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十分甜》 青梅十分甜 第1节 题名:青梅十分甜 作者:今愉 文案: 见过喻唯熳的都评价她长相甜美温柔,性格也出了名的文静 而且虽年纪不大但实战经验多,采访播报冷静老练,做事追求完美,从未失手 唯二失手的两件事 一件是喜欢许贺沉,明知是南墙,还铁了心撞上去 一件是采访许贺沉,她作为采访者,反被他问的一时失言 再高大厚重的南墙,她撞了,也认了 撞不坏,她不甘心 第1章 青梅酸 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加班加点赶了一起性质恶劣的社会新闻,终于得空有个休息日,喻唯熳从头天晚上下了班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二点。 起床之后屋子里昏暗无光,喻唯熳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站在窗边吹了会儿冷风,察觉到冷意,她搓搓冰凉的胳膊关上窗户,越过杂乱的地板,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下。 手机一天没开机,刚打开就有好多条消息蹦出来,她上下翻了翻,无非是说她刚刚跟踪报道的社会新闻影响力有多么多么大,也夸赞她这回事办的漂亮完美,喻唯熳耐心的,一一道了谢。 正打算关上手机换衣服去电视台,恰巧就有新的微信进来,是闺蜜梁韵和发来的。 “那你下午去办个交接手续,明天就可以回深城啦!” “你这个没良心的!回来之后不把你喝趴下我就跟你姓!” “但是还是欢迎你回家,唯唯,我太想你了!” 上级下达的职位调动,她要从现在工作的明安电视台调到深城电视台。 离开深城的时候,喻唯熳是抱着不再回去的心态走的,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躲不开。 在接到调职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想到辞职。 但马上又反驳自己,她喜欢这个职业,也马上被现实击倒,没有什么比这份工作再稳妥踏实,她需要钱,需要养活自己。 喻唯熳手指停滞在屏幕上,半晌没动。 回过神,她一字一句回过去:“家回不去,收留我吗?” 明安的冬天潮湿又冷,今天偏偏还下了雪,踩在路面儿上雪花咯吱咯吱响,喻唯熳慢悠悠走到小区门口时,保安大叔叫住她:“小喻,54栋王姐给你留了东西在这儿。” 看着递到面前的大包特产,抓着塑料袋子,喻唯熳忽然觉得心头一哽,没话说了。 喻唯熳运气不错,到明安租房子,遇到了一个好房东,房东王姐是个中年阿姨,没有孩子,看她年纪小,拿她当半个亲人对待,逢年过节还经常送东西来。 虽然平日接触不多,但喻唯熳能觉出真心,这份真心比她远在深城的爹妈还真。 手机恰好响起来,房东像是掐着点儿打来:“我往保安室给你留了东西,这不你快走了,我自己做的明安特产你带着,外面买的没我的好吃,你拿着回去。” 身边人都夸,说她工作起来伶牙俐齿,三两句话直击关键点,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采访播报一字不差,每场都堪称完美,可面对工作时的凌厉冷静,在人情世故面前仿若一个哑巴。 明安冬日湿寒,风刮到脸上如锋利刀刃。 喻唯熳最怕冷,但此时打心底涌上暖意,“我有空会回来看您的。” 房东阿姨:“来不来的吧,别忘了有事找我就成,我记得你老家就是深城的,这回调回去倒挺好,不用背井离乡一个人打拼了。” 这姑娘三年没回过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嘱咐道:“别老自己单打独斗,找个伴儿吧,看你老大不小,要不是我没儿子,就把你介绍给他了。” 这话惹得喻唯熳一笑,沉默几秒,应了第一句话:“好。” 回了深城,确实就不是单打独斗了。她还有韵和。 但似乎,伴儿并没有什么用,她也并不需要。 临别之前,免不了多话,房东阿姨笑了下:“别怪我多嘴,我看你不是什么爱闹的孩子,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姑娘,得找个性格合得来的,别被骗了。” 这话喻唯熳没回,她现在不是什么爱闹的人。 以前可不是。 喻唯熳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温温柔柔是个乖乖女,让谁见了第一眼都得夸一句“乖孩子”,但实际她胆子比谁都大,比谁都敢玩,为此,从小到大,她没少受过伤叫过家长,也没少被罚站。 之后上了大学,交际圈子打开,玩得开,也敢玩,团建喝酒千杯不醉,大学四年是酒吧常客。 唯一喝醉的一次,是大四那年,喻唯熳玩得没节制,跟一群人从傍晚开始,酒掺着酒喝到半夜四点。 那次也是最后一次喝醉。 她最后凭着仅有的意识,给当时的微信置顶打过去电话。 这还是头一回喝这么多,喻唯熳吐了又吐,晃晃悠悠走到酒吧门口,觉得脚步轻飘飘,头晕想睡觉。 彼时是深城十二月份,零下十多度的天气,她只穿一条修身的薄款连衣裙,外面搭了件大衣,站在酒吧门口瑟瑟发抖。 电话被接起,她点成了视频电话,视频对面的人被吵醒,打开夜灯眯着眼看向屏幕,注意到屏幕上小姑娘的不对劲,顿时坐了起来:“在哪儿?” 喻唯熳打了个寒颤,半眯着眼睛,脑袋快碰到膝盖:“喝了个酒呀。” 视频那头的男人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闻言有些气急:“没问你干什么去了,问你在哪儿。” “在喝了个酒啊!喝了个酒酒吧!” 男人一顿,没什么温度道:“等着。” 而后又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说了句:“去旁边便利店里等着。” 喻唯熳没回去,怕身子一暖和之后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 视频一直没挂,她抱着手机蹲在花坛旁边迷瞪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发麻没有知觉,喻唯熳抬手腕看了眼手机,才发觉早就没电关机了。 紧接着面前“砰”的一下关门声传来,身上就被一股暖意裹住。 她身上搭了一件羽绒服。 厚厚的,长长的,能将她全部包住。 喻唯熳抬起头,憨笑:“沉哥,你来啦?” 两人一站一蹲,许贺沉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略了眼酒吧,一言不发,扭头往车里走。 酒意上头的脑子瞬间清醒几分,喻唯熳猛地站起来,但眼前泛黑,双腿的酸胀感传至全身,再次跌落到地上。 冬日干燥,水泥地砖粗糙不平,喻唯熳跌那一下挺狠,小腿立马蹭了片红。 “我腿又麻又疼!走不了路了!” 许贺沉仍旧头也不回。 喻唯熳缓缓起身,弯腰扶着膝盖,酒劲儿又上来:“我头也好晕,你扶一扶我呀!” 许贺沉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就算是喝醉了酒,神奇的是她也能觉出他在生气,喻唯熳头一蹦一蹦的涨着,她不敢耍赖了,裹着衣服独自站在原地缓了好久,腿不那么僵硬,才一步一步挪到车里。 “沉哥,你别生气了,”她小心翼翼瞄了眼许贺沉,靠在副驾驶上伸手揪了揪他袖口,“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我真的保证!” 短暂的沉默,许贺沉握着方向盘开口,视线仍看着前面:“腿还麻吗?摔得怎么样?” “疼,都摔红了呢,”喻唯熳双眼鼻尖透着一丝红,她撩起裙角露出小腿,装可怜:“也还麻着。” 许贺沉看都没看,“疼着吧,能让你长点记性,多好。” “……” 喻唯熳委委屈屈:“我真的都知道错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 后来一直到许贺沉把她送回家,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喻唯熳身体暖和回来,脑子嗡嗡作响,实在没力气说话,坐在一旁半醒半睡。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感觉到车停下了,然后似乎触到一丝凉意,再次醒来,就是在自己床上了。 醒来之后胳膊疼,脑袋也疼,要命的是右边脸似乎也肿了。 喻唯熳第一反应是自己打架了? 这不可能,她喝多了酒给许贺沉打了电话的,但第二反应是生怕自己对许贺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或者是她稀里糊涂表了白,又或者是她…强吻许贺沉,然后挨了打,可自己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晃晃头,旁敲侧击问许贺沉,得知是她昨晚走路被绊倒摔了一跤后,脸着地,悬着的心猛地放下来。 通话没持续多久,许贺沉赶着去开会,挂断电话前,他原本平静的声线突地带了几分警告,威胁意味明显:“以后再敢这么喝,我就替喻叔平姨打断你的腿。” 自此,她再也没泡过吧喝过大酒。 现在没那个心力,也没那个心情了。 说到底,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没人纵容了。 那次冬夜真成了她最后一次放肆。 * 第二天,喻唯熳登上了去往深城的飞机。 前一晚却怎么也睡不着觉,硬生生瞪眼看着天际泛白。 喻唯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眼前始终有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像过电影一样,从头至尾,一遍又一遍。 最后的最后,她脑子里出现了许贺沉的样子。 她曾追了许贺沉四年,直到决定离开深城那天,她见了许贺沉,什么重话都说出口,那一面并不愉快,甚至连愉快都算不上,是在给对方捅刀子。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玩笑,话语冷静至极:“许贺沉,你以为你是谁,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再也不会了。” 然后,她就消失在深城,一走三年。 飞机落地,喻唯熳正好接起电话,那头咋咋呼呼:“你落地啦?真可惜我不能过去,我们那个可恶的组长派我出差,不然我就接你了!” 一说这个,梁韵和似是打开了话匣:“他太可恶了,明知道这采访比登天难,非得交给我去做,摆明了让我完不成任务,他好给我穿小鞋!” 汽车来来往往挪动,喻唯熳怕挡道,带着行李往里走了走,刚站定,原来的位置上停了辆黑色宾利,喻唯熳随意看了眼,对手机笑着道:“你怎么觉得人家是给你穿小鞋,还有啊,这么不喜欢你组长,干嘛不早点申请调走?” 青梅十分甜 第2节 一针见血,梁韵和难得卡壳:“我…我看他不爽,得留着恶心他!” 喻唯熳没作声,心里有了点儿猜测,接着弯唇听梁韵和吐槽,此刻,她忽地觉出一种踏实感。 “我怎么会脑抽,去了他那组,我一个体育频道的记者当得好好的,跑到他手下受这个罪,”梁韵和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地骂:“他让我采访的又不是别人,是许贺沉啊,他出了名儿难搞,我跟他半个多月,现在还为了他天寒地冻跑到……” 说话声戛然而止,喻唯熳举着手机,似是听到了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叫好的车。 不过几秒的沉默,喻唯熳看到前面的宾利车驾驶座下来一个人,朝她方向走来。 然后,在她身后迎了个人:“许董。” 身后那位许董说:“先回公司。” 一听这声音,喻唯熳刚刚落定的踏实感出现裂缝。当头一下,如遭雷击,落地后还没有维持一小时的一身淡然轻易被打碎。是多久没有听到他说话了?喻唯熳手脚冰凉,感觉冷风呼啸倒灌。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像从三年前穿越而来,浸着深城十二月份飘落的雪花,传到她耳朵里。 喻唯熳怔怔地站在原地,从头到脚如同灌了铅,机场人来人往,但她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一切声音都被她隔绝,只能听到自己快要溢出来的心跳声。 以及那句——“先回公司”。 身旁有人过去,喻唯熳抬眼,看到个背影,他瘦了一些,头发也短了。 他都是许董了。 “唯唯……” “我在,”喻唯熳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着他随着司机走:“你…你骂完啦?” 他已经走到车前,司机给他打开了门。 恰好此时,有辆出租车停在宾利车后,喻唯熳看了眼车牌号,轻声说:“和和,等你回来再说吧,我的车到了。” 许贺沉侧过身子坐进后座,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又好像是听到了某个声音,他的眼神转过来。 喻唯熳想要从他身上挪开视线,但这会儿已经晚了。 喻唯熳僵住,放下手机,眼睁睁看着男人彻底将脸朝她的方向转过来。 对视仅一秒,喻唯熳从不知道,他竟能做到这样极致的无所谓。 --------------------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记者x商业大佬 文章有部分私设,不要太考究呀~有错误请温柔指出,大家看文开心,希望你们喜欢^-^ 求个收藏求个评论呀~~ 专栏预收《诱捕明月》/《在你心间跳动》宝贝们喜欢的可以去点个收藏咩《诱捕明月》 【假温柔x真心机】 “蓄谋已久的汹涌爱意” 男主上位横刀夺爱,男二火葬场追也追不上女主与男二仅仅只是拉拉小手的情侣,介意慎点男主从没有插过足 《在你心间跳动》 拽哥x比他还拽的拽姐 花滑文~ 保甜!!收了它们吧!! 第2章 青梅酸 从前要说了解,喻唯熳算是了解许贺沉的脾气。 可现在,她看不懂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昨天机场的偶然遇见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在那一眼对视之后,她看见许贺沉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吩咐司机关门,直直地驶离机场。 寒风刺骨的机场,喻唯熳觉得喉咙干涩,上车许久,手脚冰凉都还没有缓过来。 许贺沉看到她,就像看到了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回国见第一面,仿佛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插曲。 从前的许贺沉是冷漠的,但这份冷只在生意场上,对着竞争对手,对着没有关系的人,他从未对她如此无视,如此不近人情。 和以前不同,她可能,被他划作了没有关系的人。 也好,反正,她早就将他划作没有关系的人了。 短暂调整了一晚,第二天冬至,喻唯熳正式去深城电视台道。 主编叫陈忠河,在喻唯熳进办公室时,他刚好拿九十年代流行的大茶杯喝了口茶,还朝着垃圾桶吐了口茶叶渣,见人进来后马上把杯子放下。 略略打量了一眼,热情地示意喻唯熳坐到他面前,而后一脸惊讶,完全没有平日做新闻那么严肃的样子:“11·24那个黑恶势力的社会新闻是你跑的?” 没想到他问这个,也没想到他私下里这么的,随和,喻唯熳本来有些敬畏的心情只剩了敬:“是我跑的。” “看不出啊!新闻做的挺不错,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不怕报复?” 确实难以联想到,喻唯熳不笑时是可爱那一挂的,笑时又添几分娇俏,人看起来年纪很小,简单化了淡妆,清纯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很难和扫黑这个词联系起来。 陈忠和讶然之余,又仔仔细细翻了遍她的个人资料。 喻唯熳杏眼弯起来:“有法律在,有什么好怕的,况且这也是责任。” 陈忠和愉悦于得了员猛将,他喜欢这姑娘那份无畏与洒脱。 “等会儿开会,我带你跟他们熟悉熟悉,”陈忠和开玩笑:“组里的男同胞有福气喽!” 会上喻唯熳做了简单介绍,乍一听这名字,有人低低“啊”了声,视线齐刷刷聚集到她身上。陈忠和把她分到二组跑社会新闻,跟她同组还有两个男人,高浩然和冯青。 喻唯熳眼神向他们问了个好,陈忠和立马转回正题:“好了,开会,都说说进展。” 会议有条不紊,直到最后一个组,组长有些为难:“老大,没采到,这人实在是说不通,什么采访都不接。” 一听这话,喻唯熳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忠和也头疼:“一个星期,连人也没见到?” “没见到,每次都被他秘书推回来,真就连人影也没见到。” “咱们不行换一个人吧,别的报社杂志社也都在约许贺沉,咱们这还是官媒,可他哪个采访也不接,这么耗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是回深城第二次听到这名字,喻唯熳皱皱眉,垂下头,想起昨天与梁韵和通话。 他不会做的事情,就是不会做,无论求几天几月,就算你将这东西捧到他面前,诱惑力再大都不看一眼。 听组长这意思,不止一家媒体要采访他,他既然一家都不肯接,那就是没有希望了。 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喻唯熳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她搞不懂一件事。 他不接采访,是因为,讨厌记者,还是,讨厌她? 心底总有种感觉,喻唯熳想,他可能是讨厌她并且顺带着,讨厌了有关她的一切。 会议室陷入讨论之中,喻唯熳周身却都是安静,她盯着会议室桌上放的话筒,莫名走了神。 她脑海中闪过见许贺沉的最后一面。 那年大学刚毕业,进了一家杂志社实习。 实习生有任务,也要完成指标才能转正。 喻唯熳好久之前就缠着许贺沉,让他当她的采访对象。深城的金融新贵,津耀的总经理,长相不亚于电影明星,一露脸,绝对头版头条。 但许贺沉说,他并不擅长面对镜头。 喻唯熳回他:“又不是让你跟电影明星一样,只是单纯问几个问题。” 彼时许贺沉正处理文件,喻唯熳坐在他对面,一边用手机偷拍一边支着头瞧他,她把一张拍得不错的换成屏保桌面,满眼藏不住的笑意:“放心,我不会问刁钻问题的,你就帮帮我嘛!” “沉哥。” “贺沉哥。” “贺沉哥哥。” 许贺沉:“好。” 为此,喻唯熳足足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采访稿,即使从小一起长大,她自认足够了解对方,但仍旧有好多想问的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离采访的日子越来越近,喻唯熳却出了事,接二连三的麻烦袭来,她喘不过气,直到约好采访那天。 她强撑着来到了津耀,此时早已不是为了完成实习任务,而是无论如何,都有要问许贺沉的问题。 那天她架着摄像机,拿话筒对着许贺沉,早在三个月前就精心准备好的采访稿,却连一句话也没有用上。 她只问了许贺沉一个问题,问之前她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出所料,也得到了许贺沉回应。 喻唯熳如浸冰窖。 约好的采访地点在他的办公室,昏黄落日照进来,给一切镀上一层金黄,可唯独许贺沉背对着光,面色忽明忽暗。 她静静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两人都没有开口,喻唯熳回想起她做过的所有,在她看来弥足珍贵,但在许贺沉眼里却如跳梁小丑的事,只觉得自己荒唐了四年。 落日余晖悄然落幕,徒留几束微光。 喻唯熳没了往日的依恋与爱慕,习惯使然,她仍举着话筒,再开口,却无往日喜悦,而是冷静地说:“我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觉得,是我瞎了眼。” “许贺沉,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算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陌生人。我不会再喜欢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面前的话筒被人从桌上拿下去,她视线下意识地,随着话筒的挪动而挪动。 回过神,会议室比刚才更安静了些。 陈忠和偏不信这邪,“继续跟着,这人是块香饽饽,这几年多少项目是津耀拿下的,哪个不是水涨船高?这人的谋略最值得放上去说一说,他版图都快伸到全国了,这年龄段有哪个比得上他?” 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响起来,陈忠和听了一会儿表情一换,挂断电话:“怀景路有人持刀伤人,二组现在赶紧准备出现场。” 喻唯熳瞬间提起精神,在门口集合上了车,组长得到详细的情况说:“十分钟前发生的,歹徒是个女人,已经捅伤一个人,现在挟持着一个七岁的孩子。” 青梅十分甜 第3节 “怀景路什么位置?”喻唯熳随意拿了支笔记下具体情况。 “卓誉商厦门口,商厦里好像在办什么活动,我看那边堵得水泄不通。” 喻唯熳手指收力,居然是卓誉。 做采访做到家门口了。 冯青给他们交代了任务,喻唯熳点头应下来,手劲儿松懈,红色签字笔的红墨沾满了整个手心儿。 …… 商厦门口围了好多人,喻唯熳环视一圈,歹徒在商厦门口,怀里的女孩儿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完成任务,喻唯熳挤进人群找到冯青,冯青没从警察这儿问出什么,警队队长拿着扩音器安抚歹徒,让她有事好商量,有要求尽管提。 她一开始情绪非常激动,但看到浩然提着摄像机到前排,立马声嘶力竭喊:“给我找记者!让记者过来!我要曝光他们!” 冯青当下便亮出工作证提出请求:“我是记者!” 警察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让冯青过去,注意事项交代清楚,再三嘱咐冯青以自己安全为先:“她老公三个月前去世了,女儿一个星期前也因病去世,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困难,但还是希望你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们会找机会制服她,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冯青拿上摄像机,刚翻过警戒线,歹徒立马挥了挥刀喊:“不要男的!换个女的过来!” 在场所有人慌了下,冯青愣了愣,脑子里正在思考找谁过来,下一秒,喻唯熳迅速从冯青手里接过摄像机挎到脖子上,朝众人道:“我去吧。”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 “你……”冯青动动嘴,喻唯熳制止他,言语柔和又坚定:“刚刚警察交代的,我都听到了,您放心。” 喻唯熳端着设备,慢慢靠近那女人,银白刀子上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喻唯熳眯了眯眼。 在距离她三米的时候,刀架在孩子脖子上的距离又近了些,她警惕地往墙角躲了躲。 喻唯熳停下来,细细看她,把手里的记者证扔过去:“我是记者,你有什么事,跟我讲。” 女人没拿记者证,眼睛满是红血丝,紧紧锁着地上的证件,又盯着喻唯熳看了许久,或许是相信了她这幅毫无攻击性的面孔,手里的刀远了些。 见状,喻唯熳稍稍往前挪了挪:“跟我说说吧,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如实替你报道出来。” “我老公冤死在这栋楼里你知道吗!他冤死在这楼里啊!” 喻唯熳抬手,示意她不要激动:“你慢慢说,我知道你很辛苦,你想为老公讨个公道,我们找负责人,我们给你讨公道。” 霎时,女人泪流满面,“你们都骗我!我老公死了,女儿没了,他们狼心狗肺拿我老公支使还泼脏水,最后竟然妄想息事宁人!” “我不是没找过记者,我找过!他们哪次没有断我的生路断我女儿的生路!是他们逼我!” 喻唯熳听得揪心,不免攥了攥拳,她才离开几年,卓誉竟如一潭死水。 她不要的东西,他们就这么对待吗。 “你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怀中小姑娘的唇色愈发不正常,喻唯熳小心翼翼挪动,“我们一定帮你找回公道,我手里有设备,都会录下来,说到做到。咱们有事好商量,你既是妻子还是母亲。” “大姐,孩子是无辜的,你是个妈妈,你也有像她一样乖的女儿。” 女人片刻失神,下一刻却又反应过来,尖利刀刃蹭过光洁皮肤,留下一串红痕,“你是谁!你凭什么做主!你说不会就不会吗!” 喻唯熳刚想说,她是卓誉老板的女儿,喉咙刚发了一个音节,身后有人出声。 声音大而沉厚。 “我说不会,就不会。” 喻唯熳心里猛地一颤,她没敢扭头,仍注视着身前人的一举一动。 “我是卓誉的老板,许贺沉。” -------------------- 作者有话要说: 许:卓誉老板的女儿? 唯唯:闭嘴 第3章 青梅酸 这话让喻唯熳心里灌满了诧异。 同样诧异的还有面前的女人,喻唯熳停在距离她两米的位置,听见后面许贺沉在说:“事实我们肯定会查,你包括你老公受到的不正当待遇,我替你做主,讨回来!” 他说着,将自己的工作证投过来,又投来一份文件夹。 耳廓刮过一阵风,工作证停在喻唯熳面前。上面端端正正写着,“董事长许贺沉”。 “你看,他是董事长,他不会骗你的,我们都可以作证。”喻唯熳又拿起那文件夹解开看了眼,朝她晃晃,“跟你老公有关的所有文件都在这儿,你跟我一起,我们一起去查。” 董事长出面,还有证件,她犹豫了,左手放下来,往外挪了挪去够那文件夹。 身子离开墙角,警察动作迅速,立马冲上来,喻唯熳动作比脑子快,趁她手上的刀离开脖子,猛地扑到她的左小臂死死抓着。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不过眨眼功夫,人被抓住了。 喻唯熳起身,半边身子都发麻,周围不断有人冲上来,她缓了几秒,如心电感应,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离她不远的男人。 这一眼恍若隔世。 喻唯熳脖子上还挎着摄影机,勒得后脖颈生疼。她无意识地,还在攥着他那工作证。 许贺沉什么都没做,只是隔着人群,沉沉注视着她,眼里又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不过只几秒,他错过眼睛,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一瞬间,喻唯熳被围住,看到刚才夺刀那一幕,有几家报社在对着她猛拍,冯青浩然挡住镜头,吓得心有余悸:“你怎么敢去夺刀的!” 喻唯熳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害怕是假的,当时没多想,现在回过神儿双腿有点发软,浑身冒冷汗,她摸了把心口:“我没想那么多。” 没成想,浩然抓着她的手:“你受伤啦!医生!医生快来,这儿有人受伤了!” 喻唯熳一急,拽住他:“哎你别喊了,我这不是被刀划破的……” 话还没说完,浩然被人拨开,几个医生提着医药箱站到喻唯熳面前,准备“治”她的手。 医生围上来的间隙,喻唯熳恰好看到已经站在她正前方的许贺沉,他面色凝重了些,但是视线却没在看她,后来他助理凑近他说了句什么,许贺沉转身就上了车离开了。 喻唯熳收回目光。 对今天的自己格外无语,也格外失望。曾引以为傲的,在工作上百分百的专注力,今天却没有达到,是她慌了。 人家早就不在意你,早就当你是个陌生人了。 喻唯熳心底又提醒自己一遍,放弃许贺沉的人,是自己。 她摊开手心儿,制止住医生拿酒精棉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您看,我这是红墨水儿。麻烦你们了,我没受伤,你们赶紧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吧。” 医生却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那边已经有医生了,既然您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有点儿奇怪,但让她觉得更惊讶的事儿还在后面,这几个医生拎着医药箱,径直进了卓誉的大门,往一层办公区去了。 来不及她多想,浩然走过来:“你没事儿就好,待会儿冯哥说咱们还有安排,让咱们先回车里等一会儿。” 车停得离这儿挺远,到车上浩然递给她两张湿巾,接过那湿巾,喻唯熳才发觉她手里还攥着许贺沉的工作证。 怎么还给他,是个问题。现在再走回去,他都已经走好久了,况且他没准也不会再要这东西。 透明的外壳沾染上些红墨水的印记,有一些恰好在他证件照的位置上,遮盖住大半张脸,只有一对眉眼是清晰的。好熟悉,却又陌生,喻唯熳不自觉盯着那张证件照看了好久。 指尖来回蹭了蹭,想抹掉工作证上那抹红,可红印却更大了,盖住了他照片的整张脸。 周围人群散的差不多,浩然看着车旁几个架着摄像机的人上了车离开,扭头跟喻唯熳笑:“你刚来第一天,看上去要火了啊!” 喻唯熳抬起头,将手上的工作证扣住放到包里:“他们是想抢一个头条新闻。” “那你也算是小火一把啊,女新闻记者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协助警察制服歹徒解救人质,够可以了,况且你这颜值也不差。”浩然一副预料到的表情,“这是又一个精彩的新闻!” 正想着下车走回去,把东西放到卓誉工作人员手里,恰好冯青上车,“已经跟警方联系好了,这案子我们独家,不过咱们还得采访几个人。” “想不到啊,神龙不见首的许贺沉,居然还是卓誉的老板。” “有钱人不都产业挺多的?不过也是,我记得前几年卓誉都快倒闭了吧,那时候听说换了老板,营业额翻了又翻,到现在卓誉成了深城商业中心,他这手腕不是吹的。” 喻唯熳也想不到,他居然接了喻家的烂摊子。 “许贺沉几乎没怎么露过脸,今天媒体可赚到了。”浩然突地反应过来什么:“不过,咱们不会要采访他吧?” 冯青:“对,这多好的机会啊。” 喻唯熳纠结,试图让冯青放弃:“他不是从不接采访,很难约到?我们想要专访估计有点悬吧。” “确实,不过也不好说,毕竟今天这事发生在他的地盘。” “那……” 冯青摆摆手:“这样,你先联系那个歹徒她丈夫生前的直属上司,至于采访嘛,下午去调查的时候问问他秘书,再试试。” 他安排得倒是爽快,虽说不知道许贺沉会不会给这面子,也不知道许贺沉看到采访记者是她会是什么样子,但事到临头,喻唯熳也没推脱,只点头硬着头皮服从安排,“我知道了。” 没人知道她与许贺沉曾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也没人知道,她曾轰轰烈烈追求过他,喻唯熳闭口不提,可总有人揭起这伤疤上的痂。 临走之前,冯青接着警察的电话,还没忘嘱咐喻唯熳:“别忘了给许贺沉发邀请。” …… 下午,喻唯熳被留在卓誉找那个直属上司了解情况。 说了情况,亮了证件,喻唯熳被安排在接待室等着。 卓誉的高层全被许贺沉换掉了,从前给喻家干活的人一个没留,全是生面孔。 即使发生了件危险的事件,但卓誉的生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内部调整得十分迅速。 换了个人管,卓誉活是活了,就是不知道,让它活过来的人,是怎么挑的手下,竟让这种揪心的事情发酵起来。 他目光毒辣,毒到这种程度。 喻唯熳等不住了,她刚站起来想打开门直接去找人,接待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看了眼喻唯熳:“喻小姐您好,我是董事长秘书明礼。” 喻唯熳反应过来,那天在机场碰到的司机是他。 他是许贺沉的秘书。 明礼靠近,将手里纸袋递给喻唯熳:“听说今天手划伤了,这是给您治手的药。” 青梅十分甜 第4节 喻唯熳“啊”了下,盯着那牛皮纸袋,“这是……” “哦,算是我们对您的道歉,毕竟也是因为卓誉的事情受的伤。” 听他这样解释,喻唯熳接过那沉甸甸的纸袋:“谢谢,不过我没受伤,手上的红是红墨水。” 闻言,明礼面色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恢复正常,“那就好。” 喻唯熳笑笑:“你也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不过她没搞明白,该等的人没等到,却来了个不该见的。她等的人明明不是明礼,“我找王立显经理,约好了采访。” “他已经移交警方了,与他有关的所有事务由我接手,我负责跟您对接这次事件的所有细节,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 一个董事长秘书,接了小小一个经理的事情。喻唯熳想了想,也对,不派个身边信任的人接这事,不踏实,不是他的风格。 喻唯熳抓到关键词:“这事真的跟他有关?”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是的。” 不到一个下午,结合冯青从警察了解到的情况,事情水落石出。 喻唯熳大为吃惊,原来,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她丈夫是卓誉的员工,做公关,正好在王立显手下,王立显贪得无厌,吞了公款,将这笔黑账推给了他,他却并不知情,等到了解了真实情况,这个窟窿早就已经不是他能补得起的了。 于是被逼无奈,加上王立显的施压,最后选择在办公楼里,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没了家庭之撑,躺在医院等待救命的女儿也离世。 丈夫含冤,女儿枉死。 千刀万剐,不及此痛。 太阳落山,喻唯熳才停下笔。 原来一个失去丈夫和孩子的母亲,是可以做到这个程度的。 可惜她从未体会过。 收起情绪,喻唯熳朝明礼颔首:“这一下午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我们董事长交代……”明礼顿了下,接着重新说:“也希望你们如实完整地报道出来,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们放心。”喻唯熳点头,想起冯青的嘱咐。 犹豫间,她忽然想起包里还装着许贺沉的工作证,又打开包边拿边道:“许先生的工作证还在我这儿,今天上午他落到现场了,你帮我还给他吧。” 工作证拿出来,董事长证件照上一片红。 喻唯熳尴尬地蹭了蹭,“不好意思,我手上的红墨蹭到了。” “没关系,交给我就好了。” 手上空空的,喻唯熳攥了攥拳,迟疑许久,下定决心:“我们电视台有一个人物专访,想邀请许先生做一期,你方便跟许先生问一下意愿吗?” 整个新闻圈都知道,许贺沉从不接采访,喻唯熳其实早就做到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明礼没怎么思考,说:“好的,我会给你答复。” 喻唯熳一愣,没同意,但也没直接拒绝。 她如获大赦,松了口气,“谢谢。” 回台里把下午问的情况交代清楚,写了完整的报道,这事情才算顺利解决。报道文章审批得很顺利,喻唯熳赶在下班前,发了出去。 新闻热度瞬间飙升,不少围观群众拍到了今天的画面,喻唯熳确确实实像浩然预测的那样,小火了把,但同样也让卓誉上了波热搜。 一开始的走向非常正常,可后来,网友的评论不再局限于对这事情本身的评论。 而是疯狂追起了许贺沉。 他在圈子里低调得很,从没有透露出半点私生活。 卓誉的幕后老板,是个冷面大帅哥。不仅相貌优异,做事风格也足够有分量,就冲他今天那句自我介绍,不知道深城多少单身女人前赴后继。 可她们恐怕要事与愿违,许贺沉心里,早就盛不下人了。 冯青问喻唯熳:“提他这一茬我倒想起来,唯熳,你今天邀请他了吗?” “我跟他的秘书提过了,他秘书说,会给我答复。” “那这么说,我们还是有点儿可能了?”冯青笑道:“多试试,肯定能成。” 话音刚落,浩然大喊一声:“你们快来看!津耀官博发动态了,说许贺沉要接采访!” “这顶上热搜了啊,他们官博底下的评论已经炸了,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开始邀请他!” 冯青一拍桌子,指着屏幕:“快,咱们也评论,现在赶紧给他们邮箱发邀请!” 办公室热闹得很,喻唯熳看着办公室的人一股脑围在电脑旁,忽然觉得心跳如雷,有些发愣,随后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点开了微博,都不用她去搜,直接挂在了热搜榜上。 那条微博已经置顶了,内容只有两句话:津耀集团欢迎各位媒体朋友来访。 董事长许贺沉,欢迎你的采访。 喻唯熳紧盯着最后那句话,起起伏伏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她摇摇头,怎么可能,荒唐。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董暗戳戳的糖,大家看出来了嘛v 夺刀那个描写,原型是昆明持刀伤人、抢劫人质事件,整个新闻事件都借这个做了参考。 第4章 青梅酸 华灯初上,津耀顶层灯火通明。 明礼轻轻推开门:“许董,已经解决好了,王立显已经移交警方,过几天就要收押。那个背了黑锅的员工,已经按您的意思给了赔偿。” 许贺沉坐在桌前处理公文,眼睛有些泛酸,闻言摘下眼镜抬起头,“嗯。” 他静静等着下文。 明礼:“刚送走喻小姐没多久,情况她也已经了解,预计一会儿就能出报道。” “药,也送到了。” 末了,又交代了句:“董事长证件落在了现场,喻小姐让我还给你,只是,有些脏了。” 厚厚的文件才翻了一半,许贺沉合上,伸手。 明礼拿到东西没有动过,将证件原封不动还回去,许贺沉握在手里,照片上一大片红墨水的痕迹,整个脸都是模糊的。 得是有多不愿意见,才会弄花了照片。 三年不见,她还是那个性格,天不怕地不怕,遇事就往上冲,清丽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杏眼如皎皎明月,足够清澈吸人。 唯一变的是,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撒娇耍赖了。 许贺沉盯着那红痕许久,忽地有些刺眼。明礼伸出手:“我给你换个新的?” “不用了。”许贺沉将工作证收到抽屉,下一秒又改了主意,将那证件仔仔细细放入西装口袋。 