《渣夫改造手册》 第1节 本书由 sunnyming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haitangshuwu().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渣夫改造手册》 作者:空煜锦 文案 这是一个教育与被教育的故事。 文案1: 新婚夜,薛陆羞答答求圆房, 常如欢勾勾手,在凑上来的薛陆脸上亲一口,“好了” 薛陆捂着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文案2: 种田文里总有一个不学无术,啥啥都不行的读书人小叔子 直到有一天常如欢嫁给了这个啥啥都不行遭到各种鄙视的废物 于是她开始了废物改造的道路.... 妈妈蛋,好难.... 看文指南: 1、前期男主略渣无能,介意者谨慎看文。 2、文明看文,不喜勿喷。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爽文 主角:常如欢、薛陆 ┃ 配角:婆婆、妯娌一大堆..... ┃ 其它: ================== 第1章 “如欢啊,你不要怪你大伯和你叔叔狠心,实在是你家里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大伯娘知道你不愿意,可你看看你爹和你弟弟,你爹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你弟弟才九岁,你若是不嫁,你爹和你弟可咋整啊。” 常如欢躺在炕上,面对着坑坑洼洼的土墙壁,身后大伯娘李氏正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嫁人。 可她内心现在正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宿舍睡个觉也能穿到这破地方来。而且正好赶上原主死了,她鸠占鹊巢成了现在的常如欢。当然她之前也叫常如欢,只是这个常如欢的生活和她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好吗? 这一穿过来就要代替原主嫁人,这让她这个高龄老处.女很难以接受好吗?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是不愿意嫁的!所以才在成亲当天一根绳子上了吊!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身子即将要嫁的人是个自称为读书人的废物,浪费钱财不说,还是个混不吝,书读不好,地不会种,柴也不会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可以说一无是处。就原主那窝囊软和胆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愿意。 就在常如欢吐槽老天爷开玩笑的时候,又有一个妇人柔声劝道:“是啊,如欢,你得想开点。事已至此,你也只能嫁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柔弱,可常如欢却知道她这个三婶是朵白莲花,最擅长打感情牌,实际心里比李氏还要黑。常如欢暗地里撇撇嘴,打算听听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 就听常三婶哽咽着叹了口气说,“也怪你几个叔叔和大伯没本事,连自家都养活不了,但凡他们有本事,咱们也不能把你这么仓促的嫁了啊。” 李氏翻个白眼,有些不高兴常三婶说自家男人没本事,可现在她们在费力的劝说侄女嫁人,也只能动之以情了。她接过话来,接着道:“如欢啊,你不看在大伯娘和你婶娘的脸面,好歹可怜可怜你爹和你弟吧,你若是不嫁,那十两银子咱们可还不上啊。” 李氏见常如欢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因为常如欢上吊不成升起来的火又上来了。 好好的大喜日子,她却不愿意嫁人,不愿意嫁不说,还在成亲当天上吊,这是毁他们常家呢。就算几家已经分了家,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常字来,真的让她这么死了,那么他们大房和三房以后可就背上逼死侄女的名声了。他们两家可还有没娶媳妇的小子和没嫁人的姑娘呢。 想到这些,李氏就来气,气常如欢的不识趣,都到了这种地步,只要人没死,这亲就必须得成! 李氏扬起下巴刚想呵斥,就被常三婶马氏拉住,马氏摇摇头,然后握住常如欢的手,又叹了口气,“你爹病的厉害,那十两银子的聘礼,咱们也已经拿了替你爹看病了,你爹病也看了,药也吃了,你若是不嫁,那十两银子难不成卖了你弟去还?那薛家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家,咱们惹不起啊。” “就是,那薛家在咱们这里也算是富裕人家了,虽然薛老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是那也是读书人啊,等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还怕没你的好日子过?” 李氏这话说的很是违心,这十里八乡的人家谁家不知道常老五是个废材,也就名头上好听说是读书人,可到底是什么德性的读书人,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 据说那薛老五从七岁开始读书,今年已经十七,不说考个童生,就是三字经和千字文也只能勉勉强强的背下来。那一手毛笔字更别提,比狗刨的也差不多了。 这些事大家伙为什么知道? 这是薛家庄的村民传出来的,听说有刚搬过去的村民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请薛老五写对联,可薛老五写的那一手字直接没法看。于是就这么传了出去。 种田他不会,打零工他干不了。薛老五除了会背几句千字文三字经,还学会了好吃懒做的习性。 就这样的人,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她。 知道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常老五,常老五的娘在自家院子里骂了好几天的娘,后来听说常家庄有个穷秀才,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就是常如欢,于是就惦记上了,不惜拿出十五两的银子来当聘礼。 当然李氏和马氏只说了十两,剩下的五两是两家平分了,所以妯娌俩难得的一致对外劝说常如欢嫁过去。 常如欢听着,心想:好嘛,钱都花没了,不嫁也不成了,自己好歹曾经是大学教授,教育个把不听话的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还不等常如欢坐起来,一直劝说的李氏没了耐性,不顾马氏的拉扯,站起来厉声道:“常如欢我告诉你,我和你婶娘好言想劝你不听,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今儿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你就算是想死,也得等到拜了堂死到薛家去,咱们常家可没你这不孝的闺女。” 呵!她都成了不孝女了,常如欢都快气笑了。 等了一会儿李氏还不见常如欢说话,顿时火大,直接伸手将常如欢翻过来。原来的常如欢常年吃不饱,身材干瘦,被李氏一拉,就被转了过来。 “你....” 李氏刚想呵斥,对上常如欢似笑非笑的脸时顿时噎住了。 常如欢自小没了母亲,可以说是李氏她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如何,她们自然清楚,就算是常如欢上吊,她们也觉得只是威胁她们,可现在对上常如欢渗人的目光和似笑非笑的脸,李氏却突然有些害怕。 明明一样的脸蛋,同一个人,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马氏自然也看出来了,心道:难不成上了一回吊把性子给改了?可她心眼多些,看出来也装作没看出来。 而李氏显然有些心虚,眼神闪烁,结结巴巴的说:“常如欢,你最好识相,不然我让你几个哥哥过来,押也得把你押上牛车。今儿你必须出嫁!” 常如欢冷笑着看着二人,道:“我若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呵!”李氏似乎听见什么搞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然后快步走到门边,叫道,“如成、如山你们过来。” 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两个青年快步过来了。 李氏得意的看着常如欢,指了指常如山和常如成道:“看见了没,今儿你若是还不知好歹,那你这俩堂兄就是绑也会把你绑过去。况且,外面常家族里的青壮年都在外面看着呢,你不嫁也得嫁。反正你是跑不了的。” 一旁的常如山一脸的跃跃欲试。而最大的常如成则有些尴尬,“娘.....这不好....” “你闭嘴。”李氏呵斥一声,常如成顿时闭了嘴。 马氏幸灾乐祸的看着李氏在那威胁,适时的加把火,“就是啊,如欢啊,反正都是嫁,何不开开心心的呢,人这一辈子嫁人可是头等大事,这若是让薛家的人知道了你不愿意嫁过去,那以后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啊。” 常如欢看着这妯娌俩上窜下跳,半晌悠悠道:“谁说我不嫁了,我嫁。” 众人一愣,没想到常如欢突然想开了。 其实她现在想不开又如何,刚到这陌生的世界自己什么都不熟悉,在这名节大于天的古代,若是她再坚持下去,恐怕族里将她浸猪笼都有可能。而唯一肯为自己说话的大堂哥又是个软骨头,自己哪里还有退路。 常如成有些不忍,呐呐道:“如欢....” 看他这窝囊样子,常如欢只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顿时将常如成看的面红耳赤。 常如欢最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心里鄙视一番又看向李氏和马氏,“要我嫁可以,但是我得有嫁妆。我也不多要,只要八两。” “八两?你打劫呢,你家里穷成这样了,你还有脸要嫁妆?”马氏也顾不得装白莲花了,瞪大眼睛尖叫出声。 李氏却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薛家给十五两银子聘礼的事被这死丫头知道了?不可能啊,这死丫头平时木讷的很,和其他人关系也不好,应该没人告诉她啊? 马氏犹自惊讶,斜睨了常如欢一眼,“你就是将你亲弟弟卖了,也值不了五两银子。” “呵呵,是吗?”常如欢冷笑。 她敢要这八两银子就是打定主意要让李氏和马氏将吞掉的五两银子吐出来,而且还要让她们拿出一些银子出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偷偷的告诉过她,薛家给的聘礼银子是十五两。 李氏眼神闪烁,半晌斥责道:“难不成你真的要卖了你弟弟?” 常如欢白她一眼,心道这若不是在古代她早抽她了。她看着愤怒的李氏和马氏,轻轻开口:“薛家明明给了十五两的聘礼银子,为何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十两?那五两平白的飞了不成?” “娘。”常如成更加羞愧,刚刚他让堂妹看的已经很难受,现在又听见自己娘亲为了吞几两银子逼着堂妹嫁人,更加羞愧不已,他想了想他娘和三婶儿这几天来的动静,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常如山却嗤笑一声,“你说十五两就十五两了?要核对等你嫁入薛家再找你婆婆核对去。”到那时候就算你知道是十五两聘礼又怎么样,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薛家的媳妇还能管常家的家事? 李氏和马氏顿时来了精神,一致口径否认:“绝对不可能,聘礼就是十两,在咱们乡下,八两都是顶天了的,更别说十五两了,有那十五两银子薛家早去县城给买几个媳妇回来了。” 常如欢刚想开口,却见门外突然闯入一个满头大汗,双眼通红的男娃,一进门男娃就大声道:“我明明看见大伯娘和三婶娘偷偷的说这事来着,还偷偷的将那五两给分了。我看的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空空来开新文了,这里是存稿君,空空还没出月子,所以用定时开新书了,希望小天使们继续支持空空,么么啪! 第2章 常如年双眼通红,气冲冲的进了屋子,瞪着李氏和马氏,大声道:“你们欺负我姐姐,你们合伙欺负我姐姐,我长大了不会放过你们的。”他说着说着哽咽着哭了起来,可似乎又觉得不甘心,狠狠的拿袖子擦去眼泪,倔强的看着屋里的人。 上辈子的常如欢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和几个堂哥堂姐关系也不好,乍一看到有人这么对她,常如欢突然觉得很窝心。 “如年过来,到姐姐这来。”常如欢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朝常如年招了招手。 看着姐姐还好好的,常如年心里很开心,他走到常如欢跟前,又重新看着李氏和马氏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胖婶家的小胖也听见了。” 第2节 李氏和马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那剩余的五两银子她们自然两家分了,却没料到被人听见了,这话若是传出去,那她们两人就得背上卖侄女的嫌疑了。 李氏看着常如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声音也柔和许多,“如年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可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定是你听错了。” 马氏也讪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如年你忘了吗,以前你还喝过我的奶呢,你堂姐待你也好着呢,我们这么关心你们,怎么会做这种事。” 看着她们狡辩,常如欢也不气,只冷笑的看着,末了道:“大伯娘,三婶娘,你们看我这嫁妆银子.....新嫁娘没有嫁妆本来就让人瞧不起了,若是连点压箱底的嫁妆银子都没有,这以后在婆家可怎么过日子啊。” 常如山却一点都不怕,他娘拿那钱的时候他知道,二两多的银虽然不多,可在这地界儿却能做很多事了。他嗤笑一声,不屑道:“就你俩小孩说的话谁能信啊。” 常如成连忙拉他让他别说话,一边不安的看着常如欢姐弟和李氏马氏。 李氏和马氏却有担忧,常如年今年也不小了,若真说出去,众口铄金的还真不好辩驳,况且平日里三家关系也不怎么好,两家突然热情积极的让常如欢嫁人,免不了让人怀疑。 常如欢看着,知道李氏和马氏终归是古代农村妇女,还是胆小的,便加把火道:“哼,你们不承认也罢了,等我嫁入薛家一问便知,到时候我就去县衙报官,让县老爷给评评理。” 李氏有些松动,询问的看向马氏。 马氏一脸铁青,她们这些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官了,她犹豫着想拒绝又不能,一时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甭吓唬人,县老爷又不是薛家的,还能薛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常如山狡辩,不肯认账。 “那若是我去作证呢?”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材瘦弱,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袍,拄着一根木棍男人,气喘吁吁的扶在门框上。一双细长干枯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瘦弱的身子正微微颤抖,就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正满眼愤恨的看着李氏和马氏。 李氏和马氏对视一眼,觉得今日真是倒霉,两人叹了口气,也没了法子。 如年看着爹爹来了,一脸委屈就哭了起来,“爹,她们逼着姐姐嫁人,可是姐姐不想嫁给那个坏蛋。” 常海生咳嗽几声颤巍巍的进了屋,走到凳子前慢慢坐下,然后才看向常如欢,“如欢呐,你若真不想嫁,爹爹想办法...” 薛家当日是直接带着聘礼找上他的,那时候他病的虽然厉害,却也知道薛家不是好人家,一大家子的人没有一个安生的,就那薛五,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再穷,再有病,也舍不得将养大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 可谁知随后几天他病重,却被薛家趁虚而入,被李氏和马氏做主收了聘礼还主动给他看了病。 自己破败的身子到底如何,他自己明白,就算这次救过来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有读书人的傲气,并不想用卖闺女的钱治病。 常如欢看着这个男人,这就是原主的父亲,在原主的记忆里,父亲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是常家庄唯一的秀才,若不是身体不好,说不定早就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 而且这个父亲对自己和弟弟极好,母亲去世这些年,更是顶住了压力没有续弦,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姐弟二人拉扯长大。 常如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原主的,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她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她。 常海生眼里的关心和自责是骗不了人的,常如欢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爹爹,现在除了嫁过去,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况且,那薛五也算个读书人,今后让爹爹多教导教导,说不得也有个前程呢。” 常海生满目酸涩,他哪里听不出来常如欢只是安慰他啊。薛五若真是有出息,也不至于到了十七岁只读了三字经和千字文了。薛家人自欺欺人看不清现实,他却是看的明白。 常海生喉头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十五两的聘礼,就算从李氏和马氏那里拿回五两,剩下的十两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还不上的。 他只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这破败的身子,只恨自己不能好好的保护一双儿女。 常如欢安抚的笑笑,然后转向李氏和马氏冷了脸,“大伯娘,您和三婶娘商量好了吗?是拿出八两银子给我做嫁妆银子,还是日后县衙见,您二位考虑清楚。你们也别想着我们没能耐去告官。”她笑的无赖,接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若是还想抵赖,那么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她话一出口,别说李氏和马氏被骇住了,就是常海生也震惊了一下。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平日的常如欢那是有些胆小的。 可看着女儿自信却又不畏惧的脸,常海生却又觉得这样也好。就在早上听到如年说如欢上吊的时候他吓得晕了过去,现在想来也许是真的死过一回让她变了性子吧。 若是他好好的,凭他秀才的身份,在常家庄开个私塾也能过的很好,哪里用的着她一个小姑娘强作坚强呢。 李氏和马氏脸色很不好看,又听见外面锣鼓喧天的,有人喊着新郎官来了,两人只能匆匆离去回去拿银子。 常如山冷哼一声也不甘心的走了,常如成倒是愧疚,只小声道了歉也走了。 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常海生叹了口气,“委屈你了,是爹爹没本事。”他是真的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女儿,是他的身子拖累了女儿。最让他难过的是,明知道自己女儿不愿意嫁给那薛五,而他却没有办法解除这门婚事。 常如欢这会儿却不在意了,不就是嫁人吗,虽然古代不能离婚,但是凭借她的本事,□□个把男人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况且她现在又有了家人,总该不能让家人再担惊受怕了。 “爹爹不必担心,我没事。听说那薛五挺聪明的,就是被家人惯坏了,以后我多看着些日子也能过下去的。而且,女儿大了,早晚有嫁人的时候,嫁给谁都是嫁,只是现在提前知道了要嫁的是什么人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嫁个不知道的人,今后日子更难过。” 常海生看着她,羞愧的底下头,外面再热闹,可也热闹不到他的心里去。 常如欢笑笑,摸摸常如年的脑袋,“如年扶爹爹回去歇着,姐姐要换嫁衣了。” 早上上吊的时候,她是穿着自己的衣裳的,薛家送来的嫁衣到现在还整齐的摆在炕头上。 如年哽咽着点点头,起身去扶着常海生起来走出屋子。临出门前,常海生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坚定道:“若是日后日子真的难过,别害怕,咱们回家来。” 出嫁女若是无缘无故回娘家,是会遭人唾弃的,常海生这么说也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常如年也使劲点头,谁嫌弃姐姐他都不答应。 常如欢看着他们相似的脸,笑了笑,差点掉出泪来。 关上门,换上嫁衣,没多时,李氏和马氏脸色不好的来了。两家拿出了当初贪下的五两银子,还各自搭上一两半,给常如欢的时候眼睛里都要放毒了。 常如欢接过来,塞进袖子里,笑着对李氏和马氏道了谢,“多谢大伯娘和三婶娘的疼爱,现在时辰不早,您二位可否帮常欢梳妆?” 李氏和马氏冷哼一声,俱不搭理她,愤恨的坐在一旁,并不上前搭手。 李氏和马氏自然不敢现在出去,全村的人都知道常家的女儿要嫁入薛家,而常如欢又没有娘亲,她们做伯娘婶娘的若是不帮衬,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们了。但是坐在屋里,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也就没她们什么责任了。 而且想到这场婚事非但没得到什么好处,还搭上一两半银子,两人心里就窝火,能帮忙才怪。 常如欢也不在意,用着记忆力的技术艰难的梳妆。 好在原主是个心灵手巧的妹子,没多时便梳妆完毕。屋里没有镜子,常如欢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长的如何,不过看常如年和常海生的相貌,她知道现在的皮囊应该也不差。 外面叫嚷声更近了,有来帮忙的邻居笑着过来说:“新娘子打扮好了吗?新郎官来了。” 常如欢静静的看了眼模糊的窗外,端坐在炕沿上,等着新郎官的到来。 要嫁人了,上辈子单身到三十多岁都没结婚,谁知道一朝穿越,头一天就要嫁人。 而且嫁的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常如欢觉得日了狗了,她微微叹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听外面嬉笑声传来。 新郎来了。 第3章 对于娶妻,薛陆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他是读书人,早晚有一天能够考上秀才考上举人,最后考上状元,那时候一飞冲天要娶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干嘛非得娶个村姑。 薛陆反抗过,却被他娘钱氏给骂了一顿。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他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说挨骂了,就是大声呵斥在他印象里都是没有的,可是这次因为娶妻的事他娘居然将他骂了一顿。 他虽然不学好,可也知道孝顺他娘,加上家里的嫂嫂哥哥们也极力赞成这门婚事,于是他头一次妥协了。 按照他的想法,不过一个村姑罢了,等他考上状元,头一件干的事情绝对是休妻! 他生来就是为了考状元的,这是他打记事起钱氏就告诉他的事情。为了一个村姑,他当然不甘心了。 好在听说那村姑长相貌美,薛陆这才消停,勉强亲自来迎亲了。 常如欢坐在屋内,看着屋内贫瘠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房门被推开,村里唯一的喜婆笑嘻嘻的进来,然后喊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乡下地方成亲程序简单,并没有复杂的。 薛陆满脸不情愿的跟着常如山等人进来,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娇滴滴长相貌美的新娘子坐在炕上。 薛陆眼睛都直了,盯着常如欢看的眼睛都不眨。这应该是他十七年的生涯中见过最美的姑娘了。 同来的村里人有人哄笑:“薛五看新娘子看傻眼了。” 常如欢长相漂亮,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要不是家里条件实在太差,又有个得病的爹,恐怕家里的门槛都得被媒婆踏破。饶是如此,一些镇上或者县里的富户都想将她娶回去做小妾。 说这话的是薛家庄的赖子,听说薛五今日娶亲,娶的又是有名的美人,便跟着来了,说这话时,话里难免带了酸气。 若是一般的男人,估计听到这话该恼了,可薛陆可不是一般人,因为他压根没听见这话,他呆愣愣的看着新娘子,心里道:多亏同意了这门婚事,不然可就错过了这么美的美人啊。这十里八乡的估计就没有比她更美貌的新娘子了。 又想到他曾经在县城远远看过的花楼姑娘,顿时觉得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比不上这新娘子了。 其他人有人附和着那赖子哄笑,有的打趣,一时间屋内倒是热闹起来。 常如欢安静的坐在炕上,眼睛毒辣的瞥向新郎官。 她扫视一眼薛陆,心里还算满意。长得倒是不错,是个帅气的小鲜肉。只是眉宇间的青涩稚嫩却挡也挡不住,当然十七岁的孩子,能成熟到哪里去。只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上心以及眉宇间夹杂的吊儿郎当让她眉头一皱。 回想到关于薛五的传说,常如欢一阵蛋疼。嫁个不成熟的少年也就罢了,还是个问题少年。 李氏和马氏早在人进门的时候匆忙站起来了,虽然心里不甘愿,可到底不敢在人前显露,纷纷带着笑意迎接迎亲的人。 喜婆引着薛陆到了常如欢跟前,然后执起常如欢的手放如薛陆手中,笑道:“新郎官快带着新娘子去拜见岳父去吧。” 薛陆颤抖着手握着手里瘦弱的小手,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看常如欢了。一路也不知如何走的就到了常家的正屋。屋里常海生已经撑着身子坐在主位上了,常如年正双眼通红的站在身后,看到薛陆和常如欢进来,眼睛急忙盯了上去。 两人给常海生行了跪拜礼,常海生咳嗽两声然后对薛陆道:“读书人最注重礼义廉耻,也要注重修身养性,敬爱妻子。如欢是我的爱女,希望贤婿今后能替我疼爱她。” 常海生自两人进门便一直盯着,眼中的不舍让常如欢喉头都有些哽咽,上辈子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便没了,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父爱了。 而薛陆还晕晕乎乎的,陷入了常如欢的美色当中不能自拔,常海生说完这话的时候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见。 还是他四哥在后面戳了他一下这才回神,呐呐的敷衍了事,便低头不语了。 常海生看他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的敷衍,眼中掩饰不住失望,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改变,只摆摆手道:“罢了,走吧,别误了时辰。” 薛陆立刻像得了解脱似得,拉着常如欢便站起来往外走。常如欢被喜婆搀着,被告知不能回头,只能忍着跟着薛陆走了。 她看不见的是在所有人走后,常如年便低声哭了起来,而常海生也红了眼眶,强撑着身子扶在门框上看着一对新人离去。 常如欢往外走的时候只匆匆扫了一眼小院,小院子很破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大门口处更是榻的只剩下门框和大门了。 门外,一辆牛车停在路上,薛陆牵着常如欢走向牛车然后就撒了手站在他四哥身旁红透了脸,喜婆扶着常如欢上了牛车,薛陆的大哥一甩鞭子,牵着牛便走。 后面零零散散的响了几次鞭炮,这就算常如欢出嫁了,薛家来迎亲的大多是村里人,薛陆的几个哥哥,还有堂哥堂弟一大串的人。 牛车走出常家庄缓缓往西北方向而去,那是薛家庄的所在地。 两个村子距离五六里地,牛车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薛家庄。 一进村子便看见孩童叫嚷着新娘子来了然后往村里跑去。 常如欢看了眼即将生活的村子,叹了口气:妈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牛车顺着土路,很快在一处大院子门口停下。 大院子门口修的还算整齐,看大小,更是有常家的五六个还大。 这是个‘大户人家’啊。 常如欢都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可面上却还要表现的羞答答。 第3节 这古代就是这样,新娘子不羞答答,还不得被人说成浪.□□啊。 门口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看着牛车停下,薛老汉赶紧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几个或大或小的妇人皮笑肉不笑的围上来,笑着让新娘子下牛车。 好在薛陆虽然混蛋,但是也提前被灌输了成亲的事宜,所以他走上前伸出手扶了常如欢下了牛车,然后在门口跨火盆一路往正屋而去。 薛家人口多,院子也大,一路上不时有小孩子嬉笑着跑过。看热闹的人随着新娘子也纷纷往正屋而去。 薛家的房子其实比常家好不到哪去,想来日子过的也不咋滴。 “新娘子来了,钱婶儿好福气啊,新娘子这么漂亮。” “是啊,看这细腰细胳膊,可得好好娇养着。” “哎呦呦,看这脸蛋,说是城里大家闺秀咱也信呢。” 几个妇人纷纷笑着打趣,还不时拿眼去看钱氏。 钱氏一脸严肃坐在正坐上,瞥了眼匆匆过来的薛老汉,这才去打量自己新娶进门的新儿媳妇。 嗯,长的不错,勉强配的上她的儿子。就是身子单薄了些,也不知能不能干活生儿子。 不过进了薛家的门那就得听她的,以后慢慢□□就是了。 只是几个妇人表面夸奖,暗地讽刺的话,她听的多了,无非是羡慕她有个会读书并且以后能考上状元的儿子罢了,她虽然生气,可听听就是了,真要当真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常如欢看着钱氏就开始脸色有些不好,后来便缓和下来,便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当然若是好对付的女人,也不会顶着家里十几口人的压力,愣是让一无是处的薛陆继续读书继续浪费家里的银子了。 薛家请来的喜婆站在一旁,喊着拜堂的号子,心想,怎么也能得个大红包吧。 常如欢在别人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中僵硬的拜了堂然后便被送进了洞房。 说是洞房,其实就是薛陆平日生活的屋子。 常如欢打量着屋子,不得不说钱氏足够疼爱这个小儿子,这屋子可比正屋亮堂多了,屋里更是摆着一张槐木的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启蒙书本。 常如欢没什么嫁妆,随身带来的只是平时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个小柜子,那小柜子据原主的记忆还是如欢娘当年嫁给常海生时带来的嫁妆。 薛陆将她带入洞房还不等说话便被薛陆四哥拉出去敬酒了,这时房门被推开,几个在门口见过的妇人你推我让的进来了。 常如欢虽然不认识几人,但是也能猜到应该是薛陆的几个嫂子了。 薛陆在家排行老五,人称薛五,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常如欢感叹了一下,钱氏可真是能生的女人呐!生孩子的数量都快赶上老母猪下崽子了。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下,面上却娇羞的看向来人。 来人有四个妇人,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还未等常如欢开口喊人,就听里面一个妇人笑着喊道:“哟,瞧瞧,咱们五弟妹长的可真是好看呐。”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刚才方婶也在说呢,咱们五弟是个有福气的,娶了这么个美娇娘。”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恭维的话,只是话里的酸气和嘲讽怎么都挡不住。 第4章 常如欢暗地里翻着白眼听着她们说话,只管低头装害羞,几个妇人被弄的无趣,便讪笑几声向常如欢介绍了自己。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三房吴氏,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一进屋门,一双眼睛便四处乱看,看到五房屋子比自家的宽敞,摆设也比自家的好,早就红了眼,看着常如欢的眼睛都要出血了。 第二个开口的是大房的柳氏,看的出来柳氏年轻时候长的不错,一双大眼稍微有点吊销,嘴唇薄薄的,一看就是泼辣货。 而后面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不忿的看着屋内,而话里又没那么多讽刺意味的是四房的小钱氏。据说小钱氏是薛老太钱氏的堂侄女,说话的时候没有针锋相对估计是因为钱氏了。 而四个妇人里头从头到尾只尴尬讪笑,不时不安的瞥着常如欢的是二房的周氏。 常如欢想了想便明白了,这周氏因为没能生出儿子,在薛家没有地位呢。 最后常如欢瞥了眼自进了门就一直撅着嘴,眼睛不善的盯着她的小姑娘了。 据柳氏介绍,这是她的小姑子薛美美,今年十三岁,长相和名字一样挺美的,只是常如欢不明白的是自己这小姑子为什么像看仇人一眼看着她? 而且她还知道她还有一个大姑姐,但是大姑姐年轻的时候和钱氏闹过矛盾,已经很多年不回娘家了。 常如欢心里感叹,这进门第一天就先将家里核心的女人见了个遍,这样也好,省的她日后再挨个问了。 柳氏见常如欢自始至终只羞答答的低着头红着脸,对于她们的讽刺丝毫不为所动,也有些讪讪的,又说了些旁的话便告辞出去待客。 在乡下成亲,饭菜一般都是自家准备,她们这会儿能一股脑的过来看新媳妇已经是抽空了。 小姑子薛美美临出门前还回头狠狠的瞪了常如欢一眼,瞪的常如欢莫名其妙。 现在的孩子心情不好猜,古代的丫头片子也是这样呀。 外面还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天色已经晚了,见不再有人过来,常如欢便起来活动活动。只是肚子里饥饿有些难受。 说起来自她早上醒来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就原主这小身板,一天不吃饭身体就有些发虚了。 常如欢看书桌上放着几本书便过去翻看,谁知却在书本底下看到一个包着点心的油纸包。常如欢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哪个好心的给她藏的,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该是钱氏给薛陆买的零嘴。 常如欢可不管这个,拿出一块糕点便吃了起来,只是屋里没有茶水,只能干巴巴的吃了两块。 吃完了常如欢又重新做回炕上,看着外面时辰不早,她那个混蛋相公估计也该回来了。 她正想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满身酒气的薛陆进来了,好在现在是春天,天气不冷。但常如欢闻到薛陆身上的酒气时还是被熏到到了。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在薛陆进来后他的后面居然还探头探脑的跟了好几个青年,其中就有之前跟着去常家庄的那癞子。 常如欢脸色有些不好看,薛陆醉醺醺的被人打趣几句,脚步踉跄的进来,嘴里叨叨着,“娘子,还不过来扶着为夫?” 常如欢皱着眉起身,看了眼外面,直接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薛陆一愣,迷迷瞪瞪的看着她,不解道:“娘子为何关门?” 常如欢无语:“相公难不成还想让那些人都进来?” “那不成。”薛陆赶紧摇头,他看着眼前的小娘子貌美如花,心里想这么美的娘子只能自己看,怎么能让那些混账那些土包子看了去。 薛陆笑嘻嘻的,喷着酒气往常如欢身上凑,“娘子身上真香。” 常如欢倒退两步,看着门窗上映出的人影,捂着薛陆的嘴到了桌前,然后拧湿帕子扔到他头上,“擦擦你的脸。” 薛陆被她一砸,有些懵了,无辜的看着她,有些委屈,“娘子打我。” 唉,常如欢叹了口气,眼前这人虽然混账,可也只有十七岁,说起来这人以前也没得罪过原主,尤其这会儿酒喝多了,眼睛迷迷瞪瞪的,委屈的看着她的时候,她居然觉得有点萌。 他奶奶的,常如欢撇了撇嘴,低声道:“外面还有人偷听。” “谁谁,谁敢偷听。”薛陆扔下帕子踉跄的往门口走去。 常如欢也不阻拦,看着他开门出去,然后大声的呵斥那些偷听的人。 过了一会儿门窗处的影子都没了,薛陆这才回来,关上门站在门口看着她傻笑:“娘子,他们都被我骂跑了。” 常如欢看着他邀功似的神情突然觉得嫁给他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或许他并不像原主脑子里的那样混账。 而且在她看来,十七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以前也是被大人惯坏了,以后有她的教导,应该能掰过来。 薛陆得意洋洋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看着小娘子嘴角挂上笑容,当即就看痴了。哪里会想到自己看着软和和,美美的小娘子正在脑子里想着怎么将他从混蛋渣男的道路上掰过来呢。 “嗯,很棒,做的很好。”常如欢鼓励的看着他,语气却淡淡的。 薛陆一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感觉他的小娘子在跟孩子说话似的..... 可他的小娘子实在太美了,他只看了这么几眼就有些挪不开眼,想到待会的洞房花烛,薛陆春心萌动,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太晚了,早些睡吧。”常如欢卸去他人面前的羞答答,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谁知薛陆听见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脚步也不踉跄了,飞快的往外跑,“我去洗洗。” 常如欢看着他一溜烟的跑出去,只笑着摇摇头换了睡觉的衣服上炕躺下了。 不过一会儿,薛陆就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盆水放到炕前面的桌子上,见常如欢已经躺到炕上了,便嘿嘿一笑,吹了灯跳上了炕。 黑暗中,常如欢清浅的呼吸薛陆听的一清二楚,想到漂亮的小媳妇,薛陆只觉得心都痒了。 长到十七岁,他虽然没睡过女人,却也从同窗那里听过不少的荤段子也看过不少画本子,当然到底要怎么睡他是不会的,对于睡女人,说没有好奇是假的,只是他虽然不上进,学问也差,可在这方面却管自己管的紧。 当然也不要以为他是多么的守身如玉,他只是觉得自己是未来的状元郎,他清白的身子是要留给未来的状元夫人的,可不能平白便宜了那些低贱的女人。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不得已成了亲,而且媳妇儿又是这么美貌的美娇娘,那什么为状元夫人守身如玉的念头早就被抛到脑后,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睡媳妇! “娘子,嘿嘿。为夫来了。”薛陆在黑暗中慢慢朝常如欢靠近,身子从炕沿慢慢接近炕里的常如欢。 常如欢并没有睡着,她在思考如何给这中二病患者的少年夫君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动手动脚。 好在这夫君目前看来并不是无药可救,如果给他一巴掌不知能不能让他老老实实的睡到天亮。 薛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活了十七年,这还是头一次如此紧张。 头一次去考童生的时候他没有紧张,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不会,去了也考不上。 第一次好奇凑近花楼看的时候他也没有紧张,因为他知道自己没银子进去,也不能进去。 头一次和人打架的时候他也没有紧张,因为他知道出了事有他娘给他善后。 可现在他紧张了,黑暗中媳妇儿的背影那么近,近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了,他紧张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终于,挨挨蹭蹭的他终于距离常如欢只有一巴掌的距离了。 他侧着身子,看黑暗中的常如欢,觉得他媳妇在黑暗中也这么美。 这次他终于不觉得他娘给他娶妻是坑他了,甚至有些感激他娘给他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戳了常如欢一下。正好这一指头戳在常如欢的腰上,软软的触感让薛陆浑身僵硬,全身的触感都汇集到了身下那一处,原本软趴趴的小兄弟也跟着蹦跶了一下缓缓大了起来。 薛陆面色通红,呆呆的举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相信自己刚才戳了媳妇一下。他掀开被子瞥了眼黑暗中的被窝那处,抿了抿嘴,突然觉得口渴异常。 洞房花烛要发生什么,他该如何做,昨夜的时候他爹已经支支吾吾的给他说了一些,怕他不明白,他四哥也偷偷的传授了他一些,只是他当时并不满意现在就成婚,所以也没仔细听,本以为用不上的,谁知现在却后悔当时没好好听。 要怎么来着? 亲媳妇? 然后压在她身上? 再然后呢? 抱着她? 第4节 然后.....脱她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存稿君~~~希望小天使们依然爱我~~ 第5章 薛陆慢慢的回忆着四哥说的话,侧着的早就僵硬的身子艰难的一点点挪近常如欢,然后伸出手臂就要去抱常如欢。 而常如欢刚才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先揍这夫君一顿,让他知道炕上谁说了算。就觉得一具滚烫的身体颤抖着贴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常如欢根本来不及思考优劣,直接一巴掌拍在薛陆伸出来向她前胸袭来的爪子上。 “老实点。”常如欢一改傍晚的温柔羞涩,本性暴露。 薛陆被她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黑暗中张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常如欢。 拜堂的时候还温柔的娘子为何成了这般? 常如欢噌的坐起来,看着薛陆黑暗中睁大的眼睛,差点笑了出来。 这娃娃其实挺好看的,除去他那些传言,这么看其实也挺可爱的,至少是个萌宝宝。 薛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吱吱唔唔有些委屈道:“你....你.....你敢打我.....” 可惜这话这语气一点威胁的价值都没有,常如欢越发觉得外面的传言有失真实。 常如欢挑了挑眉,“打你怎么了?就你现在这样子就想睡我?” “你....你....你....”好歹读了几本书的薛陆越发觉得自己的美娇娘妻子不可理喻,和话本子里的小娘子一点都不一样,看这个样子倒是和自己的几个泼辣嫂嫂有点相似..... 想到几个哥哥被嫂嫂们私下管教的样子,薛陆打个寒颤,有些冷。 常如欢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你娘子,对吗?” 薛陆立马点头,“对,那么娘子应该....” “那么娘子说的话相公是不是应该听?”常如欢打断他的话。 薛陆张了张嘴,将他后面的‘那么娘子服侍相公睡觉不也是天经地义吗’咽了下去,转而呆愣愣的点头,“是....可是....” 常如欢不管他脑子里如何想,继续道:“那么你娘子我,觉得你现在连秀才都没考上,觉得很丢脸,不想伺候你睡觉,不想和你圆房,你是不是也不应该反对?” “啊?”薛陆有点回过味来了,他是混账不上进,是经常闯祸,可他脑子并不笨,他只是被常如欢的美色吸引了,神经都不在线了,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可常如欢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如果还反应不过来那真的就是傻缺了。 薛陆眨眨眼,也翻身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薄薄的寝衣,被子被常如欢拽走,此刻正握着一角挡在身前。他看着常如欢,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你是我媳妇儿。” 常如欢点头:“我是你媳妇,这大家伙都知道,别人也抢不走,乖,听媳妇话哈。” 薛陆被她的话说的有点脸红,“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理应服侍我睡觉。”说到这话,他想起他读过的哪本书来着,里面说过夫为妻纲,对,应该说的就是这个了。 他重重的点点头,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自己这胆大包天不遵夫纲服侍自己的女人,“书上说了,夫为妻纲,你应该听我的,服侍我睡觉。” 对,就是这样。 常如欢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笑了,“那你知道夫为妻纲到底什么意思吗?” 薛陆愣了,他读书是半吊子,这个词出自哪本书他都搞不明白,别说明白具体的意思了。 常如欢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可能并不是很了解‘夫为妻纲’的意思,于是也一本正经的说:“我爹是秀才,我跟着我爹读过书,那么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夫为妻纲’。” 薛陆平日在学堂最不耐烦那些夫子摇头晃脑的讲解这些了,可对面的是自己的妻子,他觉得听听也无妨,就当是....就当是玩乐了。 就听常如欢道:“夫为妻纲并不是要我听你的,相反,是你应该听我的,这个词解释一下,就是做夫君的所作所为要为妻子考虑,以妻子的意愿为主。明白了吗?” 薛陆点点头,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自己居然还理解错了,真是有点道理,他看向常如欢的眼神,更加满意了。 嗯,他娘给他娶的这媳妇真不错,难怪是秀才的女儿呢。 厉害。 他心里称赞了一番,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今晚....我爹说了,今晚咱们应该睡一个被窝....” 常如欢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并不反驳,“是啊,这不咱们睡一个被窝吗?” 薛陆急了,“可我四哥说了,我应该脱你的衣服然后摸摸你。然后你要好好伺候我.....”虽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可媳妇儿既然是秀才的女儿,应该知道怎么伺候吧.... 常如欢看着这半吊子,似笑非笑,“我是不知道如何伺候你,那相公告诉我如何伺候?” 薛陆想到四哥断断续续说的浑话,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就是,就是我压着你,然后亲亲你,脱、脱你衣服....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常如欢笑了,感情这个传说中无恶不作一点正事不干的薛五还是个处儿呢。 薛陆憋红了脸,然后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样啊!!!! 常如欢邪恶的笑了笑,然后躺下,掀开被子对薛陆说,“过来。” 薛陆乖乖的躺下,躺在她身边,侧头看了看她。 常如欢伸手拉了拉他,“来啊。” “干、干啥?”薛陆又懵了,他觉得自己的媳妇就是个小妖精,他一个媳妇说话就变傻瓜了。 常如欢低声道:“不是说要亲亲我,压着我吗,我准备好了,来吧。” 薛陆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真、真的?” 常如欢嗯了一声,然后就觉得滚烫的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一根火热的棍子似的东西戳在自己肚子上。常如欢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那,那我开始了?”薛陆伏在常如欢的身上,有些激动的颤抖。 媳妇身子实在是太!软!了! 好舒服! 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小兄弟越来越热,越来越不舒服?薛陆不安的挪动一下,小兄弟里面舒坦不少,然后再挪挪,再挪挪,谁知这时就被常如欢拉住了。 他委屈的看着常如欢,低声道:“娘子,为夫难受。” “乖,不难受。”常如欢拍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脑袋,然后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薛陆立马觉得花都开了。 下一秒薛陆全身僵硬的趴在常如欢身上,红着脸啪的在她脸上也亲了一下。 然后,然后又不知道如何做了。 脱衣服? 可是现在这样脱不了衣服啊!!!! 常如欢黑暗中得意一笑:就知道会这样! 这古代的小男生和现代的小男生可真不一样,就算他平日听了不少浑话,看过不少话本子,估计都是到了关键地方拉灯。而现代社会的小男生,有的甚至十二三岁就有了第一次,那熟练程度堪比老司机。 而且古代的这方面大多都是父子相传,这里古董的思想估计说也说不明白。估计她这小相公到现在也不明白何为圆房,为何他自己难受了。 常如欢也回敬他似的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他一口,然后将他翻下去,道:“好了,咱们完成圆房了,这下可不能说我不服侍你了?” 薛陆直到被常如欢掀下来,都处于震惊和狂喜当中。 他的小媳妇儿又亲他了! 软软的,感觉好极了! 还想要,怎么办?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常如欢的话,顿时有些委屈,原来圆房就是这样的,原来娘子伺候夫君就是这样的。 好吧,有人陪着睡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 薛陆已经有些认命了。 常如欢想着古代的习俗,知道这边并没有人来查看是不是处子,但还是嘱咐薛陆说:“若是明天娘问你我服侍的怎么样,知道怎么回答吗?” 薛陆点点头,瓮声瓮气道:“知道。”媳妇亲的那一下好极了。 常如欢很满意,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乖。” 薛陆双眼闪亮,好软的手! 媳妇全身都软软的。 常如欢打个哈欠,带着鼻音又补充道:“不许和别人具体说咱们如何圆房的,知道吗?” 薛陆猛的点头。这他还是知道的,自己房里的事绝对不可能和别人说。 “好了,睡吧。”常如欢满意的滚到炕里睡了去。 薛陆瞪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自己这十七年来的日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唉,他又不懂,想那么多干嘛。 他也艰难的睡了。 第6章 常如欢穿越后的第一觉睡的很香,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而她也是被砰砰的砸门声吵醒的。 “五弟妹啊,这太阳都老高了,难不成你还打算让娘做饭不成?” 外面传来柳氏尖尖的带着嘲讽的喊声。 常如欢一愣,突然就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这古代乡下,新媳妇进家门不用给公婆敬茶认亲,而是要早起给婆家一大家子做早饭,运气不好一天的饭菜可能都要她来动手。 对于这个认知常如欢翻个白眼,很是不耐。她瞥了一眼迷迷糊糊睁眼的薛陆,便慌张的喊道:“唉,我这就起来。” 外面的柳氏和吴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想当初她们进门的时候哪个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生怕做的晚了或是做的不好被婆婆嫌弃。可现在这新进门的妯娌到好,天色都大亮了,居然还没起床。 吴氏尖声哼了一声:“五弟妹啊,虽说你自小没有娘亲,可出嫁前家里的伯娘婶婶的也该告诉你这些礼仪吧,亏的你爹还是秀才,难道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吗?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常家,说你们常家人不知礼数呢。” 薛陆比他们几家的男人受宠甚至比下一辈子的孩子们都受宠,这么大年纪了还浪费着家里的银子读书已经让她们难以忍受了,本想着薛陆娶妻后家里也能多个人干活,可谁承想这新媳妇看起来娇滴滴的,不像干活的样子,头一天就睡懒觉。 虽然刚才婆婆脸色有些不好,但到底估计薛陆没有发火,但她们这些老人就倒霉了,成了钱氏的撒气桶,一大早的就被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 她们敢怒不敢言,加上周氏是个鹌鹑,老四家的又是墙头草,最后能到五房这里来的就剩下了柳氏和吴氏。 第5节 吴氏和柳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常家人没规矩,常如欢脸上挂着冷笑,将被子给掀了,“相公,我嫁给你头一日就被人骂了呢。连你岳父也一起被骂了呢。” 薛陆被吵醒早就不耐烦,现在听小媳妇说自己被骂了,那还了得,当即做起来冲门口吼道:“吵吵什么呢,吵吵回你们自家吵吵去,别跑我这来吵吵,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新婚大喜,昨夜又亲了媳妇,薛陆心里对媳妇好着呢,哪能任凭几个泼辣货嫂嫂欺负自家媳妇。 况且他平日里读书,因为怕他辛苦,钱氏每次都是由着他睡到自然醒,像这样被吵醒还真是头一次。 柳氏和吴氏在外面气红了脸。她们做长嫂的居然被小叔子这么指着鼻子骂了,这传出去那还了得。 都怪钱氏那死虔婆,将小儿子当宝贝供着,拿全家的银子供着一个废物点心读书不说,还将人惯成了二世祖的模样。现在可好,一个祖宗都伺候不好了,又来一个更大牌的,她们已经可以想象今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两人越想越委屈,尤其是柳氏,她这把年纪都已经做奶奶了,她大儿子都比这小叔子大一岁,可自己儿子每天辛辛苦苦的跟着下地干活,自己这小叔子却整日游手好闲,还给她们惹麻烦给她们气受。 就这个时辰,自家男人还有孩子们都早早的下地干活了,自家这小叔子和新弟媳非但不勤快的起来做饭,居然还埋怨她们。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钱氏红了眼眶,委屈的捂着嘴跑了,吴氏着急拉不住她,跺了跺脚也跑了。 任谁家摊上这样的小叔子估计都和睦不起来吧。 常如欢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因为薛陆犯下的错误而去承担指责,或者是凭白的被人欺负。 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未被人欺负过呢。 薛陆见门外没了动静,睡眼朦胧的冲着常如欢傻笑:“媳妇,别怕,她们欺负你和我说,我去找娘,娘最疼我了。” 看着他讨好的傻样子,常如欢叹了口气,“没事。” 薛陆点点头,天色已经亮了屋里亮堂堂的,薛陆顺着常如欢松开的衣襟看见了衣襟下露出来的雪白的肌肤。 他吞咽口水,本来因为晨起而抬头的小兄弟因为这一片白腻一下子昂扬起来。 薛陆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可想起昨夜小媳妇说的话,又觉得不明白,难道那就是圆房了?那为何自己的小兄弟还如此的难受? 薛陆脸苦哈哈的,想去拉常如欢可又不敢,呐呐的看着她,眼中都快要滴水了。 常如欢被他这眼神恶心到了,飞快的爬起来穿衣服,“行了,赶紧起来吧,我再不去做饭婆婆该骂我了。” 薛陆呆呆的,视线从常如欢胸口划到屁股,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娘子......我.....”薛陆半天没我出什么来,眼睁睁的看着常如欢起床穿鞋出去洗漱。 这个时辰本该还睡一觉的薛陆也睡不着了,索性翻身起来,也出了房门去。 常如欢出门去后院洗漱,路过正屋就见钱氏脸色不好的站在门口,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常如欢笑着开口:“娘,都怪我不好,睡过头了,我洗了脸马上去做饭。” 钱氏眼皮耷拉着,带着一丝的戾气,哼了一声道:“既然进了薛家的门就要守薛家的规矩,这不是常家,没人将你当少奶奶供着。该做的事就要做好,别仗着自己是秀才家的女儿就没了教养没了规矩。” 常如欢看着这老太太,心想也难怪柳氏她们几个能被治的服服帖帖,就钱氏站在那里,气势就要压那几个女人一头。不过好在她嫁的是家里受宠的纨绔儿子,自家相公今后科考少不得这老太太出头呢。 常如欢敛眉浅笑:“媳妇记住了,实在是相公昨夜他.....” 她越说越娇羞,脸都红了,就差告诉钱氏:不是老娘我想起晚,是你儿子索取无度,才让老娘起晚的! 在屋里无知无觉还很疑惑的薛陆:......(怎么还是觉得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有些问题呢?) 钱氏听常如欢这么说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想呵斥几句,但又想到这是自己小儿子的新媳妇,若是被儿子知道自己责难他媳妇,还指不定怎么闹她呢。 她年纪不小,虽然生下薛陆后又为老不尊的生了女儿薛美美,但是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自然而然的更疼爱儿子而不是最小的女儿。 钱氏皱着眉瞥了眼大房、三房、四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摆手道:“行了,赶紧洗脸去做早饭,你爹和你大伯他们也该回来吃早饭了。” 常如欢痛快的答应一声匆匆往后院走,然后就听钱氏扯着嗓子喊:“你们几个瞅什么呢,自己弟妹不懂不知道帮衬着,还算一家人吗?你们都快去帮忙,难不成等男人们回来饿着肚子等不成?” 扒在门口看热闹的柳氏、吴氏等人本想看钱氏呵斥新媳妇的热闹来着,谁知道就被牵扯进来,成了不照顾弟妹了,临了还得帮着五房新媳妇做饭。 她们再不愿意也不敢当面顶撞钱氏,要知道钱氏可是厉害人物,但就算是这样,她们也不敢反驳,若是被传出去她们不敬婆婆,那她们日子可就难过了。 柳氏不情不愿的出了门,斜睨了一眼鹌鹑的周氏,哼了一声道:“咱们五弟妹可真是架子大的很啊,咱们几个嫂嫂都敬着,以后啊,家里的祖宗又要多一位了。” 周氏默不作声,跟在她们后头往灶房里去。在薛家最没地位的女人大概也就是她了,谁叫她生了三个闺女没有儿子呢。 吴氏则不屑的看了眼周氏,觉得周氏蠢透了,她快走两步和柳氏并肩,也加入了讨论当中。而一向墙头草的小钱氏则眼珠子乱转,嘴角带着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常如欢会做饭,而且厨艺不错。 别看上辈子被父母娇养长大,长大后又成了泼辣货,可她的爱好却是做饭。 现在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她现在也没想和薛家人闹的太过。所以她洗了脸后便去了灶房,然后便看到在桌子上放着的早饭的食材。 在薛家,每餐吃的粮食都是钱氏量好拿过来的,蔬菜在后院她刚才也看到了有个菜园子,现在正好是四月中旬,蔬菜长的也旺盛,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拔了一些过来。 而粮食就是桌上的糙米和地瓜了。 常如欢叹了口气,想着上辈子去农家乐吃的那些东西,然后动手准备食材。 地瓜洗干净剁成小块,糙米洗净放进锅里,添上柴火烧着,她又开始收拾菜。 这时,柳氏她们几个过来了,柳氏先是一愣,接着扬起阴阳怪气的笑声道:“哟,咱们家五少奶奶也会做饭呢。” 第7章 常如欢当做没听出她的讽刺,扬起笑脸道:“几位嫂嫂是过来帮忙的?那真是谢谢了。” 对于她的厚脸皮,柳氏被噎的说出话来,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出了力却得不到反应一样。 周氏不安的瞥了常如欢一眼,默不作声的拿起萝卜和芹菜端出去洗了。小钱氏也积极的笑着和常如欢说了两句话也去烧火了,反倒是柳氏和吴氏,刚刚才被薛陆顶撞了,现在又来帮薛陆的媳妇做饭,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可钱氏此刻还站在正房门口看着呢,她们实在没有胆量现在撂挑子走人。柳氏和吴氏憋屈的脸上变幻莫测,做起事来也是摔摔打打的,宣泄着心里的愤怒。 “娘,饭好了没,饿死了。” 一个大嗓门从远处越来越近,常如欢抬头就见一十五六岁皮肤有些黑但长相俊朗的少年走了过来。 柳氏听见儿子的叫声,抬头看了眼,没好气的说:“催什么催,今日是你五婶娘做饭,你怎么不催你婶娘去。” 薛博脸上有些尴尬,顺着柳氏的话看向昨日五叔新娶的媳妇,一看之下差点流了鼻血出来,好漂亮的五婶! 常如欢掀起锅盖搅了搅,笑道:“饭菜快好了,请大家稍等一会儿。” 来人是谁常如欢拿不准,但看年纪肯定是薛陆的侄子就是了。她说话的时候是冲着薛博说的,薛博听了脸色顿时红了一片,“知、知道了。”说完脚步踉跄慌张的跑了。 常如欢也没在意,只笑了笑又拿起萝卜和芹菜炒了起来。 许是香味的原因,没一会儿又凑过来几个小姑娘,纷纷说菜好香。 柳氏瞪了一眼吸着鼻子的小姑娘,朝周氏道:“二弟妹也不管管,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吃。” 周氏面色一冷,咬了咬唇没敢说话。 刚才吸鼻子笑嘻嘻说话的是周氏的二女儿薛竹,今年不过十岁,小孩子虽然喜欢吃,可该干的活可没少干。可柳氏是大嫂,她在家又没地位,连带着三个闺女都吃人挂落。 常如欢看了小姑娘一眼,笑着道:“是不是很香?下次我教教你?” 常如欢看的出来,小姑娘应该是刚割完猪草回来,头上还顶着几根草呢,而旁边在和柳氏说话的和薛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身上却整洁的很,就是小手也白白嫩嫩的比薛竹好多了。 家里养了五头猪,还有一头耕牛,而薛家有规矩,女人平时不下地,但是其他的活计男人是不插手的,所以家里小姑娘从六七岁开始便去外面割猪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薛竹今年十岁,大房的薛曼也是十岁,她们带着一帮小丫头出门割猪草,薛曼却从来是能偷懒就偷懒的。 因为周氏的缘故,薛竹虽然心里不忿,却也没说什么,只能自己干活的时候多干些,就是希望奶奶钱氏能对她娘好一些。 薛竹是爱笑的性子,刚才过来说香也只是随口说说,却被大伯娘这么说了一顿。好在新进门的五婶娘看起来不错,还愿意教她,顿时就开心起来,小脸通红的点头。 周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常如欢是感激的。可心里又埋怨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常如欢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女儿可是贴心小棉袄呢,闺女多了才是福气。” 白眼遭多了的周氏眼泪直接掉了出来,这是头一回有人跟她说闺女好呢,就是自家男人不也是想要儿子吗? 柳氏冷眼看着周氏和常如欢互动,鼻子里不屑的哼一声,然后对薛曼道:“好好学学,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好大人,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会呢。人家可是秀才家的女儿,和咱们这些婆娘可不一样呢。” 薛曼撇撇嘴,冲常如欢道:“五婶儿,你咋光说教薛竹,咋不说教教我呢,难道她是你侄女,我就不是吗?” 她话说的毫不客气,一点尊重常如欢的意思都没有。 常如欢抬头瞥了她一眼,冷着脸垂下头,漫不经心道:“有些人啊,自以为是公主,活该别人捧着她,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连长辈都不尊重,还敢来指责我?” 薛曼瞪大眼睛:“你!” 柳氏匆忙拉了她一下,就见薛陆黑着脸出现在灶房门口,薛曼气哼哼的看了眼常如欢又看了眼五叔,顿时歇了菜。 薛陆可不会顾忌她是小辈,一大早的找不着媳妇这很让他着急的,找到灶房还听到小辈奚落自己媳妇简直就不能忍。 他冲薛曼道:“你个臭丫头,居然敢对你五婶儿不敬,是吃了什么胆子了?” 薛曼身子颤抖两下,早没了刚才的气焰。 她五叔是谁,那可是她爷爷奶奶的宝贝儿子,是全家的祖宗,是个混不吝的货色。家里的大人们都不敢惹他,更何况他们这些小辈了。 薛陆见她如此,很是满意,哼了声又狗腿的笑着看向常如欢,“娘子累吗?要不要为夫给你端水喝?” 常如欢白了他一眼,将锅里的菜盛出来递给一旁闲着的薛竹,然后对薛陆道:“不渴,你快去洗漱吧,吃了早饭你还得读书呢。” 读书? 薛陆打个寒战。 他不喜欢读书哇! 可媳妇已经开口了,薛陆再不满意也委委屈屈的应下来,然后乖乖的洗漱去了。 柳氏等人简直看怪物一样惊讶的看着这夫妻俩,心里同事都在想一件事情:乖乖,这才一夜的功夫,他们家的二祖宗就被新媳妇拿下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周氏看常如欢的眼神都变了,这弟媳妇厉害,等以后等讨教一下御夫之道。 而柳氏和吴氏等人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她们嫁的男人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这么听话过啊,就是刚成亲的时候,不也端着男人的架子等着她们伺候,哪里会给她们端碗水啊。 早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做完了,虽然大部分的菜都是常如欢做的,但是那几个好歹也是帮了忙的。 薛家人多,分了三个桌子吃饭,男人们一桌,上的是周氏酪的玉米饼子并稀饭一碗,而女人和孩子那两桌,则只有稀饭了。炒的那些菜倒还好,每桌都上了些。 也许是常如欢做的菜实在是香,饭菜一上桌,小孩那桌便呼啦啦开抢。你一筷子,我一勺子,桌上的菜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去了大半。 小点的孩子还跟着母亲吃饭,但凡六岁以上的都在小孩桌上,争抢起来年纪小的又如何抢的过大的孩子。六岁的薛菊坐在薛竹边上,看着桌上空了的菜盘子,委屈的就要掉下泪来,薛菊是个慢腾腾的孩子,吃起饭来也是这样,每次吃饭都抢不过其他孩子。 薛竹和薛湘叹口气,无奈的将自己碗里的菜拨了一半到薛菊碗里,自己则吃剩下的不好的那些。薛菊看着俩姐姐咧嘴笑了笑,终于开心了。 而三房的薛函今年也八岁了,抢饭的时候挺厉害,可抢到手的却没多少,看到哥哥薛东碗里不少,便抄筷子去夹,却被薛东拦住,“你抢我的干啥。” 薛函看着哥哥,小声说:“湘姐姐和竹姐姐都给妹妹吃。”意思就是你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让着我。 第6节 薛东哼了一声翻个白眼:“她俩傻我又不傻,这些还不够我吃呢,你让开。” 薛函委屈的红了眼眶,又偷偷去看薛湘和薛竹。 薛湘和薛竹就当没看见,只吃自己的,薛函哇的一声哭了,惊动了大人那桌和男人那桌。 吴氏重男轻女,对薛函态度不好,见她哭了,便不耐烦的吼道:“哭什么哭,闭嘴。” 刚才儿子的话她也听见了,但是闺女就是赔钱货,她可舍不得儿子受委屈吃不饱饭,“自己没本事抢那就饿着,不想饿着就抢。没出息的丫头片子。” 常如欢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薛东,摇了摇头。而薛函则看着薛湘和薛竹,眼里充满了愤恨,倒让常如欢看不懂了。 屋里一时只有孩子抽抽噎噎的声音,可却没人说以后多做些饭菜。 想来这样的情况在薛家是常有的事了。 在男人桌上吃饭的薛陆突然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玉米饼子递给常如欢道:“娘子,你吃。” 周氏手艺不错,玉米饼子酪的酥脆爽口,而薛陆这个跟其他人比起来又大了一圈,许是钱氏特意而为,总之这最大的到了薛陆手上。 常如欢看着满眼讨好的薛陆,再看看玉米饼,笑道:“不用,我喝粥吃菜就可以了。” 薛陆瞅瞅桌上去了大半的菜,再看看媳妇细小的胳膊抿了抿嘴,不为所动,“你吃。” 常如欢有些感动了,“真不用。” 薛陆撅嘴,将玉米饼子一掰两半,直接将一半扔到常如欢跟前又回去坐下了。 常如欢无奈的拿起来吃了一口,就看到柳氏吴氏等人看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她眯眼一笑,低头喝粥吃饼子。 不是她不想吃菜,实在是她还没学会抢,桌上的菜便没有多少了。 钱氏坐在上首不满的看着常如欢,张了张嘴,想到儿子的表现,又将呵斥的话咽下去了。 想骂人又骂不得的感觉太不爽了。 饭后男人们除了二祖宗薛陆不用下地,其他的大小男人都下地去了。 女孩子十三岁以上的在屋里做针线,十三岁以下的出门挖野菜。柳氏几个则收拾院子,洗衣服做些杂活。 薛陆亦步亦趋的跟在常如欢身后,像条哈巴狗一样笑嘻嘻的,就差摇尾巴了。 常如欢跟着柳氏等人去喂猪,薛陆跟着,抢着干她的活,她去后院洗衣服,他也跟着。 钱氏站在门口愤恨的看着,终于憋不住了对薛陆道:“老五你不去读书吗?” 因为成亲,薛陆有几日假期,不用去镇上的秀才家上课。 薛陆皱眉撅嘴,眼看就要耍赖不想去,却见常如欢突然转过身来,小声对他说:“相公快去读书,读的好了娘子晚上好伺候你。” 薛陆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就去房里读书了,不多时院子里就听见薛陆欢快的读书声了。 钱氏憋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常如欢一眼,可好歹儿子去读书了,她虽然生气儿子不听她的却听常如欢的,却也不好发作。 第8章 薛陆的狗腿和对媳妇的重视,让柳氏和吴氏等人恨的牙痒痒,但又抑制不住的羡慕。 “五弟对弟妹可真好。”柳氏酸酸的说。 常如欢学着周氏的样子搓着手上的衣服,笑眯眯道:“自家相公不疼媳妇还能疼谁呢。” 柳氏一噎,恨恨的搓着一盆子的衣服。旁边柳氏的儿媳妇瞥了常如欢一眼沉默的低下头去。 好不容容易洗完了两人的衣服,常如欢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薛家一天吃两顿饭,所以中午是不用做饭的。 晾好衣服又跟着柳氏等人做了些杂活,常如欢这才得了空闲回到屋里去。 薛陆并没有单独的书房,是在他宽敞的屋子靠窗的位置放了张书桌,正是昨晚常如欢发现糕点的那张桌子。 常如欢进门的时候以为会看到认真读书的薛陆,谁知进门却看到一个趴在千字文上睡到流口水的薛陆。 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就算这只是个小号的男人也不能改变他恶劣的事实。 常如欢收回之前关于薛陆被宠坏了还没坏到家的评论。她发现要想成功的教出一个男人真的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 薛陆小时候跟着钱氏去隔壁县上的寺庙上香,途中被一道士拦住,道士说他以后有大才,能考上状元。从那时起钱氏就一门心思的让薛陆读书就为了考状元。 可薛陆是个从小被宠坏的孩子,让他坐着枯燥的读书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读书没读好,正经事也没学会一样,倒是贪玩闯祸的本事随着年龄的增长。 今日薛陆肯乖乖的坐在桌前读书,说实话也是因为新媳妇常如欢的缘故。媳妇儿下了命令他做夫君的怎么也得照做一二。 只是看书实在是费脑子,看了没几页,他便一头倒下起不来了。 常如欢上前将已经滴上口水的千字文从薛陆脸下抽出来,叹了口气。这本千字文实在太新了,以至于从没翻到过第五页。 在第四页的位置上还残留着口水的痕迹,也不知道已经在这一页上睡过几次了。再看桌子上,昨晚上那几个糕点除了自己吃的两个剩下的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书的夹缝里她晃了晃还晃出几粒碎屑来。 常如欢冷了脸就这么静静的瞅着薛陆,突然一转身坐在炕沿上哭了起来。 她哭的声音很小,可薛陆还是听见了,本来很不高兴有人打断他的睡眠,正想发脾气,却看到自己美貌的小娘子正坐在炕上哭。 “娘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薛陆不明所以,焦急的围着她转,见常如欢转个方向继续哭,更急了,“你告诉为夫,谁欺负你了,我去找她算账。” 在薛家,还没人敢欺负他呢,难不成欺负自己不行所以来欺负他媳妇来了?薛陆有些愤愤,看着常如欢心疼的问道,“是不是几个嫂嫂欺负你了?你别怕,我去找她们算账,我薛陆的媳妇她们也敢欺负,简直是没事找事。” 薛陆说着拔腿就要出门去找几个嫂嫂麻烦,常如欢翻个白眼,赶紧拉住他,“嫂嫂们没有欺负我.....”我不欺负她们就算不错了,她们哪敢欺负她啊。 薛陆急了,看着常如欢哭的红彤彤的眼睛,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拿袖子去擦,“好娘子不哭了,告诉为夫到底怎么了?” 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 常如欢眼睛里还包着泪珠,看了眼桌上的书道:“我嫁人之前她们都说我要嫁的人也就面上好听是个读书人,实际上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她们还说我活着嫁过来还不如死了算了....” 薛陆一惊,没料到还有这茬。 而常如欢则想着,原主成亲当日上吊的事肯定瞒不住,索性她现在说出来也好过以后被人利用。她怯怯的看着薛陆变了色的脸,小声道:“她们说你就是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男人,我...我昨日被人多说了几句,差点就上了吊.....后来被人救下来,嫁到薛家,看到你我想着也许传言有误,我的夫君定是个能学上进的男人.....” 薛陆被她说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变幻莫测。 常如欢偷偷看他一眼,继续道:“可夫君,你好歹让我有个盼头啊。” 薛陆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可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反驳:“娘说了,我生来就是做状元郎的,娘子你就等着做状元夫人就好了呀。何必管其他碎嘴的人说什么,等我考上状元,看她们不羡慕死你。” 对啊,他生来就是做状元的,他怕什么!薛陆一挺腰板,觉得底气也足了一些。 常如欢一噎,被他无耻无知认不清事实的厚脸皮吓到了。 “那夫君打算何时做状元?好歹先考上秀才啊。”常如欢咬牙切齿,却又显得柔弱一些,好让薛陆有些良心发现。 薛陆张了张嘴,他今年十七岁,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做状元呢。 常如欢擦擦眼泪,轻轻扯着薛陆的袖子,小声道:“夫君,咱们先不管状元何时考上,咱先定下何时考上秀才如何?” 十五岁的常如欢是美貌的,加上原主瘦弱,显得更是动人。薛陆本不耐常如欢管教,可看到她那双几欲泪下的眼睛,心又软了,“好了,为夫一定好好读书....” 能让他先有读书的意识常如欢已经很满足了,她笑了笑,带着泪珠看着他,“夫君不骗我?” 薛陆咬牙摇头,不就是读书吗,不就是考秀才吗,他本来就每天读书,大不了以后少些玩乐多些时辰读书背书就是了。 “为夫自然说话算话,为夫向娘子保证,明年的秋天一定考上秀才。”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说完又觉得后悔,自己现在也就读了三字经千字文,他虽然读书不成,可考秀才需要真才实学他这还是知道的。 他正想反悔,就见常如欢眼睛一亮,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夫君我就知道你能行。” 薛陆嘴巴闭上,咽回反悔的话。 好吧,看在美貌娘子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好好念书吧。 中午,四月的天气有些热了,常如欢喝了口水,还是觉得有些饿,这时她看到钱氏偷偷摸摸的往这边来了。 常如欢有些奇怪,钱氏为何这个时辰偷摸的过来。 钱氏进门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常如欢,“倒出来给陆儿吃。”说完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警告道:“不许告诉别人,另外,你也不许吃。” 这是给她宝贝儿子的午饭,谁都不能吃。 常如欢愣愣的看着钱氏走了,又偷偷摸摸的回了正屋,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是偷偷的给老儿子加餐啊。 薛陆开心的蹦过来,抢过油纸包,“我看看今天中午是啥好吃的。” 常如欢翻个白眼,得,这是人娘俩商量好的。 薛陆打开,看到里面一只大鸡腿,一个白面馒头,顿时眼前一亮。 但他看了看瘦瘦的常如欢,有些纠结的把鸡腿往常如欢面前一递,“娘子,你吃吧,为夫不饿,为夫要去读书了。” 常如欢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像薛陆这等被宠坏的儿子应该都是自私自利只看见自己的,而且据她的观察薛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啊,怎么就突然大方的要把鸡腿给她吃呢? 而且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不舍得的,到底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的一个人把这么好的午饭让给她呢? 薛陆见她不接,有些犹豫,要知道鸡腿可不是经常有啊,一定是昨日成亲时候剩下的他娘偷偷给他藏的。他吞咽口水,闭着眼又把鸡腿往前一递,“娘子,你吃。” 常如欢看他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薛陆见她发笑,睁开眼看她,“娘子笑什么。” 常如欢摇头,然后接过鸡腿然后咬了一口。她余光瞥见薛陆吞咽口水的样子,心里乐的不行,她又咬了一口然后拿过馒头掰了一小半,又将鸡腿和馒头递回去,“给,我吃这些就好了。” 薛陆看着眼前剩了大半只的鸡腿和大半个馒头,嘿嘿笑了,娘子是关心他心疼他呢。 “多谢娘子,为夫一定好好念书。”薛陆难得坚持一下,然后接过鸡腿和馒头开心的吃了起来。 下午歇晌后薛陆果然斗志昂扬的坐到书桌前读书了,可他底子差,识字其实也不多,看了没几页的千字文就看不下去了。 下午家里没什么事,常如欢便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她发现原主东西实在少的可怜,值钱的东西更是没有。好在她还有八两银子压箱底,不然以后可就难熬了。 一回头见薛陆抓耳挠腮的看书,便问:“夫君可是有什么困难?我跟着爹爹读了些书,或许可以帮你。” 薛陆眼前一亮,立即点头:“娘子,不是为夫不愿意读书,实在是这书太难了,为夫看着实在是伤脑筋啊。” 常如欢点点头,然后过去拿起书本,一看还是那本千字文,这次倒是翻了两页也没有糕点碎屑了,她扭头见薛陆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顿时失笑:“夫君之前读了什么书?” 薛陆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纯粹是混日子熬时辰,三字经背的都磕磕绊绊,这千字文更是读了一半,完全看不进去。 “嗯......也就那点东西....”他居然有了羞耻之心,薛陆对这一发现归结为不想让娘子知道自己没文化这事上了。 他突然有些烦躁,双手摩擦着想夺回书本。 常如欢眼神一凝,点头道:“这几本书我都读过了,要不我教夫君吧。” 第7节 第9章 让自己媳妇教自己读书? 薛陆有些不情愿,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该多丢人啊。 可一想到美美的娘子软软的小手拿着她的书本软软的教他读书,他又觉得一阵心神荡漾,也许这样也不错呢..... 常如欢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拿眼看他,“夫君过几日就要去镇上学堂,可据我所知,夫君上的那所学堂是专门为了考童生试和秀才试讲课的,夫君去了,应该跟不上进度。我跟着父亲读书多年,倒不如夫君先不要去学堂,在家跟着我读书,等跟上进度再去镇上学堂,你看如何?” 镇上有两个学堂,一个是专门给启蒙娃娃上课的,一个是给将要考童生或者秀才的人上课的,当然快要考秀才的童生可能都选择去县城里学堂了,但学堂里那些进度不错马上要考童生的人却怎么也比薛陆这水平的要高吧。 而且薛陆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让他重新去启蒙,估计还不如在家她教导呢。 薛陆也有些犹豫,镇上学堂的夫子讲课他根本听不懂,他去了那里也是混日子。那夫子也就是看他娘每个月交的束脩才勉强让他在那呆着的。同窗耻笑他看不起他,夫子也不喜欢他,他都知道。 他早就不想去了。 就凭他将来要考状元的人,他觉得他愿意在那学堂呆着都是看得起那学堂。 可现在他有机会可以不去学堂了,还能每天和美貌的媳妇在一起,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要不这样,我今日先教你一点,若是你觉得可行,便去告诉娘,后日你就不要去学堂了。”常如欢看着他道。 薛陆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本来按照假期,明日回门后他就该去学堂了,去学堂就要一整天看不见媳妇,真的舍不得啊。 常如欢于是拿着千字文从头开始给薛陆讲解了起来。 等她讲解了一遍她又让薛陆重复,她发现,薛陆居然可以一字不差的给重复出来!! 这样的发现让她有些吃惊,这丫的脑子挺好使啊,为何就成了这样没用的人呢? 薛陆将常如欢讲解的东西都重复了出来,颇为得意,“娘子,怎么样,为夫聪明吧?我早就说了,我今后可是考状元的命。” 常如欢撇嘴翻个白眼,然后问他:“你是怎么复述出来的?” 薛陆惊讶:“娘子讲的好啊,我能听懂,所以就能复述出来了。”他唠唠叨叨的继续道,“你不知道,学堂的夫子就会拿着书本摇头晃脑,我一听他讲课我就困,然后就....呵呵....” 常如欢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柳氏喊道:“五弟妹啊,时辰不早了,该做晚饭了。” 卧槽,古代就是麻烦,这头一天还得新媳妇做一天的饭菜! 常如欢不情愿的起身,对薛陆道:“你自己先看看,我去做饭。” 薛陆拉住她,“不用你去,我去和娘说。”说着不等常如欢反应过来飞快的跑了。 薛陆到了钱氏屋里,直接道:“娘,您当初为啥给我娶如欢?” 钱氏一愣,回答道:“因为她爹是秀才,对你读书有好处....” 薛陆点头,“刚才如欢在屋里教我念书,儿子觉得比镇上学堂的夫子讲的还好。” 钱氏惊讶:“当真?”若真是这样,那这十五两银子就没白花啊。 薛陆点头,一反之前认真的样子,抓着钱氏的袖子就晃,“可儿子正和如欢念书念的起劲呢,大嫂就在外面喊她出去做饭,老是这样,儿子怎么读书啊。儿子还想好好念书呢。”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钱氏皱眉,那常氏一看就不像干活的人,早饭好歹做的还不错,可若是晚饭不做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嫁到薛家,那就是薛家的媳妇,给自家男人洗衣做饭那是应该的,就是教薛陆念书那也是应当份。 但是现在干活和教儿子念书起了冲突..... 钱氏有些为难了。 她宠儿子是不假,那是因为她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要考状元的,当然不能和其他儿子一样下地干活。 但是常氏却是薛家的媳妇,不干活说不过去啊..... 薛陆见钱氏不表态,急了,“娘,我媳妇讲书讲的好着呢,我还和她商量着等假期到了不去学堂了,直接跟着她读书呢,再说了我岳父还是秀才,学问也好,你若是让我媳妇一直干活,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上课。” 是啊,这个家的希望是薛陆,一切都是以薛陆为主的,既然常如欢有本事管住儿子让儿子读好书,那么让她不干活又何妨。况且以前没有常如欢的时候家里不也好好的乱不起来? 而且听儿子的意思,常如欢的教书的水平比镇上的夫子好多了,加上个岳父,自然比夫子更好。这样下来,每个月还能省下一笔束脩,也算是为家里做贡献了。 当然若是常如欢敢欺骗她儿子....钱氏眯了眯眼,薛家的媳妇哪个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钱氏想通了,便道:“好吧,既然你说了,娘自然相信你,我这就和你几个嫂嫂说,今后你好好跟着如欢还有你岳父读书,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薛陆一挺顿时高兴起来,媳妇不用去干家务活了,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媳妇在一块了,真好。 薛陆欢欢喜喜的从正屋里出去便去和常如欢分享好消息了。而钱氏则出了正屋将柳氏等妯娌四个叫到跟前,“陆儿说了,老五家的之前跟着亲家读书读的不错,可以指导指导他,今后家里的活还是你们几个干,就不要让老五家的插手了。当然了,她们屋里自己的活还是她自己做。其他的你们几个就分担了吧。” “凭什么啊。”吴氏急眼了,直接嚷嚷了出来,“都是薛家的媳妇,凭啥就她娇贵不用干活?老五不干活也就罢了,老五媳妇还不干活,这让我们四房白白养着他们两口子不成?” 薛陆平日游手好闲任事不干,还吃着家里最好的,喝着家里最好的,甚至花着大价钱在镇上读书这已经让她们生气了,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她们想着总该有人帮衬着干活了吧,现在可好,因为这混账的一句话,婆婆又发了话居然连媳妇也不干活了。 这样的事也就发生在薛家了,可薛家早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也就自家婆婆和公公一直看不清楚,自欺欺人然后压迫她们罢了。 柳氏和小钱氏自然也不满意,小钱氏是做惯了墙头草,此刻也只是听着一言不发。周氏一直鹌鹑,对婆婆的话更是不敢吭气。 而柳氏狠狠瞪了小钱氏和周氏一眼,对钱氏道:“娘,五弟读书要去学堂,哪里就用得着老五家的了?难不成五弟去学堂了,老五家的也跟着不成?还是她自己在家闲着?我们虽然是哥哥嫂嫂,但是也不能这么供下去吧。” 要不是孝道压着,就算分家了老两口也跟着他们,她早就豁出去分家了,何必受这闲气。 其他几个妯娌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但是柳氏却明白,就算分了家老两口子也不会放着老五两口子不管的,况且还有个没嫁人的小姑子,一旦分了家,那大房可就麻烦了。 所以柳氏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保证这个家不分,可钱氏这样明显的偏心让她实在是不满极了。 钱氏冷冷的瞥了柳氏和吴氏一眼,冷哼一声:“若是老五家的真有本事,那老五也可以暂时不用去学堂了,咱们家还能省些束脩。” 她对常如欢的水平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只是薛陆提出来她心软不能不答应,等她多番询问若常如欢真的有本事,那让薛陆在家读书也不是不可以。 她这话一出,柳氏和吴氏不吭声了。 读书是费时费钱的活计,若是束脩真的能省下,她们也能轻松一些。 于是,因为薛陆的话,靠夫上位的常如欢成功的成为薛家另一位不用干活的祖宗.... 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常如欢却发现自己分到的粥稀薄了不少,难得分到的黑面馒头也小了一圈.... 与此同时,常如欢还收获了白眼几只,怒瞪几只。 当然,妯娌的白眼和怒瞪她还能理解,但是小姑子对她时不时投来的怒瞪她就不理解了.... 最后她只能归结到小姑娘进入青春期了,看不得自己比她美..... 对,就是这样! 第10章 晚饭后钱氏对常如欢道:“明日回门早去早回,若是你爹身体可以,让你爹教教陆儿读书,好让陆儿早日考上秀才。” 常如欢呐呐答应了,暗地里翻个白眼便跟着薛陆回去了。柳氏等人既羡慕又嫉妒,要是自家相公是薛五该有多好,连媳妇都不用干活。可惜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 对于回门,薛陆是有些打怵的,昨日迎亲的时候他已经见过他的岳父了,虽然病着,可看起来就是个严厉的人。能考上秀才的人自然是有真本事的,而他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自己也多少有数。 虽然他自诩读书人,也是天生为了考状元而生,但是那都是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因为这件事,薛陆晚上的时候也没再找常如欢同房,而是老老实实的睡着了。 看他这样,常如欢终于松了口气,虽然糊弄这傻夫君挺容易,但也得费脑子不是,谁知道次数多了会不会就被这薛陆知道了。 而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五岁,看起来又有些营养不良,瘦弱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夫妻两个难得没有睡懒觉,吃了早饭便提着钱氏准备的回门礼一起回常家庄了。 钱氏虽然强势,但是在礼节上做的也不差,准备的回门礼虽然不是顶好,但是也中规中矩。 出了门薛陆提着回礼,面上还带着担忧。说是担忧倒不如说是心虚,平日里薛陆在薛家吆五喝六,看起来能耐,无非是仗着钱氏的宠爱,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但出了薛家庄,他又算哪根葱,更不要说他的岳父还是个秀才了。稍微考他一考就能将他的底掀个朝天。 常如欢哪里看不出这个,心里不由得好笑。一路上乐呵呵的看的薛陆更加郁闷不已,恨不得这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如果一直不到岳父家那就更好了。 可再长的路也有到的时候,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就站在了常家破旧的门口处。 门口处站着两人,常海生和常如年一大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回门的常如欢,这会儿看到常如欢和薛陆站在门口,当下松了口气。 常海生是担心薛陆太过不知事,会不陪着常如欢回来,而常如年也是这样的担心,这会儿看薛陆虽然面色有些不好,却没表现出甩脾气走人的举动,就已经很开心了。 进了门常如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常如欢身边,不时的抬头看看薛陆。薛陆本就心虚,被小舅子这么打量,更加尴尬,他尴尬的一笑,却见常如年缩了缩脑袋离他远了些,心里更加郁闷了。 常如欢的娘没了,而大伯娘李氏和三婶娘也在她嫁人后不再过来,所以今日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李氏和马氏怨恨常如欢临走时讹了她们的银子,自常如欢出了门子便再也不登门了。常海生知道这些,心里虽然有些怨恨她们,可也没了法子,只能任凭她们如此。 常海生看着薛陆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叹气,觉得这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再看坐在一旁和如年说话的女儿,常海生越发觉得这薛陆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可这人到底成了自己的女婿,自己再看不上也已经成了事实。 这两日他身子突然好了一些,所以常海生也能坐在那里和薛陆聊聊。薛陆自从进门就心虚,生怕岳父考他学问,他倒不是怕常海生,而是怕当着常如欢的面丢了面子。 自己的小媳妇这两天是越看越喜欢,男人的自尊让他害怕被她看到自己丢人的一面。 可他的样子落在常海生的眼里,就是不堪了。 早就听说薛陆不学无术,一无是处,还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现在看起来虽然不像惹是生非的样子,可那双游离的眼睛和眉宇间的青涩骄横却是掩饰不住的。 常海生心里又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常如欢,夫君如此不堪,她在夫家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尤其是上面的四个嫂嫂,恐怕因为薛陆的缘故也不会喜欢她善待她吧。 现在他只盼着那钱氏能看在薛陆的面子上,对常如欢能好一些,这孩子从小懂事,经历了成亲那日的上吊,似乎人变了一些,可常海生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担忧心疼难以说明。 常海生纠结着心思和薛陆说着话,而薛陆看着岳父脸上并无多少喜色,更加战战兢兢。 他是混账,可在他喜欢的媳妇儿父亲面前也是想表现表现的。只可惜自己这个秀才岳父似乎不喜欢他,说话都漫不经心。 但也许岳父不会考他的功课了呢。 薛陆也纠结了,既郁闷于常海生对他的漫不经心,又兴奋于常海生没有考他的学问。 其实倒也不是常海生不考他,而是常海生知道,就薛陆的名声传出来,估计学问也就那样,考不考的都是半吊子,不考还不生气,真考了估计他刚好转的身子又得被气的病了。 常如欢看着翁婿俩尴尬的样子,笑了笑,对如年道:“你带你姐夫在院子里转转,姐去做饭。” 如年怀疑的看了薛陆一眼,满是不情愿,可看着姐姐的笑脸,他又不忍拒绝,便扭捏的到薛陆跟前道:“姐夫,我带你在院子里转转,爹爹身子不好,需要休息。” 薛陆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谄媚笑道:“岳父,那您先休息,待会我来叫您吃饭。”说着还狗腿的去扶常海生。 常海生被他僵硬的扶起来,沉着脸进了里屋歇着,而薛陆扶着常海生躺下后飞快的出了里屋,跑到院子里去了。 常如欢蹲在院子里洗从后院摘来的青菜,见薛陆出来了,笑道:“和如年玩会儿吧,我做饭。” 第8节 薛陆转头瞥了一眼小舅子,发现小舅子看他的表情不大好,顿时心里一揪,这小舅子看来也不喜欢他啊。 他有些生气,可当着常如欢的面又实在发不出来。 他长这么大,只有他给别人气受的时候,这还是头一次别人给他脸色让他不开心呢。 可他喜欢常如欢,而让自己不开心有些生气的人却又是她在乎的爹和弟弟,他只能忍着.... 薛陆觉得有些委屈,期期艾艾的到了常如欢跟前看着她貌美如花的脸,心里开心了些,“娘子,要不我给你洗菜吧。” 常如欢惊讶的看他一眼,“五少爷会洗?” 这薛陆在薛家可是少爷祖宗级别的人物,自小到大地都没下过几次,做饭洗菜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这二祖宗居然提出帮她洗菜,常如欢免不了惊讶。 薛陆被常如欢看的脸一红,神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是出了名的混账,从来不干活,这双手白白细细长长的,就是为了握笔杆子生的,哪里干过活。他娘都没让他干过,现在他主动提出来帮忙洗菜,居然被嘲笑了。 薛陆蹭的站起来,头一扭,抬脚便出了院门。 常如欢一愣,这是生气了? 常如年一直站在门口,看见这样,赶紧到了常如欢跟前,担心道:“姐,姐夫是不是生气了?” 别看他小,因为自小没有母亲,伯娘和婶娘没少欺负他们,如年看的多了也懂事。这会儿看着姐夫跑出去了,就怕姐夫这会直接回薛家庄去了,若是姐夫找姐姐的婆婆告状,那姐姐回去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常如欢叹了口气,眉头皱了皱。 常如年小声道:“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看着常如年担忧的样子,常如欢也来了脾气,她利索的将菜放进篮子里,然后拿出带回来的猪肉,道:“不用了,爱走就走吧。” 常如年还是很担心,但姐姐说不用就不用了吧。 而一怒之下跑出去的薛陆躲在门外边听见这句话,顿时更加委屈了。 刚才他确实很生气,脾气上来了直接跑出门外,跑到胡同口他就后悔了,若是常如欢因为自己这小气的样子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于是薛陆又返了回来,可到了门口又觉得自己既然生气跑出来了,那常如欢或者小舅子总该会出来找他吧? 等了一会没等到,于是扒在门外面看院子里的情形。 于是便听到了这姐弟俩的对话。 薛陆蹲在墙角,委委屈屈的扣着墙上的泥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时胡同口走过一个妇人,看见他脸上明显一怔,随即阴阳怪气道:“哟,这是闺女回门呢,这客人怎么在门外墙角蹲着呢?莫不是被老丈人赶出来了吧?” 薛陆蹭的站起来,看着妇人,当即骂道:“我乐意在这蹲着,你谁呀,你管得着吗。” “你!”李氏从外面回来,特意想过来看看薛家的二祖宗跟媳妇回门是什么样子,却不料在门外看见了薛陆,这才出言讽刺两句,没想到这薛陆一点面子不给,直接这么说话。 还不等她反驳,就听薛陆瞪着眼继续道:“丑陋无知的妇人,想管人回家管自己家人去,跑别人家门口多管闲事,也不怕你男人休了你。” 第11章 李氏瞪大眼睛,她以前只听说薛家的老五是混不吝的,没想到混到这种地步。薛陆好歹娶了常家的姑娘,自己又是常如欢的亲伯娘,这人不说叫人,居然还骂她,说她是丑陋的妇人! “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我家门口呆着烦人。”薛陆不耐烦的冲李氏挥挥手。 这时院子里听见动静的常如欢和常如年出来了,李氏一看这姐弟俩出来了,当即大声嚷嚷道:“这没天理了,我这做大伯娘的好心过来看看,却被人不知好人心的骂了一顿,这都是什么事啊。” 李氏嗓门一大,附近的邻居便跑出来看热闹。 常如欢皱眉看着,“大伯娘有何事?” 李氏看向常如欢,见成亲那日的发现不是错觉,这侄女的确因为上吊的事改了性子,顿时愣了愣继续指责:“我好心好意问侄女婿为何一个人蹲在墙角,就被他骂了一顿,我这做长辈的还不能问一句吗?” 常家大房和二房关系不怎么好,邻居们都知道,先前他们都还奇怪常家大房和三房居然好心的帮着二房操心婚事,现在又来撒泼还说是好心,这话他们可都不信。 李氏见没人帮腔,更加气愤:“都说常家老五是读书人,最懂礼仪规矩,可到了常家却对妻子的娘家人如此的不尊重,这就是读书人的礼义廉耻吗?”她后面几句话声音尖细刺耳的很。 常如欢刚要说话,就见薛陆蹭的窜到李氏跟前,瞪眼道:“你个老虔婆,少在这胡说八道。你自己不安好心来离间我和岳父家的关系,还不能让我骂你了?骂你都是轻的,我还想打你呢。” 薛陆并不傻,他对常如欢关心,但是却从李氏话里听出挑拨离间来,说什么被老丈人赶出来什么的,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说他们薛家和常家不和?自己今后有何颜面到岳父家里来。 众人看得薛陆的举动,纷纷侧目,果然薛家老五混不吝的名声不是瞎传的。只可惜了常海生家的闺女了,这么美貌的姑娘居然嫁给这么一个除了长相毫无优点的男人,这辈子可就毁了啊。 胖婶是常海生家的邻居,自小看着常如欢长大,对常如欢很是怜悯,可惜她不是常如欢的娘,做不得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入薛家。本以为外面那些关于薛五的传言是谣传,真人或许不差,可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没什么错啊。 李氏再不济也是常如欢的大伯娘,薛陆这么不给李氏颜面,甚至还想打人,怎么说都是薛陆的不对了。 而李氏被薛陆震惊了一下,当即拍着腿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没法活了,不过是个侄女婿就要打人啊,我活了这把年纪居然被他小辈的指着鼻子骂,我死了算了啊我。” “那你就去死啊,又没人拦你。”薛陆白了她一眼,觉得这婆娘简直有病,自己想死还在这吆喝,是想威胁他?拉倒吧,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李氏被薛陆这话一噎,哭声都停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热闹的人里有人噗嗤一声笑了。 不是他们想笑,实在是太好笑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李氏是威胁薛陆,让薛陆服软,可这薛陆脑子也不知咋长的,居然接了这么一句,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不说这些看热闹的人,就是常如欢和常如年也憋不住笑了。 薛陆说话不经脑子,更不惧怕李氏她看的明白,却没想到薛陆会这么说话。 李氏循声瞪向常如欢,大喊大叫:“如欢你就是这么对你大伯娘?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男人作践你大伯娘吗?” 常如欢眨眨眼,笑道:“大伯娘,那我该如何?是要谢谢你背着我爹答应薛家的婚事将我嫁到薛家吗?还是要谢谢你为了将我嫁出去和我三婶不择手段?”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并不惧怕将事情说出来。 众人一听,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本来大家伙还以为是常海生糊涂了将闺女嫁给薛五,没想到居然是常家大房的婆娘偷偷背着常海生给答应了这亲事。 有人为常如欢惋惜,有人为李氏不耻。 常家二房再穷,这姑娘的婚事也该由父亲做主,这隔房的大伯娘居然做下这等事,要说这里面没有隐情,他们是不信的。 李氏震惊的看着常如欢,被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她没料到常如欢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事说出来,难道这样的事不该藏着掖着吗?这样的丑事她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常如欢神色淡淡,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的婚事内里如何常家和薛家都清楚,与其藏着掖着让人误会她爹卖女治病,倒不如将这事说出来。谁做下的事谁来承担,这是很公平的事情。 而常如年也一脸愤愤的看着李氏,恨不得吃了李氏。要不是大伯娘,他姐姐根本不用嫁给这个一无是处混不吝的男人。 而薛陆也有些惊讶,他自己先前不乐意成亲归不乐意,可现在听说他们的婚事是这么来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本来他自诩读书人,他们薛家也富裕,这门婚事该是女方求的,没料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怪不得岳父看他神色不好,怪不得小舅子不待见他。 薛陆有些难受,看向常如欢的眼神有些委屈。 常如欢接收到这样的小眼神,只想扶额叹息。这样的夫君,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要说起来今日之事李氏虽然有错,可薛陆也不该这么直接骂人。她也是为了让李氏消停将这事说出来转移话题罢了。 谁知刚刚还和只斗鸡一样的薛陆转眼就跟个孩子是的眼巴巴的看着她,委屈极了。 常如欢摇了摇头当没看见他的眼神,转而对李氏道:“大伯娘,事情究竟如何,咱们心里都清楚,别说什么是为了我好的事,您若真为了我们好,也不至于这些年对我们二房如此冷情吧?” 如欢娘死后,常海生一度郁郁寡欢,身体一日差一日。原先想着常海生是秀才交好没什么坏处的大房和三房一看顶梁柱倒下了,生怕他们这些亲近之人被连累,迅速的斩断了和二房的联系。 如欢娘死的时候如年刚满周岁,就是常如欢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个孩子没了亲娘,爹又有病,对大伯娘和婶娘的感情自然深,甚至依赖。可大伯娘和三婶娘却避之不及。七八岁的如欢不得不扛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常如年可以说是常如欢一口口喂大的。当初李氏她们的做法被村里人不耻,这次常如欢嫁人本以为几家和好,却不想里面还有这样的事。 李氏面如土色,也不好意思坐在地上嚎了,飞快的起身拍拍土,瞪了常如欢一眼,飞快的走了。 看热闹的邻居见热闹没了,便回各家了,胖婶叹了口气也回去了。 热闹的胡同只剩下常如欢他们三个。 薛陆还委屈的看着常如欢,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说是问句,可却是肯定的话。薛陆想到昨日常如欢说的话,这才相信常如欢昨日并没有说假话。 他以前知道自己是要考状元的,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甚至觉得那些人是羡慕嫉妒他罢了。 可现在知道自己喜欢的娘子之前也是不喜欢他的,他就觉得堵的慌。 常如欢翻个白眼,拉着他的袖子往院子里走,“行了,一个大男人这副模样还不害臊。” 薛陆想说不害臊,可瞥了眼在边上直撇嘴不满看着自己的小舅子,薛陆又将话憋了回去。 常如欢不搭理他,径直去了灶房准备午饭。常如年和薛陆说不到一块去,自己跑回屋里看书去了,薛陆没事干,自己站在院子里觉得有些多余,便跑去灶房找常如欢。 “你过来做什么?”常如欢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看着她过来问道。 薛陆神色有些黯淡,瞅了瞅她,突然又问道:“娘子,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 常如欢好笑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是个脾气倔的,这是打算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了?看着薛陆认真又倔强还带着委屈的神色,她笑道:“那前日来迎亲是你自愿的吗?你没见过我之前乐意娶我吗?” 薛陆哑然,突然说不出话来。 常如欢将锅洗净,然后烧火,等火苗烧起来了又去切菜。薛陆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还是有些不明白。 常如欢将豆角下锅,抬头看着他,“之前对于我来说,你是陌生的,而且你在外面是什么名声,你总该听说过一二吧?你说就那种情况下,我不愿意嫁给你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你吗?”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薛陆被这话打击到了,“我、我、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我娘宠我难道错了?家里人让着我难道错了?我读书难道还错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将常如欢逗笑了。 这人可真自信啊。 自信是好事,可是自信到自以为是那就是蠢事了。很显然薛陆是后者。 第12章 的确,薛陆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他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他听到过一些,不过他的思想和钱氏一样,都是人为那些无知的乡下人羡慕嫉妒他是读书人,以后是要做状元的。 在他和他娘看来,那些姑娘不愿意嫁给他,简直就是眼光不好。 可现在这话从他喜欢的娘子口中说出来,薛陆倍受打击,觉得心都要碎了。 诚然开始知道这婚事的时候他觉得一个穷秀才的女儿根本配不上自己,但是在他看到常如欢的面貌后他就一百个乐意了。这几天更是屁颠屁颠的讨好着自己的娘子,早就忘了自己当初的嫌弃。 现在他在乎的是常如欢居然不愿意嫁给他,这让他很是受伤。 常如欢将豆角翻炒几下,然后蓄了柴,对薛陆道:“婆婆宠你是因为你是小儿子,哥哥嫂嫂们让着你是碍着婆婆的面子,你以为他们真的乐意让着你?还有那些外人为什么会看不上你,传你的谣言,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读书没读出个名堂来,又什么都不会?你若是考出个童生来,别人可能还高看你一眼,觉得就算你其他的一无是处也无所谓,还会觉得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可你既没考上秀才也没考上童生,听说就是在镇上的学堂里学的也不好。你有什么让人夸赞的?在十里八乡的人眼里,你不会种地,不会手工,不会木活,就连去镇上打零工估计也不会。一个靠着自己的娘过日子的男人,你觉得十里八乡的姑娘会傻到嫁给你?” 常如欢说的毫不留情,薛陆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看来昨天常如欢说他的那些话都是口下留情了,今日这番话才是真心实意的吧? 他呐呐的看着常如欢,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你也是和十里八乡的姑娘们是的这样想的?” 他和期待从常如欢嘴里听到否认的话,但是常如欢没有。 第9节 常如欢没有回答他,可他却看到了答案。 薛陆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先前因为自信高高挺起的胸膛也塌了。瞬间觉得世界都塌陷了。 原来他的名声真的这么坏,坏到连他喜欢的娘子都不愿意嫁给他。 他很受伤。 常如欢看他这样子,心想让他自己想想也好。利索的将锅里的豆角装到盘子里,递给薛陆,“行了,别在这感慨了,我已经嫁给你了不是吗,既然嫁给你了就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以后给我争口气,考上童生考上秀才,真的考出个状元来,让那些之前瞧不起你的人瞧瞧,薛五是有出息的,是真的能考上秀才能考中状元的。到时候让他们都后悔去。” 打击也打击了,鼓励也鼓励了。反正教育一个男人,掰正一个歪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慢慢来吧。 薛陆先是被打击,接着受到鼓励,心里好受了一些,胸腔里也有了一股豪气。他点点头接过盘子,正色对常如欢道:“娘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常如欢满意的点点头,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又叹了口气:但愿这股热度能维持的长一点。 常如欢用从薛家带来的肉炒了菜,然后将剩下的肉腌了这才洗手上桌吃饭。 进屋让她惊讶的是薛陆居然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首,并且满脸崇拜的听着常海生的训诫。 傍晚常如欢和薛陆回家路上,薛陆还尚自兴奋,“岳父学问真不错,若是身体好,估计考个举人不在话下。” 当然了,他可是要考状元的,举人还是看不大上的。 常如欢憋着笑,只觉得这样也好,总比和传闻一样的好。 到了家除了柳氏酸不拉几的说:“哟,这回门的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大家子都等着呢。” 想当年她们回门的时候哪个不是刚过午时就回家来,到底是钱氏最疼爱的儿子,连回门都回来这么晚。 常如欢刚要说话,就见薛陆笑嘻嘻的对钱氏道:“娘,我岳父学问可真好,儿子今天可见识了,儿子今后也要努力读书。” 钱氏本还因为两人回来晚了不悦,一听薛陆这话,当即高兴起来:“我儿子是有出息的,但是也要好好努力才是。”说着又满意的看了常如欢一眼,还给她一个笑脸,“亲家身子如何了?” 常如欢笑道:“我爹身子这两日好了许多,今日也好夫君说了好些话呢。要知道前些日子他还下不来床,这一见着读书人啊,说起话来精神都好了不少。” 钱氏一听亲家对儿子都另眼相看更加高兴,分饭食的时候都给常如欢额外多分了些,让他人都红了眼睛。钱氏临了道:“既然如此,陆儿就先不娶学堂了,正好后面的束脩没交,先在家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亲家问问。” 常如欢和薛陆对视一眼都很高兴。 其他人也很高兴,不过他们高兴的是这个月终于不用拿束脩给这老五废物浪费了。 而薛陆是高兴不用去学堂看夫子的脸色了,也能天天在家看见他家娘子了。 常如欢高兴的却是近在眼前的废物苗子,教育起来比较方便一些。 乡下人吃了晚上天都快黑了,为了省下煤油,一般晚上没什么活动,都是各自洗漱回房休息。 许是觉得过了岳父那关,终于不必忐忑心虚了,薛陆洗了脚就飞快的躺到炕上,然后眼睛亮晶晶的跟着常如欢的身影移动。 常如欢喜洁,洗了脚又拿帕子擦了擦身子,这才穿着里衣上炕。 对上薛陆闪亮的眼睛,常如欢一怔,笑道:“夫君为何还不睡?” 薛陆嘿嘿直笑,看着常如欢爬进床里,然后往常如欢这边靠了靠,有些害羞道:“娘子,咱们洞房吧。” 他说的太小声了,常如欢没听清楚,“什么?” 薛陆更加害羞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握住常如欢的,稍微大声了点,“咱们洞房吧。”说着不等常如欢反应就翻身压在常如欢身上。 少年的身子并不单薄,隔着薄薄的里衣,常如欢也感觉到薛陆身体的热度。薛陆心跳的很快,在黑暗中辨别着常如欢的样貌,然后动了动。 他这一动,常如欢便感觉到那根炽热的棍子正抵在自己那处,坚硬的厉害。 饶是常如欢在现代社会练就了厚脸皮可到底也是个没有男人的老女人,这现在和个十七岁的少年躺在一张炕上,还被少年压在下面,顿时囧了。 她脸红了。 薛陆有些难受,他又扭动两下发现自己那处镶进一处温暖的地方,他不懂这些,可那里舒服的感觉却让他出了声,他抱着常如欢的脸亲了亲,然后说:“娘子......”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既快活又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四哥明明说洞房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到了他就这般难受? 他的娘子是秀才的女儿应该比自己懂的多吧。薛陆这么想着,于是又小声道:“娘子,我难受....” 常如欢如何不知他难受,就这么被压着她也不好受。可想到这具身体现在的状况,她又不敢大意了。 她摸摸薛陆的后背安抚他,然后在他唇角亲了亲,“乖,洞房完了,睡觉吧。” 薛陆莫名的失望,可娘子那晚也说了,娘子的话要听。他身体很不舒服,又赖在她身上趴了一会儿才不甘愿的翻下去。 这一夜薛陆注定又是晚眠,第二日常如欢叫他起床的时候就不大乐意了。 “我不起,等会儿再起。”薛陆嘟嘟囔囔的,眼睛都睁不开。 常如欢皱眉,又叫了一遍,“早些起来吃了早饭该读书了。” 一听读书,薛陆更不想起了,“我说了不要起,不要起,我娘都没这么管我。” 这还生气了。 常如欢看着怒瞪着她做起来的薛陆,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她冷声道:“那夫君是忘了昨日在我娘家是如何说的了?” 她一提醒,薛陆顿时想起在常家庄发生的事。 而且这会儿他清醒过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看着脸色不好的常如欢,呐呐道:“我起就是了。” 等他起来,常如欢已经出去了。薛陆是在灶房找到常如欢的,此时常如欢正和二房的薛竹有说有笑的做着早饭,而柳氏和吴氏则斜睨着眼在一旁烙饼。 薛陆站的远远的皱眉喊:“娘子,娘都说了让你不必理会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活计,你咋又来做饭了,快些出来,灶房里脏的很。” 柳氏等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火了,感情就你家媳妇娇贵沾不得脏东西,就我们是下贱的活该做这些吗?柳氏和吴氏小钱氏等人纷纷愤怒,就在她们要奋起反驳的时候,就听常如欢慢条斯理的回道:“夫君这话说的不对,我本是薛家媳妇,大嫂她们做得我就能做得。” 薛陆见她不听有些急了,“可是....可娘都发话了,你何必留在这里。况且你待会还要教我读书呢。怎能为了这些小事耽搁我读书。” 他似乎找到理由,在这个家里谁的事情都不能耽搁他读书。薛陆一下来了理由,继续游说:“好娘子,别做这些粗话伤了手,快些出来吧。” 第13章 常如欢被他这不要脸的行径气笑了,这人是多么的自大,自大到觉得全家人供着他读书是理所应当的啊,也难怪柳氏等人看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换了她早就和对方打起来了。 柳氏她们现在还面上保持着和睦,每月拿银子供着这一无是处的小叔子读书而没有闹起来,已经是钱氏管家厉害,难得的事情了。 而薛陆心里更是丝毫没有为他人考虑的想法,虽然是一心为了她,可她却觉得丢脸。 “夫君先去温书,待吃了早饭我再教你。”常如欢擦擦额头的看,看着还不愿走的薛陆,凝声道:“况且,男子汉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做,又如何做得人上人。” “可是...”可是我心疼你啊,薛陆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时吴氏忍不住了,酸里酸气的将盆中的擀面杖一扔,怒道:“感情我们都活该累死累活呢。五弟你倒是说说,弟妹怎么就做不得了?娘虽然说了,但她自己乐意过来做,我们还错了不成?” 薛陆被三嫂反驳,有些生气,张口便道:“这个家娘说了算,娘说不用娘子做事娘子就不必做事。” “呵!”吴氏怒了,眼睛一瞪,“那我们供着你读书也是我们的错了?” 薛陆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了眼吴氏,快步到了灶房,拉着常如欢便走,“娘子别在这受罪,娘早说了你不必做。咱们走。” 柳氏也忍不下去了,将手中面团一扔:“不做就不做,我也不做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吴氏冷哼一声,附和道:“可不是,咱们累死累活每月拿束脩不说还赚不得一点好,这日子确实没法过了,大嫂咱们走。” 柳氏点头,妯娌俩顿时走人。 周氏唯唯诺诺的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钱氏似乎也不高兴了,也默默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常如欢道:“这家全都为了五弟,你们是娘心里的宝,我们活该是草。” 常如欢皱眉,想去阻拦她们,却被薛陆拉住:“别理她们,让娘教训教训就不如此了。太惯着她们了。” 周氏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薛竹站在她娘身边,也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五叔。 “这下你满意了?”常如欢扯开他拉着她的手,皱眉道,“爹娘疼你是因为爹娘是你的亲生父母,但几个哥哥嫂嫂却不是你爹娘,他们也有孩子要养,凭什么要养着你?他们每月勒紧裤腰带省出的银子还要填你的窟窿,可你对得起那几两银子吗?” 她是不喜欢柳氏和吴氏,可不代表她不是个讲理的人,柳氏和吴氏为何对她成见这么大,说白了还是因为薛陆对这个家的拖累。任谁家里有这么个拖累家里人的二祖宗也不高兴。 况且因为薛陆读书,薛家人吃的并不是很好。几个大的趁着农闲的时候还要去镇上做工赚钱,就是孙子辈的也都从小做活补贴家里。 而薛陆就因为是钱氏的小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所以全家都要让着他,供着他。别人辛苦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可能正在屋里睡大觉,别人累的喝不上水的时候他可能在镇上和人到处厮混。 他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读了七八年的书可以说一事无成,连写对联的本事都没有。 而孙子辈的男孩子们却一个都没有读书,不是说他们当中没有聪明的,就是有聪明的也得不到读书的机会。 最要命的是薛陆将全家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她看着薛陆,薛陆还有些不忿,觉得娘子不识他的好心,当下有些恼怒,转头就走,“我还不是心疼你....” 常如欢也不拦他,只静静的看着他,“你将别人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可你想想,别人凭什么这么供着你,这么顺着你?你在读书的时候,可想到几个哥哥嫂嫂家的孩子都在干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可没有读书的机会呢。他们不想读吗?他们的机会都给了你,可你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薛陆脚步顿了顿,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快步的走了。 “弟妹....”周氏一直在边上听着,听着五弟妹的话心里便知道这五弟妹不是五弟那种人,甚至是个有良心的人。她心里甚至庆幸,多亏五弟娶了这样的媳妇,若是换个人,估计会乐得不干活吧。 常如欢回神,对她笑笑:“没事,二嫂不必放在心上。” 因为柳氏等人走了,只剩下常如欢和周氏母女,做起早饭来就慢了不少。 许是时辰上耽搁了,那边钱氏也得了薛美美的告密,当即在院子里骂起了几个儿媳妇。 常如欢皱眉听着想出去劝两句,却被周氏拉住,“弟妹别去,娘骂几句也就得了,不会如何的。” “可是...” 这才进门第三天,就和妯娌闹成这样,让外人听见可真是听笑话了。 周氏叹了口气,道:“咱家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底如何村里人早就习惯了。你也不必担心大嫂她们,生气过后也就好了,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在周氏的心里,几个妯娌都不坏,只是被家里的情况给逼的。 常如欢想了想便没去触霉头,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赶紧将饼子做出来切成一块块的。 果然如周氏所说,柳氏几个生气过后还是来吃早饭了,虽然见了常如欢都不搭理,可也没有再针锋相对。 这样的情形让常如欢有些尴尬,甚至有些愧疚。说到底他们这些人都没有错,有错的是她家不务正业的夫君。倒凭白的让他们这些兄嫂及家里的孩子受委屈。 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得改变这样的生活,不说让薛陆马上变好,也得想法子找点营生让家里好过起来才是。 早饭过后,常如欢没有去和柳氏等人干活,而是回了房里。 薛陆已经坐在书桌前看书了,见常如欢进来,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哼了一声然后又看回书上,只是眼神时不时的瞄两眼常如欢,让常如欢又好气又好笑。 对着这样的人,她发火都不知道该如何发。 薛陆见常如欢进屋后就不理他,心里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自己惹着她了,可又想想自己说的话全是为了她好,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第10节 可以前有同窗说过,女人是水做的,是需要哄得,难道他也得去哄哄她? 薛陆很苦恼,往常都是家里人宠着他的,他可真没哄过人,就是家里的小侄子,他都没哄过。现在要哄自己的媳妇,该从哪里下手? 他瞄来瞄去的小眼神还带着不安,常如欢再大的气也消了。况且她也明白,这人的脾性和对事物的认知是长时间养成的,自己不过嫁过来几天,就急着掰正他,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 想到这常如欢站起来,对薛陆道:“好了,开始读书吧。” 薛陆顿时欢喜,娘子不生他气了,他得好好读书,不让娘子失望才行。 常如欢无语的看着欢快起来的少年,一时觉得自己任务重大。 这天薛陆学的很认真,常如欢教的也很认真,这原主原先就从小跟着常海生读书,而她自己也曾经是大学古文系的老师,对于开蒙这样简单的事还是手到擒来。 而且根据常如欢发现,薛陆并不蠢笨,相反学起东西来非常的快,往往她讲解了一次,让薛陆复述的时候薛陆都能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所以一下午的功夫薛陆的进度很快。 