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小竹马》 第1节 本书由 三分淑女1996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女尊之小竹马 作者:卟许胡来 【文案】 上辈子许牧和陆枫成亲半载,她便战死沙场,许牧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三日后跟随她去了 没成想死后时间倒流,竟回到了小时候。许牧坐在床上发呆,这辈子他得想办法先找到妻主,然后使劲的撩她,让她上辈子撩完就“走”! 许牧:上辈子没爱够,我想再爱一次,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开始,到华发苍白步履蹒跚也不放手! ================= ☆、大病初愈 正值寒冬腊月,风雪过后,第二日早上就看见走廊下的屋檐上挂了一串串的冰溜溜,在冬日的阳光下,晶莹剔透闪着光泽,显得格外好看。 天气慢慢放晴,难得的出了太阳。 大病初愈的许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本来白嫩如新荔,伸手能掐出水的小脸如今也显得干巴巴的。唯有那双黑葡萄似得眼睛在苍白的小脸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亮,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廊下那一串串的冰溜溜。 陆枫以前在冬季,总喜欢跳起来去够这溜溜,捏在手里神秘兮兮的跟他说这东西是甜的,味道可好了,总是看的他眼馋又不肯给他尝尝。 她说的那般认真,使得本来半信不信的许牧心里馋的痒痒,像被猫爪轻撩了一下一样,尝不到就不舒坦。 陆家爹爹总是说陆枫都定亲了还这么胡闹,不许她把凉东西给自己。这也是许牧干眼馋却尝不到的原因 趁着没人,许牧偷偷扯陆枫的袖子,眼睛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溜溜,活像一只看见肉骨头直摇尾巴的小狗,没出息极了。 陆枫抬胳膊将手里的冰溜溜举的高些,生怕他蹦起来抢,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东西是凉的,你尝了会拉肚子。” 许牧在拉肚子和满足好奇心之间挣扎了一下,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陆枫就张嘴咬了一块冰溜溜含住,趁他不注意,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喂到了他嘴里。 沁亮的冰块被她用舌尖塞进嘴里,许牧冻的一个哆嗦,伸出舌头就想往外顶,却被她用手按住后脑勺,让两人之间嘴唇的缝隙,贴的严严实实。 冰块在唇舌纠缠间融化,来不及吞下的混合着口水全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羞得他伸手去掐陆枫的腰。 分明是想亲他,非得借冰溜溜说事,还骗他是甜的。 偷香成功的陆枫一手搂着许牧的腰,一手扯着袖子将他嘴角的水痕擦掉,笑着低头抵着他的额头,满足的蹭了蹭,轻声道:“的确是甜的。” 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的许牧一阵脸红心跳。 那时候他们还未成亲,他总觉得这样甜蜜的日子往后多的是,成亲前还是收敛些的好免得被人说闲话……如果早知道他们婚后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点快乐时光,许牧在成亲前一定会任由她亲,任由她抱…… 陆枫死讯从边疆传回来的时候,许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身子一下子坠入冰窖,头脑都空了。 他们才刚成亲,还没亲热够,还没有孩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将他留下来就撒手走了。 …… 那股绝望的感觉又从心底涌上来,热气直冲眼眶,许牧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瞬间泛起水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屋檐下的冰溜溜和外面雪白一片的屋顶融为一体,在许牧眼里全变成了模糊晃动的水珠。胸口压抑的发疼,许牧仰着脖子以手握拳在胸口处捶了捶,才让自己缓过来一口气,眼泪滑落,顺着脸颊滴在他胸前的棉衣上,濡湿一小片。 视线清晰了,许牧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心,掌心里粉嫩干净,没有一处老茧,这是自己九岁时的手掌。等他十二三岁时,掌心里已经磨出一层的茧子。为了给病重的父亲治病,他拼命的做糕点赚钱,后来父亲去世后,他遇到了嗜甜如命的陆枫。 陆枫是他生命灰暗时的一道光,引着他走出失去至亲的痛苦,让他尝到除去亲情外的另一种甜蜜的感情,但当这道光熄灭时,许牧就撑不下去了。 许牧不知道自己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再睁开眼时回到了九岁的时候,自己和父亲还提前了两年从岭南来了京城。 他外祖母是教书的夫子,他爹李氏嫁给的是她门下的学生。学生应试得了个举人,被派到岭南任职,他爹也跟着去了,在岭南生了他。 母亲和父亲两人琴瑟和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奈何好景不长,在他六岁那年母亲病重去世,父亲整日以泪洗面,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照顾他。 那时候的许牧也想他娘,尤其是别人家的孩子有娘背有娘抱的时候,他都会难受的抱着他爹。到底是年幼,慢慢母亲温柔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就淡化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每每提到母亲还会偷偷抹眼泪的只剩下爹爹一人。 许牧那时候不懂爹爹怎么又哭了,但等他成亲后,得知陆枫战死的消息后才明白他爹的那种感情。 父亲带着他在岭南一直住到十一岁,得知京中的外祖父病重后,才回了京中的娘家,后来在京城落了户。 而如今,他才九岁他爹就带着他回了京。许牧病重时迷迷糊糊听见他外祖父的话,“让你早些带着蜜饯回来跟我们住,就想着万一你们父子俩出了什么事还能有个照顾,你非要给小许守三年灵,你看现在蜜饯病成这样,要是就你们父子俩举目无亲的住在岭南,你还不得哭死。” 蜜饯是许牧的小名,因为他爹做的一手好点心,索性就给他取了个零嘴的小名,仅让家里人叫。 外祖父张氏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许牧那时烧的意识模糊听的不多,现在大概猜出来,这回恐怕是外祖母怕他们父子俩在岭南无依无靠,非要将他们接回来。 李氏哭的眼睛红肿,伸手摸着许牧红的不正常的脸蛋,“爹,我就剩下蜜饯了,他可不能有事……” 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疼的慌,这也是为什么许牧母亲去世后,老两口就想把儿子接回来的原因。 一向身体健康的许牧,没曾想刚来到京城就病了。这病来的突然,烧的他意识模糊脸蛋发红。 许牧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没了母亲之后,李氏更是疼宠,从来就没生过这么大的病,吓得李氏没了任何主心骨,身子俯在他父亲张氏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李氏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张氏也不过四十来岁。看着怀里哭的身子发颤的儿子,张氏也是眼眶发红,伸手抚着他颤抖的背脊,哽咽着说道:“好孩子不要怕,你娘去找京里最好的大夫了,蜜饯肯定会没事的。” 李氏抽噎着抹眼泪,就听着床上烧的脸蛋绯红嘴唇发白的儿子在说什么。李氏没听清,凑过去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犹豫着说道:“蜜饯好像在叫谁一样,一直重复着两个字。我听的不甚清楚,但好像是路风?” 许牧的性子一向内敛,朋友也不多,李氏不记得他那为数不多的朋友里有叫这个名的。 张氏倒是凑过去听了听,说道:“孩子说的分明是漏风,哪里是什么路风。”他过来将许牧的被角掖的更严实些,就听着妻主请大夫回来的声音。 李氏见儿子不再说话,也就当自己是听错音了。 大夫过来诊了脉开了药,许牧的烧才慢慢退了下去。 如今距离他病好已经将近小半个月了,许牧有时候夜半醒来,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又活了一次。 李氏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许牧呆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满脸的泪痕。 “蜜饯?”李氏心疼的赶紧走过来,半跪在许牧面前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柔声问道:“怎么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儿子大病一场醒来后,性子更是内敛了,不仅不爱说话,还总是望着一些东西发呆,没多大会就又是一脸泪痕。 许牧看着眼前神色温柔眸中带着浓浓担忧的李氏,见他眉眼间有的只是这些日子里担心照顾他的疲惫,而非那一年里的病容憔悴,眼眶一热,差点又哭了出来。 许牧伸手搂住李氏的脖子,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儿的鼻子在他脖颈里依恋的蹭着,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爹爹别担心,我没事。” 李氏身上清淡的甜香带着无言的安抚,许牧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就觉得心绪平静了许多。 许牧从他怀里起来,问道:“爹爹店铺找的如何了?” 李氏因儿子的乖巧懂事,近日疲惫的几乎一扫而空,伸手拉住他冻的冰凉的小手放在掌心里哈气,眉眼温柔,嘴角带笑,“托蜜饯的福,在西街巷子拐角找了一家铺子,门面虽说有些小,但生意做起来后,足够养活咱们爷俩了。” 为什么说是托了许牧的福呢,因为许牧听李氏说想做生意时,便跟他说自己梦见他们在西街开了个糕点铺子,生意特别好。 西街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李氏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但想着许牧的梦就去试了试,没想到真碰到一家铺子要租出去。 许牧听说事情顺利,脸上终于露出今日里的第一个笑容,白皙的脸蛋上一左一右对称的陷了个深窝窝,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 不知道才十一岁的妻主,现在是什么模样。 隔了半条街的陆府里,正翘着腿舒服的半躺在软榻上,伸手往嘴里扔蜜饯的陆枫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得直起身子揉了揉鼻子。眼睛左右看了看,心想谁又在她爹面前说她坏话了? 要是被自己逮到了,牙给她掰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背后藏着大刀,脸上笑眯眯)你打算怎么掰我的牙呢? 一路疯:(舔嘴唇)用我的舌头掰ovo 甜蜜饯:(刀掉了,脸红了)=v= ———— 新文开坑啦,一贯的甜宠风格,喜欢请收藏哈(*^3^) ☆、陆枫 这次回京李氏把自己的嫁妆也带了回来,在岭南时他们一家虽说不是多富裕,但还算过得去。 如今回京后李氏不愿意光靠着母亲一人做书院夫子来养活全家,更何况蜜饯会慢慢长大,他这个当爹的,要给孩子准备嫁妆。思来想去,李氏就准备自己做点什么营生。 这事跟张氏说了后,老两口虽说他们两人还年轻,还能养着他和蜜饯,但也不反对儿子的想法,钱不在乎赚多赚少,主要是给李氏找些事情做。 来京城前,李氏的心多数都在许牧身上,但心底还是放不下许牧母亲,整日虽说不是以泪洗面,夜半却是时常醒来偷偷抹眼泪。 但这回许牧大病一场,可算是将李氏的心彻底的放在了他的身上,一心想着让两人过得更好,为蜜饯存嫁妆。 看到李氏的这种变化,许牧心底无比欢喜。他爹在他十二三岁时重病,原因多数是这些年思念成疾所致,如今李氏对生活有了盼头,自然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 李氏利用自己的嫁妆钱将西街的那间小门面租了下来,开了一家名叫“甜百味”的糕点铺子,寓意人生百味,只要你愿意,总能过成甜的。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总要走门串亲戚,手里提着的糕点礼物自然不能少。这段时间“甜百味”的生意还算不错,李氏自己一个人时常忙不过来。 许牧瞅准时机,机灵的提出自己去店里帮忙。因着他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李氏可算是被吓坏了,至今仍然不太愿意让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往外跑。 李氏低头见许牧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的模样,到底是没狠心拒绝,想着儿子也不是调皮的孩子,第二天出门时就把他带上了。 两人至今还跟张氏老两口住在一个院子里,离“甜百味”的距离也不算远,但做生意自然要早起些,李氏出门时天都还没亮。 大冷天的,他不忍心让许牧起这么早,就让他待会儿天亮后再跟着张氏过去。 许牧躺在床上乖巧的嗯了一声,佯装贪恋被窝里的温度眯起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 李氏给他掖了掖被角离开之后,他前脚刚出门,许牧后脚就蹬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想到今天说不定能见着陆枫,他从昨晚到现在兴奋的几乎没睡。 翻来覆去的想着今天要是见着陆枫该怎么说话才不会吓着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对自己温柔宠溺的人还好好的活着,许牧心就又胀又酸,阵阵发疼。 许牧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跑到衣柜面前,拉开柜门挑衣服。他将自己今年新做的几身棉衣全都抱了出来,一件件的摊在床上,咬着手指挑选自己待会儿要穿的。……十足的要去见心上人的模样。 许牧拿着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划,最后选定了一件这个年龄穿着更讨喜的红色小袄。 第2节 衣服选完后许牧坐在床上,摸着怀里的衣服想事情。重来一次,陆枫肯定不会认识他,要怎么才能让她记住自己呢。 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什么好主意,等张氏敲门喊他起床的时候,许牧才放弃似得穿衣服出去。 张氏见许牧出来,疼爱的牵起他的手去洗漱吃饭。 许牧身上的红色小袄衬的他那张白皙的小脸越发水嫩精神,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的小外孙,看的张氏格外眼里欢喜,笑着说道:“待会儿咱们去你爹那儿,你就坐在店里别乱跑。西街里头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她们的孩子也更调皮些,别见着你是新面孔再欺负你。” 许牧嘴上乖巧的应着,心思却早就转了八百圈,他要是不往西街里走,怎么能见着陆枫呢。 两人没走多大会儿就到了。甜百味今天生意也不错,张氏过来前李氏几乎忙的不可开交。之前他们没想过糕点铺子生意会这么好,也就没做请人打下手的打算。 如今看来,是时候该请个人帮忙招呼客人了。 张氏在前面招呼人,李氏在后厨忙碌,许牧漆黑明亮的眼睛就认真的瞅着来的每一个客人,心里盼着下一个就是陆枫。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眼见着来的客人越来越稀松,李氏已经不在做新的糕点,而是准备卖完这些剩的就回家时,许牧就等不下去了。 他跟张氏说自己去门口玩会儿,不会跑远就出去了。张氏想也闷了他一天了,到底是小孩子玩心更大,连声嘱咐他别乱跑才同意。 许牧自然不会乱跑,而是轻车熟路的往陆府摸去。明知道自己现在过去也不一定能见着陆枫,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前跑的脚。 气喘吁吁的站在陆枫大门口时,许牧仰着头望着门匾上那两个无比熟悉的鎏金大字,心里阵阵酸疼,眼眶发热。 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可现在的他还进不去。 纪阮从宫里回来,坐在马背上远远的就看见陆府门口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她习以为常的以为那孩子八成是被她那不着调爱惹事的外甥女欺负了,来找二哥告状的,不由得笑着驱马往前,准备去问问他陆枫又干了什么坏事。 许牧没给她下马靠近自己的机会,就转身走了。一时冲动跑到这儿已经是不明智的举动了,要是待会儿回去晚了还会惹得李氏担心。 没见着陆枫,许牧情绪不高,整个人跟颗霜打的茄子一样,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许牧低着头走路,没看见一旁空地上正玩过家家的几个孩子正在看他。 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女娃对着许牧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她“手底下”那群萝卜头顿时兴奋起来,朝许牧跑了过去。 一溜烟的功夫,许牧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孩子团团围住,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萝卜头”们手拉着手将许牧围在中间,不让他继续走。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女娃底气十足的对一旁的人喊道:“老大,我们捉到一只小肥羊,是劫财还是劫色?” 许牧:“……” 被称为老大的女娃也才不到十岁的样子,老气横秋的把手背在身后踱步走来,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才抬起下巴企图用鼻孔看着许牧,板着张白.嫩的包子脸严肃的问道:“你身上有什么好吃的吗?” 她个头跟许牧差不多,下巴都快昂到天上了,也做不到用鼻孔看人头顶的动作。她可能也觉得脖子仰的有些累,招呼着别人给她搬了块石头,人站在石头上后,才重新对着许牧抬下巴,抖出身为老大的威严,说道:“把吃的交出来!” 旁边一群萝卜头跟着重复道:“交出来!交出来!” 许牧看她第一眼就觉得熟悉,现在才想起来这是谁,顿时很想朝天翻个白眼来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但又怕自己翻白眼后更难走,“没有。” 许牧从陆府回来时眼眶通红,现在红色也没褪完,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那老大抬着下巴耷拉着眼皮看了许牧一眼,见许牧眼睛红通通的跟只兔子一样可爱,心里已经不打算为难他了。 她装模作样的沉吟了片刻,才跟手下那一群仰头看着她的“萝卜头”们说道:“小肥羊今天没吃饱,先放他回去,等明个吃的膘肥体壮了再捉回来。” 她的话,那群孩子们自然没有异议,听话的松开手,不再困着许牧。 那老大冲着许牧大发慈悲的摆摆手,恩赐似得说道:“你走吧。” 她嘴里的吧字还没说出来,就听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陆小霸王来了!大家快跑!” 站在石头上的老大似乎对陆小霸王格外的忌惮害怕,闻言有些圆润的身子猛的一抖,慌忙想跑,谁知脚一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的直哎呦。 许牧在听到陆姓时就直起了脊背,身侧的小手早已攥在一起,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明明很想见到她,但现在人就在自己身后,他却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陆枫今个不过是偷偷摸摸出来买个甜蜜饯,回来的路上就瞥见许牧被人围住的这一幕。 按着陆小霸王的心性,这个时候不过去凑个热闹掺和一脚也就算了,断然没有打抱不平的良好觉悟。 她现在之所以能过来,完全是因为瞥见了站在石头上的徐渔。 这小兔崽子居然敢跟她爹告状,看她不收拾她! 陆枫朝着徐渔的方向吐出嘴里的蜜饯核,嘴角衔着不怀好意的坏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撸袖子,“咱们那天怎么说的,谁踢球踢输谁甘心挨揍,你居然跑去我爹面前告状,关了我半个月的禁闭,这说这笔帐怎么算?” 徐渔吓的一缩脖子,衣襟就被陆枫一把揪住,被迫跟她脸对脸,不由得苦着脸说道:“我没告状,是我爹看我鼻青脸肿……但我没说是你打的!我说是我自己绊倒了磕的!” 徐渔那天眼上一左一右对称的两团淤青,她爹能信她的话才有鬼。 陆枫眯着眼睛看她,声音危险的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徐渔举起三根手指竖在头上,眼神无比真诚的看着陆枫,跟刚才站在石头上用鼻孔看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陆枫这才松开她的衣襟,正想再教训她两句,就听着背后有人在喊自己,那声音含着浓浓的哭腔,带着些许轻颤,在她背后响起,“陆枫。” 作者有话要说:  刚见面 陆枫:卧槽,你谁? 成亲后 陆枫:呵…呵呵……,蜜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罚我伺候你三天三夜怎么样?你先开门让我进去行不行? ———— 谢谢仓鼠吱的地雷! 谢谢珂安的手榴弹! 爱你们~(*^3^) ☆、没挨过揍 陆枫一般听别人声音带着哭腔喊她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冲她扑过来说“陆枫!我跟你拼了!”,另一种就是“陆枫,我跟你爹说你又打我!” 无论哪一种,陆枫都会用拳头教教她怎么“做人”。 但显然身后的声音不属于这两种里的任何一种,一是陆枫从来不打男的,这人她肯定没欺负过,二是受她爹的荼毒,陆枫一向对男的敬而远之。 “你谁?”陆枫转身没好气的看着眼眶通红的许牧,耷拉着眼皮子不耐烦的看着他。对于不认识的人,她通常没什么耐心,更何况对方还是动不动就会哭哭啼啼的男的。 许牧被她问的一愣,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泪水模糊视线,却还是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眨眼睛,生怕下一刻她就消失了。 ——我是你甜蜜饯啊。 这话许牧含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来。十一岁的陆枫比十七的她,脸上多了些许稚气,眉宇间少了历练后的那份沉稳内敛,脾气耐心倒是跟几年后一样的差。 明知道再次相见她会不认识自己,可许牧心里还是难受的不行,所有的思念眷恋全都融在这两个字里,被水幕遮住的眼睛痴痴的看着她的脸,哽咽着唤道:“陆枫。” 陆枫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人,但看到他那双眼睛里不断的涌出眼泪,心就像是被人拿刺戳了一下一样,心尖在他开口喊自己名字时猛的轻颤,疼的她垂在身侧的手指都攥在了一起。 一旁的徐渔趁着陆枫愣怔的时候,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开了,边跑边嘴欠的说道:“陆枫我要跟你爹说你弄哭了人家小公子!看他不拧你耳朵!” 陆枫如梦初醒般打了个寒颤,这才回神,徐渔开口前,她恍惚中都觉得这茫茫天地间只剩下她和面前的这人,周围其他的都消失了。 刚才实在是太奇怪了,恢复如常的陆枫不由得伸手搓了搓胳膊,心想自己该不会是被眼前的人下了什么奇怪的降头吧? “我可没欺负过你。”徐渔一溜烟的跑远了陆枫也懒得去追,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泪人,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叫陆枫?” 许牧也不想哭,更不想刚见面就让陆枫嫌弃自己是个小哭包,可心底压抑着的那份情绪在看到她还好好活着的时候,全都化为眼泪喷涌而出,收都收不住。 见到陆枫之前许牧还想过要是见面会怎么样,想着自己一定要脸蛋干干净净的过去拉她小手,声音软糯的跟她说自己叫许牧。 陆枫以前最爱看他那张好看的脸了,最喜欢听他软糯的声音,说、说尤其是在床上被她弄哭时,声音软糯的喊妻主时最让她欢喜。 可现在一切美好的初遇幻想,都因为他哭出了鼻涕泡而烟消云散。 九岁身体里住的可是个十五岁的魂儿,许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哭出鼻涕泡……又气又羞的恨不得把脸蒙上,下回还能装作没见过陆枫再来一次“初”遇。 陆枫显然也没见过哭的这么凶的人,有些嫌弃的皱巴起脸。这要是被人看见,还指不定以为自己怎么欺负他了。 “你要是再哭,我就真揍你了!”陆枫从怀里扯出叠的方方正正的巾帕,没好气的往他怀里一扔,脚步不动声色的往后退,想拔腿就跑。 她真是怕了他了。 陆枫眼睛警惕的看着泪眼汪汪的许牧,生怕他下一刻就扑过去用眼泪抹她一身。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霸王,就怕脏。 “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陆枫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就怕她爹从哪窜出来。 许牧捏着帕子,皱了皱鼻子,眼睛巴巴的看着她,软绵绵的叫了声“陆枫。” 陆枫听的头皮一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还没玩没了了是吧! “你信不信我揍到你不敢喊这两个字!” 陆枫挥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威胁的意味十足。 许牧噗嗤一下笑了,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格外的亮,明晃晃的像是要看进陆枫心里一样,“你吓唬我。” 许牧长得很好看,尤其是脸上没有眼泪鼻涕的时候特别好看,至少陆枫觉得他除了眼睛和鼻子有些红之外,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陆枫见他不信,一声轻啧,耷拉眼皮看了一眼他白.嫩的小脸,手指头有些痒痒,说道:“一看就知道没挨过揍,我揍你两顿你就信了。” 许牧笑的更欢,心想这人怎么小时候就这么可爱,跟以前一样嘴坏心软。 他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年龄小还不显得勾人,但笑起来却能弯成月牙状,加上嘴角边的小梨涡,软糯乖巧的让人格外想欺负他。 陆枫眼睛一眯,手指就对着那张脸捏了下去。嫩豆腐一样的触感,捏着还挺舒服。 她下手没个轻重,许牧疼的嘶了一声,眼里被逼出水汽。 陆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松了手,见他被自己捏过的那半边脸都红了,顿时有些心虚的把手避到背后,就怕他又嚎啕大哭。 这要是被她爹知道自己捏人小公子的脸了,还给捏哭了,皮不得给她扒掉! 陆枫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一脸肉疼的塞许牧怀里,恶狠狠的说道:“不许再哭了!”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拔腿就跑了。 许牧呆愣的看着陆枫跑远了都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打开怀里她塞过来的油纸包,才发现里面是散称的一些蜜饯。 许牧目光顿时一柔,伸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边吃边往“甜百味”走。 蜜饯表皮撒了层白色的甜粉,咬到里面的果肉才有些酸酸的味道。酸酸甜甜的,格外好吃。 许牧眼眶虽红,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愉悦,尤其是看到包蜜饯的油皮纸的一角,写着三个娟秀的字“甜百味”——那是他爹李氏的笔迹。 这就说明,陆枫这包蜜饯是在他家铺子里买的,以后只要自己蹲在那里,总能守到过来买蜜饯的陆“兔子”。 初次见面虽然跟自己计划的有些偏差,但好在没让陆枫讨厌他。 许牧最是了解自家妻主,如果刚才她就不喜欢自己,不管他怎么喊陆枫,她都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不会在那儿跟他说废话。 第3节 这也是为什么成亲后他不会担心陆枫纳侍的原因,一是陆家家规不许纳侍在那儿摆着呢,二是陆枫根本没耐心看人家公子长相如何。 想当初她看上自己,全靠甜蜜饯的功劳。她好吃,吃的多了也就惦记起他这颗“甜蜜饯”来了。 想着这些许牧胸口酸酸甜甜的,难受和高兴各占一半。难受的是两人甜蜜的日子过的太短就阴阳永隔,高兴的是他们还有一次过的更甜蜜的机会。 许牧嘴里又塞了一颗蜜饯,一路吃到店门口。 李氏正在打扫收拾,张氏站在门口找他,见许牧回来,赶紧把人拉过来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生怕他出去一趟就被人给欺负了。 “眼睛怎么红了?”张氏摸着他的脸,担忧的问道:“这脸是被人给掐了吗?怎么就红了这一块?” 许牧不得不佩服外祖父毒辣的眼睛,抿了抿唇说道:“我是路上摔了一跤,脸蹭了地,疼哭了眼睛可能才红了。” 说着把手里的那包蜜饯举给张氏看,笑眯眯的说道:“但路上碰到一个姐姐,她看我哭了就给了我一包蜜饯。” ……陆枫小霸王的名声不太好听,许牧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家人面前先给自己的妻主多说说好话。 张氏这才放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受欺负就好。”儿子和外孙两人孤儿寡父的,他就怕有人对两人动了什么坏心思。 蜜饯还小倒是不愁,倒是李氏…… 李氏长得好看,一身为人夫后的风情韵味,盈盈身躯配上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看的一些来买糕点的女人,魂都飞了。一些放荡的女人,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意图不言而喻。 这“甜百味”才开了多久,就有人旁敲侧击的问他李氏想不想再嫁,想必不要多久,就会有冰人上门说亲了。 张氏想着这些不由得一声叹息,自家儿子心里头肯定还有着许牧他娘的位子,更何况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蜜饯,哪里会为自己考虑。 可儿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的一块肉,张氏倒是希望李氏能够找户好人家再嫁一次,将来蜜饯嫁人后他好不会活的太过于孤单,可怕就怕李氏为了蜜饯他娘,也为了蜜饯不受苦,不会同意再嫁。所以张氏都没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事,怕惹得儿子不高兴。 张氏的心思许牧自然猜不到,他见李氏在忙碌,就赶紧跑进去帮忙收拾桌椅,乖巧懂事得让李氏心软的一塌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蜜饯爹:万万想不到,前辈子早死的我还会再嫁_(:3ゝ∠)_ 一路疯:……我会不会在抱儿子的时候还得哄一旁吃奶的小叔子?(⊙o⊙) 甜蜜饯:你夫郎还没长大呢就想儿子了→_→ 一路疯:说的好对orz ☆、你认错人了 陆枫一口气跑到家门口,差点跟出来找她的小厮迎面撞上。 小厮吓的直拍胸脯,见到陆枫立马苦着脸说道:“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刚才主君派人来找您呢,您赶紧去吧。” 陆枫听的一惊,心想莫不是徐渔过来了? 想想也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着存下来的月钱,偷偷摸摸去买了包蜜饯,自己就吃了一个转头就塞给别人了,回来说不定还被徐渔在她爹面前倒打一耙说她欺负了人家小公子,这一天都是些什么倒霉事。 “木头,”陆枫一把拉住伺候她的贴身小厮,一边往府里走一边低着头压低声音问道:“今个没人过来吧?” 她这话问的没头没脑,木头却立马听明白,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您出门后我都盯着呢,没人去主君那儿告您的状。” 陆枫听闻没人来告状,顿时松了一口气。本来说话时低着的头立马昂了起来,腰杆也挺直了,手里就差拿把扇子来扇风了,语气也是漫不经心,“那我爹找我是什么事?” 木头一笑,说道:“纪将军回来了。” “姑母回来了?!”陆枫脚步一顿,随后便一阵风似得往后院跑去。 陆枫气喘吁吁的跑到堂屋时,他爹正拉着纪阮嘘寒问暖呢。 “姑母!”陆枫声音响亮的喊了一声,跳过来给纪阮一个拥抱,“我还以为您得过两天才能到呢。” 纪阮是哥哥纪氏一手拉扯长大,从小就长在陆府,跟这个小自己十一岁的侄女关系特别好。可以说陆枫就是她带大的。 纪阮笑着伸手摸了摸陆枫的头,回头对纪氏道:“小枫今年长高了不少,再过两年都要赶上我了。” 陆枫听完尾巴翘的老高。 纪氏眼里也是满满的笑意,看了下如今已经到纪阮肩头的陆枫,心里是满满的自豪,嘴上却是不客气的揭她老底,“她饭都不老实吃,一天到晚的净想着吃零嘴,哪里能长高。 你说她又不是个男儿家,怎么就那么喜欢吃些甜的,我怕她吃坏了牙,禁了她两次。她倒好,府里没人敢给她买蜜饯,她就自己出去买。” 说着纪氏走过来,手不由分说的往陆枫身上探,“你说你刚才出去是不是又买蜜饯去了?看来还是月钱太多。” 陆枫听的眼睛一瞪,急吼吼的说道:“爹,月钱不能再扣了!”本来的月钱就被扣了一半,要是再少些,以后她就彻底买不起蜜饯了。 纪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直到手上没翻出来任何东西,才算放过陆枫。 纪阮围观全程,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眼睛揶揄的看着陆枫:挺聪明的,这是知道会有突击检查,所以先一步把蜜饯藏起来了? 陆枫苦哈哈的看着她,生无可恋的翻了个白眼。蜜饯才刚买回来就进了别人的兜里,这事不能再提了,不然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揍一顿那穿着红袄的小哭包把蜜饯抢回来。 纪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松开手,陆枫看的眼睛一亮。姑母这是说明个带她出去玩呢。 只要能出门,还怕没有甜蜜饯? 纪阮一年才回来一次,纪氏拉着她问东问西就是舍不得放人。 “哥,我这次回来可能要在京中任职,以后咱们说话的时间多着呢,明个嫂子回来也能在京中待上几个月。”纪阮见纪氏一脸的惊喜,立马笑着把事情跟他解释了一下。 边疆近年太平,战事较少,皇上就让她先在京中任职。 纪氏一脸欢喜,嘴上连说这个安排好,说着说着就提起另一件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两年跟着你嫂子在边疆保家卫国,都错过了成家的好时间。现在好了,你在京中任职,可不能再耽误了,我过两日就张罗起来,等过了年挑个好日子就把事办了,也算了了我这心头的一桩事。” 一听纪氏提起这个,纪阮就接不上话,只能嘴笨的说都由他做主。 对于这事纪氏准备如何张罗纪阮倒是没过问,但有一点她倒是提醒了一下他,那就是她夫郎的娘家官位不能高,最好能是四品官员以下的,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更好。 陆家两位将军,手上都握着兵权,再加上陆家嫡长子今年年初嫁给了太女为夫,陆家如果不想太惹眼,最好还是别再跟别的大臣结亲,否则会惹得陛下忌惮。 纪氏听的一阵心疼,“苦了你了。” 纪阮笑道:“我娶夫娶的是合心意的,又不是娶他背后的娘家,这有什么苦不苦的。” 听了这话,纪氏立马说道:“你放心,我就给你挑挑人,娶不娶都听你的,这婚姻大事由你做主,我不干涉你。” 纪阮不甚在意的点头,倒是没把这话放在心里。长兄如父,纪氏从小辛苦拉扯她长大,有吃的有喝的都是紧着她先来,后来是嫁到陆家,兄妹两人的日子这才算好起来。娶夫的事她就甩手给了纪氏,自己则带着陆枫在京中闲逛。 纪阮要到年后才去上任,年前的这段时间倒是宽裕的很。 陆枫荷包羞涩,全程跟着纪阮混吃混喝。一天下来球也看了,曲也听了,蛐蛐都斗了,陆枫心里头还是痒痒的。 回去的路上,离老远看见巷子口的那家小店铺,陆枫眼睛都亮了。 纪阮怎么能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咱们逛了一天空手回去也不合适,我看那儿有卖糕点的,咱们去挑点回去给你爹尝尝怎么样?” 陆枫求之不得,自然点头。两人并肩往“甜百味”走去,本来就打算买个糕点的纪阮,正好碰上了里面发生的一幕事。 铺子里面,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郎君似乎是这家店的主人,正低头垂眸给一旁的女人把挑好的糕点包上。 那郎君长得极其标志,低头时露出一节白皙修长的脖颈,优雅的像只白天鹅,肩薄腰瘦脸蛋好看,一件半新不旧的水青色棉衣穿在他身上丝毫遮不住他骨子里透出风情韵味,绕是纪阮都看的脸热,眼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瞥见了一旁的女人。 见那女人眼里露出猥.琐的目光,纪阮同为女人自然知道她盯着那郎君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纪阮看那女人朝专心包扎糕点的郎君伸手,大步往前一跨,在她刚伸出手还没碰到人时就攥住她的手腕,手指用力,疼的那女人直哎呦。 这一动静也不小,李氏惊的回头。 陆枫眼睛虽然在一堆甜食中流连,但却没错过刚才发生的一幕事情,嘴巴轻啧,依依不舍的从蜜饯上移开眼睛,老气横秋的点评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着这一幕李氏差不多就知道刚才还没发生的事是什么了,顿时眼神微冷,不客气的冲那女人说道:“您说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就去报官说您调.戏良家男子。” “报官也治不了这种人,”陆枫真诚实意的建议,“依我看就应该狠狠地揍她一顿,揍到她不敢起贼心为止。” 陆枫的话虽然一向不着调,但这次纪阮却一脸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可能性。 那女人被捏着手腕,脸色疼的发白额头直出冷汗,嘴上还不甘示弱的问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李氏闻言眉头轻蹙,脸上不显,眼里却浮出担忧之色。 陆枫挑起嘴角笑了,“我一听到这话手就痒痒。”她甩了甩胳膊,攥紧拳头朝着那女人的肚子上抡了过去。 陆小霸王靠着一对拳头横扫整条西街,现在居然有人在她面前摆身份。 陆枫人小力气却不小,打的那女人闷哼一声,“我让你记住我是谁。西街三十号,姓陆的,可千万别找错了门!” ……纪阮算是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来陆府告状了。 那女人一听来者是西街里姓陆的,脸色顿时更白,闭口不提自己是谁了,而是连声求饶认错,说再也不敢了。 纪阮看着抢完自己风头就去挑蜜饯的侄女,一时有些心塞,这话本该是她在小郎君面前说的…… 纪阮凑到那女人耳边低声威胁了两句才松手,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远了才回头问李氏,“她是逼迫你什么了吗?” 李氏虽然感谢纪阮的出手相助,却不打算将这些私事说给她听,含笑摇了摇头,把话题岔开了。 张氏昨晚吹了风,今天身子有些不舒坦,就留在家里没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一向在后厨的李氏今个出来了,那女人也是看店里没人才起了贼心。她之前让冰人劝李氏做她的小侍,未果之后今个亲自过来,本来打算羞辱威胁李氏一番,没成想还没出手就被纪阮坏了事。 许牧一直在后厨看着火,直到等笼屉里的糕点蒸熟了才出来,他之前没听见动静,出来时就看见自己爹爹正在跟纪阮说话。 纪阮的容貌跟几年后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所以许牧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微微一怔,随后想到什么,眼睛往店里一扫,果不其然的看见了背对着他站着的陆枫,立马欢喜的喊道:“陆枫!” 这声音这场景太过于熟悉,陆枫脊背一僵,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掀起衣摆遮住脸,声音瓮声瓮气,头也不回就没好气的说道:“你认错人了!” 店里的其余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还阴魂不散了! 甜蜜饯:守株待兔~捉到一只陆兔子=v= ———— 谢谢梅花醉的地雷,爱你~ ☆、怀疑 刚才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陆小霸王,眨眼睛就不愿意承认自己叫什么了,这一出惹得众人纷纷把目光放在她和许牧身上。 李氏看了眼眼睛亮晶晶一脸兴奋的儿子,又看了看陆枫的背影,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蜜饯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以前在岭南住了这么些年都没见他交过几个要好的朋友,怎么才刚来京中没多久,他就认识了陆枫,感觉还很熟悉似得。 纪阮余光偷偷瞥了眼李氏,见他蹙眉沉思,心里顿时咯噔一跳。陆枫莫不是欺负过他儿子吧? 第4节 她看着往陆枫那儿跑去的许牧,直觉得这孩子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陆枫。”许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陆枫面前,昂着张白.嫩可人的小脸看着她,一副小痴汉的模样。那火热直白的眼神陆枫隔着脸上的布料都能感觉的到。 阴魂不散! 陆枫隔着衣服瞪他,坑了她一包蜜饯不算,又来做什么? 李氏终于忍不住出声,朝着许牧走来,轻声唤道:“蜜饯。” 许牧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爹爹,主动跟他解释道:“这就是昨天送我蜜饯的那个姐姐。” 陆枫顶着众人的目光,觉得这个样子的自己蠢的很,懊恼的把衣摆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小红袄的蜜饯的确是自己给的,所以闷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了许牧的话。 昨个儿子摔倒陆枫给了他一包蜜饯,今个姑侄两人又帮了自己解围,如果不道谢实在说不过去。 李氏道:“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这些糕点您看着挑些回去吧。” 纪阮怎么可能白拿,自然是不愿意。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话,陆枫趁机溜了出去,靠在门口等着纪阮出来。 她食指缠着自己腰带上的流苏打圈,见许牧从门里探出头来找她,才一撇嘴松了手,双手抱臂的斜睨着他。 许牧见她没走,立马弯起眼睛从铺子里面出来,凑到她身边。 陆枫看他过来转脸就想进屋,却被他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脚步。 许牧朝她伸出来一只手,小手虚攥成拳,朝她展开,白皙粉嫩的手心里躺着几颗色泽诱人的甜蜜饯。 这蜜饯比喊陆枫管用,立马留下了本来想摆脱许牧转脸就走的陆小霸王。 陆枫眼睛在许牧手心里的蜜饯上转了一圈,又看向他的脸,问道:“什么意思?” “请你吃蜜饯,你昨天也请我吃了。”许牧也嫌累,就这么朝她举着胳膊。 陆枫心想我昨天可不是想请你吃蜜饯,而是想堵住你嚎啕大哭的嘴。 陆枫嘴巴轻啧一声,很有骨气的拒绝道:“不要。” 许牧闻言也没坚持,而是捏了一颗塞进自己嘴巴里,歪着头笑脸盈盈的看着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得。 陆枫:“……”他怎么就不知道多坚持一下。 许牧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又冲她抬起手,含着蜜饯的一侧脸颊鼓起一道弧度,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尝尝,好次。” 陆枫这才不情不愿似得捏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蜜饯上裹着的一层甜粉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的确好吃。 纪阮提着糕点出来时,就看见自己侄女正勾着头从人小公子手里捏蜜饯呢,顿时觉得没脸看下去。 怕跟在后面的李氏出来看见陆枫“欺负”他儿子,纪阮赶紧小声喊了一声,“陆枫。” “回去了。”见纪阮瞪了她一眼,陆枫一脸的莫名其妙,把刚捏过来的蜜饯抬手塞嘴里了。 李氏把许牧叫到身边,站在门口送两人离开。进了屋只剩下父子二人后,李氏这才低头捏了捏儿子的脸,笑着问他,“你怎么跟陆枫玩这么好,以前可没见你跟谁这么要好过。” 那是自己的妻主,自然跟别人不同。这话许牧不能说出来,不动声色的在爹爹面前说陆枫好话还行,但要是特意说,恐怕会引起爹爹的怀疑。 “我在这里也没认识的人,昨天出去摔倒了她随手给了我一包蜜饯,我就觉得她人挺好的。”许牧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结束,转而担忧的问道:“爹爹刚才是有人欺负您了吗?” 李氏笑着摸了摸许牧的脸,温柔的声音带着一股安抚,“爹爹没事,蜜饯别担心。” 儿子太小,李氏不想跟他说这些,看店里今日大概也不会有人过来了,李氏带着许牧打扫一下店铺就回去照顾张氏了。 李氏虽然没说,但现在的许牧到底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大概猜了一下就能将事情猜的差不多,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 爹爹年轻貌美,又是一个寡夫,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开店铺,难免会遇到一些坏心思的人。 想想上辈子自己一个人支撑着店铺时也遇到对他有想法的人,但他跟爹爹不同的是,那时候陆枫总是天天过来,她往铺子里一坐就散发着一种“这人是我看上的”气息,吓得来店里买糕点的女人都老老实实的不敢乱看。 爹爹他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将来自己嫁了人他该多孤单。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自己也会放心的多。 但将心比心,许牧又有些担心爹爹放不下娘,不肯再嫁…… 许牧叹息一声,又想些别的,这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陆枫身上,觉得今日两人的关系比昨个好,心里又是一阵开心。 对于他想的什么陆枫一点都不知道,她甚至连许牧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她跟纪阮说,纪阮都不信她。 两人回陆府的路上,纪阮才忽的想起自己在哪儿见过李氏的儿子,他不就是昨天站在陆府门口的那个小孩吗!她说怎么身形那么像。 “你是不是欺负过人家蜜饯?”纪阮喊许牧小名喊的极其顺口,仿佛那是她儿子一样,随口就叫了出来,“我昨个回府时可看见了他站在陆府门口了,你说他除了来找你,还能来找谁?” 这话听起来没有一点毛病,但陆枫却不认这莫名泼来的脏水。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怎么可能欺负过他!”陆枫眉头皱了皱,昨个自己回府后纪阮已经回来了,那既然她说见过小红袄,那肯定是在自己见到小红袄之前在府门口看见的。 这么一推算时间,陆枫微微眯了眯眼睛。小红袄认识自己,甚至熟到知道她家在哪儿,但自己分明是昨天才见过他第一面,看李氏开的店铺也不过才来京中没多久,而她又没离开过京城,那小红袄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陆枫心里想的再多脸色却丝毫不显想法,侧头看了眼嘴角一直带笑的纪阮,顿时揶揄的盯着她,“姑母,你莫不是看上人家爹了吧。” 陆枫越看越觉得纪阮是看上人家爹了,半真半假的说道:“那郎君长得好看,喜欢他的人肯定不少。你去查查他家家世,若是清白的,你就赶紧下手。” 纪阮嫌陆枫人小鬼大瞥了她一眼,倒是没反驳她的话。见到李氏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惊艳,心中一阵悸动,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后来见他儿子出来,才知道他已经成过亲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心下一阵难言的失落。 但从交谈间和刚才那女人想轻薄他,纪阮才推断出,李氏是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夫,顿时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纪阮觉得怎么看李氏怎么觉得喜欢,如果不是今日时候不早了,她都想在人家铺子里多待一会儿。 纪阮既然看上了李氏,自然会让人查查他的家世。 第二日,陆枫在纪阮收到调查消息的时候过来,亲耳将下人查到的消息听了一遍。 李氏家世简单清白,算是个书香人家,十四岁嫁人生子,三年前妻主去世,前段时间才来的京城。 那下人心细,将关于李氏和他儿子的事查的很是详细清楚,连许牧初来京城时大病一场的事都没遗漏,“那孩子病的厉害,差点没挺过去。是李郎君他娘李夫子跑了半个京城,才请个厉害的大夫给看好的。” 这段话听在纪阮耳朵里就是满满的心疼,李氏看起来那么娇弱惹人怜惜,孩子生病他该急成什么样,但同时又有一股自豪感,李氏看起来柔弱却是个坚强的,不愧是她一眼就心悦中的人。 纪阮的想法都写在她那张时而紧皱时而舒坦的脸上了,陆枫只瞥了一眼就嫌弃的不再看。她趴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转着面前的茶杯,细细嚼着下人的话。 陆枫可以肯定,自己先前没去过岭南,自然也就不认识那小红袄也就是纪阮说的蜜饯。但昨天那蜜饯一副跟她很熟的模样,甚至去她家门口找过她…… 大冬天的,屋里虽然点着火盆但陆枫依旧觉得脊背一凉,回想起昨个自己看见小红袄哭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愣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等下午吃过午饭后,纪阮跟陆枫提议去“甜百味”的时候,眼睛似乎瞥见她往袖子里塞了一把什么东西,她满心想的都是李氏,一时也就没在意。 陆枫把找人用黑狗血画的符塞在袖子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抬步往外走去。 心想,小妖精,看我不收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急急如律令!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快快到我怀里来! 甜蜜饯:(飞奔过去)=v= 一路疯:(心满意足)以后祸害我就行了 ———— 说到小妖精就想起来珂安的新文,名字就叫小妖精,亲爱的们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你认识我吗 重生前许牧对着陆枫有话没话都能啰嗦上半天,但重生后,陆枫虽然还是陆枫,可到底跟几年后那个跟他关系亲密的人还是有些不同。 面对着十一岁的陆枫,许牧在她面前说话做事一般不敢像以前那么随性,他对陆枫如今重新认识了一次,感觉自己对她有着奇异的陌生,又有些割舍不去的亲近。 陆枫跟他不同,他重生,陆枫却不是。不记得两人前世感情的她,对许牧的态度也不比对旁人亲近多少。所以当陆枫悄咪咪从身后拍了他一巴掌时,许牧吓得差点跳起来伸爪子挠她! 再说陆枫,这伸手一拍也不是熟人间的打招呼,更不是想给许牧一个惊喜,纯粹就是有目的的想吓他。 陆枫下午和纪阮来到“甜百味”,李氏正在店铺里忙碌着招呼客人,大冬天的在后厨前厅两头跑,他额头都热出了细汗,几缕碎发被汗沾湿贴在脸侧,被他伸手用手指轻轻勾去挽到耳后。 这一幕被纪阮看见,惹得她吞了一口口水,手指动了动。 李氏忙的脚不沾地,余光瞥见纪阮姑侄两人过来也只能笑着点了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买糕点的人在一处排成了队,手里提着垫着油皮纸的小竹篮等着李氏包糕点和结账,还未挑选好的客人则在糕点区挑挑捡捡。 避免客人用手触碰这些入嘴的吃食,每样糕点面前都放着一个宽竹板做成的夹子。糕点一旁放着个白玉般干净的小瓷碟,里面是它面前对应的那种糕点,糕点被切成了碎块,每个上面插着一根牙签,供客人先尝后买。 昨天纪阮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来铺子里的客人寥寥无几,李氏都快关门了,所以她挑选糕点时李氏是直接带着她挑选的,纪阮才没看到这种摆件。 今个她倒不忙,在各种糕点前徘徊,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看糕点,余光却总是瞥着李氏。若是看到李氏忙不过来,纪阮就会不动声色的去搭把手,什么话都不说,就足够让李氏感激和不好意思了。 陆枫对着献殷勤的纪阮撇了撇嘴,她跟对人李氏有想法的姑母不同,她今个过来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袖子里轻飘飘的几张符纸,却让陆枫觉得格外有底气,心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激动和紧张,眼睛在店里环视了一圈,但都没看见许牧,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是知道她过来,先跑了? 看着一旁忙碌的李氏,陆枫想直接过去问他,可又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怀疑人家儿子是妖精。这么堂而皇之的跟人家爹问“你儿子呢,我想收了他”,到底不太好。 何况,陆枫看了下眼睛恨不得长在李氏身上的纪阮,心想莫不是李氏也是个妖精吧?毕竟长得这般好看,昨日一见,就把姑母的魂儿都勾了去。 李氏是个大妖精,他儿子是个小妖精。 陆枫深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没找到许牧,陆枫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她不是一个能闲下来坐得住的人,没一会儿就有些烦了,觉得还不如出去找徐渔去玩呢。 这么一想陆枫更是坐不住了,站起来去找纪阮,准备跟她说自己先回去。 前厅跟后厨之间隔着一道厚布帘子,陆枫从那儿路过时灵光一闪,伸手撩开帘子探头往里瞥了一眼。 这一瞥就瞥见了她找了半天的“小妖精”,他正坐在云雾缭绕的灶台前烧火呢。 陆枫平静的心又因为激动跳的快了些,她摸了摸袖子里的符纸,回想着书上是怎么说的。 茅山除妖术第一章第三篇上说,一些个妖精胆小修行低,对付这种小妖精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你只需要悄悄的绕到他的身后,趁其不备用力拍他肩膀吓他一跳,便能把这类妖精吓出原形,任其宰割。 灶台里的干柴被火烧的噼里啪啦,台上锅里的几层蒸笼正冒着白烟,里面的糕点香味随着烟雾飘出来,溢满整个后厨。 陆枫一边嗅着香味一边蹑手蹑脚的站在许牧身后,垂眸看着面前坐在矮凳上不知道手里在鼓捣什么的人,悄悄伸出手,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张氏染上风寒有些咳嗽,不能来“甜百味”,这两日李氏忙碌,许牧就乖巧的窝在后厨给他烧火。 闲着没事他就摸了几颗没有核的蜜饯过来,往锅底添了几把柴火后,许牧就低着头把那几颗蜜饯一颗一颗的往嘴巴里塞,准备把嘴巴撑满再嚼。 他才刚把最后一颗蜜饯塞进嘴里,就被人用力拍了一把肩膀。 “唔!” 许牧往嘴巴塞蜜饯塞的专注,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后厨一向就他自己,李氏一般进来也会有动静。 第5节 所以陆枫那一巴掌落在肩头的时候,许牧差点没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嘴巴被塞满的许牧吓得一声惊呼,身子猛的一哆嗦,从矮凳上弹起来往后转身,双手缩在胸前,在看见来者是陆枫后,因为惊讶,许牧嘴里的蜜饯“噗叽”一声吐了一颗出来,咕噜噜的滚了一地,沾着口水的橘色蜜饯顿时变成了一颗黑球。 “……” 陆枫见他被自己吓的眼中泛起水雾,楞楞的看着她,一时不由得有些心虚,手指摸了摸鼻子,眼睛不动声色的在他头上耳朵上看来看去。 想看看自己这么一吓,小红袄有没有被吓出毛茸茸的耳朵。 事实证明,许牧就被吓的吐出了嘴里的甜蜜饯而已。 ……蜜饯成精吗? 陆枫顿时有些想笑,许牧要是颗蜜饯成精,一旦显出原形,她就张嘴把他给吃喽。 许牧眨巴眨巴眼睛,将里面泛起的水雾眨巴掉,才回过神抬手攥拳捶了把她的肩头,漂亮的眸子幽怨的看着她。 他嚼着嘴里的蜜饯,等能说话了才说道:“吓死我了。” 以前陆枫也喜欢这么窜出来吓唬他,每次都被自己追着捶,最后两人总会搂成一团跌倒在床上。 许牧找了块纸把掉在地上的蜜饯捏起来,连同纸一起扔进锅底,做完这一切才拍拍手看向陆枫,有些高兴的问她,“你是来找我的?” “啊?……啊。”陆枫手指缩在袖子里摸了摸符纸,到底是没拿出来。 许牧坐在矮凳上,陆枫总这么低头看他有些累脖子,索性蹲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他。 灶台里的火光映在许牧的侧脸上,白皙的小脸染上一层橘红色的暖光,像是要把他烤化了一样。 陆枫手指摸了摸鼻子,语气随意的问道:“你前天是不是去陆府找过我啊?” 许牧闻言一愣,怔忡的看着陆枫。陆枫眼睛颜色似乎比常人偏浅,是种好看的茶色。许牧一对上这双眼睛,就觉得自己对着的是他的妻主,手指头揪着衣角,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许牧都是那天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做错了,他不该那么冲动的去陆府,更不该没控制住情绪对本来才见第一面的陆枫哭。 心底明知道该如何如何,但当见着自己思念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时,许牧是怎么都做不到冷静。 陆枫那么聪明,被她怀疑是迟早的。 许牧忐忑不安的揪着衣角,像是个做错事正等着夫子批评的学生一样。 陆枫看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符纸,在他带着疑惑的目光下在自己的膝盖上展开,轻声说道:“我没去过岭南。” 所以我才怀疑你会不会是个妖怪,不然怎么会认识我。 但当看到许牧被她吓的差点哭出来,肩膀一抖从矮凳上跳起来,缩着身子冲她吐出甜蜜饯的时候,陆枫就觉得妖精哪里有这么蠢的。 看着单膝蹲在他面前摆弄符纸的陆枫,许牧觉得胸口胀胀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样,眼眶又湿又热,他抿紧唇才没哭出声。 陆枫嫌弃的看了许牧一眼,把手里的符纸贴在他头上遮住他大半张脸,说道:“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这是取笑他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哭出了鼻涕泡的事。 许牧顿时红着脸,伸手扯过头上的符纸,嘟囔道:“才没有。” 陆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巾帕递给许牧,扯过他手里的符纸,随手扔进了锅底。姜黄色的纸瞬间被火吞噬,不留一点痕迹。 陆枫这才抬眸看他,随意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许牧捏着巾帕的手指攥的紧了些,有些犹豫,这事玄而又玄,他都不敢说给李氏听,现在也同样不太敢说给陆枫听。 陆枫见他粉润的小嘴抿成一条线,被火光映着的眸子忽明忽暗,挣扎又无助,顿时不想为难他了。 抬手用圆润的指尖轻戳了下许牧的眉心,引来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陆枫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小妖精。” 许牧这才心里一松,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是甜蜜饯修成的小妖精。” 清甜的味道随着许牧的靠近在陆枫鼻尖飘过,从未这么近靠近男子的陆小霸王一下子红了耳朵。 许牧起身直起腰时,陆枫那双茶色的眼睛都不敢看他,手指在鼻尖蹭了蹭,说道:“看来茅山除妖术对你没用,我要让木头买本更厉害的除妖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论如何除去蜜饯精? 一路疯:简单,首先要舔(脱)掉蜜饯上的甜粉(衣服),然后一口咬下去,拆吃入腹(味道好极了ovo) ☆、江湖救急 陆枫回了陆府就把那些个茅山除妖书丢给木头,“都烧了。” 木头抱着怀里的书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烧了呀?这可都是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月钱买的,烧了多心疼。” 陆枫脸微微发黑,没好气的说道:“茅山最正宗的就是捉鬼术,蜀山的才是捉妖术,那些个写书之人分明是胡诌乱写坑骗钱财!” 茅山除妖术,茅山捉妖术,茅山降妖术……亏她还买了一个系列! 这话还是许牧跟她说的呢,让她以后少看些这种东西。陆小霸王被人当面指出上当了,脸色可想而知的有多黑。 怎么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做出丢人的事呢…… 陆枫往软榻上一躺,手指圆润的指尖有一拍没一拍的敲着身下的软榻。许牧才九岁就懂得那么多,定然有问题。至于他为什么认识自己,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以后还是少招惹他吧。 把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出脑子,陆枫从一旁摸来一本话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从那天起,纪阮再喊陆枫去“甜百味”时,都被她给拒绝了。没了陆枫做幌子,纪阮时常出门就被纪氏怀疑了。 往常纪阮回京都是窝在书房里看书,除非被陆枫拉着出去乱逛,如今两人颠倒了过来,换成一向闲不住的陆枫在房里看书,纪阮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了。 纪氏心里怀疑,直奔听枫院去问陆枫。 他来的时候陆枫正翘着腿仰躺在软榻上,边吃蜜饯边看着话本,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木头慌慌忙忙跑进来时,还被她迎头赏了一颗蜜饯。 “哎呦喂主子,”木头手忙脚乱的接住蜜饯,往嘴里一塞就说道:“主君往咱们院里来了。” 陆枫顿时一骨碌爬了起来,把手里的书往仰枕下一塞,蜜饯碗往暗柜里一放,伸手把都快蒙了灰的书拿了过来,随便翻开到其中一页,盘腿坐在小几旁,咬着笔一脸沉思。 这一套动作陆枫做的行云流水,在纪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发奋苦读的女儿,顿时心底微感欣慰。 “小枫,”纪氏坐在软榻上,柔声说道:“先休息一会儿,跟爹说说话。” 陆枫装模作样的把书翻到另一页,嘴里叼着笔含糊着说道:“爹想说什么尽快说,我还得温习功课呢。” 纪氏见陆枫可算愿意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脸上笑容越发的柔和,刚准备好好夸奖她两句呢,余光就瞥见了她面前的那本书。 陆枫正看着的书,按理说他看的时候字是倒过来的,但现在他能把字看的一清二楚。纪氏皱了皱眉,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陆枫把书都拿倒了! “你跟我说说,书都拿倒了你是怎么温习功课的!”纪氏立马把书抽过来往陆枫身上招呼,胳膊横过两人中间的小几要揍她。 马有失蹄的陆枫抱着头从床上跳下来,自知理亏也不狡辩,直嚷嚷着,“爹我错了我错了,您先把书放下,那是夫子交代的功课,年后还要交上去呢!” 纪氏追了一圈也没追上她,只得作罢,把书扔给木头,恶狠狠的威胁几尺开外笑的嬉皮笑脸的人,“等你娘回来就让她检查你的功课,要是没做完,你这个年都别指望过得舒坦!” 说完后纪氏就走了,显然被气的也忘了问陆枫纪阮的事。 “为了姑母我容易吗?明个她要是还能出了陆府,就得给我买两包甜蜜饯。”背对着纪氏陆枫嘴巴嘟囔了两句,拿过来木头怀里的书回了屋,将书随意往桌子上一扔,人又爬上了小几,从暗柜里摸出蜜饯塞嘴里, 纪氏想问她什么陆枫自然能猜出来,但这事既然姑母都没跟爹说,她也就不能事先多嘴。 扒拉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娘什么时候回来,陆枫的蜜饯顿时吃不下去。娘还有差不多三日回京,那么些功课,她就是晚上不睡也写不完呀! 陆枫瞥了眼桌子上的功课,眼睛一转人就下了软榻,将功课揣在怀里,让木头留在院子里放风,她人就溜出了府。 陆枫往街角路口的空地走,没多久就看见了在跟“萝卜头”们堆雪人的徐渔,嘴角一勾就走了过去。 陆枫趁徐渔低头捧雪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蹲下来哥俩好似得搂住她的脖子,不容分说的把人拉到她面前,“徐渔。” 小萝卜头们被吓的一哄而散,徐渔光听着这声音寒毛就竖了起来,圆润的身子抖了抖,“陆、陆枫。” 没等陆枫开口呢徐渔就主动交代道:“我没跟你爹告状。” “……我不是问你这事,”陆枫抬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神秘兮兮的把怀里的功课掏出来,问道:“江湖救急,写完了没,借姐抄抄。” 徐渔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才苦着脸说道:“我也没写呢,今个被我娘按在家里说落了一顿,这才刚被放出门。” 她随手捧起一把雪给面前的雪人添上。陆枫这才正眼瞧那雪人,虽说天下的雪人都一个样,但徐渔做的这个就很精致的感觉,一看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陆枫用功课敲着手心看她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完善雪人,不由得用书戳了她一下,建议道:“光做雪人多没意思,弄个宫殿出来呗。” 徐渔眼睛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宫殿太复杂,我弄不好。” 一看她这样陆枫就手痒,“不弄怎么知道弄不好,”陆枫将功课扔在一旁,挽起袖子露出手腕,说道:“咱俩来试试。” 徐渔顿时高兴的说好,兴冲冲的往雪最多的地方走去。 从来没人教徐渔做过这些,全靠她平时自个弄着玩琢磨出来的,如今听陆枫说弄宫殿,她倒是自己回想了一下皇宫的模样,最后觉得有些难,退而求其次的问陆枫,“我先弄个屋子行不行?” 陆枫在堆雪人,头也没回的应道:“随你。” 昨天晚上下的新雪,还没人走过。地上的雪松软干净,陆枫就蹲在一旁滚雪球。 许牧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见着那熟悉的背影,几日未见的思念慢慢消散,心中一片柔软。 纪阮天天往“甜百味”跑,眼睛总是粘在爹爹身上,许牧若是再看不出来她对爹爹的心思,前十四年就白活了,更何况他自己当初就是这么被陆枫给追到手的。 许牧不放心李氏,在店里悄悄观察了纪阮两天,见她对李氏没有逾越之举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她的印象更好。 纪阮每天下午按时过来,可迟迟不见跟在她身旁的陆枫,许牧不由得有些失落难受。 许牧怕陆枫因为那天的事疏离自己,更是一连两日没能好好入睡,他今个没忍住,问纪阮陆枫怎么没过来,纪阮跟他说陆枫在府里做功课呢。 这话许牧半分不信,陆枫宁愿把功课吃了,也不会愿意老老实实的做它。 纪阮把她的腰牌给自己,说让他去陆府找陆枫玩。许牧揣着腰牌,因为有些犹豫还没走多远,就看见正跟徐渔在雪地里撒欢的陆枫。 “小肥羊,来玩吗?”陆枫背对着许牧没看到他,徐渔倒是先看见了,高兴的朝许牧招手让他过来。 陆枫听说小肥羊,好奇的往后回头,就瞥见了笑脸盈盈望着她的许牧,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弯,露出两个小梨涡。 陆枫动作顿了顿,见他冲自己笑了,也就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把头扭了回去,兀自堆她的雪人,也不管他。 许牧脸上明亮的笑容顿时暗淡了几分,手揪着袖口,站在那儿看着陆枫的背影。 “你别怕她,”徐渔跑过来,想要伸手拉许牧,被他给躲开了。没拉着人徐渔也不在意,指着面前的白雪问他,“玩雪吗?” 许牧看了看陆枫的背影,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摇了摇头,视线随意一瞥,就看见地上的那本书。 徐渔本来因为许牧拒绝自己的提议失落了一下,但见着他又盯着那功课书,顿时悄悄看了眼陆枫,用手遮住嘴小声说道:“那是陆枫的,她还没写。” 听着这话,陆枫红着耳朵回头瞪了一眼徐渔,咬牙问她,“你宫殿弄完了吗?” 第6节 徐渔这才想起来自己做到一半的事情,依依不舍的离开小肥羊,又蹲在不远处摆弄她的雪宫殿。 许牧把雪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将上面沾着的雪拂掉,抱着书蹲在陆枫身边。 陆枫的雪人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差两颗眼睛一个鼻子,她正往身上摸有没有铜版或是什么东西。 许牧歪头看了看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的巾帕,巾帕不起眼的一角绣着一片红色枫叶,里面包着几颗棕蜜色的蜜饯。 许牧把蜜饯塞进雪人的脑袋里,顿时变成了两颗眼睛。 陆枫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他手中的巾帕,最后才把视线放到雪人身上。 两个人默默地蹲在堆好的雪人面前,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陆枫盯着雪人的那两只眼睛,手指动了动,直到忍不住想把那蜜饯抠出来吃了才站起身,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摆…… 陆枫低头就看见许牧仰着那张白.嫩如新荔的脸蛋,扁着张粉润的嘴唇看着她,见她看来,才开口软绵绵的说道:“我腿麻了。” 陆枫挑眉,双手抱臂看他,许牧眼神坦荡又带着不自觉的委屈看回去。 徐渔听了一耳朵,颠颠的过来,蹲下来说道:“那我扶你起来。” 陆枫垂眸,浓密的羽睫遮住眼睛。她见许牧看徐渔过来后手指下意识的攥紧自己的衣摆,心里竟莫名的受用这种依赖。 背对着许牧弯腰半蹲下来,陆枫语气随意的说道:“那我背你回去,刚好有事去找我姑母。” 许牧眼底满满的笑意,轻抿嘴唇趴到她的背上,小手环住她的脖子,脸贴在她的后颈上,笑的像是吃了肉的狐狸。 徐渔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枫背着人走远。惊叹道,陆小霸王什么时候转性了!她半路不会把小肥羊扔地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小鱼:……明明什么都没吃,却莫名觉得有些饱 一路疯:青梅竹马牌狗粮,你值得拥有 徐小鱼:从小吃到大,我会不会撑死_(:3ゝ∠)_ ☆、疼吗 许牧趴在陆枫背上,觉得无比安全踏实。随着心里一松,腿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越盛,就像有无数只小蚂蚁钻进脚心里一样,从脚爬到小腿弯,麻的许牧支棱着两条腿不敢乱动。 等这种感觉弱了一些,许牧才有些委屈的小声问背着自己的人,“陆枫,你怎么这几日不来‘甜百味’了?” 陆枫心想我为什么要去“甜百味”?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到底没说出来这么伤人的,而是寻了个借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要在家里做功课。” 许牧眨巴两下眼睛,从怀里掏出来陆枫的书,随手翻了两下,上面几乎没有什么笔迹。 听着背后的翻书声,陆枫耳朵微红心里发虚,“我做的是另一本,这本还没开始做。” 许牧也没有要揭穿她损她面子的意思,把书合上,头歪在她肩上轻嗯了一声,“那你做完功课再来。” 陆枫听着耳边软糯信任的声音,没有立马出声随口敷衍,而是走了几步后才随意似得问他,“‘甜百味’里有蜜饯吗?” 明知道她说的蜜饯不是自己这个蜜饯,许牧却装作不知道,带着些许高兴的意味,说道:“我就是蜜饯啊。” 陆枫也是才反应过来许牧也叫蜜饯,解释道:“我是说能吃的那种蜜饯。” 我也能吃呀。 许牧下意识的无声反驳,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张脸如同染上颜色,慢慢红了起来,好在陆枫背对着他看不到。 脸上滚烫,许牧就闷闷的嗯了一声。 听起来像是有些失落的意味。 陆枫垂眸,轻声说道:“那我就去。” 如果“甜百味”里有蜜饯,那我就去。 “甜百味”作为一个糕点零嘴铺子,怎么可能会没有蜜饯…… 许牧反应过来,额头抵着她的背,嘴角抑制不住的弯起,轻快的嗯了一声。 陆枫今年都十一了,许牧也算是个半大的少年,如果两个人就这么背着走一路,被人看到了会说些闲话。 陆枫名声一向不好,她索性也懒得在乎,但这次却在离“甜百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把许牧放了下来。 许牧的脚已经不麻了,但是腿还有软,刚从陆枫背上下来的时候,小腿肚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陆枫眼疾手快的把他拉住,只是瞥向他的眼神有些嫌弃。腿麻脚软又爱哭的小公子,弱到经不住她一拳头。 许牧对她这么评价自己极其不服气,说自己一口气都能搬几层的空蒸笼呢,说着用手对着自己的腰比划了一下蒸笼的粗细。 “我还能一口气把你举起来呢。”陆枫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许牧张开胳膊,眼睛亮晶晶的,“你试试。” 陆枫微微扎起马步,跟平时和一群世家女一起摔跤时一样,手提着许牧的腰带,一咬牙一用力就想把他给摔出去…… “小枫!你干什么呢,快把人放下!”陆枫才刚把许牧半抱起来还没摔出去,就听见纪阮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不远处手里提着糕点的姑母,顿时手上力气一松,脚尖离地半蜷着腿的许牧就压在了她身上,两人一起摔在后面的雪地上。 许牧虽然不重,但还是砸的陆枫闷哼一声。 在两人刚跌倒的时候,许牧下意识的伸手护住陆枫的后脑勺,胳膊抱着她的脑袋。 “陆枫,你没事吧?”虽然用手护着了头,许牧还是怕妻主被摔傻了,还趴在她身上呢就用手去轻按她的脑袋和肩膀,看陆枫蹙着眉,许牧眼框都红了,轻声问她,“疼不疼啊?” 陆枫就后背摔的疼,头被他抱住了倒是没事,否则现在肯定会摔的头脑发昏。 想着刚才若不是姑母出声,自己说不定就下意识的把许牧甩出去了,陆枫有些讪讪的摇头,仰看着他。 “你别骗我。”许牧爬起来,腿跪在陆枫身体两侧半骑在她身上,伸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的上下左右看了看,见陆枫的确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用脸贴着她的侧脸,蹭了两下,搂住她的脖子。 陆枫被许牧这一系列亲昵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一张俊脸微红,眼睛不好意思的乱飘,但听着怀里人被吓的加快的心跳声,她手指动了动,最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道:“我没事。” 许牧被吓得的确不轻,后悔死了自己刚才非但没阻止陆枫要举他的行为还不动声色的怂恿了她,陆枫要是摔出个好歹,他可怎么办。 重新活了一次,许牧是半点也受不了陆枫有什么意外。 纪阮刚才见陆枫举着许牧觉得有些危险,这才多大就玩举高高,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这才出声阻止,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看两人摔在雪地上都没起来,纪阮生怕摔出个好歹,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担忧的问道:“都没事吧?哪里摔疼了?” 许牧脸还埋在陆枫的颈窝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声音含在嗓子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纪阮没听清,疑惑的“嗯?”了一声。 纪阮没听到,陆枫却听见了,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刚才许牧嘀咕的那句话是: ——心摔疼了。 陆枫莫名觉得脸红,抬手拍了拍还趴在她身上的人,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起来吧。” 许牧这才抿着嘴爬起来。两个人倒在地上,身上沾了雪,纪阮想要伸手给许牧把身上的雪拍掉,却被他躲开了。 “姑母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就想出声提醒一下小枫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没成想害得你们摔倒。”纪阮讪讪的收回落空的手,脸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忐忑,生怕许牧恼了自己,“蜜饯,没摔疼吧?” 许牧摇摇头,在陆枫起来后动作自然熟稔的给她把身后的雪拍掉,惹得陆枫那张本来微红的脸又红了一层,赶紧自己动手拍衣服。 陆枫知道纪阮的想法,故意瞪了她一眼,出声缓解气氛,“这就叫好心办坏事。” 纪阮点头说对,许牧抬眸对上陆枫的眼睛,也抿起嘴角露出酒窝。 陆枫伸手揉了揉鼻子,见许牧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才说道:“你回去吧,我跟姑母该回府了。” 许牧嗯了一声,将怀里的书掏出来递给陆枫,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夫郎比我会说情话,这可怎么办? 甜蜜饯:蜜饯吃多了,嘴甜~ 一路疯:(舔嘴唇)看来是我吃的太少了(扑上去) ———— 谢谢梅花醉投在专栏的地雷,木木哒~ 姨妈来了,好凶残,又疼又累又困,好久没这么被折磨了_(:3ゝ∠)_ ☆、我在呢 等许牧走了,纪阮才吐出一口气。 陆枫把功课塞进怀里,低头看着纪阮手里的糕点,嘴角一挑问道:“你跟那郎君怎么样了?”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纪阮伸手按了一下陆枫的脑袋,两人往陆府走。 陆枫拨开她的手,说道:“爹今个可问我你去干嘛了,被我用功课转移了注意力。” 纪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李氏对她的态度其实并不比别人好多少,可能念着上次的解围之情,才对她好脸相向,她也不愿意逼迫对方,一直以来都中规中矩的相处也不敢有任何越礼的行为,可这么下去,两人间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陆枫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再提这事。 …… 许牧回到“甜百味”的时候,李氏正在收拾东西,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去哪儿了?” “在外面看别人堆雪人。”许牧这话没作假,他刚才的确在看陆枫和徐渔堆雪人呢。 李氏看了眼儿子,小小的少年今年已经九岁,脸蛋虽未长开,但容貌却是明媚好看。李氏拉着许牧坐下,摸着他的脸蛋说道:“爹爹不反对你出门,但莫要跟女子交往过密,懂吗?” 李氏是在为许牧的名声着想,他现在还小,再大些若是这般,定会被多嘴之人说闲话。男儿家的,没什么能比名声重要,不然将来怎么说个好妻主。 许牧自然明白李氏的话,温顺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乖巧的嗯了一声。 他嘴上应着是怕李氏担心,私下里自然不会远离陆枫。 李氏收拾妥当便带着许牧回家。晚上临睡前许牧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是纪阮给的陆府腰牌,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时忘了还她。 许牧将腰牌收好,准备明日见着纪阮再给她。纪阮对他爹爹有意思,倒是不怕她不过来。 李氏白天忙碌了一天,晚上碗筷都是张氏刷洗。 张氏将洗过的碗放好,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看了一眼坐在矮凳上烧水的李氏,面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到底不是大门大户,洗个澡都是要自己烧水。李氏先前烧了一锅水,给许牧先洗澡。大冬天的,水凉的也快,一锅水不能洗两个人,所以李氏又重新烧了一锅。 他瞥见欲言又止的张氏,主动开口道:“爹,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第7节 张氏这才拉过来一个矮凳,坐在李氏身边,将手递到灶台前烤火,“儿呀,我这些日子都看见一个女人来咱们铺子里跟你打下手,那人瞧着也不像你雇来的……” 张氏一开口,李氏差不多就知道他的意思了,“那是住在西街里的纪将军……先前帮我解过围。” “那她是不是喜欢你呀?”张氏看着李氏的脸色,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那你瞧着她人怎么样?” 李氏抿了抿嘴唇,才说道:“爹,人家是将军,您就别想了……我现在就想把铺子经营好,将来给蜜饯做嫁妆,其他的都没想过。” 张氏叹息一声,“爹也不想多想,你想着蜜饯,因为那是你儿子,可你也是我儿子呀……我跟你娘虽然还没年迈,可也陪不了你多久,到底是有个枕边人更好……爹知道你不喜欢听这话,也知道你还没放下小许,但人既然活着,就应该看开些。” “蜜饯还小,你们孤儿寡父的还是有个女人依靠的好,免得蜜饯将来被人欺负……今个又有冰人来家里想给你说亲,被我给回绝了,我就是希望你能自己挑个合心意的。我看来店里的那个就不错,但到底好不好还得你拿主意。”张氏说完伸手拍了拍李氏放在腿上的手,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回屋了。 