平常的举措之中,却有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明礼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天在机场的一眼对视,不是与陌生人相见的偶然,而今天,在他受到安排,拿着那袋沉甸甸的药送到那位他自己见了两面的喻小姐手里时就想,老板的反常好像都能找到解释了。 许贺沉从不接采访,津耀无人不知。 无论哪家媒体来,一律回绝,丝毫不留情面。 可今天,深城电视台的喻记者问,能不能邀请他做个专访时,明礼下意识地犹豫了,药,是许董亲自让送的。 所以那个邀请,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有关喻小姐的事,都得亲自问问许董才是。 这样想着,明礼又开口说:“还有件事,深城电视台想请你过去做个专访。” “是喻小姐今天邀请的,问你的意愿如何。” 许贺沉看他,语调瞬间压了下去:“我不是说过,这类事一律不要跟我说?” 明礼心一抖,难不成他猜错了? 正想着如何解释,下一秒,许贺沉看了看腕表,站起来:“你怎么回的她?” “我说会给她答复。” “不要给她答复。” 不给答复,那就是不成了。 不接采访这规矩,许董立下去,怕是破不了了。 无论是谁,都不行。 两人走至电梯口,许贺沉突地开口:“王立显怎么进的卓誉,背后有没有关系?让那个招他进来的人,自己去财务结算工资走人,要是也做过对卓誉不利的事,直接走司法。” “好的。” 卓誉濒死,是他抢回来的。 喻家不要的东西,他要。 晚上和合作方有个饭局,明礼载着他往定好的地方去,车上开着广播,许贺沉定时听财经新闻。 频道一个一个调,调至社会新闻,车载广播传来干练的女声:“本市记者喻唯熳报道。” 是今天的那个案子。 许贺沉在后座睁开眼,社会新闻一闪而过,明礼调至财经频道。 “a股三大指数今日走势……” “发条微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明礼看后视镜,许贺沉眸色深如墨,似是下了极大决心,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发条微博,我接采访。” 见鬼了,明礼反应了两秒,忙道:“好的。” “靠边停车。”许贺沉出声。 明礼疑惑,停下车来四处看了看,扭头:“许董?” “现在发,文案写好给我看看。” 青梅十分甜 第5节 这下子,明礼是真的愣住了,他本想着到了酒店停下来再发,还以为许贺沉让停车是有什么大事,结果靠边停车,居然还是为了要发条微博。 明礼登上微博,编辑好文案,将手机递给许贺沉:“好了许董。” 许贺沉看了眼,又在明礼编辑好的文案下加了句话,然后发了出去。 瞬间,那微博下面的评论数量肉眼见的速度增加,许贺沉退出去,明礼接过手机看,那条微博由一句话变成了两句—— “津耀集团欢迎各位媒体朋友来访。” “董事长许贺沉,欢迎你的采访。” 明礼:“……” 不接则已,一接惊人。许董还没这么张扬过。 刚发出去没超过一分钟,明礼的手机已经炸了,满是媒体发来的私信邀请,他捡了几个有影响力媒体的告诉许贺沉,许贺沉听完却说:“还不够。” 还不够?明礼挠挠头盯着邮箱99+的邮件,又退回微博,“要不把这条置顶?”显得更重要些。 许贺沉毫不犹豫:“那就置顶。” 不够多?明礼半开玩笑半开建议:“要不咱们也学学那些明星,买个热搜上去?” 本是句玩笑话,许贺沉当了真,“买吧。” 明礼:“……”许董,您认真的吗?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我就买一条,挂一晚上?” “一晚上?”许贺沉看他,淡声说:“挂一天。” 一晚上怎么够,得让人看见,看得足够清楚才是。 热搜在微博上挂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傍晚,许贺沉问明礼:“都有多少媒体发了邀请?” 明礼按照邮件顺序,初步筛了一遍,一个一个念名字,念完深城电视台,许贺沉开口:“行了。” 他接过平板,翻阅深城电视台社会新闻摄制组发的邀请,好似深思熟虑:“深城电视台这专访做了好多年了吧。” “对。”明礼点头。 “那就它吧。” * 接到津耀秘书处回复那一刻,深城电视台办公室炸开了锅。 津耀放出许贺沉要接采访的消息,热搜挂满整整一天不降,专访邀约纷至沓来。 许贺沉单单点了深城电视台。 和津耀秘书处商定好专访约在明天下午两点发了邮件,陈忠和捧着九十年代大花茶杯,笑得合不拢嘴:“我说嘛!咱们这可是官媒!多试几次肯定能成!大家赶紧准备准备,把稿子写好,争取做得漂亮点儿!” “至于谁来采,”陈忠和视线在办公室转了圈儿,最后落在喻唯熳身上。 自打知道台里接了津耀的回复,喻唯熳一直不安稳,总觉得心如擂鼓,许贺沉居然接了采访。 接的还是深城电视台的专访邀请,就意味着他要来电视台。 喻唯熳心焦着,丝毫没注意陈忠和的靠近,走神间,陈忠和在她肩上拍了拍,喻唯熳回过神,只听到他说一句:“就小喻去吧!” 什么? “头两天卓誉门口那个新闻,网友给你封了个夺刀女战士,我看大家对你评价都挺高,你去做专访挺合适的。” “主编,”喻唯熳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刚来没多长时间,做专访的经验又不多,之前都是跟着台里前辈学习,也没单独接过,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看你挺合适的,之前出那几次新闻不都挺好?” “那都是出外景,专访这个,我真的没什么经验。” 来深城两天,说实话,她没有做好见许贺沉的准备,准确的来说,是从来没有做过准备。 因为她没打算见。 “要不我这回在旁边学着,下次您再让我去,我肯定去!” 陈忠和喝了口茶水,盖上杯盖,思索一番:“行,你刚来,熟悉熟悉也好,那这回让冯青上。” 喻唯熳松了口气,明天下午两点就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就好。她给自己找了一堆新闻稿,通通排到了明天下午修改。 下了班,喻唯熳回了临时定好的酒店。 她在深城租了房子,离电视台比较近,价格也合适,但是之前的租客得等到这个月23号才能退租,喻唯熳也没计较,先住两天酒店也行。 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她拿上箱子叫了车到租好的小区。 小区年份久了,有点儿老旧,每栋楼只有六层,她租好的地方在二楼,钥匙房东放到了门口地毯下面,喻唯熳拿出钥匙打开门。 订房的时候,房东说是合租,室友是个女孩子,可打开门,屋内一男一女,两人似是情侣,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朝她看来。 喻唯熳愣了,抬头看了眼门牌,没错。 “你们好,我是201的租客……” “你房间在那边呢。”吃小龙虾的女人给她指了指,“快进来吧,外面冷风都跑到屋里了。” 喻唯熳提着东西进了房门,她室友应该是个女孩子,可看这房子,不像是一个人住的。 客厅的环境实在算不上有多好,餐桌上、茶几上到处都是外卖盒,混着不同味道散出来,沙发上还放着好多男士的衣物。 房东应该不知道,他这房子还多住着一个男人。 客厅内喝酒的男人停了杯,朝她打量,他投来的眼神让喻唯熳不是很舒服,她忽略那视线,看房子。 到处是杂物,有点儿接受不了,喻唯熳皱皱眉,她上一天班,晚上回来呆在自己房间就好。 她推开自己那间,可自己的房内也满是箱子,有个行李箱在地上敞开,衣服袜子随意散着,卫生间还有开着的化妆品。 深吸了口气,喻唯熳又走回客厅,耐心问:“请问,我房间里那几个箱子和化妆品是你们的吗?” “哦是我的,”女人站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放到里面,忘记拿了。” 女人来收东西,喻唯熳站在门口等着,她男朋友走过来,浑身酒气,冲着喻唯熳笑了下,而后朝屋内说:“哎你放着,我给你拿。” 喻唯熳与他对视一眼,稍稍往后站远了些,屋内的女人搭话:“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没来得及收拾,我叫赵琳,这是我男朋友方坤,都是室友,以后多关照。” “好,多关照,我叫喻唯熳。” 那对情侣离开,喻唯熳关上门,仔仔细细将房间收拾一遍。 打扫完时间就不早了,喻唯熳洗过澡躺到床上酝酿睡意,房间隔音效果不算差,至少,外面的声音她没听到。 好不容易快睡着,隔壁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墙上,喻唯熳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隔壁传来的声音让她彻底清醒了。 真够可以,都不知羞,还当这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有个人物专访,你愿意参加吗? ——欢迎你的采访。 明礼:这场面那我真没见过,我真是傻了,傻得很彻底,我老板给他自己买热搜。 许董开始下套。 第5章 青梅酸 长这么大,喻唯熳是头一回碰见这事,比她播新闻还要现场直播。 这种事,至于吗,她好像快要喊破了天。 声音断断续续,一直到半夜一两点才彻彻底底结束,期间喻唯熳数次想直接冲到隔壁去敲门,可理智告诉她,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喻唯熳诚心诚意祝福隔壁,没准儿过几天,赵琳就有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喻唯熳盖了好几层遮瑕才勉强遮住黑眼圈,出了门。 到电视台门口恰好遇到冯青,冯青状态也不是很好,眼睛明显肿着。 “冯哥昨晚没睡好?” “别提了,”冯青打了个哈欠,“昨晚熬夜上网查了查许贺沉的资料,写了写稿子,以前不怎么了解他啊,总不能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吧。” “得亏你没接这活儿,网上关于他的消息不太多,你要是写这稿子啊,也得跟我一样,熬个大夜顶着黑眼圈。” 是啊,她接了这专访,顶黑眼圈是肯定的,不过不是为了写稿子。况且,有没有黑眼圈熬不熬夜不要紧,她这辛辛苦苦写好的东西,没准一个问题都问不了。 毕竟许贺沉见她两面,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过她。 她当时拒绝的决绝伤人,说话带刺,属实谈不上好,过后还将他从生活中拉黑,换做是她被这样对待,见一面都觉得烦躁厌恶透顶,何况说话。 可喻唯熳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刚到台里没坐几分钟,手里分到的稿子还没改完,喻唯熳就被抽调到了其他组跑新闻。 一上午不停,跑遍了全市药店抽样采访,最后又去了趟药监局,结束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组里商量,先回台里加个班儿把稿子写出来,喻唯熳是出镜记者,稿子需要她负责赶出来,台里给了期限,回到办公室喻唯熳就马不停蹄开始整理。 东西比较多,整理起来花时间,喻唯熳注意力全在稿子上,将近两小时没有抬头。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两点了。 此时许贺沉跟着迎他上来的浩然,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里。 屋子里乍一热闹,喻唯熳左右晃晃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准备倒杯水。 然后正好,看到了许贺沉的侧脸。 他从来都是难以让人忽视的存在。 喻唯熳恍惚一下,看腕表。 两点了。 陈忠和走上前,与他握握手,“非常感谢许董配合台里工作来参加这回专访。” 青梅十分甜 第6节 “应该的,不用客气。”许贺沉声音沉稳如钟,音色耐听,一身西装绸缎质感,衬得满身周正。上位久了,做惯了领导者的位子,说话间都透露着一种凌厉气。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架子,态度还是挺好的。 “待会儿是这位记者负责专访,”陈忠和介绍冯青,“你们俩也先对对台本儿,熟悉熟悉。” 冯青将台本放到他手里,准备说一下流程。 喻唯熳放下水杯,压制住眼神,接着坐回座位上处理上午的稿子,没去看他。 许贺沉合上台本,开玩笑说:“我没有做过专访,还挺紧张。” 冯青也紧张,许贺沉是比他大一点的,这人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他反倒不紧张了,专业人士,不能露怯:“没事儿,就是咱们随便聊聊天儿,一会儿就好。” “行,”许贺沉点头,认真道:“录完什么时候能播?” “明天就能播出来,怎么?” “没事,我趁节目播出,蹭个热度,好给我们津耀涨涨粉丝。” 许贺沉从不做亏本儿的买卖。 他付出了什么,就必定讨回什么。 冯青笑了,好认真负责的董事长,“津耀哪里还需要蹭热度?” 明礼也笑了,怎么蹭热度,再买条热搜么? “说到涨粉我想起来,”许贺沉拿出手机,指着某条新闻说:“头两天在我们卓誉门口发生的那起持刀伤人,还多亏了你的报道,不然卓誉的名声就受损了。” 冯青:“这不是本分么,而且这新闻不是我负责的,是我组里一小姑娘负责的,那天帮警察抢回人质的女记者就是她。” 许贺沉不经意朝喻唯熳的方向瞥了眼,冯青这话给的妙,“是那位夺刀的女记者?那是该道个谢。” “就是她就是她,叫喻唯熳。”冯青招呼喻唯熳,“唯熳!快来一下!” 喻唯熳隐身半天,没成功。 无奈带好工作证走到冯青身边,“怎么了?” “这就是那篇报道的记者,喻唯熳。”冯青说,“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这回专访的许贺沉许董。” 阔别三年,他们之间的交流,居然都要靠别人介绍了,陌生到这种地步,真到这种要面对面交流的时刻,喻唯熳反倒平静了。 喻唯熳看他,神色礼貌克制又疏离,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冲他打了声招呼:“许先生。” 这称谓,有点儿刺耳啊。许贺沉也看她,这张俏丽面孔展现的距离感正正好,“喻记者。”他回话如常,甘愿陪她演下去这场陌生重逢,当起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只不过说话的同时,还朝她伸了手。 还要握手? 喻唯熳重新看他,这次,他的眼神变了,眸色墨如点漆,是志在必得,是料定她不敢不握。 她将手交上去,握住他的手。喻唯熳从未握过他的手,触上去才发觉,他手掌宽厚,温热,也是有温度的。 不过两秒,喻唯熳收回来,将手伸背后握成了拳,手心儿好像在发烫。 打过招呼,许贺沉盯着喻唯熳轻笑:“喻记者挺勇敢,这么危险就敢上去夺刀,这几天在网上,喻记者的热度好像比我们卓誉还高。” “哪里的话,”喻唯熳扯扯唇,带着淡淡笑意,接纳他的目光,“是我蹭了卓誉的热度。” “那这回,这热度我说什么也得还给你。” 喻唯熳呼吸一滞,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津耀蹭一回你的热度,怎么样,喻记者?”许贺沉目光锁着喻唯熳,略一颔首,又转向冯青,“冯记者不介意我蹭蹭你组员的热度吧?” 所以他前面陈词铺垫那么久,只是为了请她入瓮,试图将她拉入这一来一往,更深入的交流之中。 论老谋深算,她绝不是许贺沉的对手。 “啊……?”冯青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许贺沉这意思是,他想要唯熳来做他的专访了? “没问题,没问题!谁来主持这专访都一样,唯熳你……” “抱歉,”可喻唯熳不准备着他的道儿,回以礼貌微笑:“我还有稿子没有写完,马上到台里给的截止时间,恐怕不能让许先生蹭热度了。” 遭到拒绝,许贺沉略微遗憾写在脸上,但仍旧八风不动:“那真是可惜,我感觉喻记者跟我相见恨晚,话也投缘,还挺聊得来。” “不算不认识吧,”许贺沉负手而立,半开玩笑,说了句极为隐喻的话。 旁人感觉不到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觉得他这话,有些怪异,什么叫不算不认识? 明礼摸到点门路,他非常确定,许董想要让喻记者参与。 他对着除喻唯熳的人适时开口:“许董跟喻记者这是聊开了,待会儿不能一起专访,还挺遗憾。但是许董,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耽误不得啊。” 很好,明礼未来的奖金不用愁了。 许贺沉借台阶下:“好,喻记者倒让我觉得不那么紧张,我还想着待会儿能放松一点儿,是我话说多了。” 见状,陈忠和立马拍板:“唯熳,你那个稿子交给其他人去写,你配合许董把这专访做完。” “咚”的一下,她彻底入了瓮。 喻唯熳不能再推脱:“好。” 昨晚本就没睡好,加之上午腿脚不停,喻唯熳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清晰,已经很疲惫了,所以,才直直跳进了许贺沉一铲一铲挖好的坑里。 他哪里是想蹭她的热度,津耀放出消息,邀约肯定不少,他一个没接,唯独来了电视台,千方百计见她,点名要她专访。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设套。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喻唯熳只拿他当工作伙伴。 两人去休息室,她翻开台本,“先对一遍流程。” 许贺沉意外的没说什么,认认真真配合她的工作,可工作时,这心思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两人之间气氛稍缓,但也有说不出的微妙。 台本儿对得差不多,喻唯熳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看了眼时间,本想着直接去演播室,尽早开始,话还没说,许贺沉先道:“先等会儿,我处理份文件。” 喻唯熳点头,趁这时间喝了杯水,换了职业装,再次回到休息室,“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开始。” 深蓝色背景板显得格外正式庄重,演播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对面坐着,一道玻璃隔着制作组,看不到外面。 录播将要开始,摄影机打开,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个提示就能开始。 许贺沉却突然摘下话筒,喻唯熳看他,不解,却也朝外打了手势,示意先不要开始。 转头再望他。 许贺沉黑色西装黑色衬衫,虽板正服帖,却不压他半分气场。 “许先生。”喻唯熳着实焦急,不清不楚摘了话筒,怎么开始? 这三个字,将许贺沉按了三年的愠气一把火点燃,也成功将他惹到了,陪她演了这么久的戏,她还真把自己代入了。 “喻记者着急了?”许贺沉不紧不慢,“又不是第一回 ,你对我知根知底,有什么急的。” 她猛地看了眼透明玻璃后的摄制组,对许贺沉怒目而视。 喻唯熳心里明镜儿似的,他不是来参加专访,是来质问她的。 许贺沉压根儿没打算装,他就是故意而为之,是来要答案的。 他在逼迫喻唯熳,逼她回到过去,回到落日余晖的津耀顶层。 摄影机,话筒,一样不落。 这是喻唯熳的地盘儿,她却并不是主导者,至少此时,许贺沉一句话抢尽了先机,强势闯入她的记忆。 时光如藤蔓,一寸一寸将她缠紧。 “没什么问题,就开始吧。”喻唯熳试图将藤蔓拿掉,绕开。 绕不过去。 喻唯熳想明白,若不能让他得偿所愿,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语调也低了几分,柔和温软:“许贺沉。” 他没受这几分刻意温柔的影响,沉沉盯着她:“开始前,我有问题想问问喻记者。” “装不认识的游戏,好玩吗?” 作为一名记者,嘴皮子是最重要的,说话办事不能断了思绪,喻唯熳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堵过话。 而现在,却被许贺沉问得一时失言。 喻唯熳坐得直,当仁不让望他,面对回答不上的问题,露怯是最可怕的。 “那再问,一走三年,爽吗?” 这话也点了喻唯熳的引线,她不再沉默,毫不犹豫反击,不再让他抢占话语权:“你认为,我是玩玩的?我为什么走,你应该知道,既然成心来让我回忆,还打什么接专访的名号,不嫌累吗。” 演播室安静的有些可怕。 制作组及时打开门,打破这场对峙:“可以开始了吗?” 喻唯熳敛起胸腔里涌来的怒意,理智回笼,淡笑:“可以了,麻烦你们。” 又转头对着许贺沉,先前眉间种种利刺化作浓浓认真,不再同他商量,而是直截了当通知:“许先生,戴上话筒,准备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许董拐弯抹角,就是想缠上唯唯。 明礼例行吐槽:许董这么死皮赖脸,我是头一回见,刷新认知。 其实,就是两个别别扭扭互相斗嘴责备的人,渐渐走到一起的故事。 第6章 青梅酸 录播异常顺利,喻唯熳不是那种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的人,她也不愿与许贺沉再纠缠下去,索性趁早解决,走人。 整个专访持续四十分钟,结束时许贺沉一言未发,先她一步走出演播室,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明礼送完文件刚回来,在演播室门口迎面撞上许贺沉,只一眼,就觉出不同来,他朝室内看了眼,什么情况,做个专访还给弄生气了? 而且,生气的还是许董,相反,喻记者看起来轻轻松松,没事人一样。 青梅十分甜 第7节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许董了,明明费了这么大劲想要找来,却落得满肚子火,而且看来这肚子火,也不能冲着点火的人发出来。 人走后,演播室桌子上放着专访用的稿子被喻唯熳一张一张放到手里,叠放整齐。 真巧,冯青写的这些问题,正好是她三年前就想问的,专业、经历,无所不含。 原来一个并不了解许贺沉的人,也可以问出她最熟悉的话。 且只用了一个晚上。 喻唯熳迟迟没动,隔了很长时间,她再次觉得,不值。 开始专访前的话,又重新惹恼了他,是跟这专访犯冲吗,一到专访的时候就吵架。 可是他生气,与她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凭什么以这种口气来质问自己,明明是他骗她,却搞得像她对不起他。 明明错的人,不是她啊。 演播室空间小,温度高,喻唯熳走出门那瞬间,走廊穿堂风过,温度骤低,她感觉有些冷。 屋外的摄制组都不在了,门开着。 怪不得那么冷,喻唯熳加快步伐回到办公室找衣服。刚一进门,屋子里说话声戛然而止。 同事窃窃私语,见她来了立马转头去做自己手头的事。 喻唯熳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没理会,也没去换衣服,坐到位置上披件大衣,喝了口热水。冯青浩然恰时围上来,互看了眼:“专访怎么样?” “挺好的,”喻唯熳放下水杯,垂下眼睫,将手中的采访稿整齐放入文件夹里,“很顺利。” “啊…”冯青笑笑,“顺利就行,不过我看许董怎么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呢。” 他还是往轻了说的,哪里是不太对,简直是差到一定地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惹我”三个字。 喻唯熳此时非常确定,之前在演播室她与许贺沉好似对峙争吵的画面,已经被人完完整整看到,并传出去了。 即使不知道他们俩说过什么,但看脸色也能看出来,那短短几分钟内,绝不是一种愉快融洽的气氛。 也不怪冯青说这话,许贺沉是块肥肉,从来不参加媒体活动的人突然暴露在大众视线,不知道能带来多少爆点和流量,若是因为她一个人的原因,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新闻对象。 损失大,承担不起。 “放心啦,这访谈没问题,准备明天发布吧。”喻唯熳有点儿想笑,“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挺……八卦的。” “记者不都这样,我们这叫有一双善于发现问题的眼睛。”冯青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桌边,欲言又止。 “冯哥,你那双眼睛还发现什么了,一块说出来吧。” “你跟这许董,什么关系啊?看你们俩聊得还挺熟,不像是第一次见,但是你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上次在卓誉门口也没说过话啊。” 说了三两句话,表面客客气气,哪里看出来聊得熟了?喻唯熳无奈笑了,“没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很熟。” 她不准备交代清楚事实,和许贺沉的关系,不是一种能搬上台面上来讲的关系,要她怎么说?难不成说,我跟许贺沉是青梅竹马,我喜欢他好多年,喜欢到被他当备胎耍了四年吗? 电视台办公楼向阳,一出太阳就会被日光笼罩,冬日阳光贫乏,如今却破云而出,射出耀眼的橘红色暖光。 经历过的事不能再重复一遍,如同前一日落下的太阳,落下再让它升回来,不可能的。 * 傍晚,喻唯熳回到出租屋,仍旧是她刚来的样子,屋内没开灯,但是也掩不住杂乱,只有她房间门前那块地方是干净的。 家里好像没人。 手中的晚饭瞬间没了食欲。喻唯熳深吸口气,关上门。 听到关门声,方坤恰好从厨房走出来,带出厨房的光亮。还是昨晚的衣服,蓬头垢面,像是刚起床的样子,手里端着碗泡面,原本惺忪的眼睛,在看到喻唯熳那身职业装时,突地直了。 天如墨色,屋内昏暗,唯有厨房透出来的白色灯光,笔直地照出一片光束,喻唯熳恰好被那光照着。 腰身纤瘦,黑色修身包臀裙,露出一截修长笔直的小腿,本就冷白的皮肤显得更为光洁。 这种眼神,当年她混迹酒吧的时候不知道见了多少,喻唯熳懒得理他,开了房间门锁,“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琳不在,而方坤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像是个靠女朋友过日子的人。 喻唯熳听着门缝下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决定以后再晚一些回家。没过多久,她听到大门响了下,屋外重归安静。 人走了。 正吃着晚饭,手机突地响来视频电话,喻唯熳接起。 梁韵和面色有些苍白,但说话声音一分不减:“我回家了!” “瘦了不少,”喻唯熳心疼道,“刚到吗?” “五点多回的家,已经收拾完了,快出来见个面,我快想死你了。” “好。”喻唯熳起身,将手机放到桌子上,边换衣服边说,“去哪儿?” “当然是老地方啊。” 喻唯熳脱衣服的手一顿,家居服卡在手臂的位置上,“你刚回来,别喝酒了。” “我没事,你尽管来,”梁韵和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告诉你,我可是我们单位千杯不醉,你现在不一定比得过我!” 喻唯熳无奈:“明天还上班,别喝了吧。” 梁韵和有些震惊:“你怂了?不是吧,以前你可没这样过,我们酒吧小公主去哪儿啦?” 这什么破名字,喻唯熳笑笑,不想扫了梁韵和的兴,说:“好,我现在过去。” * 喝了个酒酒吧的位置在市中心,那时候商圈里一到晚上热闹得很,喻唯熳下了出租车,慢慢走过去。 现在变了许多,酒吧开得越来越大,周围也不再是几年前的样子,原来酒吧对面的超市换成了一个餐厅,餐厅外部装饰得富丽堂皇,霓虹灯照亮整条街。 喻唯熳走进喝了个酒,入目满是热闹。她在门口站了会儿,一身藏蓝色大衣将身子捂得严严实实,与酒吧的环境格格不入。 来来往往的人端着酒杯从她面前经过,目光多多少少带了些探究。 人是个十足的美人,就是看着太乖了。 喻唯熳靠墙拿出手机,给梁韵和发消息,恰好此时,服务生走过来,端着盘子,上面放了杯酒:“那位先生送您的。” 顺着服务员的方向看过去,是方坤。 手机屏幕亮起来,喻唯熳低头看了眼,迅速回了句话,而后端起酒,朝方坤走过去。 略一打扮,真倒还有个人样。卡座上三两个男人,身边却不乏陪酒的女人,几乎每人抱着两个,方坤也是。 就是不知道他这潇洒样,赵琳看到会怎么想。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看来不仅是个软饭男,还是个十足的渣男。 看见喻唯熳过来,方坤松开搂着女人的胳膊,站起来:“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 喻唯熳直接了当:“收款码给我。” 方坤疑惑,喻唯熳接着道:“酒钱给你。” 这下,方坤笑了,“一杯酒而已,都是室友邻居。” 喻唯熳也笑了,她放下酒杯,玻璃碰撞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还是不了,怕赵琳误会。” 一句话,点到为止,你有女朋友。 又提醒他,你这破事我随时可能告诉赵琳。 方坤脸色愣了几分,显而易见心虚。 喻唯熳转头就走,钱也没给,对于这种人,她给钱都是侮辱自己。 找到梁韵和定好的位置,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了个熊抱,两人初中认识到现在,三年未见,关系不曾疏远。 几番交谈,喻唯熳换了面孔,遇到好闺蜜不再是平常的安安静静,而是以另一份属于三年前那个喻唯熳的张扬示人。所有事儿近乎被梁韵和扒得底儿朝天,谈到感情,梁韵和却突然恢复了正经:“搞过对象没?” 喻唯熳点了杯低度数的果酒,闻言摇头,“没。” 哪有心思。 梁韵和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究其原因,还不是为了许贺沉,心里明白,但她没敢说出来,又开起玩笑:“我看你还是挺有魅力的。” “?” “就刚才那哥们儿,我都看见了,”梁韵和揶揄,“是给你送酒了吧,怎么没要?” 喻唯熳厉正言辞:“那是我合租室友。” “啊?我看长得也不算差,你……” “打住,有女朋友了。”喻唯熳摇摇头,告诉她方坤是个瞒着女朋友逛夜店,实打实的渣男。 梁韵和是个火爆脾气,听完这人的渣男事迹差点没冲上去给他一拳,连带着点好的酒也扣了一身,被喻唯熳劝说后冷静下来,转头考虑起她的安危。 “不行!你赶紧搬出来,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合租,不安全!” “他女朋友还在的,没关系。而且我这房子租的时候也不知道有他在,还花了不少租金呢,能将就住就将就住吧。” 喻唯熳扶她起来,“先跟我去洗手间收拾收拾衣服。” 衣服上的酒渍一拧还淌着水,喻唯熳拿干纸巾给她擦着,梁韵和冷不丁来了句:“唯唯,你怎么变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唯唯从不受气,也从来没这么迁就过,撒起娇来我都心软,怎么现在不是了呢?” 一晚上的伪装,被揭穿了。 喻唯熳直起身子,沉静地看着梁韵和的眼睛,柔和而又坚定:“和和,人总会成熟的,但是我对你,永远长不大。” 梁韵和抽了口气,“屁!咱们俩小的时候啤酒当水喝,你,你今天怎么不喝了?” 喻唯熳笑了,不能跟喝了酒的人计较,她没怎么思考,有句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不敢喝,怕断腿。” 第7章 青梅酸 话是不经大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一出口,喻唯熳都愣了。 许多年前的那通电话,似是穿过流动的空间传至她的耳边,不断重复再重复,喻唯熳脸色垮下来,淡淡笑意随之消失。 青梅十分甜 第8节 这么久远的话,她竟能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光逗我!”梁韵和说:“谁能断你腿啊?谁敢断你腿啊?骗我是吧?” 喻唯熳无奈:“我说的是真的。” “那你说,是谁!我先把他腿打断去!” “你确定吗?”喻唯熳垂眸,脱下湿了一片的大衣抱在手臂上,将手背和大衣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拭去。 “你说,我不带怕的!” “许贺沉,”喻唯熳云淡风轻,抬眼,似挑衅,满眼藏不住的笑意,“几年前许贺沉亲口说的,你去啊。” 梁韵和:“……” 不得不说,她怂了。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可她怕冷面阎王许贺沉,那会儿她带唯唯泡吧被许贺沉发现,那时候他的眼神,现在每每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不过更可怕的是,这个名字,居然是喻唯熳主动提出来的。 可她仍旧嘴硬:“是他怎么了?是他我照样打。” 两人站在卫生间洗手池前无声对视,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低笑。 喻唯熳出了门。 许贺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将她们俩之间的对话听了多少。他负手而立,酒吧大厅扫来的光束在他背后一闪一闪,整个人忽明忽暗,恰好就像喻唯熳此刻起起伏伏的心情。 他朝喻唯熳步步靠近,眼神却是在梁韵和身上,像是在说,打我?你来。 梁韵和紧紧贴着喻唯熳,她可不敢打,打不过。 眼看他越走越近,喻唯熳反倒往后退了一步,直至她认为两人之间是个安全距离。 那一步让许贺沉蓦地收住腿,提着的心仿佛被人掐住,又重重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许贺沉目光微转,不遮不掩,笔直看向摔他心肝儿的始作俑者,眼神略带了些不悦。 还是梁韵和主动打破沉默:“我可没说你啊。” 许贺沉轻笑,“不打自招,露怯,你这么当记者可不行,这点得跟你身后的人学学,被人点破,怯也得学着收回去。” “我说的对吧。”他看向喻唯熳。 视线交汇,喻唯熳躲不掉,也索性不躲,“对,也不一定都对。” “我们当记者讲究对症下药,什么样的态度对什么样的人,若是问心无愧,自然不用装模作样,直接了当,最好不过。” 你不用说我怕了你漏了怯,我问心无愧,所以不用收。 话说得坦荡,挑不出一丝心虚来,往深了讲,即是说我不露怯,不是因为不敢,又拐弯抹角说他使计要她专访,是装模作样。 “懂了,”许贺沉若有若无点了点头,“那你看我够不够直接?” 喻唯熳一开始不懂,略加思索才搞明白,人要想拿下所谓的猎物,就得叫醒蛰伏在内心的沉睡野兽,这野兽要捕猎必须一招毙敌,且这牙齿咬得足够深,才能将侵略之意点醒,得到想要的。 他是在带她回忆,这个直接,指的是那专访上问的两个问题,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她这人做事追求完美,想要办到的事报以百分百的投入,从未失过手,唯二失手的两件,都与许贺沉有关。 她喜欢许贺沉,明知是座南墙,还铁了心撞上去。 她采访许贺沉,作为采访记者,反被他问得失言。 气氛太过奇怪,他们说话一句也听不懂,一直躲在喻唯熳身后的梁韵和拉了拉她的衣角,打断了喻唯熳的思绪。 如愿在喻唯熳的脸上看到想要的神情,许贺沉满意了,又朝前走了几步,这下,他没给喻唯熳任何躲的机会。 两人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并肩而立,许贺沉轻轻蹭着喻唯熳的肩膀,力道几乎感受不到,但足够有分量,足够让人失去行动的能力。 临走前,他留下句夸赞的话,音色低沉,略略带着笑意:“记性真好,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知道他在说什么,喻唯熳耳朵红了个遍。 …… 出了这道令人窒息的走廊,梁韵和如遭大劫,拍着胸口说:“我真是要吓死了。” 理智回笼,喻唯熳睨她:“豪言壮语不是放的轻轻松松?你倒是替我上去揍他啊。” “那我也得拉着你挡在我前头,他舍不得打你!” “他怎么舍不得?”他是恨不得。 一听这话,梁韵和第一反应是:“我觉得,他可能对你有感觉。” 喻唯熳回绝她,斩钉截铁不留余地:“不可能。” 以前都没有,现在怎么可能有。 “你怎么知道?你们分开这么久,许多事都变了,可这么多年他身边也没有过女人,这一点没变过,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在等你了?” “而且啊,他不是接了你们电视台的专访吗,这专访还是你去弄得!”梁韵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人什么时候上电视露过脸啊,谁邀请他都不来,你一来他就来了。” 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冲着你去的。 喻唯熳也明白,就是冲着她去的。她翘起小腿,脚尖在空中一晃一晃。 “和和,你错了。”喻唯熳晃动的腿终于停了下来,并拢,“他心里有人,这个人,从来不是我。” “还有,我们都没在一起过,哪里来的分开?” * 喝了个酒在中心城区,梧桐街人多,不好打车,到家已经将近十点,推开门,赵琳也在。 喻唯熳带上门,在屋内环视一圈,“刚下班吗?” “嗯,刚到家没多久,你也是刚下班?” “不是,刚出去了一趟。” 赵琳黑眼圈很明显,喻唯熳看着,又想起那晚的现场直播,也不好意思直接挑明了说,便道:“晚上早点休息,我睡眠质量不太好,有点什么动静就能醒,先回去睡了。” 赵琳叫住她:“你下班回来,见到方坤了吗?” 酒吧里方坤左拥右抱的画面闯入喻唯熳脑海中,她不打算掺和一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看赵琳受欺骗,心里还是不好受。 “我回来的时候他在家,后来又出去了。”喻唯熳想了想,决定还是隐晦提醒她一下,“刚才在梧桐街又见了他一面。” “他跑梧桐街去干什么了……”赵琳小声嘟囔,拿出手机点点,“也没个正经工作,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跑。” 祈祷她能早日发现。 洗去一身酒气,喻唯熳躺到床上,果酒好像使人麻痹,刚躺下就有了些许睡意。 周身寒风冰凉刺骨,喻唯熳抬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喝了个酒。 她穿着修身连衣裙,外面搭了薄款大衣。 然后她蹲在了地上,打着瞌睡,不知道等了多久,身上被阵儿暖意包裹住。 许贺沉带来件厚厚的羽绒服。 于她来说,是那冬日里戒不掉的温暖。 后来她上了车,许贺沉带她回家。 汽车走走停停,穿梭在空荡的街道,最终熄了火。小区里早就归于宁静,只有昏黄路灯散出些光亮。 许贺沉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门。