常如欢很高兴,薛陆更加高兴。 所以到了最后,常如欢都觉得奇怪,就这么一个读书的好苗子,是如何成了如今这人见人恨,狗见狗憎的地步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薛陆见自己复述出了常如欢讲解的东西,常如欢很高兴,他心里得意极了。看来只要自己好好读书他的娘子就很高兴啊。 常如欢从浅入深,从千字文讲起,等薛陆慢慢领悟了千字文的意思之后,才发现读书也没什么难的。 中午钱氏偷偷来送吃的时候,薛陆很得意的跟钱氏道:“娘,如欢比夫子强多了,儿子学的可好了。” 钱氏当然高兴,赞赏的看了常如欢一眼,并且难得的将薛陆的午饭分了一小份给常如欢,当做奖励。 常如欢看着钱氏不花钱是的夸奖薛陆是读书的材料,突然对自己的疑问有了解答。 有这样的娘,薛陆能有那么自私自利自大的性子,也不奇怪,就是学成现在这副德行,也不奇怪了。 全他妈的惯得。 第14章 薛陆跟着常如欢读了几日书,成效显著,常如欢自然高兴,薛陆也是高兴的不行,看见他娘便和钱氏说常如欢如何如何的好。 钱氏虽然不大乐意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可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她也就忍了。 等千字文学的差不多了,常如欢便开始让薛陆练字。 但薛陆学了这几天,见自己学的很快,时不时得常如欢和长辈夸奖,难免得意起来,一得意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玩伴,发现自己许久没有和那些人联系了,便想出去玩乐。 常如欢看着坐在椅子上背完千字文得意洋洋的薛陆,脸都黑了,“夫君觉得会背千字文很了不起?” 薛陆没注意到常如欢脸色的不好,张口便道:“为夫也都理解了呀。我那些玩伴都来找我好几回了,自从成亲还没和他们出去过呢。” “想去?” 薛陆忙不迭点头:“嗯嗯。” 常如欢呵呵哒,然后取出纸笔,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将千字文认真抄一遍就可以出去了。” 千字文吗,抄起来还是很快的,薛陆当下便答应,然后开始研磨写字。 常如欢默不作声的出了房门,去洗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后院小柳氏也在洗衣服,不过她洗的却是大房所有的衣物。因为生了女儿,被柳氏不喜欢,所以平日里做家务尤其的多,这会儿见常如欢过来了,忙让开位置,打招呼,“五婶儿。” 常如欢心里存着事情,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便开始打水,只是她身子瘦弱,这些天虽然也吃的多了些,可还是没什么力气。 小柳氏眼疾手快的接过,“五婶,我来吧。” 常如欢也不逞强,只在她打上来的时候说了谢谢。小柳氏惊讶的不轻,但随即又想会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还知道道谢呢。 常如欢心不在焉的洗了衣服,回去一看,屋里早没了人,桌上零散着放着一叠纸,常如欢拿起一看,顿时火从心起。 千字文要写也快,可若是仔细用心的写,绝对不可能一个时辰写完。显然薛陆为了出去玩乐敷衍了事。 非但如此,据常如欢观察,就算薛陆仔细用心去写了,这一手的狗爬字也是惨不忍睹。 最可气的就是薛陆的态度,居然因为背会了千字文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就洋洋得意。成亲前的心态看着又出来了。 常如欢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心里盘算着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他一番,但眼下人不在,她生气也没什么用。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薛陆还没有回来。钱氏皱眉等了一会儿,对常如欢道:“陆儿去了哪里?” 薛陆以前虽然胡闹,但是到了饭点也是知道回来吃饭的。 常如欢摇头,“只说他的玩伴找他,我让他写字就出去洗衣服了,回来人就不见了。” 钱氏有些不高兴,嗓音也提高了不少,“你是他媳妇,他去找谁了居然也不问一声,你们常家就是这么教导你为人妇的吗?” “这还不是你惯的?”常如欢也怒了,一不留神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可说出来后又有些后悔,这是古代呀,这么顶撞婆婆,可是不孝啊。 “你!”钱氏气竭,大口喘着粗气,她没料到这个媳妇居然敢顶撞自己。 在薛家,除了薛陆就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她宠着薛陆是因为他是她儿子,对于喜欢的儿子的媳妇,她之前不拿捏她也是因为薛陆,可现在这个媳妇居然公然对自己不敬! 钱氏一拍桌子,眼睛瞪大,嗓门变高:“常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薛家这么多人都围坐在正屋里,大的小的此刻都惊讶的看着常如欢,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柳氏和吴氏等人更是震惊于常如欢的勇气。 要知道在薛家,可没有人敢和钱氏对着干啊,更别说这么说她了。 就好比两年前吴氏不满钱氏拿家里的银子供薛陆这个无底洞,闹着要分家。最后还不是被钱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强手段的给镇压了。 现在可好,来了个五弟妹是个胆大的,公然说薛陆这副德行是钱氏惯出来的。 若不是钱氏是她们的婆婆,她们真想拍手叫好。 可是她们不敢啊,但不妨碍她们看向常如欢的时候眼神的崇拜和佩服。 常如欢已经后悔,这个钱氏可不是省油的灯,在孝大于天的古代,她这是顶撞婆婆,是大不孝,若是上升到族里,估计她被休都是可能的。 钱氏见她不说话了,哼了一声,严厉道:“常氏你别忘了这是薛家,别以为你会读书就了不得的能耐,在薛家还轮不到你多嘴。” 她儿子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只是现在年纪到了不得不成亲,若是常氏不识趣,她不介意等她儿子考上状元给儿子换个媳妇。 常氏撇撇嘴,也知道眼下不能再顶撞了,尤其是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去都是她理亏。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敲敲门进来,对钱氏道:“钱婶儿,薛陆和张武他们去县城玩了,明日才回来,薛陆让我回来说一声。” 钱氏对着外人自然好言以对,又问了些旁的,可这少年也不知道,便让人走了。 以前薛陆虽然也在外玩闹,可每到天黑必定回家来,还从未在外过夜。 这成亲了反倒在外面过夜了。钱氏探究的眼神瞟向常如欢,认为一定是常如欢做了什么让一向听话的儿子不回来了。 常如欢心里也不舒坦。 自从嫁过来,薛陆也一直很听自己的话,她说的也听,尤其是在读书上,薛陆更是对她言听计从。这让常如欢欣慰又自豪。 可现在这人开始夜不归宿了。 钱氏皱着眉,让大家吃饭,便不言语了。 薛家兄弟几个纷纷说薛陆明日就回来了,一定没事,薛老汉也是这般安慰。 可钱氏心里担心,饭也没吃好就回去躺着了。 饭后几个媳妇收拾了东西。吴氏幸灾乐祸道:“哎呦,五弟以前可从未夜不归宿呢,五弟妹,等他回来可得好好教导啊。” 外面许多人都知道薛陆最近跟着常如欢读书,说什么的都有。薛家几个媳妇虽然生气,可薛陆不去镇上读书却给家里省了银子,至于流言,他们薛家本来就不少,索性也就不当回事了。 倒是常如欢,嫁入薛家庄没有认识的人,平时也不外出,对外面的流言倒是不知道。 这会儿听吴氏的话虽然奇怪,也没有在意。 吴氏瞪着眼,哼了一声。心里也是不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个女人整日关在屋里,说好听了是读书,说难听了谁知道两口子整日关着房门在家干什么。现在村里风言风语,有的笑话薛陆一下子收了性子成了老婆奴,有的说两口子白日里鬼混。 因为这事钱氏跟村里的婆娘不知掐了几次架。可钱氏又是个想的开的,她多次偷偷到五房外面偷听,都是听见常如欢给薛陆讲课,而薛陆也学的认真,也就放了心。 柳氏眼珠子乱转,笑道:“五弟妹啊,县城里听说有个花楼,里面的姑娘都水灵着呢,张武这人我可是知道,最不正经的懒汉子,家里有点银子都花在那花楼里的姑娘身上了,五弟可别是跟着去了那种地方啊.....” 这五弟妹自来到薛家,看上去就像高她们一等是的,又有钱氏有意无意的维护,更是让她看不过眼,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也得让常氏难受难受才行。 常如欢虽然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悦,到底将情绪隐藏了,回她一个笑容道:“多谢几位嫂嫂关心了,等夫君回来,我定会转告他的。”说完淡定的转身回了屋。 柳氏和吴氏没能气的常如欢跳脚很是不甘,只幸灾乐祸的想着薛陆再出点幺蛾子给常如欢添堵才好呢。 常如欢并没有脸上的那么平静,回了屋就气的将薛陆的被子扔到了地上。可过了一会又捡了起来,因为真的弄脏了,最后还得她自己去洗。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若不是天黑透了,县城城门也关了她真想冲到县城将薛陆给揪回来。 而此时的薛陆,正和张武等人在县城的花楼里喝酒。 薛陆不善饮酒,喝了没几杯就醉了过去。张武是村里有名的不正经人,这次带薛陆出来也是存了心看他笑话。 因为薛陆娶了美貌的常如欢,张武等人都有些嫉妒,往日一块玩闹的时候不觉得,等薛陆娶了妻又每日在家腻歪,张武都觉得牙疼。 而且三番两次的邀请薛陆出门,都被薛陆拒绝了,这次好不容易薛陆出来了,当然是好一通笑话薛陆。 可看着薛陆生涩的样子,张武等人都笑话薛陆,甚至问他新娘子滋味怎么样,那里紧不紧。 薛陆被他们问的面红耳赤,又有些懵懂,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说起男女之事快活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和常如欢洞房时的情景,越发不是滋味。 张武等人不明就里,一伙人打算去县城找花姑娘快活快活,便邀请薛陆一起去。他们其实只是顺便邀请的,因为他们知道薛陆没有几两银子,去了花楼也没有姑娘作陪。 而且往日薛陆天一黑就回家,他们还笑话过,所以当薛陆答应一起去的时候还当他和新娘子吵架闹矛盾了。 可眼下薛陆喝多了,虽然薛陆长的好看,可身上却没有银子,瘪瘪的荷包里只有十几个大钱,那些姑娘一看立马舍弃了他,转而投向别人的怀抱。 张武想着薛陆反正喝多了,也不耽误他玩姑娘,便将他扔在外间,自己抱着姑娘去了内室快活去了。 薛陆半夜口渴醒来,听见内室有动静,好奇之下慢慢的挪过去看了两眼,这两眼不要紧,将他顿时惊在原地。 第15章 薛陆混了十七年,长了十七年,浪费了家里十七年的粮食和银子,可唯一没干过的就是进花楼玩姑娘。 加上成亲前薛老汉说的语焉不详,而薛四哥说的他又没怎么听,导致新婚夜都不知如何洞房而被常如欢糊弄。 薛陆站在内室外面,看着屋内纠缠在一处的两人,惊讶的回不过神来。他看着张武将他粗粗的木棒一样的东西捅进了那姑娘的那处,而那姑娘更是情动的抱着张武嗯嗯啊啊的叫的舒坦。 张武在那姑娘身上驰骋,许是在榻上不过瘾,张武直接抱着那姑娘站了起来,将人放到桌上动了起来。 薛陆的位置,恰好将两人的动作看个一清二楚。 看着两人的模样,再想想他几次三番和常如欢的洞房,薛陆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常如欢骗了。 第11节 薛陆面红耳赤,心里又惊涛骇浪,恨不得马上回家去找常如欢问个清楚。 张武抱着姑娘玩个痛快,潇洒完了才看到面红耳赤的薛陆。 张武系上腰带,将姑娘往床上一扔,笑着走到薛陆跟前,“怎么,你也想玩?”他指了指躺在榻上光裸的姑娘,说,“去玩吧,哥请客。” 薛陆赶紧摇头退后,“不、不要。” 张武哈哈大笑,瞥了眼他耸立的小帐篷,嗤笑道:“怕媳妇?玩玩吗,她又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行,薛陆心里这样想着,他倒退回了外间,抿了抿嘴对张武道:“天快亮了,我、我要回家了。” 虽然常如欢欺骗了他,但是他也不能背着常如欢在外面玩女人,读书人最注重名节,何况他答应过常如欢要听娘子的话,万不能背着他做这等事。 张武还想留他,却见薛陆慌张的就跑了出去。 薛陆跑出花楼,外面天色微亮,趁着天色还早,薛陆一路出了县城直往家里去了。 薛家此刻静悄悄的,早起做饭的柳氏等人现在也没起来。薛陆轻手轻脚回了房,发现门从里面关着。 薛陆想到常如欢的欺骗,心里还是恼怒,他敲了敲门,很快得到常如欢的应答。 薛陆没好气道:“开门。” 昨夜薛陆一夜未归,常如欢心情不好,睡着的时候也很晚了,迷迷糊糊中便听到薛陆的敲门声,听薛陆口气不好,她顿时也来了气,一夜未归还有理了,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常如欢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碍于古代才隐忍着,这会儿又没睡醒,自然心情更差。慢腾腾的起来开了门,便看到薛陆脸色不善的站在屋门口。 薛陆看见常如欢眼底的青色,火气顿时有些发不出来了。 可一想到张武和那姑娘的畅快,和自己这些天来的难受,又有些不忿。 薛陆进了屋,反手将门插上,看常如欢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脖颈处的肌肤润白如玉,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你昨夜去哪里了?”常如欢打个哈欠,打算回炕上补眠。 薛陆没有回答,只怔怔的盯着常如欢,常如欢见没人回答便回头,看见薛陆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处,不免皱眉,“怎么....” 话还没出口,就见薛陆一个扑上来抱着常如欢便亲。 常如欢被扑个正着,惊讶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薛陆抱着常如欢软软的身子直接将人压在炕上,然后迫不及待的就去撕扯常如欢的衣服。 常如欢傻眼了,这一个晚上没回来,这是什么都学会了? “你放开。”常如欢挣扎。 可薛陆红了眼,压着她抬头说:“你骗我。” 那小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常如欢哑然,果然是知道了,但又一想,他这是在哪学会的?难不成真的和柳氏说的去县城花楼找姑娘学的? 虽说两人成亲日子不久,她还不至于喜欢上这个少年,可一想到这少年跑去花楼学了男女之事,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薛陆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是默认了,便低下头专心扯她的衣服,常如欢只穿里衣,里衣里面只有一个肚兜,被薛陆的撕扯下,大红的肚兜便露了出来。 薛陆眼睛炽热的盯着那团柔软,学着张武的样子将手伸向那里,然后一捏。 常如欢猛的反应过来,更加的挣扎,没料到一个晚上他连这个都学会了,顿时火大:“薛陆你放开我,你去花楼鬼混还有理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薛陆一顿,抬眼看她,“我是说过要听娘子的话,可你骗我,根本没和我洞房,我现在要洞房!” 他说的义正言辞,说的又是实话,让常如欢顿时噎住。她伸手握住薛陆的,眼睛眨眨,哀求道:“我骗你是我不对,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洞房真的对我好吗?女人的身子本就和男子不同,我长时间营养跟不上,身子虚弱,你忍心让我更加虚弱?” 薛陆抿唇,顿了顿,想起被张武玩过的女人瘫软在榻上的样子,心里又不确定了。 他瞥一眼常如欢的身子,确实瘦弱,就是现在在自己手里的柔软,那也小的有些可怜。而被张武玩弄的女人这里看上去明明丰满柔软。 可若是她还是骗他呢? 薛陆有些纠结。 常如欢看出他的纠结,于是憋了憋,硬憋出两滴眼泪来,“你今年十七了,可我才十五呢,身子都没长全,本来就瘦,每日还得督促你读书,还要洗衣做家务,我若真和你同房了,身子哪里受的住?” 薛陆面色挣扎,慢慢缩回了手,然后翻身躺在常如欢旁边,“那你以后不许骗我。” 他还是心疼了,这是他的媳妇,不是花楼里任人玩弄的姑娘。他想和她好好的,不想她伤心。 他撇了撇自己还撑着的小帐篷然后伸手碰了碰,又飞快的缩回来,脸顿时红了。 常如欢拢了拢衣襟,然后忽视胸部被抓的疼痛,转头对薛陆道:“我和你做个约定好不好?” 薛陆红着脸呐呐道:“你、你说。” 常如欢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继续道:“我努力养好身子,你努力读书,等你考上举人,我们就洞房好不好?” “可是.....”薛陆急了,“可是我秀才还没考上呢。” 常如欢侧躺着,用手撑着脸,正色道:“我相信你能考上呢。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好读书,明年你就能考上秀才,然后考上举人。” 薛陆眨眨眼,有些不敢确信自己读了三字经和千字文能考上举人,但他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考状元的,而且娘子又这么说了,他突然又有了信心。 常如欢看他神情,继续道:“当然,你现在也能逼迫我和你圆房,但是,那样我会很失望的。” “那我一定会努力读书。”薛陆看着常如欢,他是真的喜欢她,最初只是喜欢她的颜色,可时间久了,她就在他的心里了。 虽说早上的时候他很生气,可最先想到的还是常如欢,这个自己娶回来的娘子。 常如欢笑了笑,掀被子进被窝,然后给薛陆盖上,“天色还早,再睡会儿。” 薛陆红着脸却不肯睡。 “怎么了?”常如欢问。 薛陆支支吾吾道:“我难受。” 常如欢皱眉:“哪里难受?”莫不是玩姑娘伤了身子,顿时想起来自己还没审他呢,便问道,“你从哪里知道我骗你的?你去花楼玩姑娘了?” 薛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我就是跟着张武他们去花楼喝酒,然后喝了几杯醉了,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听见内室有动静,然后就看见张武和一个姑娘抱在一起.....那个那个....”他说完很是忐忑,生怕常如欢生气,他小心翼翼的看她的神色,委屈道,“我真的没有玩姑娘....我、我心里只有娘子....” 常如欢听着他解释,便信了大半,又听后面他支支吾吾说的样子,心里软软的。 她伸手握住他的,“我信了。”说着闭上眼睛。 薛陆有些失望,小声嘟囔,“我难受....” 这样的感觉自从成亲已经有好多次了,每次都是他自己憋着就憋回去了。可这次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看了张武和那姑娘的缘故,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常如欢看着他,“哪里....” 薛陆直接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难受的地方,“这里难受。”声音里有委屈还有一瞬间的舒服喟叹。 常如欢僵住,手下的热度吓了她一跳,这是薛陆的小兄弟!! 在她握上的一瞬间,薛陆很是舒服,他试着扭动身子,发现更加舒服,又怕常如欢把手拿走,赶紧握住她的手在那上面动了动。 常如欢闭着眼,脸都红透了,作为一个没经历过这些的老女人来说,这也是一种让人脸红的体验了。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曾经读大学的时候和舍友也是看过苍井空老师的碟片的,对于这些也是懂的。 又想薛陆已经很听话了,也答应在考上举人之前不圆房了,她若是不表示不表示,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常如欢索性心一横,将手抽出然后从薛陆的裤腰上伸了进去,然后慢慢动作。 本来还以为她拿走手很失望的薛陆见她竟然伸了进去,顿时欢喜不已。 待后面随着常如欢的动作,他心都要快活的跳出来了。 青涩的少年没经过多少来回便一泻千里。常如欢起身用屋里洗脸的帕子擦了手又丢给薛陆让他处理干净,便红着脸扭头朝向墙壁。 薛陆嘿嘿直笑,拿着帕子擦干净,然后躺回去,抱着常如欢拱来拱去。 常如欢勾了勾唇,慢慢睡了过去。 第16章 常如欢睡了没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有声响了。许是柳氏看不得别人睡懒觉,摔摔打打的说话声音尤其的大。 薛家因为人口多,做饭食是一家一天,常如欢虽然觉得不能吃白食,可也不是每日都去灶上帮忙。往往是轮到二房和四房的时候才早起出去帮忙。到了柳氏和吴氏的时候绝对不早起出去。 也不是她差别对待,实在是有两天她早起去帮忙了,非但没得了句好话,反倒被柳氏和吴氏阴阳怪气的刺了几句,于是常如欢索性不帮她们了。她不帮忙了,柳氏和吴氏更气了,没少在她跟前摔摔打打的。 今日正好轮到大房做饭,常如欢也不管了,将被子蒙在头上又睡了去。 这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一睁眼却对上薛陆喜滋滋的眼睛。此时薛陆正用手托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常如欢。 常如欢被吓了一跳,迷迷瞪瞪道:“你做什么?” 薛陆开心道:“看娘子你啊。”见她皱眉,薛陆赶紧补充道,“娘子你不知道你有多美,看着你就像看见山里那兰花,让人挪不开眼。我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的娘子,不仅貌美还会读书,我真是交了好运气。” 他的好话不要钱是的一句句往外冒,弄的常如欢很是无语。常如欢掀了被子起床,对还喜滋滋的薛陆道:“夫君还不起床?” “起,这就起来。”薛陆也不睡懒觉了,起来便穿衣服,想到睡觉前那舒服的感觉,薛陆脸都红了,心里更是暗下决心以后好好读书,早日考上举人,然后和娘子干那个那个.... 常如欢不去看他,心里却也有些尴尬,想她两辈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头一回给男人做那事。 “娘子,今日开始读什么书?”薛陆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对读书也有了动力。 常如欢梳好头,瞥了他一眼,“读四书吧,下午练字。” 这古代科举,文采学识是一方面,书法又是一方面了。你若学识渊博,但一□□爬,那考官估计也不会选你。 何况就薛陆那一□□爬也就跟个启蒙的孩童差不多,真去参加科举,那也是丢人现眼了。 现阶段薛陆浑身都带着干劲儿,自然是常如欢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人先后出了屋,常如欢去后院洗漱,碰见端着饭菜往屋内走的柳氏,柳氏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五弟妹倒是好睡,日上三竿才起,自家爷们彻夜未归也不担心。” 常如欢看她一眼,笑道:“夫君早就回来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柳氏哼了一声,扭着腰进了屋。 吴氏跟在后头带着俩孩子进屋,闻言道:“也不知五弟昨日在县城哪里过的夜,听闻花楼里的姑娘个个水灵的紧呢,咱家也就五弟有那本事进去看看了。” 常如欢面容一冷,接着道:“对啊,这也算本事,等会夫君来了,三嫂可以好好问问。” 吴氏一噎,哼了一声,拉着儿子坐下了。薛陆是个混不吝,吴氏可不想讨个没趣。她一个当嫂子的,哪能问小叔子这等问题。 早饭的时候钱氏看到薛陆回来了,自然非常高兴,让他吃了饭留下和她说说话。 薛陆皱眉道:“娘,吃了饭我还要跟娘子读书呢,娘子说了今日要读《论语》下午还要练字呢。” 第12节 钱氏一听儿子不出去玩知道上进了,立即高兴起来,给常如欢分饭食的时候都比往常多了些,早就忘了昨日常如欢的顶撞。 早饭后常如欢便和往常一样让薛陆先回去自己读会儿,然后自己去洗衣服收拾屋子了。 等她收拾屋子的时候她发现薛陆时常瞅着她傻笑。 被常如欢抓个正着,薛陆只嘿嘿笑着,然后正襟危坐又仔细念书了。 一上午,常如欢给他讲解了一些论语,然后让他背诵,很快就过去了。下午歇晌后常如欢又让薛陆练字。 好在薛陆年纪不小,腕力还不错,常如欢对于他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颇为费工夫。 这时代纸张贵重,之前家里存着的纸张用了几天后便出现了短缺。 两人一合计便打算过两日去镇上买纸张。 买纸张就需要用银子,薛陆大包大揽的便去找钱氏了。 可这时候钱氏也犯了愁。眼看到了收冬小麦的时候,每年到这时候都有一些地会卖出或者租赁,薛家人多,地虽然有十几亩,可架不住人多吃的也多,而且薛陆读书又是烧钱的行当,一来二去家里想添些地都捉襟见肘。 薛陆是瞅着吃了晚饭大家都走了的时候单独和钱氏说的。若是往常钱氏二话不说也就拿银子给他了,可薛陆娶亲光聘礼就花了十五两,摆酒席什么的又花了五六两,家里攒的那点子银子早就去的七七八八,如今也就剩了十六两银子,满打满算的也只够买两亩好田了。 可纸张贵,去买一趟恐怕少不得三五两银子。 钱氏皱眉,“一点都没了?” 薛陆不知钱氏的难处,点头实话实说,“还剩三五张了。” 钱氏点头,那确实耽误不得了。 “你先回去休息,娘和你爹商量商量。”钱氏道。 薛陆不懂钱氏为何这次给钱如此不痛快,但是他也没多想,反正他娘早晚会给银子给他,于是就说了声回了自己房里。 薛陆走后,钱氏对刚进来的薛老汉道:“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地咱们想买,可陆儿读书也耽搁不得啊。”说着便将薛陆要银子买纸张的事告诉了薛老汉。 薛老汉一辈子老实,平时更是沉默寡言,他拧眉听完,也只是叹了口气,“唉,要不让陆儿先缓些日子?” 钱氏纠结:“这陆儿好不容易对读书上心,我听老五家的说陆儿很是聪慧,只是之前贪玩些罢了。” 钱氏一句贪玩便将薛陆之前几年浪费的银子抹了去,若是柳氏等人听见,少不得一顿闹腾。但薛老汉是薛陆的爹,虽然对自己儿子有所不满,但是也是满心希望薛陆能够好好读书能够考取功名的。不说考取状元,就是考个秀才回来,那也是几代人都种地的薛家祖上烧了高香了。 “明儿再说吧。” 遇上这种拿不准主意的事薛老汉一向不愿多想,明日再说吧,也许明日老婆子就有法子了呢。 而薛陆回了房,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常如欢道:“和娘说了?” 薛陆郁闷的点点头,“娘先让我回来了。” 而常如欢思量一番,却觉得钱氏估计那边没银子了,如果不然以钱氏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拖着。 所以第二日吃了早饭常如欢先把薛陆打发回去读书,自己留在了最后。 钱氏看出她有话要说,还以为常如欢是找她要银子,便道:“你先回去吧。陆儿和我说了。” 常如欢一笑,道:“娘,是不是家里银子不够了。” 钱氏一惊,抬头看她,“谁告诉你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常如欢,心里思索这媳妇还能知道家里多少银子不成? 常如欢在凳子上坐下,对钱氏道:“没人告诉我。只是我想着这段时间我们成亲肯定花了不少银子,现下又快到了收冬小麦的时候,有些地可能也要买,是怕家里银子不够,所以我想和娘说,若是银子不够,我这里还有五两嫁妆银子,给夫君买纸张的银子就从我这边出吧。“ 钱氏淡淡的看她一眼,道:“薛家还没到用媳妇嫁妆银子的时候。” 这些日子外面传的很不好听,说薛陆扒上会读书的媳妇,每日和媳妇关在家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在屋里做啥。 这些闲话钱氏自然不会当真,可若是她真的用了常如欢的嫁妆银子,那薛家就真的理亏了,到时候闲话更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常如欢却没料到钱氏会如此说。钱氏为了小儿子读书,不惜得罪几个儿媳妇也要将全家住在一处,一家子的嚼用更是紧紧握在手里。却不想钱氏居然是个不动媳妇嫁妆的婆婆。 常如欢想到几个嫂子,一时间心里颇不是滋味。说到底这个家是被薛陆拖累了。几个大哥大嫂连带着孩子都是老实能干的人,若是分了家,想必他们都能过的很好,只是因为有薛陆的存在,一家子勒紧裤腰带,大的小的委屈着就为省银子给薛陆读书。 “可是.....” 钱氏皱眉,“没什么可是的,银子你留着傍身吧,等陆儿赶考的时候,少不得要用银子,到时候你再添上不迟。” 常如欢无奈,只好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听说县城的书铺可以抄书赚钱,或许我可以试试。” 钱氏点头:“这些都随你,只别耽误陆儿读书便好。” 婆媳两人没那么多话要说,常如欢便出门去了。 吴氏正从屋里出来,凑到柳氏跟前咬耳朵,“你说娘刚才和老五家的说什么呢。” 柳氏恨恨的说:“婆婆的心都偏的外面了。”她瞥了眼五房关上的房门,继续道,“就婆婆的儿子是个宝,咱们的儿子就活该是棵草。老五每日读书以后有出息,可咱们的儿子每日还在地里干活呢。” 她这一说,吴氏眼珠子却转了转,于是和柳氏打哈哈两句,便匆匆回了二房的屋子。 “唉,你不洗衣服了?”柳氏见吴氏匆忙走了,赶忙喊道。 吴氏回道:“待会再洗。”她突然有个绝妙的主意,可得赶紧和儿子说去。 “哼,偷懒就偷懒吧还找理由,衣服早晚不都得洗。”柳氏嘟嘟囔囔的说完看到三房八岁的薛菊正费力的洗衣服,顿时不说话了。一撇头见小柳氏默不作声的洗衣服,顿时哼了哼,将自己手头的衣服扔了过去,“都洗了。” 小柳氏看了她一眼,不敢言语。 第17章 柳氏走后,剩下来洗衣服的就只剩下小一辈的了。薛竹是个活泼的性子,哼着小曲和薛湘有说有笑的,而薛曼则磨磨蹭蹭的洗着衣服,过了一会儿对小柳氏说:“嫂子,我手疼。” 小柳氏看她一眼,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无奈叹气道:“你回去歇着吧,放着我洗。” 薛曼顿时眉开眼笑的站起来,欢快道:“嫂子你真好。”然后跑回屋了。 薛竹小声对小柳氏说:“嫂子你太惯着她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欺负大嫂。 小柳氏眼神黯淡,苦笑两声,“习惯了。”就因为生了女儿没能生儿子,自己的亲姑母就这么对她,她做媳妇的又能怎么样呢?小姑子是被婆婆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平日里就娇惯,她只能担着。 薛湘拉拉薛竹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薛竹撇撇嘴也不招人嫌闭了嘴。 却说吴氏回了屋没见到薛东,又匆匆的出来,对洗衣服的薛函喊道:“你哥呢?” 薛函正费力的拧衣服,闻言回道:“不知道。” “吃白饭的丫头片子还能做什么。”吴氏骂骂咧咧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将身上沾了泥巴的薛东提了回来。 薛东满不情愿,嚷嚷道:“娘,你叫我回来做什么,好不容易有天可以玩玩。” 今日薛家老少出了几个爷们出门,其他的都在家歇着。 吴氏去捂他的嘴,“别嚷嚷,娘能害你吗,回来是有事和你说。好事。” 薛东这才停止闹腾跟着吴氏进了屋。 吴氏将门关上,问薛东:“你想读书吗?” 薛东眼前一亮,“想啊。”当然想了,看他家五叔,就因为读书都不用出门下地干活,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还能出门去镇上去县城玩,多好的事啊。 吴氏不知薛东心里的弯弯绕绕以为他真的想读书,便笑道:“你五婶儿是识字儿的,你看你五叔现在每日都跟着你五婶读书呢,你去找你五婶儿,就说你也想读书,然后跟着你五婶读书去。” “啊,跟着五婶儿读书啊,不是去镇上学堂吗?”薛家庄有好几个家境好的孩子都送去镇上读书,他五叔以前也是在镇上学堂读书的,他以为他想读书的话他娘会想法子让他娶镇上呢,没成想是跟着他五婶儿。 薛东有些不乐意:“娘,我不想去。” 吴氏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训斥道:“你个傻孩子,读书识字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去镇上学堂那得花束脩的,你奶奶会同意花银子让你去?傻不傻啊你,家里有现成的先生去什么学堂。听娘的,待会你就去你五叔那找你五婶儿,就说你想跟着她读书。” 小孩子主动去找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吴氏虽然不敢确定,可好歹说上一说,总归有效。她想了想又拉着薛东道:“算了,等晚饭的时候我当着大家的面提,到时候她总不好意思拒绝吧。” 薛东正愁着去五房呢,他五叔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听他娘这么说当即松了口气,“行,只要五婶儿愿意教我,那我就去学。” 当然了,不答应才好呢。 吴氏喜滋滋的盘算,就等着晚饭的时候当众提出这件事来。 而常如欢不知道这些,她从钱氏那里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打算和薛陆说说。 薛陆正看《论语》论语是科举考试必考的科目,以往学的三字经千字文都是最基础的启蒙书籍,薛陆学起来也不吃力,这《论语》相比要复杂一些,倒是也难不倒薛陆,只要常如欢指点讲解一次,他基本就能理解个七八分了。 “娘子,这篇我会背了。”薛陆见她进来,赶紧邀功是的告诉她,然后就眼巴巴的等着常如欢夸奖。 常如欢看着他孩子气的表现,笑了笑,然后对他说:“娘那边,银子可能有些紧张.....” 薛陆皱眉,有些不高兴,“娘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以前都是我要就给的。不行,我再找娘去。” 常如欢看他如此表现,有些生气,伸手拉住他,“娘那里的银子是薛家全家的家当,是过几天要买地的,纸张过几天再买。” “买地关我什么事,哪有我读书重要,我是要考状元的,哪个状元会以为纸张就不考了的?”薛陆却觉得钱氏给他银子是应当的,甚至有些不理解常如欢为何会阻拦他。 常如欢被他这不要脸的理论气着了,她冷笑道:“你天生就是要考状元的,薛家其他人活该天生的给你当奴才的?” 薛陆被她反驳,有些不悦,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话都不听我讲我就要去找娘要银子,娘这两天因为这事也犯了难,薛陆你今年十七了,不是七岁,家里的农活什么的有几个哥哥分担,家里的家务也有嫂嫂们和侄女们来做,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觉得娘给你银子是应当的。为什么哥哥家的侄子没有一个人读书,却只有你在读,你想过这是什么原因没有?”常如欢看他有不自在的样子以为他是愧疚了,便讲道理给他。 薛陆却立即道:“只有我读书自然是因为我生来就是考状元的.....” “嘿。”常如欢冷笑一声,觉得这人真是被钱氏灌输的可以了,这样的思想竟然能左右一大家子为这么个废材贡献了七八年,也难为他们了。她看着薛陆,讽刺道:“可你考上了吗?你想想你读书的这些年,你学了什么?不要以为你最近学会了千字文就很厉害。真正读书的人,哪个不是十来岁的时候就通读了启蒙书籍,而你呢,今年十七了,学了七八年才将千字文学会。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一个臭道士的话就那么的准?你以为只要你命中注定能考上状元,你就不需要努力了?就因为这样,你便把家人当奴才了?”常如欢看着薛陆的脸色有些变红,决定今日再刺激刺激他,因为她发现薛陆也是有点良心的,之前只是被钱氏惯坏了,一时拗不过来而已,每次她讽刺他的时候,倒是也能听进去一些。 常如欢接着道:“都是因为婆婆,她是家里说了算的人物,你以为哥哥嫂嫂他们就真的自愿拿出银子供你读书吗?”她笑了笑,“就算你如愿考上状元,最直接受惠的还是你自己,哥哥嫂嫂他们又能得到什么?你可能会说你给家里带来利益,或者能提点侄子。可侄子总归不是亲子,你又能给他们什么?娘宠你是因为你是她儿子,但哥哥嫂嫂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你不能将这些当成理所当然。”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要阻拦你什么。我只是要让你知道,因为你这些年读书,家里已经不宽敞了。娘那里左右为难,你若现在找她,她肯定又得找几个嫂嫂让几房出银子。”常如欢想的明白,钱氏虽然现在纠结,但是过后肯定宁愿不买地也要给薛陆买纸张的。 地对于农户来说有多重要,她明白。若是钱氏觉得地要买纸张也要买,让几房的人凑银子,那她就真的觉得罪过了。 薛陆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这些事他确实从没想过。 因为在懂事起,他娘就告诉他,他将来是要考状元的。等他考上状元,薛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况且每次他需要银子的时候钱氏从来都不假思索的给他。几个哥哥嫂嫂无条件的拿银子供他读书他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因为他将来是要考状元的,哥哥嫂嫂他们都是要沾他光的。 以前他以为这些都是应该的。 可现在他娘子告诉他,哥哥嫂嫂们并不是这么情愿,因为是人都有私心,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念书,而不是弟弟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读书。 薛陆难得有些惭愧,满面通红的对常如欢道:“娘子....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与其说是在问常如欢,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他很迷茫,有些不知所措。可又觉得常如欢是他的娘子,定然不会害他,跟他说的应该也是真的。 常如欢见他听进去了,当下也不再说他了,叹了口气道:“我写字不错,等过两日咱们去县城书铺看看能不能找个抄书的活计吧。到时候给你买些纸张也够了。” 她没说自己还有嫁妆银子的事,就是要让薛陆知道自己读书花了多少银子,让他知道她为了他读书也付出了努力。 薛陆有些不自在,点点头,却也不觉得作为他的妻子去抄书赚钱有什么不对。而且他能听进去这些话,说到底因为是常如欢说给他听的,若是换个人来说,估计他能当场翻脸。 第13节 晚饭的时候吴氏扫视了一圈人,笑着对常如欢道:“五弟妹啊,你看东哥儿也不小了,自小也聪明的很,能不能麻烦你能教教他识字?也许以后也能考个秀才呢。” 她不求薛东能考上状元,能考上秀才她就知足了。 吴氏话音一落,屋内一下子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常如欢。 第18章 常如欢看了眼吴氏,眨眨眼道:“好啊。”反正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就当放羊得了。而且她现在在薛家没什么事,地里的活不用她去做,家里的活只要干好自己房里的事就好。最多的事也就是教薛陆读书,多几个小鬼头虽然累一些,应该也能应付的来。 还有她想的是,几房的男丁若能识字出门做工也能方便一些,这样各房的日子也能宽松些,不至于几个婆娘整天盯着她了。 吴氏愣了愣,没料到常如欢如此痛快的应下。反应过来当即高兴道:“那就真的感谢五弟妹了。”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薛三哥薛茂眼睛都亮了一下,谁不期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虽然自己弟弟现在在读书,可弟弟再如何优秀都比不上儿子优秀更让人开心。更何况弟弟读书不好,也许他儿子能行呢? 老实巴交的汉子心里喜悦,原本不好吃的饭都觉得香了起来。 柳氏若有所思的看了吴氏一眼,觉得吴氏这些天和她要好都是假象,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提了出来。她有些不忿,可自己儿子今年都十五岁了,现在学识字也晚了.... 只是家里要是多个人读书,那花销不就更多了吗,这好处都让三房和五房占了去,他们大房却是最吃亏的..... 还未等柳氏表达不满,就见钱氏皱眉道:“不妥。” 吴氏一腔热血被从头到尾浇了一瓢凉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钱氏看了眼兀自吃饭的薛陆,接着道:“老五家的平日里还得教导老五读书,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教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读书。何况,”她瞅了眼似乎并不情愿正苦着脸的薛东,继续道,“东哥儿自己愿不愿意学还是两说呢。” “娘!”吴氏平日里最疼儿子,本来见常如欢答应了很高兴,可下一秒钱氏却拒绝了,心里自然不痛快,她站起来,看着钱氏道,“娘,这些年我们为了五弟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只让东哥儿跟着五弟妹识几个字也不行吗?” 吴氏眼神悲哀的看着钱氏,又看一眼低着头不敢吭声的薛茂,心里失望极了,可涉及到儿子,她总是要争取一下,“何况,五弟妹都答应了。东哥儿还小,自幼又聪明,您不也常夸奖他聪明吗?” 钱氏眉头紧皱,嘴唇抿着,有些不高兴常如欢擅自做主答应了这事。她看着咄咄逼人的吴氏,忽然想起几年前吴氏仗着生了儿子撒泼打滚要求分家的事。那时候要不是她以死相逼,估计现在这个家早就散了。她为了小儿子能读书,不惜让前面四个儿子做牛做马,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给儿子拖后腿。 一旦常如欢教几个孩子,势必时间用在薛陆身上的时候就少了,她宁愿儿子孙子怨恨她,也不愿耽误薛陆的学业。 吴氏见钱氏不松口,心都凉了。当初撒泼打滚都没能分了家,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再看看窝囊废般的丈夫,吴氏很是绝望。 正在她绝望之时,忽听常如欢道:“媳妇倒觉得多个人教也不错,咱们薛家人口多,可是会读书识字的人却太少,若是小子们能识字去镇上或县城打零工也能找个轻省些的活计,况且我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教几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她这话无疑让吴氏又燃起了希望,她看向常如欢的眼光顿时不一样了,也忘记了之前自己如何针对过常如欢,现在只差拉着常如欢的手千恩万谢了。 钱氏皱眉瞪了常如欢一眼,觉得这个常氏一点眼色都没有,她都替常氏拒绝了,她居然还敢反驳接下这活,明显是不将她这个婆婆看在眼里了。 常如欢看了眼钱氏接着道:“娘,多几个人一起读书其实也是好的,不说家里孩子能多识几个字出门不受骗,就是对夫君读书也是好的。” 听到涉及到自己,正埋头吃饭的薛陆回头看了她一眼,常如欢冲他笑了笑,薛陆立马心都软了,心口窝都酥麻酥麻的。 钱氏对小儿子最重视,一听对薛陆有好处,自然想继续听下去。 就听常氏道:“夫君一人读书未免无趣,况且几人一同读书大家还能相互交流,虽然大家水平不统一,但这过程中夫君的学识也是能长进的。” 薛陆被她那一笑笑的心里头熨帖,现在媳妇都开口了,他自然也要支持一下,于是便带着撒娇的口吻对钱氏道:“娘,你就同意了吧,都是一家人,多个会识字的不更好吗。”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 薛家几个兄弟眼眶都热了,自家弟弟头一次有了这样的觉悟啊。几个当嫂子的也惊讶了,这小叔子居然能说出一家子这话来。 而钱氏则欣慰于儿子的懂事,既然儿子都说好了,那她也不反对了,淡淡的点了头,就算同意了这事。 吴氏高兴的不得了,而其他几个当嫂子的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十多岁的男孩子,现在也就三房的薛东,大房的薛博如今也十五了,而二房没儿子是心病,四房现在也没个孩子。最终受益的居然是三房。 吴氏开心的推着薛东,“快谢谢你五婶儿,以后可得好好跟着你五婶儿读书,娘还等着你有出息呢。” 薛东有些不情愿,可吴氏一瞪眼,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去谢了常如欢。 常如欢笑眯眯的看着,虽然知道薛东可能不大乐意学,可嘴上却不说的。她等薛东坐下又道:“既然东哥儿都教了,倒不如将几个丫头也教教,学几个字今后出嫁也受用。” 吴氏撇嘴,“丫头片子学什么字啊。”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常如欢也是丫头,顿时住了嘴。 而听到常如欢的话,周氏则眼睛亮了亮。她虽然没生儿子,生了三个闺女,可三个姑娘她都是放在心上疼的,现在大闺女快出嫁了,可二闺女和三闺女年纪都还不大呢,若是识字,到时候找婆家也能好一些。 柳氏看了眼二儿子,见薛博满眼失望,心里也难受,她小声道:“博哥儿现在也不大呢,还没娶妻呢。” 常如欢点头:“是啊,二侄子现在正当少年和夫君年纪相当想来探讨学问更合适,二侄子若是想学就一起吧。” 钱氏眉头紧皱:“东哥儿年纪小学识字也就罢了。竹丫头几个还有博哥儿就不必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钱氏忽然也插了进来,“就是就是,地里活计那么多,连博哥儿都学识字了,地里的活更没人干了。” 学识字这事儿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跟他们四房一点关系都没有。连能干活的丫头都学识字儿去了,干活的岂不是更少了。 常如欢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本不是为了科举考试,只是识字罢了,抽着空闲的时候学就是了,哪里就耽误多少工夫。” 小钱氏一噎,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读书可是费钱的,不说书本,就是纸张笔墨也少不了的。” “这些能用多少银子,四嫂你太过小气了。”看不得媳妇被欺负,薛陆又站了出来。 而钱氏显然也想到这一层,家里供薛陆一个读书人已经有些困难,再添上几个不更浪费银子了。 几个孩子都很紧张,刚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失望。是啊,读书那么费银子,他们奶奶怎么可能同意。 常如欢道:“也不需要什么启蒙书本,我教些日常用的字他们也就够用了。纸张.....确实困难,不过可以做个石头的,用夫君以前替下来的毛笔蘸水在石头上写也就是了,最主要的是能认识,写的话不用讲究太多。” 她顿了顿,“当然,若是博哥儿和东哥儿真有这潜力,咱们薛家就算勒紧裤腰带博上一搏也就是了。” 女孩子不求会写多少字,只要不当睁眼瞎也就是了。薛博和薛东若真的有出息,薛家还能真的不管? 钱氏还是不想同意,刚想说话,就听老实了一辈子的薛老汉开口了,“那就这样吧。只是辛苦老五家的了,其他家的都多担待些,毕竟是为了孩子们好。” “哎。”这下不光吴氏了,就是周氏和柳氏也痛快的应了下来。剩下一个小钱氏已经没了发言的机会。 晚饭后薛陆狗腿的跟在常如欢身边,乐呵呵的,也不知道高兴些什么。 等常如欢洗漱完了回房,就看到洗了澡穿着中衣的薛陆正坐在炕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常如欢。 常如欢被他看的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薛陆嘿嘿直笑,讨好道:“娘子,为夫今晚表现怎么样。” 他说的是在钱氏面前维护她的事。 常如欢一笑,吹灯上炕,“夫君表现很好。夫君以后也该这般维护娘子才是。” 黑暗中薛陆猛的点头:“那必须的,我一定听娘子的话的。” 常如欢很满意,嗯了一声打个哈欠就想睡了,谁知薛陆却睡不着,手在被窝里挪来挪去,最终握住常如欢的,“娘子.....”薛陆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点少年该有的沙哑,还带了点讨好。 “嗯?” 薛陆哼哼唧唧,“娘子,我想.....”说着拉着常如欢的手往自己裤子而去。 常如欢满头黑线,这人得了便宜就上瘾啊,自那天早上让他舒服了一回,连着好几天睡觉都不好意思,今日怎么好意思了? 常如欢抽了抽手,对薛陆道:“今日我教的那些论语夫君背过了吗?” 薛陆正在兴头上,闻言一愣,“嗯?还没背熟。” “嗯,那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今日我教的那些,然后默背一下。”常如欢趁着他愣神,将手抽了回来。 薛陆有些失望,但刚跟娘子邀功说听娘子的话,现在反悔好像不大好。 于是薛陆真的闭上眼睛开始默背今日学的知识。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还想,等他默背熟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可当他默背第三遍的时候,他睡着了。 黑暗中,常如欢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小样儿,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第19章 第二天薛陆醒来的时候要多懊悔有多懊悔。 真是没出息,背了三遍论语居然睡了过去。娘子还不知道怎么想他呢,会不会觉得他不够勤奋?会不会觉得他不行? 而他醒来的时候常如欢已经起床出去了,薛陆趴在被子上懊恼的锤了几下被子,最终不甘心的起来了。 没关系,今天他一定要好好背书,早点将娘子留下的功课学会,那晚上给娘子背一遍就行了,到时候就可以.....嘿嘿.... 薛陆想的挺美的,可当看着家里大小萝卜头一一站在他们屋里的时候薛陆有些后悔昨日为常如欢出头同意她教家里的孩子了。 因为往日常如欢只需要教他一个就可以了,夫妻两个在自己屋里,他还能偶尔偷偷看媳妇几眼,媳妇也是一心扑在他身上。可薛东、薛竹、薛菊、薛曼、薛函以及已经十五岁的薛博时,顿时傻了眼。 他们居然都来了!! 而且是来和他抢娘子的! 薛陆愤愤然,恨不得立即站起来撒泼将这些人赶出去。可这些人是他的侄子侄女,他可以对着他娘他嫂子他哥耍赖却不能在小辈面前丢人。 可是他娘子为什么对这些兔崽子这么好?为什么都不看他了? 薛陆有些郁闷,背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常如欢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而是给薛陆布置了作业后开始教几个小的认字。 好在薛家人没有多么蠢笨的,常如欢一上午教了六个字,除了薛东不注意集中精神没学会外,其他人都认得了。 中午常如欢道:“行了,今日就学这些吧,回去多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字条,若是想学写字,可以先用树枝在地上照着写写。” 常如欢事先将需要认的字写在不用了的破布上,一人发了一个。她知道一下子学太多也记不住,索性一天也就学那么几个字,下午则让他们自己去巩固去。 当然常如欢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薛陆身上。薛陆的《论语》已经学了大半,学识也比之前常如欢嫁过来时要进步了许多。 晚上薛陆洗漱完毕,躺在炕上等常如欢,然后默默的将新日新学的内容背诵了一便。等常如欢关灯上炕上,便一把拉过常如欢的手道:“娘子,我背书给你听吧。” 常如欢莫名其妙,点头道:“好。” 然后薛陆兴奋的将今日学的东西背了一遍,而且很顺溜。 常如欢心不在焉的夸了几句,薛陆更加兴奋了。 “娘子,那可不可以....” 常如欢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第14节 薛陆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小兄弟却有些起来了,他摸着常如欢的小手,心里痒痒的,“就是,就是那个啦。”说着又将手拉向自己裤子。 常如欢再想反悔抽出来却有些来不及了,她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力气比不得薛陆,薛陆似乎长了心眼,加大力气不让她挣脱,直接将她的手摁在火热的棍子上。 薛陆委屈的看着常如欢:“娘子难道不喜欢我了吗?你嫌弃我了吗?” 手下是薛陆火热的那处,眼前是薛陆委屈的大眼,常如欢在黑暗中翻个白眼,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居然跑到这古代给个十七岁的少年打□□来了。 可要说心里没有悸动,那也是骗人的,嫁过来一个多月了,日夜与薛陆相处,虽然他不是什么完美的男人,甚至是个一身缺点的少年,可对她却是真的不错的。先不说他在钱氏那里维护自己让她轻松不用做活。就是这么个不听话的人却肯听她的好好读书已经让她欣喜了。 薛陆见她不动不说话,心里难受的紧。那处火热甚至在常如欢手中不断的长大,他真的难受的厉害。他动了动身子,哼哼道:“娘子,我难受。” 常如欢手动了一下,薛陆顿时身子都绷直了,然后欢愉的嗯了出来。 常如欢叹气: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是夫妻了,就这样吧。 于是常如欢用手又帮薛陆解决了一次生理问题。 完了后薛陆满脸潮红的躺在那里回味,然后嘿嘿直笑,“娘子我一定好好读书,然后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常如欢有气无力的嗯了声,就听薛陆继续道:“等我考上举人就可以和娘子....嘿嘿,圆房了。” 薛陆很兴奋,幻想着自己考上举人,被人奉承着,然后抱着常如欢共付乌云的场景,而常如欢则满脑袋黑线,觉得自己上辈子做了孽,老天这么惩罚她。 她的相公居然是为了圆房努力读书! 过了一会儿常如欢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便问:“你事先洗了没?” 薛陆愣了愣,有些脸红,支支吾吾道:“洗了。” 何止是洗了,为了晚上能让常如欢服侍他,他在净房里足足洗了三遍,小兄弟上都抹了两遍皂角,就是怕常如欢嫌弃自己。 常如欢很满意,然后无奈的摸了帕子将手擦干净,然后又扔了一块给他,“自己擦干净。” 薛陆嘿嘿直笑的接过,然后伸进去擦干净。 有娘子真好。睡着之前,薛陆这么想。 就这样到了五月初,冬小麦要收割了。家里除了常如欢和薛陆外,其他能用的劳动力全部出动了。 钱氏带着薛美美在家做饭做家务,柳氏等人也跟着下了地,就连八岁的薛函几个小的也跟着去地里捡麦穗去了。 一时间家里空旷了起来,薛陆却很高兴,因为这段时间那些小兔崽子就没时间过来霸占他的娘子了! 而常如欢却觉得不好,于是主动提出和薛陆去打麦场看麦子占地方。 打麦场总共就那么大的地方,若是去的晚了便没了好位置。薛老汉虽然平日不言不语,但在农活方便却很有经验,早早的就在麦场占了位置。 起先钱氏不同意薛陆也去看麦子,认为她儿子是读书人,将来是要考状元的,去看麦场实在是有失身份。 可薛陆却道:“娘,我可以带着书本去啊,况且外面空气也好,也许能背的更好呢。” 事实上是常如欢对他道:“你若是不愿去,那我就自己去。夫君大可以让别人说你是吃闲饭的,我却不愿被别人这么说的。” 薛陆现在很粘常如欢,甚至几个小的来学习的时候他都不给好脸色看。可架不住自己娘子主意大,自己又管不了,一来二去的薛陆便顺着常如欢来了。 而常如欢这话出了口,薛陆便只能答应了。 所以一大早一家人都出了门,薛陆带着新近开始学的《大学》跟着常如欢去了麦场。 其实看麦场的大多是孩子,或者是上了年纪干不了活的老人,像他们这对年轻的夫妻倒是头一对。 几个看麦场的小孩凑在一起瞅着他们嘻嘻发笑,几个老太太也是摇头叹气。 对于这些,薛陆一点都不在乎。他是读书人,要考状元的,以前他没少被人嘲讽过,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娘乐意宠着他让他在家读书,这些人嫉妒他也是正常的。 现在他肯出来和娘子一起看麦场已经是做出了巨大牺牲了。 “娘子,快坐这。”薛陆和常如欢到了树下,就殷勤的拿出一个破垫子垫在了地上。 常如欢对他笑了笑然后坐下,“你也坐。” 薛陆被她这笑晃了眼,呆呆的笑着,然后挨着常如欢坐下。 薛陆带了书本过来,拿出《大学》然后凑到常如欢跟前,听着她细声细语的讲解。 常如欢和镇上夫子最大的不同就是每次讲解完了都会问他:“理解了吗?知道什么意思了吗?记住了吗?”而镇上的夫子只会摇头晃脑的读完,然后让学生自己理解,最后会说,“读书这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家先自行领悟,若有不懂的单独问我。” 薛陆恨极了夫子那副德行,于是常如欢教他的时候他便觉得容易了许多。 两人正看着书,忽听一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薛五吗,这是和娘子在这看麦场?” 这人声音带着轻佻,饶是薛陆也听的皱眉,他抬头看见张武正一脸色相的瞅着常如欢,顿时不高兴了。 他的媳妇只有他能看,别人这么看就是不要脸。 薛陆站起来挡住常如欢,对张武道:“张大哥有什么事吗?” 张武家境富裕,父亲是镇上的地主,以前和薛陆那也是狐朋狗友,在镇上玩闹过。而且薛陆成亲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那时候和薛陆一样,看到新娘子直接傻了眼。 有这么漂亮的娘子也难怪薛陆最近都不与他们玩了,就是前些天和他去了趟花楼那也是只喝了酒却没睡女人的。那时候他还想着等薛陆回家少不得有一仗要打,谁知竟然风平浪静的一点事没有。 张武也算睡过不少的女人,可像常如欢这般漂亮的却没有。他心里痒痒,想着若是能睡一次这么美的娘子就好了。可惜常如欢是薛五的娘子,而且粘的这么紧,他想找机会上前都不行。 第20章 张武斜睨着薛陆,突然笑道:“这不有些天没见着你了,想什么时候咱们兄弟一块乐呵乐呵?”说着他往前一凑,很恶心的笑了笑,“上次那楼里的春娘还想着你呢,昨儿还跟我问起你呢,问我你什么时候去.....” 薛陆听他说这个,急了,急忙打眼色让他别说了,上次他回来就发现常如欢有些不高兴,现在张武居然当着她的面说,那不更生气?他还想着晚上让她给弄一下舒服舒服呢。 张武对他的眼色只当看不见,仍然笑嘻嘻的道:“莫不是你怕了媳妇不敢去?”他说着,还拿一双浮肿的眼去瞟常如欢。 常如欢坐在原地,皱着眉,想着回去得和薛陆谈谈,有些朋友该交,有些狐朋狗友也得断绝关系了。否则有这样的狐朋狗友他这就是他的污点。 薛陆急了,虽然他不愿意被别人说怕老婆,可对方实在过分,居然当着他娘子的面说什么去花楼的事情。他喜欢常如欢,也向她保证过今后再也不去花楼,这张武他早先还觉得是好的,可今日居然故意给他做难。 “张大哥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春娘夏娘的我根本不认识,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薛陆涨红了脸,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常如欢,见常如欢脸色果然不好,心里更加后悔那次为什么要跟着张武去花楼。 张武哟了一声,啧啧称奇,“薛五,爷给你面子你还不知好歹是吧?也是爷看的起你今日来找你玩耍,你不好酒好菜的招待也就罢了,居然敢说爷胡说八道?难不成那日在花楼里喝花酒的人不是你?”张武说着,嗓音也大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有人往麦场里送麦子了,听见张武这话纷纷探头来听。 薛陆臊的不行,他只去过一次花楼,居然被张武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他读书人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张武得意洋洋,指着薛陆鼻子骂道:“别以为你娶了美娇娘就美了,等哪一日爷非得尝尝滋味不可。” 本来常如欢只看着,并不想掺合男人之间的事,她可以教育薛陆,但那也要回家之后关起门来教育,可现在这癞子居然公然对她不敬! 常如欢上辈子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上辈子可以说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到了这古代,迫于古代的形势,她一再隐忍自己的脾气。可到底这些人都在她可以接受范围内。但是!这人居然敢这么说她,还当着她夫君的面! 简直不能忍。 就在她要奋起骂人的时候,就见薛陆突然朝张武扑了上去,“我打死你个臭流氓。” 媳妇是他的,哪里能让张武这样的人随口侮辱。 薛陆也是急了眼,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张武没料到这个蠢货会打他,于是鼻子一疼,接着有血流了出来。 在薛陆过去的十七年里,他闯祸不少,无非是和人发生口角,或者嘲讽他人,再就是和张武等人在镇上喝酒玩乐。可正经的打人,这却是头一回。 张武反应过来,大骂一声:“你个蠢货,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抡起拳头朝薛陆打了过去。 薛陆能第一拳能打中张武,全是靠着张武没防备,但张武反应过来之后薛陆就不占优势了。 两人纠缠到一起滚到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开了。 麦场上人越来越多,常如欢也急了,薛家虽然不怕事,可张家在镇上也算小地主,真要将人打坏了那张家不得来拼命? 于是常如欢便叫人过去拉架,她也上前去拉薛陆,然后在别人不注意到时候将手指狠狠的拧向张武。 村里人虽然看不惯薛陆但也不愿看着他被人欺负,很快过来两个村民,过来将两人拉开。 张武鼻子还流着血,身上也灰扑扑的,跳着脚骂道:“好你个薛五,居然敢掐我,你是个娘们吗?”完全没将这事往常如欢身上想。 薛陆哼了一声:“呸,你才娘们呢,我不屑掐你。” 张武眼见人越来越多,怕被群殴,哼了一声往外走,“薛五咱们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睡了你娘们儿。” “你找打。”薛陆一听更愤怒了,又要冲上去打人,却被村里人拉住,“算了,别和这种混蛋一般见识。” 常如欢拉着薛陆的胳膊,淡淡道:“夫君,你还记得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今日的耻辱,咱们记着,早晚要讨回来。” 薛陆哼了声:“张武咱们走着瞧。” “谁打我儿子!!”一声妇人的吼声从麦场外面传来。 人群听见声音不乏有人幸灾乐祸:“这下钱氏要疯了。谁不知道薛五是她的命根子啊。” “可不是,这下有好戏看了。” 众人分开一条路,就见钱氏正一脸怒容飞快的到了跟前。钱氏瞪了常如欢一眼,接着走到张武跟前,怒声道:“你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钱氏一言不合直接上去抓张武的脸,张武长的虽然一般,可脸上多了一条血印后就变得狰狞许多,“你这恶婆娘,找死是吧?” 张武怒了,直接抬脚往钱氏身上踢去。 常如欢下了一跳,随手抄起刚才拿在手里的木棍朝张武身上打去。 张武身子一歪摔在地上,也让钱氏免去了这一脚之苦,但钱氏还是在后退的踉跄中坐倒在地上,常如欢长舒口气,钱氏年纪大了,这一脚真要落在她身上,可得踢出个好歹来。 张武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三人,恶声道:“好,很好,薛陆咱们走着瞧,今日这亏我张武先吃下了,来日一定报仇。”说着一瘸一拐的走了。 “娘你没事吧。”常如欢扔下棍子,过去扶起钱氏,钱氏扶着她站起来,却劈头给她一巴掌,“常氏!你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打你的夫君!我们常家娶你这个媳妇有什么用!” 常如欢惊呆了,薛家庄的村民们惊呆了,一无是处的薛陆也惊呆了。 钱氏这是什么理论! 薛陆作为一个大男人,被人打了,做婆婆的却打儿媳妇,就因为媳妇没帮忙打人。他们家儿子是金子做的吗?还是个孩子需要大人保护? 常如欢捂着脸瞪着钱氏,“婆婆,请问夫君今年几岁?” 钱氏脸有些不好看,骂道:“你别和我说些有的没的,这和几岁有什么关系,我家陆儿是读书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是要考状元的,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哪能是那人的对手,你作为他的娘子,居然不拦着,你们常家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吗?” “我们常家确实没教过出嫁的姑娘要在男人打架的时候插手这样的事。薛家有这样的家规怎的我进门这么久婆婆没有提醒我?”常如欢看着钱氏毫不畏惧。 钱氏气的直哆嗦,“你、你,你忤逆!” 这时候反应过来的薛陆赶紧将常如欢拉到身后,对钱氏道:“娘,如欢说的对,你为什么要说她。我是男人,哪能让女人保护着。” “你、你、娘还不是为了你啊。”钱氏见儿子都向着常如欢,顿时心都伤透了。 看热闹的人都捂嘴偷笑,对薛家的笑话都是见怪不怪,倒是有人暗地里可惜常如欢,这么美貌的女子竟然嫁了这么个软蛋蠢货夫君。 常如欢皱眉看着看热闹的人群,对钱氏道:“行了娘,非得在外面丢人现眼让人知道夫君被人打了吗?” 第15节 薛陆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娘,你赶紧回去吧,爹他们一会儿也该来了。” 钱氏不听,上前拉他,“你跟娘一起回去,外面这么热,可别热坏了,让常氏自己在这看着就行了,你回去温书吧。” “娘,你干什么呀,我在外面又不耽误读书。”薛陆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突然有一瞬间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脸红,这是以前都没有过的事。许是这些天和常如欢相处的缘故,他觉得从常如欢身上学到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这里面有学识有做人的道理,也有为人处世。有些虽然他现在不怎么理解,但他却理所当然的认为常如欢说的就是对的,她做的也是对的。 所以当他娘和常如欢发生争执时他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常如欢这边。 而且看着常如欢脸上的巴掌印,薛陆觉得可心疼了,他对常如欢很是喜爱,平日里更是想尽办法的讨她的欢心,可他娘居然不讲理的打了她。 薛陆头一次觉得他娘是错的,心里很是不自在。 钱氏不依不饶,非得让他回去,这时就听见薛老汉从远处喊道:“钱氏,你给我滚回家去。” 常如欢惊讶的看去,就见薛老汉和薛老三拉着一车的小麦过来,薛老汉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怒容,显示扫了一眼常如欢的脸接着对钱氏道:“撒泼给我回家撒去,在外面能耐个啥?回家去。” 薛老汉一般很少说话,在薛家一般都是钱氏说了算,久而久之薛老汉的存在感也低了不少。但是这却不能表明薛老汉说话没有威力,就像前几天关于家里孩子认字的事情一样,钱氏虽然阻止,但最后却因为薛老汉发话而得以让几个孩子可以认字。 而钱氏也呆了呆,接着哭天抢地的哭了起来,薛老汉被她哭的心烦,上去便给了钱氏一巴掌,“再闹把你休回家。” 第21章 这话一出,钱氏立马不哭闹了。她都这把年纪了,若真的被休了,那还不丢死人啊。 薛陆适时的上前去拉钱氏,“娘,你先回家去,中午还得给爹他们送饭呢。” 钱氏抽抽噎噎,有些丢人的回家去了,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纷纷离开了,毕竟是农忙时节,谁都不想因为看热闹耽误了农时。 薛老汉擦了擦汗,对薛陆道:“回头去镇上给你媳妇买点好的。” 薛陆点点头。 常如欢有些尴尬,“爹,不用。就是那人临走时放了狠话,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来找麻烦。” 薛老汉来时的路上听了一些这边的事情,现在被提醒,顿时皱了眉头,“唉,都怪老五以前不争气,居然交了些这种朋友。”说着还责怪的看了薛陆一眼。 薛陆被他爹看的有些心虚,说到底这张武也是他招惹的,现在却让他家里人都犯了难。他有些羞愧,尤其是常如欢还因为这事被他娘打了一巴掌,他心里更不好受了。 “爹,也许那张武只是吓唬吓唬咱们呢,他们张家不就是镇上一个小地主吗,真要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县城非得跑到这乡下找老五玩呢。” 薛老四也和薛老大过来了,看着愁眉苦脸的几人如此说到。 常如欢看了薛老四一眼,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们张家真敢找上门来,咱们薛家也不是好惹的。” “就是,就是。”薛陆赶紧点头。 薛老汉瞪了他一眼,“行了,好好念书,早日考上秀才,也就没这些人欺负咱们了。” 秀才难考,若是薛陆真的考上秀才,那在薛家庄乃至清河县那都是数的着的了。到时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高看一眼,更不用说张家那样的小地主了。 常如欢点头然后对薛陆一本正经道:“夫君,咱们薛家的荣辱可都在你身上呢,你可得用心读书。” 薛陆内心被她说的激情澎湃,似乎看到了日后张武跪地求饶的场面,他点点头,也郑重对薛老汉和几个哥哥道:“爹,几个哥哥,我薛陆一定不给薛家丢脸。” 薛老汉满意的点头,真不愧是宠了十几年的儿子啊,就是听话孝顺。 而几个薛家哥哥们则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薛陆。实在不是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实在是自己这弟弟劣迹斑斑,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信任的理由啊。 当然常如欢也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一二,但薛陆却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只以为他几个哥哥和他爹一样如此的信任他。 他一定会努力的呀。 中午的时候薛美美来给两人送饭,脸上很不好看,将篮子递给常如欢的时候还顺便瞪了她一眼,常如欢笑了笑并不在意。可这一眼神却被薛陆看见了,立马不高兴了,“美美,你瞪你嫂子干嘛?还有没有一点礼貌了。” 早上的时候她娘气冲冲出门的却哭着回家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薛美美本来就不喜欢她这五嫂,在家做饭的时候又因为做的不好被钱氏训斥了,两厢加起来便将这一切怪到常如欢身上了。 这会儿她本就不爽快,又被自己亲哥哥训斥了,顿时脸拉了下来,大声道:“五哥,我才是你亲妹妹!她只是个外人,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你亲妹妹。” “你要不是我亲妹妹,我早打你了。”他的娘子他都舍不得训斥给不好的脸色,他娘给了常如欢一巴掌他已经很心疼了,先在连他妹妹都来欺负他媳妇,这是他不能忍的。 薛美美震惊的看着薛陆,哭道:“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居然还想打我。” 常如欢没进门前,薛美美和薛陆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俩人年纪相近,与其他的哥哥们相差的也大,平日里薛陆出去玩乐偶尔也能记起这个妹妹。可常如欢进门口,薛陆一门心思用在读书上和常如欢身上,对薛美美的注意力就少了,被忽略了的薛美美对常如欢想当然的也喜欢不起来了。 薛陆接过常如欢递过来的馒头咬了一口,“行了,你赶紧回去吧,篮子傍晚我们带回去。” 薛美美见薛陆还是这态度,气的跺了跺脚哭着跑了。 薛陆转头笑嘻嘻对常如欢讨好道:“娘子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还小呢。”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常如欢可能还会认为是当哥哥的替妹妹说好话,可到薛陆这里恐怕就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了。 当然刚才薛陆训斥薛美美的时候她也可以替薛美美说好话,可她到底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薛美美自从她进门就对她表达了敌意,对于这种天然敌,她真的连说句好话的心思都没有。 对待钱氏她还可以忍耐,那是因为在孝道大于天的古代,婆婆是天,她只能该忍的忍着,但对薛美美她却没有道义忍让。 “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还得背书呢。” 薛陆赶紧点头,吃起饭来也格外的香甜。 冬小麦种的不多,一天下来收了有一半多,一家人将小麦摊在麦场上就回家去了。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钱氏脸色很不好看,默不作声的吃了几口饭就回了里屋,柳氏和吴氏则看常如欢的眼神很是纠结。 早先柳氏和吴氏看常如欢一百个不顺眼,当然现在也看不顺眼就是了,但他们家的孩子还跟着常如欢读书呢,这几天虽然家里农忙没去识字,但是前些天去的时候每天都是欢欢喜喜的回来,说自己学了多少字。 柳氏和吴氏心里泛酸,一方面不喜欢常如欢却又不得不靠着她教几个孩子识字,一方面又实在是对常如欢喜欢不起来。 饭后常如欢对薛老汉说了声便走了,薛陆紧跟上去,走在一旁,其他人也只能和往常一样洗碗然后带孩子睡觉。 晚上回到屋里,薛陆难得没有期期艾艾的拉着常如欢要洞房。反而一反常态的洗了帕子给常如欢敷脸。 “娘子,你别生气....我一定好好读书,给你争气。” 常如欢吹了灯躺在炕上,慢慢的回答道:“你读书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公公婆婆或者几个哥哥嫂嫂。是为了你自己,书读的好,最终受益的是你自己,懂吗?” 薛陆点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睡吧。”常如欢闭上眼睛,不再去想白天的事,她只盼着这件事能让薛陆长点脑子,能够长点记性,这样她就知足了。 一连几天,常如欢都和薛陆去麦场看着,到后来麦子收完了,薛老汉等人开始压麦子的时候俩人才回家去。 这段时间薛陆也确实努力,坐着的时间也明显长了,读书的效率也提高不少。 转眼冬小麦都收完了,薛家人一时闲了下来。 家里几个小的又开始了跟着常如欢读书的日子。根据常如欢的观察,发现薛东人小也坐不住,学起来也不用心,倒是薛竹和薛博,居然薛的最快。尤其是薛博,没多少时间的功夫就将几个弟弟妹妹拉下一大截,于是常如欢便让薛陆休息的时候教他三字经和百家姓,既让薛博学了知识,也能让薛陆巩固一下之前的知识。 而薛竹几个常如欢本来只是想让她们识几个字,嫁了人也不是睁眼瞎,像薛曼和薛菊学起来就吃力一些,而薛竹理解能力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却很刻苦。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常如欢一脸求知的欲望,常如欢不忍心拒绝,只能抽出时间给她讲更多的东西。 夏天已经来了,天气热的厉害,常如欢终于有了时间和薛陆一起去一趟县城,当然他们手里只有钱氏东抠西凑得来的二两银子,除此之外俩人身无分文。 清河县在琅琊郡不算小,县城里也还算繁华。在县城大街偏北的位置是本县最大的书铺,许多读书人喜欢到这里来买书。 当然这年头书本贵重,他们手里的二两银子估计都买不了好点书。但常如欢过来不是为了买书,而是为了找工。 一进书铺就有人上前询问:“敢问娘子和公子可要买什么样的书?”说话间还用眼神上下扫视了两人几眼,见两人穿着不好,顿时没了招呼的心思。 常如欢将小二的眼神看在眼里,只笑着道:“你们这边的书可有书生代抄的?” 小二道:“有的。”他瞥了眼薛陆,许是猜出他们的意图,耐着性子道,“不过我们书铺是县城最大的,要求也是最高的,一般都是请的书法好的书生代写,其他的则由我们掌柜的从省城那边进过来。” 薛陆一听,顿时有些心虚,他知道常如欢字写的不错,但是抄书的要求却很高,若是她写的不好,那不很丢人? “娘子,咱们....” 薛陆话刚出口,便被常如欢拦住,常如欢还是笑着对小二道:“不知标准是什么?” 小二一撇嘴,“写了我们掌柜的看了,若是掌柜的说可以便可以了。” 常如欢点点头,“请小二哥取纸笔来。” 听她这么说小二顿时不耐烦了,他看了眼有些心虚的薛陆,直接道:“请问这位公子现今有什么功名在身,可考中童生或者秀才?” 第22章 他眼光太过明显,问的薛陆满脸通红,然后既这些天来又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有些混账,没考出童生或秀才是件很丢脸的事来。 薛陆有些不敢看小二,低垂着头,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恨不能现在立马钻到洞里去。 几人在此说话,原本安静的书铺也有人循声看了过来,常如欢敛下嘴角的笑意,对小二道:“刚才小二哥只说写了字让你们掌柜的看过就,现在怎的又问功名?难不成考不上童生和秀才,就不能到书铺来抄书?” 小二不耐烦,“我可没这么说。” 常如欢寸步不让,“既然没这么说那么便取纸笔过来,或者找你们掌柜的出来,我和你们掌柜的谈。这么大的书铺,我不觉得掌柜的会和你一般狗眼看人低!” 她后面几个字加重了口音,让小二顿时火大:“你这婆娘怎么骂人呢?” 常如欢抬起眼皮冷笑:“你都敢以貌取人我为何不敢骂你?而且我骂错了吗?” “你、你、你这乡野泼妇。”小二气红了眼,声音也大了起来,伸手指着常如欢骂道。 薛陆本很慌张,可忽然听小二骂他媳妇,顿时不干了,他蹭的站到常如欢跟前,将她挡在后面,对小二道:“你再骂我媳妇,小心我打你。” “切,还读书人呢,居然和乡野村妇一般要打人。” “就是,真丢读书人的脸。” “也不能这么说,这位小娘子说的也不错,的确是小二以貌取人了。” 几人还在争论,那边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则讨论了起来。 那小二毕竟长时间在县城混的,仗着掌柜的和他亲戚关系好,自然不将这落魄的夫妻看在眼里,见刚才还畏畏缩缩的薛陆站出来了还想打他,顿时不屑道:“我这好说你们还不听,给脸不要脸,非得我找人把你们轰出去吗?” 常如欢从薛陆后面出来,站在一旁,“上门是客,你们书铺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你们也是客?简直是笑话!你们买的起书吗?穷酸!”小二得意的道。 “你说谁是穷酸?”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小二得意的笑脸顿时僵住,然后狗腿的迎上去,“哟,掌柜的,您回来了。这俩人来书铺闹事,我正想赶他们出去呢。” 这人正是书铺的掌柜李掌柜,这几日他去了琅琊郡一趟,没想到回来却听到自己书铺的小二仗势欺人的一幕。 李掌柜的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子,笑起来看着很和气,他进门先是冲常如欢和薛陆拱拱手,然后板起脸来对小二道:“你去账房那里结算工钱吧,明日不用来了。” 小二一愣,当即吓得跪倒在地,“掌柜的,好好的为什么....” 第16节 看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李掌柜摇摇头,叹了声气道:“你走吧。”然后又笑着对常如欢道,“这位娘子是要找抄书的活计?可否写几个字给在下看看?” 常如欢笑道:“自然可以。” 李掌柜的点头然后进了里面然后亲自端了纸笔过来,放到桌案上,道:“请。” 常如欢客气的点头,然后上前拿起笔写起三字经来。 李掌柜的一愣,先是错愕的看了一眼薛陆又看向常如欢,不由得失笑。他还以为这娘子是为自家夫君找抄书的活计,却不想却是给自己找活计。 他看向常如欢,却惊讶的发现这年纪不大的小娘子拿笔的姿势很是老练,等她的笔落下,写下几个字,李掌柜的表情有些微妙。 而薛陆站在一旁,看着常如欢认认真真写字的模样,心里复杂极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媳妇学问比自己好,字写的也不错,可现在看着她仔细认真写出来的字他又觉得很不是滋味。他是个男人,是常如欢的夫君,可在学问上比不上媳妇,写字上也比不上媳妇,似乎他真的很差劲。 薛陆有了羞耻感,看着李掌柜赞赏的点头,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常如欢字不如其人,她长相貌美,但写出来的字却不似女子所书,倒像是男人写出来的。 李掌柜赞赏的点头:“好字,小娘子的字倒是大气,若不是看着你亲笔写出来,估计我都以为是男子所写了。” 书铺本就安静,李掌柜话一出口,几个看书的书生纷纷看了过来。薛陆见这些人看自己媳妇有些不高兴,赶紧挡在常如欢身前,对李掌柜道:“掌柜的若是满意,可给个价钱。” 常如欢在他身后,听着他略带不安的话,微微笑了笑,低头不语,任他去与掌柜的谈论价格。 李掌柜见多识广,见他这幅模样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心里笑了笑,然后道:“你娘子字不错,可以抄四书五经了,这样,你们先拿几本回去抄,一本书一两银子,如何?” 抄一本书一两银子,这可不低了,常如欢惊讶的偏头看向李掌柜,只见李掌柜面上带笑,“同样一本书字好些的卖的价格自然也高一些。” 常如欢很满意,而薛陆也一脸的震惊,他没想到抄书赚钱这么容易。 只是抄书纸笔都是用书铺的,但要支付一定数额的押金,他们手头虽然有二两银子,但还要去买些薛陆日常用的纸笔的。 薛陆犯了难,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说,李掌柜似乎看出他们的窘迫,主动道:“这样,看你们也都是实在人,押金就免了,就当是给你们赔礼了。” 薛陆眼前一亮,再三的感谢了一番,才带了纸笔和书籍拉着常如欢离开书铺。 在薛陆与李掌柜交涉的过程中,常如欢一反常态的没有参与进去,而是让薛陆去说去谈。 好在薛陆经过这段时间的改变表现的还不错,和李掌柜的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并没有表现出他今后是要考状元的这一吊炸天的神态。 这边夫妻俩一走,李掌柜的又回了后头的正屋。正屋里此刻一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正歪坐在贵妃榻上看书,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走了?” 李掌柜答道:“走了。”他看了眼书卷气息浓厚的东家,还是忍不住问道,“东家为何肯给这夫妻如此高的价格?”抄书不管字有多好,其实一本书给个五百文或者六百文已经顶了天了,可他们东家只看了那女子的字便开口给一两银子。 男子眼皮抬了抬,“我有钱,闲的行吗?” 李掌柜一噎,知道他不愿意说便住了嘴。 等李掌柜的走了,男子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手中的书却再也没有翻上一页。 难道真的是她吗? 他失笑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一出书铺,薛陆就激动的拉着常如欢的手道:“娘子,你可真能干。” 常如欢好笑,“哪里是我能干,我看夫君才能干呢。” 薛陆听出她话里的揶揄,有些脸红,低声道:“我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并没做别的。而且这书还得娘子来抄....我都帮不上忙....” 说着说着声音更低了,想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来抄书赚钱,倒有些没出息了。可他现在只是农家读书的穷小子,书读的还不好,字写的也不行,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离开家估计一文钱都赚不到的。 常如欢捏捏他的手,“怎么帮不上,可以帮我磨墨啊。” 薛陆眼前一亮,然后脑子里闪过一个词,“红袖添香”。 不过...咳咳,好像是女子红袖添香来着。 来来往往的县城,一对俊男美女站在书铺旁引来不少人的回头。薛陆想起刚才书铺里旁人的围观,顿时眉头又皱了起来,“娘子咱们快些去笔墨铺子买了纸张和墨早点回去吧。” 常如欢点头,“好,不过我想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看我爹,也不知道他病怎么样了。” 薛陆没有不答应的,“行,正好去找岳父请教几个问题。” 若是刚回门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说这话的,但是现在他读了不少书,学问也涨了不少,应该可以和岳父探讨一些问题了。 薛陆心里盘算着,在买了纸张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在路上便开始思索有哪些不懂的问题可以请教岳父。 岳父是他娘子的爹,他可得客气一点,奥对了还有小不点小舅子,上次去的时候似乎不大喜欢他啊。 回常家庄正好遇上镇上集市,薛陆眼前一亮,对常如欢道:“去岳父家总该带些礼品吧,不能空着收手去。前面集市拐角处有卖糕点的,咱们去买点?” 常如欢想到钱氏给她银子的时候眉头皱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了,不用买了,去看看就罢了。” 当然她心里也担心,家里没了进项,地又租赁了出去,常海生和常如年这些天也不知道如何过来的。 薛陆不答应,执意去买了一些糕点。常如欢阻拦不住,只能任由他买了一些。 出了镇上,又走了二里路,两人才到了常家庄。此时正是午后,村里没什么人,两人一路顺畅的便到了常家。 常家大门还是老样子,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隐隐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读书声,声音稚嫩,却很认真,一听便知道是常如年了。 想到小小的孩子在她出嫁那天倔强的样子,常如欢的心又心疼又柔软。 “如年,我来了。”还不等常如欢叫门,就见薛陆推门喊了一嗓子。 常如欢叹了口气摇头跟上,院子里树荫下读书的常如欢循声看来,瞧见常如欢,顿时眼前一亮,站起来朝屋里叫道:“爹,姐姐和那废物回来了。” 第23章 在薛陆十七年的生活中,听的最多的就是他娘钱氏说:“你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生来就是要考状元的。其他人你都不必理会,只管好好读书,等你考上状元,让娘扬眉吐气。” 这话他从七八岁听到十七岁,虽然他到了十七岁别说状元,就是童生也没考上,但是这不能动摇他心里那个已经在他心底长成参天大树的念头。 他的嫂子们因为他读书的事闹过,那时候他不在乎,认为是嫂嫂们是嫉妒他生来就是读书人的事。 村里人嘲笑他,他也认为是那些土包子羡慕自己,嫉妒他会读书。 直到娶了常家庄最美貌的常如欢,他有了妻子,他从妻子那里学了不少的东西,虽然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难以改变,但内心却将常如欢的家人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尤其那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岳父一个是小舅子。 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并不受岳父和小舅子欢迎的时候,他真的很沮丧。 特别是小舅子脱口而出的那句:“姐姐和那废物回来了。” 这废物指的是谁,薛陆自然明白。 若是搁在以前,他顾忌早就炸毛的跳起来和常如年打一架了。但是他现在忍住了。 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常如欢也惊在原地,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常海生和常如年不待见薛陆,她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料到刚刚还让自己窝心的小孩子居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她瞥了眼薛陆,见薛陆萎靡着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样子,直接一个头两个大。 而常如年懂事早,这么脱口而出后也后悔的捂住嘴巴,眨了眨大眼睛,看向常如欢的时候也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就差在脑门上贴上:我不是故意的这几个字了。 好在常海生很快从屋里出来了,像是没听见常如年的称呼一般,笑道:“如欢和薛陆来了,快进去,外面热。” 常如欢撇开尴尬,看着常海生,惊喜道:“爹,你病好了?” 常海生不过三十多岁,长得也好看,之前因为生病整个人消瘦不少,脸色也难看。但是常如欢不过一段时间未归,回来居然看到他爹看起来病好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激动。 常海生脸色挂着温和的笑意:“好多了,相信再过不久就和以前一样了。” 薛陆从低落中回神,规规矩矩到了常海生跟前施了一礼,“岳父。” 常海生扶起他,“好了,先进屋吧。” 常如欢和薛陆先进了屋,常海生站在门口瞪了常如年一眼,常如年缩缩脖子,小声道:“爹,我错了。” “错了就去认错,道歉也不该跟我道歉。”常海生拉着脸,哪还有温和的笑意。 常如年撇撇嘴,很不甘心,他觉得他说的没错,薛陆可不就是个废物吗,而且他爹之前也偷偷的说过,他只不过不小心说出来了还被听见了罢了。 可他也读了不少书,自然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况且那人再是废物也已经是他的姐夫,他只能去道歉。 常如年耷拉着脑袋进了屋,走到薛陆跟前,低着头,道:“姐夫,我错了,您别生气。” 薛陆看着小孩子低垂着头道歉,心里的火居然也哑了下去,他抬手摸摸常如年的脑袋,笑道:“姐夫没生气,姐夫以前确实是个废物,但姐夫以后一定会努力的,努力不再当个废物了。” 其实若说他生气吧,也不尽然,更多的应该是尴尬和丢脸。 现在小舅子主动道了歉,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和个小孩子过不去。 况且刚才他也想的明白,自己过去的确是个废物,读书不成,农活不会。拖累了一大家子不说,还将人家宝贝的闺女给娶了回去。 薛陆一想开这些,心里的尴尬也去了不少,对上常如年的时候也和颜悦色不少。 常如年见他没生气,暗里松了口气,又听他说以后会努力不当个废物,又觉得有些愧疚。姐夫也许以前是废物,也许真的改了呢,他这么不顾面子的说出来,也难怪他爹这么生气了。 常海生身体好了不少,便让常如欢做了几个菜翁婿俩喝了几杯。 只是常海生身体不是很好,只喝了一杯,便被常如欢劝阻了。常海生摇头失笑,“闺女大了,也敢管爹了,罢了,不喝了。” 薛陆眨眨眼,“如欢是心疼岳父呢。我也不喝了,待会还得请教岳父功课呢。” 常海生看着他,已经不惊讶了。适才薛陆与常如年的话他听的清楚,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薛陆是个废物但他不是小孩子不会张口就来。可听了薛陆与常如年的对话,他便觉得自己这个废物女婿已经在改变了。 所以这会薛陆说与他讨教功课,也只笑着点头,心里熨帖了许多。 当然他也知道,薛陆的改变肯定是常如欢做了什么,只是女儿能干,女婿上进,他心里当然也舒服许多,毕竟这门婚事一开始他是不赞成的。 午饭过后,常海生去歇息了片刻,便起来考校薛陆和常如年的功课。 末了常海生赞许道:“不错,大有进益,好好努力一番,秋天可以去下场试试了。” 这话出口,不光薛陆惊喜万分,就是常如欢也很震惊,“爹,能行吗?” 常海生听出她的疑问,瞪了她一眼,解释道:“他现在功课学的虽然不是特别全,但记得倒是扎实,记性也好。离秋天考试还有几个月时间,回去多练练书法,再将四书五经学一遍,可以去试试,但我估计想过恐怕难,只是让他去感受一下罢了。” 常如欢点头,就薛陆现在半吊子的样子要想考上秀才确实有些难。 薛陆听完常海生的话知道自己考不上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他也明白,自己前头七八年浪费的时间太多,只这几个月便被岳父夸奖,也很不错了。 接着又听常海生道:“我身体也好了不少,我打算秋天去考举人试试。” “爹,你真的要去?”常如欢看着常海生,惊讶问道。她一直知道常海生考中秀才多年,以为他已经不想再参加科举了,没想到现在却要继续考了。 第17节 常海生点头,“是啊,之前身体不好,现在好些了,也该去试试了。毕竟考中举人就又上一层,在村里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了,到时候我可以去县学教书,如年也可以去县城的学堂了。” 常如欢想想也是,但又想到科举要用不少钱,又发了愁,就常海生家里现在的情况,估计根本没银子拿出来去科考,就她嫁人这几个月,爷俩在家也不知怎么过的。 而薛陆听着岳父要去考举人,心里也高兴,岳父要是考上举人,那他就是举人的女婿了,到时候出去也有面子,而且他读书遇上不解的,就更方便询问了。 眼见时候不早,常海生让他们早些回去,“隔得也不远,若是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不过这几日我可能要去镇上教书,估计在家时间不长,你们若是来了家里没人可以去镇上青松书院找我。” 薛陆一听青松书院有些尴尬,他之前在镇上读书的时候就是在青松书院,没想到自己岳父现在要去那里教书了,若是让他问到自己之前在书院的德性,那可怎么好? 薛陆坐如针毡,借口上茅厕跑了出去。 常如欢见他出去了,将自己出嫁时要来的嫁妆银子拿出来递给常海生,“爹,这些银子你拿着,科举可是要花费不少呢,就算你去书院教书恐怕也没多少银子吧。” 常海生一怔,接着拒绝:“这银子你收起来,做压箱底的,爹可不能要你的银子,教几个月书确实没多少银子,可爹还有几个同窗家里条件不错,和爹关系也好,到时候借一点周转一下也是可以的。” “可别人的总不如自己的,爹你就拿着吧。我刚从县城找了抄书的活,一本书也能一两银子呢,这银子放我这也没用,你先拿着。”常如欢急了,直接将银子塞了过去。 常海生叹了口气,默然的接过,“罢了,就当爹借你的。你和他好好过日子,若是实在过不下去,爹也会支持你的。” 他说的隐晦,常如欢却听明白了,若是她真的和薛陆过不下去,而常海生考上举人,自己就算想和离,常海生估计也会想尽办法达成她的心愿。 不过薛陆一直在改变,常如欢虽说爱上他不至于,但至少现在是不讨厌的。 “爹放心,我会好好的,再说,他现在真的在改了,进步已经很大了。而且...”她笑了笑,“说实话别看他这样,他对我挺好的,在婆婆那里更是维护我,生怕我受委屈。” 听常如欢这么说,常海生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余光扫见门口,笑道:“快回去吧,在娘家待时间久了不好。” 常如欢点头,起来摸摸常如年的头,便和薛陆回家去了。 路上薛陆期期艾艾的说:“我以前就是在青松书院读书来着.....” 常如欢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薛陆撇了撇见路上没人,伸手拉住常如欢的手,焦急道:“若是岳父知道我以前在书院那样.....会不会很生气?” 常如欢笑了,敢情在常家的时候就担心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看着薛陆,见他脸色面露焦色,便宽慰道:“你以前什么样,不用打听,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薛陆脸直接更红了,原来自己这么出名啊。只是这个名好像真的不是很好,有些丢人啊。也难怪岳父和小舅子之前那么看不上自己。 常如欢看着他如此在意,便笑道:“行了,爹既然早就知道,你又何必在意,他若真的厌恶你,今日也不会给你指点功课了。” “嗯。”薛陆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回到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家里,若是往常柳氏和吴氏估计会酸上几句,但自从两房的孩子跟着常如欢读书以来,这俩人也消停不少。薛家难得的和谐起来。 第24章 从常家回来后, 常如欢明显感觉到薛陆比以前更努力了,以前虽然也还不错,但还是会找点时间偷偷懒,可现在常如欢基本看不见他偷懒了。 而到了晚上, 薛陆也不时常纠缠常如欢要洞房了,而是点起了油灯温习白日学的功课。 有时候甚至看她教几个孩子辛苦, 还主动接过去, 给薛博讲解的时候也认真地很。 天气更加炎热了, 却又是农闲时候, 薛家几个老爷们儿纷纷走出家门去镇上找短工做了, 薛博也不例外,只能暂停了识字跟着去了镇上。薛博对读书很用心,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已经将三字经学会了,这会儿想继续学下去, 家里的大人也不满意了。 因为是集体出门打短工,而钱氏为了小儿子能顺利的读书,之前也做了规定,出门做短工赚的银子,除了一部分上交公中之外, 剩余的自家可自己拿着。 这样极大的提高了各房去做短工的热情, 而薛博作为大房的孩子,年纪又不小了,柳氏自然不能让他在五房耗着,而是让他和薛老大等人一起出去了。 小伙子和大老爷们儿都出门做工了, 家里的女人也不闲着。农村的女人做针线虽然不是很精细,但是做出来送到镇上或县城卖给一般的家庭或者脚夫还是不错的。 大房的薛曼自小手巧也被柳氏以姑娘家不用读书为由拘在了屋里,二房的薛竹倒是坚持下来,而三房八岁的薛函却被吴氏关在了屋里跟着她学习针线。薛函倒是想读书,哭着闹着也没能打动吴氏。 而年纪更小的薛菊慢吞吞的学了两日死活不肯来了。薛湘婚期将近,已经很长时间不出屋子了,偶尔和薛美美做做针线,剩下的便是照看薛菊了。 最后,每日来读书的只剩薛竹和薛东两个小豆丁。 对于儿子,吴氏是当眼珠子疼的,眼见着薛陆读书日益长进,她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那就是让她儿子也能读书。 不同意? 吴氏坐在自家炕上,心里冷笑,不同意那就分家!凭什么钱氏的儿子可以读书,她的儿子活该当个乡野村夫。在她的眼里她儿子那可比薛老五那蠢货强多了。 “娘,我想去跟五婶儿读书。”薛函泪眼朦胧的看着吴氏,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吴氏手里正做着鞋子,闻言,眉头一皱,直接将鞋子拍向薛函的手,“学什么学,好好在屋里学针线,都八岁了连花都不会绣,赔钱的货。” 谁知那鞋上的针还未拔下来,她这一下拍下去,那针扎在了薛函手上。薛函平日畏惧吴氏,可这会儿手疼的厉害,当即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娘,我疼。”薛函哭着大喊。 吴氏皱眉刚要骂人,眼睛瞥见她手上的针,毫不在意的拔下来,“给我闭嘴。” 薛函疼的厉害,怎么也止不住,看吴氏皱眉紧皱,薛函趁机要求,“娘,你让我去认字好不好?” 就算是闺女那也是她生出来的,吴氏见她哭的厉害本来有些心疼,谁知她又冒出这一句,当即怒了,“你哥哥在那读书,他回来的时候你跟着学就是了,少去学常氏那副德行。” 她看不惯常如欢,也不乐意看见她。这些日子也就是看常如欢对自己儿子还算尽心,这才强忍着。 可自家女儿却经常学了常如欢的派头回来,这就让她不喜了。索性八岁的姑娘也该做些针线补贴家用了,这才找了由头不让薛函过去了。 薛函见她娘不为所动,心里失望极了。她甚至有些羡慕二房的几个姐姐妹妹。就算是家人不喜,可好歹还有自己的亲娘疼呢。 三房的动静不小,常如欢在屋里自然也听见了。但薛东和薛竹都在这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薛竹看了常如欢一眼又瞥了眼薛东,欲言又止。 而薛东听见妹妹的哭闹,反而有点烦躁,“臭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吵死了。” 薛陆正在练字,手腕上绑了一个小小的沙袋,此刻闻言将笔放下,然后对常如欢道:“娘子看我写的如何。”对三房的动静早就见怪不怪。 常如欢看着薛家这些人的态度,眉头皱了皱,对薛东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妹妹?” 薛东撇撇嘴,“我才不去看呢,就是个爱哭鬼。我娘说了丫头片子不能惯着。” “那你好好读书吧。”常如欢心里火大,可薛东是三房的孩子她也不能管太多,就吴氏那德行,她若真的把薛东怎么着了,还不得找她拼命啊。 屋里一时寂静,只有隐隐的薛函的哭声传来。 许是因为这太过平常,其他几房的人都没有出去劝阻,最后还是钱氏听不下去了,站在门口训斥了几句,吴氏这才罢休。 人少了,常如欢闲着的时候便多了,从书铺带回来要抄的书也抄了一半多了。她写字快,抄的也快。尤其是她写字的速度将薛陆直接看呆了,“娘子,你真厉害。” 此刻薛东和薛竹都回去了,薛陆放下书本期期艾艾的凑过来,一脸的崇拜。 常如欢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怎么厉害了?” 薛陆两眼冒光,“写的好还写的快。娘子不知道,我去年去参加童生试,那卷子我都做不完,顶多做了一半。” 常如欢手下速度不减,“你还去参加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薛陆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就他这水平别说童生试,就是最基本的县试也没过。就是试卷,看到是看完了,只是试题认识他,他不认识试题。也就是没考上的人试题没有公布,若真的公布了,那他的脸才丢尽清河县呢。 常如欢见他没有回头,歪头去看他。薛陆被她看的脸发红,支支吾吾道:“不咋样....” 常如欢了然点头,她当然知道不怎么样了,千字文都没背全就去考试,能考上才是考官瞎了眼。 可她这样了然于胸的态度却让薛陆很受伤,委委屈屈的看了常如欢一眼,见她又开始抄书了,这才满不情愿的自去温习功课了。 薛陆因为这事一连消沉了好几日,说他消沉了其实只是话说的少了,平日里只要看着常如欢就见缝插针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现在则沉默了不少,将目光定在书本上的时间也多了。 最让常如欢惊讶的是他读书进步的速度,简直是日益增进,她明显的感觉出来薛陆与之前大有不同了。 虽然这个小男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他生来就是考状元的,是文曲星下凡这样的理论上。但现在却肯为了这样的理论去努力了。 常如欢很是欣慰,于是在又去县城交书稿的时候回了趟常家庄。只是常海生已经去镇上教书了,两人又去了镇上,见了面,常海生也觉出女婿的不同来了,还夸了几句。 薛陆终于开心了一点,回到家,对常如欢道:“娘子,你不生气了吧?” “额?生气?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常如欢哭笑不得。 薛陆满脸惊愕,“那日就是我说我去年考过童生试的时候,你不是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啊。” 薛陆倔强:“就有,你脸色都不好看了。” 常如欢反驳:“没啊。”她想了想自己真的没生气啊,这孩子从哪里看出来她生气了? 薛陆低着头,不去看她,“我以后会努力读书的。”说完又坐回椅子上开始读书了。 常如欢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实在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想。又想到这几天来薛陆的反常,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感情这孩子是以为自己生气了,努力读书让自己高兴呢。 晚上躺在炕上,常如欢一反常态的握住薛陆的手,轻轻道:“我真的没有生气,但是看着夫君最近如此努力,我心里是欢喜的。” 手被柔软的手握着,薛陆心里喜滋滋的,他往常如欢这边靠了靠,小声道:“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我要早些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常如欢很欣慰,但紧接着她听到薛陆的下一句话,顿时想将人踢到炕下了。 薛陆犹自兴奋的说:“考上举人才能和娘子真正圆房呢....” 她能将这人踢到炕下吗?常如欢黑了脸。 还不等她发怒,那边薛陆已经喜滋滋的靠她更近,然后扯着她的手往他的裤腰带里塞,“娘子,为夫难受,娘子帮帮我,都好些天没那啥了....” 常如欢脸黑的功夫,手已经被他快速的塞了过去,然后她的手碰到了那处火热的地带。 好吧,看在你每日洗澡的份上,满足你一回。 于是这晚薛陆舒坦了,常如欢的手也酸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常如欢还在想:该找个赚钱的营生了。 而心满意足的薛陆则想:还得努力读书啊.... 临睡前常如欢的念头意外的到了第二天还记得清清楚楚。 吃早饭的时候,柳氏又忍不住酸了,“五弟妹就是好福气,也不用干活,跟不用和我们是的辛苦巴拉的做针线赚钱养家,真真的好福气。” 薛博不在五房跟着识字了,而且还仗着识些字在镇上帮着记数,活计轻松不少,不必和他爹薛老大他们一样只能出苦力。柳氏心里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对着常如欢泛酸。 儿子挺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学的这么好,若是从小便读书也许能考个秀才回来。可现在薛博就算读书再好,家里也不可能供两个人读书,有婆婆在被耽误的只能是她的儿子。 柳氏酸完了又觉得委屈,可她又不敢和吴氏一样闹着分家,因为他们是大房,即便是分了家钱氏老两口还是要跟着他们,她倒不是心疼老两口那口吃的,只是还有一个小姑子没嫁人的,而且就钱氏疼小儿子的架势,偷着摸着给五房补贴都是有的,她可不愿意钱氏拿着他们大房的东西补贴五房那废物。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钱氏瞪了她一眼。 柳氏一把年纪被钱氏噎了一下,顿时更难受了,“我也是好心,你看看我们四房哪个不是想法子赚钱补贴家里,就五弟妹和五弟天天在家呆着,家里还能生银子不成?” 第18节 钱氏阴沉着脸放下饭碗,指着柳氏道:“我就知道你不消停,你们这一个月给我连五百文都不到,可老五家的却给了我三两。你能拿出来吗?” 三两!! 不光柳氏惊呆了,就是吴氏、小钱氏以及家里的大小爷们也惊呆了。 就五房那德行,也能往家里拿银子了? 整个过程中,只有常如欢夫妻和薛老汉一直保持淡定。 钱氏哼了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支持老五读书,觉得老五是浪费家里的银子,可你们现在看到了,老五在上进,在努力,读书有很大的进步,就连亲家都说让老五秋天可以再去试试童生试。而且现在他们夫妻还给县城的书铺抄书,这已经给赚了三两银子了,这三两银子你们得抗多少大包才能赚来?” 那日从常家回来,薛陆就迫不及待的将常海生让他试试童生试的事情告诉了钱氏,钱氏自然高兴。其实去年薛陆就去试过,只是他水平实在太差,连县试都考的一塌糊涂,更别提府试了。 本来其他几房听见五房交了三两银子到公中还挺高兴的,但又听薛陆秋天去考试,顿时又高兴不起来了。 虽然考秀才就在县城考,花的也少,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再加上薛陆读书用的笔墨纸砚,那又是一笔开支,现在五房上交的三两银子估计都不够,到时候还不是大家伙一起出? 柳氏脸色不悦,“去年老五不是考过没考上吗,今年还去.....”简直是白浪费银子。 一旁的吴氏本来幸灾乐祸的看着柳氏找事,这会儿听了钱氏的话当即说道:“我也想让东哥儿读书考状元。” 钱氏抬了抬眼皮,“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读书。” 她顿了顿,接着道,“而且他现在不正跟着老五两口子读书吗?” 吴氏迅速的将碗里的饭吃下去,底气十足道:“跟着老五两口子只能是暂时的,我的意思是东哥儿也要考秀才考状元。” “你疯了!”钱氏听她这话,顿时大怒,“家里供不起两个读书人,跟着识字也就罢了,就他考什么秀才,考的上吗!!” 在钱氏的眼里,除了薛陆,家里其他人那都不是读书的材料。所以吴氏说让薛东读书考秀才,她心里是不屑的,也不是说她不心疼孙子,只是孙子和儿子比起来,还是儿子更亲一些。为了薛陆她敢让整个薛家付出,为了孙子,也只能勉强做到让薛东跟着常如欢识字了。 可她这话落在薛家各房的耳朵里,失落和伤心是难免的。 薛老汉看了老妻子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 几个儿子看了他娘一眼,心里满是苦涩。 而柳氏等几个媳妇除了周氏外则心里苦到家了,她们生的儿子就是草,钱氏自己的小儿子就是宝。在婆婆的眼里,除了薛陆,其他人都不配读书。 大房的两个儿子大了,柳氏除了嘴上过过瘾,也不敢真的和钱氏闹起来,而吴氏则想闹大了,然后分家。 于是吴氏听了钱氏的话直接一拍腿坐到地上哭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呀,凭什么五弟就可以读书,我儿子就不能读书?五弟学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我儿子却活该当个睁眼瞎啊。我不活了.....” 常如欢坐在那里觉得尴尬极了,薛家的矛盾,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薛陆读书引起来的。 可若让她放弃让薛陆从此不读书了她更做不到。 若是放弃了,那他们以后就只能在地里刨食了,但坚持下去,这个家又是这个样子..... 薛陆看着他三嫂大哭,有些不高兴了,“三嫂你哭啥吗,东哥儿若是想读书读就是了,这不每天都在读吗,想考秀才考就是了,干什么要死要活的。” “你闭嘴。”钱氏瞪了薛陆一眼,转而怒气冲冲的对吴氏喊道:“吴氏你是要造反吗?不愿在薛家呆着就滚回吴家去。” 吴氏哭声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钱氏,“娘你是要休了我?” 钱氏冷哼,“你若还如此胡搅蛮缠休了你也说不出什么,你现在的行为是不孝,是想逼死我这把老骨头不成?” 吴氏苦笑,“我逼您?娘啊,你摸着良心说话,我们几房为家里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为了薛老五这个废物,我们四房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活不用干,吃的却最好,还有娘中午偷偷摸摸给送吃的,您再瞧瞧我们几房的孩子,哪个不是面黄肌瘦的?凭什么您的儿子就是宝,家里最好的都得给他,我们家里的孩子就是草了?我们活该吗?” 这婆媳俩一闹,那桌上吃饭的孩子们都吓得将碗筷放在桌上,不安的看着大人们。 常如欢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吴氏说的都是实话。看着几房孩子的样子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她现在倒觉得分家也好,虽说薛陆科考花费多,但是她现在也能抄书赚钱,而且她也可以去找那李掌柜的商量偷偷写话本子赚钱的事。这样省吃俭用一些怎么也能攒够薛陆科考的银子吧。 她这边还没吱声,那边钱氏也一拍腿坐到地上哭了,“我命苦啊,嫁到薛家几十年,却被媳妇这么指着鼻子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老三啊,娘待你不好吗?你五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是读书的材料啊,可东哥儿真的就有读书的天份吗?我不活了我。” 在薛家,似乎出头的都是女人,几个男人都是木讷的,薛老四倒是不木讷,但是四房现在没孩子,这事他们也不敢插嘴。 钱氏看向薛老三,希望薛老三和以前一样站在她这边,训斥吴氏。 吴氏也抹着眼泪,苦巴巴的盯着薛老三。 薛老三抿着嘴,眉头紧皱,抬头看了薛老汉一眼,将问题抛给他爹,“爹,您咋说?” 薛老汉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脸色不好的薛陆一眼,垂下眼皮,一声不吭。 薛老三有些失望,半晌他抬头对钱氏道:“娘,我觉得孩子娘说的没错。儿子也觉得东哥儿聪明,这俩月他跟着弟妹学了不少字呢,若是有条件,去考秀才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钱氏气的一顿,“老三,连你也这么说?你这是在埋怨娘吗?” 薛老三平日沉默寡言,心里却不是没有想法,“儿子不敢埋怨娘,但是娘啊,老五是您的儿子,您心疼他,可我也是您的儿子啊,您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 薛老三在兄弟中在最中间,和老二、老四都不得钱氏欢心。在薛陆出生以前,钱氏最疼的是大儿子,后来儿子多了也不稀罕了,对儿子多有忽略。钱氏从未想到儿子对她埋怨至此。 就是上一次吴氏闹着要分家的时候,那也被薛老三拦了下来,可这次薛老三却站在了自家媳妇前面。 钱氏抹着眼泪,哭道:“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心疼的。” 薛老三道:“那娘....” “老三,你想气死你娘吗?”一直保持沉默的薛老汉突然出声呵斥。 薛老三苦笑一声,看了看几个同样苦笑的兄弟,叹了口气,“爹,连您也是这样,可东哥儿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为了兄弟,不顾儿子的前程。”他闭了闭眼,“爹,把我们分出去吧。” 薛老汉和钱氏瞪大眼,“分家?” 薛老三疲惫的点头,“与其大家不齐心,倒不如把我们分出去,各过各的,今后爹娘如何疼老五,我们也不管了。” 吴氏眼睛一亮,看向薛老三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周氏默默的抬头看了眼薛老二,心里也挺赞成,可她又不敢开口,只能抿了抿嘴,又低下头去。 钱氏见儿子如此,顿时尖叫阻拦:“不行,想分家,除非我死了!” 薛老汉皱着眉,“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柳氏没有料到自己只是酸了几句,最后却引发分家大战,若是早知如此,她就管住自己的嘴了,何必因为一点小心思就闹的鸡犬不宁。更何况分家对他们大房太不利了,她可不愿意看到分家。 柳氏和薛老大坐的近,伸手偷偷扯扯他的衣襟。 薛老大看着二老和薛老三,对薛老三道:“三弟,这分家的话不要再提了。” 然后薛老大看向薛老二,希望薛老二也能说几句。 谁知薛老二开口道:“我同意三弟的说法,分家。” 三房好歹有儿子,可二房连儿子都没有,这么过下去,他们二房就是给其他人赚钱攒银子了。而且因为没儿子,他娘不待见,他爹不喜欢。就是媳妇和三个闺女在家里都吃挂落。媳妇和闺女受的委屈他看在眼里,自然心疼。 “老二!”薛老大气的瞪眼。 “二哥,三哥胡闹你咋也跟着胡闹。”气的脖子通红的薛陆突然开口。 常如欢无奈的闭了闭眼,这个二货!这闹起来还不是因为你? “老五,我们兄弟几个待你不薄,这些年我们为家里付出那么多,不都因为你吗?”家里最活络的薛老四似笑非笑的看着薛陆。 薛陆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了,他现在也知道些事了,不再和以前一样愚蠢了,自然明白几个哥哥想分家是为了什么。 可他娘和爹明显不想分家,这让他很是难过。 看着他这样子,薛老四轻声哼了一声,然后对薛老汉道:“爹,分了吧,我也赞成。咱们虽然不怕苦不怕累,可怕银子投进去听不见个响。我还得攒银子养儿子呢。” “四哥你们不还没孩子吗....”薛陆小声嘟囔。 薛老四眉头一挑,“可你四嫂已经怀上了,马上就三个月了,我得给孩子攒银子好读书啊。” 薛老汉抬头看了眼心思各异的儿子脸色难看极了。 而钱氏则两眼一翻,砰的摔在地上。 “娘,您怎么了呀,您别吓唬我呀。”跟钱氏坐的近的薛美美大叫一声去扶钱氏,其他人一看钱氏都晕过去了,也不敢再说了,七手八脚的将钱氏抬起来进了里屋。 “夫君,赶紧去找大夫。”常如欢叹口气,对薛陆道。 薛陆慌了神,听见常如欢的话反映过来,飞快的跑了出去。 “娘,您别吓唬我呀。” 柳氏几人面露尴尬,纷纷上前拿毛巾的拿毛巾,端水的端水。 薛老汉皱眉看着,“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薛老二几个眼见这样,却不敢走,一大家子都在吃饭的堂屋等着大夫过来。 村里的大夫很快被薛陆拉着来了,给钱氏看后,说:“老太太是急火攻心,加上天热这才晕了过去。吃几服药就好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薛老汉皱眉看着几个儿子,一阵烦躁,“行了,都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薛老二等人只能出去,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提什么分家的事了。 看着众人都走了,薛陆还蹲在炕沿上看着钱氏,常如欢拉了拉他的手,“先回去吧,让娘歇会儿。” 薛陆担忧的看了眼钱氏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里屋还未出堂屋,薛美美突然从里屋出来追上他们,喊道:“都怪你这个狐狸精,如果不是你,我几个哥哥又怎么会想分家,我娘怎么会病了,都是你个扫把星!说不定我娘都是你克的呢。” “薛美美,你闭嘴!”常如欢还没发怒,薛陆已经怒急,加上他也担心钱氏,自己媳妇又被妹妹这么说,直接一巴掌甩在薛美美脸上。 “这是你嫂子,你最好注意点你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别什么混账往外说什么。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就打一次!”薛陆瞪着眼睛,怒瞪着薛美美,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他的媳妇他心疼,他自己都舍不得说句重话,可他的妹妹却张口就来。 薛美美白嫩的脸顿时红了一片,她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五哥,呐呐道:“五哥,你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 薛陆瞪眼,“你再说这话我还打。” “你不是我五哥,我五哥才不会打我。”薛美美眼泪从眼窝里流了出来,看着薛陆的目光要多失望有多失望。 薛老汉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看见薛美美在哭,便看向薛陆,“这是怎么了?” 薛陆不自然的扭过头去,拉着常如欢便走,“我们回去了。” 两人走出去后隐约还能听见薛美美的哭声和薛老汉的询问声。常如欢皱眉对薛陆道,“其实她也是关心娘,被说两句也没什么的。” 薛陆抿着唇步子迈的很大,却没回常如欢的话。常如欢倒是头一次见薛陆发怒,有些稀罕,她扯了扯薛陆的袖子,“哎,你刚才的样子挺男人的。”还怕他不信,又在后面加了俩字,“真的。” 薛陆还是不坑声,直到进了他们的屋子,薛陆将门砰的关上,然后才开口道:“什么叫没关系,这年头的谣言还不够多吗?他们说我也就罢了,我以前的确混账,可他们不能说你,你那么好,他们怎么能够诬陷你。”说着说着他脸都红了,“再说了,你是我媳妇,我都舍不得骂,其他人凭什么来骂。” 常如欢噗嗤一声笑了,却差点笑出眼泪来。 自己开始对于嫁给这么个少年是有些抵触的,觉得一个半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呀。可相处了这几个月,薛陆一直对她很维护,在钱氏面前是这样,在小姑子面前也是这样。 这样当个被维护的女人,似乎感觉还不错。 薛陆看她笑了,脸更红了,他偷偷瞄了常如欢一眼,小声道:“还有,我本来就是男人。你早就知道的。” 常如欢彻底憋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是男人,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的表现挺爷们的,很好,不错。” 第19节 她说着,还竖起大拇指。薛陆不知道这竖大拇指是什么意思,可还是被常如欢笑的有些着恼,“娘子,你别笑了.....” 常如欢憋住笑意,看向薛陆,见他脸红的都快滴血了,便隐忍着不再笑了。 薛陆赌气一般坐到椅子上,叹气道:“二哥、三哥、四哥都要分家,这可怎么好,娘子,你那么聪明,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分家?” 在他的想法里,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多好,有什么事也好商量。三哥哥哥非得要分家,这让薛陆看来是不能接受的。 “其实,分家也没什么不好。”常如欢瞄了他一眼,试探着说。 果然薛陆眉头皱了起来,“爹娘都还在呢。再者说了,父母在不分家,现在若是分了家,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看我们呢。” 他这话一出口,常如欢就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薛家什么名声,在薛家庄还能更差吗?而且这些谣言都是因为谁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以前他都不在乎,现在居然在乎了。 这是知道廉耻之心的节奏不成? ”娘子,为何这样看我。“薛陆被她看的发毛,战战兢兢的问道。 常如欢走到他跟前,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你觉得咱们家在村里现在的名声怎么样?” 薛陆嘴角抽了抽,不说话了。他以前是蠢了点可真的不傻,现在也知道了村里人为何说他们家。 “分家也是为了各家过的更好些,跟名声能有什么关系?名声能填饱肚子吗,名声能让哥哥嫂嫂们没有怨言吗?”常如欢看他窘迫的样子,便放开了手指,薛陆明显的松了口气。 她继续道:“这些年,哥哥嫂嫂们为了你付出的够多了,现在他们想分家为了自己的小家而努力,你非但不能阻止,还要支持。” 薛陆嘴唇嗫嚅,“可是....” 常如欢挑眉,“可是你爹娘还活着是不是?你爹娘什么态度你也看在眼里,一日不分家,哥哥嫂嫂家的孩子一日得不到重视,你爹娘眼睛只长在你身上,你看看侄子侄女过的什么日子,你每日中午都有你娘给的小灶吃着,养的白白胖胖的,他们呢?大的瘦小的也瘦。听听你娘今日说的什么话,说东哥儿不是读书的材料。” 她顿了顿,看着薛陆的脸色慢慢变了,但还是说了下去,“薛东现在也是贪玩,但是这几个月学的东西跟你前面五六年学的都不少吧?” 薛陆被她最后这句憋红了脸,他以前的确混账,学的东西也少,可真的仔细算起来,薛东这几个月学的字还真是不少。 他知道他娘将目光和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了,以前他也没觉得不对,可现在听常如欢这么说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好像他们家的银子的确都花在他身上了。他的哥哥们也有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孩子,好像的确没有义务拿出银子来供自己读书而不是供他们自己的儿子。 薛陆脸红了之后又沉默了,半晌他才充满希冀的看着常如欢,轻声道:“可我也想考了状元后报答他们呢。” 第25章 常如欢看他这样子, 知道他心里也不好过,有了这样的意识就很好,总比以前将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的要好。 “你考上状元之后就不认他们了吗?你就嫌弃他们是泥腿子了吗?”常如欢看着他问道。 薛陆摇摇头,“应该不会。” 常如欢松了口气, 笑道:“那就是了,分家与否跟你以后报答他们是不冲突的。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娘是不同意几个侄子读书的, 但是分了家就不一样了, 他们可以根据自家的条件决定是不是让自己的孩子读书。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就算侄子读书不好, 那也是他们的选择,娘和你和我都没有权利替他们做出选择。” 她眼睛明亮,照的薛陆的心里一片明亮,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的明白,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前面的十七年都是白活了,只有和常如欢成亲之后才真的活了过来。 他望着常如欢,心里软软的,他伸手拉住常如欢的手,将人拉进怀里。薄薄的夏衫阻隔不住两人的心跳, 他感受着常如欢的心跳, 心竟然也慢慢缓和下来。 他可以好好练字,也可以和常如欢一样抄书赚钱,他也可以想其他的法子赚取银子读书。而不是一味的要求家里的兄长们无偿无休止的付出。 薛陆内心做了决定,“娘子, 那我去和爹娘说。” 在这个家里没人能影响的了钱氏的决定,除了薛陆,谁都不行。 常如欢看着他,然后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嗯,但是你慢慢说,将你的决心表现出来,别气着娘。还有,你问问二老,他们若是愿意,让他们跟着我们过也可以。我现在可以抄书赚钱,再想些其他的,应该足够养活我们了。” 抄书可以赚取一部分银子,她也可以写话本子赚钱,添上老两口和薛美美吃饭,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薛陆一阵感动,没料到常如欢竟然能这样说。 “怎么,感动了?要以身相许吗?” 薛陆的感动不到半个钟,就被常如欢这句话打回原形。 得,他以前从没发现他娘子这么会耍流氓。耍流氓不应该是男人的专利,不应该是他这样的废物该做的吗?怎么到了他家成了媳妇调戏夫君了。 可是看着娘子貌美的脸,他真的想以身相许怎么办? 可惜薛陆有贼心没贼胆,偷偷摸摸抱了抱常如欢便乖乖的去堂屋看钱氏了。当然他也不会傻到这时候说这事,只是去安慰了钱氏又和薛老汉说了几句话便回来了。 这一天薛家过的非常平静,大房里薛老大训斥柳氏:“都怪你多嘴,现在三个弟弟都要分家,你看现在可怎么办。” 一把年纪还被训斥的柳氏面上过不去,好在孩子们都被撵了出去,这会儿屋里只有夫妻两个,柳氏低垂着头呐呐道:“我只是说两句,谁知道三弟妹就扯到读书上了.....咱家老二也聪明着呢,也没说非要读书....” 薛老大眉头皱着,不高兴道:“平日就你俩嘴碎,现在好了,其他人都要分家,咱们可是大房,现在不光有二老,还有小妹没嫁人呢。” 柳氏一听急了,“就算分家小妹的嫁妆也得单独拿出来算一份。” “哼。”薛老大哼了一声,“就爹娘心疼老五那样,真要分了家还不得将大房搬空了补贴五房啊。老五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靠着媳妇抄几本书哪能长久,我怕就怕到时候老五家也得咱们管着。” “那可不成。”