李氏望着灶台里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手指攥紧了掌下的衣服,慢慢红了眼眶。 蜜饯他娘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跟他说“以后日子漫长苦短,你一个男子带着儿子生活不易,若是碰到好的就再嫁了吧,只要对方人好不亏待蜜饯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我缘分太短,我死后莫要苦了自己给我守寡。”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李氏这才回神,伸手将眼泪抹掉,起身弄水洗漱。 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饭后来到“甜百味”,许牧在屋里等纪阮过来,却听着有人喊自己,“小肥羊。” 听着这个称呼许牧皱了皱眉,回头就看见徐渔手扒在门框上,勾着头往屋里喊自己。见他回头,徐渔明显很高兴,冲他小声道:“去堆雪人吗?” 许牧走到门口,头往外面看了看,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陆枫时,才应了句“好”。 跟李氏说了一声,许牧这才出去。 本来站在不远处的陆枫,现在正背对着他们蹲在一个柴火垛前面,似乎在看什么。 “陆枫?”许牧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从背后环住她的头,将微凉的手指贴在她的脸上,笑嘻嘻的问她,“你干嘛呢?” 许牧的手指有些凉,比自己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的脸还凉。陆枫伸手轻轻拍掉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将他拉着蹲下来,一只手指着面前的东西给他看。 柴火垛旁,有两只刚出生的小猫。猫仔似乎刚出生没多久,身上还湿漉漉的,闭着眼睛用鼻子乱拱,喵喵的叫着。 徐渔伸出一根手指头碰了碰猫,这才发现小猫肚脐上还连着脐带,而其中安静的那只已经冻死了,不由得缩回手指头,伸头往周围看了看,“大猫呢?” 三人现在蹲着的地方是一户人家的墙根外,四周洁白一片,后面只有几人的脚印,没有其他。 “大猫应该是不要他们了,”陆枫看了眼还活着的那只小猫,皱了皱眉,“这只小猫活不了多久了。”离开了大猫,没人喂养,猫崽根本活不下来。 许牧抿了抿唇,伸手将活的那只小猫捧在手上,掌心贴在小猫的肚子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它跳动的心脏。 “至少它现在还活着,我们不能不管它。”许牧捧着猫崽看向陆枫。 陆枫对上许牧那湿漉漉的眼睛,本来那句抱回去也养不活就说不出来了,“那先带回去试试……” 徐渔找来一把铲子,寻了棵大树,和陆枫一起挖了个深坑,把那只死去的小猫埋了,用土掩好又往上盖了点雪。 本来约好的堆雪人算是泡汤了,三个人带着小猫去了陆枫家。 木头看见陆枫带了一个小公子回府有些惊讶,而陆枫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就指挥着她去找点羊奶过来。 陆家不养猫,自然没有大猫来带小猫。许牧捧着的猫崽饿了,正虚弱的叫着。 手里是条鲜活的生命,许牧格外舍不得它就这么没了。 好不容易找了小半碗羊奶,许牧找了个小勺子,往小猫嘴里喂奶,猫太小,根本不懂得吃奶,所有喂进去的都洒了出来。 三个人围在给猫新弄的窝前束手无策,徐渔看了一会儿,小猫的叫声越来越虚弱,明显是撑不过今天了,她有些于心不忍就先回去了。 许牧蹲在猫窝前不愿意起来,伸手将小猫托在手心里,轻声唤着“咪咪”。 猫的呼吸越来越弱,叫声越来越低。许牧捧着猫,它叫一声,他轻声应一声,回应着它,想让一出生就被抛弃的猫崽在临死时不是孤零零的。 陆枫一开始就知道小猫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心底没太大感触,倒是看许牧挺难受的。 “它那么小,冲我喵喵着,”许牧眼眶发红,仰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陆枫,带着哭腔的声音无措道:“陆枫……我想救它,可我救不了它……”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许牧看着手心的小猫心里格外难受。他可以对着人冷漠,却很难对着一个小动物冷漠。 陆枫垂眸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许牧顺着她的动作,把头歪着靠在她腿上。 小猫最终还是没活成,在许牧温热的手心里走完了短暂生命的最后一程。 陆枫拿着小铲子带着许牧回到之前埋猫的大树旁,把坑轻轻挖开,把小猫放了进去。 许牧蹲在一旁的地上,眼睛红红的。 陆枫不是很明白,接触了才小半天的猫,许牧为什么对它有这么深的感情,但见他红着眼睛,陆枫只能归结于男孩子心软。 “走吧。”陆枫轻声唤他。 许牧仰头,看着站在面前垂眸看他的人,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心里好难受。他伸手试探性的攥住陆枫的衣摆,见她没说什么,才用额头抵着她的小腿哭了起来。 心里压抑的难受,也许不只是因为猫,还有重生后这么些天的不敢相信和患得患失。 他怕李氏担心,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分毫,所有的东西都压抑在自己的心底,而今天的事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口子,能借着这个大哭一场,把心底所有压抑哭出来。 陆枫还活着,自己的确是重新活了一次,这一切并非是做梦。 许牧第一次感觉到重生后的真实。 陆枫吓了一跳,僵着身子不敢动。自从第一次见面,许牧见着她就是哭,现在又哭,哭的她不知所措。 “小猫本来就活不了了,不是你没救它。”陆枫蹲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许牧的背,“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只能活得下来的猫……” 许牧摇头,不只是猫的事。他泪眼朦胧的抬头,望着面前的这个人,毫不犹豫的伸手环住她的脖子,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唤道:“陆枫,陆枫。” 陆枫,陆枫……这两个字似乎是想唤到她的心底,唤醒什么记忆。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自己内衫的衣襟,贴在皮肤上,陆枫身子僵硬了一瞬,抿了抿唇,半响儿才声音沙哑的应了句“嗯”。 即使再洁癖,陆枫还是没推开怀里的人,抬起僵硬的胳膊,动作不是很自然的回抱住他,学着大人哄小孩的姿势,抚了抚许牧的背,柔声道:“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甜蜜饯太粘人,可能是要化了,得赶紧吃,免得坏了 甜蜜饯:……_(:3ゝ∠)_ ☆、梦 恍恍惚惚之间,陆枫似乎来到陆府。眼前这座从小到大住了十一年的府邸,一花一木她都无比的熟悉,但此刻却有些陌生。 陆府里里外外挂满白绸,出入府门的下人也是一身丧服。陆枫大惊,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拔腿就往府里跑,这是谁去世了? 一路上下人无数,却没有任何人拦住在府里横冲直撞的陆枫,似乎没有看见她一般。 陆枫心里疑惑,尚未细想就看见一个人朝自己迎面走来,还没等她让路,就看到那人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自己……这是在做梦? 陆枫压下心里的诡异之感,脚步不由自主的带着她往听枫院走,似乎这场梦的关键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又似乎那里有人在等她。 路上凡是她能认出来的下人均是以泪洗面,嘴里念叨着小主子。 陆枫脚步一顿,一幕陌生的场景毫无征兆的拥上脑海。 “报告将军,营里出了奸细,咱们偷袭的计划被发现,如今已被包围。” “将军,信号弹被人动了手脚,根本发不出去!” “将军,我等拼死,也要护送您杀出去!” 带着火的弓箭从四面八方袭来,映亮了阴沉无月的夜空。 她们一行近百人,像是活靶子,在这铺天盖地的弓箭中,无处可逃。 “主子!”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枫与梦里那个被众人唤作将军的人重合,回头就看到木头挡在她身前,咧嘴笑着说道:“主子,木头…先走一步了。” 眼前的木头,成熟的脸庞上厮杀奋战后的血迹,有她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木头!”陆枫伸手扶住手撑着剑身体摇摇欲坠的木头,眼眶发热心中酸胀。 这人是她三岁那年从路边捡回来的,她用手里啃了一半的烧饼,把她哄回了家,从此成为她身边的跟班小厮。 木头从小陪她长大,替她背了无数黑锅,被父亲责骂过无数次,却还是无怨无悔,走到如此绝境,还是甘愿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利箭…… 将闭上眼睛的木头放下,陆枫抬头望着铺天盖地从天而降的火光,心里明显有股不甘和愤恨。不甘尚未建功立业就这么死了,愤恨朝中竟有人通敌卖国! 身边所有护卫的人全都倒在地上。 四周响起敌军的号角声,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又或是这具身体本来主人的坚决,陆枫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猛的□□脚下地上,手撑着剑柄,挺直腰背,迎着漫天火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利箭穿过甲胄插.入身体的疼痛,陆枫感同身受。临死弥留之际,一张明艳夺目的脸庞忽的映入眼帘,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那人笑脸盈盈,柔声唤她,“陆枫……” 陆枫缓缓抬手,漫天火光变成了一位身着喜服的男子,那男子容貌她甚至都看不清,却下意识的知道这正是她夫郎成亲时的模样,知道那时候的他美的不可方物。 薄唇轻启,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陆枫亲耳听到自己在唤,“蜜饯……” …… 眼前所有的红色褪去,入目的是一府的洁白。 陆枫脚底生凉,伸手捂住被箭射中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却仍然觉得这里隐隐作痛。 等缓过心口的那阵窒息感,陆枫抬脚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往日里热闹温馨的听枫院此刻显得格外的萧瑟空寂,才刚入秋,陆枫就觉得满院萧条,除了映目刺眼的白之外。没有任何色彩。 她的脚引着她往里屋走,还没进门陆枫就听到里面压抑绝望的哭声。 陆枫心里有股怪异的感觉,还没见着人,便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陆枫,陆枫……” 这两个字似乎是想要唤到她的心底,唤醒她的记忆……唤醒她对某人的记忆。 蜜饯。 陆枫身子穿墙而入,便看到一位身着白色丧服的男子,缩坐在床角,手里抱着一对鸳鸯枕中的一个,脸埋在枕头里痛哭。 这场梦太过于诡异,甚至可以用噩梦来形容了。但陆枫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难受。 都入秋了,他怎么还穿的这般单薄。 跟他说过要好好吃饭,怎么自己一出征他又瘦了。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抬头怔怔的看着她站着的地方,沙哑的声音唤她,“陆枫?” 他枕头一扔就从床上下来,因为憔悴的厉害,才刚下床腿就一软,顿时跌倒在地上,膝盖磕的一声闷响。 第8节 陆枫控制不住的心疼,疼的心尖发颤,可伸出去的手就是扶不了他。 那人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撑着胳膊爬起来,满屋子的找她。 陆枫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情绪,能看到他的动作,甚至连他眼里含着泪都知道,可却看不清他的脸,跟刚才一样,明知道这人是她夫郎,可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心里却很确定,他是蜜饯。因为自己亲口喊过……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院子里,陆枫跟在身旁看着他没穿鞋的脚,想劝他回去。 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近在咫尺的自己,最终无力的蹲在地上痛哭。 陆枫听到有人过来,回头便看见自己爹爹纪氏。蹲在地上的人抬头看了一眼纪氏,伸手攥着他的衣摆,失声痛哭,“陆枫……” 下午时许牧蹲在雪地上,小手攥着她的衣摆,额头抵在她的小腿上大哭,嘴里喊的也是,“陆枫……” 两个场景重合在一起,陆枫什么都听不到,入耳的只有许牧绝望压抑的哭声,声声唤着陆枫。 陆枫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样,疼的难以呼吸,这种感觉比弓箭穿透身体还要难以忍受。 “蜜饯,不要哭,我在呢我在呢。即使死了,我还是在你身边守护着呢。” 这话陆枫光张着嘴却是说不出声,手紧紧的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眼睁睁的看着他哭的痛哭绝望…… “主子?”木头半夜听见声音赶紧从耳房过来,点亮蜡烛就看见床上的陆枫满头大汗,脸上带着泪水,手攥着衣襟张着嘴大口喘气。 木头见陆枫恐怕是做噩梦了,赶紧拍了拍她的手,唤道:“主子?主子。” “蜜饯!”陆枫大叫一声睁开眼,像只搁浅的鱼一样张着嘴大口呼吸。 “主子,您可算醒了。”木头松了一口气,扶着陆枫坐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担忧的说道:“您做噩梦了,我喊了您喊一会儿了……不过醒来就没事了。” 陆枫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木头,看着她担忧的脸,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嘴巴动了动,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木头见陆枫嘴唇发白干涩,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我刚才听见您喊蜜饯,您是不是想吃蜜饯了?” 说着她从陆枫软榻的暗柜里把油纸包掏出来,打开递给陆枫。因着最近纪阮天天去“甜百味”,陆枫柜子里的蜜饯就没断过。 陆枫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才伸手捏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这种蜜饯裹了一层甜粉,有种独有的沁凉感,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陆枫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去睡吧。”陆枫只吃了一颗,又捏了一颗塞进木头嘴里,便把茶杯给她,让她早点休息。 重新躺在床上,陆枫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觉得还是有股莫名压抑的难受。她闭了闭眼睛去回忆刚才的梦,却发现一切记得都不是很清楚了,只有许牧的哭她还记得。 陆枫摸了摸下午被许牧哭湿的脖子处,里面的内衫被他哭湿,眼泪蹭在她的肩膀上,弄得她回去的时候身体都是僵硬的,一回来就把衣服换了下来。 这个蜜饯,是水做的吧…… 哭湿她的衣服不说,还哭的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陆枫伸手揉了揉发闷的胸口,闭上眼睛又重新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这蜜饯,是水做的 木头:主子怎么知道的 一路疯:我扒开衣服尝出来的 木头:蜜饯还有衣服? 一路疯:当然有,衣服里面还有两颗红润的小红枣 木头:……这还是蜜饯吗?您睡糊涂了吧 …… 甜蜜饯:?(????w????)?(摸摸把被拉开的上衣拉上) ☆、陆将军 陆枫早上是被外面的嚷嚷声吵醒的,心烦的皱皱眉头,拉过被子把头蒙住接着睡了。 昨天半夜醒来,今个精神并不是多好。 “主子,主子快起来。”木头伸手拍掉肩膀上落的雪花,跺了跺脚才进屋。在外面冻得没有知觉的鼻子,进了这烧着火盆的屋里,冷热相激,顿时不自觉的想要流鼻涕。 怕被陆枫嫌弃,木头扯着袖子擦了一下,赶紧跑到床前唤人,“主子,您快醒醒,将军回来了。” 在陆府里,若是喊纪将军,那喊的就是纪阮,能被直接喊将军的,就只有陆枫她娘陆冗了。 陆枫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弹坐起来。听到她娘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功课还没做完呢! “完了完了,我娘怎么提前回来了?”陆枫赶紧爬起来,接过木头递过来的衣服穿上,脸皱巴成一团,“不是说最早明天么。” 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木头闻言拿衣服的手一抖,苦着脸小声提醒道:“我的主子,这话您可别让主君听见了,不然您这个年的确是别指望过得舒坦了。” 主君日盼夜盼才把将军盼回来,若是听着这话,非得抄起扫帚打断主子的腿,骂她个小没良心的东西,连自己亲娘回来都不欢喜。 陆枫撇嘴,“要不是我爹逼着我做功课,我娘回来我肯定欢喜。”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到底有一年没见她娘了,心底自然是想的慌,陆枫赶紧将衣服穿上就跑了出去。 一路来到她爹娘的院子,刚来到主屋大堂门口就看见她爹正伸手抚去一人肩上的雪花,替她将身上的黑狐狸毛滚边大氅解开。 那人看着最多刚过而立之年,正侧对着门而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着近日连夜赶路的疲惫,身上还穿着漆黑铠甲,应该是刚从宫里回来。 此时正垂眸看着眼前的围着她转悠的纪氏,目光温柔安静,一向冷硬的嘴角带着些许上扬的弧度,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让人感觉到她现在被伺候的很舒心。 “娘。”陆枫对陆冗一向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进来行礼。 陆冗回头看她,一身温柔气息一收,往椅子上一坐,端的又是那身将军的威严气势,开口问道:“这一年功夫可有长进?” 刚回来就问功夫,陆枫抠着手指头含糊着说道:“还、还行。”反正打架没输过…… 这话她是不敢在陆冗面前说,一对上她威严的眼睛,陆枫就低着头装鹌鹑。 “哎呀,刚回来就问这个,扫不扫兴。”纪氏过来解围,将手中的热毛巾往陆冗脸上一糊,胡乱的擦起来,顿时破坏了她那身严厉气势。 陆冗淡淡的瞥了纪氏一眼,自己伸手将毛巾拿过来擦了擦脸,再开口时便没再问陆枫的功夫。 纪氏朝陆枫使眼色,“刚起床就过来了吧?快回去洗漱,待会儿来吃饭。” 陆枫赶紧顺着纪氏的话退了出去,跑到外面匆匆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就见着她爹正坐在她娘的腿上…… 陆枫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再睡一会儿,早饭应该不急着吃了。 都磨蹭了近两个时辰,陆枫才坐在桌子上吃饭。 纪氏眼尾微红,保养得当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红润光泽,像个十八九岁的公子,手里拿着公筷给妻主和女儿夹菜盛粥。 纪氏和陆冗一般不喜欢有下人近身伺候,所以吃饭时一旁也没有布菜的小侍。 陆冗已经褪去一身铠甲换了身在家穿的常服,正坐在纪氏身旁,脸上虽没多少表情,但身体很是放松,心情不错的用指尖叩着桌面。 见纪氏给自己弄好饭后就拉着他坐了下来,瞥向旁边端着空碗眼巴巴等吃饭的陆枫,皱着眉头说道:“自己盛饭,都多大人了,还要你爹伺候你吗?” “……哦。”陆枫默默地看了眼陆冗面前的饭菜,认命的自己动手。早知道今个就不来这里蹭饭了,姑母都比她聪明,知道等饭后再来…… 纪氏埋怨似得拍了下陆冗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斜睨了她一眼。 陆冗没感觉似得,松开手慢条斯理的吃饭,碗里饭没了就把空碗推到纪氏面前,等着他给自己盛满。 陆枫觉得自己没眼看了,端起碗将粥一口气喝完,随手拿了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吃饱了。 看着女儿逃也似的离开,纪氏闷笑出声,轻飘飘的斜了一眼陆冗,拿着筷子给她夹了一个灌汤包,无奈的说道:“你跟孩子吃什么味。” 陆冗端着小碟子将包子接过来,才耷拉着眼皮面不改色的说道:“她要是想让人疼,就快些长大找个夫郎,做什么要让我夫郎疼她。” “……我是她爹,你是她娘,咱们不疼她谁疼她?” 陆冗将自己咬了一口,还剩一小半的包子塞进纪氏嘴里,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纪氏瞪了她一眼,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这人分明是不喜欢女儿分了她在自己面前的注意力。 陆冗余光瞥了纪氏一眼,见夫郎乖乖吃饭绝口不提陆枫了,眼里不由得带了些笑意,问他,“这一年里府里可有什么事?” 她人在边疆,即使纪氏给她通信,写的都是报平安的话。陆冗知道,他一个人支撑陆府照顾女儿不易,自己如今回来了,就想听听他跟自己说说这些话,跟她撒撒娇诉诉苦。 纪氏闻言夹了一个包子,直接塞进陆冗嘴里,用她刚才的那句话把她堵了回去,“陆将军,食不言寝不语,将军纪律严明,说出去的话就得自己带头遵守。” “……”在夫郎那吃了瘪,陆冗只能闷头喝粥。 饭后纪阮过来,两人去书房说了会儿话,陆冗又把陆枫叫过来,让她把这年学的武给自己演练一下。 陆枫苦着脸扎马步耍长枪,一上午下来,一双久而未练的胳膊腿耍的生疼,手抖得拿不稳筷子。 等到下午,一见纪阮出门,陆枫二话不说的跟着出去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雪地里扎马步了。 纪阮笑她,“现在不吃苦练功,以后若是上了战场可没命让你后悔。” 战场…… 陆枫揉手臂的动作一顿,一个漫天火光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快到捕捉不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上过战场呢? ☆、再吃一颗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上过战场呢? 陆枫犹豫了一下,把这话跟纪阮说了。 “陆家世代为将保家卫国,这种记忆说不定都刻在了骨血里,你会梦到也没什么稀奇的。”纪阮伸手摸了摸陆枫的头,被她不满的挣开才认真说道:“你娘在外出征不易,现在回来了你没事就多听听她的话,莫要跟她对着干。” 陆枫心底大呼冤枉,她对上自家亲娘,就跟刚出生没多久的鸡崽碰到了翱翔于苍穹的老鹰一样,吓得头都不敢伸,哪里有对着干的胆量。 她娘就是小心眼,芝麻绿豆大的心里就装得了她爹一个人,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争宠的。 陆枫撇撇嘴,不愿意再提这事,反正从小到大也是习惯了。 两个人来到“甜百味”,纪阮就丢下陆枫径自凑到了李氏那边。 陆枫先是站在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见许牧不在里面,才大摇大摆的进来,随意找了张椅子往上一瘫,满足的仰头叹慰一声。 第9节 酸疼了一上午的胳膊腿,可算是能休息会儿了。 “甜百味”里各色糕点无数,香味汇聚一堂但却甜而不腻,光是坐在这里闻着味,陆枫都觉得满足,舒服的眯起眼睛。 许牧从后厨出来,就看到自家妻主一副化了的模样挂在椅子上,本来三分带笑的桃花眼,顿时盛满了十分的笑意。 脚不受控制的走过去,伸手戳了下她的脸,笑着看她,“陆枫。” “嗯?”听着喊自己名字时这软绵绵的声音,陆枫懒得连眼睛也不睁,就这么嗯了一声。 许牧抿唇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梨涡,伸手把一旁的绣墩拉过来,就这么坐在她的腿边,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小脸看她,“你困了吗?” “不怎么困。”陆枫睁开眼睛,头歪着椅背上垂眸看他。许牧脸上那双桃花眼虽然尚未长开,但已经有了些许桃花花瓣的形状,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尤其是这么专注着看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手痒痒。 陆枫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极其想捏捏那白.嫩.弹滑,触之如豆腐的脸蛋,可又怕把他捏哭了,生怕他眼尾的那抹淡淡的粉被泪水染红。 许牧见陆枫这么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又扩大了一分,露出一排小白牙,弯着眼睛看她。就跟只滚满甜粉的蜜饯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修成人形的蜜饯小妖精,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满心欢喜的从怀里掏出蜜饯来讨好看中的人,伸手将蜜饯递给她,暗搓搓的表示,吃了他的蜜饯,以后可就是他的人了。 陆枫耷拉着眼皮子,眼睛虽是看着许牧手的蜜饯,但心思早就随着这两天新看的话本,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 许牧举着蜜饯,见她没动静,又问了一遍,“不吃我就收起来了?” 话本都是威逼利诱让人吃东西,哪有一言不合就收起来的? 陆枫这才回神,心想话本这东西,以后还是少看些好,怎么觉得自己都看傻了…… 抬胳膊去捏许牧手里的蜜饯,脑子里光想着吃了,都忘了那耍了一上午□□现在还酸疼到抬不起来的胳膊,手臂才动,就抽了一口气。 许牧见陆枫抽气,顿时一惊,急忙拉过她的胳膊要撸袖子看看,“哪里疼?” “……除了头,全身都疼。”陆枫心里头早就疼的龇牙咧嘴了,但表面上还得撑住,不能被小哭包给笑话了。 两只胳膊都不能弯起来,陆枫只能绷直了手臂,把手从许牧手里抽出来。 许牧知道,陆枫就算是跟人打架也不会脸上没伤但全身都疼。正是不知道原因,才会想的更多,心疼的咬着下嘴唇,眼睛看着她重新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两条胳膊。 “我娘回来了,让我练了一上午的□□,那东西是铁做的,入冬后我嫌摸着冻手就没再碰过……今个猛的耍了一上午,这才全身酸疼。”陆枫余光瞥了一眼许牧,见他攥着衣角咬着嘴,心里莫名就有一种笃定的感觉,自己要是不说清楚为什么全身疼,他能心疼的把嘴咬烂。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陆枫语气虽然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把这事跟他说清楚了。 果然,听到陆枫只是身上酸疼,而不是被谁打伤了,许牧那咬着的嘴唇才松开。 陆枫随意似得往他嘴上瞥了一眼,就看见那粉润的唇瓣上印着几颗牙印,若是再咬一会儿,估计就能咬出血了。 陆枫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伸直的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指尖动了动,随后慢慢蜷缩成拳,虚攥在一起,垂着的羽睫颤了颤,抿了抿唇出声,“蜜饯。” 许牧正扭头去看李氏,想趁自己爹不注意,偷偷伸手给陆枫揉揉胳膊。他头才扭过去,就听到陆枫在喊蜜饯。 “嗯?”许牧回头看她,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喊自己,还是想吃他手里的蜜饯。毕竟,重生后的这么些日子以来,许牧没听到陆枫认真的喊过他蜜饯。 陆枫皱了皱鼻子,眼睛又开始乱飘,目光从许牧疑惑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他手里的蜜饯上,仿佛她刚才喊的就是这个蜜饯一样。 许牧倒是没介意,伸手捏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嘴角一弯露出梨涡,“这是甜的。” 甜蜜饯。 陆枫眼睛才刚看了眼许牧,就又赶紧飘向别处,嘴巴一张,把那颗递到嘴边的蜜饯叼进了嘴里。 舌头卷着蜜饯,陆枫含糊不清的跟他说道:“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替你揍她。” 这是吃了他的蜜饯,要给他撑腰吗? 许牧低头又捏了一颗递到她嘴边,眼睛亮晶晶的问道:“那再吃一颗,你长大后娶我好不好?” “咳咳咳——”陆枫被自己嘴里咬碎的蜜饯呛到了,歪在椅子的一边咳的厉害。 许牧无声的笑弯了眼睛,收起蜜饯伸手替她抚背。 等陆枫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手扒着椅子把手喘息,头歪靠在椅背上,咳的泛起水雾的眸子看着许牧,啧声道:“你这蜜饯,轻易可真吃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许家出品的小蜜饯,吃一颗要给撑腰,吃两颗要就娶进门了 一路疯:(舔嘴唇)什么时候能吃 甜蜜饯:洞.房.花.烛.夜时 成亲后 一路疯:味道不错 甜蜜饯:(揉胸鼓脸)下次不许咬,都肿了 ☆、宝贝 许牧的话因为陆枫的呛咳而不了了之,有些遗憾的看了眼椅子上的人,把蜜饯塞进了自己嘴里。 陆枫被许牧看的心里发毛,他再递过来的蜜饯是怎么也不敢吃了,抿着嘴直摇头。 她爹要是知道自己因为贪图口腹之欲许了小公子日.后娶他,腿得给她打断。 陆家除非四十岁无后,否则不许纳侍,一般人家世女长到十四五岁家里就会给安排通房小侍,混蛋些的十二三岁就开始玩男人了…… 但这些在陆家统统不许。陆枫也不敢拿自己的两条腿跟她娘手里的□□较劲,她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一些事她心里有数的很。 许牧倒是真不介意陆枫没答应,拿着蜜饯去逗她,笑着看她仰在椅子上闪躲。 李氏忙里偷闲从后厨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自家性子一向内敛不亲近生人的儿子,正捏着蜜饯亲昵的要喂陆家世女……眉头顿时微微皱起,眼里有些不赞同。 张氏病好之后就回到“甜百味”,李氏也就去了后厨极少露面。纪阮到底是个女人,不能跟着人家男子去后厨,只能任劳任怨的留在外面帮忙。 张氏因为关心儿子,时常不着痕迹的问纪阮一些话。纪阮喜欢李氏,对张氏不敢怠慢,哪怕他说的是闲话废话,也是有问必答。她嘴上回答着问题,手上忙碌着,但余光总是往后厨的那道棉布帘处瞥。 等看到李氏端着糕点出来,第一时间就迎上去,忙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道:“我来我来。” 指尖无意中碰到李氏端着托盘还没收回去的手,纪阮心中窜起一股□□感,连忙看向李氏,生怕自己唐突了他。 李氏神色淡淡,脸上一片平静,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将手收了回去,连看都没看纪阮一眼。 纪阮心头有些失落,伸手接过托盘。见李氏还站在原地没有回去,才注意到他看向别处的视线。 纪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望见陆枫和许牧这两个孩子正在玩闹,眼神一柔,看向李氏,“蜜饯跟小枫玩的很开心,小孩子嘛就应该有个玩伴才好。” “蜜饯也都九岁了。”李氏皱了皱眉,再过两年他可就不算小孩子了,跟陆枫走那么近,未必是好事…… 只是这话自然不能说给陆枫的姑母纪阮听。 李氏抬头看了一眼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纪阮,心中滑过一缕莫名的情绪。他敛了敛心绪,吐出胸中的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有话跟你说,你来后厨一下。” 听到李氏提出要跟自己单独相处谈话,纪阮心头高兴的情绪才刚刚泛起一点就冷却了下去。看着李氏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纪阮端着托盘的手握的紧了些,垂着眼眸,半响儿才挤出一个字,“好”。 与其这般看不见希望的拖下去,的确不如把话说开。 把托盘交给张氏,纪阮跟着李氏往后厨走去。 张氏看着一前一后进入后厨的两人,无奈的叹息一声,视线在那挡住里面情况的厚棉布帘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又放到了手中的糕点上面。 儿孙自有儿孙打算,他问不了,说的也不算。 李氏跟纪阮在后厨说了些什么,除却当事人外恐怕没人知道。 张氏只知道,那道棉布帘掀起,只有纪阮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对上他的视线,苦笑了一下,没说任何话。 见到纪阮这幅神色,张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想给她包些糕点,让她今个早些回去歇歇吧。 纪阮摇了摇头,“生意忙,我还是跟平时一样关门再走吧。”说着又过来帮忙干活。 今个跟平时一样,但明个可能就不会来了。 张氏心中叹息,纪阮不说样貌出色,就是她那身份也是不低,如今自降身价在铺子里帮忙,即使跟李氏没成也没恼羞成怒转身就走,足以看出其人品如何。 “小时候穷,连饭都吃不起。”纪阮边用夹子将糕点摆好,边跟张氏闲聊,“家里就我跟年龄仅长我五岁的哥哥相依为命,我们俩人什么苦都吃过,所以也不是生来就是富贵命。”自然也不像那些个富家子弟那般好颜面。 两情相悦方能长久,李氏不愿意,她自然不会因为被拒丢了颜面而去强迫对方。 她跟着陆冗去边疆,从一个普通的小兵,拼到现在的将军之位,身上自然也有她放不下的骄傲。不会因为得不到一个男人,摇尾乞怜,更不会失去本来的修养素质。 只是心底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她一眼相中李氏,那份从心底传来的悸动,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的,让她怎么能不难受。 回去的路上纪阮没说话,陆枫看了她一会儿,也没跟她说什么浑话。身旁的人若是跟她年龄相仿,陆枫可能就会跟她出出馊主意,可这人毕竟是长她十岁的姑母,一些话由自己说出来不好。 纪阮一连几日没去“甜百味”,人在陆府里不是窝在书房看书,就是跟陆冗切磋一下武艺。因着她不出门,陆枫也不能出去乱逛,只能被自家亲娘操练的手软脚软。 许牧起初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着自家爹爹时常魂不守舍便猜出些许东西。 后厨里,锅上的蒸笼还没冒烟,而灶台里的火光就微弱到眼见着要熄灭。许牧放下手里掀开的棉布帘走过去,蹲在一旁往锅底添了柴火。 身边突然多出个人才让李氏回神,见自己烧个火都能走神,一时间脸上挂不住的有些尴尬。 “爹爹,”许牧蹲在地上,双手放在李氏被火烤的暖烘烘的膝盖上,几乎趴在他怀里,仰着头问他,“纪姑姑这两日怎么不来了?” 李氏眸色闪了闪,扯了扯嘴角说道:“她又不是咱们雇来做工的,若是有事自然不会过来。再说咱们跟她也没关系,怎么能总是麻烦人家来帮忙呢。” 说着李氏伸手点了一下许牧的眉心,笑着说道:“你不是想问纪姑姑怎么不来了,你分明是想问陆家世女怎么不来了吧?” 许牧弯起眼睛,语气欢快的跟李氏介绍他妻主,“爹爹,她叫陆枫。枫叶的枫。” 李氏伸手摸了摸许牧被火光映的暖乎乎的脸,眉头微微皱起,“蜜饯,陆家门户太高,咱们高攀不起。你还小,但有一句话爹爹希望你记住,宁为贫人夫,不为富人侍。” 李氏似乎想起什么,眸色暗淡了一瞬,随后敛去眼底神色,声音又是往日里的那么温柔坚定,“爹爹将来会给咱们蜜饯找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不让蜜饯受委屈。” 许牧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像是一脸懵懂没听明白李氏在说什么,实际上则是通过李氏的三言两语明白了他跟纪阮间的问题。 他爹莫名跟自己说这些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他爹碰到了这些问题。 许牧低头咬手指,心想原来爹爹对纪阮并非无意,只是觉得他们和陆家相差太多,门不当户不对,嫁过去他这个拖油瓶可能会受委屈。 许牧回想了一下前世,纪阮是陆枫姑母,只是他嫁给陆枫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常年定居边疆很少回京了,所以自己仅在过年时见过她一面。 印象里对方人很好,对他这个门户很低又抛头露面开店铺的侄婿并无半分轻蔑或是不满,只是那时候的她也年近三十,但仍是孤身一人并未成家。 陆家爹爹曾经还在他耳边唠叨过这事,具体的话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大概意思好像是说纪阮不愿意成家,还说没碰到想成家的人…… 许牧对这句话印象最深,因为很少会见着因为寻不到喜欢的人便不愿意成家的,当时陆家爹爹还说感情处处就有了,见纪阮回京,还张罗着要给她说亲,只是最后这事因为纪阮年后回边疆就无疾而终了。 今生纪阮似乎被调回京了,听陆枫话里的意思,纪阮以后会在京中任职。 如今边疆没有战事,纪阮回京实属正常。而且前世这时候的自己还跟着爹爹在岭南呢,自然不知道纪阮曾经在京中任职过。 许牧想,纪阮应该不是那种注重门户的人家,所以爹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当初陆枫要娶他,陆家爹爹都没反对,毕竟以当时的陆家,就是娶个皇子群主都是可能的。所以陆家和纪阮,应该不是那种看中家世门户的人。 第10节 “爹爹,”许牧斟酌着用词。尽量用这个年龄才有的语气,歪着头,懵懂似得问李氏,“您不喜欢纪姑姑,是因为她要您做小侍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许牧想,那他真是看错纪阮这个人了。 许牧见李氏眼神闪了闪,似乎不太想跟自己说这个话题,不由得伸手搂住他的腰,趴在他怀里蹭了蹭,软糯着声音跟自家爹爹撒娇,“您说嘛,不管怎么样,您都还有蜜饯呢。” 李氏听了这话,皱着的眉头一松,眉心不由得舒展开来,抱着怀里的许牧,笑道:“真是爹爹的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你是爹爹的宝贝,那是我的什么? 甜蜜饯:我是你的甜蜜饯呀 一路疯:怎么证明你是甜的? 甜蜜饯:……(懵逼) 一路疯:(扯开衣服,一本正经)我舔舔试试 甜蜜饯:(一巴掌拍开)……想吃嫩豆腐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一路疯:_(:3ゝ∠)_ ☆、李氏的麻烦 作为爹爹的宝贝,许牧轻而易举的从李氏嘴里套出了话。 李氏有些犹豫,被灶底火光映着的脸上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跟儿子说这事有些羞耻还是提起这事有些害羞,话也吞吞吐吐,最后才憋出一句,“她倒是没提让我做侍。” 许牧眨巴眼睛,“嗯?” “我先问她对我是什么感觉,”李氏不去看儿子的脸,而是垂眸看向一旁的灶底,轻声说道:“她说喜欢我……” 李氏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不是一句喜欢就能交付真心的年龄了。他思虑的更多,他不仅嫁过人,还有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这样的寡夫,纪阮怎么可能会明媒正娶做夫…… 如若做了侍,等纪阮对他没了兴趣,日.后娶了主君,作为非亲的庶子,那他家蜜饯的日子过得定然更是艰难。 与其那般看人脸色如履薄冰小心度日,还不如他一个人带着蜜饯过着简单随心的日子呢。他之所以会考虑嫁人,怕的就是将来蜜饯长大后,自己身单力薄护不住他。 纪阮对他如何,李氏都能看在眼里,可纪阮在得到他的身子前对他再好,李氏都不愿意做侍。 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夫,让一个将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事他想都不敢去想。与其给纪阮希望吊着她,还不如把话说开。 许牧光从李氏那含糊其辞的话中就将这件事情了解的差不多。自家爹爹自己了解,平日里爹爹看着柔弱温柔,但一旦涉及到他的事情,爹爹就会坚定的守着底线分毫不让。 许牧心里感动,将脸埋在李氏怀里蹭了蹭。这般一心为他的爹爹,自己怎么能舍得让他一人孤独终老? 许牧想,按着前世的印象,纪阮应该不是那种会有三夫四侍的人,她现在这般喜欢爹爹,肯定是想娶他为夫郎的,并非是做侍。 嘴笨老实的纪阮,恐怕是还没开口就被爹爹用各种我们之间不合适的言语堵了回去…… 这么一想,许牧就有些哭笑不得。两个人要是就这么错过了,倒真是有些可惜。 李氏说完这些后,没给许牧再开口的机会,就将儿子从后厨不由分说的推了出去,“待会儿别再烫着你,出去玩吧。” 从后厨出来的许牧,百无聊赖的伸手抠着门框往外看,进出“甜百味”的人不少,却没有他心里念着的那个。纪阮不来,陆枫也跟着不来了,见不着自家妻主,连蜜饯他都没心情吃。 从那天起,李氏就不再提纪阮这个人,许牧每次想跟爹爹聊聊这事,都被他三言两语的给挡了回去。 纪阮不再来“甜百味”,李氏也不肯再谈这件事,两人之间本就虚弱的那抹情愫,似乎被厚厚的冬雪彻底掩埋在了心底。 腊八节的前一天,李氏从后厨端出新做的点心,请店里挑选糕点的人免费品尝,并跟这些常来的老主顾说一声,明日腊八,他们要在家里过节,就不开门了。 大伙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糕点,李氏将所有人客气的送了出去,就准备收拾店铺关门了。 东街的贾善仁,做的是私盐生意,平日里还需上面的人行个方便这生意才能做下去,逢年过节的,礼品肯定是不能少给的。 今年收益不错,又临近年关,她刚从外面回来没几天,就亲自带着丰厚的礼品来西街某位大人家里串门。 中午大人留她在府里吃饭,两人把酒言欢相谈甚好。酒喝的多了些,大人留她在府里歇息了一会儿,这时候才坐轿回去。 酒劲还没完全褪去,贾善仁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更觉得不甚舒服,就伸手把旁边的轿帘掀开一角,透透风。 轿子顺着西街一条大路走到街角路口,贾善仁眼睛随意往轿子外面一瞥,就看见一位正站在店铺门口送人离开的郎君。 那郎君肩薄腰瘦,身形修长好看,光从侧面看贾善仁就觉得口干舌燥,更别提看到正脸后,七魂六魄都被那双眼波流转勾人心魂的桃花眼眼尾勾走一半。 贾善仁痴痴的看着那郎君,都忘了喊停身下抬着轿子的小厮,直到那郎君转身进屋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急忙让人停轿。 “停停停!快停轿!”轿还没停贾善仁就急忙掀开轿子的布帘,轿子才刚落地,人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绕过轿子,往后急急的快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站在那家店铺不远处往里看。 里面的郎君东一会儿西一会儿的忙碌着,贾善仁的眼也跟着一眨不眨的左右移动,光看着那人的身姿,她就觉得有了欲望。 跟里面的郎君一比,家里新抬进门的几个侍,就跟长在修长青竹旁边的小草似得,莫名矮了一大截,根本没眼看。 本来站在轿子旁的小厮见主子盯着那郎君挪不动脚移不开眼,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机灵的走过去,小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小人去打听一下这郎君是谁?” 贾善仁头也不回的急忙说道:“去去去,快去打听。” “外面冷,咱们先回府。”小厮低声劝道:“只要打听清楚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郎君虽住在西街街尾,但看着也只是个普通店铺老板,以贾善仁的家财,什么样的男子拿不下来,不就是钱多钱少的事。 就算他不愿意,把人强抬进门,二话不说先把人要了,就算吃了官司也就是用钱摆平的事。身子都被强了,没了清白名誉,还怕他不从? 贾善仁一听小厮这话,觉得有理。再看向那郎君的视线,就是势在必得了。 “这事成了,回头第一个赏你。”贾善仁理了理身上的披风,伸手拍了拍小厮的肩膀,最后又往店铺里看了一眼才回去。 而正准备关门的李氏,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上了。 贾善仁回府就让小厮打听,人就坐在前院里等着,自看过了那郎君后,她丝毫去后院里快活的心思都没有。 小厮从院子里跑过来,跟贾善仁说道:“查清楚了,那郎君是个寡夫,带着一个九岁的儿子,妻主死了后就回京住在娘家,他母亲是个教书的夫子,家里凑合着算是过得去,前段时间才开了个糕点铺子,由那李郎君经营着。 听人说,想给那李氏提亲的人不少,都被他爹张氏拒绝了。依小人看,主子您要是正儿八经的提亲,肯定得不到美人。”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贾善仁眉头一皱,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随后站在小厮面前,手搭在她肩上,说道:“那李氏,我必须要得到,你说个法子吧,钱都不是事。” 小厮等的就是这句话,示意贾善仁附耳过来,将自己的主意跟她说了一下。 贾善仁听完,赞许的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说了声好,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意的扔在她怀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等我得到李氏后,就升你做府里的管家。” 小厮压下心头的欣喜,将银子宝贝的收起来,说道:“主子,您就等着后天享用美人吧。” …… 腊八节喝的腊八粥,又称为七宝五味粥,起初用单一的红小豆来煮,后来粥里的东西才慢慢多了起来。 腊八这天,李氏一大早就起来了,将各种熬粥的东西备好,许牧跟着在帮忙洗米,并随手将红枣塞嘴里。惹的李氏用手点他额头,免得他现在吃饱了,中午不好好吃饭。 糯米、薏仁米、燕麦米、红豆、绿豆、花生、红枣、芝麻、莲子、桂圆、枸杞和栗子……多种材料备齐,将有核的去核,莲子栗子提前煮熟,才开始兑水下锅。 李氏和张氏炒菜,许牧就坐在灶台前烧火,李夫子偶尔进来看看,见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在后厨忙活,用不着她,这才出去。 书上说,君子远庖厨。这话李夫子倒是不赞同,往日里李氏嫁到岭南,就她跟张氏两人在家过日子,做饭刷碗都是搭配着干。 各种掺杂混合的谷物放在一起,慢慢煮出诱人的香气。锅盖掀开,粥煮的粘稠,米豆煮的糜烂,混在一起,散发着勾人的甜腻味道。 煮粥的材料每家都不尽相同,用量也是不一,因此煮出来的粥,味道也各有不同。 对于李氏来说,年年都是和儿子一起喝腊八粥。而对于许牧来说,他已经好几年没能喝上爹爹煮的腊八粥了,捧着碗眼眶都有些红,低头狠狠地嗅了一口,觉得无比怀念熟悉。 李氏见他喜欢,给盛的也多。一顿饭下来,撑的许牧不想动弹。 吃过饭,才刚收拾好,就听见门外有吵嚷的声音,不多时,就有人敲响李家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老纪(纪阮),快该你出场了 一路疯:(期待)那我嘞? 纪姑姑:我都出来了,你还远吗? 一路疯:……_(:3ゝ∠)_ 谢谢千凰魈的地雷 谢谢玫凌芊的地雷 谢谢24766809投在专栏的地雷 爱你们,挨个么一个mua~! ————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今天的更新推迟到现在,鞠躬道歉,明天的更新依旧老时间,不推迟(ㄒoㄒ) ☆、聘礼 按理说这才刚吃过午饭,就是串门也不该来这么早。 见李氏在后厨洗碗,张氏将腰上的围裙解开,随手搭在一旁,应道:“来了来了,谁呀?别敲了,这就来了。” 张氏将门拉开,就看见门外看热闹似得围了一圈人,为首的是这一片嘴最会说的丁冰人,身后跟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女人,脚边还放着几个扎着大红花的箱子。 丁冰人见张氏开门,赶紧熟络似得上前说话,“张家哥哥,这冰天雪地的,我都到门口了,你也不邀我进去说说话?” 说着伸手推开张氏虚拦着的门,不顾张氏阻拦硬是往里挤了进去,同时招呼着身后的人,“愣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东西给抬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东西都抬出去!”张氏拦着不让进,奈何这几个女人不听他的,他赶紧拉住一旁指挥的丁冰人,没好气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就往我们家抬?你让她们赶紧抬出去。” “哥哥别生气,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丁冰人亲昵的拉住张氏的手,他声音不小,门口看热闹的邻里都能听见他的话,“这是我们贾娘子给你们儿子李郎君的聘礼。” 听着这话张氏一愣,随即冷下脸,一把将丁冰人搭在他手背上的手甩开,“你这话可得说清楚了,我儿根本不认识你们什么贾娘子,这聘礼,你从哪儿抬来的,就赶紧抬回哪儿去!” 丁冰人像是怕丢人一样,使个眼色让跟着来的人把门关上,见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之前自说自话的丁冰人脸上这才恰到好处的显出吃惊的模样,皱着眉头问道:“李郎君真的不认识东街的贾娘子?” 见他神色间的吃惊不似作伪,张氏这才缓了缓语气,说道:“当真不认识。东街的富商们,哪儿是小儿能认识的?丁冰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赶紧把这些东西给人家抬回去。” 丁冰人伸手一拍大腿,语气带了些许气恼,“这贾娘子说她跟你们家说好了,明日过来将人抬走,因为喜欢李郎君,才让人多送了些东西过来……你看,我要是知道她是哄骗我的,这事说什么我也不会接呀!如今还惹恼了哥哥你。” 院子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屋里人。李夫子带着许牧出来,李氏慢两步出来跟在后面。 见到满院子的人和地上的箱子,李夫子脸一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1节 张氏摇摇头,回到妻主身边将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我这听见敲门去开门,他二话不说领着人将东西抬进了咱们院子里,说什么东街的贾娘子跟萧儿说好了,明天要抬他进门,今个让人把聘礼送来。” 李氏眉头紧皱,抬眸看了眼那站在一旁的丁冰人,问道:“你们莫非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贾娘子,更别提答应给她做侍。” 那带着薄怒的桃花眼,眼尾泛着粉红色,这么轻飘飘的一撇,丁冰人个男子都觉得勾人,心想怪不得贾善仁不择手段的也想要得到这人。这姿色模样,的确诱人。 听到儿子否认,李夫子更是生气,让张氏去把门打开,说道:“都给我出去,谁让你们抬的东西都给谁抬回去。我们李家没有嫁儿子的打算,更别提是给什么贾娘子做侍的事儿!” 门外依旧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丁冰人瞥了一眼,急忙又过去把门关上了,“李夫子你先别生气,听我把事情跟你说完。”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眼看着李夫子要抄扫帚撵人,丁冰人赶紧说道:“这事我也糊涂着呢,我可不能无缘无故的被人戏耍了。你等我把话说完,再撵我们再走也不迟。” 李夫子虽是在书院里教书的,可脾气是实打实的差,一点儿也不像个文雅的夫子。 李夫子将扫帚往地上一杵,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丁冰人憋屈的用指甲掐了下手心才敛去眼底的戾气,脸上有些为难,语气带着三分委屈,“我这不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么。我本来也说今个腊八,出门说亲不如在家过节,但那东街的贾娘子早上来找我,说跟你家公子说好了的明日抬人。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跑一趟就能赚个酒钱,这才刚吃过饭就赶紧过来了。” 说到这儿,丁冰人脸上也有些怒气,指着身后抬箱子的几人嚷道:“这事是怎么回事?你们主子先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人家李郎君都没同意的事,怎么能让我带着聘礼过来呀!” 那几个人也是低着头,哼哧着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就是个抬箱子的。” “你们!”丁冰人气的跺脚,伸手抚了抚气的上下起伏明显的平坦胸口,这才转身对着李夫子和张氏露出个赔罪的笑脸,“这事都怪我,也没问个清楚。你们也别气,我这儿就让人把东西抬回去。” 他都这么说了,李家人也不好再为难一个中间人。 丁冰人伸手打开门,看到围在李家门口的人还没散开,眉头皱了皱,带着歉意和商量的语气回头跟李家人说道:“按理说我该马上就把这东西抬回去,可你们也看见了,门外那么多人。 这东西要是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抬回去,贾娘子肯定觉得没脸。都说民不与官斗,咱们普通人家别说官了,就是一个富商也斗不过啊……咱们今个要是让她跌了份丢了面,她肯定不会让我们好过。你们看,倒不如等门口人散了,我再让她们把东西搬走?” 李夫子将手里的扫帚放地上狠狠戳了一下,梗着脖子说道:“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丁冰人苦着脸说道:“你是不怕,可家里也就你一个女人呀。她要是让人祸害你家的铺子,隔三差五的找人找事……这么下来,谁也吃不消啊。” 他这话说的倒是有理,李夫子跟夫郎张氏对视一下,又看了眼旁边的儿子李氏,皱起了眉头。要是贾家真的这般无赖,他们的确没什么好法子,就是报官,又能管多久? 一时间院子中沉默了下来。 许牧看着那几个大箱子,再看看一脸苦色的丁冰人,不由得皱起他那两道颜色浅淡的眉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他以前自己一个人撑着“甜百味”的时候,虽然有人打他的主意,可都被陆枫私下里解决了。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以至于许牧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丁冰人打的什么主意。 以前爹爹在的时候,是爹爹将他护着,爹爹走了,是陆枫把他护着,即使嫁到陆家,也是家里和睦父婿相处融洽,直到陆枫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前,他都被保护的很好。 许牧眉头皱成一团,觉得自己真是光长年龄不长心机,十五年的腊八粥都白喝了。 李氏垂眸,就看见儿子攥着他的袖子皱着张小脸,哪怕他心底心事思虑再多,眼里还是露出些许笑意,伸手环过蜜饯的肩头,安抚的拍了拍。 李家三人对视一眼,怕惹上麻烦,这才勉强同意。 丁冰人松了一口气,扒着门缝往外看,见人还是没散,皱着眉头回头说道:“他们围在门口看热闹,我这个冰人要是不出去,他们肯定散不了。不如我先出去,等人都走完了,再将东西抬出来?” 箱子里的东西没人知道是什么,许牧听说丁冰人要先出去,就留了个心眼,拉着李氏袖子的手晃了晃,好奇的问道:“爹爹,他走了,我们要站在这里替他看箱子吗?” 他们自然不能替丁冰人看箱子。 李氏微微皱眉,“丁冰人,你这箱子可得找人看好了。免得里面什么东西丢了,要怪在我们身上。” 丁冰人闻言一个愣怔,扯了扯嘴角笑道:“哪儿能啊,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眼睛看向那几个抬箱子的,一共六个人,“你们四个跟我出去转移注意力,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着箱子。” 说着转身开门。出了门,丁冰人才将手心里刚才惊出来的汗不动声色的抹在身上。刚才李氏说那话的时候,他都要吓死了,这郎君果真聪慧,一下子猜出了贾娘子的计划。 按着原来的意思,他要把院子里抬聘礼的人都带走,到时候箱子就放在李家院子里,里面要是丢了什么东西,那就是李家人拿的了,如今这事被李氏点了出来,那他只能象征性的留两个人在院子里。 丁冰人带着四人出门,抬手将额头的汗擦去,脸上挂着笑跟门口众人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他得把这事跟贾娘子说一声。 众人看的就是个热闹,见聘礼抬进门没抬出来,就以为李家是同意这门亲事,将东西收下了,也就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散开了,自然没有人去数跟着丁冰人出来的小厮有几个。 李家见院子里有人守着,也就松了一口气。李夫子冷哼了一声,拿着扫帚先进了屋,张氏走到李氏父子面前,半弯下腰摸了摸许牧的脸,皱眉说道:“外头冷,咱们先进去吧。” 许牧摇摇头,盯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和那三个箱子,说道:“没事儿,我不冷。” 见他坚持,李氏只能进屋给他把暖手炉找来。 许牧瞪大眼睛看着那三个箱子,心想,这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他就不信贾善仁还能用诬陷的罪名害他们一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假善人:木有错,我就这么打算呢,嘎嘎嘎,李郎君,你往哪里跑! 纪姑姑:呵呵,有胆量这么害我夫郎的,都跪倒在了我侄女脚下 一路疯: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姑姑:我这不是帮你出境吗 一路疯:……_(:3ゝ∠)_ ———— 谢谢古川之巅的地雷,爱你~(*^3^) ☆、谁欺负你了 直到丁冰人一个时辰后带着人回来,将院子里的那三个箱子都抬走,李家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才刚吐出来没多久,又被迫提了起来。 许牧在外面站了许久,冻得鼻子发红,李氏端来热水,浸湿毛巾正在给他擦脸,就又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李夫子将手里练字的毛笔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今个还有完没完了?” 张氏两只手绞在一起,眉头皱着,一脸担忧之色看向外面,“这又是谁啊?” “我去看看。”李夫子示意他们先别出去,自己去开门。 外面的吵嚷声比之前更盛,刚走到院子里就能听到有女人扯着嗓子不耐烦的喊道:“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踹门了!” 木头做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李夫子拿掉门栓,一把拉开门,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不是丁冰人,而是三个身着衙役服饰的官差,手上拿着铁质镣铐。一个人站在前面台阶上敲门,其余两个分别站在她左右两侧,见门开了,那两人二话不说就上前拿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夫子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那两个官差钳制住了胳膊,奋力挣扎嚷道:“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为首的官差手搭在腰间的刀上,以防李夫子有什么别的举动,余光瞥见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语气不耐的说道:“有人去京兆尹府说你们偷了东西,我等奉命来请你们一家人去衙门里面坐坐。” 说着示意那两个人钳制住李夫子的衙役,让她们先把镣铐给她戴上。 “我李家祖辈清白,你这莫须有的罪名是哪儿来的!”李夫子再是挣扎,到底一个人力气有限,根本挣脱不了两个衙役的束缚,转眼间两支胳膊就被别到背上,双手被扣在身后。 “你清不清白我们不清楚,我等只是奉命拿人,有话你还是到京兆尹府衙门去说吧。”那衙役摆手,让其余两人进屋拿人。 张氏见到李夫子被扣上了镣铐,急忙从屋里跑出来,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把人给拷上了!” “有人告你们偷东西。”那衙役回答的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伸手攥住张氏的手腕,对旁边拿着镣铐的同僚道:“扣上。” 眼见着那衙役朝自己走来,李氏将许牧护在身后推了一把,示意他赶紧进屋别出来,自己则冷静的说道:“谁状告我们?你们没有证据,就来拿人?” 闻言那衙役回头往人群里看去,扯着嗓子问道:“丁冰人呢?” 听到有人喊自己,丁冰人这才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进了院子里。 衙役伸手指着丁冰人对李氏道:“呶,他就是人证,物证现在在京兆尹衙门里放着呢。” 看到李家众人的视线都钉在自己身上,犹如实质般,恨不得将他穿透,丁冰人这才一脸的为难的说道:“也、也不是我想害你们,你们不同意贾娘子要抬李郎君做侍就算了,咱们把抬来的聘礼原封不动给人家抬回去就是了,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从聘礼里拿东西呀。 我这来之前将聘礼里的东西都清点过的,抬回去就发现少了两个翡翠镯子,一枚羊脂玉簪子,一个玉如意……” 丁冰人谴责的看着李氏,“你不愿意做侍就算了,那你别动人家抬来的聘礼呀!我这东西都是要给人家贾娘子还回去的,现在少了这么些个东西,你让我怎么办?我一个男子,没办法也只能去京兆尹府报官。” 张氏听着这诬陷的话,几乎要气晕过去,朝丁冰人啐了口唾沫,咬牙道:“我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睁着眼睛说这种瞎话的人!你这东西都是由你自己带来的人看着的,我们根本都没碰过,如今你哪来的脸说是我们拿的!” “我带来的人都跟着我出去了,东西就在你院子里,如今丢了,你说你没碰过,那它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丁冰人掐着腰,问门口的邻里,“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我是带着人出去的。” 他这话倒是不假,可谁也没仔细注意他是带着几个人出去的啊。 门口的街坊邻居相互勾着头问了问,的确没人仔细数过丁冰人带了几个人从李家走的,但到底一起住了这么些年了,她们还是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李夫子不是那种会拿你东西的人,她既然说了不嫁儿子,那聘礼定然不会动。” “就是就是。” “莫不是你自己贪了东西吧?” 丁冰人咬牙看着众人,随后朝一旁的衙役道:“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吗?” 衙役撇撇嘴,伸手去捉李氏。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道女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围在门口的人群被人从中间分出一条路,一个小厮将人拨开,让身后的主子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贾善仁进来后,先看向李氏,见他根本不在看自己,这才转头问丁冰人,“什么情况?” 丁冰人这才将事情说给她听,“您不是让我来提亲吗,李家人不愿意,但却趁着我不在的功夫,偷了聘礼里的东西,我这不是怕没办法跟您交代么,这才请了官差大人来做主。” 贾善仁见丁冰人冲她挤了挤眼睛,顿时明白事情跟计划的一样顺利,心底一阵高兴,两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耳根处咧。 “咳,”贾善仁以手抵唇轻咳一声,才勉强将嘴角拉下来,走到李氏面前,放轻声音说道:“只要你愿意,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做什么要偷呢?” 李氏看着颠倒是非平白诬陷他们的丁冰人,再看看二话不说就进门拿人的几个衙役,最后是扮演假好人角色的贾善仁……如今,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呢。 这场阴谋,分明就是针对李家来的。 从午饭后张氏开门那一刻起,就注定不管他们怎么小心仔细,都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丁冰人说的那些东西之前的箱子里有没有都不一定,但只要贾善仁说有,那就一定有,甚至到了京兆尹府,府尹都会逼着他们问东西藏到哪儿了! 官商勾结,他李家不过普通百姓,哪里逃得了。 李氏咬着后槽牙才忍住冲贾善仁那张泛着油腻的脸吐唾沫,“你们这分明都是串通好的!今天之前我连你的脸都没见过,哪里会同意给你做侍?这可是天子脚下,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勾结府尹诬陷百姓,甚至企图威逼强抢良家男子,你就不怕死吗?” “郎君果然聪明,”贾善仁闻言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赞许的笑笑。李家不过普通百姓,翻出天来,又能翻出个什么花样? 贾善仁冲着李氏伸出一只手,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甲,比划道:“圣上那么忙,这种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她老人家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郎君莫要抵抗了,你若是不同意做我贾某人的侍,那你只能做个不孝子了。”贾善仁用下巴指着被衙役拷住的李家二老,语气阴沉的威胁道:“京兆尹府手段多,肯定能让两位长辈将偷的东西藏到哪儿说出来。” 李氏牙根几乎咬断,“你!” 贾善仁根本不给他发火的时间,摆手让衙役把李家二老送到府衙里去,自己则伸手去拉李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只要你从了我,乖乖的做侍,我就跟你保证他们在府衙里不会吃任何苦头。” 衙役奉命办差,来之前丁冰人说的是李家二老拿了东西,她们只能把两人带回府衙里去。 张氏顿时就哭了出来,嚷着,“儿呀,别从了她,爹娘就是死在牢里,你也不能毁在她手里……” 李夫子还在挣扎,“官商勾结残害百姓,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12节 看见这一幕,街坊邻居都想上前帮忙说说话,却又被为首的衙役拔刀给威慑住了。 李氏被贾善仁攥着手腕,脸色疼的发白,手上根本使不上劲,只能被她拖着往外走。 走前往回看了一眼,见许牧不在身后,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蜜饯虽是聪明,但却不知道他能不能进的去陆府,也不知道被他伤了心的那人还愿不愿意来救自己…… 许牧从李氏背着手把他往屋里推的时候就意识到今个这是怎么回事了,也就顺着李氏的动作跑回了屋子里。 纪阮上次给他的陆府腰牌,他一直没机会还给她,如今,这东西刚好能救命。 许牧将腰牌揣进怀里,借着自己人小个子矮,从后院的小门跑出去。 路上昨天的积雪今日午后才刚刚化开,从上面跑过,衣摆鞋子均被混着泥的雪水溅脏。 许牧心里急,生怕来不及,脚下一个没留神就踩在被车马碾成冰块的雪上,猛的一滑摔在地上,磕的闷哼一声,擦过地面的手心膝盖,更是火辣辣的疼。 陆枫。 许牧委屈的想哭,全身都疼,却不敢耽搁,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抹掉脸上溅上去的泥水,往陆府跑去。 陆将军府,因着陆将军回来更具威严,守门的普通侍卫都换成她从边疆带回来的亲卫军。 许牧刚站在陆府门口,就被侍卫用手里的长枪拦了下来,“这不是你该玩的地方,快离开。” “我找纪将军有急事,麻烦通报一声。”被拦了下来,许牧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都忘了这儿现在还不是他的家。 将怀里的腰牌掏出来,给其中一人看,说道:“这是她的腰牌,她说有事可以找她。” 侍卫将腰牌接过来,看了一眼,确认是纪将军的,这才皱着眉头看向门前的人。 衣摆鞋子全是灰色的泥水,身前衣服也因为摔倒弄的很脏,被红色丝带扎着的头发不仅凌乱,还沾着泥雪,活像一个小乞丐。 那腰牌,莫不是他捡到的吧? 侍卫虽然这么想,但看到腰牌后就赶紧进去禀报。纪将军的腰牌,定然没有丢了的可能。 许牧心里发急,勾着头往府里看,手心火辣辣的感觉更甚,疼的他不敢握拳。 “蜜饯?” 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从背后轻轻响起。 许牧一愣,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台阶下的陆枫,一见到她,顿时心底的种种委屈都浮了上来。皱了皱鼻子,眼眶发红,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喊了句,“陆枫。” 陆枫见许牧满身泥泞,头发凌乱,眼睛红的跟只兔子一样,明显一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心底莫名生出一股火气,快到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就窜上的头顶。 陆枫立马将手里拿着的功课塞进怀里,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站在许牧面前,手试探性的摸向他发红的眼尾,低头咬牙问道:“跟我说,谁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姥姥的!敢欺负我蜜饯!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欺负回去 甜蜜饯:我是自己摔倒的…… 一路疯:……那是在哪儿摔倒的,我把那里的雪都给它铲平了! ☆、将军救夫郎 许是因为之前的那场梦,梦中的多数场景,陆枫一觉醒来,记得都不太清了,唯一能清楚记得就是许牧哭的那副绝望无助的模样。 一想起来,心尖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揪了一把一样,生生的抽疼。 即使如今清醒着,陆枫都看不得许牧哭。 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摸上那泛红的眼尾。拇指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陆枫声音微哑,带着些许紧张无措,“你别哭,出了什么事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我没哭。”许牧吸了吸鼻子,看着陆枫因为低头而温柔的眉眼,现在倒是真的有些想哭了。 他的妻主,不管是十一岁还是十七岁,哪怕现在还没喜欢他,却也愿意护着他,肯不问原由的为他撑腰。 “有人欺负我爹爹,”陆枫对他的碰触,许牧早已习以为常,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举动的含义,而是仰着头看她,急急的说道:“我来找纪姑姑救我爹爹和外祖父外祖母。” 陆枫见许牧眼尾虽红,但眼角却是干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讪讪的将摸着人家脸蛋的手收回来,垂在身侧,掩饰性的缩进袖子里。 说话间纪阮已经从府里出来,大步流星的从院子里走过来。看到站在门口,一身狼狈的许牧,脚步又快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纪阮蹲在许牧面前,双手握着他的胳膊,上下左右仔细的检查了下,见他摔了一身的泥,虽没受伤,但她胸口提着的心不由得又高了几分,急忙问道:“你爹爹呢?可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看到腰牌,知道是蜜饯来陆府指名要找她时,纪阮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等看到蜜饯这幅模样,心更是揪了起来。 “东街的贾善仁想让我爹做小侍,设了计说我们偷了她聘礼里的东西,让京兆尹府派人把我外祖父外祖母抓进了牢里,”许牧心里虽然担心,但到底不是一个遇到事情说不清话的孩子,语言清楚逻辑清晰的将事情说给纪阮听,“现在贾善仁可能把爹爹带到了贾府……求纪姑姑你救救爹爹。” 纪阮压制住心底翻腾的火气,将许牧交到陆枫手里,手掌覆在他头顶,放缓语气安抚他,“别担心,我这就去救你爹爹。” 纪阮站起身后,跟陆枫说道:“你让人带上我的腰牌去趟京兆尹府,先从牢里把李家二老接出来,我自己骑马去趟东街贾府。” 陆枫点头,伸手主动牵起许牧的手往府里走。 许牧手心火辣辣的,刚才因为担心李氏一直忽略了,现在被陆枫握住后,疼到下意识的瑟缩着身子抽回胳膊,小口小口的抽气。 “怎么了?”陆枫见他反应这么大,赶紧半弯着腰低头看他手心,“我看看。”一只手手指虚虚的攥住他的手腕,另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许牧的被擦破皮渗出血的掌心。 她碰的再小心,许牧还是觉得疼,火辣辣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胳膊一路向上窜到眼眶,激的他不由得抖了下肩膀皱巴起脸,颤着声线小声说了句,“疼。” 本来粉润细嫩的掌心,被路上的碎石子擦破了皮流出了血,能不疼么。 掌心中那只手,五根圆润的指尖怕冷似得挨在一起缩成一团,手掌虚虚的攥着,企图遮住里面的伤痕,减少一点疼痛。 陆枫光看着就觉得那只手可怜巴巴的,心一软,竟鬼使神差的低头,对着那渗出血的手心吹了两口气,用她爹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呼呼吹,痛痛飞。” 一向用拳头说话的陆小霸王,第一次跟人说这种话,语气有些别扭生硬,说完自己竟先红了耳朵。 许牧半咬着下唇,敛着脸,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亮晶晶的看着她,声音软糯的说着,“你一吹,就不疼了。” 他这话陆枫一点都不信,不由得斜了他一眼,拉住许牧的手腕往纪阮的院子里走,“我让木头把我房里的药给你拿来。” 许牧抬头看去,就见陆枫的耳朵果然又红了一层。 陆枫皮惯了,身上经常带着伤,所以房里各种跌打损伤的药都有。 木头提着药箱过来找纪阮的时候,她已经把腰牌给了管家。 只是去京兆尹府提人,陆枫便让陆府管家带着亲兵和陆家腰牌过去,自己则留下来给许牧处理手上的伤。 巾帕沾着清水,先将手心上的泥擦去。 许牧缩着手指,疼的咬着嘴唇直哼哼。 小孩子的身体,痛感似乎被扩大了。 陆枫将他蜷着的手指捋直了,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仔细轻柔了些。 木头提着药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还是她家主子吗? 直到火辣辣的手心被涂上冰凉的药膏,许牧才觉得好受些。 陆枫拿着纱布往他手心里缠了好几下,将那只手包成了粽子模样。 许牧举着手看了两眼,觉得有些新奇,毕竟以前陆枫包扎的可比这好看多了。 等处理好伤口,两个人手拉着手坐上马车去了京兆尹府。 李家二老被带到府衙后,府尹丝毫没有想听两人辩解的欲望,直接解了镣铐把人关入牢房里,仿佛抓他们过来不是因为他们偷了东西要审问,而是纯粹就是为了关起来。 那三个箱子,既所谓的证物正大大咧咧的摆在大堂里。管家到了之后,将陆府的腰牌抬掏出来,府尹亲自过来,二话不说的将人放了出来。 许牧见外祖母和外祖父只是发髻有些凌乱,身上并没有受过刑的样子,高高提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 管家着人打开那三个绑着红布的箱子,里面空空如也,府尹站在一旁面如土灰,一口咬定这事她也不知道,全是丁冰人说李家偷了东西,她作为父母官不能不管,这才将人拿了过来。 见到陆家腰牌的时候,府尹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没有听贾善仁的话对李家二老动刑,否则她现在身上的这身衣服,恐怕就要扒下来了。 府尹为了平复李家人的怒气,让人把丁冰人捉来,说定要好好审审这事。 李夫子虽然满腹怒气,可到底作恶的人是贾善仁和丁冰人,府尹只是帮凶,这件事还足以脱掉她身上的官服。 陆枫让管家带着亲兵回去,自己则跟着许牧去了李家等姑姑回来。 …… 再说纪阮,她吩咐完陆枫之后,便快步走到陆府侧门,从小厮手里接过马绳,一跃而上直奔东街。 贾善仁强迫李氏坐上了轿子,满心欢喜的将人带到了府里。 后院的一间房子里,贾善仁早上就让人布置好了,屋里入目的都是成亲用的红绸,桌子上还放着龙凤呈祥的红烛一对。 轿子一路抬到屋子门口才停下,贾善仁理了理衣襟站在轿子前,谄媚的唤道:“郎君?咱们到了。”示意旁边的小厮掀开轿帘,自己往里伸头。 “哎呦!”贾善仁一声惊呼,捂着手背狼狈的从轿子里退了出来。 手背上一阵钝痛,贾善仁低头就看到鲜血从她手指缝里渗出来,脸色顿时阴沉的厉害,啐骂道:“贱人!别给你脸不要脸,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李氏第一次出手伤人,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发抖,努力稳住心神,警惕的看着轿子外面。 “把他给我弄出来。”贾善仁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巾帕捂住手背,示意手下的人把轿子里面的李氏拉出来。 李氏手上拿着匕首呢,小厮轻易也不敢探头进去,只能两个会武的人一起,一人钳制住李氏的一个手腕,将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小厮手上微微用力,李氏右手手腕一阵刺痛,握在手心里的匕首就掉了下来,“咣当”一声砸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放开我!”李氏咬牙挣扎。贾善仁上前一步,朝着他脸就扬起巴掌,只是手才抬起还没落下,就看见小厮神色慌乱的朝她跑过来,“主、主子,有人闯进府里来了。” “没用的东西,我贾府岂是说闯就能闯的!”贾善仁伸腿一脚将报信的小厮揣倒在地,吩咐道:“把府里的家丁都调过去拦着。” 猜想人可能是冲着李氏来的,贾善仁再看向他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丝阴翳,弯腰将李氏刚才掉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问道:“我要是把你这张脸画花了,你说来的人还愿不愿意要你?”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被示意过的两个小厮抓紧李氏的胳膊,按着他不让他动弹。贾善仁将匕首慢慢的贴近李氏的脸,眼里是啐着阴毒的狠戾。 李氏听到有人闯进贾府的时候就猜到来的人是谁了,但不能确定她还有多久才能到后院,如今见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冲着自己的脸颊而来,心头一阵绝望,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别开脸。 贾善仁伸手掐住李氏的下巴,右手中的匕首在离他那吹弹可破的皮肤还剩一指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打到,一阵剧痛,整条胳膊都麻了,手一抖,匕首就又“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贾善仁半弯着腰握住手腕,疼的冷汗直流脸色发白。 李氏闻声睁开眼,就看到纪阮随手撂倒一个阻拦的小厮朝他走来。 “我纪某的夫郎,是你能碰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古川之巅的地雷,木木哒~(*^3^) 第13节 ☆、我不在乎 身着玄色长袍的纪阮站在垂花门的台阶之上,衣摆无风自鼓,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将军气势铺散开来,震慑住企图上前阻拦她的小厮,在她的身后,是一群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的家丁。 众人警惕的看着纪阮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朝轿子的方向逼去。家丁们左右相看,却没人敢贸然出手拦她。 “我纪某的夫郎,岂是尔等能碰的?” 纪阮冷若寒潭的目光扫过钳制着李氏的两个小厮,将手中之前夺过来的刀朝其中一个掷去,趁她侧身躲开的时候蹂身上前,一脚踹开另一个小厮,长臂一伸,便将李氏捞进怀里护在身前。 夫,夫郎? 李氏缩在纪阮怀里,本来因为害怕还有些发抖的身子,听到这里不由得一僵,随后一抹红色从耳根处一路攀爬到脸颊。 贾善仁听到纪阮说李氏是她夫郎的时候,心底也是一惊,不是说李氏是个寡夫吗? “我并不知道李氏是你的夫郎,不然肯定不会要娶他,”府里没有一个人是纪阮的对手,贾善仁垂下眼皮,眼珠子转了转,此时也不敢说抬李氏做侍了,而是拿出稳重的神色,皱眉抬头说道:“即然李氏是你夫郎,那我在这儿跟你赔个不是,也就不计较你擅自闯进我的府邸,打伤我一府的家丁的事了,咱们这就算私了了,不然要是报到官府里去,你我脸上都不好看。” 贾善仁看纪阮那身气势和身上衣物也不似常人,摸不清她的身份,态度也不敢强硬,就试着想要和解。 有头有脸的人,一般都在意脸面。 李氏听到这里,心头一阵怒气翻滚。贾善仁用毒计陷害他一家人,如果今天不是纪阮过来,他李家今天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 纪阮安抚性的拍了拍李氏的胳膊,松开他,抬脚朝贾善仁走去。一想到她刚才举着匕首对准李氏脸的场景,纪阮就一阵后怕,如果贾善仁匕首往下再移个几寸,对着的可就是脖子了。 今天若是蜜饯跑的慢些,又或是她晚来了几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让纪阮想都不敢想。 “闯你宅子打你下人?”纪阮冷呵一声,咬着后槽牙,攥紧拳头抬起胳膊一拳狠狠地抡在了贾善的脸上,瞬间将她掼倒在地。 周围的家丁小厮看到面前的一幕,齐齐的抽了一口冷气,握紧手里的刀,脚步刚动,就被纪阮横过来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垂眸看着贾善仁满目惊恐的用手撑着身子往后挣扎着挪动,纪阮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抬脚踩在她刚才拿刀的右手手腕,蹲下来伸手攥着她的衣襟,将她半提起来,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今个就是弄死你,也就跟弄死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 弄死一只臭虫,无非也就身上沾点臭味而已。 以纪阮将军的身份和陆家在京中的地位,打死一个贾善仁这样的人,不过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罢了,即使闹到陛下面前,贾善仁也占不了理。 