热意消散,喻唯熳皱皱眉,“冷。” “到家了,回家睡。”他语气轻柔得不像样。 喻唯熳不动。 许贺沉无奈,弯腰替她解安全带。 两人凑得极近,近到在这冬日寒风里,可以感受到彼此灼热的鼻息。 察觉到这丝暖意,许贺沉愣住,下一秒,脖颈上搭了双手。 喻唯熳揽住他,抬起娇俏的下巴吻住了他。 只是轻轻地触着,并无半分多余的动作,但冰凉触感却逐渐有升温的趋势。 喻唯熳却突然睁开眼睛,推开他,醉得满口胡话,“哈哈我亲到你啦!怎么那么甜?你是不是偷吃我的果冻了,那个我爱吃,不给你,你偷吃我的,赔。” 而后她好像有些生气,推开许贺沉下了车,刚走没几步,酒意上头,身子摇晃,就以一种很惨烈的方式,趴倒在地。 嘶,疼死了。 喻唯熳猛地坐起身,屋内日光大亮。 她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颊,一点都不痛,她做梦了。 她居然做梦了。 做的还是这种无根无据,如此荒唐的梦。 一定是最近见他太多了,喻唯熳搓搓脸,拉开床头塞满荔枝味果冻的抽屉,又默默合上。 以后还是躲着些好。 没多久就快要跨年,台里逐渐忙起来,每天几乎都是一到台里就得出去采访,除了吃饭,脚步不停,没有什么停歇的时间,晚上加班加点赶稿子,忙起来,倒也忘了许贺沉那回事。 这样忙碌了四天,台里给放了半天的短假。 临近跨年,梁韵和在的杂志社准备办场跨年酒会,她逮着机会约喻唯熳出来,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私人订制,给她选衣服。 这家私人订制在深城出了名儿的好看,做出的衣服不输任何大牌,喻唯熳还没离开深城之前,衣服大半是这儿买的。 店里换了一批人,认得梁韵和,不怎么认得喻唯熳,也就不知道,喻唯熳是喻家的千金。 两人刚坐下,听设计师讲店里最新出的一件裙子。试衣间里走出几个店员,大包小包提着东西。 身后,跟着一个喻唯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赵姝平看见喻唯熳,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吃惊,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笑得温柔慈祥,嘴上却是在责备:“唯唯,你回家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一晃三年,赵姝平容颜依旧,笑一下就能拉满旁人的好感度,谁见都会说一句:“你妈妈真好。” 喻唯熳冷呵。 一别三年,她还是如此能装。 -------------------- 青梅十分甜 第9节 作者有话要说: 许董老是阴阳怪气(摊手.jpg 第8章 青梅酸(捉虫) 人一凑近,一股浓烈的玫瑰香氛气袭来,赵姝平一身淡粉色香风连衣裙,头发微卷,披在肩膀上,五十多岁的人,身材却依旧纤瘦,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她坐到喻唯熳旁边的空位上,眉头皱起来,话里带着责问,却也有些刻意的压制:“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深城怎么不跟妈妈说?家里都特别想你。” 谁想? 家里那只她从小养到大的布偶? 一句“妈妈”,让跟在她身后的店员面面相觑,店长将衣服放到她身边:“夫人女儿都这么大了,真看不出来,身材保持的真好。” 赵姝平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细微的尴尬,她动动嘴,刚想说句话,被喻唯熳抢先一步。 “可不是,我妈妈生完我还保持得像没生过孩子的人一样。” 喻唯熳心底冷笑,她这人永远都是这样。人前的呵护关爱,只是为了维护她好母亲形象罢了,人后的冷淡咒骂,才是这个从头精致到脚的贵妇的本质。 赵姝平深深看她一眼,笑道:“没事你们就先去忙吧,我跟我女儿说说话。” “和和也是,唯唯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阿姨一声?”赵姝平板着脸,说出口的话却也细声细气,毫无攻击力可言。 俨然一个慈母形象。 早前喻唯熳离开深城的时候,梁韵和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知道她要离开还是在喻唯熳上飞机前的最后一通电话中。 关于原因,梁韵和无从知晓,凭猜测,是以为许贺沉又一次拒绝她,彻彻底底伤了她的心,不然她不至于到走的地步。 喻唯熳哭的揪心,她一遍一遍在电话里强调,让她别走,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掉的。 可喻唯熳抽泣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许贺沉不喜欢我,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明白了,许贺沉是那根导火索。 电话里的抽泣声小了些,只一秒,喻唯熳再开口时,说话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意,“我不是妈妈的女儿,我没有妈妈。” “他们都不要我了。” 梁韵和觉得心刺痛,塌了一块。 她与喻唯熳相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喻唯熳,单凭这破碎的声音,就能替她觉出那份被人抛下的无助与绝望。 而抛下她的人,一个是她从小就崇拜到大,还追了四年的许贺沉,一个是她朝夕相处二十几年的妈妈,赵姝平。 虽然知道赵姝平不是喻唯熳的亲生母亲,但是之前赵姝平对喻唯熳的那份儿好,她看在眼里,梁韵和打马虎眼儿:“这不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嘛!” “先不说这个,”赵姝平拉过喻唯熳的左手,语气遗憾又心疼:“瘦了,瘦这么多,在外面肯定照顾不好自己,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白让爸爸妈妈担心你。” 在嫁给喻乃文之前赵姝平就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嫁过来之后更是,喻乃文对她有求必应,半点活儿都不让她做,五十多岁她手掌依旧细腻白嫩,可见她多么爱惜自己。 “这世界上哪里有比爸爸妈妈更疼你的人,”赵姝平叹口气,拍了拍喻唯熳的左手,“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怎么都不心疼心疼爸爸妈妈?” 喻唯熳转头看她。 若不是知道她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喻唯熳真会一辈子都以为,赵姝平就是自己亲妈。 因为她们两个的眼睛,简直如出一辙的一样。 但唯一一点不同,赵姝平目光中,是算计,是自己的脸面与形象。 喻唯熳任由她在一旁做戏,看她自导自演这场与女儿重逢的戏码,也不揭穿她在众人前的伪装。 赵姝平嘴上像是在教育一个不听话的女儿,实际上,则是在提醒她。 你别忘了分寸,你是喻家的女儿,我是喻家的当家夫人,人前,我是你妈妈,该有的体面,该有的亲情关爱,长幼尊卑,你不能给我丢了。 “是啊,爸爸妈妈最爱我。” 喻唯熳表情淡淡将手抽出来,拿了张纸巾,当众擦了遍手说:“爱到锥心刺骨。” 话说得深,喻唯熳知道她能听懂,可不就是锥心刺骨? 赵姝平脸色一变,那纸像是一道刺入她心间的刺,不痛不痒,就单纯只是定定插在那里,拔也拔不出来,难受得紧。 私人订制的经理闻讯赶来,对喻唯熳点头哈腰:“原来是喻小姐,照顾不周,您多担待。” 又看向赵姝平:“没想到喻小姐是您的女儿,喻夫人海涵。” 赵姝平坐的端庄,闻言贴近喻唯熳肩膀揽住她,礼貌周到:“没事,我女儿懂事,也不想太麻烦你们了。” “哦对了,帮我把我留着的那几条裙子拿了,那是送我女儿的,我今天就全拿走。” “好的,有什么需要您就再跟我说,我不打扰你们了。” 经理临走前还没忘夸赞,“喻夫人这妈妈做得真好,二位不像是母女,倒像是个姐妹,喻夫人真是太疼女儿了。” 喻唯熳再也听不下去,真是够了,“你妈妈真好”这话听了二十几年,每听一次,失望一次,到最后,失望也没了,只剩下厌恶。 “和和,你选好了吗?选好了咱们就走吧。”喻唯熳站起身,准备越过赵姝平,离开这里。 梁韵和:“啊,我好了。” 赵姝平猛地拉住她:“一块回家吧唯唯,回家一起吃顿饭,再把你东西都搬到家里去。” “你爷爷也快生日了,他老人家总念叨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他。” 不得不说,当了这么多年母女,赵姝平很了解喻唯熳的软肋在哪儿,懂得如何拿捏她七寸,教她不得不做些妥协,即使赵姝平要她回家的这话全是说给别人听的客套话,但老人家的心意总是真的。 爷爷喻振廷如今耄耋之年,是这个家里最疼爱她的人,她作为亲孙女没有在老人家跟前尽孝,是她的不对。 “唯唯,我先出去等你。” “好,”喻唯熳点头,往后退一步,躲开赵姝平伸向自己的手,梁韵和走后,喻唯熳又坐回位置上。 四周无人,终于可以揭示这场温馨至极又融洽的母女之情。 从小到大,她受过不少赵姝平的气,往常顾忌那点儿母女情分,不敢反抗,也不愿反抗。 如今可不一样。 “演的不累吗,赵女士。” 赵姝平呵斥她:“你叫我什么!离开喻家三年,就这么没礼貌了?没人教你尊重长辈吗!” 喻唯熳没理她,自顾自说:“我回深城,不是为了喻家回来的,今天见这一面纯属意外,你要是信,就算了,不信,我也没办法。” “只是有一点,”喻唯熳语气骤然加重,直视她:“别找人调查我,也别在其他人面前演什么骨肉亲情,装什么好妈妈,你不觉得恶心,我恶心。” “哦对了,”喻唯熳原本已经离开几步,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弯腰伏在她耳边,淡笑:“我的礼貌和尊重,你不配受着。” * 赵姝平这一茬,没在喻唯熳的生活中起什么波澜,但有句话她记了很久。 喻振廷要生日了,就在后天,正好赶上跨年。往年喻振廷过寿,喻唯熳从没缺席过。 这猛一下缺了三年,难免让人失望。 思来想去,喻唯熳决定这回寿宴,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她往喻家老宅打过几次电话,但是都没人接,偶尔几次接起来还是家里保姆听的电话,喻唯熳怕喻振廷担惊受怕,也怕电话里三两句话说不清,也就没让保姆告诉喻振廷她打过电话的事。 转眼儿到了跨年那天,喻唯熳特意请了半天的假,来了喻振廷的老宅。 门口停满了车,一眼看过去都是名车,喻唯熳出租车往这儿一靠,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喻唯熳下车付了钱,往门口走。 一看是喻家的长女,喻振廷的宝贝孙女喻唯熳,众人着实惊了下,前些年喻家出了点儿事,事出了之后喻唯熳就把老爷子留给她的卓誉扔了,然后就在也没出现在深城过。 这猛地一露面,还是开的出租车。 是落魄了,回来认错拿钱了。 旁人说什么,念什么,喻唯熳丝毫不在意,腰杆笔直,推开门。 保姆吴姨看见她,手里的东西都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看着她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吴姨,”喻唯熳上前抱了抱她,“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吴姨看她,“瘦了,在外面受苦了吧。” 她指指楼上的书房:“快去看看老爷子,光念叨你。” 喻唯熳点头,拿着给喻振廷选好的礼物上了楼。 敲响书房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洪亮的进来,还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声。 “爷爷,”喻唯熳仰着小脸儿,推开门笑着说:“一听您这声音就知道您肯定又在书房偷喝浓茶。” 喻振廷藏茶水的手刚放到桌下,看见进门的人,一顿,双眼浑浊一下,却又变得明朗,怎么会不知道她回来了,那几次电话故意不接,就是气她当年瞒着他这个爷爷一走了之。 没一会儿,他手里的茶杯被摔到红木桌上,茶水散的满地满桌是,声音震天响,“你是谁!”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回来见我!” “你给我出去!不是走了吗,都不告诉我这个老头一声,也不给我打一次电话,说走就走,不要这个家了,那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喻唯熳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背,“爷爷您别生气啊,气坏身子可是我的罪过。” “别叫我爷爷!我看你眼里就没我这个爷爷!”喻振廷气得握着拐杖往地上敲,甩开喻唯熳扶他的手,“你接着给我走,走了就别回来!我看见你就生气!” “好好好,我不叫您,您真舍得我走啊,”喻唯熳在他身侧蹲下来,撒娇:“我眼里没谁也不能没我爷爷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大孙女缺了您三回过寿,这不来给您赔不是了?都是我的不对,您要打要骂,我今儿就在这儿蹲着不走了,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行不行?” “您要是实在不想看见我,那我就走。”喻唯熳边说边看他,“那我真走了,爷爷?” 喻振廷静默几秒:“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 喻唯熳憋着笑,献宝似的,拿出那套在明安淘到的珍贵紫砂壶,捧到喻振廷面前:“给我爷爷赔礼道歉,花了您孙女大价钱呢!可别让吴姨看见,要不然回头她又发现您偷喝茶了。” “哼!”喻振廷看都没看,“小恩小惠,别以为你爷爷我没见过!” “呦,终于承认您是我爷爷啦?” 喻振廷气得瞪眼:“我没有!” 小老头气性还挺大,喻唯熳将紫砂壶放到桌上,还想接着撒娇,吴姨恰好推开门进来,喻振廷迅速将那紫砂壶拿到腿上,“人都来了?” “来了。”吴姨说。 “乃文两口子到了没有?” 青梅十分甜 第10节 “也到了,在楼下招待客人呢。” 喻振廷起身,喻唯熳上前去扶她,喻振廷却再度甩开她,平复好一会儿,冲吴姨说:“我待会儿就下去。” 喻唯熳与吴姨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爷爷哄不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许董就出来啦~ 第9章 青梅酸 吴姨走后,喻振廷将那个他藏在桌下的紫砂壶拿出来,宝贝似的放到柜子里,边放还边说:“别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今天家里来客人,等客人都走了,你不许走,给我坐下来好好说说,喻家再没人,也还是有我这个老头子的。” 喻唯熳一笑,忙道:“好。” 喻振廷每年过寿都是家里头等大事,尤其今年,八十大寿,喻乃文请了不少亲戚朋友到老宅作客。 喻振廷本意,并不想大操大办,他年岁已高,想一家人坐下来温温馨馨吃顿饭就好。 但自从他彻底不管公司的事情,由喻乃文接手之后,每逢喜事必定铺个大排场,喻乃文好面子,必须要借此来维持他高高在上的形象。 今天人确实不少,跟着喻振廷从书房出去,刚走到楼梯口,楼下客厅不少人就朝上看过来。 在看到随着喻振廷出来的人时,众人皆是一愣,尤其喻乃文和赵姝平。 甚至有刚到的远房姑姑直接指着楼上冲那两夫妇说:“这是唯唯回来了?乃文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家那小丫头前两天还念叨她唯唯姐。” 话一开头,便止不住了,喻乃文自然不知道喻唯熳回了老宅,他正尴尬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赵姝平马上出来笑着说:“唯唯刚回来没几天,脚还没站稳呢,就没跟大家说。” 人走到客厅,宾客的注意力自然被喻振廷夺走,一时间都忘了他身后消失在深城三年的喻唯熳。 赵姝平去接待客人,喻乃文走至喻唯熳面前,压低声音,语气是满分的责备,“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不懂事,说回来就回来,你想过这个家吗?” 果然和赵姝平是夫妻,说的话如出一辙,就连语气都差不多。 对于这个从小到大每年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的父亲,喻唯熳没从他这儿感受到应有的父爱,对他也没什么感情,自打她三年前头也不回离开喻家,这种无感才逐渐衍生为与讨厌赵姝平一般的厌恶。 她抱臂回应:“不好意思啊,给您丢面子了。” 被抹了面子的喻乃文眉眼一瞪,差点没当众喊出来:“你……!” 半晌,他压制住脾气:“今天你爷爷生日,你好好呆着,别给家里惹事!” 喻唯熳冷冷看他,若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她这会儿早就摔门出去了。 礼物堆满整个客厅,来祝寿的人一茬接一茬,根本没办法讨个清静,喻唯熳被迫跟着喻乃文夫妇,挨个儿与那些亲戚朋友打招呼。 喻乃文揽着赵姝平的肩膀,赵姝平拉着喻唯熳的手,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舅舅,一个一个见过去,逢人必被夸,无人不说他们夫妻感情好,家庭和睦,女儿孝顺,老爷子有福气。 喻唯熳见惯了这些人前的体面,冲着最后那句“老爷子有福气”,也硬生生按捺着不悦。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将宾客接待得周到妥帖。人挨个问到最后,之前认出喻唯熳的那个远房姑姑正拉着喻唯熳寒暄,喻唯熳一问一答,礼貌与她交谈。 赵姝平喻乃文却突然转过身,声音一扬:“贺沉来了。” 喻唯熳是背对着他们俩的,闻言身子一僵,面对远房姑姑的问题也回答得心不在焉。 终于,远房姑姑走了。赵姝平亲切地拉过喻唯熳:“你沉哥来了,还不来见见?” 喻唯熳眉间蹙了蹙,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到许贺沉面前。 她抬起头,目光与许贺沉撞了个正着。 许贺沉站在门口,细细看喻唯熳每个表情,手里提着送来的寿礼,一身黑色丝绒西装彰显着满满的质感,衬得他身形高大挺拔,虽没戴领带,加了些随性,但往这儿一站,那点儿的随意也盖不住眉眼间的正气。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了,吴姨还给他递上了一杯茶水,此时正拿在他手上,许贺沉目光不动,笔直落在喻唯熳身上。仅仅对视一眼,喻唯熳错开。 他八风不动,将茶水放下,平静说:“唯熳回来了。” 而后才对喻乃文赵姝平打了招呼。 进门头一句话,是对喻唯熳讲的,喻乃文和赵姝平完全被忽视,但许家家大业大,面前的人差他们一个辈分却做到惊人的成绩,喻乃文心气多么高,也不敢有意见。 赵姝平拽着喻唯熳嗔怪:“没礼貌,打招呼啊。” 许贺沉往那儿一站,就凑齐了致使她离开深城的所有人,也无形中给了喻唯熳一把刀子,叫她不得不忆起那些被抛下的回忆。 许贺沉重新看喻唯熳,也不动,也不说话,就好像是在特意等她过来打招呼。 他要看看,她打什么招呼。 从小,喻唯熳就爱追着许贺沉跑,这点喻乃文看在眼里,尽管一年见不了多少面,不怎么了解家里的情况,这个还是知道的。之前那个未成形的联姻被喻唯熳的离开亲手打碎,那既然她回来,再开始也未必迟。 算盘坏了又怎么样,修修补补,又是个好工具。喻乃文开口催促:“唯唯,快叫人啊,你之前不是跟贺沉挺好的?怎么几年不见倒生分了?” 喻唯熳非常沉静,她知道喻乃文各种算盘,偏不让他们如愿:“许先生。” 喻乃文着急,脸色一变,蹙着眉说:“叫什么许先生?该叫哥哥!” 三个字,又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拉回原点,许贺沉表情无异,一早就在心里想到这个结果,她是被逼着打的招呼,被喻乃文和赵姝平逼着。 自打那日专访结束,许贺沉就知道,她的往日温柔不仅在他这儿不复存在,看起来对谁都是这样。 三年不见,她先前的娇纵梓恣意全都换成了一身反骨。喻唯熳是枝带刺的玫瑰,碰一下都能让你指尖泛红,然后连到心上也跟着一起痛。 重逢在机场见她第一面,生气是有的,怒意从心里迸发,他生气喻唯熳不吭一声一走了之,生气她自作主张剥夺他解释的权利,生气她将自己划入陌生人,还生气她就这么放弃他了。 没毅力,不负责任,她哪里算是什么好记者,明明对他没有丝毫耐心。 但只有许贺沉自己知道,他疯狂想让这三个字,永远消失在她口中,换成别的称呼。 叫许先生有什么意思?叫哥哥又有什么好听? 他本该在三年前就做完的事,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总有一日,他会如愿让她心甘情愿叫出别的。 许贺沉没在意这插曲,极为自然地将手中寿礼递到喻唯熳面前,“给爷爷的礼物。” “替爷爷谢谢。”她伸手接过。 却没成功将礼物拿回手里。 如果此时,许贺沉使一使力气,就能轻易将喻唯熳拽到怀里,而如他所想,他确确实实也这么做了。 只不过两人距离没有到拥抱那么近,喻唯熳只是猝不及防,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她惊讶于许贺沉的突然袭击,眉眼间的慌乱藏不住,慌乱过后又是一阵怒意。 许贺沉当仁不让地看她,那点儿没来得及收住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忽略那份怒意,许贺沉反倒说:“怎么不站稳?” “?”他倒打一耙? 喻唯熳脑子短路一瞬,懵懵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因为你? 她张口刚要理论,许贺沉再度说:“站稳了,陪我去见爷爷,给他老人家说句生日快乐。” 喻唯熳手还拉着许贺沉手中礼物的绳子没松开,他一动,喻唯熳也跟着往前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好茶(喝茶.jpg 第10章 青梅酸 被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拽着往前走了三四步,喻唯熳回过神,猛地松开抓着绳子的手,站在原地。 喻唯熳手心儿被绳子勒的有一点痛意,假如没那根绳子,就算牵手了。 她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压下去,怔愣几秒,细微怒意回归,皱眉道:“要去你自己去。” 许贺沉掂着礼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闻言又回身面对她说:“你还想回门口去接客人?” 喻唯熳看他。 她确实不愿意再回去了。 但她也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 四目相对,许贺沉似是要看穿她:“或者,你还想再接着回去演戏?” 许贺沉双眸沉静着注视她,以一种极为平淡的口吻,说出令喻唯熳心尖颤了几分的话。 与其去恶心自己,倒不如离开。 几秒钟的沉默,喻唯熳败阵,妥协。 屋内暖气给的足,温度高,她觉得脸颊燥热,呼了口气垂眸去接许贺沉手里的寿礼。 但许贺沉手劲儿仍然不松。 喻唯熳抬眼瞪他,妥协本就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决定的,尤其是在许贺沉面前,这份妥协轻易不可见,可他又来这一出,算什么意思? 许贺沉盯着她微怒瞪圆了的杏眼,视线挪到她微微泛红的脸上,看到从前那股子叛逆劲儿,笑了。 他松手,不再同她闹:“拿就拿好,站稳,别再往我这儿摔了。” 喻唯熳:“……?” 谁还能比他不要脸。 谁还能比他会倒打一耙?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客厅,喻振廷双手握着拐杖,正坐在客厅主座上,还有不少人坐他周围与他说着话。 看见许贺沉和喻唯熳一前一后走过来,众人识趣,都是人精,没再继续逗留,转头交代了两句,放下寿礼,三三两两与许贺沉打了招呼,反倒忽略了她身后不远的喻唯熳,有几个人眼中还有着刻意的无视。 喻唯熳本来不在乎这些虚伪的客套,快要走近许贺沉,本想着绕过去,许贺沉却突然伸手拦了她一下,手抬起来,虚虚拢在她腰后,温声说:“一块儿去。” 众人愣了愣,许贺沉眼中的看重很明显。 这会儿他们再想收回那份无视,也来不及了,许贺沉也不再同他们客气,抬脚就超喻振廷走过去。 喻唯熳坐在喻振廷旁边,将手里寿礼放到他面前,不情不愿道:“他给您的。” 青梅十分甜 第11节 “谁给我的?”喻振廷拐杖往地上敲了下,冷哼,“现在都不跟我好好说话了?” “……”喻唯熳有点儿无奈,她只能柔着声说:“贺沉哥给您的。” 声音细小到不仔细听就听不到,但总归是变了。 许贺沉眉目舒展,这叫一物降一物。 能有降得住她的,就好办。 喻振廷没再理她,摆手示意许贺沉坐下,说道:“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身子骨硬朗,前两天还跟我提起您,说有空一定来找您下棋。”许贺沉说着,往老爷子侧面一坐。 不偏不倚,与喻唯熳恰好在同一个方向。 人刚往这儿一坐,她神色跳了跳,想站起来换到喻振廷另一边。 一方面,许贺沉坐这儿,她觉得不自在。 再一方面,倘若喻乃文看见,原本搁下的那个如意算盘,他必定重新捡起来,重新拼凑完整。 就算是丢了合适的零件,找个不合适的也要强加上去。 不过刚起了一半,原本注意力还在许贺沉身上的喻振廷发话:“你往哪儿走?哪儿都不许去,给我坐好。” 家里老人发话,她不能不听,于是又坐回去,忽略许贺沉那双快要伸到她这里来的腿。 茶几和沙发之间明明距离不小,竟然还搁不下他一条腿。 他故意的。 喻唯熳笔直盯着许贺沉,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喜不喜愿不愿,只是单纯觉得他可恶至极。 偏偏许贺沉完全没理她,神色端正,挑不出半分玩闹,指着那寿礼对老爷子说:“我爷爷亲自挑的,说您一定会喜欢。” “呦,”喻振廷笑道:“还是老许了解我。” 喻家与许家交情不浅,两家爷爷年轻的时候是过命的交情,自打喻唯熳有记忆,她生命中一半是喻家,一半是许家。 两家住对门,从前许爷爷住对门的时候,经常搬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见她就老是开她的玩笑,喻唯熳也借着许家爷爷的名头,正大光明地进出许家,后来许爷爷被许贺沉小姑姑接走,喻唯熳就再没见过他。 要说许家爷爷,当初可是第一个看出她喜欢许贺沉的人。 她兀自走神,赵姝平喻乃文送完宾客,也坐到沙发上,喊吴姨送来茶水,喻乃文往许贺沉的方向推了推:“贺沉,喝点儿水。” 青花瓷茶盏里是上好的龙井茶叶,茶香四溢,满屋都是名贵香气。 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许贺沉看得懂喻乃文眼里的精打细算,再看喻唯熳刚才的态度,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喻乃文什么心思。抓住许家等于坐稳了在深城的地位,至少让他后半辈子不用发愁公司生计,利益牵涉之下,什么都是次要的。 许贺沉不需与他虚与委蛇,自然也没接那茶,不过他自小的家教如此,出门在外,该有的礼数要尽到,还是礼貌说了句:“谢谢喻叔。” 一句“喻叔”听得喻乃文心花怒放,老一辈开始的交情,还是有用的。 恰巧吴姨过来,对喻振廷说:“老爷子,咱们准备吃午饭?” “吃饭吧,”喻振廷拄拐起身,“贺沉今天就别走了,陪爷爷喝两盅。” 喻唯熳扶他起来,眼神却是望着许贺沉,心道你要点脸:“爷爷,人家大忙人,一堆事儿等着处理,您别耽误人家。” 喻振廷问:“贺沉忙不忙?” 许贺沉不自觉弯唇,一切敌对势力自然被他自动免疫。 两家关系本就不差,现在亲,将来会更亲,他才不会推脱,就不要脸到底了:“好。” …… 餐厅落座,喻振廷坐到主位,喻乃文迅速拉着赵姝平往左边一靠,占住了位置。 心思未免太过明显。 许贺沉将计就计,替喻唯熳选择好,拉开靠近喻振廷的座椅,眼神示意她坐下。 视线太过直白,是特意给她拉的椅子,这么有礼貌,她没办法不坐。 伺候完喻唯熳坐下,许贺沉才坐回她身旁的位置。但吃午饭过程中,无论喻乃文让她给许贺沉夹菜也好,盛汤也好,喻唯熳一概免疫,就是没理许贺沉。 喻振廷能喝,再加上喻乃文许贺沉,三个男人酒杯空了又空,老白干度数高,老爷子喝多了不行。 喻唯熳几次出口阻止喻振廷,可劝说无果。 许贺沉还举着杯子跟喻振廷敬酒,她着急了,今晚第一回 跟许贺沉作出表示,左腿踢了许贺沉一脚,拧着眉看他。 许贺沉接到信号,“爷爷,身体重要。” 下一秒,他嘶的一下,皱了皱眉。 喻乃文停住杯,问他:“怎么?喝的不舒服了?” 这桌上的酒,喻振廷真没碰多少,反倒是许贺沉推杯换盏,一个人喝的挺多,但他此时完全看不出醉态,面色如常。 他摇摇头,“没事。” “唯熳踢了我一下。”还挺委屈。 喻唯熳差点摔筷子站起来,她闭了闭眼,卖惨没他这么卖的,她明明没使力气。 喻振廷本就对喻唯熳有意见,这下意见更大了:“不懂事!我还在这坐着,就敢随便动手?” 赵姝平也附和:“唯唯,快跟贺沉道歉!” 他怎么这么幼稚,堂堂津耀董事长,居然还有这样的小把戏。 装,你接着装,喻唯熳平静地,再次踢了他一脚,一字一顿说:“对不起啊。” 喻唯熳爽了,我让你再装。 这回比之前重了不少,许贺沉却不吭声了,极为淡定地回了她句:“没事。” 话一出口,喻唯熳反倒愣了,出了口气的愉悦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说他幼稚,而她也顺着坑爬下去了。 她被带偏了。 喻唯熳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安安静静吃饭,有他在,不会安宁,他总会借点方法招数,将自己放在他处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吃过饭,到了该走的时间。 人喝了酒,自然无法开车,于是喻振廷问:“外头有没有司机?” 许贺沉回:“没有,没让司机跟着。” 喻乃文出主意:“让唯唯送你回去吧,她没喝酒。” 喻唯熳自然不愿。 许贺沉也没强迫:“没事,我喝的不多,能开回去。” 只不过说这话的同时,还伸手扶了扶额。 先前在桌上他没显出一丝醉意,现在许是酒意上头,开始醉了,喻唯熳看他眼角有些泛红。 许贺沉已经与喻振廷道了别,转身往门口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唯熳总觉得,他脚步有些浮了。 先前他还没当上董事长的时候不常喝酒,唯一一次喝醉酒是被对家算计,差点进了医院,过后喻唯熳跟他视频时,许贺沉走路还是不稳的,那会儿她也是真的怕了。 喻唯熳别过眼,不愿再看,却也无法做到完完全全不理不睬。 终于,走到门口,许贺沉刚刚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身后人道:“我送你。” 许贺沉也再不控制嘴角,任凭它轻轻弯起一个弧度,他是刻意,故意。 这是个赌注。 而他,赌赢了。 * 汽车平稳驶在路上,左转右转汇入深城主干道。 这会儿正堵车,汽车在高架上走走停停,终于下了高架,喻唯熳扭头看副驾驶的许贺沉。 眉目轻阖,似是已经睡着了。 夜色如墨,一晃一晃的路灯昏黄打在他脸上,虽闭着眼,但丝毫不减那份矜贵。 许贺沉突地动了动。 喻唯熳马上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她撤的及时,他应该不会发觉。 可她不知道许贺沉根本没在睡觉,也不知道许贺沉就等着她瞧他。 “开车的时候注意力集中。” 喻唯熳手掌一收,捏紧方向盘,此时说话不是什么好时机,她选择闭嘴。 终于开到深城湾,喻唯熳停车,“到了。” 她是迫不及待想要下去。 许贺沉却先她一步,拽住她的安全带。 喻唯熳愣了愣,眼中盛满无解,震惊。 许贺沉拔下车钥匙,按了锁。 哪里还有什么醉态。 -------------------- 作者有话要说: 处心积虑,不怀好意(看戏.jpg 第11章 青梅酸 啪嗒一声,汽车落了锁。 青梅十分甜 第12节 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喻唯熳慌乱了瞬,她从许贺沉手中反向拉回安全带,解开:“你什么意思?” 许贺沉任由她解开,反正她也打不开车门。 喻唯熳看他,酒味确实浓重,眼眶也确实泛着红,可偏偏,神色沉静,就是没有在喻家的一丝醉意。 “你装醉?” 认清这个事实,喻唯熳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许贺沉回:“没装,是醉了。” 他说这话时紧锁着喻唯熳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黑夜最让人难猜,总有些蛰伏不住的情绪慢慢蔓延。 喻唯熳懂了,祝寿、吃饭、喝酒,都只是为了如今的独处。 她不再抱以任何情绪,转而恢复平静。 “开门,让我下车。” 许贺沉再从她眼里看不出什么,侧着的身子坐正,衬衫扣子开了几颗,“谈谈吧。” “没什么可谈的,几年前就已经说完了。” 深城湾正门布着暖黄色的霓虹灯,光影落在她脸上,半明半暗,喻唯熳再一扭脸,将身子完完全全暴露在灯光下。 面上神色直直落入许贺沉眼中。 是冷淡,是不悦,更是不耐。 自己心里有人,还敢在这儿招惹她? 早前在喝了个酒,听说他至今单身,原因不得而知,但喻唯熳也知道,他不能再碰,也不该碰。 喻唯熳讥讽,话里全是刺儿:“况且都过去几年,人都朝前走,你怎么还盯着以前的东西不放?我可不知道你这么怀旧。” “是吗,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 喻唯熳一愣,她忘记一件事,许贺沉看中的东西,志在必得从不失手,他不是不放,他是从来没觉得自己失去过。 “在你看来,三年前是结束,是过去,但在我不是。” 他意思很明确,我没说结束,那就不算。 许贺沉言辞精准,一字一句狙击目标,讲出喻唯熳心里所想,目光与她交汇,是坦然,是坚定,是沉沉的压迫。 喻唯熳果然被他反将一军,劈头盖脸的情绪涌来。 回深城后与他纠缠,是她不该。 舍不下情,狠不下心,忘了三年前的伤害,是她活该。 她不再同他来往这些无用的对话,趁之不注意将他手中钥匙抢来,按了解锁。 许贺沉也不在意,目的达到,话也递出去,该有的作用,日后会发挥。 但他同时也忽略了一点,今时不同往日,喻唯熳早已不是什么会多么记旧情的人。 车门打开,瞬间就有寒风将喻唯熳包裹住,下了车,喻唯熳陡然换了种情绪,似是落了地,寻到一种安全感,气势如同此时寒风,压不住掩不住。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三年前的话我原封不动,再送给你。” 喻唯熳将钥匙投回车里,目光凌厉,“你与其在这里怀旧,倒不如摸摸你良心。” “听懂了吗,许董。” 人走,车内重新归于温暖,许贺沉肃意弥漫。 什么叫摸摸良心? 半晌,他抬头,视线却不经意看到家门口停的那辆熟悉的车。 红色轿车张扬,车内驾驶座走下一个窈窕女人,许贺沉看着她,忽然明白了。 黑色宾利开门,女人也站至许贺沉面前,望着他眉目含笑,伸手就要凑上来,说:“贺沉,好久不见。” 许贺沉利落下车,没有多余情绪。对待女人,该有的分寸,他清楚明白。 他侧身,提醒:“孟繁,这是国内。” 孟繁双手尴尬停在半空,那个从国外带来的拥抱礼仪被他出口阻断,她没在意,笑道:“忘了,在国外呆习惯了。” “什么时候回的国?” “我刚到没多久,回过家就过来了。” 冬日温度低,孟繁脸色都有些白,鼻尖透着红,但许贺沉距离把握得正正好,压根没提请她进去的事。 “刚才,那是唯熳?”孟繁试探问。 许贺沉有些讶异,他平静看她:“认识?” “不就住你们家对面的妹妹,”孟繁指了指对门,“她怎么不回家?” 许贺沉却没有回答她,按下汽车遥控将车落了锁,说:“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孟繁捏着皮包带的力气一紧,知道自己多话了。 她点点头,“贺沉,别忘了一起去看辰松。” * 深城湾离老宅不远,但今天时间不早,喻唯熳给喻振廷打了电话,说改天再去看他,免不了又是一顿骂,喻唯熳哄了半天,才勉强将人说服。 打车回出租屋时,路上停停走走,光影明明灭灭,喻唯熳回想许贺沉刚才的话,又想起那辆扎眼的红色轿车。 拿她当猴子耍,很好玩吗。 禁不住再想,喻唯熳手扶额,靠在车窗上。 如他所说,不算结束。 结束,确实难。可孟繁的存在,是扎进喻唯熳心里一根三年的刺,你不碰它还好,但凡碰一下,钻心。 记忆归拢,当时孟繁脸上的意气风发洋洋得意她没忘过。 “你以为贺沉不答应你,是因为什么。” “如果他心里没人,你粘他这么多年他会没感觉?” 孟繁穿的素气,如同她这个人,看起来温婉大方,小家碧玉,可出口的话,却阴冷至极。 “别傻了妹妹,他心里的人,是我。” 喻唯熳不信,以最后的坚强倔强守护那丝快要飘散的幻想。 可孟繁扬扬照片,是她与许贺沉的合照,“你去问他啊,你去问他,要不要照顾我一辈子。” 其实到这儿,喻唯熳已经松动了。 那照片她见过,于许贺沉那本泛黄的物理书里。 她还是不信,跑着去问许贺沉,问以同样的问题,得到了他的肯定答案。 他说:“是。” 一个字,足够拉人下地狱。 那瞬,被家人抛弃,被所爱之人抛弃的滋味,喻唯熳尝尽了。 …… 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屋内灯火通明。 推开门,满地狼藉。 赵琳头发散乱,脸上带伤,呆坐于客厅中央。 喻唯熳心一揪,忙过去扶她,“怎么回事。” 她有猜测,直说:“方坤打你了?” 赵琳落泪,找到宣泄的出口:“我真没想到,他会打我。我发现他去酒吧,说了他两句而已,他居然对我动手。他泡吧的钱还不是我给的!” 知道方坤不是什么好人,喻唯熳给她手里塞上纸巾,直截了当问:“你打算怎么办?” 赵琳明显犹豫,止住哭,似是在自我安慰:“我跟他大学毕业就在一起了,我们走到现在很不容易的。” 喻唯熳懂了,她不再劝告,劝也没用。 自欺欺人最可怕。 第12章 青梅酸 离跨年不到二十四小时,深城市政发通知,晚上十二点,会开始一场烟火秀,地点在市中心深城塔。 消息一放,瞬间就吸引不少人。深城还没搞这么大过。 陈忠和给台里小组分了任务,喻唯熳恰好被分到跨年夜当晚跟浩然去深城塔实地录像。 下班之后,喻唯熳准备将身上的职业装换下来先去吃个饭,回家休息休息然后再回台里拿设备跟浩然去深城塔踩点。 还没出公司门,就接到梁韵和电话。 梁韵和声音不对劲,带着哭腔:“唯唯,我今晚不参加晚会了!咱一起去深城塔看烟花!” “你怎么了?”