柳氏如临大敌,眼睛瞪大,“分了家爹娘跟着咱没有二话,但要是拿大房的东西补贴五房,我头一个不答应,还有分了家就各过各的,老五两口子过不好跟咱们也没关系。” 大房养着二老已经是吃亏,若是再添上没出息的五房,他们大房还不得被拖累死啊。柳氏心一横,道:“反正我不管,不分家倒也罢了,不是咱们一家出银子,一旦分了家就和老五两口子离的远一点。” 薛老大皱眉,“亲兄弟离远了像什么话!” 柳氏怒道:“老二还没成亲呢。” 薛老大本来就不擅长说话,听了这话一下子闭了嘴。 薛家人口多,除了四房五房其他三房每家孩子都不少,他家老二薛博今年十五了,眼瞅着也该相看媳妇了,大女儿薛绣也已经定了亲,过了年也该出嫁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银子。 柳氏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老二看着也是聪明的,几个孩子跟着老五家的识字儿,就数老二学的最好,就连他五婶儿也夸老二识字儿认真。可我还是让他出去做工了,这是为了啥,不还是为了多赚点银子吗,但凡有能力,咱们也不至于不让他读书啊。还有绣绣明年就要嫁人了,咱们总得给点嫁妆吧,靠着娘给的那点....咱们绣绣嫁人都不舒坦。” 钱氏重男轻女,对女孩子根本不在乎,当初薛绣定亲的时候就说好了八两的聘礼,这八两银子能给薛绣准备嫁妆多少? 柳氏越想越伤心,因为她发现不管分不分家,他们大房都是最吃亏的。 薛老大烦躁打断她,“行了,看看爹娘怎么决定吧,反正咱们大房都是吃亏的。” 大房在自家屋里说话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四房的也在屋里说这事。 周氏无疑是很高兴的一个,因为没生儿子,她在薛家当牛做马了十五年,这期间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周氏都已经记不清了。现在家里提出了分家,当家的也站在分家这一边,周氏觉得活着一下子有了希望。 薛竹看着周氏兴奋又压抑的搓着衣角,笑道:“娘,高兴就说呗,虽说奶奶晕倒了,但是我觉得这事八成能成。心都不齐了,硬凑着也难受。” 周氏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别瞎说,这事儿只是提出来了,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呢,你忘了前几年你三婶要分家时候发生的事了?”说着她还不安的看了薛老二一眼。 薛老二坐着不说话,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薛竹笑嘻嘻的,“娘,先不管这个,有人提出来总归是有希望的,倒是您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啊。” 周氏嗤笑,“你个臭丫头,别胡说八道,跟你五婶识字儿就学了这个了?”她嘴上虽然训斥,心里却有期待的,她今年也刚过三十,也不是没有希望不能怀孩子的。 “五婶儿可好了,而且她懂的也多,她说女孩子虽然不能像男孩那样给家里继承香火,但只要我们努力把日子过好了,照样孝顺爹娘,让爹娘过好日子。” 薛老二听了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行了,没事多带带你妹妹,都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消停。” 薛竹撇撇嘴,拉着薛菊便出去玩了。 屋里只剩夫妻两个,周氏偷眼看了薛老二一眼,发现薛老二也在看她之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因为钱氏病了,这一天的晚上吃的异常的沉默,兄弟几个默契的没有再提分家的事,但是薛老汉却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等钱氏病一好,估计这事还得提出来。 他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几个儿子平日里是孝顺,这么些年什么事都由着钱氏做主。但现在大家伙的忍耐到了限度,都想为了自己的小家努力一把,谁都不愿意将全部的家当都压在看不见出路的薛陆身上。 难不成让钱氏一直病着? 薛老汉瞅了一圈儿子,叹了口气。 到了晚上,薛老二坐在炕边等着周氏,周氏刚洗了澡,头发还披着,进了屋吹了灯上炕。刚一上去便被薛老二抱在了怀里。 周氏又羞又臊,脸都红了,呐呐道:“你做什么呢。” 周氏柔顺,薛老二心也软软的,将人抱在怀里压在身下,俯身亲了一口,“夫妻之间还能干啥,给二丫头生弟弟。”说着将手伸入周氏的衣襟内。 周氏早就软成一滩水,自然是当家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心底想着分家的事,冷不丁的就感觉到一阵火热。 要是能生个儿子该多好。 四房内,薛老四围着小钱氏转,“娘子,你想吃啥,我明日去给你买。” 小钱氏含笑斜睨他一眼,“你有银子吗。” 薛老四狡猾一笑,“当然有,我偷偷存的,少上交了一些。我得给咱儿子攒银子以后娶媳妇的呀。” 小钱氏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故意问道:“若是丫头呢。” 薛老四笑:“丫头就丫头呗,先开花再结果。” 小钱氏满意的笑了,“这还差不多。”她顿了顿又问,“唉,你说分家这事能成吗?” 薛老四撑着下巴想了想,“我觉得这事吧,关键在老五,他若是出面同意分家,就能分成。” “老五又不傻,离了咱们几房就他们两口子能活的下去?能同意才怪。”小钱氏嘟着嘴,突然觉得刚才的高兴都是假的,分不了家他们两口子还得给家里做牛做马,生了儿子还得给薛陆让路。 薛老四却老神在在,“这可不好说。”虽然他也没有把握,可感觉就是五房两口子能同意分家。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也不知道,也许是五房最近赚了点银子就有底气了? 摇摇头,这事儿其实前面四房都没当回事。 他们一致认为五房抄书能赚来那三两银子已经是顶了天了,哪家书铺也不会这么傻的给那么多银子,今后能不能赚到都不好说呢。 “若真分了家,五房两口子过不下去了,咱们几房管还是不管?”小钱氏问道。 薛老四想都没想,便答道:“他若肯脚踏实地的干,咱们兄弟几个也不会说分家了就不管最小的弟弟,但他若还是一脑门子考状元,日子过不下去,咱们也只能管他温饱了,其他的是不能管的。” 听他这么说,小钱氏这才放了心。 第26章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私心。 钱氏因为自己疼爱小儿子的私心, 让四个儿子无偿的为薛陆奉献了七八年的功夫,自己的孩子耽搁了,家里的氛围也变了。 而每个薛家儿子也在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有了自己的私心。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脱离薛家这个因为薛陆而形成的牢笼,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钱氏这一病就是三四天, 起初各房的人都还能稳得住,到了后来都坐不住了。 吴氏气的在屋里骂人:“你娘这是装病呢, 不就是为了不分家吗, 前几年上吊吓唬我, 说我不孝, 现在又病了, 到时候村里还不得说咱们逼着你爹娘分家将你娘气病了呀。” 吴氏是个掐尖要强的女人,逼急了也不怎么怕事,要不然几年前也是由她跳起来要分家了。虽然后来被钱氏强势镇压,但是并不代表她放弃了。 那时候她孤立无援, 薛老三也不站在她这边,现在好了虽然还是她挑起来的,但是这次不管是薛老三还是二房、四房都站出来要求分家了。 第20节 所以,吴氏觉得她没必要怕了,必须得坚持下去, 就算钱氏装病, 也不能将这事糊弄过去。 “薛老三我告诉你,这次若是不能分家,我绝对没完。”吴氏气急败坏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绕的薛老三脑仁疼, “行了,我去找二哥还有老四商量商量。” 薛老三去找薛老二和薛老四商量去了,吴氏这才满意了,“哼,这家必须得分!” 薛老三找兄弟的时候他的两兄弟也急的上火,三人坐在一起一合计,决定将薛陆叫来问问薛陆到底怎么想的。 这话是薛老四提出来的,不过薛老二和薛老三都不抱什么希望,在他们看来薛陆只要不傻就一定不会同意分家,一旦分了家薛陆两口子那日子就难过了。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薛东去叫人的时候薛陆居然来了,而且脸色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 薛老二和薛老三看着薛陆,期期艾艾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薛老四急了,直接对薛陆道:“老五,今日我们三个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同不同意分家?” 还好来之前薛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几天常如欢又对他各种的洗脑做工作,否则以那天的状态过来,非得和几个哥哥打起来不可。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对于他们提出来的问题也知道怎么回答,“二哥、三哥、四哥,我同意分家。” 他这话一出,不光薛老三薛老二惊讶,就连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将他叫来的薛老四都惊讶。 薛老三激动的眼睛都红了,颤抖着声音看着他问道:“你、你真的同意分家?” 薛老二和薛老四虽然没说话,但也眼睛不眨的看着他。 薛陆被三个哥哥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眨眨眼道:“当然。” “你媳妇知道吗?她同意?” 薛陆抿抿嘴,“我媳妇同意的,就是她说服我同意的。” 他老老实实的回答,而薛家三个老爷们则若有所思的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就说吗,就薛陆这脑子,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原来是弟妹同意了而且还说服的这榆木脑袋。看来他们得好好感谢感谢弟妹啊。 其实他们在叫来薛陆之前还商量着,若是薛陆不同意,他们便诱惑他,甚至答应分家的时候多给五房分些东西。毕竟五房可以说没有劳动力,薛陆不事生产,只靠个女人抄几本书根本不能生活。 谁知他们都还没说这些条件,薛陆就痛快的答应了! 薛老二、薛老三、薛老四得了肯定答案心里满是惊喜,拉着薛陆狠狠的夸了他几句。 薛陆从小到大听习惯了钱氏的夸奖,却还是头一次听见哥哥们的夸奖,所以很高兴的接受了夸奖。 要不是钱氏还‘病着’薛老四都想去切上一斤肉兄弟几个喝上一杯。但是现在从薛陆这里得到肯定回答,并且听薛陆说准备去说服薛老汉两口子,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薛老二有些不好意思,最后问道:“要是分家了,你还打算读书吗?” 薛陆一愣,“读啊,为啥不读,我娘子说了我最近进步很快,要是进度可以,今年秋天可以去试试童生试。” “还考?”薛老四惊讶,“你们哪有银子去考,你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薛陆有些委屈,然后实话实说,“我娘子说了,让我暂时不用担心银子的事儿,她说她想法子,只让我好好读书。” 薛老二和薛老四对视一眼,哥三个表情很微妙,感情他们弟弟同意分家是弟妹的主意,就连以后养家也要靠弟妹呢。 薛陆见三个哥哥这样,以为他们是担心他,赶紧保证道:“我肯定会努力读书的,等我考上秀才就可以到县城坐馆教书,就能赚银子了。困难只是暂时的。” 看着从前不知人间疾苦,混账无赖不知上进的弟弟突然上进了,他们三个当哥哥的,心里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尽管他们想再劝劝他让他打消念书的念头,但看薛陆这样,就知道人家夫妻俩已经商量好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多嘴。 于是薛陆走后,薛老二对薛老三和薛老四道:“要不....分家的时候咱们吃点亏,给老五多分点算了。” 薛老三和薛老四点点头,叹气道:“只能这样了,只盼着他真的上进了吧。要不然,咱们也只能管他们温饱了,多了是不能了。” 另外两人点点头,便默认了这点。 薛老四突然道:“咱们几个在这说,大哥会不会不高兴?” 薛老三皱眉,“左右咱们提出分家他已经不高兴了,再添一点也没什么了。” 他们这么想,柳氏和薛老大却不这么想了,柳氏看着薛东跑来跑去的,将他叫过来,“你二伯和你四叔跟你爹他们说什么呢?” 薛东十岁了,也知晓些事情了,他娘特意叮嘱过他,不能随便乱说,而且若是分家成功了,他娘就将他送到镇上学堂去念书,所以柳氏问他的时候他留个心眼,“没啥,就是说说闲话。” 说完,薛东就跑了,柳氏站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齿,然后匆匆的回了屋里,“当家的,我跟你说,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三个在一块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而且我刚才看着老五也从老四家出来,你说他们四个会不会串通一气要求分家。” 薛老大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应该不能吧,就老五那德行,能同意分家才怪。爹和娘不愿意分家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他总不至于被他们几个撺掇几下就同意了吧。再说了那五弟妹可不是省油的灯,老五他若真的敢私自答应分家,五弟妹能不跟他闹腾?” 柳氏一听觉得也有道理,然后便放下不提,只是傍晚的时候却越想越不放心,便趁着做晚饭的时候拉着常如欢的胳膊小声道:“五弟没跟你说今日老二他们找他干什么?” 常如欢淡淡的看她一眼,知道她担心什么,便道:“没说。”说了也不告诉你。 柳氏一听急了,拉着她到了外面,“五弟妹,你可别犯傻。要是真的分了家你们五房可就啥也没有了,老五不是个能种地的,你也不行,你们两口子吃啥喝啥,大家一块过多好,你们也不用下地,好好读书就行了。” 常如欢快被她感动哭了,这是多么的为他们着想呀! 见她不说话,柳氏又急忙道:“不是大嫂说你,男人啊最是心软,他今日被老二他们叫过去,还不知道灌了什么药,你回去可得好好问问,别让老五被忽悠了。” 远远的吴氏过来了,柳氏只能住了嘴,小声叮嘱:“可别忘了啊。” 常如欢点点头,“好。” 这日的晚饭,除了大房的人,其他人吃的都挺开心的。薛老汉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因为钱氏病好些了高兴,若是知道几个儿子是因为薛陆答应说服他们分家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晚饭后常如欢和其他人都照常先去看了钱氏再各自回房。而薛陆则和往常一样留下来和薛老汉及钱氏说说话,谁都没有在意。 等所有人走后,薛陆便对薛老汉道:“爹,分家吧。别拧着了,对大家都不好。” 薛老汉还以为他要说啥,谁知道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薛陆看着他爹,觉得他爹真的老了许多,也是他爹今年都六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都是为了他,爹和娘才那么压迫哥哥们,若不是因为他,家里也不会成了这样,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 薛陆看着他爹,重复了一遍,“爹,同意分家吧,分了也好。” “你个兔崽子!”薛老汉听明白了,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连你也这么说,连你也这么说!”声音到了最后都哽咽了。 薛陆喉咙发酸,脸上的疼痛都没感觉到。 他爹是最疼他的,虽然他爹不喜欢说话。他娘也是最疼他的,要不然他娘现在也不会躺在炕上装病。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薛陆从小到大从没挨过打, 别人家的孩子若是敢打他一下,钱氏能提着菜刀和人拼命去。薛老汉平日虽然不言不语,但是却默认了钱氏对他的溺爱,而且也从未动过他一手指头。 这是薛陆十七年来挨的父母的第一次打。他知道薛老汉为何打他, 是觉得他看不懂形势。 可是钱氏装病的这几天他考虑的很清楚了,这个家非分不可了, 若是在强硬的让各家在一块生活, 过不了几年还是会爆发更大的战争, 到那时候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 “爹, 我是您的儿子, 可我不是四个哥哥的儿子,您和娘疼我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四个哥哥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您不能要求他们像养自己儿子一样养着我了。他们没有这个必要。”薛陆看着他爹, 缓缓说道,“您心疼我,哥哥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就因为我读书,大哥家的两个侄子都只能种地, 大热天的出去做工, 一日书不曾读。现在三哥家的薛东也大了,难道还要让他重复前面几个的老路?” 薛老汉叹了口气蹲在屋里,拿出许久不抽的旱烟点上,在烟气中薛陆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薛陆知道, 今日他必须和他爹说明白,到时候他爹就能说服他娘了,他顿了顿接着说,“大家一起过日子,爹娘太多疼我,导致我前面十七年过的混混沌沌,觉得大家让着我,将最好的东西给我都是应该的,可这些都不是应该的。” 许是他说的有点多,薛老汉听了半晌也只发出一声叹息,“可你是要考状元的,等你考上状元.....” 薛陆苦笑一声打断薛老汉,“爹,我从七岁得了道士断言就开始读书,至今已经十年了,十年,若不是娶了如欢,我依然连千字文都背不过。就是现在我也没有把握能考上秀才。” 薛老汉脸上有些痛苦,可以说有些不能接受他这番话。 薛陆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生来就是考状元的。这句话是支撑他和钱氏十年的支柱,他们两口子心里,他们的小儿子是最聪明的,是上天的眷顾,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儿子会考不上状元。 可是他现在听着儿子说他连秀才现在都考不上,更别提状元了。 他一直知道儿子在读书,读了许多年了,可因为他们也不识字,几乎忽视了薛陆学问的高低。 以前他和钱氏听着邻居的嘲笑,只以为是别人嫉妒,现在看来许是薛陆之前真的没有好好读书真的是在浪费银子而被人笑话呢。 薛老汉抽了烟,将烟锅在地上磕了磕,再抬头,脸上很难看,皱纹似乎都多了许多,“分家就能好了?” 薛陆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道:“嗯,分了家,四个哥哥为了自己的小家也会努力上进的。他们可以选择让自己的孩子读书或者种地,而不是每日埋怨我拖累了家里。他们不必在战战兢兢的担心赚了一点点银子还要上交公中,自己连给孩子买件新衣裳的银子都没有。” 他指了指自己,笑道:“没了爹娘和哥哥们无偿的付出,我也会努力的,我会为了给娘子一个好的条件而努力,会为了爹娘的荣耀而努力。爹,您看,分家有这么多好处呢。” 这些话有些是常如欢讲给他听的,有些却是这几天他自己想明白的,想明白了,心里似乎也宽敞不少,他觉得自己在一点点改变,一点点成长。 也许现在他需要娘子养着,但几年后他一定会让娘子过上好日子,让爹娘以他为荣。至于哥哥们,他有能力自然竭尽所能,毕竟哥哥们也是疼他的,只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孩子。 薛老汉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和你娘商量商量。” 薛陆见他爹听进去了,松了口气的时候又有些不忍,走到门口薛陆回头说:“爹,如果您和娘愿意,跟着我们过吧。虽然现在日子苦了些,但都会好起来的。如欢说了,一定会对您和娘好的。” 薛老汉听到这话惊讶的看他一眼,斥道:“胡说什么,有你大哥在,我们怎么可能跟着你们,没有你大哥也还有你二哥三哥四哥呢,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薛陆笑笑:“您和娘商量商量,我和如欢都希望您和娘跟着我们的。” 薛老汉摆摆手,“行了,赶紧走吧。” 过了许久,薛老汉才起身进了里屋,对钱氏道:“你都听到了?” 钱氏没睡,而且也没病,那日晕倒虽然是急火攻心,可过了一夜就好了,这几天她是在装病,就是为了打消儿子们分家的念头。 刚才薛陆和薛老汉在外面说话的时候,钱氏隔着一堵墙也听的清清楚楚。 起初她听见薛陆说要分家,心里也很是难过,她这么支撑着,压迫着几个儿子不都是为了他吗,可他却要分家! 可后面的话她也听见了,有几次她真想跳起来去问问他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最后都没有动。 钱氏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当然知道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对她的埋怨,可一想到那道士的话,她就能狠得下心来,只要薛陆考上状元,薛家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是支撑她苛待几个儿子的信念。 但是现在几个儿子要分家了,不是前几年只有吴氏一人闹腾的那样好处理了。 这次连她最心疼的儿子也要分家了,连她装病都不能解决这件事了。 钱氏心里不好受,她看向薛老汉,希望薛老汉能继续站在她这边,可薛老汉却道:“儿子们都大了,老大现在都当爷爷了,分吧,分了各过各的吧。” 钱氏一听,急了,“老头子!” 别人不了解薛老汉,钱氏是了解的,虽然在薛家表面上都是钱氏说了算,但这一切都是薛老汉默许的。包括让薛陆读书这件事,也是有薛老汉的纵容的,否则她一个女人家又怎么可能拗的过全家。 可现在薛老汉被说动了,钱氏心里一阵灰暗,失望透顶。 薛老汉坐到炕沿上,看着瞬间老了几岁的老妻子,叹了口气,“儿孙各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闯去吧。” 钱氏张了张嘴,哽咽道:“那....那老五怎么办....” 他们两口子最心疼的老五啊,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呢,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一点苦呢,让他自己分出去过,他们两口子可怎么活呀。 薛老汉其实也是担心的,虽然薛陆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努力,会养活自己,但做父母的还是忍不住担心呢。 “也许儿媳妇有法子赚钱吧。”薛老汉这样安慰自己。 第21节 钱氏却不能同意,“媳妇要是有本事,她娘家能穷成那样?” 常家大伯娘和婶娘为了五两银子都能逼着侄女嫁人,甚至还逼的侄女差点上吊,这些钱氏后来自然听说了。 当时她便对常如欢不喜,但耐不住薛陆对这媳妇言听计从疼爱有加,这才让她忍了下来。 就常家穷成那样,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儿子不挨饿。 虽说这一个月常氏给家里交了三两银子,可全家包括钱氏也不相信着赚钱的法子能够长久。 钱氏看着薛老汉,斩钉截铁道:“就算要分家,那也得多给老五分点。” 薛老汉点点头没有反驳,“这是自然。还有美美的嫁妆也得提前准备好。” 钱氏皱眉,“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嫁妆少些无所谓,给老五的绝对不能少了。” 薛老汉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老五说想让咱俩跟着他们过。” 钱氏想也不想,“那不成,有老大在呢,老五家本来就困难,咱们可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薛老汉:“我也这么想的。” 就这样,老两口算是同意了分家了。 当然,老两口这话若是被常如欢听见了,一定会翻个大白眼,这老两口可真是心疼薛陆啊,说的好像前面的四个儿子都是捡来的一样。 不过也还好,她嫁的是这个受宠的这个。 薛陆从堂屋出去的时候看见了探头探脑的薛老三和薛老四。 只是他脸上顶着偌大的巴掌印却瞒不了的,两人看着,心顿时沉了下去。难道他爹还是不同意分家?否则为什么会打老五? 要知道老五可是老两口的心头肉啊,居然舍得打他,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啊。 薛陆看着两个哥哥脸上不好,满是担忧,扯了扯嘴角,“爹说考虑考虑,估计是成了。” 薛老四和薛老三一脸惊喜,“真的?” 薛陆脸疼的厉害,只点了点头,便回屋了,身后薛老四和薛老四已经抑制不住兴奋跑回去和老婆孩子宣布这个好消息去了。 薛陆苦涩一笑,关上房门,正对上常如欢担忧的脸。 顿时,脸上的巴掌印更疼了,特别需要娘子的关怀。 “爹打的?”常如欢站起来看着他的脸问道。 刚才还一脸坚强的薛陆顿时委屈的垮了脸,“嗯,爹打的,可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薛陆的眼神看起来委屈极了, 常如欢不由得好笑。她起身出门过了一会儿端了盆水回来,然后将帕子打湿递给他,“捂捂,试试管用不管用。” 薛陆眼珠子转了转, 不伸手接,而是将脸往前一凑, “娘子给我捂。” 常如欢看着他的无赖样, 气的笑了笑, 然后将帕子摁在他的脸上。薛陆吃痛, “嗤”的一声一哆嗦。 “娘子~~”求安慰的薛陆被打击的不轻, 一手摸着脸,一脸幽怨的看着常如欢。 常如欢上辈子见多了各色男人,对于薛陆这个年纪的小鲜肉自然也见了不少,但她的那些学生对她都有深深的恐惧, 而不是和眼前这个一样敢眼巴巴的对着她卖萌求安慰。 “娘子,我今天表现的是不是很好.....”被打击到的薛陆很快忘了常如欢给予他的伤害,转眼又邀功起来,若是娘子好说话,说不定晚上可以让他舒坦舒坦, 嘿嘿.....薛陆脑子里愉快的想。 看着他这副德行, 常如欢真是讨厌不起来,看着他一天天的变化,常如欢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再讨厌他了, 甚至看着他挨打心底还隐隐的心疼。 难道是把他当弟弟看了? 常如欢摇摇头,甩掉心里的那些纠结。俩人已经成亲了,只要薛陆没有对不起她,她也没有和离的必要,谁知道下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兴许比薛陆还不如呢。 薛陆以前虽然渣,但是现在已经在改变,就是他渣的时候对她那也是维护和心疼。 对于这样的男人,她还不想放弃。 “嗯,不错,不过,别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躲?”常如欢看着他肿胀的脸,可想而知薛老汉是真的动了怒气的。 薛陆眼皮垂下,有些低落,“爹娘一直都疼我,挨一下也没什么的。” 看着薛老汉动怒,薛陆也是不忍心的。他以前是不学无术,不好好念书,但是对爹娘还是心疼的。 常如欢叹口气,摸摸他的脸,“事已至此,只能看爹娘如何决定了。” 薛老四和薛老三从薛陆这里得了好消息,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屋里,薛老三突然对薛东道:“去告诉你二伯,事情成了。” 薛东知道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见他爹这么高兴,便兴奋的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小柳氏站在门口看着薛东跑到二房,回去对薛照说:“这家真的要分吗?” 薛照抱着女儿,回答道:“早晚要分的。” 小柳氏瞄了薛照一眼又看了眼在他怀里笑的开怀的女儿,小声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分出去就好了。” 薛照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逗闺女玩。他知道他娘对小柳氏生了闺女没生儿子不满,但他们都年轻,何必那么着急。妻子是他的表妹,从小熟悉,他自然疼爱,本应和睦的婆媳关系,也因为儿子的事导致的紧张。妻子日子不好过,薛照也清楚,他找柳氏说过几次,都被骂了回来。 小柳氏见他不说话,便住了嘴,自己这表哥什么性子她也清楚,真的为了她和他娘闹掰,那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她很羡慕五婶儿,五叔虽然不着调,但是却很疼她,人前人后的维护着五婶儿。虽然别人说酸话,但其实是羡慕她的。 “好了,日子总要过下去,不知道这家能不能分,唉。”薛照叹了口气,不想说话了。 而二房也得到了薛东送来的消息,一家人都很高兴,周氏兴奋的脸都红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好日子要来了。” 薛老二看着妻子这样高兴,心里却满是愧疚,以前对妻子和闺女实在是太忽略了。 而最小的薛菊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看着爹娘和姐姐开心,自己也开心。 薛竹高兴过后突然问周氏:“那娘,分了家我还能跟着五婶儿识字儿吗?” 周氏愣了愣,“总不好在麻烦你五婶儿了吧,你这几个月不也认了不少了吗,以后嫁人够用就行了,小菊也别再去了。” 听了这话,薛竹有些失落,她是真的很想多识些字,但她娘说的也对,分了家五婶儿和五叔也得想法子赚钱,哪有闲工夫教她们识字啊。 到了第二日做早饭的时候,五房媳妇难得的凑在一处,没有争吵没有算计的做了一顿早饭。 饭桌上也难得的一片和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薛老汉看着儿子媳妇们这副表情,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心里有些难受,喝了碗粥便放下了筷子。 已经‘痊愈’了的钱氏看着薛老汉的样子,皱了皱眉,开口道:“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分家。” 原本还在吃饭的众人一听,都停了下来,然后大的小的都抬头看着钱氏,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钱氏苦笑一声:“以前我总阻拦分家,只不过想着一家子人还是在一起生活的好,现在人心不齐了硬逼着在一起过日子也没意思。倒不如趁了你们的意分了家。” 钱氏是个强势的女人,在薛家当家这么多年,头一次露出这种苦涩的笑意。 薛老大几个兄弟看着她这样,心里有些不忍,尤其是薛老二,差点说不分家了,当然他压制住了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多么盼着分家。 钱氏敛了敛眉,继续道:“具体怎么分法,待会你们将里正还有你们大伯叫来一起商量,但是有句话我说在前头,老五刚成亲,你们几个做哥哥的应该照顾照顾他,还有美美,再有两年也该嫁人了,嫁妆银子也要单独拿出来。” 薛老四点头:“这个娘您放心,绝对不能亏待了五弟和小妹。” 钱氏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嗯,这个你们几个兄弟和你爹商量。当然了,分了家也都是一家人,谁家有个困难,其他家也不能坐视不理。你们没意见吧?” 柳氏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薛老大拉住瞪了回去。 钱氏只当没看见,哼了一声,“当然了,我们老两口还是要跟着老大的,其他家每年给粮食或者奉养银子吧。好了,都吃饭吧。” 说完,钱氏就站了起来,回了里屋。 薛老汉站了起来,“你们先吃,我去找里正和你们大伯。” 其他的人也不吃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分家的事宜。 薛陆站在一旁,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常如欢扯了扯他的胳膊,“夫君回去将纸笔取来,待会儿分家肯定要立文书的。” 薛陆点点头,默默的走了出去。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薛老大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个弟弟,神色莫名的问道:“这下你们满意了?” 薛老三和薛老二有些尴尬,笑容僵在脸上。倒是薛老四毫不在意的笑笑,“大哥,分了家难道就不是兄弟了?我们心里怎么想的大哥肯定也知道,大哥心里怎么想的我们也清楚。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家,这事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做弟弟的只希望兄弟们以后能将日子过红火了,那就是对爹娘的最大回报了。是吧,二哥三哥。” 薛老三和薛老二赶紧点头称是。 薛老大苦笑一声,坐到一旁不坑声了。 柳氏自钱氏说出分家开始,脸色就难看的厉害,昨日她还找过常如欢让她劝着薛陆一点,谁知一点作用没起,还是要分家了。 “五弟妹,五弟傻难不成你也傻?居然就这么同意分家了?”柳氏声音不小,尖酸的看着常如欢。 常如欢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爹娘都开口说了,哪有我个新媳妇插嘴的道理,再说了分家不分家又不是我夫君说了算,大嫂若是有意见,刚才娘说的时候您怎么不反驳?” “你!”柳氏气个好歹,“五弟妹真是不识好人心,既然如此,那大嫂就看看五弟妹和五弟能将日子过的如何红火,做大嫂的还等着托弟妹的福呢。” 常如欢笑:“好说好说。” 柳氏气的翻个白眼,坐到一边去了,对其他几房的人全都不搭理了。 很快村里的老里正和薛大伯过来了。 老里正倒还好,村里所有分家的人家都要找他,而薛大伯进了屋后却脸色阴沉的可怕,环视了一圈自家侄子,生气道:“你说说你们,非得闹着分家,一大家子在一块过日子难道不好?就是不消停!父母在不分家,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就是这样为人子的?” 薛老汉拉着薛大伯坐下,“大哥,你别生气,是我和老婆子要分家的,老五现在也成亲了,只剩美美没嫁人了,分家让他们各过各的也好,知道当家不容易就会更努力了。” 薛家几个兄弟被大伯说了一顿,都老老实实的蹲着,没一个敢反驳的,就连薛老四也只撇了撇嘴没敢说话。 薛大伯见兄弟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多管,便和里正道:“该如何分就如何分,咱们就是做个见证。” 老里正点头:“那是自然。” 第29章 分家没女人什么事, 常如欢便回了自己屋子开始抄书。上次她抄了五本书,得了五两银子,上交给钱氏三两,自己留了二两。这事薛陆知道, 当时还说留着给她买首饰。 但是常如欢知道,他们现在需要银子, 所以这二两她存了起来, 然后又从书铺接了几本抄书的活。 难得薛陆不在, 常如欢静下心来, 洗干净手, 端坐在书桌前,开始一笔一划的抄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太阳大了,正屋里的人许是分配好了, 几个爷们又去了地里。 中午常如欢睡了午觉起来,太阳已经西斜,常如欢去后院洗了把脸,然后又回了屋子,到了屋门口, 却见薛竹站在门口来回的走动。 第22节 “怎么在门口站着, 进来吧。”常如欢推开门让薛竹进来,薛竹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五婶儿, 我以后真的不能来你这儿跟你认字了吗?” 小姑娘不过十岁,若是放在现在也就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可在这里却因为认字儿纠结的站在她门口。 常如欢笑了笑将她拉进来,“能啊,怎么不能。” 薛竹眼前一亮,“真的?”可亮了之后紧接着又黯淡下去,“可我娘说,分家了我们就不能来麻烦五婶儿了。” “没事,不用担心,以后你还是过来,但只能一个时辰,多了可就不行了。”常如欢斟酌一下,觉得拿出一个时辰教她认字还是可以的,毕竟抄书累了也要休息,就当休息好了。 薛竹点点头,很满意,“谢谢五婶儿。” 常如欢摸摸她的头,“一家人客气啥。好了,回去吧,我要抄书了。” 薛竹开心的出了门正好碰见回来的薛陆,“五叔好。” 薛陆心情还不错,点了点头,“嗯,回去吧,你爹也回去了。” 进了屋常如欢已经开始抄书了,见他进来便放下笔,“分完了?” 薛陆点点头,将手中拿着的纸递了过来,“都分好了,四个哥哥为了照顾我非得多给我分了一亩地,银子还多给了一两。” “咱们家现在没多少银子吧?”常如欢惊讶道。 薛陆点点头,“嗯,五月底的时候买了几亩地,但是也卖了粮食,每家分了三两银子,给咱们四两,地各家三亩,咱家四亩,爹娘还有二亩养老的也和大哥家一起了。还有家里的粮食也分好了,待会儿我就去搬回来,灶房是大嫂那边用,咱们还得另起灶台。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你待会去取来。后院的猪我没要,太脏了。鸡要了两只,想给娘子补身子的。还有,咱们每年得交给娘一两银子养老钱或者给二百斤粮食。” 常如欢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分家的事,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家地倒是不多,不过咱俩又不会种地,还是租出去吧。” 薛陆点点头,赶紧附和,“我也这么想的,可刚一出口便被爹和哥哥们阻拦了,说租出去了咱们没粮食吃了。” 常如欢却道:“咱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咱们又不会种地,倒不如将地租给哪个哥哥,按照村里的规矩收租子就是了,也够咱们吃喝了。” “行,等会儿我去问问。”薛陆擦擦额头上的汗,“眼瞅着也快秋收了,等秋收完了就租出去。” 傍晚,常如欢去领了分给她们的锅碗瓢盆,就连农具都分成了五分,不过他们俩不打算种地便没要这些,因为这还被薛老汉说了一通。但他俩打定主意不种地,最后还是没要那些家伙事儿。 后院的鸡有二十多只,常如欢他们家分了五只,一只公鸡四只母鸡,当天下午薛老汉便给他们围了一个小院子,将鸡撵了进去。 柳氏酸酸的说:“五弟妹就是好福气,这都分家了,爹还惦记着你们。” 常如欢没说话,对柳氏这副德行只当看不见。 柳氏一拳打在棉花上,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按说薛老汉两口子都跟着他们大房过日子了就该和他们大房一条心才对,可这老两口还在为老五家两口子干着干那操心,这让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还有那个未出嫁的小姑子,也是个懒惰的主,窝在屋里连门都不出,更别提榜她干点活了。 柳氏在她碰了一鼻子灰又凑到吴氏跟前去咬耳朵,“三弟妹,你瞧五弟妹那副德行,还不想种地,到时候有的他们苦吃。” 吴氏瞅了她一眼,笑道:“我瞧着啊五弟妹是有本事的,咱们呀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就那么点地,还得想法子赚银子才行。” 以前她的确不喜欢常如欢,可这次分家却多亏了薛陆两口子,而且刚才也说好了,五房的四亩地租给他们家两亩,剩下的两亩让二房去种。自家的地都是精心培养的,他们能想租给他们,她也得领情不是。 柳氏没料到吴氏也被常如欢拉拢过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在看周氏和小钱氏,都喜气洋洋的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本来分家是要女方家里来人一起见证的,但薛家这次却迅速的分了家。等女方的娘家人知道的时候,薛家早就分完了家。 分完家后,常如欢和薛陆去了镇上找到常海生说了这事。常海生却松了口气,“分了也好,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不用担心头顶上有婆婆压着了。” 这话当然是背着薛陆说的,常如欢笑:“你觉得你闺女还能吃的了亏?” 常海生失笑,还真是,自从成亲那日之后闺女就变了个人是的,哪里还会吃亏啊。 常如欢却解释道:“别看薛陆这样,他恨维护我,我在薛家还真没受过委屈。” 常海生看了眼认真背书的薛陆,摇摇头,“也就这点好处了,不过他进步很大,脑子也活,县试应该不成问题,府试还是别去参加,等明年再来一回,就能过了。” 常如欢了然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你还真有当夫子的潜质。”常海生身体已经恢复健康,面色也红润,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常如欢只是笑笑,在古代,还真没有哪个女子当夫子呢。 两人回去的路上,薛陆兴奋的对常如欢道:“岳父说我学问大有长进,而且我也去听了两节课,现在夫子讲的我基本都能明白了,娘子,这都是你的功劳。” 此时天气炎热,路上没什么行人,常如欢笑道:“没有你的努力,我再厉害也没用啊,还是夫君努力的结果。” 薛陆回头瞅了眼见路上没什么人,伸手拉住她的手,嘿嘿直笑,“娘子,这是咱俩的功劳。等我以后当了官,也保证只对你好。” 常如欢失笑,薛陆现在读书上知道努力了,可人情世故上还是不行啊,看来她还是任重道远呢。 回到家天色已经不早,两人刚洗了脸放下东西,就见钱氏偷偷摸摸的过来了,“快关门。” 薛陆莫名其妙的关上门,问道:“咋了娘?” 钱氏瞥了眼常如欢,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娘给你留的好东西。” 随着纸包拿出来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薛陆吸吸鼻子,“娘,这是.....” 钱氏开心道:“照哥儿媳妇有身孕了,你大嫂高兴的炖了只鸡,这鸡腿是娘特地留给你的,千万别在外面吃,好了,快吃,我先回去了。” 薛陆脸一黑,“娘.....” 以前他娘也是这么给他藏东西偷偷的给他送来,那时候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丝毫没有羞愧置心,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心态慢慢变化,再遇到他娘偷偷送东西,他都觉得脸红了。 钱氏眼一瞪,“咋了,娘说的话你还不听了?是不是常氏说你了?”说着还拿眼去瞪常如欢。 遭了无妄之灾的常如欢暗地里翻个白眼,心想:就这老太太偏心眼的样子薛家五兄弟没整天打架还真是薛家祖上烧了高香了。 薛陆急了,“娘,不关如欢的事,这都分家了,你偷偷的拿大嫂家的鸡给我送来,这让大嫂知道那还得了?” “她又不知道,娘没让别人看见....”钱氏话没说完,就听外面柳氏喊道,“娘,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然后屋门便被柳氏从外面推开了。 常如欢这次真的翻个白眼,得了,被抓包了。 钱氏急忙去藏鸡腿可也来不及了,柳氏已经快步进了门,然后就看着油汪汪的大鸡腿大叫一声:“娘啊,您怎么能这样啊,这鸡我可是炖了给照哥儿媳妇补身子的呀,她肚子里怀着薛家的种呢!” 钱氏脸上尴尬,难得没了以前的强硬,“这....那么一锅她...她也吃不了啊....” 柳氏带着嫌弃的目光从薛陆身上又到了常如欢身上,“五弟妹,咱们可是分家了啊,你们这样,不太好吧?难不成你们读书人都是这样?” 常如欢躺着都中了枪,实在不知如何说,“这不是我让娘来的。” 第30章 “呵。”柳氏嗤之以鼻, “这谁能知道。” 薛陆脸色涨红的快要滴血, “大嫂.....娘以后肯定不会了,我保证....” 他还没说完就被钱氏打住,然后钱氏梗直了脖子冲柳氏道:“柳氏,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 就这么个鸡腿你还舍不得给我吃?” 柳氏瞪大眼睛, “娘啊,给您吃我舍得啊, 可您不能拿着大房给怀了身子妇人炖的鸡给您五弟啊。” 钱氏眨眨眼,“我是拿过来这边吃, 不是给老五的, 是我自己吃。” 常如欢和柳氏被钱氏这胡说八道的本事惊呆了,常如欢简直不忍直视,柳氏则瞠目结舌, “您、您跟着我们大房过日子, 拿着大房的鸡腿到五房这里吃, 呵, 这事我可得跟爹好好说道说道。” 钱氏大怒, “这事跟你爹有啥关系?这事就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老五两口子啥都不知道呢。” 柳氏冷笑,“他们知不知道我反正是不知道, 这事我必须让爹给我个说法。” 钱氏瞪眼,“你!” 常如欢被吵的头疼,然后对薛陆道:“夫君, 你去后院抓只鸡给大嫂送去,就当赔罪了。” 舍得一只鸡让她消停消停也算划得来了。 可这话让钱氏听着却更加生气,“常氏你闭嘴,那鸡可贵着呢,别拿着我儿子的东西乱送人。” 柳氏冷笑一声,突然夺过钱氏手里的鸡腿然后扔进院子里,“给狗吃吧!”说完然后大步离开了屋子。 钱氏一怔,“这、这....”她突然瞪了常如欢一眼,“败家的娘们儿。” 薛陆一听不干了,“娘,您以后可别这样了,这都分家了,你拿大房的东西偷偷给我吃这算什么事啊。这传出去我还有什么名声啊,人家不得说我分了家还惦记兄长家的东西啊。” 只要涉及到薛陆,钱氏立马哑声了,“娘也是想让你补补身子,看你这段时间瘦的....” 常如欢看了一眼瘦了好多的薛陆一眼,满头黑线。 薛陆这段时间虽然瘦了,可身子也结实了,个头也拔高了,现在常如欢只到薛陆肩膀了。 薛陆见他娘这样,又有些心软了,“好了娘,您快回去吧。” 钱氏担心的看了他一样,“好好吃饭啊。” 薛陆点点头,“我知道。” 分家的时候薛老汉就给他们新起了灶台,这几天泥巴已经干了,常如欢已经开始开灶做饭了,常如欢做菜水平不错,薛陆吃的也不少。 钱氏走后,常如欢道:“夫君打算怎么办?” 薛陆叹了口气,“我待会儿去找大哥,给大哥赔罪。” 常如欢点头,“是该如此。” 从五房回去后,柳氏自然将这事闹了起来,整个薛家都知道了此事。薛陆低垂着头,脸都红透了,常如欢也很尴尬,这钱氏可真够疼儿子的,就好像除了薛陆其他的几个都不是她生的一样。 薛陆到了大房,对薛老大道:“大哥,这事是娘不对,我、我替娘跟你和大嫂赔不是了,我保证娘以后不会这样了。” 薛老大看着这个五弟,心里很是无奈,他还未开口说什么,就见钱氏炸了毛一般跳脚:“老大,我哪里做错了,既然柳氏说舍得给我这鸡腿,那就是我的了,我给老五吃怎么了?我自己还不能决定了?” 本就在气头上的柳氏顿时尖叫起来,“哈,要不要让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听听娘说的什么话?全村人谁不知道几天前薛家分了家,这才几天啊,您就拿着大房的东西去给五房的送。这日子长了我们大房的东西是不是就都变成五房的了?” 分家后柳氏简直是翻身做主人,大房所有的一切她说了算了,对上钱氏的时候也有了底气。 钱氏要强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的家没料到老了分家了却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顿时委屈出来了,张嘴便哭了起来,“老大啊,这就是你媳妇啊,这是要你娘去死她才甘心啊。” 柳氏皱着眉,“娘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分家之前我们都敬着您,分家后咱们也一样敬着您,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我要逼着您去死呢。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难道不是娘拿着大房的东西去补贴分家了的五房?” “行了,你少说两句。”薛老大怕钱氏哭出个好歹来,赶紧呵斥柳氏,然后又去安慰钱氏,“娘,您别说这话了,回头我训她。” 薛陆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薛老大对他道:“五弟回去吧,没什么大事,不就是一只鸡腿吗,大哥没这么小气。” 薛陆瞅了钱氏一眼,哀求道:“娘,为了我和大哥,求您以后别再这样了,我真的不缺吃喝,您放心吧。” 钱氏哭哭啼啼的抹眼泪,“都是娘错了,娘不该生了那么多儿子,临老了没一个贴心的....” 薛陆很是无奈,歉疚的看了薛老大一眼,“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第23节 薛老大点头,然后扶着钱氏回屋去了。 薛陆回去将话说给常如欢听,“以前也不觉得这有啥,甚至觉得这都是应该的,可现在却觉得很丢人,这是为什么呢。” 常如欢笑道:“这就是羞耻心,以前你认为全家对你付出是应该的,现在还这样想吗?” 薛陆摇头,“那不能的。唉,生活可真难,都是银子惹的祸。” “好了,既然大哥不追究了,这事过几天也就过去了。大嫂也不是小气的人,就是被娘气狠了,没事。”常如欢一脸的无所谓,可也知道今日这事也已经传出去了,村里人又有了可以谈论的话题了。 薛家不管是分家前还是分家后都是村里话题八卦的来源,从未改变。 村里人如何谈论薛家,常如欢和薛陆已经没有功夫去管了,因为天气逐渐变化,七月已经到了月底,而童生考试是在秋收前,薛陆在考试之前半个月还得去县城报名,为了照顾他,常海生与他一起去的,非但如此还做了薛陆的担保人。 薛陆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常海生考校他功课的时候还算满意,忐忑的是他怕再一次失败。 报名后,薛陆就进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常如欢也暂停了抄书和教薛竹认字,每日都帮着薛陆巩固知识。 转眼就到了考县试的前一天,县试是在清河县举行,因为常海生是参加乡试,要到琅琊郡去考,所以早在七天前就已经出发了,于是为了方便照顾薛陆,常如欢也跟着去了,顺便将之前抄完的书也带了过去。 到了县城,两人找了间便宜的客栈将东西安置妥当,薛陆便出门去看考场了,而常如欢闲着没事,也出了门,将之前抄的书送到了书铺。 上次来的时候李掌柜不在,是一个伙计招待的她,这次也巧了,李掌柜居然在,看见她来了,笑着道:“刚才还在想你该来送书稿了,没想到这就来了。” 常如欢将包袱放下,“我夫君正好过来考试,我就顺便一起过来了。” 李掌柜一边翻看她抄写的书籍,一边问道,“考县试?” 常如欢点头,“嗯。”她答道,然后想起自己的那个计划,便问道,“掌柜的这里可收话本子书稿?” 李掌柜手一顿,“话本子?小娘子是想写话本子?” 常如欢见书铺里人也不多,便道:“嗯,我和夫君都不会种地,又没有其他的营生,所以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写话本子赚些银子。” 李掌柜了然的点头,“可以收,不过这话本子和抄书不一样,是要看内容的。小娘子若是愿意,下次可带手稿过来,若是合适,我们这边出合适的价钱买下来。你看如何。” 一听有戏,常如欢松了口气,“这当然好,不过因为我是女人,到时不会用真名,也麻烦掌柜的能保守秘密。” 这个年代对女人有诸多的限制和要求,若是知晓是女人写的,估计就算话本子写的再好,也不会有人看的。 不过这样的小事李掌柜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然后给她结算了抄书的酬劳,两人这才告别。 常如欢走后李掌柜的摇头叹息,“这小娘子想法倒是多,只不过找了个不靠谱的相公,居然靠个女人出来赚钱。哎呀,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了,还特别关照这小娘子。唉。” 常如欢这次依然得了五两银子,她去笔墨铺子买了一般质量的纸张便回了客栈。 此时薛陆还没回来,常如欢便等着他。直到夜幕初上,薛陆才一身酒气的回来。 常如欢眉头一皱,“你喝酒了?” 薛陆映着油灯看着常如欢,却没看到她脸上的不悦,笑嘻嘻道:“今日遇见几个昔日的同窗,大家一起喝了几杯。” “明天要考试,夫君可还记得?”常如欢阴沉着脸看着他,真想拿根皮鞭抽他一顿。 薛陆点点头,“嗯嗯,记得的,我只喝了两杯,两小杯。”说着还凑近她比划了两下。 常如欢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到,往后退了几步,“那夫君早些歇着吧,明日还得早起考试。” 谁知薛陆也不知是喝了酒壮了胆还是在外面被别人说了什么,不听常如欢的话去休息,反而一脑袋扎进常如欢怀里,还扭着身子道:“娘子,为夫不想睡,为夫想娘子亲近亲近。” “亲近亲近?呵!”常如欢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她甩开薛陆,瞪着他道,“夫君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这喝了点酒就不记得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薛陆不胜酒力,喝了那两杯便有些迷迷瞪瞪的, 他看着常如欢发怒, 有些不解道:“娘子.....可为夫难受啊...和我这么大的同窗都有孩子了....他们每日都能亲到自己的娘子,每日都能和自己娘子睡在一起, 为何我就非得要等到考上举人之后?” 常如欢看着他, 明白薛陆今天不单是和同窗喝酒这么简单了,那些人还不知与他说了什么, 这个傻子别人说了什么居然都听了进去,借着酒劲儿到她这里撒野来了。 薛陆没看出她的脸色不好,还在继续道:“娘子, 你疼疼我,好不好?为夫真的很想.....” 常如欢的怒火升了起来,恨不得立即找条鞭子教训教训这个笨蛋, 但是想到这个笨蛋明日还要考试, 她生生的忍住了。 她咬牙看着他, 强忍着怒气, “夫君,我很失望。” 薛陆不解的看着她, 晃晃脑袋道:“嗯?” “我原以为夫君以前只是不上进, 这段时间我也看见了夫君的努力,觉得我的夫君以后定是有出息的人,可没想到。”她看着他,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薛陆有些恍惚, 就听常如欢继续说,“可没想到夫君是如此容易便被他人摆布,被他人影响的人。我不知道今日你那些同窗说了些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让你瞧见了。我只问夫君一句,你若是考上了,他们可会真心为你高兴?” 薛陆呆呆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眨眨眼道:“他们.....” “哼,夫君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我叫你起床。”说完,常如欢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留下还处于混沌中尚且不知得罪了娘子的薛陆站在原地。 常如欢在楼下稍微点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回到房间的时候薛陆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她看着灯光下还很稚嫩的脸,一时眉头皱起。 看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该清理一下了,不能让他继续和那些人来往了。 第二日考试,常如欢起了大早便将薛陆叫醒了。 薛陆呆坐在床上看着常如欢忙忙碌碌的给他准备笔墨纸砚还有吃食,突然记起来昨晚对常如欢说了什么。 “娘子....”薛陆有些不安的看着常如欢,低声开口。 “嗯。”常如欢淡淡的应了一声。 常如欢的态度不温不火,又看不出别的来,薛陆一下子急了,心里满是后悔,“娘子,昨晚....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常如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夫君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 薛陆红着脸不安的点头,“嗯,记得。” 常如欢:“夫君就这么想和我圆房?咱们的约定就那么的不值钱?” “不是的。”薛陆赶紧摇头,辩解道:“娘子,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这事儿是我错了,我知道娘子做的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我好,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 常如欢点头,“嗯,我不生气了,你赶紧洗脸吃饭去考试。” 薛陆一听她不生气了,赶紧痛快应下,洗脸漱口吃饭,然后在常如欢的催促下赶去了考场。 县试考试简单,常如欢便在客栈里等着他,今日没什么事,她便拿出笔墨构思起话本子来。 写什么能够吸引人的眼球?常如欢想了想,决定学习曾经看过的那些网文,写些大家闺秀勇敢追求真爱的故事。 因为据她所了解,看话本子的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者少爷,而她若写这类题材,无疑将市场定位在了闺阁姑娘身上。 清河县看似不大,但有钱人家却不少,而且那书铺掌柜似乎生意不止清河县一处,倘若他能看得上自己写的话本子,应该放到别处的书铺也一样卖。 常如欢提笔思索,最终定了《落魄书生的名门妻》这书名。 话本子与规规矩矩的科举书籍不同,越是通俗易懂越容易被人接纳。而古代女子能读书识字的与参加科考的又不同,通俗易懂她们才能看的明白,若真写成科举类书籍那样,估计她们也看不明白了。 笔墨纸砚贵重,价格不便宜。常如欢先在脑海中构思一番,这才认真的落笔,务必保证没有错误。 这一写就忘了时辰,直到外面响起薛陆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来。 原来考试结束了。 薛陆进来,很兴奋道:“娘子,今日考试的内容我全都答上了,去年的时候我可是只填了不到一半呢.....”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自己的丑事都暴露了出来,赶紧打住,尴尬的看着常如欢。 常如欢笑道:“好了,看来夫君考的还不错?” 薛陆笑了笑,“娘子,我背出来给你听听吧?” 常如欢道:“不用,等爹考试回来,让他给你看吧。” 薛陆点头,“也行,那咱们明日回家?” 常如欢点头,“好。”她瞥了一眼薛陆,“你不用和你的同窗喝酒了?” 说到这个薛陆就有些气愤,“别提那些同窗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看我神色正常的进了考场,都看怪物似的看我,等考完了我本想和他们说说话,却意外听到有两个同窗背地里说我坏话,娘子,这些人我以后再也不和他们联系了。现在想想,他们昨晚肯定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他说的气愤,好像真的很在意那些人一样。 常如欢也没问他那些人背地里说了他什么,昨晚又干了什么,只夸了他两句便叫来活计要了饭菜吃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退了房打算回薛家庄去。 已经进了八月初,秋收在即,平日里喜欢碎嘴的婆娘也不见了踪影,常如欢和薛陆畅通无阻的便回了家。 对于薛陆科考,除了钱氏和薛老汉,其他人都是抱着不看好的态度的。薛老四正出门,瞧见两人大清早的回来了,扬声笑道:“哟,五弟回来了,听说你考试去了?” 薛陆笑笑,“嗯,昨天考完的。” 薛老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祝你考个好成绩,我先去干活了。” 两房人分开,薛陆去了正屋和钱氏说话,常如欢独自回屋打算继续构思话本子。 没一会儿薛陆回来了,进门见常如欢皱眉想着什么便问道:“娘子在想什么?昨日下午就见你在写什么,到底是什么?”说着拿眼去瞄常如欢铺着的纸上。 常如欢昨日也只写了第一回,眼下正在回想第二回,瞧见他好奇的样子,便道:“县试考完了也不可大意,还是赶紧读书是正经。” 薛陆有些遗憾,但还是听话的点头,“我这就读书。” 常如欢写了一上午的话本子,薛陆看了一上午的书,到了下午薛陆实在憋不住了,“娘子,你和我说说话吧。” 常如欢抬抬眼,“说什么?” 薛陆急道:“说什么都行。”他总觉得他娘子还在生气,可她昨日明明说不生气了的,只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没事多读书吧,县试是最简单的一次考试,虽说今年你只考这一次,但明年还要重新考,不但有县试,还有府试和院试。”常如欢头也不抬的道。 薛陆耷拉着脑袋,不情愿道:“娘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那日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觉得我那几个同窗定是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我才会那样的,娘子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常如欢叹了口气,抬头看他,“我真的没有生气了,我在想其他的事情,我得给咱家里增添进项,还要想这季的粮食咱们如何收割,哪里是为了那点小事生气,你不也保证了以后再也不和那种人联系了吗,我是相信你的。” “真的?”薛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有些不确信。 常如欢无奈点头,“抄书虽然能赚银子,但赚的还是少了,你今后科考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听她这么说薛陆有些惭愧,别人家都是男人赚银子,女人在家,他们可好,媳妇儿想方设法的赚银子,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倒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常如欢看出他的低落,安慰道:“你也别觉得自卑,我可等着你考上状元做现成的状元夫人呢。” 薛陆眼前一亮,赶紧点头,“娘子,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读书,让你早日当上状元夫人。” 是啊,他是要考状元的,只要他早点考上状元,他娘子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每日抄书赚银子了,他得努力才行。 有了动力薛陆读起书来也更起劲了,过了没几天,去琅琊郡考乡试的常海生回来了,回来后让人捎了口信,让他们先不要过去了。 本来薛陆还打算去找岳父将自己答题的答案默写下来让他看看的,现在也只能搁浅了。 好在县试结果出来的快,没几日便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薛陆就和常如欢去了县城,到了时,县衙门口早就挤满了人,薛陆怕人多挤着常如欢便对她道:“你到树下等着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第24节 常如欢点头,见不远处有棵大树,便走了过去。只是树下还有其他人,她便找了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树的另一边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穿天青色袍子,正坐在树下喝茶,有仆见茶水少了赶紧满上,青年只望着一处发呆,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常如欢。 这时一熟悉的声音传来,“东家,二少爷县试过了,不过只是第三名,府试应该没有问题了。” 常如欢抬头,却见书铺的李掌柜正带着一个满是沮丧的少年站在青年跟前说话。 常如欢惊讶的看了一眼,那青年居然是书铺的东家。 这时候李掌柜也看见了她,笑着打招呼,“小娘子陪着夫君过来看结果?” 常如欢点点头,李掌柜的笑着介绍,“这位是我们东家,这个是二少爷,也是参加了县试。” 常如欢神色如常的与两人打了招呼,远远的看着薛陆过来了,那脸上兴奋的神色挡都挡不住。 “娘子,我过了,我过了,娘子,我过县试了。” 第32章 参加县试的有好几百人,但真的能通过县试有资格考府试的却不过百人, 薛陆说他过了, 那就是说成绩在百名以内,他读书多年, 考了两次县试,这次总算是通过了县试。虽说今年的府试他不打算参加,但能够通过县试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薛陆奔跑着到了常如欢跟前,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笑着拉着常如欢的手道:“娘子,我过了, 九十三名。” 常如欢点头, 夸奖道:“不过,明年继续努力。” 薛陆高兴的脸都红了, 不住的点头, “我会更加倍努力的。” 一旁被忽视而且本来就很沮丧的少年突然道:“考个九十三名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纪!”一直神游天外的青年突然呵斥。 名叫李纪的少年当即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了脑袋,只是嘴里还嘟嘟囔囔道:“都是考试, 凭什么我就非得考个第一名, 不过是考了第三还要挨训, 人家考了九十三名却要受表扬.....” 李让将茶杯放下,站起身朝常如欢夫妇行礼道歉,“小弟不懂事, 还望见谅。” 常如欢这才看清青年的面容,只是一看之下有些惊讶,这青年长的,实在是像她前世的一个朋友, 而且是追求她很热烈的一个朋友.... 李让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的观察常如欢的神色,见她面带惊讶,满意的转头继续呵斥李纪,“科考本就是万人过独木桥,李家只你一人在读书,父兄对你严厉些你倒是有意见了?” 李纪从小害怕大哥,嘟嘟囔囔的撅着嘴不说话了。 而常如欢则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对李掌柜等人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李掌柜笑道:“好,只是小娘子前几日说的话本子,什么时候能带来看看?” 常如欢没料到他突然问起这个,只能答道:“已经写了一些,再过半个月可拿来与掌柜的看。” 两人说好了时间,常如欢便和薛陆一起走了。 李让看着远去的两人,心里的感觉更加肯定。只是上辈子没得到的人,这辈子似乎又错过了.... 薛陆本来兴奋的心情,因为李纪的一句话便的有些低落,待走的远了,薛陆瞄着常如欢的脸色道:“娘子,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别这么说。”常如欢看了他一眼,“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没必要非得和别人攀比什么。” 薛陆还是有些难受,“那二少爷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个一两岁,可人家都考了第三名,我只有九十三名....” 他一副自尊心受挫,急需安慰的样子让常如欢有些无奈,“他的目标是考头名,可是他的目标没有达成,你的目标是过了县试,现在你的目标达成了,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话是这么讲没错....”薛陆看着她,“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常如欢翻个白眼,拉着他进了一家小面馆,叫了两碗面这才道:“你要真觉得不舒服就好好读书,明年也考个第三名回来不就行了?” 薛陆眼睛又是一亮,猛地点头,“我一定努力读书,明年考个第三名回来。” 这时候面上来了,常如欢往他跟前一推,“那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去镇上给爹报喜。” 一听这个薛陆又高兴了,赶紧吃面,“娘子,这次岳父应该能夸奖我一下了吧?小舅子不会叫我废物了吧?” 常如欢到嘴的面条差点喷出来,感情这家伙一直记着这事呢。 她憋住笑,“爹一定会夸你的,放心吧,如年也不会乱说话了。” “嘿嘿。”薛陆满意的点点头,吃起面来哗啦啦作响,别提多香了。 两人吃过饭,便去了镇上,找到常海生和他说了这好消息。果然常海生夸赞了薛陆一番,将薛陆夸奖的差点找不着北了,多亏常如年翻了几个白眼,这才让他矜持的把持住了。 等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刚到屋门口,便看见钱氏鬼鬼祟祟的蹲在那里,常如欢又是一个白眼,心想这钱氏不会又偷偷的带什么东西过来吧,若是让柳氏知道,又该是一番血雨腥风了。 钱氏瞧见两人,噌的站起来,冲到薛陆跟前问道:“好儿子,考的如何?过了没?” 薛陆看清钱氏,笑着道:“娘,县试我过了,不过成绩不大好,九十多名呢。” 只一句过了就让钱氏高兴的蹦起来,“我就说我儿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是天生为了考状元的,看看,我儿子多出息,县试都过了,县试过了还能考府试,真好,府试再过了就是童生了,那可是咱们薛家庄头一份,到时候看看谁敢再嘲笑咱家。儿子你可真替娘争气。” 薛陆听到最后一句,有些心虚,别人不知道他科考的目的,他自己却是知道的,他完全是为了媳妇儿好吗,他是为了早日和媳妇圆房才这么努力的! 不过他也不傻,这样的理由在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万不能说出来的。 “娘,府试我不打算去考了....” 薛陆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氏打断,“不考了?为什么?是不是没银子?别怕,娘给你想办法,你尽管去考。” 薛陆见钱氏如此,急了,“娘,不是,我这次只考了九十三名,就算去考府试也考不过,还不如明年再去,多学一年,学问也能精尽一些.....” 钱氏不听,拉着薛陆不放,“说谁的这话?是不是常如欢?” 遭了无妄之灾的常如欢还未发作,就见钱氏放开薛陆转头对上自己,拉着她不停的呵斥:“常氏,不要以为你是秀才的女儿就如此瞧不起我儿子,我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娶了你这女人是你们常家八辈子的福气!你最好别拖我儿子的后腿,否则等我儿子考上状元,头一件事就是休了你!” 她自从分家后被柳氏压迫着过的并不如意,这会儿有个会读书的儿子撑腰了,立马觉得扬眉吐气了,看她的儿子考过县试了,只要再过府试那就是妥妥的童生了,以后看谁还敢给她气受,说难听的话给她听。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薛陆被钱氏的话吓了一跳,不安的看了常如欢一眼,赶紧阻拦钱氏说下去,“我这次只考了九十三名,能考过已经是侥幸,再不识趣去参加府试,那也考不上的,白白浪费银子不说,也让人笑话,还不如我再学上一年,明年再去考个好成绩,不更好?” 钱氏被薛陆说愣了一下,薛陆见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娘啊,别说如欢配不上我这话,这话说出去也要被人笑话,十里八乡的人哪个不知道我薛五不学无术读书不成,干活不行,出去问问绝对没有哪个姑娘敢嫁给我的。您好不容易让我娶了如欢,我也喜欢如欢,现在和如欢过的也不过,您何必说着伤人的话?” 他眼含柔情的看了常如欢一眼,又对钱氏道:“娘啊,若不是如欢督促着教我读书,恐怕现在儿子也和以前一样,连千字文也背不下来呢,别说考县试了。” 他这一句话似乎压垮了钱氏最后一点希望,她看着薛陆,不敢置信:“这次、这次真的只能这样了?不能考上童生了?” 薛陆疲惫的点点头,“娘,儿子一定努力读书,明年一定考个童生回来,让娘高兴高兴。” “嗯,娘相信你。”钱氏听完一步三回头不舍的回正屋去了,就好似生离死别是的看的常如欢白眼都快翻没了。 薛陆开了门点上灯,看着灯下忙着收拾东西的常如欢,嗫嚅道:“娘子,你别生娘的气,她就是关心我。” 好不容易在回来的路上刚将娘子哄好了,他娘又来将人得罪了,他命怎么这么苦啊。 谁知常如欢并不在意,“放心好了,我没生气,真要生气早就气死了,也不用等现在了。” 听到她这么说薛陆的心更揪了,有些心疼。在薛家人多是非多,常如欢不仅要应付这么多人,还要教他和薛竹读书,的确很辛苦。 “行了,早点洗洗睡吧,过两日该秋收了。”常如欢看他纠结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人改变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不过现在比以前可是强多了。 比以前强多了的薛陆听话的去后院洗漱完毕,带着一身的水汽进了屋,而早就收拾好的常如欢已经躺在炕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了。 闻着常如欢身上好闻的香味,薛陆躁动的心又一次躁动不安起来,比那日喝醉时候更加厉害,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自己的妻子。 可是想到常如欢和他的约定,还有对他的期待,薛陆躁动不安的心也只能按捺下来,趁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他看着常如欢,然后轻轻的翻身将人揽进怀里,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睡了过去。 而被他揽进怀里的常如欢却在许久后睁开眼睛,僵硬的身子挨着火热的身子,尤其小腹处的热度烧的她心都乱了。 这个男人可以并不是很优秀,缺点一大堆,可是自从成亲以来对她却是言听计从,疼爱有加。 比起上辈子那些人前衣冠楚楚,人后禽兽的男人,这个单纯简单的男人似乎更能获得她的好感。 也许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等他成了举人,俩人圆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或许,这个男人就是老天爷对她上辈子单身三十多年的补偿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之后的几天因为秋收,两人都没了其他的兴致, 常如欢连话本子也停了停, 而薛陆则为自家的几亩地急的上火。 原因无他,他们夫妻两个都不会种地, 收粮食这种事更是一窍不通。 虽然钱氏要来帮忙,但还是被薛陆劝了回去。开玩笑,他们薛家都分家了, 钱氏老两口若是明目张胆的来帮他们干活,那还了得, 别说村里人的闲话了, 就是柳氏都能闹个天翻地覆。 “要不,请人吧。”常如欢对薛陆道。 薛陆皱着眉, 半晌, “只能请人了。” 虽然说薛老四等人承诺他们自家忙完之后就来帮他们干活,可总不能薛老四和薛老二帮着干活他们夫妻闲着吧, 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还不如花点银子请人回来帮忙。 薛陆说干就干, 只是去哪里找人,他就一头雾水了。还是常如欢出主意,“要不你问问四哥, 他在村里认识的人多,看看哪家干完了请人来帮忙,一天给三十文应该差不多了。” 这个季节各家都在忙着秋收,若是薛陆去找人, 估计真的找不来踏实能干的人。倒是薛老四在村里认识的人多,让他帮忙最好不过。 薛陆答应一声趁着夜色就去了四房。 此刻四房里薛老四正趴在小钱氏肚子上听孩子动,听见薛陆来了赶紧站起来让他进来。 “五弟是发愁秋收的事儿?”薛老四看薛陆这样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薛陆点点头,“四哥,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请两个人来帮我秋收,我出银子。” “就那么点地,请什么人,等我和二哥他们忙完了帮你就是了,何必花那银子。”薛老四不以为然,他们四房只有他一个劳动力,可也没觉得秋收是个问题,没想到五房这两口子这么不中用。 薛陆脸有些红,“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如欢哪会干活啊,可也不能让哥哥们干活我们看着不是。好四哥你就帮忙请俩人吧,也不差那点银子。” 薛老四也只是随口劝了一下,听他坚持,便答应下来,“那成,我去帮你找,不过这工钱估计一天少不了三十文。还得管一顿饭。” 薛陆见他答应,赶紧应下,“这个自然。三十文可以。” “那成,这事包我身上了,我一会儿就去找人。”薛老四笑着答应。 薛陆喜滋滋的回去和常如欢说了,常如欢道:“这样也行,反正管饱就行,咱家还有些黑面和咸猪肉,明日一早我便准备。” 薛老四说做到,第二日便来了两个汉子,看两人的穿着便知家里条件不好。常如欢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你去和他们一起吃,然后带他们去地里。” 薛陆点头答应,和那叫张大和路大的人去吃饭了。 张大和路大家里人多地少,而且又和薛老四熟识,便被薛老四找了来,本来想着能有黑面饼子吃就不错了,可没想到薛老四的弟弟却弄了白菜炖咸肉,这让两人心里都很感激。 所以干活的时候俩人格外的卖力,都不需要薛陆看着,就虎虎生风的干着。 薛陆带着书本坐在地头上,看着热烈的太阳,心里一阵发憷。 第25节 正看的入神,忽然听见薛老汉的咳嗽声,他一抬头就见薛老汉黑着脸,“你这四亩地还用得着请人?你有银子吗?” 薛陆咧嘴笑笑:“爹,你看我这样也干不了活啊,再说了一天只有三十文,很划算的。” 他估计了一下,照这两人的进度,这二亩稻谷三天就能干完了,剩下的一亩地瓜和大豆两天也就差不多了。全部干完也就三百文钱。 “你还有理了,我说过来给你收你还不乐意,说自己有主意,这就是你的主意?”薛老汉黑着脸有些不高兴。 薛陆笑嘻嘻道:“爹,你看人都请来了,就这样呗,你快回去,省的大嫂又该生气了。” 薛老汉被他气的直瞪眼,回头瞅了眼大房的地里,正好瞧见柳氏正站在那里往这边看。薛老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心里觉得凄凉极了。 这不当家了,都得看人脸色了。 张大和路大拿了工钱吃的又饱干起活来只当成自家的地,那是下了死力气的。薛陆和常如欢很满意,在早饭的时候都给加了肉菜,中午还让薛陆送去几个大馒头。 薛老汉又来训斥了他几回,说他不知道过日子,不该给那么多吃的,可都被薛陆笑嘻嘻打岔过去。 很快稻谷收完了,地瓜也出了地,大豆也都弄好到了麦场。张大和路大都是实诚人,将这些都帮着干完了,才和薛陆结算了工钱。 等粮食收了仓,闲下来了,薛陆和常如欢这才有功夫考虑读书的事。薛陆读书常如欢抄书写话本子,这日子过的也自在。 一日晚间,柳氏突然来了,脸上还带着笑。 这让常如欢又惊又吓,这是要干嘛? 柳氏进了屋,搓着手笑了笑,“五弟妹还抄书呢,我就说五弟妹是心气儿大的人,这写的字儿也好看。” 常如欢僵笑着听着柳氏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却在琢磨柳氏来到底想干嘛。 要知道自从分家后柳氏就不愿意和他们五房来往,生怕被他们缠上一样。加上上次钱氏偷偷拿鸡腿给薛陆这事儿,柳氏对他们夫妻更加不待见了。 可现在柳氏居然主动上门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常如欢在心里飞快的下了这个定论。 “大嫂今日过来有事?”薛陆被柳氏笑的浑身不得劲,试探着开口问道。 柳氏脸上一囧,止住笑意,又开始措手指头,“那个,就是你家四亩地能不能租给我们种?” “四亩地已经说好了,二亩给二哥家种,二亩三哥家种,刚分家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薛陆直言不讳。 而常如欢则一脸的了然,怪不得柳氏突然态度这么好的过来串门,感情在这等着呢。薛家的地都是精心培养的,种的庄稼也好,而分家的时候各家的地都不多,但他们大房有两个儿子,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姑娘,花销也大,所以柳氏就打起五房那四亩地的主意来。 柳氏一听薛陆这话,脸直接拉了下来,“五弟这是不同意?” 薛陆看着她,解释道:“这地都已经说好租给二哥和三哥了,哪能反悔。” 柳氏却像故意没听见这话,冷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五弟和五弟妹还因为上次那事生气呢,若是五弟和五弟妹生气,我这做嫂子的今日在这给你们赔不是了。你们也知道,我们有两个儿子,还有两个未出嫁的闺女,哪里都要用银子,地又那么少,只能租一些来种。只希望五弟和五弟妹摒弃前嫌能帮帮你大哥和你大嫂。” “这、可是都和二哥三哥说好了,若再租给你们,我不能和他们交代啊。”薛陆苦了脸,将目光投向常如欢,希望得到帮助。 常如欢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柳氏皱着眉看着薛陆,继续道:“况且爹娘和小妹都跟着我们住,总得花销吧?小妹出嫁要有嫁妆吧?你们两口子就算生我的气也该想想爹娘吧?” 一听这话薛陆有些火了,噌的站起来,对柳氏道:“大嫂,别拿爹娘说事儿,爹娘自己有二亩的养老地,分家的时候也给小妹留了嫁妆银子,怎么到了大嫂嘴里爹娘吃喝都是吃的你们大房的了?连小妹的嫁妆也是你们大房再出了?” “.....”柳氏被他噎住,眼睛眨了眨,破罐子破摔道:“你就直说同意不同意吧。” 薛陆哼了一声:“不同意,我早就解释了,地已经租给二哥和三哥了。” “租地契约又没立,那就不作数。”柳氏强硬的不想放弃。 薛陆倔脾气也上来了,脖子一扭,“就算还没立约那也是说好了的,亲兄弟之间租给哪个不是租。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柳氏气的直喘粗气,瞪着薛陆然后又看向常如欢道:“五弟妹就不想知道五弟成亲前那些肮脏事儿?” 这话锋一转,常如欢惊讶了,薛陆愤怒了。 柳氏有些得意,以为拿住了薛陆的把柄,洋洋得意道:“五弟妹,说句不中听的话,五弟是什么德行,这十里八乡的人再如何了解也不如我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理解....你就不想听听?” 薛陆愤怒的瞪着柳氏,“大嫂,你若是说些有的没的,还请你出去!” 柳氏眉头一竖,不以为意,只看着常如欢。 而薛陆也焦急的看着常如欢,生怕柳氏说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诚然,以前的他是很不堪,无才无能,浑身上下一无是处,甚至经常惹祸。可他现在都改了啊,为什么作为他大嫂的柳氏却不想放过他。 第34章 就在柳氏以为常如欢会生气然后想听她继续说的时候, 常如欢微微笑了笑,“我夫君如何,我想这几个月我比大嫂要清楚。大嫂若是想说他以前如何如何的不招调, 如何如何的惹是生非,如何如何的一无是处,那么大可不必。” 她顿了顿,看着柳氏的脸慢慢变黑, 她又笑了笑,继续道:“因为,我的夫君即便以前再混账,那也是以前。现在的夫君, 听我的话努力上进,现在还过了县试, 这就是最好的了。女人啊, 最大的成功不是在别人家里撒泼,而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夫君,让自己的夫君更上一层楼。” “大嫂,您觉得呢?”常如欢笑眯眯的看着柳氏的脸变黑变青, 觉得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这不过是个被生活压迫的女人罢了,即便在口舌上赢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柳氏来回瞪了他们夫妻一眼,招呼也不打便往门口而去。 等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神色莫名的看着常如欢,道:“五弟若真的出息了,五弟妹那可得看好了。”说完冷哼了一声便匆匆走了。 柳氏一走, 薛陆立即垮了脸,凑到常如欢跟前,讨好道:“娘子,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以前是混账,我现在都改了。” 常如欢幽幽的瞥他一眼,“嗯。我知道了。” 薛陆见她这态度,急了,“娘子,我真的学好了,今后肯定听你话的,好好读书,早日考中举人,考中状元....” “嗯,我说我知道了,早点歇着吧。”常如欢心里憋着笑,面上不动声色。 薛陆有些郁闷的点点头,委屈的端着盆子去了后院,洗澡的时候还在想回去该怎么哄哄他娘子。可等他回来才发现他娘子已经睡了。 薛陆郁闷的不行,唉声叹气的将盆子放好,这才脱衣服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薛陆迷迷瞪瞪的开了门,就见钱氏一脸兴奋的站在门口,道:“老五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岳父中举了!刚才有人捎了口信过来,让你们两口子过去一趟,哎呀,你这孩子,赶紧叫如欢起来俩人带上点东西去你岳父家去吧。” 岳父中举了? 薛陆一下子醒了。 钱氏见他这样,笑道:“你看你这孩子,我当初就说如欢适合你,你看娘的眼光不过吧?这亲家以后可是举人老爷了,你以后可得好好跟着你岳父读书才行。” 薛陆迷迷糊糊的点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岳父是举人了,而他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若是他晚些娶妻,恐怕那时候如欢就不能嫁给他了。 “你这孩子,快去洗脸去。”钱氏笑的一脸褶子,回头又和跟着看热闹的妇人开始吹嘘自己的亲家多么厉害去了。 薛陆回了屋常如欢已经起来了正在梳头发,见他进来,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薛陆复杂的看着常如欢,呆呆的说:“娘说岳父中举了。” “真的?”常如欢惊喜的叫道。 薛陆点点头,然后道:“娘说刚才有人捎了口信过来,让咱俩过去一趟。” 常如欢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点头加快手上的动作,“嗯,是该如此,走,快点去洗脸,咱们早点过去,估计家里在请酒席,咱们过去帮帮忙。” 薛陆沉默的跟在她后面一路去了后院打水洗脸,一路上他的哥哥嫂嫂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看的他更加郁闷。 他知道他的哥哥嫂嫂们心里肯定再说:常如欢嫁给薛五是糟蹋了。 这些他都知道,现在常如欢是举人的女儿了,而他还只是个农家子,连点功名都没有,是配不上常如欢。 况且他和常如欢连房都没圆,若是他娘子想和离再嫁,应该也是很简单的事吧? 想到这薛陆心里着急坏了,也吓坏了,脸都白了。 直到走上路常如欢才发现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薛陆扯扯嘴角,“没、没事。” “真的没事?”常如欢不信,继续追问。 薛陆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说。”常如欢最讨厌男人这样了。 薛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突然道:“娘子,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常如欢扑哧一声笑了,见路上没什么人,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笑道:“瞎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薛陆委屈的斜睨她一眼,“岳父都是举人老爷了,举人都可以做官了,而且,而且咱俩都没圆房,若是岳父让你和离再嫁,那可怎么办,若是你嫌弃我了,不想和我过了,可怎么办.....” 常如欢哑然,她没想到薛陆竟然这么敏感,只不过是知道常海生中了举人,就这么有危机意识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个小男人对她的重视和喜欢,她应该高兴才是。 “行了,我不会不要你的,放心吧。”常如欢捏捏他的手心,肯定的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你别在外面乱来,我不会不要你的。” 一听这话薛陆又高兴起来,拉着她的手保证道:“娘子,你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就算哪天我考中状元做了大官,也只要你一个!” 常如欢笑笑:“乖。” 薛陆垮了脸,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他娘子对他像对个孩子? 两人到了常家庄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见村里喜庆的气氛,到了常家所在的胡同,更是老远都能听见李氏和马氏笑着招呼人的声音。 这一人得道,其他人也跟着升天了。之前恨不能跟常家二房划清界限的大房和三房这会儿居然也厚着脸皮贴了上来,还不是看在常海生考上举人的份上? “哟,大侄女和侄女婿回来了?快进来,哎呀,这家里人多,照顾不周的地方侄女婿可别见怪。”李氏扯着嗓子,满面笑容的对常如欢夫妇迎了上来,就好似这家的女主人一般。 常如欢只勾唇笑了笑然后拉着薛陆进了院子。 此刻不大的院子里摆了七八桌酒席,常家庄的老少爷们纷纷挤在一处喝酒吃菜,屋里还有两桌,常如欢看了一眼便发现是生面孔,估计是常海生在镇上教书的时候认识的人吧。 常如年听见动静出来,看见他姐高兴的蹦过来,“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啊,咱家都成大伯家的了。” 他声音很大,许多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主人姿态的李氏和常大伯。 常大伯脸色涨红,而李氏微微蹙眉,但这蹙眉也只是一瞬接着就笑着对常如年嗔怪道:“你这孩子,你们早早的没了娘,这家里的杂事儿总不能你爹一个大男人来管吧,大伯娘又不是外人,今日客人多,大伯娘和你大伯过来帮一把这不是应该的?” 常如年撇撇嘴,哼了一声,可并不敢当众给李氏难看,毕竟李氏是长辈,他一个小辈真的不能多说什么。 常如欢扯了扯常如年然后对李氏道:“可真亏了大伯娘了,好在我回来了,大伯娘也可以歇歇了。” 李氏一听心里有些不自在了,他们当初的确是因为常海生病重家里穷的叮当响才离他们远些的,可现在常海生是举人老爷了,那是常家的荣耀,他们做兄弟的沾沾光怎么了?她还指望着自己家的两个小孙子能跟着常海生读书呢,还指望着常海生带两个儿子过好日子呢。 可听常如欢这话,却是要将他们掰扯开呢,这事儿李氏可不能退步。 “瞧如欢说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客套话,你也是嫁了人的媳妇了,这回了娘家就是客,咱们常家怎么能让客人忙活呢。”李氏刻意加重了嫁人和客人这俩词,目的就是为了让常如欢明白,你再是常海生的女儿也是嫁了人的女儿,嫁了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不是常家人了,来常家管闲事?那可不能。 第26节 来喝酒的大部分是村里人,对常家的事也知道一些,此刻听见李氏和常如欢的对话,哪里不知道这常家大房的人是自己贴上来的,一帮人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常家的闲话。 说的当然无非是常家大房和三房的人看着二房起来了就贴上来,早先常海生病的起不来的时候可不见他们殷勤的帮衬,甚至趁着常海生病重,还将人家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薛家庄那一无是处的废物。 常如欢看着李氏刚想说话,忽然听见常海生叫她的声音,“如欢,你让薛陆过来一下。” 常如欢深深的看了李氏一眼,然后答应一声带着薛陆进了屋。屋里的两桌人常如欢不认识,倒是常海生道:“你去灶上看看去,我给薛陆介绍几个人。” 常如欢应了一声出门,果然又看见李氏和马氏满面笑容的在招待村里人,就连李氏的两个儿子也在桌上陪着酒,说到常海生考中举人这事,这几人看起来自豪极了,比她这个做闺女的都要高兴。 她也不愿在这样的场合找不自在,自去了灶房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到了下午喝酒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 屋里的两桌人也都散了。李氏和马氏满面笑容的跟常海生说着村里人送来的礼和那两桌客人送来的礼,与有荣焉道:“咱村里的人就是眼界短小,竟然拿着两个铜板就来了, 真是丢人现眼,瞧瞧县城里来的客人就是不一样,直接送上一百两的银子,啧啧,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李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那托盘里的银子都快要冒光了,常海生面带淡淡的笑意,“今日多谢大嫂和三弟妹了。” 李氏和马氏赶紧讪笑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 常海生淡淡的点头:“天色不早了,大嫂和三弟妹早些回去歇着吧。” 本想得些好处的李氏和马氏一噎, 脸色的笑挂不住了, 李氏忍不住,尴尬的开口:“二弟....你看,青远今年也五岁了,能不能.....” 马氏眼珠子一转也接过话去, “是啊是啊,如英和如朋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跟着二哥去读书?” 常海生淡淡一笑:“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已经答应县令大人去县学教书,像孩子启蒙这样的事,我实在是错不开这个时间。” 听到这话李氏和马氏一阵失望, 感情他们今天忙活一天白忙活了,这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不好看了。可到底碍着常海生举人的身份没敢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那....那二哥可有好的学堂推荐?二哥现在是举人老爷了,镇上或者县城的学堂也该给二哥面子,若不如二哥帮忙送进去?”马氏到底比李氏聪明些,知道让俩儿子跟着常海生读书这条路走不通便想着靠常海生的关系将儿子送到好的学堂去。 常海生瞥了马氏一眼,并不答应,“这读书一看天分二看后天的努力,如英和如朋可以先去镇上学堂读书,若是可以,夫子自然喜欢,不必我说也会照顾,若是俩人不能读书,就是我去找也是白搭。” 常海生自认为不是良善之人,自己对常家人的感情也早就在李氏和马氏合伙将如欢嫁进薛家的时候耗尽。虽然如欢现在过的不过,薛陆也肯上进,但这都不能让他忘记自己大哥家和三弟家对他家做过的事。 若说他大哥和三弟不知家里的婆娘做的事,他是不信的,虽然昨日他三弟还亲自上门解释过,但也只是看在他考中举人对他们有用的份上罢了。 所以对于李氏和马氏,常海生能敷衍就敷衍,不能敷衍那就任凭她们怎么想。 常海生的话让马氏脸很不好看,“二哥这是不肯帮忙了,都是常家人,我们当家的和二哥可是亲兄弟,二哥这么做不怕寒了自己兄弟的心吗?今日一大早我和当家的还有大哥大嫂就来帮衬,可不见其他人来帮忙,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可能大哥还在为如欢的事情生气,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们当初可也拿了银子出来补贴了的。” 马氏这话说完,李氏接了过去,“就是,二弟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呢,有什么事,都不能抹去亲兄弟这样的事实,如欢当初的事就当是我们错了,大嫂在这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的两个侄子也不小了,侄孙也五岁了,二弟发达了就不能想想自己的亲兄弟?若是公公还活着,看着二弟这般行事难道就不伤心难过?” 马氏和李氏一唱一和的将常海生绑架到了道德的层面,常如欢看的真是精彩至极。一旁的薛陆瞪大眼睛张大嘴,也满是不可思议,他突然觉得自家的几个嫂嫂真是太善良了,对待他这个小叔子以前也是好的没谱了! 他心里想着,这都是本事啊,他得看看岳父是如何对付这样的女人的! 常海生并没有因为李氏和马氏的话心软,反倒问道:“大嫂和三弟妹这是觉得我错了?我不帮你们就是没人性不顾兄弟情谊了?我倒是要问问大嫂和三弟妹,这些年你们对我们二房如何的有兄弟情谊了,若是真说出个四五六来,帮你们倒也无妨。” “这,....二弟,今日大好的日子干嘛非得说些以前不开心的事情呢....”李氏讪笑,还不死心。 常海生淡淡一笑,“怎么就不能说了?若是我现在还病在床上下不来,大嫂和三弟妹可愿意进我家门?” 李氏和马氏住了嘴,不知道如何说了。 这时外面传来常大伯的咳嗽声,接着常大伯喊道:“你个臭婆娘在那干啥,赶紧回家去。” 李氏不甘心的看了屋内的人一眼,有些郁闷的走了。 “三婶儿不回去吗?”常如欢笑眯眯的对马氏道。 马氏站起来,讪讪道:“这就走了。” 等屋内没了外人,常海生长舒一口气,“这口气我憋了好多年了。你娘病的时候找她们借银子,你大伯娘和你三婶儿不借我还当是你大伯和三叔不知道,可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不好意思拒绝我,所以让自己的婆娘来出面。现在他们有求于我了,还是这样。”他抬头看了薛陆一眼,继续道,“男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躲在女人的身后,一点小事都依赖着女人,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是没出息的。” 薛陆的脸噌的就红了。他知道常海生这是在借机敲打自己,自己没本事,事事靠着如欢,可不就是没本事的男人嘛。 “我、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努力的。”薛陆憋红了脸,头都快低到地下了。 常海生见他这样子摇摇头,笑道:“我倒不是借机敲打你,只是你今后走科举的路,遇到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做官后更多。如欢再能干,有些事也不方便出面的,更多的还是要你自己去处理。一个家需要女人的打理,更需要男人将家撑起来,你明白吗?” 薛陆看着温和的岳父,赶紧点点头,郑重道:“岳父,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常海生满意的点头,“今日给你介绍的人里大部分是县学里的夫子,过几天我就要去县学教书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县学上学?” “去县学读书?”薛陆惊讶的看着常海生,“可是,可是我一直跟着娘子读书.....也挺好的。”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因为他觉得跟着娘子读书比那些夫子读书好多了,他舍不得离开娘子。 常海生因为他这话都要笑了,“如欢学问的确不错,但是她的学问和科举的学问还是有差距的。再说了,县学里有许多你这样的学子,你们一起读书也能相互进益,更能学到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这些你在如欢这学到的总归是少些。” 这道理薛陆也明白,可他就是有些舍不得娘子。 薛陆偷偷瞄了常如欢一眼,希望常如欢拒绝这个提议。 可常如欢却觉得常海生说的不错,点头道:“爹说的不错,去县学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而且县学里的夫子大多都是举人,对科举可谓是很熟悉了,当然他们学问各有不同,对书本上的学问理解的也不一样,更能让你集众家所长,对你有益无害。” 常如欢这话可谓压倒了薛陆最后的一根稻草,他也不是不想去县学,因为县学他还是知道的,按常理来说,一般只有考中童生的人才有资格进去。现在他有机会进县学定是岳父从中出了力。 可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娘子啊!!若是娘子能一起去县城就好了..... 常海生见他这样,知道他是答应了,又对常如欢道:“不如你也去县城吧。”让自己女儿一个人在薛家呆着,他可真不放心。 而且看薛陆那样子,明显的是舍不得自己的娘子。不过这一点他能理解,都是过来人,他们成亲没多久,粘娘子正说明这小两口感情好,自己更应该放心才是。 常海生这话让薛陆眼睛一亮,一下子燃起了希望,他盯着常如欢道:“娘子,咱们一起去县城住吧,反正咱俩又不会种地,留在家里也没事可干,去县城你抄书也方便些,我也能天天看见娘子了。” 看他的表情,常如欢还真不好拒绝,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薛陆一人去县城,因为就薛陆现在的定力,她还真怕一个看不住薛陆又和以前一样了。 常海生看着小夫妻俩的对话,心里满是欣慰,“行了,这次中举,有人送了套一进的宅子在县城,虽然离县学远了些,但也是个落脚的地方,咱们就挤着住吧,反正也没外人。” 常如欢一听自然欣喜,不然就他们俩现在的存款,去了县城租了房子就该喝西北风了。 “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薛陆将事情和亲家说明白,过几日我让人带话给你们,咱们一起搬到县城去。”常海生喝了些酒,有些困顿,急忙赶人。 常如欢失笑,点头告辞离去。 常如年去送他们,出了屋门,小声对常如欢道:“姐,其实姐夫现在也不怎么讨人厌了。” 第36章 常如欢瞥了眼走在后面没注意到他们说什么的薛陆, 点点头笑道:“如年长大了,可得好好读书。” 常如年挺起胸脯, “那必须的。爹说在县城给我找家好的学堂去上学。以后我要考状元,到时候看谁还敢欺负咱家。” 常如欢笑, “那姐姐可等着了。” 到了门口, 常如年扭扭捏捏的对薛陆道:“姐夫路上照顾好我姐。” 常如年对薛陆难得好脸色,薛陆心里高兴极了,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 天色有些晚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了,薛陆拉着常如欢的手, 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娘子, 我去了县学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抄书也能轻松一些, 等我字练的好一些, 我与你一同抄书,你就多休息休息。” 常如欢用余光看见薛陆满是兴奋的脸, 心里也暖洋洋的。真好,她爹病好了, 还中了举人, 夫君现在也上进还知道心疼自己,就这么生活下去似乎也很不错。 到了家,还没进门钱氏就过来了,拉着常如欢的手是又夸又赞。弄的常如欢都尴尬不已。 “娘, 你来了正好,在岳父家岳父说让我去县学读书,他已经帮我安排好了。”薛陆见常如欢尴尬,赶紧将她的手从钱氏那里拉出来,然后对钱氏道,“过几天就要去了。” “啥?去县学?”钱氏一听脸都变了色,“好好的去县学干啥?在家学不一样很好吗?怎么,常氏你不愿意教老五了?”钱氏觉得去县学又要花一大笔束修,而且她还不能时常看见儿子,一定是老五媳妇使的坏。 常如欢又一次躺枪,而且刚刚还受到热烈的夸奖,紧接着就被无情的责难。 啧啧,这薛家的媳妇可真不好当。 薛陆见他娘误解了,赶紧解释:“娘,您先进来,咱们进屋说。” 说着薛陆拉开门将钱氏也拉了进来,等进了屋,薛陆才道:“娘,县学是什么地方?那地方可是秀才和童生才能进的地方。你儿子我能进去读书,还是岳父仗着举人的身份帮我求来的。这机会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钱氏看着儿子,嗫嚅道:“可是....可是....”去了县城那么远,以后她想儿子了都见不着,她舍不得儿子啊。 薛陆抿抿唇,继续道:“娘,您不是最希望我能读好书考中状元吗,不去县学只跟着如欢也能学到学问,但是那只是一家之长,去县学却能学到更多,能够让我更快的学到有用的学问。” 被他这么一说钱氏又犹豫了,她只是舍不得儿子,可事情若是对薛陆好,她又不忍心拒绝。 钱氏想着想着突然掉下泪来,“可你十七年了都没离开过娘,娘舍不得你啊。”她瞥了眼常如欢突然道,“要不这样,你自己去县学,让常氏在家呆着。” 常氏在家呆着,好歹有人和她一样想儿子,自己也不至于孤单了。而且媳妇在家,儿子肯定会时常回来,她就能见到儿子了,否则小两口都去了县城,儿子被媳妇撺掇着不回来了可咋办。 薛陆明白钱氏的想法,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娘,您儿子现在还靠着如欢抄书赚来的银子读书呢,若是如欢不去,您觉得岳父能让我住到他那去?他能尽心的帮我?” 钱氏瞪大眼睛,连连摆手,“还要住到常家去?那不成了倒插门了吗,不成不成。” 薛陆耐心的解释道:“娘,岳父现在得了一座宅子就在县城,我和如欢过去住着也方便照顾岳父,更方便我讨教学问。不然我们哪里有银子在县城租房子住。” “娘这里还有一些,给你.....”钱氏急忙道。 薛陆阻止她,“别,娘,您可别再动您手头的银子了,那些有小妹的嫁妆还有您二老的养老钱呢,我可不能要。再说了,我们只是借住在岳父家里,又不是倒插门过去了,咱们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是明媒正娶的如欢啊。” 钱氏敛下眼皮,嘴唇抖动,“那、那你要时常回来看娘,娘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薛陆赶紧保证,“娘,我们肯定会时常回来看您和爹的。而且逢年过节的县学都有假期,我们到时候就回来了。” 钱氏这才抹着眼泪应了,“有啥事别自己扛着,有娘在呢。” “知道知道。”薛陆笑着,然后替她擦去眼泪。 而常如欢则在钱氏离开后一会儿才从外面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荷包,笑道:“竹丫头手还挺巧的,做这荷包真好,绣的竹叶跟真的一样。” 薛陆舒了口气,“竹丫头自小就聪明,可惜生在了农家院里。对了,娘那边我已经说通了,过几天咱就跟着岳父进县城去。” 常如欢点点头,“这几日我就收拾东西,另外新收的粮食怎么处理?” 薛陆想了想,“咱们就带些日常吃的,剩下的存到地窖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吹灯上炕,黑暗中薛陆听着常如欢清浅的呼吸声,心里突然又紧了紧,有一种躁动,总想着向常如欢靠近再靠近..... 常如欢要睡将睡之际,忽然感觉身边的男人慢慢朝自己靠了过来,现在晚上不冷,可男人身上火热的温度还是隔着很短的距离打在她的身上。 常如欢翻个身面朝里,就听身边的声音顿了顿,接着温热的身子朝她靠了过来,一双粗细均匀的胳膊揽过她,然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不动了。 可再如何不动,都不能阻止常如欢屁股上的炙热,这时候的常如欢心里甚至有些不忍。明明是夫妻,薛陆本可以行使做丈夫的权利,而只要薛陆要,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可薛陆就是忍住了,就算身体上不舒坦,为了他和她的约定这个以前根本就没有定力的男人忍住了。 常如欢心里有些感动,心也软了软。 薛陆许是太过难受,靠着她的身子动了动,嘴里不禁发出一点声音。 常如欢翻身过来,将手伸了过去,然后便感觉到薛陆绷紧了身子,一动都不敢动了。 第27节 “娘子....我.....我....”饶是在黑暗中,薛陆还是涨红了脸,“我不该....今天娘子都很累了....我....都是我不好....” 薛陆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内疚,听的常如欢心里一阵温热。 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他的怀里,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里亲了亲他的嘴角。 薛陆惊呆了,半晌没反应过来,然后等他反应过来了,欣喜若狂,在常如欢手里的那物都跟着跳动了两下。 常如欢:....... 果然,男人不能惯,男人是顺杆子爬的动物..... 过了没几天,常海生让人捎了口信过来,让他们带上行李先去常家庄,两家一起去县城的宅子。 县城的宅子不大,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水井一应俱全。 常如年自己得了一间屋子高兴的高蹿下跳,常海生一边看着,只笑着摇头。 “娘子,以后咱们要不要交房租?”薛陆将常如欢拉到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常如欢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愿意交你就交你那份吧,我是不交的。” 笑话,到自己爹的宅子里住还要交房租? 晚饭常如欢下厨,置办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常海生难得喝了一杯酒,感慨道:“几个月前,我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谁知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还中了举人,这都是如欢带来的福气啊。” 常如欢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爹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老天爷看着呢,老天爷不舍得您再苦下去了。” 常海生摇头失笑,“这世道,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往正路上走总归是不错的。好了,以前的事咱们不说了,咱们往前看,薛陆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如年也努力读书上进,如欢照顾好家里,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薛陆被岳父说的有些激动,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今日是自家人在一块,薛陆在取得常如欢同意后也端了酒杯,见常海生说完了,他道:“多谢岳父栽培之恩,小婿一定不忘岳父恩情。” 他说的情真意切,常海生看着他干净的双眼,心里为自己的闺女欣慰,这人以前是差了些,但品性不坏,这几个月的功夫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怪不得圣人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男人有了家就有了上进的动力,这话一点不假。 只是.... 常海生却道:“贤婿不必客气,我栽培你使了法子让你进县学,说到底是看在如欢的份上,你若对如欢不好,我自然不会管你。” 这是在借机敲打薛陆了。 薛陆领会,赶紧摇头表忠心,“岳父不必担心,我自然疼爱如欢对她好的。”说着他情意绵绵的看了如欢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如欢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对她好,可以说她既是我娘子,又是我先生呢。” 对他这话,常海生很满意,点头道:“你记得就好。” 一旁眼睛滴溜溜转的常如欢突然对薛陆道:“姐夫,你以后如果做了官敢对我姐不好,我是会打上门的!”说着还伸了伸他的小胳膊小腿。 其他三人被他逗笑了,很不给面子,常如年脸都憋红了,“我说的是真的。我也要好好读书考状元做大官,给姐姐做靠山。” 第37章 “好, 姐姐等着如年给我做靠山。”常如欢笑着去揉常如年的头发,心里暖暖的。 常海生还有几天的时间收拾, 便先带着薛陆去了县学办了手续,又带着薛陆一次拜访了县学的夫子, 一转眼便过去了几日。 县学开学日子固定在每月的初八, 薛陆早早的收拾好东西便带着书本一脸忐忑的去了县学。 临走时嘴里还跟常如欢念叨着:“若是我跟不上进度怎么办?若是同窗笑话我连童生都不是怎么办?” 常如欢看了他一眼,边给他整理装书的袋子,边说:“与其担心这些,倒不如想想如何将书读好。如何与同窗相处也是门学问,你好好学吧, 至于进度....”她挑了挑眉, “家里守着个举人, 还怕进度跟不上?” 薛陆一想,也是, 他娘子和岳父学问都好, 就算他开始进度跟不上,回来问岳父或者娘子就是了。他的那些同窗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待遇。 想到这些薛陆又开心起来, 一脸高兴的跟着常海生去了县学。 县学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中午县学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根本不够来回。于是常如欢便早早的做了两份午饭让他们带走了。 而常如年也去学堂了, 学堂里中午管一顿午饭,所以家里大小三个男人一起出门后,家里就只剩下常如欢一人。 宅子住了几天里里外外常如欢早就清扫干净,一时竟然闲了下来。 好在她还有抄书的活计还有话本子要写, 时间打发起来倒也快。 等写了一上午话本子,下午又抄了会儿书后,常如欢这才开始准备晚饭。 这宅子距离买菜的地方倒也不远,常如欢锁了门便出了门去。 傍晚薛陆和常海生连同下学的常如年回来了。 常如年一脸兴奋的和常如欢说在学堂里认识了几个小伙伴。而看薛陆,面上则有些失落,常如欢想着定是在县学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倒是常海生一如往常,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竟有些世外高人的姿态.... “娘子,我觉得自己好笨。”晚饭后夫妻俩躺在炕上,薛陆憋了半天对常如欢道。 “嗯?今日可是不顺利?” 薛陆叹了口气,本来今日信心满满的去了县学,可去了才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他们那一拨人里除了他最差的也是童生,有几个还是秀才。他一个白丁在里面很是突兀,不出所料,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好在其他人知道他是常海生的女婿,看在常海生的面子上夫子对他也算照顾,其他人也没敢说什么,可明显的排斥他却感受到了。 薛陆憋了半天才道:“我觉得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走后门进去的。”他翻个身接着道,“娘子,我怎么觉得还不如考上童生之后再进县学呢?” 常如欢想了想,道:“你有后门可走,这是你的资源,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实力进去,那是他们的本事,不管怎么进去的,这都是各凭本事罢了。你若觉得他们瞧不起你,那你就努力读书,明年考上童生考上秀才就是了,到时候他们还能瞧不起你?” 薛陆想了想好像也是,他娘子就是聪明。他立即高兴起来,“不过娘子,今日夫子给我布置的功课我都提前完成了,夫子还夸我有悟性呢。” 常如欢看着他如同孩子般的讨赏,笑道:“这不是很好吗,所以不要说自己笨了。为人处事人情世故是需要积年积累的,慢慢的他们熟悉了,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也就不排斥你了。等你功课上去,得到夫子越多的夸赞,他们也就释怀了。” 薛陆嘿嘿直笑,情不自禁的将常如欢揽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娘子,你真好。” 等亲完了薛陆又傻眼了,嘿嘿笑着就是不放开她。常如欢任凭他抱着,慢慢的睡了过去。 日子如此平淡的过去,距离常如欢和李掌柜说定的日子也到了。 等三个大小男人出了门,常如欢也带上自己的手稿和抄好的书本去了书铺。 书铺在县城繁华的街上,距离他们住的宅子有些距离。常如欢一早出门,到了书铺的时候已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男子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然后狠狠吐了口吐沫,然后回到原处,嬉皮笑脸对另一人道:“老大,那小娘们儿就是薛陆新娶的媳妇儿。” 被称作老大的人脸上有道疤痕,看起来凶狠无比,他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货色,可惜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过等爷尝了鲜,再卖到琅琊郡去,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张武,这事干的不错。” 嬉皮笑脸的人正是张武,他爹是镇上的地主家里有点小钱不假,但他爹胆小怕事,从不敢轻易得罪人。那日他被薛陆和常如欢一家子羞辱,他时刻都记着,好不容易等来这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老大,给老大做事,我心甘情愿。”张武义正言辞道。 那老大哼了一声:“行了,等爷玩腻了也赏你玩玩,一个女人罢了。”那小娘们儿可真水灵啊,这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身上都跟起了火一样,都快烧起来了。真想立即将人压在地上好好快活一番。 “等她出来就跟着,找个人少的胡同就动手。” 张武唉的一声答应,心里也蹦达起来。 不过这些常如欢并不知道,她带着书稿进了书铺,就见李掌柜的坐在一处正整理书籍,见她进来笑着将她迎了进去,“早知道你该来了。” 常如欢笑了笑,然后将书稿递了过去,“我们搬到县城来了,只是离得有些远,过来还是耽搁了时辰。” 李掌柜无所谓的笑笑,然后将书稿接过去,“这便是你写的话本子?”说着翻开看了起来。 只是李掌柜的表情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越来越投入,俨然已经进入故事中了。 常如欢带过来的这些只有短短的几回,李掌柜已经看傻了眼,等几章看完,急忙问道:“这后面的故事什么时候能写出来?” 他常年与话本子打交道,自然明白什么样的话本子受欢迎。而且话本子的买者大多是有钱人家的闺阁小姐用来打发时间的,这些小姐们可不就最喜欢这种情情爱爱的吗? 这小娘子年纪不大,写出来的话本子也通俗易懂,最难得的是故事新颖能将人带入进去,他已经可以预见,这本话本子一上市将会带来多少的利润。 “这个需要时间,掌柜的也知道,我除了写话本子,还要抄书,时间上总得分配着来。”常如欢仍旧笑着回答。 李掌柜叹了口气,“小娘子好文采。”当初他对东家另眼相看这小娘子还有些不解,现在看来倒是东家慧眼识珠了,这样的人才若是到了别的书铺,只要这话本子一出,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这样,这手稿先放我这里,回头我问问东家如何印刷成册,到时候酬劳也一并回了东家,你回去后接着写后面的故事,你看如何?”李掌柜郑重的将书稿递给伙计,交代了几句,便对常如欢道。 常如欢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这间书铺是清河县最大的书铺,若是这里都没有好价钱,去别的书铺也不一定能得到好价钱。 更何况她觉得李掌柜和那小李东家都是实在人,在实在人手里赚银子,总该不会吃大亏就是了。 “那我先带几本书回去了。”常如欢交代完便道。 等她走了,后堂的李让出来,信步出了书铺,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只是走了一段路后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有人跟踪常如欢! 常如欢出了书铺便往回去的路走,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到了常走的胡同,后面跟着的张武和另一个混混快走几步拦在常如欢跟前,常如欢这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而且有些危险。 张武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语气轻佻,“小美人,你说你嫁给谁不好,偏偏嫁给薛陆那个废物,倒不如跟了哥哥去,保证有你的好日子过,吃香的喝辣的,哥哥管够。” 常如欢看着张武,冷笑一声,“薛陆是废物,那你是什么?人渣还是畜生?” “你!”张武脸色变了变,冷哼道,“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今日我二人将你拦在此处还能让你跑了?将你卖进窑子都是你的造化。” 这胡同行人稀少,有几个路过的看到此情形也纷纷躲避开去,谁都不愿意插手这样的事,常如欢嘴上不饶人,可心里也是着急。 她再是个穿越女,她也打不过两个大男人呀! 张武见她变了脸色,有些得意,“怎么样,想清楚了没,给哥哥道个歉,哥哥就将你带回家,不将你卖进窑子里了。” 常如欢还未说话,他旁边的混混却对张武道:“张哥,老大说了,要先将人带回去给他玩玩的。” 张武拉下脸来,他居然带了个棒槌来,这棒槌难道看不出来他只是调戏小美人,吓唬小美人吗? 第38章 况且当着小美人的面被人拆穿自己也是跑腿的,多么的没面子! “闭嘴!”张武咬牙切齿。 那混混却没明白他的做法, 瞪着眼睛道:“咱们快点动手吧, 老大还等着玩儿呢。” “哈哈, 我看你们两个棒槌,脑子都有问题啊。” 常如欢正想法子, 却突然听到身后有这话插了进来, 她回头一看, 居然是书铺的老板李让。 虽然对方看上去文质彬彬,可她居然意外的安下心来。 李让信步上前, 安抚的看了眼常如欢,才站到张武跟前,“大兄弟你们老大是谁?” 张武狐疑的看着这个说他是棒槌的男人,见他一身书生气,穿着不错,皱眉道:“你是谁?少管闲事,赶紧滚。” 第28节 而另一个棒槌则哼道:“说出我们老大吓死你。” 李让笑道:“哦?那你快说出来吓死我呀。” 张武来不及阻拦,就听那棒槌道:“我们老大是何老大, 在清河县谁人敢不给我们老大面子, 这小娘子是我们老大要的人, 你赶紧滚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让继续笑, “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张武皱眉,“别在这瞎扯,你若是不走, 那别怪我们先收拾你了,反正小娘子也跑不了。” 常如欢担忧的看了眼李让,心里却道:这人可来的巧啊。 李让似乎读懂了她的担忧,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张武两人道:“我正等着你们来收拾我呢。” 本来不该笑的场合,常如欢很不厚道的笑了,这李让似乎有点意思。 张武被嘲讽,当即恼怒,对那棒槌使个眼色,挥起拳头便朝李让冲了过来。 李让不慌不忙将常如欢拦在身后,不等常如欢仔细观察,便看到张武被掀翻在地。这下常如欢真得惊讶了,这李让看上去就像个文弱书生,却不想居然有这本事,而张武虽然混蛋,但身体强壮,任谁看到如此强壮的一个人被一个看上去文弱的人掀翻都会惊讶的。 张武牙齿磕断两颗,血都流了出来,大骂道:“奶奶的,老子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陈三儿,一块上。”说着蹦起来又挥了过来。 只是没一会儿,这俩人都躺在了地上。 李让淡笑着对张武道:“回去告诉何大,要想还在清河县待下去,就老实些,不该惹的人最好别惹。否则有下一次我李让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张武不认识李让,那陈三经常跟在何大身边却听过李让的名字。所以张武还想破口大骂的时候被陈三拉住了。 陈三难得聪明也不棒槌了,飞快的爬起来,对李让哈腰道歉,“李爷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张哥,我们快走。”说着就去拉张武。 张武犹不甘心,骂骂咧咧道:“怕个啥,咱老大多大的人物,还能怕他不成?” 陈三急出冷汗,尴尬笑着强行将张武拉走了。 隔了老远,常如欢还能听到张武的骂声,她心里却多了惊讶又有了不安,这县城看来也不是那么安全。 “我送你回去吧。”李让用手慢条斯理的铺平身上的褶皱,笑着对常如欢道,“放心吧,他们不敢再来招惹你了。” 常如欢狐疑的看着他,“你是练家子?还有那些人真的不来了?” 李让并没有因为她的怀疑而不悦,点头嗯了一声,“走吧。” 对于救命恩人,常如欢没再拒绝,毕竟在名声面前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多谢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到了小院门口。 常如欢长舒一口气,道:“相公和爹爹都不在家,我就不留李老板了。今日之事,多谢李老板出手相助。” 李让看着她疏离的模样,心里满是苦涩,“嗯,我回去了。”说着转身便走。 常如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这才进门。 常如欢怕薛陆和常海生知道这事儿担心,所以二人从县学回来的时候她提都没提。况且她写话本子这事儿她都没敢和常海生说,以他的脾气估计会将她臭骂一顿。 谁知她不说,薛陆却从别人那听来了其他的闲话。 “娘子,听说那日是李老板将你送回来的。”薛陆有些委屈的看着常如欢,“就是那日你说去书铺送书稿那日。” 常如欢正在想话本子下面的情节,闻言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他一眼,“听谁说的?” 她记得那日胡同里并没有其他人,况且,他们来的时间短,街坊四邻的并不认识,不认识的人不太可能到他跟前嚼舌根子。 不想薛陆却有些不自在,“是,是那日有人看见了和我说的。” 常如欢挑眉,“哦?” 薛陆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坦白,“是张武与我说的,他说他亲眼看见你与那李老板举止亲密一前一后的到了咱家门口。”他瞅着常如欢,小声道,“娘子,圣人讲究女子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你是不是也该注意一些。若是让村里人看见了,指不定如何编排呢。” “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常如欢放下笔,站起来看着他,“你倒是长进了,知道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了,你头一件事居然是拿回来想要这束缚我要求我?” 常如欢朝他走了两步,薛陆倒退两步,抿了抿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以前他混账的时候她不喜欢,现在他进步了,知道圣人之言了,她怎么还是这副模样?他说的没错啊。 “娘子,为夫不是要求你,只是这都是女子都该遵守的。娘子也读过书,学识比我好,一定知道这个道理的对不对?”薛陆说的口干舌燥,看着常如欢的脸越来越黑,他又有些不确定了,明明是她做错事情,为什么他会心虚? 