纪阮的那一拳捶的是贾善仁的左脸,麻木的疼痛蔓延到脑子,贾善仁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半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临近死亡的绝望感蔓延全身。 贾善仁平日里作威作福这么些年,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纪阮。”李氏站在纪阮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贾善仁的神色中可以大概猜出她说的话,犹豫了片刻才走过去,将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柔声说道:“别因为她,毁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听着身后李氏轻柔的声音,纪阮这才缓缓的吐出胸口的浊气,嫌弃似得扔开贾善仁的衣襟,站起身后,垂眸看着地上的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两个字,“也是。” 要是就这么死了,倒是不解气。 纪阮拉着李氏刚走出垂花门,她的亲卫军就赶了过来。吩咐她们把贾善仁和她身边的那个小厮带去京兆尹府交给府尹后,纪阮才扶着李氏骑到马背上。 像贾善仁这种人最多也就是打个几十大板关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放出来了,若是出钱来赎,说不定当天打完板子就能回家。 但现在人是由纪将军的人亲自押送过来送到京兆尹府的,府尹哪怕是之前收了贾善仁再多的好处,恐怕都不敢随便糊弄了。 这十天半个月,贾善仁注定出不来了,说不定,年也就在牢里过了。等她出来,纪阮有的是法子让她在京中过不下去! 李氏第一次骑马,不由得有些害怕,手紧紧的攥着马绳,腿紧紧的夹着马肚子,腰背挺的笔直。 “没事,它不乱跑。”纪阮看出他的紧张,出声安抚,“再说我还在你背后呢。” 怕吓着李氏,纪阮只是让马缓慢往前踏步而行,并没让它跑起来。 走了大概一条街,李氏才慢慢放松下来。挺直的腰背一松,就这么贴在了纪阮的胸前,柔软弹性的触感从后背传来,顿时让李氏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 纪阮闷笑出声,本来虚虚环着李氏的胳膊慢慢收紧,将坐在身前的人镶进怀里,唤道:“阿青。” 李氏听到纪阮唤自己没出嫁前的小名,顿时更紧张了,咬着嘴唇屏住呼吸,直觉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果然听着纪阮说道:“阿青,嫁给我吧。不是像这样一台小青轿从侧门抬进府,而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进入我纪家的门,做我纪阮的夫。” 李氏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却还是稳住心神,轻声说道:“我嫁过人,孩子都九岁了……”垂着眼眸看着身前纪阮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他顿了顿,才低声说道:“你其实值得更好的。” 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忽的收紧,将他的手包在掌中,李氏眸光闪了闪,耳边响起纪阮的声音,“我不在乎。” 纪阮声音坚定缓慢的说道:“阿青,让我照顾你和蜜饯吧。我不奢望你会马上就喜欢我,但至少让我能照顾你们,让你不会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 “我随哥哥一直住在陆府。陆家就是我的家,”纪阮话锋一转,似乎扯起了别的事,“陆家家规中有一条,夫郎四十前没有生育,才可纳侍……” 纪阮收紧箍在李氏腰上的手,声音中带着些许满足的笑意,“你嫁过来,蜜饯就是我儿子了。我们有了孩子,我就不用再纳侍了。” 李氏这才听出来,纪阮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心里本来就有些喜欢她,听到这里便有些哽咽。 “你哥哥会同意你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夫吗?” 听到李氏松口,纪阮再开口时语气都是轻快的,“他会同意的。” 纪阮将下巴试探性的搁在李氏肩膀上,有些紧张的问道:“那,那你这是同意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有些湿有些痒,李氏缩着脖子往旁边躲了一点点,垂眸,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纪阮眼睛一亮,听到这声嗯简直比圣上的那句封她为将军还要高兴,双腿用力一夹身下的马肚子,就带着李氏跑了起来。 李氏吓得缩在纪阮的怀里,直到马停在自家门口才松了一口气,控诉的斜了她一眼,才许她搂着自己的腰抱他下来。 纪阮心里美极了,抱着李氏就不太愿意撒手。直到腰上被轻轻掐了一下,这才把怀里的人放下来。 知道自己父母被陆枫从京兆尹府里接出来,现在就在家里,李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待会儿进去怎么跟儿子说,出门一趟,爹给你带回来个后娘…… 蜜饯平日里看起来挺喜欢纪阮的,也多次问他和纪阮的事儿……但李氏看的出来,蜜饯喜欢纪阮,可能纯粹是因为陆枫的原因。 不知道纪阮娶他,蜜饯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蜜饯爹:儿子,我给你带了个后娘,就在门口站着呢 甜蜜饯:爹,我也给你带了个儿媳,就在屋里坐着呢 纪姑姑:……待遇,似乎不同呢_(:3ゝ∠)_ 谢谢千凰魈扔了1个地雷 谢谢鬼月扔了1个地雷 谢谢愿生如夏花扔了1个地雷 谢谢lancome扔了1个手榴弹 挨个感谢,赠送木木哒一个~(*^3^) ☆、你可能喊我表姐 纪阮看出了李氏的忐忑和紧张,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了攥,递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笑,这才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站在他的身后。 他们要在一起的事情李氏还没告诉李家二老和蜜饯呢,才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纪阮就跟李氏太过于亲密,可能会让李家人觉得她趁虚而入,对她印象不好。 李氏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纪阮的意思,心底因为她的体贴而微微发烫,抿唇笑着看了她一眼才伸手推开门。 今天下午这么一番折腾,到现在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院子里点着橘黄的灯笼,将四周照的通透明亮,看着和平日里一样的温馨。 听到开门的声音,张氏慌忙从屋里出来,见到平安无事的李氏,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的儿。”张氏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伸手摸摸他的脸,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李氏没事,这才放心。 看到站在李氏身后的纪阮,张氏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多亏了你。” 纪阮笑着摇头,“都是应该做的。” “快些进去吧,我做了饭,若是不嫌弃,今天就留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张氏倒是没听出纪阮话里的意思,一手拉住一个人往屋里领。 李夫子见到儿子无碍,对纪阮又是一番感谢,拉着她去一旁喝酒说话。 “爹爹。”许牧跑过来,抱住李氏的腰仰头看他,见到他神色温柔如常,猜想可能贾善仁还没得逞纪阮就到了,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撒娇似得用脸蹭了蹭他的小腹,说道:“还好您没事。” 李氏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许牧的背,柔声说道:“这次多亏了蜜饯。”说着蹲下来,摸了摸许牧的脸,道:“蜜饯长大了。” 儿子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能够保护他了。李氏心底一阵自豪欣慰,随即抬头看向许牧身后站着的陆枫,也笑着说道:“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陆枫赶紧摆手,“不,不用谢。” 见李家父子都在看着自己,陆枫莫名觉得有些紧张,随意找个借口就跑到纪阮那边去了。 许牧闷笑,妻主这是害羞了。 晚饭张氏本来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李氏回来后搭了把手,很快就开饭了。 李夫子掏出她珍藏多年的好酒,拉着纪阮说要好好喝一顿。陆枫年龄还小,不适合饮酒,就坐在一旁跟许牧一起吃饭。 许牧擦破的是右手手心,包着白布没办法弯曲手指拿筷子,只能用指尖捏住勺子吃饭。 李氏在后厨端最后的鱼汤,许牧见父亲不在,赶紧扭头看向一旁吃饭的陆枫,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想吃肉。” 陆枫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想吃就吃呗,但等看到许牧举起来的右手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指使自己给他夹菜呢。 陆枫瞥了许牧一眼,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块肉。 许牧将肉塞进嘴里,还没嚼完又要吃菜。 陆枫拿着筷子斜睨着他,还被伺候上瘾了? 许牧像是没看到陆枫的眼神一样,轻抿嘴唇笑眼弯弯的看着她,脸颊两旁的小梨涡陷出一个好看的窝窝。仿佛戳一下,里面就能溢出水一样。 陆枫看的手痒痒,眼睛又眯了眯,最终没忍住,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同时抬起眼皮子看许牧的脸色。 见自己戳了一下后,许牧呆愣的眨巴一下眼睛,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陆枫看了一会儿,眼里也跟着染上些许笑意。 “还想吃哪个?”戳完酒窝后心情甚好的陆枫,拿着筷子看许牧,只要他说的,她都会给夹过来。 从后厨端着汤出来的李氏,一眼就看到陆枫在为蜜饯夹菜,而自家儿子满足的眼睛都笑没了,顿时心情有些微妙。 脚步顿了顿,这才走过来。 纪阮和李夫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看起来气氛很是融洽,许牧也正用左手握住勺子,颤颤巍巍的给陆枫盛了个萝卜丸子,两个人处的也很好。 张氏看着这一幕,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氏,小声说道:“看起来,就跟一家人一样。” 他话里暗示的意思李氏一下子听明白,红了耳朵,低头嗯了一声。 第14节 饭后纪阮带着陆枫回去,她喝了不少酒,身上酒味虽重,但脸上却无半分酒后染上的红晕。 李夫子喝多了,被张氏扶着回去休息,李氏和许牧出来送她们。 纪阮朝陆枫使了个眼色,陆枫这才伸手拉住蜜饯,带着他往旁边走了走。 “我明日,让人来提亲。”纪阮低头看李氏,见他轻轻嗯了一声,才笑着牵起他的手,另只手托住他的脸,低头在他微薄的唇上亲了一口。 “咦!”许牧被拉走时回头往后随意看了一眼,谁知刚好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眼睛,心里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这纪阮,居然轻浮他爹爹! 陆枫听到许牧的声音,头都没回就用手掌往他头顶一盖,五指轻轻按住许牧的脑袋将他的脸转成面向前方,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跟他说道:“非礼勿视。再说天要下雨,爹要嫁人,管不住。” “……”许牧斜睨了陆枫一眼,见她目视前方也不低头,这才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被她牵着手拖到一旁。 带着浓浓酒气的唇碰在自己嘴角之后,李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脸就红了,眼神急忙往旁边的蜜饯那边瞥去,见儿子走远了,才伸手轻轻捶了纪阮一下。 要是被孩子看见,成什么样子。 纪阮被打了也不恼,笑嘻嘻的伸手握住捶在肩上的拳头,低头在那手背上落下一吻。 两人没说多久,李氏就催纪阮回去了。 纪阮虽然看不出来醉了,但到底不能骑马回去。让侍卫骑着马,她和陆枫坐马车。 陆枫临走的时候,砸吧嘴轻啧了一声,垂眸看着身边的许牧,说道:“看来你快要喊我表姐了。” “……”妻主变成了表姐?许牧愣了一下,随后眨巴两下眼睛,忽然觉得爹爹嫁给纪阮,真的挺不错。 等纪阮姑侄两人走了之后,李氏抿了抿唇,半蹲下来,双手扶着许牧的小臂,认真的问道:“蜜饯,如果爹爹要再嫁人,你愿不愿意?” 儿子若是表现出半点不情愿,李氏都会狠心拒绝纪阮。毕竟,没人比许牧对他更重要了。 许牧低头,额头抵着李氏的额头,轻轻蹭了蹭,问道:“爹爹要嫁给纪姑姑吗?” 李氏伸手轻柔的抚着许牧的脖颈,嗯了一声。 “只要爹爹喜欢,我就愿意。”许牧弯起眼睛露出嘴角的两个梨涡,说道:“外祖母和外祖父也会愿意的。” 李氏有些动容,心头酸胀,红着眼眶柔声说道:“蜜饯放心,不管日.后如何,你永远是爹爹最疼爱的人,也是爹爹最重要的人。” 这点许牧从来没怀疑过,点头嗯了一声,跟李氏蹭了蹭额头,两人才手牵手进屋。 今天陆府的动静也不小,纪阮调动她的亲卫军,又派人去了京兆尹府,这事自然都瞒不过陆冗的眼睛。 两人一回府,管家就说将军在书房等着她们呢。 纪阮点点头,抬脚准备过去。而陆枫一听陆冗找她,顿时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功课,直呼完了完了。 母亲说晚上要检查她的功课,陆枫这才出门去找徐渔,两个人咬着笔趴在一起吭哧半天也没写完,本来说回来再写点,谁知道刚回到门口就看见了许牧。 陆枫揣着功课,跟着纪阮惴惴不安的往书房走,想着待会儿她娘要是揍她,她是跑还是不跑…… 书房里并不是只要陆冗一人,纪氏也在旁边坐着。 这怕是要一起揍她了…… 大冬天的,陆枫觉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伸手摸了一把,乖巧的站在纪阮身旁,安静如鸡。 纪氏瞥了眼异常安静的陆枫,不用想也知道她功课没完成,但今天明显不是跟她算账的时候,目光从她身上略过,落在一旁的纪阮身上,“跟我们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嫂子,哥,”纪阮开口,坚定认真的说道:“我找到了心上人,明日便让人去提亲。” 陆冗抬手,将手心搭在纪氏手背上,刚好阻止了他发问,转头跟陆枫说道:“你先回去休息。” 陆枫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顿时劫后余生一般,脚底抹油似得跑了。 等女儿走了,陆冗才问道:“是哪家的公子?” 纪阮抿了抿唇,将李氏说给两人听。提到心上人,她眼里始终带着笑意,看的纪氏不忍心开口说落她。 “之前就说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我本不该多过问,”纪氏看着站在身前的妹妹,眉头微微皱着,这人是他一手带到大的,哪怕嫁了人都不舍得跟她分开,“但李氏身旁有了孩子,他嫁给你,那孩子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他能跟你亲近吗?如果不能,他们父子一心,伤的终究是你。如若李氏担心成亲后会冷落了孩子,不愿意再生了呢?咱们纪家可就你一根血脉了……” 陆冗坐在一旁轻抿着茶,也不插话,由着他们兄妹俩说话。 从纪阮回京后时常出门,纪氏就隐约猜到了她可能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这才没张罗着给她选夫郎,如今听闻对方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夫,他心里多少都有些不乐意。 自己妹妹,样貌家世哪点都不差,即使不能娶个名门公子,那也应该值得更好的。 可是感情这事,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意与不愿意。 欢快的跑回听枫院的陆枫,不知道姑母跟父亲说了什么,总之一觉睡醒的时候,她爹娘已经筹备了礼物聘礼,要去李家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家庭教育》 陆冗:孩子不听话 纪氏:多半是惯的 陆冗和纪氏:打一顿就好了 一路疯:_(:3ゝ∠)_ 谢谢鬼月的地雷 谢谢贫道不贫血的地雷 爱你们,mua~! ☆、陆姐姐 李家老两口对于陆家人的提亲有些惊讶,看向李氏的目光中有些许高兴,又有些许担忧思虑,直到听纪阮说是娶李氏为主君时,张氏这才展开眉头露出笑脸。 纪氏这人没有架子,说话总是带着笑意为人亲近,陆冗也是个不擅言语的人,多数时候都是听夫郎说,偶尔点头轻嗯。 自家儿子是两人的心头宝,可李氏在李家再宝贝,在外人看来他也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夫,张氏和李夫子都担心别人因为这个委屈了儿子。 现在见陆家两人这般好相处,张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能彻底的放在肚子里了。 纪氏心底其实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毕竟觉得纪阮优秀,不该娶个寡夫。可他也了解妹妹,既然是她真心喜欢执意要娶的人,自己这个哥哥自然不能打她的脸给李家脸色看。 纪氏心底的那份不甘心,在看到牵着儿子出来的李氏时,顿时就散去了多半。 李氏年轻好看,轻柔一笑温润如玉。虽是貌美,但通体气质温婉安静,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等妩媚之人。是个读过书的公子,看着大气通透。 纪氏之前担心纪阮是被狐媚之人勾走,现在见着李氏真人了才算放心。再看向李氏的眼神中,多了几许真诚的笑意。 视线往下,就看到李氏手里牵着的儿子。那孩子有张陶瓷般干净白皙的脸蛋,容貌跟李氏有七分相似,一双没长开的桃花眼,月牙般笑盈盈的弯着,微抿的嘴角两侧,陷着浅浅的梨涡。他也不怕人,落落大方的站在李氏身侧,看向自己时,仿佛认识一般,眼里的笑意陡然浓了几分。 这孩子,长大也是个美人胚子。 纪氏笑着招他过来,自己先前也没见过他,怎么他好像认识自己一般。 纪氏牵着许牧的手,将这归结于缘分,“这孩子我看着喜欢,一看就比我家那个乖巧懂事。” 说着随手就将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取了下来,戴在了许牧手腕上。 许牧到底才九岁,骨架还小,纤细的手腕撑不住这镯子。才刚戴上去,就要从手腕上滑下来。 “有些大了,”纪氏也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许牧的脸,笑着说道:“那先留着,以后再戴。” 色如羊脂的白玉镯,上面还带着纪氏淡淡的温热体温,一看就知道纪氏对这镯子很是喜欢时常带着,如今刚见面就直接送给了他。 许牧低头看手里的镯子,莹透纯净如同凝脂的玉镯,在他温热的手心里安静的躺着,温润的色泽总让人觉得镯子要被捂化了一般,不由得蜷缩起手指攥了起来。 许牧眼眶有些发热,上辈子纪家爹爹也这般喜欢他,刚见面就送了他个镯子,说他看着就是好孩子,让陆枫不许欺负他。 李氏见儿子攥紧了镯子,微微皱了皱眉,柔声说道:“他还小,受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没事儿,我喜欢这孩子。”纪氏许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的原因,且女儿不甚安分还总是给他惹事让他烦心,如今看着这么安静乖巧的许牧,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许牧吸了吸鼻子,将心底的酸涩压下去,弯起眼睛甜甜的喊了人谢了礼。 纪氏听说许牧小名叫蜜饯时,更觉得这就是缘分,自己怀着陆枫时就爱吃蜜饯,才生出个嗜甜如命的女儿。 纪氏拉着许牧跟李氏道:“我女儿比你儿子大个三岁,日.后咱们成了一家人,蜜饯可要喊她姐姐呢。” 姐姐? 许牧眨巴两下眼睛,偷偷红了耳朵。他想起以前和陆枫成亲后,自己曾在床笫之间喊过她姐姐。陆枫把他欺负的红了眼眶,自己没办法,只能软糯着声音求饶喊姐姐。 两家人相谈甚欢,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离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两家人一合计,准备在年前挑个吉日,把李氏娶过门。 张氏有些不舍得儿子,但想想两家离的这么近,也就释然了。 时间有些紧凑,纪氏回去就张罗了起来,陆冗怕夫郎累着,难得的跟着操心。两人这么一忙活,陆枫就又轻松了起来,随手将功课一丢,看起了话本。 纪阮一直跟着纪氏生活在陆府,如今要成亲娶夫郎了,也考虑买个宅子搬出去,她把这话说给纪氏听的时候,纪氏难受了好几天,“咱家人口本就不多,你再搬出去就更冷清了。你娶了李氏,我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年后你嫂子出征后,我自己在家还能有个伴……” 陆冗也不赞同纪阮搬出去,她要是出征,府里大事小事光靠纪氏一个人支撑实在是辛苦,如今纪阮难得能在京中任职,有她在府里照看,纪氏能轻松许多。 听两人这么说,纪阮就有些松口了,犹豫再三,宅子终究是没买。只是把准备买宅子的钱都交给了李氏。 李氏的“甜百味”因为生意不错,找了个靠谱的人来照看经营,他只负责琢磨些新糕点,等着收钱就行。 今日忙里偷闲过来“甜百味”看看,就被纪阮伸手拉到了后厨,将一个盒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本来应该给你一个家,咱们自己的家,”纪阮握住李氏的手,垂着眼眸说道:“但我是由哥哥拉扯大的,他到底是不舍得我从陆府搬出去,也说你嫁过来能跟他说说话……他不容易,我日.后在京中任职,也不想他那般辛苦,所以咱们成亲后,还是住在陆府。” 李氏笑了,从纪阮掌中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再说府里人少,的确冷清,不如住在一起热闹。” “这是我这么些年存下来的俸禄和朝廷给的封赏,如今都给你。”纪阮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看的李氏一愣,“本来打算用这钱给咱们买个宅子,但现在决定住在陆府了,这钱就省了下来,以后蜜饯长大嫁人了,都留着给他添嫁妆。” “我本来说你父母膝下就你一个儿子,等他们老了,咱们就把他们接到府里来一起住,有人伺候好放心,”纪阮见李氏怔怔的红了眼眶,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说道:“既然娶了你,他们也就是我的父母,自然是要好好尽孝道的。 等以后小枫长大了要成亲娶夫,咱们肯定还是要出来住的,到时候就把父母一起接到府里。现在住在陆府,你要是想他们了,随时可以回去看看。” 李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人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里,而不是只喜欢他的容貌。 也只有真心喜欢他,才会连他的孩子和父母一起考虑了。 “谢谢。”李氏满心柔情,最后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就被纪阮搂在了怀里。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眼见着离过年还剩几天的时候,陆家张灯结彩挂起红灯笼,办上了喜事。 京中都知道纪将军娶了西街街角的那个小寡夫,听说虽然长得好看,但却带着一个九岁的拖油瓶,对此众人唏嘘不已。 不管心底想法如何,朝中同僚多数都来道贺吃酒,连圣上和君后都着人送了份礼,东宫太女和王君更是亲自过来。 皇上送礼是因为纪阮,而君后送礼是因为陆家。陆家陆冗的弟弟,嫁的就是当朝的太女。 第15节 纪阮成亲,时间虽然有些赶,但好在准备妥当。 按着纪阮的想法,若不是想在过年前娶上夫郎暖被窝,她都希望再多准备一段时间,将婚事办的更盛大些,让所有人都知道,李氏嫁给了她,是她纪阮明媒正娶的夫,让以后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李氏第二次坐上花轿,心里感慨甚多。以前的妻主是母亲的学生,感念母亲的培育之恩,一直待他相敬如宾,成亲六年两人几乎没怎么红过脸,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那人是个温润的书生脾气,而纪阮却跟她不同,她是个有脾气的人,却对他极其温柔。 纪阮是将他认真的放在了心底,细心到为他父母将来做打算,又粗心到故意忽略他婚前对死去妻主生出的愧疚。对他父母尊礼孝顺,却总想对他动手动脚。 罢了,李氏无声叹息,垂眸望着盖头下的喜服,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温柔的浅笑,既然决定嫁给了她,那以后就是她的夫了,自然也会将她放入心里。 陆府前院热热闹闹的喝喜酒,衬的后院却安安静静冷清的很。 许牧身着小红袄,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李氏嫁到陆府,他自然也跟着过来。纪氏很喜欢他,就让他先住在府中最好的院子,听枫院。 院子后面种了枫树,秋天极其漂亮,只是现在树上全是皑皑白雪。 这里,是他上辈子住的地方,也是陆枫的院子。 对于自己的院子突然多了个人住,陆枫倒是不甚介意。 晚上从热闹的前院回来,陆枫路过许牧房门口,就看他有些孤寂的坐在门前台阶上看月亮,犹豫了一下,抬脚走过去。 “怎么不去前面?” 陆枫蹲在他面前的台阶上,微微仰着头看他。廊下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橘色温和的光亮,刚好映在她的脸上,软化了她的神情,脸色看着更加柔和。 许牧鼻子有些酸,想伸手摸摸这张温柔的脸庞,可又怕吓着她,只能赶紧攥紧手指,垂眸看着脚尖,闷声说道:“我都不认识她们,不想去。” 陆枫怕许牧是因为李氏嫁了人以后不疼他了而伤心,抬手放在他头顶,轻轻拍了拍,“你爹爹就是嫁了人肯定也疼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那我自然也会疼你护你。” 许牧心底微热,不由得抬起头。陆枫两条胳膊抱着膝盖昂脸看他,茶色的眼睛里映着揉碎的橘色灯光,很是漂亮。 “陆姐姐。” 许牧抿唇轻笑,魂儿本都十五岁的少年对着才十一岁的妻主喊出这三个字,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眸。 “乖。” 陆枫抬手,曲指在他挺翘小巧的鼻梁上轻轻一剐,勾着嘴角拉长了乖字的音。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今天晚了,就不写小剧场了 修改了一下最后一点,蜜饯现在九岁,但他死之前是十五岁,现在陆枫才十一岁,他对着这样的妻主喊姐姐,所以红了脸,怪我昨天发晚了有些急,就没解释清(/w\)爱你们~ ———— 谢谢玥的地雷,爱你木木哒~ ☆、过年 陆府一向人少,今年也就纪阮娶了夫郎,得了个儿子,才显得比平时热闹些。 如今已是将军主君的李氏,年前跟着纪氏在京中走动了几户人家,学到了不少东西。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新年,陆冗晚上陪着夫郎女儿守了一会儿的岁,就将陆枫打发回她自己的院子里。 等孩子走了之后,纪氏才对着陆冗嗔道:“大过年的,你也不多陪孩子一会儿。” “她巴不得早点回去,哪儿想陪咱们守岁了?”陆冗笑着伸手牵起纪氏,神色自然的抬脚往屋里走。 纪氏被她扯的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停下来,问道:“要守岁呢,你这是去哪儿?” 陆冗顺着纪氏手上的力道站定,垂眸看着自己眉头轻蹙的夫郎,抬手在他眉心揉了揉,低头在他耳边说道:“自然是回屋里守岁。” 说着便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里屋走去。 漫漫长夜,守岁那般枯燥无味,自然要做点有趣的事情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陆枫早早的爬起来跟父母姑母拜年。往年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压岁钱给的自然丰厚。不过今年,还多了一个。 “陆枫,”许牧提着衣摆从后面追上来,一张小脸跑的红扑扑的,喘着粗气在她面前站定,眼睛晶亮,嘴角露出小梨涡,冲着陆枫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手背朝下手心朝上暗示性十足,笑盈盈的说着,“新年快乐。” 从来没给过别人压岁钱的陆枫愣了一下,看着许牧伸出来的那只手,还以为他想让自己牵他呢。 真是的,大年初一就这么粘人。 虽是这么想着,却主动牵起他的手往父母院子里走。 许牧眨巴两下眼睛,垂眸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有些愣怔。 不是应该给他压岁钱吗? 许牧手指有些冰凉,陆枫刚握在手心里就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上穿的还算暖和,才扯了扯自己袖子,将两人相握的手拢进袖筒里。 本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陆枫给压岁钱的许牧,因为她这个小举动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跟吃了蜜一样,咧开嘴角笑了。 现在许牧满心都是妻主的体贴,哪里还记得什么压岁钱。 纪氏和陆冗早就起了,并肩坐在正厅里喝茶。抬头见院子里两个孩子手牵手过来拜年,纪氏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侧头笑着问妻主,“像不像一对儿青梅竹马?” 陆冗放下手里的茶杯,撩起眼皮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相差三岁,身高也是差了一头,年长的陆枫故意放慢脚步,无声的迁就着年幼的蜜饯,许是走的太慢,陆枫脸上有些不耐,但在蜜饯仰头朝她说话时,却又偏着头认真听。 陆冗不由得莞尔,“的确很像。” “娘。”陆枫进门后,放下许牧的手,准备冲陆冗行礼。 “等等,”纪氏赶紧拉住她,笑着轻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急,你姑母今年给你娶了姑父,你都把人蜜饯牵来了,怎么就忘了他父母呢?” 陆枫讪讪的伸手揉了一下鼻尖,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都把人儿子牵来了,怎么就忘了他父母呢? 纪氏也不管她,而是伸手拉着一旁的许牧,牵到自己身旁,柔声细语的问道:“蜜饯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点心?” 许牧乖巧的点头,顿时得到纪氏投喂的一块酥饼,拿着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陆枫见她爹没功夫问自己饿不饿了,就主动从桌子上端了盘点心,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了起来。 纪阮和李氏过来的时候,见到许牧窝在纪氏怀里吃点心,才笑着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之所以来迟了,完全是怕许牧还没过来,才先去听枫院找他。到了之后才听下人说,公子被世女牵走了。 李氏听着这话眉角跳了一下,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往听枫院看了一眼。自己忽然有一种把白菜种在了猪圈里的感觉…… 之前纪氏准备让许牧搬到听枫院的时候,问过他愿不愿意,许牧当时头点的跟捣蒜一样,没有半分迟疑,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阻止的话。 想想儿子对陆枫莫名的喜欢,李氏心头就有些无力。 白菜扑腾着脚自愿往猪圈里跑,拦都拦不住。 细想两个孩子都还小,哪儿懂得那么多……李氏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等四位长辈全都入了座后,下人将柔软的蒲团拿过来放在屋中央,这才开始拜年。 陆枫一掀衣摆跪下,恭恭敬敬的跟四人磕了头,挨个的喊了一遍。 李氏今年刚嫁过来,给的压岁钱最是丰厚,陆枫只摸了一下手里的红纸包,就又笑着道了声,“谢谢姑父。” 许牧学着陆枫的样子,挨个跪了一遍。他现在在府里年龄最小,几位长辈给的压岁钱都不少。 磕完头站起来,许牧正要往李氏身旁走呢,就听着纪氏笑着喊住他,随后美眸一瞪陆枫,问道:“小枫,作为长姐,你给蜜饯的东西呢?” 陆枫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许牧朝她伸手是要红包的,而不是想让她牵着……陆枫闹了个脸红,她还以为是蜜饯喜欢粘着她呢。 “我……”陆枫一个‘我没准备’的‘我’字才刚说出口,就看见她爹眼睛微眯,目光有些不善,顿时舌头拐了个弯,说道:“我落在我屋里了,忘记拿来,等待会儿回去再给蜜饯。” 听她这么说,纪氏才收回看向她的目光,拉着许牧道:“待会儿记得去你姐姐那儿取,可不能便宜了她。” 拜完年,按着她们这里的习俗,大年初一早上是要吃扁食。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才散开。大年初一都是在自家拜年,明个才开始走亲访友。 饭后陆枫带着小尾巴许牧回了自己的屋,让木头把蜜饯端给他吃了之后,自己就钻进里屋里找来找去,看看有没有能送出手的东西。 她刚才那就是糊弄她爹呢,自己根本没想起才十一岁的她还要给表弟备礼物。 房内挂着的都是别人送她的小玩意,还有一些是她闲着没事逛街时买的,但陆枫扫了一眼,觉得都不适合送给蜜饯。 陆枫空手出来的时候,许牧已经脱掉了鞋,手里抱着盛放蜜饯的白玉小碗,盘腿坐在她的软榻上吃蜜饯呢。 若是换成旁人进她的屋里这么随意,陆枫早就将人提溜着扔出去了,也许是许牧的神色和动作都太过于自然,以至于陆枫生不起一丝的反感厌恶,反而觉得他要是太过于拘谨,就不像他了。 “我刚才哄我爹呢,”陆枫隔着软榻上的小茶几坐在许牧对面,见他把蜜饯碗递过来,就从里面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 “没事。”许牧摇头,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介意。 陆枫想了想,说道:“不如我十五晚上带你去看花灯怎么样?” 说完陆枫一拍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小孩子贪玩,送什么都不如带他出去疯玩一顿。再说蜜饯第一次来京里,肯定没见过京城中热闹多彩的花灯节。 许牧其实见过,但他没扫陆枫的兴,点头嗯了一声。 京中最热闹的并不是过年,而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花灯从年前就有人挂上了,如今新年过后,整条御街两侧,全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灯。街上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各种杂耍戏曲铺子已经在街边摆开,平日里见不到的小吃零嘴也多了起来,整条御街从早到晚热闹不断。 陆枫从初三开始,几乎每天都会出去,许牧只有晚上才能看见她,见不着妻主,他只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看看离元宵节还差几天。 元宵节热闹盛大,这天晚上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出门游玩。 十五之前,陆冗就让下人租了条画舫,提早吃过晚饭后,就带着一家人游湖赏灯。坐在画舫上,既能看到岸上多彩的灯笼,又能听到优雅悦耳的曲子,还能和家人饮酒说笑,最重要的是不用人挤人的走来走去。 陆冗的这种元宵节娱乐方式,陆枫鲜少参与,她通常和一群京中的世女小姐们勾肩搭背的在街上嬉戏玩闹。 所以当她提出要带许牧逛花灯的时候,纪氏立马出声否决。 都答应了许牧,陆枫怎么着也不想食言。再说了,她既然带人出去,那肯定会好好的看着他。 但不管陆枫怎么说,纪氏都不愿意松口,说她出去和人厮混,别再玩疯了把蜜饯给弄丢了。 陆枫想,蜜饯长得再好看,但到底都九岁了,还能被人拐走不成?想她九岁时早就已经称霸一条街了。 但令许牧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其实都十五岁了,还能差点被人拐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不怪我智商低,都怪对方套路深_(:3ゝ∠)_ 一路疯:敢动我家蜜饯!小的们,让她知道一下这条街谁说的算! 被群殴的人贩子:……是他跟着我走的,怪我喽?qaq 一路疯:→_→ 甜蜜饯:_(:3ゝ∠)_ 第16节 ———— 谢谢20890749的地雷,爱你mua~ ☆、被拐走 纪氏不松口让她带着许牧出去,陆枫就转头去跟李氏说。 李氏耳根子软,再加上许牧也想跟陆枫出去,他犹豫再三,才松口说让两人多带几个下人再出门。 陆枫一向在他面前表现的还算不错,哪怕是听妻主纪阮说陆枫招猫逗狗不着调,李氏心底还是觉得这孩子是个有责任心的,让蜜饯跟她出去,应该没问题。 陆枫欢呼一声,牵着许牧就往外跑,几个陆府的亲卫兵赶紧跟上去。 纪氏听管家说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门赏灯了,这才和陆冗一起从院子里出来,在府门口和李氏纪阮两人汇合。 他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借着还未完全暗淡下去的天色,看见了不远处陆枫拉着许牧一路小跑出了门,顿时眉头一皱,快走几步在后面喊道:“小枫,你带蜜饯做什么去?” 陆枫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反正往外跑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气的纪氏说回来再收拾她。 许牧被陆枫牵着手,顺着两旁挂满灯笼的西街一路往前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陆枫,你是要带我私奔吗?” 陆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回头看离陆府已经很远了,猜想她爹应该不会让人追上来,才伸手探了探许牧的额头,“好好的,说什么胡话呢。” 许牧见她不接自己的话,也就随着她的话说起别的。 西街路上车马行驶,各家各户都乘着车去湖边游湖。 陆枫本来牵着的是许牧的左手,自己走在里面,但看见一辆辆的马车从他身边经过,虽然知道不会碰着他,但还是换了个位置,牵起他的右手,把他护在里面。 两个人走的是小路,穿过几条巷子终于和徐渔几人在一处拐角相聚。 “小肥羊。”徐渔见着许牧很是高兴,欢快的凑过来跟他打招呼。听见她说话,本来目光放在街上的几人,这才回头。 “陆枫,这是你表弟?”这几个人都是跟陆枫关系不错的,此刻见她竟把弟弟带了出来,不由得有些稀奇。 她们家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的,但除去一个爹生的,其他都是些庶弟庶妹,实在是亲近不起来。即使像这种表亲,也极少会有关系这般亲昵的。 再说陆枫一向不耐烦和男孩相处,如今能让她主动带个弟弟出来照顾,实在是太过于稀奇罕见了。 几人笑嘻嘻的打量着许牧。许牧见几人的确都是陆枫前世京中的好友,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 见到许牧笑了,几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长得跟仙童一样。” “你爹怎么会让你带他出来?” “这么好看,大伙待会儿可得看住了。要是磕着碰着了,我第一个不愿意。” 见陆枫只是牵着小表弟,也没说别的话,有人就贱兮兮的伸出手,想戳一戳许牧嘴边的小梨涡,“第一次见着酒窝这么好看的。” 平日里她们要是带小妹出来,那都是随几人揉搓的,一时大伙都对许牧伸出了手。 “干什么呢!”陆枫眼睛不高兴的眯起来,将许牧往身后一扯,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毫不客气的将几只伸过来的狼爪挨个拍下去。 她用了几分力气,那几人立马捂着手背幽怨的看着她,像模像样的吹着手背谴责陆枫,“都红了,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徐渔笑嘻嘻的说她们,“蜜饯是男孩子,你们怎么能戳他脸,活该陆枫揍你们。” 徐渔性子软糯最好欺负,几人一听这话,顿时将她拉过来揉搓了一顿。但想想也是,要是自家的弟弟被人摸脸了,她还不把那人揍的满地找牙,这么看来,陆枫下手还轻了呢。 不过平日里打闹惯了,捉住徐渔后就挠她咯吱窝,嘴贱的问她,“今个怎么不带孩子们玩了?” 徐渔一边躲她们挠自己痒痒肉的手,一边被迫的笑着,“她,她们去过节了。”不知道被谁挠了一下,徐渔嗷叫了一声,“哦哈哈哈,别,别挠了,眼泪都出来了。” 许牧两手攥着陆枫腰侧的衣服,只露个头看前面闹成一团的人,捂嘴吃吃笑了。这几人从小闹到大,的确不容易。 陆枫面无表情的抬手,将贴在自己腰侧的脑袋从咯吱窝下推出去,重新牵着他的手,低头认真的叮嘱道:“要牵着我,不能走散了。” 招呼几人别疯了,这才带着陆府的亲卫兵往街上去。 年后收的压岁钱,通通都留着这个时候花了。各种路边摆的稀奇玩意,卖的零嘴吃食,以及各种各样的灯笼,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 几人中就数陆枫过年收的钱多,一群人怂恿着许牧别客气,想要什么直接买,他表姐有钱。 陆枫也没亏待许牧,但凡他看了超过两眼的东西,都给买了下来。徐渔也给他买了些零嘴,其余几人都或多或少的买了些小玩意或者吃的给他。 至于元宵节,人手一个的灯笼,就是陆枫亲自给他挑的了。 找了间店面最大花灯种类最多的铺子,陆枫挑了许久,才选了个小金鱼样式的花灯。许牧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猜到她选这个的原因。 金鱼花灯的颜色和平时吃的蜜饯一样,暖黄的蜜橘色,睁着两只大眼睛,甩着条短尾巴,活脱脱一只胖头鱼。她估计是没挑着蜜饯样的花灯,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条“神似”的小金鱼。 许牧将买的东西都交给身后的亲卫兵,手里就提着个花灯,被陆枫拉着去看灯楼。 所谓灯楼,大概有三层楼房那么高,里面装有机关之类,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随着灯楼的旋转,灯笼依据自身颜色形状,会变化成不同的颜色和图案,令人拍掌称奇。 许牧以前跟着陆枫来看过一次,那时候陆枫怕人来人往的挤到他,就在对面的酒楼上花高价盘了一间房,专门坐在上面看花灯。 以如今陆枫手里的那点压岁钱,估计是盘不下那间房的。 如今灯笼要开始变化了,众人纷纷往那边挤去。许牧人小,即使亲卫兵护的再周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人挤了一下手里提着的灯笼。 到底是陆枫花了心思亲手挑的,许牧急忙低头去检查那条小金鱼,见它没事,才抬头。这一抬头,眼睛随意一瞥,就看见一个和众人逆流而行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神色呆愣的孩子。 那孩子好似傻了一样,抱着他的女人是从灯楼的方向过来的,人群中逆流而行,不可避免的会被人挤到。那孩子被挤了胳膊也不吭声,更令许牧睁大眼睛的是,一个背着孩子的家长,从那女人身旁过时,她背上孩子手里的灯笼,戳到了那女人怀里的孩子,他也没什么反应。 谁家的孩子能这么乖? 人群拥挤,走的缓慢。许牧才能看的清楚,那孩子双目无神,似乎不像清醒的模样。 许牧才站住迟疑了一瞬,旁边不知道谁推了一下,有人挤进他和陆枫身边,再抬头时,面前就是一个陌生人的背影,本来攥着陆枫衣袖的手,现在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被挤散了。 许牧急忙去找一直跟在身后的亲卫兵,回头才发现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了。而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陆枫?”许牧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后才发现这么做是徒劳无益的,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声音。 许牧咬了咬唇,在自己去找陆枫和站到路旁等着她来找自己之间犹豫了一下,才决定先退到一旁吧。 他猫着腰,尽量不被人挤倒,慢慢退到了路旁,才刚站稳,还没往高处走去眺望陆枫,嘴巴就被一块带着甜腻香味的巾帕捂住了。 许牧眼睛睁大,看见之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在他面前站定,垂眸看了他一眼,才对身后的人说:“我看他一直在看我,现在还跟着我们追了出来……既然是自己送上来的,那就一起带走吧。” “年龄有点大了,”许牧身后的人语气似乎有些嫌弃,听着是个男子的声音,他抬手将捂住许牧嘴巴的巾帕收回去,绕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随后露出一抹笑,“卖给人家当孩子年龄是有点大了,但卖到窑.子里,就刚刚好了。啧啧,还没长大,这张脸就这般好看,等卖出去好好调.教个两年,将来肯定是个值钱货。” 许牧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明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手脚却动弹不得,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呆愣的站在这一男一女两个人贩子面前。 “我瞧着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像是有钱人家孩子穿的,别再浪费时间被发现了,赶紧走。”那女人说了一声,示意男人牵着他。 许牧如同一只提线的木偶一样,两眼空洞无神的被男子牵走。 逆香的药效渐渐上来,许牧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散去。还算清醒的神智,让眼睛小幅度的往旁边看,祈求能碰上返回来找他的陆枫。 但细想陆枫就是立马发现他丢了,从人群里挤出来也追不上他,想到这点,许牧心不由得凉了半截,脸色越发苍白。 街上的多数人都去看灯楼了,路上的人比之前稀疏了不少。 许牧见人贩子似乎想把他往巷子里领,不由得咬咬牙,用手上仅存着的那点力气,随手扯住一个从身侧走过的人。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再看看紧紧攥着他袖子的许牧,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喊道:“蜜,蜜饯?” 他说的有些生硬,但之前听陆枫,好像是这么喊他的。 许牧一听,心里顿时涌起希望,被他拉住袖子的人,似乎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救星:不,我只是认识你妻主 甜蜜饯:……那还不如认识我呢 一路疯:一楼别乱说话,你妻主在楼下,别误导我家蜜饯 徐小鱼:喵? ———— 谢谢冷战哲学的地雷,mua~ ☆、救星 陆枫见去看灯楼的人太多,就伸手向后摸去,生怕许牧被人挤着了。 本来被人攥着的袖子现在早已被松开,陆枫以为许牧是饿了,一手提着灯笼,一手问身后的亲卫兵要吃的,没办法牵着她,一时也就没在意,而是回头唤他,“蜜饯?” “蜜饯!”轻缓的声音在回头没见着人后陡然拔高。 陆枫见身后的两个亲卫兵抱着怀里的东西努力跟上她的脚步,但身旁唯独不见许牧。头脑顿时一空,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迅速窜上头顶,冻的她指尖发颤,动弹不得,深呼一口气,微微踮脚阴沉着张俊脸,伸手一把攥住一个亲卫的衣襟,厉声问道:“小公子呢?” 两个亲卫兵也是一愣,随后才发现本该跟在陆枫身后的许牧丢了,脸色刷的全白,“我、我们以为小公子跟着您走在前面……” 陆枫低声咒骂一句,甩开亲卫的衣襟,怒道:“快去给我找。” 陆枫丝毫不掩饰怒火的声音被徐渔听见,她一愣,伸手拽住正扭着身子往前面挤的人,脸上带着担忧之色,“蜜饯,好像被挤丢了。” “什么!”几人大惊,也不往前扭了,而是都朝陆枫身边挤来,问道:“什么时候被挤散的?” 陆枫心里烦躁的要死,但还是压住火气回了句,“我也没怎么注意,以为他一直跟在身后。谁知回头才发现,人没了。” 周围挂着的全是灯笼,整个御街被映亮,犹如白昼。几人能清楚的看到陆枫难看的脸色,顿时也不再问,而是帮忙找起来。 陆枫把亲卫兵唤来一个,还算冷静的吩咐道:“速回陆府,去调府兵过来找人,如实说小公子丢了。”她指尖攥了下手心,柔软的掌心被挤压的疼痛让她思路更清晰,“拿着我的腰牌去调我娘的亲卫兵,让她们速去几个城门口守着,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许放出京!” “是!”亲卫兵跑回去后,陆枫这才松开攥的有些发麻的手指,转身四处找人。 许牧一向乖巧,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她走丢。如果是不幸被人挤散,那么调来府兵过来寻找就足够了,但如果是被人拐了出去,那就只能让亲卫先在城门口守着了,等她娘回来再令人封城寻找。 几人沿路往后找,扯着嗓子喊蜜饯。 路过的行人听着后不由得嗤笑,就丢了包蜜饯而已,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寻找吗?出息。 旁边买蜜饯果脯的听见呼唤声,从铺子里露出头,嚷着,“我这儿有蜜饯。” 徐渔耳朵灵却听的不甚清楚,只听见说蜜饯,就急忙跑过去,问道:“蜜饯在哪儿?” 那老板笑嘻嘻的指着各类果脯蜜饯,“你看,这不都是么,你想称几斤,今个元宵节,我给你打个折扣如何?” 第17节 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人从外面窜进来,上去就要捶她。 来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孙窑,行事风风火火,脾气一向火爆,之前见着许牧时,说今晚要‘护好他可不许磕着碰着’的人就是她。 徐渔赶紧拦腰将孙窑抱住往外拖,耳边全是她对老板嚷嚷的声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那老板脸色一冷,怒道:“没素质。” 徐渔回头讪讪的道歉,这老板也是被迁怒,怪只能怪她们自己找不到许牧心里发急。 “怎么样?找到了吗?”见徐渔和孙窑过来,陆枫赶紧问她们。 两人摇头,陆枫的脸色不由得又沉了一分,“再往回找。” 她们如今已经落在看灯的人群后面,周围路人已经不是那么拥挤,几乎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许牧。 “儿呀!我的儿!” 听到这唤声,陆枫脊背一僵,徐渔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对她说道:“陆枫,不是李叔叔。” 听到不是李氏,陆枫才松了一口气。 喊着“我的孩子”的男子,看着也才二十出头,衣衫鬓角被挤乱,此刻正跌跌撞撞的在街上跑着,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三岁左右,身着——” 行人脾气好些的都摇头说没有让他再仔细找找,脾气差些的一把推开他,嫌弃的拍拍被扯过的衣服,道:“哪里来的疯子。” “我就低头买个灯笼的空隙,孩子就被人抱走了……”那男子捂住脸哭,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天杀的,谁偷走了我的孩子。” 陆枫等人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些难看,看来,真有偷孩子的人贩子。几人对视一眼,赶紧散开寻找,只是这次专门往巷子拐角处找去。 人贩子偷了孩子,肯定往隐蔽无人的地方走,更有可能,那里还有接应的马车等。 …… 再说许牧这边,随手攥了一个人的衣袖,却没想到对方可能认识他,顿时更是不愿意撒手,攥的死紧,任由人贩子怎么拉,都不松开。 “这孩子真是调皮,”牵着许牧的那个男子上来掰他的手,笑着说道:“快松开小哥哥。” 被许牧攥着的人看着大概也就十岁的模样,但令人贩子忌惮的是,他身后跟着两个带刀的侍卫,看着不好惹。 那男人怕惹上麻烦被怀疑,掰许牧手指的劲用的大了些。 许牧绝望之际攥住的稻草,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力气比平时要大,一双白皙的小手骨节绷的发白,手背上隐隐泛有青色的筋。 男人没想到小小孩子力气这么大,死攥着那抹衣角不松手,扭头看向许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柔声威胁道:“快松开,不然爹爹就揍你了。” 说着手下用力,捏住许牧的指关节,一根根的将他的五根手指拽开。 许牧疼的唔了一声,脸色发白,本来空洞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站在一旁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跟那小公子赔了声不是,就准备离开。 “慢着!” 被许牧拉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刑部尚书之子,安清乐。刚才许牧拼死拉住他的衣袖不松手时,他就有些怀疑,现在听那男人说是他的爹爹,当下就让人拦住了两人。 他今年刚过十一岁,和陆枫是书院里的同窗。年前纪将军娶夫,他父母过去庆贺的时候,把作为陆枫同窗的他也带去了。 当时在纪将军和李氏拜天地时见过许牧一面,他当时就穿着身喜庆的小红袄站在一旁。 清乐当时见这个小公子长得好看,就多看了两眼,也恰好听见陆枫招手唤他,“蜜饯,过来。” 如果他没猜错,这小公子应该是李氏的儿子,现在是陆枫的表弟。而这个男人自称是蜜饯爹爹,显然不对劲。 清乐不用再看第二眼,就能确定面前的这人是蜜饯,因为他长得很是好看。一般见过一面就会记得他那双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和嘴角好看的两个小梨涡,不说话抿着嘴时,那梨涡就浅浅的,而一旦笑了,梨涡就如同盛了酒一样,散发着清甜酒气,使看的人脸红微醺。 现在许牧脸色刷白,嘴角因为刚才手被掰开而吃疼的抿着,刚好露出两个浅梨涡。 清乐伸手,将许牧不容分说的拉到自己身旁,惹得那男人的诧异不满,“公子这是何意,孩子刚才举动实属无意,我们已经道过歉了。” “这孩子叫什么?”清乐神色不动,将许牧拉到自己身后。 男人差不多已经猜出来面前的小公子可能认识这孩子,心里想着脱身之计,脸上却笑着说道:“说来让公子见笑,孩子长得虽然好看,但名字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说贱名容易养活,还是不说了,不说了。” 清乐身后的侍卫见男子顾左右而言他,不由得上前一步,恰好封住他的退路,道:“我们公子问的是,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出侍卫的举动,眸子一闪咬了咬后槽牙,脸上却如无其事的堆着笑,“叫狗子,大名李狗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挑眉)狗子? 甜蜜饯:(咬脸)汪汪汪 一路疯:……_(:3ゝ∠)_ ———— 那个啥,因为各位的支持,小竹马要入v了,首先鞠躬道谢哈 【重点】周三上午10点左右更新,大肥章,保证粗长 文章不长,也就是一杯冷饮的钱,还是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哈 别说养肥啊,我会努力日更的,暑假榜单竞争大,女尊读者又偏少,希望喜欢的,能支持正版(*^3^) 爱你们~ ☆、陆枫被罚 “……”清乐眉梢不可抑制的跳了一下, 似乎可以想象出陆枫听着这两个字时的心情的,估计嘴能给他抽烂。 好好的蜜饯, 成了狗子, 他要是蜜饯表姐,也不会乐意。 “狗子?”清乐轻笑, 笑的那两人心里发慌。他容貌属于清冷淡雅的那种, 平日里不喜欢笑,这一笑, 就如同开花的山荷叶,清丽脱俗。 但他这个时候笑了, 显然不是好事。那女人搂紧怀里的孩子, 准备随时夺路而逃。 清乐敛下笑意, 冷声道:“你们二人可知他是谁?这是纪将军纪阮的儿子,陆将军陆冗的表侄子,现在, 你还敢说他叫李狗子吗?” 他说出纪阮和陆冗这两人名字的时候,那对男女脸色就苍白了一分, 现在一被质问,顿时慌乱起来。 一个侍卫趁机上去,夺过女人怀里的孩子, 扫了一眼,发现也是中了迷.香。安清乐顿时抬手,让侍卫将两人拿下,“拐卖稚子, 诱拐将军之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对男女都有功夫傍身,见被看穿,顿时从袖子里抽出短剑,和侍卫纠缠起来。 一个侍卫怀里还抱着孩子,那男人朝女人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了然的过去朝着那个抱孩子的侍卫刺去,另一个侍卫只能赶紧去帮忙,这样一来,男子就顺利脱了身。 那男人看着清乐护着许牧站在一旁,一咬牙,提剑朝他冲了过来。 清乐并非寻常人家娇滴滴的公子,见男人冲他来,冷静的拉着许牧一个转身躲开那剑,抬腿用脚尖压住男人的短剑剑背。 侍卫见公子有难,想要过来,却被女人手持短剑拦住。 那男人后退一步,却被欺身向前的清乐缠住。余光瞥见许牧落了单,想着今天都是他坏的好事,手腕翻转,内力推动短剑,剑柄离手,朝着许牧胸口刺去。 许牧现在四肢绵软,勉强撑着精神才能站着,根本挪不动脚,如今见眼前寒光突现,急中生智的反应就是顺势往地上一蹲。 男人的剑刺了空,力道没法收敛,直接穿进对面的一家店铺门前柱子上,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在许牧蹲下来的那一刻,清晰的听到陆枫惊呼的声音,“许牧!” 许牧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前,侧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着陆枫正朝他跑来。心里一松,又想起来,这还是重生后,妻主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喊他名字呢。 陆枫声音刚落,许牧就见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朝男人扔去。那东西被灌了内力,速度很快,只能看清是个橙色的东西,似乎还带了条尾巴。 清乐虽有功夫,可到底年幼,过了几招后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 男人觉得这是个机会,擒住他,不怕那两个侍卫不束手就擒。手指弯曲成爪子形状,朝着安清乐的脖子抓去。 安清乐仰头后倾,微微咬牙觉得有些吃力的时候,就看见旁边飞过来一个东西,对着男人朝他伸来的手砸去。 速度之快,让男人闪躲不及,被砸个正着。 安清乐这才看清,原来飞来的这东西是个金鱼形状的灯笼,如今被这么一扔一砸,灯笼已经变了形状,上面糊的一层纸也破了,里面固定着的蜡烛更是飞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这是陆枫在路旁找到的,当时灯笼掉在地上,里面的蜡烛早就熄灭了。 她们几个当下就决定顺着路往这边找来,没走多久,就听见行人说前面有人在打斗,这才赶紧过来。 陆枫脚步飞快的跑在前面,离老远就见着一把短剑朝许牧飞去,蜜饯不会功夫,要怎么躲? 当下心都凉了一半,却没想到他机智的抱头一蹲。陆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抄起手里的灯笼,冲那男人扔了过去。 “蜜饯?”陆枫跑过来,将躺在地上的许牧轻轻揽入怀里,摸了摸他发白的脸颊,哑声问道:“哪里疼?” 许牧想跟陆枫说,他除了手指,哪里都不疼,就是有些晕。可现在迷.香的药力上来,他浑身无力说不出话,就冲她弯了弯眼睛,顺着她搂抱自己的动作,将头依赖的歪在她怀里。 陆枫心里一柔,差点哭出来。 深呼了一口气将心疼翻腾的情绪压下去,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 “徐渔,帮我看好他。”见徐渔等人追了上来,陆枫将外衫脱掉,裹在许牧身上,让徐渔先扶着他。 孙窑见陆枫要动手,顿时上前一步跟她并肩站在一起。几个世女中,就她俩功夫能拿的出手。 陆枫一想到许牧惨白的那张脸,心头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一双拳头被她握的咯咯作响,二话不说,抬起胳膊冲着那女人挥了过去。 孙窑则去帮安清乐对付那个男人。 因为两人的加入,抱着孩子的侍卫顿觉压力轻了不少,往后撤了一步退出打斗,将怀里的孩子也塞给几个站在许牧身旁的世女。 几人配合,不出片刻,那对男女就被擒住,按在了地上。 陆枫抬脚,脚尖抵在那女人肩窝,冷声问道:“说,还有没有帮手?” 女人咬牙不吭声。陆枫狞笑一声,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上,声音又低又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安清乐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一副审犯人模样的陆枫。以前他也觉得陆枫就是个纨绔,平日里借着陆将军的名号作威作福,但慢慢发现,她并不是那种人。 遇事冷静,下手狠绝的陆枫,不只是别人口中的那个只知道厮混的陆小霸王,只是她平时不乐于表现。 安清乐过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跟陆枫说了一遍,紧接着又道:“京中最近有人报案说丢了孩子,京兆尹府一直在查,想必就是他们偷的。” “这附近定有接应两人的马车。”陆枫左右环顾了一下,见自己刚才派回去调人的亲卫兵带着近百名府兵过来,顿时有了主意。 陆枫随手一指亲卫兵,“过来,”用下巴点了点那个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说道:“换上她的衣服,顺着路往最近的一条巷子里走。” 安清乐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指着地上的男人道:“把他带上,再将刚才的孩子抱着,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男子被伪装成同伴的亲卫兵扣着手腕,只能脸色苍白的跟着她走。陆枫示意府兵跟在后面,自己则过去将许牧抱起来。 第18节 见许牧鼓着脸颊躺在地上,陆枫眉头一皱,眼风扫向徐渔,“不是让你扶着他吗?地上那么冷,冻着怎么办?” 徐渔也很委屈,耷拉着脑袋抠脚下的青石砖,小声哼唧道:“蜜饯不让我碰他。” 刚才陆枫和安清乐默契的配合,徐渔看看,就有感而发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看起来跟一对儿似得。” 许牧离她最近,将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抬眼看去,身形修长好看的陆枫,和容貌清隽的安清乐,两人站在一起,莫名的有些相配。 这个想法顿时让许牧心里有些不舒坦,微微泛酸的心不知道扯着那根筋,扯的胸口都有些闷疼,混沌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那人分明是他妻主,才不会跟别人是一对儿呢。 许牧鼓了鼓脸,都怪徐渔乱说,自己才会多想。顿时肩头一拧,不让她扶着,自己裹着陆枫的衣服躺在地上,余光瞥见徐渔朝他伸手就狠狠地瞪过去,吓得她不敢再碰他。 这蜜饯,平日里看起来怪软糯的,没想到这小眼神还挺凶残…… 陆枫以为许牧是不喜欢外人碰他,也没再说什么,将他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把人背了起来。 今天这事还是多亏了安清乐,陆枫背着许牧过来,又跟他道了声谢。 那边亲卫兵动作也不慢,很快就找到了有嫌疑的马车。 马车车辕上坐着两个女人,双手揣在袖笼里四处张望,看见抱着孩子的亲卫兵拉着男人过来,其中一个女人跳下马车迎上来,皱眉问道:“就一个?” 被扣住手腕的男人想冲同伙使眼色,却被亲卫一捏手腕,疼的脸色刷白。 确定了没有别人,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府兵才冲出来,将两人一举拿下。 安清乐过来,掀开车帘发现马车里面还有几个看起来约摸着才三四岁的孩子,眉头一皱,朝陆枫道:“直接送去京兆尹府吧,随后我会让母亲跟一下这个案子。拐卖孩子,实在是天理难容,谁都救不了她们。” 陆枫自然点头同意,同时想起来刚才在路上碰到的那位找孩子的父亲,又让人去把他找来,因为他的孩子,就是刚才被女人抱着的那个。 许牧找到了,还捉着了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孙窑徐渔等人都很高兴,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 “今个真是多亏你们了,”陆枫回头冲几人道:“因为蜜饯害得你们没看成灯楼,等过两天有空,我请你们去看打马球。” “你这话说的我们可就不乐意了,什么害不害的,都是应该的。”孙窑勾搭着徐渔的肩膀冲陆枫笑道:“灯楼年年能看,也不差今年的这个,不过,”她话锋一转,朝身后的几人使眼色,“既然陆小霸王开口了,我们几个不宰你一顿,都不好意思。说定了,过几日去看人打马球。” 其余几人顿时跟着起哄。 陆枫应允了之后,她们就散开了,安清乐也带着侍卫离开。 陆枫让府兵回去,同时派人去通知在城门口盘查的亲卫兵回府。等安排妥当了,这才侧头看了眼趴在她背上昏昏欲睡的许牧,只觉得一颗提着的心可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御街上的人都集中在灯楼那边,倒显得这边冷清的很。等刚才聚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之后,街上几乎没了什么人。 往年她去的地方人总是最多,就一直以为御街总是这么拥挤热闹。今年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御街在元宵节晚上,还会有这么冷清的时候。 背着许牧往陆府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就听见远处“咻”的一声,抬头就看见,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 红色圆点随着一股白烟没入夜色中的苍穹,仅仅沉寂了一瞬,便痛快的舒展自我,绽放出耀眼的光点,往四面八方散去。 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绽放,交叠在一起,映亮了半边的夜空。 瞬间璀璨的光亮,衬的星辰暗淡无光,耀眼缤纷的色彩,连月光也要羞愧三分。 正月十五,最美的不是月亮,而是这些一闪而逝的烟火。 陆枫看了几眼,才将背后的人往上托了托,抬脚往西街走去。 陆冗等人刚回府,就听见管家将今晚陆枫调用府兵的事情说了一遍。 “蜜饯被挤散了?”李氏瞬间攥紧衣袖,脸色白了一分。 纪氏脸色更沉,他就说不能让陆枫带许牧出去,看吧,到底还是出了事。 陆冗拉住纪氏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先别急,“下令封城寻找,我马上进宫求一道封锁京城的圣旨。” “等,等一下!”一个亲卫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喘着粗气说道:“找、找到了。” “小公子找到了?”纪氏比李氏还急,上前问了一句。 “对,找到了。”亲卫兵被陆枫吩咐先一步回来,正好碰到陆冗回府,就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李氏听完后,下意识的攥着身旁纪阮的手,看向她的眼眶微红,带着无助和后怕。他的蜜饯若是今晚没被找到,恐怕就要被人卖了出去…… 纪阮赶紧将他揽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柔声道:“没事,小枫办事还算冷静。” “冷静?分明就是胡闹,要不是她嚷着带蜜饯出去,能出今晚这档子事吗?”纪氏明显气的不轻,“蜜饯要是没被安家小公子拦下来,后果谁敢去想。” “咱们先进去吧。”陆冗开口,伸手去拉纪氏进门。 几人还站在门口,再怎么生气也该进府再说,免得被人笑话。 陆枫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管家就一脸担忧之色的过来,“小主子,主君让你去正厅。” 从许牧丢了的时候,陆枫就知道自己回府后会有这一出,当下脚步只是顿了一下,就背着许牧过去了。 “小枫。”见陆枫过来,李氏急忙迎了上去,纪阮伸手将陆枫背上的许牧接过来抱在怀里。 李氏看孩子闭着眼睛没有动静,顿时担忧的问纪阮,“没事吧?” 纪阮翻看了下许牧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相,才说道:“没事,只是吸入少量迷.香,睡一会儿就醒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放心。 陆冗看了一眼安静的站在一旁的陆枫,伸手按住纪氏,对纪阮说道:“小孩子体弱,还是唤大夫过来看看的好,你们先过去,我和你哥哥待会儿去看蜜饯。” 李氏明白陆冗是想将他和纪阮两人支走,看了眼纪氏难看的脸色,他抿了抿唇,柔声劝道:“人没事就好,街上人那般多,这事不能全怪小枫。” “嗯。”陆冗仅点了下头,就让他们先回院子里。 李氏担心陆枫,扯了扯纪阮的袖子,示意她劝两句。 蜜饯喜欢和陆枫玩,若是因为今天这事,纪氏狠罚了陆枫,让她觉得都怪蜜饯被挤丢,才害得她受罚就不好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好在人没事,若是再因为这事让两个孩子关系疏远了,就得不偿失了。 纪阮摇摇头,牵着他出去了。 出了门口,走了几步,纪阮才说道:“我哥明显藏着火气,你越劝越火大。” 那小枫……李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自责,今天都是因为他点头同意了,陆枫才带着蜜饯出去的。 “先找大夫给蜜饯看看吧,我刚才摸他脉的时候看见他左手指关节都肿了,像是被人用力捏过一样,”纪阮一句话将李氏的注意力拉回来,叹息道:“这事刚才要是说出来,小枫今晚免不了要挨揍。” 李氏闻言急忙捧起许牧的小手,本来纤细白皙如水葱的手指,现在肿成平时的两倍粗,顿时心疼的眼泪打转,也不去想陆枫了,而是赶紧回听枫院让大夫给看看。 等李氏纪阮夫妻两人走了之后,纪氏才一拍桌子,对陆枫道:“跪下!” 陆冗皱了皱眉,没说话。 陆枫则听话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知道错了吗?”纪氏站在陆枫面前,抬起手想打她一顿,又没下得去手,憋的胸口发疼,“蜜饯是你姑父的命,他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姑母怎么办,让我和你娘怎么面对他?” “我下午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出去疯出去闹我今天都不管,但唯独不能带上许牧,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你娘平时不在家,你招猫逗狗和人打架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做事怎么越来越没个分寸呢? 你看看隔壁礼部尚书的长女,去年就被陛下选中入宫做了皇子伴读,你说你呢,你娘统领军马守卫边疆无人不知,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连个伴读都当不上!” 纪氏将这些陈年旧事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加上今天的事,并在一起说落陆枫,提到安清乐,更是对她恨铁不成钢,“人家一个男子,功夫都比你俊。你功课功课不行,功夫功夫不行,难不成你就想这么混下去,当个依附爹娘的二世祖?” 纪氏一口气说这么多,微微停歇下来喘了一口气,陆冗伸手递给他一杯茶,他接过来抿了两口。 夫郎歇息,陆冗才开口问陆枫,“今天的事,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陆枫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不该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逞强带一个保护不了的人出去。” 陆冗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你今天所调用的府兵和亲卫兵,全是我的人。如果这些人来的晚了些,或者不信服你不肯听你调令,你又该如何救许牧? 以你现在的功夫,是能对付的了那些人贩子,还是能变出多个人寻找被挤散的许牧? 这些你都不能,但你要是仔细些,再谨慎些,许牧就不会被挤散,你就不用面对问题。 能力要慢慢来,但你既然带了许牧出去,就应该更谨慎的看着他,做好万全的保护,而不是一句叮嘱就行的。” 陆枫皱了皱眉,却是把这话听到了心里,点头嗯了一声。 见陆冗这么不轻不痒的说了两句,纪氏眉头又皱了起来,“今天的事该让她长个记性,今年才刚开了个头,让她去祠堂里好好想想去年做错的事,以及思索一下今年该怎么过。” 陆冗觉得祠堂有些冷,这么罚倒是有些过了,但见夫郎正在气头上,就没说什么,待会儿让人送几个火盆过去算了。 陆枫的衣服还裹在许牧身上,回来的路上背着他不觉得冷,回到府里后,正厅里没有风也没什么感觉,但一出了正厅的门,寒风吹来,就觉得有些哆嗦。 陆冗刚才就注意到陆枫的外衫是在许牧身上,想了想,抬脚到门口,唤来管家低语了两句。 “光送大氅恐怕不够,再让管家给送几个火盆吧,祠堂比不上她屋里,别回头再冻着了。”纪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在陆冗吩咐管家时叹息着说了这些。 陆冗一笑,“那你还罚她去跪祠堂?” 纪氏脸上也是心疼,“这事到底是小枫做错了,罚她过去,一是希望她长点记性,二是也怕李氏心里难受。” 他顺势拦住管家,“等会儿再送,等她在祠堂睡着了再送。”不然像个什么样子。 蜜饯差点出了事,他若是不罚陆枫,李氏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难免会觉得陆家没把他当成一家人,拿他的孩子不当孩子。 “你多虑了,”陆冗牵起纪氏的手往听枫院走,“我看李氏不是那种人,再说小枫做事有分寸。今天这事,她就处理的很好,蜜饯走丢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害怕我们责罚,也不是回来找我们求救,而是冷静的调府兵封城门,足以看出来咱们女儿遇事时的沉着冷静。” 陆冗很少这么夸陆枫,引得纪氏侧头看了她一眼,小声嘟囔道:“我都怕你怪我没把女儿教好。” “又胡说,”陆冗将夫郎搂进怀里,笑道:“你把小枫教的很好,她也成长的比我想象的好。” 纪氏疑惑的嗯了一声,陆冗解释道:“我前两天试过小枫功夫,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不会是她的对手。小枫之所以没有像礼部尚书之女那样成为皇子伴读,恐怕有她自己的思量,这事,你都没她一个十几岁的人想的明白。” “你要么不夸女儿,要夸就夸的厉害。”纪氏不是很信她的话。 “钦儿嫁给了太女,咱们已经被默认为是东宫的人。小枫若是入宫做伴读,日子定不会太好过,要是碰上有皇女想要拉拢,你让她怎么选择?” 陆冗不知道想到什么,垂眸一笑,见夫郎被自己说的吃惊不已,不由得莞尔,“不过小枫说不定没想这么多,她不争取做皇子伴读,而是成了街上一霸,估计是嫌弃宫里没外头舒服自在。” “我也觉得她没想那么多,平日里那么不着调只知道挥拳头,哪里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纪氏嘴上虽是这么嘀咕一句,心里却有些自豪,连带着脸上都有些笑意。 两人说着话往听枫院走去。 许牧被抱回来后,李氏给他擦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大夫过来后,给他扎了两针,见许牧手指肿的厉害,就跟李氏说多给他涂些药酒散淤消肿,别的地方无碍。 知道许牧没事,纪氏也放了心,坐在床边看了会儿蜜饯,拉着李氏的手赔了声不是。 李氏摇头,握着纪氏的手,担忧的问他,“小枫呢?” 床上的许牧被扎了针后身上的迷.香就解的差不多了,此时迷迷瞪瞪的躺着,听两人提起陆枫,顿时来了精神,闭着的眼皮子动了动。 床沿边上的两人在说话,也就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纪氏拍了拍李氏的手,说道:“这事到底是陆枫的错,我罚她去祠堂里反省了。” 第19节 李氏眉心皱着,立马摇头说道:“祠堂里那么冷,这个天跪在里面太遭罪了,哥哥你快把她放出来吧,别再冻着了孩子。” 见李氏脸上的关心担忧是真心的,纪氏才笑着说道:“没事儿,她跪惯了。” 李氏听他这么说,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就说道:“那让人送几个火盆过去,再送件外衫,小枫的衣服刚才一直裹在蜜饯身上,我也是回来才注意到。” 纪氏笑着应了声。两人又低声说了会儿话,这才携手出去,让许牧好好休息。 等大人们都离开了之后,许牧才睁开眼睛。知道陆枫被罚跪祠堂了,他是怎么都躺不下去了。 想要伸手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左手发麻,只有指关节处有些火辣涨疼的感觉。 许牧将手挪到眼前,才发现之前被那男人掰过的手指,都肿了起来,又圆又粗上面还被涂了一层红色的药酒,跟右手一对比,简直像只红烧过的小猪蹄。 许牧面无表情的将猪蹄放下,用右手掀开被子坐起来。伺候他的小侍见公子起来了,急忙过来。 许牧让他们伺候自己把衣服穿上,裹了件大氅,让人去提个琉璃灯过来。 小侍这才看出来他是要出门,顿时劝道:“外面夜色深了,您才刚醒,现在身子还虚着呢,有什么事要不明天再办?” 许牧根本不听他们啰嗦,抬脚就要往外走,“你们是我的小侍,我要出门你们就得跟着,这事不许跟我爹说,事后他要是罚你们自然由我替你们担着,否则明天就把你们调去干粗活。” 在听枫院里好吃好住的伺候着小公子,和被调去干粗活洗衣服,这两个选择,几乎不用犹豫,小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公子年龄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 两个小侍,一个留在院子里守着,一个提着灯笼带着许牧去祠堂。 陆府祠堂不算很大,就是一间放满排位的屋子,只是里面除了供台没什么别的家具,显得有些空旷通透罢了。 陆枫推开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淡淡禅香味,她搓了搓冻的有些发僵的手指,朝手心里哈了口热气,让跟在身旁的木头去把所有的灯都点上。 跪祠堂是陆枫一个人的事,木头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陆枫唤她,又赶紧三两步的跑回来,“主子?” “去,去给我拿件衣服来。”祠堂里的温度跟外面差不多,要是就这么过一夜,肯定会冻的不轻。陆枫牙齿打颤,边跺脚取暖,边让木头去拿衣服。 木头见陆枫冷的厉害,伸手就要脱自己的衣服给她。 陆枫摆摆手,“外面有风,你还是穿着出去吧。” 木头眼眶一热,点头嗯了一声就往外跑。 陆枫将一旁的蒲团拉过来,两个放在一起,盘腿坐了上去,抬头往上面的牌位扫了一眼,双手合十不怎么真诚的说道:“陆家祖宗们,陆枫又来叨扰了,还请多多见谅。” 往日里她惹了事闯了祸,他爹气不过又揍不着她,就让她跪祠堂,时间一长,她就习惯了,也不觉得对着这些牌位有多害怕。 木头很快回来,将外衫递给陆枫,等她穿上之后,又把她最厚的那件黑狐狸毛滚边的大氅给她披上。 见陆枫裹成一团坐在蒲团上,木头从怀里掏出手炉递给她,“主子,还要什么?” 捧着热乎乎的手炉,陆枫舒服的叹慰出声,“行了,你回去吧。” 听见木头关上门出去后,陆枫才把屁股下面的蒲团抽出来,伸手掐了两把,觉得不对,又换了另一个。 陆枫在蒲团背面上找到一处系着线的小口,解开线,从里面抽出一本薄薄的话本,盘腿坐着看了起来。 话本很薄,一般跪在蒲团上很难发现。陆枫觉得睡不着,才决定把它掏出来。 正看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陆枫将话本往怀里一塞,垂着头一副认错模样盘腿坐着。 许牧让小侍回去,自己则提着琉璃灯推开一个门进来,看到背对着自己坐着的人,心疼的唤道:“陆枫。” “蜜饯?”陆枫诧异的回头,见真的是他,不由得皱眉,“你醒了?怎么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她爹可不会罚蜜饯过来跪祠堂。 “对不起。”许牧过来,跪坐在她旁边的蒲团上,见陆枫并没有疏离自己,不由得闷声说道:“都是我的错。”他路上要是攥进陆枫的手,肯定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这事不怪你,是我没看好你。”陆枫见他鼻子被风吹的红彤彤的,就把怀里的手炉递给他,宽慰道:“要不是你丢了,今个还抓不到人贩子呢,咱们今天可是做了件好事。” 许牧伸手捧住手炉,往脸上贴了贴。手炉之前一直被陆枫抱在怀里,上面散发的热气,还带着她身上的味道。 “快回去睡觉吧。”陆枫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让许牧赶紧回去。 许牧将一旁的琉璃小灯提过来,放在两人面前,说道:“我想跟你一起跪祠堂。” 祠堂有什么好跪的?! 陆枫眉头一皱,当下就拒绝道:“不行,回去。” 她对许牧说话很少这么强硬,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以为吓着他了。有些无措的伸手挠了挠脖颈,缓了缓语气,“我爹就罚我一个人,要是看见你在这里,该又生我的气了。” 许牧低头,右手手指抠了抠身下的蒲团,小声提议道:“那我明天早点回去,他就发现不了了。” 见他死了心的要陪自己,陆枫只能作罢。 看许牧盘腿坐在蒲团上,陆枫怕他冷,抖开自己的大氅,说道:“过来。” 许牧见她要抱自己,顿时咧开嘴,欢快的扑过去投怀送抱,双手搂住她的腰,满足的弯了眼睛。 陆枫垂眸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你这么粘人,将来可怎么嫁人。” 许牧笑嘻嘻的不说话,试探性的将自己整个都缩进她怀里,见陆枫没反对,才把头贴在她的胸口处,把抱着的手炉放进两人中间。 陆枫搂着怀里的人,仰头望着房梁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既然打定主意要陪她跪祠堂,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带个手炉过来,分明就是想窝在她怀里。 小表弟这么粘她,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难不成,以后自己要娶他? 陆枫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问题有些回答不上来。她有时候看爹娘感情如胶似漆时,也曾想过她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人。 陆枫觉得自己喜欢的不该是蜜饯这么娇弱的,浑身散发着清甜味道的小公子,而应该是那种不怎么粘人的,懂事的,至少会点自保功夫的大家公子。 如果说人选的话,安清乐那种清清冷冷的就挺不错,至少她要是出门,他不会像蜜饯这么粘着她,也要跟着去。 虽这么想着,但她又拒绝不了许牧的亲近,看见他扁嘴,心就莫名的发慌,见他红了眼尾,心更像是被人揪着一样,抽疼的厉害。 再试想一下,若是安清乐在她面前红了眼眶,哭出鼻涕泡,估计她会嫌弃的连条帕子都不想掏出来给他,更别提心疼了。