喻唯熳提声,“我去你公司找你。” “我在电视台楼下,你下来就行了。” 她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跟浩然讲了句在深城塔集合,拿上设备就往外走,到门口,梁韵和靠在车门上,身上穿着那件定做的黑色公主裙,整个人光鲜亮丽,就是眼眶有些不正常的红。 喻唯熳给她抹了把泪,什么也没问,拉起她往副驾驶走:“先陪我吃饭,饿得要死。” 两人到了家泰国菜餐厅,人不算少,等位置间隙,梁韵和缓过来,才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这么说?” 梁韵和撇撇嘴,“我明天就交报告,我要调走。” 喻唯熳有些诧异,“调走?” “我为什么不调走,就是因为我喜欢我们主编,”梁韵和不遮不掩,“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我喜欢他三年,被他拒绝好几次,可是我从来没放弃过。” 青梅十分甜 第13节 “我刚才又跟他表白,他把我给拒绝了,拒绝我的时候说,我们俩不合适,他现在不想谈恋爱,可刚才我发现他是骗我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拒绝我吗?” 梁韵和做事直接,看中的东西不会犹豫,可这回倒是拖了许久,还被拒绝了。 直觉这事不简单,喻唯熳没搭声,听她说。 “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人今天还跑到我们公司去找他!他们两个还在停车场抱了!” 梁韵和气得直发抖,“他没有女朋友,这点我们公司都知道,所以我才敢去追他的,他还说什么不想谈恋爱,不喜欢我就直说嘛,干嘛找这种理由!” “他要是真的对我没意思没,为什么不直接一点,为什么还给我希望,让我直接死心不好么!” 喻唯熳最能理解她,因为感同身受。 给了你希望,然后再毫不犹豫,亲手将希望扯碎,个中滋味,不好受。 因为路是自己选的,人是自己挑的,决定是自己做的。 但是,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趁早收手,及时止损,是对自己最好的结果与保护。 这是她用三年时间,彻彻底底悟出来的。 她弯唇:“那确实是个渣男,亏得你发现了,不过你做的很好,早点脱身,免得自己受伤害。” 喻唯熳拍拍她手背,跟她讲了方坤与赵琳的事,试图将她从这种不悦的情绪中拉出来。 果然,一听这事,梁韵和立即停了抽泣,骂道:“我上次在酒吧就应该冲上去给他两拳!他还打女人?他有什么资格打女人?” 说完便反应过来,“他打人的时候你在场吗?他打你没?” 喻唯熳说:“没有,我刚好没在家。” 梁韵和皱眉,又劝道:“你搬走吧,跟我一起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合租,太危险了。” “你们那儿离电视台多远啊,我每天上下班就得浪费不少时间。”喻唯熳没答应,“况且我这租的时间不短呢,搬走不是白浪费钱?现在我一般很晚回家,回去就在我的房间呆着,没事的。” “租了多长时间?” 喻唯熳想想,“大概交了半年的房租。” 梁韵和还是不放心:“我给你找找熟人,看看离电视台近的地方有没有空着的房子出租,租期一到,赶紧搬走。” “行,不过电视台这一片的房子我都看过了,太贵,”喻唯熳轻声说,“不适合我。” “我帮你问问吧,万一有合适的呢。” …… 终于等到有了空位置,两人跟着服务员往餐厅里走。 走至一个空位前,餐厅最里面的包厢开了门,从里鱼贯而出几个人,其中一个,很像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导演。 喻唯熳等到的位置就在包厢前面,离得极近,出来的人是谁,看得一清二楚。职业使然,她多看了眼,导演来这儿吃饭,没准往后面还有明星。 然后包厢里最后一个人出来,服务员关上门。 看侧影,一身素锦旗袍,绾着头发。 出来的女人穿着打扮绝对够端庄大气,气质一顶一的棒。 身子正式转过来,女人目光微转,正巧对上喻唯熳。 喻唯熳毫无波动,是旧人,更是生人。 两人隔空对视。 一个面上带笑,表里不一。 一个平静不动,心如止水。 无声沉默,还是喻唯熳最先别开眼,坐下,只当没在这里见过孟繁,只当孟繁不存在。 孟繁脸上淡笑消失,哪里还有什么温婉柔和,冷冷望了眼喻唯熳的背影,向下压压帽檐,从餐厅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 深城塔历来就是繁华地段,无论什么时间人都不少,既要顾虑到整体录像布局,又得考虑人群的因素,所以并不好踩点。 市政将放烟花的地方为了围栏,旁边又加了层警戒线,喻唯熳到的时候,警戒线已经被围得差不多了。 她与浩然汇合,找了空位架好设备,晚上十一点多,浓墨夜色彻底将深城笼罩,深城塔缤纷霓虹灯亮,一片繁华。 此时的人流就已经不少,天色也黑,离烟花秀时间越快,人群越密集。围观群众逐渐聚拢在她们周围,不一会儿,梁韵和就被挤到一边了。 她喝了酒,喻唯熳不放心。 天色如墨,找人实在太难,她四处望着,看半天也没找到人,一边打手机一边往外走了走,烟花秀的时间马上到,还有三分钟,她没敢走太远,在手机上确认了梁韵和的位置,才放下心来,往回走。 出来容易,进去难。 浩然不能一个人扛两个设备,喻唯熳有些着急了。 找好的拍摄点在前排,位置很好,可偏偏周围都是人,想要再回到原位不是件容易事。 还有一分钟。 喻唯熳一不注意,被人踩了好几脚。 她太瘦,力气不够,正着急,身旁有人凑近,也与她往同一个方向走,喻唯熳借着那人的力,往前挤。 走得出奇的快。 到位置上再回头想要看看过来的人时,周围都喊:“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喻唯熳没再往回看,注意力全集中在设备上,找好角度,对焦。 她倒数了十个数,数到零,“嘭”的一声,硕大烟花发射在深城的夜空,燃起一朵朵巨大的花,深城瞬间被点亮。 与此同时,她还听见耳畔传来一句低低的,又熟悉的“新年快乐”。 喻唯熳一愣,转头。 一张张愉悦的脸映入她眼,情侣们两两相望,互说着新年快乐,满心满眼都是对方,都是幸福,美满。 是她想多了,听错了。 想到这一点,喻唯熳鼻头一酸,竟没压制住内心的酸楚。 听着那句陌生又熟悉的“新年快乐”,喻唯熳不可控的,想到从前的每个跨年。 小时候是希望新的一年,可以考个高分,多拿几回第一让赵姝平高兴。 再长大些,她希望许贺沉能多给她讲几道题。 后来毕业,愿望又变了,她希望与许贺沉在一起。 最后那年,她许愿,希望许贺沉新的一年,万喜万般宜,希望与许贺沉,岁岁常相见。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再也没许过那样的愿望了。 冬日焰火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是期盼,是喜悦,是祝福。 喻唯熳红了眼眶,独身望着满天橘红烟花,她将双手握拳,递至嘴边,轻轻说了句:“新年快乐。” * 跨年结束,元旦台里放了三天假,但发了新的工作安排,电影频道新加了一个“演员作客”栏目,邀请各大口碑不错的电影主角到电视台拍专访。 领导要求,这访谈不能局限于最近上的商业片,所有有口碑的,质量高的电影都会在频道重映,台里所有记者都在趁休假选电影。 最近几天家里没人,自那日赵琳方坤吵过架,方坤出奇的老实,或许是渣男从良,酒吧也不泡了,每天等赵琳下班回家,俨然一个二十四孝男友。 元旦两人似乎是订了票,去邻省旅游了。 喻唯熳在家乐得清闲,每天窝着看电影,写心得。 又一部电影放完,喻唯熳换了新的,张仲卿的《双生花》。 喻唯熳猛地想起来,这导演,是她上次在泰国菜餐厅看到的。 张仲卿是国内知名的导演,每部片子上座率极高,口碑也都是顶尖的,凡是演过他电影人,现在十有八|九都拿了奖。 孟繁既然与他在一起吃过饭,要演他电影应该错不了了。 正想着,手机微博推送通知,喻唯熳没点开,看到消息栏里说:张仲卿新电影《卧底》,孟繁确认出演女主角。 她点进去,翻到底,微博配了她的单人海报。 投资方,津耀影视文化集团。 第13章 青梅酸 元旦放了三天假,但津耀集团却依然有不少部门在加班。跨年那天晚上,本该是个加班夜,但许贺沉却破天荒地给津耀放了假,跨年夜当晚的工作被推后,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的文件和会议积压着。 明礼随许贺沉忙得焦头烂额,刚送走一些合作方,好不容易喘口气,许贺沉私人手机又接到通电话。 一看来电人,明礼没拿下主意,将电话递到许贺沉办公室。 工作时许贺沉从不接电话,认真到极点,见明礼拿着电话匆匆赶来,知道是出了没办法决定的情况,他没多说,接起电话示意明礼出去。 “喂?”许久没有张口,出声时嗓音有些嘶哑。 电话那头一愣,关心道:“你生病了?” “没有,工作久了,有什么事,孟繁?” 孟繁声音柔柔弱弱,似是能掐出水来:“贺沉,我感觉最近总有人跟着我。” 许贺沉放下笔,对于孟繁的安全,他一向敏感。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也说不清楚,就感觉自从官宣了电影,总有人跟着我,”孟繁颤着声,“贺沉,我,我有点害怕。” 许贺沉轻蹙眉,按了按眼角:“我让公司给你多配几个安保,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安全。” “好,”孟繁说,“我去哪儿他们好像都能找到我,现在我都不敢让赵姐离开我,贺沉你有时间能不能……” 许贺沉出声打断:“津耀的安保系统很好,你不用担心。” “津耀签下你,如何安排规划,都是合情合理,”许贺沉说,“但那电影是你执意要让公司接下来的,既然接了它,你就得承担一切责任。” 孟繁回国后让她与津耀签约,一是顾及死去的高辰松,那是许贺沉一早就应下的。二是照顾孟繁的要求,三是孟繁确实有挖掘的潜质,人设立好了,外加津耀的包装,其中利益不小。 青梅十分甜 第14节 许贺沉没再多话,让她经纪人多加了几组安保护在孟繁身边,就挂了电话。 自从跨年夜之后,他就没怎么看手机,此时许贺沉才点开新闻界面,去看深城电视台跨年夜当晚的新闻推送,在署名处如愿看到喻唯熳的名字,他莫名心头一轻,只觉得眉目舒展。 他以前从未主动说过新年快乐这句话,都是喻唯熳主动先跟他说的。既然他开了这个头,那就永远不要结束了。 明礼恰时走进:“许董,同江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要与您见面谈。” 许贺沉这两年的事业版图不断在扩张,有不少人看着红眼,背地里搞小动作,趁着跨年关,想要截胡他一个大项目。 之前出差偶然经过同江镇,许贺沉推了一天的行程,在同江镇呆了整整一天,回深城的路上,对同江镇改造的雏形就已经完成。 当时董事会没人同意这事,同江镇贫困积年已久,想要改变这种落后不是一日之举。 但许贺沉力排众议,大刀阔斧,将同江镇一点一点翻新,耗费三年心血,同江镇马上就要摘掉贫困的帽子。 津耀看中的是同江镇的矿产和那人言可畏的生态环境。 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最好改变的。 没令他失望,同江镇的发展带来不少利益,与当时投资款项相比,不止翻了一番。 同江镇脱贫算是比较快也比较顺利的,上级部门对同江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不少人盯着这块香饽饽。才有了不错的成绩,津耀在同江镇的工厂却突然出了问题。对家暗中笼络镇里的干部,妄图将这块肥肉独吞。 津耀在深城的地位无可撼动,虽已声名远扬,但出了深城还是有不少地头蛇阻拦。 许贺沉不能眼睁睁看着心血一场空,尤其这不只是他一人的心血。 “准备一下,明天出发。”他说。 * 《卧底》两年前就开始筹划,通稿一出,男女主角选谁一直存在争议。网上两年前发出来的主演投票现在还居高不下,每个人单拿出来说都是个娱乐圈大满贯。 那名单里,唯独没有孟繁。 她是后起之辈,在喻唯熳记忆里,孟繁是在她大一的时候才火起来,火了没几年,就突然消失了,然而如今又突然复出。 也就是说,孟繁既没有粉丝基础坐底,也不是满贯影后,却拿到了第一导演的大女主。 喻唯熳相信张导的眼光,他的电影观赏度极高,也有教育意义,一年一部,甚至两年一部,但每部必是精品,选了孟繁,一定是有某种原因。 胡乱猜测,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但是看到单人海报底下那句话,喻唯熳心里还是就像生吞了一颗柠檬,酸涩弥漫,咬到柠檬核还满嘴泛苦。 又酸又苦涩,将人的眼泪都逼出来。 …… 元旦三天假期结束,台里接到北京的通知,新纪年扶贫工作落实,不少贫困县即将脱帽,要各个电视台到贫困村镇深入采访,做成记录片全国展播。 深城电视台社会新闻组接到任务,五号出发,去临省同江镇进行为期一周的走访。 陈忠和从每个组抽了一个人组了一支小组,专门去完成这项任务。 二组派的是喻唯熳,接到通知,喻唯熳一直在准备相关材料,同江镇经济条件一直都是极差的,同江镇的地理位不算好,天气阴晴不定,每年都发生不少泥石流灾害。 但是镇里守着大片矿山,得天独厚,可镇里的人不懂如何合理开采,将矿山挖成了秃山,不但搞坏了唯一的摇钱树,还将生态环境搞得一团糟。 再加上领导办事不力,每年拨到的款项也不足以支撑这么多贫困户生存。 不过前几年开始,陆续有投资商发现商机,同江镇的这几座山,被改成了风景区,原先黄土满坡,现在已经变成了生态林,早年的泥石流也因此没怎么再发生过。 同江镇的矿山是老矿山,前人滥挖也依然有不少的矿产资源值得开采,而且这些矿石都是优质的建筑钢材原料。 资料一页一页翻到底,这些项目开发的承建公司,规模有大有小。 规模最大的,就是深城市津耀集团。 喻唯熳闭了闭眼,合上材料。 哪儿都有他。 * 与同江镇镇领导取得联系,订好日程安排,五号颠簸一天,总算赶在落日之前到了同江镇。 台里定好的酒店是同江镇的人负责安排的,到酒店当晚,镇长派秘书来接人。 秘书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同江镇镇长秘书,你们可以叫我钱浩。镇长今天在跟合作方谈合作,派我来接大家,大家跟我走就好,我先带各位去休息。” 镇长订好的酒店离镇政府不远,酒店不大,总共六层,同江旅游业发展起来,来这里旅游的人也有不少,房间安排的很满,新闻组取房卡的时候,依然有不少人来订房间。 前台经理颔首,“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有眼尖的客人看到入住信息,“你们这六层是空的呀,房卡都在,怎么不挂出来。” 经理:“不好意思,六层是接待室,只有两个房间是开放的,已经被人定下了。” 客人无奈,只能去别家订房。 同组的王姐嘟囔,“指不定是哪位大人物定了,一般这种小规格酒店,顶层都是贵宾住的。” 喻唯熳没太在意这事,舟车劳顿,再加上有些晕车,现在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歇一会儿。 回房间睡了许久,天漆黑,喻唯熳醒过来,后知后觉的有些饿意。 一看时间,才不到十二点。 喻唯熳轻轻起身,打算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凑合吃一些。 同江镇昼夜温差大,晚上温度比白天低得多。她出门时捂了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才出了门。 同江镇晚上十二点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便利店二十四小时不关,夜班收银员昏昏欲睡,喻唯熳一进去,恰好将她惊醒。 喻唯熳拿了泡面和饭团到收银台问:“您好,这儿有热水吗?” 似是被她吵醒,收银员些许不耐,指了指墙角的热水壶,又指指便利店尽头,说:“得自己去烧。” “谢谢。”喻唯熳拿水壶接满水,插在插座上,电热水壶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到。 等她烧完水从后面出来,才发觉收银员状态有些不对劲,刚才还无精打采爱搭不理,此刻却笑意弥漫,神采奕奕,连带着被喻唯熳吵醒的不悦也消失,对她笑盈盈说:“我这儿有微波炉,饭团帮你热一下吗?” 态度转变得有些快,喻唯熳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地将饭团递过去,道:“那,麻烦你了。”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喻唯熳一口气吃了两个饭团,这顿饭吃的时间有些长,她不到十二点出的门,将近一点钟才吃完。 此时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夜晚重归宁静。 安静的气氛没持续多久,一辆车打着远光灯往便利店门口停。 有些刺眼,喻唯熳伸手挡了挡。 车灯灭,稳稳停靠。喻唯熳才依稀看清这车。 是辆黑色宾利。 喻唯熳蹙眉,开宾利的这么多么? 下一秒,她发觉自己想多了。 透过汽车前挡风玻璃,喻唯熳看见驾驶座上坐着许贺沉。 她暗暗庆幸自己出门前为了条围巾,还带了个帽子,浑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 正准备开溜,许贺沉下车,深灰色西装,外面搭了件同色系大衣,与浓墨夜色搭配得很。 然而喻唯熳看他第一眼,不冷吗。 第二眼,还真是哪儿都有他。 第三眼,是巧呢,还是不巧呢。 喻唯熳装作没看到他,却没料到,许贺沉抬脚朝她的方向过来,三两步堵住她的去路。 她心想自己围得这么严实他还能看出来,不可能的。刚准备绕过他,再往前走。 许贺沉带着笑意,低沉声音携带着同江有些冻人的晚风,一起传至她每个感官。 “是巧呢,还是不巧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贺沉:倒打一耙,这题我会。 第14章 青梅酸 他怎么说我想说的话?喻唯熳有些无语,该死的默契总是在不该来的时候来。 喻唯熳心道,一点也不巧。 你抢了我的词儿,还好意思来问我。 寒风呼啸而过,最能使人清醒,转头一想,能在这里看到许贺沉,喻唯熳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毕竟同江镇,是他一手撑起来的。 尤其这种时间,元旦后马上就要宣布同江镇贫困摘帽,许贺沉作为最大的投资方,到场是肯定的。 黑夜催人迷乱,尤其这种相望独处的时候。许贺沉不遮不掩,就这么背手瞧着喻唯熳,等着听她的回答。 他目光太过深邃,像一座五指山,不遗余力地压着喻唯熳,是不听到回答不罢休的存在。 于是喻唯熳遂着他的话,诚恳说道:“不巧。” 她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嘴,说话时吐出的声音闷闷的,她偏不如他愿,说完这两个字,还特意强调,摇了摇头。 她这样对着干,许贺沉丝毫不生气,根本不在意喻唯熳这句“不巧”,反倒轻笑了下,说:“你说不巧,那就不巧吧。” 吧? 还吧? 像是为她这样故意而为之所妥协,颇有几分顺从意味,喻唯熳听得扎耳,不愿与他再纠结这一两个字的用法,转身就往酒店走。 “过两天,津耀要开一个发布会,想请记者团过来。”许贺沉说:“合作一下?” 喻唯熳站定,转头看他。 这是没人知道的一手消息。 得到满意的效果,许贺沉说话都带着细微的轻快,一天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青梅十分甜 第15节 “津耀有影视公司,你知道的,所有艺人的独家采访权,我可以给你。” 作为一个合格的捕猎者,许贺沉最知道,以何种诱饵放置于陷阱中,才能一举捕到看中的猎物。 而对喻唯熳,为她送去那些诱饵,这不是捕猎,而是等待。 无关其他,只是若想跟她更进一步深入交流,必要在一来一往之中,让她不知不觉沦陷,且心甘情愿。 谈到工作,喻唯熳一身防备卸下,直视他,反问:“为什么?” “我做事,不需要为什么。” 许贺沉站在原地不动,与她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沉声说:“没有利益的事,做了有用?” “所以你这样做的理由,是觉得,我是能给你带来利益的人?” 喻唯熳有些生气,她这样理解,没错,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孟繁,她回绝:“我不是娱乐版块的记者……” 许贺沉打断:“如果你问理由?” 他笔直望着喻唯熳,眼底有化不开的浓浓墨色,此刻还遮掩什么,不遮掩了,利益就是她,也只有她。 “如果我说,理由是你,算吗?” 喻唯熳心跳仿佛滞了一下,还没从失语中缓回来,也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许贺沉突然拐了个弯儿,深沉语气直转直下,直白引她再次回到经年往日。 “三年前在津耀,你没问完的问题,再问一遍。” 他绝对且坚定,她当年绝不是想问那个问题。 这理由对于喻唯熳,是一记重击。往日对他爱慕是真的,后来厌恶遗憾也是真的,那日在津耀顶层,细枝末节,直到现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虽不愿承认自己想起,但双眼抑制不住的一瞬失神也没逃过许贺沉的眼睛。 还能有这样的表情,是没忘记的最好证明。 这样的无声对视没有持续多久。 喻唯熳轻笑,杏眼弯弯,衬着明媚皎洁月光,一步步朝他走近,云淡风轻说:“好啊,我可以问,我问你孟繁,你敢跟我说吗?” 喻唯熳才不是什么容易被话噎住的人,她这问题直白,就是挑中许贺沉不敢说。 她与许贺沉从小就认识,从没在他的生活之中听过“孟繁”两个字,第一次见孟繁,是在他家中那本物理书里的照片上。 第二次见,是孟繁主动出现,之后一切,都知晓得顺理成章,原来孟繁才是他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他不说,真当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吗。 看着喻唯熳走后,许贺沉重回那间便利店,朝着收银员付了那个微波炉的钱。 收银员昏昏欲睡的状态连着两次被人搅乱,两次还都是同一个人,她只顾得上看许贺沉的优越相貌,其余一概没在意。 人快离开便利店,她才想起问:“刚才那个小姐,是你……女朋友?”说完又觉得不像,因为两人这看起来,勉勉强强像是男方在追女方。 听到这话,许贺沉原本平淡如水,被喻唯熳噎住的眼神才陡然一变,是再也掩盖不住的浓重深情。 他说:“她会是的。” * 同江镇重点建设项目不少,包含各个产业领域,电视台记者小组划出范围,两两一组负责一块,喻唯熳和王姐抽签拿到了位于同江镇北的旅游度假村。 那里是同江镇矿山的主要所在地,前两年开发了旅游业,镇民以旅游业收入为生,经济收入三年内突飞猛进。 决定出发之前,镇长秘书钱浩得知消息要捎上喻唯熳,说正好要去镇北找镇长汇报情况。 喻唯熳没推辞,路上王姐与钱浩搭话,随意问:“镇长工作地点在镇北吗?” 钱浩说:“不是,最近镇北的工厂出了些问题,镇长这两天一直在跟合作方商量。” 钱浩左拐右拐,开进一片环山公路上,视野瞬间被浓密树木遮住,漫山遍野的绿意袭来。 “旅游区还建工厂?”喻唯熳看着周围,有些诧异,“环境问题呢?” “是个建材厂,其实原本的合作方计划很周全,环境问题完全不用我们担心,但是厂里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批新的投资商,要跟原来的人抢这块地,那投资商谁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底细。” “就我们镇里那个最大的承建公司,津耀你们知道吧,原本这工厂就是津耀的,板上钉钉的事,就差一锤子了。他们老总许董是同江的大恩人,办事利落得很,镇子里的人都很感激他。” 说话间,车停靠在镇北旅游度假村,喻唯熳一眼就看到,度假村不远的工厂门口,停了不少眼熟的车,喻唯熳略扫一眼,对钱浩礼貌道了句谢。 喻唯熳和王姐下了车,往选好的度假村里走,镇长来之前都打过招呼,拍摄采访一切顺利,日暮西沉,腿脚不停将这块度假村内所需的所有素材收集完成,两人才得空在度假村门口的小餐馆吃上饭。 由于是度假村,且旁边还是工厂,人有不少,喻唯熳和王姐只能让服务员在院子里加了桌椅,坐到了外面。 等了许久,菜上齐,两人刚动起筷子,餐馆内有人发生争吵。 职业使然,喻唯熳与王姐对视一眼,端起设备就往屋内走。 屋内吵得不可开交,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晕倒在地上,另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抱着他哭,边哭还边说:“这厂子是要人命的呀!天天从早到晚干一天,这人都给累成这样了!津耀干的是人事儿吗!” 周围还有人悄悄起哄,话里话外,是在说津耀的不好。 就是没人赶上去救人。 那两人看着不像是单纯的哭,而是在哭,诉。 喻唯熳觉得不对劲,她走到晕倒的工人身边,看他脸色惨败,头冒虚汗,她冷静道:“王姐,叫救护车。” 看见喻唯熳端着摄影机,还穿着电视台的制服,那工人随即哭着说:“你是记者吧,快曝光他们,就曝光津耀,他们苛待工人,不配当厂子的领导!” 这话听着就不太对劲,喻唯熳想起刚才钱浩说的,有新来的资本,想抢了津耀这碗饭。这工人话里三两句不离津耀,绝对有问题。 趁救护车没到,喻唯熳在餐馆内环视一圈,有不少应和这工人来小声嘀咕的。 她隐隐有猜测,这是场局。 是对家,专门安排给津耀的局。 挑在餐馆,挑在晚饭时间,目的就是让镇里的人对津耀失去信任,好取而代之。 想到这儿,喻唯熳站起身,眉间气场压不住半分。她凌厉望向仍在说话的工人:“津耀的工厂这么多工人,怎么就你们受苛待了?” 那工人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他这么闹一出还能有人反驳他,下意识地破口大骂:“你是外地来的吧,你知道些什么!这几个月每天加班加点,工资还一分不涨,你去打听打听,都是这样!” 喻唯熳抱臂,笑了下,温声说:“哦,你这兄弟都倒在地上了,你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人,反倒是哭诉骂人,嫌弃工资低?” 小城镇一个工厂的人,哪里受过多少素质教育,遇到喻唯熳这种话术满分的人,自然招架能力不足。 喻唯熳说这话,一字一句触到他的软肋,那工人气急败坏,“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她当仁不让盯着对方,很刻薄地评价:“你这脏水泼的不行啊。” 门外急救车铃声恰时响起,喻唯熳稍稍松了口气。 她挑破了话,却没料到对方是什么路子。 那工人挑起酒瓶,眨眼间就磕碎在桌边,朝着喻唯熳刺过来。 王姐眼疾手快,大喊着拉了她一把,锋利深绿色玻璃刺破棉质冲锋衣,刮破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疼意瞬间袭来。 喻唯熳捂着胳膊没反应过来,刺她的工人被明礼一拳按在地上。 许贺沉赶到她身边,那道血痕令他理智冲散,愧疚溢满身心,能看出他是堪堪克制,才忍住没有上去再往那人身上也同样的找回来。 纱白绷带缠绕在喻唯熳胳膊上,缠上的每一圈,都如同扼在许贺沉脖子上。 隔了许久,许贺沉才步步走近,“来晚了。” “疼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有些晚啦~ 第15章 青梅酸 多余的话,他没多问。 破掉的冲锋衣沾了血,还割了一个大口子,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全脱了下来,里面的打底衫也被医生剪掉半只袖子,喻唯熳将冲锋衣盖在裸露的手臂上微微摇头,伤口不深,可以忍受。 许贺沉放下心,紧绷着的脸刚刚放松一瞬,却突地脱下大衣扔到喻唯熳那只没伤到的手上,而后挽挽袖子,淡漠走向伤人的工人,揪起那人衣领向外走。 纯黑色西装包裹住的手臂一瞬涨起,浑身肌肉都在调动发力,哪里还有平日半分沉稳的样子。 众人都是一愣,没人敢上前阻拦。 喻唯熳心惊了瞬,还从没看到他这样过,她三两步拎着衣服朝他跑过去,扯住他胳膊皱眉:“你冷静点,我没事。” 许贺沉手劲松,满面阴沉眨眼间稍微淡了些,甚至还隐隐带了笑意:“回去坐着,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喻唯熳知道他有分寸,松开手,往后退了些,但仍旧一眼不眨盯着许贺沉背影。 许贺沉吩咐明礼报警,转头看那被吓得不轻的工人,问:“家里几口人?” “还、还有六口。”瘫坐在地上的人哆哆嗦嗦,此时才知道后悔:“都在等着我养啊!” “为了这么点钱,做这样背信弃义的事,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养活六口人?” 许贺沉慢条斯理放下袖子,抚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贪图这一时利益,你信不信,你后面也不会好过。” 话不再多说,警察赶到,那工人被带走,进行下一步处理。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料到。 闹事工人可能不会想到,收了钱演一出戏的事,却把自己演到了警局。 指使他闹事的对家可能更不会想到,本意是将津耀从这工厂掌握者中踢出去,所以才特意收买安排厂里的工人做戏,却没料到阴沟里翻船,也没料到碰上喻唯熳,这工人实在不是一块当演员的好料。 这下子,根本不用再周旋了,同江镇再不会接受他们的投资。 镇长动权,将工厂的厂长辞退,所有外来资本一并清除,这些许贺沉一概没有过问,但是唯独说到那个伤人的工人。 镇长说情,那人家里条件并不好,上有老下有小,一时为钱鬼迷心窍,进了警局一次能让他记住教训,还是从轻处理吧。 许贺沉还是头一回跟镇长强硬,“严格走法律吧,这样的事有一次,我相信就会有第二次。” 镇长为难:“看在他这人资历老……” 许贺沉摆摆手,“镇长,不是我故意不用,津耀能做到现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这样做会给工厂造成多大损失,还用我再说么?” 青梅十分甜 第16节 “况且,他伤了人,伤了我的人。” 话已至此,镇长看了看不远处疼得面色发白的喻唯熳,再不能说什么。 “他的家人,我会安排工作,但不代表这是他再次进入工厂的通行证。” 许贺沉不是什么慈善家,祸福相依,以慈悲感化,才是立足长久的重要根基。 …… 处理完这个岔子,许贺沉再次回到喻唯熳面前,喻唯熳将手中大衣递给他,话到嘴边忍也忍不住,“教训教训,吓唬一下就好了。” 许贺沉没作声,拿起大衣抖开。 下一秒,大衣到了喻唯熳的身上。 喻唯熳抬眼,或许是厚重大衣带来暖意,隔绝了同江镇的寒风,她有一下没反应过来。 许贺沉说:“管好你自己。” * 剩下几天出外景,组里没再给喻唯熳扛设备满世界乱跑的任务,把她分到了同江镇政府,负责采访镇里的干部官员。 去镇长办公室时,镇长恰好在开会,钱浩接待的她,把她安排在休息室等镇长开完会。 钱浩递了杯水过去:“伤口怎么样了?” 喻唯熳:“挺好的,其实伤的不是很深。” “当时我们在厂里听说外面有情况,差点都没吓死。”钱浩开玩笑,“尤其是许董。” 喻唯熳喝水的动作一顿,“他,怎么了?” “我们当时都在开会,知道消息比较晚,许董出厂长办公室的时候,都把门口的花盆踢碎了。” 一开始钱浩单纯地以为许贺沉只是着急厂里工人,怕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可到现场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人家的腿跟装了导航似的,直奔喻记者。 那个碎掉的花盘,可不是为了着急厂里的员工。 喻唯熳笑了下,钱浩问:“你跟这许董是……早就认识?” 一副你不要说不认识我根本就不信的表情瞧着喻唯熳,喻唯熳也没不承认,点头:“认识。” 钱浩没再多问,恰好此时会议室开门,与会人鱼贯而出,隔着透明玻璃,喻唯熳看到为首的镇长和许贺沉。 那件大衣霎时就钻进她脑子里,她猛然想起,这不是第一次接他的衣服。 之前喝醉酒那晚,他披到身上那件羽绒服,应该还在深城湾喻家的衣柜里,被她好好保存着。 走至休息室门口,许贺沉步子慢了一下,正好面对着喻唯熳,若有若无朝看了她一眼。 然后停留一秒,迅速转开。 许贺沉仍与镇长谈着未来镇北这里的发展规划,教育素质问题还是比较突出,镇长也发愁这问题。 两人说着就到了门口,许贺沉让镇长放宽心,该帮到的地方津耀一定会帮,镇长连连道谢。 明礼将车开过来,停在许贺沉面前。 许贺沉将要走,却又转过身对镇长说:“未来津耀在同江的扎根,还得靠政府多上心了。” 镇长哪里会拒绝:“你放心,为人民发展的事,政府都记挂着。” “那麻烦你们,”许贺沉刻意思索一番,说:“不如今晚,我请各位吃顿饭,咱们算是提前庆祝同江摘帽了。” “现在特殊时期,”镇长摆摆手,“容易误会。” 许贺沉轻皱眉,似是在考虑,几秒后,他给建议:“镇里不是来了记者团?也请上他们,记者团的钱,算津耀的。” 镇长在犹豫。 许贺沉再下一句话:“这局是私人局,多余的繁琐的排场咱们一概不要,只求一个好祝愿。” 镇长再一想,也对,记者团自打来了同江,他也没好好招待过,确实是说不过去,索性借花献佛,应了下来:“行,我待会儿就通知记者团。” 许贺沉应声,淡笑:“晚上再见。” …… 没隔多久,镇长回到休息室,喻唯熳开始采访。 将近两个小时,采访结束,喻唯熳正垂首整理稿件,镇长出声说:“今晚在祥和苑,镇政府做东,一来提前给同江办个庆功宴,二来招待你们记者团,喻记者记得通知其他记者们来。” 喻唯熳闻声点头:“好。” 到晚上,记者团来到祥和苑,一到包厢,刚一推门,喻唯熳发现许贺沉也在,他正坐在镇长身旁交谈,看到记者团进来,眼神隔着众人,落在喻唯熳身上。 这一眼对视,令喻唯熳开始怀疑起这饭局的发起人不是镇长,而是他。 众人拥簇,找位置坐下。喻唯熳进来时位置靠后,桌上空位没剩多少个。 或许是许贺沉坐在那里不苟言笑的压迫感让人觉得不自在,又或者是满屋除了政府的人之外,再就是喻唯熳看起来与这位许董亲密些,因此没人敢往他身边坐。 许贺沉默不作声,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还是镇长出来提了话:“喻记者快坐啊。” 于是喻唯熳自然变成了那个位置的专属人。 往他身边一坐,喻唯熳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只觉得背后一直有视线投射到她身上。 她更明确,这顿饭,十有八|九是许贺沉的主意。 菜备齐,镇长举杯,说了攒这局的目的,气氛热热闹闹,喻唯熳无心打破,抱以同样温和的态度,只是仍觉得不舒心。 酒桌上免不了喝几杯酒,只是许贺沉一筷子饭菜没动,这么喝,伤胃。 果然,没有几杯下去,许贺沉将明礼叫至身边,低声耳语几句,明礼会意走开。 喻唯熳无意去听,但还是依稀听到“暖胃”两个字。 她起身去洗手间,心情才随之舒展些。 经过前台,她听到明礼问服务员要了碗海鲜粥。 喻唯熳看他,他在许贺沉身边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许贺沉有轻微海鲜过敏。 眼见服务员已经下了订单,明礼毫无动作,喻唯熳一步再挪不动了。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她上前:“你好,海鲜粥不要了,换成普通小米粥就好。” 又转头在明礼疑惑目光中开口:“你不知道他海鲜过敏?” 颇有几分质问语气在里面,很像许贺沉,明礼愣了愣,他确实不知道,这点是他的失职,看来这位喻记者是真的跟许董有些什么,不然怎么会知道他海鲜过敏,明礼随即解释说:“是我的失职,这点我不知道。” “自从我之前组长出意外,我来许董身边才不到三年,这些事是我疏忽了。” 这事公司里人尽皆知,许董前秘书高辰松意外身亡,明礼作为高辰松带的人,自然会接替他的位置。只是订餐这种事,明礼虽已做过不少,但从来都是许贺沉做主要吃些什么,他只是遵照着去订,只记得他爱吃什么,却忘了他不吃什么。 喻唯熳一怔,他跟自己解释这个做什么。 随即又反应过来什么,说:“出意外?你说谁出意外?” “许董之前的秘书,叫高辰松。”明礼诧异,“喻记者也认识?” 这话让喻唯熳足足消化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何止是认识,是太认识了。 怪不得,他换了秘书,怪不得,回国这么久,她从没见过高辰松。 喻唯熳忽然觉得浑身泛冷,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去世了。 下一刻,她却突然反应过来,许贺沉与高辰松是最好的兄弟,高辰松没了,那许贺沉。 没等她开口,许贺沉声音传至她耳中,“改天带你去看他。” -------------------- 作者有话要说: 镇长:我是无意中…当了把…助攻? 第16章 青梅微甜 喻唯熳难以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心态讲出这句话的。 不是解释,不是失控,而是以满分的冷静,以一种非常平稳的语气说出实则极为沉重的一个定论。 这宣告明礼的话,都是事实。 她动动嘴唇,脑子里嗡嗡的,好半天才问出一句:“怎么回事?”明明她走之前一个月,还曾见到过高辰松。 自从喻家出事,她确实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再去过津耀,也没再见到过高辰松,没想到那一面竟是最后一面。 明礼识趣离开,将空间让出。 “出差的时候被建筑钢材砸到了。”许贺沉略有停顿,明明他没有表情,但喻唯熳却很清楚地看出他眼底的痛楚。许贺沉微微垂眸,说:“没能救回来。” 气氛凝固,空气中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感觉,喻唯熳表情停滞,她没再往下问,也没敢再往下问。 短暂安静这几秒,她突然想到好多,想到高辰松与许贺沉相识早,两人性格互补,还有个“双子星”的称号,想到他曾经还帮过她追许贺沉,帮她拦下递到许贺沉手里的情书,想到他拿她当半个妹妹,他还说自己有喜欢的女孩儿,人生最大的愿望,最希望实现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一定要娶到她…… 那个愿望不知道有没有实现。 许贺沉平静得过分,像一汪明媚日光无风无雨下的湖水,偶有几尾鱼跃起,掀起来的水花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说:“过去的事了,难过就不要想。” 喻唯熳抬眼,撞进许贺沉那双无波澜又认真的眼神之中,她有些低落,“大好的年纪,也不知道他的愿望实现了没有。” 许贺沉反问:“什么愿望?” “他说,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娶她。”