况且她都跟他成亲了,是他的娘子了,怎么能让别的男人送回来,这让别人知道会说她给他戴了绿帽子的。 薛陆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所以底气也足了许多,“出嫁从夫,娘子,咱们成亲时候你说的并不准确,女子出嫁应该将夫君放在首要位置才是,夫君的声誉就是你的声誉,我是读书人,你得为我考虑。” 常如欢看着眼前这个越说越来劲的男人,突然发现这个曾经的废物点心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这样的成长如果用在对付她上,那就让人不开心了。 “你学了这些天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薛陆抿了抿唇,眼中带了喜色,“那自然,县学的夫子都是有学识的,加上岳父从旁指点,我自然能够进步。” 常如欢点头,“嗯,长进了是好事,只是你倒是现学现用,将那些狗屁倒灶的理论用在我身上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薛陆却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想到张武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又梗着脖子道:“这不是针对娘子,我只是说的事实。” “事实?”常如欢眯了眯眼,“你倒是宁愿相信那不干人事的混蛋,却不相信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了。” “我、我没有....”薛陆觉得自己可能又惹事了。 常如欢逼近他,“没有?” 薛陆赶紧点头,“没有。” “那你为何因为张武的话来质问我,来教训我?”常如欢盯着他,“薛老五,你长能耐了啊你。” 薛陆眨了眨眼,觉得画风有些不对。 常如欢瞪眼:“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啊。” 娘的,这破古代就这点不好,装了这么久的淑女都快让她忘了自己什么德性了。 还好她没有忘记自己本性。 薛陆有些被常如欢吓到了。 在他的眼里,娘子学识过人,聪明能干,貌美如花,是他心目中的白莲花,可谁知道他娘子也有如此威力的时候。他不由想起新婚夜娘子对他的粗鲁..... 这让他震惊不说,还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觉得我可怕?”常如欢眯眼看他,然后悠然自得的坐下,倒了茶水喝了一口,“是不是觉得我不三从四德,不守妇道?” 薛陆吓得赶紧摇头。 常如欢看他这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她啪的一声将茶碗放下,声音拔高,“薛陆我告诉你,张武那些人你最好离的远一点。” 薛陆赶紧点头,“娘子说的是。” 常如欢满意的点头,“好了,温书去吧。” 薛陆松了口气赶紧走人,可又觉得不对,问题没解决呢。 他期期艾艾的看着常如欢,鼓足勇气道:“那娘子以后不可与那李老板多有来往。” 对方那么有钱,家世又好,要是娘子嫌弃他该怎么办。 常如欢翻个白眼点点头,“好。” 薛陆得寸进尺,“以后去交书稿等我县学每旬休假的时候一起过去,或者我单独送过去。” 常如欢继续翻白眼,“好。” 薛陆心里满意许多,问回之前的问题,“娘子真的没有和李老板举止亲密?” 常如欢怒了,一拍桌子,“你这么信任张武你和他过去啊。” 薛陆摇头,“那不成,他是男的,”他顿了顿小声道,“再说了,他也没有娘子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空空的完结文: 第39章 常如欢都快被他气笑了,看来今日不说清楚他是不安心了, 索性也过去几天了, 说了也没事, 于是道:“那日我从书铺回来碰上张武和一个混混拦路,是李老板路过救了我, 而且人家担心路上不安全才送我回来, 全程没说一句话。人家守礼的很。” 薛陆不知道这些, 乍听见吓了一跳,“娘子你没事吧?张武那混蛋, 我一定要给他好看!”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常如欢也没生气,哼了一声道:“你能怎么让他好看?你打的过他?还是你家比他家有权势?张老爷再胆小,也不会看着他儿子被打。况且,你是要走科举的人,身上哪能背上这种打人的污点,要想给我报仇,那就好好读书, 早日考上功名, 到时候自然有人抢着帮你报仇。”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都是捧高踩低,你无权无势一无是处的时候别人不会把你看在眼里, 等你有朝一日做了人上人,自然有人巴巴的往上赶。 她不是不恨,但是她明白他们现在只能妥协。当然, 张武的这笔帐她早晚要算,但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忍耐。 薛陆眼神有些暗淡,觉得自己无能极了。连自己娘子都保护不了,又算什么男人。薛陆憋着一口气,半晌对常如欢道,“娘子今后还是少出门为好,就算出门让人陪着,总该放心些。” 看着他担忧的模样,常如欢点点头,“知道了,快去温书吧,爹不是说晚点还要检查吗?” 除了县学夫子布置的功课,常海生也根据薛陆的情况布置一些,薛陆表示压力很大。 听常如欢提起,薛陆立马端正态度,表示道:“娘子放心,我一定用功读书,然后给你报仇。” 常如欢笑,“好,我等着。” 薛陆满怀信心的读书去了,常如欢脸上的笑也落了下来,这张武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上次敢带着薛陆去花楼这事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又弄出这出事来。 只是她低估了张武找事的程度,等她看到薛陆被抬回来的时候,傻眼了。 常如年下学的路上正好碰见几人抬着他姐夫,顿时吓坏了,吓坏了,看见常如欢赶紧跑过来,小少年一路都没哭,这会儿看见姐姐了,哇的哭了,“姐,姐夫会不会死啊。” “既然送回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赶紧请大夫吧。”将人送回来的是薛陆在县学的同窗,其中一人见薛陆娘子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也是那人不讲道理,惹恼了薛兄,薛兄气不过才动手的。我们几个书生实在不敌,最后就成了这样了。” 常如欢瞥了对方一眼,见对方衣衫整齐,面色如常不像打架的样子,淡淡道:“多谢了。” 那人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当时他与薛陆及另外两人去书铺买书,路上碰上那无赖,对方言语对薛陆娘子侮辱,惹恼了薛陆,才上前动手,对方有两人,而他们却有四人,只因他们这些书生不想惹事,眼睁睁的看着薛陆被对方打成这样。 到最后看着薛陆被打晕过去,他们怕出事又顾忌常海生,这才阻拦下来,将人抬着送了回来。 他们都是靠着本事进的县学,对于薛陆靠走后门进去委实看不上眼,所以这次才没帮忙甚至冷眼旁观。 只是被常如欢盯了几眼,这几个书生竟然觉得羞愧。 他们自诩是读书人,本该心中充满正气才对,却因为一己私心置自己同窗于不顾,有失读书人的气节。 “薛兄应当无大碍....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书生红着脸说完,招呼着另外两人匆忙走了。 “如年,去请大夫。”常如欢点头看着几人离去,转头看着吓坏的如年,顾不上询问他怎么碰上的,赶紧吩咐。 常如年擦擦眼泪,嗯了一声跑了出去。 常如欢看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被打成猪头的薛陆,心里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第29节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看来那张武还不死心,还想算计他们呢。 还有薛陆这几个同窗,居然眼睁睁看着薛陆被打,心也太狠了些。 炕上薛陆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看见他娘子黑了的脸,紧张的赶紧要坐起来。 常如欢一根手指将他戳回去,冷声道:“薛陆你能耐了啊,居然敢打架。” 薛陆一动嘴,疼的呲牙咧嘴,可又怕常如欢生气赶紧解释,“娘子,实在是张武欺人太甚,我不教训他们实在气不过。” “那你可打的过人家?”常如欢冷哼一声。 薛陆顿时有些失落,“是我没用....”若他和几个哥哥一样常年劳作,身上有一把子力气,碰上张武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常如欢看他满心愧疚有些心软了,“想打架,起码回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行动,既不让人知道,又能报仇,看你冲动的下场,这副模样比猪头也差不多了。” “真的这么难看?”薛陆一听像猪头了,吓得差点蹦起来。自己浑身上下一无是处,也就这张脸还能看,若是娘子嫌弃他了该怎么办! 常如欢翻个白眼,将人又戳回去,“行了,如年去请大夫了,好好呆着吧,等伤好了,咱俩再算总账。” 明明应该以夫为天,明明女子该三从四德,事事以他为重,为何听见常如欢这句话会觉得头皮发麻呢? “娘子,我现在就交代....”趁着现在自己受伤,或许娘子舍不得骂他? 不得不说薛陆难得聪明了一回。 常如欢瞅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哼了声,到底心软,“先养好伤再说。” 薛陆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娘子你真好。”他看出来常如欢眼底的心疼了,他知道娘子这么说就是放过他了。 虽然事情因娘子而起,但他是娘子的夫君,维护娘子的声誉义不容辞。 想想张武言语间的侮辱,薛陆一想便来气,恨不得将张武吊在树上打! 就是这事再来一次,他还是照样这样做。 张武实在欺人太甚。 常如年刚把大夫请回来,后脚常海生就回来了,常海生脸色不好,皱眉进屋瞅了薛陆一眼,对大夫道:“老先生,如何?” 老大夫胡子一大把,摇头晃脑切脉然后道:“都是皮外伤无大碍。我先开写跌打损伤的药,按时服用就好。” 本来看见常海生进来有些害怕的薛陆一听急忙问道:“可有损颜面?” 老大夫呵呵笑,“无碍。” 薛陆这才放了心,谁知瞥见常海生正皱眉看过来当即又泄气,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一脸的无辜和讨好让常海生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出又出不来,只能起身送老大夫出门。 “岳父越来越吓人了。”薛陆舒了口气对常如欢撒娇。 常如欢斜睨他一眼,“行了,也不怕人笑话。” 薛陆顾不上伤口疼,嬉皮笑脸道:“跟自家媳妇说话谁能笑话。” 常海生送大夫回来站在门口听见屋里小两口的谈话,脚步顿了顿没有进去,转身拉过正要进去的常如年走了,“先去煎药吧。” 常如年不疑有他,早先常海生病着的时候他没少煎药,这活他最拿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薛陆没有出来,躺在屋里养伤,常如欢收拾了饭菜将饭菜端上桌,这才夹了些菜回屋给薛陆用。 常海生放下碗筷,对薛陆道:“如欢,薛陆是个男人,是男人该面对和扛起的责任,他必须都得接受,不可能万事都靠着你。今日之事他虽遭了罪,可也长了教训。总归是为了你,今后你该放手让他自己去努力了。” 常如欢顿了顿,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嗯,明日我给他请假,先在家养几天伤,等伤好了再去县学吧。”他眼神在常如欢短了一截的衣袖上一顿,“明日去裁些布和棉花,做些棉衣吧。” 常如欢手上动作不停,“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 常海生刚想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转而道:“这两天也还暖和,等薛陆伤好了让他和你一起去,或者等沐休的时候我与你一道去。” “我也陪姐姐一起去。”常如年积极表现。 常如欢知道爹和弟弟是担心自己再碰见张武等人,便也不拒绝。 薛陆一个人呆在屋里很是忐忑,在他的印象里岳父对他是诸多不满意的,他之前读书不行还自大,娶了岳父唯一的女儿,听说岳父当时都气的晕倒了的。就连小舅子也是在这两个月才对他假以辞色。 躺在炕上薛陆也顾不得伤口疼了,翻来覆去的就怕岳父和小舅子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他们会不会认为他太没用了?他们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娘子? 每个担心都让他抓耳挠腮心里忐忑不安,恨不得立即起来跑去堂屋看看岳父的表情,是否有丁点的不满。 而且事后他也回过神来了,今日他的鲁莽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危险。因为在以前他时常与张武鬼混在一处,张武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张武他爹虽然是个怂包,胆小怕事,但是对这唯一的儿子言听计从,而张武又是那等我好大家好,我不好别人也别想好的人。 现在他虽然被打的厉害,可张武也挨了他的打,加上上一次在村里那件事,我担心张武会报复回来。 虽然他是男人不怕这些,可娘子一个女子,实在是危险了些。 第40章 常如欢提着食盒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薛陆翻麦子似的翻来倒去。 “身上招蚊子了?”常如欢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 一边打趣。 薛陆有些不安, “娘子, 那张武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上次的事他没找咱麻烦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看在我和他之前交情的份上不计较了, 可现在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担心他以后还会找咱们的麻烦。” 常如欢一顿, “嗯,这个麻烦迟早要解决。” 薛陆眼睛一亮,“娘子有法子解决?要不咱花点银子找几个人将他打一顿?” 常如欢翻个白眼给他,“你还怕闹的不够大?” “那怎么办....咱家不如张家有钱,张地主就他这一个儿子看的跟眼珠子是的,想必不会罢休。”薛陆有些气馁, 然后不安的看着常如欢, “而且, 今日我也揍了张武的,虽然他伤的没我重。” 常如欢惊讶的瞥他一眼, 继而笑道:“不错,起码这顿打没白挨。不过我想着那日李老板能让另一个小混混害怕,或许咱可以借用李老板的人脉?” 一提李老板, 薛陆就想起那日李老板送常如欢回来的事, 现在又听娘子提起借用李老板的手教训张武,他心里的醋坛子立马就翻了。 可他又怕娘子说他小心眼,心里闷闷不乐的闭了嘴, 然后翻身对着墙不说话了。 常如欢已经将饭菜摆好,扯了扯他的衣服道:“行了,怎么这么小心眼,满大周找不出比你更小心眼的男人了。” “哼。”薛陆轻哼一声,“我倒是好奇那李老板那日为何就这般巧的正好路过。” 常如欢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她与李让接触的时候想起上辈子在现代时候的一个同事,也是她的一个追求者。 无疑,李让身上有不少与那人相似的地方。 不过她觉得没有几个人能如此倒霉的穿越到这古代,更遑论两个相识的人一起穿越过来了。 晃去脑中的不可能,看着眼前小心眼醋坛子翻了一地的男人,不由道:“还来劲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吃这种醋,真不害臊。” 薛陆不为所动,默不作声。 常如欢无奈,“好了,不找他行不行?张武来找麻烦就找呗,大不了我不出门就是了。” 薛陆心里虽然欣喜常如欢妥协以他的心情为主,可又不得不承认李老板或许比自己更有能耐些,一时间竟然纠结了,进退两难。 “再不吃饭菜都凉了,我可是没陪爹爹和如年,过来陪你吃的,你不吃我可自己吃了。”常如欢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边还不忘去哄小心眼的男人。 小心眼的男人得了台阶,肚子又适时的咕噜噜起来,便坐了起来,在炕桌上一口口的吃饭。 常如欢专心吃菜,默不作声,薛陆又拿不准主意了,难不成娘子生气了? 薛陆偷偷的观察常如欢的表情,见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更加气馁。 自己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行啊。 两人出奇的平静吃完饭,常如欢将食盒提了出去。薛陆继续躺回去,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他盯着院子,听着堂屋里小声的说话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就好了,若是他有个有本事的爹就好了。 可惜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读书人,连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实在是可悲。 常如欢回来的时候薛陆已经睡了,她也没点灯,抹黑上炕,然后轻轻躺下,静静的感受着夜晚的宁静。 “娘子,我是不是很没用。”就在常如欢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身侧本该睡了的人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常如欢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含糊道,“不会,只要你好好读书,就不是没用的人。而且就算考不上状元,你也可以做其他的,开馆做先生教书育人,也可以买上几亩地学着种田。不管干什么,总归是往前走的。” 许是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薛陆,过了许久常如欢也没等到薛陆的话。常如欢翻个身,眼睛正对上薛陆睁大的眼睛,“怎么还不睡?” 薛陆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道:“娘子,我以前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常如欢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有觉悟了。 就听薛陆继续道:“小时候娘说我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考状元的,那时候小伙伴们还有同窗都笑话我,说我连千字文都背不熟怎么考状元。可那些年我却从未觉得有问题,觉得等我考状元的时候那些都是小问题,根本不会难倒我。” “直到我遇见了你,娶了你进门。”薛陆眼睛亮亮的看着常如欢,“我才发现我以前错的多么的离谱,自己的人生过的多么的糟糕。” 尤其是进县学的这些天,他看到了更多的比他读书好的人,夫子讲课的时候他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若不是想起岳父的嘱咐和娘子的宽慰,他可能都坚持不下去。 “我想努力读书,得到夫子的认可,得到同窗的认可,更想得到娘子的认可。我发现成功是那么的难,以前却觉得轻而易举。以前是多么傻啊。” 薛陆叹了口气,黑暗中听着常如欢清浅的呼吸声,小声道:“娘子,我会对你好,会对你好一辈子的。我会加倍努力的读书,给你挣个诰命回来,让谁都不能欺负你。” 他再也不要做以前的薛陆了。 可惜常如欢已经睡着了,没有听见他的表白和决心,若是常如欢听见了,一定会觉得欣慰吧。 这一夜小院很宁静,可薛家庄薛家却不平静。 钱氏听着别人带回来的消息,立马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县城,得看看老五去,我可怜的老五,这才搬过去几天啊就被人打了,我的心肝哟。” 钱氏心疼的浑身直打哆嗦,却被薛老大拉住,“娘,就是去县城也得明天一早了,这会儿城门都关了。” 钱氏一听眼里噗噗落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着大腿直哭,“老五从小没挨过打没吃过苦,我和你爹都没舍得打过一次,现在居然让别人给打了....我可怜的老五哟...” 薛家几个兄弟被匆匆找来,却不想是他们娘听说薛陆被打了急着去县城看儿子。 他们本来也很着急,可听着钱氏这话,几兄弟有些哭笑不得。自小他们几个打的可没少挨薛老汉的打,就是他们出门和人打架打破头,他们爹娘都不当回事儿,可到了薛陆那,那是从小宠到大,现在更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心疼成这样子,恨不得以身相替,让他们颇不是滋味。 “娘,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您就别哭了,明天一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薛老四尤其不耐烦,说话的语气都不大好。 钱氏一听眼睛一瞪呵斥道:“那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亲兄弟被人打了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吴氏本来和周氏坐在一块儿默不作声,这会儿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娘,咱们可没说不管,不过大家都已经分家了,要管也该有个度吧?就是您的几个儿子愿意和您去,可现在去了城门也不开啊,难不成让您的几个儿子陪着您守着城门一晚明早儿进去?现在可是十月底了,天冷着呢。” “你!你忤逆!”钱氏恼羞成怒,指着吴氏骂道,“别以为分了家了你就不将我放在眼里,惹急了我出去喊一嗓子你不孝顺,看你还能耐不被唾沫淹死。” 吴氏还要顶嘴,却被薛老三呵斥,“吴氏你先回屋去。” 第30节 周氏拉了她一把,小声劝道:“弟妹别和娘置气。” 吴氏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小钱氏扶着五个月的肚子站起来,对钱氏和薛老汉道:“爹,我身子重就先回去歇着了。” 薛老汉沉闷的点点头,然后道:“都回去吧,明天一早老大和我去趟县城看看再说。” 钱氏张了张嘴,被薛老汉瞪了回来,她本来打算把几个儿子都带上的,她担心常海生仗着是举人欺负她儿子。她儿子带的多了总归有底气些嘛! 这晚钱氏一晚没睡,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将薛老汉也拉了起来,“老头子快起来,咱们得赶紧上县城去。” 薛老汉瞅了瞅黑漆漆的院子,含糊道:“天还早着呢。” “不早了,快起来。”钱氏不肯再睡,麻利的起床穿衣,然后出了屋子去喊薛老大。 柳氏听见动静嘟嘟囔囔的抱怨:“你娘为了老五可真是操碎了心。” 薛老大叹了口气,可不是,人家都是向着老大,指望老大养老,他的爹娘可好,一颗心都扑在老五身上了。 可再有不满他也不能说,只能忍着寒意穿衣出去了。 钱氏在屋里等着,薛美美也从屋里穿戴整齐出来,“娘,我和你们一起去。” 钱氏瞪眼,“你去做什么,好好在家呆着。” 薛美美不乐意,“我倒是要去看看常氏有何话可说。” 从常如欢进门,薛美美就不喜欢她。以前薛陆虽然混账,但是对比他小了几岁的薛美美却很好。而薛美美因为与其他的兄嫂年纪相差太大,话都说不到一起去,也就与薛陆说几句。 可自从她五哥娶了常如欢,一双眼睛就长在对方身上了,自己直接被五哥丢到了脑后,让她如何不恼。 钱氏皱眉,算是认同了她的话,多去个人也好,她倒是看看常氏有何话可说。 第41章 薛老大过来后, 薛老汉已经坐在门槛上抽了一袋烟了, 见他过来, 薛老汉道:“去了先弄清楚咋回事,好好看住你娘,亲家怎么说现在也是举人老爷了, 你娘若是吵吵闹闹的也不像话。” 薛老大点点头, 就他娘疼老五的性子, 估计能把怨气全都撒在五弟妹身上。要是真的惹恼了亲家叔,他们薛家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你爷俩说啥呢,收拾好了赶紧走。美美你去灶上拿几块干粮,我们路上吃。” 钱氏听见两人说话赶紧催促,“如果老五有个好歹我非得让常氏陪命不可。” 薛老汉不置可否站起来不放心道:“去了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别瞎吵吵, 亲家怎么说也是举人老爷了。” 薛老汉不说还好, 他这一说钱氏当即恼了, 瞪眼道:“我能怎么吵吵?我的儿子跟着岳父在县城住着却被人打了他连信儿都不给咱们捎一个,还有理怎么的?举人老爷就不讲道理了?说不得老五被打就是因为他们常家人做事不厚道才报应在咱们儿子身上。” 听钱氏蛮不讲理, 薛老汉气道:“少在这胡说八道,亲家是难得的厚道人,又是举人, 能做啥事?”若亲家不是厚道人, 早就在中举的时候让常氏回娘家另嫁了。再嫁的女人是不好嫁,但在这种小地方举人的女儿就是嫁过一回那也是香饽饽。 钱氏还要再说,薛老汉却不给她机会, “闭上你的嘴,否则就在家呆着。”他平时是不吭声,但不代表能任由钱氏在大事上胡来。 钱氏不服气的闭了嘴。薛陆是她的心尖尖,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动他一手指头,就那次张武找事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撕了张武,现在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出了事,她自然而然的将责任怪到常家人的头上。 薛陆是因为他的娘子和岳父才去的县城,常家人理应照看好薛陆。 况且薛陆被打,自己还从其他人那里知晓了这事,说不得就是常家人心虚。 可她心里再不满这会儿也不能说了,就算想发泄也得到了县城找到常如欢才行。否则薛老汉发起狠来不带她那她就见不到儿子了。 不能知道儿子是否平安,比剜她的心头肉还要厉害。 几人走的太早,路上竟然没有碰见去县城的牛车,只能用双脚走到了县城。县城城门一开,几人就朝薛陆之前带信回来说的地址过去了。 常如欢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初刚搬过来就让薛陆带信回去说了住址后他们过来会是这样的阵仗。 昨夜睡的晚,钱氏拍门的时候她还睡着。 只是钱氏拍门的动静实在太大,她只能皱着眉起来了。 薛陆翻个身,嘟嘟囔囔道:“这么大清早,谁啊。” 常如欢穿好衣服下炕,头也不回,“听着像是娘的声音。” 薛陆一下睡意全无,蹦了起来,“娘?她怎么来了?” 常如欢也纳闷,难不成从别人那里知道薛陆被打了过来给儿子报仇了?可报仇也不该找她呀。 “常氏你赶紧给我开门!” 钱氏大嗓门的在门口大喊,常如欢不作他想匆忙的出去。 常如欢一开门,迎来的便是钱氏的一巴掌。常如欢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让钱氏扑了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常氏你这个恶妇,我要休了你。”钱氏完全忘了来之前薛老汉的警告,门一开劈头盖脸的先是一巴掌过去,“我儿子跟着你来县城,你居然没照顾好他,你枉为人妇。” 常如欢被她的举动弄懵了,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钱氏还要厮打她的时候她便躲开了,“娘不知从谁那里听来的胡言乱语,竟然跑到我家里来撒泼了。” 钱氏见她敢躲,气的大喊大叫:“常氏你这不孝的媳妇,居然敢对婆婆不敬。” 在钱氏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时候,薛老汉和薛老大就觉得不好,还不等他们阻拦,就见薛美美也扑了上去,“都是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我五哥也不会被打!” 薛陆以前虽然不干正事儿,但也没惹过太大的麻烦更没有被人无故打过,这常如欢嫁进门不到半年,薛陆居然被打了,薛美美和钱氏一样,都觉得是常如欢的问题。 好在薛老大这次有了防备将薛美美拉住了,他娘如果打了常如欢还能说得过去,可自家妹妹如果打了嫂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薛美美被拉住自然不甘心,回头去瞪大哥,“大哥你拉我做啥,我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 钱氏一愣却觉得不妥,她虽然讨厌常氏但是也知道自己女儿这么说也是不对的,她冲薛美美道,“大人说话你一个姑娘家别插嘴。” 薛美美委屈的看了钱氏一眼站在一边只瞪着常如欢不吭声了。 常如欢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如何不守妇道了。还请娘和妹妹给我个解释。” 薛老汉尴尬一笑,然后瞪了薛美美和钱氏一眼,对常如欢道:“老五家的,别听你娘和你妹妹胡说八道。”他余光瞥见旁边的宅子有人出来了,接着说,“先进去再说,让外人看见不好。” 这会儿倒知道脸面了。常如欢不置可否的让开让几人进来,这时心里不安的薛陆一瘸一拐的出来了,看见钱氏等人,惊讶道:“爹娘,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而常海生这会儿也听见动静出来了,然后就看见了薛家众人。 钱氏听见薛陆的声音自然看不见其他人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哭着就喊着儿啊,心肝的将薛陆抱进怀里。 薛陆虽然这些年是被钱氏宠大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娘抱在怀里,薛陆感到很不好意思,他推开钱氏,对她道:“娘,你们咋来了?” 钱氏刚才只顾着抱儿子,没注意薛陆身上的伤,这会儿被推开看清了那些伤口,顿时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是哪个天煞的将你打成这副模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呀!” 钱氏哭声震天,一干众人全都尴尬不已。 尤其是薛老大,都是钱氏的儿子,可没见他娘对他们几个如何上心过,就是早些年自己上山摔断腿,他娘也是毫不担心,到了最小的弟弟这儿却是一点皮外伤都是能要命的大病了。 “娘,我没事。你看我好着呢。”薛陆笑嘻嘻的安慰他娘,见众人在院子里站着,忙道,“娘,外面冷,咱进屋再说。” 钱氏不管儿子说什么都说好,拉着薛陆的手心啊肝儿的叫着,眼里早就没了其他人。甚至都忘了找常如欢算账了。 这时候院子的主人常海生才上前邀请薛老汉父子进屋说话。薛老汉满脸尴尬,在常海生这个举人面前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他娘就这样,将老五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这不听我们村人说看见老五被打了,这才过来看看....”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当,赶紧闭嘴拿眼给大儿子使眼色。可薛老大也是老实人,面色通红道:“亲家叔别生气....” 薛老大都是当祖父的人了,年纪甚至比常海生还大个几岁,叫对方叔其实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一直跟着的薛美美哼了声,朝常如欢道:“五嫂,我五哥被人打成这样,你们家不得给个说法?” 常如欢瞥了一眼如斗鸡般的小姑娘,冷冷道:“难不成是我找人打的夫君?” “你!”薛美美瞪眼,“我五哥是跟着你们常家来的县城,可不得你们负责?” “美美!”薛老汉额头急出汗来,赶紧呵斥,“再开口就滚回家去。” 薛美美当众第二次被呵斥,眼眶都红了,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她不还是为了给她五哥找场子怕五哥在常家被欺负? 薛老汉更加尴尬了,搓着手不知如何说话。 常海生一直淡淡的听着看着并不插话,可常如欢却不是吃亏的主,转头对薛老汉道:“爹,当初我和夫君跟着我爹来县城是夫君和你们商量好了的。我爹并没有逼迫过夫君什么,况且,”她瞥一眼尤不甘心的薛美美继续道,“我爹是出于好心,费了大力气才在县学中给夫君争取了一个位置,现在倒是我爹这好人做错了。” 薛美美尤不忿,瞬间忘了薛老汉的警告,“我五哥就是没有你们也一样凭着本事进县学。” “你给我闭嘴!”薛老汉气急,一巴掌拍在薛美美的脸上,“你五哥能有亲家帮扶有你五嫂这样的娘子,是咱们薛家的福分,没有亲家你五哥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薛老汉这几个月将薛陆的变化看在眼里,以前他虽然固执的认为钱氏是正确的,但这几个月薛陆的变化实在太大,加上几个原本孝顺听话的儿子们坚决分家的态度也觉察到以前不对来,可就算他不肯认错,但现在也不能不承认,老五是因为娶了常家女才有的变化。 若是以前,老五又怎么可能主动帮几个哥哥说话,主动劝他同意分家,这都是以为老五媳妇,老五才变得懂事,变得上进。 薛美美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钱氏被哭声吸引过来,将目光落在常如欢的脸上,“常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美美是你的小姑子!” 薛老汉怕她再说过分的话,赶紧呵斥,“你也给我闭嘴,一边呆着去!” 第42章 这时候薛陆也过来, 拉着钱氏不赞同道:“娘, 您怎么能怪娘子呢, 娘子待我好着呢。娘您再说她我可不高兴了。” “待你好,你能被人打成这样?”钱氏心疼的摸着他的伤口,转头对常海生道, “亲家你得给个说法吧?” “给什么说法?人是我爹打的还是我打的?”常如欢可不是受欺负的主, 虽然在古代顶撞婆婆不对, 但关系到自己娘家人了而钱氏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您说我不孝顺说我眼里没您,可到底是您眼里没我这儿媳妇还是我眼里没您呢?您口口声声让我爹给个说法,我爹能给什么说法?我爹到现在都不知道相公为何会挨打呢!” 钱氏嘴硬,“那我不管, 你们两口子是亲家给带进县城的, 理应负责!” 薛老汉在一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常海生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能立即上前堵住钱氏的嘴。 常如欢冷哼, “那这样好了,我和相公回村里好了,以后相公考不上秀才也别怪别人, 省的娘又说我爹耽误了相公。” “那不成!”薛老汉急忙道, “老五家的,是你娘不对,不该乱说话, 别听她瞎说,你和老五安心在县城读书,别管你娘,你娘老糊涂了。我们只是听说老五受伤了过来看看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老五你说句话。” 薛老汉扯着薛陆的袖子,让他赶紧解释一番。 钱氏心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突然抹起眼泪,“老五从来没吃过苦....我这当娘的还不能说两句了....” 薛陆皱眉道,“娘,您担心我心疼我,这些我都知道,可您也不能把事怪到岳父身上啊。我是被张武打的,他还怨恨上次在咱村吃的亏呢。我虽然受了伤,可他也没得了好啊,我还把他也打了呢,您看我这不也没事吗,您别哭了。” 钱氏呜呜的只哭不说话。她只是找个发泄的由头罢了,她当然也知道儿子在县学才能学到更多的学问,并不想儿子回去。 但让她拉下脸来和儿媳妇及亲家道歉,那更不可能,只能任由薛老汉在那道歉。 常海生半晌冷着脸开口道,“亲家一路辛苦,如欢,先去做些早饭,等吃了早饭再说。”然后又叫过如年,让他跑一趟县学帮他请了半日假。 薛老汉和薛老大很不好意思,“别这么麻烦....” 对于薛老汉和薛老大,常如欢并没有多少反感,当即笑道,“不麻烦,都是现成的,先坐下等会,什么事也等吃了饭再说。” 薛老汉本来想说路上他们已经吃过了,可看着儿媳妇又说不出来了。 早饭做好,一帮人坐上桌,薛老汉和薛老大很拘谨,钱氏闷不作声,薛美美更是埋着头不肯吃。 第31节 常如欢只当没看见,照顾着薛陆用了早饭然后才倒了茶水,让薛陆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最后薛陆道:“这事怨不得别人,都怪我以前识人不清与张武这样的人来往,若不这样,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也不会让娘子无辜受牵连了。” 他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以前竟然如此的蠢笨,竟然将张武当成好人,跟着他做了多少的荒唐事。还好有了娘子,才能让他悬崖勒马。 他心里这么想着,看常如欢时眼睛更是含情脉脉,柔的都快要滴水。 一直坐在薛陆身旁握着他的手的钱氏看他这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宠大养大的宝贝儿子现在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娘一把年纪为了他奔波倒比不上他的小媳妇了。 薛老汉倒是很欣慰,自己也看得清楚,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现在又能承担责任了,似乎分家也有好处。他看着常海生,满含歉意道:“老婆子说话不经脑子,亲家兄弟别生气。您能帮着老五进县学又让他们住在这里已经是对我们薛家有大恩了,实在不该说些过分的话。” 常海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他看的明白,薛家甚至薛陆会变成这副模样虽然与薛老汉的纵容脱不开干系,但说到底问题还是出现在钱氏身上。 钱氏太过溺爱薛陆,将其他的几个儿子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么多年让几个儿子无私的奉献,全都用在薛陆身上已经是最大的错处。 还好薛陆心地没有彻底的变坏,否则再过上几年还不知成什么模样。 “薛老哥不必如此,我愿意帮他说到底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我不愿如欢过苦日子,希望她日后能有个好的家,所以才想尽办法将薛陆弄进县学。当然进县学只是第一步,日后有什么造化还得看他自己。” 薛老汉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转头又严肃的对薛陆道,“老五,你可听见了,日后可得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你岳父的一片心意。” 薛陆顶着猪头脸严肃的保证:“我一定努力读书,明年考个秀才回来。” 薛老汉脸色乐开了花,连连点头,“这感情好,这感情好啊。” 钱氏一脸不服气的坐在一旁,心想:我的儿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考状元的命,常海生也只是顺势帮把手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生怕薛老汉再发飙。 为了儿子,她忍了! 薛老汉等人看过了薛陆,知道伤的都是皮外伤,也就放了心,赶在中午之前就走了。 临走时钱氏不大乐意,想留下来照顾薛陆,被薛老汉呵斥着拉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让常如欢很是无语,就算薛陆住在这,可这里是常家啊,一个婆婆跟着媳妇住在娘家,也不怕人笑话。 好在薛老汉不糊涂,及时将钱氏拉住了,否则又得闹一出笑话。 钱氏无奈,出了院门了还在对常如欢嘱咐:“老五吃不得苦,平日给他吃的好些,若是实在没银子也别硬撑着,让人带信给我,我来想办法。” 她一片爱子之心,常如欢虽然不喜,但也不能阻止,毕竟钱氏疼爱的是她的夫君。不过若她是柳氏,估计每天都得和这样的婆婆打一架。任谁都不喜欢跟着自己过日子的婆婆整天想着补贴分了家的小叔子。 常海生请了半日假,薛家人走的时候还早,索性和常如欢一起去街上扯些布料和棉花回来,好让常如欢准备冬天的棉衣。 常如欢将薛陆安顿好,又拿了书稿,对常海生道:“正好这些天抄的书也好了,一起送过去。” 路上常海生突然问道:“怎的你抄的书如此贵?我虽然没抄过书,但听几个学生说抄书抄的好的也就五六百文,你就算写的再好也不至于这么贵吧。” 常如欢惊讶,她是门外汉,虽然抄书却不知道市价多少,这会儿常如欢一说她也摸不着头脑,她疑惑道,“或许是李老板看我们不容易照顾我们?” 她想不明白,应该也不是因为她写话本子的事,毕竟她写话本子是最近才开始的,而且报酬都是另算的。 常海生皱眉摇头,“商人重利,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貌美的女儿,皱眉问道:“你说上次回来是因为遇见了李老板才得以平安归来?” 常如欢点头,“是,若不是李老板及时出现,恐怕当日真的不能善了。” 常海生没再说话,等到了书铺偶然的见到了李老板,眉头皱的更紧了。 常如欢并没有对常海生说过她写话本子的事,怕他说她不务正业,是以她与李老板谈论话本子酬劳的时候让常海生误以为李让是看上了自己的女儿。 回来的路上,常海生考虑了很久道:“以后交书的活还是让薛陆来吧,你一闺房女子与外男接触总是不好。” 常如欢一愣,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反正酬劳已经谈妥,剩下的交给薛陆去谈也是一样。 回到家常如欢便将和李让谈的话告诉了薛陆,“话本子他很感兴趣,并且打算在书铺里以连载的方式进行售卖。收益他七我们三。” 薛陆眼前一亮,“当真?” 常如欢点头,“这是自然,不过印刷成本高,而且能买得起闲书的总是少数,咱们也不能指望能卖大钱。只能靠着挣点小钱,一点点积攒。” 薛陆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家里的进项似乎都在娘子这里,而他当真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吃住在岳父家,还要靠着娘子攒钱科考。 他真是没用极了。 “娘子,我以后一定要赚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薛陆坚定的对常如欢道。 常如欢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你见哪个秀才哪个状元经商的?还是好好读书吧。” 说到读书,薛陆一下又蔫了。 成亲之后才发现,读书好难,科考好难,挣钱好难! 第43章 薛陆一边暗搓搓的下定决心, 明年一定将秀才考上一边又想发挥他的聪明才智给张武一个大教训。 薛陆心里记挂着这些,常如欢自然也没忘记张武这个□□烦。 好在他们是平头百姓,但是常海生现在却是举人, 在大周举人也是可以做官的,虽然像常海生现在只是县学里的夫子,但想对付张武这等人还是有些门路的。 当然常如欢之前说的靠李让的关系教训张武是行不通的, 先不说薛陆不答应,就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的。而且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她抛头露面去书铺已经不妥, 若是再多瓜葛那就可以浸猪笼了。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礼教规矩,可身在这时代,她不得不顾及。尤其是薛陆今后要走科举之路, 自己身为他的娘子更不可在这时候留下把柄成为薛陆的软肋。 于是常如欢和常海生商量了一下,由常海生出面会会那个张地主,看看他到底什么态度。若张地主和他儿子一个德行, 那他们就不必客气, 直接想法子给他们教训,就算他们在清河县底子薄没什么人脉,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谁知还不等他们上门,张地主就带着礼品手里拽着张武来了常家。 张地主今年五十多岁, 张武算是老来子, 自来娇惯的厉害,可这会儿却满脸笑意点头哈腰的对常海生道:“举人老爷莫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小儿不懂事,在下今后一定好生管教。” 张武脸上也挂了彩,听他爹点头哈腰的道歉,愤怒道:“爹,怕他们做什么,我们老大说了,早晚将薛老五的媳妇弄到手。” “你个混账东西。”张地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瞪眼道,“还不赶紧给举人老爷道歉!” 常海生似笑非笑,“贵公子脾气大的很,在下可不敢当他的道歉。” 张地主快急出汗来,拿脚去踢张武,“你再不道歉,小心回家再也不要出来了!” 像张武这等货色,一日不出门都做不到,更别提关在家里永远不能出来了。看他爹这样,恐怕今日他不道歉是不能走了,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小声道:“常老爷,对不住了。” 没诚意不说,还带着不甘心。 常海生冷哼了一声,一拂衣袖,对张地主道:“张老爷还是请回吧。我常家门窄福薄就不留张老爷和张少爷了。” “举人老爷别气,还不好好道歉!给举人老爷发誓,今后再也不找薛老五的麻烦了。”张地主眼一瞪,动了真怒。他虽然有些小钱,但也就在清河县还有点小名气,昨日他在县城也打听了,这常海生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是学识不错,就是县令都对他赞赏有加,并说常海生明年春闱考上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现在不来道歉,若有朝一日常海生做了官,那第一个收拾的不还得是他们张家? 本来他没在意自己儿子在外惹祸,他儿子在外面这些年可没少惹祸,但张武是他唯一的儿子,平日娇宠了些,有些事他这当爹的能给挡了就挡了,但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惹□□烦的事,还是小心些好,只能让自己儿子委屈些来常家道歉了。 张武无法,只能大声道:“对不住,我以后再也不敢找薛老五的麻烦了,若再找麻烦,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张地主浑身一哆嗦,有些后悔让儿子发这么重的誓了。 他甚至有些埋怨常海生,得理不饶人,竟然真的看着他的儿子发重誓。若不是对方是举人,而且明年还要进京赶考今后可能做官,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的宝贝儿子来道歉。 可话一出口,也不能收回,张地主脸上的肉抖动两下,僵硬道:“在下不便久留,就先带小儿回去了,举人老爷莫怪。”在待下去看着他儿子受委屈,他怕自己忍不住翻脸呀! 常海生得了保证,温和笑道:“张老爷好歹喝杯茶再走。” 张地主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先回去了。”你家连个下人都没有,我若喝茶难不成让你去端茶倒水?这不是又该将人得罪吗。 张地主不傻,赶紧拉着张武往外走,常海生也只是客气一下,见他们离开便顺势站起来送客,“张老爷慢走。” 张武临走时余光瞥见隔壁屋子一抹红色衣裙一闪而过,眼中蹦出怨毒的目光,他暗哼一声,心里却道:薛老五,咱们走着瞧,就是你家小娘子,我也非得尝尝味道不可! 常海生关上门时想着张武临走时的目光,眉头深皱,这张武虽然嘴上道歉也发了重誓,可到底不安心。总觉得这张武并不甘心,甚至还想着做妖。 “他们走了?” 外男来,常如欢便躲回了屋,是以只有常海生招待的张地主父子两个。 常海生抚平衣衫上的褶皱,甩开脑中的不安,看着她道:“薛陆好些了?” 想到刚刚还拽着她的裙子撒娇要亲亲的男人,常如欢满脸的无奈和笑意,“好多了,反正都是些皮外伤,正好让他长长教训。”她摇摇头,“他也是傻,真的想教训张武何须亲自动手,花几个大钱就能请几个乞丐将张武拖到暗巷里揍一顿。” 常海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无奈的摇头轻笑:“你一姑娘家可不兴这般霸道和泼辣。”他没说的是,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自家女儿如此粗暴,有朝一日女婿做了官嫌弃女儿可怎么是好。 不过若他也能考中进士,那么就是女儿的靠山了,女婿怎么应该也不会辜负糟糠之妻吧! 但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常如欢的粗暴,薛陆甘之如饴,不管是一无是处的乡下小子的时候,还是后来位及高管的时候,都将自己的娘子捧在手心里,当成手心里的宝,终其一生都离不开自己的娘子。 可这会儿,粗暴的常家女正挑眉得意的笑:“爹,这您就甭担心了,□□自己夫君你女儿还是手到擒来的,他今后若敢胡来,哼哼,待我准备一条小皮鞭,看他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思想守旧的常海生举人,被自己女儿的大逆不道吓到了。 但想想以前听话温柔却受人欺负的女儿再想想现在霸道泼辣的女儿,常海生突然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自己不用受委屈。 他这辈子只这两个孩子,只要他们过的自在,就算与世俗有异,那又能怎样呢? 常如欢回了屋,薛陆正趴在炕上温习功课,见她进来眼前一亮,狗腿的将书往常如欢跟前一放,信心十足道:“娘子,你随便提问。” 满脸的得瑟和炫耀。 常如欢拿过来一看,是常海生前两天给他带回来的书,便随手翻开找了几个问题提问。 还真别说,薛陆都对答如流,解释的也通透。 薛陆得意的嘿嘿直笑,拉着常如欢的手讨好道:“娘子,我是不是进步很快?我跟你说娘子,明年我一定将秀才考出来,我要成为常家庄二十年来头一个秀才。” 常如欢笑着点头,不吝啬夸奖:“不错,继续努力。”一边安慰小狗是的摸摸他的脑袋。 薛陆虽然觉得这动作有些不对,但却很受用,脑袋不自觉的还往常如欢那里拱了拱,心里喜滋滋的。 娘子的手可真软,娘子身上真好闻。 薛陆在炕上做了几日的爬行动物,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回到县学读书。 不想路上居然又遇上张武。 张武满身酒气,朝薛陆道:“哟,这不是薛家庄有名的废物吗,怎么如今倒插门进了岳父家就不认识人了?好歹咱哥俩也相识这么几年呢。” 薛陆气的咬牙,心里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就将对方看成一坨屎就是了。这样想着,薛陆瞪了张武一眼扭头就走。 张武似是不经意道:“常家那小娘子可真是水灵儿啊。” 薛陆猛地转身冲到张武跟前伸手抓住张武的衣领骂道:“张武你别过分,别忘了前两日你爹刚带你去我岳父家道过歉,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们才没报官,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了!” 第32节 张武闻言丝毫不怕,哈哈大笑:“报官?你知道县令是谁吗?你知道我们家和县令什么关系吗?在清河县,还没人敢告我!别看我爹是个小地主,可我姑妈却是县令夫人。” 张武得意笑,“想告我,等你考上状元再说吧”,他轻蔑扫视薛陆一眼,嗤笑道,“不过就你这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废物点心能考上状元?痴人说梦!” 张武说完,看都不看呆傻的薛陆,摇摇摆摆带着几个狗腿子走了。 薛陆站在原地,呆愣住了。 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 可他以前的确是废物点心,的确没出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与张武对抗,就像张武说的,他们就算去告,恐怕也告不赢。怪不得他岳父和娘子没有去告张武,显然是知道这事的。而且张武说的也对,要想报仇怎么也得考中状元,到那时才有底气对抗欺负他们的人。 第44章 薛陆到了县学的时候, 脸色还很不好看,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张武说的那些话,以至于到了县学碰见之前将他送回家的几个书生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那几人见他这副表情以为他还为前几天的事耿耿于怀颇为不自在。 几人面色尴尬的和他打了招呼便各自散开,而薛陆对此到不在意, 毕竟是他打人在先,本就是他连累同窗, 若是同窗因为他挨打,那他可能更觉得对不住他们。 再者,他知道他的同窗们对于他连个童生都不是的人凭着裙带关系进入县学很不耻,平日对他就满是嘲讽,所以这样的同窗遇见这种事他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帮他打架。 晚上回到家,也不知是羞耻心作祟还是什么, 他没有将又遇见张武的事情告诉常如欢,只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努力, 他现在切身的感觉到只有当人上人才能不被欺负。 常如欢见他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回到屋里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薛陆犹犹豫豫,只问道:“娘子,我明年能考上秀才吗?” “只要你好好学, 一定能考上。”常如欢铺开床褥,头也不回的回答。 薛陆眉头皱着,想着还得再努力一些才是。他上炕,然后看着常如欢又在收拾新买来的布料, 便道:“离过年还早着呢,我的不用着急做,先做你和岳父的吧。” 常如欢扭头看他,笑道:“亏你还是做小叔的,腊月薛湘嫁人,咱们做叔叔婶婶的可不得回去参加?” 薛陆瞪大眼睛,有些脸红,期期艾艾道:“我都不知道这事.....” 感情以前哥哥嫂嫂家有什么事他都不关心呢。 不过常如欢不会纠结这些,随便道:“薛湘和薛竹一向懂事,我想等她成亲的时候给买个包银边的簪子给她做压箱底的。” 薛陆对钱财本来就不大在意,随意的点头:“娘子看着办就好。” 常如欢也只是和他知会一声到了第二日便去首饰铺子里置办了包银边儿的簪子。她有心多帮衬二房一把,但他们自身也没有多少银两,就这包了银边的簪子都花了一两银子。 进了腊月,天气冷的厉害。常如欢和薛陆趁着天暖和的时候收拾了东西一起回薛家庄。回去之前薛陆去书铺与李掌柜结算了抄书的账目,而对于已经完本的话本子《落魄书生的名门妻》李掌柜的将全书分成四册,已经开始印刷,过两日第一册 便开始售卖。 他还记得李掌柜当时很是激动,“年轻人,你娘子是有大才的人啊。” 若是其他男人可能会觉得丢脸,毕竟娘子学问高于自己,面上会不好看,担心他人嘲笑。可薛陆却与有荣焉,觉得他娘子是真的厉害,是他的骄傲。 他洋洋得意,眉头一挑,整个人都笑了,“那当然,能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气。” 李掌柜长时间和薛陆打交道,也知道常如欢的父亲是个举人,对薛家的事也知道一点,再加上自家东家的模糊又热络的态度,他甚至都有些为常如欢惋惜。 但人家夫妻和睦,自家主子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便多说什么,至今仍然给按照高价格收常如欢抄的书。 再说常如欢两口子穿戴一新,又带了礼品雇了辆牛车便往常家庄去了。 离开几个月,他们还是头一次回来。路上遇见村民,看着他们一身新衣裳,无不艳羡的看着。 薛陆感慨道:“现在想想,以前他们看我就笑不是因为我会读书,恰恰是因为我自诩读书人又不会读书拖累全家啊。” “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我也还自大的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呢。”薛陆自嘲一笑。 常如欢看着薛家庄,还是和她进薛家的时候一个样,她对薛家庄没什么感情,甚至对薛家人也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因为薛陆她可能都不愿意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呆着。 但时间久了,她也发现了古代的好处,起码人淳朴,吃的虽然不好但是原生态。没有了上辈子的勾心斗角,好歹能过安稳日子。 到了薛家,才发现整个家除了二房并没有什么办喜事的喜气。 毕竟是分了家的,薛湘虽然是薛家第三辈头一个出嫁的姑娘,但是也只能从二房的偏房出嫁。 好歹几兄弟都是老实人,媳妇也不是大奸大恶的,这会儿都在二房收拾嫁妆的收拾嫁妆,添妆的添妆,还算热闹。 常如欢和薛陆先回屋放下东西,又洗了把脸,这才带着礼品去了堂屋。 钱氏老两口带着薛美美还是住在正屋,一见他们进来,钱氏惊讶的站起来,“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歹让娘给你准备好吃的....” 说到最后才想起来已经分家了,别说管家权,就是老两口养老的田现在都在大房手里呢。柳氏被钱氏压了这么多年,总算喘口气,所以掌权后钱氏也没以前自由了... 钱氏想起柳氏来心里就不高兴,瞥见常如欢穿着崭新的袄子,而薛陆还穿着去年她省吃俭用做的棉袄,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再看常如欢面色红润,早不似刚进门时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心里更不痛快。 要不是薛陆在这站着,又是个护媳妇的主,她今日非得和这常氏掰扯掰扯女子的三从四德不可。 而薛美美自从上次在常家被薛老汉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之后对自己的五嫂更加不待见,甚至恨上了常如欢。 前两日她还想磨着她娘给自己做一件新棉衣却被钱氏又骂了一顿,心情本来就不好着,又看到常如欢穿了新衣,满心的醋意和羡慕都要溢出来了。 “五嫂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我五哥都没穿新衣裳呢。”薛美美酸溜溜的说着,却低头摆弄自己已经洗的发白又硬的衣服。 薛陆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娘子,却爱听别人夸他媳妇,他像是没听懂薛美美话中的酸意是的,笑道:“那是,你五嫂这身衣服花色什么的还是我选的呢。” 薛美美瞪眼哼了声,“五哥,你才是一家之主,哪有丈夫穿着旧衣,自己穿新衣的。” 钱氏年纪大了,眼皮也耷拉了,她淡淡的看了常如欢一眼认同的点头,“是这个理。早些年家里穷,我们做女人的哪个不是自己勒紧了裤腰带为的就是家里的爷们能够吃饱肚子,好不容易攒块布料那也是先给爷们做。女人自己的衣裳那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还能穿三年。” 常如欢撇嘴,对这母女俩很是无语,“那娘的意思就是我自己赚的银子也不能花呗。” 钱氏赞同的点头:“读书人都说女子三从四德,你比我懂,可不就是这个理。而且老五是要科举考试的,考试花银子,就是以后进京赶考也花费不少,你这么浪费,怎么给老五攒银子。” 常如欢冷笑一声:“我自己赚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都有些后悔给这些人带礼品了,真是不知好歹。 钱氏大怒:“常氏,你别太嚣张,我还是我儿的娘呢!” 常如欢忙不迭点头:“嗯嗯,我知道。” “你!”钱氏气结,张口就要破口大骂。 好歹薛陆知道他娘的脾气,赶紧拉钱氏:“娘,您少说两句,没有娘子,我哪来现在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去县学读书。” 钱氏一下子闭了嘴,心里却恨恨道:若不是我儿现在还指望常海生,她怎么可能受这气。 钱氏闭了嘴,常如欢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便也不搭理她了。 可薛美美还羡慕新衣裳呢,过年的时候她还想穿上新衣裳出去在小姐们中间炫耀呢,她委屈的看着薛陆,道:“五哥....我也想穿新衣裳....” 薛陆严肃道:“那你得保证以后对你五嫂恭敬点,不能欺负你五嫂。” 薛美美撇嘴,“谁敢欺负她啊...”看着薛陆瞪眼赶紧改口答应,“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了。五嫂对不起了。” 薛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常如欢道:“娘子快把给大家的节礼拿出来吧。” 常如欢点点头,取出一件碎花的新衣递给薛美美,“这是小妹的。” 薛美美满脸惊喜接过新衣来爱不释手,也不记恨常如欢了,当即开心道:“谢谢五嫂。” 钱氏看着女儿叛变冷哼了一声,心道:也不知给她买了什么。 常如欢心里暗自发笑,然后将给薛湘买簪子时顺道买的耳环拿了出来,“娘,这是给您的。” 钱氏装作不高兴的接过来,摸着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啊,你们就算抄书赚了点银子也不能这么花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爱不释手,要不是为了维持形象,她真想立即戴上看看。她这把年纪了还是头一次有银耳环啊.... 这次常如欢只给薛美美和二老单独买了东西,其他几房她只准备了一些细棉布,毕竟薛美美没嫁人,而其他房的人又分了家。他们现在银子的确不多,甚至是明年若是考举人的银子都还不够,但是好歹是过年,他们不认为应该苦哈哈的了,只能尽自己能力对自己的家人回报一二。 第45章 常如欢瞥见钱氏眼中的欣喜, 并没有解释, 只轻轻冷哼了一声,等着薛陆去对付他娘。 薛陆笑嘻嘻坐到钱氏身边拉着她手道:“娘, 不用担心,这不是过年了吗, 这算是提前给您准备的。来娘,我给您戴上。”说着便拿过耳环给钱氏去戴。 最疼爱的儿子给她买了银耳环还亲手给她戴上, 钱氏脸上乐开了花,等明日孙女成亲的时候戴着,还不把村里那些老太婆羡慕死。明年一整年她脸上都有光。她要让那些以前笑话他们的人看看,她儿子就是有出息,这才去县城几个月回来就给她买银耳环了! 当然她刻意不去想买耳环的银子是儿媳妇赚来的,反正夫妻一体, 女子以夫为天,媳妇赚的就是儿子赚哒! 常如欢显然明白钱氏的想法, 要不是钱氏是真心的疼爱薛陆, 把薛陆当成掌心宝,她才不愿搭理这个偏心偏到骨子里的老太婆呢。 若她是其他几个嫂子,恐怕在刚成亲的时候就会闹个天翻地覆,管你是一哭二闹还是上吊, 都必须分家。 只是她嫁的是当初最没出息,啥啥不行的老小,只能这样了。 薛老汉回来后也得了一杆新烟袋,喜滋滋的蹲在门口抽了几口, 连声说好。 几人正说着,柳氏带着薛曼和薛绣来了。 薛绣性子内敛,当初薛曼几个跟着常如欢认字的时候就没去,平日里就呆在屋里做针线,和薛湘关系倒不错。 进了屋柳氏扫了一圈,眼睛在钱氏的耳环上打个转儿最后定在薛美美手里摸着的新衣上。 柳氏笑道:“小妹什么时候裁的新衣裳,我竟然都不知道。” 薛美美得意一笑:“这是五嫂给我买的。” 薛曼和薛绣都是爱美的年纪,艳羡的坐在小姑旁边摸着衣裳。而柳氏则瞥了眼常如欢道:“五弟妹倒是厚此薄彼了,怎的只给小妹买,倒是把我们这劳心劳力的兄嫂们给忘了。想当初老五读书,我们几房可没少出力呀。这你们一发达,倒是先将我们给忘了。” 她话里指责常如欢两口子忘恩负义,早就忘了兄嫂这些年对薛陆的付出。 常如欢笑道:“大嫂这话说的。各房兄嫂对相公的付出,相公和我永生不会忘记,更不敢忘记。只是现在我们余钱也少,而和兄嫂又分了家,所以这次就先紧着爹娘和小妹了。” 她话还没说完,柳氏接过话去,“说白了还是眼里没我们嘛。” 常如欢心里翻个白眼,不愿和柳氏计较,反倒拉过薛绣道:“绣绣过来,将布料拿回去和曼曼做新衣裳。” 柳氏听这话心里一喜,目光落在那一大块布料上满意了。 薛绣坐在常如欢旁边,低眉道谢:“谢谢五婶。” 常如欢:“都是一家人。” 而柳氏见细棉布则没打算给两个闺女做衣裳。因为大儿媳妇正怀着,看肚子应该是个男娃,这样好的棉布料子,她可舍不得给丫头片子做衣裳,她要留着给小孙孙做衣裳的。 当然满心欢喜的薛曼和薛绣是不知道她娘的打算的,就是薛曼也不敢相信,疼她宠她的娘有朝一日眼里只有孙子没她了。 但是如何分配那是大房的事,布料送出去了,常如欢便不管。 其他各房的人知道两口子过来了,纷纷带了孩子到了正屋。 常如欢亲热的拉着薛竹说话,对众人道:“都来的正好,我不用跑一趟了,布料都自己拿回去。” 周氏分家后面色红润,性子也开朗不少,本来忙着大女儿出嫁的事,听说常如欢来了,挤时间过来了。她笑着跟常如欢道谢,想着回去给俩闺女做衣裳,就是大女儿也不能落下,将她的一份放到嫁妆里带到婆家去。 第33节 吴氏和小钱氏也都乐的合不拢嘴,心里却道:本以为老五家两口子去县城后都得靠岳父家,没承想,人家还有余钱给婆家人买礼物。而他们当初居然还想着老五家两口子要是过不下去了就保证他们温饱。 周氏着急回去给薛湘收拾东西,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而常如欢和钱氏话不投机半句多,呆了一会儿也和薛竹走了,薛陆倒留下来了,侄女出嫁他也帮不上忙,他又好长时间没见着钱氏,便留下来和钱氏说话。 出了正屋,薛竹笑着道:“五婶,去了县城你都胖了。不过比以前更好看了。” 薛竹是热闹性子,对常如欢又是真心的喜欢,说起好听的话来根本停不住。 常如欢刮她鼻子,“你个小丫头,倒打趣起你五婶来了。” 薛竹嘿嘿直笑,很羡慕常如欢。在她眼里她五婶是全村最了不起的女人了,跟着她五婶学绝对没错。 两人一同说笑着去了二房。二房屋子少,只有两间屋,姐妹三个的房间现在成了薛湘待嫁的闺房。 薛湘性子和薛绣差不多,都是很温柔典型的古代女子。薛家人长的都不错,因为要嫁人而没做活的薛湘皮肤也比薛竹白了些,坐在炕上,正听着周氏唠唠叨叨的嘱咐。 薛竹进屋对薛湘挤眉弄眼,“姐,五婶来看你了。” 薛湘红着脸要下炕被常如欢拦住,“新娘子别起来了,坐着就行。” 薛湘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对周氏道:“娘,我都知道了,您和五婶说说话吧。” 周氏叹了口气,明明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有了沧桑感,“你这不知道当娘的心啊,等明年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明白了。” 薛湘听见孩子啊什么的,羞的脸通红,低下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常如欢羡慕的看着她们,然后将簪子取出来,“这是五婶的一片心意,当嫁妆吧。” 薛湘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来一看大惊着要还回去,“五婶,这太贵重了,可不能要。” 周氏瞥了一眼,也赶紧的推拒,“五弟妹给那些布料已经很好了,我也裁了一块给湘湘做嫁妆,这簪子还是拿回去吧。” 常如欢不接,“这是我给湘湘的,我在这放下这话,不止湘湘,就是薛曼薛竹几个,今后嫁人的时候我也会力所能及的给添妆。只是湘湘最先出嫁,我们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给个包银边儿的了,拿着就好了。” 对于家里的小姑娘,除了薛曼和薛函性子掐尖要强了一些,其他几个都是好性子。她敢确定他们日子以后过不差,所以这点东西她也不吝啬。况且今后薛陆若是考上进士去做官,也需要兄弟家族的扶持,大家的关系总要维持好,总不能薛陆在做官,家里的人在拖后腿。 薛湘还是很忐忑,怎么都不敢接,着急的去看周氏。周氏以前谨小慎微,胆子也小,虽然现在开朗不少,但骨子里还是担忧:“可五弟还要考科举的,况且你们在县城花销也大,又要攒银子科举。可不能这么浪费。” 常如欢不高兴了,挑眉道:“这可不是浪费,这是她五叔五婶的一片心意,拿着吧,再不拿我可不高兴了。” 周氏皱着眉,心里犹豫。 做娘的当然想自己闺女嫁人有底气,他们家底子薄,分家的时候又没分多少东西,就是以往做工赚的银子,他们也不敢私藏,导致分家的时候苦哈哈的。当然她嘴里虽然说常如欢他们也艰难,但看着那包银边的簪子,说不动心也是假的。闺女若是有这簪子做嫁妆,就是到了婆家那也是有底气的。 薛竹哪里不知道她娘的性子,不在意道:“姐你就拿着吧,只要记着五婶的好就是了。” 常如欢满意的点头和薛竹对视一笑。 周氏一咬牙,对薛湘道:“既然这样湘湘就拿着吧。这份情,咱不能忘。” 薛湘泪满眼眶,哽咽的点点头。 常如欢不在意道:“都是一家人可别哭了,明日还得做新娘子呢。还有二嫂,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几位兄嫂都很不容易,我和夫君不会忘。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相互扶持的一家人。”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也不是感情用事。甚至在上辈子她是个简单脾气暴躁的人。只是莫名其妙来了这古代,嫁进这个家,了解了这群古人,她实在下不了手和他们彻底闹翻。实在是这家人没有大奸大恶之人,虽然柳氏小心眼,吴氏掐尖要强,但那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被逼无奈。就算是这样,不也容忍了薛陆这么多年吗? 所以他们那些小缺点她可以忽视可以容忍,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就好。 她讨厌坏人,却不反感薛家人。薛家人说到底都是好的,她不想让薛陆变成忘恩负义之人。 第46章 下午薛陆肩负重任, 在众人的注视和常如欢的鼓励下, 拿笔在红纸上写了大大的喜字。 到这时候来看热闹的村民才知道薛家老五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联都能写的如狗爬的人了。 瞧瞧人家一身书生袍子穿着,看着就好看。再看看人家媳妇那红润的小脸跟城里大户人家的闺女是的。很多人家都后悔以前为啥看不上薛老五不把闺女嫁进来呢。 薛陆眼睛明亮, 得了许多夸赞,内心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还是被常如欢踹了一脚, 才委屈着闭上眼睛睡去。 冬日的早晨天亮的也晚,但这里嫁人也现代一般早上出嫁,因为许多婆家与娘家离的远,若是黄昏出门到家都后半夜了。 一大早薛陆和常如欢便起来了。常如欢去二房帮忙,薛陆则和几个哥哥忙活,等新郎来了, 还要和几个哥哥侄子去送嫁。 当地就是这风俗,送嫁的娘家人越多, 媳妇在婆家越有底气, 就是要告诉婆家人你们别欺负我,我娘家叔伯兄弟多。 热热闹闹一直到了太阳升起,距离常家庄二十多里地的新郎官赶着牛车带着迎亲队伍来了。 周氏抹着眼泪看着薛湘被新郎领走,心里很不舍。 但再不舍也要嫁人, 薛湘顺利的嫁了出去。 新娘被接走了,薛家这边还要摆酒席宴请亲戚朋友。二房日子紧张,但也尽量办的体面。 常如欢几个忙的脚不离地,一直到夕阳西下, 酒席散去才算喘口气。 农家人一般都是自家人收拾。看着一对的锅碗瓢盆要洗刷,常如欢皱了眉。 好讨厌刷碗呀! 吴氏过来,拍拍她,“五弟妹回去歇着吧,放着我们来就好。” 小钱氏扶着肚子也在旁边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回去歇着吧。” 常如欢感觉很不好意思,人家一孕妇还在这呢,她倒矫情了。刚想伸手去干活,却被薛竹拉住,“五婶,侄女这么多,哪用得着你们,我们来。”后面跟着薛曼还有薛函,就连慢吞吞的薛菊也一脸认真的点头。 小钱氏笑道:“这可好了,咱们都轻快了,行了五弟妹回去歇着吧,让这帮小的表现吧。” 薛陆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在薛湘的婆家喝了些酒,想起以前和常如欢保证过不再喝酒,所以回来的时候有些不敢回屋。 薛老四见他这样还以为怎么了,夸道:“五弟今日表现不错,他们赵家以后估计不敢欺负湘湘的。” 薛老二虽然没去,但是也知道了薛陆怒斥薛湘婆家出言不逊小叔子的事。这会儿薛老四提起来了,薛老二自然也要感谢一下。 薛陆可不好意思说是害怕回去被媳妇揍,只能哈哈的笑着,等着几个哥哥都回去了,他才猫着腰蹲在门口愁眉苦脸。 只是腊月天寒地冻,他虽然穿着棉衣,但架不住寒风一个劲儿往衣服里头钻。蹲了一会儿薛陆腿脚都麻了,忽然鼻头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常如欢本就没睡着,忽然听见门口打喷嚏的声音便轻手轻脚的披上衣服起来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便看到一个人影蹲在门口。 “谁?” 薛陆还没回来,常如欢有些紧张,但又一想家里大门天黑之后都是关着的,一般不会有外人来。 薛陆听见媳妇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摔去。 “薛陆?”常如欢瞅着他,问道,“不进来在门口做什么?” 薛陆站起来扭扭胳膊腿,低头道:“没啥,在门口反思一下。” 外面太冷,常如欢打个哆嗦,让开门道:“先进来再说。” 薛陆进来将门关上,唧唧歪歪的说,“娘子.....我....” 常如欢打个哈欠爬上炕见他还站在炕下,不由奇怪,“不睡觉你打算站到天亮?” “我今日喝酒了....”天太黑薛陆看不清楚常如欢的表情,见她没说话急忙解释,“我就喝了两杯,实在是亲家太热情,推脱不过去....” 常如欢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事,不过薛陆以前答应过他以后绝不饮酒,这次虽然喝了但也事出有因而不是出去胡来,便道:“我知道了,赶紧洗脸睡觉吧。” 大冬天的薛陆本来不想洗脸但怕身上的酒味熏着常如欢便就着盆里冰冷的水洗了把脸。 水太凉,洗去了薛陆大半的睡意,躺在炕上听着常如欢清浅的呼吸声他告诉自己,以后不能窝囊下去了,一定不能再窝囊了。 第二日一早,夫妻俩刚起来,周氏便端了饭菜过来,“你们往常不在家住别开火了。” 常如欢也没推拒,笑着接下,“谢谢二嫂了。” 周氏叹了口气道:“要说谢谢,还得我们两口子谢谢你和五弟呢。昨日若不是五弟,湘湘今后在婆家指不定被欺负呢。”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常如欢脸上一凛,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氏皱眉道:“湘湘有个小叔子,今年十四了,和湘湘夫君不同被那家的奶奶娇惯的不像样子,不知怎么和县城张地主的儿子胡闹在一处,昨日湘湘刚进洞房就吵吵嚷嚷的要去看新媳妇,还说他嫂子早晚得跟他....当时还好被五弟碰上,将那小子拽着教训了一顿,那小子不知好歹,嘴里不干不净,五弟就叫上薛博几个将人提到湘湘婆婆面前,就说如果不道歉不保证今后不发生这种事,这亲就不结了将新娘子接走。她婆婆是老实人,早就不满意婆婆将自己儿子惯成这副模样,当即和湘湘公公将小儿子揍了一顿,并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昨夜薛陆回来的晚,又怕常如欢担心,所以并没有和常如欢说这事,今日从周氏嘴里听说倒是大为改观。 虽然薛陆早就改变不少,但这么爷们儿的时候最近可真没少干啊。 “这都是他这做叔叔的应该做的。”常如欢打着哈哈谦虚道。 周氏也笑,“也是弟妹会□□人,说句不中听的,你刚嫁进来的时候真为你捏把汗,五弟以前哪里会管小辈的事,别说出头了估计看见了也当看不见,这都是弟妹管教的好。” 之前她还为常如欢可惜,但看着不成器的小叔子越来越成器她倒觉得这两口子合该是一对,一个听话,一个要强,至少打不起来不是。 常如欢听见这么说也不生气,反倒很高兴周氏能关心自己,“这也得他有觉悟,若真是根上坏了的,我就算打坏十根藤条估计也学不好。” 二房刚嫁了女儿还有的忙活,周氏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走了。 两人吃了早饭收拾一下便打算回县城了。 还没等走,钱氏便拉着脸过来了,拉着薛陆的手唠唠叨叨的就是不放手,“老五啊,你才刚回来,就不能多待两天陪陪娘?” 钱氏是打心眼里疼薛陆,看着聊起来没完,常如欢便不打算打扰他们,站起来说了声便出去找薛竹玩了。 屋里钱氏看着她出去了,眉头一皱小声对薛陆道:“老五啊,你家里的银子是你媳妇管着?” 薛陆不疑有他,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她是我媳妇,她不管谁管。” 钱氏拍了他脑袋一下,嗔怪道:“傻孩子,你怎么能让她管银子!你瞧她花银子大手大脚的,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你得管着才行!” 听到自己娘说自己媳妇坏话,薛陆不高兴了,“娘,我知道您疼我,可媳妇对我也好的狠。我以后会孝顺您但也会对媳妇好。您以后就别掺合我们夫妻俩的事了。” 自己疼爱的儿子让她以后别掺合他们的事,钱氏当即呆了呆,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声音颤抖着问道:“儿啊,你是嫌弃你娘了吗?” 薛陆皱眉,他娘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媳妇和娘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但媳妇对他好,他说了实话,难道也不行了吗?况且媳妇对他付出那么多,他不可能还要给媳妇添堵。 “娘,我能有今天,都是媳妇带来的。要不她,我可能还和张武混在一起呢,也许还和以前一样,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呢。”薛陆看着钱氏脸上的皱纹,心里又有些不忍心,但是有些话他却必须要说,“就是岳父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还花了些银子才把我带进县学的。没有他们,我能考过县试?” 钱氏忍不住道:“常氏嫁给你对你好,为你着想是应该的,那亲家把你弄进县学哪里是为了你,不还是为了自己女儿以后能有好日子?女人过日子还是要靠着婆家靠着自己男人才对。” 薛陆笑了笑,“那这样,我回去就和岳父说不去县学了,让如欢和我回来。既然女人要靠着婆家过日子,靠着男人过日子,那我就不该占岳父家的便宜,我们都回来好了。” “那不行。”钱氏一听他这样说急了,“你还得考秀才考状元呢,不去咋行。” 薛陆:“娘不是说女人得靠婆家靠男人吗,那我一个男人靠岳家也不像话。” 钱氏叹气,低声道:“好了,娘以后不管你们的事还不行吗。你好好读书,等你考上状元,娘也能抬起头来。” “这是自然。”薛陆笑笑,“娘以后对如欢好点,别那样态度了,还有你对美美说说,以后再对她五嫂不客气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钱氏不高兴嘟囔,“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可真不假。不但将娘忘了,连妹妹也不要了。” 第34节 “要!都要!”薛陆拉着钱氏道。 怎么可能不要,都是他的亲人呢。 第47章 薛陆和钱氏说好了, 然后送钱氏回去便去找常如欢, 他知道常如欢和薛竹说的上话便去二房找她们,谁知周氏却说二人往后山去了。 薛家庄背靠着一座并不是很高的山, 山上荒草丛生,树木高大的倒是少, 平日偶尔有人在山上挖个洞捉捉兔子什么的,平时少有人去。 虽然疑惑但薛陆还是出门了, 只是他刚出家门,便看到薛竹和常如欢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薛竹才十岁,是个活泼的性子,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却很聪明。在薛家这一辈的孩子里,常如欢最喜欢的就是薛竹了。 薛竹远远的瞧见薛陆,拉着常如欢笑道:“五婶, 五叔来找你了。”说着蹦蹦跳跳的先跑进家门了。 常如欢看着薛陆,轻笑道:“和娘说完了?” “嗯, 娘子, 咱们回去吧。”薛陆挠挠头,走上前拉住她,“这两日的功课还得补上呢。” 两人回屋收拾了东西,便回了县城。 薛陆落下了功课, 一回县学就努力的追赶进度。因为临近年末县学的学生都有考试,所以这时候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常如欢明显发现薛陆更用功了,晚饭后不是在读书就是找常海生询问问题,夫妻两个说话的时候都少了。 县学考完试后, 薛陆综合成绩得了乙等,虽然够不到甲等,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就是他的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同窗也对他刮目相看,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夫子都夸奖他进步很快。 薛陆怀里揣着特意从街上买的零嘴,心里想着回去和娘子好好说说话,不经意的就看到张武揽着一女子从街角走过。 也不知怎么想的,薛陆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张武带着女子进了一栋小宅院。 张武做事不正经,薛陆站在门口都能听见张武与女子调笑的声音。 张武不知小声说了什么,那女子娇笑道:“你惯会哄我,我还听说你看上一个书生的娘子呢。和那小娘子比我俩谁更好看?” 张武哈哈大笑,毫不避讳,“你说的是薛陆那蠢材的小娘子吧,那小娘子的确漂亮,我也没法说你俩谁更好看。要不下次我把人弄来,把你俩比较一番...” 听见张武满嘴的胡话薛陆气的青筋暴起,恨不能立即冲进去将人打一顿。他强忍住怒火继续听下去,就听见那女子娇笑的捶打张武,两人闹做一团往里走去,又说了什么薛陆也听不见了。 张武居然还在肖想他的娘子!他上次去家里道歉是骗人的! 薛陆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他满脑子都是张武那下流的话。 他恨极了张武,从没像现在这么愤怒这么想将一个人给弄死。 若是熟悉薛陆的人看见他此刻的样子也一定奇怪,如此之人也能露出这等表情。 薛陆瞥了眼附近,因为天色已黑没了行人,小宅子隔壁一只狗叫了几声也没了生息。他看了眼没关的院门,突然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他要弄死张武,就算弄不死他也得把他揭一层皮! 薛陆满腔的怒火,他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担忧,也忘记了张武有个做县令夫人的姑母,他掏了掏怀里,发现刚买的火折子还在,便下定决心小心的推开门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空荡荡的,屋内还能隐约听见张武和那女子欢好的声音。薛陆环视一周发现了灶房。 他小心的进了灶房,就着淡淡的月光看见了堆在角落里的一小堆柴禾。 烧死他吧!就算烧不死他烧掉他条胳膊腿的也能让他解解气。 薛陆握了握拳,终于下定了决心,抱起柴禾小心的搬到张武所在房间的门口,然后又返回灶房找了一根木棍,将木棍斜放着将门堵上。 做好一切用了连一刻钟都不到,薛陆眼睛明亮,抬头看了眼屋内淡淡的灯光下映出的人影,扯了扯嘴角摸出了火折子。 火苗慢慢的升起,在黑暗里照亮一小块地方,屋内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正渐入佳境翻云覆雨。 薛陆走出院门躲在角落里,等看到里面火光大了,这才捡了块石头扔进隔壁院子里。 院子里的狗叫个不停,屋里的主人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然后发现了火光,紧接着便听到他喊救火的声音。 薛陆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他淡定的看着人影提着水桶跑进院子,这才扯了扯嘴角双腿颤抖着从黑暗里走远了。 他回家的有点晚,常如欢问了几句,他也只是找借口敷衍了过去。常如欢白日写了一天的话本子早就累了,早早洗漱完便躺下睡,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薛陆的不同往常来。 薛陆躺在炕上,平静的听着自己快要飞出来的心跳,心里有忐忑有紧张,在看不见的角落竟然还夹杂着一丝报仇雪恨的快感。 曾经他跟着张武瞎胡闹,觉得张武的人生才是他羡慕的。但是他成亲后才发现以前错的太离谱,他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他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让他愿意付出所有努力的娘子。他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他不容许有人在背后偷窥着他的娘子,破坏现在的好日子。 薛陆一夜未睡,第二日脸色挂了两个黑眼圈。但好歹将心底的忐忑和不安强压了下去,表现的和平日里一样。 好在今日不用去县学,要不然他非得在课堂上睡过去不可。 常海生瞥了眼薛陆,显然是想多了,饭后避开常如欢隐晦的对薛陆道:“就算是放假了也不可懈怠,不能凭着年轻就放纵自己。做人要学会克制自己,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妻子,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啊?”薛陆一脸懵,根本没明白常海生的意思。 但紧接着他见常海生皱眉,赶紧点头,“哦哦,知道了。” 他以后再也不熬夜了,还得早睡觉才行啊。 岳父实在太严厉了,熬夜不睡觉都上升到做人上了。 常海生摇头叹气,像是感叹孺子不可教一样,回去抓住常如年念书去了。 薛陆回到房里常如欢正铺了纸打算趁着没回薛家庄的时候多写点话本子。薛陆询问道:“娘子,我觉得岳父对我有意见。” 常如欢头也不回,问道:“怎么了?” 薛陆有些低落,“我不过是昨夜失眠没睡就被岳父教训了一顿,说什么年轻人要克制自己,对自己对娘子都好。我安安静静的失眠又没吵到娘子,怎么就对娘子不好了呢。” 听完这话,常如欢差点笑出来。她从没发现她爹这么可爱呢。 还有她的蠢夫君也真的蠢的可爱。 “你昨晚为何失眠了?”常如欢不经意的问。 薛陆浑身一抖,颤声道,“没....” 还没说完又听常如欢补充道,“不会是因为考了乙等高兴的睡不着了吧?” 薛陆松了口气,赶紧点头,“可不是。就是这样。” 他满头大汗,昨夜的勇气也去了一半,倒是不后悔这么做,就是担心这事被怀疑到他头上来,还好娘子这会儿没回头看他,不然一定会露馅。 常如欢没发现他的不同,只当他真的是因为考了乙等高兴,便不再提了。 等常如欢知道张武出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两日,消息是常海生带回来的。 常海生回来的时候满面笑容,走路都比平时快了不少,进门的时候步子都带了风,待关上门一扫平日温和的气质拍着桌子便大笑三声:“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张武这败类终于得了报应!” 放假在家的常如年眼睛亮晶晶的,急忙问:“是之前来咱家的不要脸吗?” “什么?”常如欢看着自己这个便宜爹笑的不似平常,实在是好奇那张武究竟得了什么报应能让这个举人老爷大笑了。 县学已经考完试放假,他们这些夫子也得以休息,所以他们一家人昨日都没有出门,今日常海生出门和同僚聚会的时候才听到这清河县的笑话。 常海生笑够了,这才抚平长袍上的褶皱,高兴的对常如欢道:“那张武的姑母不是县令夫人吗?可这次张武居然和县令的小妾勾搭在一起,哈哈,而且这张武不知得罪什么人还是打翻什么,和那小妾苟且的时候竟然着了火,被隔壁邻居救火的时候逮个正着。 后来火势太大,虽然人没事,但是县衙还是派出捕快帮忙灭火。于是就传到县令那里去了。” 两人正说着,薛陆听见动静从外面进来,装作漠不关心的问道:“那张武呢?有没有死?” 他表情有些紧张,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早就紧张死了。 好在常如欢和常海生并未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所以没有发现他的紧张,只当他也愤恨张武迫切想知道原委。 于是常海生又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说完又是激动的锤桌子:“报应!真是报应!若我知道是谁放的这把火,我非得好好的请人喝顿酒好好感谢一番不可!” 薛陆满脑门子黑线,看着不一样的岳父,心里道:岳父,正是在下放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空空因为白天要照顾小宝宝,可能大家的评论不能及时回复,但是大家的评论我都会看哒,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为了表达对小天使们的爱,空空会不定时发放红包~~么么,爱你们。 第48章 薛陆做了这等胆大包天的事, 虽然被岳父如此称赞,却偏偏不敢说出来, 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是如何的厉害。 他瞅瞅岳父,瞅瞅娘子, 偷偷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心想, 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啊。虽然岳父现在这么说, 但谁知道若是知晓是他所为会不会认为他不配做读书人,然后大骂他一顿呢, 还是管住自己的嘴比较稳妥。 常海生激动之下让常如年去买了酒,当天晚饭的时候倒上酒要喝个痛快, 不但自己喝, 还给薛陆也倒上了。 薛陆心里战战兢兢,心想若是喝醉酒说漏嘴可怎么好呀。他偷眼去看常如欢见她只是笑着并未阻止,张了张嘴对常海生道:“岳父, 小婿答应过娘子不再饮酒....”你总得给你女儿个面子吧.... 说着薛陆又瞥了常如欢一眼,心想娘子你快点说话呀。 可常如欢就是不阻止,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常海生若有所思的瞥了常如欢一眼,对薛陆道:“她不让你饮酒是不让你在外面饮酒,是担心你喝醉出事。但现在咱们在自家喝几杯就算喝醉了闹笑话也不打紧的。来来来,这样的好日子我一人饮酒着实无趣了些。” 常海生不顾阻拦,甚至亲自给他斟酒。 薛陆心里苦不堪言,委屈的瞅了见死不救的常如欢一眼, 站起来虚扶着酒杯看着酒杯倒满了酒。 其实他对酒并没有多么热衷,以前虽然跟着张武等人出去瞎混,可喝酒却是少的。 常海生端起杯子叹口气,道:“如欢别怪爹先前不去告张武,这种事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一旦宣扬开对你的名声不好。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而薛陆今后要科举,若是有朝一日他进朝为官被人扒出娘子曾被人调戏,那他名声也就不好了。” 父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忍一时之气虽然痛苦,但总比后半生都活在他人的指指点点里要好。 常如欢明白这些,自然不会怪常海生。先不说常海生刚考中举人,认识的人有限,就是常海生有些人脉这种事一个处置不当就会出现问题。 而且她打听过了,现在清河县的县令夫人是张武的亲姑母,自己就算在理,恐怕也会被压下。闹大了对张武这种赖子没什么影响顶多让父亲关一阵子,但是对他们这样家庭的人影响就大了。 世道如此,对女子诸多约束,凭她一人之力,想改变也改变不了。能有相公和亲爹的维护已经是她在这世上作为女人的幸运了。 常如欢对上常海生担忧又歉疚的双眼,笑道:“爹,我明白的。这事的确不能闹大。” 常海生饮下一杯酒,脸色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如欢嫁人后当真与以前不一样了啊。” 这话一落,常如欢心头一跳,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尼玛,不会是怀疑了吧。 就听常海生继续道:“这样也很好,以前过于老实,你婶娘和大伯娘她们欺负你都不知道抵抗,爹以前又没本事护着你们。现在好了,就算爹不在你们身边也能放心的下了。况且经过这一回,张武不死也得扒层皮,以后恐怕也不敢再做妖了。” 明年开春,常海生将去京城赶考,若是考中进士那么便就在京中等候差使,若是落榜则回清河县苦读。 就算还回来,一来一回等他回来也得明年五月了。 第35节 常如欢道:“爹放心就是,就算爹不在身边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如年的。” 常海生满意的点头,对自己这个女儿是越来越满意了。 好在薛陆这次只象征性的喝了两杯并未多喝,除了脸有些红,神志倒还清醒,时刻注意着没有说漏嘴。 这一晚薛陆过的好生辛苦,上炕睡觉的时候都怕自己说梦话说漏嘴。 常如欢对于薛陆紧张的神情有所怀疑,但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来索性就不管他了。 学里放了假,一家人没了其他的事情。常海生过年的时候不愿回常家庄,因此带着常如年在县城过年。 对于这,常如欢是理解的,古人虽然都有乡情但常家庄的亲人实在不堪。想想李氏和马氏,若常海生父子回去还不得被扒层皮般赖上。 所以常海生决定只年三十祭祖的时候回去,年初一就回来。马氏和李氏没有机会和他们单独相处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事。虽说常海生是举人不用怕她们,但与这些人纠缠就已经够让常海生头疼了。 之前李氏甚至让自己两个儿子来县城找常海生想让常海生帮忙找个营生,她大堂哥常如成还好些,二堂哥常如山则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甚至还嫌弃常如欢带着薛陆住在常家的宅子里。 气的常海生将人骂了一顿赶了出去,李氏还想带人来闹,好歹被族里的人给拦住了。 常如欢和薛陆却要回薛家庄过年的。这是当初说好的,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都要聚在一起,一家一年。今年则在大房,其他房的人带着节礼回去就行了。 腊月十六,薛陆一大早便起来和常如欢去街上采办年货,等到第二日一早便和常海生告辞一起回了薛家庄。 常如欢在现代的时候就在农村待过几年,虽然印象模糊,倒是挺喜欢乡下过年的氛围。 一进村子,两人明显的感觉到过年的热闹。平日猫在家里过冬的孩子们也都出来玩了,大人也来往于镇上采购年货。不管有钱没钱,大家都想过个好年。 村里人现在都知道常如欢的爹是举人了,而薛陆在秋天的时候也通过了县试,虽然还不是童生,但是在这样的村子里已经是了不起了。 路上碰见村民,笑着与薛陆打招呼道:“薛陆啊,过两天帮我家写几幅对联可行?” 薛陆笑笑应下:“四叔,这有啥不行的,到时候尽管来。” 有了这话,这四叔很高兴的应下,然后道谢走了,而其他听见的村民也纷纷请薛陆帮忙写对联。 薛陆无一不应下来。 到了胡同口,常如欢便看到薛东与几个邻居家的孩子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就听薛东道:“狗蛋儿,你念错了,这个字念狗,这个念蛋。你可真笨!我五婶教我一遍我都记住了。” 那狗蛋儿被薛东说笨也不恼,呵呵笑了笑,挠挠头崇拜道:“薛东你可真厉害,以后我们都跟你识字吧。” 薛东挺直了胸膛,拍胸脯道:“都包在我身上,我认识的都教给你们。” 牛车由远及近,薛陆在车上喊道:“薛东,你五叔我回来了。” 薛东闻声站起来,眼睛亮了:“五婶你回来了。”直接将薛陆忽略不计。 常如欢笑着与他招手,“薛东在教小伙伴识字呢。” 这下轮到薛东不好意思了,傻笑着挠挠头,常如欢以前还担心薛东会被吴氏宠成薛陆以前那副模样,现在看上去倒是她多想了,薛东比之前懂事了不少。 下了牛车薛陆将行李搬了起来,见薛东站在一旁,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帮忙?” 薛东马上和小伙伴们道别,赶紧上前帮忙搬东西。 路上薛东问道:“五叔,这都是啥啊,这么多。”若是有好东西给他就好了,上次五婶带回来的布料他娘还说要给他做读书时候穿的长衫呢。 薛陆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少打听。” 薛东哼了一声,“我过了年就十一了,可不是小孩子了。我娘说了过了年就送我去镇上学堂读书,以后我也是读书人了。” 薛陆刚想打趣两句,突然想起以前家里都是因为他耽误了几个侄子,一下子就没了打趣的心思了。薛陆自嘲的笑笑:“以前都是我耽误了你们。” 薛东不懂这些,嘿嘿直笑,他现在只知道读书识字可以在小伙伴们中间耀武扬威,以后还能和五叔一样娶个五婶那样的漂亮媳妇,这就很满意了。 钱氏和薛美美听见薛陆他们回来了,赶忙从屋里出来。钱氏一溜小跑过来拉着薛陆的手直呼薛陆瘦了,薛陆受苦了云云。 常如欢有些好笑,只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予理会。倒是薛美美站在一旁没人搭理有些尴尬。 薛东早就跑出去玩了,薛美美左右环视,目光落在常如欢放在炕上的包袱上。 “五嫂,这是啥?”薛美美看着包袱,希望常如欢再给她一些好东西。 上次常如欢他们回来给她的布料她做了新衣,她的好友过来找她玩的时候看见羡慕不已,让她出尽风头。若是常如欢能再给些绢花什么的,等过年穿戴上,还不得把她们羡慕死。 常如欢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却并不想助长她的这种心里,淡淡道:“没什么,都是些我们往常要用的物品。” 薛美美有些失望,撇了撇嘴,对还拉着薛陆嘘寒问暖的钱氏道:“娘我先回去了,五嫂都不欢迎我。” 钱氏不理她,“你先回去吧,我和你五哥说会儿话。”根本没听见薛美美后面那句话。 薛美美还指望她娘能帮她要点东西呢,可她娘一心都在五哥身上了,气的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常如欢将东西归置好,见钱氏还没有走的意思,便道:“娘在我们这吃饭吧。” 薛陆也抬头道:“是啊,娘,咱们许久没一起吃饭了。” 谁知钱氏却瞪了常如欢一眼道:“你和老五好好过日子我就比什么都高兴,我在你大嫂那啥都不缺,你们把银子好生攒着。”她可不能给儿子增加负担,一顿饭都不行。 常如欢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了。钱氏都将过不过日子和一顿饭联系在一起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9章 冬日里天气寒冷, 天黑的也早,他们回来的早, 吃过饭也才晌午。两人躺在炕上睡了一觉,起来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薛陆起来哈着气道:“我出去转转买点柴回来烧炕, 太冷了。”说着在棉衣里面又加了一件。 常如欢披着被子坐起来, 吸吸鼻子, “家里实在太冷了, 我都不想下炕。” 薛陆穿上鞋,转身将她摁下, 然后又拿了床被子压上,“那就别起来了, 怪冷的, 我去买柴烧炕就暖和了。” 家里的被子虽然是好的,可三床被子压在一起也实在有些重量,常如欢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薛陆疑惑的抬头,“我出去看看。” 常如欢听出是薛老二的声音,便道:“我还是起来吧,天还没黑呢,让人看见多不好。”说着也起来了。 两人出去一看,是薛老三和薛老二,两人背了柴过来,薛老二道:“就知道你这里没柴,你们先用着, 没了再去我们那边拿。” 薛老三也如此说。 薛陆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三哥,我出去买些就好...” 他还没说完便被薛老二瞪了一眼,“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这柴后山有的是,又不用花银子,何必出去浪费银子,等过年秋天还得考试呢。” 兄弟几个虽然对薛陆继续考试不抱大希望但也不愿兄弟过的艰难,既然阻止不了,那么在这种小事上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薛陆嘿嘿笑了两声,跟二人道谢。 两人放下柴,连屋也没进就回去了。 下午常如欢碰见吴氏,吴氏还笑道:“弟妹,柴若是不够了就说一声,我让东东给送过来。” 常如欢笑道:“多谢三嫂了,听说过了年就让薛东去镇上读书?” 一说起儿子读书的事,吴氏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可不,我们东东也挺聪明,不说考个秀才,去识字总没有坏处,就二侄子在你这识了几个字那在镇上做工都不用抗大包,我们东东怎么也比他堂哥好些吧。” 薛东的确有些小聪明,常如欢便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得了常如欢的肯定夸奖,吴氏更加高兴了,回到屋里又让薛函给他们送了些酱菜过来。 常如欢有些哭笑不得之余,对薛家人又有了改观,似乎除了她的婆婆和小姑子有些极品外,其他人倒是不错,以前的小心眼也都是家里穷,加上薛陆的存在才导致的。 现在分了家,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他们还能不计前嫌想着帮衬他们,这一点就让常如欢感动了。 晚上常如欢和薛陆说起这些事,薛陆叹了口气道:“哥哥嫂嫂们都是好的,我不会忘了他们的好的。” 他顿了顿,“小妹的确有些不懂事,你该教训教训,别惯着他。” 今日他虽然和钱氏说着话,却也注意到薛美美看着常如欢衣服首饰时候的嫉妒。他们现在银子少,常如欢许多衣服首饰还都是岳父给她添置的,若是转手到了自己妹妹手里,让岳父知道了,那可就丢脸了。 炕下烧了把火,被窝里暖烘烘的,常如欢有些热,掀开被角让风进来一缕又飞快的盖上。 薛陆闻着娘子的体香,慢慢的朝常如欢靠近再靠近,然后自然而然的将常如欢揽进怀里。 许是两人相处的越来越多,对于薛陆的怀抱常如欢渐渐的也不反感了,甚至在窝进他并不宽厚的胸膛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薛陆心里一喜,黑暗中脸都红了,“娘子.....好些日子没有.....” 这段时间以来薛陆一心扑在读书上,夜里睡的早,倒是很少缠着常如欢给他舒解了。 “没有什么了?”常如欢在黑暗中故意装傻。 薛陆本就有些害羞,却遭遇常如欢这老司机故意刁难,脸噌的更加红了,“娘子.....就是、就是那个嘛!帮帮我!” 哎呀,娘子你怎么这么坏。 薛陆整个脸都要缩进被子里了,但还是快速的握住常如欢柔软的手塞进自己裤子里,然后发出舒服的声音。 好软,娘子的手真的好软~~~ 常如欢哭笑不得,她该说他的夫君可爱呢,可是不要脸呢? 薛陆见她不动,急了,“娘子,我难受.....” 似乎印证他的话似的,小薛陆还动了动。 这下常如欢这个老司机脸红了,幸亏天黑看不见,然后她快速的动起来,黑暗中只听见淡淡的声音。 薛陆整个人都绷紧了,脚指头都舒服的蜷缩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做男人的好处,虽然还未真正得到娘子,但光这样就已经让他沉浸舒服的不行。 许久之后,黑暗里只剩下薛陆的喘息声,常如欢翻个身,不管身后的男人了。 薛陆舒坦的手都抖了,但想到媳妇爱干净,这才掀开被子去清理身体,但出了被窝实在太冷了,薛陆身子一抖,冻的除了冷这一个感觉其他都没有了。 常如欢似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背对着薛陆的肩膀抖来抖去,差点就憋不住笑了出来。 薛陆哆哆嗦嗦的清理完立马将自己塞进被窝,而常如欢已经憋笑快憋出内伤了,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薛陆知道她是在笑他,在黑暗里幽怨的瞅了她一眼,然后往常如欢身边凑了凑,从后面抱住了常如欢。 这下常如欢笑不出来了。 好冷!妈的! 过了小年,日子就过的飞快。之前笑着说让薛陆写春联的四叔真的带着红纸过来了。 笔墨薛陆自己有,而且现在他们也不是以前穷的连笔墨都买不起了,所以四叔带着一篮子鸡蛋和红纸过来的时候薛陆推脱不要鸡蛋。 他不要四叔急了,“老五,这是四叔的一点心意,一家这样,两家这样,若都这样,咱们村这么多家,那你得费多少笔墨啊,听叔的,收着就好。” 第36节 最后无法,薛陆只能收下鸡蛋。 常如欢看着薛陆待客,觉得成熟不少,便安心的在旁边帮着研磨。 虽然大家都知道薛陆的媳妇是读书识字的,甚至写字比薛陆还好,但世人都习惯性的忽略女人,而纷纷找薛陆写春联。 薛陆来者不拒,都应了下来,一天的功夫他们五房的屋内便多了好些鸡鸭鹅还有肉类蔬菜类。 村民都不富裕,能拿出这些就已经很好了,虽说拿不出银子,却也拿出这些来作为谢礼。 薛家庄有二百多户人家,薛姓居多,还有许多杂姓。但到了年底,别管是姓什么的,都想在自家门上贴上春联。以往他们都是去镇上找人写,但花费太贵。现在好了,他们拿些家里的东西作为谢礼就有薛陆代劳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 薛陆忙忙碌碌一直写到腊月二十七,所有的春联才写完。 可到最后他们才发现,光顾着写别家的了,他们自家的还没写呢。 于是又拿出一日的时间将薛家各房的春联都给写了,然后才歇了下来。 腊月二十八,是这里送年礼的日子,以往柳氏最不喜欢钱氏二人与其他各房来往了,生怕钱氏将大房的东西偷渡出去接济其他人,尤其是五房。 但到了过年就不一样了,看见其他房的来人送年礼,那脸上都快乐出了花儿来。从一大早就在正屋呆着,美其名曰照顾钱氏,实际上就是看看其他几房给钱氏送什么东西来。 特别是薛陆和常如欢来的时候柳氏的脸上都乐开了花,赶紧让开道路让二人进来,还殷勤的端茶倒水。 钱氏特别看不上柳氏的势力,以前的时候柳氏比谁都讨厌她偏心薛陆,现在倒好,看着她宝贝儿子就要出息了,上赶着巴结了。 “老大家的,我和老五两口子说说话,你回去忙吧。”钱氏面带不虞的说。 柳氏像听不懂是的,笑着道:“不忙,该忙的都忙完了,我在这陪着五弟妹说说话。” 她的厚脸皮让钱氏很生气,刚想发作又想起来现在大房柳氏当家,再也不是她当家的时候了,顿时泄了气。 直到薛陆两口子走,柳氏也没挪动一步,中间薛曼来叫她,她都纹丝不动。 常如欢心里觉得好笑,小心眼的柳氏和钱氏对上,果然很多好戏,看钱氏憋屈的样,根本不能想象钱氏以前多么的耀武扬威。 就在刚刚柳氏趁着薛陆与钱氏说话的功夫,在她跟前可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里里外外的想问过年有没有给他们的礼品。 这些常如欢都挡了回去,只装疯卖傻装听不懂,急的柳氏差点就直接说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薛陆有些闷闷不乐,“娘以前多要强的一个人,现在在大嫂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常如欢看他一眼,“那你可以跟娘说让他们跟着咱们,咱们努努力也能养得起他们的。” 薛陆赶紧摇头拒绝,“那不成,我现在还要你养着呢,哪能爹娘也让你管,最起码等我考上举人或者进士有能力之后再说这话,现在我是没这脸说的,不然说出去我都没脸。”他声音低了低,失落道,“爹娘最疼我,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就与爹说过让他们跟着咱们,可爹娘却怕拖累咱们,不肯跟着咱们。娘子我好难过,没有能力报答他们。” 看他伤心的样子,常如欢心下不忍,“等你考中进士做官就好了。” 薛陆点点头,“嗯,只能这样了。” 可常如欢却没有告诉他,进士只是做官的先决条件,能不能做好官,做到多大官才是问题呢。况且做官哪有那么容易,俸禄又才多么点。 他们还得找些其他进钱的营生才好呢。 第50章 年三十一早, 薛照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开始挨家贴春联, 男人们准备去祭祖, 女人们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一派热闹景象。 薛陆和常如欢分头行动, 常如欢带上从县城带回来的食物去了大房, 今日一天都要在大房度过了。 她去的时候吴氏和小钱氏及周氏都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小钱氏已经怀了五个多月了, 身子倒很利索,乐呵呵的在和周氏摘菜。 看见常如欢进来,小钱氏打趣道:“五弟妹气色就是好。” 吴氏和周氏也纷纷应和,柳氏小声哼了一声酸里酸气道:“人家五弟妹能和咱们一样吗,人家可是在县城住着呢,咱们若是有这福分到县城住上几个月, 也能这么水灵。” 听她这么说,几人都觉得无趣, 吴氏现在看开了,反正都分家了, 五房再好也与他们没关系, 倒是少了以前的掐尖要强,对柳氏道:“大嫂,大侄子年纪都比五弟妹大了, 你都当奶奶了,和他们小年轻的比什么呀。” 被弟妹说老,柳氏当即不高兴, 刚想堵回去,却发现几个弟妹都不理她了,心里愤恨的想:常氏还不知给了那几人多少好处。 大过年的常如欢不想闹的不痛快,只笑笑并不搭理柳氏。 柳氏讨个没脸,闷哼一声起身去了主屋。 过了一会儿薛竹几个小的也来了,围在常如欢身边问东问西。周氏对薛竹道,“你们赶紧帮忙,别围着你五婶。” 常如欢却道:“没事,都是小孩子们。” 小钱氏摸着肚子笑,“五弟妹你自己也不大呢。” 众人笑了起来,和乐融融。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照例到主屋吃年夜饭,还是和没分家的时候一样,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薛陆回屋将常海生给的两坛子酒拿来,给大家伙倒上,“今儿过年,咱们都喝两杯。” 几个兄弟都是老实人,撇开薛陆以前拖累大家时候闹的不愉快,分家后兄弟间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薛老汉喝了口酒,对几个儿子道:“看着你们好,我和你娘就不后悔分家。以后只要几个兄弟几个都把日子过好了,我和你娘就安心了。” 虽说老汉疼小儿子,但几个儿子过的好了他也高兴。薛老大和薛老二薛老三听着他爹这么说也点头,薛老四笑着道:“往后都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男人桌上大多都是薛老四在和薛陆说话,其他人时不时问两句。 相比男人桌,女人孩子桌上就热闹多了,乡下人家没有饭桌上不说话的习惯,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话,好不热闹。 饭后孩子们都跑出去玩了,男人们又喝着茶聊着天,女人们收拾碗筷。等到天黑之后一家人围着火炉开始守岁。 曾经在现代的时候常如欢从未守过岁,就是小时在乡下过年也是天黑不等看完春晚就睡了,这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正经的守岁倒是头一遭。 只干坐着未免无趣,没一会儿,年纪小的几个就开始困了,先是薛照的女儿趴在小柳氏怀里睡了,接着薛菊也靠着周氏睡了。 薛函打着哈欠,也想学薛菊靠在吴氏身上睡,却被吴氏推了一把,“就你困,你哥哥都没困,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用!” 吴氏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掐尖要强了,但这重男轻女的毛病却一点都没减,常如欢有心说两句,但想到怕惹的起冲突,便没吱声,倒是薛老三有些看不过眼,瞪了吴氏一眼,“行了,大过年的消停些,小丫头片子怎么了,你不也丫头片子长大的。小函过来靠着爹睡。” 自己爹头一回替她说话,薛函眼前一亮,立即丢开吴氏跑到薛老三那里去了。 吴氏气的直喘气,想到这是过年这才罢休。 常如欢几个妯娌趁机岔开话题,总算过去这一遭。但话题总有说完的时候,而且几人大多是问她些县城的事,常如欢觉得无聊,便想回去做副纸牌打着玩。 她一提议,周氏几人眼睛一亮,但看了眼男人们又很犹豫,于是常如欢对薛陆道:“相公,我打算做副纸牌和几个嫂子打发时间你们要不要玩?” 乡下的汉子哪里玩过这些,都好奇又心动,但又怕麻烦,都连忙摆手“不玩不玩,你们玩就好。” 薛陆却不干了,“麻烦吗?” 常如欢道:“不麻烦,但需要夫君帮忙。” “这没问题。”薛陆自然答应下来,往常守岁都是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话,到最后没话可说了就沉默着等着天亮,他娘子既然有好玩的东西可以打发时间那最好不过了。 常如欢对周氏几人道:“嫂嫂们稍等一会儿,我们回去一会儿就回来。” 薛陆跟着他走出去,问道:“娘子你还会玩纸牌?” 常如欢从善如流答道:“嗯,偶尔从一本书上看来的。” 薛陆眼前一亮,“什么书?” “不记得了。”常如欢想都不想的回答。 薛陆有些失望,哦了一声不吭声了,离主屋越远,天越黑,他手里提了一盏煤油灯,对常如欢道:“娘子小心些。” “嗯。”常如欢答应下来,伸手却扶住薛陆的胳膊,薛陆受宠若惊,高兴的嘿嘿直笑。 进屋后,常如欢点上蜡烛,取出笔,将从县城找人做的薄薄的木牌子找出来,道:“我写一个相公跟着写一个一样的。” 薛陆兴奋的直点头,“娘子早就准备好了?” 常如欢点头,“嗯,在县城的时候闲着没事,找工匠给准备的,只是时间紧之前没有写上字。” 她知道这边过年大人小孩都要守岁到天亮后就找工匠做木牌子了,赶在他们回薛家庄的时候刚刚做完,这几天又忙碌,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个。 常如欢提笔,开始在木牌上画符写字,薛陆充满了好奇,既兴奋又欢快的跟着写了起来。 两人写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两幅木牌写好,在等墨迹干的时候,薛陆崇拜的对常如欢道:“娘子你懂的可真多,真厉害。” 常如欢嗯了一声,然后开始给他讲解玩法,还别说,薛陆在玩上还真是潜力无穷,常如欢只说了一遍就理解的差不多了。薛陆兴奋道:“娘子,这玩儿法好,以前还真没玩过呢。” 常如欢哼了一声,心想,这还没教你们玩中国的国粹打麻将呢,若不是怕你们上瘾不愿意下桌,做麻将又麻烦,她还真想弄上一桌试试。 不过就这木牌也够打发时间了,麻将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两人装上木牌又回到主屋,主屋里男人和女人们都很兴奋很期待。但碍于心理作用,都只拿眼睛瞅着薛陆夫妻,等着他们说话。 常如欢又和薛陆嘱咐一遍便到了女人桌上将木牌拿出来,一个个给大家讲解。但因为古人不认识字母,便将字母换成了数字,告诉她们怎么玩法。 这些女人可就没薛陆这么会理解了,常如欢讲了三遍,小钱氏才稍微明白一些,但玩牌只有四个人或者三个人玩。常如欢说出来后周氏第一个打了退堂鼓,“你们玩你们玩,我一边看着再学学。” 而柳氏也没听明白,有些不甘心让出位置,暗搓搓的想玩的时候好好学着些。 最后小钱氏坐到一边去了,笑道:“我也没大明白,我再看看。” 于是常如欢带着一知半解的吴氏和打肿脸不肯让坐的柳氏开始玩。 常如欢心里摇摇头,看柳氏表情便知道她根本没听懂,只因她说了输了就给一文钱将柳氏给勾住想赢些大钱罢了。 而一旁跟着看的薛曼和薛竹小声的讨论着,看薛竹兴奋的眼睛常如欢猜想她应该是听明白了。但柳氏不让坐,作为小辈的薛竹是没有机会上桌的。 第一局开打,因为柳氏和吴氏不懂,打的异常的缓慢,柳氏和吴氏思考出牌的时候,常如欢伸长耳朵听男桌上,薛陆还在给几个哥哥讲解。 薛老四早就听懂了,见几个哥哥还不懂有些不耐烦了,“这多简单了,行了二哥,你跟着玩几把就明白了。” 于是男桌上也开始玩了。 钱氏见他们一人掏出几个大钱扔在桌上,偷偷的从袖子里摸出几文钱来到薛陆伸手,用手戳了戳薛陆,“老五,娘给你.....” 只是大家伙儿都在这,难免被听到,瞬间目光都聚集到薛陆身上。 薛陆脸一红,对钱氏道:“娘,您这是干啥,我们就是玩玩,玩到天亮也用不了几文钱,您快拿起来。” 以前的时候钱氏没少这么给薛陆银子,薛陆以前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偷眼看哥哥们的眼神,他知道以前错的多么离谱。 钱氏被心爱的儿子拒绝,心里挺不是滋味,她觉得儿子变了,不和她亲了,应该说自从有了媳妇就把她这个娘给忘了。 她瞥了眼玩牌玩的眉开眼笑的常如欢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刚要说话,便被薛老汉拽住,“孩子们高兴你别找事,若是累了去炕上躺会。” 正屋靠窗的位置有个大炕,一大家子都挤在上头,薛函和薛菊及薛照的女儿都缩在里面睡着了,钱氏瞥了一眼道,“哪有我的位置。” 第37节 说不出的委屈。 薛老汉皱着眉,道:“咱们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咱们到里屋睡去,让孩子们守夜就行了。” 钱氏还不乐意,被薛老汉瞪了一眼跟着进了里屋。 第51章 钱氏和薛老汉进了里屋, 坐在常如欢身旁的薛竹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小声道:“奶奶可真能折腾。” 周氏听见了薛竹的话抬头瞪了她一眼, 薛竹吐了吐舌头, 转头去看常如欢的牌了。 常如欢转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奶奶最会扫兴。” 自己的想法得到共鸣,薛竹瞪着眼睛重重的点点头。 她娘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 说到底不还都是因为她奶奶的缘故, 还好现在分家了,她娘再也不用受气了。 柳氏玩了几把, 输了几把,就算常如欢故意放水,柳氏也一次没能赢,倒是吴氏赢了一次, 越玩越兴奋。 柳氏将木牌往桌上一堆, 气急败坏道:“不玩了不玩了, 太难了。” 常如欢乐呵呵的对周氏道:“二嫂来几把?”周氏笑着摇头,“我可来不了, 看了这半天我都没能看明白。” 然后常如欢又转头去看小钱氏。小钱氏因为怀着身孕尤其犯困已经开始打哈欠了,“我不玩, 若是我困着玩把这几文钱都输了可咋办, 不玩不玩。” 既然长辈们都不玩了,薛竹兴致勃勃的补了缺。 还别说薛竹学的的确很快, 没一会儿就小赢了一次。 吴氏打趣道:“都说竹丫头和五弟妹感情好,连玩牌居然都一样厉害,得了今晚你三婶我就奉陪到底, 大不了输上这几文钱,明日就不发压岁钱了。” 薛竹出了牌,笑着对吴氏道:“三婶,那可不成,压岁钱是压岁钱,这是这,可不兴耍赖。” 吴氏哈哈大笑,“行,不耍赖。” 薛曼看着薛竹赢了两文钱有些眼红,想去玩又不好意思让薛竹让坐,只能坐在一边干瞪眼。 最后还是吴氏瞧见了让她过来玩,她这才能过来过过瘾。 只是薛曼像了她娘,对玩这个还真是不成,输了两把之后找柳氏要几文钱被柳氏骂了一顿。 大过年的被骂,薛曼很委屈,放下牌躲到一旁不玩了。 常如欢对柳氏挺无语,对柳氏道:“大嫂,这不是过年玩吗,这几文钱等天亮的时候就还给她们了,我一个做婶婶的还能真要她们的这几文钱啊。” 周氏和吴氏也对柳氏看不上眼,就算乡下人再穷,这也不过两三文钱的事,而且就这么几文钱又没到了别人手里,大过年的非得让孩子不高兴。 柳氏被她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尴尬,笑了几声坐到碳盆边上烤地瓜去了。 薛曼被常如欢哄了一会儿终于不生气了,但却怎么也不肯玩了。吴氏正好没玩够,又上了桌和薛竹及常如欢玩了起来。 女桌玩的热闹,男桌玩的也很开心。但男人那边就和平的多了,输了的痛痛快快的掏钱,赢了的开开心心的收,别提多自在了。 而薛陆明显的放水,偶尔赢上一次两次,倒是兄弟几个中输的最多的了。 薛老四数着手里的几文钱得意对薛陆道:“老五啊,别看你现在是读书人,但这玩牌你还真不行。” 薛陆点点头,“可不,我玩别的还行,这个却比不了几个哥哥。” 薛老四更加得意,抬着头又吹嘘了几句。薛老三和薛老二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薛老二道:“我看就是老五让着咱们几个兄弟,不然哪有你赢的份。” 薛老四不干了,连忙拉着薛陆问:“老五你说,你放水了吗?” 薛陆连连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水平就在这了。” 薛老四放开他,得意的对薛老二道:“二哥听见没,可不是老五让着咱们。” 薛老三和薛老二对视一眼,相继失笑。 同时两人又在心里感叹:多少年了,他们薛家几个兄弟终于能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笑了。这些年因为薛陆读书的事,兄弟几个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但现在好了,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了,兄弟情份反而更好了。若是早些年分家会不会这样呢? 这些他们不敢肯定,但他们知道的是,这些改变都是从五弟妹进门开始有的。正是因为她的到来,才让这个家越来越好,各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有了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时间过的也快,没过多久外面天就亮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渐渐响起。 年初一到了。 一宿没睡的人们在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精神抖擞。 钱氏和薛老汉从里屋出来,坐到正坐上,等着小辈们给他们拜年。 薛老大与几个兄弟排排站然后给二老拜年,接着便是薛照带着小辈的男孩子拜年,到最后才是常如欢几个妯娌带着几个侄女拜年。 钱氏难得露出笑容,给几个年纪小的孙子和孙女压岁钱,而常如欢也事先包了红包给几个年纪小的侄子侄女。 几个孩子包括十一岁的薛曼和薛竹都有份,几人都高兴的到一边玩去了,柳氏将薛曼拉到角落问道:“你五婶给了多少压岁钱?” 薛曼撇撇嘴道:“三个铜板。” “才三个?”柳氏捂嘴差点惊叫出来,“可真够小气的。” 薛曼看了她娘一眼,道:“那娘都没给我们压岁钱呢,五婶好歹给了,您却一文钱都舍不得。” 柳氏用手指头戳她一下,瞪眼道:“我能和你们五婶比吗,他们现在整日在县城过好日子呢,你娘我过的什么日子,留着银子还要给你二哥娶媳妇呢。” “二哥,二哥,你眼里就只有二哥,早就忘了我是您女儿了吧?”薛曼生气道,以前的时候她觉得她娘挺疼她的,起码和三婶比起来要好多了,但是二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娘就把目光都放在二哥身上了,对她一点耐心都没了。 柳氏冷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和你二哥比?”说完不等薛曼发作,抬腿便走了。 薛曼站在原地生气,眼眶都红了,凭什么女孩就是丫头片子,男孩就是宝乐了,凭什么都是一个娘生的差别就这么大。 这时候薛竹从旁边走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比起小函,咱俩好多了。” 这么一说薛曼更伤心了,差点掉下眼泪来,薛竹一看赶紧道:“大过年的可别哭,五婶让我来叫你去她屋里,说有好东西给咱们。” 薛曼红着眼眶被薛竹连拖带拽的去了五房,此刻屋内装满了薛家的女孩子。大到薛绣,小到薛菊,都排排站等着常如欢发好东西。 “五婶,有啥好东西啊。”薛菊年纪小,性子又慢说起话来也软软糯糯的好听极了,小脸经过这几个月周氏的调养也圆润了许多。 常如欢蹲下身子将她抱到炕上,捏捏她的小脸,问她:“小菊想要啥?” 薛菊歪着脑袋想了想,慢悠悠道:“都行,但我想跟着五婶识字。” 薛菊过了年才六岁,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想识字,她笑道:“为什么呀?” 薛菊依旧慢吞吞道:“读书识字可以让爹娘和姐姐过上好日子。” 薛竹笑着戳她,“就你这小不点还知道过好日子呢。你知道啥叫好日子呀。” 本来常如欢也不觉得她能说出什么,只笑着看她如何作答,谁料薛菊一本正经道:“好日子就是吃的好,穿的好,爹不用那么累,娘也不用那么辛苦。”她顿了顿,接着说,“姚氏能请个丫头伺候娘就更好了。” 她这话如同惊雷响在常如欢耳边,她不得不正视这个孩子,甚至以为薛菊也是穿越来的,但薛菊除了现在说的话,平时的所作所为却还是一个孩子的作为。 “你姐姐也识字了,让你姐姐先教你好不好?”常如欢看着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想敷衍。 若是她有能力,她当然想将几个有天分的孩子带在身边培养,但现在他们日子过的也算不上多好,甚至还住在自己娘家,哪能为了婆家的孩子给自己爹添个□□烦。 薛菊有些懵懂,但还是听话的点头:“嗯,我听五婶的。” 常如欢又夸了夸她,这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放到炕上,对几个女孩子道:“这里都是绢花,或者小手帕,你们一人选一件。” 薛美美自从跟着几个侄女进屋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她眼睛在包袱里扫了一眼,目光在一朵红色的珠花上停了停然后对跃跃欲试却又不好意思上前的侄女们突然道:“我是你们姑姑,理应我先选。” 她话音一落,屋内立即静了下来。 半晌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薛曼道:“小姑姑您虽然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好歹是长辈,一个长辈不该让着我们小辈吗?我和姐姐还有小竹也就罢了,小菊和小函可还小着呢。您也好意思和几个孩子抢。” 薛美美过了年都十四岁了,不出意外钱氏今年也得给她相看婆家了。况且她自恃是长辈,平日里对几个侄女就没个好态度,这会被薛曼呛了,顿时生气起来。 薛绣知道她的泼辣,急忙去拉薛曼,薛曼却不怕,哼了一声,“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长辈!”薛美美气的直跺脚,然后转头对常如欢道:“五嫂就这么看着侄女们欺负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空空存稿马上就没了,我要努力了~~ 第52章 薛美美自己强词夺理还想找常如欢帮她, 几个小的不服气也纷纷看向常如欢。 常如欢对薛美美挑眉一笑:“我是你嫂子,跟嫂子该这样说话?” “你!”薛美美气急, 张口就想反驳。 常如欢抬手打断她, “既然你都不懂得尊重我这个嫂子,凭什么让几个小的尊重你?做长辈的要有做长辈的样子, 小辈们都是跟长辈学的。”她环视了一眼几个小的, 继续道,“况且就算你不说, 我相信这几个孩子也不会与你争,你说是不是。” 最小的薛菊一本正经慢悠悠道:“对。” 其他几个也纷纷附和着点头。 薛曼冷哼了一声,“小姑姑自己没有长辈的样子不懂得照顾小的,我们可是知道尊重长辈的。” 薛美美被常如欢说了一顿, 还被小辈呛, 又气又臊, 眼眶都红了。常如欢见这样,赶忙道:“好了, 好了,美美先挑。”大过年的小姑子真哭了那钱氏不得跟她急啊。 可薛美美现在哪好意思去挑, 留下不好意思, 走又舍不得好好看的珠花,站在那里别提多难受了。 她闹脾气常如欢却不想惯着她, 便让年纪最小的薛菊先挑,薛菊慢吞吞的跟几个姐姐道谢又和常如欢道谢,到了跟前左挑右选的挑了一个大红色的绢花。 薛竹看她挑的笑道:“这大红的绢花和你倒是般配。” 薛菊瞅了她姐一眼, 轻轻哼了一声。 然后其他人也开始挑选,薛美美眼看着好看的快被挑没了,也顾不得闹脾气了赶紧上前挑了一朵。只是之前看上的那朵却被薛曼挑了去。 薛曼似乎知道她所想的,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示威的哼了一声。 薛美美心里气的直骂人,可却不好意思再闹下去了。她怕把她五嫂彻底得罪了往后都没有她的好东西了。 