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许牧对她来说,似乎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许牧窝在温热的怀抱里,被熟悉的气味包裹着,没一会儿就泛起了困意,手里托着的手炉,在他睡着后掉下来,砸了陆枫一下。 陆枫回神,伸手拿起手炉,想塞进许牧怀里,却不知道碰着他哪儿了,疼的他缩着肩膀唔了一声,脸埋在她怀里哼唧了一句。 陆枫一惊,微微拉开大氅,将他露了出来。 许牧感受到凉意,缩了缩脖子,左手抬起想攥住陆枫衣襟往她怀里拱,却在握起手指时,扯着指关节,疼的呻.吟出声,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迷迷瞪瞪中,见面前的人是陆枫,就委委屈屈的用额头蹭她胸口,软糯的念了句,“疼……” 十一岁的身体正在发育中,陆枫胸前被他额头蹭的发痒,脊背不自觉的紧绷,现在听他委屈着说疼,才回神低头看他左手。 本来修长纤细,握着柔软无骨的五根手指头,现在肿的像只猪蹄。 将“小猪蹄”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陆枫抿紧了唇,看向许牧手指的眼里,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阴狠之色。 那几个人贩子,是不用指望活到正月底了。 “我给你吹吹。”陆枫将许牧裹好,只露出一只左手,捧在手心里,低头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指上,许牧觉得被吹的有些痒,指尖动了动,缩在陆枫怀里笑了。 陆枫见许牧不觉得疼了,才将他的手顺势放在手心里托着,免得他待会儿再碰着。 两个人窝在一起,陆枫盘腿抱着许牧睡,让他依偎在她怀里,自己把脸贴在他头顶。 迷迷糊糊间,陆枫也睡着了。 许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她睡的有些不安慰,眉头一直深深皱着。 “主子,要出门接夫郎了,您再这么磨蹭,待会儿误了时辰,当心不吉利。”木头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伸手拉她往外走,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您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成亲吗?怎么真到了这天,您反而是最不着急的人了。” 陆枫觉得奇怪,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是成亲才穿的喜服,她扯了扯胸前的大红花,问道:“木头,我娶的是谁呀?” 木头闻言一愣,像是看什么稀奇物一样看着她,随后咧嘴一笑,“主子您是不是逗我玩呢?您娶的当然是……” 陆枫眉头皱起,她什么都听得见,却听不见最后木头说的人名是什么,又问了一次,“你再说一遍我娶的是谁?” 木头神色终于认真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道:“才换了件衣服的功夫,您不会是磕着脑袋,失忆了吧?” “木头,我要娶的是谁?”陆枫拉下她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重复之前的问题。 “是……啊,您真的忘了?” 陆枫可以确定,自己是听不见这个名字了。 木头拉着她出门,推她上马,带着迎亲队伍,往一个方向走去。 顺利的将人从家里接出来,抱到花轿里去。 直到拜堂时,陆枫还在想,我娶的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快快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甜蜜饯:是他,是他,就是他,你的夫郎,甜蜜饯! ———— 谢谢lancome投在专栏的□□ 谢谢落雨清寒的地雷 谢谢千凰魈的地雷 爱你们,木木哒~ ☆、她愿意被粘着 两人手中牵着红绸, 头对头拜堂时,陆枫撩起眼皮看了眼对方的手, 修长白皙犹如水葱。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 陆枫这才得到一个和娶进门却不知道姓名的夫郎,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知道这是个梦, 即使自己做了什么, 说了什么,梦醒后, 也就没了。 陆枫反手将房门关上,缓步来到床边, 垂眸看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乖顺的坐在床沿上的人。 她有些犹豫, 但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问了句,“你是谁?” 对方愣了一下,瞬间绷直脊背昂头看着她。 可他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 根本看不到陆枫的脸。 第20节 “陆枫,我是谁?”他的声音带了丝哽咽, 本来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变成紧紧攥着身下的衣服了,平顺的喜服,被他抓出了褶子, “你怎么能忘了我呢?我就你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泪珠从盖头下掉落,滴在他泛起青筋的手背上,无声的开出一朵水花。 陆枫垂眸, 看着那双消瘦纤细的手因为她的一句话,手指紧攥指关节紧绷发白,心忽然疼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用手揪着,狠狠的掐了一下一样。 “陆枫,你要娶的是谁,你爱是谁?”床沿边的人在问她,哽咽的声音里带着丝逼问,容不得她不回答。 ——我不知道。 这是个梦,陆枫伸手捂住自己闷到几乎窒息的胸口。我并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非要娶的人。 可这话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说不出来。 “那么我呢,陆枫,”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坐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累了,声音都低了不少,他微微垂着头,轻声问她,“我是谁?” 他这种脆弱的姿态,让陆枫心口更疼,手指忍不住攥紧胸口的衣服。心这么疼,为什么梦还不醒呢? “你是……”陆枫心里隐隐有个答案,然后她还没说出来,眼前的景象就扭曲了一下,挂着红绸的房间,点着龙凤呈祥蜡烛的桌子,坐在床边等着她答案的人,通通不见了。 “陆枫,你这是要带蜜饯去哪儿?”纪氏和木头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快走两步追到府门口问她。 陆枫自然听见了他的声音,可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许牧就不能跟她去逛元宵节了。御街上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不带他去看,多可惜。 她拉着许牧一直跑,直到听不见纪氏的声音她才减缓速度。 这时她拉着的许牧笑着问她,“陆枫,你这是要带我去私奔吗?” 陆枫垂眸,就对上许牧那双弯起的桃花眼,抿了抿唇,一时没说话。见她默认了,许牧更是高兴,将自己牵着她的手松开,改成两人十指相扣,主动拉着她往街上跑。 这似乎是下午时发生的事情,但又有些不一样。 陆枫一路上都紧紧牵着许牧的手,就怕他和晚上一样丢了。 人群不知道从哪儿涌过来,陆枫握紧许牧的手,不停地叮嘱着,“不许松手,别被挤散了。” 许牧乖乖的嗯了一声,随后无意似得问她,“陆枫,你牵着的人是谁?你娶的人是谁?你忘记的那个人,又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将陆枫问的怔在原地。 就这么一个愣怔的空隙,她手松了一下,等感觉到手心空了之后,才发现,许牧果然又被挤丢了。 有了下午的经历,她轻车熟路的往人群的另一端跑去。 但本该正在发生打斗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 事情变得不一样,陆枫这才有些慌了,大声喊道:“许牧!” 人来人往的街道,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陆枫拼命的跑,四处寻找。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弄丢的人找回来了,怎么,忽然又不见了? 这是梦吗? 陆枫有些怀疑了,如果是梦,为什么这一切那么真实,但如果不是梦,那她是不是,把许牧弄丢了? 许牧。 这两个字像是一个敲木鱼的棒子,“咚”的一声敲在她的头上,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牧,是谁? 眼前的御街渐渐模糊起来,街道两旁挂着的火红的灯笼逐渐连在一起,变成漫天的红色,仿佛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火光中,自己万箭穿心站在中央,嘴里念着的最后两个字,是“蜜饯”。 这两个字吐口之后,场景又是一变。 “蜜饯,我爹同意我娶你了,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门,做我陆枫的夫。” 欢快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个得到糖的孩子。这声音是她的,是她对着一个名叫蜜饯的人说的。 十里红妆,热热闹闹的将人娶回家,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她弯着眉眼唤了声,“蜜饯”。 陆枫犹如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御街中央,嘴里无声的念着,蜜饯。 一股酸涩的感觉莫名从胸口漫了出来,溢到嘴边,整个嘴巴都是苦的,手脚冰凉,眼眶里却是热的。 “陆枫,陆枫。” 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语气中带着撕心裂肺的悲痛绝望。 陆枫抬头,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了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将御街上所有红色的景物掩埋,慢慢变成一片素白色。 她看到一个消瘦如柴的人,赤脚蹲在她挂满白绸的听枫院中,绝望的唤着她的名字。 “陆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许牧,是蜜饯,是你的夫郎啊。”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陆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自己还是站在那条御街上,周围是拥挤的人群。 “陆枫,你牵着的人是谁?你娶的人是谁?你忘记的那个人,又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再一次重复着问她,等着她说出最后的答案。 蜜饯。陆枫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声音嘶哑,“我牵着的是许牧,娶的是许牧,我忘记的那个人,还是许牧。许牧是谁,是我的甜蜜饯。” 周围所有的人全都消失,陆枫满心欢喜的睁开眼,但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蜜饯!” 陆枫脑袋一点,猛的惊醒。有些茫然的往周围看了看,晚上的记忆慢慢回笼,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陆府祠堂里。 陆枫伸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跳的有些快。 又做梦了。 陆枫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梦醒后她记得东西不多,但心口却有些疼,闷疼闷疼的,带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仿佛梦里把心丢了一块似得,得缓好一会儿,才能好受。 陆枫闭着眼睛揉了揉胸口,又觉得怀里也空落落的。她抱着的蜜饯呢? 陆枫赶紧睁开眼,低头就看见,本来抱在怀里的人,已经滑到了地上,头枕在她的腿上,正蜷缩着身子在她身边睡的香甜。 她说自己怎么惊醒了,本来头枕在许牧脑袋上,现在他滑到了地上,她头没了支撑,才猛的惊醒。 陆枫腿被压的有些麻,伸了伸腿,将许牧提溜起来打横抱在怀里,拢了拢大氅将他盖住。 将人抱在怀里,陆枫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心似乎不是那么疼了。她有些惊奇,试探性的慢慢收紧手臂,将许牧彻底圈在怀里,他身上清甜的味道在鼻尖弥漫,让陆枫心底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丢失的东西又找了回来。 失而复得感觉让她控制不住的眼眶发热,心里发烫。 陆枫嘞的有些紧了,许牧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额头在她胸前蹭了一下,哼唧着嘟囔道:“陆枫,别闹。” 他无意识的呢喃,引起陆枫的沉思。自己接二连三的梦境,里面的场景她有些记不清了,但木头却跟她说,每次她做梦惊醒的时候,喊的都是蜜饯。 而许牧梦里呢喃的,也是她的名字。 这似乎不是巧合。 她上辈子,娶的会不会就是许牧? 这小妖精,是不是上辈子喜欢她喜欢的紧,才在奈何桥上偷偷把汤倒了,就这么投胎来找她来了? 越想越有可能,陆枫最后总结道,肯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种可能,陆枫竟觉得有些想笑。 这蜜饯,怎么那么粘人。 大概也就只有她,才会允许他肆无忌惮的粘着了。 毕竟一开始自己虽然怀疑过他,但却没对他奇怪的举动和话语生出任何害怕或者反感,甚至愿意和他相处。 敢问还有谁,比她心还大。 陆枫头歪着,侧脸贴在许牧的脸上,有些发呆的看着前面的一排排牌位,努力回想自己的梦。 她总觉得,她的梦在告诉她些什么,可一觉醒来,又总是记不了多少。 陆枫手里捧着许牧肿着的左手,手指无意识的揉着他发肿的指关节。 本来涂了药酒压下疼痛的手指,又被人揉了起来,许牧疼的嘶了一声,侧头,张口对着陆枫就是一口,咬完后抽回手缩了起来,不满的哼唧道:“疼。” 他这一口,咬在了陆枫的胸前,正在发育的地方,被他隔着厚厚的衣物咬了一口,不痛,却有些痒。 陌生又奇异的酥麻感是陆枫从来没有过的,从被咬过的地方顺着脊椎一路向上直冲头皮,麻了半个脑袋,脊背更是不自觉的绷着,下意识的想将怀里的人推出去。 好在及时回神,才没把甜蜜饯推到地上,摔成一块蜜饯饼。 陆枫摸了摸被咬过的地方,心里有些别扭。得亏李氏前段日子才嫁给姑母,让她对许牧没生出表亲的感觉,否则就这么咬了一下,陆枫能尴尬的半个月不想见他。 陆枫揉了揉鼻尖,伸手去摸许牧的左手,轻轻柔柔的哄着睡着的人把左手又伸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头贴在许牧额头上,陆枫打算再睡一会儿。 才刚闭上眼睛,就听着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陆枫搂紧怀里的人,猛的回头,平日里茶色的眸子,在夜里却黑的发亮,透着股寒意。 本以为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的小厮,忽的对上陆枫的眸子,吓的差点扔了手里的火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主子,主君让我给您添几个火盆。”那小厮压低声音,小声说着。主君本来嘱咐说要静悄悄的,莫要给陆枫发现了,谁成想她睡的这般警惕。 陆枫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进来吧。她爹真是,想罚她,又怕她冻着了,竟让人在她睡着后偷偷送来火盆。性子别扭的很。 等小厮们将火盆放下,陆枫才扯了扯大氅,将怀里的人脑袋露出来。 蜜饯都睡着了,要是被小厮看见说到她爹那里,再把人抱回去睡,实在是太折腾了。 放了火盆,屋里渐渐暖和起来。陆枫腿有些麻,就将许牧打横抱起来,自己颤抖着两条发麻的腿站起来,用脚尖将身下的三个蒲团拼成一条线,重新抱着许牧躺了下去。 陆枫隐隐约约记得,她娘好像跟她爹说过,男子不能受凉。 想了想,陆枫将许牧翻到了自己身上,让他趴在她怀里睡,抖了抖大氅,当做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被压着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甚至胸口有些发闷,但陆枫下半夜,却没再做任何能让她惊醒的梦。 纪氏一早就起来了,让人把祠堂里偷偷放着的火盆撤下去,自己去了祠堂。 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才能让孩子听话。 小厮们没敢跟主君说昨个她们放火盆时被小主子发现了,只能低着头听话的将火盆撤去。 推开门,屋里还残留着火盆的温度,纪氏见陆枫躺在蒲团上,对这幅场景,他早就习以为常,但走近了些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陆枫什么时候这么胖了? 纪氏赶紧过去,掀开大氅的一角,就露出许牧那张睡的红扑扑的脸,顿时愣在当场。 门还开着,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吹在许牧脸上。他觉得有些凉,就扭了个头,面朝里睡。 第21节 纪氏很想揪着陆枫的耳朵问她是怎么把蜜饯弄过来的,但见两个孩子睡得还挺熟,才忍下这个冲动,探身轻手轻脚的将许牧抱了起来。 身上忽的一轻,陆枫还以为是许牧从她身上翻下去了,皱着眉头挣扎着睁开眼低头往怀里看。 见女儿醒了,纪氏才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她的胳膊,用唇形无声的说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纪氏这次过来不仅没给红枣,还默默地把棒子又掏了出来。 陆枫惺忪的眸子茫然的睁着,她又怎么了? 纪氏把许牧用大氅盖好,送回了听枫院的床上。陆枫迷迷瞪瞪的也算醒了,爬起来跟在他后面回了院子里。 见许牧躺在床上,舒服的蹭了蹭枕头,翻身睡了过去,陆枫看的直瞪眼,暗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看什么看!你还想再跟着睡一会儿?”纪氏压低声音,瞪了陆枫一眼,“跟我出去。” “我让你跪祠堂,你怎么把蜜饯也拐了过去?”纪氏一出了门就说落陆枫,“男孩子家身体弱,睡在地上要是冻着了,将来长大了受罪怎么办?” 陆枫耷拉着眼皮,犹如老僧入定一样任由他说落。 纪氏见她还没睡醒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颇有些无力的叹息一声,摆摆手,“你也去睡会儿吧。” 陆枫这才哦一声,抬脚往屋里走。 纪氏等她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不对,陆枫这去的分明是许牧的屋子,赶紧吼了一声,“你去哪儿呢?回你自己的屋子睡去!” 陆枫脚步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进错屋里,赶紧扭头出了正厅,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纪氏看着她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关着门的里屋,微微蹙眉。把蜜饯放在听枫院里,是不是不太妥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妥当,妥当极了!⊙v⊙ 纪氏和李氏:……似乎更担心了呢_(:3ゝ∠)_ ———— 谢谢懒人一只的地雷 谢谢阿珂的地雷 谢谢仓鼠吱的地雷 爱你们~(*^3^) 说一说陆枫吧,她一直梦着这些东西,里面的场景她很熟悉,可觉得跟她的年龄对不上,才以为是上辈子(前世)发生的事 但实际上却是这辈子还没发生的事,并不是前世的 以后梦越来越清晰,再加上许牧会告诉她,陆枫才会分清 而许牧重生,所以他口中的上辈子,其实也就是这辈子还没发生的事 两个人说的意思不一样,你们那么聪明,肯定听明白了(/w\) ☆、许牧入学 纪氏犹豫再三, 还是选择了修缮听枫院隔壁的院子给许牧住。毕竟以后两个孩子若是大了,再住在一个院子里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 这个提议得到李氏的赞同, 两人一拍即合, 开始就隔壁院子的修整操起心来。 陆枫出了正月就该回书院上课了。纪氏问过李氏的意见,将许牧也送去书院读书。 自从朝堂上出过一位男丞相后, 男子入学就成了一种风尚, 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多数都有愿意将儿子送入书院读书。 书院分大学和小学两类, 小学以文字训诂为教授内容,大学则以诗书礼乐为学习内容。读完小学入大学的年龄下限一般是十五岁, 因此许多没有仕途之心的男子, 一般只读小学。 学院按着入学年龄, 将小学分成不同的班。五至八岁的叫做秀才班,九至十二岁的叫做榜眼班,十三至十五岁的则是探花班, 十五岁以后读大学的,统称为状元班。 许牧过了年也才十岁, 和今年已经十二岁的陆枫,刚好还能同班一年。对于他来说,上学是件稀奇事, 是上辈子从来没体验过的。 上辈子因着母亲是知县,家里请过先生教他识字的,后来母亲去世,他随着父亲搬来京城的时候, 作为书院夫子的外祖母已经去世,唯一教他琴棋书画的就是父亲了。 那时候父亲身子越来越差,许牧不得不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同时在自己的糕点铺子忙碌的很,也就没时间再去想其他。 如今这辈子能跟陆枫一起上学,是他想都没想过的。自从听纪氏提过让他开学后去书院入学,许牧整颗心都是期待的。 书院对于五岁入学的学生,是从头悉心教导的,但对于从半路进来的学生,书院只能将其按着年龄分在他所应该对应的班级。至于你落下的功课,只能靠回去自己补了。 许牧在元宵节过后,每天的大多数时间几乎都是在习读秀才班的功课了。 陆枫本来提着功课想去找徐渔和孙窑,但路过许牧屋子时脚步一拐就进来了。见到他盘腿坐在软榻时,对着面前的小几皱眉,就把头凑了过去。 这些东西陆枫好歹是学过的,辅导许牧完全不是问题。她脱掉鞋子,盘腿坐在许牧对面,边做自己的功课,边时不时回答许牧请教的问题。 陆枫除了看话本,很少能在书上耗费这么长时间,每次耐心告捷想要出去的时候,许牧就巴巴的瞅着她,让她不好意思挪动脚。 要是许牧在屋里读书,她跑出去了,她爹知道还不得说落死她。 陆枫叹息一声,重新提起笔。 过了正月十五后,日子就跑得飞快,许牧感觉没几天,正月就没了。 陆枫所在的书院,名叫栋才书院,取名源于栋梁之才的意思,即书院的第一个院长是希望创办一个培育出为国家培育出栋梁之才的书院。是京中除却宫中学子院外最好的一个书院,里面的学子家里多数都是非富即贵。 入学那天,栋才书院一如既往的热闹。 年后纪阮已经在京中任职,这天特意亲自过来送许牧入学报道。 陆枫和两人一起过来,等纪阮带着许牧去夫子那里的时候,她自己往榜眼班走。路上徐渔看见了她,小跑几步追上来,怕损了她的面子,手挡在嘴边小声问道:“你功课做完没有?” 陆枫挑眉,拍了拍自己腰侧的书包,十分得意,“自然。” 对于陆枫能够完成功课,徐渔很是惊讶,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分难以置信的怀疑。陆枫伸手敲她脑袋,“你那是什么眼神?” 随手掏出功课递给她看,徐渔才算是彻底相信,小声嘀咕道:“难得”。 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孙窑几人已经到过了,安清乐抬头刚好看见她和徐渔,微微朝两人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枫不甚在意的回个礼,倒是徐渔微微移开眼,悄悄的垂下眸子。 这一幕正巧被孙窑看到了,等陆枫坐在她身旁时,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悄悄问道:“你俩是不是有猫腻?” 陆枫被问的莫名其妙,“什么猫腻?” 孙窑下巴指了指安清乐的方向,撇嘴说道:“安大公子一向清冷自持,我这可是第一次见他冲别人打招呼。” “谁说他是冲我打招呼了?”陆枫暗示性的瞥了下身后,“我和徐渔一起进来的。” 闻言孙窑瞪大眼睛,往后面瞥了一眼从书包里掏出小刀和木头的徐渔,随即摇头,“怎么可能!” 不管孙窑信不信,陆枫都懒得再聊这个话题。 随着叮当的声音响起,夫子拿着书进了屋里,在说了一堆的废话之后,才说道:“有几位新的同窗来到我们榜眼班,跟大家一起学习,让我们欢迎他们。” 新来的有五人,三女两男。榜眼班里最多的就是女学子,如今见到有男学子过来,掌声顿时鼓的热烈了些,尤其看到最后一个时。 孙窑看着微抿着嘴唇露出浅浅梨涡的许牧,巴掌都拍红了,扭头问陆枫,“蜜饯入学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呀?” 开学前几人去玩过好几次,那么多的机会和时间,陆枫都没提过这事。 “他是我表弟,又不是你们的,我为什么要说这事。”陆枫不管孙窑的不满,抬头看向和其余四人站成一排的许牧,冲他笑了笑。 许牧到底不是孩子了,站在前面被众人注视时相比其余四人也没有多紧张,落落大大的介绍着自己,但等视线对上陆枫之后,看见自己的妻主这么专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弯起眼睛对着她笑,笑脸灿若桃花。 他那双轻眨的桃花眼中似乎有光波在流转,嘴角抿出两个小梨涡,愣是看呆了不少人。 ……陆枫顿时笑不出来了。 男学子和女学子分开坐,陆枫和孙窑同桌,孙窑右侧是条空出来的走道,再旁边就是男学子的桌子。夫子安排好这些后就先出去了,让她们自己晨读。 许牧想跟陆枫同排坐,可孙窑右手边的那位男学子已经有了同桌,只能有些失落的坐在那位男学子的后面,变成跟徐渔同排了。 徐渔同桌叫做张衬拓今年十二岁,已经通晓□□,家里爹爹怕她将来和她娘一样只知道读书不懂别的事,随便就被狐媚子勾了心,早早的给她安排了一位十四岁的通房。 但那十四岁通房的容貌,根本及不上许牧这个脸蛋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的十分之一。这般风情的桃花眼,再过个两三年,怕是抬眸时连睫毛都带着勾,能把人魂儿勾飞。 尤其是那两个梨涡,笑起来本该是娇憨的,但长在他的脸上,配上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眸,活生生的为他妩媚的脸蛋,增加了一分讨人喜欢的俏皮之色。看的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的想和他说话。 徐渔正低头在桌子底下雕刻她的木雕,嘟起嘴巴对着手里巴掌大小的猫儿轻轻吹了吹,将上面的木屑吹掉,摸了摸小猫修过之后的耳朵,微微弯起了眼睛,柔软的指腹贴在那双不怎么尖锐的耳朵上抚摸了两下。 她手里的猫儿高冷骄傲,仿佛百兽之王,带着股傲气,身下的四肢,爪子也是锋利,但此时收缩在肉垫里,闭眸小憩。哪怕如此,也有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只有头上的耳朵有些违和,没有尖尖的耳朵,反而是有些圆润不硌手,仿佛留着给他愿意的人抚摸一样。 细心雕刻了两个月的东西,今日算是完成的差不多了,徐渔有些开心,习惯性的抬头去瞧小老虎的原型安清乐,但余光恰好瞥见同桌想要跟许牧说话,眉头顿时皱了皱。 她同桌是个什么德行,她们都知道,之前一直觊觎安清乐的美貌,死皮赖脸的想跟人说话,奈何对方眼睛都往她身上瞥,如今许牧入学,她又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徐渔抿了抿唇,攥紧手里的老虎,开口喊坐在前面的人,“陆枫。” 张衬拓是太傅的孙女礼部侍郎的女儿,张太傅作为前太傅桃李满天下,老了之后才回了老家养老教书。她那么些的诗书礼仪教给了别的学子,却没能把自己的孙女教成才,小小年龄就开始玩男人,还引以为豪在世女中炫耀。 她的事被孙窑几人当做闲事笑话来讲,但如果张衬拓的目标盯在了许牧身上,那她们就不能只坐着看笑话了。 安清乐会功夫,且母亲是刑部尚书,所以听说张衬拓喜欢他时,大家都是嗤笑一声,笑她不自量力。但许牧今天刚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蜜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张衬拓缠上,估计会觉得烦死。 见陆枫回头看自己,徐渔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免得她的小表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欺负了去。 陆枫见张衬拓正死皮赖脸的跟许牧搭话,眼睛危险的眯了眯,随手折断一只提在手里的笔杆,将断成两节的毛笔,“啪”的一声拍在了张衬拓面前。 “你干什么?”张衬拓惊了一下,回头不满的看向陆枫。 “换位子。”陆枫抬手将书包从桌肚里抽出来,抬抬下巴示意张衬拓起来。 “我——”张衬拓舍不得小美人,刚刚提起来的一口硬气,在看见陆枫把拳头握的咯咯响的时候,一下子瘪了下去,小声嘟囔着,“好好的,非要换什么位子……” 莫不是陆枫也看上小美人了? 张衬拓不情不愿的抱着书提着书包坐在了陆枫的位子上,咬牙瞥了一眼身后的徐渔。 孙窑挑眉看着张衬拓,又扭头看了眼对着陆枫笑眯眯的许牧,随后给新同桌一个善意的提醒,“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不然你日.后别指望过的太舒坦。” 陆枫那么小气又护短,张衬拓若是敢打许牧的主意,陆枫能把她弄的生不如死。 张衬拓闻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袖子里的拳头攥起。陆枫不过是个只知道挥拳头的武人,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追随的。 越不让她碰,她越是要碰! 这个念头一起,张衬拓从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痛快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张衬拓:这蜜饯长得不错,适合入口 第22节 一路疯:(活动手腕)呵呵,天热了,是时候活动一下筋骨了 甜蜜饯:=v= ———— 今天有点短小,等我明天……有时间加更(?)(/w\) 谢谢懒人一只的地雷,抱住mua~ 跟大家推荐本书吧,青草糕的金盆洗手作羹汤(少侠他洗手做羹汤),作者名字听起来就很有胃口是不是,我超级喜欢她的一个短篇,当初被萌死了,这是她的新文,在努力变肥中,欢迎大家过去围观呀 ☆、被打 徐渔作为左相的嫡女, 也是唯一的孩子,有着别人羡慕的家世, 也承担着别人没有的压力和期许。 她娘出身寒门, 经历如同戏曲里唱的那么俗套。家里穷,靠着夫郎的一针一线给人家缝制衣服巾帕, 才能参加科举。 一路苦读有了今天这等地位, 飞黄腾达之后,她娘非但没有像戏曲里那样抛弃从小青梅竹马的夫郎, 反而欢欢喜喜的将人从乡下接到了丞相府里,捧在手心里一心一意的宠着, 将他这么些年受得苦都补回来。 朝堂同僚都知道, 徐相是宠夫的, 哪怕府里那位竹马夫郎只能给她生一个女儿,也舍不得委屈夫郎纳侍,甚至连风月之地也不去, 想要约她谈事情,去的都只能是茶楼。 想找个美人贿赂徐相的大臣, 端着青釉白底的小茶盅,品着淡雅的茶,连提都不好意思提这事…… 徐相夫郎万氏因为以前家里穷日子苦, 有好的东西都瞒着徐相偷偷给她用了,苦了自己留下些病根,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怀了徐渔后身子日渐消瘦, 孩子早生一个多月,还差点难产。 徐相下朝,坐着马车刚回到府门口,脚踏在车辕上还未下来,就见下人神色慌忙的跑过来禀报说主君要生了。 孩子出生提前了一个多月,徐相没有丝毫的准备,尤其是下人替稳夫传话说主君有难产的迹象…… 徐相当时从马车下来的身形都是晃的,上台阶时脚没抬起来,直接摔倒在自家门口,却又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往院子里跑,看的身后一众人等红了眼眶,她们一向冷静沉稳的左相,竟因为夫郎可能难产,而慌乱到如此狼狈。 孩子最终还是顺利生了下来,取名徐渔,渔同余,就是希望早产的女儿好运一直有余,平安一生。 奉御过来把脉,说万氏身体弱,再怀孕下次生产时,可能就没那么有惊无险了。徐相当机立断,决定只要这一个孩子就够了,并且私下里找奉御,要了封避孕的药,自己喝下了。 两人的事算是当年京中的一段佳话,羡煞了不少男子。若不是因为徐相面冷,周身威严气势让人不敢直视,肯定不少男子光看着那张脸,还是上赶着想给她做侍。 作为左相独女的徐渔也被一干同龄人等羡慕,觉得她没有庶妹不用争宠。徐相将来十有八九会把她扶持上去,坐上左相的位子。 徐渔也许是早产儿,性子跟其母亲左相完全不同,甚至有些软糯,人也没有多机灵,莫说跟成为皇子伴读的礼部尚书之女比较了,就是连刑部尚书家的那个清乐小子也比不上,真是让众人有些唏嘘不已。 徐渔被这样的目光看多了,从最初的自我怀疑,委屈难受,到后来慢慢看开,更索性也不跟那些功利性的世女们打交道,而是喜欢自己蹲在街角和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们玩。 她不想入仕,对于做官没有丝毫兴趣,性子偏于内向,被别人拿来比较的时候,就偷偷的躲起来喜欢摆弄些木雕泥塑,甚至因为天赋不错,被御街上的一家木雕泥塑师傅看中,认做徒儿。可这事,万万不能被母亲和父亲知道。 徐渔每天傍晚散学之后,都会偷偷跑去师傅那里学习半个时辰。因为这事是偷偷摸摸干的,徐渔怕被她爹知道,平日里连个随身小厮都不愿意带。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张衬拓才敢只带了两个小厮,就躲在街角一个巷子里堵徐渔。 张衬拓觉得早上那事都是徐渔跟陆枫告的状,才让她不仅丢了很大的脸面,还被迫换了个位子,以至于离小美人远了。 陆枫身手好,她不敢惹,但小小的惩罚一下徐渔,她还是能做到的。对方到底是左相之女,不能做的明目张胆。 张衬拓示意身后的小厮准备好麻袋,自己伸出头去看巷子里来人了没有。 徐渔曾经跟陆枫她们说过她每天都会去御街木雕店,张衬拓也是无意间听了一耳朵,没成想今天倒是用上了。 早上还见她低头雕木头呢,想必下午散学后定然要去木雕店。守在徐渔每天必经的巷子里,张衬拓不怕她不过来。 再说散学后,徐渔跟陆枫许牧等人告别,就将雕好的小猫揣进怀里。 今天把木雕带过去给师傅看看,让她指点出自己不足的地方,再修改几日,等安清乐生辰时,刚好能够送给他。 想着那清冷的人,徐渔耳朵有些红,不好意思似得垂眸,伸手揉了揉。 就趁她低头垂眸的那一瞬间,张衬拓让小厮将麻袋套在了徐渔头上,罩住了上半身,困住了胳膊。 还没给徐渔任何惊叫的机会,张衬拓就抬脚将她踹倒在地上。 后腰磕在石头尖上,疼的徐渔唔了一声,微微蜷缩起身子。所有的视线都给麻袋遮住,手卡在麻袋口那儿,也用不上劲,只能蜷缩起来,横着胳膊护住心口和怀里的木雕,问道:“你们是谁?想……唔,做什么?” 张衬拓狞笑一声,脚揣在徐渔身上,让她没说完的话,生生的疼变了音。 她没让小厮动手,怕她们出手太重把人弄死了。这可是左相的独女,被她蒙上麻袋堵在巷子这里揍了一顿,徐渔如果想要瞒着她学木雕的事,回去肯定不敢跟家里人说什么,但若是不小心弄死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张衬拓又朝徐渔的肚子踹了两脚,这才解气,见徐渔挣扎着还算能爬起来,才放心的带人离开。 她猜的不错,左相府跟御街上的木雕店是相反的方向,如果她说自己被人堵在这里揍了,她母亲一定会抓住重点问她为什么散学后不回家来而是来这儿…… 自己一向喜欢的木雕泥塑,但在父母眼里是看不上眼的。她爹以前吃了太多的苦,希望她将来能跟母亲一样在朝为官不必吃苦,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以后不想入仕,而是想开间银钱只能管吃饱肚子的木雕铺子,肯定要被她气哭。 徐渔挣脱开麻袋,捂着自己被踹疼的肚子,茫然的站在街角巷子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从怀里将保护的很好的小猫掏出来,徐渔眼眶有些红,攥紧猫儿,蹲在巷子墙角,双手抱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许久。 等心里翻起来的酸楚慢慢褪去,徐渔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扶着墙站起身,不是回自己家左相府邸,反而是往陆府方向走去。 许牧第一天入学,深感自己前几日补习的东西还是太少,以至于课上听的有些稀里糊涂的。晚上拉着陆枫给他讲课。 陆小夫子耐心有点差,讲了两遍后,见许牧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就知道他没听懂,顿时急躁的挠耳朵。 想像骂徐渔那样骂他笨,嘴才刚张开,扭头对上他的脸,话又憋了回去,憋出一头的汗。许牧抱着手炉取暖,她却热的拿功课扇风。 就在她想出去透透气的时候,木头过来说徐渔找她。 陆枫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天色,都快天黑了,她怎么过来了。 心里虽然有疑问,却还是利落的下了软榻,穿上鞋就出去了。 站在府门口的徐渔脸色有些苍白,看到陆枫过来时吸了吸鼻子,显得更是可怜。 她一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吓了陆枫一跳,三两步跑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徐渔将刚才的事三言两语的跟她说了,随后捂着肚子有些无措的说道:“我要是这样回去,我爹要是发现我身上的伤,肯定要问我是怎么回事……” 在外面挨了打,却不能回家哭诉,只敢过来找她出主意。 “妈的!”陆枫气的将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咯咯响,咒骂了句,转身朝开着的大门踹了一脚泄气。 徐渔喜欢木雕并拜了师傅她们几个都知道,并且一致的帮她瞒着,甚至替她打掩护。如今这事被别人知道了,还利用这个来揍了她一顿,这事陆小霸王觉得忍不了,这口气不出不行! 陆枫深呼了几口气,才语气平静的跟徐渔说道:“你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找孙窑,我俩陪你一起回家。就说咱们三个散学后没走,在书院里玩了会儿摔跤。我和孙窑去跟万叔赔罪,就说我俩下手没个轻重,打着你了。”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徐渔急忙摆手,动作太急牵着身上被打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皱着脸说道:“你这么说,我爹可能会来找纪叔叔的!” 陆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倒是没事。我跟孙窑两个人登门道歉,认错态度良好,万叔心软,不一定会找我爹告状。” 事情说定了之后,陆枫连件大氅都没拿,就让木头跟她爹说一声,晚饭给她留着就行了,她有事要出去一会儿。 两人将孙窑叫出来后,她掀开徐渔的衣服看了眼她肚子上的淤青,顿时咬牙切齿道:“龟孙,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弄死她!” 陆枫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将刚才的计划跟孙窑说了一遍之后,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同意了。 两个人护送着徐渔回去,路上徐渔红着眼睛,小声道了句谢。陆枫和孙窑两人抬手,挨个呼噜了一把徐渔的头,顿时弄的她什么感动的气氛都没了。 万氏本来见着陆枫跟孙窑这个时候来府里,还有些惊讶,即使心里再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但好歹自己是长辈,就让人去给她们拿着糕点来吃。 陆枫和孙窑两个人良心不安了片刻,还是按着计划行事,认真的赔礼道歉。 以前陆枫不是没揍过徐渔,但从来没这么赔礼道歉过,一时万氏有些好笑,觉得可能是孩子长大了,“不小心碰着的,没事。” 万氏说着让府里的大夫来给徐渔检查一下,但等看见了女儿身上青青紫紫的淤青之后,脸上柔和的笑意就绷不住了。 “你们这是摔跤呢,还是打人呀?”万氏心疼极了,孩子他一向疼的慌,自己都没动手打过一下,如今却被打成这么“遍体鳞伤”的模样。 “小鱼一向没什么朋友,就喜欢跟着你玩,可你也不能因为她好欺负,下手就没个轻重啊。” 万氏谴责的看着陆枫,话不能说的太难听,气的他胸口憋的慌。 “要打要骂都行,万叔您别气坏了身子。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有这事了。”陆枫赶紧认错,孙窑也说着,“叔,我们错了,我们不是成心的,不然我们也不会都这个时候还过来赔罪了。” 徐渔不忍心好友因为自己被爹爹骂,赶紧说道:“就看着有些严重,其实都不疼,是皮外伤。” 万氏瞪了徐渔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孩子怎么这般拎不清,这时候了还不敢跟爹爹说实话,以后她们不欺负你欺负谁! 两个孩子的认错态度很好,万氏心疼女儿,也不能太为难晚辈,就让她们回去了。 陆枫孙窑刚走没多久,徐相回来了,万氏将这事跟她说了一下,又说了下徐渔身上的伤。 徐相本来准备宽衣的手停了停,抬脚去了徐渔的房里。 徐渔见她娘来了,吓的不轻,提着颗心小心说话,生怕被她看出什么。 “以后少跟她们来往些吧,”万氏气不过,又不好多说,只能劝女儿,“多学学人礼部尚书的长女,做个皇子伴读多好。” “……”不得不说,徐渔和陆枫都不喜欢这个尚书的女儿是有原因的。 徐相倒是没多问什么,拍了拍夫郎的手,开口替女儿说了句话,“小鱼也都十一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交什么朋友跟什么人玩,还是她自己愿意的好。” “让她自己交朋友,她净交些陆枫孙窑这样惹事的孩子。”万氏嘟囔一句,被徐相牵回了院子里。 路上,徐相说道:“小枫平时揍小鱼,下手都有分寸,看着严重,却没两天就消了。虽然我跟你一样对她不喜,但到底是个做事磊落的孩子,一般也都是打在能看得见的地方,从来不会朝肚子上这种看不见的地方打。” 说着徐相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混迹官场多年的左相大人,很难被几个孩子糊弄过去。 万氏一听她不说落陆枫就算了,还隐隐有赞许的意思,气的也没多想她说这话的深意,而是甩开被她牵着的手先走了,“胳膊肘往外拐,还是不是你的亲女儿了!这事我明个得跟纪氏好好说说。” 从相府出来的陆枫完全不知道万氏准备找她爹了,和孙窑并肩走在路上,两个人都皱眉沉思着。 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吞噬掉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悄然而至。晚间寒风吹来,出门时都忘记披件衣服的两个人顿时感受到冬季末梢的恶意。 “徐渔那性子反正我是不信她会主动招惹了谁。”孙窑想想就来气,手缩在袖笼里,问陆枫,“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没等陆枫回答,孙窑就自言自语道:“徐渔学木雕和下午散学后去木雕店的事,除了咱们几个人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陆枫从怀里摸出一颗蜜饯塞进嘴里,眉头也皱了起来,半响儿后说道:“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张衬拓干的?” “她?”孙窑嗤笑一声,摇头,“她跟徐渔同桌,虽然知道徐渔雕木雕,但肯定不知道她散学后要去木雕店。” 说着孙窑突然脚步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往前一步追上陆枫,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派人跟踪了徐渔?可徐渔跟她无冤无仇啊?” 陆枫冷笑,吐出嘴里的蜜饯核,声音在这夜里透着股寒意,“不管是不是她,先打一顿再说。” 孙窑默默地看着她,心想她该不会是因为张衬拓对许牧有想法,才准备揍人的吧? 不过,这主意听起来也不错。先打一顿,看看能不能从张衬拓嘴里诈出来些什么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小鱼:陆枫你对我太好了,我都想以身相许了 甜蜜饯:(默默掏出刀)你说什么? 第23节 徐小鱼:……我说我都想当牛做马了qaq ———— 昨天没能写完要加更的新章节,只能和这章一起发了,这章字数多,算是加更啦(/w\) ☆、妻主学坏了 对于纪氏这个不爱走动的人来说, 左相夫郎万氏算是他陆府这么些年的常客了,但凡听到下人禀报说万氏来了, 纪氏都想找团棉花, 把耳朵塞起来。 李氏当时正在和纪氏讨论怎么做些新糕点,两人正就着做糕点的果子们挑选着, 就见本来脸上带着笑意的纪氏听下人禀报之后, 一把将榛子扔回细竹条编制的小筐里,脸色耷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李氏将怀里的一个小筐放到一旁, 坐在纪氏身边问他。 纪氏可算逮着一个能大吐苦水的人了,“你是不知道, 万氏只要过来, 那肯定是陆枫又欺负徐渔了。 他虽和我一样都不是名门贵族出身, 但他因为身子孱弱,整个人显得文文弱弱的,比江南温婉的小公子还多几分拂柳的韵味。 我但凡大点声音为小枫争辩, 都能看见他掏巾帕擦拭眼角,最后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 任由他说去。” 纪氏有些头疼,伸手揉着太阳穴说着,“这回不知道小枫又怎么欺负徐渔了。我看两个孩子关系也才好来着, 怎么到了万氏嘴里,就变成我女儿在书院带着其他世女欺凌他女儿了。” 李氏拍了拍纪氏的手,宽慰道:“小枫不是那种欺负人的孩子,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纪氏听到这话倒是被噎了一下, 默默地看着依旧相信陆枫是乖孩子的李氏,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你表侄女陆枫陆小霸王的名号,西街十岁以下的孩子,只要看见她,肯定扭头就跑。 纪氏见李氏愿意陪自己去见万氏,就将这话吞在肚子里,没说出来。陆枫虽然会跟人打架斗殴,但对于不喜欢的人,从来不会虚仪委蛇,肯定不会当面对着徐渔好,背后又找人揍她。 想想包子模样软糯的徐渔,纪氏砸吧两下嘴,叹息一声,这孩子的性格,随左相的少,恐怕多数都随了万氏。 两人进了前厅,就看见万氏红着眼眶坐在椅子上,送来的茶点瓜果丝毫没动,就揪着巾帕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着,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夫郎模样。 一点也不像是理直气壮来找纪氏说理的,反而像是受了气来找他主持公道的。 万氏这幅模样,莫说女人把持不住要心疼了,就是纪氏和李氏两个男子,都看的蹙起眉头于心不忍。 左相和万氏的这段佳话,纪氏路上大概跟李氏说过,他本来还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男子能让女人飞黄腾达之后拒绝美人和侧侍,一心一意把这结发夫郎疼在心尖上的,现在见了一面之后,倒是不难理解了。 毕竟万氏的容貌,的确出众,不比京中贵公子们差。这通体温婉小家碧玉的气质,更是惹人怜爱。 纪氏当下就放轻声音过去说道:“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你身子弱,别再难受出个好歹来。” “哥哥,我今天来实属不得已。”纪氏本来因为这句哥哥头皮麻了一下,但听着后半句话,眼睛不由得一亮,莫不是这次万氏过来,不是因为陆枫又欺负徐渔了? 万氏用巾帕擦拭了一下眼角,接着说道:“但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得不来。” 纪氏刚刚雀跃起来的心,扑通一下子又跌了回去,脸上有些挂不住,“小枫,又欺负小鱼了?” “何止是欺负,那分明就是按在地上拳脚相加了一顿。”万氏想起女儿腰腹上的青青紫紫,眼眶又红了几分,声音都带着哽咽,“陆枫昨晚带着孙窑两个人来跟我认错,我本来以为没多大的事,谁知道伤的这么重……哥哥你也知道我这身子骨,我就一个孩子,看见她伤成那样,我这颗心,都跟在油锅上滚过了一样。” 李氏离万氏最近,见他抓着胸口的衣襟,怕他哭出个好歹,赶紧抚着他的背顺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挣扎着为表侄女辩解,“小枫她不是这样的孩子。” 万氏抽噎了一下,扭头看着李氏。上次纪阮成亲时他见过李氏,所以认得,“我一个长辈,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诬陷一个孩子吧。” 纪氏就知道李氏说不过万氏,他早已习惯了万氏张口说话他就听着,等最后他说够了,再跟他保证一定狠罚陆枫就行了。 示意李氏别再说话了,两个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干听万氏哭诉。 “你放心,我回来定会狠罚陆枫,断然没有下次了。”等万氏终于不哭了,纪氏慌忙拉着他的手承诺着。 “哥哥每次都这么说,我家小鱼还不是每次都被小枫欺负,”万氏难受的说着,“我家小鱼文人的身体,将来也不打算上战场的,禁不住小枫的操练。” 纪氏心里早就想把陆枫从书院里叫回来,按在万氏面前好好解释解释这事,实在不行就让她好好听听万氏的念叨。 最后纪氏和李氏这两个半天没说几句话的人筋疲力尽,哭诉了许久红着眼眶的万氏,倒是神清气爽的走了。 纪氏有时候都怀疑,万氏就是过来跟他倒苦水的。 李氏见万氏马车是直接回的相府,疑惑的问道:“不是说吏部尚书家的孙窑也参与了么,他怎么不去尚书那里?” 纪氏苦笑,“他估计觉得这事就是小枫带的头。”再说哭了这么久,一口茶水都没喝,也估计哭不出来了。 “看着他我都有些担心,”李氏朝纪氏道:“将来蜜饯若是有这种公公,我这颗心,估计就天天滚在油锅上了。” 这种公公看着性子柔弱脾气好,可实际上却没那么简单。若是你做事不合他心意,他光眼泪你就招架不住。 纪氏听李氏提这个话题,思路不由得活跃了许多,想起那天陆枫抱着许牧睡在祠堂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李氏透露些。 但想想陆枫今个才被人告了状,又觉得这事还是先瞒着吧。 纪氏看着李氏的侧脸,心里咬着牙想着,晚上可得好好收拾一顿陆枫,得让她知道,名声再差些,将来有看中的夫郎,她爹都不好意思舍弃这张脸替她说亲,生怕未来的岳父不敢将孩子交给她。 趴在书院里熟睡的陆枫,莫名其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伸手揉了揉鼻尖,心想果然昨晚还是冻着了。 夫子教完了一篇晦涩难懂的文章,就让他们自己读一会儿,待会儿找人朗诵。 本来正低头认真读书的许牧,却因为陆枫的几个喷嚏皱起眉头。 屋里的朗诵声那么大,他还是清晰的听到了陆枫打了五个喷嚏。 “你别睡了,头疼不疼啊?”见陆枫两条叠在一起的胳膊上下换了个位子,准备换条没压麻的胳膊接着睡,许牧把手横过走道戳了她两下,小声问她。 许牧也不知道陆枫有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就见她头歪在胳膊上,脸朝着他这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刚打过喷嚏沁出水光的茶色眼眸,专注的盯着他自己,平白多了份委屈柔弱,看的许牧整个心都化成水了,小手搓着自己的衣角,极力忍住跑过去抱住她的冲动。他觉得妻主肯定是不舒服,才会跟个小孩子似得让人心软。 陆枫见许牧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一对小巧秀气的耳朵憋的通红,不由得想,这蜜饯,果然是喜欢自己喜欢的紧,周围这么多人呢,他都能看自己看痴了。 这么一想,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高兴,探身伸手去捏他的脸,恶劣的笑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许牧脸一黑,顿时瞪了她一眼,抬手拍掉沾在脸上的爪子,义正言辞的说着,“别闹,读书呢。”回去再说。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旁若无人的两人身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打情骂俏”。 徐渔用书挡着脸,偷偷扯了扯陆枫腰侧的衣服。 许牧意识到屋里的情况后,一张脸都涨的通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瞥。 坐在前面的夫子,单手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既然都知道在读书呢,你们还胡闹?” 她语气中带着调侃的笑意,惹得许牧脸更红,头低着不敢去看陆枫的表情。 这位夫子姓辰今年也才二十,言行思想都比书院里的老夫子们开放,和学生们处的也不错,听她这么一说,底下的学生顿时哄笑成一片。 陆枫余光瞥见许牧羞的就差把头塞进桌洞里,顿时眯着眼睛拿起桌上的书往书桌上一拍,目光不善的扫过咧着嘴的众人。 “啪”的一声之后,本来笑声震天的教室,顿时安静如鸡…… 辰夫子挑了挑眉,掀起眼皮撩了一眼陆枫,倒是没说她什么,而是就着这么安静的气氛,说道:“既然你们觉得读熟了,那我就随意抽两个人来背诵一下吧。” 众学子瞪眼,不是说朗读吗? 辰夫子话音刚落,学子们没给她点人背书的机会,屋里又响起了响亮读书声。 许牧等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书上,才拿着书遮住脑袋,偷偷把差点被煮熟的脸贴在书桌上降温,见陆枫手掌心托着侧脸挑眉看他,没有丝毫害羞的模样,许牧不由得红着脸瞪了她一眼,把头扭到另一边,将那半张脸贴在桌子上。 妻主学坏了。 许牧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脸,明明之前还会害羞,面对着自己一本正经的妻主,什么时候变了呢? 莫不是之前都是装的?许牧幽怨的抠桌子缝。小小年纪,就这样脸皮厚不正经,怪不得当初年少无知的自己被她三言两语的就拐到了手里。 听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许牧有些没脸见人似得的把脑袋抵在桌面上降温。哪怕重生了一次,这颗心,还是经不起她撩拨。 真是上辈子的冤家。 而许牧的冤家,盯了一会儿他的后脑勺,就又趴在了桌子上睡了。 陆枫这种状态徐渔早就习惯了。春困夏乏秋盹东眠,陆枫在书院里,只要沾着书桌,就能将这四季的特征体现的淋漓尽致。 夫子之前说也说了,罚也罚了,甚至连纪叔都叫了过来,但依旧没用。后来夫子也许是放弃了,见陆枫学问虽不突出,但好歹不拖后腿,也就妥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往后翻,还有一章收拾张衬拓的(*^3^) 谢谢傲娇小鱼扔了1个地雷 谢谢岑相若扔了1个地雷 谢谢阿布塔妮娅扔了1个地雷 爱你们~mua! ☆、报复回去 书院一般早上开门放学生们进来, 直到下午散学才会开门放他们出去,中午留在书院里吃饭, 期间一般不开门。 除此之外, 书院还允许学子们走读,也允许她们住在学校, 一般住下的, 要多交些钱。而多数京中子女,家就在附近不远, 多数散学后不是坐着马车回去,就是悠闲的逛着回家。 散学后, 陆枫站在许牧身旁陪他等陆府的马车, 许牧疑惑的瞥了她两眼, 问道:“今个怎么想起来坐马车了?” 陆枫一向散学都是替他背着书包,偶尔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和孙窑等人一起走回去的。若是天色还早, 还会带他去御街刚摆的夜市摊子上吃点零嘴小吃。 “今个我还有事,你先坐马车回去。”陆枫抬手, 习以为常的搭在许牧脑袋上,目光往书院里看,见张衬拓还没出来才又转过头看许牧。 她今个特意让管家下午驾车来接许牧, 自己要去揍人,带着他不合适。 许牧仰着头,危险的眯起桃花眼盯着她,幽幽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准备去哪儿?” 陆枫要是敢说去闲逛还特意支开他, 许牧就准备把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给咬掉。 十二三岁的妻主,也差不多开窍到了知道情.爱的时候了,自己可得给看住了。免得一不小心,等了这么久的猪,一头钻进别的白菜院子里,那他到时候找谁哭去。 陆枫见孙窑在示意自己张衬拓要出来了,点了点头,刚巧这时候陆府马车过来,边说着边将许牧往马车那儿牵,“我待会儿就回去。” 许牧没听着具体答案,不乐意走,别扭的跟个小夫郎一样挣扎着,“你得跟我说你去哪儿?不然我要跟你一起去。” 又粘人。 陆枫弯腰将许牧不由分说的抱到马车上,见他委屈的不行就差哭出来了,立马心就软了,压低声音将事情三言两语的说给他听,“昨个徐渔被人欺负了,我们今个给她报仇去。这事怕你听了担心,就没跟你说。你先回家,待会儿我回去给你带你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许牧眨巴两下眼睛,将掐大腿逼出来的眼泪眨巴回去,吸了吸鼻子,露出笑脸,“那你快点回来啊。” 陆枫见他嘴角露出小梨涡,心里顿时一松,用指尖戳了下,语气轻快的应道:“行。” 等陆府马车走了之后,陆枫招呼着几人先一步跑到张衬拓回家必经的路上。 张衬拓今个看徐渔和平时一样来上学,见着她时也没什么异样神色,而坐在自己旁边的孙窑以及身后的陆枫,也和平常一样,就猜到徐渔那个怂货,肯定没跟别人说她挨打了的事。 张衬拓惬意的想,以后受了气就拦着徐渔揍一顿,打到她不敢出门为止,想想就解气。 第24节 要是能拦住陆枫阴她一顿就更爽了,你是没见着她上课不要脸的和许牧“调.情”的时候有多恶心。 没见着小美人都皱眉跟她说“不要闹”了吗?是聋了还是瞎了?就她那种只知道动拳头的武人,哪里懂得怎么疼小公子。 不知道想到什么,张衬拓露出猥.琐的笑意。就在这时,从天而降一个麻袋,将她兜头罩住,紧接着就是拳脚相加。 她带的两个小厮,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跟主子同样的待遇了。 张衬拓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干的事今个就原封不动的落在了她头上,惊叫之后冷静下来,“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 哎呦着嚷了一遍没人理她,张衬拓仅仅顿了一瞬,然后立马跟疯狗一样挣扎起来,“徐渔是不是你?有本事单挑啊!” 陆枫和孙窑功夫好,对付的是两个小厮,这边是徐渔和其他几人在踢。 本来还怀疑是不是张衬拓的几人,现在听了这话,立马可以确定昨天打徐渔的就是她,不然她不会做贼心虚的喊徐渔的名字。 孙窑气不过,走过去冲着张衬拓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张口就想骂她,却被陆枫眼疾手快的捂住了。 徐渔第一次揍人,有点放不开手脚,旁边人就手脚并用的教她踢哪儿比较疼。毕竟以徐渔那软棉的力气,要是不把张衬拓踢疼了,昨天的揍就白挨了。 张衬拓本来还张口就骂,从徐渔骂到陆枫,又骂到孙窑,可不管她怎么骂,对方都不理她,最后疼的只嗷嗷叫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见差不多了,陆枫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随后跟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似得跑了。 张衬拓挣扎着从麻袋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都疼,更坚信这是徐渔在报复她,打的比她昨天还狠,却不往脸上招呼。 可知道也没用,没凭没据,谁敢凭借着一身淤青去指责左相之女,将军之女,以及其他几个尚书或是侯府之女呢? 张衬拓气的抬腿踹墙,谁知牵动身上的伤疼的倒在地上,被小厮们赶紧又扶了起来。 几人一口气跑到御街,彼此对视一眼就笑了起来,想想张衬拓被揍的模样,就觉得解气。 当陆枫来买糖炒栗子的时候,她们也过来买点。 街角的糖炒栗子有着它独特的味道,百年不变,别的店也模仿不来,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她们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她们只能排在最后。 孙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揍了徐渔,咱们应该趁机多揍她几下,最好让她明天不能来上学才好!” 她这话一出,得到其他几人呼应。 徐渔则是有些兴奋,白皙微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很是讨喜,“能亲手打她,我就很高兴了。万一打伤了,咱们会惹上麻烦吧?” 陆枫摇头,脸上有些不怀好意,“她没那个胆量说,也没那个胆量找咱们求证。只要小心点,在书院时别被她阴到,散学后,咱们拦住她再揍一顿,揍到她不敢出门为止。” 孙窑闻言立马笑了,“损,够损。” 有人拍着徐渔的肩膀说道:“徐小渔,明个可别脚软了,我教你的位置,得用力踢才行。” 几人凑成一团围着徐渔说笑着,长长的一条队,像是一条绳一样,而她们几个就像是绳子中间打了个结,突出了个疙瘩。 前面买完板栗的人离开,后面的往前挪一步跟上,陆枫懒洋洋的抬脚往前走了一步,想起下午时张衬拓嘴角猥琐的笑,她就觉得心里莫名窝火。 这人就是颗老鼠屎,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她跑到锅里恶心到,还是弄出京城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张衬拓:我就露个笑脸,什么都没想,这你都生气! 一路疯:光看见你得脸我就生气,你还敢露出笑脸? 张衬拓:……_(:3ゝ∠)_ ———— 今天双更呦!写了一下午,累死了_(:3ゝ∠)_ ☆、你喜欢我 陆枫刚回府, 还没往听枫院里走呢,就见木头苦着张脸过来, “主子, 今个万氏来了,主君交代让我在这儿侯着, 等您回来让您去见他。” 徐渔身上的伤多数都是踢出来的, 昨天晚上还青青紫紫的地方,今个全都变成一片紫红色, 看着着实严重。所以万氏过来,实属意料之内。 陆枫摸了摸怀里热乎乎的板栗, 去了她爹的院子里。 今年边疆没什么战事, 陆冗也一直在京中, 不过陆枫过来的时候她正在书房,只有纪氏坐在那里等着她。 “你万叔又过来哭诉说你欺负徐渔了,你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刚过完年就不能让我耳根子清净些?” 陆枫见她爹话虽这么说, 但脸上没有任何怒色,就知道他还是相信自己的, 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说道:“这事说来话长。” 纪氏轻抿一口手里的茶,听了这话掀起眼皮子瞥了陆枫一眼, 示意她长话短说。 陆枫将徐渔喜欢木雕泥塑,到昨天被人拦住揍了一顿,以及她和孙窑帮忙隐瞒的事,通通跟纪氏说了一遍。 纪氏听完这话后倒是有些吃惊, 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唏嘘。 徐渔到底是左相的独女,跟他家小枫一样,被寄予父母的期望,希望她能女继母业。 将心比心,纪氏倒是理解万氏的心情,也明白他要是知道女儿一门心思不在科举,肯定是无法接受。 “你替徐渔瞒着这事,将来万氏知道,指不定要恼你。”纪氏叹息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这事陆枫做的是否正确,纪氏也不好评价。 陆枫随手拉过一把官帽椅,坐在纪氏旁边,伸手去捏他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徐渔不想做官,万叔也不能非逼着她去考科举啊。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将来徐渔要是在木雕泥塑上有成就,也不比做官差多少,反而更逍遥自在。” 纪氏见陆枫一块点心接着一块点心的吃,才想起来她是刚回来还没吃饭,“别吃这些了,待会儿让人摆饭。再说你晚上也不能吃这么多甜食。” 说到糕点甜食,纪氏就想起了李氏,叹息着说道:“小枫,爹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可你这在西街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你也都十二岁了,再过两年爹就得替你物色夫郎了,你说你名声这么差,还跟个孩子一样,将来你若是碰到喜欢的小公子,爹都不好拉下这张脸替你去说亲。” 陆枫吞下嘴里的糕点,丝毫不在意纪氏说的这件事,“还早着呢,爹别想那么远。” “爹怎么能不想?”纪氏皱眉,语气认真的说道:“你可不能像你姑母一样,都二十多岁了才娶着夫郎。再过个三五年,你恐怕就得跟你娘去战场历练了,不说个夫郎留在家里,等你打仗回来都多大了,我得什么时候能抱着孙女儿?” “……”陆枫默默地看着她爹,“我才十二,您就想着抱孙女了?” 纪氏抿了口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从你在西街混出陆小霸王的名号后,我就想着抱孙女了。” 陆枫默默地低下头啃糕点。她爹是觉得她这个女儿得扔了,才想着再养一个乖孙女。 “我有时候都在想,我若是生个儿子多好。将来也不用跟你娘一起上战场,把他培养成清乐那样的小公子,不仅长得清隽可人,还才华横溢,连圣上都夸他是小才子呢,将来替咱们陆家招个妻主进来就行了。” 陆枫不接话,任由她爹幻想。 “哎,可惜我这辈子只能生你一个。”纪氏叹息,捧着茶杯想着,“若是能多个儿子多好,就像蜜饯这样乖巧懂事的。” 纪氏话锋一转,问道:“小枫,你将来的夫郎会是什么模样的呢?一个女婿半个儿呢,你娶了夫郎,我也就相当于有了个儿子。” 陆枫觉得今晚她爹的话越来越奇怪,摸了块糕点递过去,问道:“爹要不要吃点?” “吃吃吃,就知道吃,”纪氏话虽这么说,却从陆枫手中接过糕点,侧头问她,“你觉得,安清乐怎么样啊?” 纪氏这话说完,还没听到陆枫回话呢,就看见门口露出个小脑袋,两只手扒在门框上探头往里看,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纪氏不由得笑了,“蜜饯。” 门口的脑袋“咻”的一下缩了回去。 许牧揪着腰带上的流苏贴着墙站着,低着头闷不吭声,就觉得胸口闷闷的疼,有些想哭。 纪氏一愣,“蜜饯?” 陆枫也跟着扭头往外看,本来空无一人的门口,地上却有一道斜着的人影,随后一颗甜蜜饯,慢吞吞的把身子挪出来。 见许牧低着头也不说话,纪氏莫名有一种心虚,仿佛背着陆枫夫郎,偷偷给她张罗纳侍一样…… 压下这股怪异的感觉,纪氏柔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许牧听木头说陆枫刚回来就被叫到这边来了,怕纪氏跟上次一样要罚妻主,就偷偷跑过来,谁知道刚趴在门口,就听见纪叔叔在问陆枫安清乐怎么样…… 那语气,分明是在为陆枫挑选夫郎一样。 压下心中的酸楚,许牧轻声回道:“我有功课不会,来看陆姐姐什么时候回去。” 既然许牧都这么说了,纪氏自然要放陆枫回去,见两人一同出门,不由得叮嘱一句,“记得吃饭。” 夜幕已至,华灯初上。 陆枫见许牧闷头走在前面,倒是愣了一下。蜜饯这两条小短腿,走起路来还挺快。 “栗子。”陆枫三两步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从怀里掏出糖炒栗子递给许牧。 包着糖炒栗子的油纸包还是热乎的。许牧捧着糖炒栗子,一时间难受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热着呢。”许牧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陆枫手伸进怀里揉了揉被烫的有些不舒服的肚子,不甚为意的说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回到听枫院后,陆枫让人把饭送到许牧屋里,自己脱掉鞋子和他隔着一个小几,面对面的坐在软榻上。 小几上摆着秀才班的书本,可见许牧刚才的话不假,他之前的确是在看书。 晚饭是李氏让人张罗着弄的,比平时颇有些新意。白瓷小碗中盛着各种颜色的小肉丸,清汤上面飘着葱末,随着热气散发出勾人的香味。 陆枫一连吃了好几个肉丸才停下来喝了口汤,这期间许牧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剥板栗,乖顺的有些异常。 “蜜饯。”陆枫唤他,趁许牧抬头的时候,用勺子盛了颗鹌鹑蛋,递到他嘴边。 许牧愣了一下,才嗷呜一口吞掉。 他手里捏着的那颗板栗,剥了半天也没往嘴里塞,可见没什么胃口,但陆枫将勺子递过来,他还是张嘴吃了。 陆枫见他没拒绝,就把碗里的丸子,你一个我一个的喂到许牧嘴里。 等下人将碗勺收拾走了之后,陆枫端起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才问道:“哪些不会?” 许牧暂时并没有哪里不会,刚才在纪氏那里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我自己先看会儿,再问你。”许牧将板栗挪到一旁,擦了擦手指低头看书。 陆枫闲着没事,就随手给他剥着板栗。手指一捏,一掰,三两下的功夫,一颗完好无损的栗子就脱掉了外头的那层壳,被陆枫捏着递到了许牧嘴里。 栗子软糯甜腻,胃口香甜。 许牧咬着板栗,声音有些含糊的说着,“过几天就是安清乐的生辰了,那天他救了我,这回他生辰的时候我肯定要过去的。” 将嘴里的东西吞进下去,许牧眨巴着眼睛,语气随意似得问她,“陆枫,你说安清乐喜欢什么?我该送他什么礼物呢?” “这我哪知道,”陆枫低头剥板栗,随后抬头塞进许牧嘴里,皱眉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要不你问问你爹?小公子家的喜欢什么,这我怎么知道。” 听了这话,许牧心里的闷疼顿时消去了一大半,托着下巴弯着眼睛看她,“那你猜我喜欢什么?” 闻言陆枫掀起眼皮子撩了他一眼,疑惑的问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第25节 这还需要问? 陆枫对于这个答案,莫名的有自信。 许牧眼底的笑意更浓,心里之前的酸疼,全都随着这句话莫名消散。 以前陆枫也知道自己喜欢她,可一直没正面回应过,这次,却主动说了出来。 哪怕是见他不高兴说出来哄他的,许牧都觉得开心。 “你要是去的话,我肯定也得去。”陆枫见许牧光知道乐了,嘴里的栗子没吃完,就把新剥的塞进自己嘴里,说道:“安清乐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徐渔准备送给他什么。” 许牧顿时好奇的问道:“徐渔?你怎么知道她准备送给安清乐什么?” 陆枫坐了好一会儿现在觉得有些累了,随手扯过来一个靠枕,没个正行的躺在上面,端过旁边碟子里的花生米,捏着一颗往嘴里一扔,这才挑眉看着用眼神催促她快说的许牧,语气恶劣的说道:“就不告诉你。” “……” 作者有话说:因为盗文网不显示作者有话说(我小剧场那么可爱),所以我占用一点正文,此文独家发表,除去绿晋jin江jiang外,其余都是盗文,希望一些喜欢我的小可爱,支持一下正版,鞠躬致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双更,后面还有一章,我努力八月份尽力双更到结束(*^3^) 小剧场 甜蜜饯:这妻主,恐怕是不能要了 一路疯:这问题读者都知道,就你笨 甜蜜饯:(默默掏出刀) 一路疯:(认错)是我笨,我笨…… ———— 谢谢鬼月的地雷 谢谢卿钰莹的地雷 爱你们~(*^3^) ☆、生辰 许牧觉得好气, 咬着牙鼓着脸看她。 陆枫笑的不行,用下巴指了指小几上的板栗, “给我剥一个, 我就告诉你。” 狐疑的瞥了陆枫一眼,许牧这才不情不愿的给她剥板栗。 “徐渔年前就用所有的月钱买了块好木头, 雕了个小猫儿。我前几日见着, 已经雕刻的差不多了,估计就是送给安清乐的。”陆枫在许牧剥板栗的时候, 把答案告诉了他。余光瞥见他手里剥的板栗,顿时一脸的嫌弃, 眉头皱的死紧。 许牧不太会剥板栗, 就只会用手指甲把壳抠掉, 一颗光滑的栗子,被他剥的坑坑洼洼的。 许牧捏着栗子,笑的不怀好意, “给你。” 他身子探过小几,胳膊伸的老长把栗子往陆枫嘴里喂。 陆枫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 一脸拒绝的往后仰着身子,“光看着就没胃口。” 许牧哼了一声,放过她, 问道:“徐渔喜欢安清乐?” 陆枫摇摇头,“我不清楚,没听她说过。”不过作为徐渔左相之女,本该活成安清乐的样子才是。 许牧听了这个回答, 倒是一愣,随后小声嘀咕着,“都这么精心准备礼物了,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也就你笨,非得听她亲口说才能看出来。” 自家妻主暂时不是很懂情.爱之事,许牧既松了一口气,也有股由心的无力感。 陆枫没听清许牧在说什么,又和他说起了别的。 买的那包板栗,最后两人也没能吃完,第二天送到了厨房,煮成了板栗粥。 张衬拓昨个挨了一顿揍,今天浑身酸疼,抬脚上台阶的时候,都是龇牙咧嘴的。屁股昨天被踢了一脚,现在一沾着凳子就疼。 孙窑坐在一旁看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别提多解气了,头扭到另一边,极力的憋笑,脸都涨的通红。 陆枫坐在后面,踢了她一脚,示意她收敛些。 明知道昨天揍自己的人可能是徐渔陆枫她们,可张衬拓没有证据,也不敢开口求证。好几次盯着徐渔想问是不是她干的,可又怕被人知道是自己先打了她一顿,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才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张衬拓又被陆陆续续的揍了几次。每次都是她身上的伤刚好,就被人用麻袋罩住,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疼的她回去只能躺在床上哎呦,连通房要伺候她洗澡都拒绝了。 那两个常跟在她身边的小厮都被揍怕了,出了个主意让她每天都坐马车回去。 可坐马车还没舒坦个两天,车轱辘不知道怎么就坏了。 半个月过去,张衬拓除了她那张脸之外,全身上下几乎都是淤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都是皮外伤,疼个几天就没事了。 被人按在地上打了这么多次,张衬拓整个人都阴沉了不少,每次看向徐渔和陆枫的眼睛,几乎能阴出水来。 陆枫让人写的信已经送到了张太傅养老的镇子上,算着时间,最近老太傅也差不多该来到京里了。 张太傅育人无数,自然是容忍不了京中的孙女不学无术,小小年纪就玩弄男子坏她名声。收到信后,气的亲自过来京城,要把孙女带回去自己教育,而不是留在她宠溺无边的亲爹面前。 事情跟陆枫预料的没有任何出入,还没清明,张衬拓就被太傅带回了乡下,听闻侍郎主君哭天抢地都没把人留下来。 张衬拓的事解决了之后,没两天就是安清乐的生辰。 对于安清乐这个儿子,刑部尚书安大人完全是当成女儿来养的,并且去年被圣上亲口称赞过,说他小小年纪,就是这般须眉不让巾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的意思就是鼓励安清乐参加科举,继先前的那位男丞相之后,朝堂上再出一位男相。可见圣上对他的期许。 因此安清乐的生日,都不像一般男子家那样拘泥于闺阁之内。安尚书允许他请些自己的好友来安府庆生。 安清乐今年的生辰比往年多请了几个好友,但并没有置办的很大,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徐府里,万氏看着徐渔准备的礼物,眉头几乎皱成一个死结,“小鱼,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巴掌大的榆木盒里,装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雕猫。 万氏摇摇头,“这东西太轻了。” 徐渔低头看着盒子里的猫抿着唇不说话,这东西是她几个月的心血,没什么比这更贵重了。 不管徐渔愿意不愿意,万氏还是给她准备了别的礼物。刑部隶属左相,这次过生辰的是尚书之子,礼物本该不必太贵重,但安清乐去年被圣上称赞过,而且和徐渔是同窗,今年这礼物,分量就不能太轻。 徐渔在准备礼物的时候,许牧也在挑选。安清乐算是救了他一次,说是救命之恩都不足为过。 这人虽是他潜在的情敌,却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许牧一张小脸纠结的不行,最后还是选了个玉笛。通体莹白,手感细腻,没有丝毫杂质。 这东西太过于贵重,已经不算是许牧送的,而应该算是纪阮给的。 对于陆枫来说,跟安清乐唯一的交际就是元宵节那天晚上,也是从那天后,两人见面才会打个招呼。所以她的礼物算是最随意的,挑了些书送去。 纪氏看见陆枫准备送的礼物后,跟万氏一样,操碎了心,“你怎么能这么随意呢?” 陆枫不满,“我这书都是自己挑选的,哪里随意了?”有个话本还是她看过觉得不错,才又买来送人的。 看着陆枫一脸认真,纪氏被噎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安清乐作为小才子,长相家世又不错,可是不少人眼中女婿的人选。 不少没被安清乐邀请的世女,都给送了礼物过来。而陆枫这个木头疙瘩,人都被邀请了,却随意的带了几本书过去…… 若不是太了解女儿,纪氏都以为她是想以另类方式吸引安清乐的注意呢。 许牧就站在陆枫旁边,纪氏一对上他那双眼睛,就不好再问陆枫是不是真对安清乐没想法。 “罢了罢了,随你去吧。”纪氏往椅子上一坐,手撑着额角不想再说话。 孩子过生辰,安尚书说只收孩子送给清乐的礼物,别的一概不要。所以往常被安清乐邀请的几个好友中,大家送的礼物多数都是自己挑选的,并没有太过大人参与的痕迹。 而今年却有些不一样。去年圣上称赞了安清乐,不少人就起了别的心思。 安清乐看着好友送来的礼物,脸上没有丝毫的开心之色,往年他收到礼物,都会露出笑意,而今年,却面无表情。 几人既然是他的好友,多少也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苦着脸说这是家里的意思,他们没办法,但他们都一致示意安清乐待会儿记得拆开礼物看看。 看看礼物有多贵重吗? 安清乐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难受,但没表现出来,笑着让人请他们先入座。 许牧先陆枫一步进来,将玉笛送给安清乐,弯着眼睛真心说道:“谢谢你上次救了我。”随后俏皮一笑露出梨涡,“如果有机会,真想听你吹响它。” 安清乐眼里泛出些许笑意,“好,等日子再暖和些,我请你过来玩。” 陆枫是在门口被孙窑拖住了,孙窑见她提着书,还没进门就笑着打趣她,胳膊搂住她的脖子,问道:“说实话,你月钱是不是都被你小表弟吃光,就只能买的起书了?你看你表弟的笛子,你怎么好意思把书提来的,干脆空手跟在蜜饯后面进来得了。” 孙窑的声音不小,虽然还没进门,但安清乐却听见了,抿唇轻笑。 陆枫瞥了她一眼,问道:“你钱多,你送的什么?” “我钱也不多,”孙窑笑着,跳过门槛快陆枫一步进来,将礼物递给安清乐,说道:“所以我送的也不是多贵重,还请别介意。” 孙窑的礼物的确不是很贵重,但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挑选了的,安清乐露出笑意,点头致谢。 陆枫几人,平日里和他虽没什么交情,也是今年才新请过来的,但送的礼物,却能让安清乐感受到真诚。提着单薄的礼物过来,她们父母也会说些什么,但能抵抗住父母压力的,细数身边好友,竟只有她们几个。 安清乐心里说不出的有股失落,如果不是元宵节和她们几个结缘,今年的生辰,自己是不是注定不会多高兴了? 徐渔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抱着礼物进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的,看见陆枫几人在里面后,脸就更红了,抬头对上安清乐的眸子,头下意识的低了下来。 “生辰快乐。”送礼物的时候,徐渔小声说了一句。 安清乐回道:“谢谢。” 孙窑憋不住的问她,“小鱼,这不是你的礼物呀,快把东西掏出来,毕竟准备了那么久的。” 听了这话,安清乐也是愣了一下。 “现在不送,你还指望它生出小的,来年一起送不成?” 徐渔红着耳朵瞪了孙窑一眼,倒是上前一步,把放在桌子上的礼物拿过来,在里面翻了两下,掏出一个榆木盒,红着脸说道:“这、这是送你的。” 安清乐第一次见到女子比男子脸皮还薄的,不由得一笑,伸手接过榆木盒。 垂眸看着手里的盒子,安清乐怔了一下,抬头又看看徐渔提进来的礼物,随后猛的想起什么,转身将几位好友的礼物盒挨个打开,才发现里面贵重的礼品上面,还放着一些礼物,这些东西,才是他们真正要送的。 是他们瞒过父母,偷偷送的,就想给他一个惊喜。怪不得,刚才不停地叮嘱他记得打开礼物。 若不是徐渔从里面翻出榆木盒,他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甚至会觉得有些失望的把礼物交给下人处理,到时候,极有可能发现不了这些惊喜。 安清乐心里涌出一股暖意,打开榆木盒,看见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猫之后,愣了一瞬,伸手摸了摸它有些圆的耳朵,对徐渔绽出一张笑脸,“谢谢。” 第26节 谢谢你让我及时发现这些珍贵的东西,才没让我失去的更多。 徐渔脸更红了,却鼓着勇气对上他的视线,弯起眼睛,“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达成~ 谢谢支持正版(*^3^) ☆、占有欲 清明过后, 日子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转眼间就到了夏季。 散学时已是傍晚, 中午聚集的热浪慢慢散去, 空中荡起几缕清凉的细风,不带一丝热气, 吹在脸上甚是舒服。 相比坐在马车里闷着, 不少学子下午都喜欢自己走回去,何况有这种舒爽的小风。 门口聚集的学子三三五五的结伴离开, 许牧肩膀上斜挎着自己的书包,怀里还抱着一个, 在门口不碍事的门框旁站着, 时而勾着头往书院里看。 他在等陆枫。 孙窑下午不知道跟陆枫在一起嘀咕了什么, 都散学了,两个人结伴要去茅房。 陆枫将肩上的书包递给许牧,手掌按在他的脑袋上, 阻止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另只手抬起, 食指从微握的拳头中弹出来,指了指门口,用下巴示意他去哪里等她一会儿。 过了一个春季, 陆枫就跟被浇灌了春雨的麦苗一样,整个人都窜高了不少,而许牧,就跟摆在屋里的观赏盆景一般, 褪去厚重的冬装,换上清爽的夏衣,整个人经过季节变化的“修剪”,除了脸蛋越发精致好看,别的什么都没变。 是以,他现在脑袋才到陆枫颈窝处。 许牧接过陆枫的书包,被她推着肩膀走了两步,才嘟囔着交代道:“那你快点。” 见他那副粘人的小模样,孙窑在一旁笑,打趣道:“陆枫,你这小表弟够粘人的啊,你这将来娶夫纳侍时,还不得在外间给他弄个床,不然他肯定不依。” “你管的真宽。”陆枫见许牧往门口去,才瞥了她一眼。 “不是,我是说真的。”孙窑见陆枫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勾着她的肩膀坏笑,“不然,你干脆把他娶回去得了,再说你们又不是真的表姐弟。” “你看蜜饯,长得好看性子不错,这样的小表弟,你就放心交给别人?”孙窑被陆枫扔开胳膊,丝毫不在意,反而幽幽说道:“万一李叔一时走眼,没给他选个好妻主,蜜饯嫁过去天天受气,你们一家子还不得心疼死?” 陆枫心想甜蜜饯那么喜欢她,除了她还能嫁给谁?所以孙窑的这种万一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也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没有这种万一。” 孙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也是。”她把陆枫的话理解为,蜜饯嫁出去,对方在给他气受之前,首先要考虑能不能承受住陆家的怒火。 两个人的确是去茅房,下午嘀嘀咕咕的说的也不过是别的事。不过刚散学,平日里离得近的那个茅房人多,她们就去了后院的那个。 从茅房出来,不远处是书院里的一片池塘,里面养了不少荷花。