喻唯熳问,“实现了吗?” 许贺沉毫无犹豫,“没有,差一点了。” 喻唯熳垂头,难掩满面失神,终归是个遗憾,却又替他庆幸,能有个爱一辈子且深入骨髓的人。 可下一秒,许贺沉却道:“他喜欢的人,你应该也知道。” 喻唯熳一愣。 青梅十分甜 第17节 “他喜欢孟繁,本来准备跟孟繁求婚的,就只差那么一点。”许贺沉语气里不再是四平八稳,陡增一丝忍耐。 这话落在喻唯熳耳朵里,是一阵又一阵的嗡鸣,眩晕,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突然漾起的巨大海啸。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谁?” 许贺沉以为她不相信高辰松会想娶一个明星,于是重复:“孟繁。” 声音掷地有声,落地重重凿出一个深重的坑来。 一瞬间所有点全部串联成一条线,喻唯熳脸色煞白。 可孟繁喜欢的,是他许贺沉! 所以高辰松这愿望,哪里是差一点,是根本就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实现。 他睁眼说瞎话。 喻唯熳再无法接受,看他觉得无比刺眼,一言不发,扭头跌跌撞撞往外走。 事情转变得太快,但许贺沉反应迅速,想要追,手刚伸出去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胳膊,被喻唯熳躲开,冷言冷语制止:“你站住,不要再跟着我。” 那股疏离感刚刚有些松动消失的意思,却又在此时被打入地狱,回归原位,许贺沉皱眉看她,指尖只蹭到她衣服一下,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三年前那场剑拔弩张的采访之中。 那时她神色一如现在,同样的厌恶凌厉只增不减,然后,他没抓住,她就消失在他身边。 消失三年。 喻唯熳浑身颤抖,说完扭头就走,徒留单薄背影。 …… 月朗星稀,今天本来是个不错的天气,温度不高不低,不似前几日。喻唯熳出门前穿着台里的冲锋衣,足够厚重,但她此时却浑身泛冷。 高辰松喜欢孟繁,孟繁却与许贺沉心意相通,许贺沉还说着道貌岸然的话,他居然也能说的出口,孟繁是好兄弟的恋人。 她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可现实如此,给她重重一击,足以让人头破血流。 喻唯熳一走一颤,终于回到酒店房间,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任由它在漆黑夜晚中爆发。 是看错人的痛苦,是对许贺沉前所未有的怒气,更是为高辰松的深情所不值。 她记挂兄弟情深,小心翼翼不敢深问,却忘记自己不是当事人,当事人云淡风轻,看不到半点愧疚,哪里还怕她问。 怪不得他如此平静,原来是不敢激动。 整整几个小时过去,喻唯熳一个姿势,背靠门呆坐在地上,想要忘记刚才的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凭它在脑中回荡。 窗外夜色深不见指,月光悄然落幕,意识回笼,喻唯熳突然发觉这么长时间王姐还没回来,想要拿手机打个电话,手却捞了个空。 她的包和手机都忘在了祥和苑。 喻唯熳叹口气,随手抹了把脸,起身准备回祥和苑。 门打开,许贺沉笔直站在她门口,面色阴沉着,有怒意却又在刻意隐忍,手中还拿着她的包。 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怪不得王姐没回来,喻唯熳担心随即消失,关上门,不想见。 但她忘记,最不能在人有怒意的时候,再添一把柴火。 她这关门的动作,不仅是柴火,还是汽油。 许贺沉抬手,略微使力,门以反向打开,只一秒钟,他人全部进到屋子里。 而后啪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放她走一次,再有第二次?不可能的。 满室漆黑寂静,只有两道呼吸声。 喻唯熳整个人都是蒙的,她心头一紧,“你想干什么?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我说让你别跟着我,让你走啊!” 陷入黑暗,视觉是失去作用的,可其余感官反倒敏锐,她依然能感觉到许贺沉在向她的方向压过来。 后背抵住墙,再无法退步。 许贺沉也不再有动作,以强大气场锁着她。喻唯熳仰头看他,只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和亮得吓人的双眼。 沉默这么久,许贺沉终于开口:“又是骂完就跑?不准备给理由?” 喻唯熳冷笑,“你自己不清楚吗。” 说的是肯定句,你就是清楚,你就是装。 “我清楚?”许贺沉也笑了,“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清楚的。” 喻唯熳极为不悦,她不愿将那些肮脏的事搬到台面上讲,但他不依不饶,既然敢进了她的房间,就敢做出别的混账事。 “你别跟我装,你敢说你不知道孟繁喜欢你?” 许贺沉是真愣了,方才的怒意被意外取而代之,之后便是荒唐。 见许贺沉不说话,喻唯熳以为戳到他心窝子里,用不小的力气推开他,摸到灯打开。 视线恢复明亮,喻唯熳闭着眼缓了缓,重新看清东西,她径直打开门,态度坚定决绝:“出去。” 这话像是打在棉花上,多少脾气和火气根本没有发挥作用。许贺沉依然将门推回去,关上。 喻唯熳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她强忍着,“你不走,我走。” 灯一开,一切神情都看得格外清晰,许贺沉没有丝毫想要出去的动作,也压着她挡住她的动作。 强硬又霸道,一如他这个人。 他根本不在意喻唯熳眼里的种种要杀人的目光,又或者是,从来没有在意过。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许贺沉目光坦荡磊落,看喻唯熳胶着且深沉,“信不信我?” 只四个字,将喻唯熳无边的恐惧与愤怒包裹住,所有虚脱被他兜住底。 信不信我? 喻唯熳目光都是浮的,她动摇,信是想信的,可又怕到头来还是自己唱独角戏。 许贺沉:“不管怎么样,先听我说?” 喻唯熳理智回笼,刚想说不想听。 “喻唯熳,你两次把我置入被动的境地,我不出声不解释,你是不是还准备接着走?”许贺沉声音低了下来,眼底化不开的风雨欲来,但被他堪堪克制住,“听我说。” 他不是同她好声好气商量,而是直截了当通知,替她做了决定。 许贺沉不是什么三心二意到处沾花惹草的人,人生中亲密女性不多,除亲人外,就是喻唯熳。 十六岁那年上高一,他遇到了孟繁。彼时,她是高辰松一见钟情的意中人。也正因如此,他时常听到孟繁这个名字,孟繁也因为高辰松的缘故,与许贺沉关系不错。 高中毕业,孟繁答应高辰松的追求,但同时也选择当了明星,这条路不好走,高辰松不愿给她压力,他们之间这层关系没有被外界任何人知晓。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谈恋爱的事被公司知道,孟繁被雪藏。 那段时间孟繁消沉,高辰松心疼,这才萌生出娶她,与她度过一辈子的想法,戒指,求婚仪式都已经准备好,高辰松却意外去世了。 他死于建筑意外,那个掉落下来的建材本来应该砸中的是正下方的许贺沉和孟繁,但偏偏孟繁推开了他,又偏偏高辰松推开了孟繁。 隔了好久,许贺沉才继续说:“辰松是我兄弟,我一辈子对不起他,他走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请我照顾好孟繁。”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她懂了许贺沉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话里很明白,孟繁是愧疚,是对高辰松守下的承诺。 但一切的一切,喻唯熳是第一次知道,一晚上大起大落,几分真几分假,该不该信他,辨别不清。 所以,她是被孟繁耍了整整三年? 许贺沉看出喻唯熳眼中的犹疑,他不催促,但也不肯就这么算了。 他忽地笑了笑,不轻不重。 “你躲我,这么对我,就是因为孟繁?” 在许贺沉极尽深邃的目光中,喻唯熳似乎读懂他将要说的下半句话。 你吃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她就是吃醋了(看破一切.jpg哈哈哈哈下面许董就要开始 作 妖 啦! 宝贝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专栏预收《诱捕明月》/《在你心尖跳动》,这个应该是下一本!文案在这里,感兴趣的可以点个收藏呀嘻嘻:《诱捕明月》 钟暻月与周铭晔交往这一年里,他从未在人前承认过她是他女朋友歌中唱“做只猫做只狗,不做情人” 从前不懂何意,但周铭晔每在她心上划一刀,这话在骨子里深一分那天周家家族聚会,周铭晔喝多酒去休息钟暻月赶到时,他背对门,房内传来周铭晔对他小叔说的嘲笑随意的话:“不过是看她高岭之花追起来有难度,谁知道这么轻易就拿下了。” 是深入骨髓的最后一击,钟暻月抬眼,撞进一双深不可测的眼中她一声没吭,及时止损,毫不犹豫离开* 搬离西江别墅当天暴雨倾盆,钟暻月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周铭晔就这么看着,等她一步步回来 但钟暻月就这么越走越远,背影坚定沉稳,不见一丝后悔周铭晔轻嗤,明天会回来的 然而一辆车疾驶而来,稳稳停靠 周铭晔看见小叔自黑色卡宴下车,墨色西装精致考究笔挺服帖,满身端正之气他在钟暻月面前站定,替她挡去一切风雨问:“跟不跟我走?” * 闻致尧看上个姑娘 温柔如水皎洁如月,但只有他知道,这副无害表面下掩藏的是吸人魂魄,能让他岁岁年年,念念不忘于是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只为等待那轮明月掉入织好的网中终于有一天,明月捕到了 明月不知道的是,闻致尧等这一天,很久了【假温柔x真心机】 男主上位横刀夺爱,男二火葬场追也追不上女主与男二仅仅只是拉拉小手的情侣,介意慎点男主从没有插过足 引号歌词来源古巨基《爱与诚》 《在你心尖跳动》 【拽哥x比他还拽的拽姐//欢喜冤家】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结束,小将组合陈韵溪蒋锐洲一举夺冠赛后记者会上,有记者提问,两人自小合作,初登大赛就拿下全国冠军,有什么感想短暂沉默,陈韵溪率先说:“没什么感想,不想和他搭档了。” 记者哑然,举着摄影机不知所措 蒋锐洲与她一模一样的语气:“希望队里赶紧给我换个搭档。” * 青梅十分甜 第18节 大家都知道,中国花样滑冰界有一对金童玉女,配合高度默契,凡出战必拿大奖大家也都知道,这一对非常不合,每次赛后记者会提问,十次有六次一人会说一句“希望队里赶紧换搭档” 久而久之,每个赛季过去都会顶上话题#稀粥cp换搭档了吗##哦他们又说了一遍要换##但是他们还没换# * 某一天陈韵溪发了条朋友圈:“烦死他了,我一会儿就换搭档。” 俱乐部所有人搓手等着后续,陈韵溪朋友圈评论清一色:稀粥要分了吗要分了吗? 但令大家吃惊的是,蒋锐洲也发了条朋友圈,“不就昨晚多亲你一会儿?下次听你的,你让我松嘴我就松嘴。” 配图是三张照片 一是两本交叠而放的红彤彤的结婚证 二是两人幼时初次在滑冰场训练,蒋锐洲紧紧揽着陈韵溪肩膀,生怕她摔了三是两人拿下第一个冠军的私下合照,蒋锐洲看她的眼神,沉溺万分温柔谴倦俱乐部炸了:???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你们俩还是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稀粥cp吗??? —你是我无与伦比的冠军搭档,更是我永生挚爱—梦想是拿下有生之年的所有冠军,与你 第17章 青梅微甜 气氛由冷转暖, 直到此时彻底回温,喻唯熳没给他往下亲口说出这话的机会,隔膜将消未消, 三年来的压抑误会,并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能完全解除的。 她从许贺沉手中拽回包, 扭身往屋内走, 语调虽不似之前冰冰冷冷, 但也稍有缓和, “谢谢你帮我拿回包。” “也感谢你给我,讲故事。” 逐客意味明显,许贺沉盯着喻唯熳的背影,他话已经给到, 事实如此, 没有半分虚假, 那些事在喻唯熳亲口说出来之前, 他一概不知。 她防备心如同铜墙铁壁,不肯轻易接纳, 显然还没完全信。 但只要明白症结所在, 就好办。 许贺沉偏偏就要当那根可以扎进铜墙铁壁的钉子, 错不在她,也不在他, 而在于一个外人。许贺沉不急不躁, 临走前补了句:“不客气,你若是因为这个吃我太多醋, 我给你讲这故事能让你消消心里酸味,也还不错。” 说完就走, 哪管喻唯熳此时是什么炸了毛的模样,门开又关,走廊穿堂风插孔钻进来,随着门关上又离开。 喻唯熳闭了闭眼,她现在不是吃了醋的酸,是吃了魔鬼椒的火。 手机没电,插上充电线,不断有消息涌进来,震得桌子嗡嗡响。 王姐一直在消息轰炸:“你快说!你到底跟许董是什么关系!别说你们是清白的,他都追到你房间门口站半天了,你还说是清白的?” 喻唯熳不知道该回什么,反问她:“姐,你怎么不进来?” 王姐:“你还敢说?我怎么进?” 喻唯熳无奈:“人走了,你进来吧。” 王姐:“许董给我安排新的房间了,你们今晚好好谈[笑]” 喻唯熳直接视频电话打过去,在房间转了一圈:“你看,没人了。” “是吗?”王姐不信,“卫生间给我看看。” 喻唯熳:“……” “别扯开话题,许董是追你呢吧?”王姐说,“当时在电视台我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果然就是,肯定是他追你,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这是吵架了?许董这么卑微的拿着你的包站在门口,也不敢敲门……” 喻唯熳头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用“卑微”两个字来形容许贺沉。 记者嘴皮子溜,打开话匣子便止不住,但今晚听到的故事太长太复杂,喻唯熳有些头疼,她揉揉太阳穴:“他没追我。” 的确,她离开许贺沉的最大一个诱因,就是因为孟繁。当时孟繁是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光风霁月清丽柔婉,就算后来不火了,但也是众多人心中女神一般的存在,身边有好多人仍将她挂在嘴边。 而她,除了“喻”姓加上的光环,再无其他。 说白了,就是凡人一个。所以当时在她心里,她确实自惭形秽了。 王姐没回话,视频突然被挂断。 新安排的房间门被敲响,王姐开门,许贺沉端正站着,挺如松柏,西装不太平整,是酒桌上喝过酒的缘故,领带没系着,衬衫扣子也开了一颗,不似平日那样沉稳,但依旧挡不住他满身周正之气。 他沉声:“你好。” 王姐完全愣住了,被他强大气场压得忘了有其余想法,隔了好几秒才回神:“你好你好。” “房间住的还习惯吗?” 她哪里敢说不习惯,再说,这新房间比原来那个高级了不少,也大了不少,“挺好的,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许贺沉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作为台里吃到这瓜的第一人,王姐久久不能平息,对许贺沉嘱咐的话报以百分百的认真态度。 …… 第二天一早,行李收拾妥当,镇长将记者团送至车上礼貌道别,为期七天的采访活动结束,记者团返回深城。 到台里已经是下午,路上颠簸一整天,大家累得不轻,歇了一会儿围在办公室将所有设备的录像视频导在电脑上。 喻唯熳刚打开笔记本,桌面上新闻页面突然弹出来,整个页面,正中间是醒目的粗体黑字:《卧底》女主孟繁受伤 她脑中有一瞬空白,心里跟压了块硕大石头一样,思来想去,还是点开新闻。 孟繁吊威亚,从高空坠落,左腿骨折。 新闻是一个小时之前发出来的,喻唯熳再点开微博,热搜榜第一后跟了个深红色的“爆”字。 《卧底》宣布换女主了。 恰好王姐喊她,喻唯熳回神,将手机关上,专心导素材。 她受不受伤,应该担心的又不是自己。只怕这会儿,许贺沉应该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导完素材时间已经不早,组里人提议去吃饭,喻唯熳手上的伤口一整天没有换药,有些疼,就没跟着组里的人去吃饭,直接回了出租屋。 意外的是,家里只有赵琳一个人,方坤破天荒的没有等着她。 赵琳看起来心情不错:“你回来啦?” “嗯,”喻唯熳点头,随意说:“你今天下班下得挺早。” 赵琳一笑,竟有些不好意思:“我公司的合同到期了,还没找新工作,以后方坤负责赚钱。” 喻唯熳脱大衣的手一顿,挺意外的,“是吗,那还挺好。” “我们元旦去见了父母,婚事定下来了,他也找了份稳定工作,我负责安排我们的婚礼,应该今年六月份就要办了,到时候你也来沾沾喜气。” 浪子回头,总归是个好结果,喻唯熳刚开始还有些吃惊,但转而还是满心满眼的祝福,她随手将大衣挂在客厅餐桌椅背上,笑着应下:“好。” “你们这房子租了多久?”走到一半,喻唯熳停下来问她。 “我们租了一年,结婚之后应该还得继续租着,奋斗几年有能力的话,想把这儿买下来。” 喻唯熳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彻彻底底松下口气,以后不用再躲了。 在微信上将赵琳方坤要结婚的事告诉梁韵和,觉得稀奇,方坤都能变成居家好男人。 梁韵和跟她想法一样,但是说:“人家到时候成小两口了,你一个电灯泡还在那儿呆着干嘛?” “对啊,确实不太合适。” 这点喻唯熳也正想着,人家马上要结婚,将来还要在这儿长住,他们订婚之后她一个单身女青年在这里住不是回事,就算她朝九晚五,晚上只回来睡觉也确实不方便。 梁韵和那边忽地有些嘈杂,像是进了酒吧,她声音忽大忽小:“而且啊,人家现在可是准备持证上岗,晚上干点什么也是正常,就是吵着你你也得憋着。” 喻唯熳失笑,“少喝点儿酒。” 随后便挂了电话,梁韵和越说,她越产生了搬出去的念头,电视台周围价格合适的房子没多少,这个算是最合适的了,她在微信上问了问王姐,王姐对这一片儿比较熟悉,说帮她留意着。 …… 半夜有些口渴,喻唯熳打开手电筒准备出门去厨房倒杯水喝,屋外静悄悄,她以为没人,却没料到客厅站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大跳,睡意恍然消失。 黑色人影站在餐桌旁,正抱着什么东西往脸上放,见喻唯熳出来,动作一滞。 认出这是方坤,喻唯熳举起手中的灯往前照了照,方坤神色自然,“这么晚还不睡?” 喻唯熳:“我去倒杯水喝。” “哦,你去吧,我回房间了。”方坤说完,三两步走至屋门口,静悄悄推开门回了屋子。 喻唯熳拿手电筒去倒了杯水喝下,嗓子总算不那么干,她放下杯子,准备回去睡觉。 路过餐桌,看到椅背上的东西,才想起来她的衣服还挂在这儿忘了带走。 她驻足,将那衣服拿起来。 平整的大衣已经有了不少褶皱。 * 纪录片剪辑完成,分三期在全国推送,首期播出就获得不错的反响效果,同江镇热度居高不下,大批网友夸赞津耀的投资准确到位,是个良心企业。 而津耀也趁着同江镇的脱贫,宣布召开记者发布会。 是津耀总部召开发布会,包含旗下各个领域的子公司,这些都在发布会提问范围之内。 这对于新闻界来说是件头等大事,津耀自许贺沉接手之后,一向不愿与媒体打交道,不到一个月,却将整个公司与新闻界的距离拉近一大步。 陈忠和当机立断,一定要拿下记者发布会后的专访权。 而这邀请人和专访记者,自然再次落到喻唯熳头上。 拒绝显得过于矫情,但喻唯熳属实觉得无话可说,她心里略微复杂,疑惑还没完全解开,想躲一躲,却又不得不与他接触。 台里的点击率和收视率,都指望这一回。 她没有许贺沉的联系方式,只有明礼的,将电话拨过去,说了打电话的目的,明礼却犹豫,“这事情一律得过问许董,邀约这话,我传不到许董耳朵里。” 喻唯熳明白这话的意思,要了许贺沉联系方式。明礼一刻没敢耽误,发来他的手机号,告诉喻唯熳:“许董这会儿应该不忙,刚散会,在休息。” 这是要让她立刻打。 意思是这会儿不忙,待会儿忙,忙到不能接电话。 她没再犹豫,拨通。 嘟声响了几下,短暂三四秒内,喻唯熳控制不住地吐了几口长长气息,很紧张,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紧张感,他的电话号码,从未换过,喻唯熳捏着手机的指尖使力,都有些泛白。 青梅十分甜 第19节 嘟声又响了一下,电话终于被接起,平淡如水的一个“喂”自话筒传至喻唯熳耳畔。 喻唯熳还没开口。 许贺沉似乎早就料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先发制人开口道:“想约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许氏追法:先发制人,让你没人可制。 吃惊鼓掌.jpg 这章私设比较多,有不合适的地方也请温柔指出呀~专栏要新开一篇文啦《善变》,大家可以去看看哦,喜欢的点个收藏呗~ 第18章 青梅微甜 话说的轻佻随意, 像是一早就在这儿等着她。 喻唯熳忍了忍,“嗯,约你。” “在同江说的话, 还算数吧。” 许贺沉向后靠在椅背上,隐隐有些笑意:“哪句话?在你房间那句?” 他是故意而为之,喻唯熳清楚, 许贺沉最会引人入回忆, 于不知不觉的一来一往中, 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喻唯熳捏着手机, 反问他:“哪句?我让你别装的那句吗?” 许贺沉果然不说话了。 喻唯熳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想起来总归是不太开心的,能噎他一次的愉悦溢满,“你既然知道了我为什么给你打这个电话, 那咱们就直接一点吧, 你这回的专访权给电视台,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咱们别拐弯抹角,我知道你忙, 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我可没答应你这个。”许贺沉不紧不慢, 低沉声音自话筒传来, “你好好想想,我答应的是哪个?” “你要反悔?”喻唯熳才反应过来, 他从没提过他自己的专访权, 她要娱乐公司的专访有什么用,原来他一早就挖下了坑。 喻唯熳差点就想把电话挂了, 但转头一看陈忠和笑嘻嘻的模样,本已经放下的手机又放回耳边。 “那你说, 你想怎么样?”喻唯熳压了压心情,但语气冲,仍旧不是很平淡。 许贺沉声音依旧稳如钟,压根儿不受她的影响,“喻记者,现在是你,给我打电话。” 话不多说,到这儿为止。 是你邀请的我,是你求我,你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是非曲直,喻唯熳分得清,也拎得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该软还得软。她温和着声音,诚意满分,“许董,那你什么要求,我能满足的,都满足你。” 说完,她随即又加了句:“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满足你。” 安静几秒,喻唯熳脑中迅速思考他会提到的所有要求,内心正忐忑不安,许贺沉出声:“下班之后,到你们电视台楼下等我,到时候再说。” …… 深城下了一场大雪,入目皆是白色。黑色悍马疾驰而来,在满目雪白中像头凶猛的纯黑猛兽,如同主人。 车停稳,人下车。 喻唯熳同时出门,走到车前,电视台门口人来人往,她停下,保持着一定距离问:“说吧。” 言简意赅,迫不及待。 说完意识到不对,喻唯熳马上转口:“不对,是我求你,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许贺沉走一步,距离骤然缩短,更是言简意赅,迫不及待:“上车。”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让。 许贺沉淡着神色,气势丝毫不亚于这场轰轰烈烈的大雪,也不介意给她时间思考。 雪花越积越多,飘落到脸上化成小水滴,喻唯熳最先败下阵,拉开后门坐进去。 车内温度高,隔绝所有寒意,但也安静得闻针可落,这种静默感,比寒意更为惧人,喻唯熳规规矩矩坐在后座,手搭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疾驶而过的景象。 她没出声过问,许贺沉赶过来,他必有了主意。 悍马行使得四平八稳,左拐右拐,开进郊区。郊区比市里的温度还要低些,而且依山傍水,风更凛冽,雪花密集,遮住视线。 往这个方向再走,是墓园。 喻唯熳隐隐有猜测,她终于从车窗外扭过头,看许贺沉。他目光始终不斜视,笔直望着前方,只在等红灯的间隙从后视镜回望,锁住喻唯熳的视线。 “去看看辰松。” 喻唯熳仿佛被吸住,脑中失去运转。好半晌,车已经停下,她才想起:“我忘了买束花带来。” 许贺沉没说话,后备箱打开,是早已准备好的花束。 喻唯熳握着手中的花,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来墓园这项计划是谋划了多久,而且,绝不是简简单单来看望高辰松这么简单。 门口的墓园管理员看见许贺沉,客气喊了句:“许董,来了。” 许贺沉略微颔首,“把保存在这儿的那盒子打开吧。” 管理员愣了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说:“好的。” 高辰松无父无母,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但他生性开朗,不觉得身世悲惨是放纵自己堕落到谷底的原因,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可怜的。 喻唯熳最佩服他这一点,站在墓前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子:“松哥,来看你了。” 黑白照片上是一张笑得极为灿烂的笑脸,喻唯熳不自觉也弯了唇,说:“来晚了,你别怪我呀。” 大寒的天气,整个墓园只有他们两个人,喻唯熳蹲着身子,对高辰松讲这三年的经历,好的不好的,开心的不开心的,危险的不危险的,一句不落。 许贺沉一言未发,她每说一句,许贺沉心揪一次,到最后再也听不下去的时候,喻唯熳终于止了口。 “看吧,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你之前还老说我是个跟屁虫,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已经长大啦,你都听到了吗?”她站起身,“日子还长呢,往后我还来看你。” 转头看许贺沉,示意他说。 许贺沉拍拍墓碑:“兄弟,走了。” 喻唯熳跟着他,走到墓园门口,进了寄存处,管理员将存放盒子的柜子打开,“自从放这儿就没打开过,积了一层灰,我先给您擦擦。” “不用了,您先出去吧。” 管理员离开寄存处,关上门。 许贺沉在柜前静默许久,也不管那盒子上多厚的灰,就这么直接上手拍了拍,解锁。 红木盒里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和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许贺沉背对喻唯熳,将戒指盒拿出来,边拿边说:“这是辰松准备求婚用的戒指,他自己亲手设计的,瞒着孟繁做了小半年。” 戒指被放到一边,底下那摞白纸被拿出来,时间久了,有些泛黄,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有些模糊。 “这是辰松自己策划的求婚婚礼流程,每个至少排练了五遍,排练一遍改一遍,到最后这策划都能出一本书了。” 喻唯熳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策划书拿出来,最下面,是医院的诊断证明和死亡证明。 这个,许贺沉指尖在上面停留了好久,最终还是没碰。 低低抽泣声传来,许贺沉转过身子,面朝喻唯熳。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是不愿,是压抑。 “我为什么让孟繁进津耀。” 喻唯熳红着眼眶,将泪意憋回去。 “因为,我欠辰松一条命。” 一句话说完,屋里静的可怕。寄存室常年无人进出,头顶光是昏黄的,散落下来,给人罩上一层阴影。 喻唯熳脑中嗡嗡作响,好半天恢复不过来,灵魂被抽去,浑身泛软。 “你离开津耀当天,我刚接到辰松的死亡证明,那个掉下来的钢材,本该砸在正下面的我和孟繁,但孟繁推开了我,辰松推了孟繁。”许贺沉十分平静,如猛兽将要蛰伏沉睡,气势渐渐消散,到最后可以一击毙命。 这是自揭伤疤,自我凌迟。 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喻唯熳只能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试图用这一丝痛意让自己清醒。 许贺沉拍拍她紧攥着的手,极为郑重地说:“辰松有多爱孟繁,我就得报以同等多的照顾。” 话说得极致真诚,让人不得不信服。 许贺沉拍了两下她手背,没拍开,索性使力,强硬握住她的手,喻唯熳手心都抠出血印,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听许贺沉倾诉残酷事实。 “这份愧,我一辈子忘不了,也不能忘,”许贺沉是对喻唯熳说,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但是让这愧变了味儿,是我知道的太晚,也是我不该。” 大雪没有停息,天昏沉沉的,两人离开墓园。 汽车打着了火还没发动,雪花大了些,纷纷扬扬落下,模糊视线,许贺沉突然扭钥匙,灭火。 “你今天说,做什么都可以。”许贺沉扭身,注视她,一字一句开口,眼底氤氲着乞求:“那我要你,信我。” 只有这一个要求,两个字。 不是希望她信他,而是很直接的,要她信他。 * 记者发布会如期召开,独家专访权再次落到电视台的手里。 除了那个专访权,许贺沉一诺千金,娱乐公司的专访也是电视台的,电影频道正愁那档新节目的演员档期难排邀请不过来,这下如获救星。 喻唯熳忙得很,一方面要准备许贺沉的专访材料,还要准备娱乐板块的专访材料。 记者会当天,喻唯熳拿到津耀派出的演员名单,一共五位,都在专访之列。 喻唯熳分到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当红的演员,她平时不怎么关心娱乐圈八卦,最多爱写影评,对这两个演员的了解不是很多。 许贺沉的专访安排在最后,不着急,喻唯熳正坐在津耀休息室修改那两个演员的采访稿。 低头正投入,休息室由远及近传来有规律的高跟鞋声,离休息室越近,声音越大。 喻唯熳皱着眉,想起身把门关上,刚一抬头,脚步声戛然而止。 有女人推着轮椅,站在门口。 青梅十分甜 第20节 孟繁一副孱弱相,添了几分怜爱感,她说话声更是比平常轻柔:“喻记者。” 喻唯熳起身,声音不冷不热,也打招呼:“你好。” 身后女人走开,孟繁转着轮椅进门,长呼了口气,坐在她对面,又叫了句:“喻唯熳。” 喻唯熳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坐下,也不说话,与孟繁对面望着。 “是不是看我很狼狈?” 孟繁温婉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与刚进门无异,挂着笑脸,但在看到喻唯熳脖子上挂的记者证时,笑意突然消失。 “你为什么回来啊。” “你不是都走了吗,你为什么还回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太赶了,状态不太对,等我调整好修修文把新章放上来~呜呜呜希望大家多在评论区找我聊聊天呀qwq 第19章 青梅微甜 手上的采访稿被喻唯熳端正放在桌上, 她坐直身子,本不愿与孟繁在这种时候提起不愿提的事,可她咄咄逼人, 自乱阵脚,真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试试孟繁这颗心, 到底是真, 还是假, 她几年前那番近乎击垮自己的话,到底是不是捏造。 见喻唯熳不说话,孟繁以为她就是有目的,以为她就是动机不纯, 便更加肆无忌惮, “看来三年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让你问许贺沉的问题, 你问了吧,他怎么回的你, 你记得吗, 还用我再说么?” 旧日记忆碎片一点一点重合拼凑, 串接到某个点,喻唯熳忽地明白了什么。 许贺沉说的, 全是真的。 人心隔肚皮, 高辰松死亡通知书下来当天,孟繁竟然敢说出那样的话, 她将高辰松抛之不顾,转头打起许贺沉的主意。 喻唯熳不知道她对高辰松几份真情几分假意, 但总归,没有几分真情实意,都是假的罢了。 又或许,她早就心思飘摇不在原处了,甚至再往深了想,她一开始心思就是歪的。 喻唯熳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目光带着百分百的探究,“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那天有大事。” 双方对峙,最忌讳一方气势盖过另一方气势,而显然,喻唯熳一句话,一个眼神,足以让孟繁心慌。 这是突如其来的转变,孟繁强装淡定:“我出国三年,不代表我跟贺沉联系减弱三年,你知道他这三年出过多少次国吗,你知道我们一年有多少天是在一起的吗?” 这话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又是个激将法,喻唯熳始终盯着孟繁,她表情哪里有丝毫对高辰松的眷恋。 她不愧是个演员,懂得藏住心思,会忍。 但喻唯熳比她更会忍,也更懂得怎么忍。 “哦,是吗,”喻唯熳站起来,慢慢走到孟繁面前,居高临下,是压迫,是逼她现原形,“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意。” 软硬不吃,孟繁直接因为她的话乱了方寸。 “我只在意,”喻唯熳找准位置,直接刺入,毫不犹豫,“你还记不记得辰松哥?又或者说,你什么时候跟我道歉?” 孟繁抓着轮椅手柄的双手瞬间收紧,皮质扶手上留下深深指甲印。她猛地仰头看喻唯熳,再也藏不住的怒气与慌张全然暴露在喻唯熳眼下,她声音克制着音调,但仍旧是撕扯尖锐:“我用得着跟你道歉?” “你不用?”喻唯熳反倒平静下来,以孟繁专属的高傲姿态说:“看来是你贵人多忘事,那我提醒你,松哥那么爱你,你拿他做挡箭牌从我这儿夺走许贺沉三年,该不该道歉?” 话至此,孟繁脸色煞白。 当年高辰松与她的恋情曝光,她的事业本就陷入绝境,此时再曝出男友去世,骂声只会更多,无异于雪上加霜。 且当时津耀还不是许贺沉一人的天下,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董事长的位置,身边少了得力助手,对许贺沉是不小的麻烦。 孟繁建议瞒住高辰松去世的事,许贺沉一开始不同意,但孟繁拼尽全力,她已经被雪藏,爆出这件事只会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自暴自弃,放弃她梦寐以求的事业,而且,喻唯熳还不知道这事情的存在,这是个好机会。 死亡通知书下来当天,孟繁选择先下手为强,故意在津耀大楼下将喻唯熳往“照顾”这话题上引,才趁机将她赶出许贺沉身边。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全盘皆出。 这事情她早该想到,早该阻止,但没料到喻唯熳这么快就知道。 孟繁脸上的表情是瞬息万变,喻唯熳自然全部看在眼里,心里猜测越发确定。 她果然是用了这一招,借她对高辰松去世的隐瞒,不费吹灰之力打赢这场战争。 越是沉默,越是慌乱,就越是证明,已经被人戳穿心思踩到雷点。 喻唯熳云淡风轻:“看来我说中了,我原本以为,你对松哥有几分爱意的,可我现在知道了,你这哪里是有几分。” 她停顿,目光重新落到孟繁脸上,是千军万马挡不住的沉沉注视:“明明是完全没有才对。” 孟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什么白眼没受过,会看脸色,随势而变是最厉害的,她迅速收拾好情绪,反唇相讥:“你算个什么,在这儿对我和辰松评头论足。” 她懂得拿捏人七寸,知道以何种方式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我至少还有辰松,你呢?你有谁,贺沉么?” “所以你是在跟我炫耀什么?”喻唯熳毫不在意,“你是炫耀你爱而不得,还是炫耀你始乱终弃?” 爱而不得,始乱终弃,是往孟繁心窝子上戳刀,简简单单八个字,将气氛拉入更低的冰点。 是说她爱的人得不到,也是说爱她的人得不到,更是说她三心二意,不是什么好人。 孟繁气得唇角微抖,张口动了动,朝喻唯熳扬起脸,说:“话别说得太满,咱们看看,到底是谁爱而不得。” 喻唯熳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但有人上赶着凑上来找事,她不是好拿捏的性子,有些话就这么直说了:“那算算账,你跟许贺沉什么关系?同学?朋友?不用我说,你跟他,半点与情/爱有关的关系都扯不上。” 她这会儿有实打实的自信,伶牙俐齿,那股子玩闹劲儿上来,趁着周围无人,索性也就往大了说:“可我就不一样,我跟沉哥从小就认识,我们一起长大,我要是现在叫他一句男朋友,你猜他会怎么回应我?是叫我亲爱的,还是叫我宝贝?” 她心里正得意,可占据上风的轻松感没持续两秒,被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的人打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低低的惊呼。 再一看,约好采访的两个演员互看了眼,女演员捂着嘴,身上披着的外套都掉在了地上,两人一左一右,犹犹豫豫站在许贺沉背后。两人像是被定在原地,眼神时而望她,时而望许贺沉的背影。 许贺沉就这么站着,背脊挺直,肩宽如山,似笑非笑望她。 时光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喻唯熳头皮发麻。 这气氛比拍戏还要有戏剧性,吹牛被人围观,看他们这表情,是听了不少。 喻唯熳后知后觉,被滔天羞涩包裹住,恨不得现在立刻掘地三尺跳进去。 喻唯熳甚至不敢去看许贺沉,更不敢去看其他所有人,耳朵如淬了火,直觉已经红得不轻。 安静氛围没持续多久,被许贺沉的走动打破。 他每靠近这儿一步,喻唯熳心跳多一下,刚才唇枪舌战飞速运转的大脑一下卡了壳,一片空白。 距离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双纯黑色皮鞋鞋尖,他已经靠她很近了。 喻唯熳恍回神智。 