她知道今年她娘要给她相看婆家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就要嫁人了,嫁人的时候嫁妆多寡直接影响到在夫家的地位,而几个哥哥嫂嫂,虽然平日对她都还不错,可却没有五哥五嫂大方。最让她生气的是她五哥完全被五嫂迷住了,五嫂说什么都听,就那次去县城还被五哥骂了一顿,前些天还被她娘警告以后对她五嫂客气些,否则五哥都不认她了。 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亲妹子说出这种话薛美美是生气伤心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迫不得已才忍气吞声。 薛美美心里委屈极了,直到回去都闷闷不乐。 正屋里柳氏几个正聊天说话就等着常如欢她们回来了,柳氏刚想酸两句,突然看见薛曼几个头上的绢花,又吞了回去,她脸上僵硬的笑着,“五弟妹就是大方,几个下的有,我们几个老的倒是没有了。” 周氏和吴氏皱眉看了她一眼,吴氏嘴皮子利索率先开口:“大嫂,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戴这么娇嫩的绢花倒让人笑话,况且五弟妹最小,咱们做嫂嫂的没给弟妹什么东西,问弟妹要东西哪能开这口。” 柳氏一噎,她是五个妯娌中年纪最大的,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吴氏这意思可不就是说她不要脸吗。柳氏空有小心眼却没大智慧,被吴氏这么轻飘飘的就堵了回去。可心下又不甘心,不高兴道:“咱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人,倒是好大的架子。” 第38节 常如欢早就见识了柳氏的小气,当下也不恼,只笑道:“那是我对不住几位嫂嫂了。”转头看见小柳氏一脸歉疚的看着她,对薛曼道,“还不把给你嫂子的拿出来。” 薛曼点点头,走过柳氏跟前的时候叹了口气,然后将常如欢给小柳氏的绢花拿了出来。 小柳氏忐忑不安,赶紧起来道谢。 柳氏气恼没人帮忙就想找钱氏。但钱氏这几个月与柳氏极为不对付,哪会管她。钱氏道:“时候不早,早些出门拜年吧。” 大的小的一行十多个人出门拜年,等回来的时候都中午了。男人们回来的晚些,等吃了饭,都各自回屋补眠,明日开始回娘家的回娘家,走亲戚的走亲戚。 常如欢和薛陆回到房里,屋里还是很冷,薛陆忍着冷烧了把火将炕烧热才脱了棉衣钻进被窝。 被窝掀开,凉意便钻了进来,常如欢往里钻了钻,连同脑袋埋了进去。薛陆嘿嘿笑着考过来将她抱进怀里,“我给娘子暖暖。” 常如欢憋的慌,将脑袋钻出来,给了他一巴掌,“都是你。” “是,是我的不对。”薛陆笑嘻嘻的一点不生气,任凭巴掌落在脑袋上。 自从正经读书后他当然知道‘夫为妻纲’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也知道他们成亲的时候常如欢说的那些话是忽悠他的,但是看着他的娘子他就没了脾气,想算账都不行。 后来他想明白了,不管夫为妻纲还是妻为夫纲,娘子都是他的娘子,他疼娘子也是应该的。 就像现在,娘子给他一巴掌,他也不恼,甚至觉得这是夫妻俩的闺房之乐。 “娘子,嘿嘿。” 常如欢翻个白眼,很难想象她居然指望这货考状元。就算做了官难不成是泥捏的让人揉搓不成? “能不能有点出息。”常如欢又给了他一巴掌。 薛陆有些委屈,“娘子,在你面前我出息了干嘛?人家都是担心夫君不与自己一条心不疼她不让着她,你怎么就说我没出息呢。况且,疼媳妇要出息干嘛。”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常如欢困的不行,敷衍了两句就睡了。 薛陆看着闭上眼睡着的媳妇委屈的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各房的媳妇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了。薛陆和常如欢也不例外,只是常海生只在常家庄住了一晚就回了县城,所以他们夫妻直接带上礼品去了县城。 县城里也因为过年热闹非凡,两人直接去了常家的宅子,此时常如年已经在大门口正等着了,见二人来了,薛如年急忙喊道:“爹,姐姐和姐夫来了。” 常海生自从张武出事后心情一直不错,见薛陆穿着一身长袍更加满意,“不错,很有读书人的样子了。” 被岳父夸奖薛陆自然很开心,满面笑容的将礼品拿进屋,“岳父,小婿刚刚在街上买了陈家的酒,待会小婿给岳父斟上喝几杯。” 常海生若有似无的瞥了常如欢一眼问薛陆,“不怕你媳妇不让喝了?” 薛陆嘿嘿直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道:“来之前娘子就允许小婿今日喝酒了。” 常海生哈哈大笑,对薛陆的疼媳妇这事很满意,但他还是对常如欢道:“薛陆是男人,在外应酬是难免,就是他以后若是做了官,也不可能不出去应酬的。”他在县学教书,从同僚那里也听了不少官场的事。 常如欢轻哼了一声,“他若喜欢喝,我还能管的了他?” 常海生摇摇头不说了,和薛陆一起进了屋坐下,才神秘道:“你们猜张武最后怎么样了?” 薛陆露出好奇心急的样子问道:“如何了?” 年前不等事情有结果他们就早早的回了薛家庄,对这事还真不知道。期间薛陆自然也想知道事情结果,但奈何乡下消息闭塞,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事。 “张武的姑母知道这事被县令骂了一顿,说他们张家没一个好东西。县令夫人恼怒,跑回娘家要和娘家恩断义绝。张武还觉得只是一个小妾根本就是小题大做,县令夫人大怒,真的和娘家断了关系。这还不算,县令头上被人戴了绿帽子怎么肯甘心,竟然找了许多地痞流氓将张武隔三差五的打上一顿,现在张武已经下不来床了。听说张地主打算等张武伤好了将人送到省城张武的外家去。” 常海生真想再大笑三声,但奈何年前的时候失态过一次,用常如年的话讲:“爹,您今日和以往真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发了大财呢。 于是常海生再说起这事的时候虽然还是很兴奋,但却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喝酒的时候多喝了几杯。 常海生酒量不大,喝了几杯就醉醺醺的了,喝了酒人就话多了,也感性不少。他拉着薛陆的手道:“如欢以前苦啊,她娘早早的就走了,那时候如年才两岁,长到现在这么大都是如欢在带着,那时候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这个当爹的只顾着读书,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在忙活.....” 说着说着,常海生突然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如欢,对不起如年,更对不起他们死去的娘啊。” 酒桌上静了下来,常如年低垂着脑袋,神情低迷,自他懂事起就是姐姐带他,对自己的娘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 这些对常如欢是陌生的,她脑子里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那些对她来讲都像是其他人的事情,但此刻听着常海生的话,心里却不是滋味,也不知是原主的还是她的。来这里半年多了,她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慢慢的将薛陆当成了夫君,将常海生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她看着常海生这个举人,这个平日温和的男人痛哭流涕,心里在这一刻真的体会到了原主曾经的绝望,原主是个懦弱的人,害怕离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害怕嫁给那个传说中的混蛋。 “爹.....”常如欢张了张口,想说没关系,都是应该的却说不出口,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原主。 假如常海生的病好的早些,那么原主就不用被自己的伯娘和婶娘逼迫着嫁人,那么也不会绝望的上吊。 薛陆看着岳父,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妇,眼神坚定的对常海生保证道:“岳父,那些都过去了,好日子在后头呢,您看,您也中了举了,等您再中了进士做了官,这清河县还有谁敢欺负她。”他顿了顿,脸上有些羞涩,“而且她已经嫁给我了,这辈子我都会像您一样疼爱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丝丝的委屈。” “我薛陆在您面前发誓,若是以前做对不起如欢的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薛陆竖起三根手指,根本不等常海生阻止就起了重誓。 第53章 若是在现代, 男人就算诅咒自己出门被车撞, 喝水被水噎死, 下雨被雷劈死, 常如欢都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信,因为古人很重视起誓,不到迫不得已逼到绝路轻易不会起这等重誓。 但薛陆现在为了她当着常海生的面起誓了,这是要让常海生安心,也是让她安心呢。 要说不感动, 那是骗人的,她也是人,即便她的灵魂是从遥远的现代过来的,即便她曾经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男人, 这会儿的她依然是感动的。 她甚至想上前抱着这个年轻的男人, 告诉他,她相信他。 此刻, 常海生忘记了哭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看不上的女婿, 看着他眼中真挚的感情,常海生真的放心了,自己的女儿真的有了疼爱她的夫君了。 常海生有些激动, 拉着薛陆的手一个劲的说“好,好, 好孩子,我没看错你。” 常如欢眼前一黑,以前您也没看上他好嘛, 只是破罐子破摔才帮他的好吗.... 但常海生却真的满意极了,拉着薛陆又多喝了几杯。薛陆的脸喝的很红,笑眯眯的和常海生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一旁早就红了眼的常如年蹭到常如欢跟前,扯着她衣袖,歉疚道:“姐,我以前不该说姐夫是废物。” 小小的孩子很懊恼,可说出去的话真的收不回来了。 常如欢摸着他的脑袋笑道:“没事,如年之前跟你姐夫道歉了的,你姐夫也没生气。” 她这么一说常如年更内疚了,“姐夫是好人,对姐姐也好。”虽然表现的有些怕媳妇,可谁让薛陆的媳妇是他姐姐呢,怕他姐姐一辈子才好呢。 常海生喝多了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薛陆笑眯眯的想站起来扶岳父回去休息,可他自己也歪歪斜斜的站不稳。 常如欢一指头将他戳回炕上,“我和如年来,你在这等着。” 薛陆看着眼前的媳妇越看越好看,笑眯眯道:“娘子,你真美。” 常如欢见他喝傻了再说出其他的话来,赶紧叫过常如年两人一起将常海生扶回了房间。 等常如欢回来的时候薛陆还一个人坐在炕上傻笑,见她进来,又咧嘴笑,“娘子,娘子,娘子你真好。” 常如欢没好气的将他扶起来往房间走,薛陆歪歪斜斜的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身上。常如欢瘦弱,薛陆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常如欢差点摔倒在地上,她伸手推了薛陆一下,薛陆没站稳脑袋一下磕在门框上。 好在常如欢并没有用力气,但薛陆站不稳,磕了这一下就有些委屈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常如欢,瘪嘴道:“娘子....” 常如欢又气又想笑,“进屋,外面太冷了。” 屋内早就烧好了炕,上了炕被窝里也暖烘烘的,薛陆喝的有些多,但还记得他媳妇不喜欢闻酒味,歪歪斜斜的就着屋里冷透的水洗了把脸然后漱了口才爬上炕。 水很凉,薛陆有一瞬间酒醒的感觉,但上了炕温暖袭来,酒气又涌了上来,整个人懒洋洋迷迷糊糊的。 他往常如欢身边靠了靠闻到常如欢身上的味道,然后将脑袋埋进常如欢的脖子里,然后....拱了拱.... 常如欢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个男人像只大狗一样拱进自己怀里,她心里真的是一万只草泥马滚滚而过。 薛陆似乎找到了温暖舒适的地方,还舒服的叹了口气。 被拱的人好像给他一巴掌怎么办! 好想将他踹下去怎么办! 常如欢僵硬的躺在那里,听着薛陆的呼吸却久久不能睡着。 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又梦见薛陆身穿官服一本正经的对人说:“本官曾经给夫人起过誓,这辈子若是做对不起她的事,就不得好死。”然后梦一转又回到今晚薛陆起誓时的认真样子。到最后她似乎又回到了现代,曾经授课的学校,她其他系的朋友李青问她:“若是有男人起誓,你是否会信?”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在梦里回答道:“除非我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我才不信,我又不是天真的小女生。” 梦醒了,外面天色蒙蒙亮了。薛陆还窝在她的怀里,双手抱着她的腰,一晚上没有动。 常如欢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轻轻的将他的手抬开,看着薛陆稍显稚嫩的脸,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刚刚满十八岁的古代小男人。 醉酒的薛陆是在他娘子温暖而香香的怀里醒来的,这个感觉太美好,他一点都不想起来,本想再装睡多感受一会,但常如欢下一秒将他推开了。 薛陆被戳穿,嘿嘿直笑,“娘子你醒了啊,我以为你没醒,怕吵到你....”说着话,一双眼睛还去瞄刚刚常如欢推他的时候露出来的胸口。 白腻的肌肤娇嫩的像刚出锅的豆腐,还有刚刚的触感,薛陆只觉心神荡漾,恨不得马上扑倒他的娘子。 然而想到与娘子的约定,薛陆又有些泄气,就算今年秋天他能中了秀才考试,要考举人也得等两年后了,时间这么漫长,他好心急。 常如欢不知他心中所想,看着外面大亮了便穿衣起来,今日他们还得赶回薛家庄,还有其他的亲戚要走动。 早饭的时候常海生有些尴尬,昨晚喝酒的时候还想着千万别喝醉了出丑,谁知最后还是喝多了。刚刚还听常如年说他昨晚拉着薛陆的手痛哭流涕的事,现在见了女儿女婿真是没脸见人了。 好在薛陆最后也喝多了,也不记得他岳父的丑态了,而常如欢倒是记得,也为了维护常海生的面子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一家人安静的吃了早饭,薛陆先去县学的夫子家走了一遭,送了礼品,这才回来和常如欢一起回去。 常如年舍不得姐姐,“姐你们别走了好不好?” 薛陆摸摸他脑袋,笑道:“再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啊。” 为了参加春闱,常海生出了正月十五就要进京赶考了,常如欢夫妻肩负着照顾长如年的重任,所以他们回去也待不了几天就该回来了。 两人回了村里,村里还洋溢着过年的热闹。忙碌了一年的淳朴的乡民,趁着过年的时候走亲戚的走亲戚,串门子的串门子。 两人刚进门,便见薛竹蹦着过来神秘兮兮的对常如欢道:“五婶儿。你娘家来人了。” 常如欢觉得奇怪,和薛陆对视一眼,这是谁来了?他们这不是刚从娘家回来吗? 薛竹似乎知道她所想,道:“她说她是你娘家大伯娘,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十五六岁。” 大伯娘李氏?还有一个姑娘?谁?难道是她堂姐或者堂妹? 常如欢不动声色对薛竹道:“我知道了,她们在何处?” 薛竹道:“在奶奶那呢。” 常如欢点点头和薛陆直接去了正屋,还未等进门便听到李氏正笑着说话,感觉有什么喜事一般。 李氏见他们进来,眼前一亮,接着笑着站起来,亲昵的过来拉常如欢的胳膊,“如欢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来看看她?常如欢冷笑,当初他们家落魄的时候恨不能离的远远的,甚至还算计她的婚事,现在倒亲热起来了。常如欢不着痕迹的将她胳膊推开,淡淡道:“大伯娘来有事?” 李氏一僵,瞅了钱氏一眼,道:“咱们去你那边说。” 常如欢也不想让这些丑事在薛家宣扬开来,便点头往外走。李氏见此连忙拉上站在一旁的姑娘跟了上去。 第39节 薛陆不放心要跟上去,钱氏拉住她,“她娘家伯娘来让她们说说话,你去做什么?” 薛陆听说过一些常家的事,对钱氏道:“不行,我不放心,当初她大伯娘和婶娘都能扣娘子的彩礼,我怕她欺负娘子。”说着不等钱氏阻拦连忙跟了上去。 本来薛陆被钱氏拉住李氏还挺高兴,毕竟这种事让侄女婿听见也不好,谁知她们这边刚进屋薛陆就紧跟着回来了。 李氏脸上挂满尴尬的笑,对薛陆道:“侄女婿,你看我和侄女有话要说,要不你去别屋待会?” 薛陆才不听她的,抬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倨傲而无礼道:“这是我家,你让我出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出去?” 他还记得当初回门的时候李氏找他们麻烦的事呢,他小气着呢!记仇! 李氏脸一僵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住了,她尴尬笑了笑,对常如欢道:“其实今日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事和你商量商量....”说着拉过她带来的姑娘,对常如欢道,“如欢呢,这是我娘家堂妹,今年才十六,你看你爹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没个人照顾,你弟弟也小,总得有个人照应着,而且你爹今年就要去考进士,若中了,总得身边有个人不是?你看我堂妹人也老实,长得也还不错......你能不能和你爹说说.....” 不等李氏说完,常如欢便打断她:“大伯娘,我爹娶不娶妻,您觉得跟我一个小辈说合适吗?” 李氏张了张嘴,“可你爹他.....” 常如欢冷笑一声,道:“我爹怎么了?他娶不娶妻,娶谁为妻那是他的自由,我们做儿女的只有尊重他决定的份,却不会替他做决定。”她说着瞅了一眼正一脸热切瞅着她的姑娘,哼笑道,“我家什么长相,您觉得就您堂妹这德性能配得上我爹?” 她可不是圣母,说话也毒,那姑娘眼眶唰的就红了。 第54章 李氏在常如欢说出这话后脸顿时黑了下来, 来的时候有多热切, 现在就有多生气, 在她看来, 她这是做的好事,奈何这丫头不知深浅。想着来之前马氏嘱咐的话,她耐着性子道:“如欢啊,你爹若是做了官,真的娶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回来, 还能有你和你弟弟什么好日子过?我堂妹可是个老实人,进了门自然也会对你弟弟好,你现在和你相公住在娘家她也不会说什么。” “我在我娘家,还用得着她同意?笑话。”常如欢毫不客气的回过去, 余光扫过李氏堂妹, 只见对方眼中有委屈还有不甘,常如欢心里笑了, 这还是个心大的姑娘呢。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爹现在有功名在身, 今后再娶势在必行,就算你不愿意也阻挡不了什么,倒不如让我堂妹进门, 起码能够听你的话,你现在不怕, 说的硬气,等你爹真的娶个厉害的继母进门,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赶你们夫妻出门。“李氏一字一句说着马氏教她的话, 觉得也是在理。 常如欢却不吃她这一套,冷冷道:“这就不劳大伯娘费心了。”她一点都不想理会李氏,又担心在薛家庄被人看见她对大伯娘不敬会对薛陆影响不好,这才耐着性子和李氏说话。 可谁知李氏这次一改以前的模样,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想将她的堂妹塞给她爹了。 李氏还不死心,声音放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伯娘,那我就该为你们着想不是?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若不然怎么会亲自登门让你骂呢。” “当初就是你和另一个泼妇算计我娘子的婚事的吧?亏你还有脸说是我娘子的大伯娘呢,亏你说的出口一切是为了我们呢。啧啧!”薛陆早就看不下去这两个女人欺负他娘子了,围着李氏转了一圈,啧啧有声的继续说道,“我们薛家当初给十五两的聘礼,也是你们说我们只给了十两吧?说说,这回你堂妹许了你什么好处?事成后拿我岳父家的银子给你二十两?” 他越说,李氏脸越黑,她只字不提当初他们的婚事,就是怕他们旧事重提。 薛陆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啧啧,我还记得当初回门的时候你如何羞辱我们呢。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别大家撕破了脸不好看。” 他还想和娘子说说话呢,这烦人的女人居然还不走。 李氏被他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生难看,而与她同来的堂妹也低着头默不作声。 要真论脸皮,李氏可真比不上薛陆,薛陆盯着她,挑眉问:“还不走?” “这、这....”李氏有些着急的去看常如欢,“如欢呐,以前是我不对,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何必非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呢,大伯娘来真的只是为了你爹好,为了你们姐弟好呀,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以前是大伯娘不对,大伯娘以前被猪油蒙了心,大伯娘给你道歉行吗?”李氏急的快要掉下泪来了,常海生不愿搭理他们大房,更不肯帮忙,她没了法子这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可谁知道自己这侄女根本不领情啊。 常如欢只淡淡笑了声,“我还是那句话,说服不了我爹也甭来劝我,我爹的主意我都支持,大伯娘回去吧,咱们虽然都姓常,但都是分了家的。当初大伯娘也说了,咱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省的我们赖上你们。所以咱们可不是一家人呢。” 李氏还待说什么,薛陆直接不耐烦了,“你这人别脸皮这么厚行吗?我告诉你我娘到现在都不知回门的事,若是她知道,你认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别逼着我撕破脸皮,我薛陆!记仇!” 薛陆步步逼近,李氏节节后退,一直退到了门口。 自从进屋一直没说话的李氏堂妹这时候开了口:“大姑娘,我,我不会说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只想找个读书的嫁了,若是你同意我进门,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和你弟弟好的,真的,家里还是你说了算。我什么都不管。” 李氏在旁赶紧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如欢你听到了,上哪去找这么听话的人啊....唉唉,你这是干什么?” 薛陆拿着扫帚,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瞪眼道:“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氏差点摔倒着退出了屋门,一瞥眼瞧见薛家其他几房有人站在门口看热闹,想着薛家也和常家一样分心,便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嚎上了,“哎呦,这侄女殴打大伯娘了.....” 反正常如欢也不同意了。索性闹上一闹,也许常如欢惧怕丢人就答应了呢。 李氏哭天抢地哭开了,常如欢翻个白眼就要出去。 薛陆拦住她,“娘子别出去,看我出去收拾这恶婆娘。”说着出了门然后将门关上了。 而薛家其他几房的人站在门口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常如欢家中长辈的逼迫,却没料到会这么的不堪,一个做长辈的大过年的主动跑到侄女家来,最后还坐到地上说侄女欺负她。 有这么上赶着找欺负的吗? 吴氏站在门口,笑问:“亲家大娘,这事做什么,我们五弟妹可是老实人,你说她欺负殴打你,谁信啊。” 李氏一僵,感觉有些不对。妯娌之间不是最见不得别人好的吗? 令她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周氏等人也从屋里出来,到了五房门口和吴氏一人一边将人拉起来,不让她坐下,笑道:“亲家大娘大过年的还来给侄女拜年?这不合规矩啊。” “我....”李氏张张嘴刚要说常如欢对她不敬,就见薛陆委屈着脸对周氏和吴氏道:“二嫂,三嫂,她们欺负我娘子,还骂我娘子来着,刚刚她还要打我娘子被我拦了一下,她就顺势做地上了,她是想讹我们呢。” 吴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呸了一声将胳膊放开,骂道:“我还道亲家大娘今日来做什么呢,还想着五弟妹这里没开炉灶让你上我家里吃饭呢,谁承想是来欺负我们五弟妹的,你当我们薛家的人这么好欺负吗?” 李氏冷汗都下来了,这薛家人果然没一个正常的,居然还有妯娌帮妯娌说话的。李氏堂妹吓得拉拉李氏,小声道,“堂姐,咱们走吧。” 还不等李氏回答,突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正好浇在她棉袄上,冻的她一哆嗦。 李氏抬头,就见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柳氏氏正端着脸盆,掐腰瞪着她,李氏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柳氏哼了一声,道:“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我还得叫你一声亲家大娘,真是白瞎了这个称呼,跑到侄女婆家闹,你以为你多大的脸呢!我告诉你,我们薛家别的缺,就是不缺人!赶紧滚出我们常家,再来一回,信不信我们赶你一回!” 不怀好意的李氏碰上小心眼但护短的柳氏,节节败退。以她一人之力在人家的地头上是干不过人家的。 李氏无奈,冷着脸,哆哆嗦嗦的拉着她堂妹快步走了,一边走一边还想:薛家人没一个正常的。 常如欢站在窗户边上,将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薛陆的示弱和胡说八道差点把她逗笑了。 吴氏和周氏帮忙是在她的意料之内,倒是柳氏让她刮目相看,居然能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 看来柳氏也没那么糟吗,小气是小气了点,好歹护短啊。有她在,估计以后别人想占他们的便宜都不行。 因为她可能会想:我都没想呢,你们想什么! 而薛陆和吴氏周氏也对柳氏的行为大为惊讶,全都不认识她似的瞅着她。 柳氏被她们看的有些尴尬,眨眨眼,不自在道:“你们、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薛陆一扫刚才委屈样,笑眯眯道:“大嫂你刚才真威武!”说着还竖起大拇指夸赞。 柳氏脸上不自在,端着脸盆转身就走,“我、我回去了。天实在太冷了。”说着脚步踉跄的走了。 “扑哧。”吴氏憋不住笑了,“她这人居然还不好意思了还。” 周氏也抿唇笑,“大嫂也不坏,就是嘴巴坏了点。” “还小心眼了点。”薛陆挠挠头小声的补充道。 吴氏笑的更欢了,连连点头,“对对,还小心眼了点。” 吴氏笑着拉着周氏进屋打量常如欢,“没受欺负吧?” 常如欢叹了口气,笑道:“有夫君在,我能吃什么亏,再说了我也不是吃亏的人啊。” 吴氏了然的看了薛陆一眼得了薛陆一个大笑脸,吴氏点头,“这倒是,这些年还真没见五弟吃亏过。” 可不是,都是他们几房吃亏呢。 吴氏是说笑,薛陆却很不好意思,难得的红了脸,“以前是我不好,花着大家辛苦赚来的银子不好好念书.....” 周氏打断他,“别听你三嫂的,这些都过去了,咱们不提了。只要你们小两口今后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你这些哥哥嫂嫂们都只有高兴的份。” 吴氏笑着附和:“就是这个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彻底没有了,今后空空开启裸奔状态了~~尽量还是早上六点更新,但或许也会更新时间不定,希望小天使们能够理解~~ 第55章 李氏在薛家吃了大亏, 出了大门便开始骂薛家人不地道, 更骂常如欢眼中没有她这个大伯娘。 李氏堂妹看着堂姐, 问道:“堂姐, 这事还能成吗?若是不成我之前给你的银子你可得还我。” 说起这个李氏就烦躁,明明被常如欢讽刺了还硬撑着不愿意承认,道:“自然能成,她一个外嫁的姑娘哪里真能做得了娘家的主。我是她爹的大嫂,长嫂如母, 总该听我劝吧。况且我也是好心....” 李氏的堂妹不愿听这些,对她堂姐道:“堂姐,若是不成,那二两银子你可要还我。” 李氏不接这话, 只道:“自然能成的。” 李氏身上湿着, 冷的厉害,拉着堂妹匆匆往村外走。但这时候正是过年, 路上人也多, 有常家庄嫁过来的媳妇碰见她还打个招呼,“哟,这不是常大嫂吗, 怎么上我们薛家庄来了。” 李氏想起刚刚薛家人对她的态度,当即眼珠子一转不顾身上湿冷, 拉着这媳妇就诉苦道:“我是好心来看看我那侄女的,谁知我那侄女不知好歹居然联合她婆家人将我们赶了出来,我可真够命苦的。” 这媳妇嫁的是常家庄的外姓人, 但对薛家却很了解,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薛老五帮着村里人写了那么多春联都没有一声怨言,常家庄的人对薛家算是彻底改观了。 “常大嫂,你一个做大伯娘的会这么好心主动上门看侄女?据我所知薛老五家的昨日刚回的娘家,怎么你们没见到?”这媳妇笑道,“也是,我可听说了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还是你背着常家二哥给定下的,听说还私下克扣彩礼钱,是不是人家常二哥家对此不满,不愿意搭理你们?” “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克扣她的彩礼钱。”李氏本想在常家庄败坏一下常如欢的名声,谁承想居然被人倒打一耙将她当初做的事给抖了出来。 那媳妇嗤笑一声,“这事咱们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只是不在你面前说起来罢了。还有你那三弟妹,这事可都是她说出来的,哎呦呦,你平日是怎么得罪你三弟妹了....” “什么?是她说的?”李氏简直不可置信,当初常如欢的婚事她可是听了马氏的主意才做主定下来的,而且很多主意都是马氏告诉她的,就连这次也是她答应事成之后给马氏五两银子马氏才给她出的主意! “这还有假?你在附近问问就知道我说的真话假话了。”那媳妇说完也不愿搭理她了,转身走了。 果然李氏在路上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都是马氏在外说的。 这下可把李氏气疯了,顾不上她的堂妹了,急忙就往常家庄走。 李氏堂妹见堂姐不管她了,急问道:“那我的事呢?” 李氏甩开她,大声道:“我答应了就会办到!常如欢当初都能嫁了,你还能嫁不过来?回家等着去!” 得了回答,李氏堂妹很满意走了。 李氏回了常家庄连家都没回,直奔常家三房而去,可想而知又是一场大仗。 这些常如欢并不在意,他们夫妻在常家庄待到正月十三,就收拾东西告别众人往县城去了。 大家知道常如欢的爹这次要上京城会考,都纷纷说着吉利话,常如欢又一一感谢这才得以脱身。 到了县城怕影响大家食欲,常如欢并没有将李氏的事说出来,等吃了饭才将常如年打发出去和常海生说了这事。 常海生气的脸色发白,“过年的时候你大伯娘和你三婶就想提这事,被我挡了回去,没想到她们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她们居然有脸去找你,她们怎么敢?真当我拿她们不奈何吗?” 他虽然心里愤恨李氏和马氏当初擅自做主将常如欢嫁了出去,好在薛陆此人不错,现在也有上进心,女儿日子过的也自在,他对李氏和马氏还能容忍,却不想自己这大嫂和弟妹手伸的这么长,居然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他病着的时候大哥家和三弟家一个个离的远远的,生怕他拖累他们,等他考上举人了,一个个的又上来和他说什么兄弟之情。打量他看不出来嘴上说着兄弟之情,眼睛盯着他家中的东西呢。 常海生坐在那里生气,过了会儿道:“过年的时候你大伯娘几次找我说话,只提了一嘴就被我回了过去,没想到主意打到你那里去了。这事你们做的对,不必顾及我。”他说着站起来,“这事迟早要解决,我明日回一趟常家庄,和族长说道说道。” 第40节 “爹。这事不用急,您过两日就要进京赶考,何必为这点小事烦心,这事只要您做了决定,其他谁也不能干涉。”常如欢倒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李氏就算是长嫂那也是分了家的长嫂,二房的事还轮不到大房干涉。 常海生平定一番也镇定下来,脸色仍有不虞之色,“过年的时候我还与族长说起过要约束族人,族长应该知道我指的什么,却不想还是出了这事。” 常如欢笑笑,“兴许是族长爷爷不知此事呢,咱们找人告诉他一声,看他如何处置就是了。” 这年头族长的话比村长甚至父母的还要厉害。若是李氏和马氏再如此不知好歹就让他爹给族长施压将二人除族也是可能的。况且就她大伯和三叔那德性,恐怕会迫不及待的休妻吧。 她说完常海生也考虑到了,是这个理,明日我便找人带话回去。 谁知过了没两天突然传出消息来,说是科考秀才考试改了时间,以前都是秋季考,考过了秀才若想继续考举人得等到下一年,现在朝廷突然下了旨意,秀才考试挪到了三月,只要过了秀才考试,并不耽误秋天的乡试。 这一政策一出,许多参加科考的人无不欢喜,只时间上紧迫,众学子无不积极备战。 薛陆独坐叹气,道:“就算我今年考上秀才,要想考举人还得等后年.....” 常如欢看他郁闷的样子忍不住打击他,“就算今年能让你考举人,你确信自己能考上?” 薛陆一下子泄了气。他现在的学问,夫子说了考秀才有把握,可考举人就得看运气了。 但考试日子定下来了,他就得抓紧复习了,常海生对他道:“这些天就好生复习功课,若有不明白的就去问崔夫子。” 薛陆点头,郑重道:“小婿知道了,岳父放心。” 正月十五这日族长来了,比他们想象的慢了一天,赶在常海生进京之前赶来了,族长今年五十多岁了,精神很好,对常海生道:“海生啊,你是咱们常家头一个举人,咱们族里都重视着呢,以后李氏和马氏我们一定看牢了,绝对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族里好不容易出了举人,而且还有可能中个进士,他这个族长今后死了见列祖列宗都有脸面。若是因为两个刁妇影响了科考,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常海生温和一笑:“多谢族长叔了,还有就是举人名下可以免税两百亩地,现下还有剩余名额,族长叔若是信的过我倒是可以挂在我名下一部分。” 他们家以前贫困,地也少,中举后虽然有一些富户为了打点关系送了些地,但是也不多,后来他在县学教书有些学生的家人也送了些礼,这些都是县学默认的收入他也不例外的收下了。 这些虽然置办了些地也租种出去,但是离二百亩还是有剩余。 若是大房和三房早些年不这么对待他们二房,常海生是乐意将自己亲兄弟的地挂在他名下免税的,但他对两个兄弟实在失望,当初两兄弟来求他的时候,他还是拒绝了。 他不是圣人,别人都将他女儿卖了他若还庇护卖他女儿的人,那他就枉为人父了。 倒不是他记仇,实在是两兄弟过份,要不是女儿现在过的好,他恐怕早就想办法给其他两房教训了。 族长一听这话,当即高兴,“自然信的过。” 这税一免,家里就宽裕不少,没有不乐意的道理。 于是第二日常海生便与族长办理了手续,自此族长更一心一意的在常家庄好生约束族人了,尤其是大房和三房的人。 常海生于正月十七一早便与同窗一起往京城赶去了。 清河县与京城之间其实是有运河的,但常海生几人家境不富裕,不愿提早去京城,只能商量着过了年再走。但冬季河上结冰船走不了,他们只能合伙租了辆马车走旱路了。 好在清河县离京城只有半个月的路程,路上快些,到了京城还能休整几日。 会试二月初九开始举行,若是过了会试便是进士,还要参加三月初一的殿试。当初常海生便与常如欢等人说好,若是会试过了,那么就托人带口信回来,若是落榜,那么他便不逗留,直接回清河县。 在这件事上,常如欢夫妻还有常如年自然是期盼常海生不回来的。但结果究竟怎样,他们都不得而知。常海生的科考关系到常家族人的容易,更关系到常如欢姐弟今后的生活。 若常海生成了进士,等薛陆考上进士的时候她们那也是她的后盾,虽然薛陆对她很好,但是谁都希望自己娘家更好不是? 而对于常如年来说,那也是大有益处。若常海生能留在京城,那么常如年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但是事与愿违,到了三月底,常海生几个落榜的举人便回了清河县。 常海生落榜了。 应该说清河县前去科考的举子里只有一名为赵丰原的考中二甲进士。 长途跋涉,常海生形容有些邋遢,好在精神尚可,常如欢这才放了心。 第56章 常海生较去之前消瘦不少, 精神还不错, 回来休息了几日才又回到县学教书。但接连几日见常如欢等人看起来都很担忧他,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便有些哭笑不得的笑道:“爹没事,大不了三年后再考就是了。如果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爹也就太没出息了。” 要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 当初考举人第一次他也没通过,去年考的时候运气不错得了中上游的成绩,又经过几个月的努力, 他还期望着能够一举通过会试, 却不想还是栽在这上面了。 但举人常有, 进士却少,有人一辈子都止步在举人上,终其一生都考不上进士。他在去之前甚至已经做好了落榜的准备,只心里存了期望,现在只是期望破灭罢了。 索性他年纪还不大,继续努力三年再去考就是了。 常如欢见她爹神色不似作假, 心里也就放了心,道:“三年后爹年纪也不大, 定能考中。”她笑了笑看了薛陆一眼, “正好趁着这三年夫君能得爹指导指导。” 常海生直到女儿是安慰自己, 笑道:“那还真是便宜你们了。” 虽说没考上进士,但他还是县学的夫子,仍然能够一边读书一边教学。而且人生太长,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生活。 一家人的生活又平静下来, 常海生和薛陆每日来往于县学和家里。 而常如欢继续将话本子写下去,之前写的十万字经李让的书铺销售出去开始卖出去的少,后来就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李掌柜见势头正好,又来催促常如欢赶紧写下面的部分。 只因张武之事,常如欢现在轻易不出门了。常海生为了一家人,每月拿出三百文钱请了一个婆子专门帮他们买菜做饭,其他的杂务还是由常如欢负责,毕竟一家人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宽裕,能做到现在这样不愁吃穿已经是常海生考上举人带来的了。 这婆子姓刘,家就在镇上,老伴早早没了,身边没留下个一儿半女,日子过的紧紧巴巴,便托人找了份工。常海生找人时看她老实又可怜便用了她。 刘婆子五十多岁,为人勤快,家里又没什么人,给常家买菜做饭后又闲不住便帮着常如欢收拾家务。常如欢过意不去要给她加钱,刘婆子笑道:“就我一个老婆子也花不了多少,不用多给。而且老婆子闲不住,多活动活动对身体也好。” 常如欢坚持了两次都被刘婆子推拒了。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九,因为县试就在清河县考,所以一早薛陆就去考试了,常如欢本来想亲自去送他,却被薛陆和常海生给拒绝了。 薛陆义正言辞道:“今日人多,娘子出去不安全,还是在家呆着好。况且县城咱们也熟悉,娘子不用担心。”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常如欢也没再坚持,只笑着给他收拾好笔墨纸砚还有吃食,装在篮子里送他出门。 下午薛陆回来了,脸上还算轻松,常如欢怕给他压力便没有问他考的如何,薛陆却心想:娘子怎么不问我考的如何呢? 到了第二日常如欢还是没问,薛陆忍不住了,吃晚饭的时候道:“娘子怎么也不问我考的如何?” 常如欢假装惊讶,看了他一眼,“不是考的不错吗?” 薛陆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没说呀,难道是做梦的时候说梦话了? “从昨日进门,你脸上就挂满了轻松,难道考的不好?”常如欢吃了一口菜,头也不抬的问。 薛陆赶紧摆手,“娘子,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这次题目很和我胃口。” 常如欢放下筷子,严肃道:“夫君有十足的把握?” 薛陆还未回答,常海生接过话去,对薛陆道:“科考最忌讳骄傲自满,这才是秀才考试的第一关,你可要按捺住性子才行。” 听到娘子和岳父的话,薛陆有些委屈,他这次考的的确不错,虽然明日还有一场,但他确信自己这次肯定能过县试,所以才好奇为什么都不问他。 桌上有些沉默,常如欢怕打击到他的积极性,柔声道:“好了,逗你呢,不问你是怕给你压力,我们都相信你的实力的。” 常如年也点点头,“姐夫,你肯定能行的。” 薛陆心情稍微好了点,第二天又神色如常的考试去了。 县试只考四天,考完后还要等上几天才能知道成绩。 十日后,薛陆早早的带着常如年去看榜单,回来后很是高兴,一张脸都生动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就等着常如欢问他。 可惜小舅子常如年嘴巴快,还不等常如欢问就嚷嚷:“姐姐,爹爹,姐夫考了第一名,是县案首。” 薛陆幽怨的看了小舅子一眼,觉得小舅子太没眼色了。 常海生从屋里出来正巧听见这句,当即满意的点点头,难得夸赞道:“不错,去年还垫底这才不到半年就中了案首,不错。薛陆啊,还得继续努力啊。” 他以前的确看不上薛陆,觉得薛陆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就没有能看的地方。后来慢慢接触才发现薛陆的确适合读书,而且天分不错。 而且薛陆这才认真学了差不多一年的功夫就考了县案首,就能说明他是个可造之才。 薛陆最怕岳父,见他这样说连忙收起脸上的得意之色,认真道:“岳父放心我一定努力的。” 常海生满意的点点头,再看看女儿脸上带着笑意,心里也稍稍放了心,“行了,这才是秀才考的第一关,回去好好准备下个月的府试,争取能考个秀才回来。” 薛陆忙不迭点点头,拿眼偷看常如欢见她看过来忙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常如欢嘴角勾起,冲他眨眨眼,薛陆突然就脸红了。 他媳妇这是再朝他抛媚眼吗? 娘的,心跳的好快! 常如欢可不知他心中所想,转头想起什么对薛陆道:“这事还是找人给爹娘送个信吧,他们定盼着呢。” 薛陆一拍脑袋,嘿嘿直笑:“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去。” 常海生也点头:“是这个理,去吧。” 薛陆兴高采烈的出门找人带口信了,常海生脸上的笑落下来,对常如年道:“你回屋读书,我和你姐姐有话说。” 对于自己爹老把自己当孩子看常如年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既然爹都说了,他只能撅着嘴一步一回头的回屋读书了。 常海生看了眼外面,对常如欢道:“你也看到了,女婿的确有读书的天分,这次秀才考试,如果不出意外,他定能通过,再学上两年后年的乡试也有可能通过。而爹虽然现在是举人,但是参加会试已经感觉到吃力,若是爹这辈子都考不上进士,爹最担心的还是你。” 天底下考上功名后抛妻弃子的人有很多,虽然薛陆跟他发过誓,但谁又能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不惧这些反悔誓言呢? 常如年是男子,就算他考不上进士,常如年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和他的教导在科举上搏一搏。但女儿就不一样了,已经嫁为人妇,自身的荣辱都系在了薛陆的身上,薛陆能按照他的誓言履行承诺还好,若是真的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来,到时候他真怕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常如欢听出他话里的担忧来,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亲人,这就是父亲,无时无刻不担心关心着她。 她扯扯嘴角,“爹,我不怕,我相信薛陆不是那种人,我更相信自己□□的夫君能够一辈子对我好。当然,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怕,大不了就和离回家,难道爹爹和弟弟会不接纳我?” 常海生失笑摇头,“你啊,就是不服输,当然人生本就是个赌注,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也许就像你所说的,薛陆一辈子都保持着他这份真能够对你好一辈子。这也正是爹爹所期望的。”他顿了顿看向常如欢的目光满是慈爱,“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别哭别闹,回家来,爹和弟弟永远都接纳你,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早在如欢娘去世的那几年,那时候他年轻还是秀才,村里不少人家想让女儿嫁过来,但是他都推拒了,一方面是怀念亡妻,另一方面就是怕后娘进门自己的两个孩子受委屈。 而他现在也三十多岁了,这些都想开了,即便李氏和马氏费尽心机,他也不会再娶了,一个人和儿子过挺好,等儿子大了娶妻生子,他也就满足了。 常如欢笑着点点头,“爹,我知道了。不过眼下我可不能服输,这才刚刚开始呢。我就不信我的小皮鞭制服不了他。” 常海生白了她一眼,“他好歹是个男人,在外面总得给他留个面子。” “我知道。”常如欢乐呵呵的,心里畅快极了。 薛陆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坛酒,见常如欢看过来咧嘴笑道:“给岳父喝的。” 常如欢笑,“今日破例,你与爹爹一起喝吧。” 薛陆眼睛一亮,立即道:“娘子你真好。” 好吧,她真好,只让他喝个酒就真好了,那做他的妻子也太容易了。 第41节 家里有喜事,常如欢早早的给刘婆子放了假,自己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下酒菜,不到天黑就摆了一桌。 当夜薛陆没醉,常海生却又醉了,只是他的酒品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好,拉着薛陆说了一宿的话,导致第二天翁婿俩齐齐得了俩黑眼圈。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补上七夕福利,今日在此章节下评论的小天使们,空空会有小红包送上~~么么哒,爱你们~~ 第57章 以钱氏和薛老汉的尿性, 常如欢以为第二天就能看到他们的, 哪想这次钱氏和薛老汉都没来,来的是二房的薛竹。 薛竹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往里瞅瞅,道:“五婶儿, 爷爷说了,五叔正是考试的紧要关头就不过来打扰了,爷奶让我来给五婶和五叔说一声, 他们很高兴, 家里也忙, 就不过来了。正好我也想五婶了,所以就来了。” 常如欢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惧怕钱氏等人,但是面对钱氏等人实在是膈应人,薛竹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有十一岁, 但是和她颇谈得来。而且她来了还能和她说说话,省的家里几个爷们走后自己闲着无聊。 “你拿这大口袋做什么?”常如欢这发现薛竹脚底边放着一个大口袋。 她这一说薛竹才想起来, 笑着道:“爷奶还有爹娘叔叔婶婶给您和五叔带的东西。” 常如欢笑着道:“你一个小姑娘拿这么重的东西。”说着弯腰和薛竹一起搬了进来。 薛竹笑嘻嘻道:“不沉, 我爹把我送上牛车, 赶车的大爷看我一个人拿着太累就把我送过来了。” 自从分家后,他们五房与其他几房的关系倒好了起来。就这次薛竹过来,周氏和小钱氏还有吴氏无不让她带了家里的东西来。本来想让薛博一起来的,后来一想家里可能只有常如欢一人也不方便, 便只让薛竹过来了。 两人将大口袋抬进院内,薛竹开始跟她絮叨谁家给了什么。 常如欢一边看着,心里觉得分家真好。 薛竹在常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坐了牛车回去,而薛陆也该准备往琅琊郡去考府试了。 这次常如欢却是要跟着去照顾的,常海生也没拦着,只帮着找了几个学子同行,在考试前五天便出发了。 因为这次去的人多,其中有两个也是带着新婚的妻子一起上路,薛陆与他们商量了一下便合伙包了辆牛车,反正现在也不冷,没有车棚也不冷。三家人坐了一辆牛车,慢悠悠的上路了。 常如欢看了眼薛陆的同窗认出这人是当初薛陆被打时带头送他回来的人,她只看了眼没有说话,对方却察觉到了,有些尴尬道:“薛弟,上次的事,对不住了......” 这书生姓钱,名文进,一听名字便知家里人对他充满了期望。同样是农家子出身,钱文进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于去年考中的童生,对于只过了县试却进了县学的薛陆是不看不起的,当时他没有帮助自己的同窗虽然心里有些内疚,但不耻终究战胜了内疚,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见到薛陆都很不自在。 但就是他们曾经不耻甚至看不起的人突然得了县案首,虽然县试内容简单,只要四书五经背诵熟练,书法不是特别差都能过,但是得了县案首的人总归有过人之处。 况且据她所知薛陆认真读书也不过一年,一年的功夫就能夺得县案首,这不得不说他有读书的天赋。 这次他们班中了县试的人一起去考府试,又碰巧与薛陆他们夫妻同车,见到对方的妻子,钱文进终于忍不住了。 一句对不起而已,以前觉得那么难,现在说出来了,心里却松了口气。 薛陆闻言,愣了愣,笑道:“钱兄何必惦记那件事,我都忘了。”说着岔开话题与钱文进说起此次府试的事情来。 常如欢不动声色的看了薛陆一眼,见他神色如常非常淡定的与钱文进谈论考试的事情,心里暗暗点点头,转头与钱文进的妻子说起话来。 只是钱文进为人洒脱,与薛陆谈话娓娓道来,但钱文进的妻子赵氏却不善言辞,与常如欢说了几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最后俩人都沉默了,倒是同车的另一个书生乔裕的妻子孙氏喜欢说话就女人的装扮和穿衣与常如欢讨论了起来。 但相比钱文进的温和,乔裕却显得有些高冷不喜与人说话,薛陆几次将话引到他身上,他才开口说两句,不问那么就一句话也不说。 薛陆丝毫不以为意,隔上一段时间就与他说两句。 清河县距离琅琊郡两天的路程,他们傍晚的时候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一晚,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到琅琊郡,本来他们可以坐船去的,但是花费太高,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做牛车去。 他们到达琅琊郡的时候距离考试还有三天,但靠近考场的客栈却都注满了,就算剩下一间两间的,价格也贵的离谱。 几人商量了一下往外围找去,好不容易找了一间客栈,花了平日的两倍房钱住下了。 做为新时代坐惯了汽车飞机的常如欢来说,两天的牛车生活简直将她颠散架,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的。加上路上吃的又不好,整个人面色都不怎么好。 薛陆心疼坏了,进了客栈也不管房钱了直接找了一间上房住了进去。然后着急忙慌的找小二要热水要饭菜。 好在上房本就提供洗澡的热水,小二很快就抬了水来,薛陆试好水温,拉起常如欢劝道:“娘子先别睡,先洗个澡吃点饭再睡。” 常如欢实在不愿动了,躺在榻上装死。薛陆急了,“娘子再不去洗,为夫亲自动手了。” 这恐吓还挺管用,常如欢双手双脚的挣扎着爬起来瞪了薛陆一眼就到屏风后头洗澡去了。 薛陆隔着屏风看着后面隐隐约约的人影,心想:怎么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常如欢迅速的洗了澡,又扒了几口饭倒头便睡,根本没问薛陆接下来的安排。 薛陆看着已经睡着的常如欢只好拉好被子自己就着她剩下的热水洗了澡然后才在常如欢身边躺下。 这一晚常如欢开始睡的很不安稳,整个人还像在牛车上颠簸,摇摇晃晃的像晕船一样。第二天一早醒来浑身疼的厉害,趴在被窝里都不想起来了。 薛陆见她醒了赶紧下楼叫了饭菜,看着她吃了一些后才道:“我与乔兄,钱兄去贡院办手续,你吃完饭好生休息。” 常如欢点点头,脑袋还在打瞌睡。 薛陆赶时间,摇摇头无奈的走了。 男人们走后女人没了事干,赵氏和孙氏来找她说话,见她恹恹的没精神笑道:“还说你在家的时候能干,怎么这点苦就受不了了。” 常如欢郁闷道:“下地干活洗衣服做饭又不用颠来倒去,屁股都成三瓣了。” 这两天的相处孙氏和常如欢更加熟悉,便笑话她一顿,就连赵氏也抿嘴笑了。 她们三个都是农家出身,虽然嫁了读书人,但是骨子里还是带着乡下妇人的淳朴。跟她们打交道也不需什么心眼,常如欢乐的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孙氏见她没精神,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还约好等男人们考试的时候她们也出去逛逛。 薛陆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常如欢睡了一觉起来身上舒服多了,就问道:“都办好了?” 薛陆点点头,看她精神不错,道:“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常如欢摇摇头,“算了,还有两天考试了,你好生准备吧,等你考完再说。”说完她自嘲一笑,“还说来照顾你呢,这几天倒全是你照顾我了。” 怕她自责,薛陆赶紧道:“娘子别说这话,你是我娘子,照顾你本就是我应该的。一个大男人出门哪里就需要娘子照顾了,我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府城的繁华见见世面罢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常如欢一眼就看的出来,她揉揉发胀的额头,笑道:“知道了,我还指望我夫君考个状元回来呢。” 薛陆心里一松,嘿嘿直笑,“娘子,等我考上状元,你就是状元娘子了,到时候我定买辆最舒服的马车给娘子坐,娘子出门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好,我等着这一天。”常如欢笑着给他夹菜,“多吃点,补补脑子。” 此后两天薛陆不是在房间里复习功课就是与乔裕还有钱文进讨论功课的事,一眨眼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与县试不同,每天考一场,连考三场,虽然每日考完都可以回客栈休息,但是三天过去,常如欢还是看出薛陆的精力不足来。好在考试压力大,薛陆凭着一股劲儿挨过了三天。 考完试回来,薛陆倒在床上便睡了一天一夜,中间被常如欢硬拉起来灌了一碗粥之外,剩余的时间就在床上度过了。 常如欢闲暇的时候与赵氏钱氏一打听,对方的夫君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在床上躺着呢。 赵氏难得摇头道:“夫君从小也是吃了苦的,谁承想三天的考试就费尽心力。平日我便与他说让他读书的时候多活动活动,他偏不听,若是和以前一样劳作,也就不会这样了。” 乔裕家里兄弟多,虽然也是农家子出来,但是平日也没做多少活计。相比较起来,乔裕和薛陆的情况相似,但又比薛陆成熟许多。 薛陆是去年才认真读书,而乔裕则是十岁的时候开始启蒙,日日苦读到了十七岁才参加县试。 常如欢心里一动,薛陆自小就没做过多少农活,以后更不可能再做了,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将他的体力锻炼出来? 回去后常如欢看着还摊在床上睡着的薛陆,暗自点点头:嗯,是时候准备一条小皮鞭了。 儿不打不成器,夫不打不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准备小皮鞭~~ 第58章 薛陆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除了胡渣冒出来显得颓废点之外, 精神还是不错的。三人之中恐怕也就钱文进精神头最好,听赵氏说考完当天睡了一觉就出去会友了,乔裕则和薛陆差不多睡下就不想起来了。 薛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常如欢坐在桌前构思新的话本, 没有注意到薛陆的动静。薛陆小心翼翼的起来坏心眼的走到常如欢身后,从后面捂住常如欢的眼睛,笑嘻嘻道:“娘子猜猜我是谁?” “都叫我娘子了, 还能有谁?”常如欢快被薛陆蠢哭了, 有这么蠢的夫君吗! 薛陆一噎, 失落的松开手,在她旁边坐下拿过她写的话本子来看,“考试考傻了,不自觉就叫出来了。” “娘子,咱们明日出去逛逛吧。”薛陆接着道,“来了这几天你都在客栈没出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出去走走。” 常如欢从他手里拿回纸张, 一边写一边道:“不着急回去?咱们可没多少银子了。” 薛陆道:“我与钱兄、乔兄之前就商量过了, 等成绩出来再走。反正成绩就五天出来, 早知道早安心。” “可是....”常如欢皱眉,她暗地里算了算,发现他们的银子的确不多了。 他们来的时候常如欢怕银子不够已经家里的十两银子都带了来,虽然还有话本子的钱, 但那部分是半年一结账,现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薛陆似乎知道她的担忧,起身从他的书袋里取了一个袋子出来放到桌上,“娘子打开看看。” 常如欢一脸狐疑的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银子! 这厮自己藏私房钱了?怎么有这么多? 还不等常如欢开口询问,薛陆就得瑟的开口道:“娘子,这是我赚的,是不是很厉害。”然后一脸的讨好,就盼着常如欢赶紧夸奖他,当然如果能亲他一下就好了。 常如欢一脸的震惊。因为从她嫁进薛家尤其是分家后,这是薛陆第二次给她银子,第一次是分家的时候那几两银子,再就是这次了。平日他们的花用不是她们抄书得来的就是她写话本子或者常海生的,却不想这个薛陆居然能拿回银子来。 满脑子的不可思议,常如欢劝说自己要相信他,这银子来路一定是正的。只是薛陆以前案底太深,她实在担心薛陆又和以前的狐朋狗友搅合在一起。如果是那样,她宁愿不要这银子,否则就太烫手了。 常如欢抿了抿唇,看着还等着她夸赞的薛陆,小心问出口:“你,这银子哪里来的?” “怎么了?”薛陆察觉出常如欢神色有异,不安的问道,“这是,这是我赚来的。” 常如欢眨眨眼,让自己保持平静,“我是问怎么赚来的。” 她看着薛陆,看的很自仔细,倘若薛陆说出的答案是来路不正的,她觉得今日她会抡起小皮鞭真正的教训一下他。 不要怀疑她的战斗力,她挥舞鞭子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因为平时闲着没事她已经拿着常海生教训常如年的小鞭子练过好多回了,保证鞭鞭不落空。 薛陆有些紧张,不明白常如欢为何会如此神态,他吞咽了口水,不自觉的紧张,“这,这是我跟着同窗做生意赚来的.....真的。” “同窗?做生意?”常如欢皱眉,“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厉害的同窗?说!” 她后面一个说字陡然拔高音量,将薛陆吓得一哆嗦,说话也顺溜不少,“我之前与你说过啊,我在县学帮过我一个同窗一个小忙,他家里是做生意的,这次是回原籍考试,恰巧我帮了他,然后他为了报答我就让我入了一小股,然后就赚了这些银子。”他见常如欢似乎不信,不由得急了,“真得,娘子若是不信,等回了清河县我带你去与刘敖兄对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常如欢终于松了口气,不是以前的狐朋狗友就好。 薛陆瞅她一眼,道:“娘子忘了吗,之前我与你说过我有个同窗将户籍信息给丢了,然后是我帮他找回来的。” 他这么一说常如欢也想起来了,似乎真有这么回事。看来这人很感恩,这么点小忙就让他入了股,还赚了这么多银子。她拿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一百两! 可真是个大方的同窗啊。 第42节 薛陆见她神色缓和,心里也高兴,对常如欢道:“我本不想赚他便宜的,但他说做人要懂得感恩,非得让我加入不可,还借我一百两入的股,只是我没想到入股海船居然这么赚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入股海船?这些是还了他银子后的利润?”常如欢惊讶,她对古代不是很熟悉,并不知道海船出海是从何时开始的。 薛陆点点头,“嗯,后来我一想咱家也缺银子,他又非得还这人情,我就答应了下来。之前没跟娘子说就是想给娘子个惊喜,然后带娘子在府城逛逛。” 只要涉及到常如欢,薛陆就没有不舍得的,甚至怕提早把银子给她,她又不会带着银子出来买东西,所以才现在拿出来。 常如欢心里软成一团,看着他道:“我很欢喜。” 薛陆见她高兴,心里也高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甚至得寸进尺的拉过她的手道:“娘子,你的欢喜,就是我最大的欢喜。” 情意绵绵的话从薛陆嘴里说出来让常如欢一愣,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甜言蜜语? 薛陆不等她想明白,继续道:“对了,娘子,我不想总占他的便宜,所以拒绝了下次海船的入股。毕竟海船利润太大,分给别家自己家就少了,咱们不好总占人家便宜。” 他能这么想常如欢很欣慰,点头道:“是该这样。” 薛陆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刘敖又介绍我入了其他家的海船,那搜船上最大的股东有两艘大船,银钱不够,就招募了十多个散户,是刘家的朋友,刘敖就将我加进去了。虽然还是沾了他的光,但总不是占他的便宜了。” 常如欢这次的确惊讶了,她掂了掂手里的荷包,问道:“这是你入股后剩下的?一百两?”天哪,这海船带回来的东西到底多少利润? 薛陆自信满满道:“入了一百两,上次入股一百两,总共赚了三百两,除去还刘敖的一百两剩下两百两。” 常如欢真的震惊了,这年头赚银子也太容易了吧? 不过薛陆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挠挠头道:“不过海船风险太大,一旦运气不好在海上遇上风暴,那可能就打水漂了。” 利润与风险并存,安全回来就是一本万利,若是回不来那么就是全军覆没。 薛陆还在继续往下说,“我这次入股的这个东家,之前就是海上遇上风暴一船的东西都打了水漂,但是他们不服气就又筹集银子组建了现在的船只打算再次出海。” 常如欢点点头,道:“但愿这次能平安归来。” 薛陆笑道:“一定能的。” 常如欢将银子装好,问道:“我收着?” 薛陆义正言辞的点头,“那是自然,家里的银子本就该娘子保管,娘子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常如欢很满意,然后取出十两递给他,“这十两你带着,出门在外有什么应酬也好花用。” 薛陆开心的眼都眯起来了,却只拿了五两,剩下的五两放回荷包,“五两就够了,咱还得攒银子进京赶考呢。” 常如欢笑他,“这秀才还没考出来呢。” 薛陆仰头哼了一声,“这次就考上了。” 因为怕给他压力,所以自从薛陆考完试,常如欢都没有问他考的如何,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两人收拾好东西趁着天还没黑上街上吃了些东西就回来了。 现在国内风气还算开放尤其是府城更是如此,夜晚宵禁的也晚,两人回来的时候外面都还有不少的行人。 第二日一早他们出门的时候同样碰见出门的钱文进夫妻还有乔裕夫妻,三对夫妻相视一笑,便各自分离。 琅琊郡是山南省的府城也是省城,繁华程度可见一般。 薛陆来之前就和常海生打听过但常海生来考试的时候并没有出来逛过,所以不甚了解,最后还是和同窗打听才知道这里哪里有卖什么的,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东西便宜。 “这家店的面最好吃,听同窗说这店晚上的时候排队的都能站到街上去。”薛陆兴致勃勃的给常如欢介绍着,就像他以前来吃过一样,“不但面劲道,听说卤和酱料才是一绝,娘子咱们要不要尝尝?” 常如欢含笑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进了人声鼎沸的店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排上对,一人要了一碗,坐在角落里边吃饭边听旁边的人谈论此次考试的事情。 古代科考本来就是万人过独木桥,比之现代的公务员考试也不遑多让。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她看着薛陆,对方倒是没有丝毫被影响,吃着面条津津有味,似乎并没有听到那些人说什么,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放下筷子和她说起其他的吃食,“娘子少吃些,还有其他好吃的,我带你去吃。” 他见常如欢在听那些人说话,不由皱眉,“娘子,听那些做什么,考完就考完了,没出来成绩之前想多了也没用,倒不如开开心心的乐呵几天,到时候就算落榜了,也不枉来一回。” 常如欢呆呆的看着他,被他这言论震惊了。 他妈的,谁来告诉我,这是我夫君吗?不会是被穿越者给换了吧? 谁知接下来薛陆拉着她出门,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店,冲着掌柜的就喊道:“掌柜的,有鞭子没?” 常如欢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陷入另一个震惊,对他的喊声,呆呆问道:“夫君,买鞭子做什么?”她心里直冒冷汗,难不成她半夜睡觉说梦话说买皮鞭了? 就算是这样,薛陆也太上道了吧,主动买鞭子,这是主动找打吗? 薛陆喊完掌柜的,便在店里看来看去,听到她问话,头也不抬道:“这是给娘子准备的,今后我如果犯蠢,你就抽我。我要努力读书早日考上举人呀。” 常如欢目瞪狗呆,这真的是她夫君吗? 假的吧! 天啦噜,穿越大神,把我可爱的夫君还回来! 可薛陆的下一句,让她恨不得立即将前面的话收回来。 薛陆凑到常如欢耳边,小声道:“娘子你得督促我好生念书呀,只有早日考上举人,才能和娘子圆房呀。” 第59章 要说常如欢刚刚还为薛陆的头一句话感到欣慰, 那么听到后面这句话就恨不能立即拿鞭子抽他一顿了。 想当年她看过不少电视剧,那些书生寒窗苦读十年,哪个不是为了光宗耀祖, 为了一家子的荣辱。她可倒好,嫁了个书生, 这书生读书完全是为了和她圆房! 这要是被薛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还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骂她是个祸害啊。 店铺的掌柜的见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赶紧出来热情的招待,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薛陆环视一周, 提出他的要求,“结实耐用的,轻便的。”嗯,对,就是这样,太重了娘子拿着费力气。 掌柜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一旁拿出一根鞭子递给薛陆,道:“这款最为轻便, 又结实耐用, 不过这鞭子大多是女人用的。” 薛陆眼前一亮, 赶紧接过来观看, “那就这根了, 多少银子?” “二两。”掌柜的伸出手指头。 “好, 就要这根。”薛陆价都不还就要掏银子。 常如欢拉住他,道:“鞭子不用买这么贵的,买根普通的就好。”抽人罢了, 什么样的都行。 薛陆摇头,“娘子拿这根轻便些。” “走吧,价格太高了。”常如欢说一不二拉着薛陆便走。 掌柜的见他们要走,赶紧拦住,“哎哎,这位小娘子,价钱好商量,这样,给你们一两半拿走拿走。” 薛陆震惊看了常如欢一眼又看了眼掌柜的,对掌柜的呵斥道:“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骗我,娘子咱们走。” 掌柜的急了,“哎呀,公子你也没跟我讲价啊,行了,算我倒霉,一两银子,再低不卖了。” 薛陆迈出去的腿收回来,立即道:“成交。”然后痛快的掏银子然后拿鞭子,一气呵成。 “娘子,还是你聪明。”薛陆拉着常如欢的手往外走,根本没在意后面掌柜的气的牙痒痒,继续道,“还真得这样,不然多花一两银子呢。” 常如欢有些好笑,刚刚她接收到薛陆的眼神,若是会意错了,难道他还真的二两银子买下来?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神奇,自己的相公居然会砍价!还会演戏,简直就是影帝级别的人啊。 两人出了店铺,薛陆笑嘻嘻的将鞭子塞进袖子里,道:“等回去就给娘子。不过这鞭子咱只能私底下用哈,不然对娘子名声不好。” 常如欢翻个白眼,哼了一声,“知道对我名声不好,还买这东西。整天脑子里就不想正事。” 薛陆见外面人多,一些私房话不好多说,便嘿嘿笑着,“咱回去再说。咱来一回府城不容易,要不去书铺看看?这里的书铺可是全省最大的书铺了,书也全。” 就是薛陆不说,常如欢也想去看看,本来她打算在他们考试的时候出来逛逛的,但奈何那几天下雨,所以就呆在客栈里没有出来。好在夏天不冷,否则下雨的时候考试在贡院的秀才们可就受罪了。 “走,去看看。”她还想看看她写的话本子有没有卖到这里来呢。 薛陆也不认识书铺的位置,在路上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书铺。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间书铺的名称和清河县的书铺一个名字,“青松书铺”。 “难道这也是那李老板的铺子?”薛陆站在门口突然不想进去了。 他与李让见面的机会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与李掌柜的沟通,但仅有的一次单独相处却让他觉得这李让对他娘子过分的关注。 当初他与常如欢说话关于话本子的事都由他出门去谈,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李让,当时李让还惊讶为何是他过去,听到他说今后由他去与书铺谈的时候,李让明显的有些失落。甚至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 薛陆虽然人单纯了些,但是不傻,尤其是涉及到常如欢的时候更加敏感。 而且他也主意到了,后来他再上门的时候再也没见到李让,每次出面的都是李掌柜。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让常如欢不与李让合作了,但他又真做不来替娘子做决定的事。况且不与李让合作肯定要与其他书铺合作,李让虽然对他娘子过分关注,但好歹是个君子,换个人来谁知道又有什么坏心思。 薛陆盯着门口的匾额,犹犹豫豫,“要不咱们去别家看看?” 他倒不是怕在此遇见李让,只是觉得能避免就避免,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娘子被对她有好感的人看到。 常如欢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笑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一会就走。”来了她总想知道自己的话本子卖的怎么样。 薛陆见她坚持,便不阻止了,两人进了铺子,立即便被偌大的书铺吸引。 古人崇尚读书,这间书铺又在府城最繁华的街上,所以里面人有不少。 但读书人重规矩尚礼仪,虽然人多,但是书铺很是安静。 书铺被分成了几个部分,有专门关于科举考试的书籍,也有士农工商的架子,至于闲书话本子则单独摆放在一个区域。 科举那边的书生最多,有的安静的挑选书籍,也有几个在小声讨论着。士农工商那方向人则少了许多。而话本子闲书那处人倒是不少,不过看闲书话本子的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或者小姐。 许是府城风气开放的缘故,一些男男女女毫不避讳的共处一方天地挑选着喜欢的话本子。 常如欢和薛陆先去科举有关的那边挑选了几本书然后又去了话本子那边,就听一身穿红衣的女子道:“这本《落魄书生的名门妻》写的倒是有趣,只是这里面的女子傻的厉害,有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不嫁非得嫁那一穷二白的书生。只是这现实中大家闺秀的女子又哪会那么容易碰上落魄书生。要我说这作者定是喜欢白日做梦的落魄书生。” 常如何听见有人谈论她的话本子,抬头看去,见红衣女子面容娇艳,脸上倒无傲慢之色,心中一笑:话本子就是话本子,谁追究真实性那才是傻呢。 红衣女子说完,就听另一身穿鹅黄儒裙的女子柔声道:“我倒认为写这书的是位女子,你瞧这文笔细腻的很,一般的男子可写不出来。” 红衣女子哼了一声,“反正打发时间来看,那就买一本吧。” 鹅黄儒裙女子抿唇一笑:“能让关大小姐入眼,可真不容易。不过你恐怕不知道,这本书可是在琅琊郡传疯了,估计每家的姑娘都人手一本。” 红衣女子惊讶,“为何?”在她看来也就是一般般啊。 鹅黄衣服女子笑道:“你看这书语言通俗易懂,不像那些四书五经是的文邹邹的,让人一目了然很容易看懂。” 关大小姐不屑道:“那是她们没学识。” 第43节 鹅黄衣女子摇摇头,“你当世上女子都如你们关家一样女子与男子一同读书吗?像我们,能识字就不错了,家里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因我们终归嫁入大族,为了不被人骗才让我们识字罢了。不是哪个女子都如你们关家女子这般幸运。” 她们说话声音不大,但常如欢还是借着看书的便利将她们的对话收入耳中,其实她很想跟她们说的是:不是我愿意写的这么通俗易懂啊,实在是用古人文言文写话本子太累啊。臣妾做不到啊~~ 两个女子最后一人一本带走了话本子,而旁边一些看书的也有许多都拿着这本书。常如欢心里乐呵呵的想:她的书卖的不错啊,这都是银子啊。 显然薛陆也意识到了这点,小声对常如欢道:“娘子,回去之后差不多就该和李老板结这半年的帐乐了。” 常如欢点点头,又去农工商那边找了两本关于果树种植的书籍。 薛陆不解:“娘子,咱们又不种地,买这书做什么?” 常如欢道:“买回去给哥哥嫂嫂们看看。” 薛陆一想,心中一喜,当即嘴甜道:“娘子你真好。”他当然也是希望哥哥嫂嫂们过的好了。而且他们村后面的一片山都是无主的,他们若是买下来,让哥哥他们种果树,那日子还能过的不好? 等他们结完帐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书生与同伴讨论,“唉,这抄书最费眼睛,一本却只能得个五百文,唉。” 常如欢猛的停住,转头问那书生道:“这位公子,我听你说,这抄书一本就五百文?” 那书生狐疑的扫视她一眼,瞥见旁边薛陆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便道:“当然,这五百文还是好的,一般的也就四百文或者三百文。” 五百文! 就算她写的再好,最多也就五百文! 可她得到的酬劳却是一本一两银子! 常如欢陷入震惊当中,她想不明白李老板为何给她这么高的价格。她字写的虽然不错,但是还不至于在古代书法盛行的时候比这些土著高出一倍的价格。 薛陆也沉默了,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见常如欢满脸的震惊又松了口气,这说明娘子以前是不知道的。可为何李老板给这么高的价格? 想到以前的种种,薛陆突然有了危机感。 有人看上了他的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裸奔的人呢伤不起~~ 第60章 常如欢与薛陆在门口与书生说话的时候, 李让与李掌柜也正从内堂出来。近来由于常如欢写的话本子销量好,李让过来看看顺便商定下面的计划。 谁知正碰巧看到薛陆夫妻站在门口。 李让看着常如欢亲密的站在薛陆身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早就可以断定常如欢正是上一世他爱恋的那个人,谁知到了这世两人还是有缘无份。 “东家, 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李掌柜的最近也琢磨出一些想法出来,现在看东家看那小娘子的眼神, 心里也猜了□□不离十。但对方是已婚小娘子, 东家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吧。 李让愣了愣,苦笑摇头:“不必....” 只是他话未说完,却被薛陆看见了,薛陆脸上还带着恼色,道:“李老板也来府城了。” 常如欢循声看去,正看到李让复杂的眼神,常如欢想到这一年来自己从书铺多赚的银子,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 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不管是她还是薛陆, 与李家都是无亲无故, 更毫无交情。当初李掌柜甚至只拿了她的字便给她那么高的酬劳, 若是没有李让的授意她是不信的。 再想想后面话本子的分成, 估计也给他们的多了。 常如欢虽然穷, 可并不愿意占人便宜,尤其是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时候。 既然已经碰见了,李让便不能再当看不见, 他笑了笑,走到二人跟前,道:“真巧,在这碰上了。” 薛陆脸色有些不好,点了点头:“是啊,真是巧,在县城经常能碰到李老板,到了府城也经常见着,的确是巧。刚才碰见一位抄书的书生,我与那位仁兄聊了几句,倒是知道不少的事。” 他说的明白,李让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但他又不能明说,只道:“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读书难啊。” 薛陆笑了笑,对他的回避,直言了当:“李老板不必顾左言他,我说的什么意思李老板饱读诗书自然明白。”他看了一眼沉默的站在他身旁的常如欢一眼,接着道,“我与娘子都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以前不管是李老板可怜我们也好,还是另有目的也罢,以前多给我们的银子,我们早晚一天会还上。多么大的人,吃多少的饭,我与娘子的字还达不到一两银子一本书。” 穿越到这个朝代一年多,李让已经习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委婉,除了他二弟薛陆这还是他碰见的另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 当初他几乎确定常如欢是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也派人调查过薛陆,当得知薛陆过去十七年的种种恶状的时候,他觉得薛陆是配不上常如欢的。在他的眼里常如欢火辣美丽,是他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女人。 却不想自己曾经的女神嫁给了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不学无术,千字文都背不熟。 他有过无数次冲动想动用一切关系去拆散薛陆与常如欢,可每次看到常如欢与他说起自己夫君时甜蜜的笑容时,他又下不了手了,因为他知道一旦常如欢认准了薛陆,就算他去强拆,那也是于事无补的。 常如欢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他不敢去冒险,他不敢拿她的幸福和下半辈子她对他的厌恶就冒险。 再后来常如欢不来见他了,取而代之的是薛陆代替她与他交谈话本子的事,就连抄书这活她都轻易不接了。 他很恐慌,甚至怀疑常如欢看出了他的念头。但一想自己只见过她几次,每次都掩饰的很好,慢慢又放下心来。 谁知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的夫君因为自己特意的照顾与他摊牌了。 这一刻李让不敢再认为薛陆不学无术是个傻的了,看着对方的眼睛,李让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薛陆看出了他对常如欢的心思。 李让在心里下了结论。 看着薛陆直言说出这事,而常如欢站在一旁闭口不言,李让心里满是苦涩。 “薛兄弟不必如此.....这都是小事....”李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薛陆笑了笑,握紧了常如欢的手,道:“李老板不必特意照顾我们,我们虽然穷,但穷的有志气。以前不知道便罢了,今后我们再不能占李老板的便宜,中间的差额,我们会慢慢补上,决不亏欠李老板一文钱。另外话本子的利润恐怕李老板也让我们占便宜了吧?” “这倒没有.....”李让急忙开口,“贵家娘子写的话本子卖的极好,本该四六分成,是贵家坚持二八分成,你们并未占李家便宜。” 李掌柜见自家东家被逼迫的冷汗都下来了,心里不由暗自可惜,自家东家也是芝兰玉树之人,却看上有夫之妇,到底是他的不对。李掌柜心思转了转,替自家东家辩解,“薛公子若是不信我家东家的话大可去其他书铺打听,现在二八分成的确是正常的了。” 薛陆点点头,“那好,之前的差额我回去会算出来,等回到清河县与李掌柜算半年账的时候从利润里扣除。” 常如欢一直沉默的站在薛陆身旁,看着他与李让说话,她心里也猜不出李让到底为何对他们夫妻这般照顾,若说看上她,那也不像啊,她就算长得好看,可也是有夫之妇,那也不如黄花大闺女值钱呀,虽然她现在是个假妇女。 直到薛陆咄咄逼人的说出这番话,她心里都为薛陆叫一声好,原来她的夫君现在口才这么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薛陆握她的手更紧了,她抬头去看薛陆,这才猛然发现去年还只比她高一点点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比她高了半头了,此刻正面带自信的笑容看着李让。 李让无可奈何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常如欢,见她正一脸柔和的看着薛陆,心里的苦涩更甚。 他朝薛陆夫妻点点头,“那好,就这样。我先走了。”说完拱拱手快步就出了书铺走进人流。 李掌柜看着东家离去的身影,再看向薛陆的时候有些不满,这夫妻俩可真是不识抬举,自家东家好心照顾他们竟然还出言顶撞东家。 李掌柜叹口气摇摇头,道:“薛公子既然想算清楚帐,那么等月底的时候就来与我算算吧。”说着也走了。 薛陆心里舒了口气,偷眼去看他娘子,生怕常如欢因为他刚才的话生气,“娘子....我是不是说道的有些重了?” 常如欢挑挑眉,然后点头:“是有些直接了,若是委婉一些给李老板个台阶下,今后见面也不至于尴尬。” 薛陆嘴角抽动,心想:娘子你骂我的时候也不见你委婉呀。 “走吧,我还想去别的地方逛逛。”常如欢将书带到薛陆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打算继续逛逛。 薛陆本以为她没了兴致,却不料这事根本就不影响常如欢的心情,他的心情也立即好了起来。他扬起一个大笑脸,拉着常如欢走,“走,我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 这一天除去书铺里发生的事,薛陆和常如欢过的很开心。 等回到客栈,常如欢见薛陆正在整理白天买来的东西,好奇问道:“夫君就不好奇自己的成绩?我看钱公子和乔公子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与其他考生谈论考试的事情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 薛陆本来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闻言一愣,惊讶反问:“那些人又不是考官,又不知试题答案,与他们商量做什么?”他说着嘿嘿直笑,“有那功夫还不如陪着娘子呢,他们哪有娘子好看又博学。” 得了,说什么都不耽误他说好话,但谁又不喜欢听好话呢? 况且他能将心态调整好,不去想考试的事情,这虽然看起来不上进,但却是对他最好的了。 见她失神,薛陆放下东西凑到常如欢身边,笑嘻嘻道:“娘子,你不怪我今日自作主张要将银子还回去吧?” 他们现在银子少,以前大部分的收入都是抄书得来的,虽然后来常如欢专心写话本子不抄书了,但薛陆书法练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去抄书了,虽然不到一两银子,但也比实际该得的要多很多了。 而且他如果过了府试后面还有院试,今年考出秀才来,后年还要参加乡试,乡试若过了,大后年就是进京赶考,每一次考试都注定了花费很多的银子。就他岳父虽然攒了几个月的束修,但是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也所剩无几了。 他们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将到手的银子又还了出去,事前没和娘子商量,他真怕常如欢怪他自作主张。 谁知常如欢根本不在意,相比银子来说,她更乐意见到自己夫君的成长。今天她看到了,这比多少银子都更有诱惑力。 “银子是小事,还回去就是了,本就不是咱们该得的。银子好还,人情债却难还,银子咱们就算还回去了,也不能忘记李老板的恩情。”要不是那几两银子,他们怎么可能分家出来,又怎么会有底气到县城读书。 诚然李让的做法让他们感到膈应,但是却不能否认这些银子给他们带来的实惠。 薛陆有些不情愿,但他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娘子说的对,是我狭隘了,今日说的话也重了些,等改日见了李老板我再给他道个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对方又没明说看上他媳妇,反正他已经对李让宣示了主权,给他道个歉又何妨,反正又不能掉块肉。 两人收拾好东西,次日又接着去了城外的卧佛寺。 再之后又逛遍了整个琅琊郡,收获颇丰。 等到了五日后,府试成绩出来了。 薛陆顺利的通过了府试,而且是第十名。 第61章 府试过了, 薛陆现在是个童生了,只要再过了八月份的院试,那么他就真的是个秀才了, 这秀才才是读书人的开始。 而钱文进和乔裕也轻松的过了府试,钱文进成绩略差些, 乔裕则比薛陆稍微好些。 三人同来,又都过了府试, 自然很高兴, 三家又在府试玩了几天,得了消息便打算回清河县。 来时几人还不算熟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则熟悉多了,就连一向清冷的乔裕也加入了薛陆和钱文进的谈话当中。唯一不变的就是赵氏了,一般时候就是含笑听着她们说话,偶尔看向钱文进的时候眼中都是盛满爱意和骄傲。 只是常如欢却发觉钱文进对赵氏并不怎么在意,至少她从没见钱文进拉过赵氏的手。要知道就连乔裕走路时也是拉着孙氏的。 但这事别人夫妻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赵氏还乐在其中, 那她也不必多说什么。 很快, 他们一行回了清河县, 常海生最先得到消息, 高兴的夸奖了薛陆几句。 薛陆也觉得很是自豪, 但还是谦虚道:“这都是岳父和娘子教导的好。” 常海生对他的谦虚很满意,赞许的点头,“这话在家说说也就罢了, 让外人知晓是自家娘子教导的,那可就有失体面了。” 虽然常海生疼闺女,但是却不可避免的有着这时代人的大男子主义,而且就算常海生对此感到满意,却不能保证外面的人对此事抱着和他一样的态度,到时候卫道夫要讨伐的可能就是他的闺女了。 谁知薛陆却摇头,正经答道:“我明白岳父的意思,但娘子是我真正的启蒙老师这事却是事实,不说岳父知道,就是我们薛家庄的人也都知道。况且我不觉得这事丢人的事,相反我觉得这是我的幸运。” 若不是常如欢他可能还跟着张武到处鬼混呢,他可没那么多的亲戚可以投奔。 他如此态度反倒让常海生刮目相看,在这时代,女子不管如何,都是依附于男子,男子荣,妻子荣,像薛陆这种妻子有本事他觉得与有荣焉的倒是少数了。 第44节 “这事,只要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我只是提醒你。当然,只要你不介意,能够顶住他人的压力,那么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天气炎热,常海生还是穿的一丝不苟,额头渗出了不少汗珠滚落而下。 薛陆郑重的点头,“小婿明白。”说着站起来弯腰替常海生倒了茶,“岳父请用茶。” 常海生满意的点头,“继续努力,争取一次将秀才考出来。” 秀才是难考,但是薛陆此次府试得了第十名,只要不出意外,那么八月的院试也将通过,取得秀才的头衔。 薛陆自然又是一番保证,当天下午休整过后就开始用功读书了。 而薛家庄的钱氏和薛老汉自然也从别人的口信中得知了薛陆过了府试的消息了。 钱氏激动的又哭又笑,拉扯着薛老汉的胳膊,大声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家老五就是有出息,他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考状元的,现在怎么样,我家老五是童生了!” 薛老汉也很激动,乐的胡子直颤,“呵呵,老五就是有出息,祖宗啊,咱们薛家出读书人了,老五现在是童生了!” 薛家世代务农,多少年都没出个读书人,现在他生的儿子成了童生了,薛老汉觉得脸上有光。 而来报信的是薛家的邻居福根,在县城做生意的,上次薛陆过县试的时候也是他来报的信,这次薛陆又找到他,当他得知薛陆成了童生的时候自然高兴的替他带口信。 薛老汉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突然看到福根,到他跟前道:“福根啊,等你回县城的时候,让老五回来一趟,我得去找族长开祠堂,给祖宗上香!” 钱氏乐滋滋道:“对对对,得告诉祖宗,咱们薛家出读书人了。唉,老五自己怎么不亲自回来跟我们说?”钱氏高兴完了又想儿子了。 福根解释道:“老五兄弟跟我说了,他八月份还得去参加院试,等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时间紧迫,他得好生温习功课,就不回来了。” 见不到儿子钱氏有些失望,愣愣的点了点头,呐呐道:“应该的,应该的。” 薛老汉皱眉,“他不回来咋告诉祖宗!不行,得让他抽空回来一趟,不差这一天。” “不行!” 薛老汉正吩咐着,忽然院里传来薛家族长的声音。 族长今年八十了身体还算硬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薛陆考上童生了,拄着拐杖让重孙子扶着就来了薛家。 “四叔,您怎么来了。”薛老汉别看年纪大,到了族长跟前还是小辈。 族长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种存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咱们薛家总算出了读书人了!” 薛老汉脸上有光,呵呵直笑,“都是老五自己争气。四叔,我正想着叫老五回来咱们开祠堂呢,这事得告诉祖宗不是。” 族长看他一眼,道:“听说老五还得考院试,这种时候咱们可不能耽误他读书,一切等院试结束在说,说不得老五争争气考个秀才回来呢。” 他的话一落,屋里所有人都没吱声。包括薛陆的哥哥嫂嫂、亲爹亲娘在内都觉得薛陆这次能考上童生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谁都不敢想薛陆能考上秀才。要知道他们薛家庄总共才一个秀才呢,而这秀才还不是姓薛的!如果薛陆真能考上秀才,那绝对是薛家这么多年来头一个了。 果然,薛老汉呐呐道:“谁知道他能不能考上呢.....”其实要他说,薛陆能考上童生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薛陆认真读书的时候并不是很长。 族长摸着花白的胡子摇摇头,“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许去县城打扰老五读书,一切等他考完院试再说。” 族长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钱氏一眼。钱氏一缩脖子,有些气闷的不说话了。 她本来还打算杀两只母鸡送去给她的心肝宝贝补补身子呢,现在也不能去了。 薛老大看了他爹娘一样,对族长道:“四爷爷,老五真能考上秀才?” 族长瞪他一眼,拐杖敲在地上噔噔作响,“你可是他亲大哥!就不能相信他?这么着,找个黄道吉日开祠堂拜祖宗,求祖宗保佑老五考上秀才!” 钱氏和薛老汉一听相互看了一眼,高兴道:“哎哎,多谢四叔。” 开祠堂拜祖宗,她可得好好求求祖宗。 而薛陆考上了童生,这件事让薛家几个嫂子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大家都是一大家子,自家以后怎么也能沾点光,恨的是为什么分家之前没考上童生,若那时候薛陆就是童生了,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分家的好不好? 还有就是,薛陆就算是自己孩子的亲叔,是自己男人的亲兄弟,但是那也是分了家的,不管按照什么来说,那都是两家人了。 柳氏在屋里恨恨的咬牙:“我早说不能分家不能分家,他们几个非得分家,这次好了,老五成了童生了,大家都得不了好。” 周氏则真心为常如欢高兴,她小声对薛竹道:“你五婶儿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可得好生学着点。” 吴氏则将帕子都快捏碎了,手指头戳着薛老三道:“当初分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呢。” 小钱氏心里也郁闷,不过孩子都生了,也没精力管别的了,还是好好养儿子吧,等着她也要让儿子去读书,自己考个童生回来。 薛家庄里发生的事,福根回县城的时候告诉了薛陆,薛陆又转告给了常如欢,最后薛陆感动道:“还是家里人好啊。” 常如欢甩了甩手中的小鞭子,哼道:“在我们常家受委屈了?” 小鞭子很精致,但是质量也不错,常如欢只是轻轻一甩,便发出清脆的声音。薛陆身子一哆嗦,赶紧讨好道:“没有没有,都好都好。岳父对我,娘子对我,小舅子对我也好。” 其实薛陆内心泪流满面,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啥那么冲动,竟然主动带娘子去买小鞭子了。 简直是自己找虐啊! 常如欢满意点头,笑眯眯道:“这还差不多。我说呢,爹和娘这次怎么能憋住不过来,竟然是族长发了话,下次回去得买上二斤猪肉去看看族长才行啊。” 自己爹娘被嫌弃,薛陆有些幽怨,“娘子....其实娘也不坏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常如欢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说:我娘一辈子不容易,你让着她点。” 薛陆赶紧摇头:“那不能,我让着娘也就罢了,哪能让你受委屈,你受了委屈岳父就要心疼了,当然我最心疼了。” “这还差不多。”常如欢比较满意这个回答。若薛陆真的为了她和钱氏翻脸,那才真的不是东西呢。 突然薛陆一拍大腿道:“坏了,之前咱们买的书忘了让福根哥捎回去了。” 他们买了几本关于种果树的书籍,本打算让福根带回去,谁知竟然忘了。 “上次薛竹还来了,这次也许也会过来,到时候让她带回去就是了。”常如欢道。 常如欢说的不错,族长虽然不让钱氏他们过来,但是最后家里还是派出了薛竹带着两只老母鸡还有家里新下来的粮食来了县城。 当天晚上常如欢就炖上一只老母鸡,然后薛陆喝了之后流了鼻血,大半宿没睡着。 第62章 薛陆两碗老母鸡汤补的上火, 鼻血直流,一晚上都在洗脸洗鼻子中度过。到了第二日一脸的菜色,鼻子都洗的发红了, 毫无精神可言。 薛竹一大早本来就打算回村里的,一看她五叔这副模样, 惊呼道:“五叔,你咋成这样了?” 一旁的常如欢憋笑憋的胃疼, 赶紧捂嘴转头跑一边笑去了, 薛陆一脸菜色的看着薛竹道:“说出来都是眼泪啊.....” 薛竹见他脸色不好,磨磨唧唧的尴尬笑着跑到常如欢那里悄声问道:“五婶儿,五叔到底怎么了?” 常如欢憋住笑,幽怨道:“还不是怪你们?” 薛竹愣住,“怪我们?我们也没干什么呀?”我们好心送来了家里下蛋的母鸡给五叔补身子,难道这也错了? 常如欢见她不明就里,笑着解释道:“你五叔身体很好,只是、只是昨晚喝的母鸡汤太过浓了, 你五叔流了一晚上的鼻血....”老母鸡汤那可是大补啊。昨天她本来不打算炖上的, 但是薛竹说了杀了的鸡还是赶紧吃了新鲜, 然后自告奋勇的屋给炖上了。 再然后, 薛竹贯彻执行她奶奶的嘱咐, 一个劲的劝薛陆喝鸡汤, 喝了一碗之后薛陆本来不想喝了,但是却耐不住薛竹殷切的眼神,于是又喝了一碗.... 薛竹有些不明白, “这老母鸡是补身子的,奶奶说五叔读书累,身子虚得好好补补,咋还能流鼻血呢。” 常如欢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解释:“你五叔身子虽然不是特别壮实,却也是个成年男子了,身子还是不错的。” 要是别人说的薛竹可能还会不服气,但是她五婶儿说的却百分百信服。在她的想法里她五婶说的都是对的。 “那五叔没事吧?”薛竹有些心虚的问常如欢。 常如欢笑着摇头,“没事,鼻血流了,火气就没了,没事了。” 薛竹松口气,拍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 薛竹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对薛陆的时候,于是吃了早饭便找了牛车回去了,回到家自然将薛陆喝老母鸡汤流鼻血的事说了。 果然,钱氏对常如欢的言论是不信的,恨恨道:“我老五的身子我这做娘的还能不知道吗,肯定是常氏平日没好好照顾老五才让老五身子虚的连老母鸡汤都受不住。” 薛竹站在一旁直撇嘴,“我觉得我五婶说的是对的。” 钱氏眼一瞪,喝道:“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还不回去和你娘做事去。” 薛竹也不乐意和她奶奶呆在一起,转身说了声便走了。 一旁薛老汉抽了袋旱烟,对钱氏道:“兴许真是老五家的说的那样,等我去问问郎中。” 钱氏点头,“那你去吧,再有一个来月老五还要去考试,这身子可得保养好了。” 等到了第二日薛老汉果然去问了郎中,从郎中那里得到相同答案后和钱氏说了,钱氏还是不敢置信,嘟嘟囔囔的说她老五怎么就上火了呢。 薛老汉被她叨叨的头疼,喝道:“行了,别添乱了,老五家的是有成算的,咱们放心就行了。” 其实说实话薛老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己宠到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像不是自家的一样。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家了,他们当父母的也不能干涉太多了。 钱氏有些委屈,坐在一旁心里难受的厉害,“怎么就不能管了....” 因为这一出,钱氏也不敢再让薛竹往县城送老母鸡了,倒是薛老三来了一趟告诉了他们租种他们地的收成。 但他们又不回去,两人吃的又少,只能委托薛老三将剩下的粮食给卖了。 月底的时候,薛陆又去了趟书铺,将上半年话本子所得利润和李掌柜算了清楚,当然之前他们抄书多得的银子也一并退了回去。 李掌柜不解的看着他,摇头道:“有便宜都不赚,也不知你怎么想的,你们读书不是正需要银子吗?” 薛陆将银两放入怀中放好,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我们的我们一文也不该多要。贵书铺能让我娘子的话本子再这卖,已经是欠了人情了,怎么能在抄书上再赚便宜。” 与薛陆夫妻打交道也一年多了,李掌柜可以说是看着薛陆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这一年多薛陆的变化更看在眼里。初见之时,李掌柜一眼便看出薛陆事事依赖常如欢,而这半年多来却都是薛陆来与他接洽,常如欢倒是不出来了。 现在这个农家子站在他跟前说话不卑不亢,除去那日在府城对自家东家的无礼,现在他真的挑不出薛陆的错处来。 “那今后你们是否还抄书?”李掌柜笑道,“你娘子的字确实是好,许多读书人找她抄的书。” 薛陆摇头,“今后我可能还会抄书,但是娘子不会再抄书了,话本子却会继续写下去,只是娘子的身份还请掌柜的给保守秘密。”来之前他就与常如欢商议过,今后常如欢不再抄书,而是以笔名的方式写话本子。 李掌柜有些遗憾,但听到对方说会继续写话本子这才道:“那是最好,只是可惜了你娘子的一手好字。”他也明白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苛求,若是那些书生得知他们找的书是女子抄写,恐怕就不会买了吧。 薛陆与李掌柜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这次半年的收益足足有八十两,倒是令常如欢非常惊讶,要知道看话本子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姑娘,但他们只占了两成的利润啊。 薛陆有些遗憾道:“早知道海船那边多投一些了。”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了就过去了。 常如欢将银子收起来,发现他们除去在府城花费的十两银子,他们现在竟然有二百两银子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如果在薛家庄生活估计能生活二十年了。 “行了现在银子的事暂时不用发愁,你就安心读书吧。”常如欢看着薛陆在那懊悔,便掏出鞭子来啪的甩了一下,冷了脸,“还不去读书?” 薛陆委屈的看她一眼,可怜巴巴的读书去了。 常如欢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要说薛陆现在在人前那也是人模狗样正正经经的翩翩君子了,偏偏到了她跟前就变成了需要安慰需要摸摸头的大狗。 想象着自己摸着大狗的场景,常如欢浑身一哆嗦,将这画面剔除脑中,开始构思新的话本子去了。 此后的日子里薛陆潜心读书,一有不懂的问题就问常海生,有时候他的观点让常海生都觉得新奇。 第45节 常海生背地里对常如欢道:“薛陆很有悟性,有些见解我都想不到,我敢确定,只要他保持现在的读书势头,今后一定能超越我。”想到后年薛陆若是考上举人,或许他们翁婿俩还能一块进京赶考呢。 常如欢显然也想到这个,笑道:“这都是爹教导的好。” 常海生不以为意,自嘲的笑了笑,“我的学识现在教导他还可以,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他比薛陆胜在年长,读书时日长,对实事理解的透彻。薛陆短在年轻,读书少,积累少,缺少经验上。 但这一年来薛陆的进步实在迅速,在县学里那些夫子从对薛陆的不在意到现在的青睐有加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常海生觉得薛陆超越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更何况薛陆身边有自己的女儿看着,他女儿现在是什么脾性他看的清楚,难得的是在他人看来耻辱的事情在薛陆处还乐在其中。 常海生现在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女儿嫁给了薛陆,一旦嫁给平常的男人,自己的女儿估计活不了几年吧。 “爹,这次薛陆考试我不打算去了。”常如欢对常海生道。 常海生惊讶,“为何?”当初薛陆考府试的时候他就不赞同她去,可她和薛陆商量好了非得要去,现在都到院试了居然又不去了。 常如欢道:“夫君以后若是考上进士做官,身边总该有其他的族人帮衬,所以我想着这次让他的侄子跟着出去见识见识,今后也能有个帮手。 这时代做官都是以家族作为后盾,并非一人之力就能在官场站稳脚跟,她是个女人,后院的事她有把握处理好,可一些外面的事却要其他靠的住的人帮忙了。在这家族利益于一体的时候,只有自己的族人可以相信,更何况薛陆最不缺的就是侄子呀。 他的大侄子比他还大呢,当然小的才刚出生一切未知,现在长成的经过锻炼以后就会是薛陆的好帮手,还能让几个哥哥嫂嫂家里好过一些。 常海生凝眉一想,觉得也是这样,只是他这边.....他的几个兄弟还有侄子他是不愿意用的,他宁愿一个人在外艰难,也不想和那些人有牵扯了。 “也好,只是人选你们得考虑清楚。”常海生嘱咐道。 常如欢和常海生说完之后转头就和薛陆说了她不去的事。 薛陆急了,“娘子,你为何不去了?上次有的地方还没去,我还打算这次带你去看看呢。” 常如欢看着他的样子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啊。” “这、这和成熟有什么关系....”薛陆有些纳闷,娘子怎么好好的就不愿意去了呢? 常如欢便将和常海生说的话又和薛陆说了一遍,薛陆沉默半晌道,“那就让薛博和薛东跟着去,但娘子也可以去啊。” “我不去了,有他们两个小的照看你我就放心了,我在家得写话本子呢。再说了来回的牛车实在颠人,我可不愿受这罪了。” 一听是这原因薛陆才放下心来,他也心疼常如欢,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两人商议定了,第二日薛陆便托人带口信回家,家里的人得到消息可高兴坏了,尤其是柳氏和吴氏,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小叔子考上童生没忘了他们呢,没看着让他们的儿子跟着去府城见识见识吗。 周氏心里五味杂陈,若是她也有儿子,或许现在也能跟着去了吧,可惜她们分家这么久,就连出嫁的女儿都怀上了,她还是没能怀上。 而小钱氏则暗恨不是时候,她的孩子太小了,还不会走路呢,沾不了光呀。 到了七月底,薛陆带着薛博和薛东告别常如欢等人又踏上了府城之路。 第63章 薛陆走后,常如欢一下子闲了下来, 有了空闲她便又开始写话本子, 之前她就想过上次写落魄书生的名门闺秀妻子, 这次则写富家公子与农门姑娘的故事。别看这两个故事只是掉了个,但反响肯定会不同。 因为看这种话本子的还是富家小姐居多,她不敢肯定这些富家小姐会对这种产生共鸣。 提笔在纸上写好书名, 然后缓缓写下大纲, 就听见常如年在外面喊她, 常海生父子并不知道她写话本子的事, 常如欢听到喊声赶紧将纸张收拾起来, 然后应了声出去。 常海生正坐在院中纳凉, 手边放了本书, 身旁的矮几上还放着茶水,一派闲适自得。而常如年坐在一旁, 见她过来欢快的叫了声姐姐然后搬凳子给她坐。 常如欢夸奖他两句坐下,道:“爹您叫我?” 常海生点点头, 然后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奉递给她,“打开看看。” 信? 常如欢打开,却发现是一张地契, 一张三十亩地的地契,而且位置靠近薛家庄。 “爹,这是?”常如欢很奇怪,他爹以前穷的叮当响,中了举人后虽然有一些镇上乡绅惯例的补贴, 根本没有其他的收入。就是他的束修也多用在日常生活上了,而且他还要留着银两进京赶考,他哪里来的银子买的地呢? 常海生端起茶杯喝口茶,神情轻松,“这是补给你的嫁妆。” 常如欢大惊,赶紧将地契还回去,“爹,这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常海生挑了挑眉,解释道,“你成亲的时候家里正穷,爹还是用你嫁人的聘礼治的病呢,现在爹手里有些闲钱,总该给你置办一些嫁妆。” “那也不行,这都嫁人一年多了,哪能再要嫁妆,何况爹还要进京赶考,弟弟还要读书,哪一项不花银子,爹,我不能要。”常如欢自己有银子,加上薛陆跟人入伙海船的利润足够他们生活了。更何况她还在写话本子,这都是他们的收入。 常海生不接,摇摇头道,“进京赶考还得等三年后,我每月还有束修,足够你弟弟读书了。况且三年我也还能攒些其他的,一定不会耽误考试的,你放心拿着就行了。” 对于女儿,他始终觉得亏欠,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当然想帮衬着女儿了。 常如欢看着他爹,张了张口,“爹,真的不用,我们有银子。” 常海生笑了笑,“爹知道,薛陆与我说了他入海船的事,但这事风险大,入了也就入了。就是你偷偷写话本子的事,爹也知道,但这三十亩地是爹给你的嫁妆。就算你有再多的银子这些你也得拿着。” 写话本子这事被戳穿,常如欢有些尴尬,“爹都知道啊。” 常海生轻哼了一声,“这还能瞒得过我?”实际上他只是猜测,没想到自己炸了炸她就乖乖承认了。”只是他不喜欢看话本子,也只是偶尔间听见薛陆和她说话猜测罢了。 好在他知道常如欢并未用真名发表,他也就不管了。毕竟薛陆科考要花银子,而他又没有多大的能力帮忙。 常海生复又将常如欢偷偷推过来的地契推过去,“拿着吧。如果爹以后需要了再找你要。” 常如年也在一旁劝她,常如欢无奈只能接受了。她心里却想着,等以后常如年成亲的时候再送回来吧。 而远在府城的薛陆独自坐在房间里想他的娘子。别人这会儿都在苦读,他却没有心思,而且常如欢告诉过他,读书不在这一时,考试之前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态。 这次他将薛东和薛博带了来,两人都兴奋不已,怕呆在屋里影响他读书,兄弟两个早就拿了薛陆的衣服去洗衣服并准备考试要带的东西了。 八月说冷不冷,但还有蚊虫,像雄黄酒等物都是要准备的。而且院试连考三天不能出来,还要准备三天的吃食,既要顶饿,又要放的住。好在来之前常如欢已经嘱咐过薛博,所以薛博到了府城之后就去买了肉脯等物才没抓了瞎。 薛陆这次仍然是和钱文进还有乔裕一同来的,这二人也没带娘子,但都带了族里的长辈,钱文进见薛陆只带了两个侄子,怕他们不懂还特意嘱咐家里的族叔带着他们,提点一二。 到了八月初四,开始考试进场。薛陆等三人拿着号牌排队进入贡院然后等待考试。 号房每列都有茅厕,若是抽到茅厕旁边的号房便是臭号,府试的时候薛陆比较幸运,但这次却没那么幸运了,正巧抽了臭号。 只是刚进来,隔壁茅厕还是干净的并没有难闻的气味,薛陆苦着脸进了号房,摆放好东西便打量起这小小的号房来。 窄窄的号房有一张木板拼接的床再就是那张用来考试的桌子了。其他的蜡烛等物整齐的摆在桌子上,一抬头好歹没有透风的地方,否则这要下雨可就麻烦了。 此时已经天亮,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时辰。薛陆瞥了眼目前还安静的号房,然后叹了口气从篮子里拿出干粮吃了起来。他想吃的饱些,他怕待会有人上茅厕之后他就吃不下了。 考试后陆陆续续有人上茅厕,稀里哗啦的声音传入薛陆耳中,他烦躁的看着卷子,然后扯了两团纸将耳朵堵上。但刺鼻的味道还是传了过来。 薛陆这一天过的苦不堪言,但他们除了上茅房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呆在号房里头的,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三天过后,薛博和薛东等在贡院门外,等了许久才等到他们五叔出来。薛陆脸色很不好,脚步虚浮,薛博看着不好,赶紧过去扶住,“五叔,您没事吧?” 薛博只比薛陆小两岁,正是有力气的时候,他一人支撑着薛陆又喊过薛东帮忙,“东东你扶着五叔,我背他回去。” “五叔这是咋了?身上还臭烘烘的。”薛东虽然这么说但并不嫌弃,他人小力气也小只能扶着。 薛博将薛陆背起来往客栈走,道:“定是劳累过度了,你没看见好些被官兵抬出来的吗,咱五叔自己走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而经历了三天非人考试待遇的薛陆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味道都想吐。可以说这三天除了开始时候吃的饭,其他时候他都是边吃边吐的。那滋味.....啧啧,现在想想都是个痛苦的经历。 能坚持着考完试出来,薛陆已经耗尽心力了,所以薛博背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趴在薛博的背上,薛陆稀里糊涂的想多亏没让他娘子来,否则自己这副模样他娘子背不动他呀。 薛东看了一圈,笑嘻嘻道:“读书可真受罪,他们也都和五叔一样了,等回去五婶儿该心疼了。” 薛博一笑没说话,而趴在他背上的薛陆却觉得回去他娘子又该说他了,之前常如欢让他加强锻炼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倒好,差点栽在这上头了。 回到客栈薛陆只想睡过去,但身上味道实在难闻,强撑着精神让薛博弄来水洗了澡,又迷迷糊糊吃了些饭便沉沉睡去。 薛陆这次又睡了两天,等他醒来已经距离考试结束两天了。这次出结果要十天,薛陆等人不打算多呆了,当天便收拾东西租了牛车回清河县了。 在他考试的这几天薛博和薛东也已经出去逛过了,从小没出过清河县的两人可算是饱了眼福,加上钱文进家的族叔也热情,跟着他出去逛了一天更是见识不少。 来之前薛陆便与他说过一些,加上这次之行薛博决定今后一定好好跟随五叔学东西。 而薛东过了年本来是进了学堂的,但他耐性不好,学了几个月便失去了兴趣,正好薛陆要来考试让他过来见识见识,他秉着玩乐的目的来了。谁知真的见识了府城的繁华,他又想回去读书了。 因为他想像他五叔一样考秀才,若是能到城里做官那就更好了。 三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回了清河县,当常如欢看到薛陆的模样的时候也吃惊了一把,因为她明显看出薛陆比走之前瘦了。 进了院子,常如欢也没问他考的如何,只将眼睛看向薛博。薛博老老实实的将话说了,然后发现气氛不好。 薛东机灵,见常如欢脸色不对,站起来拉着薛博道:“五婶儿,出去这么多天我娘肯定担心了,我们先回去了。” 常如欢拦住他们,“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薛东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不累。” 说完站起来就跑。 薛博虽然没明白他堂弟的意思,但还是跟着走了。 常海生去县学还没回来,常如年也没下学。家里此刻就剩下了薛陆和常如欢。 薛陆看着常如欢脸色越来越不好,赔笑道:“娘子....你怎么了?”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常如欢心里心疼坏了,本想着让他们锻炼一下便没跟着去,谁承想出去一趟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薛陆苦着脸道:“我也不想啊,可我被安排在臭号,那三天满鼻子的屎尿味,吃不下饭啊。娘子我跟你说,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常如欢觉得好笑又心疼,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委屈你了,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薛陆立即顺杆子爬,顺势揽住常如欢的腰,将脑袋靠在她腰上,开心道:“娘子你真好。” 第64章 常如欢笑道:“多大的人了还会撒娇,我可不是你娘。” 虽然嘴上这么说, 常如欢却没有推开他, 薛陆得寸进尺在她腰上乱拱一通, “跟自己娘子哪有不好意思的。” 晚上常海生和常如年回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常如年偷偷问他,“姐夫, 你咋成这副模样了。” 薛陆皱眉忍着恶心将他的倒霉说了一遍。 常如年同情的看着他, “姐夫你好可怜。”然后自己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臭号里吃饭睡觉的情形顿时打个哆嗦, 简直不敢想象。 常海生关注的却不在这, “那可影响你答题?” 第46节 薛陆回来后常如欢自然也关心这个问题, 但是怕给他压力便没问, 这会儿常海生问出来了, 她也侧头去看他。 对于这,薛陆却心态不错, 他挠挠头道,“我用纸团塞住耳朵, 然后全神贯注答题,所以答题的时候并没有注意隔壁,只有答完题用饭或者睡觉的时候影响最大。” “那就好, 休息一晚,明日将答案默写下来我看看。”常海生又道。 当初他考举人的时候也是写下答案和同窗核对过的。 谁知薛陆却一脸懵逼尴尬道:“岳父,实不相瞒,我忘记了自己答的什么了。” 答题的时候他全神贯注,但一旦考完, 呵呵哒,他就自动给忘了。甚至考完的时候钱文进和乔裕说起试题的事情他都懵的,不知道如何对答。 薛陆见常海生脸都黑了,赶紧补充道:“虽然不记得自己答的什么了,但是我记得我答的还不错的。” 常海生冷笑:“感情你不仅去考试,还做起主考官了。” 刚对自己这个女婿有了好感,觉得他有潜力,谁知在这等着呢。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靠谱,看来私下里还得和闺女说说,还得好好抽一顿。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夫妻上次府试的时候买的小鞭子呢,哼! 薛陆不知他的岳父已经打算让他娘子私下里对他动用小鞭子了,还在那讪笑,“小婿不是这意思,只是考试实在紧张,我是真的记不清楚了。当然也许明天就记起来了.....” 眼见着常海生的脸越来越黑,薛陆着急的拿眼去瞅常如欢,对她使个眼色,让她救他一下。 常海生看见小两口的眼神官司只当不知,面上仍是黑黑的。 常如欢笑着给她爹倒上茶,劝道:“他就是个心大的,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总好过考完试就自怨自艾的好多了。这样的好心态我倒觉得正适合考试。也许给咱们来个大惊喜呢。” 若是没有臭号这一出,薛陆只要答的不出格,秀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坏就坏在抽中了臭号,他自己虽然说答题的时候没有影响,但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好,难保不会影响到答题情况。 常海生也并没有想怎么样,只摇了摇头,叹息道:“女生向外啊。” 到了第二日薛老大来了,对薛陆道:“爹娘这么久没见你想你了,看看有时间和弟妹回去一趟?” 薛陆看了常如欢一眼,道:“院试成绩这几天就出来了,我想等到成绩再回去。” 薛老大却不认为他这最小的弟弟真的能考上秀才,不以为意道:“先回去安了娘的心,你们再回来不迟。” 常如欢笑道:“大哥,不如还是等成绩出来吧,而且你看夫君去了一趟府城回来瘦了不少,现在回去爹娘定会多想又心疼,等这几天我给他补补,不那么瘦了,成绩也出来了,我们再回去,您看怎么样?” 她这么一说,薛老大也注意到薛陆比以往瘦了不少,皱眉道:“考试虽然重要,但是也得注意身体,反正已经是童生了,秀才就是考不上也不打紧,别弄坏了身子让爹娘担心。” 他爹娘将薛陆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若是看见薛陆现在这副模样定会心疼的要命,为了一大家子的安宁还是听老五的吧,于是薛老大道:“那成,就这样吧,我回去和爹娘说。” 薛老大走后没几天秀才考试的成绩就出来了,一大早薛陆便去县衙看成绩了,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喜色。 正在洗衣服的常如欢看了他一眼便知道考过了。薛陆进了院子见他娘子在洗衣服心疼坏了,赶紧上前道:“娘子歇着,衣服我洗。”说着就抢过常如欢手中的衣服洗了起来。 常如欢蹲在他身边,问道:“考的不错?” 薛陆见他娘子终于问了,喜滋滋道,“嗯嗯,成绩还不错,只比乔裕兄差一个名次,他第一我第二,县令高兴坏了,狠狠的夸奖了我们,对了钱兄也过了,我们三个运气可真好。” 原本想着他能过就不错了,谁知会是这么大的惊喜,常如欢惊讶道:“这么说你是廪膳生员了?” “那当然了,每年有四两银子,每月有六斗米。娘子,我厉害不厉害?”薛陆又化身为需要夸奖的大狗,边洗衣服边问她。 常如欢煞有介事点头,拍拍他肩膀夸奖道:“嗯,不错,继续努力。” 薛陆高兴坏了,得意道:“县令说了,只要我继续保持,后年的举人考试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就可以.....嘿嘿。”想到考上举人后的幸福生活,心里乐开了花。 常如欢见他没出息的样真想暴揍他一顿。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常海生与几个附近的邻居一起进来了。 只是众人看到两人的时候傻了眼:男人在洗衣服,女人蹲在一边看着!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只是这些人都知道这女的是这家男主人的女儿,而男的则是女婿。 这些邻居心里不免想多了,感情这新出炉的秀才公在岳家这么不受待见啊,连妻子的衣服都要洗,也太可怜了! 他们这边住的大多是读书人家,也有常海生在县学的同僚,看了这样的场景,心里不免为薛陆惋惜,这么个好苗子要头脑有头脑,要长相有长相,竟然只因为农家子的身份在岳家这么不受待见,啧啧,实在太可怜了。 常海生站在前面,脸都黑了。若是平日他看见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这样的日子居然让外人看了去。关于内里他自然知道是薛陆心疼媳妇,但其他人又不这么想,今日之后恐怕又该有许多流言蜚语了。 薛陆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将衣服放回木盆对常如欢道,“衣服我待会洗,娘子歇歇然后给大家伙沏杯热茶。” 常如欢从善如流的冲众人点点头沏茶去了。 而薛陆则不紧不慢的洗了洗手走到众人面前先给常海生问了好,又对其他人拱了拱手,“岳父,还是先请大家进屋吧。” 常海生脸色难看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邀请大家进屋。 那些邻居们跟着常海生往屋里走,走过薛陆身旁时无不摇头叹息,这么好的苗子竟然被岳家欺负至此,看常海生平时挺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对女婿如此苛待,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可怜的秀才公啊。 薛陆有些摸不着头脑,躺枪被同情的莫名其妙。 等那些人走后,常海生阴沉着脸训斥两人,“你爹我的脸面今日都让你们给丢尽了,等明日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薛陆有些懵,不耻下问道:“岳父,我考上秀才给您丢脸了?”不能够啊,不是应该以他为豪吗? “你!”常海生快被这蠢女婿气笑了,他用手指了指薛陆转头对上常如欢,“今日之事以后不可再有了,以前爹当看不见,但以后薛陆是秀才公了,来往的人大多是有功名的人,传出去只得让别人笑话他畏妻还会说我们常家欺负他。” 常如欢还没说话,薛陆连忙摆手道:“岳父你别说娘子,这事都怪我,娘子不让我洗的,是我非得要洗的,而且别人说什么我根本不在意,我若真在意这些,这些年早就一头撞死在村口了。” 他以前混日子不读书还以读书人自居的时候可没少被十里八村的人笑话,那时候他都不放在心上,现在他痛改前非考上秀才了更不可能在乎那些。更何况疼媳妇是理所应当的,那些笑话他的人定是不疼媳妇的人。 “你们!”常海生被这夫妻俩快气疯了,他怎么生出这么大逆不道的女儿来,又怎么会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女婿回来,简直就是夫妻搭档不靠谱好吗。 薛陆却觉得他说的很对,理直气壮道:“疼媳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些人若是因为这事而笑话我那他们肯定都不是疼媳妇的人。” 常海生气的手指都发抖,对他们恨恨的点了点气的回屋睡觉去了。 而薛陆则茫然的站在那里,对常如欢道:“娘子,我说的不对吗?对你好有错吗?疼媳妇有错吗?为何岳父这么生气?不应该啊。” 常如欢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脸,然后郑重道:“你说的非常对,以后继续保持,乖。” 薛陆立即满血复活开心起来。 第二天薛陆去县衙办理了文书,回来便和常如欢收拾东西回薛家庄了。因为他是薛家人,又是薛家几十年来头一个秀才,村里人自然很重视,上次考上童生的时候就想着开祠堂祭祖告诉祖宗薛家有读书人了,现在真的考上秀才了,他们回去势在必行。 而昨日便得到消息的薛家庄则整个沸腾了。 所有的村民都在传递着一个消息:以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读书不行,种地不会的薛陆真的考上秀才了! 那时候的薛陆因为坏名声多么出名,现在就有多么出名。 要知道这念头秀才难考,农家子考秀才更难考,更何况薛陆已经浪费了前面的十七年,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已经废了为他惋惜的时候这人突然就考上秀才了! 想当初钱氏想给薛陆娶媳妇,十里八乡的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他,还气的钱氏在家跳脚骂人,现在那些曾经被钱氏上过门的人家要多后悔有多后悔了。 看热闹的人听说薛陆夫妻今日回来,都好奇堵在门口看热闹,熙熙攘攘的比赶集还要热闹。 而院内薛家众人则个个面带喜气,钱氏更是挺直了腰杆坐在正屋里看着几个儿媳妇忙来忙去,“之前说不分家,你们吵着闹着要分家,现在老五考上秀才了,你们后悔了吧?” 后悔当然后悔,几个儿媳妇哪个不后悔。当初就薛陆那废材的模样,谁能想到他能考上秀才。 但家已经分了,好歹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亲兄弟之间难道还不拉扯他们一把? 柳氏等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开始盘算着她们五弟妹回来的时候好生相处。 大的忙着收拾饭菜,准备迎接新考上的秀才公,小的们则来来回回的招呼来看看的亲戚们。 这乡下考个秀才不容易,又是和自己沾亲带故的,可不得过来瞧瞧。 “薛家婶子可真有福气。”村长媳妇坐在钱氏旁边,笑着恭维道。 钱氏得意笑道:“那是,我生了五个儿子,没有一个不孝顺的,而老五更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考状元的,别看他现在只是个下秀才,他早晚有一天能考上状元。” 村长媳妇立即笑着说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薛陆若真是文曲星下凡不早就考上状元了,哪里会现在只是个小秀才,十里八乡的人哪个不知道薛陆是因为有个好岳父帮衬着这才考上状元的。 而且昨日村长从县城回来还说薛陆在岳家过的并不好,中了秀才了还在家给婆娘洗衣服。啧啧,她可没听过哪个秀才公洗衣服的。 但是村长媳妇知道轻重,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也没将这事说出来,否则常如欢回来后估计又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院子里薛东正和他的小伙伴们吹牛在府城琅琊郡看到的情景,唬的一帮孩子惊叫连连。 薛博从屋里出来突然看到院外传来喧哗,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秀才公回来了。” 