如今这个季节,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 书院夫子们为了防止学生掉进池塘里,就在外围砌起了半身高的镂空护栏,既能观赏荷花,又能防止秀才班的小学子们掉进去。 陆枫看满塘开的很是漂亮的粉润荷花,顿时有些后悔没让许牧跟着过来。 “我摘朵避暑。”孙窑见着这么些荷叶,顿时来了兴趣,一撩衣摆跳到了护栏上,把一只手递给陆枫,让她拽着自己。 挑了片叶子最密的地方,孙窑很有义气的用袖子包住手,一连揪了两片荷叶。回身一片倒过来盖在自己头上,一片盖在陆枫头上。 两个人顶着绿油油的荷叶往门外走,好在耽搁了这么一大会儿,书院门口的学子们已经散光了,也没人看着,就只有许牧倚在门框那儿,脚不安分的踩在门槛上,极力维持着身子的平衡。 本来俏皮的画面,却因为旁边多了个陌生的人,让陆枫不由得抬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怎么看那人,怎么觉得碍眼。 那人站在许牧身旁,面对面的看着他,似乎在跟许牧说话。 因为是背对着,陆枫看不见她的容貌,只是看见许牧绷着张小脸,脚心卡在门槛上,专心的维持着平衡,似乎没注意到身旁有人。 孙窑歪着头看了下那人的背影,不确定的说道:“看着似乎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柳文,她作为皇女伴读,不是在学子院吗?怎么来了咱们书院?” 提起柳文,京中多数世女对她都没什么好感。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如何,亦或是做了什么不讨喜的事,而是这个名字,经常被她们父母拿来跟自己比较。 听的多,就更烦了。 柳文的确是在学子院陪皇女读书,但她弟弟在栋才书院的秀才班里念书。 明个放假,她今个提前回来,并没有跟家里人说,就是想给弟弟一个惊喜,过来接他。而谁知道,来了之后才发现书院散学了,门口站着三两个学子,而站在门槛上自娱自乐的人容貌最好看。 柳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过来问他,“请问,书院是散学了吗?” 许牧踩在不怎么宽的门槛上,两个书包都挂在脖子上垂在身前,两只手微微往身体两侧伸开保持平衡。 本来他等的有些无趣,才站在上面。现在见有人过来问事情,许牧才抬头,“对啊,散学了。” 柳文见自己果然来晚了,不由得有些遗憾,本来转身想走,但见这小公子一个人站在这儿,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不回去?我看这天有些阴,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指了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许牧想也没想就摇头了,“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在等人。” 许是小公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声音听着也是软软糯糯的,让人总想跟他再多说两句话。 柳文温和的笑着,问道:“是等家人来接你吗?” 许牧狐疑的抬头又看了她一眼,他跟这人又不熟,现在她贸然问这种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搭讪,二是想套话,前者是烦人后者是心怀不轨。 不管是哪一种,许牧都跟她保持了距离,选择了不咸不淡的态度。 柳文感受到了小公子对自己的疏离,觉得他是把自己当坏人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本想转身离开的,但见周围没了什么人,怕他自己在这儿危险,又多问了一句,“书院都没什么人了,你等的人怎么还没来?” “快了。”许牧绷着脸,也不抬头看她。 脚心在门槛上踩了有好一会儿,许牧觉得脚有些麻,就想下来。只是一个没站稳,鞋底在打磨的很是光滑的门槛上滑了一下,崴了下去。 柳文一惊,伸手扶他,她动作不慢,但有一人比她更快。 陆枫一个箭步过去,将差点崴倒的许牧搂在怀里,随手将头上的荷叶拿下来,盖在许牧脸上,挡去柳文的目光。 保护欲十足。 闻着熟悉的味道,许牧小手攥着陆枫的衣襟,还没咧开嘴,眼前就被绿色遮住了,清新的荷叶味道扑面而来。 他咦了一声,想要伸手拿掉,陆枫却说道:“带着避暑。” 孙窑过来,看见跟许牧说话的人果然是柳文后,嗤笑道:“柳大才女今个怎么来了我们栋才书院?” “来接小弟。”柳文似乎没听出孙窑话里意思,不温不热的回了一句。见许牧等的人来了,转头笑着对他说道:“既然你等的人到了,我就放心了。”随后向三人抱了抱拳头转身离开。 许牧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而是好奇的摸着头上的荷叶,兴冲冲的问陆枫,“这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着书院里有这个。” “后院里摘的。”陆枫言简意赅的回了五个字,余光瞥见柳文离开,才又仔细解释道:“后院茅房不远处有处池塘,里面养了许多荷花,孙窑摘的,说带着避暑。” 陆枫边说着边撩起衣摆在许牧面前单膝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刚才差点崴着的那只脚的脚踝,仰头问他,“疼不疼?” 就算没崴下来,也有可能会闪着了。 许牧垂眸看她,笑着摇头。 等陆枫站起来后,许牧将头上荷叶拿下来,朝她伸着脖子。 陆枫了然的将许牧挂在脖子上的书包拿下来,一并挂在自己身上,伸手替许牧将头上的荷叶拨正,说道:“走吧,回家。” 许牧欢快的嗯了一声,一只手扯着陆枫袖子,一只手按着头上的荷叶,免得被风吹掉了。 不远处刚爬上马车的柳文看见这一幕,眸子闪了闪,放下了手中的轿帘。 她今年也不过十三,那小公子看着也才十岁,若是他年龄再大些,多好。 可惜的是,刚才他和陆枫举止言语都透着无人能插足的亲昵感,想来关系应该不比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可能没有双更了,看我明天下午的状态,如果有,可能是下午六七点了(ㄒoㄒ) 小剧场 柳文:看中的白菜,旁边都有猪等着了,愁人 陆枫:呵呵,我建议你离的远点,不然张衬拓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柳文:这猪不仅霸道,还好凶残_(:3ゝ∠)_ 陆枫:(从蜜饯手里接过刀) ———— 谢谢傲娇小鱼的地雷,爱你~(*^3^) ☆、偷亲 陆枫三人离开书院没多久, 就发现起风了。傍晚时还悠悠的几缕小风,如今吹在身上, 都透着股凉意了。 孙窑和许牧两人头上的荷叶, 被风卷的糊在脸上,拿下来之后叶子边都已经被风吹烂。 狂风突起, 天边的乌云像是被人召唤了一般, 迅速往头顶涌来。本本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了。 孙窑将破烂的荷叶扔在路旁, 回头冲陆枫和许牧道:“看来是场暴雨,我们赶紧跑, 运气好些还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 像是为了响应孙窑的话一样, 她刚说完, 天边就滚过轰鸣雷声,空中落下了豆大的雨点。 三个人顿时捂着头一路往西街狂奔。 孙窑没跑多远就和陆枫许牧两人分开了,两家走到这里就不再顺路。因为暴雨突至, 清冷的街道上,只有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形迎着雨点奔跑。 雨越来越大, 风越来越急,许牧手里的荷叶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的只剩了个茎了,他看了一眼, 这才扔掉,两手提着沾了水的衣摆顶着风往前跑。 夹杂着雨点的风吹在身上,除了最初有些凉快外,等到衣衫浸湿, 就透着股寒意了。 雨太大,两人若是这么跑回去,肯定被淋成落汤鸡。 趁着身上衣服还未淋透,陆枫赶紧一把拉住许牧,找了处屋檐,准备先躲避一会儿。 “咱们先等等,我爹和姑父去郊外宅子了,但管家见下雨,肯定会让人驾马车来找我们的。”陆枫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轻声宽慰许牧。 本来跑着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停下来,许牧就觉得有些冷,两只攥着陆枫腰侧的衣服,身子缩在她怀里,哆嗦着嗯了一声。 陆枫身上的外衫也淋湿了,但她常年习武,倒是没感到冷。 将身上的书包先递给许牧,陆枫将淋湿的外衫脱掉兜头盖在他的脑袋上,遮住他的视线,“先别看我。” 许牧缩着肩膀抱着书包,视线被挡住,耳边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唤了句,“陆枫?” 见许牧语气有些不安的喊自己,低头解腰带的陆枫不由得一声闷笑,回了声,“嗯”。这笨蛋,还怕她丢下他跑了不成? 听到有人回应自己,许牧顿时安心了不少,问她,“你在做什么?” 第27节 有雨从屋檐下潲进来,许牧缩着肩膀,将怀里的书包护的更严实。 “好了。”陆枫没回答许牧她在做什么,而是将内衫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从他头上取下外衫,重新穿在中衣外面。 许牧愣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陆枫脱衣服做什么,就见她将他怀里的书包接了过去,伸手要脱他外衫。 “做、做什么。”绕是许牧,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了,双手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襟,眨巴着眼睛看她。 妻主是突然开窍了,想要跟他做些更亲密的事? 那,那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 陆枫刚想解释,就看见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都红了,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眉泛着诱人的一抹红。 陆枫忽的想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将本来准备说的话吞了回去,双手横过许牧的身体,越过他脖子两侧撑在门上,低着头慢慢靠近他,炙热的呼吸和他交融,微微侧头对着他的嘴巴…… 许牧耳边的雨声顿时消失匿迹,只余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鼓动着耳膜。 心里挣扎不已。他和妻主都还小,现在做这种事,其实不太合适。但转头一想,管它合适与不合适,他都这么久没跟妻主亲热了,身子和心,都想她想的紧,难得她主动,自己得配合加鼓励才行! 许牧卷长的睫毛随着陆枫的靠近而变得轻轻颤动,等感受到她的吐息喷洒在自己嘴唇上时,胸口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六分激动带着四分紧张。 许牧不由得脸红,都“老夫老妻”了,自己居然紧张了,真是没出息。 陆枫眼睛一直睁着,看着面前的甜蜜饯因为自己的故意撩拨,变得脸蛋绯红,绷不住的有些想笑,他怎么就这么喜欢自己呢,喜欢到她的心里也发痒,只要一想到他喜欢自己,陆枫就想把他按在门上欺负一顿才痛快。 她只有这个念头,具体怎么欺负倒是不太清楚。但看着甜蜜饯像是涂了一层蜂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色泽,陆枫觉得呼吸似乎有些粗重起来。 陆枫趁着许牧轻轻闭上眼睛的时候,手指飞快的将他湿透的外衫脱掉,嘴巴移到他耳边,吐出令他颤栗的炙热呼吸,“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你穿件衣服。” 陆枫起身,声音于平时无异,说道:“你刚才不是冻的哆嗦吗?” 许牧呆愣的睁开眼睛,双腿被她撩的软成面条,背紧紧靠着身后的木门上才能站住。 刚才许牧是冷的哆嗦,现在被陆枫气的哆嗦。 感情她刚才就是故意的,给他披件衣服,举止至于这么暧昧吗? 见陆枫眉梢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许牧羞红了脸,伸手拧了一把她的侧腰,气闷的裹紧她的衣服扭头不理她。 妻主真是太坏了,若不是自己还小,身子还真能被她撩起反应。 陆枫将他湿透的外衫搭在胳膊上,揉着侧腰认错,“别生气了。” 许牧鼓着脸不理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她就是仗着自己喜欢她,才这么欺负他。 两人现在是躲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处,这里屋檐有些窄,风卷着雨从街道横扫而过的时候,这处窄窄的屋檐,几乎抵挡不住什么。 陆枫在起风时,将还在闹别扭的许牧一把搂在怀里,将他护在自己的身体和木门之间,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 她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慰藉着许牧本来有些难受的心,熨帖的舒舒服服。 许牧搂着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冷香,有些想哭。 妻主虽然偶尔恶劣的欺负他两下,可举动中无处不彰显着她还是那么疼他。疼到把内衫脱掉给他穿上,疼到愿意以自己做肉盾给他挡雨。 这人是喜欢他的,只是她不说。跟前世一样,想亲他都是拐着弯抹着角,撩拨他先主动,让他先开口。 陆枫将许牧护的严严实实,后背早已被雨水打湿,风吹来,还是有些冷的,但她忍住没哆嗦,只是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怕他看出来了会心疼,不愿意穿她衣服。 如同陆枫猜的那样,府里两位主君虽然不在,但管家见世女跟小公子迟迟未归,就猜到可能被困在路上了,顿时让人驾着马车出去找。 听见马车声音的时候,陆枫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放开许牧。 管家撑着一把足以容纳三人的大油纸伞从车辕上跳下来,看着浑身湿透的主子,心疼的自责,“属下下午就该派人去接您和小公子的。” 下午天还凉快着,谁能知道说下就下了呢。 陆枫弯腰,将许牧打横抱起来,先递到马车里,自己才撩起湿透后贴在身上的衣摆爬上去。 管家跟着进来,将准备的干毛巾递给陆枫,让她先脱掉湿衣服,披上披风。 陆枫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摇头道:“没事,马上就到府里,到时候再换吧。” 许牧想凑过来,被陆枫伸手盖住脸挡住了,“你坐那儿别动。”她身上都是水,中衣一拧都能滴出水来。 回府之后,管家赶紧让木头准备热水和姜汤。许牧被护着虽然没淋多少雨,可也被服侍着洗澡喝姜汤。 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时辰。许牧换上衣服后,就去了隔壁陆枫的房里,管家将姜汤送上来,两人盘腿坐在软榻上对饮。 雨下的这么大,纪氏和李氏今个恐怕是回不来了。许牧晚上吃过饭后,索性就趴在陆枫的软榻上看她的话本。 陆枫和许牧并肩躺着,好几次想提醒他该回去睡了,可见他看的认真,也就没说话,而是决定闭上眼睛先小憩一会儿,等他看够了喊她时,再送他回去。 夏天软榻上铺着凉席,将上面的小几移开之后,盖个小薄被子就能睡觉了。 今个下雨,屋里没放冰盆都有些冷,木头就拿了床稍微厚些的被子,过来放在软榻上。 许牧看了会儿话本,抬头看陆枫时,她似乎已经睡着了。浓密的长睫铺撒开来,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薄唇轻抿,呼吸平缓有节奏。 就这么一瞥,许牧的目光就粘在了那张薄唇上,怎么都撕不开再移到话本上。 身子虽是十岁的稚嫩身子,可他实际上已经十五六岁,也曾无数次尝过这张薄唇的味道,与身旁这人做过人间至乐的事。 稚嫩的身体没有什么欲望,让许牧重生后不曾想过那事。但今天下午,陆枫带着独属于她自己身上的气息凑过来的时候,还是让他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许牧将话本合上,放在枕头旁边,轻轻探起上半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用嘴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瓣,蜻蜓点水般,一碰即离。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亲过去的时候轻阖着眼眸,因此没看到,陆枫放在身侧的手指,一下子攥了起来,在他慢慢靠近时,就屏住了呼吸。 许牧亲完起身,心跳的飞快,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但陆枫还睡着,自己偷亲她已经够丢人了,若是再被她发现,自己以后就没脸见她了。 不情不愿的退开,许牧窝在陆枫身旁,贴着她的胳膊躺下,今晚索性就睡她屋里了。 陆枫不是许牧,自然分得清人是假寐还是真睡。等许牧睡熟了之后,陆枫才缓缓睁开眼,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那里到现在跳的还有些快。 唇上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犹如羽毛轻轻扫过一样,有些痒。她舔了舔嘴唇,长睫轻颤遮住眼眸,脸有些红。 这蜜饯,居然偷亲她,她可得把这事记住了,将来加倍的亲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啊,有两处太明显的错误,我自己今天清醒时看到都想抽自己,昨天太累了,没检查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啊【鞠躬道歉】 这篇文,大大的满足了我对青梅竹马日常的幻想(/w\) 谢谢阿布塔妮娅的地雷,爱你(*^3^) ☆、竹马的味道 纪氏是第二日早上天晴了之后回来的, 木着张脸听管家说昨晚陆枫和许牧又一同睡在了软榻上。 等管家说完之后,纪氏才垂着眼皮不甚为意的说道:“小枫跟蜜饯两人表姐弟关系好, 偶尔一同入睡也没什么, 何况小公子胆子小,可能是怕夜里打雷吧。” 纪氏端起茶盏, 轻抿了一口茶水, 交代着,“这种小事就别让下人们乱说了, 尤其是说给李主君听,两个孩子年龄还小, 别因为一些言语疏离了。我要是见下人中有谁嚼了主子们的舌根, 别怪我把他打一顿卖出去。” 管家立马点头, 恭敬的应了句,“是。” 等人都退下之后,纪氏才皱着眉头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他嘴上说着陆枫还小, 可她到底也十二岁了,一些人家的世女这个年龄都是有通房的人了, 怎么她就不懂男女之防呢? 上次祠堂抱着许牧睡也就算了,这会儿趁他和李氏不在,都把人给拐到自个屋里去了, 长此以往,定要出事啊。 若不是太了解自己女儿,纪氏现在根本就坐不住,恨不得立马将蜜饯的东西收拾收拾搬进新修缮的院子里。 两人也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姐弟, 若是将来情投意合在一起了,那两家亲上加亲,有蜜饯嫁给陆枫,纪氏是从心底里高兴。可是呢,陆枫这孩子心思根本就没往男女之事上想过,纪氏也摸不准她对蜜饯是个什么感情。 为了两个孩子好,这院子,是肯定要分的了。 给许牧修的院子叫做落梅院,里面按着院落格局种植了不少梅树,可以想象到冬季陆府一片洁白的时候,许牧的院子里该有多漂亮。 由两位主君亲自看着修缮的,落梅院精致又好看,是个十足的公子住所。来者只要往院子里走一趟,就能感受到修缮者的用心,用十步一景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陆枫的听枫院大气简约,而许牧的落梅院小巧精致,两个院子,仅有一墙之隔。 秋季的时候落梅院修好,许牧搬进去之后,看了看自己的院子,又看了看隔壁陆枫的院子,顿时有一种落梅院是娘家的感觉。 将来成亲后,他嫁给陆枫住在听枫院,若是她惹自己生气,他可以随时一甩衣袖回隔壁,想想也挺有趣。 纪氏本以为分了院子,两个孩子就会收敛点,不必像一个院子时那般亲昵,而事实并非如此。 时光一晃三年而过。 这期间,每年秋天傍晚许牧坐在听枫院的秋千上看枫叶,陆枫任劳任怨的站在背后轻轻推他,最后两人一同窝在秋千上说悄悄话。 冬季时,则是各自抱着手炉坐在落梅院的廊下赏梅,摆上一个火锅,两人边涮边吃。 十五岁的陆枫和十三岁的许牧,处的跟对一同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妻老夫一样。 两个孩子之间的相处远比亲姐弟还亲昵。这事纪氏看的出来,李氏更是看的出来,两人合计了一番,准备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他们这种,不管将来是陆枫娶了人还是许牧嫁了人,两人恐怕都不会幸福。两位父亲,选择了不插手不干预。 陆枫今年已经十五岁,过了年就该离开书院了,她不准备走仕途的路,自然不会再去上状元班念大学的知识。 许牧也十三了,再过一两年及笄之后,也该在家里跟李氏学做人夫准备嫁人了。 离过年虽然还有两个半月,但天气冷的厉害,冬雪下了好几次,最大的那回,一连下了两天,天晴时,雪都淹没了膝盖。 书院还未放年假,但这日休息。吃过午饭后,陆枫从听枫院来落梅院,站在廊下跺了跺靴子上的雪,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递给一旁的木头,抬脚往屋里走。 十五岁的她,身型挺拔修长,步子很大,没几步就到了里屋,看见了窝在软榻上,背靠仰枕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极其好看,尤其是有着一双风流勾人的桃花眼,那眼睛四周略带红晕,像是被人用毛笔蘸了粉磨描绘了一圈,眼形似若桃花,眼尾微微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眼睑处的卧蚕色泽鲜润,尤其是他笑弯了眼睛的时候,那卷长的睫毛仿佛每根都带着勾,让人收不住体内的魂儿。 见她过来,少年嘴唇轻抿,漏出两个欢喜的梨涡,俏皮中带着丝缕无形的酒气,让人看的生了醉意,脸皮薄些的这么一眼望过去,能被他笑的脸色熏红,垂眸躲避。 那靠在仰枕上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才十三岁的许牧。许牧十二岁那年夏天生了一场病,病来的突然,一连几日高烧不退滴水不进,将一家人都吓的够呛。 陆枫更是日夜守在床边,攥着许牧的手轻喃他的小名。 后来一连换了好几位奉御才给看好。自那场大病之后,许牧仿佛一下子就长高了,本来养的圆润的脸蛋也瘦了下来,脸蛋也长开了,整个人变得更加清瘦好看。 每次一被他这双眼睛专注的看着,陆枫就觉得自己胸口的那颗心,不受控制的跳快了两拍。 甜蜜饯,越长越诱人了。陆枫看着他色泽鲜润的唇瓣,莫名想起来三年前被他偷亲那次,心底发痒。 “你来了。”本来柔若无骨似得躺在软榻上的许牧,见陆枫在面前站定,不由得爬了起来,跪坐在软榻边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冷吗?快进来。” 说着抖了抖盖在身上的被子,自己往里挪了挪,让她过来。 “不怎么冷,就是路上吹了风,脸有些凉。”陆枫坐在许牧对面,接过他塞来的手炉。 两人已经养成习惯,没事时就一同窝在软榻上,要么做功课,要么看话本。哪怕两人不说话,空气中都流动着让人无法插足的温馨气息。 许牧蜷缩着双腿,将自己暖乎乎的脚抵在陆枫脚底上,给她捂着,手一伸摸过自己刚才在看的话本,靠在仰枕上接着读。 第28节 陆枫恐怕年后不久,最迟下年秋猎后,她就要跟着母亲去战场历练了,最近看的书,也多数是些军事方面的。 母亲书房里的书多数太古板深奥,陆枫看着提不起兴趣,就让木头去书铺帮她挑了些言语偏白话些的。 陆枫从怀里将新买的三本书掏了出来,随手翻了一下,随后就被其中一本吸引了目光。 名字叫《驰骋疆场之降服》。 看到这个名字陆枫头冒黑线,心想这估计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事书,可能是篇话本吧? 这么想着,她也就不以为意的随手翻了两页,只看了一眼陆枫就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猛的将手里的书合上。 这当然不是本正儿八经的军事书,而是一本,避.火.图。 陆枫胸口的心跳的有些快,扑通扑通的声音鼓动着耳膜,让她迎上许牧探究的视线时,都止不住的心虚。 “怎么了?”许牧目光从摊在膝盖上的书中移开,说着好奇的视线往她手里的书上瞟,“什么书,让你反应这么大?” 陆枫哪里敢把这种书给他看,赶紧把书翻到第一页没有画的序上,装模作样的看起来,稳住声音,语气随意的说道:“没事,我就突然想起了我明个要交的功课没写,等晚上回去补上就行。”若是仔细点,就能看出她脸都红了。 许牧哦了一声。 余光瞥见他重新低头看书,陆枫才像做贼似得,抬起手指,边注意着许牧的动静,边轻轻的翻了一页,露出里面活.色.生.香,让人看着血脉喷张的画。 这书到底画的有些含蓄,黑白小图,线条简单,只是大概描绘出交叠在一起的两人是在做什么,而没有将具体细节勾勒出来。 但对于陆枫这种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的人来说,这书,描绘的已经够多了。 不同姿势,不同场景,三两笔的画,简单随意的很,却看的陆枫心底发痒浑身发热。 木头怎么会买这种书回来? 陆枫觉得自己呼吸渐重的时候,急忙把书合上,微微掀开被子透了透身上的热气。垂眸瞥见书皮上的几个大字,忽然想起来书里每副画旁边都写着几个小字,标着降服的姿势。 ……估计木头买书时也没看内容,就光看书皮了。 陆枫看着对面垂眸看书的许牧,心里越发燥热。他眼眸低垂,卷长的羽睫在眼睑上铺撒开随着目光移动轻轻颤动,唇瓣微微张开,色泽粉润有弹性,光看着就觉得很好吃。 许是下午时他专注的眼神,又许是看了手里的这本书,陆枫第一次对许牧有这么具体的欲望,想将他按耐仰枕上,尝尝那张唇的味道是不是蜜饯口味的。 想什么呢!陆枫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的微微抽气。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念头一上来,陆枫绷不住的有些心跳加速脸颊发热,并非拧一把大腿能克制住的,不由得掀开被子落荒而逃。 许牧问她怎么了,陆枫头也没回的说道要回去写功课。 回到自己院子里,关上门再翻开这本书,陆枫看到的全是许牧那张脸那双神色朦胧的眼…… 陆枫单手捂脸,平日里跟许牧举止已经那么亲密了,若是自己对他起了念头,那肯定控制不住的想碰他。 青梅竹马四年,陆枫终于开窍,想主动尝尝小竹马的鲜美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提醒,把春宫图改成不容易被和谐的避火图了(*  ̄3)(e ̄ *) 小剧场 甜蜜饯:当着我的面看小黄书!有本事把书扔了来实战啊! 一路疯:…… 实战后 甜蜜饯:……你还是接着看小黄书吧qaq(怂唧唧)我实战不起_(:_」∠)_ ———— 谢谢懒人一只的地雷 谢谢阿珂的地雷 爱你们~gt3lt 对不起昨天等更新的大家,推迟更新的原因是我文章章章待高审,想今天这样的内容,恐怕会因为春·宫·图三个字被锁,而今天周四换榜,它一锁就是大半天,肯定错过上榜了,文章数据没那么好,但我还想靠着榜单拯救一下t^t 所以今天就先推迟到下午了,为了补偿大家,我明天加更,明天更新时间依旧凌晨gt3lt ☆、前世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 但陆枫却觉得有些燥热,想来估计是半夜小厮怕她冷, 过来往屋里又多加了几个炭盆。 额头上出了层细密的汗珠, 陆枫睡得意识模糊时,伸手扯了扯中衣的衣襟, 将手脚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外面微凉的温度, 让陆枫舒服的叹慰出声,仿佛一下子从炎炎烈日过度到了秋风飒爽的季节。 “这里新开了家蜜饯铺子, 老板是个十四岁的小郎君,长得别提多标致了。” 丝缕秋风吹过, 陆枫茫然的站在一处店铺门口, 耳边是孙窑喋喋不休的声音, “莫说我不想着你,都十六岁了,连小公子手都没碰过, 真是可怜。我知道你家一向管的严,可你看徐渔, 人都娶了安清乐,虽说娶他是左相的意思,可好歹人家现在不仅有了夫郎还能专心去学她的木雕泥塑, 明年说不定都有孩子了,多好。” 陆枫微微皱起眉头,明白自己这又是在做梦了。她的梦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 醒来后也能记得差不多。 可这次有些奇怪的是,随着孙窑的话,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人开了个口子,一些陌生的事情像是倒灌的水一样涌进来,冲击着她本来的记忆。 记忆里,她这次是刚从边疆回来没多久。孙窑怕她将来战事吃紧三年五载的不回来,比她爹还操心她的婚事。 今个好说歹说把她弄出来,说来见见这家糕点铺子的老板。 孙窑见陆枫呆楞着没有反应,抬起胳膊肘捣了她一下,催促道:“赶紧进去啊,傻站着干什么?” 陆枫瞥了她一眼,鬼使神差的说道:“里面要有蜜饯我就进去。” 她嗜甜如命的性子孙窑知道,不耐烦的伸手推她,“里面蜜饯可多了。” 陆枫狐疑的抬脚进入一个名叫“百味斋”的糕点铺子,眼神随意往里一扫,里面蜜饯果脯的确不少。 “你做什么!放开!”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从收钱的木柜那边传来,清越好听。 陆枫一怔,好像是蜜饯的声音。扭头望去,柜子后面站着的人不是许牧又是谁。 只是他脸色有些冷,随意瞥向一旁的目光中透着厌恶不耐,嫌弃的抚平被人扯皱的袖口。 而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仿佛没看到他的脸色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许牧,你说你爹爹死了,家里就你一个,何必再自己苦苦支撑呢?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把你娶回家,以后便不用再这般抛头露面日夜操劳,舒舒服服做个侧侍岂不是很好?” 陆枫听了这话都想冷笑两声来表示愤怒了。那女人要容貌没容貌,要气质没气质,就连身上穿的布料也不及蜜饯平时的三分之一,就这种人,哪里来的脸皮,跟被她们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许牧说这种话的! 陆枫觉得不能忍,哪怕知道这是个梦,她都不许别人欺负许牧。 陆枫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了,掌管她身体的似乎是新涌进来的那些记忆。 这些记忆掌控着身体,饶有兴趣的看着木柜后的一幕,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还从盘子里捏了颗蜜饯塞进嘴里。 那女人见许牧不理她,又想动手动脚。 “哎呦!” 杀猪似的嚎叫声从木柜那儿传来,先前正朝着许牧伸手的人,现在正缩着肩膀捂着手腕,厉声问道:“谁?谁扔的东西?” 目光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将阴沉的视线定格在拿着蜜饯的陆枫身上。 这人叫岳耸,她寒着张脸看了眼陆枫手里的蜜饯,又垂眸看了下在脚边咕噜噜在地上滚了老远的蜜饯核,顿时杀人的心都有。 岳耸扯着袖子将又麻又疼的手腕擦了好几遍,面目扭曲的朝身旁的两个小厮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她按在地上,让她把这个核吃下去!” 许牧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看向替他解围的人。 陆枫连看都不看那女人,而是抓了把蜜饯,手指微动把蜜饯弹了出去,将过来捉她的两个小厮打趴在地上,挑起嘴角笑着,“我现在要不要把你按在地上,将这些蜜饯吞进去?” 许牧目光对上这张恶劣的笑脸,心跳陡然加快两拍,脸蛋微红,抿了抿唇有些羞涩的垂下眸子。 岳耸被气的直哆嗦,垂眸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没用的两个手下,咬牙切齿的问陆枫:“你可知道我是谁?” 孙窑这时候过来,胳膊往陆枫肩上一搭,笑的有些痞气,“有名字的狗的确不多,不妨报上名来?” “你!”被孙窑这么一说,岳耸顿时脸色发青。这人是吏部侍郎,也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岳耸认得孙窑,可偏偏对方不认识她,甚至出言羞辱她! 用蜜饯核打她的那人岳耸没见过,本以为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但现在见孙窑举止跟她亲近,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一时间有些想走。 可偏偏孙窑话音落下,屋里来买糕点的人就哄笑起来,气的岳耸抬不动脚步,深呼吸几次依旧觉得忍不下这口气,提着拳头冲孙瑶而来。 孙窑见自己招了对方的恨也不甚为意,一边将宽大的袖子卷起来,一边朝众人道:“劳烦各位做个见证,这可是她先动的手。” 陆枫见孙窑动手了,索性后退了一步,转身绕到许牧面前,抬手虚遮他的眼睛,“别看这些。” 陌生的冷香随着她抬手覆眼的动作弥漫开来,萦绕在他鼻子前。许牧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微微屏住了呼吸,只有那双被盖住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卷长睫毛从手心里轻轻扫过,有些痒,这股微痒的感觉从手心一路蔓延到心尖,让人想挠却挠不着。陆枫不由得收起手掌,背在身后,垂眸看了眼身旁的人。 他长得的确好看,肤如凝脂容貌艳丽,抬头视线和她对上,竟微微红了脸。 陆枫轻笑,“我叫陆枫。” 她明明没有问许牧他叫什么,许牧却下意识的回复她,“我叫许牧。” 许牧。陆枫将这两个本来平淡无奇的字放在嘴里嚼了一遍,越嚼越觉得好听。 岳耸自然不是孙窑的对手。孙窑将人揍了一顿,才问道:“你服不服气?”说着伸手指了指陆枫,“她叫陆枫,我叫孙窑,若是今个觉得不服气,可以随时来找我俩,我揍到你服气为止。” 岳耸被打了一顿,疼的龇牙咧嘴,愤恨的看着面前的孙窑和旁边的陆枫,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之色。 那人果然是陆枫。 岳耸家世不如陆枫,可她哥哥嫁给了五皇女,也算是皇亲。 陆枫的叔父嫁的是东宫的太女,两家所支持的阵营不同本就是敌人,如今她还抢了自己看中的人,当着众人的面揍了她一顿,这仇,她岳耸算是记下了。 岳耸被小厮扶着狼狈离开,脑子飞快的转着。这陆枫十五岁就在沙场历练,被圣上称赞多次,如今已能独自带兵…… 陆家是太女背后最强的势力,若是能想办法让陆家独女死在战场上,那陆家,也就算完了,到时候太女被这事重创,还愁不会大意犯错失去圣心?到时候废了太女,五皇女就是最有机会入住东宫的人。 这事,得跟五皇女好好谋划一下。 没了陆枫,到时候她定要将这许牧设计捉来,关在府里日夜折磨,以报今日之耻! 孙窑活动了筋骨,觉得浑身舒爽。见岳耸灰溜溜的走了之后,再回头时,陆枫已经和那小公子聊上了。 刚才面对着那女人还拒人千里之外的小公子,现在正面带羞涩的站在陆枫面前,拘谨的像个小夫郎。 孙窑啧声摇头,离开的时候拉着陆枫问她,“怎么样?” 陆枫摸出许牧塞给她的蜜饯,往嘴里递了一颗,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甜的。” 正走着,梦境一转,半年过去。 第29节 陆枫再睁开眼睛时,身着喜服,一身酒气,正被木头扶在肩膀上,耳边是她担忧的声音,“主子,我知道您今个成亲高兴,可也不能一下子喝这么些酒,待会儿要是醉了睡过去,您看小主君不跟您生气才怪。” 陆枫觉得自己四肢绵软脚步发虚,意识也不甚清楚,她没怎么喝过酒,今个却在梦里体验了一次喝醉的感觉。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掌管身体的记忆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先前涌进来的那个。 酒劲上来,头有些疼,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的。木头推开门,陆枫在看到坐在床沿上的夫郎时,索性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满心满眼都是那身红衣的人。 蜜饯。 听闻她喝醉了,许牧头上还顶着盖头呢就过来扶她。他那点力气又能做什么,木头松手出去之后,两人就跌跌撞撞的一同倒在床上。 “你怎么喝这么多。”他心疼的嘀咕一句,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陆枫侧头,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唤了声,“蜜饯。” 许牧轻嗯一声,任由她抬手将盖头扯下。红盖头下的人,好看的像是个修成人形的妖精,看的陆枫身体燥热,一把将人扯到怀里,压在身下做那画册上的事。 …… 陆枫猛的醒来,茫然的看着自己熟悉的帐顶喘息着,头上是满满的汗珠,身下更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刚才做的梦慢慢在脑子里回想起来,陆枫有些丢人的单手捂着眼,她居然,做春.梦了。 呼吸慢慢平复下来,陆枫躺在床上回想起前半段的梦境,一时间有些怀疑梦里的那人到底是不是她。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因为自己白天看了画册,晚上才做这么离奇又活色生香的梦。 陆枫伸手将被子掖好,翻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儿,毕竟明个还要早起去书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还有一章哦 ———— 谢谢短脖子长颈鹿的地雷 谢谢鬼月的地雷 爱你们~(*  ̄3)(e ̄ *) ☆、初葵来了 对于年后就能离开书院的陆枫, 徐渔格外羡慕,时常盯着陆枫, 看的她头皮发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陆枫单手撑着额角看徐渔, 无奈的问道:“你还能再在书院里待上一年,愁什么?” 徐渔低头抠着书桌, “我能瞒着我爹娘一年, 又瞒不了一辈子。”她抬头,看向陆枫的眼中带着些许羡慕和不经意流露出的自卑, “我若是跟你一样能满足父母的期许成为他们的骄傲就好了。” 陆枫看的皱起眉头,抬手拍了下徐渔的额头, 老气横秋的教育道:“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骄傲, 我没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再说我是喜欢练武, 从小就想跟我娘一样舞动一杆□□保卫边疆百姓,而你是喜欢木雕,喜欢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在你手里大变模样。 咱俩喜欢的东西不同, 各有所长,没有谁不如谁, 要说羡慕我还羡慕你呢,每年都能亲手雕刻东西送给喜欢的人。” 这点陆枫是真的羡慕,她就不行了, 她没这个手艺,想捏个泥人给许牧都捏不成人形。 徐渔听出陆枫这是在安慰她,但听着最后一句,又微微红了脸。陆枫这是在指安清乐每年生辰, 她都会雕刻东西送给他。 “那我替你雕一块送给你喜欢的人?”徐渔试探性的问,毕竟以陆枫的性子,如果是她自己要雕刻东西送给许牧,陆枫能活拆了她。 陆枫歪着头想了想,果断拒绝她的提议,而是说道:“你给我雕个吧。” 徐渔的手艺极好,雕出来的东西摆在哪里都是件不错的装饰品,但这种摆在屋里天天能看得见的东西,还是不要送给许牧了,毕竟这是别的女人雕的。 徐渔并不介意送谁,低头往书桌里找木头,拿起小刀,想了想,又看了眼陆枫,才低头雕刻。 现在正是休息的时间,许牧跟别人一同去了茅房,陆枫闲着没事,就看徐渔雕刻木头,这么精细却枯燥乏味的事情,被她做的津津有味,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许牧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陆枫和徐渔头对着头凑在一起,抿了抿唇,将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忍忍就好了,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她担心了。 许牧坐回凳子上,伸手微微按住肚子,脸色莫名有些苍白。他觉得今天肚子有些痛,不像是吃坏了东西的那种,而是像月事来了。 算算年龄,他也十三了,葵水来了也很正常。只是前世自己身子不算多好,但月事来了也没痛过,怎么这辈子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着,月事来的时候反而肚子痛呢? 这事许牧一点儿也想不明白,只能用手挤压着肚子,来抵消腹中阵阵的绞痛。 陆枫余光瞥见许牧回来了,本来正想跟他说话呢,却见他额头抵着桌面,手捂着肚子,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陆枫赶紧起身,蹲在他身边,抬头问道:“怎么了?肚子疼?” 腹中的绞痛更盛,许牧所有的力气都在抵抗疼痛,根本说不出话来,生怕一张口就疼的呻.吟出声。 他不说话陆枫就更担心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结果摸到一手的汗,心里一惊,“蜜饯?” 看来自己是忍不过去了。许牧抬手,抓住陆枫还未抽回去的手指,咬着嘴唇将身子歪在她怀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哼道:“疼。” 陆枫抿紧嘴唇,二话不说的将许牧揽入怀中,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 孙窑从外面进来,差点和陆枫撞上,见她神色担忧,怀里抱着的许牧眼睛微闭脸色发白,顿时将路让开,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陆枫将怀里疼的发颤的人搂紧了些,语气也有些慌乱,“我也不知道,蜜饯只说他疼。” 孙窑皱眉,没有再问,而是抬脚跟上陆枫的步子,回头跟想追来的徐渔说道:“小鱼你回去,待会儿好跟辰夫子说一声我们去哪儿了。” 徐渔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自己跟过去也没用,急忙说道:“放心,我知道。” 许牧身子突然不舒服被陆枫抱出去的事,整个探花班的人都微微有些吃惊,到底是同窗,都有些担心许牧到底怎么了。 安清乐平日里跟许牧私下相处还算不错,也有些担心。追随许牧身影的目光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收回来,从门口一脸担心的徐渔身上掠过,略微停顿一瞬,随后就收了回来。 陆枫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抱着许牧去了书院里的医馆,她去将人放在里间的床上,孙窑去唤大夫。 许牧身子蜷缩的跟只虾米一样直不起腰,手攥着陆枫的手指忍痛。 四十来岁的大夫慌忙过来,示意堵在床边的陆枫让让,她好把脉。 陆枫见许牧没有松手的意思,皱了皱眉,索性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将蜷缩成一团的许牧抱在怀里,就这么让大夫给他把脉。 大夫因为两人的姿势惊了一下,随后边把脉边语气随意的问道:“这是你未成亲的夫郎?” 就是亲姐弟也没有这么抱着人把脉的。 孙窑刚想说两人是表姐弟,就见陆枫快她一步点头默认了大夫的话,担忧的问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大夫眨巴两下眼睛,转头示意孙瑶出去,这私.密的事只能跟这小公子将来的妻主说。 孙窑有些窝火,语气不满,“他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你还真听不得。大夫瞥了孙窑一眼,说道:“他没事,你出去。” 孙窑一愣,心想疼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但见大夫态度坚决,只能甩袖出去。 大夫这才对陆枫说道:“他没事,就是男子家的月事来了。” 陆枫自然知道什么是月事。听到大夫说许牧的月事来了,一向自称脸皮够厚的陆枫,不由得红了耳朵,但余光瞥见大夫一脸坦然自若,自己脸上的热度也就慢慢退了下去。 垂眸看着怀里慢慢缓过来的许牧,随即担忧起来,“他为什么这么疼?” 月事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有人反应大些比较疼,有人没有感觉似的几天就过去了,因人而异。 陆枫知道这事不能吃药,就搂着怀里的许牧,伸手覆在他的肚子上替他轻轻的揉着。 大夫又叮嘱了一些东西,这才出去。 孙窑进来,见陆枫神色不像刚才那么担忧,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 看大夫刚才的态度,加上许牧的症状,孙窑冷静下来之后,也就明白许牧他是怎么了。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陆枫一颗心全都系在许牧身上,听了这话就点了点头。 等屋里就剩下两人了,陆枫搂着许牧躺下,将被子裹在他身上,无声的抱着他。 许牧额头抵在她锁骨处,等肚子里的绞痛缓过去之后,才红着脸小声跟她说道:“这回他们都知道我是怎么了。”这种私.密的事被别人知道,许牧觉得有些难为情。 “没事,我回头跟他们说你是吃错了东西。”陆枫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不再出冷汗了,才问道:“还疼不疼?” 许牧微微摇摇头,将脸贴在她怀里,静静地抱了会儿她的腰,才说道:“我刚才听见,大夫问你我是不是你未娶过门的夫郎了。” 陆枫轻嗯了一声。 许牧抿了抿唇,手指抠着她的腰带,声音含糊不清的问道:“那我是不是你未过门的夫郎啊?” 陆枫笑了,胸膛微微震动,惹得许牧伸手去拧她的腰。 陆枫将腰侧的手拉过来包在掌心里,不答反问道:“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吗?” 低头瞥见许牧眼珠转着,猜到他恐怕要故意说些口不对心的话,陆枫微微低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道:“你除了我还喜欢别人吗?” 自然没有别人。但许牧这次想听陆枫亲口说喜欢他,所以装傻的对她眨巴眼睛,不说话。 到底朝夕相处四年,陆枫见他故意装愣,就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腰。 许牧措不及防,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瞪陆枫呢,就听着外间的大夫故意轻咳了一声,提醒两人注意些。 许牧脸皮薄,头缩在被子里,就留陆枫一个人在外面闷笑。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错别字 小剧场 大夫:年轻人呦,总是把持不住 陆枫:……您想多了 大夫:别害羞,我是过来人,都懂得 陆枫:您真想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 大夫:你瞒我做什么,我又不说给别人听 陆枫:好吧你赢了_(:_」∠)_ ———— 双更完成~ ☆、有喜了 第30节 散学后, 徐渔低头给陆枫收拾书包,将书塞进去之后挂在脖子上, 又转身去收拾许牧的。 等她准备走的时候, 屋里几乎没什么人了。 孙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先走了一步,交代徐渔散学后拿着书包去门口等陆枫。 徐渔见自己动作有些慢, 觉得陆枫差不多该到门口了, 赶紧小跑出去。 没跑几步,徐渔就瞥见了安清乐的身影, 下意识的放缓脚步跟在他身后。咬着嘴唇抬头看着面前清瘦纤细的背影,内心挣扎了一瞬, 最终在安清乐和陆枫之间, 还是选择了好友。 要是平时她就跟在安清乐身后走回去了, 可今个许牧不舒服,虽然孙窑说没事,但还是早些回府里让大夫仔细看看的好。 徐渔闷头往前走, 准备超过安清乐的时候,他却出声喊住了她。 徐渔一愣, 心顿时跳的有些快,手抱着怀里的三个书包看向安清乐。 安清乐见她愣怔的望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就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许牧没事吧?” “啊?啊,没、没事。”徐渔脸蛋微红,说话都有些磕巴, 眼睛盯着面前的路,说道:“孙窑说他没事。” 安清乐点了点头,随后瞥见她怀里的东西,微微歪着头问她,“那你这是把东西给他们送去吗?” 徐渔点头嗯了一声,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赶着去给陆枫送东西呢,一跟安清乐说话她就忘了正事,急忙说道:“我,她……” 徐渔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书包,又指了指前面书院门口的方向,示意自己得过去了。 冷静沉稳的左相要是见着徐渔看见他就会脸红结巴,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数落她? 安清乐无奈轻笑,见她望向门口的目光有些着急,就伸手轻轻在她紧张的手臂上搭了一下,拦住她想跑过去的动作,“现在书院门口人多,陆枫肯定要待会儿才能来,你别急。” 安清乐抬手阻拦徐渔的动作没有任何冒犯,简单的一触即分,举止礼貌的恰到好处,让人感觉不到他动作的逾越。 但徐渔却像是被他点了穴一样,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张又兴奋的蜷缩成一团,抿唇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乖乖的跟在安清乐身旁。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徐渔手指抠了抠怀里的书包,绞尽脑汁的想话题跟安清乐说话,“你说许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啊?我看他被陆枫抱起来的时候挺难受的,可孙窑回来却又说他没事了。” 随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孙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才刚散学人就跑了。” 安清乐那般聪明,根据知道的几条信息就已经猜到许牧是什么情况了,但他没办法将这话说给徐渔听。 犹豫了一下,安清乐建议似的说道:“既然没事你待会儿就别细问了,不然许牧要是真不舒服,陆枫肯定没散学就将他带回去了。” 徐渔听了后,顿时觉得安清乐说的真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以陆枫对许牧的宝贝模样,蜜饯要是有事,她根本就不会还留在书院里。 “你真聪明。”徐渔高兴的抱紧怀里的书包,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安清乐,“比我还了解陆枫。” 安清乐闻言一怔,侧头看徐渔,见她看向自己的眸子清澈干净,才知道她这话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更深的含义。 两人走到书院门口的时候,陆枫的确没有过来。 既然都跟徐渔一起出来了,不留下来看看许牧的确不太合适,安清乐犹豫了一瞬,就陪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陆枫过来的时候,还是安清乐先看到的,提醒了徐渔一声。 “陆枫。”徐渔跑过去,偏头去看她背上的许牧,见他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许牧看着徐渔,生怕她追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难得的是,徐渔听到他没事之后就没再问,而是将书包挂在陆枫脖子上,说道:“天气冷,你们赶紧回去吧。” 许牧疑惑的瞥了徐渔一眼,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她有些反常。陆枫倒是看了眼一旁的安清乐,又冲徐渔挑了挑眉。 徐渔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揶揄,脸一红,小声解释道:“我们就是刚才在路上遇到了,他担心蜜饯,就跟我在一起等你俩。” 安清乐像是没看到两人的举动一样,站在陆枫旁边跟许牧轻声叮嘱道:“注意保暖,别碰凉东西。” 许牧好歹是来过几年月事的人,懂的自然比安清乐多,不过还是收了他的好意提醒,笑眯眯的冲他点头道谢。 其实许牧肚子已经不是很痛了,刚才从医馆出来时陆枫却坚持要背他回去。 妻主要对自己好,许牧当然不会拒绝了,搂着她的脖子就爬到了她的背上。 “那我们先回去了。”陆枫冲徐渔抬了抬下巴,勾着嘴角道了句,“谢了。” 说的是徐渔帮两人拿书包的事。 徐渔丝毫没把这举手之劳的事情当回事,跟两人道别后,转头看向安清乐,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他,“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安清乐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府里派人来接我了。” 徐渔低声哦了一下,脸上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抬手挠了挠脖子,第一次厚着脸皮红着脸,说道:“那,那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这话实在是太挑战徐渔的脸皮厚度了,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手攥着袖子口,咧嘴笑着说道:“那你快回去吧。” 安清乐愣了一下,直觉徐渔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见她又改口不说了,也就没再追问,点头离开。 直到安府的马车走远了之后,徐渔嘴角的笑意才慢慢垮了下来,失落的扁起嘴,难受的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低头用脚尖踢地上的积雪。 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一阵风卷着树梢上的积雪吹来,扑面而来的寒意冻的徐渔打了个哆嗦。她伸手揉了揉被风吹的有些冷的脸颊,转头一想今个和安清乐说了好几句话呢,又高兴的弯起眼睛,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 许牧是被陆枫背着回来的,纪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惊,忙道:“我先过去看看小公子怎么了,这事先别跟李主君说,别吓着他。” 李氏有多疼许牧,他们一家人都看在眼里,若是平时他知道了这种情况担心也就担心了,但现在却不行。 最近李氏觉得没有食欲,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到底是有过一次经验,心里怀疑自己可能是有了,将这事红着脸跟纪氏说了一遍,纪氏立马让人请大夫过来。 结果的确如同两人猜的那样,李氏有喜了。 成亲四年,李氏一直没再怀上孩子,纪氏心里到底是有些着急的,不管女孩还是男孩,他都希望李氏能和纪阮有个属于两人血脉的孩子。 别说纪氏了,李氏其实心里也有些愧疚。成亲后,纪阮几乎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拿蜜饯也是当成亲生的对待,他也想着给这个女人生个孩子,可肚子一直没动静,纪阮还心宽的安慰他,说孩子这事是天命,强求不得。 如今好了,他终于有了身孕,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 可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他信得过纪阮,信这女人不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亏待了许牧。 李氏担心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他都十三了,而现在自己又有身孕,要给他生个妹妹或是弟弟,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受。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了身孕就不疼他了? 纪氏看出李氏的担忧,拍着他的手宽慰他,“蜜饯是个懂事的孩子,定然不会多想的。” 说着就让他好好休息。为了给纪阮一个惊喜,这事纪氏就没命人去通知她,而是等她晚上回来由李氏亲口跟她说。 正是这种时候,被李氏担忧的许牧越是不能出事。 纪氏急急忙忙的赶到落梅院,不出意外的看到坐在床沿上的陆枫。 “管家说你是被小枫背着回来的,可是哪里不舒服?”纪氏将陆枫挤到一旁,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拉着许牧的手左右打量他,皱眉担忧道:“我怎么瞧着你脸色有些苍白?” 跟长辈说这种事,许牧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说着自己没事。 纪氏哪里会信他,起身就要喊人去请大夫。 陆枫怕请来大夫许牧又要害羞,赶紧拦住她爹,直白的说道:“爹,蜜饯没事,就是来葵水了。” “……”纪氏沉默了一瞬,才剜了一眼陆枫。男儿家的这种事许牧都没好意思说出口,她倒是大大咧咧的直接说出来了。 许牧有些尴尬又有些脸红,一时间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纪氏。 对于男儿家来说,来葵水是件大事,意味着之前依偎在爹爹怀里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能嫁人生子了。 这是件好事,纪氏立马笑了出来,“如此说来,咱家今个算是双喜临门了。” 许牧和陆枫齐齐的看着纪氏。纪氏斟酌了一下,拉着许牧的手,柔声说道:“你爹爹有喜了。” 许牧眨巴两下眼睛,呆愣的没有任何反应。满脑子都是,他爹怀孕了!前辈子一直孤单的他这辈子要有个妹妹或者弟弟了? 这个喜讯实在有些大,许牧缓了好一会儿,在纪氏和陆枫担忧的目光下,缓缓咧开嘴,傻笑道:“我爹爹,有喜了?” 纪氏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目光担忧的看着许牧,这孩子,莫不是惊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别担心,还有我疼你呢 甜蜜饯:我没担心,我是高兴 一路疯:(不信)在我面前就不要伪装了 甜蜜饯:……我的确是高兴 一路疯:可怜见的,来妻主怀里,让妻主好好疼疼你 甜蜜饯:……这才是重点吧→_→ ———— 今天精神实在太差,明天统一回复评论(*  ̄3)(e ̄ *) 昨天忘了跟你们说,我这篇文做了防盗,昨天新弄的,第一次用晋江自带的防盗,效果怎么样没看出来,可用着最少心里舒坦些 但可能会误伤一些小可爱,我设定的比例是百分之六十,如果购买比例太低,就过一天二十四小时后再看 爱你们~ ☆、妻主待我极好 许牧听说纪氏说爹爹有了身孕, 哪里还能坐的住,掀开被子就去了李氏的院子。 纪氏见他肚子不再痛了, 嘱咐他的小侍给他拿个手炉抱着就放他出去了。 陆枫站在廊下, 目送脚步匆忙的许牧离开,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之后, 扭头才发现纪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 “爹。”陆枫比纪氏要高出一头, 垂眸看他,“外面冷, 我送您回您的院子?” 纪氏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纪氏双手插在白狐狸皮缝制的暖手筒里, 扭头问陆枫, “小枫,你跟爹说你对蜜饯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你若是真心喜欢他,而不是像喜欢爹娘一样的喜欢, 那爹不拦着你俩亲近,但若不是, 你日后该注意些分寸了。” 陆枫听到她爹用聊家常的语气跟她说这么严肃的事,倒是一愣,笑着说道:“爹, 您何曾见我跟哪个男子这么亲近过?您不是跟我说咱们陆家不许纳侍么,我如今跟蜜饯这么亲密,还不能说明我的态度吗?” 纪氏将陆枫这绕了一大圈子的话品透了,才品出她话里的意思是:我之所以亲近许牧, 是因为我喜欢他。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非得绕上几圈。纪氏横了陆枫一眼,没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转了转眼珠,问道:“你可知道你娘替你看中的夫郎是谁?” 他这么一说,陆枫倒是真的一惊,她娘还会替她相夫郎? 既然她爹都这么问了,那她娘看中的人肯定不是许牧。 陆枫撇了撇嘴,无奈的问道:“莫不是安清乐吧?” 纪氏瞧了她一眼,笑了,“你倒是知道你娘的想法。她觉得你武,清乐文,还挺配的。” 第31节 “我觉得徐渔和他更配。”陆枫条理清晰的分析,“我性子要强,安清乐也不是个能轻易示弱的人,我俩站在一起根本就没话说。难不成我将来就娶个不喜欢的人回来? 您看徐渔,性子温吞包容,她对仕途又没心思,倒不如支持她夫郎考科举呢。这样左相满腹经纶也有了人传授,万氏也不用担心徐渔将来饿着,她赚不着钱,好歹还有她夫郎呢。” 说完陆枫还询问纪氏的意见,“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被她这么一说,纪氏竟然也觉得安清乐配徐渔挺合适的。他心底笑女儿能说,脸上却不显,“你倒是会替她安排。” 陆枫听她爹没反对她的话,就说道:“咱家又不许纳侍,我的夫郎我得自己选,娘说的不算。” “你娘也就是那么提了一句,也没非说要你娶清乐。”纪氏端着手里的暖手筒,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你性子跟清乐不合适……这事你就当爹没说过,回头等抽个时间我把你想娶蜜饯的事跟你娘说说。” 纪氏说到这儿不由得叹息一声,“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要娶夫郎了。” 眼见着到了自己的院子,纪氏微微压低声音,侧头跟陆枫说道:“你俩的成亲最早也得等蜜饯及笄以后,在这之前你不许对他做些出格的事,不然别说你姑母,就是你娘,也得把你的腿打断,你懂爹的意思吗?” 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陆枫怎么还不懂。但想起之前自己那个活色生香的梦境,陆枫有些心虚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底气不足的说道:“爹,您看我是那种人吗?” 纪氏斜眼扫了她一圈,丝毫不给面子的点头:“像。” 陆枫:“……”您这都看得出来。 纪氏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女儿随妻主,成亲前的陆冗是什么模样他现在都还记得呢。 这种话纪氏只能点到为止,不好跟女儿谈的过深,他有心想让妻主来说吧,又觉得向来没什么话的娘俩面对面谈这个更尴尬。 纪氏不由得叹息,他若是生个儿子多好。 陆枫自然不知道纪氏在心底又将她嫌弃了一遍,将他送回院子后,自己也就回去了。 李氏怀了孩子,陆枫和她爹一样为家里又添了一个人高兴,但是却不知道蜜饯是怎么想的。 蜜饯从小就被独宠长大,如今李氏有了身孕,日后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必然被未出生的孩子分走一半,甚至更多。 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觉得不平衡,或是因为被冷落而难受,毕竟对于整个陆府来说,许牧最亲近的人,只有他爹爹李氏,他们那到底是嫡亲的血缘关系。 不止陆枫这么想,恐怕知道李氏怀孕后,整个陆府都这么想。 许牧是他爹爹嫁过来之前有的孩子,对陆府来说本就是个外姓人,如今他爹爹要有纪阮的孩子了,他肯定会是难受的那个。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许牧都十三岁了,过两年也就嫁出去了,再难受也没法子。 而正被外面人揣测心思的许牧,其实在听到爹爹有喜的那一刻是极其喜悦的,那种感觉比自己怀了孩子还要高兴。 他爹爹这辈子不仅好好的活着,还会给他再生一个有着相同血脉的妹妹或是弟弟。这四年来,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许牧觉得整颗心都是满的,无数次的感谢苍天让他又重新活了一次。 前世李氏熬垮了身子,早早的就离他去了,对于许牧来说,这是他最难受的事。 因此在知道纪阮喜欢爹爹后,许牧是鼓励的,希望她能让爹爹活的快乐些。 如今事实也是如此,纪阮对他爹爹的确是捧在手心里的,许牧对这个母亲是满意的。 李氏嫁过来四年一直没有怀孕,纪阮不仅不在意,还转头来宽慰他爹爹。 也正是因为李氏一直没有身孕,许牧才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的心思,生怕他爹爹看出来了后会更心急。 许牧抱着手炉脚步飞快,若不是小侍在后面劝着,他都想一路跑过去。 到了院子里,小侍将他身上沾染了寒意的大氅解了下来,又给他拍了拍靴子上的雪,等弄好了之后,才挑起厚布帘子让他进里屋。 许牧进了屋子里就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顿时觉得发凉的手脚都暖和了不少。 “爹爹。”许牧过去,拉过来一个绣墩坐在他的床前。 李氏半靠在床上,背后放着一个靠枕,抬头见儿子过来了,赶紧将手里的针线放下来,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他,“冷吗?” 说着又让伺候的小侍去倒杯热茶,把他下午做好的点心给小公子端上来。 许牧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李氏的肚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爹爹,纪伯伯说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闻言李氏整理许牧额前头发的手一顿,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一副欣喜的模样,才点了点头,“下午才知道的。” 李氏拉着许牧的手,替他暖着,犹豫了一瞬,才柔声说道:“蜜饯,爹爹永远是你爹爹,这话在当初决定再嫁时就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吗?” 许牧点头。 李氏握紧他的手,认真的说道:“爹爹哪怕再有了身孕,你依旧是爹爹最爱的孩子,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这话似乎在跟许牧保证些什么。 许牧一愣,才知道他爹爹也是误会他了,不由得拉着李氏的手在微凉的脸颊下蹭了蹭,满足的弯着眼睛说道:“这点蜜饯永远记得。不过我也喜欢弟弟妹妹,也希望爹爹跟疼我一样疼他们。” 怕李氏觉得他是因为懂事才说这些话来宽慰他,许牧抿了抿唇,准备将自己重生前的事换种方式告诉他,“爹爹,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事情说着不是很吉利,但挺真实的。” 李氏一愣,见许牧神色认真,眼眶甚至微微发红,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孩子别怕,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爹爹在这儿呢。” 许牧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这事挺早之前就想跟李氏说了,这是他除了陆枫外最亲近的人,无数次他从爹爹去世和陆枫战死的梦里惊醒时,都想挤在他爹怀里,将这事跟他说一遍。跟爹爹倾诉心里的难受,跟他撒娇,让爹爹跟他说那些事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如今醒了就不怕了。 “我九岁那年做过一个梦,至今都还记得。梦里您带着我从岭南来京城是因为外祖母去世了,之后没过两年您也因为身子越来越差离开了我,就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 外祖母走了,您走了,后来我碰到了陆枫,碰到那个将我捧在心尖上疼的人。 我在这世间就她自己了,我的目光我的心全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 可爹爹您知不知道,陆枫没两年也走了,她也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活着……您说,我还怎么活的下去?我该怎么活下去? 提起重生前的事,许牧忍不住红了眼眶,相依为命的父亲离开时的悲痛过了那么些年他依旧没办法忘记,就像陆枫的死一样,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他都放不下。 这些东西一直埋在心底,如今重新揭开,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重新袭来,整颗心揪的生疼,让许牧哭的泣不成声。 十三岁的少年坐在他爹爹手边,哭的像个九岁前的孩子。 李氏本来还想说这梦荒唐不可信,莫说他父亲母亲身子骨康健,就是他,现在都嫁了人,哪里会早早的撇下蜜饯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孤单活在这世间? 可见许牧悲痛的模样李氏又说不出这种话了,自从蜜饯九岁那年的一场大病之后,李氏没再见他哭成这样过。 这梦既然是他九岁那年做的,要么是梦里太痛苦他一直记得,要么就是这么些年他还重复做过这梦。不然,都四年了,他怎么还没忘,说出来时还哭成这样。 “不怕,不怕了。”李氏探过身子搂住许牧,许牧坐在床沿边,脸埋在他怀里,哭的喘不过气。 李氏听的心里难受,忍不住红了眼眶,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长发,“爹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梦里的事情当不得真。” 许牧摇头。这不是梦,这是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他咬着嘴唇,没将这话说出口。 李氏搂着他,柔声安抚。许牧慢慢平复下来,抽噎着抹眼泪。 李氏见他情绪不高,不想他再难受,就想法子逗他,拇指抚过他眼尾的泪珠,笑着问他,“那你梦里,有没有梦到自己嫁给了谁?莫不是小枫吧?” 李氏就将这当成一个梦,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但许牧不是,他心里还抽疼着。 现在听爹爹问这个,许牧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点了头,抽噎着说道:“妻主待我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李氏:把我的杀猪刀拿来,不然我家白菜恐怕要保不住! 陆枫:……我没做什么啊? 李氏:科科,没做什么?我家蜜饯都喊妻主了,你这是不打算认吗? 陆枫:……他什么时候喊的? 李氏:看来是不打算认了,把我四十米长的杀猪刀拿来! 陆枫:……冤死哦⊙?⊙! …… 蜜饯:爹爹,妻主待我极好,你别为难 李氏:(面带微笑)呵呵 ———— 谢谢24766809投在的地雷 谢谢24766809投在专栏的雷 爱你呀~mua~ ☆、到底哪个是梦 许牧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点了头, 抽噎着说道:“妻主待我极好。” 李氏本来温和的脸色,因为“妻主”这两个字僵了一下。小枫私底下是让蜜饯这么喊过他吗?不然怎么叫的这么顺口? 这个念头刚刚闪出来就又被李氏立马否定了, 一是陆枫不像这种人, 二是蜜饯的性子他最清楚。 现在回想起来,蜜饯也是自九岁那场大病后变了许多, 以前性子内敛的一个孩子, 居然莫名亲近一个才认识没两天的陆枫。 李氏忽然有些自责,那时候他一心想着“甜百味”, 倒是忽略了蜜饯的异常,他还以为蜜饯终于愿意交朋友了是件好事呢。 也许蜜饯亲近陆枫, 正是因为这个离奇的梦。 李氏心思转了几圈, 脸色恢复柔和, 笑着伸手点了点许牧的额头,嗔了一句,“你们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喊人家妻主,也不知羞。” 许牧也是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现在低着头哼哧着没再狡辩。 李氏见许牧眼尾虽红,但不再哭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出声安慰他,“梦里的事别太当真,爹爹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以后我还要看着蜜饯成亲嫁人呢,肯定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许牧知道因为自己的重生, 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也就没再说什么,乖顺的点头嗯了一声。 李氏怜惜的摸了摸许牧的脸,两人暂时没有出声。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原来是纪阮回来。 纪阮见她回来李氏没有出来,就问一旁接过大氅的小侍,“主君出去了吗?” 李氏虽然嫁给纪阮后就不用再担心许牧的嫁妆,但“甜百味”到底是他一手经营的,现在交给他父亲打理,他时常也会过去看看。 小侍回道:“没有,主君在里屋呢。” “里屋?”纪阮理袖子的手一顿,眉头担忧的皱起,“主君是不舒服吗?这才什么时辰,就躺下了?” 纪阮说着就往里屋走,伸手要掀帘子,嘴上问着,“唤大夫来看过没有?” 小侍忙道:“主君没有不舒服,是小公子来了,正在里屋跟小公子说话呢。” “小公子来了?”纪阮将即将碰到帘子的手收了回来,既然两人在里屋,那应该是有什么体己的话要说,她一个女人进去,不太合适。转身交代小侍,“待会儿多备副碗筷,留小公子在这儿吃晚饭。” 许牧有自己的院子,一般晚饭都是在落梅院里吃的,午饭在书院,只有偶尔早上过来跟李氏请安的时候会在他这里用早饭。 里屋的两人将外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许牧笑着看向李氏,说道:“那爹爹我先回去,今天就不留在这里吃晚饭了。” 第32节 李氏伸手拉住许牧的手,微微皱起眉头,“怎么能不留在这儿吃饭呢?” 许牧俏皮的冲他眨巴眼睛,“我想把时间留给您和母亲,”说着伸手轻轻贴在李氏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柔声说道:“让母亲也和我一样高兴高兴。” 李氏脸皮薄,顿时闹了个脸红,因为保养的好,他看着就跟个二十来岁的人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有许牧这么大的儿子。 “我先走了。”许牧觉得父亲含羞带臊的模样看得他心动,顿时坐不住了,想出去把纪阮换过来。 李氏见留不住他,索性自己也下了床,跟他一起出来。他就这两天有些没精神罢了,倒不至于躺在床上起不来。 纪阮正在外面喝茶,见两人一同出来,就准备让下人备饭。许牧以吃过饭了为借口,先走了一步。 纪阮见许牧眼睛微红,像是哭过的模样,心头有些疑问,等回过头来看见李氏眼睛也有些红,顿时忍不住的问了出来,“你和蜜饯聊了些什么,怎么两人都像哭过了?” 李氏见她担心,不由笑着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蜜饯跟我说他做过的一个梦罢了,梦里的东西让他觉得难受,窝在我怀里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他这么一说,纪阮就理解了。蜜饯哭,李氏肯定心疼的跟着哭。 “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李氏握住纪阮的手,贴在小腹上,用尽量随意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有喜了。” 尽管他语气再平静,也没压住他眼尾眉梢不自觉染上的笑意。 纪阮一愣,随后也忍不住的笑了,“有、有喜了?” 心爱之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这让纪阮这样久经沙场的稳重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咧开,跟当初李氏答应嫁给她时一样高兴。 纪阮急忙扶着李氏坐下,宝贝的仿佛他站一会儿就会累着一样,自己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喊我回来?跟蜜饯说这事了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李氏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下午的事,大夫说才一个多月,”李氏若不是再嫁一次,这次怀上孩子都算是老蚌生珠了,笑着说道:“跟蜜饯说了,他对于马上要有个妹妹或是弟弟也很高兴,刚才特意过来,就是因为这事。” 纪阮闻言眼里笑意更浓,拉着李氏的手攥在掌心里,跟他保证,“咱们就是有了孩子,蜜饯仍旧是我最疼的儿子,万万不会因为任何人委屈了他。” 李氏听她这么说,一颗心胀的满满的,只余下满腔感动与柔情。自己心里知道纪阮不会亏了许牧是一回事,但听她知道自己怀孕后还是先过问了蜜饯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自己到底是没嫁错人,没枉费自己一心想给她生个孩子。 两人在屋里的浓情蜜意许牧不必亲眼所见也能猜的差不多,他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高兴。 不知不觉回到落梅院,天色尚未全黑,许牧让身后的两个小侍不必离的太近,自己站在梅院前看那些随风扬起,纷纷而落的梅瓣。 有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像这样发呆的时候,就会有种大胆的想法,觉得这次能够重新将上辈子活了一次,其实是上天对他的补偿,补偿他上辈子所经历的痛苦。 这辈子他外祖母和外祖父身子康健,爹爹走出娘亲去世的阴影,找到他的第二春,不仅重新开了花,如今还结了果,活的神色滋润如同初为人夫的少年,还好好的陪在他身边。 而陆枫,自己这辈子竟和她成了青梅竹马,感情也是水到渠成,今个她还逼着自己承认他是她的夫郎呢。 许牧想起这个嘴角不由得勾起,满心欢喜的时候,心底又生出一抹害怕之意,如同一股凉气,从心底极深的地方幽幽吹来,慢慢将他嘴角的笑意吹淡。 这辈子的一切的一切都太顺风顺水,有时候许牧都会害怕,午夜梦醒时,都想跑到陆枫房里,去确认一遍,他现在到底活在哪一辈子里。 究竟爹爹去世陆枫战死那辈子是个梦,还是重新活了一次,一切安好的这辈子是个梦。 许牧抿了抿唇,看着一阵风过后,散落一地的梅花瓣,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痛苦之色。 陆枫战死,始终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伤,哪怕重新活了一次,哪怕过去了四年,他还是放不下。 尤其是陆将军近来对陆枫的训练,让许牧感觉到,陆枫这辈子,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回到战场。 上辈子只要她出征,留在府里的他就是辗转难眠,而这辈子,陆枫若是上了战场,恐怕他连眼睛都不敢合。 在许牧心底的悲痛如涨潮的海水般涌上来之前,小侍过来,柔声劝道:“主子,外面冷,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待会儿还有一更,写了好几次陆枫做梦,待会儿写许牧的梦,写他被吓醒后~ ———— 谢谢古川之巅的地雷 谢谢阿布塔妮娅的地雷 谢谢古川之巅投在专栏的地雷 谢谢kangraroo投在专栏的□□ 谢谢大家,爱你们~mua~ 今天去专栏看了一眼,昨天还有小可爱提醒我专栏的数字吉利,快到888了,今天一看,都快到九百了,哇哈哈哈,虽然还是小透明,不过谢谢大家啦~ 无以为报,所以今天为凌晨的推迟更新和大家的喜欢支持加更 ☆、入冬了吗 “主君, 主君?” 许牧正在午睡,被贴身小侍小柳喊醒。伸手揉了揉眼睛, 含糊着声音问他, “何事?” 那小侍红着眼眶,见他终于醒了, 双手攥着衣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仰着头,满眼泪水, 哽咽着说道:“从边疆有书信传来……茗华院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茗华院是陆枫父母, 纪氏和陆冗住的院子。 已经入秋, 天气微凉。可许牧赤着的脚还未沾地, 就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钻心刺骨的凉意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头顶,冷的四肢僵硬,嘴唇发颤, “书、书信是送到了茗、茗华院?” 陆枫出征,跟他一直有书信来往, 可每次给他的信,都是让人直接送到落梅院,因此纪氏还笑他, 说两人偷偷摸摸的,还怕他这个爹爹偷看吗? 陆枫寄给他的信,写的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的话,内容没羞没臊的, 许牧自然不会拿出来给纪氏看。 同理,陆枫寄给茗华院的信,写的都是纪氏这个爹爹能看的话,他也不会给自己看。 但这次,小侍说的不是陆枫来信,而是边疆有书信过来,送的,直接是陆枫父母的茗华院…… 许牧连袜子都没穿,套上鞋子就往茗华院跑。 平时只要他过来,茗华院里的下人都是热情相迎把他招呼的像个客人一样,可今个,所有人都红着眼眶垂着头,看见他过来,眼泪立马落了下来,又怕被他看见,赶紧将脸撇开。 许牧垂在身侧的手都在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用所有的力气安慰自己,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伺候纪氏的老奴过来,他脸上不显,但眼皮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他冲着许牧行了一个礼,道:“主君进来吧。” 许牧看着被下人挑起来的帘子,却挪不动脚,他不想进去。 “蜜饯……”虚弱哽咽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是纪氏的,“孩子,进来,爹有话跟你说。” 许牧脚步不动,几乎是被小侍扶进来的,走路都是飘的。 看见许牧脸色苍白,纪氏就知道他可能猜到了。 眼眶一热,泪水就落了下来,纪氏低着头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拉着许牧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不开口,许牧就不问,只是控制不住的流泪,无声的回握着纪氏的手。 “小枫……她,她……”纪氏哽咽摇头,痛苦的咬着下唇,实在说不出话。他身旁的老奴伸手扯着袖子抹过眼泪,颤抖着手,将边疆寄来的书信拿给许牧看。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可许牧就看见其中一句——陆小将军,带人偷袭敌军被发现,战死沙场,尸体被敌军焚烧,我等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许牧只觉得喉咙处有些腥甜,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仿佛放烟花似得闪过大片大片的黑色,头重脚轻的分不清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 他起身,想说不会的,这肯定是假的。 还没出声,一张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许牧浑身绵软,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踩着棉花活在梦里。