她抬头,特意没往前面看,歪头对专访的演员说:“准备好了吗?咱们马上开始。” 随即便弯腰从桌上拿起采访稿略过许贺沉走到门口,“这是采访稿,你们可以先看看。” 那两人同款卡壳惊讶表情,不约而同在猜测眼前这个年轻记者是什么来头,敢叫老板男朋友,还敢猜老板会不会叫她亲爱的宝贝。 估计又是一个上赶着往上贴的。 而身后的许贺沉被甩开,也不恼,他看了眼孟繁,觉得是应该配合这场精彩的较量。 于是他转过身,双眼含着不少深意看喻唯熳,一扫往日淡漠严肃,背对窗外射向他的光,周围光圈是晕的,但他是真实的。 他语气似是在期待,又似是在纵容,说:“不耽误你工作,你工作结束之后,我两个都叫一遍。” 说完还加了句:“好不好?” 谁输谁赢,一锤定下音。 但同时,随着锤声啪的一下,喻唯熳满脸涨红,整个人如同一条剥光鱼鳞,架在火上接受炙烤的鱼。 动弹得旺,但依然逃不出这片火。 * 许贺沉将空间让给两位演员和喻唯熳,走了出去,孟繁随即跟上。 走至拐角,孟繁伸手拽住许贺沉袖口,两人停下来。孟繁死死抱着他的胳膊,脸上泪水有些蹭到许贺沉西装衣袖上,“你听我说。” 她们两人的对话他只听到了一个结尾,其余一概不知,但也能猜出来,孟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能让喻唯熳这样反击,绝对是忍不住的话。 孟繁眼眶红着,“贺沉,你说话不算数了吗,辰松……” 她话还没说完,许贺沉掰开她手腕,出声打断:“辰松只说,让我照顾你。” 许贺沉冷冷站着,垂眸看她,不带任何感情:“我以为你理解照顾这个词的意思。” “但是我好像高估你的理解能力了。”许贺沉脱下外套,“那次在《卧底》的片场,我以为说得够清楚,看来是我的表达能力还是不够。” 这动作,这话最能伤人,尤其是许贺沉做出来的。 孟繁苍白的脸上愈显悲伤,泪水夺眶而出,“我没有,贺沉,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我的腿下半辈子只能带着钢钉生活,辰松没了,他说过要护着我的,现在连你也不能,那我还能靠谁!我是差点就死了的人,是辰松给了我这条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许贺沉脸色越来越沉,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腿是你故意的?” 当头一棒,孟繁抽泣声滞了一瞬。 她看许贺沉,他距她只有半步之遥,但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是隔着数万光年的遥远距离。 “我欠辰松的,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这是我该还的,你是他最后的嘱托,我不会辜负他。” 多余的话,许贺沉不愿多说,只在最后警告:“但是孟繁,别再透支辰松在我这儿的感情,对你的责任,是能看见头的。” 许贺沉走出一楼办公厅,明礼迎上来:“许董,记者都送走了。” 手里的西装被许贺沉随意团了团,扔到垃圾桶里,“跟孟繁的经纪人说,她伤的太重了,这几个月暂时先别让她工作。” -------------------- 作者有话要说: 戏剧性的一幕,简称:装x被围观现场许董:天凉了,她该破产了:) 第20章 青梅微甜 专访过程还算正常, 但一到休息时间,喻唯熳就顶着两双猜测揶揄的目光低头装神隐。 青梅十分甜 第21节 两个演员谁也不敢开口去说,但总归心里是有几分确定的。 总算专访完, 喻唯熳收拾好采访稿,“辛苦你们了,我整理完稿子再给你们看。” 女演员性格出了名的随和, 摆手说不辛苦, 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受宠若惊。 喻唯熳看她的表情都有些无地自容, 方才本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的强烈羞赧感又涌上来。 三个人走出休息室即将分别, 女演员突然凑到喻唯熳耳边,小声说:“你放心,我们津耀内部资源一向保密,尤其是八卦新闻, 今天你跟我们老板这事, 我们都不会说的。” 喻唯熳尴尬笑笑, 还未出声, 女演员拍拍她肩膀,“看好你啊。” 喻唯熳:“……” 明礼等在一楼办公区门口, 看见喻唯熳出来, 随即迎上去, “喻记者,跟我上楼吧, 许董已经准备好专访了。” “在哪儿开始?” 明礼说:“在许董办公室。” 喻唯熳顿了下, 看他一眼,“好, 带我上去吧。” 电梯逐层而上,时隔三年, 再次回到津耀顶层,喻唯熳有些恍惚,同样是落日余晖的日子,同样是寂静无人的董事长办公室,总有些情绪在生长蔓延,勾起清晰回忆。 电梯门开,喻唯熳一眼就看到办公室里的许贺沉背对着电梯的方向,正端身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霓虹灯亮,繁华夜景一览无余,许贺沉正垂眸系着袖扣,深灰色马甲贴身,完全彰显挺拔身材,侧脸眉眼锋利,五官如同雕刻般明朗,是一个运筹帷幄的绝对掌控者。 明礼推门:“许董,人来了。” 喻唯熳走进门,许贺沉同时回身:“你下班吧。” 明礼自觉地带上门,还将透明玻璃拉上窗帘。 偌大办公室,许贺沉背对落地窗,昏黄落日西斜,一如从前。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平静对视。 这一眼包含许多,是宽心,是云开见月明。 目光交汇仅仅一秒,又不约而同笑了下。 一个是笑今天那句叫我亲爱的,还是叫宝贝。 一个是笑今天那句我两个都叫,好不好? 不同于往日剑拔弩张,气氛倒也更融洽,是三年来原本已经结了一层厚重冰封的湖面,自然而然出现了裂痕,终于将日光吸进湖水中,驱赶了长时间的黑暗与寒冷。 “准备开始吧,”喻唯熳指了指沙发,“时间不早了。” 许贺沉相当配合,已经有过一次专访,流程差不多熟悉,问题比上次更全面,也更具有专业性,但几乎所有问题他都对答如流。 气场相契相合,有说不出的默契感。 一个小时结束,日暮西沉,晚霞灿烂如金,喻唯熳收起摄影机松了口气,“好了,后面如果有什么问题,联系台里就行。” 许贺沉点点头,正事聊完,该聊私事。 他指尖按住喻唯熳桌上放着的各种材料,喻唯熳眼前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的银白腕表折射出一丝微光。 抬纸受阻,喻唯熳望他。 只一眼,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许贺沉问:“现在该我问你,你还没回答我,两个都叫,好不好?” 一句话,喻唯熳手指轻颤,是心跳作祟,总觉得口干舌燥,站进一个进退维谷的死角,有些不知所措。 她端正身子,目光飘转几下,很快恢复冷静,当仁不让看他,“开玩笑的话,许董还当真?” 许贺沉此刻没装什么好心眼儿,闻言皱了皱眉,沉声说:“正事上我向来说一不二,你什么时候见我开玩笑?” 说话掷地有声,可喻唯熳却听出其他意思来,像是不悦,又像是委屈。 喻唯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抱以沉默,在思考以何种方式将这场子圆回去。 可许贺沉不打算给她逃脱的机会,他心思飘摇,回忆往前走了一圈又回来,“哪次你让我给你办的事我没给你办,是开玩笑糊弄过去的?” 喻唯熳被他吸引,不自觉往下听。 带入漩涡,许贺沉继续将她往深入拉:“那次你实习,让我给你当采访对象,我是怎么答应你的?” 喻唯熳脸色终于泛起红晕,许贺沉满意,开口帮她说出来,“你好像是这么说的。” 他看喻唯熳,轻声开口,一字一句:“是叫我,沉哥?” 声音好似带了魔力,喻唯熳竟无法张口阻止他。 许贺沉不紧不慢:“不对,是贺沉哥。” 他身子上前,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将两人距离拉近几分,也足够在这将黑未黑的办公室里,看清她每个表情。 喻唯熳面红耳热:“你闭嘴。” 许贺沉偏不:“好像也不对,你叫我,贺沉哥哥。” 四字落地,一瞬间,空气温度骤然升高,旖旎之感不知道从何处见缝而入,喻唯熳再也坐不住,瞪他一眼:“许董老当益壮,记忆力不错。” “我还是觉得最后一个不错,”许贺沉答非所问,轻轻飘飘落下句:“记住了吗,这才是正确叫法。” 喻唯熳心跳如雷,几近落荒而逃。 * 这种情绪持续到回到台里,写稿子,审批,整个流程喻唯熳总是不自觉会想到那三个肉麻至极的称呼。 想不明白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还是太年轻,也不害臊。 台里新来的同事看出她不对劲,主动将审批的活揽到手里,说:“看你状态不太对,赶紧下班去吃顿饭,这交给我就行。今天在津耀忙一天,那个许董看起来就不好伺候,累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喻唯熳更是盖不住的后悔,她怎么就敢跟孟繁说出那句话的,要不是那句话,她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架不住同事的催促,喻唯熳收拾东西回了出租屋。 自从那天晚上见过方坤一面之后,她这几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的频繁,也就没在意家里的事。 今天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方坤的恼人操作。 她的衣服被动过了。 房门推开,方坤果然在家,与赵琳坐在餐桌前挑选合适的婚庆公司。 喻唯熳火灭了一半儿,至少此时,她看到的是幸福。 见喻唯熳进来,赵琳马上招呼她:“唯熳,你快来帮我们俩挑挑,哪家好看?” 喻唯熳略过方坤,朝电脑扫了眼,柔声笑着说:“你们慢慢挑,我觉得哪个都挺好看的。” 说完就拿钥匙打开房门,在房间内将那件扔在地下的大衣捡起,两指捏着衣领,重新走出去。 屋外方坤原本还带着笑意,与赵琳商讨婚礼的美好未来。转头看见喻唯熳拎了件大衣出来,面色骤然一转,笑意荡然无存,成了心虚。 喻唯熳冷冷盯着方坤,故意拎着那大衣走到他面前的置物架,将大衣毫不心疼扔到地上,拿起置物架上的黑色垃圾袋抖了抖,而后捞起大衣往袋子里装。 赵琳看见,觉得疑惑,问她:“好好的一件大衣,怎么扔了?” “不是什么贵东西,”喻唯熳打开门将垃圾袋扔到门口,回身嫌弃道:“衣服被人摸了,太脏。” 话是对着赵琳说的,但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方坤。 不用她点破多说,方坤必须知道什么意思,且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即将成为自己老婆的人就在同一屋檐下,他竟敢做出这样猥琐至极的事,喻唯熳心头怒火不息,意有所指:“我头两天出采访,看见一个新闻觉得挺有意思,讲的是一对快要结婚的情侣,男的在外面朝三暮四,女的在家里欢天喜地策划婚礼,有一天男的阴沟翻船事情败露,被女的捅进了医院。” 一口气说完,方坤冷汗不止。 赵琳气愤难耐:“太可恶了吧,我要是那个女的,她男朋友就不是进医院那么简单的事了。” 方坤马上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别人的事你气什么,赶紧选婚庆公司吧。” 回房间之前,喻唯熳突然说:“我也挺生气的,毕竟渣男太多了,要落在我手里,他不止进医院,我总得让他付出点儿代价。不过方坤说的对,赵琳你何必生气,方坤一看就是个好丈夫,但你今后可得看紧了。” 那新闻是编的,喻唯熳很直接提醒他,若再收不住自己的心思,这一切幸福都会是泡影。 …… 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这种事,喻唯熳觉出不安,她锁好房间门,将这事告诉梁韵和。 梁韵和回的迅速:“唯唯,你听我的,赶紧搬出来。顺便跟房东说一声他这房子住了三个人。” 喻唯熳:“他们俩都要结婚,我说这种事不太好,也不该我去告状,而且我已经让同事帮忙找房子了,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他如果再这样,我一定不会轻饶过他。” 梁韵和:“你租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有事了赶紧给我打电话。” 喻唯熳:“电视台东边的光洋小区,我住2栋201室。” 梁韵和直接一个电话过来:“你那个同事找的怎么样?靠谱吗,我这儿还没消息呢。” “我这两天太忙,没来得及问她,等我一会儿问问她。” 梁韵和马上说:“我现在挂电话,你赶紧问,一定得锁好门啊!” 喻唯熳回了声放心,转头找王姐。 王姐刚要找她说,她让喻唯熳先别着急,她有个朋友正在腾房子,要往外省搬走,房子空闲正好没人住,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就能去看房子。 喻唯熳思考许久,打字:“王姐,我先跟你透个底,我这儿预算不高。” 王姐回她非常肯定:“不用担心,我那朋友有钱,给钱就租。” -------------------- 作者有话要说: 叫许董不对,叫贺沉哥哥。 记住了吗,这才是正确叫法。 记住了记住了!!!(痴呆.jpg 第21章 青梅微甜 原本七天时间到, 喻唯熳都已经准备好去看房子了,王姐却突然传来消息,说那房子临时出了点问题, 房东在外省的工作出现调动,因此这房子得再晚些才能看。 青梅十分甜 第22节 延后多长时间,王姐没具体说。 这一个星期方坤与赵琳也选好了婚庆公司, 正在商量着挑个具体的日子办婚礼。 人, 还算老实, 那番警告果然奏效, 方坤起码没再越过那条线。 可能是将近年关,台里加班加点的工作,排班,喻唯熳这段时间也是早出晚归, 在家里待不了多久, 也就没着急让王姐再去联系房子的事情。 月底, 台里接到一条匿名举报, 市东郊的工厂拖欠工资,做假账偷漏税, 而且违规侵占土地资源。接到举报, 喻唯熳马上赶到了东郊。 去工厂的路越走越熟悉, 喻唯熳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来过,只是到地方才知道, 被举报的工厂, 是喻家的。 她觉得熟悉,是小的时候曾与喻振廷来过。 直觉不太好, 喻唯熳心里扑腾一下,如坠入无底洞。 这工厂的事牵扯到不少, 若举报的事都是真的,少不了又是一阵折腾,但按照喻振廷的性子,瞒住了还好,瞒不住就坏了。 现场情况不太乐观,举报的人不止将信投到一家媒体,电视台的车赶到时,至少有五家媒体的记者已经在现场了解情况。 喻唯熳刚下车,就看见梁韵和掂着摄影机从工厂保安室出来,她随即迎上去,“你们也过来了,怎么样啊情况。” 梁韵和前几天交了调职申请,调到了法制频道,这几天也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同样是接到匿名举报信才来的。她摇摇头:“我也来晚了,根本敲不开门,里面有人但就是不给开。” 东郊不比市区里,风更肆无忌惮,冰雪将消未消,是最冷的时候,喻唯熳打了个冷颤,心沉了几分,更乱的慌:“先上车等吧,等待会儿我再去一趟。” 距离上次来这工厂已经过去将近十年,物是人非,管理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喻唯熳在门口往保安室里看,是个生面孔。 她没多待,回了车上,犹豫要不要给喻乃文打电话。 原本灵活的工作时间乍一改变,梁韵和有些疲乏,靠在车座上问:“没人出来吧?” “没有,”喻唯熳拿着手机,斗争一番又将手机放下,想想还是算了,不要自讨苦吃。 “我这两天都没工夫打扮了。”梁韵和说,“板块不一样就是忙。” 喻唯熳看她,点头:“嗯,有黑眼圈了。” “不是吧,”梁韵和一下弹起来,只一秒又颓唐般靠回去:“你什么时候调班?咱们一块去做个美容。” “忙完这个去吧,我估计也会休息。”她突然想到,“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我记得就在下周吧。” 梁韵和猛地拍手,精神头足了:“你不说我自己都快要忘了,那不行不行,我肯定得好好收拾收拾我自己,到时候我还想办个party呢。” 两人正说着,浩然开车门:“唯熳,保安室敲开了,准备走吧。” 喻唯熳刚走到门口,自工厂内开出一辆车,喻唯熳一眼就认出那是喻乃文的车,隔着茶色前挡风玻璃,她探头往后座看,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喻乃文一脸凝重,正打着电话,开出门和喻唯熳对视一眼,倒没表现出多少惊讶,卡壳只是一瞬。 他随即下了车,朝喻唯熳过来,“唯熳,你怎么来了?” 谄媚相一瞬间就代替了原本的愁容,喻唯熳蹙眉,“你看不出来吗?” 喻乃文没料到喻唯熳如此不给面子,但架不住此时有要紧事需要她出面帮忙,他什么脾气也都没发:“唯熳,我知道有人往电视台递了举报信,现在爸爸这儿实在走不开,你去帮我送个资料行吗?” 喻唯熳站着没动,在他尽诚尽善的目光中,读到了轻易不显出来的慌张。 或许他此时是真的感到了危机,这毕竟是爷爷一手打下的江山,喻唯熳也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于是心软了几分,伸手:“送到哪儿?” 喻乃文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心中所想递到嘴边就立马转了话:“送到津耀,找贺沉。” 他没给喻唯熳任何迟疑的机会,看准时机,将资料一把塞到她伸到一半的手中,是不容置喙的乞求,也是一锤定音的命令:“你也不想看到你爷爷的心血白费吧。” 一句话,让喻唯熳狠不下心,不得不去做。 打了明礼的手机,可没人接,无奈之下,喻唯熳只能拨通许贺沉的电话。 工作时间,她不确定许贺沉会不会接,但没想到嘟声只响了长长一下,就被人接起。 许贺沉声音有些嘶哑:“嗯。” 喻唯熳心里忐忑,不知该从何开口,便先说:“我是喻唯熳。” 许贺沉:“我知道。” “喻乃文说让我给你送个资料,你现在在办公室吗,还是我去哪里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在办公室。” 喻唯熳:“那我现在过去。” …… 事情走势不太对,能让喻乃文这么着急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车上颠簸在乡道走了许久,终于四平八稳驶向主路,喻唯熳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她将那资料翻开,倒要看看那些举报的事是不是真的。 厚厚纸张上写的是喻家所有公司的经营状况,还有几份合同,喻唯熳看不太懂,一张一张翻着。 翻到最后,洁白纸张已经有些软,硬度不比前面的所有,一看就是保存时间久了的。随意看了两眼,喻唯熳发现,这是卓誉的股份转让合同和财务报表。 财务报表,是在许贺沉接手卓誉股权之前的,账面已经亏空不少,几乎只有出没有进,是一个填补不清的漏洞。 而许贺沉接手卓誉,恰好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刻。 彼时的卓誉因为她单方面的放弃,股权都落入喻乃文手里,此前她一概不过问经营状况,由喻乃文代替管理。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亲生父亲,没有给她挣一分钱,反倒给她欠了一屁股的债。 各种资料放慢在腿上,车身经过隔离带有颠簸,腿上的资料四处散落,喻唯熳心也跟着散了。 一半儿给了喻家,喻家不能毁在喻乃文手里。 一半儿给了津耀,许贺沉接这烂摊子,她不懂。 他也不该。 * 津耀前台见过喻唯熳,见她进来也没拦着,还挂着笑脸将她往董事长电梯里引。 上了楼,明礼正好守在门口:“喻记者,稍微去许董办公室等等,他还在开会。” 接了杯茶水递到喻唯熳面前,明礼说:“这会比较重要,开的时间有些长,再有十分钟就差不多结束了。” 说完准备走,喻唯熳叫住他。 明礼回身。 喻唯熳:“我能问你件事吗。” 她马上又加了句:“要是不方便说就不用说。” 手中文件袋被喻唯熳紧紧捏在手里,她还没开口,办公室门被打开,许贺沉低低笑着:“想打探津耀的机密?” 明礼及时离开,屋内重归寂静。 喻唯熳忽然有些开不了口。喻乃文看钱看得比人重,而且还有她在,所以他才敢打起许贺沉的主意。 如果不是喻乃文自己将卓誉送上去的,那就是许贺沉,自己找上门的。 “想问什么?”许贺沉坐到她对面,“问我,我比他知道得多。” 喻唯熳:“问什么都可以?” 许贺沉深深看她一眼:“我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 喻唯熳:“……” 自打一回深城她就有这疑问,一直留了这么长时间,是该好好说说了。喻唯熳将卓誉的财务报表和转让书递到他眼下:“赔这么多,你还敢接?” 许贺沉没说话,盯着眼下的东西,面上是如水般平静,什么都不做,但陡增一番掌控之意。 倏忽间,他指尖点点那两样东西,说:“哪里赔了?” 再抬起头,他眼中是满足,是运筹帷幄,更是得偿所愿。 喻唯熳在他墨似点漆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许贺沉笑:“明明是稳赚不赔。” 喻唯熳懂了,他话里有话,别有洞天,是更深一层的境地。 轻轻别开眼,喻唯熳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还要十分钟吗,我还以为你得等一会儿才能散会。” “嗯,是得十分钟才能结束,但我提前散会了。”许贺沉动用他董事长的特权,且毫不心虚毫不犹豫。 是为什么提前散会,喻唯熳心里有些猜测,因此她更不愿看许贺沉。 她不看,但还能听。 许贺沉说:“外头有人等,怎么能不见?” 喻唯熳再也受不住,道高一尺,他是比道还高一丈的魔。 “喻乃文让我给你送来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喻唯熳放下资料,起身。 许贺沉随意扫了眼桌上的资料:“喻家东郊的工厂出事了,你应该知道。” 她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下:“我知道。” “你知道喻董给我这些,什么意思吗?” 喻唯熳愣了,茫然看他。 “这些,都是借条,他是来找我借钱的。” 举报信里说,东郊不仅拖欠了工资,还造假账偷漏税,钱是亏了不少,可也不至于拿所有公司做抵押。 在喻唯熳不解的目光中,他沉声说:“喻家的洞,可不止东郊这一个。” “救不救,全在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太骚了太骚了(摇头.jpg 我又捉了一次虫,咋还能自动变成错的呢qwq 第22章 青梅微甜 青梅十分甜 第23节 喻乃文打什么主意, 许贺沉最清楚。 他原本根本就没有要来津耀的意思,更没有通知过他,只不过是借了喻唯熳, 来满足他这如意算盘。 这么多年,喻家怎么拆东墙补西墙的,行内人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能做到这种地步, 是他自讨苦吃, 但救或不救, 是许贺沉一句话的事,而且不管,是对津耀有利的,管了反倒无益。 可此时, 他做不了决定。 他看喻唯熳, 是极其平常的态度, 但压不住满身气场, 给人莫名心安,“要不要填这个洞, 我都听你的。” 喻唯熳回望他, 以同样的神情, 但内心早已如同波涛汹涌。 救了,意味着不能只救一个, 牵一发动全身, 所有的洞都要许贺沉填。 不救,意味着喻振廷的奋斗, 就这么被毁了,喻家将陷入到一个绝境。 可这个火窟窿, 不该许贺沉去承受。 满室重归宁静,许贺沉给足她时间考虑。 半晌,喻唯熳一句话定生死,“算是喻家借你的,将来会把钱慢慢还回来。” 许贺沉:“可以。” 喻唯熳刚松下口气,许贺沉又道:“不过我不要钱。” 这火坑,是他甘愿跳的。 津耀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不缺钱,缺一个人。 眼波流转,是密不透风的一张网在将喻唯熳狠狠套住,悄无声息,且引诱味十足。 “要什么,以后再说。” 许贺沉老神在在,将茶杯推到喻唯熳眼前,率先堵住她拒绝的话:“别担心,我要的,你一定给得起。” 几天后。 喻唯熳接到喻乃文的电话,喻乃文电话中有抑制不住的满腔喜悦:“帮家里好好谢谢贺沉,这回喻家多亏了他!” 幸亏举报信里说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是假的,只有钱的问题是真的。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在喻乃文眼里都不是问题。 不过,他好像搞错了自己的救星。 喻唯熳听着电话,冷笑:“不是我,你能安心在这儿打电话?” 电话那头被堵了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喻唯熳语气不耐,瞬间变得犀利:“我这回差点给许贺沉跪了下去,他才愿意借这个钱,喻先生,你以后要是想让我在许贺沉的人生中消失,那你就接着打我的算盘,我是不在意这些,但后悔的人只会是你。” “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喻乃文一瞬间提高声音:“我养你这么大,养育之恩大过天!让你给我办点事还亏了你了?” “你养我这么大?”喻唯熳也拔高音调,下一秒却又低下声嘲讽,“你生了,你养了吗?” 说什么养育之恩,在喻唯熳这儿全是二十几年来受到的委屈。 “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还用我再提醒你吗?”喻唯熳深吸口气,“当时赶我走,现在就别借喻家来要挟我。” 说多无益,她不想再多浪费一丝口舌,只在最后警告,并且原话奉还:“你也不想让我爷爷的心血白费吧。” * 原定在东郊工厂那条新闻完成之后的半天假期,被台里重新调整到了今天,趁着半天假,喻唯熳约上梁韵和陪她逛街。 中午下班之后喻唯熳先回了家一趟,准备先洗个澡再去赴约。 刚走到楼道门口,就有隐隐约约的摔打声传来,且这声音越往上走听得越真切,喻唯熳心头一跳,迅速上了二楼。 果然是赵琳与方坤又在打架。 打开门之后,喻唯熳还差点被一个扑面而来的茶杯砸中脸,她侥幸躲过,茶杯打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满屋狼藉,几乎看见的能摔的东西都在地上。她放在餐桌上的水杯也被他俩摔在地上。 光天化日,赵琳与方坤谁都不是弱势那一方,就这么不管不顾,当着喻唯熳的面吵架,而且两个人都挂了彩。 喻唯熳站在门口,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个,她怒气上涌,重重甩上门喝道:“别吵了!” 声音掷地有声,三个字将方坤与赵琳拉开。 喻唯熳实在搞不懂,都要谈婚论嫁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从前浓情蜜意在此时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本无意掺和别人家事,但三番两次让她撞见,况且这次差点误伤她,还摔了她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喻唯熳忍也忍不住了。 她平复下心情,踢了踢脚边的杂物,看那两个狼狈不堪的人,“我记得,我租这房子的时候,房东说我的室友是一个女孩子。” 赵琳捂着泛红的左脸,泛满眼泪,但终究心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喻唯熳觉得,她说的够清楚了,一开始方坤的存在,就是多余的,只是她不管,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诚心诚意提建议:“如果你们再吵,而且这种争吵升级为打骂,伤及无辜,那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屋子里第三个人的存在告诉房东,你们该走的就走,别怪我故意告状。” 赵琳哭泣不止,转头回卧室:“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 方坤狠狠瞪喻唯熳一眼,转头去追赵琳。 洗过澡,喻唯熳换了件贴身的连衣裙,修长身材彰显无遗,梁韵和已经等在楼下,她没来得及化妆,抓紧出了门。 屋子已经被方坤收拾好了,他正在沙发上帮赵琳涂着胳膊,看样子又是已经和好如初。 见怪不怪,喻唯熳与这两个人无话可说,只祈祷不要再让她撞见这些破事。 而在她走后,坐在赵琳身后的方坤才在赵琳的催促中,恋恋不舍移开在她伤口上放了一分钟之久的酒精棉。 视线转到赵琳那张脸上,再与喻唯熳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精致的脸作对比,方坤皱皱眉,嘴上是不耐不悦却又不得不克制讨好的语气:“弄疼了?” …… 到了私人订制,梁韵和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挑,沙发上的战利品都快没地方放下,喻唯熳站到她身边出声阻止:“够了吧,你生日还能一分钟换一套?” 梁韵和看了眼沙发上的袋子,后知后觉的觉出有些多,“我早就挑完了呀,现在在给你挑,挑完我们就走。” 最终梁韵和给她选了个什么裙子,喻唯熳也不知道,她只神神秘秘地笑:“绝对合适你,绝对好看,我生日那天绝对艳压群芳。” 喻唯熳无奈:“连你也压?” 梁韵和:“我勉为其难,跟你一起压。” 两人拿衣服出门,几乎同时,私人订制经理从办公室出来,恭敬对身后的明礼递衣服:“这回是我们的问题,劳烦明秘书跑一趟,也麻烦你替我们给许董带声抱歉。” 明礼盯着那个已经半个身子坐进车里的背影,摆摆手:“客气了。” * 半天休整,县里大雪封山,不少人被困住,台里派喻唯熳去现场跟踪报道,一走三天,喻唯熳又没回家。 第四天回来后,台里做春节晚会,电视台记者有一个特殊纪录片要放到晚会上播,这天忙到半夜,喻唯熳才从台里回家。 小区里房子年代已久,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一到晚上安静得针落可闻,半夜十二点,亮着灯的屋子没有几户,其中就有她租的那间。 喻唯熳一开始没有多想,毕竟都是年轻人,有活力,晚睡正常。 但直到她进了楼道,才真真正正发觉自己完全想错了。 楼道声控灯全部亮起,喻唯熳站在一楼,看见赵琳满头是血,正踉踉跄跄往楼下跑。 身后方坤紧接着就跟下来,拽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你他妈别不识好歹,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还跟老子讲道理?” 赵琳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本能的呜咽。 喻唯熳脱下高跟鞋冲上去,朝方坤后脑勺砸了一下。 赵琳脱力,软绵绵倒下,血液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向下淌。 “你他妈敢再动一下,你试试!”喻唯熳举着手机录像,“我不介意让全小区的人都出来看看,看看你杀人的现场!” 喻唯熳一边拨急救电话,一边瞪方坤:“我告诉你,你敢再往前来一下,我让你这辈子牢底坐穿!” 方坤被这一句话镇住,愣了半天,看见手上的血,双腿发软,想要上前去碰赵琳。 喻唯熳已经打通120,看见他伸过来的手,起身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逼迫他退后。 挂断电话,喻唯熳将衣服脱下按住赵琳的伤口。 抬眼,看方坤的眼神是极致的冷静,却带有十足的杀伤力。 赵琳被紧急送往医院,路上的血压就不在往下掉,头上的伤口不止一处,医院里一刻没敢耽误,总算将人救过来。 医生说,赵琳脑袋上的伤再深一些,送来的再晚一些,人就危险了。 喻唯熳浑身泛冷。 她再不能坐视不管,这是一条人命,今天若不是她正巧碰见,赵琳也许就没命了。 沉默许久,喻唯熳拨通了房东的电话,房东确实不知道方坤的存在,听完这事也是大吃一惊,立马从邻省赶回来,要处理这事。 打完房东的电话,喻唯熳毫不犹豫,报了警。 做完笔录已经是第二天破晓,赵琳父母也在此时赶到医院,喻唯熳再回家里的时候,客厅里的血迹早就已经暗红干涸,看得人直泛恶心。 下班之后去医院,赵琳已经醒过来,但还是虚弱。方坤的父母在她床边哭:“方坤对不起你,我们知道,可他忏悔了,琳琳你就放她这一回行吗?看在你们俩好了这么久的份儿上,你放他一马行不行,算阿姨求你。” 赵琳心灰意冷:“我放他?他快要打死我的时候,想过放我吗?” “你们出去吧,我现在头疼,不想看你们。” 赵母将那两人赶出去,喻唯熳坐在她床边,“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赵琳瞬间泪流不止:“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是太傻了。”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喻唯熳劝她,“能记在心里就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家暴真的好可怕,大家一定一定不要亏待自己,保护好自己,希望你们都遇到对的他~ 第23章 青梅微甜 出了这档事, 喻唯熳不得不再去找王姐,问问新房子的事。 青梅十分甜 第24节 王姐也没耽误,又马上特意去找房东问过, 几番商讨,终于订好在三天之后看房子。 看房当天,王姐带着她去了电视台旁边的澜湾花苑, 离电视台很近, 没十分钟就到地方。 澜湾花苑虽然也是个修建比较早的小区, 但是维护的不错, 而且在市中心周围,地段好,所以要价比较高,喻唯熳最初找房时就看见过, 纠结于价格, 最终还是放弃了。 车往澜湾花苑门口一停, 喻唯熳犹疑道:“姐, 你找到的房子在这儿吗?” 王姐:“对,就这儿。” 喻唯熳摇摇头:“我这儿没那么多闲钱。” 王姐抬手:“不是跟你说了吗, 这房东不差那点儿钱, 他跟我说了, 给钱就租,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房子楼层不高, 一层两户, 这房子户型算是小的,只有一间卧室, 采光也很好,屋内一切装饰都很干净, 风格恰好是喻唯熳喜欢的那种,正好适合独居。 喻唯熳看来看去,真心觉得不错。 王姐看出来,劝她:“他这儿就是户型小,也不好让人合租,而且这是他买的第一套房子,还在升值,卖了也舍不得,这回搬出去也不打算再回来住了,干脆租出去,收多少租金无所谓。” “你这朋友是干什么的啊,这么不差钱。”喻唯熳开玩笑,打量这房子,“我给多少他要多少?” 王姐干干笑了下:“搞……搞金融的,也炒股吧,一个人握着不少公司的股份,什么也不干就够他吃一辈子。” “房东是个男的?”喻唯熳有些惊讶,但这房子的装修风格,不像是一个男人的装修风格。 王姐愣了下,立马解释:“对,不过这房子都是给他女朋友装的,我那朋友特喜欢他女朋友,什么都依着他女朋友。” 喻唯熳没再多说,对王姐说了个价位,请她再去问问房东合不合适,给的这价位有些低,喻唯熳也做好了再加价的准备。 王姐一口答应下来,随即便在手机上联系房东,没几分钟,她回话:“房东说这个价位可以,但是还有一个要求。”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喻唯熳问:“什么要求?” 房门打开,王姐指指对门:“我那朋友说,让你有空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对门的宠物猫。” 这要求着实让喻唯熳有些摸不着头脑。 房东的邻居养了一只猫,但是他出差好久,将猫寄放在房东这里,但是房东走的着急,对门邻居也没回来,就先把猫放到了社区宠物之家,想请喻唯熳帮忙照顾一下,到对门邻居回来为止。 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何况喻唯熳喜欢宠物,从前在喻家也养过一只布偶猫,经验还是有的。 她应下来:“行,你跟房东说,我答应了,找个时间签合同吧。” 午休结束,王姐办事非常迅速,将房东发来的电子合同打印出来,喻唯熳签上字,总算是把房子租了下来。 王姐代房东告诉喻唯熳,什么时候搬过去,随意。 喻唯熳打算等年前放了年假再搬走,最近事情有些多,能抽出来的大块时间不多。 …… 那天做完笔录,警察再没找过喻唯熳,而她也没有去看过赵琳。这天下班,喻唯熳挑了束花,去医院看望赵琳。 刚走到赵琳病房门口,就碰见方坤的父母从屋里走出来。 两人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喻唯熳进门,赵琳呆坐在病床上,眼眶微红。 她皱眉:“方坤父母又来烦你了?” “没有,他们来求我放过方坤。”赵琳抬起毫无生气的脸:“唯熳,我答应了。” 喻唯熳瞬间蹭的一下站起来,急火攻心,但看着赵琳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话还是咽了回去。 原不原谅,她没资格说,有资格的是赵琳。 但喻唯熳生气她不爱惜自己劫后余生,方坤这种人不值得,他应该受到些惩罚,“你真的想清楚了?” “就这样吧,反正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 “恨是真的恨,我恨不得他死。但爱过也是真的爱过,我跟他好了这么多年,这些感情都是真的,后来我们出现的问题,是我太爱啰嗦,而他想求一个安静,我们什么事都能吵上两句,这些琐碎都消磨掉了我们的爱。”赵琳叹口气,抹掉眼泪,是告别,也是迎接:“他父母对我也很好,是把我当亲女儿对待的那种人。” “对不起我的是他,不是他父母,能让他记住教训,就算了吧。” 喻唯熳无话可说,赵琳一句话,仿佛点醒她。 就事论事才是最公平的,不能将与之有关的人一概划作错的一方,那对他太不公平。 * 梁韵和生日当天,喻唯熳特意跟同事换了班,把下午时间空了出来。梁韵和前几天在私人订制买的那条裙子,说什么也要让喻唯熳今天穿上,美其名曰艳压群芳。 喻唯熳早有猜测,这裙子的款式不一般,直到她人坐在梁韵和的房间,拿出那条裙子,才发觉这哪里是不一般,明明就是不能穿。 抹胸款式,整个雪白后背露了一半,裙子长度到膝盖以上,卡在大腿中间,露着一双笔直纤细的腿,腰身贴的紧,细腰不盈一握。 喻唯熳皮肤白,人长得也属于清纯那一挂的,但这黑裙子穿在身上却显得人愈发美艳,陡增一丝妖娆感,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风格。 梁韵和惊叹:“今天怕不会让人认错谁是主角吧,瞧瞧这胸,这腰。” 喻唯熳拍开她的手,冷冷瞥她一眼:“不会,你比我还露。” 