薛博一喜,冲屋里人喊道:“爷爷奶奶爹娘,五叔和五婶回来了。” 薛陆和常如欢饶是做了准备到家的时候看到这等阵仗还是吓了一跳。 特么的好多人,特么的被人围观了! 第65章 “哎呦, 秀才公和秀才娘子回来了, 快让让快让让。” 常如欢和薛陆坐的牛车刚进胡同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然后围在薛家门口的人纷纷转过来围观他们夫妻俩了。 接着薛博和薛东几个小的跑了出来,薛东大喊道:“看,我五叔和五婶回来了。” 他们虽然料到可能会在村里造成一定影响,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自家门口。 “老五啊, 娘的老五哟。”就听着一声殷切的呼唤, 钱氏被薛美美扶着走出家门亲自迎了出来。 薛陆看见他娘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娘,“娘,您怎么出来了。” 钱氏打量着薛陆,心疼道:“儿啊, 你受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说着钱氏也不顾门口这么多人, 眼睛不自觉的就飘向常如欢。 常如欢心里翻个白眼,得,她就知道会这样,这好歹还养了几天,若是刚考完试就回来, 钱氏不得扒了她的皮啊。 薛陆见识不好, 赶紧道:“娘, 咱先回家。”说着扶着钱氏往家里走。 这时候柳氏等几个妯娌都出来了, 看见常如欢无不亲热的打招呼。常如欢与她们也熟悉,很快就说到一起去了。 柳氏拉着常如欢小声道:“五弟妹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别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 常如欢笑道:“大嫂这话说的,当初几个哥哥嫂嫂供着相公读书这事我们不会忘的, 大嫂放心好了。” 一听这话,不止柳氏高兴,就是周氏等几个也很高兴。那些年的付出好歹没有白费。本来她们还有些担心五弟五弟妹发达了就忘了他们的好呢,现在有了常如欢的话如同心里吃了定心丸,说话的时候更加热情了。 在正屋里薛老汉看着薛陆眼里满是欣慰,捋着胡子一个劲的笑道:“好好,好啊,我的儿子就是有出息。” 钱氏一听拉着薛陆坐下,哼道:“那还用说,我儿子天生读书的命。” 屋里还有一些亲近的族人,听这话无不恭维。 薛家几十年出了这么一个秀才,他们可不高兴,所以这会儿就算钱氏将薛陆夸上天他们也会附和几句。 很快屋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薛家人。薛老汉吩咐柳氏安桌子吃饭,又吩咐薛老大去请村长和族长过来。 薛老汉道:“今日请村长和族长过来商量一下开祠堂祭祖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可得告诉祖宗,让祖宗保佑老五能考上举人考上状元。” 第47节 薛老大答应一声出了门,剩下的人安排凳子的安排凳子,上菜的上菜,等村长和族长来了又是一番说辞。 村长和族长也都姓薛,拉着薛陆问了好些府城里的事。 开祠堂祭祖的事定在了两日后,薛家族人每家凑了几百文钱匆忙的置办了祭祖的物品和开酒席的酒菜,只等着那日以来开祠堂祭祖。 到了那日薛家庄整个都热热闹闹的,但祭祖这样的事是男人的事,女人都在后头准备酒菜。常如欢就算不愿意干也意思意思的跟在柳氏几个后头帮忙。 柳氏扯扯她,道:“意思意思行了,就算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然后又叫过小柳氏让她跟在常如欢身边替她干活。 常如欢很不好意思拒绝,“这怎么好。” 小柳氏道:“没事,我乐意跟在五婶身边。”家里的媳妇就她一个,小姑子们却不少,哪个不愿意跟在五婶身边。她明白婆婆的意思,是让她和五婶打好关系,她不敢不接这活。 常如欢又推拒了一回还是不能阻止,索性小柳氏是小辈,只能任由她去了。 薛家祠堂说是祠堂其实就是几间破屋,屋顶好歹不漏雨,里面供奉着薛家的祖先牌位。 这一日薛家庄很热闹,村里很多人都来吃了酒席,对薛陆的读书更是赞不绝口。 常如欢心想这古代考秀才就是难,一个秀才竟然能让族人如此兴奋,若是有朝一日薛陆考上举人考上进士,那不得乐疯了。 这一天过的很累,但是薛家族人都很高兴,薛陆这日喝了点酒,回去的时候也醉醺醺的,一遍遍的和常如欢道:“娘子,我要好生读书,要考上举人考上进士,要让薛家庄的人都跟着过好日子。” 薛家庄大部分人家都姓薛,只有少数的外姓人,一个大家族在此地生活繁衍了几十年,对于读书人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 常如欢看着薛陆,头一次没再说考举人是为了和她圆房了,她心里有点欣慰,觉得经此一事薛陆又要成长了。 他们夫妻俩在薛家庄住了几天就被薛老汉赶回县城了,薛老汉经此一事真真的体会到儿子读书的好处,村里人现在哪个见了他不叫一声秀才他爹,让他有面子的很。所以族长只是说了句:还是跟着举人岳父读书好,就急着将他们撵走了。 而薛家村的村长恰巧觉得自己知道了不得的秘密,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心里可怜了薛陆一把,然后没有反驳这事。只是回去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自己娘子千万不能在人前说漏嘴,否则就钱氏的性子还不得打到县城去。 于是薛陆夫妻在钱氏依依不舍中回了县城。薛陆说到做到,读书更加认真刻苦,除去上县学读书的日子,就连休沐日也认真读书。 眼看着薛陆越发沉稳,常如欢却有些担忧。 因为薛陆考院试那副模样实在吓人,所以常如欢决定让薛陆加强锻炼,提高身体健康素质。 等薛陆回来的时候常如欢将这打算说了,薛陆苦着脸道:“娘子你看我每日读书这么忙哪有时间锻炼身体啊。”他为了考举人现在连晚上的日常活动都忍了好吗。 常如欢冷笑一声将小鞭子拿出来在空中抽了抽道:“再忙也得拿出时间来锻炼身体。” 薛陆一哆嗦,差点就妥协了,可他每日要去县学已经够早了,哪有功夫锻炼啊。他苦着脸哀求,“不锻炼行吗?你看我身体挺好的。”说着还怕她不信似的伸伸胳膊。 常如欢摇动手腕,然后一口拒绝,“没得商量。你想想你刚考完院试回来时候的样子,听说你从贡院出来还是薛博把你背回去的,也亏得不是我去的,若是我跟你去了你出来我能背的动你?” 自己的糗事被常如欢抖了出来,薛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还嬉皮笑脸的企图蒙混过关,“若是娘子去了,我定能坚持走回客栈。” 常如欢冷笑:“咱们上次住的客栈离贡院半个时辰路程,走回去我怕你睡在路上。” “那不能。”薛陆一个劲摇头,然后讨好道,“娘子,好娘子,考试又不是天天有,坚持几天就可以了。” 对于这,常如欢却下定了决心,而且不止薛陆,就连常海生和常如年也一并拖了进来。 于是每天早上常如欢叫醒了薛陆便去喊她爹和她弟起来锻炼身体。 不出来? 没关系,常如欢会尽职尽责的站在院子里一直喊,直到你们出来为止。 第一天的时候薛陆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了,常如年倒是很积极的出来了,常海生面带黑色也给面子的出来了,待常如欢带着他们满院子跑的时候,常海生觉得有碍风化,想退出。 常海生一想退出,薛陆眼睛立马亮了也跟着想退出。 常如欢看着两个大男人还不如常如年有毅力,道:“爹,薛陆。不是我非得逼着你们锻炼,实在是你们身子太弱,我可听县学王夫子说了,爹考举人的时候出来差点栽在地上。” 被女儿揭破常海生脸上有些不自在,“那是意外.....” “可是爹,我不想再有意外。”常如欢平静的看着他们,继续道,“您之前病的时候也看到了大伯娘和三婶是如何欺负我们的,若是您以后再有什么,我和如年怎么办?” 常海生沉默了,以前他刚考上秀才的时候那在常家庄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嫂和三弟妹哪会欺负他们,也就是他病了之后不能赚银子了,她们得不到好处了这才翻脸欺负人。 若是再来一次.....他现在挣下的这点家底估计又被她们看在眼里了吧。 常如欢又看向薛陆,“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是我的依靠,乡试远比院试压力来的要大,若是你身体熬垮了,我怎么办?还有家里的爹娘怎么办?全村人都看着你呢,没有好的身体,如何抗压。” “锻炼身体只是比平日早起一会儿,还能让你们精神变好,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呢?”常如欢说着,脸色带了哀色,“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想看着你们身体好好的,轻轻松松的去考试,即便是考不上,也有个好身体。” 常如年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姐姐,我听你的。”他自小听姐姐的话,姐姐说的话有时候比他爹说的都好使。 常如欢冲他笑了笑又去看常海生和薛陆。 常海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是该有个强健的体魄,就算考不上进士,也能长长久久的护着自己的一双子女。 薛陆拉过她的手,含情脉脉道:“娘子我也听你的。”他也要护着娘子呢,有了好的身体,以后有人欺负娘子他也不怕了。 常如欢欣慰的笑了,然后跟他们说了锻炼的计划,先围着院子跑三圈然后由她教他们太极,然后以后每天都多跑一圈,慢慢增加力度。 于是从这天起,家里每天早上一家四口都早起锻炼身体,然后洗澡吃饭,该上学的上学,该去县学的县学,该写话本子的写话本子,一切井然有序。 而远在琅琊郡的李让看着面前的李掌柜,想了想道:“还是你与他们接触吧。” 她有疼爱她的夫君,他不应该前去破坏。上辈子没有缘分,这辈子还是没有缘分。他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她幸福就好了,而他也是时候接受家里的安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特别勤劳,你们说是不是~~~ 第66章 时间一晃而过, 一转眼又到了秋天, 二十岁的薛陆越发沉稳,学问大有进益,身体更加康健,与薛博站在一处,比他高了半头。 薛博是来跟着他五叔去琅琊郡参加乡试的, 这次薛东没来, 因为两年前受他五叔的鼓舞又重新去学堂读书了,听说读书还不错,夫子多次夸奖了他。 而薛博自己虽然也跟着五叔念了点书,但自认为没有这个头脑, 便不肯再读了, 这两年他五叔帮他在县城找了活干,挣的银子比以前可多的多了,回到村里那也是受人羡慕的。 更何况他五叔成了秀才后名下有三十亩地免税名额,只他五婶就有三十亩地的嫁妆,但他五叔还是拿出一部分给他们四家分了。因为这事, 他爹娘都很感动, 嘱咐他在外一定好生照顾他五叔。 现在他五叔要去参加乡试了, 他二话没说便辞去活计, 打算跟着他五叔去考试。 “薛博,你先去门口检查下行礼,我马上就出来。”越发稳重的薛陆淡定的吩咐侄子。 薛博看了薛陆夫妻一眼,了然的出门去了, 他去年就成亲了,夫妻间不舍他很能理解,就是他这次出来的时候他娘子也很舍不得。 在薛博出去后,薛陆下一秒就变了画风,一把将常如欢揽进怀里,揉了揉,“娘子,我舍不得你~~” 乡试要考九天,他们还要提前过去,加上来来回回路上的时候,怎么也得半个多月,他还从没有和娘子分开这么久呢。 常如欢哭笑不得看着这个画风奇特的夫君,不得不安慰道:“好了好了,很快就回来了,等你考完试就赶快回来。” 薛陆不肯松手,“还是舍不得娘子,等明年进京娘子说什么都得和我一起去。” 要不是娘子不喜欢坐牛车,他肯定坚持娘子陪他去。 常如欢笑着推开他,“说的好像一定能考上举人是的。”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对薛陆还是很信任的。这两年薛陆的努力她看在眼里,进步的速度更是令常海生惊讶。 常海生甚至私下里对常如欢道:“薛陆的学识已在我之上了,只要不出意外,举人肯定能考上。”说着还摇头叹息道,“这有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材料,有人用尽了全力也不见得会有成果。” 毫无疑问,薛陆是天生读书的材料,在县学学的这几年,同窗之间比试也好,还是年末考核也罢,薛陆是一步一步的超越了他人,稳居在第一名上,当初考秀才得的廪膳生名额一直保持着。 常海生欣慰之余又有些感慨,竟然有些不敢去考进士了..... 唉,若是不出意外,明年将是翁婿俩一同进京赶考呢。 而薛陆听见常如欢这么说非但没有生气和失落,反而自信道:“娘子又不是不知我的学识,虽没把握拿第一名解元,但考上举人该是没问题的。”想到院试时的遭遇,薛陆皱眉道,“但愿这次别再抽到臭号了。” 常如欢安慰了他一番好不容易将他哄出门。 临上车,薛陆又回来对常如欢道:“你大伯娘和三婶娘若是再来闹,你就别出门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常如欢笑:“你还不了解我?我能怕她们?” 李氏当初得了自家堂妹的好处,想方设法想将堂妹嫁给常海生,不料在她那吃了亏,回去又被族长关了,一直恨恨不平,今年好不容易被族里放松了警惕,就跑到县城来闹了。 不过常如欢不是吃亏的人,当即叫家里的刘妈去报了官。 薛陆考上秀才后在县学成绩好,在县衙那也是挂了号的人,县衙的人一听当即派了人来。李氏吓得两股战战,当时就求饶跑了。 但李氏是死性不改的人,难保以后不来捣乱。 薛陆也想到自家娘子的彪悍,笑了笑点头,又道:“若是娘....再带人来借银子,你就说家里的银子都被我带走了.....” 常如欢的大伯娘三婶娘他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薛陆的亲娘却不好对付了。 也许是钱氏上了年纪,这两年身体也不好,脑子有些糊涂起来,被娘家的一些亲戚一撺掇或者哭两声就心软,她娘家嫂子也是当曾祖母的人了,到了薛家对薛陆就是一顿猛夸,然后就开始哭穷。当时薛陆和常如欢都在家里,耐不住钱氏一哭二闹便拿了二两银子出来。 这有了开头,好吗,后面钱氏的妹妹和弟弟也来了,都想贪点便宜。薛老汉上了火,将人都撵了出去,钱氏还不依不挠,老两口已经冷战有些日子了。 亲戚不怕穷,就怕穷成极品逮着他们不放。 薛陆自知他娘的糊涂,自然担心娘子的处境。 尤其是去年他们从常家搬了出来在外面新买了宅子,钱氏更是如入无人之境。离谱的是竟然带着她娘家的侄女上门来借钱。 好在最后薛老大及时赶来,将人带走了,否则钱氏又是一通闹腾。 常如欢看着薛陆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的,也不烦,笑着点头,“知道了。” 薛陆也觉察出自己的额磨叽来,嘿嘿笑了笑,“那我走了。” 等牛车走远了,常如欢才关门进屋,家里一下子空了下来,有些冷清。 薛陆走后,常如欢还是白日写话本子,晚间早睡。这两年薛陆跟着别人小额的入股海船也小赚了一笔,已经不怎么需要常如欢写话本子赚银子了。 但常如欢没有别的爱好,便将写话本子维持了下来。现在她的话本子在市面上已经小有名气,跟李让的书铺的合作也稳步进行。 自从那次在琅琊郡见过之后,常如欢再也没有见过李让,唏嘘之余又觉得松了口气,终归平淡。 等常如欢在家数着日子的时候,那边薛陆到了八月初九开始考试了,这次他很幸运没有分到臭号,而乔裕有些倒霉,虽然号房没有靠着茅厕,但是也只隔了一间,味道也有些冲。 加之乔裕有些洁癖,更是苦不堪言。 薛陆心态平和的在号房里考了九天试,出来的时候依然很平静。 钱文进和乔裕已经灰头土脸,一点精神也无,瞥见薛陆非常正常的走出贡院,有些惊讶,“薛陆你不累吗?” 薛陆眉头一挑,俊雅的脸上挂上坏笑,“不累。” 若是这会儿钱文进和乔裕还有力气,肯定想暴揍他一顿。 乔裕稳了稳身体朝自家大哥走去,道:“走了,改日再揍。”浑身臭烘烘的,乔裕只想回去洗澡。 钱文进靠在他族叔的身上,哼哼道:“等睡醒了再找你。” 第48节 薛博看着他们走了,关心的看着薛陆,“五叔您真的不累?” 薛陆瞥了他一眼,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哼,就他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屁股底下长钉子的人能和我比?我可是经受过你五婶摧残的人。” 这两年薛陆和常海生父子不止是早间跑步打太极锻炼身体,而且每隔半年还有一次关小黑屋九天模拟考试的摧残。除了小黑屋里被子没发霉外,其他的真跟乡试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这次常如欢很放心的没有跟来,一是对他心态放心,二是对他的抗摔打能力也放心了。 薛博一脸便秘的看着他五叔,半晌憋了句:“五叔,咱们回去吧,在外面说五婶这话不好。” 薛陆整了整衣衫,然后将考试用的篮子递给薛博,然后往前走,“这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娘子的厉害之处。哎呀,我娘子可真有先见之明。” 薛博满脑子黑线,他怎么就没发现他五叔越来越逗了呢?平日不是挺稳重的吗?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薛陆一下子惊醒过来,天啦,他到底说了什么呀,说好的稳重呢。 薛陆瞬间将得意的笑收敛起来,然后换上平日稳重又温和的笑容,”不急,我在街上逛逛在回去。“ 薛博真的服了他五叔了,其他考完试的人都是被家人扶走的,偶尔那么一两个没人扶的那也是满脸菜色。 倒是他五叔,这九天过去出来,除了身上有些怪味外,衣衫整齐,面色.....有些红润? 难道是他们来时五婶给放的肉干的作用? 还有为什么他五叔变脸这么快? 薛博哭笑不得的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听见他摇头道:”今日开门的人少,等明日再出来给娘子买礼物。“ 到了第二日,在其他考生还在睡觉休息的时候薛陆已经揣着钱袋子出门逛街了。 令薛博大惊失色的是薛陆第一个目的地居然是个卖兵器的铺子,就看到他五叔与掌柜的说了会儿话然后买了一条鞭子。 对于这鞭子,薛博有些印象,他隐约在五叔家里见过。 当然他很好奇这小鞭子有什么用,便拉了拉薛陆的袖子问道:“五叔,你买鞭子干啥,家里用不上啊。而且我记得你家有一根。” 薛陆跟掌柜的谈好价钱交了银子,听见薛博这话,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家有条鞭子?” 娘的,他记得他藏的挺好呀。 薛博挠挠头,“偶然间看到的。” 薛陆故作沉稳的点点头,嘱咐道:“嗯,这事别说出去。” 当然不能说了,难道他要告诉自己侄子:大侄子啊,你五叔买鞭子是给你五婶的,而且之前的那根鞭子已经太旧不能用了....为什么用鞭子..... 呵呵,专门收拾你五叔哒。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节奏加快 第67章 薛陆自然不会傻到回答他侄子的问题, 虽然他觉得这小鞭子是让常如欢督促他读书的, 但实际上这鞭子多半是被常如欢拿在手里把玩的, 真正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想了想还真没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两年他比较听话, 每日除了读书就是锻炼身体,偶尔出门会友,那也是谨记娘子的教诲, 不敢多饮一杯酒, 天黑早回家, 不在外面乱来。 薛博不知道这些, 心里的疑惑有增无减,但他五叔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答应下来。 出了兵器铺子,薛陆又去首饰铺子给他五婶买了一根赤金簪子, 簪子很细,但是做工精致, 花了不少银子。薛博心里觉得他五叔是真的疼他五婶,他也想给他娘子买礼物, 可惜他没有银子。 薛陆瞥了他一眼,拿出二两银子给他,“出来一回,好歹给自个儿媳妇买点礼物。” 他不是小气的人,薛博辞去工作跟着他出来照顾他, 他当然也不能让侄子吃亏了。 薛博一喜,嘿嘿笑了笑,然后跟他道谢,接过银子在店里选了一件银制的簪子,又想起他娘,于是又买了一对小小的耳环这才跟着薛陆出门。 这一日薛陆带着薛博买了不少东西,薛陆大多数是给常如欢买的,衣服首饰,吃的玩的看的,样样都有,可让薛博开了眼界。当然薛陆也不能忘了他娘,给她娘和妹妹一人裁了一身衣裳。 今年薛美美也十六了,也该找婆家了,这两年钱氏给看了不少,都没有定下来。 等过了两日,钱文进和乔裕终于休息够了,邀他出去喝酒,钱文进道:“万花楼听说新来了个姐儿,漂亮的很,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乔裕面色还有些白,摇了摇头,“去那干嘛。” 薛陆一听万花楼一下想起来他和常如欢刚成亲时候他跟着张武去花楼的事,立即摇头,“不去,不去。” 钱文进笑他俩,“你俩也太胆小了吧,就这么怕媳妇?” 乔裕哼了一声,“现在刚考完试实在没有兴致。” 自古书生都认为风流才子的名声更佳,乔裕也不例外,但他甚少去这种地方,去了也只是喝喝花酒,留宿却是不肯的,倒不是他对他娘子多么忠贞,只是他有洁癖,嫌弃那里的姑娘不干净罢了。 钱文进不置可否,“正是刚考完试要出去放松放松吗,不然回到家里哪有机会出来自在,而且今日许多人都去,大家一块喝酒,一块讨论文章和考试,岂不乐哉?” 他这么一说乔裕明显心动,他对姑娘兴致不大,倒是对大家伙一起讨论文章很感兴趣,于是沉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薛陆。 薛陆则笑嘻嘻道:“我不是怕我娘子,我是心疼我娘子,所以我才不去,况且我对喝花酒玩姑娘更不感兴趣了,至于你说的讨论考试的事,我却觉得完全没必要,在那种场合下,你觉得大家能讨论出什么来?咱们三个倒不如多找几个要好的朋友找个僻静的茶楼上壶茶,一起谈论更有氛围。” 笑话,他才不会说他怕娘子呢,虽然这是事实,但也只是在家中,在外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娘子的名声他也不会认的。 再有就是去花楼?呵呵,让常如欢知道那刚买的鞭子就真的有用武之地了。 对于薛陆的提议,乔裕又觉得合适,“我觉得薛陆说的不错。” 钱文进的提议没得到好友的赞同,有些急了,“难得出来一回.....”难得出来一回,怎么也得快活一次呀。 乔裕下定决心跟薛陆走,“我跟薛陆走,你随便。”他觉得薛陆刚出贡院时候的神态值得他学习,他打算请教请教。 “你们两个真是.....”钱文进扶额,最后妥协,“得得,认识你俩算我倒霉,今日一切费用包在我身上行了吧?快走吧。” 他以为是银子的问题,毕竟三人当中就属他家最有钱,而薛陆和乔裕都是农家出身。 薛陆笑道:“你就算白给我一百两我也不去。”这是原则问题,他可不能犯,要知道薛博虽然是他亲侄子,但是对常如欢却钦佩有加,他若真的跟着钱文进去了万花楼,那么薛博肯定会告状。 再说了,他心里只有娘子一人,哪里是那些不干净的姑娘能比的,在他心里常如欢那就是天山上的雪莲花。 钱文进快被他打败了,又哀求的去看乔裕,“乔兄,整日对着嫂子不腻歪?” 乔裕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不跟你走。” 最后钱文进见他铁了心要跟薛陆走也泄了气,他哀怨的看着薛陆道:“都是你害的,今日得你请客。” 薛陆当然答应,“那是自然,没问题。” 钱文进哼道:“这两年居然让你和王二那个混小子勾搭上了,这两年没少赚吧?” 钱文进口中的王二就是当初薛陆帮助过的同窗,只是王二考完试后便回了府城,这次来倒是没见到,也不知道参没参加乡试。 薛陆讳莫如深,“这哪能告诉你,只是今日的茶钱却是有的。” 钱文进啧啧有声的将他笑话一通,这才顺着街往茶楼走去,薛博跟在薛陆身后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他五叔讲原则,否则他回去很纠结要不要告状啊。 钱文进嫌人少不热闹又叫了几个刚考完试的秀才过来,大家见过几次又大多是清河县的,所以几乎都认识,考完试的时候薛陆出来什么样子,许多人都很好奇他为何那般从容。 于是就有人问了出来。 有人一问,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询问,乔裕看着漫不经心,实际上耳朵却竖起来了,他很想知道薛陆是如何做到的。 薛陆慢腾腾的喝口茶,然后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神,笑了笑道:“很简单啊,平日多锻炼身体就好了。” “你每日锻炼身体?你哪来的时间锻炼身体?”这人是薛陆县学的同窗,对他的回答有些不相信。 “开始的时候我每日早起半个时辰与我岳父还有小舅子一起围着院子跑,后来我们搬出去后就剩下我自己了,哎呀,一个人寂寞啊。”薛陆笑呵呵的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寂寞,因为他娘子每日都和他一起锻炼,而且完了后还体贴的拿布巾帮他擦汗,这可是好待遇啊。 其他人将信将疑,“当真?每日跑步半个时辰就可以?” 薛陆点头,“这是自然。”当然了,他除了跑步还打太极呢,“不过,我每隔半年都会关一次小黑屋,全程模拟乡试考场。” 钱文进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出来如此从容的缘故,我就说,怎么可能只锻炼就可以了呢。”他可不想早起啊。 可乔裕想的比较多,他认真的看着薛陆,说道:“这个法子不错,唉,有个举人岳父就是好啊。”他的妻子孙氏也是农家女,只是比平常的农家女稍微漂亮了些。 薛陆得意道:“这法子是我娘子想的。” “你娘子?”钱文进和乔裕都见过常如欢,尤其是当初薛陆被张武打了的时候还是钱文进和几个同窗将人带回去的。 钱文进瘪着嘴啧啧道:“薛陆,你娘子长的是真不错。” 薛陆有些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不许说我娘子。” 钱文进摆手,“好好好,不说。”他转而又说回之前的话题,“这个模拟真的管用。” “当然。看我就知道了。”薛陆有些自得。 这日大多数人都围绕着这事展开了讨论,最后有人下结论道,“若是这次薛陆真的考中了,那么回头我也回家试试。” 当然了,就算乡试过了,还有会试呢,身体好了,能适应号房的环境了,考试自然事半功倍。 薛陆也不敢保证自己考的怎么样,只是根据自己答题情况觉得还不错罢了。 这次考试结果是半个月之后才出,薛陆本来打算早些回去的,但又听钱文进等人说若是考上了还有鹿鸣宴要参加,到时候怕是来不及赶过来,这才找了书铺的人帮忙带信回去。 到了八月下旬,乡试成绩出来了,一大早甚至薛陆和钱文进等人还没去看榜,就有报喜的到了客栈。 报喜的官差满脸笑容,进了客栈便喊道:“谁是薛陆薛举人?”小的来报喜来了。 客栈里住的大多是赶考的秀才,一大早有人便去看成绩了,这会听见这么一嗓子都看了过来,有认识薛陆的人,问道:“可是清河县薛陆?” 官差笑道:“自然。” 那人点头道,“我认识他,我替你叫他。” 真的是叫,这人来叫薛陆的时候薛陆还没起床呢,薛博坐在外间正看他五叔的一本书,听见喊声才开门让人进来。 这人进门道:“他不会还没起吧?” 薛博小声道:“好不容易不用早起跑步,他肯定赖床。” 虽然这么说他五叔不大好,但是他忍不住吐槽啊。 这人神色莫名,“你五叔中举了。” 薛博惊喜大叫:“真的?”接着转头冲里面喊,“五叔快起来,你中举了。” 正抱着被子睡的香的薛陆迷迷糊糊听见这么一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嘟嘟囔囔道:“娘子,我中举了,咱们圆房吧!” 第68章 第49节 薛博没听清薛陆说的什么, 又叫了声,“五叔, 你中举了,快起来。” “中举了?”薛陆从睡梦中醒来噌的一声坐了起来, 人虽然醒了可脑子还糊涂着,“我中举了?” 薛博哭笑不得,点了点头重复道:“嗯, 中举了, 五叔您的同窗来说的。” 薛陆的同窗道:“薛兄, 报喜的官差还在下面等着呢。” 这下薛陆终于清醒了,他下床披衣,冲那人道:“多谢乔远兄。” 可这乔远点点头后并未离开,而是等着薛陆一起下了楼,官差看见薛陆,笑道:“这位可是薛举人?” 待薛陆点头称是之后, 官差抱拳恭喜道:“恭喜薛举人, 恭喜薛解元。” “解元?” 大堂里秀才不少, 听到这句话顿时哗然,解元竟然出在这个客栈,还如此的年轻! 乔远羡慕嫉妒的看着薛陆,抖了抖嘴,恭喜道:“恭喜薛兄。” “呵呵。”薛陆这下只剩下傻笑了,完全忘了给官差赏钱。 好在这两年薛博跟着历练的不错,见他五叔发傻, 赶忙用手拽了拽他,然后拿出腰间一直挂着的荷包给官差递了过去。 官差掂了掂,大概一两银子,还算满意,又道了声喜这才离去。 官差走后客栈大堂顿时恭喜声不断,薛陆终于从发傻中回过神来,笑呵呵的与人客气,心中却真得乐开了花,他真的考上举人了,举人还是第一名解元,真是意外之喜啊。 随后第二波第三波报喜的相继到来,薛博恢复了平静,挨个打赏,这种时候可不是小气的时候,他来的时候他五婶就交代过,只要有人来报喜就要不断打赏,若为了几两银子传出去闲话,那么对他五叔是不好的。 钱文进和乔裕一大早就跑出去看成绩了,这会儿俩人站在薛陆跟前,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考的?” 薛陆奇怪,“什么怎么考的?” 钱文进这次挂在末尾好歹过了,乔裕却榜上无名,上了副榜。好在两人都不是小气之人,并没有因为薛陆考上了而疏远他,反倒真心的替他高兴。 钱文进摇摇头,啧啧有声道:“我道为何不愿与我们去花楼,感情是有把握考个好成绩啊。” 薛陆白他一眼,“我只觉得自己答的还不错,却没想过能考第一名的。”他答题受常如欢的影响,有时候非常大胆,之前他还听说这次主考官是刚正严肃之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被对方看中,却不想自己这次居然能够夺得第一名。 这年头举人或许常有,但二十岁的解元却不常有的,可以说是非常稀罕,于是薛陆在考完试的这几天简直成了国宝级人物,不少书生慕名前来要与他探讨学问。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在大堂里就当场出问题考校薛陆,薛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而易举的就回答了出来,便不在理会那些故意刁难他的人,他道:“在下也不知主考官如何定断,而且在下不过是个农家子出身,着实不认识主考官。只是这位仁兄这样说话,莫不是怀疑主考官大人故意给薛某走后门?” 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这书生涨的脸红脖子粗,又加上薛陆不经意间解出的答案确实好,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钱文进嗤了一声道:“嫉妒就直接说嫉妒,说些有的没的干嘛,小家子气。” 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那人被笑的难堪,赶紧走了。 既然是得了头名解元,自然是要等着鹿鸣宴之后才走了。 鹿鸣宴摆在八月下旬,主考官是京城翰林院大学士曹正,为人方正,在朝中就有严肃刚正的名声,在宴席上说话也是一板一眼。 鹿鸣宴的席位是根据考生的成绩来安排的,薛陆考得解元,位置自然是最靠近主考官的,曹正看解元只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长的又好,在席间说了不少话,只是越说越是满意,突然想起家中尚未婚假的小女儿,心中一动。 “薛解元可成亲?”曹正不经意的问。 薛陆一怔,然后想起常如欢,眉间变得柔和起来,“回大人,在下已经成亲。”说起娘子,他还真有些想念他的娘子了呢。 “哦。”曹正心里满是遗憾,这年轻人的卷子答的的确是好,大胆新颖又论据全面,若是不出意外,明年的春围,这年轻人也大有可为。 只可惜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竟然早早的成了亲。 不过曹正不是迂腐之人,虽然遗憾,但还是正常的与众人说话。 乔裕落了榜早早的回乡去了,钱文进虽然去了鹿鸣宴,但席位在末席,没能与曹正说上话颇为遗憾,等结束之后几人回乡路上便询问起曹正的事来。 而他们回乡路上的时候,远在清河县的薛家已经得到薛陆考了解元的事。 自薛陆走后,常如欢便独自在几种,有时候去常家,但薛家庄却很少去了,原因不是她看不起村妇,实在是钱氏身体不好之后变得更加神经质,一言不合就出幺蛾子,这事薛老汉也发愁便除了逢年过节的不让他们回去了。 虽然常如欢早有薛陆能考上举人的准备,但是当从报喜的人口中得知薛陆得了头名解元的时候那可真是又惊又喜。 “吴妈,快赏这位官爷。”常如欢激动之下赶紧让吴妈拿出早先准备的赏钱。 她每个荷包也是装的一两银子,报喜的官差掂了掂,心里高兴,乐呵呵的说了几句恭喜话这才离去。 县衙的衙役最喜欢做这报喜之事,走了一个之后,随后又来了几批,常如欢也不小气,每个都有赏钱。 街坊四邻的听到动静出来询问,得知薛陆考了头名解元之后纷纷过来恭喜和看热闹。 过了没多久常海生脚下生风的带着常如年来了。 父子俩满脸的喜色与激动,常如年人小不沉稳,隔着老远就喊道:“姐姐,姐夫真的考了解元?我要像姐夫学习。” 常海生满面笑容的进了院子,对常如欢道:“果然不负众望。” 对薛陆的学识常海生是心里有数的,但每届乡试也是看运气,运气好了答题正好对了主考官的胃口,那么成绩便好些,若不合胃口则会差些,这次曹正是主考官,常海生还为薛陆捏了把汗,没想到薛陆居然能考第一名。 常如欢笑着给她爹倒茶,恭维道:“这都是爹教导的好。” 常海生叹了口气,摇头道:“唉,早在去年我已经教不了他了,又谈何教导。”欣慰之余,又有些感慨,看来是免不了明年翁婿两个一同进京赶考了。 常如欢明显也想到这个,安慰道:“没有爹哪有他的现在,难不成爹真的以为我的学识能教出一个解元出来?说白了我也只起了启蒙和督促的作用,真正引着他进行科考的却是爹,没有爹把他弄进县学也没有现在的他。” 这话她说的的确公正,她自认为学识不比这些古人差,但是她的缺点却是不够了解这古代的科举制度,而她这个举人爹却恰好弥补了这个缺点,两厢结合起来才有薛陆的今日。 常海生自嘲的摇摇头,无奈道:“净拿这些来糊弄我。对了这事还得赶紧找人往薛家庄报信,我估计薛家庄又该开祠堂祭祖了。” 上次薛陆只是考个秀才村里都大张旗鼓的开祠堂祭祖,这次考了头名解元肯定也不能免了。 想到这个常如欢一笑,“还是爹想的周到,我这就让吴妈去找人带信。”她想了想又道,“我算着这几日夫君也该回来了,或许还得准备些礼品让他去答谢县学的夫子,然后我们再一同回薛家庄。” 常海生点点头,“合该如此。” 过了两日薛陆回来了,常如欢见他没和考院试时一样憔悴,心里很满意。 嗯,不错,看来这两年的模拟考试和锻炼身体没白费,看起来和走之前一个样。 只是这厮为何眼睛冒火似的盯着他? 好在薛陆回来后又忙碌起来,她也没细问,等薛陆拜访完县学的夫子,收拾东西打算第二日回薛家庄的时候薛陆终于又双眼冒光的瞄向常如欢了。 常如欢将最后一个包袱装好,漫不经心问道:“说吧,这几天心里憋着什么坏呢,你这双眼都要冒绿光了。” 薛陆正趴在炕上看着她,见她终于问了,嘿嘿直笑,然后开心道:“娘子,我考上举人了,还是解元,咱们是不是可以圆房了?” 说来他们成亲也三年了,居然知槿都没有圆房。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薛陆越发期待圆房的到来,这几年来虽然常如欢时常用手帮他解决问题,但是他更期待真正圆房的到来啊。 常如欢眨了眨眼,“有这事?什么时候说的?” 薛陆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娘子这是忘了还是反悔了? 特么的,不待这么欺负人的! 第69章 要说成亲前薛陆为什么读书, 钱氏会说她儿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是生来就要考状元的。这种观点在薛陆看来也是这样的,而且读书可以让他不必像几个哥哥一样下地干活, 还能跟着其他人一起去镇上去县城以读书的名义游玩。 可后来他有了娘子,他知道以前错了,他应该读书了。可这时候读书的目的却成了为了和娘子圆房。 这个在其他人眼里上不去台面的理由却真的是他读书的动力。 或许夫妻间圆房本该是正常, 在这以夫为天的世道里, 如果丈夫真的要求娘子履行妻子的义务娘子是不能拒绝的。 但薛陆是真的爱常如欢, 他舍不得她委屈,他想要一个心甘情愿。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考上举人,薛陆的内心无疑是兴奋的,虽然他现在读书的目的不再仅仅是为了这,可这却是他上进不容忽视的动力。 然而, 现在他娘子居然不承认了! 他一定娶了个假娘子! 薛陆呆愣愣的看着常如欢, 上一刻有多期待, 这一刻就有多失落。他总觉得虽然这事一直是他在期待,但他娘子应该也是喜欢他不反感他的。 常如欢看着薛陆表情变来变去,心里都笑翻了,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笑出来,眨眨眼反问道:“你怎么了?” 薛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头一瞥,恨声道:“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常如欢笑了起来。 可这笑在薛陆看来却像是嘲笑他, 顿时有些恼怒,刚要发脾气,却又发不出来,对着自家貌美的娘子他发不出来! 薛陆有些气闷,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使劲的捶打几下,闷声道:“咱们成亲的时候约定过等我考上举人咱们就圆房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等了那么久容易吗,要知道用五指姑娘时间长了也不好的好吗! 常如欢将最后一个包袱包好上前戳戳他的脑袋,薛陆不动,还哼了一声。 常如欢摇头失笑,将屋内的油灯熄灭脱鞋上炕,抹黑钻进被窝,“我可没骗你。” 薛陆刚才还扭来扭去的身子突然顿住,接着一下子蹦起来,惊喜道:“不骗我?” 常如欢不说话了,以前的她虽然大胆,但这是古代啊,她要矜持啊矜持! 还有这个傻瓜居然还问她! 正常的男人不都是直接吹灯上炕直接扒娘子衣服的吗? 她一定是嫁了个假老公! 而薛陆懵了一瞬间,见她不说话,高兴的嘿嘿直笑,三两下扒下身上的亵衣朝常如欢凑去。 猛然间,常如欢就觉得一具温热的身子靠了过来。 薛陆心里紧张急了,虽然夫妻两个睡一个被窝好几年了,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想到自己这是第一次,娘子也是第一次,薛陆更加紧张了。 还好他事先偷偷看过这类的话本子,否则他都怕事到临头会功亏一篑。 薛陆在黑暗中吞了吞口水,然后伸出胳膊将常如欢揽进怀里,小声问道:“娘子,我可以亲你吗?” 常如欢没有吭声,薛陆拿不定主意,但又一想,既然没拒绝那就是可以了。薛陆心里欢喜极了,他抬起身子,然后在黑暗中轻轻的吻上常如欢。 常如欢也很紧张,因为这三年他们最亲密的就是她帮他舒解了,再就是一碰即走的脸颊亲吻,像薛陆这样吻在她的唇上却也是头一回。 薛陆对亲吻只是一知半解,他试探着舔了舔常如欢的唇,觉得美味极了,仿佛碰触到天雷般,浑身都麻了。 这样还不够,薛陆爱极了这个味道,再也无所顾忌的吻上去。 作为二十一世纪看过了各种秀恩爱的常如欢被薛陆这个吻弄的哭笑不得,敢情这男人不光啪啪不懂,连亲吻也没有过呢。不过她很高兴,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常如欢感觉到薛陆的紧张,然后轻轻的伸出舌尖舔了薛陆唇角一下。 第50节 薛陆顿时呆在原地。 原来还能这样! 薛陆如同发现新大陆,很快占据主导地位,然后将舌尖顶入常如欢口中来回的搅拌。 两人吻的气喘吁吁,情动不已。 许久之后,薛陆撑着身子冲仰躺着的常如欢开口:“娘子,我、我要开始了。” 薛陆的嗓音带了一丝沙哑,既有急切又有情动。 常如欢避而不答,然后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人怎么这么烦,问来问去的,她是淑女好不好,太难为情了。 两人似乎有了默契,薛陆嘿嘿笑了笑,然后将被子蒙在头上,然后俯身下去。 院外菊花开的正好,天上的月亮也圆圆的。 薛陆错过了和常如欢的中秋团圆,却在今日圆了他三年来的梦。 花正开,月正圆,梦正好,人正欢。 到了后半夜,月亮羞红了脸躲到云间里去,屋内气喘吁吁的两人大汗淋漓。 饶是常如欢这两年来一直与薛陆一同锻炼身体也支撑不住了,奈何身上的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没完没了。 “还没、还没好?”常如欢困极了。 初尝甜蜜的男人不愿离去,闷头耕耘,“还没,还得过一会儿...” 而然这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常如欢终于怒了,“快点,老娘累死了~!” 薛陆不乐意,期期艾艾道:“娘子,好娘子......再给一回.....”他不愿意下去,这滋味太过美好,他真想一辈子都不离开。 常如欢见他不听,趁着薛陆不注意一脚踢在他胸上,“下去。” 薛陆没防备,被她踢个仰跌,他愣了愣,并没有觉得疼,只是在想:为什么他娘子还有力气? 还有力气就是还可以再来? 薛陆觉得一定是这样,他嘿嘿笑着也不恼重新过去亲常如欢,“娘子可怜可怜我....” “呸,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哎呦我的腰。”常如欢见这男人居然还敢用委屈的眼神看她,顿时将手伸入枕头底下将小鞭子掏了出来,然后轻轻一甩,啪的抽在薛陆身上,“给我老实点。” 谁知薛陆眼睛一亮,“娘子,你抽我一顿,然后让我再来一次可好?” 常如欢哭笑不得,将鞭子一扔,往炕上一座,耍赖道:“不管,你去给我弄热水,我要洗澡。” 薛陆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他知道今晚只能这样了,便下炕披着外套去外面弄热水了。 等他回来,常如欢已经歪在炕上睡着了。薛陆的心又软了,就着昏暗的油灯薛陆蹲在炕前观察他的娘子,觉得他的娘子比刚嫁给他的时候又美了许多。 那时候常如欢瘦瘦小小的,有点发育不良,现在身体很好,体态正常,脸色更是红润,怎么看怎么好看。 常如欢歪的不舒服动了动身子惊动了薛陆,薛陆猛地惊醒,然后小心翼翼将水倒进浴桶,然后轻轻抱起常如欢将她放进水里给她清洗身体。 饶是灯光暗淡,薛陆还是发现了常如欢身上的青青紫紫。 薛陆有些自责,甚至悔恨自己没能考虑到娘子。 下次,下次一定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 常如欢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清爽,只是浑身的酸痛还有那处的肿胀,真真切切的告诉她,她和薛陆真的圆房了。 想到昨夜开荤不肯罢休的男人,她扭头看到薛陆正笑眯眯的睁着眼瞧她。 薛陆见常如欢醒了,咧开嘴露出大白牙,道:“娘子你醒了,你饿不饿,饿的话我起来做早饭。” 常如欢轻哼一声闷闷道:“我要吃鸡蛋煎饼。” “哎,娘子你等着,等我做好我叫你。”薛陆见她没有发怒,偷偷的瞥了眼常如欢露在外面的肌肤,赶紧起床去做早饭。 薛陆没成亲的时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别说做早饭了,就是摘菜他都不会做,十足的大男子主义。 只是成亲后他居然在常如欢的调.教下连饭都会做了,这就令人惊奇了。 当然薛陆觉得这是夫妻间的情趣,这若是让钱氏知道常如欢让她的宝贝儿子做饭,那还不吃了她啊。 估计连休了她的心都有了。 薛陆却一点不乐意都没有,出去洗漱完就钻进灶房,打鸡蛋,弄面粉,然后生火煎蛋饼,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做熟练了的。 不多时灶房里传出一阵阵鸡蛋的香气,常如欢闻着香气心情总算好了些,这才起身穿衣。 这一动扯的浑身更加难受,尤其双腿间更是酸麻胀什么滋味都有,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薛陆,常如欢就起来了。又想到薛陆正抛下读书人的尊严在灶房做饭,常如欢在心里又原谅他了。 只是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常如欢穿上鞋去开门,一看竟然是她爹常海生和薛老大,“爹,你咋来了。奥,大哥早上好。” 常海生进门,嗅了嗅鼻子,“嗯,味道不错。” 常如欢嘿嘿直笑,“还行。” 薛老大觉得他五弟妹还挺贤惠的,不仅识字还会做饭菜,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只是在他看到从灶房里出来的人时,突然想收回这句话。 薛陆从灶房出来,先是愣了愣,接着嘿嘿一笑,“爹,大哥,你们来了,来的正好,蛋饼正好做多了,一块吃。” 常海生有些尴尬,薛老大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常如欢摸了摸鼻子,觉得真是日了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以后可能更新时间不定,但会尽量保证每日一更,所以每日早起看文的小天使们抱歉了~~可以多睡会了,么么哒,爱你们! 第70章 “岳父, 大哥,你们快进屋。”薛陆笑呵呵的, 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用水洗了手让他们进屋。 常海生手背在身后, 走过常如欢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常如欢心虚的讪笑,心里却脑补着她爹教训她的样子。 薛老大落在后面, 拽住薛陆的袖子小声呵斥, “一个大男人的进厨房, 成何体统,亏你还是读书人呢。” 薛陆瞅了瞅前面的岳父,对薛老大道:“大哥千万别告诉娘,否则又是一场大战,而且我做早饭是我心甘情愿的。” 薛老大还想呵斥,薛陆摆摆手道:“大哥你不懂, 这叫夫妻情趣。” 情趣是个什么东西, 薛老大瞪眼张了张嘴又没说话, 兄弟虽然亲但也已经分家了,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他做大哥的还是少掺合的好。 进了屋常如欢将蛋饼端上来,又将腊肉切了一盘然后招呼他们吃。 薛老大心情复杂的咬了一口香喷喷的蛋饼,心情更加复杂了,这蛋饼是放了多少鸡蛋啊,居然这么香。 还有,这居然是他最小的兄弟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薛陆做的! 薛老大咬了这一口, 香的舌头都要吞下去了,他瞥了眼吃的正欢的常如欢,又看了眼满脸笑意瞅着自家娘子的薛陆,心里更加复杂了。 一顿早饭吃的着实无趣,饭后薛老大道:“娘知道你们今日回去,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帮衬的。” 常如欢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薛老大却有些心虚,因为他是被柳氏派来的,用柳氏的话说就是:五弟现在是举人了,可他兄弟太多,咱们要想被他记住就得多走动走动,他们今日回来,你做大哥的去帮衬帮衬也是应该的。 起初他觉得自家二儿子与薛陆关系不错已经足够了,但最后还是最柳氏说服了,于是便趁着大早过来了,谁知却在门口碰见了常海生。 薛陆了然的笑了笑也不说破,点头道:“多谢大哥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回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常海生道:“我那边还有一些给亲家的礼品,你们走时从那边走带上。” 等收拾完三人坐上牛车去了常家带上礼品,这才往薛家庄走去。 经历了上一次薛陆考上秀才的热闹,这次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薛家庄看热闹了。现在谁人不知曾经没有姑娘愿意嫁的混账东西考上举人了。 举人啊,这是可以做官的,平头老百姓见了那也得喊一声举人老爷呢。更何况是如此年轻的举人老爷就更少见了。 钱氏这两年身体不大好,时常犯糊涂,但这日还是被几个媳妇扶出来坐在上首上。 比起上次来看热闹的这次来的更多了。许多与薛家沾亲带故甚至亲戚的亲戚都来了。 薛家几个媳妇忙的脚不沾地,心里却是乐呵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家老五考上举人比考上秀才的时候更厉害了。 上次只是考上秀才,薛陆就将免税的名额分给了他们,让他们几房的地都挂在薛陆的名下,这次考上举人以后岂不是有更多的好处? 大人们忙碌招呼客人,小孩子们也招待同龄的孩子。等薛陆和常如欢回来的时候又被围观了一次。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说的也就是这了。两人淡定的进了胡同,又进了薛家,沿路居然没人打招呼了,似乎是畏惧薛陆举人的名头,全都站在路边,双眼带着羡慕和畏惧的看着他们。 而正屋里,钱氏的大嫂正拉着钱氏的手小声的说话,“大妹子,我听说老五家的还没有孩子?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钱氏皱眉想到这个也有些不高兴,“可不是,进门都三年多了,这要是能生的都得生俩了。” 钱大嫂混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对钱氏道:“大妹子,我可是听说做了举人老爷的人都不止一个媳妇呢,现在的官老爷都要纳几个小呢。” 对于这些,钱氏有些不明白,在乡下哪个汉子不都是一个媳妇吗。但对于钱大嫂的话却有些迟疑,“真有此事?”若真能给老五添几个婆娘,那孩子还不得一个一个的蹦出来? 钱氏越想越兴奋,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几个孩子在他面前叫奶奶的场景,真是越想越美,可她又犯愁了,对钱大嫂道:“大嫂,这上哪去找啊,还能有人愿意做小?” 她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知道正经娶的媳妇以后进门的都是小。 “我的大妹子哟,这外甥可是举人老爷了!那是要当官的,官老爷家的日子是什么日子,还能有姑娘不乐意?在咱们乡下有的是姑娘愿意进薛家的门。”钱大嫂越说越高兴,将话题往自家身上引,“大妹子,我家里还有个小闺女呢,年纪和老五差不多大,长的比那常氏好看多了,你看要不让你侄女给你做小儿媳妇?” 原来是这样,原来现在媳妇可以可着劲的挑啊。 钱氏心里美滋滋的,却突然对钱大嫂的话没了兴趣,她那侄女她又不是没见过,仗着家里最小在家跋扈的很,几个小辈被欺负的都抬不起头来,所以到了十九都没嫁出去,现在居然想嫁给她儿子,想的美。 而且就那长相还说比常氏美,呸,常氏虽然不听她的话,但是自家小侄女长相却比常氏差远了。 钱大嫂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她家里的老姑娘若是再不嫁出去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大妹子,你看你那侄女?” 钱氏脑子突然灵光了一下,呵呵笑了笑,“大嫂,我儿子和媳妇就要回来了。”给老五找小这事可行,但是她侄女不行。 钱大嫂见自己说了半天她不接茬,更加急了,她来之前可是跟小闺女打了包票这次一定能成的,当然他们也知道常氏有个举人爹要想让常氏下堂自己闺女上位有些困难,但做个小还是可以的,等薛陆以后做了官,就算是小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嫂子知道你嫌弃你侄女脾气不好,可这些她都改了,若是她进了门一定和你一条心帮你把老五照看好了,绝不让常氏迷惑了大外甥。”钱大嫂见钱氏还是不吭气,而外面传来说话声更加急迫,“大妹子,你就忍心你侄女在家哭的死去活来?她还说非她表哥不嫁呢。” 钱氏眨眨眼看她,“当初不是说死也不嫁给她表哥吗?” 当初薛陆说亲的时候钱氏头一个就想到了自己娘家同样是老来女的小侄女,亲上加亲是多么好的事,可不光自己大哥大嫂不同意,就是自己那侄女也寻死觅活放言说死也不嫁。 想起这些,钱氏更加不高兴了,转过头去与其他人说话去了。 钱大嫂气的牙痒痒,想着等会再说说亲情话,怎么也得把自家闺女塞进来不可。 第51节 一直呆在钱氏身边玩的薛菊难得动作麻利的起来了,对钱氏道:“奶奶,我出去看看我五叔回来来。” 得到钱氏答应后就跑了出去,正巧薛陆和常如欢进门,薛菊赶紧跑过去,抱着常如欢的腿要抱抱。 薛菊也六岁了,大大的眼睛配上平时慢吞吞的动作和聪明的脑袋瓜让常如欢喜欢极了,她抱起薛菊,笑着问道:“小菊出来迎五婶儿?” 薛菊大眼睛弯弯,点点头,然后趴在她耳边道:“舅奶奶要让五叔娶舅奶奶家的姑姑。” 娶姑姑? 常如欢想了想,对这钱家的表妹还真有点印象:涨的还算清秀,但是脾气却是不敢恭维。 “不过奶奶好像不同意。”薛菊又添了句。 常如欢点点头,然后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你机灵还知道给五婶出来报信,不错,值得奖励。” 薛菊眉眼弯弯,想着再找五婶儿要书看。 薛陆看着两人开心的互动,有些吃味的看着薛菊,他觉得薛菊抢了他的娘子,但又不好斥责她,便笑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常如欢眼睛带着坏笑,“小菊说大舅母想让你娶了表妹呢。” 薛陆一听大惊失色,赶紧表忠心:“娘子你可得相信我,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院子里人很多,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薛陆赶紧调整表情,恢复成翩翩公子温润的模样,双眼偷偷的看了常如欢一眼,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然后将自己的舅母钱大嫂埋怨了起来。 薛菊捂着嘴笑,然后趴在常如欢耳边道:“五婶,我五叔好傻。” 常如欢笑,“的确是傻。”傻到像个惊弓之鸟,到底是她不信任他呢,还是他不信任她呢。 薛家的院子大,两人到了正屋门前就看见钱氏被柳氏和周氏扶着连同薛老汉出来了。 薛陆快走几步,扑通一声跪下,抱着钱氏的小腿哭道:“爹娘我回来了。” 从戏文里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薛陆还觉得不可能这样,可真的考上举人回来了,他居然如此的感触。 这一跪他心甘情愿,或许爹娘在哥哥嫂嫂们侄子侄女眼中偏心眼中,但正是这偏心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没有爹娘这么多年的坚持,他恐怕早就迫于压力放弃读书下地干活了。 他的爹娘在他看来是最好的爹娘了。 钱氏老泪纵横,拿手背擦着眼泪,伸手去扶他,“好儿子,娘的好儿子哟。” 薛老汉也很激动,颤抖着手去扶他,“快,快和媳妇进屋。” 屋内早就摆好了茶水,薛陆扶着爹,常如欢扶着娘进了屋,和哥哥嫂嫂们又是一通寒暄。 来看热闹套近乎的人知道今日不适合再待下去纷纷起身告辞,唯有钱大嫂坐在那里不动,只看着薛陆越看越满意。 原来她这大外甥长的这么好看啊,以前还觉得长的好没用不如有个好手艺会收拾庄稼有用,但现在看来,这长相也是优势啊,还有她这外甥虽然不会种地可会读书啊。 啧啧,看看外甥媳妇一身的衣裳可真好看啊,还有那脸蛋养的白白嫩嫩的,若是她闺女进了门那不也得这样? 闺女若是运气好了,比常氏早些生下儿子,那么也就没常氏什么事了。 “大嫂,你们还不回去?”正在钱大嫂越想越美的时候,薛老汉突然打断她的幻想。 薛老汉看着他这个外家大嫂,心里很不以为然,以前嫌弃他儿子不会种地不愿让闺女嫁进来,更一度与他们家断绝来往,这他们家老五考上秀才后就变了脸,天天往薛家跑,现在老五考上举人了越发跑的勤快。在薛老汉看来,钱大嫂的脸皮那不是一般的厚。 “呵呵,我这,我和大妹子的话还没说完呢,是吧大妹子。”钱氏有些尴尬,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老闺女,她还不想在这看人脸色呢。 钱氏已经将目光放在薛陆身上了,哪里还记得她之前说的什么,不耐烦道:“大嫂没事就回去吧,我得好好看看我儿子。” 钱大嫂脸上的笑意一僵,将目光投向常如欢,“我这还没和外甥媳妇说上话呢,不急着走。” 常如欢笑眯眯道:“舅母想与我说什么?是说将表妹嫁过来的事吗?来,咱们好好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常如欢一开口道破钱大嫂的目的, 钱大嫂脸上立即显示出尴尬,她瞥了眼正拉着儿子嘘寒问暖的钱氏, 眨了眨眼下定决心冲常如欢招招手。 常如欢眉头一挑,想看看这女人想说什么, 便笑吟吟的过去,坐在钱大嫂身旁,“大舅母想说什么尽管说。”说完我再想怎么收拾你。 她态度还不错, 钱大嫂很满意, 点了点头拉过常如欢的手道:“外甥媳妇啊.....” 常如欢瞥一眼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抽出来在身上擦了擦, 见钱大嫂正瞧着她便笑了,“大舅母接着说。” 钱大嫂嘴角抽了抽,道:“外甥媳妇,不是我说你,你这都进门三年了都没个孩子,这可是你的不对啊。外甥虽然是农家子出身, 但架不住人聪明脑子好使, 现在也是举人老爷了。你出去看看哪个举人老爷没有孩子?哪个举人老爷没有几个小婆娘的?” 这外甥媳妇看上去脾气还不错, 这样自己闺女过来有自己亲姑母看着应该不至于被欺负。 常如欢又挑了挑眉,“那依大舅母之见,我应该大度一些,主动下堂还是主动给夫君纳几个小妾?” 见她如此上道,钱大嫂很高兴,嘴咧开老大,刚想去拍常如欢的手又想起刚刚常如欢嫌弃的模样, 顿时顿在空中然后慢慢放回自己的腿上,道:“侄媳妇不愧是读书人家的闺女,虽然你爹也是举人但你爹已经老了,我外甥还年轻呢,前途无量。要我说自己生不出来就该给外甥纳小。”她见常如欢神色平静,越发说的上瘾,“这么着,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里还有个小闺女就是你表妹,你也见过,长得温柔大方,虽然性子急了些,可身子骨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到时候你们好生相处,这日子也就更好了,你也不寂寞了。” “大舅母这是嫌弃我不能生养了?”常如欢将垂下来的头发塞回耳后,神色不变道。 钱大嫂眉开眼笑,觉得这外甥媳妇比自己小姑子好说话多了,“大舅母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你现在年轻貌美,但是我外甥也不差,等他做了官与其被外面的野花野草迷了眼,还不如在他还没做官的时候给他纳两个,你表妹又是知根知底的,可比外面的野花野草强的多了。” 她小闺女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眼看着她表哥考上举人了非他不嫁了,当初她这做娘的还劝她不要做小,但闺女却说先做小再图谋扶正,有她姑母在还怕个常氏不成,所以钱大嫂想了想便答应了,趁着这个机会来做说客。 现在看来,常氏也不是难缠的人,想必以后让她下堂也容易些。 常如欢眯眼看着这老女人打的一手好算盘,笑眯眯道:“多谢大舅母提醒,等我回去就告诉夫君,然后给夫君张罗小妾,不过表妹是不行的。” 钱大嫂一凛,“为何不行?” 常如欢笑了,“因为她太丑了,我夫君喜欢貌美的,表妹除了胸大点,可以说就是个矮胖挫了,偏偏表妹还有个了不得的脾气,啧啧,大舅母,这让我很为难啊。” 常如欢话说的很温柔,听在钱大嫂耳中却有些扎心了。钱大嫂怒火中烧,噌的站起来,对钱氏道:“大妹子,你家我往后可是不敢来了,你这媳妇眼里哪还有我这舅母!” 钱氏正听薛陆说府城的事听的眉开眼笑,突然被自己大嫂打断有些不高兴,“大嫂,又怎么了?” 钱大嫂很不满意哼了一声,“你媳妇居然嘲笑我闺女.....我的心肝宝贝哟.....” 吴氏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他们这大舅母早先和他们断绝往来,现在看着薛陆考上举人了又贴上来可真不要脸。而且这会居然和五弟妹说什么让薛陆纳小,这是舅母该管的事吗,她憋了这么一会儿早就憋不住了,笑道:“大舅母,五弟妹嘲笑表妹什么了?” 钱大嫂一噎,有些说不出口,然后求助的看向钱氏。 谁知最近一直有些糊涂的钱氏突然有些清明了,还疑问的看着她,想问问怎么嘲笑了。 钱大嫂一张老脸更加难看了,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什么然后突然就恨声指着常如欢道:“你一个做表嫂的,怎么能说自己婆家表妹矮胖挫还长的丑呢!”虽然她不知道矮胖挫具体说的什么,但是丑字常如欢说出来了呀,那三个字拆开看也不好听啊。 “扑哧。”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出来。 钱大嫂脸更黑了,对钱氏道:“大妹子,还说你这媳妇也是读书人家的闺女呢,怎么这么没有教养,这样的媳妇就该休了,重新说一门好的媳妇。” 常如欢冷笑道:“休了我娶你家那小闺女?” 那当然了,钱大嫂心里添了一句哼了一声。 钱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只是想给薛陆纳几个小的,对于常氏人家的爹是举人他们可不能休了。 钱大嫂见众人不说话以为站在她这边,说的更加起劲,“哪家的媳妇像常氏一般对夫家舅母的,还公然嘲笑表妹丑,先不说我闺女不丑,就是真丑那也不是你能说的呀。” 一直和钱氏说话的薛陆其实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见大舅母说他媳妇,立马不干了,“大舅母,你这话说的不妥,我觉得我媳妇没说错啊,表妹的确是丑。” “噗。” “扑哧。” 屋内其他人都不厚道的笑了,他们这些人除了钱氏最近糊涂老是和大舅母来往外,他们这些小辈们对这舅母可没有一点好感,就是薛老汉对这老女人也没好感。 “你们!”钱大嫂臊的脸通红,恨不得直接找个窟窿钻进去。 钱大嫂气恼的看向钱氏,“大妹子,你就这么看着人欺负你娘家人?” 要说了解钱氏,钱大嫂还真不够了解她,钱氏是一心扑在小儿子身上的人,钱大嫂这话却将薛陆也圈了进去,又怎能高兴,顿时拉下脸来,“大嫂,今日人多,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来回折腾出病来我也没法和我侄子交代。” “你!”钱大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钱大嫂站起来生气的往外走,“这亲戚没法走了。” 屋里的人赶紧站起来送她,“大舅母慢些走啊,大表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钱大嫂比钱氏年纪还大些,已经六十六了,但是走路还算健壮,听见这话差点气的仰跌。 将钱大嫂送走后吴氏拉着常如欢道:“咱们这个大舅母就是无利不起早,就她家那个表妹,啧啧不说也罢。她还想让表妹跟了老五,先不说纳不纳妾,就算他纳妾也不能纳表妹那样的啊。” “给我回屋去!”吴氏话刚说完薛老三就怒声呵斥。 吴氏顿时住了嘴,察觉到自己话中的不妥,她尴尬的笑笑,急忙解释,“五弟妹,我、我说错话了,别见怪,老五定然不是那种人。” 吴氏的为人常如欢知道,而且以现在的情况吴氏也不至于得罪她们,常如欢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有口无心,“三嫂不必担忧,我不在意这个。” 听她这么说吴氏一下子松了口气,心想下次说话一定得注意,五房现在还以前不一样了,可不能得罪了,虽说她是好心,可好心办了坏事可就不美妙了。 而薛陆却有些着急了,他当着全家的面直接道:“娘子不用担心,我今天不会纳妾,以后也不会纳妾,这辈子就只娘子一个妻子。” 薛陆是什么样的人,常如欢一直就知道,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但听到薛陆当着全家人的面表忠心,她还是很欢喜的。 常如欢递给薛陆一个满意的笑容,薛陆立即咧嘴笑了,他娘子笑起来可真美啊。 两人互动的太明显,其他几房的哥哥嫂嫂们都有些尴尬,实际上几个嫂嫂们更多的是羡慕,她们成亲早,每日劳作,与丈夫也就是和和气气的,像老五夫妻这么恩爱感情这么好却是少有的。 这一刻几个女人都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心想若是自己男人和老五一样就好了。 常氏可真有福气。 相对于几个嫂嫂们的羡慕,钱氏却有些不高兴,尤其是听见薛陆说今后不纳妾就急了,也不顾场合,直接道:“那不成,常氏进门三年多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若不纳妾今后想绝后不成?” 钱氏话音一落,屋里一下子净了下来。 周氏推推薛竹,“带弟弟妹妹们出去。” 薛竹懂事的就要牵着薛菊几个出去,却被常如欢拦住,“二嫂,不妨让几个孩子也听听,他们早晚都要面对人生的事故,多些见识也好到了婆家应对。” 周氏张了张嘴没有再坚持,她嫁进薛家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气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走老路,既然五弟妹这么说了,那么就听听吧。 钱氏哼了声,“怎么,还要学着你不听婆婆的话?” 常如欢眉头一挑笑了,“我怎么不听婆婆的话了。” “你!”钱氏气结,关键时候竟然找不到常如欢的错来。 薛陆站在一旁急了,“娘,你胡说什么呢,孩子我们以后会有的。”他们昨晚才圆房,若是能怀上孩子那才叫奇怪呢。 钱氏满脸恨铁不成钢,“娘还不是为了你?这常氏空有美貌,却是善妒的,竟然让你三年了都没个孩子,你看看人家,进门三年抱俩,她不说俩就是一个都没有,不下蛋的母鸡留着何用,我们薛家不休她都是好的。” 眼见着钱氏越说越离谱,薛陆涨的满脸通红,拿眼去看薛老汉,希望他爹能说几句话,可薛老汉似乎对钱氏的话也很认同,竟然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 第52节 倒是柳氏几个看不下去了,柳氏道:“娘,五弟妹年纪还轻,有的是机会要孩子,再晚两年也许就有了。” 吴氏也附和道:“我听人大夫说女人孩子生早了不好,等十□□的时候生的孩子最健康。” 小钱氏和周氏也附和着规劝。 谁知钱氏却哼了一声对上周氏:“哼,家里有只不下蛋的母鸡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个.” 周氏没想到火会烧到她身上来,而且还直戳她的心窝,顿时眼泪都出来了,她捂着嘴哽咽道:“就因为没生儿子您就这么对我?” 周氏话没落地,转身匆匆跑了。 薛竹瞪着钱氏道:“奶奶您欺负我娘十几年,还不够吗?” 六岁的薛菊摇摇头看着钱氏道:“奶奶嫌弃我们是女娃,可我们女娃今后就要让奶奶瞧瞧,女儿不比儿子差,我决定了,今后招赘个夫婿进薛家。二姐,咱们走。” 姐妹俩看了她爹一眼追她娘去了,薛老二满脸痛苦的看着钱氏,临走时道:“娘,您不能这样。” 薛陆没想到他娘说话如此难听,眉头紧皱着道:“娘,这话您是不该说的,只要二哥不嫌弃是三个闺女,谁都不能说这话。还有娘,不管您如何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就算以后如欢也不能生,那我们就夫妻俩过一辈子,我不会对她生出二心!娘不管谁给您灌的这念头,您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第72章 钱氏疼了薛陆这么多年, 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严肃的拒绝抗拒她的话。 钱氏满是皱眉的脸上带了一丝悲伤,她看着薛陆, 颤抖着道:“娘这是为了你好,常氏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看的,你若是不喜欢你表妹咱们纳其他的姑娘,娘也看不上你表妹, 行吗?好歹给自己留个后行吗?” 她这样言辞恳求了, 钱氏觉得她的儿子一定会考虑她的。 可薛陆天生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即便是眼前是自己的母亲,他也要维护常如欢到底, 他郑重的看着钱氏,一字一句道:“娘, 没有娘子就没有今天的我, 没有她我可能现在和张武一样被迫远走他乡,或许还不如他可能早就被关进牢狱了。况且,我是真心爱重娘子, 我不舍得她受一丝的委屈。” 他顿了顿, 继续道:“娘您生了我, 给我养育恩, 但娘子给我的是后天的再造之恩, 我们将一起生活后面的几十年, 我不想有其他第三者在我们中间。娘您若真的疼我,就不要为难我,我不想让娘和娘子伤心, 我不求您像爱我一样疼爱娘子,但求您不要为难她。而且您也知道,就算您为难她她也不畏惧,何必弄的关系尴尬呢。” 薛陆说的很直白,钱氏眼中的亮光慢慢熄灭,转而是失望和痛苦,她没想到自己临老了会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伤心至此。曾经她的儿子或许真的读书不好,但是她仍然坚信她的儿子天生就是考状元的。 但是当薛陆真的出人头地考上童生考上秀才,又一路考上举人成为解元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娘管不了你了。”钱氏颓废的做回去,薛老汉不赞同的看了眼薛陆然后去扶钱氏,“老婆子,孩子大了不需要咱们这些老家伙了,以后消停着过日子吧。” 老两口回了里屋,正屋里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后辈们。 薛老大不赞同的看着薛陆,道:“你好歹也是个举人了,什么事都以一个妇人为重像什么话,看你把爹娘气的。” 薛陆默不作声,柳氏在一旁急了,去拉薛老大的衣袖,小声劝道:“都分家了你管这么多干嘛。” 现在他们几房都指望着薛陆呢,你现在这么得罪,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薛老大想起早上的一幕,哼了一声,瞪向常如欢,“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姑娘,行事却不如乡间妇人,你好好想想吧。” 常如欢无辜的眨眨眼,好好想想什么呀,不就是让你兄弟做了顿早饭吗,老娘我给你兄弟做了多少次了? 况且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你一个大伯子管这么多闲事真的好吗? 薛陆拉过常如欢的手道:“咱们先回去吧,明天估计还要忙呢。” 考上举人的时候薛家庄薛姓一族开祠堂祭祖,这次也不例外,老族长得知薛陆考上举人的时候简直老泪纵横,村里人都还记得,老族长跪在祖宗牌位前失声痛哭的模样。 常如欢从薛竹那里得知了这事也颇为感慨,这古代就是这样,宗族意识强,这姚氏在现代,管你是如何呢。 到了晚间薛陆没有缠着常如欢,反而一反常态的抱着常如欢一言不发。 常如欢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了,估计任谁摊上这事心情都好不了。自古婆媳关系就复杂就难以相处,在古代若是媳妇甘心受气还好婆媳还能相安无事,但摊上个常如欢这样有血性不听话的那就鸡飞狗跳了。 往往男人夹在娘和妻子中间两头不讨好,更有甚者,男人以老娘为重,认为自己的娘养大自己不容易自己的妻子就该顺着他娘。 殊不知你的娘养大了你却没养你的媳妇,凭什么让你的媳妇受这气。 “唉,知道你受委屈了。”常如欢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 薛陆呜呜两声又紧了紧手,闷声道:“娘以前对二嫂就不对,再怎么说二嫂也生了三个闺女,虽然不如儿子金贵,但好歹也是薛家的血脉啊。” 常如欢眉头一挑,“闺女不如儿子金贵?”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薛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分辨,他有些气恼道,“都怪大舅母非得挑起这种事端来,但愿她往后别再来了。” 常如欢放过他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赞同道:“希望如此,但估计会很难。” 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轻易放弃呢? 常如欢笑了笑:“估计明天又拖家带口的来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是祭祖的日子,钱大嫂果然拖家带口的来了,她都是做曾祖母的人了,下面的小辈们更是一个个的有十几个。 包括昨天被钱大嫂极力推销的薛陆的表妹钱小月也来了。 钱小月已经十九岁高龄,至今未能嫁出去,三年前钱氏说遍了附近有点姿色的姑娘都说不来儿媳妇,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想让钱小月嫁过来,谁知钱小月心气儿高,扬言若是嫁给薛陆她就一头撞死在薛家门口。 现在看着薛陆考上举人了又萌生了嫁给他的念头,奈何薛陆娶了常如欢让她在家恨的咬牙切齿,两年前薛陆考上秀才的时候她就来过,那时候她就后悔了,可想着薛陆只是个小秀才也没啥了不起的便作罢。 可现在她是越看薛陆越喜欢,要知道他们镇才几个秀才啊,而她的表哥居然是举人了,若是她跟了她表哥,就算是小那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保不齐还能有丫头伺候自己呢。 钱小月想的挺美,谁知她娘出师不利,她心里不服气,她到底哪里不如常氏了,所以今日她打算亲自出马,跟她表哥表明心迹,然后嫁进薛家。 常如欢今日是各家妇女们巴结的对象,从一大早就忙的不可开交,可怜她前晚刚和薛陆圆了房身体的各种酸痛都没消去,倒是吴氏察觉了什么,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便只当是小夫妻不加节制伤了常如欢,便陪在她旁边招待客人。 钱小月跟着她嫂子裴氏进了屋,冲常如欢道:“你就是常氏?” 常如欢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又不是没见过,现在是想来给她下马威?于是常如欢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便继续和村长媳妇说话。 钱小月见常如欢不搭理她,有些恼怒,“你不过是命好罢了,现在在我跟前摆什么谱,本来嫁给表哥的人应该是我,哪里有你什么事。等我日后进了门生了儿子,我让表哥把你赶出去。” 钱小月一番大话说的屋内鸦雀无声,屋内人很多,大多是村里的人还有薛家的亲戚,有人认识钱小月,撇了撇嘴不屑一顾,而有的人则好奇的看着,觉得这是一场热闹。 常如欢则惊讶于她的自信,眨眨眼感叹道:“我竟然从不知世上有如此自信之人,可敬可佩。” 钱小月以为常如欢是怕了她了,挺了挺胸脯,哼了声,“还算你有眼光。” 常如欢盯着她高耸的胸脯,见胸脯随着她的动作颤了颤,常如欢嘴角直抽搐,“嗯,的确....极品....”起码她是没有这么大的胸脯的。 吴氏捂嘴笑道:“这世上的人啊,最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还当自己是天上下来的凤凰呢。” 吴氏话说完,屋里便哄堂大笑。 “你们,你们笑什么笑,我说的不对吗?”钱小月有些恼怒,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这些人冲着她笑,她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对对,你说的特别的对。”常如欢笑的很欢,不忘肯定钱小月的话。 钱小月哼道:“我表哥也就是命不好,才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要长相没长相身子瘪的跟竹竿是的,我可听说了,你进门三年都生不出儿子来,像我可就不一样了,我娘说了,我这样的一看就好生养,等我进门一定三年让表哥抱俩。” 常如欢笑着点头:“对对,三年抱俩,六年抱一窝。” 钱小月有些得意,“还算你识相。” 跟着钱小月进来的裴氏都快臊死了,她扯扯钱小月让她别说了却被钱小月甩开,看着屋内人笑话她小姑的情形她真宁愿今日没来。 “嫂子咱们走。”钱小月自认为示威完了便趾高气昂的走了。 她一走屋内立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吴氏笑的眼睛都觉得抽筋,指着屋门口道:“这、咱这表妹笑死我了。” 周氏昨日被薛老二哄了几句,今日一早又出来帮忙了,她抿唇笑了笑,“别让大舅母听见,让她听见又该说咱们欺负她宝贝女儿了。” 村长媳妇摇头笑道:“我有个妹子在你们表妹那村,听说她在村里是有名的跋扈,附近几个村子都没人敢娶她,你们瞧,这都十九了还在家里,现在倒是打上举人老爷的主意了,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视线落在常如欢身上,道:“要我说咱们镇上,不咱们整个清河县,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举人太太这般标志的人了。你们说是不是。” 她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附和。 常如欢笑道:“你们可别夸我,我也就是整日不干活养出来的罢了,你们若是换身衣裳捯饬捯饬,可不比我差。” 她话说的好听,这些农家妇人心里听着很是熨帖,对薛家的好感度直接往上升。 屋内言笑晏晏,屋外钱小月对嫂子裴氏道:“嫂子我有点事,你找娘去吧。” 钱小月在家里的时候就趾高气昂的,在她面前吃过几次亏之后,裴氏便不与她争了,听她这么说二话不说痛快的就走了。 钱小月目光在院子里扫来扫去,终于在角落看见了她心心念的表哥薛陆。钱小月开心的过去,扭着身子小声道:“表哥,我是小月。” 薛陆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艾玛呀,这哪里来的丑八怪。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空空没榜单,小天使们要支持我日更下去啊,么么啪 第73章 薛陆看着眼前这个只能看见胸看不见其他的表妹, 眼睛有些不知道怎么放了,他后退了两步, 连忙低下头,“表妹。” 钱小月羞答答拿个洗的发黄的帕子捂嘴轻笑着往前一步,“表哥。”声音都快掐出水来了,要不是薛陆知道钱小月是何等人物何等脾性, 光这嗲的渗人的声音估计让人觉得这是位软和的小姑娘。 薛陆浑身一个哆嗦,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惊恐的看了钱小月一眼飞快道:“我还有客人招待先走一步,表妹慢慢赏景。”说着飞快的转身。 “表哥~~”钱小月好不容易逮到薛陆, 哪里肯轻易的放他走,就见她手一身将人拽了回来, 似乎怕薛陆看见她粗暴的一面又飞快的松开羞答答道, “表哥和我说几句话嘛,好些天没见着表哥,我很是想念。” 薛陆被她拽了个趔趄, 然后稳稳粘住, 就听钱小月继续道:“前几年咱们就该做夫妻的, 奈何我娘没与我说便拒绝了姑母, 当我知道的时候表哥竟然已经娶了那常氏。” 钱小月拿帕子抹抹没有的眼泪, 叹了口气道:“我当时伤心欲绝, 差点撞死在家门口,可表哥为何不等等我,竟然听从姑母的话娶了那常氏。那常氏有什么好的, 瘦的跟麻杆是的,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表哥,我等你三年呢,你肯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这女人脑子里面装的是便便吗? 薛陆听着,目瞪狗呆,这样的极品他平生第一次见啊,当真不要脸至极啊。 钱小月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得意,继续道:“表哥,我为了你不顾及身份,愿意委身于你,你以后可得对我好呀,不能让常氏压在我头上欺负我。” “等等等等”薛陆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她,“你为什么要委身于我?我说过要你了吗?” 大舅母昨日回去没和她这傻闺女说明白吗?怎么这女人今日找到他跟前来了。 钱小月呆了呆,眨眨眼道:“你我情投意合,天生一对,奈何之前坎坷让常氏抢了先,现在我不顾身份委身于你,与你双宿□□,有什么不对吗?” 薛陆真想仰天大笑,他控制着自己问道:“我与你情投意合?天生一对?表妹啊,你出门没吃药吗?” “吃药,为何吃药?”钱小月没明白。 跟着常如欢学了不少现代用语的薛陆得瑟的解释:“有病看病别在我这里胡说八道,谁跟你情投意合,天生一对,那都是你幻想的。昨日我已经与大舅母说的明白,先不说我就没打算纳妾,就算纳妾我也不会纳你啊。” “表哥.....”钱小月脸都白了,她着急的上前想去扯薛陆的衣袖,吓得薛陆赶紧往后退。 薛陆惊恐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昨日就与大舅母说了,此生绝不可能纳你为妾,你若知道好歹咱们以后还是亲戚,若是敢纠缠不放去找我娘子的麻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的是实话,他以前就不喜欢钱小月,只是他娘非得要去试一试,结果呢,他居然被钱小月给拒绝了,而且还那般侮辱于他。 第53节 现在看着他考上举人了,又贴上来说自己当时不知道,一切都是大舅母的问题,啊呸! 薛陆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走,正碰见薛老四从外面进来,薛陆忙道:“四哥,多注意点表妹,我怕她去找我娘子麻烦。” 薛老四神色莫名的看着他,“估计来找你之前已经去找过五弟妹了。刚才你四嫂说表妹刚才去了你们屋,跟五弟妹炫耀你们青梅竹马来着。” 薛陆惊恐的瞪大眼睛,“这个不要脸的老姑娘。” 薛老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用肩膀靠了靠他,“哎,你真没打算以后纳个小啊?” “那自然,我薛陆说到做到,我要对我娘子从一而终。”薛陆下巴意昂,颇有举人老爷的范儿,只是说的话却让人发笑。 薛老四点头称赞:“不愧是我弟弟啊。” 兄弟俩抽空唠嗑的时候,钱小月正蹲在角落里哭呢。她这么喜欢表哥,表哥怎么能被那个女人迷惑呢。她真的想不明白,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不行,她不能放弃。 钱小月先去找她娘去了,她娘在钱氏那里,她到的时候屋内很是热闹。 钱大嫂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不快,拉着钱氏说起年轻时候的事,其他过来陪着的老太太们倒是插不上话了。 钱小月坐到钱氏身旁,拉着她胳膊撒娇,“姑母,表嫂欺负我。” 钱氏似乎也忘记了昨日的不高兴,乐呵呵道:“你表嫂能欺负你?你不是有名的小辣椒吗?” 钱小月嘴里不依撅嘴假装生气。 钱氏嘴角抽了抽,她这侄女五官还凑合,只是这一身的肥肉还有胸前的两个鼓囔囔的胸脯,啧啧真的不如常氏啊。 还有这脾气,本就是个红辣椒,非得装什么温柔,真是让人觉得.....额...磕碜。 当然了,作为姑母钱氏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给自己侄女难堪的,只任凭她拉着她晃来晃去就是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祠堂开了,许多人都去看热闹了,一帮老太太们回家的回家,凑热闹的凑热闹。 钱氏要摆老太太的谱不肯去,钱大嫂也留了下来。钱氏奇怪道:“大嫂不是最喜欢看热闹了吗?” 钱大嫂眼珠子乱转,“去了也没什么看的,倒不如留下和你说说话,打发时间。” 钱小月也在一旁笑着附和,“姑母,小月最喜欢您了,我以后天天在这陪着你怎么样?” 钱氏眼皮一跳,想起昨夜儿子的话,脸上淡了些,“怎能天天在这陪着,你还得嫁人呢,都老大不小了,再不嫁人就不好找婆家了。” 她话一落,钱大嫂心里又是一沉,她昨日铩羽而归想着是因为常氏回来的缘故,所以今日厚着脸皮过来就是想单独和这小姑子谈谈,谁知自家闺女才开个头就被堵了回来。 钱小月不是有深心思的人,见姑母如此回答,顿时委屈了,“姑母是嫌弃小月吗?” 钱氏讪笑:“没有...” 钱小月急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常氏了?”表哥喜欢常氏不愿意的搭理她,所以她巴巴的过来讨好她姑母,可她姑母却让她快点嫁人。 钱氏惊讶的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实际上她心里却道:你哪里也比不上常氏啊。怪不得她儿子看不上死活不愿意,长的的确不如常氏啊。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常氏的确比一般女子要厉害。” 钱小月伤心的抹泪,“小月知道以前做错了事,可小月也得了教训了,姑母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原谅小月的年少无知?只要姑母让小月进门,小月以后一定照顾在姑母身边,什么都听姑母的。绝对不像常氏那样还惹姑母生气。更不会像常氏那样让表哥洗衣服做饭。” “洗衣服做饭?”钱氏眼皮一跳,听到问题的关键。 钱小月惊讶的抬头,突然捂住嘴,“姑母您不知道吗?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前表哥中秀才的时候,有人亲眼看见表哥在县城常家蹲在井边给表嫂洗衣服,我以为姑母知道呢!” 洗衣服做饭? 钱氏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她疼了十几年的宝贝疙瘩,从小到大都没洗过衣服更没做过饭,这才成亲几年啊,竟然被家里的婆娘管着去洗衣服做饭! 钱氏心疼的直抽抽,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常如欢跟前给她两巴掌。 “这个常氏!”钱氏恨的咬牙切齿,当即就要站起来去找常如欢算账。 钱小月无心之语竟然带来这么大的效果当即心里乐开了花,拉着钱氏不让她走,“姑母,常氏简直没有一点女子的行为,居然敢让举人老爷洗衣服做饭,姑母我觉得我表哥肯定是被他迷惑了,不然是个男人都会将常氏休了的。” 见闺女难得开窍聪明一回,钱大嫂心里很高兴,赶紧附和道:“就是大妹子,我如果是你就让儿子把她休了!咱们老五又现在最怕的就是娶媳妇,哪个不比常氏强,就我闺女都比常如欢好了一百倍了。” 钱氏在心里将常如欢骂个半死,哪里听见钱大嫂说了什么,她站起来往外走道:“不行,我得去问问她去,就她凭什么让我的儿子洗衣服做饭!” 钱小月没得到回话有些急了,拦住钱氏不让她出去,“姑母,您给我句话呀,休了常氏把我娶回来可好?我一定将表哥当祖宗一样供着,早晚三炷香保佑表哥早日考中状元,我一定比亲闺女照顾您还妥帖。” “姑母,您看我是不是很合适?” 第74章 钱氏终于听见了钱小月的话, 她愣愣的看了半晌,道:“小月啊, 不是姑母看不上你,实在是.....你平日都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吗?” 钱小月愣了愣,呆呆问道:“我什么样子了?” 钱氏一口气噎住,转头直接对钱大嫂道:“大嫂, 老五说了她不会纳小月为小妾的, 你们死心吧。” “你骗我!表哥不会的!一定是常氏逼迫的!”钱小月心里最后的期望终于落空,她不甘心,大吼着, 然后推了钱氏一把。 钱氏上了年纪,这两年身体又不好, 被她一推, 脚下一个趔趄,然后在钱大嫂的惊呼中摔了下去。 “姑母!” “大妹子!” 钱氏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眼睛越来越花, 然后晕了过去。 钱小月吓坏了, 急的哭了起来, “娘, 娘这可怎么办?姑母不会死了吧?” 出了这样的事钱大嫂也害怕的不行, 这若是被人发现被捉去见了官, 那她们娘俩可就没了活路啊。 “娘,怎么办呀。”钱小月吓得呜呜的哭,晃着钱大嫂的手都颤抖了。 钱大嫂好歹活了六十多年, 见的也多了些,她抖着唇,哆哆嗦嗦道:“这里没、没人,咱们快些离开,别人就不知道是咱们了。” 钱小月一喜,赶紧点头,“娘咱们快走。” 只是她脚都软了,有些走不动,靠在钱大嫂身上往外走去。 “娘,你咋不去看热闹呢?” 钱小月和钱大嫂对视一眼,眼中出现了惊恐。 薛美美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钱小月吓的快要倒下了,可这会儿再躲也来不及了,薛美美掀开帘子带着薛竹几个进来了。 钱大嫂腿一软,比钱小月更早一步瘫坐在了地上。 薛美美进门看见她们还笑着打招呼,“大舅母和表姐出去看热闹吗,这会儿人都散.....娘!” 薛美美后半句没说完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钱氏,大叫一声跑了过去。 薛竹几个小的听见也发现不对,赶紧跑了过去,薛菊看了钱小月母女一眼,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钱小月和钱大嫂想跑也来不及了,薛菊很快就带了人过来。 薛老大兄弟五个连同薛老汉都回来了,薛老汉若有所思的看了钱大嫂一眼前去查看钱氏,其他兄弟几个也纷纷围了过来。 常如欢她们几个妯娌听见消息也赶了过来,见众人都围着钱氏,立即拉出薛陆小声道:“怎么还不去请大夫?还有娘伤着了,不可围着这么多人。” 薛陆缓过神来,赶紧喊道:“都散开,散开,别阻了娘呼吸,薛博快去请大夫。” 薛博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谁干的?”薛陆将目光落在哭的不接下气的薛美美。 薛美美抽抽噎噎的,抬起袖子擦擦泪眼睛瞪向钱大嫂和钱小月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大舅母和钱小月正要出去,而娘就躺在地上。一定是大舅母和钱小月。”知道这母女害了自己母亲,薛美美连表姐也不想叫了。 “我不是故意的。”钱小月吓得抽噎着辩解。 薛陆哼了一声,“故意不故意等我娘醒了再说。” “表哥....”钱小月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就想和薛陆说说好话。 薛陆扭过头去,对常如欢道:“劳烦娘子弄些热水来给娘清洗一下。” 常如欢点点头往灶房走去,周氏看了眼众人也跟着出来了,对常如欢道:“难道是表妹?这是为何?” 常如欢冷着脸哼了一声道:“定是在我这没讨着好也没在娘这里得到答复,狗急了跳墙呗。” 周氏叹了口气道:“做个正头娘子正正经经做妻多好,为何非得上赶着做妾呢。” “这人最贪心,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弃之如鄙履,别人不要你的时候非得一头扎进去作死。”常如欢眼神微眯,“就看娘能不能醒来了。” 若是钱氏能醒来,估计钱大舅家这门亲戚也不能再走动了,若是没醒来,以薛家兄弟的孝顺定然会报官,尤其是薛陆,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大舅母和表妹呢。 常如欢和常氏端了水进屋,给钱氏擦拭一番又换了宽松的衣服,外头大夫才来了,大夫得六十多岁了,走的慢,一路上被薛博背着过来的。 大夫闭着眼把脉半晌摇头道:“你们去县城找大夫吧,老夫没有这本事了。” 屋内的人都吓坏了,“这可怎么是好。” 还是薛陆强装镇定道:“这里去县城来来回回太费时间了,咱们不若用牛车拉着娘直接去县城。” 薛老汉焦急道:“我这就去套牛车!” 薛陆对常如欢道:“娘子,咱们一起去吧。” 常如欢点点头,然后收拾东西,等薛老汉到了,薛陆夫妻和薛老大夫妻还有薛博一起上了牛车,其他人暂时在家等薛博的消息。 钱氏六十多了,这一摔摔的很厉害,等他们到了县城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只是天已经快黑了,医馆也关门了,薛陆往熟悉的医馆去了,直接将们拍开。 也是薛陆刚考上举人,在清河县正有名气着,很快一行人便被请了进去,坐馆的大夫把了脉然后开始开药方,“老太太年纪大了,就算救回来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 薛陆等人一听差点掉下泪来,他们是钱氏的亲人,是真的希望钱氏好好的。而常如欢想到的却是钱氏若是死了薛陆就要守孝三年,明年春天也不能进京赶考。 “天色不早,咱们先到我那里去吧。”薛陆见他爹劳累了一天又遇上这样的事神情萎靡便安慰道,“爹,娘肯定会好的,先到我那里休息,明日再请大夫过去看看。” 现在除了这个法子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听从薛陆的安排。 回到薛陆的宅子,常如欢赶紧在空着的屋子里收拾出来铺上厚厚的被褥这才让薛陆将钱氏抱到炕上躺下。 常如欢和柳氏去熬药,柳氏叹了口气道:“以前老是和她置气,现在看着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咋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呢。” 常如欢笑了笑安慰道:“娘会好的。” 这话其实也就安慰人了,大夫虽说若能救过来最多能活个几年,这事却谁都不能保准,也许明日一早,或许后日。 柳氏默默的点头,“她若好了,以后我不再气她了,争了半辈子又能怎么样,还是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比较好。” 第54节 常如欢对这话深表赞同,这也是她并不讨厌柳氏等人的原因,虽然有小心思,却都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小家,并没有真正伤害到谁,相反这些小心思在前面那么多年付出跟前真的是九牛一毛。 妯娌俩喂着钱氏喝了药,薛老汉便撵着他们回去睡觉了,薛陆不肯,“爹,我和你看着娘,您看前半夜,我看后半夜。” 薛老汉无奈点了点头,又对薛老大道:“薛博回去了?” “回去报信了。” 薛老汉点点头,“这事不能这么完。” 薛陆冷笑一声,“自然不能这么完,明日一早我就去报官。” “会不会不好,毕竟是咱们的大舅母和表妹.....”薛老大有些迟疑。 薛陆抬头看他一眼,“舅母?咱们舅舅早就没了,这大舅母从不说和咱们走动,现在突然走动了,不还是看着我考上举人了?只考上秀才的时候就三天两头糊弄娘往家里弄钱,这些大哥都不知道?” 薛老大脸涨的通红,站起来往外走,“我先回去睡了。” 薛陆有些失望,他的大哥是几个兄弟间的老大,遇到事却还不如大嫂,大嫂都能在自家人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和人拼命,大哥却不敢,只是担心怕惹上麻烦。难道大哥都不想一想吗,他现在都考上举人了,哪里用得着怕大舅母他们。 况且这事本就不是他们的错,他总不能娘被摔成这样就放过那两个凶手吧。 他是做不到的。 他从小到大被他娘疼爱长大,却也只是十几年,但在他之前他娘最疼的是大哥的,虽然后来有了他,他娘对大哥还是与其他几个哥哥不同的。 但是大哥竟然怕。 常如欢出来后又去灶房做了些晚饭端来让众人吃了,这才对薛陆道:“夫君,你明日去报官?” 薛陆点头:“嗯,不能这么便宜了她们。” 薛老汉抽着烟,抬头看他一眼,“就该如此。”他这两年虽然头疼钱氏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但好歹是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现在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心里还是难受的。 而且他很明白,这两年钱氏变成这样与钱大嫂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事必须让钱大嫂付出代价。 薛陆一夜没有睡着,后半夜的时候一动不动的看着钱氏,就盼着她能睁开眼看看他。 可惜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钱氏还是没能醒过来,而且呼吸越发微弱。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勤快~~ 第75章 熬了一夜的薛陆满脸疲惫, 他从未想过他考上举人的时候他娘会变成这个模样。 薛老汉一夜间仿佛又老了不少,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悲切, “你娘.....怕是不行了。”说着薛老汉痛哭失声,双手都颤抖起来。 “爹,咱们再找大夫来看看,只是摔了一下, 怎么就救不回来呢。”薛陆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 然后饭也没吃又跑了出去。 薛陆先去了昨日去的医馆又去了其他几家小有名气的医馆将所有大夫都请了回来。 几个大夫在清河县都小有名气,他们分别为钱氏把脉,最后都摇头叹气。 薛陆脸都白了, 不敢相信他娘就这样没救了,他坐在炕上看着钱氏, 心里觉得很是懊悔, 为何他没有及早的好好读书,为何没能早些考上举人。 钱氏这些年一心扑在他身上,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他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甚至考上状元。 曾经霸道不讲理的钱氏安静的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常如欢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都做好准备应对钱小月和钱氏的联合了, 这时候钱氏被钱小月摔成这样。 大夫走后, 薛老汉抹把脸站起来, 颤抖着声音道:“我要带你娘回家。”人死讲究落叶归根,他必须带她回去。 薛陆呆愣愣的看着薛老汉,“爹, 娘真的没救了?” 薛老汉摇摇头,撇过脸去,“回家吧,老婆子,我带你回家。” 薛老大将牛车赶到门口,薛陆沉默的将钱氏抱起来然后一步步出去放到牛车上,一步不离。 薛博虽然是钱氏的孙子,但是和钱氏的感情毕竟没有那么深厚,心里虽然有些伤心,但还不至于失了态度。薛博坐上牛车扬起鞭子又往薛家庄走去。 昨天下午薛博已经回了薛家庄一趟报了信,众人虽然不能接受但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待看到钱氏真的被这么昏迷着带回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薛老汉有些烦躁,喝道:“哭什么哭,你娘还没死呢,哭也早了些。” 几人顿了声,薛老二上前帮忙,被薛陆拦住,“二哥,我来吧。” 钱氏还是由薛陆抱了进去。 “钱小月和舅母呢?”常如欢走在后面问吴氏。 吴氏眼神冰冷,冷哼一声道:“被我们关在屋里了,今日大表哥他们几个来要人,这居然还有脸来要人,我呸。” “哼,这次大舅母和钱小月可没那么幸运了。”常如欢冷冷的说道,钱氏再不好,那也是薛陆的娘,不管对别人如何,对薛陆却是一心一意。说不得就是因为钱氏没同意钱小月的事情,才被钱小月摔倒在地。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钱氏已经被薛陆抱进了正屋里屋,屋里薛美美正哭着,看着钱氏被抱进来立即大哭了起来。 常如欢看着薛美美摇摇头,她这小姑子也倒霉,这都十五了该找婆家了,钱氏出了事,待出了孝期找婆家都十八了,在这个年代却是大龄了。 不过若是下一届春闱薛陆能高中,那么薛美美这个小姑子也该随着水涨船高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薛陆大喊一声,“娘!” 接着其他人也哭了起来,常如欢再去看钱氏的手,已经垂了下去俨然没了呼吸。 大概这就是世事难料,在薛家庄好强了一辈子,顶着众多压力供薛陆读书科考,到头来却这样死了。 屋内的人不管真假这一刻都为钱氏哭了,隔壁房间内钱小月惊恐的靠着钱大嫂,战战兢兢问道:“娘,怎么有哭声.....” 钱大嫂一颗心都要死了,哭声,这是她那小姑子没了啊。那么薛家会放过她们吗? 对了,她那外甥刚考中举人,举人是可以做官的,若是他们报官,她们恐怕就没了生路吧。 钱大嫂转头看到闺女惊吓的模样突然镇定起来,她手指有力的握住钱小月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叮嘱:“小月,记住,昨日是娘推的你姑母,是娘不满你姑母敷衍的态度气急之下推的她,懂吗?” “娘!”钱小月想说不懂,但是她还是懂了,她娘是想替她顶罪! 钱大嫂苦笑一声,接着道:“小月啊,娘都六十多了,就算活也活不了几年了,倒是你,才十九,日后日子长着呢,等三年后让你哥给你找个差不多的婆家,就安心嫁了吧,鳏夫也好,光棍也罢,只要对你好就行。” 钱小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又怕又担心,她不想娘死,却更不想自己去认罪。 钱大嫂仔细的将细节又与她说了一遍,也不管她是否记住了,只道:“你表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会的。” 薛家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钱家两个表哥来要人,薛家连门都没让进就让他们走了,待钱氏回来的时候还想趁机进来,也被薛照兄弟给拦住了。 现在钱氏死了,薛陆当即让薛老大等人安排丧葬事宜,而他则带着薛博去了县城县衙。 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全村的人都感到惊诧,要知道昨天的时候薛家族人还开祠堂祭祖并祈求祖宗保佑薛陆明年能高中呢,现在钱氏却突然没了,被自己的亲大嫂和侄女害死了。 族长和村长也带着人来了,本来他们都期盼着薛陆明年能高中的,现在可好,薛陆接下来有三年的孝期,这春闱是要再等三年了。 薛陆考了解元,在清河县那是几十年来头一回,这可是在县太爷跟前挂了名的,待县太爷知道这事亲自带人来了薛家庄将钱小月和钱大嫂带走审问了。 钱氏的丧礼办的超乎一个农妇的规格,清河县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那日祭祖请酒席的时候都来了,现在再来却是薛陆娘死的时候。 钱文进和乔裕也来了,只是薛陆忙碌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两人只能叹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声节哀。薛陆在县学的先生和常海生一同来的,听了这事也满是无奈。 常海生拍拍他的肩膀和声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想想亲家嫂子对你的期望。” 薛陆抬头看他,见常海生眼中满是鼓励,咬唇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他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高中,那么他一定努力完成她的心愿。 钱氏的葬礼结束后,县衙传来消息说钱大嫂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于昨夜在牢内畏罪自杀,而钱小月也被县衙放了回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薛家自然不满意,但是钱大嫂已死,钱小月又一口咬定不是她,案件到这里不定案也不行了。 只是这样一来钱家那边和薛家是彻底撕破脸了,两家再也不能走动。 常如欢也没想到只是个小事情却酿成这样的大祸,但说到底这事根源也在钱氏身上,若不是她当初大包大揽的现在恐怕也不会这样,但人已死,所有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因着钱氏之死,薛陆明年不能参加春闱了,从葬礼结束后开始,薛陆他们开始闭门守孝了。 薛陆与常如欢一商量,暂时关了县城的宅子,两人收拾东西回了薛家庄。 对于这样的决定,常海生也是赞成的,薛陆在县城他也教不了了,他自己心里明白,现在的薛陆学问完全在他之上了,薛陆少的也就是阅历了。 况且在县城是非多,还不如回村里安安静静的读上三年书,等三年后一飞冲天。 薛家上下笼罩了一层悲伤的气氛,尤其是众人看着薛老汉快速衰老后更加的难过,他们也怕薛老汉想不开,但钱氏已死,他们除了偶尔陪伴薛老汉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法子。 但是一个月之后,常如欢突然晕倒,找大夫一看后,诊出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常如欢一算,恰恰是他们圆房的时候怀上的。她心里更是哭笑不得,人家成亲好几年都怀不上,她们这就圆房了一次居然就怀上了! 原本悲伤的薛家总算有了一点喜气,全家都道这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就连薛老汉精神也好了些,日日盼着小孙子的出世。 常如欢从未想过自己会生孩子,可现在孩子真真切切在她肚子里了,本还想着还要拖三年生孩子,这下可好,不用拖了,什么都不耽误,三年后估计都能要二胎了! 这一年的春节,薛家很安静,众人只围坐在一起安静的吃了饭,然后在正屋里呆坐着守岁,再也没有那几年的热闹。 小孩子早就睡了,大点的围着火炉烤着地瓜。 常如欢怀孕精神不好,被众人撵回去睡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埋怨一个孕妇不守岁了。 在地瓜香味的弥漫中,春天渐渐来了,等出了正月十五,常海生又一次踏上赶考之路,只是不知这次结果会如何了。 紧张的等了一个多月,常如欢又见到了常海生。 常海生这三年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眼中的失望却越发的明显,他摇摇头,对常如欢道:“爹又落榜了。” 十年寒窗,一朝科举,到头来还是落榜。 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个举人的名头花些银子找些人脉也就可以做官了,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不能的。 “爹,您还年轻着呢,急什么,三年后咱们一块进京,兴许就能中了。”常如欢安慰常海生。 常海生只笑笑没有应答,他有种直觉,就是他可能这辈子也考不上了。 薛陆只听着这话却不好说,三年后他们翁婿俩一同参加,他怕的是他考上了常海生没考上,这该多尴尬。 倒不是他自负,而是他的学识大家有目共睹,考上是一定的,但是考成什么样还不好说。 正想着,常海生突然下定了决心,对二人道:“爹不打算再考了,中了举已经足够了。” 第76章 对于常海生的决定, 常如欢惊讶过后就接受了,她心里明白, 常海生心里压力也非常的大,三年后翁婿俩一同参加科考,若是都考上还好说,若是常海生还是落榜, 那么这外面说什么的都该有了。 并非他们多怕外面的流言, 只是她隐晦的听薛陆说过,常海生的学识差不多到头了,已经达到一个瓶颈, 若想突破非常难。 第55节 与其三年后再落榜,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守着举人的功名过日子。 就他现在在县学教书, 也已经让人很尊重了。这在清河县来说, 也是别人求不来的生活了。 等到六月的时候,常如欢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半个月就该到了产期了。 村里的老人时常看着她的肚子摇头, “肚子圆滚滚的, 该是个姑娘。” 往常说这话的时候大多是傍晚薛陆陪她在村子里散步的时候, 每当听见有老太太说这话, 薛陆都瞪眼, “闺女怎么了, 我就喜欢闺女。” 然后薛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对着薛陆的肚子闺女闺女的喊,而且还翻遍了古书给他闺女取名字。 薛老汉将他叫去,呵斥道:“传宗接代当然是男娃好, 你也是二十一岁的人了,老大不小了,这头一个孩子竟然盼着是闺女!你娘又没了,若真是闺女那还得等两年多,有些晚了。” 听薛老汉这样说,薛陆有些不高兴的,他看着薛老汉日益苍老的脸,道:“爹,儿子又如何,女儿又如何,不都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吗?大姐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不就因为您和娘不顾她的不愿意将她嫁出去吗?” 薛家大姐成亲多年,说起来还是钱氏为了给薛老大娶亲,为了几两彩礼将薛大姐匆忙嫁了出去。薛大姐也是倔脾气的,出嫁也得二十年了,只有钱氏死后薛陆亲自上门才将人叫了回来。 本是血亲母女,只为了置气二十年不见,再相见却是阴阳两隔。薛陆不知道钱氏和薛老汉心里是否后悔,但他却不愿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就遭到各种嫌弃。 况且,只要是常如欢生的孩子,他都喜欢。没孩子他都能接受,更别提闺女了。 他们还年轻,这个是闺女,说不得几年之后就生出儿子来凑个好字了。 薛陆说完,薛老汉脸沉了下去,时隔二十年再见到大女儿,他竟然有些认不出了,不过看女儿生活似乎不错,他也放了心,这些年若说不挂念那也是骗人的。 可在儿子面前薛老汉自是不能承认的,他瞪眼道:“爹说的你还不信是咋滴?让你别喊就别喊,就算喊也得喊儿子!? 薛陆不以为然,回到屋里对着常如欢肚子还是喊闺女,又是小棉袄又是小贴心的听的常如欢直发笑。 头一个孩子其实男女都无所谓,都是爹娘手心里的宝,也就是古代讲究传宗接代,做老人的盼着抱孙子罢了。 预产期一天天的临近,薛陆每日都很紧张,可以说寸步不离了,薛陆书也不读了,整日跟在常如欢后面,生怕她下一刻就肚子疼要生孩子了。 可到了预产期那日常如欢依旧没有动静,村里的老人对薛老汉道:”估计是闺女,闺女都是拖日子。“ 薛老汉自从钱氏走后,满心的盼着小孙子了,听到这话自然不高兴,只牵着薛老四家的薛北快速的走了。 离预产期过了七天的时候,常如欢发动了,当时她正与薛陆在书房里写话本子,忽然觉得身下一热,一股暖流冲了出来。 “夫君,我要生了。”常如欢手里还提着笔,眼睛看着薛陆眨了眨。 薛陆一愣,当即就要往外跑。 常如欢喊道:“回来把我抱炕上去。” “对对对。”薛陆顿住脚,回来小心翼翼的将常如欢抱起来往炕上去。 薛陆这几年每日都会锻炼身体从不间断,身体已经很好了,双臂更是强壮有力,可他抱起常如欢的时候,常如欢还是觉察出薛陆的紧张来了。 肚子开始隐隐的疼,常如欢忍着疼痛看着薛陆焦急的眼神,安慰道:“别怕。” 薛陆紧张的吞咽了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然后盖上被子,“娘子等着,我去请产婆。” 薛陆跑出来先去告诉了周氏,这才跑出去找产婆了。 周氏一听,赶紧叫上柳氏等人赶过来,这时候常如欢肚子已经疼的厉害了。 薛老汉也听到消息,领着几个小的急急忙忙到了门外。 “爹,您来做啥,回去等消息吧,一时半会生不了。”柳氏忙着去烧热水见薛老汉几个来了赶紧撵人,“这里乱着你们回去吧,等生了我们去送信。” 薛老汉呐呐的,觉得儿媳妇生孩子他在也不太好,便又走了。 只是柳氏热水刚端进去,忽然听见一声惊呼,然后接着便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这就生了?”吴氏眨眨眼看向柳氏。 柳氏将孩子迅速包起来,笑道:“咱五弟妹命好,生个孩子都不折腾人,这产婆还没来呢,孩子就生下来了,这前前后后有一个时辰?” 吴氏和周氏,小钱氏笑了,“可不是,五弟妹命就是好。” 现在整个薛家庄的女人甚至清河县的女人哪个不羡慕常如欢命好。而且外面现在还疯传常如欢旺夫,因为自从常如欢嫁给薛陆后,薛陆由一个千字文都背不熟的混货先考上童生又考中秀才,再到解元,还有常如欢的父亲,自从她嫁入薛家本来快要死的人了突然好了,还考上了举人。 再有,自从她进了薛家,薛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薛陆考上秀才的时候还从府城带回来种果树的书籍,亲自回来与几个兄弟商量种树的事,虽说大部分钱是五房的,但是其他兄弟也真真的得了实惠。 正说着,妯娌几个忽然听常如欢道:“嫂子,是男孩女孩?” 柳氏笑了,抱着孩子放到她旁边,“瞧我都忘了,是个大胖小子。” 哦,儿子啊,别人都说是闺女呢,这下薛陆该失望了。 而孩子爹薛陆此刻正背着产婆跑进院子里,院子里喜气洋洋的,几个小的见薛陆回来了,赶紧围上来,“五叔,你回来晚了。” 薛陆吓了一跳,脸都白了,赶紧将产婆放下,拔腿往屋里跑,“如欢娘子,你怎么了?” 他不管不顾冲进去,就看到常如欢正与柳氏等人说笑。 见他如此冲进来,吴氏打趣道,“哟孩子爹回来了。” 薛陆一愣,瞥见炕头上的襁褓,“生了?” 后面产婆自己揉着腰进来,问道:“产妇在哪里?” 小钱氏一看,捂嘴笑了笑然后去打发产婆了。 常如欢躺在炕上看着薛陆的啥样,笑道:“还不过来看看你儿子。” “儿子?”薛陆是真惊呆了,自己请了产婆回来媳妇居然早生了,本来以为是闺女的孩子成了儿子。 他还傻傻的将闺女的名字都起了一堆,就等孩子生下来选一个,却不想竟然是儿子! 薛陆同手同脚的到了炕前,探头看了儿子一眼,皱眉道:“好丑。”他娘子长的这么美,他长的也不差,为何他儿子这么丑,若是个女儿肯定很漂亮。 周氏收拾好东西拉着柳氏等人往外走,听见这句话,笑着回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长开了就漂亮了。” 薛家的孩子长的都不错,而常如欢长的更是貌美,生下来的儿子长大了还不知有多好看。 薛陆傻笑着道谢,等周氏等人都出去后,才坐上炕,拉着常如欢的手嘘寒问暖,“娘子,疼不疼,听说生孩子最疼了。” 常如欢摸摸他的脸,摇头,“不疼,生的太快,还没感觉到疼呢。”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若说疼,这个傻子又该心疼她了。 薛陆一听才放了心,道:“看来这臭小子知道心疼娘,长大了我少打他一顿。” 常如欢有些失笑,这孩子才出生呢,这当爹的就想打儿子了。 过了会儿周氏又回来了,端了碗小米粥过来,“先喝些粥,鸡汤薛竹正在灶房炖着了。这小碗里的是小米粥上的油,给孩子先喂这个。” 对于这些常如欢不懂,但是她却听结了婚的闺蜜说过生孩子后要及时让孩子吸,这样奶才会多。 等周氏走了,常如欢撩开衣襟,笨拙的将孩子凑上来,还闭着眼睛的娃娃许是嗅到母亲的味道立即长大嘴巴含了进去。 薛陆看的眼睛都直了,而且慢慢的都要喷火了,这原来可是他的,现在居然被这臭小子霸占了! “娘子!”薛陆期期艾艾的看着常如欢,“咱们找个奶娘吧。”有了奶娘娘子就是他的了。 常如欢头也不抬,“不用,我自己喂就好。况且这乡下哪有请奶娘的,让人笑话。” 薛陆一下子泄了气,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娘子真的被小东西勾走了。 等到了三日洗三的时候,整个薛家庄里无人不知常如欢生孩子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了,都道常如欢是个有福气的人,而薛家更是上辈子积福才娶了这样的好媳妇。 常如欢汗颜:人怕出名猪怕壮,不过生个孩子都成旺夫女了。这如果在现代妥妥的上头条啊。 第77章 因为还在孝期, 洗三也也只请了相熟的人过来。饶是这样, 这日得到消息的人都送来了礼品,正所谓人不到礼到。 常如欢让薛竹帮忙将礼品一一登记,想着今后好回礼。 薛竹现在十四岁了, 也算是大姑娘了,薛家大姑娘薛湘的孩子今年都两个了, 大房的薛绣也已经于两年前出嫁了, 那时候薛陆刚考上秀才没什么名气,薛绣也只找了平常的人家。 因为这,柳氏很是懊悔:“还不如等上两年再找婆家, 大点是大点,但是能找个富足的人家, 总好过找这么个穷鬼家还摊上那样的婆婆。” 薛绣嫁的婆家男人挺老实,对薛绣也不错,但是家里穷些, 柳氏也是疼女儿的人, 这两年日子又好了,临出嫁的时候还给了二亩地。但薛绣有个厉害的婆婆, 二亩地刚嫁过去就被她婆婆要了去。 若非薛博和薛照找上门去恐吓一番, 那婆婆指不定连嫁妆都不给薛绣留一点。 再到了去年薛陆考上举人了,对自己几个兄弟又十分亲近, 薛绣的婆婆这才对她有了好脸色。 有了这前车之鉴,对薛曼的婚事柳氏是慎重又慎重。 钱氏之死,小辈的只守孝一年便可, 只要出了孝期,他们便可以给适龄的姑娘们找婆家了。 薛竹和薛曼同岁,都是十四,周氏也烦恼薛竹的婚事。 周氏和柳氏一合计,来五房找常如欢。常如欢已经出了月子,脸上红润,月子也做的不错。 对于做月子,常如欢真心感激这几个妯娌,她没了婆婆,本想着让刘妈过来帮衬着伺候,但柳氏几个却合计一下说他们轮流过来照顾她。 柳氏和周氏过来的时候,小钱氏正将自己儿子放在炕上看着常如欢的儿子。 “哟,大嫂和二嫂过来了。”常如欢正收拾东西见二人进来赶紧让她们坐下。 小钱氏眼珠转转,站起来抱着儿子道:“有事你们先说,我们先回去了,你四哥该回来了。” 柳氏拉住她,“不用走,没什么事不能听的,你留下一块参详参详。” 都这么说了,小钱氏便留下来。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还是柳氏脸皮厚些,道:“五弟妹,别看你比我们小这么多,但是老五是有出息的人,你也是有见识的人。我和你二嫂这不犯了难,想过来找你商量商量。” 常如欢笑道:“大嫂有什么事尽管说,咱都是一家人。不过要我猜是因为曼曼和小竹的婚事吧。” “可不是,就是这事。”柳氏见常如欢清楚,当即拍腿继续道,“眼瞅着她们孝期也过了,俩闺女都十四了,该相看婆家了,我们这不拿不准找什么样的人家吗。大嫂说句心里话,虽说闺女不如儿子,但是也是咱们身上掉下来的肉,有绣绣的前车之鉴,我是真怕了。” 薛绣婆家的事她也知道,年前薛绣和丈夫回来送年礼的时候薛陆还特意和薛湘薛绣的丈夫谈过。薛陆当时道:“薛湘的丈夫是个有成算的,别看年纪不大,却很有想法也是个疼妻子的,湘湘又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在婆家不会吃亏。倒是薛绣的丈夫,为人太过老实,绣绣在家被婆婆欺负也不奇怪,当然,这还要看绣绣,她若自己立不起来,别人怎么帮她也没用。咱们虽然给她做靠山,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家真不想让人知道,就算绣绣受了欺负咱们一样不知道。” 所以因为这层,柳氏和周氏担心小女儿的婚事就不奇怪了。 而且现在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薛陆考上举人,若不是因为守孝早该进京赶考了。就算考不上进士,这举人在乡下那也是香饽饽。况且薛家虽然分了家,几房兄弟关系却是好的,没看五房媳妇做月子都是几个嫂子轮流帮衬的,这几家的闺女也随着水涨船高来。 再有几个月孙子辈的孩子们就出孝了,到时候说媒的还不踏破薛家的门槛啊。就现在没出孝期,平日里相遇也有人暗地里打探现在适龄的薛曼和薛竹。 就是才十二的薛函现在都有人想事先定下来。 周氏听柳氏说完也跟着点点头,“就是这样。” 因着五房的缘故,他们几房日子都好了起来,自家闺女身价也随着高了起来。这说起婆家来却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 常如欢早就考虑过这些,诚心的对柳氏和周氏道:“大嫂二嫂,你们若是信的过夫君,就再等两年。两年后曼曼和小竹也只十六,找婆家也不算晚。” 第56节 柳氏和周氏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眉开眼笑,两年后薛陆进京赶考,若是考上就是进士,只要有机会就能做官,到时候进士的侄女可比举人的侄女吃香多了。十六又怎么样,就是十九,那也有多的是人家想娶。 柳氏笑道:“那大嫂听五弟妹的,两年后再说。” 周氏也点头,“那以后再有人来问,我就说孩子还小,不着急了。” 小钱氏一向心眼多,听着她们说话心里也是高兴,虽然她现在还没闺女,但是以后兴许会有啊,而且就算是儿子,等儿子长大,薛陆估计都能做官了,到时候他儿子岂不是更有人帮衬有更大的靠山?就是以后生个闺女,有这关心的五婶在,那长大了找婆家那不也能找个有钱的人家? 所以常如欢仅仅说了一句话,就让三个妯娌吃了定心丸。周氏走后又去了三房一趟,和吴氏说了说,吴氏也没不高兴,反而比她们更高兴,因为薛函今年十二,两年后十四,在三个姐妹中更占优势。 “我就说五弟妹是个好的,怎么样,咱们四房不都指望着五房。”吴氏笑着道。 周氏也笑了,“可不,就五弟和五弟妹弄来的书,又带着他们兄弟几个买树苗栽种,又找销路,咱们几房这两年就小赚了一笔了,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啊。”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是钱氏管家,几房出去赚的银子大部分都交上去了,自己只能留少部分,而自家因为没有儿子更不受钱氏喜欢,平时有什么好东西更跟他们二房没什么关系。三个闺女别说做身新衣裳了,就是吃的有时候都比不上其他几房。 而现在分了家,他们夫妻为了三个闺女就算累点苦点也乐意,总能给孩子们添几件衣裳,偶尔吃顿好的。但这样的日子比现在却差了不少。 他们几房虽然分了家却共同打理着果园,分管着不同的果树,收入更是多了不少。 薛家上下,现在哪个不是脸色红润,穿着得体,补丁的衣服是早就不穿了,虽然细布的衣裳还不舍得穿出去,粗布衣裳却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的一点补丁没有。 周氏想到这些的时候吴氏也想到了,妯娌俩感叹了一番这才散去。 再那后,再有人暗地里打探薛家的姑娘都得到回绝,有跟薛家亲近些的偷偷道:“你们傻呀,薛老五再两年就进京赶考了,到时候薛家的姑娘不都身价更高了,能看得上你们?” 这人却有些不以为然,“难不成薛老五就一定能考上?若是考不上,那才丢人呢。到时候这几个姑娘都成老姑娘了,也只能找差些的了,说不得我们就有机会了。” 这亲戚翻个白眼,哼道:“薛老五考不上?他可是解元,知道什么叫解元不?解元就是全琅琊郡第一名!他若考不上,全琅琊郡没人能考上了。”她扫了这人一眼,道,“就是他考不上,薛家人也看不上你家,薛老五好歹是举人,而且你们薛家现在日子过的红火,人家找婆家能找你家这样的?” 这些想接亲的人嘴上虽然不以为意,但心里却有些打退堂鼓了,一传十十传百,竟然慢慢的真没人上门了。 在乡下的日子过的所快也快,常如欢平日就是看孩子,偶尔薛竹过来帮忙的时候她就写写话本子,倒也自在。 而薛陆则和以前一样每日读书,然后每一季度都关小黑屋一次模拟考试。 但是薛老汉却不满意了,“你们夫妻都是识字有见识的人,我小孙子的名字居然还没定下来,这还不到一岁大名没定还说的过去,你们好歹给起个小名啊。” 常如欢眨眨眼,看了她家胖儿子一眼,答道:“不是叫胖儿子吗?” 薛老汉脸都黑了,但是儿媳妇他也不好发脾气又看向薛陆。 薛陆本就因为是儿子不是闺女有些郁闷,随口道:“就叫狗蛋儿得了,爹您不是说过贱名好养活吗,小名就叫狗蛋儿吧!” 薛老汉的脸更黑了,一巴掌拍在薛陆头上,“我咋生你这么个儿子,早知道我该给你取个小名叫狗剩!” “那不成,差辈分了,我叫狗剩,儿子叫狗蛋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俩呢。”薛陆闲着没事,混不吝道。 薛老汉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你们!” 气的指指他们背着手走了。 常如欢放下话本子,看向薛陆,“你儿子真叫狗蛋儿?” 薛陆抬抬下巴,“那当然。狗蛋儿~多好听啊。” 常如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摸下巴道:“如此甚好,等他长大我定好好解释他小名的来由。 狗蛋儿哟,可怜的胖儿子。 第78章 常如欢的胖儿子被他不靠谱的爹定名为狗蛋儿, 大名说是要等周岁的时候再起。而且无论薛老汉如何的反对, 薛陆都不改变主意,一口一个狗蛋儿喊着,听的薛家众人无奈至极。 更令人惊奇的是, 每当薛陆笑嘻嘻的喊狗蛋儿的时候,小娃娃就咧嘴笑, 而薛老汉固执的只喊宝贝的时候, 小娃娃却不搭理他。 柳氏几个人无奈的看着两口子,对常如欢道:“五弟瞎胡闹,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 早些年取贱名是为了好养活,现在哪有给孩子取这种名字的。等孩子长大了, 有这么个小名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狗蛋儿这名的确不好听,但是也只是个名称罢了,常如欢却觉得无所谓。她看了一样正逗儿子玩的薛陆, 笑道:“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陆满心以为是闺女,天天闺女长闺女短, 小名大名的取了一堆, 就等着孩子生出来选一个,谁知生下来是个儿子, 他愤愤的不平呢。” 柳氏摇头失笑,原以为五弟真的成熟了,却还是有这小孩子心性。 不管别人如何不同意觉得他们夫妻胡闹, 狗蛋儿的名字是逐渐叫起来了。谁家听说他们家儿子叫狗蛋儿都会说上两句,没一个不觉得他们胡闹的。 薛老汉冷眼瞧着,就盼着狗蛋儿周岁早点来,好取个大名,然后以后就叫大名,然后将小名弃之不用。 薛陆抱着狗蛋儿举高高,”狗蛋儿哟,长大了好好读书哟,你爹受过的苦咱可都得尝尝。“ 薛老汉从屋里出来脱下鞋来就要打薛陆,“我看你越活越过回去了,居然想着让孩子受苦,看我不打死你个混蛋,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钱氏走后,薛老汉一人孤单,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小钱氏每日都将孩子送到薛老汉这里来,小柳氏也在柳氏的要求下将孩子送过去,陪着薛老汉。 薛老汉每日带着俩孩子在村里头溜达,然后趁着狗蛋儿醒着的时候过来看小孙子。 当然了,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喊他小孙子狗蛋儿,奈何狗蛋儿对这名字挺喜欢,别人一叫就咯咯笑。 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狗蛋一周岁了,早在一个月薛老汉就催促薛陆给他小孙子起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以改变狗蛋这个名字的土气。 薛陆一直心心念的闺女成了儿子他一直耿耿于怀,但儿子也是他的呀,只能认命的翻阅古书查找合适的名字。 终于历经一个月的斟酌后,薛陆敲定了三个名字,薛庆林、薛鸿源、薛立言。 但究竟选哪个,薛陆也拿不准了,问常如欢,常如欢道:“都好,要不抓阄?” 薛陆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咱们不抓,让狗蛋儿自己抓,抓到哪个是哪个。” 薛陆当即铺纸写下三个名字然后团成一团扔到炕上,然后将傻乐的狗蛋放到炕上,拍拍他肉乎乎的屁股,道:“狗蛋,去捡一个回来。” 狗蛋儿只当他爹娘陪他玩儿,蹭蹭的就爬了过去,然后顺手捞起一个又爬了回来,献宝是的将纸团递给常如欢。 常如欢摸摸狗蛋儿的头,然后展开纸团,上面赫然写着薛鸿源三个字。 “胖儿子,以后有名字了,薛鸿源。”只是狗蛋儿这名字却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若是以后也读书..... 常如欢不厚道的笑了,哎呀,还是不让别人知晓小名的好呀。 当薛家众人得知狗蛋儿定名为薛鸿源的时候纷纷过来祝贺,但当他们得知孩子名字来由的时候不由得嘴角抽搐。 他们薛家最有出息的人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但怎么说大名也定下来了,不用再狗蛋儿狗蛋儿的叫了,薛家众人默契的开始叫他薛鸿源,对于狗蛋儿这个名字恐怕也就常如欢和薛陆叫叫了。 也不知是不熟悉还是怎么的,往往别人叫他狗蛋儿的时候他答应,叫他薛鸿源却不答应。 薛陆偷笑,臭小子,让你跟我抢娘子,狗蛋儿这名字怎么也得跟着你一辈子。 常如欢了解他这点小心思也随他去了。自从有了狗蛋儿,薛陆认为自己在常如欢心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往往晚上俩人还没亲热上,狗蛋儿就哇哇乱叫了,这让薛陆郁闷不已。 若不是还没出孝期,他真想再弄个孩子出来让俩孩子自己玩去,都别来和他抢他的娘子。 但是这些狗蛋儿都不知道,他最初的三年都是在乡下薛家庄度过的。 到了第三年过了年,薛陆又要准备进京赶考了,不过这一次他信心比三年前要足,准备也更好,只等那日到来,欢欢喜喜回薛家庄祭祖。 这一次薛陆打算带着妻儿一起进京的,但却遭到薛老汉的反对。 薛老汉道:”鸿源太小了,你们怎么忍心带着他上路。不若你自己去赶考,老五家的和鸿源在家呆着,等你考中进士再说。“ 老人心疼狗蛋儿,又舍不得他,而且他心里怕儿子儿媳妇还有小孙子一起都走了就不回来了,若是孩子和妻子还在老家,那么薛陆不管走多远就一定还会再回来。 常如欢笑笑不说话,这件事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他们娘俩是一定要跟着的,不管薛陆考中或者考不中他们都会留在京城。 