意识慢慢丧失,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小柳声嘶力竭的喊他,“主君!” 陆枫死了,连具尸体都没有,只有几行写在白纸上的黑字。 许牧不信,他要等他的妻主凯旋而归。她说过的,回来要带他去江南游玩,说过年底要给他带貂皮的大氅回来,她亲口承诺过的,肯定不会食言。 边疆的大禹,屡屡战败,已经处于颓势退兵之际,陆枫跟他说,今年结束战事,两国签订和平条约,她就能留在京中天天陪他了。 许牧一直相信她的话,因为陆枫从没食言过。他一直数着日子呢,如今都入了秋,离年底还远吗? 远吗? 远。因为他的妻主,还没入冬,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没了陆枫,四季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许牧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一只手从伤口处插进去,将他的心从里面活生生的揪了出来,血淋淋的扯出来,就留下一个空落落的胸腔。 疼,窒息般的疼。 …… 许牧用手攥住心口的衣襟,疼的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公子?小公子?”守夜的小侍小柳听到屋里有异动,急忙进来,看到的就是许牧满脸泪痕的缩成一团,攥着胸口的手指,指节绷的发白,手背上青筋突起。 小柳慌忙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唤道:“主子快醒醒,您做噩梦了。” 这轻柔的声音像是一缕清风,将笼罩在许牧身上的绝望痛苦慢慢吹散。 许牧睁开眼,视线被泪水遮住,朦胧一片,他攥着胸口的手指发麻,哑着声音问小柳,“今天,入冬了吗?” 入冬他的妻主就快回来了。 小柳一愣,随即说道:“主子您睡迷糊了,现在都快年底了,早就入过冬了。” 快年底了?他记得自己没熬过秋季就跟着陆枫去了…… 许牧眨掉眼里的泪水,视线这才清晰。小柳刚才点了盏灯放在床头,灯火摇曳灯光微弱,却将床的四周映亮。 他又梦到陆枫战死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只要入睡,多数都是像这样哭着醒来,拉着小柳问他,是否入冬了。 小柳总是哭着求他,让他照顾好自己,奉御说他身子太差,再这样,恐怕熬不到入冬。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熬到冬季。 许牧缓缓喘了口气,觉得呼进肺里的凉气,现在都是疼的,激的他身子微颤。抬头迎上小柳担心的目光,最终只是满嘴苦涩的摇了摇头。 大口喘息好几次,胸口的悸动依旧没能平复,胸口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让许牧忍不住抓紧心口处的衣服。 小柳慌了,“主子您哪里疼?我这就去让人请大夫过来。” “不用。”许牧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去把大氅拿来,我要出去。” “现在?”小柳急忙摇头,“现在还未凌晨,外面冷的很,您有事吩咐我去就行,您不能出去。” 许牧不管小柳的劝阻,自顾自的下床穿鞋。 这个主子脾气有多犟,没有人比小柳这个伺候他四年的人更清楚了。 第33节 见许牧低头穿鞋,小柳咬着嘴唇不情不愿的将最厚的那件带着兜帽的大氅拿了过来。 许牧裹上大氅,连穿件衣服的时间都不想等,就迈腿往听枫院走。 他现在就想见着陆枫,只有看见她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空落落的胸口才是满的。 小柳提着琉璃灯紧紧跟在许牧身侧,也没敢声张,生怕自己要是喊人过来伺候,小公子半夜偷会世女的消息会被人传出去。 若是公子再小个几岁还行,可他现在都十三了,半夜三更做噩梦惊醒,跑到世女房里,即使这是真相,恐怕外人也不会信,说不定还有人在背后非议他们公子是不知羞耻的投怀送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听说晚上有人投怀送抱,我被窝都捂热了,就等他过来了 甜蜜饯:(刚出门)嘶!!!怎么这么冷,吹的五脏六腑都冻成冰了,心还算个屁,算了算了,不去了不去了,赶紧回去,被窝还热乎着 眼巴巴等人来的陆枫:……怎么还不来?是不是风太大迷路了_(:3ゝ∠)_ 回到被窝的许牧:=v=舒服~ ☆、我想和妻主睡 冬季的夜里素来寒冷, 呼啸的冷风犹如锋利的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划着你露在外面的皮肤。 小柳提着琉璃灯的手冻得生疼, 攥着的手指都有些发僵, 一张嘴牙齿就打颤,可他哆哆嗦嗦的又忍不住小声劝道:“主子, 回去吧, 这一来一回的您别再冻着了。” 狐狸毛滚边的兜帽,将许牧巴掌大的小脸尽数埋在毛毛里, 他闻言头也不转,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若是怕冷就自己回去吧。” 许牧都这么说了, 小柳也不敢再劝, 只好闭上嘴闷着头打灯笼。 好在两个院子离的近, 再加上陆枫院子里一向不喜欢有人守夜,一路过来,倒是没被人看见。 小柳就像帮着主子会情人一样, 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直到站在陆枫门前, 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陆枫房里没男子,通常伺候她的人都是木头, 如今听到敲门声,来开门的人自然是她。 木头将外衫系好,出声问道:“谁啊?”不情不愿的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小声嘟囔着, 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谁过来? 从里面将门拉开,看见藏在兜帽里的脸,木头不由得傻眼了,“小公子,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木头伸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赶紧让开身子让两人进来,“快些进来,外面冷。” 屋里烧着炭盆,温度跟外面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许牧缓缓吐出一直提在胸口的气,转头对小柳说道:“我去找陆枫,你先回去吧。” 小柳一愣,等反应过来许牧是真打算在这里睡了之后,整张脸都白了,带着哭腔说道:“主子,主君知道会打死我的,您快进去跟世女说说话,回头咱们就走吧。”他宁愿冷,也不愿意死。 许牧抿了抿唇,也不愿意为难他,“那你跟木头在外间守着,我天亮前回去。” 许牧既然做了决定,自然就由不得小柳不从,他只能耷拉着脑袋坐在木头的床上。 木头见他可怜巴巴的,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床被子,给他披上,“床分你一半,你睡着或者坐着都行,但不许打扰我睡觉。” 她明个早上还要起来陪陆枫练武呢,要是半夜不睡,第二天肯定起不来。 看着倒头就睡的木头,小柳气的牙痒痒,真想用手里的琉璃灯砸在她身上。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大呢,里面的两个主子要是做出什么事,他和她都没好果子吃! 小柳裹着被子,悄悄蹲在布帘子外面,偷偷听里面的动静。 其实刚才木头起来开门的时候陆枫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皱眉坐起来,才刚掀开被子趿拉上鞋,就见许牧掀开布帘子进来了。 “蜜饯?”陆枫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眼,兜帽下的小脸,的确是许牧,她不由得一愣,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许牧掀开布帘子后就站在那里没再动弹,目光贪婪的看着陆枫,痴痴的视线黏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眼尾微红。 “怎么了?”陆枫见他不动,疑惑的走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凉的像块冰一样,就把人搂到怀里,把他脸贴在自己胸口上,放轻声音问道:“做噩梦了?还是睡不着?” 许牧伸手紧紧的搂着陆枫的腰,像是想把自己镶嵌进她的身体里一样,瓮声瓮气的说道:“想你了。” 两个人晚饭前还见过呢,陆枫摇头笑了。蜜饯总是那么粘人,不过她就喜欢被他这么粘着。 “陆枫,”后背被她轻轻抚着,许牧心里微微发烫,昂起脸看她,“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他抿了抿颜色苍白的唇,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我想和妻主睡。” 陆枫本来以为许牧的“睡”是那个“睡”,心里的湖泊仿佛被一只小手轻轻撩了一下一样,忍不住的泛起涟漪荡漾了一会儿,但猛的又想起她爹的话,顿时不敢多想了。 可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行”,在听到许牧最后一句话时,吞回了肚子里。 “我想和妻主睡。”许牧脸埋在她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含着委屈,“我好久没和你一起睡过了。” 陆枫心一下子就软了,轻轻拍了拍许牧的背,柔声应了,“好。” 将他牵到自己床边,陆枫和他约定,“咱们就只是同床共枕,不许做别的事情。” 不然她怕真的到了能娶蜜饯的时候,腿还是断着的…… “嗯。”许牧根本没想做别的事情,他满心想的都是被妻主搂着睡。现在听陆枫答应了,麻溜的将大氅解开,一骨碌的爬到床里面,伸手掀开被子躺进去,眼巴巴的等着还站在床边的陆枫上来。 主动的简直不像话。 “……”看着温顺的躺在床里面的人,陆枫心里悔啊。蜜饯都这么主动的送上门了,她居然还想着她娘要揍断她的腿…… 不是应该先把事情办了吗?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话都说出去了,现在收回未免会觉得脸疼。 陆枫憋屈的掀开被子躺进去,才刚掖好被角,蜜饯就滚到了她的怀里,主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搂着她的腰,“……。” 她刚才就应该别说话,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蜜饯搂过来,他的额头就在自己嘴边,要是刚才没出声,她现在多么自然的就能亲一下他的额头。 许牧嗅着陆枫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觉得空落落的心慢慢的被填满。精神一放松,困意就如潮水般涌上来席卷全身,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陆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搂许牧睡觉了,可最近的一次也是几年前。从那以后,她爹拿她当狼防,生怕她半夜进了许牧的屋。 可现在,羊半夜三更自己扑腾着腿跑进来她屋里来了,她能怎么办?又舍不得赶出去…… 怀里的人身形瘦小纤细,微微蜷缩着小腿,膝盖顶在她的腿侧,贴在一起的地方在跟彼此传递着两具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热。 陆枫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床帐,可许牧身上那股清甜的味道拼命往她鼻子里钻,扰乱她想静静发呆的打算,就像只无形的小手,勾着她垂眸往怀里看。 许牧睡的很安心,对她没有一点防备,眼睛闭上,卷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抹阴影,下嘴唇微微嘟着,色泽粉润。 陆枫盯着许牧的嘴巴,忽的想起来,蜜饯是不是还欠她一次亲亲? 几年前她在软榻上睡着的那次,蜜饯偷偷亲了她,她一直都没还回去。 现在,貌似是个机会。 这个念头不得了,一旦在脑子里种下,宛如野草一般疯长,刺激着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着,“还回去还回去!” 陆枫添了添嘴唇,慢慢对着许牧试探性的低下头。 她极其有耐心,几乎步步为营,每次只往前一点,生怕惊醒怀里的人。 陆枫慢慢抽回被他枕着的胳膊,撑在他脑袋两侧,低着头,鼻尖悬在他的鼻尖上面,和他慢慢呼吸相融。 交换彼此呼吸,让陆枫觉得身子越发的热,眼睛盯着那张嘴唇,陆枫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不同于舔自己的嘴唇,舌尖碰到他下唇瓣的时候,陆枫觉得自己像是被电到了一样,一股酥麻从舌尖传到头顶,激的头皮发麻。 许牧难得好觉,睡的有些沉。 陆枫轻轻将唇瓣覆在他的唇上,边注意着他的眼睛,边轻轻将他的下唇瓣含住,轻吮了一下。 又甜又有弹性,比蜜饯还好吃。陆枫想用牙尖轻轻摩挲,又怕把他弄醒,一时有些纠结,只能用舌尖卷着含了好几下。 这种感觉如同隔靴搔痒,根本缓解不了陆枫想要更亲近许牧的冲动。 陆枫伸手捂眼,自己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将许牧搂进怀里。 搂着他又睡不着,陆枫闲着无事就转移自己想亲许牧的注意力,轻轻扯过他的头发胡乱缠了起来。 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扯过自己的几缕青丝,和许牧的缠在一起。 看着掌心里分不出彼此的头发,陆枫忍不住笑了。所谓结发夫妻,就是如此吧。 陆枫摸摸许牧的头发,又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捧着,捏着他柔弱无骨的手指,不由想起姑父刚嫁过来那年,她带着许牧出去,差点将他弄丢的事。 那时候人贩子掰断了他的手指,左手的五根手指肿的跟猪蹄一样,看的她心里揪疼,一连几个月没啃的下去猪蹄。 陆枫也就敢摸摸许牧的手,摸摸他脖子以上的脸和头发,丝毫不敢往下乱摸。 良好的教养让她不会趁人睡着了就乱动手动脚,另外,她也怕自己一旦摸了,就控制不住心底的燥热。 这一夜陆枫过得既煎熬又甜蜜。 清晨更声响起的时候,许牧还窝在她颈窝睡的香甜。 陆枫轻轻起身,将衣服穿上,把许牧从被窝里抱出来,裹上大氅准备偷偷送回去。 她能不要脸,也能舍弃这双腿,可许牧还要名声呢。 小柳缩在墙根那,提心吊胆了一夜,如今见世女把主子抱出来要送回去,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怕引人注意,他走在前面探路,陆枫抱着许牧走在后头。 清晨冷风刺骨,即使裹着大氅,许牧还是觉得冷,不由得缩着脑袋往陆枫怀里拱。 看着他这幅小奶狗的模样,陆枫差点忍不住扭头将人再抱回去放在床上搂着。 回到许牧屋里,小柳往他被窝里放了好几个暖床的手炉,才让陆枫把人放进去。 离开熟悉的怀抱,许牧挣扎着睁开眼,手指依恋的拉着陆枫的袖子,哼唧着喊妻主。 小柳没脸听,也不敢乱听,赶紧退出里屋,留在外面放哨。 陆枫顺势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许牧闭着眼睛用光滑的脸蛋蹭她掌心,这双手因为练武握枪,手心中磨出一层茧子,摩挲在脸庞上,有些刺有些痒,却很舒服很安心。 “下回要是再做噩梦,就唤小柳过去喊我,我来陪你。”陆枫想起许牧如今还来着月事,大半夜的冒冷风过去,再冻着了可怎么办。 许牧听出她话里的关心,心里泛甜,连从鼻音里哼出的嗯声,都带着股甜腻。 “我去练武,你再睡会儿,待会儿就该起来去书院了。”陆枫将许牧的手塞回被子里,对上他依恋的目光,想了想,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吻极轻,亲完后嘴唇就离开了,没做什么留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好像昨晚那个含着许牧唇瓣恨不得吞下去的人不是她一样。 许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动作,眨巴着眼睛,慢一拍的抬手摸了摸额头,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亲过来的触感一样,许牧慢慢红了耳朵,满足的弯起眼睛,露出两个梨涡。 陆枫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也笑了,她的蜜饯,就是害羞,都是这么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上去就是一个木木哒! 甜蜜饯:(慢半拍)亲了吗?亲的哪里?左脸还是右脸? 第34节 一路疯:……亲的额头 甜蜜饯:哎呀,老夫老妻的,你亲的轻了,我都没感觉(捂脸) 一路疯:(生无可恋)╰(:3╰∠)_ ———— 我零点发的,晋江吞我更新,今天更了好多,评论明天一一回,爱你们~ ☆、说亲 李氏怀的是纪阮的第一个孩子, 听闻他有喜,再加上临近年底, 提着东西来府里的人不在少数。 纪阮是个武人, 来的多数是些武将家的夫郎,所以当李氏听下人说万氏来拜访的时候, 不由得愣了一下。 万氏是左相夫郎, 即使送礼一般也不会亲自过来,毕竟两家的交情表面上并没有那么亲昵, 而且他每次过来,多数都是告状。 看着递上来的帖子, 李氏眉头皱了皱, 让人去通知纪氏。 纪氏一听说万氏来了, 头皮都是麻的,下意识的以为陆枫又欺负徐渔了,但等听清楚万氏拜访的人是李氏, 同样也是一愣。 不管如何,李氏住在陆府, 他作为陆府主君,万氏要是过来,还是会跟他打个招呼的。 万氏的确是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但两三句话的就把话题拐到李氏身上,笑着说去看看他,沾沾喜气。 纪氏笑的滴水不漏,亲昵的拉着万氏的手, 不容拒绝的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我陪你一同过去。” 万氏其实找李氏是有点事,心底不太希望纪氏过去。 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万氏最近觉得徐渔散学后就闷在屋里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说是习读功课也不像,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心里有疑惑,就问伺候徐渔的小厮,这才知道她原来躲在屋里是在刻木雕。 万氏皱了皱眉,莫名想起了左相。以前他跟妻主好上的时候,她也总是会给他亲手弄些小玩意。 这么一联想,万氏觉得自己可能猜着了徐渔的心思。女儿这怕是有喜欢的人了。 仔细算算徐渔今年也都十四了,过两年也该到了娶夫郎的年龄。虽说考取功名是第一重要的事,不过娶个贤内助在家里照顾她,也挺不错,毕竟当时他和妻主就是这般。 万氏想起徐渔和陆枫一向走的近,跟她家那个小表弟许牧关系似乎不错,这东西,莫不是送给他吧? 要说女婿的人选,万氏还真的曾经好好想过。要说京城里还未出阁的小公子,能被人一下子想起来的一共有两位。 一是刑部尚书家的安清乐,才气十足。二嘛,就是这纪将军家的许牧,长得好看。 娶夫当娶贤,万氏觉得安清乐太过于聪明,不如许牧性子柔和软糯,看着更讨喜些。 万氏心里琢磨着这事,晚上等妻主回来后,就将心里的想法跟她说了一下,“咱们可以先给小鱼把这门亲事定下,等过个两年再娶进门。” 凡是万氏说的话,徐相一向仔细倾听,多数也都顺着他的心意来,不过许牧这事…… 徐相沉吟了一下,说道:“许牧跟小枫并非亲的表姐弟。” 话里的意思是,纪陆两家可能会亲上加亲。 万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你先前不是说安尚书对陆枫挺喜欢的吗?说不定陆家将来定的人是清乐呢?你看这一文一武的,也挺相配。” 徐相轻笑,将夫郎拉过来,搂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陆家家训不许纳侍,所以陆枫将来娶的人,定然是她真心欢喜的。即使安尚书喜欢陆枫,陆枫若是不愿意娶清乐,陆帅是不会逼她的。” 陆冗早已封帅,将来陆枫上战场,同她娘一起,她就是陆小将军了。 万氏心底想让许牧给他徐家做女婿,不愿意因为妻主三言两语就放弃了,“我得亲自去打探打探李氏的态度,看看许牧到底有没有许给陆枫,如果没有,那他就是咱家的。” 徐相也由着他,所以万氏今个才亲自过来。 纪氏拉着万氏进门,李氏早就在前厅等着了,见人过来,彼此福了福礼,才笑着坐下说话。 不管两家关系如何,表面功夫至少要做的滴水不漏。 万氏拉着李氏的手说了许多话,从他肚子里的孩子扯到许牧身上,“许牧也都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也该嫁人了,可哪怕孩子再大,在咱们这为人父的心里,他始终是个孩子。他要是嫁出去,你也舍不得吧?” 在座的都不是糊涂人,听了万氏的话,大概也能猜出来他今个过来的目的了。 李氏先是笑着看了眼纪氏,才回头跟万氏说话,“许牧还小呢。” 李氏的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万氏,他眸色闪了闪,心里有些不甘心,笑着说道:“是啊,我家徐渔也只是比许牧大个一岁,我现在都开始想着她娶夫成家了。” 李氏只是笑笑,纪氏则将话接过来,“你也太心急了,你看我家小枫,比徐渔还年长一岁呢,我这都不急。” 听纪氏话里的意思,陆枫似乎没打算娶许牧? 万氏心里一喜,屁股刚在椅子上动了一下,就听着纪氏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该把陆枫和许牧这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了,不然许牧再长个一岁,我怕外人不知道情况,若是上门来说亲那就不好了。” 纪氏这话是对着李氏说的,但万氏却知道是说给他听的。知道两家打算亲上加亲,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闲聊两句也就回去了。 等万氏走了,李氏才松了一口气,他从心底不愿意蜜饯嫁给徐渔,徐渔性子虽然好,可到底不适合蜜饯。 纪氏知道李氏的想法,见他回头看自己,两人一同笑了出来。 纪氏挽着李氏的胳膊,扶着他回去,笑着说道:“依我说,徐渔就该娶清乐那样强势点的公子。而咱家蜜饯,还是得留在咱们家,谁也肖想不得。” 见李氏满脸笑意,纪氏知道两个孩子在一起,两家人亲上加亲,李氏也是乐见其成的,就说道:“年后咱们也该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了,虽说蜜饯还得再过个两年才能及笄,不过先把事情定下来,也免得总被人惦记着。” 李氏对于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抬手握着纪氏的手背,点头道:“都听你的。” 陆枫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把蜜饯交给她,李氏从心底觉得放心。再加上两家亲上加亲,儿子还是在他眼前,李氏更是欢喜。 在陆枫和许牧丝毫不知道的情况下,两家大人已经准备给他们挑选定亲的日子了。 书院明个放年假,学子们今个格外的躁动,欢呼着放假去哪儿玩。 徐渔将紧赶慢赶做好的木雕送给陆枫。那是一只舒展羽翼准备展翅翱翔的鹰,送给她最为合适。 陆枫很是喜欢,摸着鹰的翅膀爱不释手,笑着抬手在徐渔胳膊上拍了一下,“怪不得安清乐那么喜欢你送的木雕,我知道你雕工好,没想到这么好。” 徐渔被她说的脸红,安清乐每年生辰她都会送木雕过去,至于对方喜不喜欢,她其实并不知道,不过能将自己的心意送出去,她就很高兴了。 陆枫见徐渔只懂背后默默付出,不会主动追求,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替她皱起眉头。 明年安清乐可就要去状元班了,紧接着就会参加春试,徐渔若是再这么被动,两人以后的交际会更少。 陆枫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这事,许牧见她心不在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谁呢?这么入迷。” 两人这一年多数是坐马车去书院和回陆府,不过今个天晴,陆枫说散学后带他去买糖炒栗子,两人这才步行。 陆枫抬手将眼前捣乱的小手捉住握在掌心中,实话实说,“我在想安清乐。” 语气平静随意的仿佛在说晚上想吃什么一样。 许牧眼睛一眯脸色不善,嘟着小嘴抽回被陆枫握着的手,故意哼哼道:“当着我得面想别的男子就算了,你居然还敢说出来。” 陆枫一时不防,手就被许牧甩开了,见他吃味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我在想安清乐和徐渔的事。”陆枫上前一步追上负气快走的许牧,伸手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轻轻攥住许牧的指尖,见他耷拉着眼皮没理她,才得寸进尺的将他的手整个握住。 “我是在替徐渔操心,”陆枫轻轻捏了捏许牧的手背,说道:“她对安清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牧其实没生气,刚才就是故意的。现在听陆枫这么说,顿时装傻,“我又不是徐渔,我才不知道她对安清乐什么心思呢。” 陆枫低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该知道吧?” 温热的气息随着她的话喷洒在耳廓上,热热的痒痒的,许牧缩着肩膀,嘴硬的摇头。 陆枫无奈,只能伸手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现在知道了吧?” 只要跟他一起,陆枫就时刻想和他亲近。这种心思,他怎么还不知道? 许牧嘴角忍不住上咧,眼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看的陆枫眯起了眼睛。 她忍着不亲近他,忍的这般辛苦,他却还故意撩拨。一点都不体恤。 陆枫大步往前走,丝毫没有等许牧的意思。 许牧笑嘻嘻的追上去,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挂在她身上,讨好的喊着,“陆枫。” 陆枫垂眸瞥他一眼,见他嬉皮笑脸,丝毫不知悔改,顿时不肯理他。 许牧搭在陆枫胳膊上的手指挠了挠她的小臂,软着声音喊她,“妻主。” 这两个字拐着音带着腻,陆枫听的心尖轻颤,膝盖一软,差点给他跪下。 这蜜饯,太撩人了。 …… 徐渔散学回来后去跟万氏请安,见他情绪不高,担忧的问道:“爹,您哪里不舒服吗?” 万氏提不起精神,幽幽叹息一声,看向徐渔的眸子中掩藏着心疼,“小鱼,过来。” 徐渔乖顺的上前。 万氏拉着她的手,叹息着劝慰,“京中的公子多的是,你想开些,别把心放在他一人身上,以咱家的家世,将来可以给你说一个更好的夫郎。”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徐渔听的迷迷糊糊的,心里想着,莫非她爹看出她喜欢安清乐,知道他们两人间没有可能,才来劝她? 她将心思藏的这么小心谨慎,居然还是给她爹看出来了? 万氏没注意徐渔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幽幽说道:“陆枫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像许牧这么好的公子,纪氏倒是知道先下手。” 徐渔听着万氏的话,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不由得身子一僵,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问道:“爹,您替我去给许牧说亲了?!” 万氏遗憾的点头,“可惜李氏把许牧许给陆枫了,两家人亲上加亲。” 徐渔只看到了他点头,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心思再听,满脑子都是陆枫那张笑里藏刀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正在提着四十米的长刀向您狂奔赶来 徐小鱼:我选择狗带╰(:3╰∠)_ ———— 谢谢惜此落花时的地雷,爱你mua~ ☆、你喜欢谁 第35节 徐渔眼神幽怨的瞅了万氏一眼, 陆枫今个还在为她和安清乐的事情出谋划策,她爹却替她去撬了陆枫的墙角…… “您为什么要替我去说亲啊?”徐渔心里有些崩溃, 憋了一口气却不能对着她爹发泄, 只能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小声嘟囔道:“我才十四岁, 又不急。” 万氏见徐渔情绪不高,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以为她心里难受, 就说道:“本来打算替你先把亲定下来,过两年再成亲的。不过你也别太难受, 没了许牧, 咱们以后还能找个更好的。” 徐渔不想说话。 万氏狐疑的瞥了她一眼, 到底是亲生的,很快就发现她心里有气,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在气爹爹替你自作主张帮你说亲吗?” 徐渔嘴巴张了张, 到底没说什么让他难受的话,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嘟囔道:“陆枫跟许牧青梅竹马,两家亲上加亲的事情不用想也该知道,您去说亲前, 怎么就不先跟我说一声?我又不喜欢许牧,您非得跑这一趟做个什么。” “你不喜欢许牧?”万氏声音微微提高,探究的目光看着徐渔,“那你前两天雕的那个木雕是送给谁的?” 徐渔闻言先是一惊, 急忙抬头看她爹的神色,见他只是皱眉,才松了一口气。她爹应该还不知道她学了木雕。 徐渔边看着万氏的脸色,边小声说道:“陆枫这不是要离开书院了么,我那东西是送给她的。” 她爹一直不太喜欢陆枫,果然听说东西是送给她,脸色微微变了一点。 万氏自己以为女儿这是情窦初开,才满心欢喜的去李氏那打探态度,这一趟丢了脸面不说,回来还惹女儿不高兴,最后才知道这木雕是送给陆枫的,徐渔也并非喜欢许牧……真是闹了好大一出乌龙。 “她离开书院你也不必亲手雕刻东西啊,若是刀子伤了手怎么办?”万氏见徐渔低着头,也就收住了这个话茬,说道:“她走了,你留在书院还是要好好学习功课的,等后年去了状元班,就得参加春试了。” 徐渔闷嗯一声,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为了在书院放假前把老鹰雕好送给陆枫,这几日倒是有些大意,竟然被她爹看出来了。 徐渔想问问这事是谁跟她爹说的,可想了想又作罢了。她学习木雕的事情迟早瞒不住,与其被她爹一下子知道,还不如慢慢渗透给他。 只是今天这事还是要跟陆枫说一声,免得两人心中因为这个存了疙瘩,即使陆枫信她,也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徐渔怕自己过去,陆枫哪怕不生气,也得拿安清乐揶揄她一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最后干脆亲手写了封信,让下人送去。 两家离的不算多远,平时有事徐渔都是亲自过来,哪里送过信。因此当下人把信送来交给陆枫的时候,坐在一旁吃饭的许牧眼风像刀子一样,“唰”的一下刮了过来,看的陆枫莫名心虚。 今个两家人一起吃的晚饭,一大家子都在,此时虽说没放下手里的筷子,但目光多少都在她和许牧身上徘徊,看的陆枫顿时觉得手里的信有些烫。 陆枫赶紧低头拆信,看清来信的人是谁之后,绷直的脊背才微微放松,松了一大口气,手指重重的戳着上面徐渔的名字,幽幽瞥了一圈众人,“你们想什么呢?” 她像是背着许牧乱撩别人家公子的人吗? 纪氏笑她,“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但知道这信是徐渔写的之后,饭桌上本来有些诡异的气氛,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 许牧慢悠悠的收回自己刚才吃独食一样的目光,低头喝粥。 陆枫有些好奇,徐渔抽哪门子疯,今个怎么跟她写了封惹人误会的信。 陆枫仔细看了信封,里面就这一张纸,上面的确也是徐渔的字迹,工整干净,不似她笔迹桀骜张扬,而是内敛含蓄。 陆枫看了两眼,微微皱起眉头,不由得瞥了眼一旁的许牧,将信放在桌面上,抬头问纪氏,“爹,万叔下午来给徐渔替蜜饯说亲了?” 许牧闻言差点呛着,难以置信的伸头去看桌子上的信。 以他们对徐渔的了解,这估计是万氏自己的主意。 “正打算跟你俩说呢,”纪氏看了下李氏,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道:“今天聚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吃个火锅,重要的是饭后商量一下你们定亲的日子。” 李氏点头,说道:“万氏今个过来倒是提醒了我们,我们一直觉得蜜饯还小,可外人已经不这么认为了,既然你们俩竹马青梅情投意合,不如早早把亲事定下,等蜜饯及笄后再成亲,如此也免得被外人惦记着。” 陆枫和许牧对这个事情没有任何异议,彼此相视一笑。陆枫偷偷伸手,借着桌子的掩护,在下面拉住许牧的手指,握在手心里。 明明经常做的事情,可如今当着大人们的面这么偷偷摸摸的干,让许牧不由得红了脸,低头不吭声。 两人亲事定在正月二十,那是个易嫁娶纳吉的好日子。准备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也足够了。 李氏现在两个多月的身孕,到时候还是能操劳些的,日子定的近些,免得他肚子大了,不能亲自给蜜饯张罗心里留遗憾。 时间悠悠溜走,随着御街上的灯笼亮起,正月也过去了一大半,转眼就是定亲日。 定亲这事本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纪将军家的许牧,是陆家的了,所以张罗的像是成亲一样热闹。 刑部尚书笑着拍了拍陆枫的肩膀,直白的说道:“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安清乐就站在他娘旁边,听了这话神色不变,但眉心却不可抑制的跳了跳。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给陆枫。 这话不太好接,陆枫就笑笑,拱手弯腰谢过安尚书的欣赏。 “陆枫。”等安尚书走了之后,徐渔才笑着过来,“恭喜啊。” 自上次万氏的说亲之后,这还是书院放假后徐渔第一次见陆枫,不由得有些心虚。 陆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的徐渔头皮发麻,苦哈哈的说道:“那是我爹的意思,他挺喜欢蜜饯的。” 孙窑也凑了过来,抬起胳膊一手搂着一人的肩膀,问徐渔,“什么你爹的意思?怎么了?” 徐渔将事情三言两语的跟她概括了一遍。 孙窑听了之后忍不住大笑,抬手捶了下徐渔的肩头,笑她,“你这是撬陆枫墙角啊?有勇气,有魄力,可惜没成功。”说着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陆枫笑着拍了孙窑一下,“你就别闹她了。” 徐渔配合陆枫的话给孙窑拱手作揖求放过。 她们在外面说话,安清乐作为男子,自然是去屋里找许牧。 许牧这人性子很好,不过朋友不多,他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陆枫身上,也不愿意去多交好友。 安清乐觉得他跟许牧有时候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有时候又觉得两人有些相同。 许牧的软糯可爱是他没有的,许牧的撒娇示弱是他学不来的,可许牧对人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却和他一样。 他性子冷,不爱笑,所以看着就不太好亲近。可许牧爱笑,眼睛弯弯,嘴角挂着梨涡,看着极其容易相处,但实际上他对人却有些疏离感,轻易走不进他的心里。 这一点,他跟许牧莫名相同。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性子完全不同的人,偶尔相聚却能相处的很愉快。因为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人,相处时不用特意亲近,不用迎凑对方,而是随心就好。 许牧屋里果然没什么人,他只是定亲,不是成亲,身上穿的虽然不是喜服,但安清乐却看的出来,是和陆枫身上的衣服款式布料一样。 仔细想想,这两人平日的衣服布料也都是一样。其实若是心细之人,轻而易举的就会发现,今个许牧要是用了白玉簪,那陆枫腰上的玉佩肯定也是汗白玉的。许牧若是穿了件红色的外衫,这天陆枫的腰封就是红色。 两人一直在细节处低调的跟众人彰显着他们亲密的关系。 “你来了。”许牧见着安清乐过来很是高兴,让小柳去把糕点拿来,两人坐在一起吃。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陆枫了,她正在和徐渔她们说话。”安清乐见许牧今天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就没消失过,不由得失笑问他,“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她?”不然不会这么高兴。 从第一次见到许牧,安清乐就觉得,只要有陆枫在,许牧的目光总是黏在她身上。 许牧知道安清乐一心想像女人一样在朝堂上有所作为,其实像他这种男子,本该会看轻或是不屑自己这种及早就跟陆枫定亲的人。不过安清乐不是,他生活的方式跟你虽然不相同,但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对其评头论足。 许牧就特别喜欢他这一点,跟他也不会端着,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嗯,我喜欢她,喜欢到不能没有她的那种喜欢。” 安清乐了然的点头,但没想到许牧话锋一转,问起他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陆枫此时和徐渔孙窑正准备过来,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三人齐齐停下来脚步,竖着耳朵偷听。陆枫和孙窑的余光,则默契的一同瞥着徐渔。 徐渔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有些紧张,却又有些难受,答案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果不其然,屋里传来安清乐一向清冷的嗓音,“没有,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事。” 徐渔对上陆枫和孙窑的目光,微微笑了笑,等两人回头不再看她,才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抿了抿嘴唇。 她一直都知道的,自己和安清乐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能让他记得住的地方,他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可知道归知道,心却还是闷疼。 有了这么一出,三人干脆也不进去了,而是转身离开。 “我说你主动点,你这么端着,安清乐哪里知道你喜欢他。”孙窑替徐渔出主意,随后想了想,又道:“你好歹都送了好几只木雕了,安清乐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意?” 徐渔摇头。 见孙窑还想说什么,陆枫伸手拉了她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徐渔倒是先笑了,“今天陆枫定亲,咱们不聊这件事了。” 陆枫见她脸上带笑,眼里却没多少笑意,不知道为何,忽的想起她做过的那场梦,梦里孙窑跟她说,安清乐嫁给了徐渔,似乎还是左相的意思…… 不过梦里的事情陆枫不敢肯定,怕白给了徐渔希望,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去了别处。 屋里的许牧和安清乐并不知道有人偷听了他们的话。 听到安清乐的回答,许牧虽然有些替徐渔感到遗憾,却又觉得这么回答才是他。 从许牧屋里出去后,安清乐碰到陆枫几人,却莫名发现徐渔的目光在躲着他。以前她见着自己多数会脸红,而这次却是眼神一碰上,就立刻移开了。 安清乐有些疑惑,探究的看了她好几眼。 这一幕被不远处正说话的徐相和安尚书看个正着,两人各有所思,却默契的都没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相:安家那小子好像对我女儿有意思啊 徐渔:……娘,谁给您的自信?_(:3ゝ∠)_ …… 安尚书:儿子大了,可能留不住了 安清乐:不,您想多了→_→ …… 安尚书和徐相:亲家你好 ☆、我是不是死过 陆冗内弟陆羽嫁给太女萧锦六年, 终于有孕,并在今年五月生下一个女儿。 萧锦因为身子孱弱, 东宫里只有陆羽一人, 这个女儿是她唯一的嫡长女,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太孙女。 这样尊贵的身份, 让她的百日宴办的很是盛大, 处处彰显着圣宠。 陆羽女儿的百日宴,陆家人必然要全部过去, 而李氏怀有身孕已有六个月,身子笨重, 怕来回马车颠簸, 索性就留在了家里。 来到东宫后, 许牧跟着纪氏一起进入内殿看望陆羽和孩子,而陆枫则跟着陆冗四处走动。 第36节 陆枫身形修长容貌俊美,正是这一辈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不少家中有儿子且跟东宫交好的官员,对她都颇为欣赏, 只可惜陆家不许纳侍,且陆枫已经跟她表弟许牧定了亲,倒是让不少人觉得遗憾。 陆枫跟着陆冗走了一圈, 认识了些长辈,陆冗就放她随意走动了。 离开宴还有段时间,来的人不是坐在正厅闲聊,就是聚在后院花园里赏花。 东宫陆枫常随她爹过来, 对这儿极其熟悉,轻而易举的就摸到内殿,想进去看看新出生的妹妹。 萧锦从内殿出来的时候正巧跟她打了个照面,“小枫?你怎么没在前厅陪你母亲?” 陆枫讪讪的笑了笑,“想来看看妹妹。” 一提到女儿,萧锦一向有些苍白的面色都变得红润了不少,眼里满满的笑意,对她说道:“去吧,让你叔父把睿儿给你抱抱。” 皇太孙女单名一个睿字,是皇上亲自翻阅古书取的,可见对其有多喜爱。 萧锦说完女儿又提了一句,“你父亲和许牧也都在里面。不过孤要去招待客人,就不陪你进去了。” 陆枫点头嗯了一声,目送萧锦离开之后,才进入内殿。 见到她过来,纪氏先是一愣,才笑着轻声斥责她,“你一个女人过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陆羽产后身子恢复的很好,脸色瞧着不仅没有憔悴之色,脸蛋反而被养的圆润了些,容貌和陆枫有五分相似。 “姐夫,你说她做什么,”陆羽见着侄女过来倒是很高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许牧,说道:“妹妹在蜜饯怀里,你要是想抱,得让他同意才行。” 许牧因为自己上辈子没能和陆枫生个孩子,这辈子就特别喜欢小孩,如今见着软软的香香的萧睿,抱住就没松手过。 “陆枫,”许牧见着陆枫过来,急忙献宝似得把怀里的孩子给她看,“是不是很好看?” 说着欢喜的颠了颠胳膊,低头逗怀里的萧睿。 本来还觉得挺好看的妹妹,被许牧这么一夸,陆枫顿时觉得也没那么好看了。 见蜜饯这么亲近妹妹,陆枫心里有些吃味,但她不说,而是轻轻从他怀里抱过萧睿,直接递给坐在床上的陆羽,对许牧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不出去走走吗?” 许牧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孩子就已经被抱走了,顿时瞪了陆枫一眼,嘟囔道:“外面那么些人,我才不出去呢。” 见他转头又想伸手去陆羽怀里抱孩子,陆枫心里更不舒服了,以前蜜饯多么粘她,现在居然不愿意跟她出去了! 陆枫眼疾手快的拉住许牧的手指,假装没看见他不满的目光,回头对纪氏道:“爹,我带蜜饯出去玩会儿。” 纪氏见陆枫进来后目光就放在许牧身上,根本不是来看睿儿的,顿时笑着摆手,让两人一同出去吧。 即使内殿里的人是陆枫嫡亲的叔父,她也不能在里面待很久。 许牧被陆枫拉着出来,脸上有些不情愿,“你自己在外面和徐渔孙窑说话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拉我出来?” 陆枫心想跟她们有什么好说的,垂眸看着许牧的脸,嘟囔着问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小孩子?” 李氏怀孕后,许牧就时常过去陪他,仿佛李氏肚子上长了朵花一样,能盯着看半天。 从内殿出来,陆枫牵着许牧找了个没人的凉亭,松开他的手坐了下来,有些幽怨的问他,“要是咱们以后成亲有了孩子,是不是我就变得无关紧要了?连牵你出来你都不高兴。” 许牧闻言眨巴两下眼睛,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开,紧挨着陆枫的手臂坐在她旁边,小声问她,“陆枫,你是在吃孩子的醋吗?” 陆枫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牧更高兴了,手环在她的胳膊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昂着小脸说道:“我爹爹九月份可能就要给我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了,你要是那时候去边疆,等你回来,我可能跟你就不粘你了。” 他这话说的嬉皮笑脸的,可试探的意味更多,眼睛紧紧的盯着陆枫的神色,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将脸埋在她的胳膊上,攥着她衣服的手有些无力的松开。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陆枫都希望像她娘陆冗一样驰骋沙场保卫大梁。 若是作为普通百姓或是她的好友,许牧都会敬佩她这份为国的女儿心,尊重她的选择,可作为陆枫的夫郎,作为曾经知道她战死沙场的人,他根本说服不了自己让她出征。 只要一想起陆枫上战场,许牧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手都在抖。 “蜜饯,”陆枫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许牧的话,他这种试探自己对于出征的态度今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枫叹息一声,再次问他,“你在怕什么?” 许牧抿紧嘴唇,闭了闭眼睛,无声说道:怕你再和上辈子一样战死…… 头抵在陆枫的胳膊上,许牧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跳的有些快的胸口处,低声说道:“我怕你走了之后,这里会提心吊胆。” 手背抵着的胸口处,心跳的有些快,陆枫微微动容,攥紧许牧的手,第一次跟他将这个话题挑开,“我娘出征,我爹也会害怕。可如果因为这个原因,那大梁所有人都不愿意当兵,不愿意驱赶外敌。到时候大禹军队入境,咱们还是过不了安稳日子。” 她的大道理听的许牧胸口闷疼,他根本不想听陆枫说这个,她哪怕哄哄他,都比条理清晰的跟他讲道理好。 陆枫见他沉默,放软了声音说道:“你跟爹一起,等我和娘回来。我还没娶你呢,怎么可能不回来。” “那你要是真的回不来了呢?”许牧将陆枫的手甩开,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肩膀,气的掉眼泪,“你出征去吧,这辈子你要是再战死了,我就立马收拾东西改嫁,才不会跟着你再死一次……” “我怎么偏偏喜欢上了你这个武人,喜欢个舞文弄墨的文人不好吗……”他哭的声音含糊不清,陆枫听的没头没尾,有些愣怔的看着他。 看许牧哭的满脸泪水还不许她碰,陆枫心里也有些难受,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认真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许改嫁。” 许牧刚想气的骂她,说你上辈子就是这么承诺的,可听到她后半句话,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陆枫一脸认真,眼睛像是老鹰锁定猎物一样定定的看着他,跟他说“你不许改嫁。” 陆枫觉得自己出征肯定会回来的,哪怕回不来,她都自私的不希望别人碰她的蜜饯。 许牧见她把自己的气话当真了,心里又好气又心疼,扯着袖子擦了下眼泪,耷拉着眼皮嘟囔道:“我没有改嫁,你死了我也没改嫁。” 说着他又忍不住哭了出来,话里也没个顾忌,就想把自己的委屈害怕说给她听,“你死的时候我们连孩子都没有,我连个支撑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活的下去,哪里会想着改嫁。” “你说冬天就会回来,可才入秋,你死讯就传来了。你自己说到没做到,让我这辈子还怎么相信你的话。”许牧拉着陆枫的袖子,有些崩溃的哭道:“陆枫,我胆小,我现在连在家里等你都不敢了,生怕你又回不来了。” 许牧说的话没头没尾,陆枫却安静的听着,她似乎想起自己见到许牧第一天的那晚,做的那个离奇的梦了。 梦里陆府一片素白,许牧披头散发的赤脚从屋里跑出来,蹲在院子里崩溃的唤她…… 而她,似乎战死沙场了。 脑海里许牧的哭声和现在的重合,陆枫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她的梦每次都是一些片段,可若是连起来,似乎就能解释许牧为什么认识她,为什么执着的唤她妻主了。 陆枫心头微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伸手握住许牧的手,哑着声音问他,“我,是不是死过一次?死在偷袭大禹的时候?” 许牧闻言眼睛不由得睁大,他刚才哪怕说她战死,也没说她是死在偷袭大禹的时候。 难不成…… 许牧眼里泪水模糊视线,却努力的去看陆枫的脸,哽咽着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陆枫垂眸苦笑,“我梦到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枫垂眸苦笑, “我梦到的,我曾经梦到过我在‘百味斋’和你相识, 梦到你我同着喜服拜过天地, 梦到我出征前你笑着跟我说年底一定要给你带件貂皮的大氅回来,梦到我偷袭敌军被发现死于乱箭之中……更是梦到我死后, 你消瘦如柴的模样……” 陆枫眼眶微红, 随着一字一句将这些事情说出口,心也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心口割划, 一阵阵的钝痛。 “蜜饯,这些事情,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我曾经经历过的?” 将这么些年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梦串联在一起, 陆枫才猛然惊觉, 这些梦,并非因为日有所思才会梦见,而是她和许牧一起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 从初识到成亲, 从出征到她死去。这些事情,她都清晰的在梦里体验过。 “这些……都是真的。”许牧没想到上天对他如此不薄, 让他死后重新活过一次不说,还以另一种方式在梦里告诉陆枫他们之间的事情。 眼泪模糊视线,许牧咬着嘴唇闭上眼睛, 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从睫毛上坠落。 陆枫心疼的将许牧揽入怀里,双臂收紧,侧脸贴在他的鬓角处,声音沙哑哽咽的问他, “那我死后……你呢?你是不是也死了?” 许牧手从陆枫的背后攀到她的肩膀上,抽噎道:“你说年底回来…可你死讯传来之后,我的身子就越来越差……最终也没能熬过秋季。” 闻言陆枫搂着他的力道不由得又大了些,勒的许牧有些闷疼,可他没吭声。只有这种紧密相贴,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对方心跳的感觉,才能让他觉得心里踏实。 陆枫心跳的有些快,随着每一下的跳动而抽疼,想着她前世死后许牧自己一个人的场景,胸口一阵酸胀。 陆枫将脸埋在许牧肩窝里,手环在他纤细柔软的腰上,沉默了好半天才哑声问他,“如果,如果我没有在梦里梦到这些事情,如果你刚见我第一面,我就因为你莫名的亲近,而对你恶言相向,那你该怎么办?” 许牧脸蹭了蹭陆枫的耳朵,卷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眼里却是一片柔情,“我相信,我的妻主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这么对我。”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陆枫哪怕什么都不记得,还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着。 陆枫闭了闭眼睛,没再说话。许牧却感觉到颈窝处的衣衫被泪水浸湿了。 五月份的天气,正是舒爽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如夏季单薄,但也就两三件,不是很厚。 泪水浸湿春衫,颈窝处温热的感觉让许牧心头微微发颤,忍不住蜷缩起指尖,红了眼眶,全靠咬出嘴唇才没哭出声。 陆枫前世征战沙场,身上伤痕无数,托着一身伤口回来时,他心疼的直哭,她却不说疼。他的妻主是个坚毅之人,如今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无声流泪…… 许牧还没将心里翻腾的情绪压下去,陆枫就开口了,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许牧绷不住的哭了出来,“宝贝儿对不起,我想起来的太晚了,也回来的…太晚了。” 距离她死后,许牧重生,再到她今天重新记起上辈子的事情,她晚了近乎六年。 许牧攥着陆枫的衣服摇头,“不怪你,我不怪你。”两人成亲后,只有在床笫之间没羞没躁的时候,陆枫才会喊他宝贝儿。 如今听着这无比熟悉的语气唤着他最想听到的词,许牧觉得心口胀的发疼。 陆枫掏出巾帕,替许牧擦眼泪,轻声说道:“我每次梦醒的时候,胸口都是空落落的抽疼,我以前以为自己是有病,现在才知道,这里,”陆枫摸着自己心窝处,看着许牧的眼睛说道:“它是想提醒我,不能忘了你,不能忘了还在苦苦等我回家的夫郎。” 许牧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手覆盖在陆枫的手背上,贴在她的胸口处,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还好,没白等你。” 怕他再哭下去眼睛红肿被纪氏看出来,陆枫说起别的,语气带着庆幸,“好在上天待我们不薄,这辈子的一切虽然和上辈子不同,但都是在向好的那方面变化。既然上辈子没能白头,那咱们这辈子就好好补回来。” “以前说给你带的貂皮大氅,这次肯定给你带回来,一定不会再食言了。”陆枫见许牧听了这话后并不高兴,顿时能理解他一直在害怕什么了。拉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蜜饯,既然我都记起来了,那这次一定会把背后害我的人揪出来。” 陆枫记得那时候大禹已经节节败退,她跟母帅商量,带人去偷袭大禹粮仓,让她们尽快退兵。 这事本来万无一失,可偏偏有人通敌卖国,将消息透露出去,还对她的请求支援的信号弹动了手脚,这才使她无人来援,被乱箭穿心。 如今仔细想想,就能猜出对她出手的人,是谁那边的。她死了,陆家算是完了,到时候太女的势力受到影响,得利的无外乎当时势头日上的五皇女。 陆枫将这些事暂时压下,抬手托着许牧的侧脸,见他不高兴的将脸偏开,一副‘你出征没我,有我不能出征’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蜜饯。”陆枫轻声唤他,趁许牧回头的时候,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轻轻含住唇瓣,微微吮吸,舌尖舔过他的牙齿,诱哄着他张嘴让她进去。 许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他要是现在松口,就相当于答应陆枫让她出征了。 陆枫试探好几次,许牧都异常坚定的不妥协。 最后实在没办法,陆枫只能学着上辈子一样,试探性的用手四处撩拨他。 许牧一惊,睁眼瞪她! 第37节 陆枫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手游走的越发过分,惹得许牧身子轻颤,绷直脊背,忍不住的伸手按住自己身上那只作乱的手。 见他被自己欺负的眼尾泛红都不松口,陆枫不由得叹息一声,将手抽了出来,扶在他的腰上。 牙尖咬着许牧的下唇瓣摩挲了几下,又吮-吸了他的嘴角,陆枫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他。 “这事,咱们以后再说。”陆枫缓缓舒了两口气,将气息调顺,才伸手替许牧理了理衣摆,没再逼他一下子同意。 许牧现在少年的身子敏-感的紧,被她随意伸手进去摸了两把,就紧张的心尖发颤,一点也不像前世被她疼-爱过很多次的样子。 真是有些丢人。 “你爹说了,成亲前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动脚,就让你娘打断你的腿。”许牧呼吸有些乱,边垂眸看陆枫蹲在他面前低头替他整理起了褶皱的衣摆,边找回场子似得的哼哼。 陆枫眼睛微眯,整理许牧衣摆的手往里一探,准确的握住他的一只脚踝,骨肉匀称的手指,暧昧的在他纤细的小腿和脚踝处游走,声音微微压低,带着诱惑,轻轻问他,“想要吗?” 酥麻的感觉顺着小腿肚子一路往上窜到头皮,激的许牧呼吸一顿,忍不住想要轻哼出声。 好在意识尚存,许牧咬紧嘴唇,将差点脱口而出哼出来的“想要”生生吞了回去,憋的眼尾发红,伸腿蹬了陆枫一脚,不满的说道:“妻主你太坏了!” 明知道他脚踝最敏-感,偏偏还可着那撩拨。 陆枫轻笑,怕真惹毛了他,赶紧规规矩矩的将手收了回来,搂着人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甜腻的味道,有些急躁的哼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及笄啊?” 男子尚未及笄就行-房,对身子不好。 陆枫抬头,张口叼住眼前的耳珠,委屈似得说道:“我在梦里梦到好几回咱们做那事的时候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怀念的紧。” 她那时候以为是自己不正经,才会总在梦里对蜜饯做那事,每次醒过来看见许牧都觉得不好意思。可现在她才知道,那些事,都是的的确确有过的。 许牧被陆枫磨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脸颊绯红一片。他就知道陆枫能想起,也不全是好事。 以前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随意撩拨两下。如今她都想起来了,自己若是再敢撩拨,她就能把他按在床上…… “我,我也想你。”许牧脸红的几乎能冒出烟了,小声哼了一句,就赶紧将身上的人推开,站起身逃跑了。 他也想她,想她将自己抱起来扔在床上,再俯身压下去的时候,想她将自己扯进浴桶里,直到水都凉了才愿意将他抱出来的时候,也想她让他压在她身上,自己主动的时候…… 他怎么能不想她呢,可这些东西,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许牧自己也忍不住的算起来离及笄还有多久。 许牧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下来转身等陆枫追过来。 刚才两人是躲在隐秘的凉亭里,如今绕过几座假山,这边就是众人赏花的花园了。 许牧借着假山挡住身子,准备等陆枫过来,扑过去吓她一跳。 可陆枫不知道是不是追错地方了,迟迟不见过来。 岳耸从太女那里过来,对着萧锦陪笑示弱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爽,就因为她是五皇女的人,太女对她的态度一向不好,那些跟东宫交好的世女,更是看不起她。 好不容易从前殿出来,岳耸笑脸顿时拉了下来,转身先去花园里等五皇女。 她从假山处路过,眼神随意一瞥,就看见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公子。见那公子侧脸好看,岳耸脚步一顿,顿时来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叮咚,你前世的情敌已上线 一路疯:岳父!四十米的大刀借我用用! 李氏:来来来,我这里杀猪刀多的是 ———— 我了了个去,这都能被锁……_(:3ゝ∠)_ ☆、弄死再说 从侧面看, 小公子睫毛卷长鼻梁挺翘,粉润的嘴唇轻轻抿着, 脸颊处若隐若现的有个梨涡, 当真好看极了。 岳耸目光有些肆意的顺着这张脸蛋往下,看到他露在衣襟外面, 半截莲藕般白皙修长的脖颈时, 眼神微微闪了闪。 小公子纤腰一束,屁股挺翘, 标准的尤.物模样。 据她所知,京城的众多公子, 有这等妖精模样的, 只有纪将军家的继子许牧了。一直听闻他长得好看, 却没亲眼见过,如今难得一瞥,倒真是让人如此惊艳。 这么肆无忌惮的直白目光, 犹如根根细针一样扎在身上,让许牧敏.感的回头, 不悦的看向身后的女人。 本来只是不悦的目光,在看清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之后,彻底变成了厌恶。 许牧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视线仅仅跟岳耸接触一瞬,就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人前世趁着他父亲去世,三番五次的去“百味斋”调.戏他,企图让自己做她的侧侍, 后来多亏碰到了陆枫和孙窑,将她揍了一顿,她这才没再出现。 不管前世今生,岳耸的目光都像一条流着口水的舌头,被她看了一眼,都仿佛被她舔过一样,既让人觉得不舒服,又让人感到有些恶心。 岳耸自觉没见过许牧,却不知道为何他会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目光?就算她目光肆意了些,也不该如此发展。 她本来还打算许牧嫌弃她目光肆意时,自己真心诚意的道歉,回头再夸他一句实在是太漂亮了,让她没控制住自己的眼睛。 没人不喜欢听奉承的话,这样一来二去,两人还能聊上几句。 但谁知,这个许牧性子竟如此高傲,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哎?公子?”岳耸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不解的问道:“是我曾经哪里得罪过公子吗?不然为何刚见面就走啊?” 许牧见她还敢动手,不由得脸色发寒,用力挣开袖子,压住胸口的火气,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并不认识,我也不是在等你,咱们之间更没话可说。” 岳耸微微一笑,不赞同的摇摇头,“相识就是缘分,不多聊聊,怎么知道没话说呢?” 许牧知道这人脸皮厚,不愿意跟她废话,抬脚就要离开。 “哎?”岳耸眼疾手快的拦住他,脸露委屈的说道:“公子怎么这般厌恶我?是我哪里招惹了你吗?” “你这是登徒子的行为!”许牧气的咬牙瞪她,“我已经是有了婚约的人了,还望你自重。” 许牧定亲的事京中极少有人不知,但凡听说许牧长得好看的人都知道,他许给了青梅竹马的陆枫。 这事岳耸自然知道,但她却觉得没什么,莫说定了亲,就是成了亲又如何? 她看中的不过是面前的这幅勾人心魂的皮囊,又不是他的心。管他心里有谁,和谁成过亲,等人到了她的手里,还不是由着她来? “我并未碰到公子,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谈何自重?”岳耸一脸惊讶,“莫非我刚才碰到公子哪里了吗?” 说着抬手向许牧的脸蛋摸去,嘴上疑惑的问道:“是碰到这里了?” 就在岳耸指尖离许牧闪躲的脸蛋还有一指远的距离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子,准确无误的砸在她的手腕上。将她眼里即将得逞的笑意,生生扭曲成夹杂着痛苦的怒火。 这一出,如同前世那般。 站在一旁捏蜜饯的女人指尖一动,一颗蜜饯砸在准备对他动手动脚的岳耸手上。 今生哪怕变动再多,今天遇见岳耸纠缠的这一出,竟莫名的和以前重合了。 许牧心里一喜,脸上的寒冰瞬间被暖阳融化,满满的春意,转身唤道:“陆枫。” 陆枫站在许牧身后不远处,手里惦着几颗尖锐的石子,斜靠在假山上,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瞥着岳耸。 岳耸右手手腕被石子尖锐的角刺出血痕,一时间疼的咬紧牙关。左手端着右手,岳耸眼神阴冷的看向陆枫。 许牧跑到陆枫身旁,问她,“你刚才去哪儿了?” 陆枫随手将掌中的石子扔掉,无视岳耸的目光,低头对许牧说道:“我就低个头的时间,你就跑没影了。” 她听见许牧的声音追过来,刚好看到岳耸那张惹人厌的脸,不由得低头捡了几颗石子,没成想真的用到了。 岳耸这人,果真和前世一个德行。这人是五皇女夫郎家的妹妹,她记得前世岳耸托关系,在兵部谋了个职位。 自己出征,带的兵中不乏兵部点的人。也许自己出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不管是不是岳耸,总之她也不是个好东西,先收拾了再说。 陆枫心里算盘打着啪啪响,脸上却不显。随手掏出巾帕,擦了擦许牧还没被岳耸碰到的脸蛋。 嘴上没说一个字,却用行动表示了对岳耸的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岳耸咬了咬牙,一甩袖子转身离开。现在身在东宫,对上的人又是陆枫,跟她撕破脸闹起来,自己得不到什么便宜。 走之前岳耸回头看了眼许牧,见他的身影被陆枫遮的一干二净,顿时心里起了阴毒的计谋。 这人她看中了,想方设法的也要尝到滋味。至于陆枫,今日所受到的无形羞辱,他日,定要她还回来! 等岳耸走了之后,陆枫才后退一步,将遮在自己身影下的许牧露了出来,左右打量着他的脸,露出苦恼之色,“我都想把你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 蜜饯长得太诱人,又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总惹来想尝尝的苍蝇。 许牧见陆枫在为自己被岳耸调.戏的事而不高兴,顿时笑了,试探性的说道:“那我下回出门,往脸上抹些灰?” 陆枫见许嬉皮笑脸的开玩笑,颇为无奈的睨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幽幽瞥向岳耸离开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道:“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但她心思不正想要动手动脚,就是她的品行有问题了。” 比如几年前礼部侍郎家张衬拓,见许牧长得好看起了贼心,甚至还因此找人揍了徐渔,结果呢,还不是被她提早出手,弄出了京城,到如今都没能回来。 陆枫这人,如果觉得有威胁,定然不会把这个威胁养大,而是趁着它还没成型,就将其摁死在萌芽的时候。 前世实属大意,让自己的亲卫军中被人钻了空挡,才丢了性命。而既然能够记起上辈子的事,那就要好好利用这个优势,趁敌人还没动手的时候,就提早的防备起来。 陆枫借着宽大的袖袍,明目张胆的拉着许牧四处走动。两人并肩而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两人袖子下十指相扣的手指。 孙窑拉着徐渔趴在池子旁喂鱼,余光瞥着池子对面的安清乐,出声撺掇徐渔,笑着揶揄她,“小鱼儿,你的鱼饵就在对面,你怎么还不游过去?” 徐渔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安清乐的确站在对面,不过正在和安尚书说话,她仰头叹息,“鱼饵太大,我怕自己被他吞了……” 徐渔说完低头,愤愤的捏了把鱼饵撒在池子里,一池锦鲤顿时争相抢夺。她阴测测的想,撑死你们这群能吃着鱼饵的! “瞧你那点出息。”孙窑背靠着镂空雕花的护栏,斜睨徐渔,“你要是被他吞了也行啊。” 孙窑不知道想到什么,眉梢一挑,满脸坏笑的搂住徐渔,“安尚书拿儿子当女儿养,你说安清乐将来会不会招个妻主上门啊?你爹愿不愿意让你入赘?” 徐渔朝孙窑翻白眼,模样跟池子里吃撑了翻肚皮的鱼有些像,懒得说话。 她家就她一根独苗,她若是敢入赘,她娘就敢把她绑起来沉池塘喂鱼。反正女儿都不是自己的了,要不要都一样。 陆枫牵着许牧找到两人的时候,东宫池子里的鱼,全都翻着肚皮浮在水上,而罪魁祸首还在往里撒饵…… 许牧眼尾跳了跳,无奈的瞥向徐渔,“你是想把它们撑死,再偷偷揣回家煮着吃吗?”哪有人一下子喂这么多鱼饵的! 孙窑朝许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对面的安清乐,意有所指,“她是自己吃不着,嫉妒的慌。干脆一狠心将这些鱼都撑死。” 被人说中了心思,徐渔哼哼的背对着她们,头也不回的往池子里继续投食。 这种池子里的鱼多数是留给过来赏鱼的人喂的,平日里下人并不会将它们喂饱,这样上面有人撒饵时,它们才会游上来。 第38节 如今徐渔撒了许多饵,这群鱼顿时涌过来,吃了个撑。 陆枫放许牧过去夺徐渔手里的鱼饵,自己则跟孙窑一起靠在护栏上,问她,“你知道岳耸吗?” 孙窑一听这名字,立马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年前五皇女暗示我娘,年底人员调动的时候,给岳耸弄个职位。我当时一听这名字就乐了,岳耸越怂,这种人,能干什么?光认怂就行了。” 瞥见陆枫脸色若有所思,孙窑才慢慢收起笑脸,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她得罪你了?” “我娘当时迫于五皇女的淫威,将她安排在了兵部。当时给的是个无足轻重的闲差,而现在听说她和兵部尚书关系还不错……” 孙窑在京中世女圈混的开,多数京中大大小小的消息她都知道。见陆枫打听岳耸,就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她话里未尽的意思,陆枫自然懂得。孙尚书当时没办法,随意安排了一个闲职来堵住五皇女的嘴,但没想到岳耸有点手段,在兵部混的不错,甚至攀上了兵部尚书。 果真和前世一样。 “这人得罪了我,”陆枫冲孙窑扬了扬眉,语气随意的问她,“你说怎么办?” 孙窑冷笑,“既然如此,”眼神和陆枫对视一笑,“那就弄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有人欺负了徐渔,你说怎么办? 孙大窑:欺负小鱼,那得弄死 一路疯:有人想害我,你说又该怎么办 孙大窑:欺负我姐妹,那必须弄死 颤抖的反派们:我还没作妖,就领盒饭了? 徐小鱼:哦?莫非你嫌吃的少(指着撑死的鱼) 反派们:_(:3ゝ∠)_ ———— 谢谢之南的两个地雷,爱你^3^ 昨天锁到崩溃,好在解锁啦,承蒙大家不抛弃我,比你们~^3^ ☆、我想要个好处 随着号角声响起, 皇上拉弓射出第一箭,秋猎正式开始。 一旁设有专门的人员计时和事后清点猎物, 等时辰结束后, 以参赛者各自猎杀的动物数量来分输赢。 陆枫腕力较好,骑射功夫更是陆冗亲自教的, 这场比赛对她来说, 并没有什么难度。即使如此,她也不会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岳耸身上。 说来也巧, 等时辰快要结束的时候,陆枫孙窑两人从林子深处往回走, 偏偏就碰到了岳耸。 一身劲装的孙窑冲陆枫使了个眼色, 瞥了下岳耸, 两人同时放慢速度。 岳耸也是刚从林子里出来,方向跟两人相反。遇到之后,三人面对面的停住了马。 身着银色铠甲的陆枫, 瞧着格外英姿飒爽,看的岳耸心里妒忌, 手指握紧了马绳。 “陆枫,哦不,过不了多久就该喊你陆小将军了吧?”岳耸轻笑, “还未成亲你就出征,留许公子从现在就开始独守空房……”她轻啧摇头,怜香惜玉的说道:“当真是狠心啊。” 陆枫听了这话微微眯起了眼,手放在大腿一侧的箭筒上, 捏住了一根箭羽。 孙窑则开口讽刺道:“要说心软,陆枫自然是比不得岳侍郎您了,都说您夜夜宿在风月楼,莫要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身子,到时候连手里的弓都拉不起来,倒是让人怀疑你这侍郎位置是怎么坐上去。” 怎么坐上去的?自然是花钱攀关系,借着五皇女的脸面坐上去的。 岳耸脸色微沉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成刚才那副温和模样,也不理会孙窑的话,而是跟许牧关系熟稔似得,问陆枫,“许公子今日过来了吗?那日初见,便是再难忘记。” 岳耸今天就是故意给陆枫找茬的,如果陆枫能控制不住自己揍了她一顿,那么今日她就算是完了。 若是陆枫足够忍耐,那自己则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管陆枫怎么选择,她都是稳赚不赔。这也是岳耸今天不遗余力激怒陆枫的原因。 陆枫闻言冷笑,抽出捻在指尖的箭羽,手腕转动,搭在弓上,立马就是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模样。 微眯眼睛瞄准岳耸的眉心,将弓弦拉满绷紧,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在岳耸因为惊恐睁大眼睛的注视下,松开拉弓的手指。 只听得离了弓的箭,“咻”的一下窜了出去。 岳耸攥着马绳的手指绷紧,指关节发白,牙关紧咬,脸上的筋绷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陆枫的手,丝毫不见刚才的温润随意模样。 在看到利箭对准自己眉心的时候,岳耸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她的眉心,胆颤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几乎在陆枫手指松开弓弦的那一刻,她身子本能的往后一仰,因为恐惧,没能抓住东西,顿时从马上掉了下来。 岳耸到底是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陆枫是不是真的敢下手。 翻身坠落马下之前的那一瞬,箭从岳耸的眼前窜过,她感觉到了陆枫浓浓的杀意。 岳耸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背后,脸色极差,怒声问道:“陆枫,你这是想杀人吗?你现在还不是个将军就这般嚣张,日后若是封了帅,眼里还有人命吗?” 陆枫慢条斯理的将弓箭收好,垂眸瞥了她一眼,勾唇轻语,“死在我箭下的,只有畜.生。” 这是暗讽她不是人吗? “你!”岳耸从地上起来,脸色涨的发青。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侯,孙窑却出声道:“岳侍郎可别误解陆枫的话,”说着她抬手指了指被箭射中的一只飞禽,说道:“她射的,的确是畜.生。” 岳耸扭动僵硬的脖子往后看了一眼,陆枫那支脱弦的箭,的确射中一只鸟的翅膀,此时正在地上挣扎的扑腾着。 岳耸脸色更加难看,半响儿说不出话来。 陆枫看也不看岳耸便驱马离开,孙窑则冲她笑了笑,语气愉快的说道:“岳耸,我们就先回去了,待会儿圣上面前见。” 她咬字发音较重,听起来喊的不是岳耸,而是越怂。 岳耸望着两人驱马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那只鸟,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的死紧,眼底阴翳无光。 陆枫就这么离开,倒也不用担心她射中的猎物。因为参赛者所配用的弓箭上面全都有她们的标识,跟在身后的侍卫会将被射中的猎物捡起来,根据箭上的标识将动物算在箭主人头上。 等走的远了些,孙窑才憋不住的笑了出来,“陆枫你看到没有?岳耸那张脸都气的发青了,她是真没想到,你真敢射箭。” 陆枫勾唇,“我事先猜到了她没那个胆量坐着不动。” 孙窑笑着点头,轻啧一声,“她倒真是对得起她的名字,怂。” 陆枫冷笑,岳耸,仅仅是这样你就怕了吗?那你可曾想过被万箭穿心时的感受? 经过这么被威胁过一次,下回岳耸出言挑衅之前,恐怕会掂量一下了。 狩猎的结果实属意料之内,陆枫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被圣上夸奖了一番,赏赐了许多东西,暗示她半个月后,可随陆冗出征。 这本是无比荣耀的事情,陆枫却不敢对着许牧炫耀。 圣上赏的东西纪氏任由她自己做主处理。陆枫将东西挑挑捡捡,分别送了不少东西给她爹和即将临盆的姑父。 木头捧着珠宝陪同陆枫一起站在落梅院门口。 落梅院自从修缮以来,她们主仆二人还是第一次不被允许进入呢。 小柳硬着头皮将陆枫拦了下来,底气不足的说道:“公子说,不许您进来。” 陆枫闻言愣怔了一下,目光盯着小柳,吓得他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天色未黑,陆枫往院子里望去,就见许牧背对着她站在这个季节尚未开花的梅树前,背影落寞萧瑟。 陆枫心里抽疼了一下,不顾小柳阻拦,抬脚进了院子里。 木头想跟着进去,却被小柳瞪着眼睛伸开胳膊拦住。他拦不住世女,还能拦不住木头吗? 木头见小柳一副欺软怕硬的“小人”模样,气的翻了个白眼,索性站在那儿陪他耗着。 陆枫脚步极快,却在离许牧还剩几步远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上前说话,还是默默的陪着他站着,才能让蜜饯心里好受些。 犹豫了一瞬,陆枫还是上前一步,试探性的拉住许牧的手,见他垂眸没挣扎,心里更是不安。 “蜜饯……”陆枫轻轻捏了捏许牧的手背,“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别这么憋着。” 许牧这才抬起眼皮看她,见陆枫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许牧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我是生气吗?”许牧斜睨她,一双美眸波光流转,看着似怒又似嗔,“我是在害怕。” 他眼尾上挑,卷长的睫毛仿佛带着勾,仅仅一个眼神,就将陆枫勾的朝他凑了凑脸。 陆枫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两人身子贴近,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认真说道:“你信我,我这次一定平安归来。” 许牧心里其实已经妥协了,但他想要些好处,自然不能轻易吐口。 手指揪着陆枫衣襟,将她的脸朝自己这边拉了拉,许牧咬唇轻哼道:“我若同意你出征,你许我什么好处?” 其实他同不同意,陆枫都会出征。但若是许牧一直不松口,陆枫哪怕走,心里也是时刻挂念着他。 陆枫闻言不由得挑眉,手掌按住他的后腰,将两人身子贴.合的更为亲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柔的能挤出水来,“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许牧耳廓随着她喷洒的炙热气息,烫的瞬间红了起来,手指在她衣襟上揪了揪,声音含糊道:“我想要个孩子。” 在你出征前,我其实想要个孩子。 陆枫心里燥热难耐,骨缝里都在发痒,可这个好处,她许不出口。莫说就这么短的时间她不能让许牧怀上,更重要的是,蜜饯还未及笄。 陆枫为难的皱起眉头,手臂环着许牧的腰,生怕自己不答应他就会推开自己,商量似得说道:“再换一个?” 许牧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手掌放在陆枫背上,指尖微动,在她的脊背上写了几个字。 许牧脸皮薄,这种事他实在没有脸说出口。 好在这种方式陆枫熟悉,他第二遍还没写完的时候,陆枫的呼吸就重了一重。 她低头抿住许牧的耳廓,哑声问他,“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尝到诱.人滋味的一角,让她心里惦记着,让她舍不得在没吃光他前出事。 许牧轻哼,脸蛋红的滴血,却盯着她,无声问她愿不愿意? 陆枫给他的答案较为简单直接,微微弯腰将人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净房。 落梅院的下人都被许牧支开了,只留下小柳在门口把守着。净房里早早的备好热水浴桶,里面撒着喷香的花瓣,看着格外的诱.人。 第39节 本该酣畅淋漓的一场鸳.鸯.浴,却因为许牧尚未及笄,不能做到最后。 …… 事后,陆枫将许牧从桶里捞出来,擦干身子穿上中衣。 将既舒服又疲惫到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的人抱到床上,陆枫索性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 对上许牧疑惑的目光,陆枫摊平四肢,满脸幽怨,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欲.求.不满,“我今天就睡在这了,吃不着,总得让我抱个够才行。” 看着孩子气模样的妻主,许牧顿时笑了,眼睛弯弯,将脸贴在她的锁骨处。 即将睡着之前,嘴里轻声喃道:“这次,不许再食言。” 陆枫眼底神色温柔如水,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一段话,我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放在正文里,因为怕被锁……_(:3ゝ∠)_ 【本该酣畅淋漓的一场鸳.鸯.浴,却因为许牧尚未及笄,不能做到最后。 但许牧却如愿以偿的摸到了身上尚未有任何伤痕的妻主,心里滋味众多,但所有的感慨,全都消散在身上的阵阵快.感上了。 重重快.感积累,最后达到巅.峰,让许牧无暇再想其他,干脆闭上眼睛享受。】 大家评论里尽量别提车,我实在被锁怕了(t_t) ———— 小剧场 一路疯:不行,我得抱个够,毕竟就要出征了 甜蜜饯:嗯哼,反正我舒服够了 一路疯:_(:3ゝ∠)_ ———— 谢谢kangraroo的地雷,mua~ ☆、出征 大禹是在大梁北方, 以牧羊饲马为主,冬季若是碰上极其寒冷之时, 粮草不够无法过冬, 可能会有大批的羊马冻死饿死。 这也是大禹会选择在冬季进犯大梁的原因,她们过来掠夺边疆城镇百姓的物资。 往年大禹冬季粮草充足, 一般会选择在此时休战, 但今年格外不同。 大禹朝廷内部夺嫡,几位皇女想用军功来稳固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势力, 战事秋季爆发,恐怕年底也不能结束。 秋猎刚过没多久, 边疆加急书信便送了过来, 圣上命陆冗回边疆坐镇, 同时着陆枫出征。 大禹皇女此次是为了军功,可能追求速战速决,皇上这次命陆冗回边疆, 就是为了让大禹速战计划破灭。 陆枫本以为还能再陪许牧几天,却没想到时间紧急, 转脸就要收拾行李出征了。 许牧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嘴上虽然答应了让陆枫出征,可手还是攥着陆枫的手指不舍的她走, 沉默的陪着她看下人收拾东西。 而纪氏对此已经习惯了,忙里忙外的给妻主收拾。 陆冗看着夫郎忙碌的模样,心里又酸又软,趁他走过来的时候, 伸手拉住他的手,拇指温柔的摩挲着他的手背,说道:“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你别累着。” 纪氏摇头轻笑,“这么点事怎么会累着,我亲自收拾才能放心,边疆冬季比京中寒冷,我要多给你带点衣物才行。对了,还有小枫,她今年第一次随你出征,就赶巧碰到了冬季……我回头还得给她多准备些东西。” 为人夫为人父的纪氏,需要操劳的地方当真不少。 陆冗的心被纪阮的关心熨帖的舒服极了。虽然每年都会出征,可纪氏每次都会认真为她准备,而不是因为熟悉了,就将这些繁琐的事物交给了下人。 她有些愧疚,说道:“今年不能陪你守岁了。” 听陆冗提起这个,纪氏面上一热,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你哪年守过岁?” 每年守岁,陆冗都是坐不了一会儿,就得把他弄回屋里才行。 陆冗笑了,拉着纪氏的手仰头看他,“那你今年能好好的守岁了。” 想到她和女儿离开,自己一人守岁,纪氏就笑不出来了,顺势坐在陆冗腿上,轻声叮嘱,“万事小心。” 陆冗如今封帅,发生战事也是坐镇营帐之中主持大事,纪氏现在最提心吊胆的不是她了,而是陆枫。 陆冗搂住纪氏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说道:“我知道,我会看好小枫的,毕竟你和蜜饯还在等我们娘俩回来,尤其是蜜饯,他和小枫还未成亲呢。” 说起许牧,两人均是一声叹息。 许牧对陆枫的不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青梅竹马的两人,如今猛然要分开不知道多久,他能舍得才怪。 临近分别,陆枫有诸多的话想跟许牧说,可见他这幅不舍的模样,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是无声的将人搂进怀里。 脸埋在陆枫温热熟悉的怀抱里,听着她强有力的心跳声,许牧鼻尖发酸,忍不住的流出眼泪。 