梁韵和风格更大胆,深v礼服高开叉,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要不是今天是你生日,这衣服你怎么买的我怎么让你退。” “哎呦好啦好啦,你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着逛夜店的?”梁韵和给她挑了只正红色口红涂上,“今天再找找原来当酒吧小公主的感觉。” 别墅一层专门留给梁韵和,梁父梁母一早就出了门,今天留了话,应该是不会回家的。 平时梁父梁母管得还算严,酒虽然不反对喝,但是不能过量。梁韵和趁着二老不在家,叫人送来不少酒,烈的不烈的,都有。 晚上七点多,屋内只燃着一盏小灯,一群人围坐在桌前喝酒,没时间去关注灯的问题。 真心话大冒险,做不出来的事,说不出来的话就罚喝酒。 梁韵和作为寿星,被灌了不少。喻唯熳怕她喝太多伤胃,替她挡了几杯,不过喻唯熳运气好,不少轮过去,酒瓶都没怎么转到她这儿,她喝的也不算多。 人正得意,酒瓶一圈一圈转动,停下来,指向喻唯熳。 喻唯熳想了想:“我选大冒险。” 底下有人出主意:“给你前男友打电话,说我爱你!” “我没交过男朋友。”喻唯熳无奈耸肩,强调:“是真的没交过。” “不诚实了啊!那之前我们在酒吧喝酒,半夜来接你的那人是谁?” 喻唯熳一怔,回忆归拢,想起那次梁韵和带她泡吧。不清楚许贺沉是如何得知,他竟然半夜摸到酒吧把她揪了出来。 她没喝多,但情况也跟喝多了差不多,走路直晃,连他人也看不清。 后来许贺沉连着好几天没跟她说话。 “肯定是前男友!”有朋友拍板敲定:“不然怎么不敢打电话说!” 不知道是谁又补了句,“我想起来了,我总觉得接唯熳走的那人有些眼熟,现在想起来,是前两天上电视那个津耀的董事长许贺沉!” 回过神,她笑道:“那时候真不是我男朋友。” 喻唯熳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企图绕过许贺沉这个话题,“我自罚一杯行了吧。” “唯熳不能只喝一杯啊,得多喝几个,你当时抱着人家死活不松手!许贺沉还抱了你一路,不是你追他,就是他追你!” 是太久没有喝过酒,喻唯熳竟觉得这酒的度数有些大,一杯下肚,她仿佛被点通往日早已被掩盖下去的张扬。 酒杯递到嘴边,她一口闷下去,或许是这无光的环境给了她一丝遮盖心思的机会:“我堂堂夜店小公主,才没有追许贺沉!他老男人哪里比得上小鲜肉?” 刚说完,别墅一层电灯突然被打开,流光四溢,取代昏暗照亮所有角落。 视线恢复光明。 喻唯熳看见梁母站在开关面前,后面跟着梁父,还有许贺沉。 他臂弯还挂着刚脱下来的黑色大衣,西装衬衣没有一丝褶皱,服帖板正,整个人只是远远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足够有存在感及压迫感。 满屋寂静,且环绕着显而易见的尴尬。 周围人都坐着,只有喻唯熳一人站着,焦点仿佛都聚集在她身上,而后众人不约而同,看看话题中的另一个中心人物。 老男人许贺沉。 还是梁母打破尴尬,“打扰你们了,我们来家里取些文件。”说完就与梁父往楼上走。 许贺沉却笔直走向喻唯熳的方向,视线紧锁着她,在她身上扫视一圈,不怒不喜,是另一番更有深意的感觉。 两人错身而过,许贺沉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梁韵和面前:“跟梁叔吃饭,偶然知道你生日。” 梁韵和哆哆嗦嗦接过礼物,许贺沉看她的目光,绝不只是祝福,还有那次泡吧时同样的,警告。 喻唯熳一时间都忘了坐下去,这会儿坐下也晚了,反正他都已经听到,能拿她怎么样? 但她似乎低估了许贺沉的招数,也低估了许贺沉的心理承受能力。 送完礼物,许贺沉反手,将臂弯里的大衣披到喻唯熳身上,所有美好风光全被遮得严严实实。 老男人低低笑: “你明明之前还说我一点不比明星差,明明之前还把我的照片当屏保,这会儿就嫌哥哥老了?” “那哥哥去整个容?”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董:穿的什么玩意儿?为了取悦老婆,我还得整个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去整吧(看戏.jpg 第24章 青梅微甜 旧账翻出, 是他有意为之。 他目的很明确,你说没关系,那我就硬要有点儿关系, 还得将这关系挑明,摆到台面上来。 喻唯熳难得在众人面前脸色有一瞬卡住壳,或许是那件大衣带来的暖意, 她此刻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感受, 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鼻息间熟悉的味道, 和衣料贴合肌肤的柔软。浅淡红色自耳廓流转到双颊, 是实实在在的燥意,也是实实在在的羞赧。 许贺沉实在会装,能将不如他意的话,三两句转化做反击的利刃。 青梅十分甜 第25节 两句明明, 道出他们之间, 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关系, 绝不是没有追求过的关系。 两声哥哥, 虽明面上是有着兄妹之分,但实际上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话虽没有说尽, 但背后旖旎意味引人深入遐想, 这俩人哪里是兄妹, 许董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调情。 方才那股有意无意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的委屈感消散, 许贺沉见好就收, 也不解释,也不再多说, 将这里的安静及尴尬,全部推给喻唯熳去解决, 作为她口是心非的惩罚。 喻唯熳气不过,那股羞人的感觉才将将过去,她又把大衣脱下,雪白肌肤再次裸露,明眸皓齿笑着回答他:“你哪里还需要去整容?这倒也不必。” 她目有所指望向他的头,你该整整的是脑子。 喻唯熳可不想就这么让他得逞:“我还是喜欢由内而外的年轻。” 许贺沉听完,不轻不淡地笑了下,看懂她目光中另一层含义,但一来一往的较量,取胜的一方从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击退的。 他从喻唯熳手中再次拿起那大衣给她披上,靠近时,在她耳边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听你的,不整,但是你不乖,唯唯,说谎话,鼻子要变长的,这可是你初中的时候告诉我的。” 衣服在身上紧了紧,扣子一粒一粒扣住,是不容她解下的意思。 喻唯熳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拿她当小孩儿了?许贺沉软硬不吃,仿佛好赖话听不出来,任你各种刺激挑事,他神色仍旧四平八稳,大有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思。 恰好梁父及时下楼,许贺沉眉目轻松走过去,梁父引他上楼:“我看外面雪下得有些大了,要不咱们就在家里把文件过一遍,再签合同?” 许贺沉:“好。” …… 没人敢再提这一茬,毕竟正主就在楼上。喻唯熳自知抢了不少注意力,她理亏,躲到角落神隐,主动退出这场游戏。 梁韵和清醒几分,重新活跃气氛,焦点转移,一层重归喧闹。 九点许,三楼书房打开,许贺沉与梁家父母一同出门,楼层往下走,酒气愈发浓重。 属实喝得有些多。 许贺沉目光直接投向安静窝在梁韵和身边阻止她喝酒的喻唯熳身上。 身上衣服老老实实裹着,扣子也没解开,这会儿倒是乖了。 他适时出声,语气隐隐担忧:“这群年轻人还挺能喝,这是喝了多少?” 梁母果然上道,上前阻止:“行了行了,喝太多伤身体。” 时间确实不太早了,众人醉意熏熏,起身道别。 外面风雪交加,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不少酒,只能等着叫代驾。天色也晚,别墅区不好打车,有人提议将喻唯熳捎回去,刚走到门口,许贺沉将车开至她面前。 夜晚深意浓重,雪花簌簌飘落,落在眼睫上瞬间就化作小水滴,喻唯熳揉了揉眼,再睁开时,车窗已经降下,许贺沉沉声道:“上车。” 语气里是不容置喙,不容她拒绝。 喻唯熳还没来得及说话,要送她的朋友一看这情形,识趣说:“我这儿还得等一会儿,太冷了,唯唯你先跟许董走吧。” 天气确实冷,喻唯熳浑身上下好似被风刺透,鼻头冻得有些红,她吸口气,冲朋友道别,葱白手指堪堪碰到车身,许贺沉不知何时,已经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先她一步把门打开,冰凉的指尖触上他温热的掌心。 好似星火燎原。 车门关,暖意瞬间将人包裹。 说了地址,喻唯熳冷静下来仔细复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谈生意,没有明礼跟着,还谈到人家家里来。 她好似明白什么,转头看他,只怕许贺沉这不是来谈生意的,再往深了想想,他是来特意找人的。 红灯,汽车暂时停靠。 喻唯熳语气不是很好:“谈生意,谈到人家家里来了?” 许贺沉转头,淡淡接纳她的目光,不遮不掩,尽是真挚与坦诚,“不谈到人家家里,怎么见你?” 喻唯熳愣住,心中猜想被印证,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惊,除此之外,她没想到许贺沉会这么直接,更多的是无措。 后面响起喇叭声,喻唯熳回过神,轻咳了下,渐渐浮起的红意幸亏有这夜色才能遮盖完全,她曲了曲手指,不太自然说:“快走,挡着后面了。” * 黑色宾利踏着白茫茫一片穿梭在深城街道,不多时,稳稳停靠在出租屋楼下。 小区气氛寂静路灯昏暗,喻唯熳脱下大衣,放至后座。 她是想走。许贺沉按上锁,伸手抓住她手腕:“不准备说声谢谢?” 又来这一套,手腕覆上一层滚烫,喻唯熳心软了瞬:“谢谢你送我回来。” 许贺沉不是很满意:“这么不愿意多待?” 喻唯熳刚要回答,许贺沉又说:“那没办法,锁在我手里。”你若是说不了两句好听的,今天这车就别想下了。 “我今天不是故意说你老。”喻唯熳明白,他这是报仇呢,那话违背本意,也是对过去的一切道别,却没料到道别,别没道成,还把自己绕了进去。 喻唯熳诚恳万分,“许董帅气依旧。” 许贺沉:“是么。” “那能不能比得上小鲜肉?” “够不够你喜欢?” 许贺沉哪里在意什么老不老,他在意那句没追过。 他手仍牵着她的,这仿佛抓住的不是手腕,而是喻唯熳任督二脉。 两句话,通过他握着的手腕传至身体每个感官。 如果说他前些日子是有意收敛,那么现在,就是毫不遮盖任何心思,明目张胆,炽热至极。 这还是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所有犀利都化作柔情,伴随着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喻唯熳眼中,化在她心里。 黑夜做陪衬,气氛直线飚高,喻唯熳却发觉开不出口。或许是赵琳的潇洒放手给了她启发,又或许是许贺沉不能忽视掉的目光,以至于她被鬼迷了心窍。 于是半推半就,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还算可以。” 喻唯熳空着的右手缓缓落在许贺沉右手手腕上,柔软无骨,细嫩滑腻的肌肤触感令他有些恍惚。 抽回手,喻唯熳说:“我回去了。” …… 赵琳最近还没出院,家里只有喻唯熳一个人住,她打着手电筒将钥匙插进锁中,钥匙啪嗒一声,门开。 喻唯熳背身关上门,再转过身,手电筒无意扫过某个位置时,她浑身汗毛倒立。 方坤如寒夜鬼魅,悄无声息坐在对面沙发上,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她。进去几天,方坤双眼凹陷,整张脸晦暗不堪,唯独眼睛带着些浑浊的亮。 觉出事情不对嗅出危险,喻唯熳往后退了步,摸到门把手上,她稳稳心神,手电筒直直射向方坤的方向,“我警告你,赶紧走,不然我再送你进去一次。” 方坤面无表情,凹陷眼睛更显空洞,他起身:“你试试。” 喻唯熳返身准备跑。 门刚刚打开一个缝,身后一股反作用力重重将门拽回去,而后,喻唯熳被方坤捂住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坤将她按在地板上,喻唯熳后脑勺着地,脑袋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反应,方坤压上来,疯了似的撕扯她的衣服,“老子让你多管闲事,你他妈找死!” 喻唯熳本就穿着那件黑色裙子,几乎一扯就能扯下来,方坤摸到满手滑腻,眼底兽性再也藏不住,“穿成这样,不就等着男的弄你?还跟老子装什么傲,我看看过了今晚你他妈还怎么傲!” 她口鼻被死死捂着,拼了命的踢打,指尖深深嵌入方坤作恶的左手上,要撕掉他一块肉,他吃痛,松开嘴,却又在喻唯熳脸上扇了一巴掌。 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喻唯熳喘回气,撑着意识去抓方坤的头发。来不及思考,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救我!” 方坤被扯得头皮发麻,不得已低下头,喻唯熳趁机将腿抽出,猛地往他下身踹去,方坤瞬间倒吸凉气,躺到地上来回翻滚。 喻唯熳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想要起身开门,好不容易摸到锁将门打开,却又再次被站起来的方坤狠狠甩到地上。 无边恐惧和近乎绝望的感觉一齐涌上来,喻唯熳没有力气了。 如果这样,那就去死吧。 下一刻,她身上一轻,模糊的双眼中出现一束光亮,紧接着一件熟悉的大衣将她严严裹住,许贺沉死死抱着她,声音轻柔,抚平一切:“别怕,我来了。” 没什么能比这五个字更能让人心安,喻唯熳一瞬间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抓着许贺沉泣不成声。 她得救了。 刚刚那一脚踹的不轻,方坤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许贺沉看那摊在一团的人,声音凉如极地冰川,“拿哪只手动的她?” “不说?” 许贺沉拳头砸在方坤身上,理智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怒火。 一拳一拳避开要害,但出奇的疼,足以致他于绝地。 眼见方坤气息只剩微毫,奄奄一息,喻唯熳踉踉跄跄,拽住许贺沉胳膊:“够了。” 许贺沉缓过神,收回拳头,以一种绝对的安全感再次将喻唯熳按在怀里。 他才真是要怕死了。 第25章 青梅微甜 明礼及时赶到, 方坤当即被送到警局,来了个看|守所二轮游。 许贺沉没说如何处理,满心满眼护着怀里的人。不说明礼心里也清楚, 他赶到时,喻唯熳裸露在外的巴掌小脸半个都是肿的,白皙皮肤上, 红痕格外清晰, 被许贺沉揽在怀里, 整个人明显是劫后余生。 其余明礼没多看。凭直觉, 倒在地上瘫成一团的这男人,好不了了。 喻唯熳惊魂刚定下来,但仍有些回不过神,许贺沉叫了私人医生来, 他轻拍喻唯熳后背, 轻声细语:“让医生看看?” 说完, 喻唯熳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此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将她揽在怀里。 她红着脸从他怀中起身,方才的恐惧绝望一齐消失, 有的只是周身百分百的安全感。 黑色大衣刚刚露出小半截颈, 喻唯熳忽地反应过来, 她衣服都被撕坏了,若不是她一直紧紧捂着, 估计早就掉下来了。 她起身, 脚腕上轻微刺痛令她倒吸了一口气,“嘶”的一声又坐下。 许贺沉皱眉:“坐着别动, 就在这儿检查。” 喻唯熳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医生,有些不好意思, 轻声道:“我…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许贺沉懂了,他没说话,蹲下身子手臂穿过她腿窝,轻易将她抱起来。 青梅十分甜 第26节 “哎我自己走就行。”屋里医生目光有些诧异,但强大心理素质也没让他们过于吃惊,见这一幕迅速别开眼,当没看见。 “你这脚,走一个给我看看?”许贺沉睨她一眼,将她抱到房间。 把人放到床上,许贺沉没多看,他自知不该在这房间里翻动,只问她:“自己能拿吗?” 喻唯熳:“能拿。” “好了叫我。” 留下这话,许贺沉出屋,带上门。 这些伤应该不是很严重,只是淤青红肿,换好衣服,喻唯熳没叫许贺沉,径自打开门,准备出去。 许贺沉就站在她房间门口,见她出来,立马又要作势去抱她,动作落下的同时还说:“不是说让你叫我?” “别了,”喻唯熳抬手阻止他:“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抱我。” 察觉到她这股羞人意味,许贺沉盯着她,随着她飘忽不定的视线往医生那边瞧了眼,而后靠近她,笑了下:“你都抱我那么长时间,还差这几个人看?” 抱了就是抱了,喻唯熳没法反驳,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抬眼看他:“抱都抱那么长时间,抱够了。” “那既然不差这一个人,就让他们看够。”许贺沉答非所问,根本不将她这拒绝的话往心里放,依旧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往客厅走。 喻唯熳实在是没话说了,她破罐子破摔,他许贺沉摔得更厉害。 医生松下口气,这碗狗粮够大,足足让他们硬着头皮吃了二十几分钟。一个个上前检查,胳膊及脚腕上的伤不厉害,所幸没伤到骨头,休息一晚就能好,只是脸上的红肿比较严重,有些难消。 涂抹药交到她手上,医生嘱咐了注意事项,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 许贺沉将药剂挤出来,极为自然地在喻唯熳胳膊上按摩,胳膊擦完,又往脸上去擦。 喻唯熳从来不知道许贺沉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她抢回药,带着轻微警告意味:“脸上我自己来,又不是没手没脚。” 医生真的没眼看,狗粮还没消化完,又往下塞了满满一碗,这实在是难以忍受,本来井然有序的动作,瞬间快了一倍,眨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喻唯熳浑身松懈:“你故意的吗,非得要人看见?” 许贺沉浑不在意:“看见怎么了,不过早晚的事。” 不过早晚的事。 恰是这一句,喻唯熳心底仿佛塌了一块,漂泊不定三年的心终于因这一句话找到了落脚点,就这么一点一点逐渐释怀了。 她极为认真,是真心实意,也有莫名坚定:“谢谢你。” 许贺沉倒是被她这么一出搞得一愣,但随即又化作一池春水,目光所及,将她步步拉入温和绵柔漩涡之中。 “就这么三个字?”许贺沉异常严谨,丝毫不退:“感觉不太行。” 喻唯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不反驳,但也不再顺他所想继续说。 脸上红肿难以忽视,动动嘴角还是有些疼,喻唯熳绷着唇,没笑出来,平静道:“反正欠你不止这一次,以后慢慢还。” 许贺沉满意了,没再计较,“今晚一个人睡可以?” 喻唯熳点头,“可以。” “不早了,你先休息,明天我接你去警局做笔录。”许贺沉起身,临走又加了句:“这房子不太安全,租了多久?” 喻唯熳顺他话说:“交了半年租金,但是我找了新的,明天下午搬过去。” 许贺沉停下脚步:“嗯,让明礼帮你一起,我下午得去临省开个会,回来就得到半夜。” 嘴边的“不用了”还没说出口,许贺沉就这么出了门。 喻唯熳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闭上的门,许久才回过神,关灯之际,瞥到沙发上散着的黑色大衣。 她欠他三件衣服了。 事不过三。 …… 喻唯熳特意请了一天假,冯青一听她轻描淡写带过的事,立刻准了假,并让她多休息几天,伤好了再回去工作也不迟。 早上八点,喻唯熳准备出发去警局做笔录,还没出门,接到许贺沉的短信:“醒了?” 喻唯熳回:“嗯,准备去警局。” 许贺沉:“下楼,我带你去。” 喻唯熳随即跑到客厅阳台,向下看了眼,黑色迈巴赫踏着风雪稳稳停在楼下,许贺沉开门,往上看。 目光恰好对上,喻唯熳收回视线,往下走。 脚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喻唯熳下楼有些快,到一楼楼道口没止住车,差点被雪滑倒。 许贺沉三两步上前,略带责备,牢牢扶着她的胳膊:“慢点走,好了伤疤忘了疼。” 喻唯熳笑笑:“快走吧。” 警局的人一早就准备好材料,等着喻唯熳过来。她没见到方坤的人,也没打算见,事实讲清楚,剩下的一概不管。 方坤父母闻讯也赶到警局,看见喻唯熳,以为是她抓着赵琳的事不放,便指着她怒骂:“我儿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啊!” 话说完还想要凑近她,许贺沉往喻唯熳身后一靠,眼神淡漠,保护意味十足。 方坤母亲忌惮,被这眼神唬住,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喻唯熳摘下口罩,半边红肿的脸露出来,手腕衣袖向上捋,露出青紫一片,她冷冷说:“明明是他置我于死地。” 赵琳心软,见不得他父母哭,但喻唯熳可不心软,他们毫无关系,凭什么要她去原谅,她态度强硬:“做父母的不会教育他好好做人,那我来,您不用在我这儿指责求情,这都是他该受着的。” 方坤母亲瞬间瘫坐在一旁,明白这回是说什么也不成了。 许贺沉转头对迎来的警察交代:“法律上要怎么处理,你们就怎么处理。” 警察自然会秉公处理,听了他的交代就更重视了。 该做的都做完,许贺沉将喻唯熳衣袖拉下来,“抹药了没?” 喻唯熳忘了,早上起来直接来了警局,许贺沉一看就知道她没抹:“忘了?” “待会儿回去就抹。”喻唯熳往外走,“没事就回去吧。” 许贺沉拉住她的手腕,“再等等。” 喻唯熳:“?” “来了。” 再一转头,房东急匆匆赶来,看见喻唯熳:“小喻啊,真是对不住。”喻唯熳忙摆手:“没事没事。” 她看许贺沉,不清楚叫房东过来的原因,许贺沉坐到一边,冷冷看房东。 房东打了个颤:“方坤这家门钥匙,我我没给他收走,是我的不对,他说要给我再掏一份的钱跟他女朋友住一起,我也没多想……” 所以,房东知道家里住了一个男人,不是将他赶走,而是收了他的钱让他继续住着。 能多赚一份房租钱,是没错,但喻唯熳也有些心灰意冷。她没生气,但也算不上态度好:“我下午就搬走,您愿意接着让这种人住,那您就接着让他住。” 房东连忙说:“真是对不住,这样,你交我这儿房租我全给你退回去,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 做完笔录,喻唯熳回家马不停蹄,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干净,还没到下午,刚过了午饭点儿,明礼就敲开她的门:“喻记者,许董让我来帮您一起收拾。” 喻唯熳有些无奈,这人总不听自己的。她本不想麻烦明礼,但此刻也只好接受:“麻烦你了。” 明礼叫了搬家公司,东西不多,一车就能搬走。 到了澜湾花苑,喻唯熳先让明礼拐了个弯,到社区宠物医院去一趟。 照着王姐给的信息带走邻居的宠物猫回到车上,明礼看见她抱着的那只猫,有一瞬出神,但也想不起来这猫是在哪儿见过。 打开房门,明礼四顾环看,暗自惊了下。 这房子,大变样。 行李悉数放到房间里,明礼礼貌道别,关上房门。 随着门锁咯噔一声落下,有什么片段在脑中翻涌,闪现。虽只一瞬,但明礼想起来,那猫他确实见过。 在许董深城湾的家里。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完啦! 第26章 青梅微甜 明礼不得不佩服许贺沉这张编织巨大的网。 这房子买下仅仅半个多月, 买下之后许贺沉就再没交代过什么,但今天看,房子里里外外似乎全都变了样, 简直就与新装修的无异。 那猫也是,不知怎么就到了喻记者手里,而且看这情况, 猫的主人是谁, 喻记者估计还不知道。 明礼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对门, 这才终于开窍他为什么非要费大力气, 花大价钱把对门也买下来。 也就是在这时,明礼对老谋深算步步为营这八个字,有了全新的体验。 刚走出楼道口,明礼接到许贺沉电话, 说:“已经把喻记者送到了, 她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许贺沉“嗯”了声, 又说了句什么, 明礼听完直觉不对,看了眼表,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他们应该开完会, 准备去吃晚餐了。 明礼一皱眉,迅速上车往许贺沉开会的地方走。 …… 忙活一晚上, 家里总算收拾干净。 喻唯熳瘫在沙发上, 感觉有些饿,就去厨房打算煮碗面条垫垫肚子, 许是太久没有换过灯泡。开关一打,灯一闪一闪, 有坏掉的迹象。 她没再碰开关,随即就出门到楼下超市买了新灯泡换上。再一开开关,灯泡果然没再闪。 简单吃过晚饭,喻唯熳将那只猫的猫窝搭好,宠物猫出奇的乖,喻唯熳越看越觉得这猫与之前在喻家养的猫像,简直一模一样,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就是这只猫要更胖一些。 原来养的猫是喻唯熳在深城湾的花园里捡到的,那会儿见它的时候,它被困在树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取下来。 这猫一开始不敢与人接触,人影一凑近,窜得比火箭还快,于是喻唯熳就给这猫取了个名字,叫慢慢,希望它不要跑那么快。 青梅十分甜 第27节 赵姝平一开始坚决反对她将慢慢带到家里,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肯。 最后喻唯熳也不敢再去求了,但能养着慢慢,还是靠的许贺沉。 当时要不是她抱着猫去对门找许贺沉被赵姝平撞见,慢慢就被扔掉了。她当时刚刚把猫递给许贺沉说了句“我妈妈”,话还没说完,赵姝平就凑上来,那瞬赵姝平态度转变得极快,最是关切。 赵姝平误会了,她以为猫是许家的。 而后,慢慢就顺理成章被留在了家里。 临走之前,她忘记将猫也带走,不知道慢慢在喻家待得怎么样,但想想,赵姝平也不会管,她从来眼里只有自己,这猫既然在她心里是许贺沉的,她虽然嫌弃,但应该也不会亏待了。 喻唯熳抱起猫:“忘了问你叫什么。” 邻居家这只猫重量还挺大,抱起来有些坠手,喻唯熳笑:“还挺沉,那就叫你沉沉吧。” 说完她觉得这名字越叫越顺口,于是又叫了遍:“沉沉。” 沉沉“喵”了一下,睁着乌黑又亮的圆眼睛看了喻唯熳一眼,又没精打采地歪头朝她闭上眼,舔了舔爪子,理都不带理她的。 喻唯熳失笑,还是只有脾气,也挺高冷的猫。 不过,这名字多好。 临睡前刚躺到床上,许贺沉的消息像是掐着时间发过来:“睡觉锁好门窗。” 折腾半天,胳膊上还有淤青,扯一下就痛,但喻唯熳却觉得不怎么疲惫了,她将枕头靠在背后,故意开玩笑回他:“干嘛?” 许贺沉:“防我。” 他净瞎说。 手机充着电,温度不低,喻唯熳握着手机,机身滚烫温度自手掌传至全身,像握着的不是手机。 是炽热滚烫。 床头淡黄夜光笼罩满屋,平添一丝旖旎之感,喻唯熳嘴角不受控地弯起。 两人还没加微信,是靠着短信来回传话。 她心思一动,一字一字敲下:“短信也收钱的,我快没话费了。” 有些幼稚,但喻唯熳不觉得多么不好意思。 果然,许贺沉没再发。 喻唯熳目不转睛盯着手机,来来回回按开关,屏幕一闪一闪。 过了大概有三十秒,中国移动通信发来一条短信:【充值成功提醒】紧接着,微信提示音响了下,喻唯熳点开,通讯录那里多了个小红点。 默契一般,在她点下接受那瞬间,许贺沉发来:“以后两手准备,半天短信半天微信。” * 距离过年没几天,台里年前是最忙的时候,喻唯熳只请了一天假,没再多休息,脸上的红肿已经完全消掉,不大碍事。 才仅仅一天没有上班,喻唯熳快走到电视台发现,这隔壁的一幢大厦已经围起了围栏,挂上了施工标识。 喻唯熳刚到深城的时候这大厦生意就不算好,电视台寸土寸金,人流不少,但最近这大厦老是出故障,营销手段也追不上,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客流量了,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天,就迅速不干了。 也不知道是卖给了谁,能这么迅速就改建。 她收回视线,走到电视台门口,刚好碰到王姐,王姐问她:“搬到澜湾花苑了吗?” “昨天下午就搬过去了。”喻唯熳说,“对了,那只猫我也带到家里了,邻居什么时候回来?” 王姐说:“我也不太清楚,你先帮他带着,反正他留下的猫粮够吃好久的,我待会儿再帮你问问。” “行,他回来提前你告诉我一声,我把猫给他送回去。” 上午台里开会,陈忠和挨组分配任务,到最后,又强调说:“咱们电视台旁边那个大厦,昨天刚开始拆的,这工程比较大,而且政府也关注,大家最近多注意一下,是个什么项目要建起来,自家门口的社会新闻,可不能错过啊。” “这个项目唯熳多跟进一下,跟财经频道那边也打好招呼,到时候推送一期新闻。” 于是当天回家之后,喻唯熳特意抱着电脑找了找这大厦的相关资料,但保密性属实做得好,除了改建的消息之外,谁改的,哪家接的手,一概都没说。 有点棘手,喻唯熳想再等等相关通知往外放,这事就这么耽搁了下去。 恰好此时梁韵和给她发微信,问她新家在那儿,喻唯熳定位给她,没多久,梁韵和敲开门,掂着不少啤酒和夜宵,“快快快,袋子勒得我手疼死了。” 喻唯熳接过:“买这么多干嘛?” “这不是庆祝你乔迁之喜吗,”梁韵和打量这屋子,“真不错啊,你自己布置的?” “一开始我搬进来的时候就这样,房东按她女朋友的喜好装修的。” 梁韵和呦了下,随意说:“他女朋友跟你风格还挺像,不过这回的房东倒是不错。” 啤酒挨个打开,梁韵和带了不少小龙虾,香味飘出来,沉沉闻着味出窝,凑到客厅桌前。梁韵和吃惊:“哇,你从哪儿来的猫?” 喻唯熳把这猫的来历告诉她,梁韵和听了个稀罕,“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那你隔壁的邻居是干什么的?居然走这么长时间。” “不太清楚,好像是出差了?” 梁韵和逗猫,问她:“这猫叫什么?” “王姐没告诉我,估计她也不知道,”喻唯熳说,“所以我给它起了一个,先这么叫着。” “叫什么?” “叫沉沉。” 梁韵和一愣,这猫是挺沉,但心里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体重沉的沉,而是许贺沉的沉,这么想,她也就这么说了:“是许贺沉的沉?” “是不是是不是?” 喻唯熳不置可否,但也瞥她一眼:“吃饭。” 这个念头一起,梁韵和想到什么,说:“啊对了,我去临省出差,在我们杂志社给定的酒店旁边看见许贺沉了,他应该是在应酬,不过他好像状态不太对,送走客户立马就让他秘书搀着上了车,那会儿我着急出现场,就没多留意。” 喻唯熳立刻止了动作,许贺沉平日哪里这样过,居然到了让明礼扶着的地步。 夜晚的一切重归寂静,窗外夜色深不见指,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太安静了,安静的过分。喻唯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望着黑压压的天,头一回觉得心里沉沉的不踏实。 从前许贺沉还没坐上董事长这位置的时候,就担了公司不少项目,项目一多,应酬就少不了,但那时候他也有度,该喝的会喝,不该喝的滴酒不沾,也没有怎么醉过。 昨天晚上两个人还聊过天,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不舒服了。 实在是没什么睡意,她打开床头灯翻出微信,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存在于昨晚,往下拉是一片空白。 喻唯熳琢磨半天,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便先丢了个表情包过去。 隔一秒看一眼手机,数到六十的时候,许贺沉回过来:“怎么还不睡?” 喻唯熳想给他打个电话,但犹豫片刻,还是没打,只是问:“有个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 她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乍现,拿大厦改建的事问他:“我们电视台旁边那个大厦你知道吗,最近它要改建,我们台里让我出一期新闻,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资料,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刚发出去,许贺沉将电话打过来,喻唯熳猝不及防,接起:“喂?” 许贺沉声音略低,嗓子有些干,但语气里仍有几分玩闹:“想知道?” 喻唯熳听他声音也没有什么异样,心里重石落地,“你快说。” “这可是行业机密。”许贺沉老神在在,“这么轻易告诉你,我岂不是很亏?” 喻唯熳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许贺沉存了心吊她胃口:“明天再来问我。” “很晚了,唯唯,晚安。” 说完,电话就挂了,喻唯熳下意识涌到口边的“晚安”也随着“嘟嘟——”的忙音碎成线。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就是许贺沉的沉:) 第27章 青梅微甜 挂断电话时, 许贺沉胃里还是有翻来覆去的细微痛感,但现在可以忽略,不过那日在酒店, 是实打实的难受。 大厦负责人钱智森说什么也不肯让出大厦股份,谁都懂,电视台这块风水宝地, 就这么卖出去, 实在可惜, 不多捞一些钱, 那就亏大了。 可这大厦本就如同涸辙之鱼,亏损的厉害,实际价值摆在这里,许贺沉不傻, 不可能让的太多。 钱智森混迹商场这么多年, 最会软磨硬泡, 几杯酒下肚, 不答应的事也得答应,且他资历老, 还能怕了许贺沉一个小辈? 酒桌上推杯换盏, 钱智森订的泸州老窖空了又空。灌不倒人, 见不到他有醉意,钱智森不想叫停。 恰巧酒店里泸州老窖没有了, 许贺沉也不想再陪着虚情假意, 便交代服务员:“送瓶茅台上来。” 钱智森喜笑颜开:“许董大方。” 茅台摆到玻璃旋转桌上,许贺沉亲自给钱智森将酒杯倒满, “钱董客气。” 你来我往谈了这么久,早就看出他在拍皮球, 准确的话就是不肯落地,先前还顾虑他的入行资历与年纪,而且论辈分还该叫他叔叔。 但倚老卖老,是他不对,也是他不该。 酒杯转到钱智森面前,许贺沉也给自己倒满,沉声说:“酒多伤身,钱董还是少喝得好,这瓶酒就当今天的收尾。” “论私交,我还得叫你声叔,咱们也别再客气了,”占据主动局势,许贺沉挑明了说:“其实这几年大厦也不容易,能撑到现在我知道钱叔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钱智森连说好几个“是”,却没发觉此时主动这一方早已不在他这边。 “要说大厦现在的情况,钱叔应该比我明白,”许贺沉说:“您年纪也不小,何必还为这些事烦心?津耀跟您这么亲近,怎么能不拉一把。” 钱智森:“对对对,我跟你爸交情不浅,亲兄弟明算账,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闻言,许贺沉立马接话:“钱叔这话说的对,亲兄弟明算账,有多少我们算多少,津耀肯定给大厦最合理的价格。” 他掐起酒杯,目光凌厉一瞬,是沉沉压迫:“而且,也只有津耀能给。” 钱智森一怔,不得不抬起酒杯与他对碰。 他话里有话,除了津耀,没人接这大厦,最后一句也很明显,他原本要钱的如意算盘,阴沟翻船,也算是到头了。 满杯茅台一饮而尽,胃部灼热感瞬间袭来。 …… 青梅十分甜 第28节 转头望津耀窗外,深夜里街道仍旧繁华似锦,凛冬似乎将要过去,月朗星稀,仿佛一切都有了生机。 手边的手机再次响起消息提示,许贺沉解锁,看了眼,是喻唯熳发来的,只有四个字,是在回应他那句晚安—— “晚安你妹。” 为了拿到这大厦,许多日程被迫推后,连轴转好多天的工作仍旧没有收尾,许贺沉不能休息,但是看看喻唯熳这熟悉的说话语气,再低头看那些堆积成山的待审文件,似乎也没那么难搞了。 所以这把,不亏。 * 昨晚的聊天无疾而终,许贺沉那句话说完,留下句“晚安”就挂了电话,喻唯熳气得把手机丢在床上,手机壳上带着的挂件就这么被摔了下来。 喻唯熳觉得,这摔的不是挂件,是许贺沉的人。 还说什么晚安,晚安你妹吧。 于是喻唯熳第二天上班都有些分神,就像是明知道有个秘密,但偏偏这秘密被说出一半,另一半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简直让人觉得心上被抓了一把,止不住的痒。 喻唯熳握着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电话问一问。 没给她考虑多长时间,许贺沉倒先自己发来消息:“喻记者不够有诚意。” 喻唯熳没好气:“昨晚有,现在没有了。” 许贺沉:“真没了?” 许贺沉:“那我走了?喻记者别怪我。” 随即,喻唯熳将电话给他打过去,哪还管什么气不气,抓住他话里的关键字眼,只屈服于他这问题:“你在哪儿?” 许贺沉淡笑:“下楼。” 电视台门口人来人往,黑色宾利就停在对面马路旁,他人就靠在副驾驶门上,样子随意,但不遮盖他半分稳重周正之气。 喻唯熳走近细细看他一眼,精气神丝毫不少,但眼底淡淡乌黑也彰显着疲倦。 许贺沉细致入微,将她这份打量尽数收入眼底,“来来往往都是你同事。” 他非常体贴,将喻唯熳拉至身前说:“回去再看,看个够。” 喻唯熳:“……” 看来病是好了,喻唯熳推开他,担心消失殆尽,“许董好心善,但我已经看完了,也看够了。” 她耸耸肩,轻声细语又狡猾如狐狸:“没什么好看的。” 许贺沉被反将一军,但同样不疾不徐,认真回答她:“你看的还是太少,该多了解了解我,哪方面都要。” 不怪喻唯熳多想,许贺沉就是故意的,他要让她看的了解的,不止一点。 还没入春,温度仍有些低,但喻唯熳却觉出脸颊燥热温度的存在,好像他的一句话,可以抵挡万马千军,抵挡所有料峭寒风。 她看许贺沉:“你到底说不说。” 许贺沉拉开后座车门:“带你去个地方。” 喻唯熳钻进后座,抬眼发现明礼也在,明礼略微转头,冲她打了个招呼,喻唯熳更尴尬,甚至产生了百度一下“宾利隔音效果怎么样”的想法。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喻唯熳仅仅顿了一瞬,旁边位置上强势凑过来一个人,两人腿与腿靠的严丝合缝。 喻唯熳蹭的一下往左挪了挪,移到车门边,对这个极不要脸的人怒目而视:“前面没位置吗?” 许贺沉没说话,似有似无在后视镜中对上明礼的视线。 明礼会意:“副驾驶这边的后视镜出了些问题,还没修,这儿坐人挡视线。” 