当然薛家庄也不是不回来了,这里是薛陆的根,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这片土地。 薛老大看着兄弟,劝道:“爹说的也对。”现在家里过的好了多亏五弟的福气,若是五弟走了,他们还能这么安稳的过日子? 薛陆像是看透了大哥的想法,只笑了笑,然后问薛老二等人:“二哥你们认为呢?” 薛老二挠挠脑袋,憨厚笑道:“我听五弟的,五弟学问高见识也好,做出的决定肯定也错不了。” 他话音一落薛老大立即有些不满,但薛老三却也道:“二哥说的对。” 薛老四眼珠子转转,对薛老大道:“大哥想的什么,其实五弟都知道,咱们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不必藏着掖着。我反正觉得五弟带着五弟妹还有小侄子一起去京城挺好的。一家人没有分开的道理。” “老五你真的决定了?”薛老汉紧张的看着薛陆,“那就说说你的打算吧。”反正管不了儿子,问清楚他的打算也好。 薛陆点点头看着他爹和几个哥哥道:“我与娘子成亲也有六年了,我们从未分开过,以后也不会分开,况且狗蛋也三岁了,也可以了,等我考完试不管如何都要开始给他启蒙了。而且在京城孩子见识也多些。家里果园我觉得几个哥哥管理的都不错,我的那份就分给几个哥哥吧,但我有另外的想法需要几个哥哥支持。” 他顿了顿,接着道:“在人际交往方面,四哥比较拿手,我如果考上进士留在京城,那么我之前暗地里做的生意我希望四哥和薛博能过来帮忙。” 薛老四一喜,当即答应:“这肯定没问题。” 就连意见多多的薛老大也满意了,点头道:“你尽管带他走。” 薛老二和薛老三有些暗淡不是滋味了,但他们没本事也没法子。 哪知薛陆笑了笑看向薛老三道:“等在京城站稳脚跟,我就打算把薛东带过去,那边学堂更好,薛东有潜力,咱们薛家还能出读书人。” 薛老三也立即转悲为喜。 直到现在就只剩下薛老二了,薛老二只有三个闺女,没有儿子,两口子这几年也没少折腾,但周氏就是怀不上,现在两口子也放弃了,他们就是没有儿子的命。 薛陆看了常如欢一眼,常如欢笑着对薛老二道:“二哥,我喜欢小竹这孩子,我打算这次带着她一起去京城,她的婚事,也包在我身上。” “当真?”薛老二真的激动了。没有儿子他还有闺女,闺女好了,他一样开心。 薛陆笑眯眯道:“这哪还能有假。小竹能干,去了京城可以帮着她五婶儿做事,我们求之不得呢。” 薛老二笑着点头:“这感情好,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好,她如果不听话,尽管打骂。” 一旁的周氏也一个劲的点头,“就是就是。”说着拉过站在后面早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薛竹道,“快谢谢你五叔五婶,以后要听你五叔五婶的话。” 薛竹当即跑到常如欢身边,“谢谢五婶儿。”她最喜欢五婶儿了,本来还因为五婶他们要进京了,以后见面机会少了,谁知道竟然要带她走呢。 只是同样是姑娘,特别是同龄的姑娘,薛曼却没有被提及,心情有些难受。 她们都十六了,薛竹跟着五叔五婶自然能找到更好的婆家,而她却在老家就不一定了。薛曼心气儿又高,红了眼圈跑了出去。 柳氏尴尬的看了常如欢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五房做的已经很公平了,大房带走薛博,二房带走薛竹,三房带走薛东,四房的薛老四去管生意。自家已经有儿子出去了,闺女自然要吃亏一些。 常如欢笑笑,对柳氏道:“今年夏天的时候夫君夫子娘子曾经找过我,说在我那边见过曼曼....” 这几年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乡下度过的,但偶尔也要进县城去,常如欢与夫子娘子关系不错,时常走动,有次薛竹与薛曼过去就被夫子娘子入了眼。 “大嫂,等会咱们再说说。”现在守着许多小辈,是不好多说的。 柳氏喜上眉梢,当即点头。 其他几房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很快天就黑了。 他们已经出了孝,这个年过的很是热闹,现在又是走亲戚的时候,各家各户都纷纷到薛家来蹭喜气。 过年的时候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六,薛家五房一家三口带着薛竹一起坐上客船往京城而去。 第57节 第79章 因着早就决定今年进京, 早在几年前薛陆就开始做准备了,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银子,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只要有银子,去了京城他们也不怕。 所以当海船再一次满载而归的时候, 薛陆果断的又将所有现银投了进去。也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反正投入的几次海船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而且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 而薛陆当初的同窗刘敖家里, 也因为海船生意真正发达起来,现在在整个琅琊郡都首屈一指。 刘敖当初是将薛陆介绍进其他船的,这两年薛陆与刘敖关系越来越好, 刘敖与父母商议后又将薛陆加了进去。 是以这几年,薛陆也赚了不少银子。当然这些他只是在薛家众人面前提了一嘴, 到底他如今有多少银子, 除了常如欢就是常海生也不知晓的。 他们的银子除了薛陆平时花用的, 其余的都由常如欢掌管着,还是年底的时候薛陆问起啦, 才知道自己现在也算个有钱人了。 船顺着内河一路往北而去, 虽然还未出正月天气寒冷,但内河上早就来往客商频繁。 薛陆从甲板上与钱文进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常如欢正给狗蛋儿读诗词。 对于狗蛋儿, 薛陆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狗蛋儿可爱起来让他招架不住,恨是这个小魔星时刻粘着他娘子,他想单独和他娘子在一块都不成。俩人晚上行夫妻之事都得等着小魔星睡着, 偷偷摸摸的进行。 当然他不想否认这种感觉很刺激,有种偷情的感觉,他只是看着狗蛋儿就觉得他当初给起的这小名非常的棒! 薛陆将门关上,笑道:“哟,狗蛋儿读书呢?” 薛鸿源听见这三个字立即瞪眼大喊:“不许叫我狗蛋儿!”他真是受够他这小气的爹了,他不过是和娘亲多待了会儿就不满了。他被自己爹起名狗蛋儿都忧伤好几年了好吗? 他这两年慢慢懂点事了,知道狗蛋儿这个名字不好听,虽然薛家庄的孩子们都不敢在他跟前说,但是他却明白了这名字不好。 就在年底的时候薛鸿源还找薛陆要求改小名,哪知薛陆道:“名字是父母给的,哪能你说要就不要。” 他哭着找他娘评理,他娘却笑眯眯道:“这名挺好听呀。” 薛鸿源幼小的心灵被爹娘伤透了,所以但凡看到他爹来找他娘,他都不遗余力的来破坏! 可想而知薛鸿源太小了,心眼儿哪有薛陆这多吃了二十多年饭的人多。每每都在薛陆叫他小名中败下阵来。 薛陆挑眉看着他矮矮的,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的儿子,眯眼道:“哎呀,狗蛋都三岁了,明年该请夫子启蒙了。” 薛鸿源脸色一遍,大叫一声:“我让我娘给我启蒙。” “你娘忙着呢,没空管你。”薛陆毫不留情道。 薛鸿源爬下凳子靠到常如欢腿上,得意道:“我爷爷说了,爹你当初就是娘教的,现在都考上举人了,说明我娘很厉害,我谁都不要,只要我娘。”说着转过头来对常如欢道,“娘,今晚鸿源跟娘睡好不好?” 听到这话薛陆立即紧张了,自从上船已经五天了,这五天他只跟常如欢睡了一晚! 剩下的四晚,薛鸿源第一晚说害怕,第二晚还说害怕,第三天薛陆好不容易能和娘子睡了,到了半夜薛鸿源又抱着小枕头哭哭啼啼的站在他们床前。第四晚,唉,说起来那更是泪,三口挤在船上的小床上,半夜薛陆偷偷的将薛鸿源挪进床里,却被薛鸿源闹了半晚上没能睡觉。 现在这小魔星又要来抢他娘子了! “不行,今后你得自己睡一张床,哼,等到京城安顿下来,你就该一个人住一屋了。”薛陆严肃的将薛鸿源从常如欢身边拔下来放到一边教训道。 薛鸿源大眼立即蓄满水珠,可怜兮兮的去看常如欢,“娘,鸿源好可怜~~” 这么点小娃娃就知道和他爹玩心眼了,常如欢心里笑的不行,只是儿子软萌萌的可比薛陆可爱多了。 常如欢刚要答应,就见薛陆也瘪着嘴可怜巴巴的向她看来。 要不说这俩是爷俩,连撒娇的模样都像极了。只是薛鸿源一双眼睛像极了常如欢,其他的五官倒是与薛陆相似度极高。 当然,薛陆不好意思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撒娇的话,只能趁着薛鸿源不注意的时候给与常如欢眼神攻击。 薛竹坐在一旁看热闹,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笑出来。 常如欢这下有些哭笑不得了,眼珠子转了转,道:“要不你们抓阄?” 说到抓阄,薛鸿源脸都黑了,他可是听堂哥说了,他爹居然让他自己抓阄,抓到哪个名字就是哪个。 可怜的是这么不靠谱的爹居然是他的! “娘~~娘亲~~鸿源晚上想和娘亲睡,不抓阄。”薛鸿源飞快的跑到常如欢跟前,抱着她的腿摇晃起来。 常如欢摸摸他的小脑袋,严肃道:“那不行,娘得公正一些,不然你爹该生气了。他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咱娘俩还得指着你爹赚银子给咱娘俩花呢。” 薛鸿源瞪大眼睛,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家是爹爹赚银子啊,他一直以为是他娘赚银子养家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他爹和他对上的时候这么蛮横,怪不得他娘也不敢公然帮助他呢。 薛鸿源勉为其难道:“那好吧,那就抓阄。” 薛陆心里冷笑:臭小子,跟你爹斗,你现在还嫩点。 薛陆取来纸笔,然后在纸上写上字,当着薛鸿源的面将两个纸团放进一个小罐子里晃了晃,“你来抽,抽到写娘亲的字条今晚就是你陪你娘,否则就是我。” 薛鸿源没反应过来见他娘也没说话,以为他爹这法子很公正,懵懂的点点头,然后将小手伸进去取出纸条然后交给常如欢。 常如欢展开字条,对薛鸿源道:“这二字是‘娘子’”。 唉,儿子还是太小了,看多好骗呢。 薛鸿源一下子苦了脸,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薛陆大度的拍拍他的脑袋,道:“狗蛋儿啊,今晚就和你竹姐姐睡吧。” 薛竹笑着上前牵薛鸿源的手道:“狗蛋儿不难过哈,竹姐姐陪你睡。” 她不说还好,她一叫薛鸿源更委屈了,大喊道:“不许叫我狗蛋儿~” 每当这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不然怎么会给他取这么难听粗俗的名字呢? 晚上薛鸿源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薛竹领走了,薛陆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将舱门一关,快步过来便将常如欢抱进怀里,“娘子,想死我了。狗蛋儿这个坏家伙太讨厌了。” 常如欢将头靠在他胸前戳他,“多大的人了还跟儿子吃醋。” 薛陆将人抱到腿上在榻上坐下,闷声道:“以前没他的时候咱俩每天都能一个被窝,现在有了他时不时的都来捣乱。等到京城买个丫头专门盯着他,然后请夫子给他开蒙,就没这么多精力来吵你了。” 他一边说着,说不老实的钻进常如欢的衣襟里慢慢的摸索。 常如欢深吸一口气,差点软在他怀里,断断续续道:“是不是,是不是太小了....” 她儿子才三岁,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呀,她虽然每日读诗词给他听也只是打发时间,真的开蒙她觉得实在太早。 薛陆将脑袋埋进常如欢脖子里啃来啃去,不满意道:“不要提他....如此良辰美景,提狗蛋儿那坏小子实在不雅.....” 常如欢被他啃的脖子痒,笑着推他,“你属狗的吗?”却也真的不提爱当电灯泡的狗蛋儿了。 薛陆哼哼唧唧的循着脖子往上走,然后一把抱起常如欢轻轻放到榻上,俯身压上,“今晚就属狗了,要死你。” 这一晚,薛陆真的化身为狗,而且是饿疯了的狼狗,常如欢只觉得一晚上都起起伏伏,也不只是船在摇晃,还是她在摇晃。 半夜的时候,薛陆终于吃饱喝足,又殷勤的爬起来伺候他家娘子,然后又忍着忍意钻进被窝,抱着香软的娘子沉沉睡去。 而这一晚,学名薛鸿源,小名狗蛋儿的小娃娃却很不开心,第二天见到自家爹娘的时候也没好脸色,薛陆昨晚吃的饱,现在心情好极了,见到薛鸿源态度也没那么恶劣了,“狗蛋儿啊,爹的好儿子哟,昨晚睡的怎么样?你爹我睡的可真不错。” 薛鸿源撅着嘴转过头去不看他,而是委屈的看常如欢,静静的看着就是不说话。 常如欢挑眉,“怎么?”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薛鸿源更委屈了,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昨夜,鸿源睡的非常不好,半夜醒来,非常想念娘亲。” 见她不说话,薛鸿源继续道:“娘亲,今晚,鸿源跟您睡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狗蛋可怜兮兮的拉着常如欢衣服:“娘亲,狗蛋儿和您睡可好?” 薛陆可怜巴巴的看着常如欢:“娘子,那我呢?” 狗蛋:“睡狗窝!” 第80章 薛鸿源话音一落, 薛陆就觉得不好,他飞快的抬头去看他娘子,就见他娘子已经满脸笑容的摸着狗蛋儿的脑袋要答应了。 “娘子, 不可!你答应过为夫,今日只和为夫一同睡。”薛陆眨眨眼,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小兔崽子可爱一些。 但他年纪摆在这里了,即便再装可爱也不如软萌的狗蛋儿可爱,常如欢只当看不懂他的眼神, 转头对薛鸿源道:“狗蛋儿啊,娘亲今晚和你睡。” 说完她示威的看了薛陆一眼,哼, 让你昨夜不知节制,老娘的腰奥, 需要休息十天半个月。 明明是常如欢反悔不守承诺, 薛陆反倒有些心虚, 他摸摸鼻子心想难道昨晚要的太多了? 而常如欢却有些后悔,当初干嘛将自己夫君训练成了体格健壮的猛男, 这一夜好几次她真的享受不了哇。若是以前弱鸡模样的薛陆, 估计最多两次吧? 当晚,薛陆果然被撵下榻去,无奈之下, 睡了狗蛋儿的狗窝。 因为狗蛋儿太小,平时都与他们住一间屋子,就睡在小榻上。 等薛陆躺在薛鸿源该待的榻上时, 薛鸿源得意的钻进常如欢的怀里抱住常如欢对薛陆示威道:“爹,娘好香,娘好软,我以后要天天和娘亲一起睡。” 薛陆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将这小兔崽子从娘子怀里薅出来,实在是太过份了! 常如欢乐呵呵的看着爷俩斗法,偶尔配合自己狗儿子,气的薛陆半宿没睡着觉。 有时候常如欢会想,这狗蛋的性子绝对像了薛陆,一样的喜欢撒娇。 直到船到了京城靠了岸,薛陆再也没能踏上他娘子的榻,薛鸿源像个狗皮膏药(薛陆说的)一样贴在常如欢身上。但凡薛陆靠近,都表现出极大的敌意,然后委屈掉泪找他娘亲求抱抱。 钱文进已经是俩孩子的爹了,却唯独喜欢薛鸿源,恨不得拿自家俩儿子过来换。他的俩儿子性子都像了赵氏不爱说话,钱文进郁闷至极,倒是时常过来与薛陆说话的时候逗逗薛鸿源。 “薛弟,这次你可有把握?”钱文进三年前就来考过一次,却名落孙山,这次他和薛陆一起就是想听听薛陆的想法。而乔裕却在考举人的关口栽了跟头,去年又没考上。 薛陆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谁知道今年考题如何。” 在常如欢的影响下,近些年的会试考题他都涉猎过,就是三年前的题目,他也将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做了出来然后写信寄到京城寄给他的恩师曹正看过。曹正觉得他答的不错,虽然达不到前面的名次,但二甲后面还是可以的。 曹正是当初他考举人的主考官,他因为孝期没能参加会试,当初曹正对他印象不错,还特意写信过来询问。一来二去,曹正觉得薛陆资质不错,就收了他为弟子。 这也是为何钱文进和他一起询问他意见的目的了。 他们二人都是农家子出身,钱文进乡试名次靠后,三年前又落榜,在朝中更没有认识的人,倒是同为农家子的薛陆,是乡试解元不说,还拜了大学士曹正为师,这在清河县可是令所有举子都羡慕不来的。 这会儿钱文进见他如此回答,知道薛陆是不想在考试前说大话,若是真考不上,那么今日大话便是明日笑话。 “你呀你,就是谦虚。”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是薛陆为人他清楚,这几年他们关系也亲近,薛陆好了,他以后也沾光,倒不嫉妒。 薛陆笑着给他倒上茶,“听恩师说,这次的主考官为人沉稳,特地嘱咐我答题只要规规矩矩的,稳重着来就好。” 钱文进眼前一亮,抱拳道谢:“多谢薛弟。” 第58节 薛陆斜睨他一眼,“咱们是朋友,无需言谢。” 船靠岸后,两家人要分开了,钱文进这次没带妻儿,所以自己住进琅琊会馆,而薛陆则带着妻儿还有薛竹去往早前托刘敖在京城购买的小宅子。 说是小宅子,的确就是小宅子,只有一进,正房三间两边各一间耳房,在正屋两侧则是各三间的厢房,南面还有三间倒座房。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对于他们这等三口之家来说却是足够了。位置虽然在内城,但是比较靠外,但价格却一点都不便宜,这小宅子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 “你们在此等着我去找马车。”薛陆不放心常如欢,有些后悔在老家的时候没买上几个下人。 只是还未等他去找,就听有人喊道:“薛弟。” 薛陆抬头去看,笑了,“刘敖,是你。” 虽然薛陆与刘敖相交,但常如欢却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刘敖,本以为刘敖如薛陆一般读书人的样子,谁知刘敖竟是身高八尺,体格健硕的糙汉子。 刘敖为人爽朗,见常如欢等人,当即笑道:“这是弟妹吧,长的比薛弟还好看,哟,这是你儿子吧,更好看。” 若是别人这么说话薛陆可能会觉得对方心存不轨,但刘敖就是这性子,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心里确实这么想的,所以薛陆当下高兴笑道:“多谢刘兄夸奖,我家这小魔头.....唉。” 刘敖拍拍他肩膀道:“你儿子已经很好了,我家里的几个那才是猫嫌狗憎的,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对了,我是来接你们的,宅子位置不好找,我带你们过去。”说着刘敖叫过下人帮忙搬行礼。 薛陆与刘敖关系不错,知道他这人不喜别人推来推去便高兴的道了谢。 刘家有钱,刘敖作为嫡长子乘坐的马车更是豪华,本来他给薛陆三人安排了其他人,但见薛鸿源实在可爱,便将自己马车让给常如欢母子,自己拉着薛陆坐另外的马车了。 薛鸿源头一次跟着爹娘出远门,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扒在马车窗子上一个劲的瞧着外面的新鲜。一会儿问这是什么,一会儿又问那是什么。 常如欢笑着给他解释,碰到她也不知道的便跟他说等着回去问他爹。 薛鸿源却哼了一声道:“娘都不知道,我爹肯定更不知道了。”他可惦记着他爹和他抢娘的事情呢。 “你爹可是举人,娘可不是。等回去咱们就考考你爹,他若不知道晚上就不给他饭吃。”常如欢佯装和他一伙,愤怒道。 薛鸿源一下子高兴起来,“让爹跪搓衣板!让他晚上自己睡小榻!”他娘都站在他这头了,他可得抓住机会将他爹打败。 被自己儿子坑的薛陆此刻正与刘敖坐在马车内说话。刘敖道:“这次来不走了吧?” 薛陆点头:“不论考上考不上暂时不走了,若是考不上就在京城想法子进国子监读上三年。”他恩师曹正说等他来了真真正正的参加考试再说,若是考不上他有法子让薛陆进国子监读书。 刘敖点头,“我相信薛弟一定能考上的。” 薛陆笑着道谢,“多谢刘兄信任。” 刘敖挑眉笑笑,“你有这实力,为兄以后还指着你做靠山呢。” 这就是说着笑了,刘家能做到这份上,在京城现在也插了一脚,自然有自己的靠山。只是刘敖和薛陆关系好,愿意相信他罢了。 说话间,马车进了内城,街上更家繁华,薛陆看着外面的繁华突然道:“刘兄,我若是着人去南方贩些丝绸茶叶等物来京城可好出手?” 刘敖惊讶的看他一眼,然后笑道:“我就知道薛弟不是甘于平凡的人,实不相瞒我也有这想法,倒不如咱们兄弟俩合伙去做,到时候咱们分成。” 薛陆笑着摆手,“那不成,我哪能一直占你便宜。”刘家不愁货源不愁销路,自己与他合伙简直是在占便宜,就现在刘家还让他入股海船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现在再插手他们家生意估计刘家其他人该不同意了。 刘敖也不强求,“那成,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不过等三月份我家二弟要去南方,你若是有打算可以让人跟着我二弟去一趟走走看看。” 刘敖的弟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两人关系亲密,跟着他去倒是可以。薛陆打算让薛老四跟着去一趟的,有人可以跟着虽然是比薛老四年纪还小的人,他也能放心些。 当即薛陆道谢:“多谢。” 马车稳稳的停下,刘敖率先跳下马车,指着眼前的宅子道:“这就是了,刘家离你们这边不是很远,等你考完试我请你们入府一叙。” 薛陆自然没有不应的。 常如欢抱着薛鸿源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宅子惊讶道:“比咱们县城的宅子竟然还大些。” 刘敖笑道:“这是一进的宅子,在这一片不算最小的,但也不是大的。你们先住着,等有合适的宅子我再帮你们盘下来。” 常如欢摇头,“暂时够了。”他们既然已经在京城了,看宅子也该他们自己去看,哪能老是麻烦别人。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过来在他们跟前磕头,“小的章成见过老爷太太小少爷。” 薛陆去看刘敖。 刘敖一拍脑袋,“这是买宅子的时候顺便买的下人,一家三口,小子也有十五六了。” 章成赶紧叫过娘子和儿子过来磕头,就算是薛家的下人了。 常如欢赶忙对薛竹道:“小竹,快给赏钱。” 薛竹奥了一声拿出几个荷包递过去,想着她五婶可真有先见之明,下船的时候让她备着,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刘敖将他们送下便回去了,薛陆带着妻儿和侄女在章成的带领下进入京城的新家。 常如欢心道:京城我来了。 第81章 院内收拾的很干净, 章娘子有些无措的跟在身后, 小声问道:“太太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 常如欢看她一眼,她头低的更低了,常如欢笑道:“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们忠心耿耿, 我和老爷定不会亏待你们。” 章娘子赶紧拉着儿子跪下表忠心,“小的一定忠心于老爷和太太。” 看她如此胆小,常如欢只能无奈的摇头,只是他们到京城了,买下人是必须的了,今后若是薛陆做官, 家里不可能没个端茶倒水的人。 一家四口进了屋, 发现屋内打扫的可以说非常的干净,常如欢惊讶之下重新打量章成一家,发现他们一家三口穿着虽然不好,但是洗的非常干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章娘子见她看过来, 以为她有什么不满意的赶紧低头,“我, 我这就重新打扫一遍。” 常如欢叫住她,“不必了, 你们打扫的非常干净,用心了。” 她笑眯眯说话,态度也好, 章娘子惊讶极了,他们一家是老家发大水闹灾逃难出来的,实在没了办法这才卖身为奴,之前出门的时候还听别人道从乡下出来的主子最不好伺候,可真的见了主家却发现竟然如此和善。 他们如何想薛陆几人是不关心的,连日坐船已经身心疲惫,洗漱后简单用了饭便休息了。 第二日薛陆出门去衙门办理考试的文书,常如欢则在家休息顺便整理带来的行礼。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还要出门采购。但她又担心薛鸿源年纪小没休息过来,便打算过几日再出去。 此时已经二月初了,许多赶考的举子都赶到京城,就等二月初九这日进贡院考试。 薛陆进京之前就已经给曹正写过信,虽然就要考试,但还是应该先去拜访一下。 常如欢笑道:“夫君可等一日?我与小竹上街添些衣衫,我若穿着这身衣服去了岂不是丢了你的人。” 他们都只做寻常打扮,在清河县还算出的门去,在京城就有些看不过眼了。 而薛陆瞧着娘子头上光秃秃的只戴着他以前去府城买的金簪子就再无他物,有些心疼,“是我疏忽娘子了,这几年挣了银子竟未再给娘子添些首饰,明日咱们去挑一些。” 常如欢惊讶道:“你与我们一起去?我们娘三个去就行,你还是在家温习功课吧。” 薛陆坚持:“温习功课不在这一天,还有几天就考试,我就算天天在家也看不了几页书,倒不如跟娘子出去散散心,心态好了说不得考个状元回来。” 常如欢失笑,就薛陆的心态估计再高压也没什么变化了,心态好的吓人。 若他们换个位置,她觉得自己早就崩溃了,也许就像常海生说的薛陆天生就适合考试,脑子活读书快,抗压能力强,这样的人若是考不上进士,那其他人更没机会了。 两人说定,第二天一早便穿戴整齐出门逛街去,薛竹不想去,要在家看着薛鸿源。 常如欢却道:“你今年十六了,我带你来京城你真以为只是让你来帮我的?” 薛竹一下红了脸,她清楚五婶儿是为了她好,薛曼和她一般大却只带了她来,就是薛函今年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虽然五叔和五婶儿是每家带出来一个,但她知道五婶儿对她是最好的。 她呐呐的有些不好意思,“五婶儿,我担心......我只是个乡下丫头,再怎么打扮也比不上那些小姐的。我知道五婶儿是为了我好,可我这样的身份,也只配找个乡下汉子了。” 常如欢看着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原主常如欢,懦弱胆怯,害怕。好歹薛竹只是不自信,其他还好说。她看着薛竹,郑重道:“我这么跟你说,你五叔这次只要不出意外一定能中,到时候你是新科进士的侄女,虽然每三年都有进士,但有进士的名头在,你找婆家就有靠山,难道你甘心嫁给一个乡下糙汉子过一辈子?他不懂你,不了解你,更不懂你想要的,难道你想过那样的日子?” “不想。”薛竹想也不想的摇头,她怯怯的看着常如欢,“五婶儿,我真的能在京城嫁出去?” 常如欢笑了,“当然,我们家小竹要相貌有相貌,还能干,当然能嫁个好人家。” 当然薛竹身上缺少贵家小姐的气派和气质,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日子还长着,她又不是要薛竹立马嫁出去,怎么也得等薛陆站稳脚跟再说。 薛竹这才咧嘴笑了,一挺胸膛道:“走,五婶儿,咱们逛街去,临走的时候我娘还给我五两银子呢。” 分家后家里条件好了些,她娘存了些银子,临走时她娘嘱咐她万不可给她五婶儿添麻烦,要多干活,听五婶的话,那么出门逛街买衣服也不该花她五婶儿的银子。 她的小九九常如欢不知道,倒是薛鸿源小朋友高兴的不得了,这会儿也顾不得和他爹置气了,高兴的抱着薛陆的腿让他抱着自己。 薛陆笑道:“哎哟,看见你爹了,怎么不找你娘啊?” 薛鸿源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鄙视的看他一眼,“出门玩那么累,哪能让我娘抱着,我可不想把我娘累坏了。”然后扭过头去对常如欢喊道,“娘,鸿源是不是很孝顺?” 常如欢笑着回答:“狗蛋儿真孝顺。” 薛鸿源开心不已,忘了纠正他娘别叫他狗蛋了。 虽然刚过完年没多久,但外面街上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地的举子都来到京城,自然趁着考试之前采购的采购,交流的交流。 就连京城东街名媛汇集的地方也多了不少出来采买的妇人。 薛陆一路抱着薛鸿源,在路上收到不少的目光,常如欢一脸的自在,拉着薛竹进入成衣店,打算先买几件成衣凑合穿着,等空闲下来再买些布找绣娘做新衣裳。 付款的时候薛竹当先掏出银子付账,掌柜笑道:“这匹鹅黄色的衣服一共十五两,另一件桃红色的十两。” 薛竹脸上尴尬起来,袖中的五两银子拿不出来了。 常如欢只当没看见,笑着对掌柜道:“我来付账。” 薛陆立即狗腿的上前与掌柜的结账去了。 常如欢在后面握住薛竹的手安慰道:“京城物价贵,你不必逞强,我带你出来的自然要管你,只要你以后好好的,还愁没机会报答你五叔五婶儿?” 薛竹眼中蓄了泪,点头道:“五婶儿,我以后一定孝敬您。” 常如欢笑了,其实薛竹也只比她小了五岁罢了,她今年不过二十一,谈孝敬似乎远了。 那边薛陆付完账,凑到常如欢跟前,“娘子,咱们买首饰去。” 常如欢点头,有了衣裳自然要有首饰,否则就配不起来了。 薛陆对京城不熟悉,在成衣店的时候特意问了掌柜的才知道哪家店的首饰好,出了成衣店,直接带着他们去买首饰了。 多宝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这里出的首饰新颖好看,最受京城贵女的喜爱。像现在这样的日子,许多闺阁姑娘出门挑选首饰。 大周风气还算开放,所以薛陆带着妻儿进入的时候也没有姑娘看见外男离开,反而对这样的现象比较奇怪。 尤其是看到薛陆主动与掌柜的攀谈替妻子选首饰的时候,引的那些姑娘纷纷侧目。 要知道男人最不喜欢陪女人逛街了,这些姑娘妇人的早就见多了不耐烦的男人,乍一见到如此欢喜与娘子逛街的男人就觉得惊奇了。 “娘子,你套头面实在漂亮,你喜欢吗?” 第59节 常如欢正在柜台上看着里面的首饰,忽然看见薛陆捧着一个盒子过来。 她探头去看,是一套大红色宝石的头面,做工精致,上面的一只蝴蝶跟真的一样,她眨眨眼,道:“很贵吧?买便宜些的就好。” 薛陆笑眯眯的摆手,“不贵,不贵,娘子戴上肯定好看,那咱就要这套了,等我多赚点银子再给娘子买更好的。” 常如欢笑道:“好,我等着。” 薛鸿源笑嘻嘻的站在薛陆腿边,拍手道:“好看好看。” 薛竹也帮腔,“是挺好看。”心里当然有羡慕。 薛陆怕常如欢再拒绝,当即对掌柜道:“掌柜的帮我包起来。” 常如欢拿他没辙,只能应了,她拉着薛竹又给薛竹选了一套适合姑娘佩戴的珍珠头面,这才带着盒子离开。 他们走后,柜台拐角出走出一对少女,其中穿着考究的那个眼睛还盯着店铺门口的地方,痴痴的不肯收回。 旁边的少女比她略小些,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关切道:“大姐,你看什么呢?” 少女回头瞪了她一眼,喝道:“关你什么事,少打听。曾庆瑶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巴,否则有你的好看。” 曾庆瑶咬唇,心里恨死她这嫡姐了,仗着自己嫡长女的身份处处压她一头,现在怎么样?居然对着一个有妇之夫挪不开眼。 她脸上露出恐惧,可还是小声开口道:“大姐,那人有妻儿了,你没机会的。” 少女眯眯眼啪的一巴掌扇在曾庆瑶脸上,咬牙切齿道:“只要我想要没有我得不到的。” 有妇之夫又如何,只要她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第82章 尚且不知因为宠媳妇被人看上的薛陆喜滋滋的和妻儿还有侄女出门然后又逛了几圈, 帮薛鸿源也选了两身衣裳后, 这才高高兴兴回家。 曾家大小姐曾宝珠派人跟踪的小厮也来回话, 并且告诉她薛陆是进京赶考举子的事情。 曾宝珠从手上撸下一个戒指扔给小厮, 嘱咐道:“干的不错, 但是不许让我爹娘知道,还有找个可靠的人盯着薛家。” 她看上的人, 也是个有学问的,若是会试中了,那么她爹娘或许会同意吧?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带上侄女还有儿子去了曹正家。 曹正今年四十多岁,两儿两女, 目前只有一女待字闺中。 常如欢和薛陆进了曹家后就分开走了,薛陆将薛鸿源带走, 常如欢则带着薛竹去见曹正的夫人郑氏。 郑氏年长,与常如欢说话很是和气, 倒是曹正的小女儿曹心怡表情淡淡的,一副高冷的模样。起初常如欢以为是不熟悉或者什么缘故, 可到后来发现这曹心怡是真的很冷淡, 对郑氏也是如此。 若不是知道郑氏是曹心怡亲娘,她都以为这郑氏是曹心怡的后母了。 曹心怡也看不出不耐烦, 静静的坐在一旁, 别人问话她答一句,别人不问,她绝对不开口。 郑氏无奈摇头, “这孩子真让人操心。”别人家的姑娘十六七就成亲了,可她这闺女都十八了死活不肯嫁,说是碰不到喜欢的人宁愿老在家中。 因为小女儿的亲事,郑氏和曹正真是操碎了心,当初曹正从琅琊郡回来,并没有说起他看上薛陆之事,所以郑氏与常如欢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自在的。 郑氏是薛陆的师母,那么常如欢也跟着叫师母,她笑着道:“我看妹妹倒是胸有乾坤的,遇不上合适的人,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那毁的将是一辈子的事情。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不喜欢妻子可以选择纳妾,甚至多纳几个都没人管。反倒是女人,一经嫁人,那么一辈子都是夫家的人,丈夫是良人倒还好,若是所托非人,那么一辈子也就毁了。你若嫁人了还喜欢上其他人,那就是不要脸不守妇道。即便女方家里再强大,这个女人的后半生都是凄苦的。”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郑氏连连点头:“话的确是这么个理,只是.....她在坚持下去就该过花期了。”女人有几个年少娇美的时候,男人都贪恋美色,一个姑娘一旦过了花期,有哪个男人愿意守着。 常如欢不以为然笑道:“师母家中可是养不起妹妹?” 郑氏疑惑:“自然养的起。” “师母与几位师兄可嫌弃妹妹在家吃闲饭?” 郑氏摇头:“大郎二郎都是厚道之人,就是儿媳妇也是一样,自然不会嫌弃。” 常如欢心道:这曹家果然不错,只观曹家只有正妻没有小妾,几个男丁都厚道就看的出来。她笑着道:“那就是了,这就是妹妹的底气,若是没有这底气,妹妹也不会坚持着找到合适之人。” 郑氏还未回答,一直沉默的曹心怡却抬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常如欢一愣,接着对她笑了笑,曹心怡一张俏脸噌的就红透了。 小姑娘很高傲冷淡,但其实还很可爱。常如欢心里想着,咧嘴冲曹心怡笑了笑。 曹心怡将头扭到一旁,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常如欢与郑氏相谈甚欢,郑氏也不忘夸奖薛竹。将这个年纪的侄女带出来,郑氏自然明白用意。只是有些事她得和自家老爷商量,有些话现在也不好出口。 前院里,薛陆正将自己在家学的策论给曹正看。 曹正做了几年的主考官,对于科举可谓是很熟悉了。 他指着这篇策论道:“马大人为人沉稳,只要答的有理有据稳妥些就不要紧,但你这篇策论却有些激进了。” 薛陆受教道:“学生知晓。” 曹正却笑道:“激进是激进了些,观点却是不错,会试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殿试。今年殿试陛下亲自主持,你可把握好机会,陛下年富力强,野心极大,你的观点说不定能得陛下青眼。” 主考官也只是主持会试那九天,殿试却是皇上亲自选拔人才。 薛陆眼前一亮,点点头:“学生明白了。”会试考试要迎合主考官的口味,等过了会试在殿试上再发表自己的观点,到时候胜算就大了。 主要的事说完了,曹正逗薛鸿源道:“孩子,你可真乖。” 薛鸿源笑眯眯回答:“谢爷爷。” 曹正很喜欢这不认生的小娃娃,呵呵笑,“你大名叫薛鸿源,那你小名呢?” 一提小名,本来开心咧嘴笑的薛鸿源小朋友脸立即黑了,委屈的瘪着嘴回答也是,不回答也是。 薛陆幸灾乐祸道:“老师,他小名叫狗蛋儿。” “啊哈哈哈。”曹正虽然只有四十来岁,颌下却留着一撮小胡子,他笑起来小胡子也一颤一颤的,他笑的喘不过来气,薛鸿源的脸更难看了。 薛鸿源瞪着他爹,愤声道:“我要回去告诉我娘。” 薛陆得意道:“说了,尽管说,你小名难道不叫狗蛋儿?” 薛鸿源瘪嘴瞅瞅自家笑的欢的爹,再瞅瞅笑的胡子颤的曹正,一颗心真是被伤透了。 曹正看着小娃娃委屈的样子,心里欢喜极了,他笑道:“狗蛋儿挺好听的。” 薛鸿源哼哼道:“谢谢爷爷,我老家的爷爷说了,他都后悔当初没给我爹取名狗剩儿。” 哼,你会说我这难听的名字,我也会。 薛陆脸直接黑了,当初他定了狗蛋儿这名字薛老汉非常不满,甚至发脾气似的见了薛陆就叫狗剩.... 都是被爹坑的孩子,薛鸿源有些生气他爹居然不和他惺惺相惜。 薛鸿源偷偷挪到曹正身后,伸出脑袋对薛陆道:“我今晚要和娘睡,明天也是,后天也是,爹,你就继续住我的小窝吧。” 薛陆的脸更黑了,想他当年混遍清河县,那名声臭的十里八乡的姑娘宁愿死了也不愿嫁给他,现在居然被自己儿子给弄的愤怒异常! 若不是在别人家做客,他真想立即将这臭儿子暴打一顿! 居然还想跟他抢娘子! 薛鸿源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善,装作懵懂的看曹正问道:“曹爷爷,我爹是怎么了?是要打鸿源吗?” 曹正捋着胡子,更喜欢这小娃娃了,直接将他抱到腿上坐好,回答道:“在爷爷这,他不敢。”出了爷爷家爷爷可就不知道了。 薛鸿源总归是还小,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而薛陆则眯眯眼,心道:“回家再算账。” 薛家几人在曹家用了午饭后这才告辞离去。 郑氏问曹心怡:“你觉得薛太太这人如何?” 曹心怡看了郑氏一眼,回了俩字,“不错。” 然后很高冷的走了。 郑氏摇摇头,去正屋问丫头:“老爷回来了吗?” 小丫头道:“回太太,老爷刚回来。” 郑氏进去,曹正笑道:“这薛陆的儿子可真有趣,比咱们那几个孙子有趣多了。” 郑氏笑着摇摇头,“这薛家娘子也是个有趣的人,连心怡都觉得不错。” “哦?”曹正来了兴趣。 郑氏将常如欢的话说了一遍,“道理虽是如此,但我还是担心.....” 曹正叹了口气道:“当初薛陆中了解元,我有意将心怡许配给他,但从他口中得知他已成婚而且字里行间的透露出对妻子的喜爱。薛陆是有大才之人,假以时日估计我也比不上他,即便他岳父是举人,我也觉得那常氏配不上薛陆。但听你一席话,我倒又觉得这夫妻俩挺相配了。” 郑氏不知有这事,惊讶道:“居然还有这事,还好当时没有明说,否则日后见面岂不尴尬。” 这边夫妻俩谈论着薛陆夫妻,而回家路上的薛陆也正与常如欢讨论曹家事。 听闻常如欢对曹心怡印象不错,薛陆心里直冒冷汗:当初曹正试探他之事千万不能让娘子直到哇。 路上薛鸿源很安静,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神有些不安的时不时瞅薛陆一眼。 薛陆有娘子说话,哪有功夫搭理他,倒让薛鸿源更加忐忑了。 薛鸿源一紧张,坐在马车里扭来扭去。 常如欢注意到他的问题,疑问道:“狗蛋儿,你怎么了?” 薛鸿源惊恐的看他爹一眼,瘪嘴道:“没什么.....”他哪里敢说他干的事啊。 “没事?”常如欢不信。 薛鸿源赶紧摇头,“真的没事。” 待会儿下车要不抱着他爹的腿求求他? 他还在愣神,马车停下,章管家下车请他们下了马车,薛鸿源在薛陆下车的时候直接抱住他的腿,悲惨道:“爹,我错了,求您原谅。” 薛陆哼了哼,带着腿部挂件下马车,虽然如此但行动间却处处小心。 常如欢更惊讶了,“你们爷俩做什么呢?” 薛鸿源见求他爹没戏,直接嚎了一嗓子:“娘,救我!” 薛陆见他上一秒还求他现在立马改变态度,气的直接将薛鸿源撕下来提在手里,大步往院子里走去,“娘子你别管,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 薛鸿源小朋友:......(我可不可以不是男人?) 第60节 第83章 几天后薛陆带着全家的希望和妻儿的期待带着笔墨纸砚与众多举子一样进了考场。 才二月初,天气还有些阴冷, 一大早抹黑出了门, 一阵冷风吹来让人浑身一哆嗦。薛陆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对章管家的儿子章会道:“走吧。” 他们家还没有马车,那日去曹家的马车还是租来的, 而今日考试,常如欢本来打算去租一辆的,薛陆却道路上冷还不如走过去, 身上还能暖和些, 反正这边离贡院只有半个时辰的路。 常如欢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却让章会跟着他拿东西,将他亲自送进考场。 会试为了防止舞弊考试只允许穿单衣, 还好薛陆这几年没落下锻炼,甚至偶尔还洗个冷水澡,所以常如欢并不是很担心。 薛陆迈开步子往前走, 忽然从胡同里出来一辆豪华马车挡在薛陆跟前。 薛陆诧异抬头看去, 就见马车里出来一丫头对薛陆道:“薛公子, 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是?”薛陆有些疑惑,来京城不过几天的功夫他真的不认识什么小姐啊!这若是被他娘子知道了那还了得! 薛陆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拱手道:“在下不认识你们小姐, 在下还要去考试, 告辞。”说罢给章会使个眼色就要绕过去。 “公子请留步。”马车内的人见他要走, 急忙出口,“我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得知公子去考试, 特意再次等候将你送去贡院。” 马车帘子掀开,曾宝珠露出脸来,见薛陆看过来,抿唇浅笑,“公子可否上马车一叙?” 曾宝珠长相清秀,如果她不说话,不熟悉她的人肯定以为她是淑女,可熟悉她的人才真的知道她的脾气是多么的差。 薛陆只打量了一眼便垂下头去,“在下不认识小姐,告辞。” 曾宝珠见他不上来,有些气恼,声音也有些变了,“公子可是怕家中丑妻?你可知我是谁家小姐?” 薛陆挑眉,“谁家小姐?” 曾宝珠还未说话,她的丫头翠环抢先道:“我家小姐可是楚国公府世子的嫡长女曾宝珠,我家小姐送你去考试是你的荣幸,别不识抬举!” “哦?”薛陆看了看天,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便道:“我不识抬举又怎么样?” “你!”翠环恼怒,看向曾宝珠,“小姐....” 曾宝珠瞪她一眼,“要你多嘴。”抬头又换上柔和的笑意道:“公子莫怪,丫头不懂事,公子若是怕家中丑妻为难公子,我可以请我父亲出门解决.....”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薛陆强忍着怒气,冷笑道:“小姐打算如何解决?” 曾宝珠抿唇一笑,“那等乡野村妇不过是看上公子远大的前程罢了,我许她些钱财就是了。”她见薛陆没有说话继续道,“那日在多宝阁中见到公子,我实在心中欢喜,公子若是.....等公子高中,我定求我爹爹给你一份更远大的前程.....” 她以为说了这些像薛陆这等农家子出身的男子定会心动,便满含期待的看着他,就等着他上前与她同坐一辆马车了,她甚至都在心里思考若是他上来她该与他说些什么了。 可薛陆却站直身体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冷冷开口:“首先,小姐你是哪家贵女我并不感兴趣!其次,我的前程我自己会挣,不劳烦姑娘。最后,我家娘子比姑娘好看一百倍,貌美如花,可不是姑娘口中的丑妻,而且若我娘子是丑妻,那么姑娘这辈子就该去庙里做姑子去,因为不会有男人乐意娶你。” 他没说一句,曾宝珠的眼睛便瞪大一分,她抬手指着薛陆,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如此不识抬举.....就不怕我报复你吗?” 薛陆冷笑道:“曾姑娘若是因为我拒绝你就报复我,那么我不介意闹的京城人尽皆知曾家姑娘做出多么不合规矩的事。” 他说出这话,若是一般姑娘就该退缩了,但曾宝珠显然不是一般姑娘,否则也不会大冷天的独子一人出来在街上拦个男人要送人去考试了。 曾宝珠眼睛随着他的话一亮,拍手道:“我就知道我看上的男人不会错,这般有个性!你放心,我不会报复你的,我看上你了怎么忍心你吃苦,哎呀时候不早,公子还是快些上马车吧!” 她的厚脸皮看的薛陆瞠目结舌,他摇摇头,绕过马车往前走去。 翠环对曾宝珠道:“小姐,可要追上去?” 曾宝珠摇头,“算了,今日他考试,还是先不逼他了,倒是他家里的那丑女人,等过几天我去会会。” 翠环撅嘴道:“小姐,这薛公子除了一张脸好看,脾气也不好,您看上他什么了呀。” 曾宝珠轻哼一声,将帘子放下,靠在车里小榻上,回忆道:“我就喜欢他对娘子细心的痴情劲儿.....而且他还有脾气,简直是做夫君的不二人选....” 自家小姐脾气古怪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她的丫头那是累的很,翠环皱眉道:“可他痴情是对自家娘子,对小姐态度还如此恶劣.....” “你不懂。”曾宝珠还在幻想与薛陆以后的美好生活,对翠环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她喜欢的就是这脾性,若是她爹将她嫁个她看不上的那才难受呢。 薛陆觉得很晦气,好好的考个会试,竟然遇上这么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女人。走出老远,薛陆停下拍打身上,章会疑惑:“老爷怎么了?” “打打晦气!”薛陆没好气的说,眼看就到贡院了,他可不想将晦气带到贡院里去。 贡院门口此刻已经排起长队,听着官差的叫名挨个上前接受检查,当然身上穿的棉衣也要脱下。 走到近前却见钱文进正与人说话,见他过来忙过来,搓手道:“今年比三年前可冷多了,三年前我就觉得冷的受不住,今年我真怕会倒在里面。” 二月初春寒还未散去,许多身子弱的举人就倒在号房里,三年前钱文进考完试就大病一场养了个把月才将病养好,谁知今年比三年前还要冷些。 薛陆不在意道:“早说让你加强锻炼你不听。” 钱文进不服气,“难道你不冷?” 薛陆摇头,“不冷。” 钱文进知道薛陆这身子骨结实着呢他可没法比,哼哼道:“这还没脱棉衣呢,等到了夜里你就知道了。” 薛陆不置可否,摇摇头不在纠结这个,这时候快轮到他们了,薛陆赶紧过去,然后到他的时候将棉衣脱下来接受检查,并拿过章会手中的篮子先钱文进一步进去了。 到了钱文进的时候钱文进骂了句见鬼也随着人流进去了。 这次薛陆运气不错,号房没靠着臭号,而且房顶也没漏风,薛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时辰还早,便吃了些干粮,然后闭目养神。 太阳出来后,考试正式开始,接过试题,薛陆先检查一番见没有错误遗漏的地方这才开始构思答案。 古代考试必须要谨慎,薛陆先将答案想好再写在草纸上,等写完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了最后才誊写到试卷上。 写完答案薛陆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放下笔,然后发现天色已经发放,考场内提示时间的锣敲了最后一遍,再过半个时辰就该交卷了。 等试卷交上,薛陆便取出常如欢准备的袖珍小火炉,将木炭放上点燃然后放上小锅将带来的干粮和着肉干炖了一锅。 因为贡院内不提供食物,所以考生都要自行准备。常如欢怕只吃干粮身体不好,在老家的时候便请人打了这么一套炉具。饭食不多,刚好够薛陆一人。 吃了晚饭,天彻底黑下来了,薛陆按照往常的节奏在号房内来回的走动,等身上暖和了这才和衣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休息。 不得不说薛陆心理素质好,就拿薛陆两旁的举子来说已经烦躁的拿手砸木板墙了,被官差训斥几句又低声的咒骂。 薛陆拿出事先准备的棉花团塞到耳朵里,合上眼回顾了一下今日的答案,满意的睡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薛陆继续战斗。 就在薛陆关在号房里考试的时候,薛家小小的宅子里迎来第一个客人。 “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翠环趾高气昂的看着常如欢,哼道,“我们小姐是楚国公府世子爷的嫡长女!” 常如欢点点头,嗯来头不小,然后呢? 翠环见她没有吓得发抖没有吓得跪下磕头有些不满意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无知村妇,见了我家小姐还不跪下磕头?我家小姐肯屈尊降贵来这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还不赶紧迎接?” “对对,我就是无知村妇,既然我是无知村妇那我就做一回无知村妇该干的事儿,章管家将这些不知哪里来的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给我撵出去。天王老子来了也该懂个礼仪,我是不信楚国公府有这等不顾廉耻没有教养的玩意儿的。” 第84章 “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说我们家小姐!”翠环瞪大眼睛, 没想到这个乡野村妇居然敢对她家小姐这么说话! 常如欢冷笑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小姐,当然若真是楚国公府出来的小姐自然不会如此无礼。” 章管家有些犹豫,这些人穿着华贵,他怕他家太太不懂这些得罪了贵人。于是站在那里撵也不是不撵也不是。 他迟疑了,他儿子章会却是个胆大的, 对他爹道:“爹, 咱们是太太和老爷的人, 既然太太发话了,咱们就得撵,说着便拿着扫帚撵曾宝珠等人。 常如欢满意点头, 道:“既然他们不想走,那么你去曾国公府一趟,就说咱们这里有人冒充国公府的人在这胡言乱语败坏国公府的名声。” 章会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曾宝珠有些慌了, 出声道:“你以为你吓唬我我就怕了吗?常氏你这丑妇, 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我看上薛陆了, 你识相点赶紧自动下堂, 否则他日薛陆给你休书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居然是看上薛陆了! 常氏摸摸袖中的小鞭子,心里暗暗道:薛陆你最好回来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当然她心里虽然将薛陆骂了千百遍,脸上笑容却不减, 她看着曾宝珠道:“我可没吓唬你,要不然你就等等就是了。还有你看上薛陆了我就得自请下堂,你若他日看上和尚了是不是还要把庙给拆了?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你若看上薛陆就朝他使劲儿去,少在我这下功夫,我可没空搭理你。” 在曾宝珠的观念里,常如欢就如其他的乡野村妇一般吓唬吓唬也就退缩了,说不得真的就自请下堂了。但这个常氏居然真的跟她叫板,难道是想要银子? 曾宝珠将手里一个匣子扔到地上,口中带着施舍道:“这是一千两银票,够你过一辈子了,拿去吧,等薛郎考完试就赶快自请下堂,给自己留一份面子。” 匣子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停下,露出里面银票的一角。 常如欢心中暗恨,面上却微微眯眼:“曾小姐怕是没打听清楚吧,我们薛家可不差你这一千两银子!” “你差不差我不管,只要你肯自请下堂就可以。”曾宝珠对这些没兴趣,只想她能知难而退主动下堂。 可这常氏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难缠,这次她出来是背着家里人的,若是真让家里人知晓她干出这种事,她祖父不得扒了她的皮啊,但愿曾庆瑶那蠢货别说出去,否则她回去定让她好看! 眼看着时辰不早,曾宝珠有些气急败坏没了耐性,她下了轿子,站在常如欢跟前,一字一句道:“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常如欢咧嘴一笑:“不答应。”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曾宝珠握紧拳头恶狠狠的说。 “来啊,我怕你啊。”常如欢笑的更欢了。 曾宝珠恼羞成怒,扬手便要打。 常如欢头一歪用手捂住脸,眼里瞬间蓄满泪水,哭诉道:“您是楚国公府的小姐就能随便打人吗?” 画风变得太快,曾宝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中年女子的声音喝道:“曾宝珠,你够了!” 曾宝珠脸一白回头一看,就见众人面前站着两个妇人,一个是她娘王氏,还有一个是二房太太。 一看这情形,曾宝珠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常如欢耍了,气急之下转身就要朝常如欢招呼。 常如欢早就有了准备,头一偏便躲了过去,然后继续哭道:“您是贵人,也不该如此欺负人!” “你!”曾宝珠气红了眼,以前一直都是她把别人气半死,这次却马失前蹄被人气成这样。 “够了!”王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到了近前瞪了曾宝珠一眼,吩咐道:“带小姐去马车上。” 王氏身后立即出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前制住曾宝珠将她拖了出去。曾宝珠不甘愿的挣扎,见挣扎不开便回头冲常如欢喊道:“我一定要让你后悔的!” 常如欢抹去眼泪,对着王氏道:“民妇见过世子妇人。” 王氏脸上不苟言笑,一双眼睛从头到尾的审视她一番,客气道:“是小女惹了麻烦了,还请太太不要见怪。” 常如欢连连摆手:“不见怪不见怪,贵家小姐只是看上我相公罢了,没事。这说明我相公魅力大。” 第61节 王氏脸一黑,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常如欢装作说漏嘴,忙捂住嘴,结巴道:“原来世子夫人不知道啊,你家姑娘突然来我家,上来就说看上我夫君,让我自请下堂,还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赶紧让位......” 她每说一句,王氏的脸就黑一分,一直站着不吭气的二房太太突然笑道:“大嫂,宝珠这性子可真得管管了,这还没嫁人呢就往人家家门口跑,还让人做正妻的自请下堂,这可不是国公府小姐该做的事啊,咱们家里可还有不少没嫁人的姑娘呢。” 王氏心里冷笑朝二房太太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自会管束。” 她收回目光对常如欢道:“今日之事是我们家的不是,宝珠我自会约束,还请太太为今日之事保密别让更多的人知晓才好。” 她态度好,常如欢也不拿捏,直接道:“只要贵家小姐不再纠缠,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王氏满意的点头,然后转身看都不看二房太太一眼便往外走去。 二房太太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常如欢一眼,便笑着跟了上去。 等院子内终于清静之后薛竹这才战战兢兢道:“五婶儿,这位世子夫人可真吓人,还有这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这样吗?” 薛竹显然被吓坏了,这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常如欢笑着拍拍手对章管家道:“这楚国公府的一千两银票给他们送回去,就给世子夫人。” 见识了自家太太大展神威,章管家不再犹豫,拿着匣子赶紧跑了出去。 院内落了清静,常如欢这才想起她家胖儿子,“狗蛋儿呢?” 薛竹笑道:“还在睡呢,这么吵闹居然都没醒。” 常如欢笑着道:“走,看看去。” 而来时气焰嚣张的曾宝珠被王氏强势的弄回国公府,门一关就先给了她一巴掌,“你是嫌娘的麻烦不够多是吗?” 曾宝珠有些委屈,摸着脸道:“娘,你干嘛打我,我就是看上那薛陆了又怎么样,他读书又好,现在正在考试,说不定还能考上状元呢,难道您不想有个状元女婿?” 王氏一噎,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想有个状元女婿了,她有个儿子,可儿子不争气,丈夫的心又不在她这里,女儿又是个爱惹祸的,她自然想有个好的女婿了。 可那个薛陆却是有妻儿的,而且看今日这情形,对方那女人并不是好惹的货色。 曾宝珠见她动摇,积极道:“娘,虽然他有妻儿,但休了就是了,对方只有个无权无势的举人爹,咱们对付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薛陆对你印象可好?”王氏问道。 曾宝珠脸上笑容顿了下又笑道:“我长的也不比那常氏差,比她还年轻几岁呢,而且咱们家什么家世,娶了我不就等于娶了国公府的势?有个能干的女婿,爹还能不喜欢?爷爷还能瞧不上咱们?” 王氏的确有些心动,“那就看看再说,这段时间切不可再胡闹。” 曾宝珠立即高兴的答应下来。 而京城李家,李让听到下人来报,紧张问道:“可有伤到?” 下人被派遣打听一个举子家里的事已经有些疑问,这会儿主子有问这,而且很紧张,便有些想到了,但对方是主子他也只能据实说话,“并没有,倒是世子夫人亲自道歉将人领回去了。” 李让点点头,忽然又笑了。她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纵然没有吃亏的道理。 只是那曾宝珠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浑,要不然也不会十八了还嫁不出去。他就怕国公府为了将这祸害嫁出去真的拆散常如欢夫妻,那样薛家夫妻是没有能力抵抗的。 李让沉吟片刻将管家叫进来,吩咐道:“递帖子给楚国公,我要见他。” 管家惊讶,“公子.....这恩情可就只有一回.....” 李让皱眉,“管不了这么多了。” 管家摇头,叹息道:“公子还是多加三思,二少爷现在还在考场上,将来进了官场也需要人脉,老奴觉得这人情还是用在二少爷身上更为妥当。” 李让心里起伏不定。 五年了,整整五年没有见过她了。虽然有老家递过来的消息,可终究没有再见过。 五年后再次近距离接近她,却不想她又出了这等事。 “少爷?” 李让回神,“先暂且缓缓。” 也许他们夫妻真的能抗住这些呢,也许国公爷不会纵容自己的孙女呢? 京城贡院内,考完三场的薛陆将试卷交上去,然后坐在床上休息,心里念着:娘子,娘子,我想你了。 还有狗蛋儿胖儿子。 第85章 王氏被曾宝珠说动, 决定先发制人,趁着春闱未结束,先将常氏说动,最好等薛陆考试一结束,便自请下堂。想到那日自己女儿给的一千两银子又被送了回来, 难道是嫌少? 王氏心里轻蔑一笑, 这村妇竟然还是个大胃口的, 她本是名门闺秀,嫁妆也不少,若那薛陆真如女儿说的那般优秀, 她便是舍些钱财也是使得的。 于是王氏立即着人从薛陆的同乡那里打听消息,一打听才知薛陆竟然是三年前琅琊郡的解元,而且现在还是翰林院大学士曹正的嫡亲弟子。今年春闱高中的可能性非常大。况且薛陆年纪不大, 只有二十三岁, 就算今年考不上,那么下一次也必能高中。 曹正在翰林院颇有名声, 学识好为人正直, 简在帝心。若是女儿嫁给了薛陆,那么这曹正是不是也能帮上她? 王氏得了消息,便和曾宝珠道:“娘答应你了,但是以后不可再私下里去找他们, 一切由娘做主。” 曾宝珠当然求之不得,当下应下来。 王氏让身旁的丫头拿来装银子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五千两出来, 这已经是她嫁妆的三分之一了,但为了女儿为了儿子,她舍得。她思索片刻便对身旁婆子道:“安排马车去薛家。” 王氏来的时候常如欢正带着薛鸿源在外面游逛,而薛家现在人少,只有章家三口,只是这三人也不在家,王氏自诩身份并没有提前递帖子,就这么扑了空。王氏忍着怒气暗骂了一声在门外等了些时候还是未等到常如欢回来。 “夫人,要不咱们先回去?”婆子见王氏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提议道。 王氏一腔怒火无处发,哼道:“这常氏竟然如此不守妇道,自家夫君在考试,她还有心思出门游玩。” 那婆子撇嘴道:“不过一个乡野村妇罢了,哪里值当的夫人亲自上门,不如这样,夫人带人去茶楼等候,老奴在此等着,他们若回来,我将人带过去,不然让认识的人看着也不好。” 王氏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带着丫头小厮去了附近的茶楼,而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常如欢便带着薛鸿源回来了。 薛鸿源手里拿着糖人,吃的满嘴都是,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好不开心。 常如欢看到门口的婆子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这婆子她认得,是那日王氏来时带的婆子,应该是心腹了。 那婆子姓曲,上前冷着脸道:“我家夫人有请,请太太与我走一趟吧。” 章管家夫妻立即紧张的看向常如欢。薛鸿源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看着常如欢。 常如欢将薛鸿源的手递到章管家手里,道:“章管家先看着小少爷,我与章娘子去一趟看看。” 章管家有些担心,“太太....” 常如欢笑道:“无事,我去看看就回来,她们是大家族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章管家张了张嘴瞥了眼冷眼的曲婆子没有说出口。这国公府里就有一个喜欢做出格事的人好吗。 曲婆子等的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太太请快些,我家夫人等了许久了。” 她虽然是下人却也是国公府的下人,对常如欢这等乡野村妇很是不耐烦。 常如欢冷冷的瞧她一眼,讥讽道:“你家夫人就是让你这么来请人的?若真是这样,那我大可以不必过去。” 她有些好奇那日面上严肃正经的看起来很有规矩的世子夫人到底找她何事,难不成让她自请下堂给她女儿让位?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曲婆子冷下脸来,心想若不是夫人还等着她非得撕了这村妇的嘴,等这村妇自请下堂到时候定要找人给她好看。 “是老奴的不是,还请太太不要见怪,我家夫人府中还有事,希望太太尽快随老奴前去。”曲婆子被逼无奈认错,躬身请人。 常如欢点点头跟在曲婆子身后去了茶楼。 而茶楼内王氏正喝着茶,见人进来,一张脸冷冷道:“坐吧。” 常如欢也不见外就在王氏对面坐下,“不知夫人今日找我何事?我记得那日之事已经了了。” 王氏有些不悦,觉得常如欢果然没有教养,她这世子夫人还没开口说话,哪里有这村妇说话的份,王氏皱眉看她一眼,道:“听闻太太家中父亲是个举人。” 常如欢不置可否点头:“不错。” “你和薛陆感情不错?”王氏转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问道:“若是薛陆考上进士,你娘家也帮不上他什么了吧?” 听到这句,常如欢的脸冷了下来,“然后呢?” 王氏眨眨眼道:“然后恰好我女儿看上了薛陆,而我女儿是楚国公的嫡孙女,楚国公世子的嫡长女。若是薛陆娶了我女儿,前程肯定不错吧?” 常如欢冷笑道:“的确是不错,不过夫人算盘打的也真响。我倒是好奇,这京城的人是不是都是如此厚脸皮之人,居然公然打别人夫君主意都这么光明正大,毫无廉耻之心!” “你!”被骂毫无廉耻,王氏气的直拍桌子,“果然,我就不能指望一个乡野村妇知道什么叫教养,我是国公府世子夫人,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能将你交到衙门打板子!” 常如欢可不是受气的主,她噌的站起来,怒视王氏道:“那夫人就将我送到衙门好了,我倒是让全京城的人评评理,楚国公府世子夫人和嫡长女仗势欺人,强夺他人夫婿是何道理!” “你是不肯自请下堂了?我若是给你五千两银子呢?”王氏强压住怒气,想到儿子想到在家期盼的女儿继续问道。 常如欢哼了一声,“家父虽然是举人,但也能养得起女儿,我夫君再穷,也能养得起妻儿。本以为世子夫人是明理之人,谁知竟然与你女儿是一丘之貉,说不得你女儿十八岁高龄嫁不出去,问题就出在你身上!” “你放肆!”王氏真被气到了,拍的桌上茶水都撒了出来,曲婆子在一旁喝道,“你一节村妇休得无礼。” “哼,别人打我夫君的主意都到门口了,我难不成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常如欢可没这么大度!”说完常如欢也不再看王氏抬腿便往外走。 王氏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么个乡下来的女人会如此对待她,可她想到最终目的,喊道:“你等一下!” 常如欢转身,“世子夫人还有何指教?” 王氏压下怒火,逼迫自己平静下来,道:“你与薛陆有情就该以他为先,你以为考上进士就高枕无忧了?京城每三年就要多一批进士,空等着授不了官的人更不知凡几。若他娶了我女儿,那么今后前程自有国公府帮忙,一生无忧,只要你肯自请下堂,你的儿子我女儿会替你养大!这样对他的成长也是百里无一害。若真为了他们好,你就该自请下堂,不要空占着薛太太的位置!” 王氏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这世间的女人嫁了男人除了为情就是为利,她都将这些好处说了,若真是个为了自家夫君和儿子前程着想的女人就该感动的痛哭流涕赶紧答应下来。 可常如欢却冷笑道:“我家夫君日后前程就不需要夫人您来操心了,还是赶紧回家操心操心你家嫁不出去的姑娘吧!省得又出来祸害他人,我夫君不会休我,我也不会下堂!你家女儿若实在嫁不出去又非我夫君不可,我倒可以求求我夫君收了她做妾!告辞!” 常如欢一番话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往外走去。走到外面尚能听见里面茶杯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章娘子这一会儿的功夫衣服都湿透了,楚国公世子夫人,这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以前更是他们这等人见不到的,今日见到她早就七魂吓去三魄冷汗之流,再看自家太太和世子夫人对峙,简直要吓破她的胆了。 她看着前面走路带风的太太,担忧道:“太太,世子夫人会不会....” 常如欢头也不回道:“她如何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谁坏我生活我定不放过,打我夫君的主意,那他们就来吧!我倒是不相信堂堂的楚国公会纵容家中女眷如此欺人!” 她这几天当然没闲着,已经让章管家找刘敖打听了楚国公府的事情,从他那里得知楚国公是为人刚正之人,对妻女家人要求甚严,倒是世子夫人因为生的两个孩子都不听话,不为楚国公所喜,就是楚国公世子都不喜王氏生的儿子。 而曾宝珠那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很,听说前阵子刚从面壁思过的尼姑庵回来。 若说曾宝珠什么时候见过薛陆,她想来想去也就那日出门采买衣物的时候偶然间碰到过。 虽说自家夫君被人看上说明夫君魅力大,但奈何麻烦事情太多,让常如欢不胜烦扰。 “大不了闹到楚国公跟前去,让我自请下堂,瞎了她们的钛合金狗眼!” 第62节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保证国庆期间正常更新,我要努力码字,吼吼,加油! 第86章 王氏气呼呼的回了国公府, 对曾宝珠道:“薛陆那事你还是死了心吧, 娘再给你找个更年轻有为又有本事的男人。” 听到这话曾宝珠惊讶道:“ 娘,走之前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就变了,我不管, 我就要嫁给薛陆, 我看着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我非他不嫁。”说着赌气的转过身去。 王氏颇为气恼的将今日之事与曾宝珠说了, “那常氏不是好相与的,娘在她手里都占不到便宜,你就不要去碰钉子了,这事若是传到你祖父耳朵里,咱们娘俩都得玩完。” 对王氏的担忧曾宝珠却不以为意:“一个乡野村妇罢了,就凭她还能见到我祖父?而且她不愿意又如何,只要薛陆肯休妻,她不走也得走, 一两银子也拿不到。反正我是不会退缩的。” 王氏无奈, 只能道:“那娘这几天再去找她。” 曾宝珠哼了声,“若还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可惜她们算盘打的好, 常如欢却带着儿子侄女不出门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采买的东西都由章娘子一手操办, 不只如此,为了防止曾宝珠在上门,常如欢还命章管家去买了四个壮汉回来守门。 王氏又让人去叫了几回门都没有叫开, 气的差点在外面张开破骂。 人家不出门,你就是再想如何也无能为力了。 过了没几日,春闱结束,经历了九天磨难考试的举子们如同刑满释放的犯人从贡院里出来了。 章会站在人群里等待着他家老爷,看着旁边那些家丁亲人接到人后直接背起来回去,他吞了口唾沫,他怕一个人背不动薛陆。 薛陆交试卷交上后便随着队伍往外走了。 来时人模狗样规规矩矩举子们此刻眼神呆滞鲜少有衣衫整齐的。还有身上的味道,也带着一些酸涩,让薛陆不禁捂住口鼻。 与其他人的形容邋遢相比,薛陆的从容淡定与他们是多么的格格不入。过往的只想回家睡上几觉的举子们这会儿都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别人看过来,薛陆就回以温和的笑意,却不想这笑容落在那些人眼中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居然有人考完试后还能衣衫整齐精神抖擞! 这不合常理呀! 薛陆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出了贡院,在接人的人群里看到章会便抬步走了过去,“愣着干什么?” 别人家的家丁都是端茶送水的上前,要不就赶紧搀着主子,他家的下人怎么就知道愣神呢。 其实章会是被他吓住了,周围太多走路都不稳的举子,偏偏他家主子步子沉稳,看起来清清爽爽,他就是想表现一下背主子都没机会..... “回去吧。”薛陆摇头,觉得章会还得再锻炼锻炼。 章会回神,叫道:“老爷,我雇了辆马车,请老爷上马车休息。” 两人上了马车往回走,薛陆闭着眼养神,问道:“这几天家里可好?” 章会一顿,有些不敢说。 他不说薛陆却觉察出不对,睁开眼道:“出什么事了?”他不由得记起考试那日遇到的姑娘。 章会欲言又止,见薛陆还看着他,只能道:“那日老爷遇到的小姐,去了家里,给太太扔了一千两银子让太太自请下堂,还说太太是乡野村妇,丑妇什么的。” 说出这些话,章会简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毕竟他们跟着老爷时日短,并不知道老爷太太的具体相处方式,若老爷当真看上那富家小姐,那么自己之前去国公府报信的事会不会被追究 薛陆猛的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疲倦,“简直欺人太甚,然后呢?” 章会无法,只能将他考试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薛陆一言不发的听着,直到马车在家门口停下,薛陆这才跳下马车,不顾章会的惊诧,抬腿往正屋跑去,他得赶紧看看他媳妇去。 因着今日薛陆考完春闱回来,家里备了可口的饭菜,就等薛陆回来。 薛鸿源坐在特制的额婴儿餐椅上,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问道:“娘,什么时候可以开吃啊。” 常如欢瞥他一眼,“就快了。” 话音刚落,就见薛陆高喊着娘子跑了进来,哪里还有外面的从容。 “娘子没事吧?”薛陆对于常如欢是非常紧张的,那日遇见那小姐,他本以为就此退去,没想到竟然找到他的家中来。 常如欢抬了抬眼皮,摸摸袖子里的小鞭子,似笑非笑道:“哟,这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薛公子吗,怎么没去见你家的曾姑娘?人家可是一心一意等着你呢。” 闻言薛陆大惊,赶紧上前握住常如欢的手,但同时一股馊味也传入常如欢鼻中,常如欢掩鼻嫌弃道,“哎呦我的天啊,你这身上看着清爽内里都腐败了,熏死我了。” 薛陆嘿嘿直笑也不恼,又上前去拉起她的手,道:“我知道娘子不会嫌弃我的,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曾小姐,我只考试那日见过一次,这九天我都在考试,实在不知娘子受的委屈,这事是为夫的错,娘子别生气。” 见常如欢还是似笑非笑的,薛陆一下子慌了,他情急之下将眼一闭,道:“娘子若不拿鞭子抽我一顿出出气。” 娘子应该舍不得的,对,就是这样。薛陆心里默念着,将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去看常如欢。 常如欢摸出袖中的小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喝道:“起开。” 哼,就算要打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打,否则孩子出去若说漏了嘴那还了得。 薛陆笑嘻嘻的站直身体,解释道:“真不是我招惹的那丑女人,我这九天可是老老实实的在贡院考试呢,就是刚来京城这几天也都是和娘子在一处啊。” 常如欢被熏的头疼,挥挥手道:“滚回去洗澡去,洗完澡过来吃饭。” “哎,为夫这就去。”薛陆得令立即就滚了。 若是别的考生,这会儿回去估计饭都不想吃也要躺下补觉了,但薛陆却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衫去了堂屋与妻儿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饭。 饭后薛鸿源熬不住困了,被薛陆坏心眼的从大床上挪到外间的小榻上了,然后快步返回内间,殷勤的拿起梳子帮常如欢通发。 “娘子,这九天,为夫可想你了,你想我了没?”薛陆小心的通发,眼睛还不时瞄啊瞄的看常如欢。 常如欢甩开他的手,走到榻前摸出小鞭子,啪的一声甩在薛陆身上,“居然还有女人找上门来了!” 这几天她不是不气,只是男主角不在她气也没用,而他们小门小户的要想与曾家世子夫人斗,最起码要搞清楚人家的状况,并且一击即中找到能管事的。 当然她也从刘敖那里得知楚国公府还是国公爷说了算,但是她等闲又见不到国公爷,而刘敖家中虽然有关系,却与楚国公说不上话。 索性他们刚来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没有人上门做客,便紧闭大门,闭门不出了。 而她买来的四个汉子更是在负责小院子的安全,一有什么动静便能让她及时知晓。 现在薛陆回来了,她也不是要发脾气,更不会因为这就真的生薛陆的气,只是看着就想抽他两下。 纯粹是手痒而已。 这一鞭子根本不重,甚至只有鞭梢碰在薛陆背上,跟挠痒痒也差不多了。 偏偏薛陆觉得这是机会,立即跳脚哎呦哎哟叫唤起来。 “娘子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说着还往常如欢身上凑。 常如欢笑着推他,“起开,你也不累,早些歇着吧。” 薛陆嘿嘿直笑,趁机将常如欢抱住,脑袋直往她脖子里拱,“今日你拿鞭子抽了我,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两人九日未见,可谓干柴烈火,就在其他举子补眠的夜晚,他们夫妻共拥棉被共赴云雨。 第二日一早,薛陆收到一张请帖,有人请薛陆到醉红楼一叙。 上面并未署名是谁,薛陆有些惊讶,然后将帖子递给常如欢,“看字体像女人,娘子,为夫惶恐啊。” 常如欢挑了挑眉,闻了闻帖子上似有若无的香气,不怀好意笑道:“许是哪个美貌佳人知道夫君家有丑妇请夫君出门一聚呢,夫君不去看看?” 薛陆急忙摇头,“我家娘子最是美貌,我真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我娘子。除了我娘子,其他女人在我眼中都是丑女人。” 薛陆不去,对方却又纠缠上来,在薛陆出门与钱文进相约时又被堵在了胡同口。 薛陆暗道:没完没了了还。 曾宝珠让马车拦住薛陆,直接跳下马车,朝他喊道:“薛陆,我要嫁给你!” 第87章 曾宝珠看着眼前俊朗优雅的男人, 脸不由红了红, 本来的不好意思也随之而去,她往前走了几步,对薛陆道:“你、你必须得娶我, 否则我现在就喊你非礼我, 到时候于你名声有碍,还得照样娶我。” 薛陆往后退几步, 看了眼空荡荡的胡同,冷笑道:“姑娘若是想喊就喊好了,就算薛某名声坏了,我也不会娶你。况且我名声坏了,你的名声就能好了?我不娶你你今后也嫁不出去,而我已经有了妻儿,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打光棍儿也不会娶你。” “为什么?”曾宝珠一愣, 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她眨眨眼继续道,“我是楚国公世子的嫡长女,娶了我等于与曾家联姻, 只要你考上进士,我祖父与父亲只会帮你谋划好的前程, 总比你自己苦苦在这京城挣扎的好。我知道你是怕常氏那悍妇,你大可以不必怕,她只是个举人的女儿, 我们家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她了,我可以给她些银两,若是还不同意我找我娘将她弄走。” 她顿了顿,想起薛家那个常氏和孩子,她道:“常氏是必须要休的,而你儿子我却不在乎,到时候我会好生将他抚养长大,等咱们老了给他分一份家业让他自行过日子去,你看如何?” 薛陆听着她自说自话,觉得无聊透顶又荒唐至极,早些年她娘为了给他娶媳妇操碎了心,十里八乡的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他,现在却有高门贵女上赶着要嫁给他。 真是可笑至极!她们想嫁他还不想娶呢,就是做妾他都不会要。 薛陆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回去,晦气。”两次出门都碰见这么晦气的事,下次出门前得先查黄历才行。 章会早就被曾宝珠的言论吓到了,想到这几日看到的老爷和太太感情好的狠,他现在开始考虑回去要不要找太太告状了。 可曾宝珠好不容易避开众人跑出来,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情急之下追了几步道:“薛陆,你就不怕我拿你妻子和儿子下手吗?” 薛陆豁然转头,怒视着她,咬牙问道:“你再说一遍?” 曾宝珠突然有些后悔,但还是坚持道:“我喜欢你,我在多宝阁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上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是我头一个喜欢的男人,我一定要嫁给你!若因为你的妻儿你不肯娶我,那我就弄死他们,到时候你还是得娶我。” “你要嫁我就必须要娶吗?”薛陆冷笑,他怒道,“我还不稀罕你这样的女人。” “你、你怎可如此说我。”曾宝珠在别人面前再强悍到了喜欢的人面前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了,她咬了咬唇,几欲泪下,“我是真心爱慕于你,娶我对你对我都好,为何偏偏舍不得常氏那丑妇?她能生儿子我也能生,为何如此待我?” 薛陆快被这神经病小姐气笑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家小姐?大家小姐不都该温柔贤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吗?为何偏偏看上他这乡下出来的穷举子呢? 薛陆摇头失笑,对曾宝珠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你在我眼中丑陋无比,连我娘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娘子在我眼中那就是天山上的雪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神!”他哼了声,讥讽道,“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肯定是长的太丑了没人要吧?还想弄死我娘子和儿子,我呸,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先弄死你全家再去陪我妻儿。” 曾宝珠瞪大眼睛,看着薛陆委屈道:“我.....你.....’ “我什么我,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家照照镜子,长这副丑模样还出来吓人,你对得起天下人吗你,我若是你早就找根麻绳上吊了,省得祸害别人。”薛陆丝毫不介意没有风度,恶毒的话缓缓而出。 他是个记仇的人,谁若惹了他定要还回去,更别提这女人竟敢骂他媳妇了,这更是不能忍受的。 曾宝珠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她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如此羞辱她,她看着对方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生气却又舍不得冲着他发火。 她觉得她就是发疯了,竟然只见了一面就喜欢上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她自己,她就是想嫁给他,他骂她,她虽然难过,可她还是想与他更进一步。 曾宝珠泪眼婆娑,看起来楚楚动人,她拿出大家族贵女应有的仪态,对薛陆道:“你如此说我良心可安?我真心钦慕你,你却以这样恶毒的话说我。你知道吗,若是其他人我早就让国公府的人把他打一顿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给了你机会羞辱我。薛陆,我比常氏更喜欢你,更能给你带来更好的前程,我希望你能分清主次。” 薛陆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你骂我娘子,我骂你,很公平。我的良心非常好,一点都不痛。还有,我的前程我会自己去挣,用不着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操心。再见。希望永远不见。。” 第63节 他走出两步突然又回头,对发呆的曾宝珠道:“还有我警告你,别再想着找我娘子的麻烦,不然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想要烧死张武的时候他不怕,现在对上比自家强大的楚国公府他依然不怕。 薛陆被扫了兴,直接回了家,然后又让章会去给钱文进报信,说自己有事不去了。 常如欢见他突然回来,表情还颇为不好,便问道:“不是与钱文进出门喝茶吗?” 薛陆哼了哼,靠过去,将常如欢揽过来,道:“出门碰见一疯子,晦气的很,不去了。” 常如欢一愣当即想到是曾家母女了,这曾家也是京城大族,楚国公在朝堂上又是刚正之人,不想家中竟有如此品行的妇人。他们在京城除了这母女也没招惹什么人了。 就听薛陆道:“娘子,我明日去老师家中,你暂时不要出门,省的碰见疯子影响心情。” 常如欢笑着应下,等第二天薛陆出门的时候便和薛竹带着薛鸿源玩。 到了下午薛陆从曹正家回来,脸上带有喜色,拉着常如欢道:“老师说我答的甚好。” 常如欢奖励似的摸摸他的头,“不错。” 薛陆眼睛亮亮的,嘿嘿直笑,“娘子,我考的不错,晚上有奖励不?” 常如欢脸一黑,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惊人一推,“起开。” 会试成绩在考完试后十天出来,榜单出来当天,章会一早就跑出去看了,等了没多久,便见他只穿着一只鞋回来,边跑边喊道:“老爷中了会元了,老爷中了会元了。” 整条街上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喊声,紧接着后面传来几个报喜的官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新搬来的邻居,居然是新晋会元一家,一时间客人进门贺喜的声音不断。 薛陆这里中了会元,那里曾宝珠就对王氏道:“娘,您看薛陆中了会元,只要殿试发挥正常,应该就是状元了,娘啊,哥哥不争气,外祖母家中又败落,您纵使想给我找个更高的门第有二叔二婶拦着恐怕也不成了,而且祖父爱才,若是这状元成了他孙女婿,他还有不喜欢的道理?” 之前王氏在常如欢手里吃了亏,有些气急败坏想让曾宝珠打消念头,因为她觉得曾宝珠再不济那也是楚国公的嫡亲孙女,京城还是有许多高门大户想娶她进门的,虽然上门提亲的都不是嫡长子,但家世也比那穷举人好上一千倍了。 可偏生曾宝珠是个脾气怪异之人,一旦认定了薛陆就死也不回头。 王氏思索片刻,想到儿子的没出息,丈夫的冷眼,她又坚定了将女儿嫁到薛家的决心来。 薛家此刻陷入高兴当中,也到了这时候夫妻俩觉得没有下人的不方便来,于是让章管家找来牙婆买了四个丫头还有四个小厮回来。 而当初常如欢情急之下买来的四个壮汉则只需负责家中的安全即可。 到了傍晚,钱文进也一脸笑意的来了,这次他能够高中,他认为是薛陆提点之故,所以来了薛家后便向薛陆道了谢。 薛陆不在意笑道:“钱兄太过谦虚了,即便没有我说那几句,钱兄一样能够高中。 钱文进名次中等,只要殿试发挥正常应该就是二甲。这让来时担心中同进士的钱文进欣慰不已。 “薛老弟才是谦虚,这次你中了会元,他日殿试只要正常就该是状元了。说起来咱们清河县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状元了,你这次可要大出风头了。”有一点钱文进没有说,薛陆今年不过二十三岁,若他真中了状元,那可就真的是史上罕见了。 两人又说了些殿试的事情,钱文进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到了三月初一,薛陆穿戴整齐,坐上自家新买的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今日是殿试的日子,十年寒窗苦读,将在这里见证最终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中状元~~ 第88章 薛陆与钱文进在宫门口相遇, 两人只说了两句话便分开, 等待进宫殿试。 辰时末,有太监出来带他们进宫,薛陆作为会元, 理所应当的排在第一个。带路的太监庞公公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见他回一平静的笑意,心里不禁暗暗点头:有学识, 有礼貌,重要的是这份稳重的劲儿。 想到出来时陛下的叮嘱,庞公公暗中打量这些新晋举子,有人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免不了赔笑讨好,也有人眼高于顶瞧不起他这太监。 能够像这会元一般如平常人对待的还真是不多。 庞公公既然出来带人,对这些进士的名讳自然清楚,他想着等会儿将这人调查一番, 看看能否为陛下所用。 别看陛下贵为天下之尊, 但因登基时日不长,大权尚且未能握在手里,权臣掌权, 陛下虽想励精图治,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京城世家权利盘根错节, 朝中大臣结党营私,陛下虽有支持者,却队伍太小, 能力太差,陛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才。 科考是朝廷选任官吏的制度,当然也是皇上选拔心腹官员的制度。每届科考高中之人寒门学子少,富家子弟多,所以皇上能够选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加上人才良莠不齐,或许是寒假子弟没有根基的,但能力又不够,现在皇上最缺的便是寒门出身又有能力的官吏。 庞公公一路上想的很多,很快便到了章福宫,此处是整个朝廷上朝议事的地方,地方大,三百个进士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三百人站定,就见主考官出来宣布考试要求,然后进士们每人一桌案,等待考试的开始。 直到考试开始后,皇上才带人过来,有人好奇皇上长相,偷偷抬头去看,也有人紧张的两股战战。 薛陆虽也好奇皇上是何等人物,但却明白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考试,只要他考取好成绩,那么以后自然有面见皇上的机会。 承德帝在桌案间缓步走动,到了薛陆跟前时明显有些惊讶,“这是今年的会元?” 主考官马大人回道:“回陛下,正是此人。” 承德帝暗暗点头,“不错,竟然如此年轻。” 马大人一板一眼道:“这都是皇恩浩荡让书生们有机会参加科考。”然后马大人又将薛陆的籍贯及乡试成绩等说了一遍。 承德帝笑着点头,然后却在回头的时候看了庞公公一眼,庞公公会意,立即着人打探去了。 殿试考试一直到了下午,交上卷子后,薛陆只觉饥肠辘辘,但因为考试时间不到,薛陆只能端坐着等着时间的到来。 出了皇宫后,各个进士们便分开了。殿试成绩要三日后出来,他们只需回去等候消息即可。 钱文进在宫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问道:“薛弟考的如何?” 薛陆瞥他一眼,拉着他上了马车,道:“平日水平。”他自然不会说他答的很不错了,他不知道皇上心中所想,也不知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 可钱文进却撇撇嘴,“那就是不错了。为兄这次恐怕要掉入同进士了。” “这才考完你就杞人忧天了,放宽心回去休息,等着张榜吧。” 钱文进在他这里得不到安慰,只能回了会馆。 而薛家也已经等着薛陆回来了。常如欢备好饭菜,他一进门便开动。 常如欢不问考试情况,薛陆也没说,饭后照例抱着薛鸿源玩了会儿,等他睡了这才抱着常如欢絮絮叨叨的说今日之事。 常如欢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回答上两句。 薛陆满足道:“娘子能娶到你真好。” 常如欢一挑眉,“那是自然,不过可有人觉得你娶了悍妇丑妻等着嫁给你呢。” 一提起这个,薛陆就有些气闷,他哼了一声,拿手挠她,“别提这些晦气的人,扫兴。今日为夫考试辛苦,娘子可得好好安抚安抚我。” “拿小鞭子抽一顿?”常如欢不厚道的笑道。 薛陆哼哼唧唧道:“娘子才舍不得~~为夫还得留着一身的力气服侍娘子呢。娘子,娘子,好娘子~~” 常如欢始终认为开荤后的男人就是饥饿了一冬天的狼怎么都喂不饱,偏偏薛陆又是他身体好的,让她尤为头疼。 三天后殿试成绩出来,不等薛家派人去看榜,便有一拨一拨报喜的官差上门来。 薛陆中了状元了! 曾经那骗人的道士预言成了真,钱氏挂在嘴边上十几年的愿望也成了真。 只可惜钱氏没福气,没能多等这几年就去了。 常如欢备好赏钱应对来来往往的官差和上门贺喜的邻居,而薛陆则跟着宣旨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进宫去参加琼林宴去了。 楚国公府内,曾宝珠得知薛陆中了状元,心里满是欢喜,她拉着王氏手激动道:“娘,您看我眼光好吧,薛郎果真中了状元!” 王氏虽然之前打听到薛陆学问不错,可也只以为能考个二甲就不错了,谁承想竟然中了状元。 虽然状元每三年出一个,但他们勋贵家中最缺的就是状元。若她真能拿下这状元,国公爷是不是就对他们另眼相看了? “娘,我要去看薛郎游街。”曾宝珠眼睛明亮,期待的看着王氏。 王氏心里也有了期待,想了想便答应了,又瞥了眼一旁的庶女,冷声道:“庆瑶也跟着去吧。” 若只曾宝珠一人出门,说不得世子爷又有了说嘴,倒不如一起出去,世子爷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虽然心里很不忿世子爷看中庶女,但事实如此,到了这种时候还得指望着这庶女来做顶缸的。 曾庆瑶心中一喜,躬身答应。 曾宝珠欢欢喜喜的也顾不上找曾庆瑶的麻烦,飞快的回房间换衣服打扮妥当然后带上丫鬟小厮去了京城东大街。 薛陆跟着宣旨太监进宫赴宴,众多新晋进士们都差不多来了,见到新晋状元来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起身道声恭喜。 薛陆一一拱手回谢然后入了坐。 他的席面与榜眼和探花在一处,只是榜眼年纪不小了,有四十多岁,就是探花郎年纪与他相似,看对方穿着,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三人免不了又寒暄一回,直到开席,这才安静下来。 琼林宴后是进士游街。薛陆身穿红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加上容貌出众,引来一帮少女们尖叫。 而常如欢此刻也已经带着薛鸿源与薛竹到了事先预定的茶楼坐下,只是他们定的晚,好位置都被达官贵人家的家眷定了,所以他们的位置有些偏僻。 薛陆走过的时候薛鸿源大叫道:“啊,那人是我爹,爹爹,狗蛋儿在这里哟。” 薛鸿源情急之下喊出自己小名瞬间捂住了嘴。 常如欢笑的不能自已,往外看时正对上薛陆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遇,相视一笑。内中包含了爱意和宠溺,绵绵情谊在两人中间流淌。 一旁的薛竹眨眨眼,很是羡慕,若是她也能遇上如她五叔这般的夫君就好了。 正当两人目光错开的时候,忽听一女子尖声道:“薛陆,我要嫁给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喧闹的人群先是一静,接着又喧闹起来。每年榜下捉婿的人不知凡几。今年的状元和榜眼长相都是上等长相,而且年纪又不大,说不得这高喊之人就是哪家贵女。 常如欢脸上未退去的笑意瞬间敛去,眼中寒冰乍现。 曾宝珠果然不肯死心! 常如欢起身,抱着薛鸿源对薛竹道:“小竹咱们回去。” 薛竹有些担心,“五婶儿,你没事吧?那曾家小姐好不知羞耻,居然这样....” 常如欢冷笑道:“她这事想逼迫你五叔娶她呢,可惜了,她选错人了,咱们可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薛竹点头:“就是这样,咱们走。” 几人坐了马车回去,还未进门,就见薛陆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娘子,娘子,这事交给我,定能处理妥当。” 薛陆上了跟前,接过她怀里的薛鸿源,对常如欢道:“娘子,咱们不怕这些,她不就是想逼迫我娶她吗,门都没有。坏也是坏她的名声,跟咱们无关。” 第64节 常如欢见他急成这样,不由问道:“游街结束了?” 薛陆老老实实摇头,“还没。” “那你就这么扔下其他人跑了?” 薛陆眨眨眼,义正言辞道:“天大的事也不如娘子重要!为了娘子丢掉状元游街又如何。” 常如欢心里感动,因为她知道薛陆既然这么说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能有这么个男人一心为了自己,她还有什么怕的。 “章管家,替我拿跟麻绳过来。”常如欢笑着吩咐。 章管家疑惑:“太太要麻绳做什么?” 常如欢道:“上吊!” 第89章 常如欢说上吊, 可吓坏了众人。章管家登时就吓呆了,“太太,使不得啊, 小少爷还小呢....”他有些不明白,他家老爷刚考上状元, 他家太太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章会却有些明白,急忙拉住他爹走了。 薛陆愣了愣然后眼睛亮了, “娘子,这会不会对你名声不好?” 常如欢斜睨他一眼,“若不是你我会有如此牺牲?” 说实话名声这东西她的确不怎么在意, 况且这次本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又何怕之友,闹大了丢人的也是曾家,而不是他们。 只要薛陆坚持住了, 再加上曾宝珠以前的名声,外面只会同情他们夫妻。 薛陆有些讪讪的, 讨好道:“娘子, 咱们好生谋划谋划,定要一次性解决这个麻烦。” 常如欢不厚道的摸摸下巴, 觉得这事可行。上辈子没做过演员, 这辈子就做一次吧。 当天下午,章娘子眼圈通红神情萎靡的出门买菜,相熟的大娘问道:“章娘子昨日不还说你家主母为人厚道,今日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章娘子摇头叹气, 往左右看了看对那大娘道:“大娘不知道,我家老爷刚中了状元,结果今日游街的时候有人冲他大喊非他不嫁,我家主母心善着急之下上了吊。” “啊,死了?”大娘惊呼。 章娘子瞪她,“没呢,我家老爷对太太感情深厚,当时正好回去,痛哭流涕,好不伤心。只是那肖想我家老爷的女子来头太大,我家老爷和太太正为这发愁呢。我家主子对下人厚道,我这也为他们着急呢。” “可知是哪家女子这般胆大?”大娘又问。 “听说是楚国公府嫡小姐,我就不明白了,这大家女子怎么非得扒着个有妇之夫不放呢?我听老爷的侄女说我家老爷和太太成亲多年,感情非常的好,曾经言明,此生只太太一人,绝不纳妾呢。”章娘子将菜装好,又道,“时候不早我得赶快回去。” 买菜的大娘不让走,拉住她道:“这小姐怎么就认定状元郎了呢,探花长的也不赖啊。” 章娘子撇撇嘴哼道:“那小姐是在我家老爷陪着太太出门的时候看见的,而且趁着我家老爷考试的时候三番两次上门逼迫我家太太,竟然拿一千两银子逼我家太太自请下堂!这还不算,那小姐的母亲,好歹也是世子夫人,竟然由着女儿胡闹,还想用五千两银子让我家太太下堂给她女儿让位,你说缺不缺德啊。” 大娘瞪大眼睛:“五千两?就是一千两,别说让我下堂,怎么都行啊。你家太太真是厉害。” 章娘子不屑道:“我家太太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骨子硬气着呢,当场将银票摔她们脸上。你可不知道当时的情景,那叫一个解气,我家太太可不在乎这点银子,气节!气节懂不懂?我走了。” 她走了两步又回来对大娘道:“您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大娘信誓旦旦保证:“放心,我嘴严实着呢,绝不告诉其他人。” 章娘子走后,这大娘对周边做生意的女人们招招手,小声道:“跟你们说啊....” 于是不到两天的功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国公府嫡长女逼迫的新晋状元的妻子上了吊。 当然人被救回来了,可曾宝珠跋扈抢人夫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想当初害怕被曾宝珠看上匆忙成亲的男子们不由得害怕:这成亲了还能去抢,那他们是不是也不安全? 当然曾宝珠现在一门心思在薛陆身上,进士游街当日当众喊出非薛陆不嫁这话就是打着逼迫薛陆的目的,却没料到常如欢会听到这消息的当口上上吊!而且人家状元郎是个情深意重的男子,当众发誓绝不休妻更不会纳妾。 这下子曾宝珠的名声在京城传开了,楚国公府内王氏急的满头是汗,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曾宝珠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轻举妄动吗?你这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这次你祖父肯定是知道了,咱们娘俩都得完。” 楚国公为人正气,最见不得这后院肮脏之事,这次曾宝珠是拍马腿上了。 可王氏着急,曾宝珠却无所谓,她道:“祖父最讲究面子,这次我当众喊出来他若不将我真的嫁给薛郎,那外人不得说我祖父没有本事?为了曾家的颜面,祖父肯定会把我嫁给薛陆的。” 她说的信心满满,就是拿准了自己祖父好面子这事。 王氏却觉得不容乐观,“我倒是觉得难。”她看了眼自信满满的女儿道,“我还听说薛陆当众给那村妇发誓此生绝不休妻绝不纳妾。” 曾宝珠无所谓道:“他不休妻让那常氏自请下堂就是,不纳妾,哼,我又不是做妾管这做什么。” 几日后薛陆他们开始被授官,作为前三甲,薛陆直接被授予了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从此开始了上班的日子。 而楚国公府内,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的楚国公怒瞪着眼前的楚国公世子曾裕道:“你生的好女儿,将曾家的脸都丢尽了!” 曾裕脸上讪讪的,忙低头弯腰赔不是,“是儿子的不是,儿子回去定好生管教。” 楚国公冷哼一声,“管教?宝珠今年该十八了吧?找个婆家嫁出去让婆家管教吧,咱们曾家庙小,可管不了她。这些年没少惹祸吧,咱们曾家可不能一直给她收拾烂摊子!一个嫡长女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他越说越气,手里的茶杯啪的摔在地上,“瞧瞧外面说的,都将人家太太逼得上了吊!她可真厉害!她有本事真将人打败上位也行啊,人家男人当众起誓绝不休妻绝不纳妾了!” 曾裕心里暗恨这个给他添麻烦的女儿,又想到另一个贴心的女儿心里才好受些,他犹犹豫豫抬头对楚国公道:“爹,那薛陆也是人才,听说陛下对他印象即为不错,今后帝宠都有可能。而这人又是有能耐的人,咱们何不拉拢过来?” “怎么拉拢?”楚国公冷笑,“帮着你那好女儿逼得人家下堂让她嫁过去?你觉得可能吗?” 曾裕小声道:“也不是不可能....这拉拢一说,哪有比姻亲更牢靠的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比两条船上的好多了。” 楚国公快被自己这蠢儿子气笑了,想他一世英名竟然生出这等愚蠢的儿子,更让他愤怒的是还给他儿子娶了个更为愚蠢的妻子回来,继而生了一个愚蠢的孙子和一个不要脸的孙女。 他甚至想,多亏他身体硬朗,但凡身体有点不好,都能被这愚蠢的一家子给气死了。 就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继承人,是未来的楚国公,有这样的主子,他死了都能预想到曾家的未来。 “你死了这条心吧!”楚国公气不打一处来,对曾裕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赶紧把你那丢人现眼的东西嫁出去,否则就去庙里过一辈子吧。” 曾裕是个没有主心骨的男人,刚提议的时候他觉得想法不错,却还是被父亲拒绝了,心里烦闷,自然楚国公说什么应什么。 转头回到大房院子的时候看见灯光下的王氏顿时失了兴趣往何姨娘那里去了。何姨娘是曾庆瑶的母亲,出身小户,却甚是精明,这些年来凭借自己的温柔小意硬是保持了恩宠,见曾裕进来脸色不好自然一番询问。 曾裕心情郁闷,将事情说了出来。何姨娘眼珠子转转,叹气道:“也是我不会,之前庆瑶回来与我说起太太和大小姐去薛家事情的时候要告诉你,当时我觉得没多大事便没让去,若是当初早些告诉世子爷,恐怕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曾裕叹气,“这不怪你,眼下爹让我一个月内将她嫁出去,这可犯难。这几年给她相看的人可真不少了,她在京中的名声真有那么差?” 何姨娘欲语还休,最后只能道:“是不大好。” 曾裕见问不出来便不再问了,只第二天的时候特意找人打听了打听才知自己这女儿已经名声响彻京城了。 怪不得没有嫡长子上面提亲,怪不得早些年有意结亲的人都没了动静。 感情自己女儿干过这么多厉害的事,就是他有儿子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儿啊。 曾裕满京城挑女婿的时候,薛家一家四口正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吃锅子。 薛鸿源吃的满嘴都是芝麻酱,对常如欢道:“娘,这酱真好吃。” 本朝芝麻不算少,也榨有少量的油,但却没有磨成芝麻酱。这几天天气又凉了下来,常如欢想吃锅子又觉得乏味,便和章娘子等人研究着磨出这芝麻酱来配料。 不想薛鸿源竟然很喜欢,恨不得每天都吃一些。 薛陆给常如欢夹菜,笑眯眯道:“娘子,心情好点没?” 常如欢非常受用,满意点头:“还行,明儿起你就要上值了。记得要表现的情深意重些,还得夸夸我多贤惠多善良多温柔知道吗?” 薛陆赶紧点头,放下筷子表示道:“为夫记住了。” “嗯,若是记不住,那回来可是要挨鞭子的。”常如欢漫不经心的说。 薛陆表情严肃:“我娘子最温柔,最善良,最贤惠了。” 若是不抽他就更好了。 第90章 薛宝珠得知她爹给她张罗着找婆家的时候还在幻想着她祖父和父亲为了家中的面子将她嫁给薛陆呢。 而薛陆中了状元, 却因为假期太短未能回乡祭祖,但还是及时写了信回去报喜,当然这样的喜事当地的县衙也会及时通知他的家人。他们不回去也能想象到家人和族人的喜悦。 尤其是薛老汉, 他和钱氏这十几年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顶住了各房的压力让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很是不容易。 而薛陆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薛老汉的,说了自己在京城考试之事, 并且提议让他进京随他们一起生活并按照之前的约定将薛东带到京城来。另一封信则是给薛博和薛老四的,刘敖的兄弟已经准备南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叔侄俩做好准备, 提前到琅琊郡等候刘敖兄弟。 当初进京之前薛陆便私下里给了薛博两千两银子,就是为了这么一天。等他们走了这一趟,熟悉之后,这条路就由他们中的一个来走, 另一个则到京城帮他办事。 安排好这一切,天气逐渐回暖了。这段时间因为外头风言风语没有消散, 曾宝珠居然也没有上门来找事。 当然, 现在的曾宝珠已经没有功夫搭理这边了,因为楚国公世子真的在一个月内给曾宝珠定了一门亲事, 而且是更换了生辰八字之后才告知的她和王氏。 给曾宝珠定下的是成庆王府的次子, 轩和郡王。 只是曾宝珠一听这人名字当即大惊:“这混球!”她转过头去惊恐的看着王氏哀求道,“娘,我不要嫁给他,我嫁给他会死的!” 轩和郡王在京城那可是和曾宝珠齐名的人物了, 只是轩和郡王贪恋美色,家中虽未娶妻,但是通房小妾却是一大帮,不只如此,就是庶子庶女都有好几个了。 曾宝珠有些气愤:“父亲怎么会将我嫁给那等人家。” 王氏昨夜因为此事已经和世子曾裕大吵了一架,最后曾裕威胁她道:“此事若不是有你掺合还不至于如此,父亲已经动怒,宝珠不嫁也得嫁,否则别说宝宽今后的前程了就是我这世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对于自己本事不大这事曾裕还是明白的,若自己的兄弟们也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他的一母同胞的二弟却是个精明的。父亲看不上他已久,若不是他是嫡长子,恐怕世子之位早就易主。 王氏哭道:“可宝珠哪能嫁给那样的人.....这一辈子就毁了呀。” 曾裕有些烦躁,拂袖道:“不就几个女人吗,她进门打发了就是了。成庆王朝中影响极大,与他家结亲也是父亲首肯了的。” 一听是楚国公点头的,王氏心里也凉了半截。国公爷说一不二,其他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王氏回过神来抱住曾宝珠哭道:“是娘没用.....” 这是不能更改了? 曾宝珠不敢置信这是真的,她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却发现成庆王府已经送来聘礼了,顿时慌了起来,她满屋子乱转想法子推拒这门婚事,却都没有用。 眼看着婚期将至,曾宝珠不甘心这样的结果,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对就是这样,等婚期那日就这样办,到时候真出了事,成庆王府不也得认了? 而薛家薛陆去翰林院上值已经有段时间了,每日除了本职工作,倒也清闲。 闲下来了,薛陆就有功夫收拾薛鸿源了,他打算过了年就给薛鸿源找夫子了,现在每天回来都拉着薛鸿源启蒙。 好在薛鸿源对这些挺感兴趣,倒是学了不少的字,整日拉着常如欢要给她展示。 期间曹心怡来了几次,对薛鸿源是非常喜欢,薛鸿源更是小嘴带蜜般姐姐姐姐的叫着。 第65节 常如欢说了几次要叫姑姑他都不理会,她便不说了,等大些也就好了。 很快日子到了曾宝珠嫁人的时候,曾宝珠一大早就被拉起来了,喜娘说着吉祥话给她上妆换衣。 曾宝珠对身边的翠环道:“你去将曾庆瑶叫来。” 翠环很快将曾庆瑶带来了,曾庆瑶今日打扮的很喜庆,脸上的笑容比曾宝珠这新娘子还要多,她笑道:“妹妹恭喜姐姐了,本该早些过来的,实在是后面忙不过来,我与其他姐妹正帮母亲的忙。” 曾宝珠对她视若罔闻,转头对翠环吩咐:“你带喜娘他们到隔壁坐坐,我就要嫁人了有话要对妹妹说说。” 曾庆瑶惊讶,觉得有些不妙,却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和喜娘她们出去了。 “姐姐要与妹妹说什么?”曾庆瑶自诩脑子比曾宝珠好使,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曾宝珠站起身来,给她倒杯茶递给她,“喝了。” 曾庆瑶大惊:“这是什么?” 曾宝珠咧嘴笑,“好东西,快,喝了它。” 曾庆瑶觉得肯定有猫腻不肯喝,一个劲摇头,“姐姐,我、我不喝。” 曾宝珠常年混迹京城,体力不错,突然上前扣住曾庆瑶的嘴,迅速的将茶倒进她的嘴里,“好妹妹,乖乖听话啊。” 曾庆瑶猛的咳嗽,但是那茶水早就入了腹中。没一会儿,她便觉得浑身燥热,然后神志昏昏。 看着这样的成果曾宝珠很满意,“嗯,听姐姐话吗?” 曾庆瑶眼睛呆滞,点点头:“听姐姐话。” “不错。”曾宝珠满意点头,然后将自己身上衣服脱下来,对她道:“将衣服穿上。” 曾庆瑶乖乖照做。 做完这些曾宝珠又照着自己的发型给曾庆瑶挽好,这才拿起眉笔给她装扮起来。 曾宝珠动作很快,隔壁传来王氏声音的时候已经将盖头给她盖好。 “等会母亲说什么你只管点头,不许开口说话。”见曾庆瑶点头后,曾宝珠换上曾庆瑶的衣服这才偷偷出去。 出了闺房,曾宝珠趁着今日人多眼杂避开人群通过后门跑了出去。 前面欢欢喜喜嫁女儿,曾宝珠自言自语道:“哼,薛郎,你不娶我我也得嫁给你。” 只是出了楚国公府曾宝珠也不知该去何处,她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银子,趁着天色还早,找了家临近薛陆上朝路上的客栈便住下来。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劝说薛陆娶她的时候,楚国公府内将人嫁了出去,然后半个多时辰后又在成庆王府拜堂成亲,最后送入洞房。 轩和郡王是好色之徒,之前与曾宝珠见过几次,自然知道曾宝珠颜色不错。所以敬了酒便匆匆回到新房,只是掀开盖头后傻了眼。 曾宝珠呢? 这人又是谁? 当天夜里,成庆王府便找上楚国公府去,说其以庶女顶替嫡女嫁入王府,简直是没将成庆王府看在眼里。 这时候楚国公府众人才知曾宝珠鱼目混珠跑了。 世子爷曾裕气急之下扇了王氏一耳光,“都是你生的好女儿。” 女儿跑了,王氏心里也凉的很,她委屈异常却又无法反驳。 楚国公气急,直接道:“赶紧派人抓回来。敢骗我!” 王氏瞪大眼睛,心想这次曾宝珠被找回来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常如欢听说这事的时候正在曹家做客,曹家今日请了几个翰林院官员家的太太过来做客,其中一个便捏着帕子一只眼瞅着常如欢一边笑呵呵的说,“这曾家大小姐也真是个真性情的,居然敢做出这等事来,听闻楚国公差点被气出病来。” 这妇人是这次春闱榜眼的妻子封氏,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她说完突然捂嘴讪笑道:“看我这张嘴,我就不该说这个,薛太太可别介意。” 其他人则撇嘴,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不就是看不惯人家夫君年纪轻轻就压了她夫君一头成了状元吗,搞的别人不知道似的。 常如欢眨眨眼,咧嘴笑道:“不介意不介意,什么阿猫阿狗的跟我们又没关系。” 封氏脸上笑容一僵,随后又笑:“也不能怪我多说,这曾家小姐实在不像话,怎么说也是大家贵女,居然和个泼妇是的死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啧啧,也是她运气不好碰见了薛太太这样的人物,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被曾家权势吓怕了吧。哎呀,现在听说这曾大小姐偷偷逃婚了,你们说会不会去找薛大人呢?” 花厅里突然静了下来。 郑氏皱眉,有些后悔今日请这封氏过来。也怪她之前没打听清楚,总想着榜眼的妻子应该不差,谁想竟是这等作为。 常如欢脸上笑意变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倒是听说榜眼大人家中新添了两个侍妾?还是姐姐心胸宽阔,这样,我出十两银子,明日儿就买俩丫头送到姐姐家中去,为姐姐分忧。” 话里话外说她凶悍是吗,那她就凶给你看啊,你不是喜欢多嘴吗,送你俩丫头陪你一块说。 封氏惊呆了,支支吾吾道:“这、这是我家的事,怎好劳烦薛太太。” 常如欢眯眼笑了笑,淡淡道:“你也知道是家事,不想别人插手你家的事,最好就闭上你的嘴。” 封氏脸上涨红,张了张嘴却不敢说了。 薛陆虽然只是从六品官员,却比封氏丈夫高了半级,榜眼和探花的官职才只是七品呢。 郑氏一旁看着心里只摇头,觉得她有些强硬了。等所有妇人离去后,郑氏留下常如欢,对她道:“你啊,太过强硬了。” 常如欢笑道:“师母,外面如何说我都清楚,无非是我用手段用上吊的方式逼迫夫君不纳妾,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如此....”郑氏觉得很头疼。 常如欢却道:“既然别人对我看法已经不好,那就索性不好到底,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常如欢不好惹。想打我夫君的主意,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很抱歉,我明天带娃回娘家,大概有四五天可能不会更新了,希望小天使们能够谅解。后面回来后我会补上的~~~爱你们~~么么啪。 第91章 却说曾宝珠在客栈里躲了几日, 都没被楚国公府的人找到,心里放下心来, 于是在一日早晨将衣衫穿戴整齐悄悄前往薛家去了。 她已经从家里跑出来了,这次若是还不能成功,那么她这辈子也就完了。所以这次不管是卖可怜还是如何都必须成功。 常如欢尚且不知将有人大闹上门, 正照顾薛鸿源用饭,只是她自己还未吃上两口便吐了干净。 薛陆本来要去上值的,一看如此紧张的蹦起来, “章管家, 快去叫大夫。” 在他的心里常如欢可是神仙姐姐一般的存在, 他看的可比自己眼珠子重要多了。见她都吐了,薛鸿源还呆呆的,赶紧喝道, “你这小兔崽子, 你娘都生病了, 你还累的你娘照顾你, 一边儿去。” 小小年纪的薛鸿源也有些吓坏了, 眨眨眼呆呆的坐到薛竹身边了。薛竹紧张的看着常如欢, 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娘子, 你没事吧?你哪里难受?”薛陆紧张兮兮的凑过来,殷勤的询问。 常如欢看着大大小小三个人如此紧张, 有些哭笑不得,“许是有些不合口味,没什么大事。”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 算了算小日子,觉得差不多是了,反正已经叫了大夫等大夫过来就知道了。 只是大夫还没来,发誓要嫁给薛陆的曾宝珠却先到了。 这次曾宝珠学了聪明,站在大门口便哭哭啼啼叫着薛郎。此时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不一会儿附近的邻居们和路过的人便围了过来,众人都好奇这新晋状元家里发生了何事。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在新状元家门口哭呢?”有年纪大的大娘看她哭的可怜过来询问。 曾宝珠抹抹眼泪,伤心又柔弱道:“大娘有所不知,我与薛郎情投意合,无奈薛郎家中有命娶了悍妻,使得我与薛郎不能在一处。奈何我腹中有了薛郎骨肉,那悍妇更是不容于我,多次找到我想要我儿姓名,我本柔弱孤女,不求与薛郎天长地久,只求能得这一子与儿生活,了此残生。今日我过来就是求薛家太太给我们娘俩一条生路的。” 曾宝珠脱下那身华丽的衣衫,换上寻常姑娘的衣服哭起来也算楚楚可怜,她算准了这个时辰薛陆已经去上值,家中只有常如欢,所以才敢这个时间过来。 世人最喜欢说三道四听信谗言,自己先说出这些,看那常氏如何应对。最好常氏凶悍的名声传回清河去,薛郎家中老父能替薛陆写一封休书最好不过了。 曾宝珠边哭边说自己凄惨的身世,果然引来众人的同情和安慰,纷纷指责常如欢生生拆散一对鸳鸯。 常如欢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刚好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闻言问道:“谁?” 章管家脸上有些不自在,“曾家那个逃婚的曾宝珠。” “呵,果然,不过竟然敢找上门来。”常如欢扶着薛陆站起来,喝了口水,“走,看看去。” 薛陆的脸都黑了,拉住她道:“娘子不需要去,我亲自看看去,我倒要看看这不要脸的女人究竟想如何。” 常如欢笑道:“不,我想去看看这女人这次又出什么幺蛾子。” 一旁的章管家脸上表情痛苦,半晌憋不住说道:“她说她独自一人从清河而来,以前与老爷情投意合,奈何受了家中命令娶了太太这秀才之女,现在她有了身孕,求太太给她一条生路.....” “有了身孕?”常如欢瞪大眼睛快要笑了。 章管家一脸便秘的点头,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不要脸和如此蠢的女人。 常如欢呵呵笑:“那我更要去看看了,不去看看如何给她一条生路哟。章会,你往楚国公府和成庆王府走一趟,就说咱们家门口来了一位眼熟的客人,可能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章会这些天早就明白老爷和太太的感情,知道自家太太是个有成算的,答应一声飞快的从后门出去了。 薛陆一脸的不赞同,“这样的女人你理她作甚,我出去打发了就是了。我这主人一出去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他都能想明白,这女人估计是以为他上值去了不在家中才敢如此上门。但人算不如天算,常如欢身体不适,他已经让小厮去翰林院帮他告假去了。 常如欢脸色有些苍白,摆摆手道:“不不不,这热闹没有我不行呀,这出戏我还想瞧瞧呢,这样,你先不要出去,等我带俩小的出去见识见识。” 一旁的薛鸿源虽然不明白,但一听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当即高兴的直点头。而薛竹虽然不说话,眼睛却亮晶晶的,显然很心动。这么蠢的女人上门,她真的好想去看看呀去看看。 当然,薛竹知道她五婶的目的,是想让她多学学多看看,省的今后嫁人吃亏。 薛陆还想阻拦,“可你的身体....” 常如欢眨眨眼道:“有这么好解闷的人,我觉得身体现在舒服多了。” 薛陆:......好吧,娘子说的都是对的。 薛陆被拦在后面,常如欢非常娇弱的扶着薛竹的胳膊,牵着薛鸿源这小的,身边由丫鬟婆子陪着往大门口走去。 此时曾宝珠正哭的伤心,已经第三次诉说她悲惨的人生了。等大门一开,看见常如欢出来,曾宝珠二话不说当即上前跪在常如欢跟前,拉着她的裙子便哭:“求求你饶了我的孩子.....” 常如欢伸手扯扯裙子,“你起来....” 曾宝珠哭着摇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常如欢有些无奈,“那你往后面点跪着,你压到我裙子了....我这新做的裙子.....” 曾宝珠一噎,手不自觉的松了松,觉得有些不对,这会儿这女人不该和上次一样对着她横眉冷对吗? 常如欢伸手扯扯裙子,娇弱的扶着薛竹,叹了口气道:“你这女子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为何非得扒着我家夫君做妾呢,我是好心为了你,你为何如此不知好心。” “做妾?我为何要做妾?明明我与薛郎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曾宝珠脸上挂着泪水,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热闹的人本来指责常如欢的,可看到常如欢看起来也如此娇弱的时候拿不准主意了。 有人道:“人家都怀了你家夫君的孩子了,你就开开恩让她进门得了。” 常如欢抬头,看着这妇人,问道:“敢问大嫂你家中可有小妾?” 第66节 那妇人不明所以摇头,“没有。” 常如欢咧嘴笑了,“那我送你夫君一个小妾如何?” 那妇人瞪眼道:“我家夫君的妾关你何事!” 常如欢冷笑:“那我家夫君纳不纳妾又关你何事。” “你!可人家都怀了你家夫君的孩子了!你这恶毒妇人,这姑娘说的果然没错。”妇人瞪眼反驳。 “她说她有了身孕她就有了?既然这样,我随便买个丫头也说自己有了身孕说是你家夫君的不就能跟了你夫君了?”常如欢笑的开心,觉得有意思极了。 妇人瞪眼,气的跺了跺脚跑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看这情形也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惹了麻烦上身。 曾宝珠看着事态的发展有些偏了,又开始哭道:“我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凭什么就要与人为妾!先不说我与薛郎的情谊,就我身怀有孕也不该做妾。” “那你想如何?做妻?”常如欢眯眼看着她。 曾宝珠被她看的心虚,梗直了脖子道:“最起码也得是平妻!” 常如欢都要被她说笑了,忍着笑意对薛竹道:“她说她要做你五叔的平妻呢。” 薛竹抿唇笑了笑,“我五叔可不认识这女人,我倒是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奥,对了,前些天拿着一千两银子想让五婶自请下堂的不正是这位吗?对吗,曾大小姐?” 众人一听还有前情都纷纷好奇,又听薛竹道自己五叔不认得这女人,更加疑惑。 这好好的漂亮姑娘居然不顾脸面和名节跑到状元家门口说是和人家状元郎情投意合,现在被状元侄女说不认识。 这里面好多弯弯绕绕啊。 曾宝珠一听脸都有些白了,“我、我与你五叔相识的时候,你自然不知晓....” 常如欢笑眯眯道:“既然你说你怀了我家夫君的孩子,那就叫我夫君出来对峙好了。” 曾宝珠瞪大眼睛:“他、他不应该去上值了吗?” 常如欢继续笑眯眯:“今日恰好没去,曾大小姐,你失算了。” 这时候薛陆皱眉出来,厌恶的看了眼曾宝珠道:“曾小姐,我与你素不相识,实在不知哪里入了你的眼了,你说出来,我改!” “哟,小姑娘,人家状元郎竟然不认识你,你这是骗人啊。”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喊了这么一句。 曾宝珠脸白了白,慌张一闪而过,“我我、薛郎,咱们明明情投意合,我还怀着你孩子呢.....” 薛陆冷笑:“上次你与你母亲到我家中生事惹我娘子忧心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居然又找上门来。看来我上次说的不够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再说一次。” 他顿了顿,眼神冰冷,“在我眼中我娘子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是天山上的雪莲花。就你这等丑的人神共愤的女人,我薛陆还真看不上眼。你上次竟然厚颜无耻的拿自己与我娘子比,就你这副模样,回家照照镜子上吊得了。” 薛陆说的恶毒,不光听呆了曾宝珠,就连看热闹的人都听呆了。 果然是状元郎啊,连骂人都骂的如此痛快,若是能加些文采就好了。 薛陆尤不过瘾,继续道:“至于你说怀了我的孩子....”他瞥了眼站在章娘子身旁的京城有名的大夫道,“刘大夫,既然您来了就帮我给这不要脸的姑娘把把脉,省得我说错了人。” 除非曾宝珠另有其他的男人,否则现在应该还是完璧才对。 一听薛陆这么说曾宝珠慌乱了,“我、我不用,薛郎你不能如此对我,你说过要休了家中悍妇娶我进门,现在我不计较这些,愿意做平妻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薛陆转头拉着常如欢的手,当众道:“我知道京中流传我薛陆畏妻不敢纳妾,甚至被逼发誓永不纳妾这事。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告诉大家,发誓不纳妾是真的,但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与我娘子情投意合,感情深厚,我薛陆再一次发誓,此生只常如欢这一个妻子,永不纳妾,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他这是重誓,听在看热闹的人耳中很是震惊。世人注重誓言,这么重的誓可谓多年不见。更何况让一个男人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本就困难,现在举人因为这起誓永不纳妾! 薛陆瞥向脸色煞白的曾宝珠道:“这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与你素不相识再饶你这一次,再有下次,我定报官!我薛陆虽然官位低微,但天子脚下自有王法,我薛陆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他说完,眼睛若有若无的瞥向不远处的几个管家模样的人身上。 曾宝珠萎靡在地,只觉浑身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女配领盒饭~~ 第92章 曾宝珠不曾想到自己都自甘下贱到这种地步了, 薛陆都不能接纳她。她坐在地上伤心道:“我真心倾慕于你, 为何如此伤我。” 薛陆看都不看她一眼,“倾慕我的人多了去了, 难不成我都得接到家里来?抱歉, 我家里庙小, 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他的自信常如欢早就习惯,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说她还是觉得想笑,尤其是薛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以说是当着全京城的面发誓永不纳妾了,这让她尤为感动。 薛陆说完, 不再管外面如何,而是对刘大夫道:“刘先生,我家娘子身体不适, 麻烦刘先生进府把脉。”曾宝珠如何关他何干, 在他心里记挂的只有他家娘子。 等一干人等进了门,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几个小厮上前将曾宝珠架起来, 对另一方人道:“我们王爷让我等带曾小姐到贵府问个清楚。” 成庆王府的下人不管楚国公府的人如何, 架着曾宝珠便上了马车往楚国公府而去。 楚国公府的管家皱眉道:“赶快回去告诉国公爷。” 几个小厮飞快抄小路回去的时候,成庆王府的人已经将曾宝珠带进了楚国公府。 楚国公看着曾宝珠反手就是一巴掌道:“畜生!”楚国公府屹立不倒几十年凭借的是帝恩也有他多年的经营,可现在这一切却被这么一个孙女破坏了。成庆王爷那是皇帝亲叔叔,深得皇帝信任, 虽然他自己也是皇上心腹,但与成庆王爷比起来那就差的远了。 曾宝珠看着一向不喜欢自己的祖父如此骂她,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破罐子破摔冷哼道:“你是我祖父, 那不就是老畜生了?”反正没有好下场,那么大家一块别痛快。 “你!”楚国公气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转头对曾裕道,“你生的好女儿,好好想想如何跟成庆王府赔罪吧。” 他虽然是楚国公,但却也是臣子,与真正的皇室相比还是低了一等。自家本与王府联姻是天大的喜事,现在闹出骗婚之事,成庆王府有意见也是自然。 第二天一早,楚国公府一顶青色小轿自后门而出直奔京城外情绝庵。此处庵堂居住的大多是大户人家犯错的女眷,如果没有意外,这些女人将在此处生活到老,直至死亡。 当然,如果女子家中家人愿意将人接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被送来的女子大多是被家里人厌弃的,就算女子的父母同意,家中继承家业的男丁也不会同意此败坏门风的女子再次回到家中。要知道家中有如此女子,家里其他适龄的女子要嫁人也是困难的。 如此结果,成庆王府也算是接受了,但是对于曾庆瑶却不肯让她坐在郡王妃的位置上,而是从郡王妃的位置上变成了侧妃。 曾庆瑶当然不乐意,虽然做王妃有一堆的庶子庶女,但好歹也是当家主母,而侧妃,自己生的孩子还是庶出。 她闹也闹了,还回楚国公府找世子曾裕求情,曾裕又去找楚国公,却被楚国公骂了一顿不敢再帮她说话。 而常如欢又被诊出了身孕,而且已经一个多月,也就是说薛陆考上状元的时候怀上的孩子。 一家人都很高兴,加上又解决了曾宝珠这个□□烦,薛陆简直想放鞭炮庆祝一下。 饭毕,丫鬟上了茶水,常如欢笑着对薛竹道:“这几日你三叔和薛东也该过来了,我让他们把薛菊薛函也带了来。” 