手攥紧陆枫后背的衣服,许牧哭泣哽咽了许久,才将自己贤惠乖顺的模样重新捡起来。 “边疆冷,你以前因为不注意,手脚就冻伤过,我让木头被你备了冻疮膏,你这次可要仔细些。” 许牧手放在陆枫的左胳膊上,手指隔着衣物在上面摸索着,最后停在一处,眼眶发红,声音哽咽,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话说利索了,“你以前这里被箭射穿,留了个箭伤,我每次光摸着心都疼……我知道战场无眼,但你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我的,你用的时候别那么不当回事,要想着我会不会心疼。” “你也别担心我,爹爹快要生产了,我要忙碌的事情多着呢,你在边疆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越说许牧眼泪越多,抹眼泪的手都湿漉漉的,根本擦不了什么。 他背过身扯袖子擦泪,不想自己哭的让陆枫心疼。 场景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两人前世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成亲没多久,陆枫奉旨出征,许牧不舍得,又不愿意自己拖她后腿,就背着她哭。 他转身背过去,陆枫是看不到他脸上的泪水了,可看着他抽噎的肩膀,她也能想象的出那张带泪的脸。 陆枫叹息,不管前世今生,她都看不得蜜饯掉眼泪。 从袖子里掏出巾帕,绕到许牧面前给他擦眼泪,见他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心里一阵闷疼。 她边给许牧擦眼泪,边说道:“别人家的公子哭的时候都是巾帕遮面梨花带雨模样,你一哭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莫说梨花带雨了,连块巾帕你都没有,还记得刚见我那次,你都哭出了鼻涕泡。”当真是印象深刻。 就算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陆枫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那个看见她就哭的小公子。 每次许牧掉眼泪,巾帕都是她从自己袖子里掏出来的,而他就站那等着她给他擦眼泪。 当真是吃定她了。 许牧含泪的眼睛瞪她,“你还没娶我呢,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陆枫笑了,拇指轻轻抚过他眼底的卧蚕,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温柔不舍,“我不是嫌弃你哭的难看,我是舍不得看你哭。” 这话听的许牧心里柔软一片,哼哧半天才说道:“你这情话说的比以前好听。” 以前的陆枫不喜欢说情话,那时候她出征,他哭,她就从怀里掏出帕子盖在他的脸上,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其实那时候她是被他哭的心里烦躁,又难受又不舍。她觉得女人就该为国出征,莫要为儿女私情所累,可一看到许牧的眼泪,这话就变成泡泡,噗噗噗的碎光了。 将行李收拾完,木头过来找陆枫,“主子,该走了。” 木头是陆枫的贴身小厮,跟着她学了武,如今陆枫出征,她自然要跟过去做个亲卫兵。 许牧用巾帕将眼泪擦干净,这才跟陆枫一起出去。 身着银色甲胄的娘俩站在一起,看起来极其相似。 纪氏看着一直陪在身边的女儿如今也要出征,眼眶一热,眼泪就落了下来,三两步走过来,轻轻将陆枫抱住。 女儿从小没和他分开过,是陆冗出征后纪氏心里全部的寄托,如今女儿也要走了,让他不舍得哭出声。 “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陆枫轻轻拍了拍纪氏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陆冗将夫郎拉过去,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小声说他,“孩子们都在呢。” 纪氏看了眼陆枫,又看了眼一旁眼睛红通通的许牧,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孩子们都没哭呢,他这个做长辈的倒先没绷住。 李氏和纪阮站在一旁都没说话,心里也是不舍。 陆冗拍了拍纪阮的肩膀,说道:“我和小枫出征,家里就交给你了。你是女人,辛苦些,莫让家里的三个男子累着了。” 纪阮点头,认真道:“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和小枫也要照顾好自己。” 陆冗点头,最后看了眼纪氏,这才翻身上马。 许牧见陆冗骑在马上的时候心里就是一紧,果然陆枫脚步微动准备离开。几乎是她刚动脚的时候,许牧就下意识的攥紧了她的手,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她,用唇形无声的唤道:“妻主。” 陆枫将许牧揽入怀里,紧紧的抱住,仿佛是想把他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同带走一样。 “等我回来。” 仅仅四个字,没再多言,陆枫就将许牧松开了,朝旁边纪氏望去,小声说道:“爹,替我照顾好蜜饯。” 纪氏听她喊自己还往前走了一步,结果听见的却是这话,不由得嗔了她一句,“这话你不说我也知道。” 陆枫笑了笑,松开许牧的手,接过木头手里的马绳,长腿一跃,翻身上马。 许牧下意识的往前跟了两步,被纪氏伸手拉住才停下,他咬紧嘴唇,没再说别的。 模糊的视线里,陆枫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了,许牧才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纪氏将许牧环进怀里,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李氏心疼儿子,拉着他的手,说道:“咱们回去吧。” 陆枫出征,孙窑徐渔等人等在十里长亭处相送,见她策马过来,几人立刻围上去,紧紧的抱了她一下。 孙窑拍了下陆枫的肩膀,语气轻松的仿佛她就是出趟远门而已,说道:“你在外面安心打仗,京中的事我会替你看着,有什么事我会给你写信的。” 陆枫知道她说的是岳耸,点了点头,“全靠你盯着了,可别偷懒懈怠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孙窑挑眉,“蜜饯那儿要不要我也替你去安慰两句?” 陆枫闻言手搭在身侧的剑柄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孙窑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呵呵着伸手按住她要拔剑的手背,“我说笑的说笑的,当不得真。” 徐渔不嫌事大的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不如你干脆把孙窑也带去边疆得了。” 陆枫点头,“好主意。” 孙窑转身去捉徐渔,“看我不把你揍成鱼干!” 几人语气跟往日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不舍和担忧。她们的信任,是给陆枫最好的送行礼物。 第40节 到底不能久留,话没说太多,陆枫就该走了。 看着一身银色铠甲的陆枫追上大军,身影逐渐模糊消失在远处,嬉笑的几人才收了脸上的笑意,露出不舍的目光。 人总要长大,总会面临分别。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成长,跟上好友的步伐,这样才有机会让彼此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蜜饯,我走了你要想我啊 甜蜜饯:(抱着新出生的妹妹)谁?想谁? 一路疯:我,想我啊! 甜蜜饯:嗷嗷嗷,妹妹好可爱 一路疯:这“情敌”,有点厉害_(:3ゝ∠)_ ———— 谢谢懒人一只的地雷 谢谢越鸟巢南枝的地雷 爱你们mua~(*  ̄3)(e ̄ *) ☆、妹妹出生 陆枫出征后, 许牧就有些魂不守舍。尚且秋季,书院的课程还没结束, 许牧就不太愿意去了。 书院散学后没有陆枫接送, 徐渔安清乐孙窑等人如今也已经入了状元班,探花班里就他一个, 更没心思学什么东西。 纪氏和李氏稍微商量了一下, 也就点头同意了。 许牧本来就不是冲着科举去的书院,既然他学不进去东西, 再加上有些魂不守舍,若是去书院, 也够他们担心的。 好在李氏即将临盆, 许牧每日都在他的院子里照顾他, 把心思从陆枫身上多少分了些出来。 秋季的乡试即将开始,随后便是春季的会试,会试结束后才是殿试。科举每三年一次, 分为秋闱和春闱,是朝廷选拔人才的关键途径。 孙窑徐渔和安清乐等人, 如今便在准备秋闱。 安清乐知道陆枫出征后许牧多半会没精打采,但也没时间日日过来陪他。而其余几人更是不行,因为男女有别, 她们不好在陆枫不在的时候,和许牧走的太过于亲近。 好在许牧被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分了心,再加上纪氏抽空找他做点事情,教他打理府邸内务, 如此,许牧白天也没什么时间去想陆枫。 但每当晚上的时候,拖着疲惫一天的身体躺在床上,许牧就会想起陆枫那张俊美的脸,那双看向他时温柔的眼,亲吻他时柔软的唇,搂着他时有力的胳膊…… 他想她,从心到身的想,想到夜里睡不着,想到一听到别人提起她就能掉出眼泪。 除了想,他还怕,提心吊胆的想着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到边疆了,那里冷不冷,她有没有上战场,会不会受伤…… 辗转反侧,通常要许久,许牧才能睡着。 陆枫离开仅仅半个月,许牧活脱脱的瘦了一圈,心疼的纪氏和李氏变着方的给他弄好吃的,给他找些事情做。 中午许牧过来陪李氏用饭,李氏见他闷头只吃米饭,心疼的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叹息一声,“你也不怕噎着。” 许牧咬着筷子嗯了一声。 李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腹部一阵抽痛,疼的手一松,筷子就掉在了桌子上。 “爹爹?”许牧听着动静抬头,就看到李氏正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手捂在肚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许牧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过来搀扶住他,回头吩咐下人,“你快去请稳夫过来!你去请纪伯伯过来,还有派人去通知我母亲!” 李氏肚子阵痛,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头微微倚在许牧身上,手攥住他的手指,全心等这阵子的疼痛过去。 许牧伸手环住李氏的肩膀,无声的和他依偎在一起。 阵痛也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李氏这才刚开始,比较短暂,缓过去之后,又和不痛的时候一样没感觉了。 许牧和小侍扶着李氏走到隔壁早已准备好的屋子。才刚让他躺下,纪氏就到了。 纪氏急忙过来拉着李氏的手,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到底有过一次生孩子的经验,李氏倒是一点也不慌乱,扯着嘴角柔柔的对纪氏和许牧笑了笑,声音因为疼痛刚刚缓过去,有些轻,“没事,别担心。” 李氏的话,纪氏是一点都不信,让许牧陪着他,自己则忙里忙外的吩咐。李氏都年近三十岁的人了,生孩子可不能大意。 李氏腹中的阵痛一阵强过一阵,许牧已经被稳夫赶了出来,和纪氏一起等在外面。 纪阮大步从院子中走来,知道李氏要生了,二话不说,掀开帘子就要进去。 纪氏赶紧伸手拉住纪阮,说道:“你进去也没用,留在外面等着。” 纪阮眉头担心的皱成一团,在帘子旁边走来走去,就是不肯坐下来。 许牧也担心,男子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虽然自己没生过,可也知道生孩子不容易。 屋里李氏因为疼痛,呻.吟的声音止不住的传出来,听的三人心尖发颤,都忍不住的站了起来,谁也坐不住。 “不行,我得进去。”纪阮手攥的死紧,不顾纪氏劝阻,掀开帘子脚步就迈了进去。 许牧想跟着往里进,纪氏却拦了他一下,“让你母亲进去就行了,里面不能有太多的人,你陪我在外面等着。” 屋里正咬牙忍耐的李氏,听见稳夫说落人的声音,不由得睁开眼,扭头就看见了蹲在床边的纪阮。 他心底一软,鼻尖泛酸,柔声问她,“你怎么进来了?” 纪阮怕他不高兴,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担心你……不管待会儿如何,我都在这儿陪着你,你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纪阮见惯了生死,但看到李氏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呻.吟时,心就高高的提了起来,恨不得躺下受罪的人是她自己。 李氏和她成亲这么久,自然能听出纪阮话里的意思。她是说,待会儿如果有意外,他是绝对不许有事。 孩子和他,这女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选了他…… 李氏眼里有些湿润,止不住的想起生蜜饯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生孩子,又疼又怕,想让蜜饯他娘进来,可又说不出口。 她是个文人,最注重那些讲究规矩,稳夫说房里血腥气浓阴气重,女人不许进来,她看向他的目光虽然担忧不舍,却没忤逆众人的意思,一直站在门口徘徊。 那时候他想妻主是爱他的,至少尝试着进来过。他咬咬牙,坚强的将蜜饯生了出来。 而如今,纪阮一脸担忧害怕的蹲在他床前,双耳不闻背后稳夫的说落,眼里只有他自己,他稍微动了动嘴唇,她就附耳过来,生怕他说什么,自己错过了没听到…… 李氏知道自己拿两个人对比是不对的,可每次这么想起来,他都觉得纪阮待他太好了,好到他愿意再受一次这种罪,再给她生几个孩子…… 蜜饯母亲这辈子对他做过最好的事情,有三件。 一是没有纳侍,虽然没有纪阮这般爱他,却愿意和他举案齐眉,成亲几年,却未曾争吵过。 二是留给他一个蜜饯,嫁给她,李氏从未后悔过,甚至她走了之后,自己还是那般思念,多亏有了蜜饯,他才挺的下去。 三是临死时不再顾忌世人眼光,允许他在不亏待蜜饯的情况下改嫁,让他能够遇到视他如命的纪阮。 李氏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手攥紧纪阮的手指,随着稳夫的指令深呼吸。 这一胎没有生蜜饯的时候那般轻松,稳夫说可能是孩子有些大,生起来较为吃力。李氏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累的想要就这么睡下去,可潜意识却告诉他,他还不能睡。 纪阮见李氏有些无力,心顿时悬到嗓子眼,寒意从脊背一路攀到头皮,冻的纪阮握着李氏手指的手都在发抖,轻轻唤着他的小名。 李氏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却没能睁开眼睛。 纪阮深呼吸一口气,冲旁边的稳夫道:“不管如何,我要大人没事,否则今日,谁也别想从这屋里走出去!” 这几个稳夫都是有经验的“老”人,这种威胁的话也听过不少,可纪阮到底是个带过兵杀过人的将军,说出这话时的骇人气势,自然是旁人不能及的。 一时,几个稳夫额头上的汗水都变成了细密的冷汗。 帘子外面,许牧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等听到纪阮这句话时,顿时身子一僵,喊了声爹爹就冲了进去。 他这辈子好不容易盼来爹爹康健,都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了,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许牧跑进去,跪在床的另一边,手拉着李氏的另一只手。见李氏虚弱无力,呼吸浅弱,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声音哽咽,“爹爹,您说过的,不会留下蜜饯一人,您要看着我嫁人呢。” 随着许牧的话,一旁从宫里请来的男医佐一根银针扎在李氏身上。 疼痛让李氏意识慢慢回笼,睁开眼就看到床前的妻主和儿子,一点都不相似的两张脸上,带着同样的恐惧和害怕,许牧满脸泪水,纪阮则红了眼眶。 李氏有些自责,生个孩子,却让这两人觉得像是生死离别一样。 他柔柔的笑笑,身下的疼痛让他扯出的笑脸生生变了形,却坚持说道:“没事,我刚才就是有些累了……现在休息够了,就没事了。” 见他恢复了力气,稳夫赶紧抓住机会,让他用力。 身旁有妻主和儿子陪着,李氏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一手攥着一人的手,咬牙用力。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来,一直等在外面的纪氏,心一松,顿时脱力的跌坐在椅子里。 还好有惊无险父女平安。 许牧愣怔的看着自己被李氏掐出指甲印的手背,手被他攥麻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如今听医佐说父女平安,他的意识仿佛才慢慢回来,后知后觉的感到手有些疼。 李氏疲惫的睡着了,纪阮正低头给他擦去脸上的汗水,专注的连女儿都没看一眼。 稳夫抱着新出生的小世女,不知道该不该凑上去,将军看起来并没那么喜欢孩子,他嘴里的那句恭喜就卡在嗓子眼里,没处说。 稳夫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许牧,脸上立马重新挂上笑意,抱着孩子走过去,“公子您看看妹妹,可白净的一个孩子呢。” 许牧这才动了动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稳夫手里的妹妹,露出一个笑脸,两个字脱口而出,“蜜糖。” 妹妹,愿你的到来,能弥补爹爹刚刚所吃的苦楚,让他以后的日子甜如蜜糖。 本来正张着嘴哭的妹妹,听见“蜜糖”二字,慢慢的停止哭闹,哼唧两声,就攥着两只粉拳睡着了。 许牧眼里笑意更浓,又唤了声,“蜜糖。” 纪阮将李氏安顿好了之后,才接过孩子。 纪氏进来,知道李氏只是累的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去给他熬鸡汤候着。 许牧见纪阮脸上露出柔软的笑意,心里也是一片酸软。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妹妹的脸蛋,说道:“母亲,妹妹不如就叫蜜糖吧?” 一个女娃叫这个名字有些男气,但纪阮却满口答应了,看着还没睁眼的女儿,认真说道:“蜜糖。你爹爹生你不容易,你以后可得像糖一样让他开心甜蜜才行。”这话她现在说一遍,女儿记不住,没事,以后经常说给她听就好。 纪氏就转头让人煮个鸡汤的功夫,孩子的小名就这么被两人定了下来。他觉得这名字将来得被人笑话,孩子长大了也不一定乐意,可看两人都满脸欢喜,便没说什么。 许牧提笔给陆枫写信的时候,坐在桌子前,对着面前的宣纸犹豫了许久都未落笔。 妻主,你知道吗?妹妹超级乖。 刚才在看到爹爹生孩子,母亲在一旁害怕恐惧的神色时,我不由得想起你。若是躺在上面的人是我,我哪里忍心看你露出这种神色。 第41节 所以我想,我能不能不要孩子了,我不舍得你因为怕失去我而害怕。 母亲那么刚毅木讷寡言的人,刚才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若是你这样,我该多难受。 可如今抱着软软的妹妹,我又有些犹豫了。你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我知道你也喜欢小孩子,若我生下咱们的孩子,你肯定是欢喜的吧? 这些话许牧到底没写在信里。 他只说爹爹给他生了个妹妹,叫做蜜糖,看起来长得跟他有些像,但更像母亲,而关于李氏生产时的危险却只字未提。 许牧从私心里不希望陆枫因为这个而担心自己,更何况两人还没成亲,孩子还早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妹妹都有了,咱们的孩子还远吗? 甜蜜饯:不,我现在心里只有妹妹 一路疯:_(:3ゝ∠)_ ———— 谢谢24766809的雷 谢谢短脖子长颈鹿的两个雷 谢谢鬼月的雷 谢谢kangraroo的雷 爱你们~(*  ̄3)(e ̄ *) ☆、落榜 秋闱结果出来的时候, 徐渔整个人都安静如鸡,默默地承受来自徐相的怒火和万氏止不住的眼泪。 徐相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装鹌鹑的女儿, 气的脸色发青, 都不知道说她些什么才好。 乡试中举榜单出来的时候,徐相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才没在那长长的一串名单中找到徐渔二字。 徐相当时就找到了批阅考卷的考官, 要求看一下徐渔的卷子。 如今中举的榜单都已经贴出来,现在查阅卷子也没有舞弊的可能, 所以考官当下就同意了。 为了防止考生买通考官在批阅卷子时徇私舞弊,考卷通常在考生名字和出处那栏用线严密封实, 等批阅结束后, 誊抄结果时才拆封。 如今拆过封的考卷都一摞一摞的摆在书案上, 一名主考官带着两名批阅卷子的考官正在翻找徐渔的那份。 徐相心里窝着火,脸上却不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耐心的等着。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 其中的一个考官在一摞考卷的最下面,翻出了一张空白的卷子。 若不是上面写着徐渔二字, 就是给考官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这张除了姓名什么都没写的卷子拿给徐相。 “徐相,卷子……找到了。”考官没有丝毫找到卷子后的喜悦和邀功, 而是硬着头皮颤着手把卷子交给主考官。 主考官见考官脸色不对,狐疑的低头瞥了眼卷子,脸色顿时比考官的还难看,小口抽着气, 道:“这,这……” 她这了个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顶着徐相威严的视线,把卷子双手捧着递给了她。 徐相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盯着卷子的目光恨不得把这张纸烧出个窟窿来,最好把徐渔二字抹去,免得丢她的脸! 主考官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左相气成这样,当下小腿肚子都在发颤,小声嘀咕着,“这,这卷子,我们就是想做点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啊……” 徐相将卷子往身侧的小几上一拍,吓得主考官没敢再说话。 “小姐是不是当时身子不适啊?”那名翻出卷子的考官斟酌着用词替徐相找脸面。 徐相想起徐渔秋闱那天,万氏亲自下厨做的饭,徐渔闷头吃了不少,一点也没见着哪里不适。 主考官讪讪的笑着,“左相您也别气,小姐年龄还小,再等个三年也行。” 再等个三年恐怕还是今日这幅场面! 徐相心里气,卷子上徐渔二字写的工整干净,可见她写名字的时候一笔一划都是认真的,然而却把卷子空了下来,一个字都没写…… 她根本就不是不会,分明是不想写! 到底是在同僚面前,徐相很快敛下一肚子的怒气,跟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府。 徐渔早知道今天自己躲不过去,干脆就坐在自己屋里等着母亲找她。果然不出所料,母亲刚从外面回来,下人请她去书房。 乡试都未能中举,这样大的事情,自然瞒不了万氏。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伸手捂住胸口,差点昏过去。 “我本来还说你用心准备下面的春闱就行了,”万氏低声啜泣,“谁能想到你连秋闱都没中举。” “卷子一片空白,她拿什么中举?”徐相手指用力的点着面前的桌子,可见其心中的怒火,“你知道考官怎么说吗?她说就是想帮你,看着那张空白的卷子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给你加分!” 万氏一听徐渔并非没有中举,而是连卷子都没写,顿时担忧的问道:“小鱼,你那天是哪里不舒服吗?不然为什么不写卷子呢?” 徐渔抿唇,“不想写。” 万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这话若是孙窑陆枫来说我一点都不惊讶,可你怎么会做出这事呢?现在朝堂之上估计都知道你娘虽然高居左相之位,但她的女儿连个举人都没考中了……” 徐渔嘴唇抿了又抿,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她想说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骄傲,我也不是当官的那块料,与其到最后落榜,不如现在就没考上算了! 可望着万氏红通通的眼睛,这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父母对子女有期望实属正常,是她自己没能活成父母期望的模样。 “对不起。”徐渔闷声道歉。 “你卷子没写,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万氏坐在椅子上,说落道:“人家安清乐一个男子,压过所有女子考了个解元,连孙窑名次都不差,我本来没指望你能考过这两人,可你居然交了张白卷……” 徐相手肘撑在椅子把手上,手指揉着额角,听到万氏提安清乐,才撩起眼皮子看了眼徐渔,见女儿眼睛几不可查的眨巴两下,徐相顿时觉得没眼看,索性闭上眼睛,无声叹息。 “好了,你也别气了,”徐相坐起身,拦住万氏对徐渔滔滔不绝的说落,说道:“眼睛都红了,快去敷敷,别待会儿再肿了。我跟小鱼单独说会儿话。” 万氏摸了摸眼睛,皱眉道:“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它呀。” 徐相摇头轻笑,起身将万氏扶了出去,“你顾不上,我替你顾好不好?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我先跟她说说,回头再告诉你。” 万氏一向信赖徐相,如今听妻主这么说,才不情不愿的离开,走之前拉着她的手小声叮嘱了一番,“待会儿孩子要是说了什么你听不惯的,你可千万别打她,不管她如何,咱们做父母的还是得多担待些。” 徐相苦笑,“我何时对她动过手?你就放心去吧。” 等万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书房后,徐相才转身看向徐渔,语气跟平常无异,“站这么长时间了,坐下说话吧。” 徐渔低头哦了一声,忐忑不安的坐下,屁股都只挨了半个坐在椅面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娘的脸色。 从小到大她虽然不是那么争气,可也算听话乖巧,没怎么惹她娘发过火,长这么大,徐渔也是今个才见她娘生气。 不过也就刚才气极了说了她两句,随后就是她爹在说落她了。 家里一向小事都是她爹做主,但碰到今天这样的大事,最终的话语权还是在她娘手上。所以刚才万氏不管怎么说落她,徐渔都在瞥着她娘的脸色。 徐相瞧着徐渔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说不出是被她气的,还是对她的无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时交白卷的勇气和胆量呢?” 用完了…… 徐渔哼哧着,十几年攒下来的勇气,都在交白卷那天用完了。 徐相也不指望她说什么,往书案后面的椅子上一坐,说道:“书房里就咱们娘俩,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别藏着掖着了,都说出来吧。” 徐相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打你,放心大胆的说吧。” 徐渔摸不准她娘这话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您让我说什么?” “说说为什么交了白卷?”徐相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机会就这一次,你要是拿不出说服我的理由,三年后的秋闱,还得接着给我考。” 徐渔闻言眼睛一亮,这话的意思是,若是能说服她母亲,那以后就不用考科举了? 徐渔有些激动,屁股在椅子上不安分的动了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 “娘,我不如您聪明反应也不灵敏,根本不是当官的那块料,我也不喜欢官场上的虚与委蛇,我不想出仕。” 这么些年来一直憋在肚子里的话,终于有机会跟母亲说出口,徐渔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的攥着衣服,同时还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感。 徐相也不反驳她的话,而是点头鼓励她接着说。 徐渔抿了抿唇,“我喜欢木雕,很早就拜了御街上的木雕泥塑师傅为师,这么些年也能把东西雕出个样子了。 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像您一样,担起责任,成为你们的骄傲。可您也知道,我自幼就不是那块料,所有见着我的人都喜欢拿我和别人比较。我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可看到她们眼里的失望和遗憾我也会难受。 只有静心于木雕的时候,我能忘记周身所有的烦恼,只想象着手里木头要雕刻模样,专心动刀就行。 我一直想将这事告诉您和爹爹,可又怕爹爹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徐相沉默听完徐渔的话,才出声问她,“你和我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么多的日子你都没找着机会?最终选择用交白卷这个法子?” 徐渔讪讪的缩着脖子,“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断绝您和爹让我考科举的念头。” “你倒是诚实,”徐相意味深长的呵笑一声,“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把你用来瞒着我和你爹学木雕的本事,以及交白卷的勇气胆量拿出来,还怕考不上区区一个举人?” 徐渔低头,闷声道:“对不起娘,让您在同僚面前丢面子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给母亲争过脸不说,这次给她丢的面子还最大,简直要让她被同僚笑话了。 徐相抬手揉额角,“这是丢面子的事情吗?” 看着低头认错的女儿,徐相无力叹息,莫非她徐家将来想要在朝廷上再得一席之地,只能靠女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小鱼:好主意! 安小猫:喵?⊙?⊙! 徐相对安尚书:亲家,靠你儿子了 安尚书:都是一家人,表客气 ———— 谢谢百年轮回的地雷 谢谢鬼月的地雷 爱你们~ ☆、谁主外 第42节 徐相心里有了计较, 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余光瞥见徐渔垂着头,徐相不知道想到什么, 竟摇头轻笑。 徐渔惊讶的抬头看她。 徐相说道:“看见白卷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这也是我生气的原因, 你要做这么一件事, 背后肯定有理由,但你却把我和你爹瞒的滴水不漏。” 徐相轻叹, “你爹虽然希望你成为人中龙凤,可你若是做不到这份期望, 他虽然失落, 却也不会过分苛责你。但你不应该在做这么大决定的时候, 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见徐渔闻言愧疚的要认错,徐相抬手阻止她开口,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你既然能在乡试上交白卷, 可见你对拒绝出仕的决心。” 徐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把手,徐渔的心跟着她的节拍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徐相见把徐渔吊的够了,才说道:“既然你坚决的选择了你喜欢的木雕, 我也不逼你以后接着考科举。” 徐渔眨巴两下眼睛,等着后面的那句但是。 徐相坐直身子,看向徐渔,果然说道:“但是你的亲事, 以后就由我做主了。” 徐渔闻言不由得抿紧嘴唇,垂眸不语。 “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既然你选择了一个,那必然要放弃另一个。” 徐相丝毫不顾及女儿的神色,继续说着这残忍的话,“本来我和你父亲商量着,你的亲事由你做主,将来你若是有看中的公子,我会上门替你提亲。 但如今你既然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科举,选择了一个将来不知道能不能养家糊口的木雕泥塑,那我和你爹哪怕不是为你考虑,也要为我将来孙女的生活考虑。” “娘,”徐渔艰难的说道:“我将来,定能养家糊口。” 徐相面无表情的问她,“吃的饱和吃的好,都算是能养家糊口,但前后两个能一样吗? 你敢保证你喜欢的公子将来愿意跟着你喝白粥吃剩菜吗?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你又舍得他跟着你受苦受累吗?” “娶夫和事业上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有自己的思量,不可能两者都由着你的心思来。” 徐相站起身,说道:“在你瞒着我和你爹偷偷学了木雕,又在乡试上交白卷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会为你的选择所要承担的后果。 你爹那里由我去说服,以后你也不必去书院了,既然你喜欢木雕,我不阻拦,以后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学,只要我给你定下亲事的时候,你老老实实的去娶夫就行。” “你也别气也别恼,所有的后果都是你自己一手选择的,今天我教给你的这课名字就叫选择和放弃。 你也不小了,既然能瞒着我们有自己的主见,那也应该面对现实的不如意,和得与失了。” 徐相说完这些话就抬脚离开了书房,留徐渔自己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徐渔只觉得这些话像是细密的针一样,一根根的扎在她的心窝上。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太过于冲动,事先没有想过选择自己喜欢的木雕,所要付出的代价竟然那么大。 母亲的话一点都没错,在她一意孤行选择木雕的时候,就应该想过后果。 毕竟没有人能在你做决定的时候告诉你,你这个决定所有承受的代价是什么…… 徐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走出去的,她只知道自己恍惚中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自己屋里,手里拿着那只即将雕刻完工的小猫。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安清乐之间可能没有希望,但心里一直还抱有那么一丝幻想。 可如今听完母亲的话,知道自己和他绝无可能的时候,心是那么的痛……仿佛被人拿着刀生生把属于安清乐的那部分剜掉了一样,空落落的疼。 安清乐这次乡试中了解元,也算为他过几日的生辰添了喜气。 一想到他,徐渔的心就疼。 沉默的在桌子旁坐到后半夜,徐渔才拿起小刀,对着灯,认真的将木雕刻完。 徐渔如今没考上举人,不用参加来年的春闱,干脆连书院都不去了。 孙窑第二日见徐渔没来,心里有些不放心,散学后跑到徐府来找她。 “小主子今天不在府里。” 听到守门的家丁这么说,孙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想徐相该不会气极了,把徐渔弄到庄子上关起来了吧? 孙窑想了想,又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家丁摇了摇头,主子早上提着木箱出门,中午也没回府,她们的确不知道她下午什么时候回来。 孙窑心里担忧,但奈何找不着人,只能作罢。 徐渔一天都没回府,万氏也有些坐不住,看向一旁面色平静,认真品茶的妻主,担忧的说道:“小鱼不会要离家出走,和我们断绝关系吧?” 徐相摇头,“她不敢。” 万氏嘟囔道:“那也说不定,她都敢背着我们学了那什么木雕,还敢偷偷交了白卷,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昨个晚上听妻主说这些的时候,万氏久久不能回神,一点都不相信这是他家向来老实的徐渔会干的事情。 可如今接受了这些事实之后,万氏顿时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徐渔干不出来的了。 “她不过是心里不舒坦,才别扭的没回府,至于断绝关系是万万不可能的。”徐相将在面前走来走去的万氏拉住,让他坐下歇歇,“小鱼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她哪怕瞒着的事情再多,也都是怕咱俩生气。” 万氏点头同意,“小鱼就这点好,孝顺。” 说着他叹息一声,问徐相,“你真打算做主小鱼的亲事?咱们就她一个女儿,她若是娶的人不是真心喜欢的,日后定然不快乐。家宅不和谐,到时候操心的还是你我二人。” 万氏从心底还是徐渔能参加科举,哪怕再等个三年都行,奈何女儿死了心的不愿意。 “我身为左相,哪怕小鱼这辈子无所事事混吃等死,我也能养的起她。”徐相拍了拍万氏的手,说道:“可咱们女儿不是混吃等死的人,既然如此,不如多教她些东西。让她以后再做决定的时候,不要这么冲动和一意孤行。” 万氏说的对,徐渔若是娶的人不是她喜欢的,这个家,也就不像家了。 徐相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顺势掩住嘴角的那抹笑意,说道:“你就放心吧,这事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她娶的人,定然会是她真心喜欢的。” 万氏知道妻主替徐渔看中的公子是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清乐到底不是一个适合做夫郎的人。” 娶安清乐回来,自然不是要求他做一个贤惠夫郎的。徐相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外面的事情交给清乐打理,至于家里,就让小鱼抽空陪你喝茶说话就是了。” 闻言万氏斜了她一眼,嗔道:“人都说妻主外夫主内,哪有让女人留在内宅里陪我说话的。你还嫌弃别人笑话我们笑话的不够?” 徐相轻笑摇头,“我的夫郎啊,”她叹息一声,“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咱们去管别人的嘴做什么? 想当初我们成亲后,我寒窗苦读你缝补赚钱,不也是被村里的人笑话么? 那时候她们说我是吃软饭的窝囊废,你都告诉我莫要在意,怎么如今,你却在乎起别人的这些目光来了?” 说起过去万氏也有些怀念,柔柔一笑,眼神有些幽怨委屈的瞥向徐相,“哪里是我在意,我是想替你在意。” 妻主位居左相,京中也比不得乡下,他事事小心,注重体面,就是怕给妻主丢人。 徐相握住万氏的手,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日子是咱们自己的,以后别去在乎别人的看法,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娶了安清乐,小鱼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朝堂上徐家还有立足之地,两全其美。”徐相说到这里不由得眉心微皱。 徐渔无心出仕,徐相其实也不愿意逼她,可现在朝中情况没有那般简单。 虽然皇上现在身子骨还算健朗,但太女和五皇女却在为那至高的位子明争暗斗着。 她出身寒门,徐家在京中的根基并不深厚,如果踏错一步,徐家恐难全身而退。 娶安清乐,让这个将来的状元郎做徐家夫郎,也是逼不得已。就如同陆家一般,陆家根基深厚,陆枫哪怕不娶许牧,也定然不会再娶一个名门世家的公子来招人忌惮。 而对于一心出仕不甘困于后宅的安清乐来说,徐渔也是他最好的选择。这一点,徐相看的清楚,安尚书自然也知道。 安清乐一介男流,哪怕凭着状元郎的身份,在女人为尊的朝堂之上也难以立足,如果他希望走的更远,能够为朝廷出力,他背后仅仅有一个尚书官位的母亲还不够,还需要有左相为后盾。 两家结亲,可以说是利益之间的结合了。 好就好在,两个孩子之间似乎是有感情的。 徐相想,徐渔看向安清乐的目光,和她当年看向万氏的时候一样,这种感情错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小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安小猫:……我说这是误会,您信吗? 徐相和安尚书:不信!打死徐渔也不相信 徐渔和安清乐:_(:3ゝ∠)_ 剧透,下章甜蜜饯出场! ———— 谢谢百年轮回的地雷 谢谢千凰魈的地雷 谢谢北笙姑娘投在专栏的地雷 木木哒~ ☆、惊喜 孙窑一连来了徐府好几天都没能见到徐渔, 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下意识的想找陆枫出主意,人都走到陆府门口了, 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出征了。 孙窑一边后知后觉的暗叹陆枫是她们几人的主心骨, 一边扭头准备回去。 正巧这时候陆家马车从外面回来,孙窑退让的往门旁站了站。 马车停下来后, 小侍先从里面下来, 将踩脚的梯子摆好,才伸手掀开帘子请里面的人出来。 先钻出来的人是许牧, 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孙窑,先是愣了一下, 示意她等自己一会儿, 随后转身将里面的纪氏扶了出来。 可能因为这两天换季, 天气有些冷了,萧睿身子出现不适。怕陆羽一个人因为孩子慌了手脚,纪氏才和许牧去东宫瞧瞧。 纪氏自然也瞧见了孙窑, 笑着说道:“小窑来了,来家里喝杯茶再走吧, 正巧早上我们出府之前‘甜百味’送来了新糕点,来尝尝吧。” 孙窑想,既然都这样了, 拒绝也不太好,于是笑着伸手挠挠了脖子,说道:“那叨扰伯父了。” 三人一同来到正厅,下人们将茶点摆好就退下了。 孙窑来陆府的次数不少, 也没跟纪氏客气,吃了一个糕点后又喝了口茶顺顺喉咙,才说道:“是为了徐渔的事,我本来想找陆枫的,人都走到陆府门口了,这才想起来她出征了。” 徐渔没考上举人的事情纪氏自然听说了,心里也心疼这个孩子,但到底陆家跟徐家没有那么熟,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许牧跟徐渔是同窗,陆枫又跟徐渔是好友,孙窑既然过来了那肯定是跟蜜饯说些徐渔的事,纪氏一个长辈自然不好坐在这里听。 他干脆把时间都留给了两人,起身对许牧说道:“我去你爹爹那里看看小诩。” 蜜糖大名纪如诩,如今也都快满月了。 纪氏走了之后,孙窑才说道:“我去过徐府几次,可都没见着小渔,她府上的家丁跟我说她出去了。你说徐相会不会把她关起来了?” 第43节 许牧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徐相把徐渔关了起来,那下人也没必要跟你说她出去了。” “那她去哪儿了?”孙窑眉头皱成一团,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嘴被堵着,声音就有些含糊,“我待会儿去她师傅那儿看看吧。” 她觉得徐渔最近几日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自然不会往御街跑。 可徐府里也没她的影子,孙窑想不管如何,多去几个地方看看也是好的。 走之前孙窑觉得这糕点真不错,又多吃了几块。她到底是个女人,跟许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间太久了不好。 孙窑从陆府出来后,直接拐了几个巷子从小路摸去了御街。 徐渔拜师的那家木雕店,至少有百余年了,传了四五代人。虽说不如旁边的首饰铺子赚钱,可到底是名声响的老店,生意还算可以。 当初徐渔是自己弄块木头雕刻着玩的,后来存了些钱,就来这里想挑块好的木头。 那老板和徐渔随意聊了两句,后来见她小小年纪对木雕竟有些见解,才认真问她学过木雕吗? 徐渔是自学成才,有些羞涩的从怀里掏出她雕的东西给老板看。 那老板见了之后倒是点了点头笑了,“你雕的东西在我看来虽然不入眼,但对于你这个年龄又没学过雕刻的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老板问徐渔想不想学雕刻,徐渔自然点头,长此以往,就这么拜了个师傅。 孙窑在一家名叫“木记”的木雕店门口停了下来,提起衣摆跨过门槛进了店里。 她们几人都知道徐渔在这里学艺,可本身对木雕泥塑没什么兴趣,这么些年踏足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本来正在擦拭木雕的店员见有客人上门,起身恭敬的问道:“您是随意看看?还是想要定做什么东西?” “木记”里的店员不如隔壁首饰铺子里的殷勤,一见到有买主上门就立马谄媚的拥过来,她们则是温和的笑着,给人一种舒服自在的感觉。 客人来店里有些只是为了逛逛,欣赏一下这些木雕泥塑,除非客人有需要询问了解的,否则店员不会过来打扰。 孙窑进来后也没随意看看,而是直接问道:“徐渔在吗?” 店员一听是来找人的,这才放下手里擦木雕的帕子,走到里屋门前,微微推开掩着的门,说道:“就在里面呢。” 里屋是老板雕刻东西的地方,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独属于木头的天然清香,里面不乏有贵重的木材,味道更是好闻。 老板不在,里面就徐渔一人坐在一堆工具中间,闷头雕刻东西。 孙窑见着她没事,心里一松嘴上就没个正经,说道:“你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来这里,真是稀罕,徐相知道你没中举,怎么没把你关在屋里吊着打?” 徐渔回头看见孙窑,没有一丝吃惊,低头吹了吹木头上的木屑,说道:“你就别逗我笑了。我娘之所以没吊着打我,是因为我跟她做了交易。她许我学木雕,我付出自己挑选夫郎的权力。” 孙窑一惊,这算是什么买卖? 徐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孙窑听,自从知道自己做不了婚事的主后,她干脆全心沉浸在木雕之中。 孙窑见徐渔虽然做着最喜欢的木雕,可脸上还是没什么笑意,心里也是叹息。 “想开些,万一徐相把你许给了安清乐呢?”孙窑搂着徐渔的肩膀,宽慰她,“乡试第一配乡试最末,绝配啊。” 徐渔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信这话。 见她这幅闷闷不乐的模样,孙窑不由得想,若是陆枫在多好,她点子多,肯定能想出个好方法。 陆枫这才走了没两个月,孙窑就觉得自己想死她了。 同样思念陆枫的还有许牧。 他趴在床前看着熟睡的蜜糖,忍不住想起他的妻主。 蜜糖若是醒着,许牧还能逗逗她分分神,现在她一睡着了,许牧就有些没事做。 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许牧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妹妹白.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蜜糖,你说你嫂嫂现在在干嘛?” 陆枫在干嘛蜜糖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在睡觉,而对于骚.扰她睡觉的许牧,蜜糖应对的方法也较为直接,扯着嗓子就哭。 许牧吓的慌忙缩回手指,改为用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小身子,哄道:“别哭啊,哥哥不闹你了不闹你了。” 许是许牧拍打的节拍让蜜糖觉得舒服,又或是许牧软糯的声音哄起人来特别好听,蜜糖扁了扁嘴巴,这才哼唧两声放过他。 李氏就坐在不远处给蜜糖做衣服,瞥见这一幕不由得笑了。 伸手将许牧唤了过来,说道:“蜜饯,跟爹学做衣服吧?等陆枫回来时,就能穿上你亲手为她做的衣服了。” 用做衣服打发时间,好过总去戳醒睡着的蜜糖要好。 许牧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拿着针线,认真的跟李氏学裁剪做衣。 日子过得飞快,过了年后,迎来的便是春闱。 安清乐不愧是被圣上赞许过的才子,通过秋闱春闱两场考试,将“须眉不让巾帼”六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压过一众应考的女子,取得会试的第一名,将会元收入囊中。 许牧得知消息后从心底替他觉得高兴,派人送了礼物过去。 接下来安清乐即将面临的便是殿试。 殿试是由通过会试取得“贡生”资格的应试者参加,进京入朝上殿,由皇上亲自出题考试。 考试录取的人十分有限,只取三甲,各甲只取三名。 凡考中各甲头三名的都称“进士”。考中一甲第一名的叫做“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 之前圣上称赞安清乐有才气的时候,对他有心思的女人还不少,毕竟娶个有才气的公子回去,也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但等安清乐依次拿下乡试会试两场考试的第一之后,不少人家都歇了娶他的心思。 她们要娶的是夫,而不是“主”。现在娶安清乐回去,那就是要供在家里,将来由他一个男人抛头露面出去上朝,如此便会衬托的女人无用。 而官位高些的女人,想娶的不过是温顺的主君,而不是一个将来官位可能与她持平且性子强势不愿意在家生孩子的男子。 有人不敢娶,但也有人起了别的心思。那些空有爵位的而如今家中无人能够出仕的人家,就动了心看中了安清乐。 她们要的不过是安清乐将来的权势,至于他愿不愿在家里生孩子都不重要,他不愿意,自然有别的侧侍愿意啊! 她们能够看出安清乐殿试之后的前途,趁早在他会试结束后,就找人给安尚书递消息,表示一下愿结亲家的心思。 这些人想的什么安尚书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冷笑,脸上客气,将来府里的人和礼物一同请了出去,“小儿的亲事我们早就定下了,只是怕影响他考试才没说出来,等殿试之后,就会定日子成亲了。” 等将这些人都送走了之后,安尚书才气呼呼对夫郎说道:“这些人安的都是些什么心啊?” 她当初看中陆枫,除去陆枫本身不错,还有的便是陆家那条不纳侍的家规。 而如今,这群人娶她儿子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前途无量,家里一房房的侧侍、侍从、庶子、庶女都等着她家清乐养活呢! 她们脸怎么就这么厚啊!算盘打的这般响,良心就不会痛吗? 安尚书缓了两口气才说道:“好在咱们已经跟徐家定下来了,徐渔虽说不上进,没多优秀,可府里干干净净的。” 说着她又交代夫郎,“这事先别跟清乐说,让他安心准备殿试就是了。” …… 一个月后,如同众人猜测那般,安清乐殿试拔得头筹,考中了状元。 取得状元的人必是圣上欣赏的,一般状元若是尚未成亲,圣上龙心大悦之下,可能会将皇子许给她。 而这次的状元是个男子,许皇子给他为夫自然是不可能了,但圣上却亲自为他和徐相之女赐婚。 安清乐在宫里拿到赐婚圣旨没多久,徐府里正准备出门去“木记”的徐渔也同样接到了圣旨。 跪在地上接旨的徐渔在听到自己要娶的人是谁后,愣怔的睁大眼睛,差点乐晕过去。 惊喜来的太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徐渔已经乐傻了,捧着圣旨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起来。徐相让人拿钱赏了传旨的人,才垂眸瞥了她一眼,语气颇为嫌弃,“出息。” 事到如今,徐渔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她抱着圣旨,冲徐相磕了个头,傻气十足的咧嘴笑,“谢谢母亲。” 万氏笑着将女儿扶起来,说道:“你是我俩的心头宝,我们怎么舍得这么为难你呢?” 徐相忽视女儿的满心欢喜,泼冷水似得说道:“跟安家结亲也不过是出于利益考虑。 清乐嫁过来后不会像一般人家的夫郎一样窝在后院给你生孩子,你心里要有点准备。 将来出去后被人说闲话,也得承受的住,若是敢回来对夫郎抱怨,我腿给你打断。” 徐渔拨浪鼓似得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疼他尊重他,他想要跟娘一起在朝堂上施展抱负,我就替他打理内宅处理内务,绝对不会抱怨的。至于闲话……我从小被人说惯了,觉得不痛不痒,肯定不会在意。” 万氏见女儿这幅模样,顿时觉得没眼看。 徐相倒是笑了,“你倒是想的开。” 女儿的这份胸襟,不管是因为对安清乐的喜欢,还是因为别的,都是值得称赞的。 圣上赐婚,马虎不得。日子定在年底,离现在还早着呢,但徐渔已经开始和万氏商量上了成亲的事。 中间不管经历了什么,如今的结果就是徐渔终于能抱上了美人。 许牧将这事写信告诉了陆枫,同时问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陆枫回信写道,大禹的速战速决战术破灭,今年入冬后,定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尚书:你们打我儿子的主意,良心就不会痛吗? 打主意的人:不会,我们不仅不会痛,还美滋滋的呢 安尚书:_(:3ゝ∠)_还好儿子许的早 ———— 下章小蜜糖将和她的嫂嫂一起出场~ 谢谢玉的地雷mua~ 爱你们~ ☆、陆枫归来 许牧学了大半年的针线, 马马虎虎的算是能入眼了。 反正李氏也不指望他这三脚猫的绣工能给他自己绣嫁衣。许牧所会的,也不过就是给陆枫做身里衣。 李氏抱着蜜糖过来的时候, 许牧将自己今日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的里衣慌忙塞进被子里, 起身将被子遮住,讪讪的笑道:“爹, 这么冷的天, 您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李氏将怀里扑腾着要下来的蜜糖放在地上,说道:“我进屋前让蜜糖敲门了, 是你自己在屋里看什么东西太入迷没注意到。” 第44节 蜜糖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却昂着脑袋跟许牧着重复道:“门, 门。” 许牧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 弯腰道:“蜜糖力气太小, 哥哥都没听见你的敲门声。” 蜜糖笑嘻嘻的过去捉许牧的手,有些圆滚滚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他身上扑。 小柳搬过来一把椅子,李氏顺势就在床前坐了下来, 目光有意无意的往许牧床上瞥,挑眉问他, “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许牧不好意思将自己那针脚粗糙的衣服拿给李氏看,不动声色的挪着脚步遮住李氏的视线,“没什么。” 蜜糖个子小, 不低头一般注意不到她。她见哥哥要遮住什么东西,就勾着头往他身后看。 许牧慌乱之下没将里衣全都塞进被子里,露了条带子出来。 跟被子不一样颜色的细带子,立马吸引了蜜糖的注意力。她啃着手指看了看哥哥, 才偷偷冲着那条带子伸手,攥住后往外扯了扯。 将里衣从被子里扯出来一大半之后,蜜糖看了看,顿时高兴的冲李氏叫唤,“锅锅,蜜糖,新衣胡!” 才一岁多的蜜糖,路走的不算稳当,但却能说些简单的词了。只是一些字的音依旧咬不准。 许牧给陆枫做里衣之前,给蜜糖做了身里衣来练手,李氏笑他针脚粗糙,但蜜糖却喜欢的不行。 如今从许牧房里找到衣服,蜜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哥哥新给她做的衣服,顿时高兴极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扯着衣服,往身上比,看看合不合身。 许牧见给陆枫的里衣被蠢妹妹扯了出来,脸红的不行,都不敢去敢李氏眼里的笑意,赶紧低头蹲下来去扯蜜糖手里的衣服。 硬着头皮说道:“快还给哥哥,这件不是给你做的。” 蜜糖攥着衣服扁着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不疼,蜜糖了。” 许牧听见背后李氏掩唇的笑声,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的要滴血了,“哥哥疼蜜糖,最疼蜜糖了。” 闻言蜜糖眨巴两下眼睛,把他手里的衣服往自己怀里扯,“衣胡……” 既然疼她,那衣服肯定是给她做的,这逻辑一点毛病都没有。 许牧扯着衣服不松手,柔声对蜜糖道:“这件衣服做的不好,先还给哥哥,等明个给蜜糖做件更好的。” 蜜糖人小,却不容易糊弄。她倔强的摇头,大眼睛满满的认真,摇头说道:“不,嫌弃。” 她一点都不嫌弃哥哥针线差。 “……”许牧有时候都觉得妹妹是在跟他装傻。这蜜糖肯定不止一岁多,爹爹说他一岁时都没这么聪明! 李氏在后面笑的肚子疼,看到许牧被蜜糖话憋的耳朵都红了,才出声为他解围,“蜜糖,那衣服是哥哥给你嫂嫂做的,你不能穿。” 蜜糖低头看了眼衣服,随后歪歪头,眨巴眼睛看许牧,重复道:“少少?” 衣服是给嫂嫂的吗? 许牧觉得没脸见人了,双手一抬捂住整张脸,蹲在蜜糖面前,闭着眼睛,闷声点头。 “哦。”蜜糖自然知道嫂嫂,她知道哥哥除了她外最疼嫂嫂了。 蜜糖又摸了摸衣服,大眼睛里满满的不舍,企图用自己可怜巴巴的模样把许牧看的心软。 许牧捂着脸,坚决不抬头看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蜜糖才妥协的松手,不情不愿的把手里攥着的里衣塞到许牧怀里,扁扁嘴,委屈的朝李氏跑过去,一头埋进他怀里,控诉道:“不疼,蜜糖,疼,少少。” 这是在跟李氏告状呢,说她哥哥只疼嫂嫂,不疼她了。 许牧脸红的发烫,头都不敢回,抚了抚被蜜糖攥皱的衣服,小声嘀咕道:“真是个人精。” 李氏见惯了女儿这幅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嫂嫂快回来了,蜜糖高兴吗?” “不!”回答的声音斩钉截铁,音咬的极其清楚。 李氏顿时笑了,许牧抱着衣服朝房梁翻了个白眼。 李氏说道:“嫂嫂回来就能带蜜糖出去玩了,去看好看的灯笼,去听小曲,去看美人……”说了一堆的好处后,又问了一遍,“嫂嫂回来,蜜糖高兴吗?” 怀里的人拱了拱脑袋,哼哧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高,兴。” 这个立场不坚定的妹妹,是不能要了。 许牧抱着衣服坐在床沿边,故意说道:“嫂嫂回来后,哥哥就要陪她不陪蜜糖了,那你还高兴吗?” 蜜糖倚靠在李氏怀里,闻言低头揪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就在许牧以为她没听懂的时候,才点头说道:“也,高兴。” 许牧刚想说她小没良心的时候,就听着蜜糖倒豆子似得,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往外蹦,“少少,回,锅锅,高,兴。” 她说的时候,还想了想,才接着说下一个字,白净好看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她这话说的李氏和许牧都愣住了。 蜜糖以为自己说错了,见哥哥没有笑,有些不安的回头看李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李氏最先回神,低头用额头抵了抵蜜糖的额头,眼里满满的柔和光泽,“蜜糖真懂事。嫂嫂回来,你哥哥就会高兴。” 蜜糖这才敢肯定自己没说错,咧着嘴笑了。 许牧看着蠢妹妹,眼眶一红,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下蜜糖的脑袋,说道:“嫂嫂回来,哥哥还是会疼蜜糖的。” 蜜糖眨巴两下眼睛,目光往他怀里的衣服上扫了扫,揪着手,哼哧道:“衣胡……” 疼她,还不给她衣服! 许牧讪讪的收回手,将怀里衣服抱紧了些,“这衣服,是给你嫂嫂做的。你还小,穿不上。” 他就知道妹妹鬼机灵鬼机灵的,刚把说那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他怀里的衣服。 蜜糖小计谋没得逞,又转头把脸埋在李氏的怀里,哼哼唧唧的。 李氏看了眼许牧怀里的里衣,又见儿子伸手在上面摸了摸,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思,“怕小枫不喜欢?” 许牧抿了抿嘴,将里衣展开,摸着针脚,声音有些闷,“做的不好。” 他不是怕妻主不喜欢,他是怕她太喜欢了,会一直穿在身上。而这么差的针线,他看着又不好意思。 李氏接过衣服仔细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比你给蜜糖做的那件好太多了。” 蜜糖偷偷伸手扯衣服,被许牧发现,把她的小手扯了下来。 听李氏这么说,许牧多少就有些放心了。 如今已经入冬,陆枫如果今年没有食言,那么再过最多半个月,她就该到了。 陆枫知道许牧的心结,这次哪里还敢食言? 来之前陆枫特意写信将自己回来的日期,比自己预计能到的日期,跟许牧说的要晚上五天,就怕冬季赶路,万一有个延迟,害他提心吊胆。 谁知道陆枫这一举动,真的帮了她一个忙。 回来时碰到大雪封路,陆枫在原地耽误了整整三天,才能离开。 路上还碰巧救了容远伯家的小公子。 那公子从祖母那里回京过年,赶巧碰上大雪,路上湿滑,马车侧翻,公子被困在车内。 正巧陆枫带着亲卫兵回京,木头眼尖的看到有人在呼救,就跟陆枫说了一声。 既然碰到了,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陆枫让木头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才把那吓昏过去的公子从马车里救出来。 公子醒了之后,听闻是木头救了他,觉得是陆枫下的令,便下意识的把救命之恩安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看到一身银色盔甲相貌不凡的陆枫时,不由得红着脸低下头,坚决要报恩。 公子名叫容茸,也是要回京。如今他的马车翻了,小腿受了伤,只能仰仗陆枫了。 陆枫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瞥了一眼木头,意思是你惹的麻烦你来善后,她可急着回去呢,不能被耽误了时间。 木头一个脑袋两个大,没想到自己好心之举会给主子带来个累赘。 可人家一个小公子,如今还这么开口了,她也不能拒绝,毕竟他母亲是容远伯呢。 虽说容家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在朝为官了,可那爵位还在呢。 木头没办法,顾了辆马车,带着他一起回京了。 到底寒冬腊月的,圣上允许陆枫先回府,第二日再入宫面圣。 陆枫就这么直接回了陆府。 这小公子容茸本来回了京就该直接回他的容远伯府,巧就巧在,从城门口直接回容远伯府,需要从陆府门口经过。 所以许牧裹着大氅哆哆嗦嗦站在冷风中迎接他妻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枫骑着马,旁边竟跟着一辆马车。 许牧微微眯了眯眼,随行的都是女子,骑的均是马,怎么会有马车? 果然最气的事情出现了,从车里钻出来一个容貌可人的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许牧:呵呵 一路疯:听我解释!这事是木头干的qaq 甜蜜饯:看来衣服是不用送了(╯‵□′)╯︵┴─┴ 甜蜜糖:那,给,蜜糖?⊙?⊙! 甜蜜饯:不,我得把它烧了才能泄愤!╯^╰ 一路疯:……_(:3ゝ∠)_我冤枉啊 木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t_t) ———— 谢谢kangraroo的地雷,mua~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评论明天统一回复,爱你们 另外,隔壁的新坑《女尊之小暗卫》我暂时没有写大纲,准备写个先婚后爱的小甜饼《女尊之宠夫》,也是穷秀才和哑巴夫郎的故事,跟徐相那对有点像,但女主的性子比徐相好,男主更是比万氏讨喜,欢迎大家点进我的专栏去看看,喜欢就收藏吧,如果预收多的话,我这篇文写完,就立马写那篇 新文文案大概是这种 女尊之宠夫 所有的情话,都由我说给你听 多年之后,众人只知道奸相魏悯权倾朝野,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一步步的爬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魏悯勾唇:只因娶了个贤夫 第45节 文案 穷秀才魏悯到了娶夫的年龄,东拼西凑才借来几两银子,托人说了门亲 听闻夫郎长得清隽好看,温柔贤惠,魏悯觉得赚了,连做梦都带着笑 然而娶回来之前,却没人告诉她,这夫郎,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新婚之夜,他白着张脸抿紧嘴唇,愧疚的抬手跟她一遍又一遍的比划对不起。魏悯沉默些许,按下他发颤的双手,觉得既然娶进门,那就是她的夫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 魏悯:我之所以出人头地,只是想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垂下头来不敢言语。我不需要她们敬,我只要她们怕! ☆、吃醋 自从收到陆枫要回京的信后, 纪氏就派人日日守在城门处等消息。 今日听下人慌忙回来禀告,说小将军入京了。 纪氏心里欢喜, 急忙让人去通知许牧。 一家人都站在门口, 等着迎接出征一年总算回来的陆枫,就连蜜糖, 都裹这厚衣服顶着冷风出来了。 满心欢喜的一家人在看到不远处, 身着银铠骑在马背上,面对寒风身形挺拔的陆枫时, 脸上均是笑意和思念,但余光瞥见一旁随行的马车时, 不由得怔住了。 连陆枫这个主子都是骑马回来, 那怎么会有个马车呢? 许牧裹着大氅眯了眯眼睛。 就在这时, 一行人在陆府门口停下。 陆枫翻身下马,从刚才到现在,她的目光都放在脸埋在大氅毛领子里的许牧身上。 陆枫先到纪氏面前, 行了礼,道:“爹, 我回来了。” 纪氏哽咽至极,忍不住伸手虚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枫又冲着李氏唤了声,“姑父。” 李氏满脸笑意,话说的跟纪氏一样。越是高兴至极, 话说的越是简单相同。 “你姑母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不然肯定要出城去接你。”李氏颠了颠怀里的蜜糖,说道:“快,喊嫂嫂。” 蜜糖啃着小手睁着眼睛打量这个好看的人,觉得喜欢,但在没摸清对方脾气的时候,又不敢贸然亲近,乖巧的张嘴,喊道:“少少。” 陆枫从许牧给她写的信里知道,这是鬼机灵小蜜糖。不由得笑着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说道:“嫂嫂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拿给你。” 蜜糖闻言眼睛亮了亮,立马表示亲昵的冲陆枫伸出胳膊,探着身子想让她抱。 李氏急忙把身子往旁边拧了一下,让蜜糖的索抱落空,冲陆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许牧那儿。 一年没见,本来容貌就明艳的许牧,如今更是耀眼,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毛领子里,露出那双带着勾的桃花眼。 这一年来他清瘦了不少,却显得身形更加修长纤细了。 面对日日思念的人,陆枫心里激动,指尖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但真看到他就这么站在面前,她又有股近乡情怯的感觉了,三两步迈过去,却在他面前半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唤道:“蜜饯。” 许牧抬起眼皮子随意似的看了她一眼,见陆枫看起来像是没受伤的模样,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不甚亲热的用鼻音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许牧这副冷淡的模样,让陆枫心都提了起来,仔细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信里写了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怎么出征一年回来,粘人的甜蜜饯,突然连抱都不抱她了? 陆枫本以为自己站住,会迎来许牧小鸟投林般的拥抱。谁成想竟是如今这幅模样。 她小心翼翼的瞥着许牧不甚高兴的脸色,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本来该被木头直接送回容远伯府,在陆府门口不做停留的马车,不仅停了下来,车里的容茸还掀开帘子下来了。 容茸的理由很简单,陆枫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都到陆府门口了,不下来打声招呼,会被别人说不懂礼数。 他执意要停下,马车旁伺候他的小侍更是跟他一条心。 小侍拦住木头,掀开帘子,将容茸扶了下来。 模样清隽的小公子,虽不如许牧容貌明艳,也没有安清乐看着清冷骄傲,却生的俏丽可人,身形如扶柳,柔软依人。 标准的南方小公子,最会让女人怜惜。 在许牧不动声色的将容茸打量一番的时候,殊不知对方也将他看了一遍。 许牧的容貌,莫说在京中数上第一,就是容茸在南方,也没见过比他那双眼睛还能蛊惑人的眸子了。 从马车下来,容茸笑的温婉,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站在那里由小侍给披上大氅后,看了陆枫一眼,仿佛征求她的意见,走过来跟纪氏李氏行礼。 陆枫在看见他下车的时候就有些不耐烦,说道:“你不必感谢我,更不用行礼,救你的是木头,也非我的指令,你跟她道谢就行。” 一句话将容茸的羞涩和刻意营造与陆枫的暧昧,打的稀碎…… 容茸半蹲着的身子不知道该不该起,嘴唇抿着,脸色有些苍白,满眼的委屈。 纪氏讪讪的笑笑,抬手将对他行礼的容茸扶了起来,不带丝毫怒气的斥了陆枫一句,“人家公子也不过出于礼貌才下的车,你怎么说话的?” 随后笑着跟容茸说道:“你也别介意,她自小就是脾气就是这么坏,也就她夫郎能受得了她。”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枫已经是有夫郎的人了。 容茸仿佛没听懂一样,柔柔弱弱的点了点头,抬头看见李氏,又冲他行了一礼。 李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因为怀里抱着蜜糖,也没伸手扶他,疏离的说道:“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接下来就该是许牧了。 陆枫眉头皱紧,刚想把许牧遮到身后,就被他伸手扯着后背的衣服,嫌弃她碍事般的拽到了一旁。 容茸的试探分明到了他这里才是重头戏,许牧怎么能不让他唱完? 刚才纪伯父的话都说的那般清楚了,容茸还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坚持给他爹行礼,表面上做足了懂礼数的大家公子模样,而实际上,他的试探分明得到了自己这里才是重点。 这种脸皮的小公子,看中了陆枫,定然要试探一下他这个陆枫夫郎的性子是不是个好拿捏的。 果不其然,容茸来到许牧面前,冲他露出友善笑意,柔柔的唤了声,“哥哥。” 许牧因为这两个字起了身鸡皮疙瘩,伸手将大氅裹的紧了些,神色平静没有波动,但说的话却毫不客气,“公子说笑了,我爹就生了我一个儿子,上无兄长下没弟弟,不知道你这声哥哥喊的是谁。” 唇红齿白咬字清晰,竟一反平日里软糯蜜饯的模样,俨然一副伶牙俐齿不好相处的小公子形象。 容茸的脸色到了这里才有些挂不住。 纪氏过来解围,招呼木头,“既然救了人家,就要把人公子安全的送回府上才是。” 木头急忙说道:“是。” 她都快烦死容茸了,一路上让小侍见缝插针的打听公子和主子的事,本来以为回京就好了,谁成想他竟厚着脸皮非要从车里出来。 小侍扶着容茸上马车,陆家人的态度足以显示对许牧的偏爱,不然他刚才说出那般讽刺的话,纪氏不可能连个制止的眼色都没有。 若是他家里的姐夫敢在人前这么说话,父亲定然会出声训斥。 从刚才陆枫出声说他,而纪氏说落了她一句,再到许牧开口讽刺,纪氏无声纵容,便可以看出他对于许牧的疼爱了。 容茸心里有些嫉妒,可也看清了陆家人的态度,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眼陆枫,正巧看到她低头,眉眼温柔的用手背贴了贴许牧的脸,而许牧笑着嗔了她一眼,竟连看都不看他。 是啊,自己根本不是许牧的对手。 仅仅是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便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 容茸这次回京就是因为自己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他家里逐渐没落,已经比不上几十年前的容远伯府了,他的亲事,恐怕也是利益为主。 正是因此,他路上碰到陆枫的时候,不由得心动,觉得这是上天的意思。如果能嫁入陆府,哪怕是为了利益,他也心甘情愿。 偏偏,这人心比冰冷,一路上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容茸走了之后,许牧才抬手拍掉还贴在他脸上的手,不管陆枫,径自转身回了落梅院。 纪氏和李氏相视一笑,均是摇头不语。 纪氏怕李氏累着,从他怀里接过蜜糖,余光瞥着还站在原地一脸愣怔的陆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去追啊!” 陆枫垂眸笑笑,心里泛起一股酸甜感,涨的胸口满满当当。这么些年,这回是蜜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在人前为她吃醋,让她不由得看痴了。 她那平日里看着软糯可欺的甜蜜饯,竟然是个伶牙俐齿不好欺负的。 陆枫摸了摸鼻子,笑着抬脚去追许牧。 许牧回到落梅院就让小柳把院门关上,小柳乖顺听话的嗳了一声。 但等陆枫过来之后,小柳不仅放她进来了,还悄悄指了指许牧的屋子,示意她主子回屋了。 正值腊月,落梅院一院的梅树尽数开花,整个院子红白相映。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随风打转,美得不可方物。 陆枫踏着青石板上吹来的梅花瓣,一路走到了许牧屋子里。 他让人把院子门关了,却没有关自己的房门,瞥见陆枫过来,也没理会。 陆枫进屋,见许牧身上还裹着大氅,手里抱着手炉盘腿坐在软榻上,不由放软了声音,“蜜饯。” 她刚在软榻上坐下,许牧的眼刀就扫了过来,陆枫立马又站了起来,讨好的喊道:“宝贝儿。” 许牧嘴上不稀罕的哼了一声,心却因为她这三个字软了下来。 他其实并没有生陆枫的气,妻主是什么人,会不会背着他偷吃,他自然清楚。 只是本来好好的重逢,却因为容茸破坏了心情,让他有些不高兴。 他想了她一年,提心吊胆了一年,既然现在不高兴了,就想让陆枫哄他,他就喜欢看妻主哄他纵容他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一年不见,这蜜饯不粘人,可能是冻坏了,得捂捂 甜蜜饯:呵,怎么捂 一路疯:揉进身体里捂 甜蜜饯:哼(/▽╲) ———— 继续为新文打广告~(*  ̄3)(e ̄ *) 第46节 ☆、教唆爬墙 陆枫故意规规矩矩的在许牧软榻前面站好, 如同跟将军汇报军情的小兵一样,“回京的时候雪大路滑, 他的马车翻了, 当时他困在车里,一群仆人小侍掀不开马车只能大声呼救, 正巧被木头听见了……人是木头救的, 一路上我光想着你了,话都没跟他说过。” 她话里的那个他指的自然是容茸。只是陆枫心里现在对这个男子没有一分好感, 连名字都不愿意喊。 许牧闻言,心里仅剩的一点不痛快也没了, 低头抠了抠手里的手炉, 咬着嘴唇, 准备找个台阶从生气的模样变回粘人的甜蜜饯。 陆枫一见许牧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里笑意陡然一浓,及时给他递过来一个台阶, 说道:“蜜饯,我回来了。” 我这次没有食言, 在年底前,回来了。 许牧知道她话里没说出口的意思,心里酸热, 一抹湿气染上眼底。 将手里的手炉一扔,许牧改成跪坐在软榻上,探身抬手搂住陆枫的脖子,脸埋在她脖颈处, 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陆枫垂眸笑着,搂住他纤细的腰肢,用手指做尺子,两手一握量了一下,瘦了整整三指,顿时心疼的说道:“怎么又瘦了?” 许牧蹭了蹭她的脸,说道:“爹爹说我是在长个,所以又瘦了些。” 陆枫刚才在门口就觉得许牧比她走的时候高了些,才姑且相信他的话。 收紧胳膊,将怀里的人和自己身子贴-合的更为紧密,陆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宝贝儿,想我了没?” 她柔软的胸前和许牧平坦的胸膛贴在一起,即使隔着硬邦邦的甲胄,许牧也能感受到那里的弧度,虽不那么明显,可也忽略不了,瞬间自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想字,是个什么意思。 许牧耳朵尖悄悄泛红,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蚊子似得轻嗯声,听的陆枫心尖微颤,仿佛被他用指腹,在心尖尖上,若有若无的撩摸了一下,透着股挠不着的痒。 陆枫正值躁-动的年龄,许牧的一举一动对她来说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哪里还听的了,这么撩人的嗯声。 她忍耐不住的低头,一口咬住许牧的脖子,轻轻吮-吻,仿佛动物在标记自己的配偶一样,用牙尖轻轻在他脖子上啃-咬,以此来染上独属于她的味道。 许牧咬紧嘴唇,脸埋在她脖子处,默许她对自己的亲热。 被陆枫吮-咬的地方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像是被蚂蚁轻轻叮了一口一样,有些痛,又有些入骨的痒意酥麻,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哼哼出声。 感觉到陆枫搂着他腰的手,把自己往她怀里按,力气之大,仿佛想把他揉进她身体里一样,许牧不由微微回神。 察觉陆枫的吻从他脖子的这边企图换到另一边,手也不老实的想往他大氅里探的时候,许牧急忙抬手按住她的手掌,抬头看她。 许牧眉梢因为陆枫的动作染上情-欲,如今媚眼如丝,声音更是柔的滴水。 他红着脸,咬着唇,眼神有些羞涩,轻哼道:“还没成亲,不行。”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白天,陆枫也刚回来,爹爹和纪伯伯指不定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他们两人若是在房里做的过火,不好。 陆枫知道许牧的想法,将人往怀里又搂紧了些,隔靴搔痒似得安抚自己体内的燥热。 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喃,“蜜饯,你知道吗?你现在浑身散发着甜腻诱人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我去品尝,去舔咬……” 喘息着喷洒在耳廓边的热气,烫的许牧脸蛋发红,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来。 她那染着情-欲的沙哑声音,听的许牧腿肚子发软,头脑微微空白,只余下她的声音和她身上的热,就想这么瘫软在她怀里沉溺下去得了。 陆枫抱了他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亲热过了,许牧开始用手在陆枫身上试探性的按压,一边按一边瞥着她的神色,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陆枫挑着眉乖乖的展开胳膊随他检查。 见许牧跪坐在软榻上,低垂着眉眼,按的认真,陆枫起了逗他的心思。 许牧一按,她就皱眉做出忍痛模样,吓得他急忙收回手指,却直起腰去解她身上的甲胄。 陆枫一边不反抗的任由他解,一边皱着眉头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前世陆枫出征,实在是思念许牧的紧,回来后趁夜先偷偷回府,翻墙进了院子,将许牧从睡梦中扰醒,身着甲胄,将犹在愣怔的他按在床上…… 许牧也是那时候练的解盔甲,这技术这么些年没碰过,竟也没生疏! 三两下的将陆枫身上的甲胄去掉,她如同被人剥了壳的虾一样,穿着身柔软的中衣,无害的立在许牧面前。 许牧满心满眼的都是陆枫有没有受伤,没有丝毫情-欲之意的去扯她的衣服,等看到被自己按着的那处没有丝毫伤痕之后,才明白自己被妻主戏耍了。 偏偏陆枫这时候还不嫌事大的挑眉,语气颇有些为难纠结的说道:“你刚才说过的,现在,不行。” 许牧闻言脸一黑,抬头瞪了她一眼。 陆枫这话,仿佛是说他忍耐不住如狼似虎,迫不及待的想对她做些什么似得。 被陆枫这么一弄,许牧也就知道她身上没什么大伤。否则陆枫是绝对不敢让自己解她甲胄的。 许牧借着给她穿甲胄,在她腰上拧了好几下,疼的陆枫龇牙咧嘴还不敢动弹躲避。 前世她成亲时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带兵出征的将军了,从边疆回来定然要先入宫面圣才能回府。 可陆枫想他,连夜赶路,半夜才到京郊。 不甘心在外面苦苦等一夜再回府见许牧,就生出了半夜爬墙进来的心思。 那时候许牧心里替她担惊受怕,害怕她这举动被人看见了,到时候串通言官参她。 可陆枫呢?就知道边咬他,边嫌弃他走神,说他给她甲胄脱的太慢,她都等不及了。 许牧顿时气的没心思再想别的,专心对付甲胄。 等两人满足了对彼此的思念之后,陆枫还得偷偷出去,许牧就揉着腰软着腿再起来给她穿甲胄。 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夫郎,陆枫却弄的像是要和他偷-情一样,夜里来夜里去。 是以,许牧穿甲胄的功夫,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才去茗华院见纪氏。 陆枫带着许牧从落梅院出来前,将自己从边疆带来的大氅拿了出来,低头给他系上。 边疆寒冷,出门必须裹上大氅御寒,所以那边的大氅比京中的还要好,还要暖和。 陆枫今天不是怕许牧冷,而是这件大氅毛领子更厚,能够把许牧脖子上她啃出来的痕迹遮住。 …… 陆冗比陆枫晚了半个月才回京,等她也回来后,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商量起陆枫和许牧的婚事。 许牧已经及笄,年后也十六岁了,可以出嫁。 再说,陆枫也都等不及了。 这次因为大禹退兵,战事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陆冗和陆枫至少能在家里过上半年。 如此,婚事不必太赶,干脆定在了来年的阳春三月。 日子好,天气暖和,最适合娶夫了。 陆枫数着还有四五个月,有些叹息,不由得羡慕起徐渔。 没成想一群人中,陆枫是最早定亲的,而徐渔却是最早成亲的!她悄无声息的将婚事,赶在了陆枫前面…… 孙窑这么些年没碰着个喜欢的,见身边好友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自己也不好三夫四侍,只好守着一颗春心,等着她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夫郎出现,然后将“完好无损”的自己干干净净的交给他。 可如今年底徐渔成亲,年后陆枫成亲,就把孙窑刺激的够呛。 陆枫请她喝酒那天,她喝的有点多,哼唧着仰头问天,“是不是我夫郎还没出生呢?要不然我怎么遇不到?” 徐渔生怕孙窑喝多了说出别的胡话,赶紧捂住她的嘴,情场得意,难得揶揄起她来,“我成亲后,清乐入朝为官,不可能这么急的要孩子。你恐怕是没机会喊我岳母了。” 孙窑闻言抬手要捶她,“我得比你儿子大个二十岁!等他长大我就老了,我可等不起。” 醉酒的孙窑急哄哄的想要个能给她暖被窝的夫郎,而酒醒后,就坚决不承认那是她说的话,“还没弱冠就成亲,也不怕被夫郎管的死死的,哪里能有我这般潇洒自在?” 陆枫徐渔对视一眼,皆是沉默的看着她嘴硬。 徐渔成亲定在年底,而陆枫成亲定在年后,作为待嫁夫郎的许牧需要窝在房里绣他的嫁衣,不能出去。 可安清乐是他好友,许牧想出去的那颗心,怎么都收不回来。 李氏怕许牧偷偷跑出去,派了人守在落梅院门口,下了令,不许公子出门。 陆枫进来看望许牧,他哼哼唧唧的拉着她的袖子,“清乐和徐渔成亲,又是圣上赐的婚。这么大的喜事,我要是不去看,肯定连觉都睡不着。” 陆枫心软,问许牧讨了个好处,就替他出了个损主意。 