本来说好的,要将薛东带到京城来读书的,二房则带着薛竹进京,但常如欢又实在想念薛菊那个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便和薛陆商量了一下将薛菊和薛函一并也带过来。 当然薛函是顺带的,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觉得他们夫妻偏心罢了。 而且前几日他们刚收到消息,薛曼已经定亲,婚期定在年底,否则薛曼也是要过来的。 薛竹跟薛函感情一般,但薛菊却是她至亲的妹妹,听说她要过来自然是高兴的,“五婶儿,两个妹妹就交给我照顾吧,不,弟弟妹妹们都归我管吧。” 薛陆斜睨她一眼道:“哟,这还没嫁人呢就成管家婆了。好了,你这些弟弟妹妹们都归你管了,哪个不听话都来告诉我。” 他巴不得他娘子能闲下来呢,这来京城不过几个月他就觉得他娘子忙碌了好些,身上都瘦了不少,抱在怀里的时候都不如以前软和了。 常如欢摇头,无奈道:“我这还没老呢,就被□□了,罢了,既然没权了,索性就当媒婆挣银子零花罢。” 前两次去曹家做客,郑氏对薛竹印象不错,还说自家有个十八岁的侄子因为科考耽误了娶亲呢,而且现在已经是秀才了,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当然虽然郑氏人不错,她的侄子却不了解,常如欢还要让薛陆去打探打探才行呢。 一听到这个,薛竹一下子红了脸,她今年都十六了,她大姐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现在却不知夫家是哪里。 过了几日薛老三果然带着薛菊、薛东还有薛函过来了。 兄弟姐妹的相见,先是叙旧,又是说了各自的情况,当薛老三听了薛竹将这些天在京城的情况说了后,皱眉道:“原来大户人家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五弟,多亏你能分得清,咱们薛家如果没有五弟妹,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咱们可不能做这等没了良心的事来。” 薛陆表情凝重,“三哥大可放心,我薛陆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娘子的事来,漫说娘子对我们家有恩,但凭我们的感情,这辈子我也不会对不起她。等三哥回去尽可将此话告诉爹,也让家里人明白,家中但凡听见什么话只要不是我们传回去的都不可相信。” 薛老三没有薛陆这么多心眼,但也不傻,听此默默的点头。 而那边薛东和薛竹几个早就玩闹开了,虽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了,但多日不见还是很想念,说起话来也没有大家族孩子的顾及。 等一切安排妥当,薛老三又带着常如欢准备的礼品坐船回了清河县,而薛陆则请了夫子专门教导薛东和薛鸿源。 薛东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比薛鸿源大了十几岁,两人却在一处读书,薛陆似乎明白他的顾及,单独找他谈了话,这才定下心来好生读书。 转眼到了夏季,外出三个多月的薛博和薛老四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许是南方太阳毒辣,两人都黑了不少,但看两人亮晶晶带着喜色的双眼便知此次外出收获颇丰。 他们猜测的不错,薛博和薛老四此次跟着刘敖胞弟在南方都转了转,因为本钱有限,他们只采购了丝绸和上等的布料,像茶叶和外来的舶来品等只少量的采购了一些。 他们到家的时候,货物尚且在码头还未卸完,等货物全都拉回薛家的时候常如欢才知此次两千两银子置办了多少的货物。 “这些都是?”常如欢难掩惊讶。 薛博黑亮的脸上带满笑意,“这些都是,咱们这只是九牛一毛,刘家那才是大买卖。” 薛陆满意点头,对薛老四道:“四哥,薛博,辛苦了。” 薛老四这次出去学了不少,见识也比以前开阔,当即咧嘴笑道:“咱们都是亲兄弟,说这些就外道了。” 他们都是分了家的兄弟,自己兄弟考上状元,就算不管他们,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现在他们四房更是靠着兄弟过上好日子,这份兄弟情他们自然也要记在心里了。 薛陆笑着听薛博和薛老四说起南下的见闻,末了道:“都说南方人富贵,这话可真是不假,不说遍地是黄金,只要努力一些都不至于吃不饱饭了。” 薛老四笑道:“那可不,尤其江浙一带尤为富庶,听闻乡下老农都能填饱肚子。” 清河县属于北方,与京城环境相似,冬季寒冷,夏季炎热,却不如南方粮食来的丰富。 薛陆默默的点头,道:“丝绸咱们是拉回来了,只是后面如何操作薛博还有四哥你们有什么想法?” 想来是路上两人也商议过了,薛博看了薛老四一眼,薛老四点头后薛博开口道:“五叔,实不相瞒,路上我与四叔商议过了,咱们初来京城没有根基,若是开铺子一是没有人手,二是没有靠山,倒不如先倒卖货物,若是有余钱,先盘下铺子,等过两年五叔在京城有了根基咱们再开铺子。” 对于这件事薛陆却是赞同的,京城达官显贵多的事,虽说为官者不能公然做生意,但真能不做生意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挂在妻子名下,像东大街上的商铺后面多半有达官显贵做靠山。 常如欢坐在一旁听了半晌,对此也表示赞同。他们认识的人仅仅是翰林院大学士曹正罢了,曹正也不过是正五品官员,在京城官员遍地的地方实在撑不起来。 薛陆也点头:“这事我同意你们说的,我手里有些余钱,就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盘下来,这批货等出了手,你们就多辛苦走几趟南方,若是忙不过来就写信回去让薛照他们过来帮忙,也可以从族里挑选合适的人出来。” 薛老四看了眼薛陆,点头:“这事我记下了。” 请人是必须的,但是又怕请来的人不靠谱。 常如欢道:“请人不一定能放心,倒不如多花些银子将卖身契捏在手里的好。” 买人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起薛博和薛老四便上街寻找买家,以求将手中货物出手。 就在这时,常如欢收到一封清河县书铺来的书信,询问她何时写新的话本子。 原因是,她之前写的话本子已经经由京城的书铺大面积销售,销量很是不错,许多读者希望看到她更多的作品。 第67节 常如欢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未动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种快要完结的感觉~~ 第93章 许是生活安逸了, 常如欢竟然将自己这个兴趣爱好放下这么久未能捡起来。要不是书铺来信催促,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动笔了。 想到那个曾经打自己娘子主意的人,薛陆就有些不忿, 虽然常如欢与李让见面的机会不多, 都是他在联系, 但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不自在。他哼了声道:“咱家现在生活无忧,娘子大可不必再熬神费力。” 他的醋意来的突然,常如欢愣了愣,伸手摸摸他的头, “这都多少年了,还记得呢。再说了来信的是李掌柜,他的醋你也吃?他今年可得五十了, 哪有你年轻有为风流倜傥。” 薛陆的心都快被捋顺了, 将头往她腿上挪了挪, 哼哼唧唧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娘子若是想写也得等身子好些再说。” 常如欢怀的这胎很是费力, 反应吓人的很, 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连薛鸿源都吓了一跳,哭哭啼啼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惹娘亲生气了之类的话。 最后还是常如欢强打精神安抚才将薛鸿源的小心灵给安抚好了。 只是小孩子容易哄,大人却没那么好骗, 像薛陆每日都小心翼翼的,厨房做饭都战战兢兢的,一旦发现常如欢爱吃的菜, 第二天准又出现。只是这顿喜欢能吃的下顿又不一定了。 薛陆心疼坏了,他在翰林院现在时间充裕,便偷偷利用职务之便查阅书籍,看是否有解决之法,只是看了良多都没有好的法子。 现在以前的情敌家的铺子居然来催促她写话本子了,薛陆可算找到理由了,“就算娘子好了,也得多多休息,我给写信让他们不要催促。”说着就要爬起来去写信。 只是脑袋刚动就被常如欢摁了回去,“这都是小事。我又不指望这个挣银子,只想着有事打发时间也好。” 薛陆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有事情打发时间也是好的,便不再多说了。 这事就这样了,但是之前说的买人的事却耽搁不得了,只是薛陆担心常如欢的身体,便让薛竹着人去请牙婆,等他沐休的时候带人过来挑选。 因为挑选做生意的伙计,薛陆亲自坐镇,等牙婆将人带来的时候和薛博、薛老四叔侄三个一起挑选。 最后还真挑选出几个伙计出来,最后签订卖身契,这些人就正式是薛家的下人了,薛博有些激动,偷偷对薛老四道:“四叔,我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使唤上下人。” 薛老四到底年纪大些,想的比较多,瞥了他一眼,“别忘了咱们都是分了家的,这些下人都是你五叔家的,咱们只做好份内的就好,你五叔自然不会忘记咱们的好。” 薛博立即凛然,“四叔我知道了。” 自己现在做着这些他五叔每个月还给他们银子,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现在这些银子恐怕是他们以前几年都赚不来的。 买来的下人里面有两个是之前大户人家做事的,因为主家被抄,下人发卖才被薛家买了来,其中一个忠叔以前就是京城一个铺子的掌柜,对于京城的绸缎铺子都很熟悉,听闻主家贩来一批丝绸和布料,便自告奋勇带着薛老四前去找销路了。 也是薛家运气好,没几天便找了一家绸缎庄,本来这家绸缎庄有固定供货商的,谁知这供货商前段时间出了事,一船的绸缎都泡了汤,他们正发愁的时候薛家人来了。 薛老四与薛陆说了之后便与对方签了契约,将货送到后,对方很是满意,并签订了更多的采购计划。 货物交付后薛老四和薛博马不停蹄的又带人去了南方,而薛陆则将利润交给常如欢保管。 常如欢现在是个十足的富婆了,薛陆笑道:“今后为夫可就靠着娘子养活了。” 常如欢摸摸头:“乖。” 立秋后天气凉了,常如欢孕吐也过去了,肚皮慢慢的鼓了起来。 见她身子好了,郑氏带着曹心怡亲自登门与她说起自家侄儿与薛竹的婚事来。 常如欢摸着肚子对郑氏道:“师母,我非小竹的母亲,她的婚事她爹娘既然托付给我,那么我就一定给她找个可心的,我们不求对方家产万贯,只求对她一心一意。” 郑氏笑道:“我家侄儿最是老实不过了,你若真找那家产万贯的,我娘家还真不附和要求,我娘家恒产不多,但是生活也富足,侄子上进现在已经是秀才,等下届乡试也该下场历练。” 薛陆为人圆滑,该硬气的时候硬气,该软和的时候软和,在翰林院上值不久便与同僚打成一片,就是圣上对他都赞不绝口。自家老爷早就说过薛陆今后前途无量,这翰林院也只是过渡的地方罢了。 这样的人对养育自己的家又怀有感恩之心,与这样的人做亲戚,对他们曹家再合适不过。 于是郑氏才回家与娘家大嫂说起这门亲事,等郑氏说了其中关系后,娘家人都非常赞同。尤其是她侄子郑元,听闻是新科状元薛陆侄女,当即便答应下来。 常如欢听到这,满意点头:“这事我还得问过我家夫君,他好歹是小竹的五叔,还有人我是一定要见的。而且最好是两个孩子都满意才好。” 郑氏虽然觉得她说话直白,但又觉得在理,当下点头:“这是自然。” 郑氏走后,常如欢将薛竹叫进来,“哎呀,姑娘大了,不能留了,今日师母过来可是为了你的亲事呢。” 薛竹是乡下姑娘出来的,有着乡下姑娘的淳朴,但这几个月在京城生活,见了不少上层人的生活,现在于礼仪方面已经很是像样,听常如欢这般说,当即垂头作娇羞道:“五婶儿~~” “扑哧。”常如欢笑了,她拉过薛竹,让她坐在她身边道,“我嫁进薛家这些年,也就与你最说的来了,虽然你比我小了五岁,又是小辈,但却最喜欢你了。真舍不得你嫁人。” “那我不嫁人了,我以后都陪着五婶儿。”薛竹有些感动,这些年虽然说是她陪着五婶儿,可实际上这几年都是五婶儿在帮衬着他们,几个侄女之间对她也是最好了。 常如欢笑着戳她额头,“还陪着我呢,估计明年再不嫁人该埋怨我了。” 薛竹也笑了,不嫁人是不可能的,后面还有好几个妹妹呢。再说了,她看的明白,在京城居不易,自己好了五婶也能少操些心。 “等过几日师母会带着她侄子来咱家,到时候你躲在后头偷偷瞧瞧,好不好的都先看过再说。” 薛竹红着脸点头,应下来了。 过了几日郑氏果真带着娘家大嫂和侄子郑元上门来了。 薛陆正好沐休,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见了一面。但郑元是外男,只给常如欢夫妇请了安便被薛陆带到书房去了。 郑氏与常如欢说了好些话等郑元回来这才告辞离去。 等人走后,常如欢问薛竹道:“如何?” 薛竹红着脸点了点头,她对郑元实际并无多少感觉,只是觉得她五叔和五婶觉得好的人就一定真的好。 薛函和薛菊当时也和薛竹躲在后头看了,薛菊道:“还不错。” 而薛函则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常如欢只顾着与薛竹说话了,倒真没注意薛函的变化。 谁知过了几日郑氏忽然登门,表情难堪,艰难开口道:“这婚事怕是有变。” 常如欢一听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日相看之后郑氏便派人来询问这边态度,因为知晓薛竹的态度便给了肯定答复,现在有变..... “罢了,都是冤孽。”郑氏叹了口气,摇头道,“我那侄儿本说与小竹姑娘的,小竹姑娘我也甚是喜欢。可我侄儿不知何时与你家小函姑娘见过面,回去与我家大嫂说要娶小函姑娘。” 她侄儿的话是,薛竹和薛函都是薛陆的侄女,娶哪个都是与薛家搭上关系,两家都是姻亲,他见过薛竹,也见过薛函,觉得薛竹没有薛函有意思。 郑氏当时被气个仰跌,差点就甩他一巴掌。 奈何娘家大嫂在边上看着,认为儿子说的没错,不肯认错。 最后郑氏回去与曹正商量一番,决定上门推了这门亲事。谁知郑氏娘家大嫂突然哭着登门,说郑元书也不读了,饭也不吃了,对爹娘直言,若不让他娶到薛函,他就死了算了。 郑氏气的差点破口大骂,无奈之下只能背着曹正登了薛家门来探口风来了。 说实话她自己说出这话都觉得丢人,奈何郑元已有几日未进食,而他又是郑家独苗,她只能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常如欢听完这话眉头一挑,觉得这事有意思。 郑元见过薛函? 薛函来京城才多久,出门的次数少的可怜,偶尔出去也是姐妹几个一同出去,难道是那时候见的面? 常如欢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了,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若非郑氏是薛陆师母,她估计都能让对方滚蛋了。 “师母大可回去告诉郑公子,我家虽然是乡野出身,我家侄女也都是乡下姑娘出来的,但是我们不愁嫁。”常如欢淡淡的开口,她不惧怕任何人,为了侄女她更不怕得罪任何人。 这事本就是郑家有错在先,虽然郑元不知从何处见过薛函,但这事本就郑家先挑起的,郑氏也很是无奈。她又不能真的怪罪常如欢,只能起身告辞,并提议让他们考虑一下。 等郑氏走了,常如欢的脸才真的冷了,她扶着肚子找来伺候薛竹几个的丫头,问道:“几个小姐最近出门的时候见到了什么人?” 丫头回道:“那日函小姐想出门散心,竹小姐和菊小姐作陪去了城外卧佛寺上香。中间函小姐趁着竹小姐和菊小姐休息的时候单独出去过,具体见过什么人,奴婢也不知晓。” 常如欢点点头,然后又将薛函叫来,“你认识郑元?” 薛函已经十四岁,长相遗传了薛家的好基因,容貌很是不错,相比之下薛竹的确有些不如她明艳。 但这不是一个堂妹抢堂姐姻缘的理由,即便这婚事未成。 听常如欢这般问,薛函脸色一白,低着头一言不发。 第94章 常如欢也不着急, 坐在那里喝了杯水, 面对薛函的沉默,她笑道:“你不说我也清楚你的心思, 无非是看这门亲事不错, 想自己嫁过去罢了。” 她说完,薛函突然抬起头看着她, 语气里有些不忿道:“五婶儿,我和薛竹都是您的侄女,为何独独对她特殊?我和她还有薛曼都到了待嫁的年纪,薛曼只能在老家定亲,而薛竹却能在京城找门好亲事?就是这次您让我来京城,不过是为了陪衬为了薛菊带过来不好避开我罢了。” 她静静的看着常如欢惨淡一笑, 道:“自小我娘便因为我是女孩对我不好,而薛竹她们几个却有娘疼爱,长大了我娘依旧不喜欢我, 而她们却又有了您替她们打算。五婶儿, 若您能一视同仁,我何至于抢堂姐的婚事,说到底都是你们的错,若不是你们都偏心偏到天上去,我又何必费尽心机做这等事。” 听她的言论, 倒全是常如欢的不是了。常如欢真想大笑两声,她缓缓抬头,对上薛函不甘的眼神, 冷笑一声,“让你来京城倒是我的不是了,那么我今日就告诉你一个事实。” “我喜欢谁,乐意对谁好,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她看到薛函眼中的震惊,继续道,“你总觉得我对薛竹更好,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独独对她好?二房没分家之前可比不得三房,但她可曾埋怨过爹娘?爷奶不疼爱她可曾委屈过?姐妹间有矛盾她可曾嫉妒过?她不会像你这般抢姐妹的婚事,更不会说出你这番话来。” 薛函默不作神,虽然这些都是事实,虽然她的确埋怨爹娘偏心,埋怨爷奶不疼,但她就是不服气。 常如欢继续道:“你自小便掐尖要强,若用在对的地方倒也罢了,偏偏用在自家姐妹身上。像这样抢东西,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她在薛家庄这几年自然将几个姑娘成长的状态看在眼里,有好几次薛函为了在她跟前表现将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此刻薛函被她说破,脸上有一瞬间的脸红,但她最终说服自己,重新面对常如欢,倔强道:“谁让五婶儿眼里都看不见我。”她没说的是,是堂姐和堂妹傻,才处处让着她,任凭她将功劳抢走。 常如欢摇摇头不想和她说下去了,她肃然问道:“你当真要嫁给郑元?” 不等薛函回答,常如欢又道:“我本与你五叔商议,觉得他这人不错,可这件事发生后我改变了态度,这人能如此快转变态度只不过看上你现在的脸皮,等过两年他又看上新的漂亮姑娘,你又如何自处?你若就此收敛,就放弃这门婚事,不管是小竹还是你,我和你五叔都会给你找门可心的婚事,可好?” 可薛函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她再怎么是薛陆的侄女也只是侄女,也改变不了她农家女的出身,像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她嫁过去却是高攀了,她不敢赌以后的婚事会比这个更好,“他是真心喜欢我,而我也是真心喜欢他、”她抬头看着常如欢,充满希翼道:“他现在只是个秀才,而五叔却是官员,他不敢对我不好。”况且她没说的是,这门婚事既然是五叔五婶以前为薛竹相看并且决定定下来的说明这家人还是不错的,就那个学士夫人郑氏也是好相处的人,那么郑家的主母也该是好的。 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常如欢冷笑,这姑娘想的倒是不错,郑家虽然出了郑氏这个官太太,但到底是白身人家,郑元虽然读书却也只是秀才,就算几年后他考上进士为官,那时候说不得薛陆的官职都已经升上去了。 而薛陆是她嫡亲的五叔,到时候她若受了欺负,她五叔还能不管她?那郑元看在薛陆的面子上又怎会对不起她? 薛函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气了,她抬头哀求的看着常如欢打算说句软话打动常如欢,她颤抖道:“五婶儿,我知道这事我做的不对,但我真的喜欢他,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求五婶成全我们。” 常如欢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心里放弃了说服她,冷笑道:“我非你父母,可不敢做你的主,我会写信回去让你娘来处理这事。” 这事她真的错了,她就不该为了面上好看让薛老三把薛函也送了过来。现下薛老三刚走没多久,薛函就出了这事,她可真不好与三房夫妇交代。 薛函听她提起自己的母亲当下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五婶儿,求你别和我娘说,我会被打死的。” “你娘又怎么会打死你,顶多让你知道教训,既然知道后果,你做这事的时候为何不想清楚?无非是仗着离爹娘远,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给你定下也就定下,你爹娘也不会说什么,是不是?”常如欢最恨别人欺骗于她,当下冷笑道,“既然你一心要嫁,那就等你娘来再说吧。只要你爹娘同意,那你就嫁过去好了!”她从来不是心软的人,若薛函知道好歹,在她说出让她放弃的时候答应了,她以后一定会给她找门好亲事,但现在路是薛函自己选的,她不想做太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她本身就不喜欢薛函,对她的这些规劝也只是同情她以前被吴氏苛待罢了。 对于不识好歹的人来说,常如欢觉得完全没有心软的必要,等到哪一天郑元真的做出对不起薛函的事,那么那时候常如欢一定如现在这般不理会。 第68节 薛函心里冰冷一片,她不怕常如欢,却怕她娘,常如欢再如何是隔房的婶子,而吴氏却是她亲娘。她来之前吴氏还叮嘱她爹,让她爹转达她的婚事由她五婶儿做主,所以她这次才敢这么做。 可现在她五婶儿不愿意管,要将她娘弄到京城来管她的婚事。 她已经预见了她娘的愤怒。 薛陆知晓这事的时候也很生气,他冷笑道:“她乐意嫁就嫁好了,小竹咱们再给她找门更好的亲事。”薛竹在当下看来年纪正适合婚配,而且性子又好,等过段时日再找其他人家就是了,大富大贵的人家找不到,能让她衣食无忧安安稳稳过一生的人家却是能够找到的。 在他看来,能衣食无忧安稳过一辈子可比一辈子经历糟心事好多了。 常如欢叹口气道:“本想着将家里的姑娘都安排妥当,谁知却出了这档子事。” 薛陆不以为然,“这事不是你的错,是薛函自己想左了,等三嫂来了让她决定吧,咱们还是少管的好。小竹那边你还得好生劝说,别让她钻了牛角尖。” 而薛竹却出乎常如欢还有薛陆的意料,对于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伤心,她反倒安慰常如欢道:“那正好,我还想多陪陪五婶儿呢。”五婶儿对他们家的好她看在眼里,没有五婶,当初也不能顺利的分家,她娘也不会早早的过上舒心的日子,这一切都是五婶儿带来的。 而且五婶儿肯将她带到京城来给她说亲,她已经很满足了,虽然这门婚事吹了,但她知道五叔和五婶肯定会给她找更好的婆家。更何况对于一个只看了一眼的男人,薛竹真的没有什么一见难忘,非卿不嫁的感觉。 所以常如欢和她说这事的时候,也只是心里暗骂了薛函几句,便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换个人家罢了,也许更好的在后面等着她。这是五婶儿曾经跟她说的,不会有错。 不过薛竹能这么想的开,常如欢还是很欣慰的,她笑着道:“放心,你的婚事现在是你五叔五婶的头等大事,定会让你欢欢喜喜的嫁人的。” 薛竹这次不装害羞了,咧嘴笑道:“我就相信五叔和五婶儿哒。” 薛竹这边说好了,常如欢便早早的写了信回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清楚,等待吴氏的日子里,薛东知晓了此事。他已经十六了,早就过了不懂事的年纪,得知自己妹妹干出这等事的时候将薛函大骂了一顿。 薛函自然不甘心不服气,和薛东大吵了一架,如今是谁也不肯理谁了。 而郑氏因为这事也不好意思登门了,倒是曹心怡来了几次话里对她那表哥也很是看不上眼。 吴氏半个月后过来了,却是和薛老三一道来的,两口子先是和常如欢道了歉,才将薛函拉进屋里大骂了一顿。 薛函接连被至亲骂,早就委屈的不行了,当即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从小您就只喜欢我哥,不喜欢我,学做针线扎了手您说我笨,大冬天的也让我洗衣服,我哥却是从小被宠到大,现在又有五叔提点读书。我哥就不说了,就薛竹和我都是五叔五婶的侄女,凭什么她就能一早跟着五婶,凭什么有好的婆家也她先?我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 活了十四年,这是薛函头一次顶撞吴氏。从小到大,但凡薛函不听话,换来的多是吴氏的打骂,在吴氏的思想里女娃最终都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她太好以后也是人家的人,而儿子却是以后给他们养老的。 可也就是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薛函心里不同程度的扭曲了,她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所有人都偏心眼。只有她是那个最委屈的人,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吴氏瞪着眼坐在凳子上手指着她道:“你不服气你就去抢自己堂姐的婚事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居然学会勾搭男人了!我真想打死你我。” 薛函冷冷的看着只顾骂她的娘,突然就站起来往吴氏身上拱,“你打呀,你打死我算了。” 吴氏被她顶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怒了,噌的站起来,吼道:“我是你娘我还说不得你了?” 一旁一直沉默蹲在门口的薛老三皱眉瞪了薛函一眼,“怎么对你娘说话呢?” “既然嫌弃我是女娃,我出生的时候你干嘛不把我掐死?”薛函哭的很伤心,被五叔五婶偏心对待她只是不忿,但是爹娘对她的态度才是最令她伤心的。 吴氏听了这话心却一颤,薛函再不好,那也是她生的,虽然一直以来疼儿子甚过疼女儿,但女儿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真的听到薛函嘴里说出这话了,她的心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道:“你若真的想嫁,那就嫁吧。” 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就满足她的这个愿望吧。 薛函怔了怔,愿望达成了,可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呢。 薛老三对于吴氏的决定却有些不满:“这、这说出去像什么话,毕竟这亲事以前是要说给小竹的。” 在他看来这婚事不错,对方家境也好,而男子的姑母又五弟的师母,虽然辈分上有些乱,但却也真的是一门好亲事。 吴氏叹了口气道:“我去和五弟妹说吧。” 谁让这闺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呢。 第95章 听吴氏松口答应让她嫁过去, 薛函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既然五婶儿之前说这婚事由她娘来定, 那么她五婶儿就不会从中插手阻拦了。 这很好,她可以嫁给郑元了, 只是十四岁的年纪对上二十岁的郑元, 不知道她娘能不能同意她嫁过去。 其实薛函自己也是忐忑的,她不过十四岁, 而她两个堂姐已经十六岁了,薛曼已经定亲婚期就在腊月,但薛竹还没嫁出去呢,有薛竹在那挡着,她想早点嫁出去都不成。 但薛函心里莫名的有些爽快,薛竹再得五婶儿的喜欢又如何, 现在原本属于她的婚事不还是属于自己了? 心愿达成的薛函回到自己的屋里快活的在榻上抱着被子翻了几圈,差点就笑出声来,而且若不是怕外面的人听见动静, 她都想大笑三声来。她咬着唇吃吃的笑着, 心里幻想着嫁人后的美好生活。 画面太美,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嫁出去了。她期待着她娘能够带来更好的消息。 只是这事对要强了半辈子的吴氏来说太过丢人了,她曾经撒泼打滚闹分家都没觉得这么丢人过。 她满脸通红的进了常如欢的屋,有些放不开手脚了,以前她们都是薛家的媳妇, 都在钱氏手底下讨生活,谁也不比谁高贵。但现在自己的妯娌成了官太太了,而她只是个村妇。 况且薛函干的这事儿又惹恼了自己这弟妹, 她坐在常如欢面前简直不知如何开口。 她不好意思开口,常如欢便等着,等她喝了一盏茶,吴氏才在薛老三的催促下开了口,“弟妹,你看既然这事都这样了,要不就让薛函嫁过去?”她紧张的看了常如欢一眼,生怕她拒绝,赶紧补充道,“嫂子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地道,我们两口子承诺,等小竹嫁人的时候添上十两银子给她做嫁妆,你看如何?” 常如欢静静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吴氏发现她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弟妹了,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常如欢笑容扩大,“三嫂,这事我与小竹说过了她不计较。而且你和三哥才是薛函的爹娘,她的亲事本就该你们决定,至于这亲事以前是说给小竹的.....”她眨眨眼道,“小竹也只是隔着屏风看了一眼,而薛函却是与那郑元私下见过的,小竹说了只当这事没发生过,她的婚事也有我操心,至于薛函的亲事,还得三哥和你来拿主意。只要你们同意我和夫君还有小竹都不会在意,毕竟外面也不知道两家议亲的是哪个。” 她话说的虽然轻松,吴氏的心却揪了起来。这话里行间喊薛竹为小竹,到了薛函这里却是全名称呼,这只能说是她恼了。但现在已经这样,自己那女儿又是铁了心的要嫁,吴氏也只能叹气道:“儿女都是债,早晚都得还。她要嫁就嫁吧。” 对于他们的决定,常如欢并不意外。毕竟薛家刚刚因为薛陆起步,而三房又是分了家的,就算有薛陆帮衬现在也只是农户,而郑家虽然是白身,郑元却已经是秀才了,还有做官太太的靠山,这婚事定下来怎么说都是他们三房占便宜。 但是该有的规劝还是要有,常如欢便道:“只是那郑元最初师娘说了便答应下来,后来却又反悔要娶薛函,我只怕他以后会做对不起薛函的事来。” “什么对不起薛函的事?”吴氏一愣,多年的乡下生活,她根本不知道外面人的生活。 “三妻四妾,郑家并没有不纳妾的规矩,而且据我所知郑元的爹虽然没有妾却是有两个通房的。”这些还是后来从曹心怡那里听来的,之前薛陆打听的时候竟然没有打听出来。 吴氏惊讶过后就释然了,“她也不小了,该有怎么样的路随她去吧,只希望以后别后悔就行。” 这是默认了这事以后全靠薛函的本事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常如欢也不做坏人了,便道:“那我知道了,等师娘再过来我让你和她谈谈。” 吴氏自然答应。 而常如欢却又道:“这事虽然我们不计较了,但是三嫂有一点,他日薛函嫁人不能从我们这院子嫁出去,我和夫君会租处院子给你们。” 吴氏心一揪,这还是将他们得罪了。好在五弟和五弟妹并没有提及让薛东回清河县的事,她才稍微放了心。 至于薛函从哪出嫁......都合了她心意让她嫁过去了,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 等吴氏找到薛函将话说了,薛函瞪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不能从这出嫁?从租的宅子出嫁?那样谁还能认识我是谁呀,那郑家哪里还能认为我是薛家的人啊,他们会不会以为五叔和五婶不管我以后欺负我呀。” 看到自己养大的闺女如此说话,吴氏有些心痛,心痛之余又有些悔恨,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将闺女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这要求不过分。”一直不吭气的薛老三瞪眼哼道,“能答应让你嫁过去你就感谢小竹和你五叔五婶不计较吧,其他的想都别想了。” 薛老三虽然不像吴氏那么重男轻女,但是薛函都做出这等事了他心里其实已经放弃这个女儿了,他只有俩孩子,放弃了薛函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薛东身上,好在听五弟说薛东读书很上进,学的也扎实,而五弟和五弟妹也没有牵连的意思,他哪还好意思再提别的要求。 别说是给他们租宅子让薛函嫁人了,就是让他们立即带着薛函返乡他们也不能说出不字出来。 薛函见她爹娘这样说,心里都凉了,想到之前能迫得爹娘同意她嫁人,于是她又哭了,“爹娘,算我求你们了,你们跟五叔五婶说说让我从这里嫁人好不好....” 吴氏摇头叹气,“我居然养出这么不知好歹的女儿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薛老三满眼失望,“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等爹娘走了,薛函躺在榻上笑不出来了,蒙起被子哇哇的哭起来。 爹娘不管了,哥哥不理她了,除了即将定下来的婚事,她似乎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了。 不,还有堂姐和堂妹! 若是薛竹能帮她求求五婶儿,五婶儿肯定能同意的! 薛函猛的从榻上起来,将眼睛揉的更红更肿,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出门去了薛竹的屋子。 薛菊来后薛竹便和薛菊一个屋了,薛菊喜欢看书,薛竹便在屋里拿着一本书教她,两人和乐的景象让站在门口的薛函甚是羡慕。 “薛函你来了。”因为薛函抢了薛竹的婚事,小小年纪的薛菊不喜欢她了,连堂姐都不愿意喊了。 只是薛函是过来求人的,也不在乎薛菊的冷淡,她扯扯嘴角想笑,最终却流出泪来,哇的哭了。 薛竹和薛菊觉得薛函简直莫名其妙,抢人婚事的人是她,现在哭的人还是她。 薛竹有些烦躁,她不是不气,虽然她对郑元没什么感情,但是却也是五叔五婶替她相看的,自己自认为还不错的堂妹却为了这么一门亲事来搅局,将那人直接抢了去。 对比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更在乎的是和堂妹间的情谊。 所以五婶和她说这事的时候她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放下了这事。 但现在得了便宜的堂妹居然跑到她跟前来哭了,难道还要她高高兴兴的拍手嘱咐她不成? 她觉得她没有这么大度,她抿抿唇,不去看薛函,眼睛盯着教薛菊认字的书一动不动。 按照薛函所想,薛竹这会儿应该和薛菊一块上来安慰她的呀。 薛竹不是最好脾气的吗,薛菊不是最有同情心的吗,怎么这会儿都不同情她呀。 难道她哭的不够惨? 薛函意识到这点,哭声更大了,但那姐妹俩显然不想理她。薛函有些急了,哽咽的上前两步去拉薛竹的手,“堂姐.....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薛竹烦躁的将手抽回来,还是不说话。 薛函一怔,呆呆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哭道:“堂姐你生我气了?” 薛竹都快被气笑了,她转过头来看着薛函,“薛函,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生气?” 薛函又是一怔,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应该不生气的吧.....你不是最好说话的吗..... 她看着薛竹,突然有些慌张,她撇开头眨眨眼企图掩饰眼中的慌乱,但是却无所遁形,她吞了口口水,突然跪下,“堂姐,求你帮帮我。” 薛菊瞪大眼睛,“薛函,现在还不到过年呢。” 薛函不理她,只盯着薛竹。 “帮你什么?”薛竹跟着常如欢日子久了,居然将她的平静学了来。 此刻薛函看着薛竹似乎看到了五婶一般。 薛函大着胆子说:“求你帮我求求五婶儿,让我从这里嫁人吧?不然我嫁过去郑家怎么可能会拿我当回事啊。” 她虽然坚持与郑元是情投意合,郑元非她不娶,但实际上她明白,郑家为什么和薛家结亲,无非是她五叔前程好罢了。离开五叔的光环,她就是个农家女,就算有几分姿色,在权势和前程面前一文不值。 薛竹嗤笑:“我凭什么帮你!” 薛函一滞,似乎.....与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第69节 薛竹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薛函,我不会帮你的。你就抱着你的富贵梦嫁过去吧。”她突然变的恶劣了一把,希望五婶儿不要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只是想出口气而已。 第96章 薛函已经惊呆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薛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事的确是她的不对,但是她们也有错不是吗?是她们先不顾她的未来什么事都以薛竹为先的不是吗? “堂姐......”薛函呆呆的, 眼神闪烁几下然后差点哭出来。 薛竹表情恢复淡淡的转头又去和薛菊玩了, “你走吧。” 这是不愿搭理她了?薛函有些不是滋味了,你明明以后可以有更好的婚事, 为何非得因为这门亲事这么对她呢? 没过几日,郑氏果然又上了门,她愁眉苦脸对常如欢道:“我竟然从不知我这侄儿是这样的孩子,总想着他是郑家的老来子读书又上进是个好的,谁承想居然是个眼皮子浅的,这几日我大哥大嫂是苦苦哀求, 他都不为所动,一心要娶你那个小侄女.....我都没脸上门了都。” 薛陆与曹正是师生,说起来这门婚事有些差辈分, 只不过师生归师生, 只要他们不在意也没什么,可谁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曹正虽然正直,但是在官场也得有人相互守望,曹家虽然不是农户可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做官的人少, 有出息的人就更少。 郑氏看了眼眼前的女子觉得这女子命实在是好,听自家老爷说了,薛陆在翰林院已经多次被皇上召见过, 最近又办了几件漂亮差使,升官那是指日可待,等到三年翰林熬下来,估计就该换个更好的地方了。 常如欢笑笑,“侄女的亲事我也做不得主,正好我三哥和三嫂来京看他们,不如您亲自和他们谈谈,他们若是同意,我也不好阻拦。” 郑氏一怔,随即笑道:“也好。”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侄子是郑家的独苗,连老母亲都上门了她只能厚着脸皮来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门亲事一旦定下来了,恐怕自家和薛陆的关系不仅不会更进一步,反而会疏远许多。 自家老爷前几日也是将她大骂一顿,说她娘家人只会拖后腿。这些苦涩她只能独子承受,在外面依然得笑脸相迎。 常如欢知道这事错不在郑氏,说好事情便派人去请吴氏了。 至于两人如欢谈的她不清楚,只知道吴氏道,郑氏说郑家过几日便找人过来提亲。 常如欢点头,然后让章管家去租赁院子的事。 吴氏赶紧阻拦,“五弟妹这事本就给你添了麻烦,哪能再用你的银子,我和你三哥也攒了一些.....” 这几年家里果园收入逐渐增多,他们几房的人都攒了些银子。 京城地贵,就是租赁也不便宜,常如欢自己有银子并不在乎这点,她笑道:“留着给薛函做嫁妆吧。” 至于她自己,添妆的时候按照薛湘当初的标准添就是了。 吴氏想想自己那点银子恐怕也不够便讪笑着应下来了。 章管家动作很快,没几日便将宅子定下,距离薛家有些远,但没办法,吴氏知道后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一想也只是几天,等亲事定下来了,他们两口子便要回清河县去,薛函还得过来五弟妹这边便不去想了。 等吴氏夫妻带着薛函住过去,郑家果然上门提亲了,郑家一看不是薛家当即疑惑问道:“不是薛家吗?” 薛老三有些不高兴道:“这就是薛家,我们是薛家三房,你们提亲不早就知道提亲的是三房的姑娘吗?” 郑元的族叔有些不悦,觉得农夫就是农夫,上不得台面,要不是侄子执意要娶,他们还真不愿意来。 不管如何说郑元和薛函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但郑元已经二十了,薛函才十四,本朝虽然十三便可以成亲,但是薛函上面还有薛曼和薛竹没嫁人呢。 所以薛老三坚持要等薛竹和薛曼成亲后才让薛函嫁过去。 薛函急了,对薛老三道:“爹,郑郎都二十了,不能拖了。” 薛老三冷冷的看着女儿,哼道:“可你别忘了你才十四,你前面还有俩姐姐没嫁人呢。” 薛函据理力争,“可她们又不是我亲姐,她们若一辈子不嫁人,那我也不能嫁吗?” 薛老三咬牙道:“她们若一辈子不嫁人,那你就一辈子别嫁好了。” 吴氏左右为难,看薛老三和薛函拗上了,便去找常如欢诉苦:“这一大一小的一个要嫁一个不让这么早嫁,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边说边去看常如欢的表情,见常如欢没有不悦的神情,便试探道:“要不,让他们提前成亲?” 常如欢眨眼笑道:“三嫂这话问的,我又不是薛竹的爹娘,婚姻大事还得你们做主,你和三哥若真想让她早点嫁过去,不若写信回去问问爹还有大哥二哥,怎么也轮不上我们做弟弟妹妹的来说对吧。” 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别人顺杆爬把她当软柿子捏的时候她从来不愿给人留脸。 吴氏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她怕把常如欢得罪狠了,便尴尬的告辞离去,回去果然让薛东写信问薛老汉还有薛老大等人。 薛东皱眉道:“都是薛函惹的祸,还好五叔五婶不计较,不然我早就不能在五叔那读书了。” 吴氏着急道:“没有影响你吧?” 薛东道:“那倒没有,堂弟对我也不错。” 吴氏这才放了心,然后又回去训斥薛函去了。 对于三房的事常如欢实在不愿掺合了,而她的肚子也鼓起来,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薛鸿源每日下学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摸着她的肚子叫妹妹。 薛陆从外面进来,笑着将他提起来抱着,“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薛鸿源眼珠子转转又改变了主意,“弟弟。” “狗蛋儿啊,哈哈,傻儿子哟。”薛陆哈哈大笑。 他的话又戳中了薛鸿源的自尊,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薛陆将他放下来,就见他蹭蹭的跑到常如欢身后,露出脑袋冲薛陆喊道:“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必须叫狗妹儿。” 狗妹儿? 薛陆和常如欢一怔,接着哈哈大笑。 薛陆将他捉出来,捏他鼻子道:“如果是妹妹就叫美丽,如果是弟弟就如你所愿。” 薛鸿源想了想,点头同意:“也行。” 一旁的常如欢满脸黑线,这爷俩就没一个靠谱的,还美丽,还狗妹儿,就你俩着狗爹狗儿子的一窝崽子。 晚饭后薛鸿源做功课去了,薛陆亲自给常如欢泡了菊花茶端给她道:“三嫂怎么说?” 常如欢道:“听她的意思也想让薛函早点嫁过去,所以过来问我的主意,我让她写信问爹和大哥他们去了。” 薛陆双眼眯了眯想到那个不听话的侄女,点头道:“是该这样。不过薛函真愿意早点嫁过去就早点嫁过去吧,咱们不用管她。若郑家非要今年办婚事那就太不知道好歹了。” 常如欢不置可否,“且等爹他们的消息吧。” 薛老汉年纪大了,若是年轻一些估计能气的从清河县亲自来将薛老三骂一顿,但他离不开清河县了,便让薛老大给薛老三回信,爱嫁不嫁。有这样的孙女实在丢人。 薛老三表情讪讪的,末了在信末看到薛老大和薛老二的意见,不过他们都觉得既然薛函愿意嫁那就嫁,乡下没有那么多规矩。 吴氏听完松了口气,对薛老三道:“当家的,你怎么看?” 薛老三皱眉道:“小竹的亲事我看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倒是小曼的就在腊月了,而五弟妹又是十一月生产,现在也快八月了,最早也得到明年。” 这是答应薛函早些嫁过去了。 吴氏点头,这样郑家再上门的时候她也好知道怎么回人家了。 郑家的确着急,郑元今年二十,再过两年要下场考举人,同龄的孩子都好几岁了,而郑元又是郑家夫妇的老来子,自然想早些抱上孙子。于是又派人去催促。 等吴氏和郑家说了婚事最早明年的时候郑家大嫂还是生气了,“不过是个农家女,我们郑家愿意娶她是她天大的福分,这还拿乔上了。要不是看在薛大人的份上,我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郑元爹也皱眉,“我们还想早些抱孙子呢,既然他们非得明年嫁过来,元儿也不小了,那就先让两个通房把药停了吧。” 郑元十六的时候他娘就给了俩通房,只是因为没成亲,所以两个通房都是事后喝药的,现在郑元爹让停了,郑大嫂有些疑虑,“这、这不大好把,若是让薛家知道了....” 郑元爹毫不在意,“知道又如何,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乡下人。”他的确看不起乡下人,对薛函也看不上,奈何儿子就上了心,不管不顾了。 “可薛家五房那里....” 郑元爹:“你还没看出来吗,薛家五房对三房的事根本就不上心,要不然提亲的时候去的是三房而不是五房的宅子?” 郑大嫂一听便默认了,私下里让郑元的两个通房停了药。 薛函对这些一无所知,定亲后她再也没见过郑元,郑家道:“未成亲前未婚夫妻见面不合规矩。” 十一月底,常如欢发动,生下一女,取名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的恶趣味~曾经我还想给我的胖闺女取名狗蛋儿来着,被闺女爹一票否决~ 第97章 常如欢这胎有了上一胎的经验, 生产之前丫鬟婆子是寸步不离, 就是产婆也是一早找好的,住在薛家随时准备。等她发动的时候院子里由薛竹指挥着井然有序丝毫不差。 吴氏虽然是长辈却没能插上手, 看着薛竹老道的安排下去, 吴氏心里更不是滋味,和薛竹比起来, 薛函似乎除了埋怨没有其他优点了。 常如欢满月后,郑家便上门了。 这次郑氏没来,来的是郑家大嫂,她进门便笑道:“薛太太气色可真好,一看这月子做的就舒心。” 对于她的恭维常如欢只听着并没有吭声。 郑大嫂碰了钉子脸上一僵却很快又笑了起来,只是心里却腹诽道:“不过是个乡下出来的罢了, 摆什么谱呢。”但想到来的目的,她还是笑脸相迎。 常如欢虽然做完月子了,但身体还虚着, 不愿与她纠缠, 便问道:“郑太太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郑大嫂讪笑:“这不是为了俩孩子的亲事吗。” 常如欢挑眉,“若是两个孩子的亲事,郑太太是找错人了,这里是薛家五房,三房并不在此处。而且郑太太应该与我三嫂商议而不是和我商议。” “可....”郑大嫂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着急, “可三房姑娘上面还有俩姑娘呢,三房太太坚持最早到明年,最好是大房和二房姑娘都嫁人之后。但我家元儿明年都二十一了, 您看我和他爹都这把年纪了,都想早些抱孙子,您就行行好.....” 她越说越离谱,像是哀求她一般,常如欢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她,冷笑道:“郑太太我觉得您今日真的来错地方了,我是五房的主母,不是三房的,若是与薛函婚事有关,请出门往三房去,还有另外两个侄女的婚事也不劳您的费心,该何时出嫁我们自然出嫁,而不是因为你们年纪大了就赶紧嫁出去!” 郑太太见她不为所动,急了,“薛太太.....我那小姑说.....” “师娘是师娘,你们是你们,郑太太,我累了,就不相陪了。”常如欢并不因为郑氏而给他们面子,直接站起来走了。屋里小美丽还等着她呢。 看着她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走了郑氏气的直咬牙,这时候章管家进来,躬身道:“郑太太请。” 郑大嫂气的哼了一声急步出了门去,上了轿子却直接往曹家去了。 常氏不是不给她面子吗,那她就去小姑那里说些坏话,让妹夫给薛陆一些好看。 郑氏在家听闻郑大嫂来了,抬眼皱眉,思索片刻道:“让她进来吧。” 娘家大嫂以前她还觉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这次婚事过后郑氏真的不这么觉得了,就是她的亲大哥她都觉得陌生,见识了自家兄嫂的真正模样她才明白她那侄子为何会变的那么快了。 郑大嫂快步进来,却不见郑氏出来迎接,心里有些不愉快,但想到自己是来挑拨离间的,还是按捺下来。 “不是我说,妹夫收这弟子实在不怎么样,要不是元儿非得娶薛家的人,我真想臭骂她一顿。简直就是个乡下来的泼妇,我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请她帮忙,她却说与她没关系。没关系她把这些个侄女带京城来干嘛。”郑大嫂心里的怨气很深,若不是常如欢将几个侄女带京城来,自己小姑又怎么会做媒,自己儿子又怎么会看上个村姑。 这么丢人的事她出去都不好意思说,但奈何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又非得看上了,他们只能妥协。 郑大嫂噼里啪啦的说着常如欢的坏话,末了道:“小姑以后可别上了常氏的当,一看就是个泼妇,听说还逼着自己夫君立誓不许纳妾,简直不守妇道,薛陆就该休妻再娶。” 第70节 郑氏不耐烦的听着,闻言冷笑道:“照大嫂这么说,我们家老爷是不是也该休了我重新再娶?” 郑大嫂一噎,“我不是这意思.....”她话音一转,“你不知道那常氏多可恨,一点都不体谅我和你大哥,我们都这么大把岁数了,就盼着元儿赶紧娶妻生子,有她那侄女在前面挡着,三房的又怎么肯赶紧把女儿嫁过来吗。” 郑氏叹了口气道:“她凭什么体谅你,你们又是她什么人?” “我、我们好歹结了亲....”郑大嫂结结巴巴道。 郑氏打断她的话,“与你们结亲的是薛家三房,与薛家五房无关。” “可都是薛家人啊。”郑大嫂急了,她还指望着郑元与薛函成亲后让薛陆指点一二呢。 “薛家早就分家了,薛家五房肯将侄女带到京城说亲事,已经是照顾兄嫂了,可惜侄女不争气,做下抢堂姐亲事的事情来,如果是你,你能咽下这口气?”郑氏淡淡的,看着自己大嫂冥顽不灵,实在头疼。 郑大嫂呆了呆,“薛竹是侄女,薛函不也是侄女?反正都是她的侄女,哪个嫁到郑家不都一样吗。” 正在这时,丫鬟来报说老爷回来了。 郑大嫂噌的站起来,对郑氏道:“我先走了,我说的话你往心里去,若是有空最好去劝劝常氏,让她开开恩,赶紧把侄女嫁出去,别挡了路。” 郑氏快被郑大嫂的话气笑了,等她走后去迎曹正的时候将她在心里骂了一遍。 常如欢对郑家现在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到底薛函是她弄进京城来的,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薛陆却知道了此事,只对她道:“郑家也太猖狂,不过是仗着老师的胆子罢了,就该得些教训。” 虽然这么说,但常如欢并未真的放在心上,谁知过了几日吴氏过来的时候面色有些难看道:“郑元出事了。” 常如欢挑眉询问。 吴氏叹气道:“也合该这婚事要到明年,郑元居然逛花楼,被人打断了腿!听说几个月别想下床了。哼,这样的男人,小函居然.....她居然觉得不在乎.....我都与她说了,若是她不同意,我和你三哥就是拼上全家当也把婚事给退了,可她....执迷不悟,坚持要嫁。” 从前的吴氏对薛函态度很差,什么粗活脏活都丢给薛函,那时候她心里只有儿子,认为女儿是赔钱货。但是现在常如欢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悔恨和无奈。 悔恨自己以前偏激的态度让女儿变成这副模样,无奈是薛函的执拗他们阻拦不了。 甚至下午薛老三与薛函说的时候,薛函放狠话道:“你们若不让我嫁了,我就上吊。” 做父母的最终拗不过孩子。 郑元被人打了,若薛陆说不是他做的,她一点都不相信。 可薛陆在她面前却很听话,她问了,便承认了,“嗯,是我花钱找人干的。” 他倒不是疼惜薛函,他是暗恨郑家人无休止的上门骚扰他的娘子。对于不听话的侄女他一点都不心疼,他心疼的是自己的媳妇啊。打断郑元的腿他都觉得太便宜郑元了。 可这事毕竟别人不知道,郑家因为郑元的事乱成一团,也没了精力上门催婚了。 因为薛曼腊月成亲,常如欢一早便买好礼品托人带回去了。 很快,便过了年,天气回暖,薛陆升官了! 作为去年刚入职的新科状元来说,他升官可是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往年那些状元可都是在翰林院蹲够三年才换地方的。 薛陆才来多久?不过一年多罢了。 而且圣上直接将他调入户部,成为户部的一个主事。官职虽然只有从五品,但是却是有实权的,真真正正能在户部职权范围内说上话的! 不仅如此,他这主事负责的是江浙地区,这可是所有主事都想去的地方呢。 而回过味来的郑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薛陆升官这么快,他们怎么也不会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任由郑元娶薛函了。早知道就算逼也该逼着他娶薛太太喜欢的薛竹才是。 尤其是郑氏疏远了与娘家的联系后郑大嫂夫妻更是焦灼。无奈之下只能上了三房的门与吴氏商议婚期。 他们想的是,一旦成了亲,就算薛陆再不喜郑元这个侄女婿,也该考虑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然他一人势单力孤也没什么用吧。 吴氏与薛老三商议后同意了让薛函今年嫁过去的事情,最后商议婚期定在秋天。 婚期订下来后薛老三让薛东写信回去告诉了老家的人这件事,最后得到回信说都不过来了,随同信过来的还有各房给的添妆。 吴氏看着信,心里满是苦涩,老家的人算是放弃薛函了,不说薛老汉年纪大了出不得远门,就是大房二房的对这事也有了芥蒂不愿过来了。而四房小钱氏又刚有了身孕,薛老四又刚去了南方,恐怕也回不来送嫁。 薛函扭着帕子,恨恨道:“这是都恨上我了,这什么都是我的错了?” 吴氏摇头,“难道你没错?” 薛函一噎,顿时哇哇大哭,心里将这些亲戚骂了个遍,心里更是发誓,但愿这些人别有求她的时候,否则她一定好生笑话回去。 到了秋天,正日子到了,郑元穿着新衣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来迎亲了。 薛函傻了眼,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瘸了? 薛家五房内,薛竹修剪着盆栽,小声道:“薛函,祝你好运。” 第98章 却说郑元自打年前被薛陆收买的人在花楼打断腿, 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能起来走路后整个人精神都不好了。 书也不愿意读了,学堂也不去了, 整日在家无所事事。 郑大嫂和郑元爹很是着急, 每日催促他读书,反倒将郑元晚来的叛逆心里激了出来, 直接住到花楼干脆不回家了。 郑大嫂怕事情被薛家人知道,那可没少跟在郑元后面擦屁股,可郑元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出事了。 在花楼里与人争新任花魁的初夜时被人又打断了腿,好巧不巧的又断在去年断过的地方。 郑家请了不少大夫,但这些大夫也对郑元的腿束手无策了,所以又躺了五个月后郑元的腿瘸了。 本朝有规定, 身体有残疾者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郑元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眼看着要下场考乡试了,却断了腿,没了资格。 郑元索性破罐子破摔, 更加无法无天, 吃喝嫖赌那没有他不会的。 好在婚期将至,郑大嫂是左捂又捂终于熬到了婚期,只要郑元和薛函成了亲,到时候小两口到薛陆跟前哭一哭,薛陆还能真不管自己的侄女?她可是听说了, 薛陆私下里做的买卖可不小呢。郑元不能科考了,跟着薛陆做买卖不还可以吗? 殊不知郑元的情况薛陆一清二楚,但是他却没有干涉, 对于不听话的侄女就该得到教训,薛陆是这么认为的也这么做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慈悲的人,他之所以对几个兄长家里照顾,无非是因为前些年他们对他的付出。 但兄嫂的恩情是恩情,侄女们那里他却是不亏欠的。 常如欢在薛函嫁人这日带着俩孩子过来的,待看到郑元一瘸一拐的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院子里瞥了一眼。 此时薛函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郑元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要牵她的手时,顿时将盖头掀下来,惊讶道:“你的腿怎么瘸了?” 自从腿瘸了不能参加考试之后,郑元的脾气逐渐变得怪异,怪异之中说白了就是自卑。这种自卑让他不管看谁,都觉得对方看不起他,尤其听不得瘸这个字。 现在薛函当众说了出来,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静了静,郑元却觉得众人这是嘲笑他呢。 可他也知道这门亲事不能坏了,他僵硬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抬头看向薛函:“你嫌弃我了?” 薛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说她后悔了吗?她为什么想要嫁给他?不就是因为他长的还不错,家里有点银子,而郑元又是个读书还不错的秀才吗?有她五婶儿在那比着,她觉得嫁个读书不错的秀才是个很好的出路。 当然她并不知道有残疾的人不能参加科考这件事,她只是觉得那条瘸了的腿难看极了。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容不得她后悔了。她摇摇头,“不嫌弃。” 郑元脸上的笑渐渐扩大,变为狂笑,然后上前重新给她盖上盖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薛函嫁人了,吴氏夫妻将薛东送到薛陆那边便打算回清河县了。在京城住了这半年多吴氏和薛老三算是明白了,京城虽好却居不易,这半年多薛老三虽然也出去做工,但挣的工钱却远远不够一家人开销,要不是常如欢他们补贴,估计日子都过不下去。 现在薛函嫁人了,薛东已经十七岁了,他们可以放心的回清河县了。 送走吴氏和薛老三,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没过多久薛博回来了,这次同时也将两年前薛陆投资海船分得的利润,薛陆现在手里的银子可真是不少了。 薛博这两年肤色变黑了,人却更加精神了,他提议道:“五叔,咱们是时候开铺子了。” 他的眼神过于明亮,薛陆一怔,然后点头:“好,年前章管家就出去打听了,然后就盘下一间铺子,虽然位置不是顶好,但也不差了,现在一直空着呢。” 薛博笑道:“看来五叔早就有计划了,这样更好。” 之前他们就商量过这事,薛陆自然早早准备,现在薛博和薛老四对外面的生意逐渐上手,开铺子那么就刻不容缓了。 此时薛老四也在,薛陆便问道:“你们可商量好了谁留在京城?若是人手不够让薛照过来帮忙也可以,或者二哥三哥,他们在家只守着果园也不是个事。” 薛博听见提起他大哥,眼睛一亮,但又想到薛照的性子便道:“就我大哥那性子估计更想留在清河守果园呢。我和四叔商议了,我还年轻,以后由我往外跑,四叔在京里帮你打点事务。” 薛陆闻言点头笑了,和薛博的开朗相比,薛照是个闷葫芦,干活的时候更是闷声干,让他做生意还真难为他了。 可他们也明白薛老二和薛老三也不是做生意的料,薛老四便道:“倒不如从族里挑几个年轻的后生培养起来。” 薛陆其实早就有这想法,没有率先提出来就是担心自家兄弟觉得他照顾外人不照顾他们罢了。 而且他已经考上进士,他想让更多的薛家人有书读,在十年后能有更多的读书人考上进士入朝为官。 这些都是他的想法,等薛老四提出这样的建议后他便道:“四哥,不如你回家一趟,看看从族里挑几个后生,顺便拿些银子买些族田办个小学堂,让薛家族人有书念,你看如何?” “这太费银子了吧?”薛老四虽然也是薛家人,可却觉得那些人毕竟不是自己家人,有些舍不得辛苦赚来的银子。 薛陆笑道:“四哥,在朝为官不是那么容易,需要的是大家守望互助,若是薛家能有更多的读书人出来,不管是我还是薛家都有好处。像那些高官,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地方,都有许多自己族里的人为官,我不行有其他人顶上来,他不行,我来帮忙。这就是家族的力量,独木难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薛东不正读书吗....”薛老四反驳。 薛陆道:“薛陆和薛鸿源毕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好比我现在为官,尚且需要你们过来帮忙,等他们有朝一日为官,也是需要兄弟亲人的帮忙,薛东和鸿源就差了十几岁,其他的几个小的更别说,培养人才势在必行。” 薛老四说不过他便答应吓了,毕竟银子是薛陆的,他只是帮忙,然后年底的时候薛陆分给他们几个兄弟一点分红。 叔侄三人商议定了,薛老四便往清河县赶了,薛陆选择让他回乡不是没有道理的,薛老四辈分稍微高一些,而且小钱氏也快到产期了,他回去能好些。 对薛博薛陆则让薛老四将薛博的妻儿直接接到京城来住,好过薛博南方京城跑的时候没空回去看他们。至于小钱氏他们,孩子还太小,带出来也不放心,薛老四也说等孩子大些便带到京城来。 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薛函嫁人后常如欢身边清静不少,每日有薛菊和薛竹陪着,还有小美丽需要养,生活变得有趣多了。 但薛菊毕竟年纪小,爱玩,这日缠着薛竹出门逛街去。常如欢笑着一人给了她们几两银子便放行了,但姐妹二人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而且薛竹满脸通红一副羞臊的模样,着实让常如欢惊讶了一把。 常如欢偷偷将薛菊叫来,八卦的问道:“你二姐怎么了?” 薛菊眨眨眼,老道道:“二姐的春天来了。” 尾音还拉着长调,常如欢忍不住笑了出来,“小菊以后要嫁什么样的人?”她知道薛菊很有天分,就来京城的这几个月,常如欢试着教她读书,发现薛菊读书很快,甚至比薛陆当年也不遑多让,只可惜是个女娃不能参加考试,否则常如欢真想培养个女状元出来。 薛菊皱眉摇头道:“我要招赘!” 常如欢突然想起来当初钱氏嘲讽周氏生不出儿子来这件事,当初年纪更小的薛菊便说要招赘,那时候她只当是个玩笑,可现在十多岁的薛菊居然还是这样的坚持。 兴许薛家真的能有个赘婿也不可知。 而常如欢关注的薛竹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不过几日便有人上门提亲了。 对方居然是二品大员崔尚书之嫡长子崔荣! 第71节 但这来提亲的却是崔荣私下里请来的媒人,并不是崔家请来的。 常如欢觉得莫名其妙,但联想到那日薛竹满脸羞臊的回来时候的情景,便有了了然。她让下人先招待着,自己却去找薛竹问个清楚。 薛竹一听之下,慌乱中带着恼怒:“这人可真不知羞,我都拒绝了,他居然还敢来。” 一听这话,常如欢便放下心来,看来这事只是崔公子的一头热了,她点点头道:“你能拒绝就好,你五叔现在只是从五品官员,与二品大员之间的差距过大,崔大人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况且我听说过这崔家内院复杂,也不适合你。” “五婶儿,我又给您惹麻烦了....”薛竹很是惭愧。 常如欢拍拍她,安慰道:“都说好事多磨,五婶一定给你找门合适的婚事,别急。”在他们现代十七岁的姑娘还不成年呢,这里都成老姑娘了。 薛竹红着脸应了,常如欢这才出去打发上门的媒人。 这媒人也不傻,当先便把双方的情况说了清楚,才将崔荣的意图说出来。 常如欢忍着怒气道:“我薛家不是那等随便之人,回去告诉你们少爷,我们不嫁!” 媒人虽然是被崔荣私下请来的,却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但还是劝道:“对方好歹是尚书家,太太还是考虑考虑,崔公子说了,只要薛家同意了,他想办法让崔大人同意这门婚事。” 在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崔荣私下庆媒人,就已经很不合规矩了。 常如欢直接叫章管家送客,将媒人半催半请的送走了。 常如欢不由得扶额:为啥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侄女婚事就这么难呢? 第99章 常如欢早就料到薛函嫁人后会后悔, 可没想到后悔的这么快, 还没过年的时候薛函就哭哭啼啼的抱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她一来,薛竹便找借口回避了,薛函有些委屈道:“堂姐这是不原谅我吗?” 常如欢道:“并没有, 她回去温书去了。”怕薛竹多想,常如欢给她布置了许多功课, 又找来一个以前在宫里呆过的婆子教她规矩, 这些薛函是不知道的。 薛函委屈的瞥一眼常如欢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同情有些不是滋味,低下头道:“如今我过的不好了,她是不是高兴了?就该提前跟她说的,这样她就不生气了。” 没嫁过去的时候她天天盼着能嫁过去, 早些过上少奶奶的生活, 但是嫁过去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先不说自己那婆婆整日让她立规矩了, 就是郑元待她也不好,新鲜劲过去后便跑去找通房了。而且她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残疾了的人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她本来是奔着郑元的前程去的,谁承想却是不能参加科考了, 终其一生也就是个秀才。 如果郑元对她好些也就罢了。可郑元现在自暴自弃, 书也不读了,自己说他两句便不高兴, 整日不是酗酒就是腻在通房屋里头; 加上嫁过去一直没有身孕,她婆婆对这颇有微词。这些她都忍了。 可这次,郑元的通房丫头居然有了身孕! 来京城这么久了,她早就知道正房娘子没有孩子,那些小妾和通房是不能怀孕的, 于是她提了出来,却得到的是郑元的冷嘲热讽还有婆婆的辱骂,说她是不下蛋的鸡。 于是薛函委屈之下回了娘家,她想好了,若是郑家不给个说法她是不回去的。 听了薛函这话,常如欢掀开眼皮瞅了她一眼,心里好笑,这婚事是她非得要嫁的,现在倒委屈上了,难不成薛竹还得感谢她不成? 薛函见她不说话,继续道:“如今郑家对我是真不好,若不是我在这儿,可能嫁过去的就是堂姐了,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若是可以,我真想将这婚事还给她。” “你这还有理了?错的倒成了你堂姐了?”常如欢冷笑一声,“我还真开了眼界了,若说以前你只是因为你娘性子有些偏激,那现在就是没有良心了。不管别人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堂姐却是没做过的,非但没做过,还帮过你不少。你堂姐为什么生气?她不在乎这门婚事,她在乎的是你这个堂妹,可她心里念着的堂妹怎么对她的?非但不心怀愧疚,反倒倒打一耙,抢了她的婚事不说还觉得这是替她受委屈了。” 薛函默不作声的听着,心里却是不服气的,若是她有一对好爹娘又有五叔五婶帮衬,她怎么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是...那我.....”薛函想着想着便哭了出来,“可五婶,郑家欺负人,您和五叔可不能不管我呀。” “怎么管?”常如欢对薛函失望透顶,看薛函这次瘦了不少,看上去也可怜,只是说出的话又着实可恨。 感情他们夫妻欠她的了? 薛函瞥见她神情有些不悦,不敢说了,可想到在郑家的日子,她呐呐开口:“让五叔跟郑家说说,对我好些,那怀了身子的通房也不能留了,最好连另一个也一起打发了。” “还有吗?” 薛函咬咬唇,胆子大了些,“最好让我婆婆别给我立规矩了,让郑元对我好些....您不知道,婆婆对我不好,夫君对我也不好,府上的丫头都瞧不起我。” 常如欢摇头,“他有通房,你嫁过去之前就知晓,对郑家人的评价,不止我,你爹娘肯定也说过,但是你不听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那.....”那你们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薛函心里焦躁。 常如欢抿抿唇,“你还想继续回去?若是你愿意和离,我们薛家依然接纳你,今后再嫁也不是问题。” 薛函震惊的抬头,“这,这可使不得,我都嫁过去了,万万没有和离的道理。” 虽然她对郑元对郑家很失望,可她对郑元还是有感情的,刚嫁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是过了一段时间的恩爱日子的。郑元之所以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腿瘸了不能参加科考了,若是能有法子让他振作起来,他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 她瞥了眼常如欢继续道:“若是五叔能帮他振作起来就更好了。” 常如欢对薛函已经无语至极,她都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聪明了。她这么想当然的以为他们夫妻就该帮她吗? “五婶儿,您和五叔不会不帮我吧?”薛函见常如欢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和忐忑,她眼巴巴的看着常如欢,竟有些慌乱。 “我们凭什么帮你?”常如欢淡淡的说,“你嫁人前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是你自己坚持要嫁,怪我们吗?” 薛函呆了呆,不知如何接话。 常如欢冷笑一声道:“现在觉得在郑家过的不好了倒回来找我们了,我们欠你的吗?” 薛函还要张口说话,却被常如欢阻拦,她扬声将丫头叫进来,吩咐道:“吩咐下去,若郑家来人请小姐回去,就说不回,什么时候料理清楚家里一摊子烂事再来接人。” 丫头听命下去,薛函却心中一喜:“多谢五婶儿。”看吧,她五婶儿还是管她的。 她正庆幸着就听常如欢又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的日子自己过,别企图依靠我们,我们并不欠你的。还有,别把过日子想的那么简单也别想的那么难,想要别人对你好,首先你得学会对别人好,你想要别人尊重你首先得学会尊重别人。自己立不起来,就算我们帮你再多也没用,我们不可能帮你一辈子。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我说到做到。” 薛函赶紧点头,这次先过了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她求到家里来了,她五叔和五婶还能真的不管她不成? 薛函前脚到了薛家,郑家就派了管家来了。常如欢连见都没见就让章管家打发了。 郑家的管家回去跟郑大嫂一说,郑大嫂当即气的摔了茶碗,“村妇!果然娶不得。” 就算生气,有薛陆在那摆着,郑家最后还是妥协了,只是怀了孩子的通房却不肯送走。常如欢也不掺合,将事情摆在薛函面前道:“你自己决定。” 前后也有几天了,郑元现在又来认了错,薛函被他说了几句好话便心软了,于是对郑元道:“今后你再也不能见她。” 郑元自然忙不迭答应,“我本想把她送走,但祖母说什么都不愿意,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 薛函乐滋滋的跟着郑元回去了,薛陆皱眉对常如欢道:“下次她的事不要再管了。” 常如欢失笑,“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多吃几次亏就行了。” 虽然常如欢给薛函下了最后通牒,明确表明这是最后一次管她的事了,但是薛函明显没有听见去,被郑元甜言蜜语哄回去后没多久又回来了,希望薛陆能帮郑元找份差使。 常如欢冷笑道:“你五叔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穷翰林,可没那么大本事给你夫君安排差使。”冷冷的看着薛函,一字一句道,“我记得上次说过,你的事那是最后一次。” 薛函眼神闪烁,张了张嘴,有些可怜道:“可是婆婆说了....” “你婆婆说的话那么厉害,让你婆婆去走关系找人去啊,我们没这本事。”常如欢端起茶喝了一口,还未再说话。 薛函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五婶儿,要不你让我见见五叔,我与她说说?”她觉得她五婶儿故意的不让她见她五叔,明明今日是沐休日,她都打听好了的。 常如欢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你觉得你面子就大?好啊,那你自己与你五叔说吧。”说完直接起身走了。 薛函有些后悔,觉得惹恼了她五婶似乎不大妥当。 但是薛陆也不愿意见她,直接派了管家来送她回去了,并且告诉她没事少上门来。 薛函总算来的少了,常如欢也清静了,她以为薛函想明白了,却不知是薛陆找了郑元,让他约束好自己的娘子。郑元羞恼之下回家将薛函约束了起来,郑家也由此知道薛陆并不是那种你拿着他侄女便能让他给你办事的人。郑家算是明白娶了薛函是打错算盘了。 薛陆并不是个绝情的人,相反他自从娶了常如欢顿悟之后,对自己的兄弟们很是不错,然而对于向薛函这种根上已经坏了的吸血蛀虫来说又异常的冷酷,不讲情理。 这个世界谁也不欠谁的,就连爹娘都不能保证一辈子护着你,又何况是隔房的叔叔,最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第100章 过了年天气逐渐回暖,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开始发了新芽,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薛竹已经十八岁了,在这里已经算是大龄姑娘了。远在清河县的周氏夫妻也很焦急, 已经写了两封信询问婚事了,不光是薛竹, 就是薛菊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周氏夫妻饶是对常如欢很信任, 此刻也有些急了。前两年她还抱着希望能和薛老二生个儿子,可惜几年过去,她年纪更大了,肚子却没了动静。薛老二安慰她有三个女儿也很不错。 但大女儿已经嫁人了, 女婿待大女儿也好, 他们夫妻不用担心, 但十八岁的薛竹和十四岁的薛菊却成了他们的心头事。有几次周氏都忍不住想写信让姐妹俩回去在乡下找个婆家。 更何况薛家现在日子过的也好,有薛陆作为支撑和依靠,十里八乡的没有比薛家过的更好的了, 也没人招惹, 家里的孩子娶妻嫁人都比较容易。 但是想到京城,他们夫妻硬是忍住了, 已经没有儿子了,总想着女儿能嫁的好些,或许今年就能嫁出去? 而接到两封信的薛竹心里也有些烦闷,她其实不想着早嫁人的,但爹娘却总担心她嫁不出去, 慢慢的她心里有些别扭了。 常如欢看她这样便对薛陆道:“这天也暖和了,我打算带薛竹和薛菊去大成寺上香顺便散散心。”对于求神拜佛她并不感兴趣,最主要的是开解薛竹才是。 薛陆沉吟片刻,“不若等我沐休再去?”媳妇太漂亮了总是不放心她出门呀。 “不用,又不远,鸿源也吵着想出去玩,正好带着,小美丽就放家里让章嫂带着。”常如欢笑着道,见他面露遗憾,不由好笑,“离你沐休还得七八日,谁知道什么天气。” 薛陆嘿嘿直笑,便不坚持了,“那行,那张四兄弟几个都带上。”他说的是当初为了看家护院买的四个壮汉。 第二日一早常如欢便带着薛鸿源还有薛竹姐妹俩去了大成寺。 大成寺位于京城郊外,乘坐马车一个时辰便能到,寺庙建立千年,香火依旧旺盛,不提寺庙在京城威望,就只提寺庙内的美景,就足以让众多香客趋之若鹜。 大成寺前院供香客上香祈福,后院有大小几十座客院,后院后面又有不同美景,春日有樱花,夏日有莲池,秋日有菊园,冬日有梅花。四季不同开放的院落也不同,但不管哪个季节,来大成寺赏景的人都不少。 常如欢在现代的时候是去日本看过樱花的,当时只觉得的确是美,但是今日来了古代,看到原生态的樱花才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震撼。 一眼望不到头的樱花林,粉嫩的樱花噗噗从树上飘落,漂亮极了。 薛竹和薛菊也很开心,在京城她们能够说的上话的人不多,出门也是跟着常如欢出门做客,能有这么个日子出来赏景,心情自然愉悦。 “五婶儿,这可真美,以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这样的美景。”曾经薛竹以为自己会和大姐一样在老家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是后来认识五婶儿之后才知道人生还有别样的乐趣,尤其跟着五婶儿读书念字后更加渴望外面的世界。 这两年她陪在常如欢身边,常如欢并没有放任她去学些绣花之类的,而是让她念书,偶尔与曹心怡一起出去参加聚会,虽然次数不多,见到的姑娘也多是低级官员的女眷,但已经很不错了。 薛菊抿唇笑着,看起来也很欢快,“五婶儿,我也好欢喜。” 而年纪小的薛鸿源早就乐的撒欢了,在树林间跑来跑去。 “狗蛋儿别乱跑。”常如欢见薛鸿源往里跑了,忍不住阻拦。 狗蛋儿小朋友回头瞪着他娘,控诉道:“娘!别学我爹。”五岁的小少年觉得自己和妹妹的名字简直被自己爹娘给玩坏了,不过比起狗蛋儿,妹妹的小美丽明显要好听一些.....果然他更倒霉..... 常如欢失笑,然后又叫了声狗蛋儿,狗蛋儿同学彻底崩溃往更深处跑去。 薛竹笑着,“让他玩吧,难得松快,五婶儿您先歇着,我带丫头过去看着他。” 眼看着狗蛋儿快不见了踪影,常如欢便点头让她去了。 第72节 薛菊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的,看着漫天的樱花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喜色。 对于薛菊的少年老成,常如欢叹了口气。她并不觉得这就是一个孩子的本性,想当初她刚嫁进薛家的时候薛菊年纪小,看起来萌萌哒也很开朗,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变得比薛竹还要沉默还要成熟。 最令她惊心的便是钱氏当初嘲讽周氏的时候说出的话,完全不似一个孩子说的话。 “小菊,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常如欢想起周氏的托付,觉得应该问问她的意见。 薛菊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瞥向别处,半晌才道:“五婶儿,我想招赘。” 常如欢惊讶的看她,没料到几年过去,她还是这个心思。 薛菊继续道:“我爹娘因为没有儿子,在家里受尽了奶奶的气,尤其是我娘,在奶奶面前大气不敢出,就是大伯娘她们都看不起我娘。我其实记事很早,小时候跟着爹娘睡,晚上时常听见我娘哭,还有我爹无奈的叹气声。我有时候就恨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娃,那样我娘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钱氏在独宠薛陆之外,也是重男轻女,对于孙子还能有几分好脸色,对孙女就没有一点好脸色了,尤其是二房的几个孙女更觉得是赔钱货。 而薛菊年幼早慧,记事又早,更是将这些年周氏的不容易看在眼里。 常如欢瞧见薛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就是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刚想安慰,就听薛菊继续道:“五婶儿,我是真想招赘的,不求对方家世,只望对方家里兄弟多点,他能跟我回清河去。我娘和我爹从来没有因为我们姐妹三人是女娃就不疼我们,相反更加倍的疼我们。我不希望我爹娘老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十四岁的少女本应有天真烂漫的快乐日子,可小小年纪的薛菊却将重担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这份沉重让常如欢为之叹气。 但常如欢并不打算劝慰,因为她明白,薛菊想的很清楚,这份决定也早就做好,或许从小就坚持这份执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找个愿意跟她回乡入赘的夫婿。 “五婶儿支持你。”常如欢握着她的手给与她温暖,表达了自己最直接的支持。 薛菊眼里的眼泪没掉下来便被她吞了回去,她咧嘴笑笑,略显调皮道:“五婶儿赶紧给二姐找个婆家呀。我可不想养了爹娘再养个姐姐呀。” 常如欢扑哧一声笑了,“这要是让你二姐听见,定是认为你嫌弃她呢。” 薛菊笑笑,少女的脸庞异样的美。 两人正说着,就见薛竹拉着薛鸿源匆匆的回来了,薛竹低着头,低声对常如欢道:“五婶儿,我累了,咱们快点走吧。” 常如欢奇怪,薛竹在老家的时候干惯了农活有的是力气,就是在京城也没闲着,早上跟着她遛弯打太极,力气可不小了。这才出来这么一小会儿就累了? 她好奇的看着薛竹,却见薛竹耳根都红了。 有情况哟,她将目光瞥向薛鸿源,薛鸿源接收到信号,立即便将他堂姐出卖了,“刚才在树林深处我撞了一位公子,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是个小侯爷,然后那个小侯爷还跟堂姐说了几句话......” 薛竹一个不注意便被薛鸿源说了出来,急的去捂他的嘴,然后神情窘迫的解释:“五婶儿,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替鸿源道了歉而已,小侯爷也没多说什么。” 常如欢一愣,居然是在树林深处遇见外男了。 虽说本朝风气开放,但在这里遇见外男总归不好,当下便起身带人去了后院的客院。 她们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所以要了座小小的客院,进了客院让薛菊带着薛鸿源去休息后她才问了薛竹事情的经过。 好在事实就是薛竹说的那样,常如欢也就放了心,看着天色还早,便又带着几个孩子去前殿象征性的烧香拜佛。 但是她本人对这些神佛却是不怎么信的,只在大雄宝殿没有诚心的拜了拜便带着几人找了亭子坐下看风景。 坐在一旁的薛鸿源突然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往外看,随着他的视线看见几个年轻公子正说笑着经过,其中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还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瞥了几眼。 常如欢扭头,就看见薛竹正红着脸低着头。 常如欢眨眨眼,复又抬头看那公子,那公子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还抬头对她咧嘴笑了笑。 一口的大白牙,牙口不错。 鉴定完毕。 回去的路上薛竹沉默不少,薛菊瞥了眼她二姐,摇头叹气,似乎她才是姐姐,薛竹是妹妹一般。 回到家中没几日,圣上突然下旨让薛陆带人到河南赈灾。常如欢这才知道河南黄河决堤淹了不少的庄稼,朝中正忙碌此事。 但她奇怪的事圣上居然让一个从六品的翰林带头去赈灾。 难不成朝中没人了不成? 薛陆及时的解答了她的疑惑,“似乎与楚国公府有关。” “楚国公府,难不成那曾宝珠又回来了?”她话出口又觉得不可能,到了那种地方曾宝珠怎么可能出的来。 薛陆皱眉道:“我本来也觉得不可能,但这是宣威侯府世子与我说的,这宣威侯世子是宣威侯府的实际当家人,名声不错,他的话应当做不了假。” 宣威侯府小侯爷? 常如欢皱眉,觉得有些耳熟呀。 等等,前几天去大成寺薛竹遇见的外男不就是宣威侯府小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完结了~~ 第101章 薛陆被确定去河南赈灾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如果真像宣威侯府小侯爷说的那样,那么楚国公就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刚正耿直了, 那就是时隔两年后对薛家进行报复了。 只是常如欢有些好奇,当真圣上是圣明天子, 听薛陆讲圣上对他颇为信任,如果顺利,等三年翰林院坐满, 他将进入六部替圣上开拓领地。 常如欢想不明白,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能做的也只是顾好家里然后等薛陆回来了。 她相信薛陆, 相信老天将她扔到这地界儿不是为了让她当寡妇的。 然而薛鸿源不知从哪听来的闲话,学也不上了,蹭蹭的拉着小美丽来找常如欢, “娘,我爹还能回来吗?” 他今年五岁了,两年前就开始启蒙读书了,他明白爹对家里的重要性。所以听到下人谈论的时候他很害怕, 然后来找母亲的路上碰见妹妹, 便一起带了过来。 此刻他站在常如欢面前,眼神带着害怕与期待,他期待母亲能说出与下人们不一样的话来。 常如欢听了这句, 脸上本来因为他们过来扬起的笑容渐渐落下,一旁的薛竹也是眉头微皱,在常如欢开口前道:“五婶儿, 交给我吧,我去查。” 常如欢点点头,然后转头将薛鸿源拉进怀里又将小美丽也拉过来,柔声道:“狗蛋儿相信你爹吗?你觉得你爹厉不厉害?” 小美丽绷着脸点头:“厉害,厉害。” 薛鸿源也是想也不想:“相信,我爹最厉害了。”在他看来,爹能考上状元那的确是最厉害的人了。 “你爹不会有事,你们记住,别人的话不一定可信,尤其是下人乱嚼舌根子的话更不可信,我都不知道的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以后有这种拿不准主意的事要问爹娘,知道吗?”常如欢看着薛鸿源,觉得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她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么多年了,而且还有了儿子。 薛鸿源聪慧,母亲一说便懂了,当下点头正色道:“娘,我知道了。” 小美丽不懂哥哥和母亲说的什么,扎着羊角辫的脑袋一个劲的点:“知道知道。” 常如欢笑着摸摸她的头,像是对孩子也像是对自己说道:“会没事的,会回来的。” 薛竹跟着常如欢锻炼了这几年,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便回来了,她看了薛鸿源一眼,常如欢明白她的意思率先开口:“没事,说吧,他早晚都得知道。” 薛竹点点头道:“是章婶儿娘家的一个侄媳妇,听说那个侄媳妇有个妹妹在楚国公府当丫头,话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常如欢点点头,“将事情告诉章嫂,她知道该怎么做。” 薛竹答应一声便出去了,薛鸿源有些忐忑问道:“娘,您打算怎么处置她?”堂姐虽然没说,娘也没说,但他知道那个管事娘子大概是不能在家里待下去,原因就是在府里乱传消息。 常如欢让丫头将小美丽带下去,她正色道:“鸿源觉得娘有些苛刻了?” 薛鸿源犹犹豫豫,半晌道:“我不知道。” “早在几天前我就说过不许在府里乱传不准确的消息。为的就是安抚府里人的心,但是她明知故犯,不管是被利用也好,还是有意也罢,都会造成府里众人的慌乱。你看,你不就因为听了她的话跑来问我了?”常如欢正色的说着,然后见薛鸿源脸上有些明白继续道,“也是你相信母亲,知道先来问问我,若是你没来问我,而是大吵大闹或者发生别的事,那她可就不只是被撵走这么简单了。” 她看着薛鸿源的眼睛,继续道:“记住,多听多看多想。看到的不一定正确,听来的也不一定对,多想想对方的话是不是可信。而且自己的爹都不信还能去信一个下人?” 薛鸿源咬唇点头,郑重道:“娘,我记住了。” 从常如欢这里出来,薛鸿源打算继续去书房念书,却突然冲出一个妇人跪倒在他脚下,哭着喊道:“少爷求求你别撵我走,我是被人陷害的呀。” 薛家本来就不大,常如欢在正屋里就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她也不出去,只在屋里听着,她想听听薛鸿源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常如欢听见薛鸿源道:“我帮不了你,我是小孩都知道话不能乱讲,何况你是大人。” 接着便传来妇人的哭声。 不多时那妇人被拉走了,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小院子发生的事,其他人很快知道,众人明白乱嚼舌根的下场,纷纷管住了嘴。 然而半个月过去,薛陆仍然没有回来。 但消息却源源不断的传回来。 有人说河南瘟疫更加厉害,并且已经扩散,带头赈灾的薛陆连同一位太医不见了踪影,或许已经遇害。 就在薛家人心惶惶,常如欢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人给她寄了封信,里面只有几个字:大人无恙。没有署名。 常如欢看着这几个字,以为是薛陆让人写了送回来的,当下稍微放了心。 只是到了后来,她每隔两日便能接到一封这样的信,便更加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薛竹也收到信,信上也是说了同样的事。 薛竹不敢私藏信件,拿出来给常如欢看了,常如欢看了眉头紧皱,不知何人送了信来。 但显而易见,给她和薛竹送信的不是一个人。 问了门房也只说信是早上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根本不知何人送来的。 六月初,天气更加炎热,薛博和薛老四都回来了。之前薛博一直在南方进货,而薛老四回清河县没有回来。 许是薛陆的消息传回去了,两人纷纷赶了回来。 薛博还好,薛老四显然有些担忧:“五弟怕是被人暗算了,这事大家都瞒着爹呢,若五弟真的出了事,估计爹会受不了。” 这事搁谁身上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薛老爹年纪这么大了。 薛博开口道:“不如去问问刘叔?”他说的是刘敖,刘敖与薛陆关系还不错。 常如欢摇头,“他之前来过了,他托人问了问,打听不出来,他知道的和外面传的差不多。” 薛老四叹了口气道:“我来的时候常叔还叮嘱我,让我一定告诉你要稳住。还说他过些天就带着如年过来。”薛陆和常如欢毕竟年轻,身边没有长辈照顾,常海生一直不放心,虽然往后薛老四也在京城待着,却没有多少功夫在家,毕竟大伯子和弟媳妇过多接触也不好。 常海生这些年放弃了科考一直在清河县县学教书,顺便辅导常如年读书,常如年去年便以十五岁的年纪中了举,因为年纪小,常海生本打算让他下一次春闱再参加,在清河多读三年书,但薛陆现在有事,他便决定辞掉县学的事带着如年提前进京,这样儿女都在跟前他也不至于担心了。 常如欢叹了口气,这事到底是让家里的人知道了。 而几天过去,给常如欢的信依旧如期而至,常如欢心里更加犯疑,明白这信恐怕不是薛陆让人送的,便派了两个小厮躲在门后整夜的守着,看看究竟是何人送来。 第二日小厮来报,他跟着对方进了京城李府,而李府目前的当家人是李让。 京城有名的皇商。 这个名字有些久远,常如欢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人是清河书铺的老板,是李掌柜的东家来着。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已经好几年不动笔了,而书铺的信也没有收到了来着。 第73节 当年她恍恍惚惚有些明白李让的心思,却有些惊讶李让今日的相助,难道是对自己旧情难却? 她摇摇头,这个不大可能。她不想去想,但对方既然帮忙了,她便要答谢,于是叫来薛老四备上礼品专门去了一趟李府,答谢李让的帮助。 自此李让的信不再寄给常如欢,而是写明寄给薛老四。 她这边信的出处有了,薛竹那边也知道了。 因为给薛竹写信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在李让被找出来的第二日便在给薛竹的信上署了名:宣威侯府世子季明。 薛竹一下闹了大红脸,显然已经记起那日在大成寺遇见的人了。 常如欢皱眉看着这一堆信件,然后挥退众人,单独对薛竹道:“你想嫁他?” 她自来直来直往,在教导薛竹的时候也不懂得教她迂回。 薛竹闻言,脸更红了,半晌犹豫道:“五婶儿,我知道以我的家世,嫁给他是妄想,但五婶儿问了,我就说实话,我想嫁他,与他的家世无关,我只是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准了他。或许我这么说是不自量力,但我仍旧要说出来。” 她从未如此认真过,她看着常如欢过了一会儿绽放出一个笑容道:“即便知道不能嫁过去,说出来也是这么的开心,五婶儿,我知道您一定不会笑话我的,对吧。” 对于她的坦诚,常如欢却笑了。 “他是小侯爷那又怎么样,你是农家女又怎么样。地位的差别可以用真心来弥补,只要他愿意娶,你愿意嫁,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况且,我听说宣威侯府是他在当家,也就是说别人做不得他的主。”她想到薛陆,淡淡笑道,“等你五叔完成任务回来,定能升官,到时候谁敢说你农家女的身份。” 薛陆虽然还没回来,而且京中传出不好的传闻,但常如欢就是知道薛陆一定会没事。从她嫁进薛家,薛陆改变恶习努力读书,这中间苦没少吃,罪没少受,这些他都挺过来了,现在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常如欢就是相信他,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披荆斩棘身披彩带回来。 薛竹咧嘴笑了笑,“我相信五叔,我还等着五叔五婶给我做靠山呢。” 常如欢笑了笑,然后让薛博亲自走一趟,表达一下薛家的感激之情,至于书信,则是全部装起来让他带去,并说一句:不合规矩。 宣威侯府小侯爷季明收到口信,眨眨眼:不合规矩? 那若是合规矩了,那书信是不是就可以正常寄了? 于是季明做了个决定:等薛陆薛大人从河南回来,就上薛家提亲去。至于家里爹娘的意见? 呵呵哒,娘是继母,爹是亲爹,但是谁都做不了他的主。 至于继母想给他安排的那个骚女人....嫁给王八蛋去吧。 而同一时间,远在河南的薛陆从灰扑扑的院子里出来,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的完成了任务。 等手下告诉他京城已经传疯了他失踪的事情的时候,他快要哭了:娘子哟,你可要相信我能活着呀。 娘子哟,狗蛋儿哟,小美丽哟,等我哟。 第102章 薛陆一听说京城疯传他失踪了的消息便觉得头大又担忧, 但现在任务虽然已经完成,疫情也得以控制, 但是后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算要走也得过个十天半个月, 等他回去,他真不敢想谣言会传成什么样。 无奈之下薛陆派了手下快马加鞭往京城去报信了,而他则加快速度处理后续的事情争取早日回京与家人团聚。 任务完成, 薛陆先当夜便写了汇报的折子,将折子封好交给下属叮嘱快马加鞭送入皇宫呈给陛下查阅。 而季明也一步得到消息, 第一时间便派人递进了薛府。 薛家人虽然告诫自己谣言不可信, 但一直没有收到薛陆写回来的信心里不免担忧,好在季明将准确的消息递进来这才真的放下心。 收到季明消息的第二日薛陆派回来给他们报信的下属到了,当从此人口中得知薛陆尚且安全的时候, 常如欢这才绽开一个笑容,“章嫂,赏。” 全家上下喜气洋洋,而正在上朝的众臣也是沉默了一下, 一个被抛出去的从六品小官居然真的将河南的疫情控制了, 河水治理也不错。要知道黄河难治理是上下都知道的。 楚国公脸色铁青,怒瞪了楚国公世子曾裕一眼,心里快被自己这儿子气疯了。 曾裕背着他利用他的关系将薛陆弄去了河南, 若是薛陆真的死在那里倒还好,可薛陆居然完成了圣上的圣旨,还完成的很漂亮。 不出意外这次薛陆肯定会升官, 而薛陆又不傻,多想想便明白是谁出的主意。 或许现在薛陆还没有能力抵抗他们,但薛陆非一般人,早晚又一飞冲天的时候,等那时候楚国公府没了他坐镇,真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思索间,太监宣布下朝了。 曹正跟在文人队伍后面往外走,走过楚国公的时候,小声道:“我这学生可是办了件好差使呢。” 楚国公抬头去看他,而曹正却像是没看他一样,冲他施礼走了。 楚国公眼神莫名,觉得不做点什么不行了。 七月中旬,薛陆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薛陆得了圣上恩典,让他第二日再入宫面圣,于是当他一身泥巴站在门口的时候将门房也吓了一跳,差点当乞丐撵走了。 “老爷回来了。”门房只是愣了一瞬,接着蹦起来往院子里喊去了。 薛陆:“.......” 一进的小院子,这一嗓子所有人都听见了,常如欢只觉得心跳的飞快,快的都要蹦出来了,她发现自己真的很想他,从未如此想过。 薛鸿源正吃着早饭,吧嗒筷子掉在桌子上,接着站起来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薛陆被门房扔在大门外看了看熟悉的大门,自己背着小包袱进了门,然后便对上常如欢娘三个急迫的脸。 常如欢往门口挪了一步,觉得太慢了,撇开薛鸿源和小美丽的手几步跑起来冲进薛陆的怀里。 薛陆差点被扑倒,他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我回来了。” 常如欢觉得特别想他,想的都不愿离开了,她闷闷的点点头,瓮声瓮气道:“你终于回来了,狗蛋儿和美丽都想你了。” “你不想我?”薛陆强忍着激动,低声问。 常如欢老实的点头,“想了特别想,这些年来头一次这么想。” 他们成亲也有年头了,中间虽然也分开过,但头一次这么长时间。尤其是这段时间京城传的谣言更是让一家人忐忑不安,表面上常如欢一直笑呵呵的,对薛陆充满了信任,然后安抚一家人,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偷偷的露出对薛陆的担忧和想念来。 薛陆心里一热,将人揽的更紧了。他身上很脏,甚至因为多日来不洗澡有股怪味道,可常如欢闻着却特别的心安,特别的满足。 比起其他,她宁愿薛陆平平安安的,升官也好,发财也罢,只有薛陆和她在一起才有意义,没有薛陆,什么都是无意义。 “爹,狗蛋儿想你了。”薛陆正抱着许久不见的媳妇,就听见一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恩爱。 难得的是薛鸿源小朋友说的是狗蛋儿哟。 薛陆心里皱眉:这谁家的破孩子,这么没有眼色,打扰他们恩爱。 可毕竟是自己造出来的孩子,不理会也不行。 薛陆恋恋不舍的松开媳妇儿,咧嘴对狗蛋儿笑了笑,“乖狗蛋儿,想爹了没?” 薛鸿源点点头,眼圈都有些红了,“想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爹爹,就原谅爹爹叫他狗蛋儿好了(至此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自称狗蛋儿来着。)。 小美丽瞪着大眼睛也慢吞吞的挪过来扯薛陆的衣服,薛陆哭笑不得的将她抱起来,“走,回家。” 常如欢跟在爷仨儿后面,看着薛陆消瘦了不少的身材,心里心疼坏了。 以前薛陆就被钱氏宠着,自小没吃过苦,成亲后常如欢更是想着法的给他健康饮食。加上平日注重锻炼,薛陆的身子可以说很不错,可以说比一般的书生都要好。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瘦成这样,可见此次河南之行是多么的苦多么的不顺。 薛鸿源和小美丽好些天没能见着薛陆,难得的抛弃了常如欢改投薛陆的怀抱,倒是将常如欢挤到一边儿去了。 薛陆将两个小的扒下来,笑道:“看爹身上脏着呢,等爹洗了澡回来挨个抱抱。” 小美丽小脸红扑扑的,闻言笑嘻嘻道:“洗白白。” “对,洗白白。”薛陆站起来往外走,还不忘给常如欢使个眼色。常如欢对兄妹俩道,“你俩乖乖听小竹姐姐的话,娘去给你爹找衣服,听话啊。” 小美丽点头:“听话。” 薛陆缓步进了屋,屋里丫头早就给备好了水,夏季也不冷,薛陆脱去衣服迅速的进去洗了一遍,然后将脏水倒进桶里又自给自足的将浴桶里倒上热水,这才慢吞吞的等着常如欢的到来。 常如欢从正屋里出来后先去厨房溜了一圈才回来的,进屋就见薛陆靠在浴桶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有灾情的地方难免有混乱和疫情,忙碌这么多天也的确是累了。常如欢轻手轻脚的过去,拿起松江布撩起水浇在他身上,慢慢给他按摩着,薛陆似乎真的睡着了,动也不动。 常如欢看着桶里清澈的水有些奇怪,明明进门的时候身上很脏啊,这会儿怎么这么干净? 还不等她想明白,她突然一个趔趄接着被薛陆拽进浴桶。 水花飞溅,溅了常如欢一脸的水,她刚要开口,又被用嘴给堵上了。 原本抱怨的话被堵了回去,常如欢整个人随着这个吻的深入而软在薛陆的怀里。 薛陆边亲着边撕扯常如欢身上湿透的衣服,等常如欢与他赤诚相见的时候,两人已经吻的透不过气来。 薛陆捧着常如欢的脸仔细的看着,仿佛看一辈子都看不够,他紧紧的盯着她,眼神炽热,“娘子,想死我了。”说着又亲了下去,将常如欢整个人抵在浴桶的边缘。 常如欢被亲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又担心他的身体,趁着喘息的空档问道:“你、你不累吗?” 在外忙碌这么多天,不累那是骗人的,但是一见到漂亮的娘子就浑身充满了力气呀。薛陆嘿嘿直笑,掰开常如欢的腿,有力的大腿抵着她的,然后狠狠的进入,用实力告诉她到底累不累。 常如欢眉头一皱,真想一脚踢死他。她就知道,这个混蛋夫君就是饿狼化身,别人累成狗他都还能保持狼模样呢。 就算瘦成一条闪电,那也是最有力的一头狼,小羊羔在他面前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水珠噼里啪啦或是撞击在浴桶上,或是跌出浴桶落在外面的地板上。浴桶里的两人可谓是干柴烈火,燎原千里。 门外守着的丫头听着动静脸都红透了,忙退的远些,看见小主子过来了更是赶紧拦住。 好在激动的两人还记得一双儿女,薛陆释放了一回就暂且满足的放开了常如欢。 常如欢抖着双腿往外爬,却一个不稳摔了回去。 薛陆趁机在她柔软的胸部捏了捏,这才笑嘻嘻的将她托着送了出去。 常如欢软绵绵的抖着腿擦干身上去柜子里取了衣服穿上,那边薛陆也出来了,浑身光溜溜的朝她走来。 常如欢将松江布扔到他身上,催促道:“你这不正经的东西,还不快些,再不出去,狗蛋和美丽该寻来了。” 薛陆擦干身子,又穿好衣服,拉着她往外走,“晚上咱们继续。” 饶是常如欢来自现代,也被这无耻的夫君闹了大红脸。 好不要脸啊,脸皮好厚。 晚上薛陆果然又精神了一把,彻底的过足瘾的时候常如欢都昏睡了过去。 躺在柔软的床上,怀里抱着柔软的妻子,薛陆默默道:“楚国公,咱们走着瞧。” 第74节 第103章 楚国公得知自己儿子曾裕干了什么蠢事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 早些年楚国公也是沙场武将, 后来受伤才隐退回家,但自来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奈何生的儿子没个有出息的, 还要时不时的给善后,楚国公觉得他也真是操碎了心。 曾裕因为曾宝珠之事憎恨薛陆这事他不反对, 但蠢就蠢在明知道圣上对薛陆赞赏有加还敢插手此事。 楚国公于是安排了人手埋伏在薛陆回京的路上,打算暗杀薛陆。 谁知薛陆竟然有人暗中保护,让薛陆一路逃回了京城。 进了京城的地界再想动手那就真是找死了, 楚国公将派去的人悉数灭口,这才放了心, 在朝中遇见薛陆的时候还若无其事的打声招呼。 薛陆看着楚国公一脸正气的走远, 心里冷笑两声,这次若非圣上早就暗中派人保护,恐怕他连京城都回不来了。 到了文华殿, 薛陆跟圣上汇报了此次河南之行的所有事情,又将之前不方便下属递上来的证据一一呈上去。 承德帝将证据看完,冷哼一声咬牙道:“好一个楚国公,好一个正气凛然的国公爷, 好一个开国功勋!” 承德帝早对这些勋贵不满, 这次有了证据便不再手软,当日便将一干证据交给刑部,由刑部直接负责这件事, 务必半月之内查清楚。 刑部接到圣旨开始秘密调查,半个月后一份奏章递到承德帝面前。 当日承德帝大怒,将楚国公府三百二十三口人全部扣押听候审讯。楚国公与曾裕被单独关押。 刑部宣读了楚国公府十二条罪状, 条条触目惊心。贪污受贿,谋害朝廷命官,就连此次河南赈灾的灾银竟然都收入囊中一部分。 河南疫情传到京城时有百姓有多同情,此刻就有多愤怒。有人这时候提起楚国公嫡长孙曾宽在坊间的事无不憎恶,喝酒闹事,与人争戏子,还有曾家嫡长孙女当时还逼的状元娘子差点上了吊。 楚国公与世子曾裕被判斩监侯,其他家眷全部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回京。行刑当日,菜市口挤满了百姓,白菜帮子,臭鸡蛋,全部被扔到楚国公和曾裕的头上。 曾裕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月前他还在寻欢作乐,一个月后怎么就到了断头台。 楚国公则心里明白,自己做下的那些事败露了。一生戎马最后拜倒在金钱之下,死也死在这上头了。 楚国公抬头望向愤怒的人群,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人群后面,看见他看过去,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唇间轻轻开口。 活该! 楚国公根据口型猜了出来,再看时,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楚国公心里一阵颓然,那人用了两年的时间从一个从六品小官,直接被升为正四品户部官员,可见陛下对他的信任。 朝廷树立百十年,这是头一个晋升如此之快的人。 若是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动手?他想了想,又看了眼旁边早就吓得尿裤子的儿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应该还是会吧。 —— 薛陆从河南办差回来便升了官,朝廷上下哪个不知道薛陆被圣上赏识的,有同僚就建议他开府请客,恭祝升官之喜。薛陆笑着应了,果然找了良辰吉日宴请宾客。 季明这日带着礼品也来了,礼品之丰厚让来客无不惊讶。 要知道薛陆日常来往之人多是翰林院翰林和朝中文官,勋贵中打交道的倒是少数,众人见薛陆竟然与宣威小侯爷相熟,心里无不打着小算盘:薛陆虽是农家子出身,却有宣威小侯爷这样的朋友,以后得多多联络才是。 宴席很是热闹,季明带着得体的笑,将礼品递给章管家,然后对薛陆施了一礼道:“季明不请自到还请薛大人见谅。” 薛陆早就从常如欢那里知晓了此人的目的,哼了声道:“下官还未登门道谢小侯爷对我们薛家的帮助呢。” 季明笑道:“岂敢岂敢,能帮得上薛大人是季明的荣幸。” 季明既然打定主意要娶薛竹,对上薛陆的时候自然摆足了诚意,薛陆见对方得体无懈可击,哼了声然后便让管家带他入席。 然而今日来的大多是职位低微的文官,最高的也就是薛陆同级的同僚,那也只是正四品,与季明的官职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章管家得了这要命的差使,头疼不已,最终将人安排到了首桌。 季明与那些文官并不熟悉,那些文官虽然对他不熟,对他的事却大多数都知道。 于是有人凑近想巴结他给他敬酒,季明没有拒绝,于是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客人都走了,薛陆才对常如欢道:“季明这厮太过狡诈,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估计就该来提亲了。” 常如欢噌的从床上坐起来,“明日?” 薛陆无奈起来给她披上衣裳,“行了,都这么晚了,明日他若敢来就让他在门口等着好了。想娶我们小竹可没那么容易。” 常如欢听他语气里的意味,笑了笑:“这才是小竹你就这样,到了小美丽嫁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怎么挑剔呢。” “哼,我的女婿自然要千挑万选,敢纳妾的第一个不嫁。”薛陆想到以后可爱的小美丽要嫁到别人家去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常如欢躺回去看着床顶,声音有些遥远,“若是未来女婿敢对小美丽不好,我就让她休了对方。” 薛陆抱着常如欢点头:“对,就这样。” 第二日天刚亮,便有下人来报宣威侯府小侯爷带着聘礼来提亲了!媒人还是薛陆现在的上司户部尚书王大人! 薛陆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季明可以拦在外面,但尚书大人可不行啊,那是他的上司呀。 一家人火急火燎的穿衣起床然后打扫庭院迎接客人,薛陆将季明在心里骂了一百遍这才挂上得体的笑容让下人开了门。 将二人迎进屋里,王大人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季明是我外甥,今日我来是给他提亲的,听闻薛家二房姑娘薛竹相貌不俗有才有貌是难得的淑女,今日我替外甥来提亲,不知薛大人和薛太太意下如何?” 在薛陆开门迎客的时候常如欢便去了薛竹的房里将此事说了遍。 薛竹满脸羞涩的低着头,小声道:“全屏五婶儿和五叔做主。” 常如欢不怀好意道:“我与你五叔都没看上,那就去回了他了?” “五婶儿,别啊,我觉得他挺好的。”薛竹急了,赶紧分辨,开口后意识到五婶儿再逗她,闹了个大红脸,“五婶儿.....” 常如欢笑着起身,“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们抛开家世不说,他的确不错。” 薛竹红着脸,咬唇道:“五婶儿,谢谢您和五叔。” “傻丫头。”常如欢笑了笑便出去了。 而薛陆则正将尚书大人和季明送出去,碰见常如欢问道:“如何?” 常如欢摇头道,“唉,女大不中留啊,你答应了没有?” 薛陆哼道:“没有,让我撵走了。想这么轻易娶到小竹,做梦。” 于是本朝二品大员户部尚书大人头一次提亲就被人给拒了。 但是这没有打击到宣威小侯爷的积极性,于是又一个沐休日承恩侯又与季明一起去薛家提亲了。 最后的结果又是被拒了。 季明不急不躁,于第三次直接请了当朝太子前去替他保媒了。 薛陆:...... 娘的,再不答应是不是要让圣上亲自来提亲来了? 于是薛家憋屈的答应了。 京城中开始盛传宣威小侯爷三次提亲农家女的故事,有人嘲讽有人赞叹,但两家都不关心,两家开始有条不紊的走该走的程序了。 薛家没有因为薛竹年纪大了就快点将人嫁出去的催促,而是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嫁妆。 到了定亲的日子,季明带人将聘礼一台台的抬进薛家,薛家一进的小院子瞬间便被堆满了。 听说薛竹要嫁给宣威小侯爷嫉妒的要命偷偷跑回来的薛函看着那一抬抬的聘礼嫉妒的眼都红了。当初她嫁人的时候郑家送来的聘礼她还觉得不少,现在与薛竹的聘礼相比简直就没法看啊。 “竹姐姐,你命可真好。”薛函话里酸溜溜。 薛竹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还得多谢谢你呢,没有你抢亲事在先,我又怎么会嫁给小侯爷呢?” 想到现在郑元的颓废,又想到薛竹未来的好命,薛函觉得她的命特别苦,心里委屈的直接哭了起来,“我就知道竹姐姐不原谅我,若是能重来,我一定不会抢的。”自己不抢也许现在这个小侯爷就是她的呢。 薛竹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冷着脸点头道:“嗯,可惜没有回头箭,若是没有你来抢婚事,或许现在嫁给小侯爷的就不是我了。” 薛函捂着嘴直接跑了,连招呼也没打,她堂姐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了,一点都不体贴姐妹。 薛菊摇头叹气的对薛竹道:“何必呢,她现在日子也不好过。” 薛竹看了她一眼,轻声哼道:“我高兴。” “得,你高兴就好。”薛菊小大人的翻个白眼,坐回去看书去了。 定了亲,薛竹就是待嫁身了,经过薛陆毫不松口的努力,最后薛季两家将婚期定在了来年的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4章 亲事定下后, 薛竹便不出门了,绣嫁衣,学规矩, 每日好不忙碌。薛函被薛竹虐了之后也不肯上门了,薛家难得的清静。 常如欢给她准备嫁妆的时候索性将薛菊叫上搭把手, 好让她早些学着。但薛菊是个慢吞吞的性子,干起活来也有些慢吞吞的, 但好在交代的事情都完成的不错。 现在小美丽和薛鸿源年纪小,薛竹又定了亲事, 所以薛菊的亲事又提上日程来。 只是薛菊事先说了她的打算, 常如欢却不好随便去寻婚事了。 但因为薛竹这个亲姐姐将嫁给宣威小侯爷,在他人知晓薛竹还有个妹妹在京城时,许多人家找了上来。 但常如欢考量一番,并试着打探, 不管是嫡次子还是嫡幼子,这些人家都没人愿意让自己儿子入赘的。 薛家若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他们都不可能答应,更别提薛家以前只是农户了,而薛家二房夫妻还在老家种地呢。自己儿子入赘过去难不成也要下地干活? 虽然女方姐姐嫁的好, 但也只是嫁的好,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在侯府立稳脚跟呢。 常如欢有些头大,渐渐的知晓他们要求的人家都不肯上门来打探了,薛菊的婚事却耽搁了下来。 “若是小菊坚持要招赘,难道就这么拖下去?”晚上夫妻说话的时候常如欢问道。 薛陆躺下沉思片刻道:“难为这个孩子如此为二哥二嫂着想。她若坚持,就随她吧, 大不了从进京赶考的举子中找一个,总会有的。” 常如欢眉头紧皱,“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太过成熟稳重了,反倒失了孩子的快乐。” “这些说了也无用,现在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薛陆吹灭灯,返回床上抹黑在被子里摸来摸去。 “什么....”话没说出来,常如欢便被薛陆抱个满怀,饶是夫妻多年对双方很是熟悉,常如欢还是被他的猴急气笑了,“你就不能慢着点。” “不嘛不嘛。”薛陆在被子里扭来扭去,直到趴在常如欢的身上这才气喘吁吁的吻了下去。 年底的时候薛博带着一车的洋货回到京城,常如欢跳出一些贵重的物品单独装箱对章娘子道:“这些都放到竹小姐的嫁妆里去。” 章娘子犹豫道:“太太,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常如欢瞥她一眼,没说话,章娘子叹口气见她不改便答了是下去了。 第75节 薛博的娘子裴氏笑道“五婶儿就是大方。”也就对二房的两个妹妹大方了,对其他人倒没这么好。 常如欢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意,漫不经心道:“是非黑白我还看的清楚,谁做的好,谁做的不好,我心里有数。” 裴氏有些尴尬,讪笑道:“是,是,五婶儿最是公允,就我家孩子爹心实诚,就愿意跟着五叔五婶干。” 常如欢笑了笑,又将单子上的几项挑出给薛菊送了过去。 回去后裴氏有些不忿,对薛博道:“五婶儿偏心偏到嗓子眼去了,什么好东西都往竹妹妹和菊妹妹那里送,这些好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呢。她俩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有,你成天累死累活的倒是什么都没有了。” 薛博本来正在逗儿子,听到这话脸直接黑了,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五叔五婶也是你能说的?咱们本来就是给五叔五婶儿帮忙的,这生意又不是咱家的,五叔看得起我让我跟着干,买来的东西他们爱给谁就给谁,你管的着吗?没有五叔五婶儿,你能在京城做个少奶奶?若是再惹事惹五婶儿生气,你就直接回清河去。” 裴氏觉得她这是为了他们家好,却被薛博埋怨,不由大声道:“我不还是为了咱家好?” 小孩子听见大人吵闹顿时哭了起来,裴氏抹着眼泪将儿子抱起来,哭道:“就我贪小便宜行了吧?” 薛博见娘俩都哭,心下不忍,无奈的叹口气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你也不看看竹妹妹的婆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她的嫁妆本来就少,五婶儿若不给添些值钱的东西,她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她日后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咱们薛家不也跟着沾光?你不出门不知道,那宣威小侯爷虽然还没继承爵位,可是个有本事的,在皇上面前都挂的上号,咱们小竹好了不就是咱们好了吗。” 听他解释清楚了,裴氏心里这才好受些,但想到薛菊,又问道:“那薛菊呢?” 薛博皱眉,薛菊的事他隐约知道一些,但也仅限于知道许多人家来提亲最终都不了了之这件事上了。 “她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五婶儿做事肯定不会乱来,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别瞎猜了。”薛博不知其中缘故,只嘱咐裴氏管好自己的嘴。 裴氏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又怕自己多说话被薛博送回去,便不敢再问了。反正她带着儿子在京城享福不用下地干活,这就已经很好了。五婶儿是官太太,薛竹将嫁的又是大官儿,她何必跟她们过不去呢。 裴氏想清楚了,心里也自然好受了些。 到了来年三月,薛老二和周氏带着薛湘夫妻一道来了京城。连同小钱氏母子三人也跟着他们来了。 因为薛家只有一进的院子,这么多人也住不下,薛陆打听到后头院子的主人,软磨硬泡的将院子买了下来,只是后头的院子足有两进,这一打通,薛家的宅子便成了三进。 这下地方也大了,就是再来个十几口子估计也能住的下了。 四月正日子一到,薛家大门大开,迎接宾客,然后等着及时的到来。 薛竹端坐在后院的闺房里,姣好的脸庞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薛菊坐在一旁陪着她时不时好奇的看上两眼。 又忍不住跑回来的薛函嗤笑道:“小菊也想嫁人了?也是,你只比我小一岁呢。” 在大家中小姑娘家若是被人知道恨嫁是不好的,薛函嫉妒薛竹嫉妒的都要发疯,可薛竹将要变成宣威侯府世子夫人了,她不敢再呛她,但薛菊却比她小,她说几句过过瘾也好。 薛菊性子慢,但并不代表好欺负,她淡淡道:“函姐姐有功夫笑话我,倒不如去找大夫瞧瞧身子。我记得大姐姐嫁人第二年就生了儿子。” 薛函听这话脸直接一变,差点当场翻脸。她嫁过去也有两年了,可却一直怀不上,开始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可现在却是急了。尤其是婆婆对她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最近正张罗着给郑元纳妾呢。而且他们如今也不怕她回娘家求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娘家人对她不待见这件事了。 “你.....我可是你堂姐,你就这么与我说话?”薛函咬牙切齿的瞪她,然后转头对周氏道,“二伯娘,我从小就命苦,你就这么看着小菊欺负我?” 周氏虽然人在清河,但也知道薛函的事,她笑笑:“我年纪大了,可管不了你们小孩子的事情。” 薛函气的咬牙,刚要反驳,却见常如欢带着一姿容严肃的夫人进来,赶紧闭了嘴退到一边去。 常如欢只当没听见刚才屋里的话,笑道:“小竹,还不来迎迎镇国公 夫人,她今日可是专门给你当全福人的。” 全福人要求的是父母儿女俱全,而镇国公夫人是个好命的女人,不管是娘家爹娘还是婆家父母也都俱在,下面又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个顶个的成了亲有了孩子。 京城许多嫁女儿的人家无不希望请她做全福人,但镇国公夫人地位尊贵,能请动她的还真是少数,今日她能来薛家,肯定是看在季明的面子上了。 薛竹惊喜的站起身来带着妹妹给她行礼,心里却对季明充满感激。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喧闹声,就听薛鸿源在外面喊道:“堂姐夫,红包拿来,否则别想娶走我堂姐。” 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听小美丽奶声奶气道:“红包,美丽要。” 季明好脾气的将厚厚的红包递到小娃娃手里笑道:“都是美丽的。姐夫可以去娶你姐姐了吗?” 小美丽点头,“我带姐夫去。” 于是薛鸿源事先准备的拦路点子一点都没用上,就眼睁睁的看着小美丽被大红包收买带着季明去迎新娘子了。 薛鸿源叹了口气:“唉,谁让她是我妹妹呢。” 不说薛鸿源,就说季明顺利的接到新娘子,在正堂拜别了父母和亲人,坐上花轿离开了薛府。 喧闹渐渐远去,前院的宴席也开始宴请宾客,周氏双眼湿润,看着花轿远去,呐呐道:“小竹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对这门婚事,薛老二夫妻忐忑多过喜悦,一辈子种地为生的夫妻本以为两个小女儿会和大女儿一样在乡下找个老实可靠的汉子嫁了,可现在却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 眼瞅着最小的女儿都十五了,可这婚事还没定下来,周氏又一阵发愁。 “五弟妹啊,小菊这婚事还得指望你啊。”周氏对常如欢可谓是全身心的信任。 常如欢笑了,“二嫂,这小竹的花轿可刚抬走呢,你这就急着把小菊嫁出去,你和二哥舍得?” 周氏一听也笑了,二女儿嫁人她竟然说起小女儿的婚事来了,实在不该。 但薛菊却听进了耳朵,淡淡道:“我的夫君,还是我自己来找吧。” 让五婶儿给她找个愿意入赘的男人实在是难为她了。 周氏和常如欢一愣,都被薛菊的话吓到了。 难道他们薛家人都是这么这么的惊世骇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 薛菊说自己找个夫君, 就真的自己找夫君去了, 留下一封书信, 就离开了薛家。 不过她考虑的周到怕给她五叔和五婶儿惹麻烦,是在薛竹回门当日,趁着薛老二和周氏没回清河的时候走的。 当日常如欢他们并不知道薛菊不见了, 谁知到了第二日伺候她的小丫鬟来说薛菊不见了。 薛家人这才炸开了锅。 看了薛菊的书信, 周氏和薛老二是又气又恨, 当下薛陆请了假回来,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又去托关系查找薛菊的下落。 但薛菊是个又成算的姑娘, 走的一点痕迹没留,任凭薛家人找遍了京城也没找到人。 好在她也在信里说了,三年之内一定回来。 周氏一夜间差点白了头发, 嘴里直嚷嚷着:“这个不省心的丫头啊。回来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可饶是这样她仍是很想女儿, 在京城又等了三个月, 也不见薛菊回来,薛老二便带着周氏遗憾的回了清河。 而伴随着这件事的过去, 薛家人慢慢恢复了平静。 七月的时候薛陆秘密出京前往江浙地区, 九月九死一生的回到京城,十月江浙地区大到巡抚,小到通判主簿, 全部下了大狱。 江浙地区自来富庶,每年上交国库的税银更是数量庞大,在江浙为官的官员更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富足。 对于这些朝廷对这些官员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些人仍然不满足, 竟然将手伸向了税收。一个牵扯一个,从上到下竟然都参与到了挪用税银的行为当中。 怕事情败露,江浙巡抚命人更改账册,又与下属官员沆瀣一气,以为□□无缝,可以安享太平。 但承德帝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早在那些官员伸手的时候便有线人给他汇报了清楚。 薛陆去江浙就是将证据搜集齐全,但这一路并不好走,期间有人想贿赂他,被他拒绝后开始各种的阻挠。路上要不是有圣上派来的人,恐怕他得交代在路上。 现在好了,江浙巡抚入了大狱,下面那些爪牙也一一审理完毕。 这时候朝中人才发现这个年轻的户部主事竟然又升了官,顶替了刚刚告老还乡的户部郎中。 朝中谁不知户部尚书是圣上的人,薛陆为皇上办事升为郎中,那在户部尚书大人还能不关照他? 薛陆不过二十七,已经是户部郎中,这天底下绝对是头一份了。 原本冷清的薛府又热闹了起来,不时有各家夫人太太递帖子请她参加宴席和各种的贵妇活动。 对这些常如欢是不喜欢的,但是薛陆为官,这些都不能避免,所以有选择的去参加了。 以前有薛竹作陪她出门还不寂寞,现在薛竹嫁人了,薛菊又离家出走,家里平时只剩她和小豆丁美丽,着实有些寂寞了。 而薛陆升官后更加忙碌,陪她的时候都少了,常如欢对什么都提不兴趣来,无聊之下翻看书本找出了以前的话本子,便动了心思又开始构思起话本子来。 薛陆下衙回来便得知她关在书房一整天了,连小美丽都不理会,还以为出了何事,进去一看便看见她正伏在桌案上,一手撑着额头正在沉思什么。 走近一看发现是新话本子,薛陆看了几行,觉得有趣,“这洋人是什么样的?与咱们长的还不一样?” 常如欢想到前世看到过的冒险小说便打算写写看看,但是研究了一天还是觉得写起来很困难,但她又不愿意放弃,导致到了现在也只有一点点的框架,难怪薛陆看不明白询问了。 “肤色容貌自然大不相同。”常如欢放下笔,揉揉太阳穴,决定先放着,等想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 “有事?”见薛陆还不肯走,唧唧歪歪的便问。 薛陆笑嘻嘻道:“好事,而且对你写这话本子有用。” 他也不卖关子,说道:“薛博写信回来,这次跟着海船来的有两个洋人,说是来自什么英吉利,想进京一趟,娘子若是想见,我可以安排。”他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认为女人嫁了人就该在家呆着哪都不能去,若是因为愚蠢而耽误了娘子的才华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果然,常如欢一听很感兴趣当即答应下来。 过了两个月薛博带着英吉利人詹姆斯进京,薛陆见詹姆斯的时候将常如欢也带上了,而詹姆斯对中文很感兴趣,但说的很生涩,好在薛博将翻译人员也带来一个,双方交谈很愉快。 而常如欢与詹姆斯交流后又结合现实情况,开始筹备写新的话本子,取名为《新大陆的发现》。 此书她日夜不辍历时半年终于写完,又花了三个月时间校对,终于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将话本子写完,然后联系书铺将书进行印版出售。 当然,为了避免麻烦,这本书还是由李让名下的书铺进行销售的。而早在几年前李掌柜便来了京城,听闻她写了新书,当即亲自上门取了书稿,并且稿酬前所未有的高。 这书上市后,立即引来大批读者的兴趣,有人认为海外富饶,有人认为蛮人不化比上朝繁华差的很远。 但近年来洋货在本朝很受欢迎却是不争的事实,那些出海的商船除却遭遇灾难未回的,回来的哪个不是赚的满盆钵钵。 当初薛陆银子少只能小打小闹的跟着别人入股,这几年他手里银子足了投入的便多,赚回来的就更多了。等过几年他生意做起来了,他还打算自己造艘船出海呢。 《新大陆的发现》引起一阵风潮,使得洋货更加紧俏,就连承德帝都听说了这事,还招薛陆询问了一番。 当然承德帝并不知道这书是常如欢写的,说起来的时候还颇为感慨:“只是不知是何人写出这样的书了。” 薛陆尴尬的笑笑,回去与常如欢说起来的时候道:“为夫差点就露馅了啊。” “有这么夸张?不过写了些海外的趣事罢了,这些有一部分也是从詹姆斯那里知道的,估计出过海的人回来都能说上几句。”常如欢并不意味,现在能引起他人思考,不过是因为现在出海的人还少罢了,等到以后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外面的世界对她这书也就不好奇了。 薛陆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一双儿女和常如欢,别的如何他并不担心。 “这些留给别人来讨论就好了。为夫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呢。” 常如欢蓦然一怔,“你又要出去?” 去河南那次差点交代在河南,去年又去江浙也差点死在那,现在居然还要出去,这人难道这么不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