听完她的话后,许牧摸了摸红肿的嘴唇,觉得自己亏了。 许牧以为陆枫能说服他爹放他出去,谁知道她竟然不正经的教唆自己爬墙! 陆枫舔了舔嘴唇,觉得上面的柔软甜意仍在,盯着许牧被吻到鲜艳欲滴的红唇,笑道:“怕什么,有我在墙下面接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甜蜜饯:这是教我出墙?⊙?⊙! 一路疯:……你出了墙后会发现,墙外面还是我→_→ 甜蜜饯:哦,那算了_(:3ゝ∠)_ 一路疯:你还挺遗憾?(╯‵□′)╯︵┴─┴ 甜蜜饯:(/▽╲) ———— 困成狗_(:3ゝ∠)_ ☆、怎么舍得你委屈 陆枫走了之后, 许牧盘腿坐在软榻上,思索妻主给他出的主意, 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裹着大氅出去望了望墙头, 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踩上去可能会有些滑。 不过既然陆枫说在下面接着他, 那便是一定能接的住他。 许牧心里有了主意, 指挥小柳去找个梯子过来。 小柳愣了一下,问道:“主子, 您要梯子做什么?” 许牧伸手指了指墙头,语气平静的仿佛是说我待会儿吃什么一样, 说道:“准备明天爬墙出去。” 第47节 小柳缓缓睁大眼睛, 拼命摇头, “不行不行,您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呢!若是被主君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我了解爹爹的脾气, ”许牧安抚小柳,“你只管找梯子就行。” 小柳急的要哭, “您正在备嫁中,怎么能翻墙出去看人家成亲呢?” 如果不是因为木头不能扛着梯子进来,许牧才不愿意让小柳做这事呢, 他胆子小,少不得要劝自己听话。 “我与清乐那么些年的交情,他成亲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许牧不愿意听他啰嗦,直接吩咐道:“天黑之前给我找个梯子过来, 我明天出去,你听我的一定没事。” 小柳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硬着头皮应下他的话。 徐渔成亲,天公作美,第二日竟是难得的大晴天。 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觉得舒服极了。 许牧从柜子里翻出来陆枫几年前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大小刚刚合身。 他换了身女装,梳了个女人的发髻,要男扮女装出去。 落梅院和听枫院只有一墙之隔,小柳让人把梯子搭在那堵墙上,探头往院门口看了看,见主君派来的人没注意,才进屋去喊许牧。 看见许牧一身女人的装扮,小柳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小声说道:“主子,您这幅容貌,一丁点也都不像女人。” 许牧对着铜镜看了看,也觉得不像。这身衣服穿在陆枫身上就显得她俊秀挺拔,怎么一穿在他身上,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也不能说不伦不类,而是他的容貌太艳丽,撑不出女人的那种气势,反而有些引-诱的味道了。 许牧扯了扯衣服,撇了撇嘴,“我到时候低着头就行,别人看不见我的脸,自然不知道我是谁。” 反正梯子都找来了,小柳也知道劝不住,顿时没再评价他的话。 许牧跟陆枫约好了时间,如今妻主正在墙的另一面等着他,许牧也不好太过于磨蹭。 小柳小心的扶着梯子,许牧提着衣摆往上爬。 今个徐渔成亲,纪阮去喝喜酒了,李氏怕许牧一个人在院子里待不住,就抱着蜜糖准备过去陪他。 而谁知道,他刚进了院子,就瞥见许牧爬到了墙头上! 李氏大惊,见许牧小心翼翼的站在上面,也不敢大声呵斥,免得吓的他再摔下去,就抱着蜜糖赶紧过去。 许牧站的高看的远,一下子就望见了朝他跑来的李氏,顿时心虚极了。 见许牧已经看见自己,李氏才压抑着火气说道:“哪里男子家爬墙的,成什么体统?你快给我下来!” “清乐成亲,我想出去看看,”许牧往墙那边看了一眼,见陆枫已经在下面等他了,又看李氏让人上来捉他,赶紧说道:“爹爹您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蜜糖见哥哥爬高高了,兴致高昂的冲他伸胳膊,也想跟着上去,嘴里叫着,“锅锅,锅锅。” 许牧冲蜜糖道:“哥哥回来给你带糖吃。” 说完提着衣摆,朝着墙的另一边纵身跃了下去。 李氏惊的脸色一白,随后才反应过来墙的另一边是陆枫的院子,将蜜糖随手递给低着头装鹌鹑的小柳,自己提着衣摆往隔壁跑去,“快去拦住公子!” 陆枫张开胳膊,将朝自己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没有丝毫停顿,打横抱起他就往外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李氏遥遥看见她的背影,和许牧躲在她怀里的模样,气的咬牙。 这两个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了! 陆枫带着歉意的声音远远传来,“姑父莫气,咱家没有那么些规矩,蜜饯想出去,我带他看看就回来了。” 直到听了这话,李氏的脸色才微微缓了缓。 纪氏听到消息过来的时候,也恼陆枫,“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是这副孩子模样!等她回来,我定要好好罚她。” 李氏从小柳怀里将蜜糖抱过来,叹息一声,“也不能怪小枫,她就是太宠蜜饯了。两人还这么年轻,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也是如胶似漆,就想着弄点新鲜的感觉玩玩。” 纪氏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的摇头笑了,“还真是,换成咱俩,是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李氏也笑,低头捏了捏蜜糖的脸蛋,说道:“哥哥不听话,你将来可不能学他。” 蜜糖眨巴水灵的眼睛,就听懂了哥哥不听话,顿时板着小脸,说道:“不听话,打!” 哥哥不听话,揍一顿可能就老实了! 当初她不听话,哥哥就这么吓唬她的。 纪氏和李氏两人,被蜜糖的话逗的大笑,偏偏她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懵懂的看着两人。 许牧脸埋在陆枫怀里,手搂着她的脖子,就任由她抱着自己一路跑出陆府。 等陆枫脚步变缓的时候,就听到怀里的人在闷笑。 她挑眉,问道:“高兴?” 许牧点头,眼尾笑的有些发红,用食指抚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我们从来没玩过这种,觉得有些惊险刺激。” 他从陆枫的怀里下来,挽着她的胳膊说道:“上辈子我成亲后规规矩矩,这辈子也是老实乖顺,今天倒是第一次当着我爹的面爬了墙头,觉得有些有趣新鲜。” 爬上墙头纵身跃入陆枫怀里,许牧没有感觉到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那种雀跃的新鲜感。 他现在算是明白,陆枫明明有那么多种的方法能带他出来,为什么偏偏撺掇着他爬墙了。 这种感觉,难得一有。 陆枫知道许牧懂了自己的用意,俯身在他眉心处轻轻吻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满眼笑意的许牧去了徐府。 徐渔不胖,只是长着一张孩子似得娃娃脸,显得年龄小。她平日里一副没长大的模样,没成想今日穿上大红色的喜服,倒是衬的她成熟稳重了不少。 陆枫和许牧过来的时候,徐渔刚将安清乐从安家接来,一行迎亲的人正停在徐府门口。 大梁的男状元本就稀罕,如今他成亲,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徐渔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高兴,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眉梢眼尾尽数透着由心而发的喜悦。 她从马上跳下来,三两步走到花轿旁边。 围在徐府门口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嚷了声,“踢花轿踢花轿。” 声音一出,立马引来附和,“对,越用力越好。” 有的地方习俗就是这般,将夫郎接到门口,妻主要抬脚用力踢花轿,将夫郎踢出来,以示妻纲。 那些人嚷嚷的声音很大,坐在轿子里的安清乐皱起眉头,抿紧了薄唇,本就忐忑的心,此时就像是被一根绳子栓着悬在一处深渊边上,而徐渔待会儿的表现,就是拴着他心的那根绳…… 徐渔不知道听见没有,她脸上喜悦不变,提起自己衣摆,抬起了脚……不是踢向轿子,而是跨过抬轿的木头,站在了轿子前面,伸手掀开帘子,前半身探进轿里。 安清乐头顶红盖头,徐渔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小声问了句,“我能不能,抱你出去?” 安清乐一愣,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抿紧的嘴唇微微松开,被盖头遮住的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垂眸轻嗯了一声。 他若是不愿意,当初赐婚时就拒绝了,哪里还愿意坐着花轿来徐府? 如今他人已经在这儿了,还不是任由她看着办。而谁知这人,竟又征求了一遍他的意见。 安清乐被徐渔打横抱起,身子悬着,而胸口的那颗忐忑的心,却落在了肚子里。 她不怕被外面看热闹的人笑话,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脸色,为的,只是顾忌他的感受。 这个认知,让安清乐微微服了服软,放松发僵的身子,头靠在她胸口处。 徐渔像是抱着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人从轿子里抱出来,满足的眼睛弯成一条缝。 见到这一幕,众人唏嘘哄笑声一片,小声议论起来,“到底安公子是状元郎,这徐相女儿,连举人都没考中,如今两人成亲,状元郎还不得把她吃的死死的?她哪里还有什么妻纲可言?” “我看她以后也就是个靠夫郎和母亲吃饭的人了,要什么妻纲,乖乖听话就是了。” “我觉得她这以后的日子,过得恐怕不会多顺心了。你看,她夫郎出去抛头露面,她不就得在家打理内务哄孩子?” 每一句话的后面,都伴随着一阵哄笑声。 这幅场面,实属意料之内。 刚才若是徐渔挺直腰杆,抬脚用力踹了几下轿子,安清乐再乖顺的从里面出来,那么众人的嘴多少会积点口德,会觉得徐渔硬气,哪怕夫郎是状元郎,也能将他管教的死死的。 可徐渔没有,她明知道刚才做了另一种选择,自己就不会听到这些刺耳的言语,可她还是选择抱清乐出来。 因为日子是自己过的,哪里需要为了一时的面子,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她喜欢怀里这人,喜欢到骨子里,又怎么会舍得,让那么骄傲的他,受这等屈辱?又怎舍得,那么委屈他? 府门口众人的言语,直到徐渔将安清乐抱进了徐府里才慢慢消失,但不管刚才那些人声音多大,言语多难听,抱着他的这人,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搂着他腿弯的胳膊,没因为别人的言语减少一分力气。 安清乐微微垂眸,之前之所以答应赐婚,完全是母亲说嫁给徐渔是他想要出仕最好的选择,如今看来,这人,他没嫁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娶亲 众人:踢轿门踢轿门 甜蜜饯:她不舍得=v= 甜蜜糖:(掏出李氏的杀猪刀)你伸脚试试→_→ 一路疯:……不敢不敢_(:3ゝ∠)_ ———— 谢谢24766809的地雷 谢谢kangraroo的地雷 谢谢25072944的地雷 爱你们~mua 评论明天统一回复 继续求新文收藏 再次放个文案吧 收藏超过一百六,就可以考虑提前存稿啦(毕竟现在竞争太大)_(:3ゝ∠)_ *穷秀才和哑巴夫郎* 女尊之宠夫 所有的情话,都由我说给你听 多年之后,众人只知道奸相魏悯权倾朝野,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一步步的爬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魏悯勾唇:只因娶了个贤夫 文案 第48节 穷秀才魏悯到了娶夫的年龄,东拼西凑才借来几两银子,托人说了门亲 听闻夫郎长得清隽好看,温柔贤惠,魏悯觉得赚了,连做梦都带着笑 然而娶回来之前,却没人告诉她,这夫郎,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新婚之夜,他白着张脸抿紧嘴唇,愧疚的抬手跟她一遍又一遍的比划对不起。魏悯沉默些许,按下他发颤的双手,觉得既然娶进门,那就是她的夫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 魏悯:我之所以出人头地,只是想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垂下头来不敢言语。我不需要她们敬,我只要她们怕! ☆、下辈子还娶我 夫郎抱下花轿也就该放下了, 偏偏徐渔舍不得撒手,一路抱到府里。 安清乐听见一旁媒人压低声音提醒徐渔放他下来, 也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示意她,他可以自己走。 徐渔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但还是放缓了脚步, 低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安清乐动了动腿弯, 说道:“放我下来吧。” 徐渔摇头,收紧胳膊, 将怀里人箍住, 宝贝似得抱着, 声音中透着满足,“我不累。” 只要让她抱着,累死都不撒手。 安清乐:“……” 她这话媒人也听见了, 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想想刚才门口那一出,徐渔都没顾忌规矩, 如今都进了她自家府邸了,她爱咋的咋的吧。 所有本该由安清乐来做的事情,都由徐渔抱着他做了。她抱着他跨火盆迈门槛, 直到拜堂的正厅时,才将他放了下来。 两人牵着红绸进屋,在一屋子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将安清乐牵着送回房里之后, 徐渔有些不舍得出去,磨磨蹭蹭的在安清乐的身旁站着。 孙窑胳膊一伸,不容分说的将她勾着脖子拉了过来,揶揄的问道:“你得出去喝酒呢,难不成你想在屋里坐着,让清乐出去替你喝?” 这自然不行。徐渔依依不舍的出门,顿时屋里剩下的,就是些男子了。 安清乐是状元郎,跟那些养在闺阁中的公子没什么话聊。再加上安清乐性子清冷,他们也不想凑过去自找尴尬。 左右待在屋里也是无趣,几个未嫁的小公子干脆手牵手的出去了。 许牧就是在这时进来的,他见屋里就安清乐一个人,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凑过去蹲在他面前,往盖头底下瞧,笑盈盈的说道:“好看。” 安清乐伸手,想将盖头揭掉跟许牧说话,可不知怎么就想起徐渔来,抬起来准备掀盖头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 “你年后成亲,定然更好看。”都说男子最美的时候,就是成亲那天了。安清乐觉得许牧本就长得就好看,等成亲时,定然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让安清乐没想到的是,许牧正在闺房备嫁,怎么出来了? 男子家这个时候出门,若是被人看见了,恐怕会说道些什么。妻主家若是太过于注重脸面,或是家里有什么规矩,肯定不愿娶这种男子。 不过许牧有恃无恐,他托腮蹲着,说道:“我今天穿了陆枫的衣服出来,没人认得。” 这恐怕不是关键。安清乐轻笑,“是因为陆枫疼你。你们本就是表亲,纪伯伯更是不会说你什么。” 许牧眼睛弯弯,没有否认,一副甜蜜模样。 “你也有福气,嫁给了徐渔。”许牧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徐渔喜欢你吗?你生辰时收到的木雕,都是她亲手雕刻出来的,每一刀都用了心思。不过她虽是女人,可惜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跟你说。” 听着这话,安清乐低垂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心底莫名传来一阵悸动,,悄悄攥紧了手中的衣服。 这一点,他也是今个才知道的。 徐渔若不是心里有他,哪怕她是个再温和的人,也不会为他做到今天这步。 许牧觉得蹲的累了,就并肩坐在他旁边,说道:“徐渔这人挺好,和你性子也合,你会喜欢上她的。看着你俩成亲,我真的挺高兴。” 提起这种男儿家的事,倒是让在殿前巧舌如簧的状元郎笨嘴拙舌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许牧怕陆枫待会儿别喝多了,就赶紧回去找她了。 孙窑看见许牧过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后挑眉看向陆枫,说道:“你们这是玩的新花样?” 陆枫用酒杯堵住孙窑的嘴,朝许牧伸出手,示意他过来,握住手指将人牵到自己身边坐下。 徐渔酒量不大,她喝了没一会儿,就跑过来找陆枫,想让她帮自己挡酒,可余光瞥见双手托着小脸看她的许牧时,到嘴边的话就拐了拐,抬手将孙窑拉走了,“今晚就靠你了!” 孙窑哼哼,脸上虽是不情不愿的表情,脚步却没停着,“你们成亲,还拉着我去挡酒,就欺负我是个孤家寡人。” “那,那你等等,等我儿子出生,给你做童养婿好不好?”徐渔歪着头问她,醉酒的语气里透出一丝认真。 孙窑立马嫌弃,捶了她一拳,“白给你养儿子吗?这活我才不干呢。” 陆枫隐约听见两人的说话声,不由得笑了。等她们走远了,才问许牧饿不饿,她给他夹菜。 两人仿佛又回到许牧九岁那年一样。 那是陆枫第一次在李家吃饭,许牧握不住筷子,就用脚尖踢陆枫,让她给自己夹菜。 那时候陆枫虽然不怎么情愿,可也喂了他。而现在,许牧只要往她身边一坐,陆枫就自发问他饿吗? 如今华灯初上,整个徐府都沐浴在一片红色的喜庆热闹气氛之中,各个桌子上推杯换盏,声音嘈杂吵闹。 许牧窝在陆枫身边,莫名觉得这些声音离他很远,远到他能听清陆枫垂眸问他饿不饿时,声音中带着的温柔。 许牧心底某处塌软,胸口泛着柔意,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小脸歪头看她,眼里映着不远处的红灯笼,似醉非醉的眸子中仿佛跳跃着些许火光,软糯的冲陆枫道:“妻主,下辈子你还娶我好不好?” 除了你,没人愿意这么宠着我了,也没人能这么疼着我了。 周围酒气飘香,许牧觉得自己都闻的有些醉了,不然今个怎么突然跟陆枫矫情起来了? 两辈子年龄加起来都三十岁的人了,许牧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乱飘。 陆枫倒是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又像是没想到他怎么会这么问。 抬手捧住许牧的脸,视线和他相对,眸子里满是让许牧沉溺的深情认真,“除了你,我还能娶谁……” 还有谁愿意跟她生死相随? 又有谁能像他这么傻,没了她都不愿意独活? 许牧这话听的高兴,整颗心都沉溺在陆枫宠溺深情的眸子中,满足的弯了眼睛。 他心里高兴,就缠着陆枫,用她的酒杯抿了好几口酒,一边吐着舌头说辣,一边又探头喝她的杯中物。 等孙窑一身酒气过来的时候,许牧已经喝的有些醉了。一张白皙的脸蛋透着绯红,眼神朦胧带着水汽,安静的抱着陆枫的胳膊,嘴里咿咿呀呀的哼着欢快的调子。 孙窑第一次见到许牧这幅模样,见他憨态十足,不由得一笑,问陆枫,“蜜饯都醉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陆枫侧头瞥了眼挂在她胳膊上的人,笑了,眼里一片温柔宠溺,“他说想再坐一会儿。” 两人举杯又喝了一会儿,孙窑听许牧还在哼曲,就抬手在他朦胧发散的眼睛前晃了晃,问他,“蜜饯,你唱的什么?” 许牧盯着孙窑的手看了两眼,嫌弃般的把脸埋在了陆枫的胳膊上,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孙窑觉得有趣,转头对陆枫笑道:“你这夫郎挺好,喝醉了就认你自己,换个人他都不乐意。” 陆枫挑眉,语气里满满的炫耀得意,“自然。” “……”没想到陆枫话接的这么自然,孙窑顿时被噎住了喉咙,端起酒杯猛灌了一杯酒。都欺负她没夫郎。 又坐了一会儿,陆枫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再加上许牧声音越来越小,可能困了,就跟孙窑说了一声,先走了。 喝醉的许牧听见陆枫说要回家,才松开她的胳膊乖顺的站起来。 夜里有些冷,陆枫将大氅裹在许牧身上,微微弯腰,在他面前蹲下来。许牧熟练的趴在她背上,搂着她的脖子,找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路上,许牧晃着垂在陆枫身侧的小脚,给她哼新学会的曲子。这是她不在的时候,他学来哄蜜糖的。 纪氏在等两人回来,见许牧竟然喝醉了,不由得说落起陆枫。 陆枫还没说话呢,她背上的许牧就不乐意了,抬手捂住她的耳朵,皱巴着脸,一副“你不要听不要听”的模样。 纪氏顿时哭笑不得,看向陆枫,“蜜饯这么疼你,你下回可不能再让他喝成这样了。” 陆枫自然点头,她以前都没发现蜜饯喝醉了居然会这么乖顺,看来以后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哄着他喝些。 纪氏让小柳伺候许牧躺下,才打着哈欠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陆枫,“待会儿记得回自己院子里。” 即使他不说,陆枫如今也不敢在许牧屋里过夜。他喝成这样,一副娇憨可人模样,若是躺在一起,她可没那么大的定力把持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鱼洞.房~ 这两天要出门,有三章存稿~ 继续为新文打广告~(/▽╲) ☆、鱼吃猫 因着有孙窑帮忙挡酒, 徐渔喝的不算多,她洗漱之后, 站在新房门口, 紧张的不敢进去。 徐渔抬起胳膊又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觉得酒气没那么重了之后, 才拿着食盒, 深呼一口气推开门。 端庄着坐在床沿上的安清乐,听到推门声, 微微挺直腰背。 徐渔按着规矩,从一旁盖着红布的托盘上, 拿过那个金灿灿的小秤, 稳住手, 将安清乐的盖头挑开。 安清乐因为眼前突然一亮,反射性的闭上眼睛。眉眼低垂,倒显得一向清冷的他温顺柔软了许多, 因为妆容,眉梢间带了些许属于男子家的妩媚。 徐渔看的有些痴, 等安清乐看向她的时候,才猛的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 问他,“你饿不饿?” 空腹饮酒不好,徐渔见安清乐点头,立马将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打开, 唤他过来吃饭。 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的安清乐,折腾等待到现在的确饿了,也没注重那些规矩,安静的吃着热腾腾的鸡汤面。 他吃饭,徐渔就坐在一旁给他倒了杯茶,留他待会儿漱口。 一顿热乎乎的饭下了肚后,安清乐觉得心都暖和了不少,看向徐渔的目光,也带了丝暖意。 徐渔将碗筷收拾好了之后,才将酒端了过来。 酒被温过了,徐渔端着安清乐的那杯递给他,抿了抿唇认真的说道:“既然你嫁给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怕被人说闲话,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尊重你。” 安清乐心中微动,不由得垂眸,点头轻嗯了一声。 徐渔见他同意,松了一口气,跟他一起饮了交杯酒。 第49节 安清乐将脸上的妆卸去,又褪去繁重的喜服,才身着红色中衣,安静的坐在床边。 徐渔默默吞了口唾沫,伸手将他抱到床中央,轻轻压了上去。 刚刚纳-入的时候,安清乐眉头紧皱,徐渔耐心的等着,边伸手揉着他的腰,边轻声低喃安抚,“别怕别怕,我不动,不动。” 安清乐因为她的体贴,因为她的包容,慢慢放松自己,咬着嘴唇,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悄悄羞红了脸,默许她动动。 这夜,安清乐一向清冷的眉眼,因为身上的人染上诱人的情-欲,因她发出甜腻的声音,随着她一起释-放了自己。 桌子上那对龙凤呈祥的喜烛,灯芯呲哩吧啦的燃着,映着床上那对交叠的身影,企图用自己燃烧的声音,遮住床板吱呀的响声,以及那低沉压抑的喘息呻-吟声。 今晚,徐渔,一条小鱼,将她垂涎了许多年的安小猫,按在床上,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猫咪累极了,差点冲她亮起了爪子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 许牧饮了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呆愣的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李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蜜糖正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吃东西。 “醒了?”李氏语气不温不热,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许牧,让人摸不清他现在有没有生气。 倒是蜜糖,见哥哥醒了,跌跌撞撞的跑到床边,昂着脑袋,小手在被子上狠狠拍了两下,板起小脸,说道:“不听,话。” 替李氏表完态度之后,蜜糖朝身后看了一眼,悄悄的冲许牧伸出手,软糯的声音带着股讨好的意味,小声道:“锅锅,糖。” 许牧茫然的眨巴眼睛,才猛的想起来,昨天走的时候,说回来给蜜糖带糖吃的。 交不出糖,许牧不由得眨巴眼睛,没说话。 见哥哥许久没动静,蜜糖歪了歪头,伸手扯着被子,抬着小短腿想往床上爬,担忧的问道:“病?” 李氏从不知道许牧会喝酒,如今听蜜糖问她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他就借着抱蜜糖的动作,顺势坐在了床沿边,皱起眉头问道:“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声音已经放柔,明显是不生气了。 许牧摇了摇头,冲着李氏露出讨好的梨涡,“爹爹放心,我没事,刚才就是还没清醒。” 李氏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嘴上叹息一声,看向许牧的目光有些责备,“哪里有备嫁中的公子爬墙跑出去的?回来的晚不说,你还喝的烂醉……若不是小枫宠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哪里像个合格的夫郎?” 许牧老实的任由他说落,等李氏说完了,才小声说道:“爹爹,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李氏睨了他一眼,“就认错认的快。” 说着又和许牧聊道:“这事之前都没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容茸吧?就是容远伯府的那个小公子。” 许牧听到这个名字时,倒是想了想。 见他有些茫然,李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提醒道:“是陆枫归来那天,和她一起坐马车回来的那个小公子。” 他这么一说,许牧才想起来,原来那个人叫容茸。 见许牧这幅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李氏兀自摇头笑了。得亏他嫁的人是陆枫,不用担心有别的男子觊觎他的妻主。也亏他嫁的是陆枫,能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 李氏到底是没跟许牧接着说容茸,反而说道:“也不是什么事,不提也罢。对了,你那嫁衣虽然不要你全绣,但你多少动点针。” 见许牧点头,李氏才抱着蜜糖回去,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又吩咐小柳待会儿给他送些解酒汤过来。 李氏没跟许牧说的是,容小公子回去之后,容远伯府的人特意来陆府拜谢过,碰巧那天陆枫带着许牧出去玩了。 容远伯的夫郎亲自过来,带着容茸一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夸自己儿子,试探陆枫有没有意愿纳个平君。 知道陆家不许纳侍,容远伯的主君就钻了个空子,说哪个女人不是三夫四侍的,既然不许纳侍,不如多娶个平君,两个主君平起平坐多好,将来也能为陆家多开枝散叶。 虽然容远伯府如今已经没人在朝堂上出仕,但到底伯爵位还在,怎么着也不好意思送儿子过来给人做侍,更何况陆家还不纳侍,所以起了做平君的念头。 纪氏当时笑着,婉转的拒绝容茸父亲的提议。容远伯主君走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出了门口就消失了。 这事陆枫应该是知道的,但既然许牧不知道,那就是陆枫怕蜜饯听了多想,干脆这些糟心的话连提都没提过。 一个男子,能被妻主护到这般,是蜜饯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在外,有点短小,也没有小剧场啦(/▽╲) 今天困成狗 依旧为新文打广告~(*  ̄3)(e ̄ *) ☆、急不可耐 这个年因为陆冗陆枫回来, 蜜糖话说的更加利索,一家人过得很是热闹有趣。 尤其是守岁那夜, 一大家子的人一同围在火炉旁聊天逗蜜糖。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过了年, 阳春三月转眼间就到来了,陆枫许牧的婚期也近在眼前。 这个季节早晚还是有些冷的。 成亲这天, 许牧起床后, 小柳还是先用热帕子给他敷脸,才开门让人进来给他打扮。 男子成亲那日, 需要早起梳妆打扮,各种事情收拾妥当了, 也差不多到了下午的时间。 这个时候, 由女子带着迎亲的队伍过来接他, 路若是稍微远上一些的,轿子抬到府里,也该是黄昏时分了。 拜过天地, 开席宴请宾客。随后女人出去敬酒,男子等在房里。 这便是成亲那天的流程。 许牧上辈子和陆枫成过亲, 对于这个流程也算熟悉。 那时候他坐在屋里梳妆,身旁伺候着的,全是陆枫找来的人, 一屋子的热热闹闹,说说笑笑,他心却酸楚的很,眼泪止不住的流。 上辈子他在京中举目无亲, 就连嫁人这么重要的时候,倚靠的,也只有陆枫,那时候他最希望的,不过是爹爹能陪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嫁人,拿起梳子替他梳头。 可这么简单的愿望,上辈子却做不到……这也是许牧心里的遗憾。 但这辈子不一样了,他爹爹还活着,自己成亲的诸多事情,都是爹爹一手操办,包括现在身旁围着的人,也都是他所熟悉认识的。 许牧觉得成亲,除却妻主是陆枫之外,让他觉得满心甜胀的,就是为他忙里忙外的爹爹了。 “爹爹。”许牧伸手,搂住李氏的腰,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也闷闷的。 李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嗔了一句,“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学蜜糖的模样,跟爹爹撒娇。” 以为许牧嫁人心里不舍自己,李氏柔声说道:“蜜饯永远是爹爹的蜜饯,哪怕嫁了人,在爹爹这里,依旧是个孩子。” 儿子出嫁,作为父亲自然该是舍不得的。可许牧嫁人了还是住在陆府里,只是从他的落梅院搬到了陆枫的听枫院而已,跟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就是想伤感一下,都难受不起来。 蜜糖一身红衣,进来看见哥哥这幅粘人模样,伸手指着自己的脸蛋,拉长声音说他,“羞~” 多大的人了,还跟爹爹撒娇。 蜜糖声音一出,满屋子响起偷笑声。许牧之前心里仅剩的伤感也在笑声中散尽,不由得提着长长的衣摆,恼羞成怒的抬手去捏蜜糖的脸。 蜜糖为了躲他,四处乱跑。 李氏见一屋子被两人闹腾的鸡飞狗跳,赶紧伸手拦住许牧,把他按在凳子上,让人给他梳妆。 就如李氏所说,许牧住在落梅院,陆枫住在听枫院,两人院子仅有一墙之隔,距离近到花轿才刚抬起来,可能就要停住了。 陆枫要娶许牧,怎么可能因为距离近就随便敷衍? 她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喜服,将许牧从落梅院里抱出来,放在花轿上,满脸喜气的带着迎亲的队伍转了大半个京城,恨不得让喜庆的唢呐声响遍京畿,让所有人知道许牧嫁给了她才算罢休。 直到黄昏时分,迎亲的一行人才背对着橙红色的夕阳回到陆府。 陆枫下马,立在花轿旁,朝立马伸出手。 上辈子许牧是被她抱进陆府的,就跟徐渔抱安清乐一般。但这辈子许牧想牵着陆枫的手,和她携手同行。 手指搭在她温热干燥的手心里时,许牧那颗本来平静的心,因为这抹热度,烫起一丝涟漪,一圈一圈的在心底荡起波浪,甜热的感觉充满全身,让他忍不住的弯起桃花眼,露出两颗小梨涡。 不管嫁给她几次,哪怕他对成亲再熟悉再平静,只有一碰到陆枫,许牧依旧会脸红心跳满心欢喜。 两人手牵着手,许牧没让小柳扶着,而是跟着陆枫的声音抬脚迈腿。 本来应该牵着的红绸,由身后被木头抱着的蜜糖拿着。 直到站在两家大人面前,才松开手,接过红绸。 孙窑嗓子好,由她站在新人旁边高声唱礼。 “一拜天地。” 许牧和陆枫均觉得,能有这辈子,完全是上天垂怜,因此拜个格外真诚。 “二拜高堂。” 拜李氏的时候,许牧眸子濡湿,胸口闷疼。 上辈子李氏早早的就去了,留下许牧孤单一人支持百味斋,那种没了爹爹的感觉,他至今想起来,心尖都泛着酸透着疼。 陆枫像是能看到盖头下许牧的眼睛似得,握住红绸的手微微收紧,轻轻扯了扯。 许牧吐出胸口的浊气,回应的轻扯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这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那面变化着,而上辈子的那些事,他是时候慢慢放下了。 拜完堂后,许牧被送回了新房,留陆枫一人出去应酬。 蜜糖乖巧的站在李氏旁边,等屋里不认识的人都出去后,她才颠颠的跑到许牧身旁,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道:“锅锅,好,吃的。” 许牧头上红盖头的穗子流苏,因为他扭头的动作动了动,惹的蜜糖朝他伸手去抓。 许牧按住妹妹的小手,问她,“哪里有吃的?” 提起这个,蜜糖放在盖头上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指着许牧坐着的床,说道:“被,里面。” 她亲眼看着纪伯伯和爹爹一起往里面放了吃的。 许牧这才听明白她说的吃的是指什么。 见屋里没外人,许牧索性朝身后被子里摸了一把,掏出桂圆花生,递给蜜糖,说道:“吃吧。” 李氏就扭个头说话的功夫,再转身时,就看到儿子和女儿正在吃花生,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还能少了你们吃的?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快放下。” 将捣乱的蜜糖牵出去,李氏对许牧说道:“你也不许再吃了。” 许牧坐上花轿之前已经吃过东西,刚才也是陪蜜糖在吃而已,现在屋里的人都走光了,许牧自然也没再吃。 将手指擦干净,许牧喝茶漱了漱口,才在床边坐好。 陆枫一身酒气,眼里却无半分醉意,她想要蜜饯,竟连洗个澡的时间都等不及。 许牧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不由得垂眸,从盖头下面看她停在自己面前的红色鞋尖。 陆枫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小金秤,只是不想去拿它,而是伸手轻轻将盖头掀开一角,也钻了进去。 第50节 没给许牧惊呼的声音,陆枫就弯着腰,双手捧住他的脸,陆枫对着那张微启的唇吻了下去。 轻轻研磨,慢慢吮-吸。 顶着盖头,看不清彼此的脸。许牧索性闭上眼睛,抬手攥住陆枫的衣襟,昂头承受着这动情的一吻。 两人青梅竹马,又是前世夫妻,今天少了第一次成亲的那种悸动羞涩,却多了份压抑了许久的欲-望。 一吻结束,两人喘息都有些粗重。陆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将自己的欲望通过炙热的呼吸,清楚的传递给他。 陆枫抬手,单手覆住许牧的眼睛,另只手将两人头上的盖头扯掉。 等许牧慢慢适应了突然的光亮之后,才拉下盖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攥住握在手里。 两人眼里只有彼此,就这么望了一会儿,均无声的笑了出来。 陆枫垂眸看着许牧,单手托着他的脸,拇指覆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摩挲,眼里的欲望,在他张嘴含住自己的手指时陡然变浓,出口的声音都带了股细沙般的哑。 她道:“蜜饯,我对你,已经急不可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疯:我想吃蜜饯 甜蜜饯:(躺平)来吧(/▽╲) 一路疯:(拿出真.蜜饯,吃了一颗)味道不错,终于吃着了 甜蜜饯:……呵呵,那你吃一夜的蜜饯吧!(穿衣服要走) 一路疯:(一把拉住,按在床上)好呀,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甜蜜饯:套路太深(t_t) 一路疯:我体内更深,要不要进来量量? 甜蜜饯:(/▽╲) ———— 和室友爬泰山,真心累成狗 今天依旧短小,明天努力粗长(*  ̄3)(e ̄ *) ☆、生病 上辈子两人做过一年多的妻夫, 该做的一样都没少做,对彼此身体的熟悉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 陆枫知道挠哪里许牧会痒, 知道摸哪里他会轻哼, 知道他喜欢的姿势是哪种,知道他什么表情才是真的情.动。 许牧也知道陆枫, 知道她喜欢咬自己哪里, 知道她会不嫌弃的往他害羞的地方吻,知道她喜欢自己亲她哪里。 两人撩拨起对方来, 简直是轻车熟路般容易。 陆枫对许牧早已急不可耐,可先前他还未及笄, 做早了会伤身了。如今成了亲, 她再也不用有所顾忌。 将人推在床上, 陆枫俯身压住,手攥住许牧的手腕。修长的手指骨肉匀称,比琴者的手还要好看三分, 若是这双手握的不是保卫边疆的银枪,只做个弹奏古琴, 吟谈风流的文人墨客也不错。 就是这双好看的手,以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力道从许牧的掌心滑过,慢慢插.入他手指中间的指缝, 十指相扣将他的手按在头顶。 陆枫单手撑着床板,低头吮.吻许牧的嘴巴。她像是个喜欢吃糖的孩子一样,碰到这美味的唇瓣,就舔个不停, 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许牧就是陆枫的糖,是她的甜蜜饯,是她想要一口吞下去又怕尝不出其中美妙滋味的竹马果子。 许牧唇上涂了能入口的脂膏,是找人亲手调制的,香甜的口味。 陆枫觉得这东西就是为她而制的,舍不得浪费,用舌尖将它舔个干净,含住甜甜的唇瓣,吮.吸其中味道。 许牧觉得嘴巴被她亲麻了,不满的哼唧一声,动了动身子。 “蜜饯,”陆枫的声音带着哑,透着欲,散着撩人脸红的热,微微偏过头,七分喘息三分带笑的在许牧耳边说道:“宝贝儿,不急,今夜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酒,听的许牧飘飘然的有些醉,脚像是踩在云层上一样,软绵绵的,骨头都透着股□□。 许牧有些害羞,因为陆枫这话说的像是他等不及了一样。可自己的确被她撩拨的四肢发软身子炙热,想埋在她体内缓解一下…… 这羞人的话许牧可不愿意说出口,但他到底不是第一次做她夫郎,知道这个时候适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觉,是对妻主的鼓励。 于是他轻嗯了一声,无声默许陆枫的那句“今晚很长,慢慢来”。 他的“嗯”字,仿佛带着股甜腻的湿气,粘稠一样含在嗓子里,羞涩的轻轻出声。 猫儿似得轻嗯声,像是小奶猫伸出舌尖,在陆枫心尖上轻轻舔了一下一样,痒到了心底,骨子都兴奋的发痒,呼吸发颤。 陆枫本来的慢节奏,因为许牧这个轻飘飘的嗯字,彻底打乱。 陆枫以前出征在边疆时,曾经想过一件事。幸好许牧是大梁的人,若他是敌方的将军,都不用动手,就冲她笑笑,轻轻软软的唤声“陆枫”,她就会忍不住下马投敌,心甘情愿的单膝跪在他的脚边听从调遣,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一杆银枪,一辈子为他征战杀敌护他平安。 若今晚的陆枫是个将军,床是战场,许牧是敌方的人,那么此时她已经是个叛国的人了。只因为对方的一个嗯字,丢弃自己本来的打算,按捺不住的将人办了。 新人成亲的喜服,一般是男子亲手缝制的,以此来跟妻家彰显自己精细绝伦的绣工,成亲后会仔细折叠收在衣柜里。 但许牧的喜服估计是不用折叠了,他甚至都不好意思拿出去让人洗。 陆枫到底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丝绸的衣物她随手一扯就碎了。 许牧只听得一声不算刺耳的“刺啦”声,低头就看见腰下被她撕开一条长长的缝,露出里面红色的亵.裤。 他早已被吻的动情,也有了感觉,陆枫不知道是急燥的不想解开衣服,还是觉得这样有情.趣,就这么撩起衣摆,和他融为了一体。 许牧身上的那件喜服,不仅撕碎,还沾上两人激烈相叠时溢出的东西。 一块一块的碎布,还沾着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惹的许牧想将它藏起来,等没人时悄悄烧掉。 陆枫最后也嫌弃这衣服脏了,连衣带都没解,就这么撕了下来。 许牧脸红的捂住眼睛,只竖着耳朵听这“刺啦”轻轻脆脆的撕碎声,心想怪不得有人喜爱裂缯之声愿意闻之而笑。 等衣服被剥掉,陆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视线炙热的游走,顺着他精致的下巴,扫过修长的脖颈,路过那两处红豆,一路往下,最后忍耐不住的吻上去。 激烈之后,陆枫抱着许牧去净房洗漱。 两人均是等了许久,才等到今日肆意的亲热,仿佛是干渴许久的人,终于碰到甘泉一样,哪里舍得尝一口就停下? 自然是要饮个够才行。 许牧有些累,有乏,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身子似乎不是他的了,而是活在陆枫的掌控里,只听从她的号令,不知疲惫的和她纠缠。 陆枫几乎是到天亮了才停下来,她精神十足,没有丝毫困意,将许牧搂到怀里,温存的亲吻他耳廓。 许牧就这点最好,哪怕再累,也随着她来。 人间至乐的事情做起来舒服,可做多了就不行了。 过度.纵.欲的后果显然易见,那就是许牧病了。 早上陆枫念着许牧太累,在他醒来要去给长辈敬茶的时候,手脚并用的将人压住,让他再睡会儿。 许牧的确累的很,眼皮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黏在一起一样,睁都睁不开,如今听陆枫体贴的声音,嘴上还说着不能不去,但意识却越来越昏沉,最后声音含在嘴里,慢慢的睡着了。 陆枫将被子给许牧掖好,自己起床去跟双方的父母解释了一番。 纪氏等着抱孙女,巴不得两人感情好许牧早早有孩子,听见许牧不能起还没等陆枫说完就笑着说:“在乎那些个虚礼做什么?让蜜饯多睡儿会,你去让人给他做些吃的,先温着,等他醒了吃。” 这事陆枫自然知道,她本来也以为许牧是累极了,所以一直在睡觉。 可眼见着都到了下午,他还窝在床上没有丝毫醒的迹象,陆枫不由得皱起眉头。 以前成亲,许牧也这么睡,可中午前就起来了,也没睡到下午过。 心里担心,陆枫就坐在床边,轻轻唤许牧起床。 她轻柔的声音在许牧耳边响起,他动了动,却没睁眼。 陆枫眉心紧皱,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有些惊人。 陆枫心里一惊,慌忙将手探到被窝里摸了摸许牧的身子,和额头一样的烫。 “来人,去唤大夫!”陆枫将许牧盖好,立马开门让人去请大夫。 纪氏和李氏几乎和大夫一起到的,两人担忧的等在床前,问正在把脉的大夫他是怎么了,明明昨个还好好的。 大夫摸了摸脉,眉头皱了皱,抬头看了陆枫一眼,顾忌她可能脸皮薄,大夫放开许牧的手,示意两位长辈先出去,她有话跟陆枫说。 “他没事吧?”纪氏和李氏不放心,两人满眼的担忧,“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大夫摆摆手,说道:“他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纪氏和李氏两人到底经历过人事,听了这话,再看看许牧的脸色,差不多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顿时,两位父亲看向陆枫的目光,露出些许责备,没多说什么,就一同出去了。 等两人走了之后,大夫直接了当的跟陆枫说道:“纵欲过度引起的发烧。” 大夫家里也有夫郎,知道男子被索取的过多身子会承受不了,就说道:“都是年轻人,要懂得收敛些。日子还长着呢,何必急于一时?我知道你们是新婚小两口,可这种事第一次时还是要适当些……” 大夫说这话的时候,陆枫正坐在床边,将许牧露在床沿上的小半截白玉般的小臂塞回被子里,手正握着许牧的手腕,上面滚烫的热度,让她觉得心尖被烫的抽疼。 蜜饯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索取太多…… 陆枫虽然没说什么,但大夫见她的脸色就知道不需要多说了。这是个疼夫郎的,该怎么照顾人,她不需要人说也明白。 大夫走了之后,纪氏和李氏也没多说什么,到底是新婚的小两口,再加上他们是长辈,也不好跟陆枫说什么话,就叮嘱几句,先回去了。 屋里顿时只剩下陆枫和许牧两人,一个沉默如石雕的坐在床沿边,目光深情又内疚自责的看着床上,另一个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两人疯到清晨,许牧身上的中衣都变成碎条了,如今还没穿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陆枫脸冷的有些吓人,但给许牧穿衣的动作却很轻柔,期间许牧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了她一下。 那时候陆枫从背后抱住许牧,将他圈在怀里。许牧头歪在陆枫颈窝处,他头脑烧的糊涂,昂起头看她,见妻主脸色不好,以为谁惹她了,就嘟起嘴巴,轻轻在她下巴上吻了一下,手指搭在她环在自己腰的手臂上,蹭了蹭她的颈窝,又安心的闭上眼睛接着睡了。 陆枫唇抿的死紧,一看见许牧失去血色有些发白起皮的唇,她心就一阵抽疼。 她这么爱这个男人,昨个怎么舍得那么折腾他? 如果重来一次,陆枫收紧胳膊,搂进怀里的人,想,那肯定会收敛些,不会做的这般疯。 ———— 放点正文,万一被和谐还能修改(t_t) 小剧场 第51节 甜蜜饯:说吧,是怎么折磨我的? 一路疯:就……酱酱酿酿折磨的…… 甜蜜饯:具体点 一路疯:……晋江不许 甜蜜饯:那车呢? 一路疯:开在了微博,名叫卟许胡来12138(头像是q版李白的那个),最新的那条百度云链接地址就是的,直接点进去应该就可以,我可能明天删除哦,抓紧时间啊(/▽╲) 来吧,欢迎找我来玩啊 谢谢楠杼的两个地雷 谢谢kangraroo的地雷 爱你们~ ☆、大禹来的使臣 许牧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 已是半夜,床头的架子上点着灯, 上面用纱布罩子笼着, 光亮温和朦胧不刺眼,却也能将屋里照的清楚。 许牧还有些迷糊, 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 只觉得全身酸软喉咙干燥。 他动了动,轻轻唤了声, “陆枫。” 屋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许牧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大了, 其实只是动了动嘴唇, 并没有出什么声。 见陆枫不在, 自己身上又哪哪都不舒服,许牧莫名觉得委屈,一股酸热之气从心底直冲眼眶, 情绪来的太快,收都收不住。 他委屈的蜷缩着身子, 翻身朝里把脸埋在被子中,心想陆枫大半夜的去哪儿了?怎么这辈子对他还不如上辈子成亲后呢?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许牧哭的发颤的肩膀顿时一顿, 含着眼泪愣怔的回头。 陆枫出去提了份食盒进来,听见床上有动静,就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坐在床沿那儿。 她垂眸看见许牧满脸泪痕, 不由得一怔,慌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轻声问道:“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许牧听见陆枫温柔关切的声音,之前心里所有的闷气和不安全化成泪水,涌了出来。 他伸出胳膊,半起身搂住陆枫的脖子,像个怕被丢弃的小狗一样脸埋在她颈窝里,哽咽的问道:“你去哪儿了?我醒来都没看到你。” 陆枫见他委屈,更是心疼,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侧头轻吻他眉眼,“我去给你温了盅粥,想回来喊你喝点再睡的。” 许牧声音软糯的嗯了一声,脸在她肩头衣服上蹭了蹭,等觉得脸上没了泪水,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跪坐在床上。 陆枫用指腹将许牧眼尾未干的泪水轻轻抹去,将食盒拿过来,端碗喂他吃饭。 一碗清清淡淡的小粥,喝的许牧一脸满足,眼睛始终都是弯的。 许牧这病来的急去的也快,至于生病的原因,他问过陆枫,陆枫只是含糊其辞的说那晚折腾的有些疯了。 许牧闻言脸一红,没再多问。 只是之后的几夜,陆枫睡觉时都只是老老实实的搂着他,一点也不乱摸,甚至不乱动,不由得让许牧觉得狐疑。 他试探性的撩拨陆枫,可每次她都闭着眼睛将他乱动的手攥住,用腿压住他乱扭的身子…… 许牧眉头皱着,陆枫正是食髓知味的年龄,上辈子缠着他的时候,一天都能要好几次,哪里像现在这样除了洞.房那天就一直清心寡欲着? 心里有事许牧也睡不踏实,他索性坐起身盘起腿,一副要跟陆枫聊聊的模样。 有什么话可得说开,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两人间的感情。 陆枫见许牧掀开被子坐起身,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许牧抿了抿嘴唇,眼神在陆枫身上瞄了一圈,眨巴眼睛小声问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陆枫被他问的一怔,“怎么这么问?” 许牧手指揪着被角,吭哧半天才含糊着声音说道:“那你怎么……都不碰我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枫哭笑不得,长臂一伸,将坐在对方的人捞进怀里,下巴杵在他肩膀上,说道:“不是我身子不行,是我怕你身子不行。” 陆枫将大夫那天说的话说给许牧听,搂着许牧腰的手臂收紧,牙尖轻轻啃咬着许牧修长的脖子,含糊着说道:“我们之间的日子还那么长,不能为了贪图一时之快毁了你的身子。” 陆枫炙热的呼吸随着她的话喷洒在脖子上,烫的许牧微微缩着肩膀,半边头皮发麻。 他脸蛋微热,指尖轻轻挠了挠陆枫的手背,声如细蚊,“适度一点就行了,”他顿了顿,微微侧身将发烫的脸埋在陆枫怀里,“我这两天休息的好,已经没事了。” 这暗示.性的话听的陆枫浑身燥热,将怀里身子发软的人往床上一推,就压了上去,“那我先忍着点,只吃两次,等你好了再多要几回。” 许牧微微抿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手臂鼓励性的虚搂着陆枫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面对这样美味的人,陆枫哪里忍得住,自然是将人吃了一遍又一遍。 …… 日子在两人没羞没臊的黏糊中过得飞快,眼见着就入了秋。 本来许牧还担心陆枫今年又要出征,他都打算好了,如果陆枫出征那他就随军跟着去。 但事情总是跟预料的不一样。 今年刚入夏,皇上就大病了一场,身体每况愈下,夏秋换季时,更是起不来床了,如今朝堂之上是太女监国。 五皇女的人多次在朝堂上制造事端,企图在这个时候将太女拉下来。而一向手腕温和的太女,在此期间一反常态,对于闹事的人全都严惩不贷,打五皇女一个措手不及。 正是这个时候,大禹国内的夺嫡落下帷幕,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女得到储位,成为太女。 大禹朝堂之上稳定,便多次对大梁挑起战事。 太女怕五皇女会折腾出别的幺蛾子,就让陆枫留守京中,由陆冗回边疆坐镇。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在陆冗回到边疆后发生了。 许是大禹的三皇女觉得陆冗太难对付,又或是想留住军队实力稳固她的太女之位,总之她竟然说服大禹皇帝,带着皇弟亲自来大梁请求和亲。 这事情发展的太快,让人始料未及。 陆冗来信通知陆枫小心这个三皇女,莫跟她走的过近。因为大禹说是和亲,可边疆却一直未退兵,让人摸不清她们在玩什么把戏。 按理说如果和亲有诈,那么三皇女不会带着嫡亲的弟弟亲自来大梁以身犯险,可如果大禹真心求和愿于大梁共休秦晋之好,那便会用退兵表示诚意,断然不会一边求和,一边用兵试探。 陆冗怕大禹三皇女求和是假,亲自来大梁打探她们朝内情况是真,在信里叮嘱陆枫莫要大意。 陆枫作为武将,像是接待使臣太女这事自然轮不到她来做,这差事就这么落在了孙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孙大窑:是我的夫郎要来了吗? 小皇子:对哒! 这文也快完结啦~ 今天身体不舒服,准备早睡,就写的少些(/▽╲) 谢谢玥的地雷(*  ̄3)(e ̄ *) ☆、许牧好看吗 大禹太女禹薛入城的时候已是黄昏, 她有些慵懒随意的跨在马上,青灰色的大氅披在身后, 随着秋风吹拂, 扬起一道优美弧度。 禹薛神色懒散,正扭头跟身旁骑在白色骏马上的人说话, 不知她说了什么, 白马上的人突然笑了起来,整张白净的脸上沐浴在暖色的夕阳下, 仿佛被镀了层金色的光。 那人容貌与禹薛有六分相似,身形较小, 虽然身上穿着女装, 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子。 如果没猜错, 这人便是禹薛的亲弟弟禹悦,大禹的五皇子。 孙窑穿着端庄的官服坐在马背上,两手拉着马缰控制身下喷着响鼻的马, 见一行人迎面而来,笑着抬手行礼:“下官孙窑, 代替太女迎接大禹太女,如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按理说大禹来的使臣里有太女, 大梁应同理派太女出来迎接才是,但如今太女监国位同皇上,自然不能亲自出来迎接。 再加上这次是大禹主动求和,所以就派了孙窑过来。 禹悦见孙窑只对皇姐行礼, 不由得微微抬起下巴问她,“你是没看到我吗?” 禹薛挑眉,安静不语。 孙窑笑,“自然看得到。”她抬手指了指跟在两人后面的马车,说道:“但臣以为,殿下是该坐在那里的。” 禹悦不满的抿紧唇,随后骄傲的说道:“我大禹风俗与大梁不同,男子亦可以撑起半边天,并非只能坐在轿子里,也不会一辈子窝在后宅深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来之前我原以为大梁对男子束缚不多,毕竟出了个状元郎,然而今日听你这话,才发现是我对你们期望太高。 大梁陆家军于我大禹接触较多,她们在战场上见到男子也不敢随意轻视,而你这文官久居京城,见识果真不如武人呢。” 他这一番话说完,孙窑脸色不变,依旧那副笑模样。禹薛见禹悦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声斥责,“悦儿,不要乱说话。” 孙窑不介意的摆摆手,“殿下说的没错,我这文人久居京城,见识自然不如为国征战的武将。但哪怕我这见识少的文人都知道,我大梁女儿家皆是爱国护家之人,甘愿自己出去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舍得让夫郎儿子受这份苦。”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大禹男儿家上战场归结于大禹的女人无用,居然需要本该捧着的男儿家受这苦。 “我大梁从不束缚男子,若你愿意,朝堂之上便是你一展才能之地,比如新科状元安清乐,陛下对他便是百般欣赏。”孙窑轻笑,看着憋红脸的禹悦,说道:“日后殿下嫁到大梁,若是有抱负有理想,又有这份卓越的能力,我想您的妻家是乐意让您施展的。” 禹悦腮帮子鼓着,这是说他嫁过来会不受宠吗?还是说想让出嫁后的他跟母国交战? 禹薛见孙窑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友好的笑意,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但一旦涉及到大梁时,话中没有丝毫的退让,语气平淡的说着强硬的话,并不会因为大禹有求和意图就巴不得两国立马共休秦晋之好,愿意伏低做小。 如此看来,大梁国内情形应该尽在太女的掌控之中。 禹薛笑着斜睨了一眼禹悦,“你这要强的性子,可得好好收收,不然将来嫁到大梁,天高地远的,若是因为性子吃了亏可怎么办?” 禹悦手搭在腰侧佩剑上,板着小脸说道:“我看谁敢!” 姐弟俩旁若无人似得,这些本该只有两人时说的私.密话,而如今却大大咧咧的在孙窑面前谈起,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听禹薛的意思,她的确有意图求和,准备把弟弟嫁过来。 孙窑顺着她的话说道:“太女放心,我刚才说过了,大梁女子都是宠夫的,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委屈了殿下。” 第52节 如若是他惹事,那就不是平白无故了。 禹薛听的挑眉,饶有兴趣的打量孙窑,随后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我喜欢。” 孙窑微笑,“臣喜欢男子。” 谁知道禹薛有没有什么不好的癖好。 她这话逗的禹悦忘记刚才的不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的看向禹薛。 禹薛一怔,随后捧腹大笑,啧声道:“你比陆枫有趣多了。” 孙窑想,你见着陆枫的时候估计都是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会觉得敌方的杀神有趣? 太女为大禹准备了接风宴,摆在迎宾殿中,禹薛一行人则先在宫外接待的行宫休息,等夜幕降临后再入宫。 孙窑将大禹的一行人送至行宫休息梳洗,她则坐在楼下喝茶等待。 禹悦是最先从楼上下来的,他站在楼梯口喊孙窑,早已忘记之前城门口两人间的不悦,提着衣摆笑盈盈的问她,“好看吗?” 他换下大禹飒爽利落的劲装,穿上大梁京中男子们喜爱的繁琐衣裙,头发松散着用一根簪子在脑后束着,两缕发丝垂在身前,看着别有一番风味柔弱。 孙窑端着杯子的手未动,心却莫名的跳快了两拍,她笑着,回道:“好看。” 禹悦又问,“比你大梁男子如何?” 孙窑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看了下他,“每个人都是独树一帜的美。殿下的美,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 禹悦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俏皮的眨巴眼睛接着问道:“那比许牧呢?” 孙窑这才从美色中回神,听禹悦提起许牧,她大概就能猜到他接下来要问的是什么了。 孙窑心想陆枫是不是属花的,怎么蝴蝶蜜蜂都喜欢往她身边飞? 见孙窑重新端起茶杯不说话了,禹悦不由得提起衣摆下楼,问道:“你怎么不理我了?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好——” 看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是一声尖叫着从楼梯上摔下来。 禹悦蹦蹦跳跳惯了,极少穿这种厚重繁琐衣摆又长的衣服,刚才心思都放在他要问的问题上,一时没看路,脚尖踩住衣摆,整个人就朝地上摔了下来。 孙窑余光一直瞥着禹悦,见他脚一崴身子一斜,立马丢了杯子跑过去接住他。 孙窑见禹悦瘦瘦小小的,以为没多重就没用内力,但等他朝自己扑上来,把她砸在地上时,摔的她头脑发蒙时,孙窑才有些后悔。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变成了温热的怀抱,禹悦睁开眼就看见眉头紧皱满脸痛苦之色的孙窑,立马手脚并用的从她身上爬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禹悦缩着肩膀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孙窑见他这幅模样,本来摔出来的气是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好硬邦邦的说道:“还不扶我起来?” 禹悦这才将孙窑搀扶着坐在椅子上,边瞅着她的脸色边偷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她“嘶”了一声,立马受惊似得缩回手。 孙窑没理他,只是闭着眼睛等发蒙的感觉过去。 禹悦见她脸色难看,坐都不敢坐,小声问她,“我给你请大夫看看好不好?” “不用。”孙窑现在只想静静。 禹悦揪着手指头,瞥着她的脸色,满脸的犹豫,最后还是耿直的说道:“你身子有点差,连我都接不住……果然是文人。” “……文人招你惹你了?”孙窑睁开眼睛瞪他,“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到二楼,再从窗户扔出去?” 禹悦满脸不信,听着孙窑的话,他以为她是在逞强想要挽回自己身为女人的面子,顿时还有点想笑。 孙窑一个眼神扫过去,有点凶,吓的禹悦抿紧上挑的嘴唇,努力板起脸,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信!” 好歹刚才接住了他,自己再取笑她似乎有点不妥。 孙窑是彻底不想跟禹悦说话了,将身子扭到另一边不看他。 禹悦觉得她好玩,就跟她没话找话,说了一会儿,又绕回刚才的问题上了,“许牧长得是不是特别的好看啊?” 孙窑皱眉,捂着后脑勺侧头看他,“你老打听许牧做什么?” 禹悦双手托腮,说道:“我皇姐说陆枫很优秀,可惜已经娶了夫郎。我听说她特别宠夫,还听说她夫郎许牧长得特别好看,所以我才想看看他。” 他就是喜欢看美人而已,对陆枫倒是没什么兴趣。 禹悦这话到了孙窑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许牧是不是特别好看?我比他如何?那我是不是也能嫁给陆枫了?” 孙窑觉得这后脑勺摔的一点都不值,“陆家有家规,女人不许纳侍,也不许休夫,你就别打陆枫的主意了,她是不会娶你的。” 孙窑本以为禹悦听了这话多说会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谁知道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歪头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陆枫了?我是在问许牧好不好看。” 说着禹悦狐疑的目光在孙窑头上扫了一圈,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摔傻了?” 不然刚才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一转脸的功夫变笨了? 孙窑沉默片刻,决定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孙窑:那你准备嫁给谁? 禹悦:不知道 孙窑:不如嫁给我呗 禹悦:? 孙窑:(一本正经指着头)难道不该以身相许吗? 禹悦:……大梁女人套路都是这么深吗?难道不是大恩不言谢吗? 孙窑:我们这里没有那句话,只有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禹悦:……_(:3ゝ∠)_ 谢谢kangraroo的地雷(*  ̄3)(e ̄ *) ☆、你怎么还不主动 洗尘宴结束后, 容远伯从宫里回去之前,特意拦住岳耸, 压住火气问她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岳耸一脸无辜之色, 为难似得说道:“这是五皇女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容远伯差点被她这句话给气死, 如果岳耸没有这个意思, 五皇女怎么会当众跟大禹皇子提起她! 岳耸这个小人,分明是看中了驸马的位置。 容远伯脸色阴冷的目送岳耸离开, 回头见容茸垂头啜泣,心里更是烦躁, 开口训斥道:“哭, 就知道哭!哭有个什么用!连女人的心都留不住!” 容茸被骂的一怔, 母亲这是在怪他了?暗指他肚子不争气,没能提前有孕吗? 容茸心底一片冰凉,全身犹如坠入冰窖, 冻的四肢发颤。他为何要贪图京中繁华,非要回来说亲呢?为什么当初不在乡下镇子中找个优秀的女人嫁出去? 至少他在那里有祖母撑腰, 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这幅地步…… 容茸心里酸涩,满嘴苦味,却咬紧嘴唇没再吭声, 低着头跟容远伯一同回府了。 容远伯自然不会这么甘心放过岳耸,任由她甩弃自己儿子另攀高枝。 尤其是听说五皇女带着岳耸去行宫的时候,心里更是恨意滔天。如果她之前稍微端着些,没有急着把容茸献出去, 那么她现在就会冷静许多,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既然岳耸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岳耸不是要攀高枝吗?她就让她不能得逞! 禹薛说了,禹悦的妻主由他自己挑选,必须是他自己满意之人。 如此,岳耸就利用她哄男人的技巧,过来行宫,利用五皇女跟禹薛探讨大禹景色的借口,来找禹悦。 可惜的是,她一连来了几次,都没碰到禹悦,禹薛倒是笑脸相迎,说禹悦一早就出门了,至于去哪儿,她倒是没问。 岳耸有些气闷,跟五皇女对视一眼,人也就寻个理由先告退了。 她出来后就派人蹲在行宫门口,等着明日小皇子出门,摸清他的去向。 禹悦出门,多数是因为孙窑,这个文人每天都带他去不同的地方游玩,或吃美食,或赏美景。 这日孙窑约禹悦晚上出去游船赏灯,岳耸得知消息后也跟着去了。 她派人雇了艘船,准备和禹悦来个偶遇,就算不能让小皇子喜欢上她,那也不能平白便宜了孙窑。 游湖的船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但暗地里却分为两种,一种是文雅之士坐的,用于听曲赏灯。一种是风流快活之人用的,那里面唱曲的公子是可以拉来睡觉的。 岳耸往日里快活,用的都是第二种,她让下人去定船的时候,忘记交代一声,下人就默认定了往日的船。 孙窑自从以前陆枫交代过,便对岳耸格外关注,对于她的动向摸的一向清楚,也知道她和容远伯的勾当。 今日故意约在晚上赏灯,目的有二,一是自己约了小皇子那么多天,想试试他对自己的意思,二是弄死岳耸。 这人她看着一向不顺眼,又是五皇女的亲信,眼见着太女即将登基,那就先把这个眼中钉拔掉。 岳耸风流,被她骗过的小公子无数,这样的人,就让她死在风流裙下吧。 孙窑有这个计划的时候,跟陆枫提了一句,陆枫跟她建议,把今晚岳耸跟随禹悦游湖的事情透露给容茸听。 容茸果真是恨岳耸的,听闻这个消息后主动找到了孙窑。 他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喜欢禹悦,只要你帮我,我就替你除去岳耸。” 容茸心寒了,恨透了。自己苦苦维持着容远伯府的脸面,可母亲却拿他当个棋子,更可恨的就是岳耸,看中他的容貌便主动与容远伯府交好,如今一听到有机会当上驸马,立马将他踢到了一旁。 这样的女人,即使将来他嫁过去,也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而如今自己已经不洁,更是不会有女人要他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下地狱吧! 容茸的要求极其简单,就是让孙窑摸清岳耸雇的是哪条船,让孙窑给他准备一副媚.药,其他的就是他自己来了。 容茸穿带着唱曲公子的服饰,带上面纱坐在船头弹奏琵琶。岳耸上船时瞥见他曼妙的腰身时,挑了挑眉,眼里滑过一抹兴致。 容茸羞涩似得低头,抱着琵琶起身行礼。 初冬的季节,唱曲公子一身单薄轻纱衣衫坐在船头,低垂眉眼用心弹奏,最是惹人怜惜。 岳耸一向疼惜男子,尤其是那些长相好看的。她遣退下人,将容茸假扮的唱曲公子请进了船内。 船上点着迷人心魂的香,岳耸坐在椅子上,沉迷的深吸一口,眼神迷离的在容茸身上游走。 这香有些高级,不是市面上能随意买到的,闻起来清淡平常,没有一丝异样,但坐的久了,那味道就像是男子身上的体香,像只勾人的小手似得在她鼻子前萦绕。 像岳耸这种情场老手,对这种体香最是沉迷。她以为这是唱曲公子身上的味道,顿时体内燥热更盛。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拉住容茸的手,将他按在桌子上俯身压下去亲吻他修长甜腻的脖子。 相比于禹悦,岳耸明显更享受到嘴的美味,等她先快活一顿再去找孙窑好了。 第53节 容茸半推半就的任由她动作,等感觉到香的味道越发浓密时,才偷偷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攥在手心里。 他在等,等一击致命的机会。 岳耸忍耐不住的扒掉容茸的裤子,痴迷的摸着他纤细柔软的腰肢,手指顺着肚脐往下。 等被她纳入的时候,容茸闷哼不已,他所有的恨意都在抵挡着身上的情.潮,让他保持清醒。 岳耸埋头在他胸前,最是意.乱.情.迷之时,容茸举起手中匕首,对着她的脖子,插了下去…… 与此同时,岳耸守在船外面的小厮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扭断脖子拖走了,有几个小侍模样的男子重新站在船上,听到里面岳耸的惨叫声后,开始拼命叫喊,朝岸上呼救,“救命啊,来人啊!” 孙窑的船恰巧停在呼救的船旁边,理所应当的上前查看。 那小侍模样的人满脸慌乱,说道:“求求您救救我们公子!” 在孙窑的询问下,那小侍按着之前被交代的话,带入感情背道:“我们公子正在船上弹奏赏灯,突然有个女人上来,她对公子见色起意,将人拉到了屋里,还不许我们跟着……” 小侍哭的厉害,禹悦听后一摸腰上宝剑,就要往船里冲。 怕他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孙窑一把拉住他,将他扯在身后,自己一脚踹开了门。 容茸衣衫凌乱,满目凄楚恐惧的跌坐在地上,旁边直挺挺的躺着一具女尸,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穿过喉咙。 那女人正是岳耸,身上衣衫同样凌乱不堪,双目瞪圆,显然死不瞑目。 容茸蜷缩着身子,见到有人进来,害怕似得往里缩了缩,哭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想要非礼我……” 禹悦闻言狠狠踢了下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岳耸,脱掉身上的大氅将容茸裹住,说道:“你别怕,这事由我们替你做主。” 孙窑简直怕了容茸的心机和演技,见禹悦跟他站在一起都觉得心里发毛。这男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南方公子模样,没成想竟能执起手中匕首杀死一个女人,事后还一脸无辜受害的样子…… 孙窑让人报了官,将禹悦拉到身边,容茸作为当事人和行凶者被官差带走,走之前他从孙窑面前走过,声音极轻的道了句,“谢谢。”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帮我,但在我亲手杀死岳耸的时候,心里的痛快舒畅,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 正是如此,容茸才没有自杀,而是伪装成一副被人非礼拼命自卫的模样。 等官差离开之后,禹悦望着孙窑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认真问道:“我皇姐说岳耸,也就是刚才死在地上的那个人经常去行宫里找我,你天天带我出来,是不是不想让她找到我?还有今天这事,你是不是提前知道的呀?” 禹悦不傻,能在大禹皇宫活下来的人,要是说没有一点脑子,那是不可能的。 孙窑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犹豫了一瞬,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莫名的垂头嗯了一声。 这下,小皇子要彻底认为文人只会耍弄阴诡手腕,搅弄风云了…… 禹悦见孙窑老实承认,本来提着的心,莫名放了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 禹悦踮脚,伸手搂住孙窑的脖子,望着她惊讶的眼睛小声嘟囔道:“文人果然手腕多……”他顿了顿,露出灿烂笑脸,“不过我喜欢。” 她耍的手腕,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孙窑还未回过神,嘴唇已经被一个软甜湿滑之物舔了一下,垂眸,就看见禹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小声问道:“你怎么还不主动亲我?” 孙窑无法形容听到这话后内心的癫狂,立马低头吻住禹悦的唇,胳膊箍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不枉费她守着一颗心等了这么久,在含住禹悦舌头的时候,孙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该交代的交代的差不多了,明天完结,然后写一章小鱼和清乐的番外(*  ̄3)(e ̄ *) ☆、结局 岳耸企图非礼容茸, 却被自卫的容茸杀死的事情,第二日便传遍整个京城, 五皇女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再想做点什么,消息已经流露出去, 做什么都晚了。 容远伯难得机灵一次, 利用这件事情天天去皇上养病的宫殿门口哭诉。 皇上听闻整件事情后不由得大怒,首先将岳耸的官位撤了, 同时斥责了企图把岳耸介绍给禹悦的五皇女,作为安抚, 让京兆尹府放了容茸, 又给了容远伯府一些东西作为补偿。 禹悦趁机跟皇上说想嫁给孙窑, 皇上见孙窑人品端正,家里又无夫郎,是这辈人的佼佼者, 也就点头同意了。 孙窑的婚事定在了年后开春时,和亲之事已经定了下来, 禹薛便要回大禹了,同时撤销边疆的守兵,与大梁定了百年友好合约。 禹薛回去, 禹悦自然也该跟着她先回大禹,等成亲时再过来。 孙窑算了算日子,觉得两人可能要分开小半年,顿时觉得不舍。 送别禹悦回去时, 他还俏皮的跟她眨巴眼睛,让她等着他回来。 孙窑满腔离别情绪,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十里长亭,根本没心思回答他的俏皮话。 容茸自从那件事后,被祖母接回了乡下,带着皇上给的安抚品,准备回乡下过轻松快乐的日子,至于嫁不嫁人,就看缘分吧。 五皇女被皇上斥责一顿之后,一直被罚留在自己府里自省。 皇上身子越来越差,索性趁着还能说话,便将皇位传给了太女,弥留之际拉着萧锦的手,说道:“定要做个贤君,如此才能不辜负朕,不辜负你父后……朕赚的岁月终究是走到了尽头,你父后在那边估计也要等的急了,我是时候去找他了……” 提到萧锦父后,皇上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她这辈子身边男子无数,可最爱的,不过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君后。 皇上去世,太女登基,萧睿被封为太女,陆羽为君后。 大禹和大梁修得秦晋之好,陆冗终于能回京长住,与纪阮一样在朝中谋得一个较为轻松的差事,而陆枫则接手禁军,保卫着皇宫安全。 世人皆说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大梁无战事,众臣皆以为陆家可能被卸磨杀驴交出兵权,被明升暗降时,新帝表现出她的用人不疑,表现出她的度量,让人不由得感慨她是明君。 其实,在新帝登基前一晚,萧锦和陆羽还住在东宫时,这位未来的君后和新帝谈了一次话。 萧锦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回去休息的时候已是深夜,往日这个时辰陆羽已经躺下了,殿内点着的也不过一盏微弱的宫灯。 而今日,殿内灯光通透,陆羽身着白色柔和中衣,长发未干披散在背后,正坐在床沿上垂眸沉思什么。 他才刚洗漱没多久,头发还湿着,披在肩上浸湿了半身的中衣。 萧锦自然而然的拿起一旁的巾帕,轻轻将他的长发拢进巾帕里,细细擦着。 陆羽这才回神,回头看了眼萧锦,笑了,“殿下许久没为臣擦过头发了。” 萧锦用手指做为梳子,梳着陆羽的秀发,柔声说道:“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就能天天给你擦头发了。” 陆羽垂眸笑了,只是笑里带着苦涩,轻声道:“殿下做了皇上,许多事情便会身不由己,臣不敢抱有这个期望……” 萧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说道:“我与母皇不同。” 母皇爱父后,可还是纳了别的男子做侍,她于母皇终究不同,她爱极了眼前这人,定然不会用别的男子来伤他的心。 陆羽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萧锦怀里,闭了闭眼睛,“臣觉得自己不配做君后,因为臣不够宽容大度,臣不想将自己的妻主分出去给别的男子,臣只想一个霸占着你……臣这么自私,殿下做了皇上后,还能容得下臣吗?” 陆羽脸埋在萧锦怀里,手搂住她的腰,依恋的蹭了蹭。 萧锦眉眼温柔,垂眸看着陆羽,说道:“你若是将我分出去,那我才是不高兴呢,我就喜欢你独占我,我就喜欢让你独占着我。” 萧锦像是摸猫儿一样,摸着陆羽的头发,笑着说道:“我身子弱,登基之后若是有别的男子对我有企图,想要用身姿容貌迷惑我,到时候还请君后保护好我。” “只要你不把我往外推,这辈子,我的后宫之中只有你。”萧锦搂紧陆羽,脸从背后埋在他的颈窝中,哑声问他,“羽儿,你会不要我吗?会狠心把病弱的我推出去受苦吗?” 陆羽的心,随着萧锦放软的语气坍陷下来。这人对外一直宣称身子弱,但她若是真弱,那睿儿又是怎么来的…… 陆羽仰头,弯着眼睛单手抚摸萧锦的脸,“都说为君之路孤独寂寞,我想用自己温热的体温依偎妻主,陪你一路前行,直到死后葬在同一个墓里。” 这情话听的萧锦眉眼温柔,眼里的甜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她盘腿坐在陆羽背后,细细梳着他的头发,说道:“羽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怕,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呢。只要有妻主在,你和睿儿,和陆家,我都会拼命护着的。” 陆羽眼眶温热,垂头轻嗯了一声。成亲这么些年,这人一向是说到做到。 正是如此,陆家非但没有被逼交出兵权,陆枫还接管了禁军。 新帝登基后,众臣上奏说后宫只有君后一人,太过于冷清,为了皇家子嗣着想,请求选秀扩充后宫。 这种折子,统统被萧锦以身子弱驳回了。一些老臣觉得皇上不沉迷于男色,一心只为朝堂,对萧锦的决定大力支持,再说如今东宫已经有了太女,帝后恩爱,何愁没有孩子? 对于后宫,陆羽笑容温和,但对于想要爬龙床的小侍,手腕却是狠辣,将后宫重洗一遍,霸占着皇上,成为一代妒后。 …… 陆枫自从接手禁军后,除却最初的忙碌,便慢慢有了空闲时间来陪伴许牧。 春日午后,许牧倚在凉亭的椅子上晒太阳,陆枫端着一碗蜜饯过来找他。 陆枫捏起一颗蜜饯递到许牧嘴边,说道:“蜜糖四处找你,被我忽悠出去了。” 蜜糖如今正是四处撒欢的年龄,最喜欢和哥哥嫂嫂玩闹。 许牧含着蜜饯笑着说道:“待会儿她是若是找不到我,定要和你闹。” 陆枫挑眉,心想蜜糖若是敢过来找她闹,她就让她蹲马步。 许牧捏起蜜饯,刚塞进嘴里,就见陆枫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唇,不由得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随着她慢慢凑过来的唇,微微闭上眼睛。 陆枫低头,唇微微错开他的唇,贴在他的耳朵处,垂眸捏起他放在一侧的蜜饯,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明知故问,“蜜饯,你困了?” 说着将蜜饯往嘴里一掷,吃的津津有味。 许牧黑着脸睁开眼,不高兴的咬着嘴里的蜜饯,瞪了陆枫一眼,他还以为妻主凑过来是要吻他呢…… 陆枫笑着拉了拉许牧的袖子,被他哼着甩开,不由得捧起他的脸,吻住他嘟起来的嘴巴。 两个同样甜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却有些同样的蜜饯味,吻的难舍难分。 午后温和不刺眼的阳光撒在接吻的两人身上,暖和舒服。 虽然岁月流逝,但我们依旧静好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番外先是孙窑的,然后是小鱼,爱你们 谢谢云归归不归的地雷 谢谢kangraroo的地雷 爱你们(*  ̄3)(e ̄ *) ☆、番外——孙窑 孙窑的婚事是由她自己一手操办, 忙碌之时,心里既觉得疲惫又觉得甜蜜。 这日晚上提着灯回房之时,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 便警惕的往前走着,直到一阵劲风朝着后背而来, 就在她想回身反击之时, 闻到随风吹来的熟悉味道。 孙窑脚步一顿,与此同时本来朝她后背拍来的手掌上移, 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身子挂在了她身上。 来者双腿并用缠在她的腰上,单手覆盖住她的眼睛, 搂着她的脖子, 捏着嗓子问她, “你猜我是谁?” 第54节 孙窑顺从的闭上眼睛,笑着摇头,配合的说道:“猜不出来。” 来者闻言不满的噘起嘴巴, 从她身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 指着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说道:“看清楚,我是你夫郎。” 说完低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青石板, 嘟囔道:“不知道是谁你刚才怎么都不反抗?是不是谁扑过来你都躲不开啊?是不是谁抱你你都不推开呀?” 孙窑拉起他的手,握在胸口处,笑着道:“你回来了。” 一句平淡的陈述句,配合着胸腔里飞快跳动的那颗心, 撩的禹悦脸蛋微红,顿时什么不满都忘了,扭捏着说道:“我不来,怎么嫁给你呀?” 孙窑眉眼温柔的看着禹悦,牵着他回房,给他看自己准备的婚房,“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连我自己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推开门看到满目喜庆红色的时候,禹悦弯着眼睛回头吻住孙窑,唇瓣分离时听他嘀咕,“果真是文人,以后就由本夫郎保护你吧,让人不能近你的身。” 孙窑垂眸,宠溺不语,心想,等洞.房时再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是文人的容貌武人的身子。 …… 既然你愿意背井离乡嫁过来,那我定会宠你护你,做你在大梁坚实的后盾。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少亲爱的觉得完结的太快啦,其实我也舍不得,可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啦,也就不打算再写什么了 孙窑的番外不多,因为接下来的套路就是成亲……然后文中写了徐渔和陆枫成亲的细节了,不打算再细写她的啦(/▽╲) 关于徐渔和安清乐的番外,我准备写完了一起发,因为番外看的人一般不是那么多,与其让大家等,不如干脆写完一起发了,时间定在下周四之前发完,爱你们(*  ̄3)(e ̄ *) 我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牙一直在疼,所以准备明天去看看,这也是我准备一起发番外的原因,因为明天可能没时间写(t_t) 卟许胡来爱你们,咱们不说再见,喜欢我的可以收藏专栏,也可以收藏新文,等看完牙,就存新文稿啦(*  ̄3)(e ̄ *) ———— 谢谢百年轮回的地雷 谢谢阿珂的地雷 谢谢特别烦的地雷 谢谢kangraroo的□□ 爱你们~(*  ̄3)(e ̄ *) 本书由 三分淑女1996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