喻唯熳没再多说,见状,许贺沉变本加厉,跟着向她的方向凑了凑,靠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同时还说:“挺累的,胃也难受,靠一会儿。” 将说未说的话就这么湮灭在他这句话里,许贺沉虽在闭着眼休息,但后座空间氤氲着的氛围与前排根本就不是一种风格。 明礼笔直望着前方,半分视线不敢乱瞥。 近十分钟,明礼将车开入改建大厦后门,停在电梯口,许贺沉恰好睁开眼,才短短一会儿,他眼底起了小片红血丝。 原来大厦董事长的办公室被许贺沉改成了临时工作地,政府以及津耀的工作人员正紧锣密鼓敲定发展方案。 许贺沉立于人群中,背脊挺直,肩宽如山峦,刚才的倦意一扫而散,往这里一站,就是根基,俨然一个沉稳的领导者,也十足的赏心悦目。 “不是想知道情况?这儿随便你问,不涉及机密,你都能知道。” 虽然一早就有猜测,这大厦是许贺沉买下的,可当真看见这一场景,喻唯熳还是有些困惑。 是好奇心作祟,也是带着了解他的心思,她先问许贺沉:“为什么把这儿买下来?” 许贺沉负手而立,听她这问题,沉沉凝思几秒,步步朝她靠近,说:“不巧,你问到机密了。” 喻唯熳注视他,想要窥探,但却被许贺沉阻挡回来:“昨晚没睡好?” 有些无语,喻唯熳瞥他一眼,真是明知故问。 “不是跟你说了晚安?”许贺沉笑,“而且你自己也跟你自己说了一遍。” 什么跟什么,喻唯熳疑惑地看他,许贺沉笑意更甚,“唯唯,你跟我说,晚安,你妹。” “你叫我贺沉哥哥,”许贺沉说,“可不就是说你自己呢。”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这么会断句?喻唯熳没好气,但又因贺沉哥哥这四个字搞得心跳有一瞬不正常,她扭头往左右迅速看了看,压低嗓音警告:“你再说,以后晚安你妹都没有了。” …… 电视台推送的新闻是独家,将这大厦未来发展方向及规划悉数带入观众视野,也成功在网上引起一波不小的浪潮。大厦带动的行业数不胜数,是未来板上钉钉的一个商业中心。 风头正盛,改建也在抓紧时间,喻唯熳每天早上路过大厦都能看到许贺沉带着安全帽在工地上开会,且一呆就是一天。 第三天中午午休,喻唯熳与王姐下楼吃饭,刚好又路过大厦,工地上暂时停了工,明礼将午饭一份一份发过去,但没料到这回订错了份数,轮到他与许贺沉,只剩下一份。 明礼将饭递给许贺沉:“许董。” 许贺沉盯着不远处款款走近的人,推开递来的外卖盒:“饭不够了?” 明礼顺着他的视线,豁然开朗。他随即往外走,时间掐得正正好,正好与喻唯熳打了个照面。 “喻记者。”他打招呼,却有些急迫。 喻唯熳随口一问:“怎么了?” “预定的午饭少了,许董还没吃午饭,医生说他的胃……” “不碍事,我再等一会儿。”许贺沉也卡着点过来,打断明礼的话,对他说:“你先去吃,吃完抓紧时间开工。” 明礼动动唇,显然不太赞同:“许董,您这胃不好耽误。” 许贺沉态度强硬,还要继续说,喻唯熳见状,上前打断:“我们也没吃,要不,跟我们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 许贺沉轻皱眉,似是在思考这建议,但也没多耽误,只一秒,他对明礼说:“等工人们歇够了,赶紧开始,我一会儿就回来。” 王姐识趣,主动退出:“唯熳,刚刚冯青发了我一份紧急稿件,我得赶紧回去改了,你帮我把饭带回来吧,你吃什么给我带什么就行。” 人一走,只剩他们两人,许贺沉问她:“想吃什么?” 喻唯熳本想与王姐去吃川菜,位子都已经订好,但又取消:“去粥屋吧。” 喻唯熳做主,给他点了碗小米粥,许贺沉吃完,捏了捏眼角,像是累得不轻。 “怎么不回去休息休息?”喻唯熳没忍住话,他每天来的比她还早,走得比她还晚,休息时间绝对压缩再压缩。 “深城湾离电视台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许贺沉说,“来回跑。不方便。” 喻唯熳:“远倒是真的远,要是这边也有个住的地方就好了。” 许贺沉似是被点通脉络,他双眼在喻唯熳脸上落定,慢慢道:“还真有。”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抱歉,今天来晚啦qwq 许董:我胃疼,我装的:)我可真是个断句小天才! 第28章 青梅微甜(大修) 话一落地, 本随口一说的话反倒成了真,喻唯熳有些吃惊,也就这么顺着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 仅仅说完一秒钟, 她立刻意识到不对,这话的语气太过奇怪,喻唯熳随即又改口, 可到嘴边的话还没递出去, 许贺沉笑了笑, 身子凑前:“都说了, 你该多了解了解我。” 他目光太过直白,乍起一层波澜,喻唯熳没有过多直视,垂眸搅动碗里的粥, 不该说话, 就不能开口。 不过心底却是打翻了调味料般五味杂陈, 他俩自小认识到大, 还没往人生下一个阶段迈步,甚至上一个阶段才走了一半这路就断了。喻唯熳动摇, 或许是该重新了解。 “房子在哪儿?”喻唯熳这回没犹豫, “你买到这儿干嘛?” “就在附近。”许贺沉盯着她, 没回后半句,顺势说:“忙都忙忘了, 你倒是提醒我这回事, 其实之前也在这儿住过,房子空了好长时间, 这两天我就着手搬过去。” 碗里粥见底,喻唯熳起身给王姐打包了午饭, 又走到位置上说:“走吧。” 车停在门口,喻唯熳熟练地打开后门,却被许贺沉从背后以反作用力推回去,他将她困于臂弯之间,虽没有刻意凑近,两人之间差着她一臂的距离,但喻唯熳感受的仍是十足的灼热气息。 她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许贺沉淡声:“坐前面去。” 喻唯熳回:“后视镜不是坏了?” 许贺沉反问:“坏了不能修?” 她没动,许贺沉没什么耐心了,挑明说:“之前坐了这么多年,三年没坐过怕你忘。” 是存心而又直白,许贺沉将手收回,笑着说:“再找找感觉好提前适应。” 沉默几秒,日光破云而出,天色归于晴朗,同时,喻唯熳抬脚,朝他走近一步,眼中亦是止不住的灿烂:“我坐,怕你副驾驶再也招架不住其他人了,你敢吗?” 她绝对够明目张胆,宣誓主权意味也很明显。 许贺沉也愿意兜着她的一切霸道:“怎么不敢?” “我心甘情愿。” …… 青梅十分甜 第29节 后面几天,经过这大厦门口时,喻唯熳总不经意看一眼,一天四次,看了四眼,许贺沉没再出现在大厦过,许是忙着搬家了。 喻唯熳也有些忙,渐渐忘了这回事。 直到下午王姐快下班时来找她,喻唯熳才从疯狂工作的状态中走出来,王姐说:“我那朋友来消息,说你那个邻居今晚要回家了,我跟你说一声。” 喻唯熳看了眼手表:“什么时候啊?” 王姐说:“我也不太确定,没给个准信儿,就今天晚上。” 喻唯熳点点头,当即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再次走到大厦门口,只有工人在忙碌,也没看见许贺沉和明礼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这房子到底在什么位置,电视台附近的小区有三四处,每一处的户型都不大,而且电视台附近原本就没有津耀的产业,他把房子买这儿,在喻唯熳看来,没什么道理。 不过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两人在手机上倒是时不时联系着,不过也没说什么话,最近一次联系,是许贺沉给她转发了一条新闻,还专门截了张图发给她,图上面一道醒目的红色横线画出一段话,喻唯熳放大看了眼,大致是说,许贺沉买下电视台旁边的大厦,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津耀的长远经济考虑。 这新闻还是台里财经频道的同事写的,喻唯熳觉得没问题,不然买一个亏了钱的,难不成是他傻? 她问:“有问题吗?” 许贺沉:“有点儿。” 喻唯熳不懂他们金融圈的事,心下也一阵儿胆战心惊,生怕这新闻写错了什么,给他找什么麻烦,于是说:“什么问题?我现在联系我们同事,跟明礼再重新对接一下?” 许贺沉:“不用,我意思是,只想跟你交个底。独家机密,别人我都不跟她说。” —— 许贺沉:“我买这里,不是为了钱。” 说话还带大喘气的?不为钱,为什么啊你,喻唯熳稳了稳呼吸,嗯,他就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人。 沉沉的东西有些多,收拾起来分门别类倒还有些麻烦,她没耽误,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日暮西沉,天色愈深,对门还没有丝毫动静。晚上八点,喻唯熳正加班处理紧急新闻稿,王姐发来消息,告诉她邻居快到了。 喻唯熳此时正忙,稿件修改有时间限制,需要半小时内发出去,她打算改完再去送猫。 沉沉在她脚边蹭蹭,喵喵叫了几下,咬着她的睡裤往外扯。喻唯熳把它抱在腿上:“再等等姐姐。” 终于赶在时间限制前把稿件发出去,喻唯熳抱起沉沉,披上外套:“走了,带你回家。”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感觉你这两天又胖了呢?叫沉沉还真叫对了。” 喻唯熳低头看着猫,手里拿着沉沉的东西,打开门,嘴里还说着:“姐姐有空去找你……”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做工考究,只一眼就看出价值不凡。喻唯熳愣了下,抬头,却撞进许贺沉眼中。 楼道里昏暗无比,但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暖黄的声控灯亮起。 许贺沉眼底带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了然:“沉沉?” 喻唯熳大脑有一瞬短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许贺沉答非所问,“我的沉吗?” 喻唯熳有些无措,想转移话题:“你来干嘛?” 许贺沉拿过喻唯熳手里的所有东西,这回倒是答了她的话:“我来接猫。” 楼道灯灭,重新归于寂静与黑暗。无数带着寒意的风自楼道口漏进来,教人清醒几分。 喻唯熳更懵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沉沉在怀里动了动,还没睁开眼睛,似是察觉到对面站了一个人,还是个熟悉的人,它喵喵叫了几声,睁开眼,朝许贺沉的方向伸爪子。 一瞬间,散着的点全都串联成一条笔直的线。 喻唯熳懂了,她怀里的猫,是许贺沉的猫。 她的邻居,她对门住着的人,是许贺沉。 所以哪里来的什么出差,为什么亏着钱还要买那大厦,说什么独家秘密,只跟她一个人交底,一连几天不回家在工地监工,这些都有了答案。 他是处心积虑,是给她挖了一个陷阱,看她一步步走进去,沦陷,沉溺。 喻唯熳平静说:“你骗我?” “没有,”许贺沉比她还平静,话说得丝毫不脸红,“我也不知道对门住的是你,明礼没告诉我。” “你出差?”喻唯熳急了,“你倒是说说,你去哪儿出差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在深城湾住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搬到这里来了?” 灯光再次亮起,映入喻唯熳眼中的是许贺沉没有一丝破绽的表情,真实,诚恳。 许贺沉说:“你当然不知道。” “喻记者,咱俩一周才见几次?这里也是我最近让明礼重新腾出来的,真的是为了这次监工顺利。” “当然,也为了离你近点儿。”许贺沉很直白,“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许贺沉的目光很直接,没有遮掩,就是在直截了当地说:你就是我的目的。 喻唯熳哑了口,他要是真说出了差,她也确实没办法辨别是真是假,但她还是生气,可这气,好像在听到他那句“这才是我的目的”时,全都散了。 “还有,纠正你一个错误,”许贺沉步步逼近,反客为主,“这猫,不叫沉沉。” 他盯着喻唯熳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他叫慢慢。” 喻唯熳双眼逐渐睁大,这是慢慢,是她的猫!还没从惊讶之中返回神,许贺沉下一句话,却又让她觉得面红耳赤,心如装了只兔子,蹦的快要招架不住,“再纠正你一个错误,它该叫你妈妈,哪儿来的姐姐?” “不过要叫你姐姐也行,那就得给我改个称呼。” 他垂眸去看睡得正香的慢慢,再抬头看眼前这个熳熳,“叫你姐姐,就得叫我姐夫。” “但是他都叫了我好几年的爸,再改叫姐夫挺不合适的,你说对吧,唯唯。” 喻唯熳还没回过味儿来,耳朵都成了粉红色,什么爸爸妈妈姐姐姐夫的,这话他也说得出来,谁同意了?许贺沉看她一眼,将沉沉从她臂弯中抱回去,“跟爸回家,你妈生气呢,先别惹她。” * 自昨晚接走猫,许贺沉再没敲过她的门,但两人一天总会见上几面。 她开门上班,许贺沉也恰好开门。 她下班回家,许贺沉也恰好回家。 见上几面,喻唯熳没法保持沉默,许贺沉养着慢慢,喻唯熳不得不去同他主动说话。 慢慢比原来懒了许多,但也更粘人,在自己的窝里一呆就是一天,喻唯熳没办法把它抱出来,每次只能在许贺沉不太正经的眼神中进他家门去抱猫。 一连好几天,这天晚上喻唯熳再次敲开许贺沉的门,慢慢这回倒没睡,比平时欢快一些,在门口安静卧着等她。 喻唯熳抱起慢慢往屋内走,拖鞋都忘了穿。 许贺沉把拖鞋拎到喻唯熳面前:“穿上。” 喻唯熳照做。 喻唯熳靠在窗边,看着猫,许贺沉看着她,突然开口说:“其实叫沉沉也不错。” “不行,”喻唯熳反对,“就叫慢慢。” “那沉沉不是很可惜?”许贺沉说,“以前带慢慢去宠物之家,它跟宠物之家的一只英短特别亲近,每次带它走,两只猫都互相叫。” 许贺沉强调:“而且,那英短也没人收养。” 喻唯熳笑了,她想想:“要不,把英短也收养了?” 许贺沉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我看行。” “毕竟,慢慢沉沉,一看就是天生一对。” 说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喻唯熳盯着他看了许久,面上是无波无澜,但心底早就泛起巨大浪花,她没拒绝:“想养英短就养,说这个干什么。” 身子转过去对着窗户,喻唯熳脸上的笑意才不加掩饰地露出来。 …… 快到过年,台里实实在在忙碌了几天之后,终于放了七天年假。喻唯熳一开始本打算自己在澜湾花苑过,都自己过了三年,早就习惯了,过不过年,都一样。 可喻振廷电话连番轰炸,说什么也要让她回深城湾过。 最后还威胁她说,如果她不回家,那他亲自来电视台门口接她。 喻唯熳拧不过,答应了喻振廷过年回深城湾。 除夕上午,喻唯熳拿着挑好的年货,在楼下准备打车,许贺沉将车停至她面前:“回深城湾?我带你。” 喻家与许家住对门,到门口,喻唯熳解开安全带:“许爷爷过年在家吗?” 许贺沉:“在。” 喻唯熳点点头,下车:“行,你跟爷爷说一声,我初一找他拜年。” 喻家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春联上的毛笔字苍劲有力,是喻振廷的风格,到处是祥和喜悦。 喻唯熳却十分平静。 她是个什么身份,她心里早已端正,非常清楚。 是客,不是主。 推开门,喻乃文恰好从楼上下来,喻唯熳倒是有些意外,不怎么回家过年的人,今年居然也回来了。 她收回视线,朝客厅走。 喻振廷正在客厅看去年的春晚,喻唯熳悄悄走到他身后,想给他个惊喜。 但这惊喜被喻乃文打破,他不太满意喻唯熳作为女儿的忽视:“见到你爸,都不打个招呼?” 喻振廷回身,瞥了眼喻乃文,让喻唯熳坐到他身边来:“叫你回来一次倒是不容易,让你陪爷爷过个年还得让我软磨硬泡。” 喻唯熳坐到喻振廷旁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爷爷,你欠我好几年压岁钱了,记得还给我。” 喻振廷冷哼一声:“再说吧!” 赵姝平听到声音,也从楼上出来,见到喻唯熳比喻振廷还惊喜:“唯唯你可算回来了,妈妈说那么多你都不听,还是你爷爷说话管用。” --------------------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十分甜 第30节 我我我在疯狂拉进度条啦! 许董:谁能比我心眼多?站出来让我看看,我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许董,佩服佩服!牛还是你牛(狗头.jpg 第29章 青梅微甜 许家过年最为热闹, 每年到春节,许家所有人都会聚到深城湾过节,许家爷爷许姜山讲究团圆, 一家人整整齐齐,幸福和睦,才是他最愿看到的。 与喻唯熳分别, 许贺沉站在门口刚打开门, 一只脚刚刚迈进去, 许母贺梅贞随即就迎上来:“还知道回家?你爷爷到深城湾这么久, 给你打多少电话都叫不回来你,干脆别回来了,自己过年得了。” 许贺沉反手关门,安抚她:“最近太忙了。” 贺梅贞没好气:“竟糊弄我, 买一个亏钱的大厦就是忙?” 深城湾许家满满烟火气, 小辈的孩子张罗着贴福字贴春联, 年长一些的家长围在一起准备年夜饭。 许家儿女双全, 都是成双成对。 衬得他形单影只,不太对劲。 对于贺梅贞的责备, 许贺沉反倒笑了:“谁说忙是为了买大厦?” 他揽着贺梅贞肩膀进屋:“提前跟您打个招呼, 我忙, 是为了给您追儿媳妇儿。” 贺梅贞愣在原地,似是因他这句话被点了穴位, 动不了了, 她心里忽地有些说不出的遗憾,高兴是高兴, 就是觉得空空的,贺梅贞不自觉就想起了喻唯熳。她忍不住追上去问:“哪家的?性格怎么样?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你早就认识了, 而且你还挺喜欢她,”许贺沉有些哭笑不得:“妈,这辈子除了她,还能有谁?” 贺梅贞盯着他反应一秒,全身松懈,还好还好。她压低声音:“唯唯回来了?” 她挺惊讶:“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也没听姝平说过?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儿工作?” 下一瞬,却又有些着急:“唯唯比你小那么多,我把她当你亲妹妹看的!你别给我耍心眼儿” 两人已经进到客厅,有弟弟妹妹见到许贺沉上来打招呼,他敛起工作时展露的一身凌厉,全化作温和礼貌,听见贺梅贞这话,许贺沉笑得不行,但还是不疾不徐道:“妈,你放心,我把她追到手,让她名正言顺给你当女儿宠,不好吗?” 贺梅贞狠狠剜他一眼:“追就赶紧追,追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晚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电视歌舞声盈满室。 餐厅窗外红色灯笼散出的光与屋内的暖黄色光相交融,彰显着新年的浓重氛围。许家全家围坐在餐桌上,许姜山坐主位,特意将许贺沉这个长孙叫到身边来坐着。 许姜山年老但激情不减,桌上小辈逐个与他敬酒,每敬一杯,许姜山说一个愿望。 最后一个轮到许贺沉,许姜山已经多多少带了些醉意,许贺沉主动将他酒杯拿过来:“您说愿望,我替您喝。” “对你,只有一个愿望。”许姜山眼底含笑:“爷爷入土之前,想抱抱重孙。” 许家根基稳固,深城商业圈地位不可撼动,这是许贺沉的功劳,许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小辈里,许贺沉能力强,但也最年长,比他年纪小些的都已成家,唯独他,一年又一年,只身一人,踽踽独行。 所以许姜山没什么可叮嘱他的,只有这一个愿望。 两杯白酒下肚,没带来醉人的感觉,反倒使人更为清醒。 许贺沉比平日里更郑重,他点头:“好,我先跟您许个话,孙媳妇,已经不远了。” 许姜山满意:“那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带来看看?” 换做任何一单生意,许贺沉二话不说就能给许姜山撂下确切结果,但这个,他真抓不准。 他要给足时间,这样才能让她像他一样,岁岁年年,念念不忘。 许贺沉正欲回答,视线不经意略过窗外,漆黑夜晚寂静万分,对面喻家的门开了又关,单凭这一个开关门的动作和屋外两人面对面看似平常的对话,他就能察觉出,屋外的气氛是别有洞天。 眨眼一瞬间,屋外没人了 许贺沉拎起衣服,对许姜山说了准话:“明天带她给您拜年。” *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街边空荡无一人,手机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打不到。 喻唯熳抱臂,于寒冷夜晚中蹲在路边等着司机接单。 五分钟过去,手机屏幕上除了数字在动,再无其他变化。 她取消,重新下单,再等。 又一次无人接单,喻唯熳放弃了。 她不该抱有幻想。 第一次等这五分钟,是真的在等出租车。 第二次等这五分钟,是想给喻家一个机会。 可她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人总不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仅仅十几分钟前,她还捧着温热的饺子欢天喜地往餐桌上摆,喻振廷让她上楼去叫喻乃文和赵姝平下楼。大年夜,躲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不像话。 喻唯熳说好,上楼叫人。 她本无意去听,但那些话却不受控地往她耳中钻,一丝一毫缝隙都不放过。 门内是赵姝平歇斯底里的低吼:“我为什么要爱她?我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离开这个世上,我为什么要去爱我孩子的杀人凶手?” 喻唯熳浑身震住,从头到脚泛寒,手指硬生生卡在门上,一步都动弹不了。 喻乃文同样的怒意,结婚几十年,他从未对赵姝平说过重话,但此时气氛作陪,不得不冲她发火:“我承认,是我不该在外面乱搞,可我也向你道了歉,这孩子的去世我也无奈,我也痛心,但唯熳同样是喻家的女儿,她母亲身份再低贱,也有我的一半血脉!” “她跟我没有!”赵姝平指着喻乃文:“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解决!我跟她对视一眼,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她让我想起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活该这样烂一辈子,凭什么让我对她的女儿好!她喻唯熳是杀人犯,她留着小三的血,她就是下贱!” 跟赵姝平讲道理,行不通,喻乃文这才对她袒露自己心声:“你以为,我把她接回喻家,仅仅是因为我爸心疼孩子,是因为她有喻家的血吗?” “不是,有她一天,喻家富足一天。就算哪天许家那小子不喜欢他了,对她没兴趣了,随便一个豪门我都能想办法把她送进去!” 喻乃文真不愧是个商人,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 喻唯熳也从没想到,人前知书达理的赵姝平,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赵姝平不待见她,是有这个原因在的。 喻唯熳心瞬间全凉了,炽热滚烫的心冻硬成一块冰砖,摔在地上是四分五裂,整个人都被伤的体无完肤,喉间如同灌了十足的黄莲,苦得逼出眼泪。 此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她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喻唯熳是杀人犯,她留着小三的血,她就是下贱”。 楼下春晚的主持人已经款款念出开场白,激昂澎湃的声音不断散到整间屋子,伴随着喻振廷的笑声,这提醒她,现在是新年,是春节,楼下喻振廷还等着吃年夜团圆饭。 她一忍再忍,但心中怒意将息未息,门内两人还在争执指责,不堪入耳的话像是一把火,蹭的一下,小火苗化作窜天大火,将她所有理智烧灭,她再也听不下去,伸手推开门。 喻乃文慌乱,无措。 赵姝平愤恨,敌视。 一切肮脏龌龊事,被挑到明面上讲,喻唯熳再也不愿承受这一切。 她只想得到父母的宠爱,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一切过错都得由她承担。 她的亲生母亲,是人人喊打人人唾骂的小三,是正室嘴里的贱女人。 她的亲生父亲,准备将她当作赚钱的筹码,拱手送人。 她看作亲生母亲的人,将她看做杀人犯,骂她下贱。 这些对话,如魔音灌耳,在她脑中一遍又一边循环往复,每字每句都提醒她,她是喻家最不堪的存在。 是寒冷作祟,让人觉得如浸冰窖。 …… 许贺沉驱车出小区时,早已空无一人。 除夕夜,哪里还有车。 许贺沉心神不宁,手机上电话微信轮番轰炸,始终无人接听。夜色深深,担心与怒意再加一层滤镜,怕是出了什么事。 他将车驶向澜湾花苑的方向,终于在一盏昏黄路灯下,瞥见那抹消瘦凄凉的身影。 汽车猛地一下刹车,留下不小的动静,喻唯熳却连头也不抬,盯着地面愣愣发呆。 许贺沉三两步走近,语气不太好,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大晚上的,又是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街边蹲着好玩?” 喻唯熳没抬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许贺沉心里咯噔一下,蹲下身子与她处在同一水平线。 这才发现,人早已泪流满面。 他瞬间道歉:“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吼你。” 喻唯熳终于缓缓抬起头,她双眼红肿,小脸上遍布泪痕,眼眶盈满泪水,路灯下反射出的亮光,让许贺沉心一刺痛。 许贺沉头一回慌了手脚,他抹掉喻唯熳脸上的泪:“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我气。” 喻唯熳不说话,他明明都擦掉了的,但脸上的泪却丝毫不减少。 她整张脸冰凉凉,许贺沉叹口气,又握住她的手,仿佛握到一个冰块,“你要不想说话,那我就不问,你也别说,但是你别在这儿蹲着,上车去,好不好?” 手掌被暖暖热意包裹住,如炉火般驱散所有寒冷。 他将钥匙塞进喻唯熳手里,哄她:“别冻坏了,上车暖和暖和。你要是还生我气,那我在车外等你,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我再上去。” 这个人,是她二十六年来,生命中的唯一一束光,总能给她生命中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他给足了她尊重和安心。 就在许贺沉准备收回手,退到一边打算带她往车那边走时,喻唯熳牢牢抓住许贺沉的手,低声说:“真的有点冷,你衣服给我披。”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刚发现复制错啦,已经改过来啦! 今天更的好晚5555 返校需要办的事情太多,做核酸排队就排了俩小时qwq明天开始上课啦,尽量准时! 第30章 青梅微甜 青梅十分甜 第31节 许久未见过这样的撒娇, 许贺沉仿若回到那年冬夜的喝了个酒。 那会儿他刚刚熬了几个大夜把手头合同处理完,好不容易有个睡觉的时候,却被一通微信电话吵醒。 许贺沉按了按眼角, 接起电话,那一瞬间,睡意全无。 凌晨风刺骨, 冬夜里温度低的吓人, 视频电话那头的姑娘冻得脸色僵硬, 他脑子比行动还要快, 也顾不上睡眠不足的头昏脑涨,掀起被子就出了门。 平生他从未这样快的开过车,等到了那酒吧,一眼就看到人瑟缩着蹲在地上, 脑袋一点一点, 快要碰到膝盖。 一如刚才那样。 只是, 那日的衣服, 是他主动给她披的,她没有主动牵他的手, 也没有主动要他的衣服。 许贺沉盯着她, 许久未动, 喻唯熳有些着急,手指收紧了些, 带哭腔说:“我就要你的, 除了你自己穿之外,就只能给我穿, 必须给我穿。” 冰凉柔软的触感传至全身,许贺沉愣神, 随后反手紧紧牵着喻唯熳,将她缓缓拉起来,说:“撒娇就撒娇,哭什么。” 两人都占着一只手,许贺沉大衣退到一半,被交缠握着的双手卡住。 许贺沉大拇指轻轻刮了刮喻唯熳手背,示意她先把手松开。 早已过了立春,深城天气稍回温,寒冷却依旧存在,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凛冬之夜,喻唯熳穿的不算薄,但她就是想要许贺沉的,可此时望着他脱了一半的大衣,却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凭什么要承担她的难过与悲伤,凭什么要满足她的心理慰藉。 喻唯熳垂眸,眼底又起了层水雾,她眨眨眼,将泪意憋回去,心底愈发难受,抬头说:“你不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很讨厌吗?明明我穿的很厚。” 许贺沉松开她的手,将大衣披到她身上,整理衣领的一瞬间,拽住大衣前襟将她拉至身前。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温热呼吸交融,喷洒。 “这不叫无理取闹。” 他微微低着头,虽背对着光源,但喻唯熳还是能看到他眼底细碎的闪光,许贺沉笑,慢慢说:“这叫宣誓主权。” 回答完前一个问题,许贺沉回答后一个问题:“我很喜欢,你就应该对我这样,我反倒还怕你故意气我,再脱下来。” 梁韵和生日她脱下的那次衣服,许贺沉居然记到现在,喻唯熳被转移注意力,反驳:“我什么时候气你了,你能不能记我点儿好?” “我还不够记你的好?”许贺沉反问。 喻唯熳一愣,若他不记她的好,哪里还会有今晚的这一幕。 许贺沉揽着她往车旁走,副驾驶门打开,喻唯熳坐进去,没几秒,许贺沉拉开驾驶座车门,也没问喻唯熳去哪儿,就这么直直开出去了。 喻唯熳没忍住:“你怎么开走了,现在是大年三十。” 许贺沉睨她一眼:“你还知道是大年三十。” 两人相对视,空气又重归于寂寞。 他没问喻唯熳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喻唯熳也不想说,一是没做好准备,二是家丑不可外扬,那些话实实在在的难以说出口。 喻唯熳也不敢,因为她是小三的女儿,因为知道她的存在赵姝平才流了产。 这样想,她确实与杀人凶手,没什么区别,赵姝平恨她是应该的。 喻唯熳率先移开视线,声音闷闷的:“许爷爷也在家,你就这么跑出来,不太好。” “没事,爷爷说我满足不了他的两个愿望,不想看见我。” 喻唯熳又将视线转回去,路灯光影斑驳,落在许贺沉脸上是忽明忽暗的感觉,但他此时却非常平静,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疑惑:“什么愿望?” 此时,红灯亮,悍马停靠在十字路口,趁这空挡,许贺沉目光紧锁着喻唯熳,似笑非笑:“第一个,爷爷想抱重孙,嫌我不争气,可我一个人怎么生,你说是不是?” 这话在喻唯熳拐了弯的思考下,变得使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小声说:“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时间流转数秒,空无一人的街道是十足十的安静,墨色天空与昏黄灯光不分彼此,透过车窗散进车内,这样的氛围最能使感情催生、发酵。 等喻唯熳再回过神抬头看灯牌,绿灯只剩一秒了,红灯再次从六十开始倒数。 “那第二个呢?”她换了话题。 许贺沉偏不如她愿:“爷爷挺想你的,他嫌我不能把你带回去。” “我明明跟你说过我初一会去给爷爷拜年的,”喻唯熳皱眉,“你怎么不告诉他!” “我的意思是,名正言顺带回去,”许贺沉话里诚恳万分,沉稳有力,“唯唯,你明白了吗?” …… 绕过无数街道,总算是开进了澜湾花苑,喻唯熳肚子有些饿,在喻家什么东西也没吃,她现在胃里空空,一抽一抽的疼。 下车前,她劝许贺沉:“你还是回去吧,不然大家都担心你的。” 许贺沉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紧不慢说:“完不成任务,我没脸见爷爷,明天跟你一起回去,也要看见你高兴,一高兴就不骂我了。” 这话说得不加掩饰,实在是委屈,喻唯熳心一软,正犹豫要不要同意。 许贺沉抓准机会:“饿了,不请我吃碗面?” 脑中一根弦绷断,喻唯熳再也不犹豫,“我请,你做。” 所幸家里还有年前买的存粮,进了家门,喻唯熳也不客气,带着许贺沉往厨房走,门外的灯按下去,但没反应。 喻唯熳反复按了几下,厨房仍旧黑暗一片,“我才刚换了灯泡不久,不会坏了吧。” 许贺沉出声:“没准是电闸的问题,家里电闸开关在哪儿?” 喻唯熳带他过去,许贺沉打开电闸门,回身说:“保险丝断了。” 找了工具递回去,喻唯熳站在一旁等着,许贺沉说:“先去把食材给我准备好。” 喻唯熳应声离开。 盖上的电闸门又打开,那根新换的,泛着金属光泽的保险丝就在正中间,一眼就能看到。 准备好材料再回来时,许贺沉已经关上电闸门,嘱咐她:“再停电的话,不要自己去修,这屋子的电路很麻烦,搞不清楚整间屋子都会断电。” 喻唯熳重重点头:“知道了。” 没几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两人对面坐着,许贺沉先将她碗里的葱花一点一点挑出来,“不放葱花味道不好。” 他挑好,将碗推过去:“吃吧。” 屋外是漆黑深夜,屋内是灯火通明,无数烟花在天空亮起,炸开绚烂的花朵,两人同时转头去看,已经进入新年了。 心灵福至般默契,喻唯熳从窗外收回视线,与许贺沉同时对望,漆黑色瞳仁中,是对方清晰地倒影。 喻唯熳说:“刚刚对烟花许愿了吗?” 许贺沉点头,“许了。” “许的什么?” 不过片刻沉默,许贺沉缓缓开口,视线变得温柔谴倦,隔着遥远的时光距离,他许下与喻唯熳同样的愿望,“我许愿,希望唯唯新的一年,万喜万般宜,希望我与唯唯,年年岁岁,常相见。”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喻唯熳注视他,眼底全是坚定,她那个没许的愿望,有了,就是希望许贺沉的愿望成真。 这是喻唯熳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新年,是于她二十多年晦暗时光中,最难忘的一个存在。 * 大年初一,喻唯熳与许贺沉一同回了深城湾。 车停到路中央,左手是喻家,右手是许家,喻唯熳犹豫一瞬,还是先往左手走。 喻乃文不是东西,怪不着喻振廷。 赵姝平再不愿见她,她也是喻家的骨血,留着与喻振廷一样的血脉。 只是,喻唯熳仍觉得心如刀割般,自手触到大门,就有密密麻麻的刺痛,快要将她脑中所有理智吞噬。 身后突然有人凑近,一双手覆盖在喻唯熳冰凉手背上,替她拂去一切燥意,扫荡一切痛感,带来满心满意的踏实。 喻唯熳转头,许贺沉刮了刮她鼻子,极尽宠溺:“都不等我,你也没跟喻爷爷说我会找他拜年吧?” 她有一瞬想哭,眼泪都到了眼眶边,她忙低头,将泪意使劲眨回去:“那你也没跟许爷爷说,扯平了。” 许贺沉轻笑,按着她的手背,轻轻推开门。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身后,有的是许贺沉给她的温暖。 从外表看,喻家年味十足,但内里却四分五裂,哪里还有什么年味。 进了客厅,来拜年的亲戚围坐在喻振廷身边,喻振廷如老树般坐在沙发一动不动,但明显能看出颓唐精神气。 喻乃文与赵姝平陪坐在喻振廷一旁,样子恩爱如初,哪里有昨晚的颐气指使和歇斯底里。 赵姝平将视线转到喻唯熳身上,喻唯熳心底猛地一颤,手脚冰凉,她忽地不敢动了,也不敢直视她,那句话又开始在她耳边回荡,如鬼魅般吸走她所有魂魄。 许贺沉恰时上前,牵起喻唯熳的手,不容拒绝的十指相扣,给足她依靠。 对于赵姝平眼底陡然升起的敌意与恨意,许贺沉有一瞬诧异,但随即消逝不见。之前那些母女情深的画面一帧一帧在他脑海中细细回放,每一个片段,他看到的都是母慈女孝。 但是,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任何精致表面下都有致命的裂缝。 譬如昨晚,譬如刚才。 他不问,是想给足喻唯熳尊重。 但许贺沉心仍旧止不住的沉,他想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喻唯熳看不到的地方,甚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喻唯熳到底受到过多少这种眼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啦! 许爷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握拳.jpg许董许下的愿望,是唯唯很早很早之前就许下的,前面有写到哦 第31章 青梅微甜 既然都已经被撞破事实, 赵姝平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也不像从前一样在人前温柔慈爱,十足好母亲, 见到喻唯熳就往上凑。 她将喻唯熳养这么大,且瞒着她的身世当了她这么久的母亲,已经忍了够久, 够仁至义尽。 没有在喻乃文将她接到喻家时亲手掐死她, 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是赵姝平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的人生里, 唯一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赵姝平看喻唯熳的目光极尽平静,她底气足得很,也觉得问心无愧,料定喻唯熳不敢做些什么。 青梅十分甜 第32节 但她忽略了喻唯熳后面那个牵起她手的人。 许贺沉目无波澜, 不冷不热望了她一眼, 而后点了下头, 是打招呼, 更是一种无声的探究。 赵姝平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与恐慌,不过才一眼, 她心跳如雷, 连带着看喻唯熳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心虚。 喻乃文与亲戚朋友寒暄完, 当下便带着赵姝平迎上去,“唯唯回来了, 你说你带着贺沉来干什么, 反正咱们待会儿都要去对门拜年。” 手心儿微微出了点儿汗,喻唯熳轻轻挣了下, 却换来许贺沉更紧的交缠相握,“干什么?” 她无奈:“我手出汗了。” 许贺沉不以为意, “我的手还没出汗,你给我暖暖。” 两人耳鬓厮磨,周围亲戚看他们的眼神极致暧昧,尤其家里还有喻振廷,喻唯熳更觉得烧红了脸:“你讲讲道理,是因为你拉着我我才出汗的。” “哦,那是我把力量都传给你了,”许贺沉非常淡定,颇有几分胡搅蛮缠:“我没有力量了。” 他是不打算松手了,喻唯熳妥协,但又觉得庆幸,这样也挺好。 喻乃文是还打算接着装一装的,形象能挽回一分是一分,可他们两人刚走了没几步,许贺沉看都不看他们,也没给他往下搭话的机会,牵喻唯熳绕过去。 从前念他们是长辈,是唯熳的父亲母亲,因此态度还算是尊敬,可如今是彻彻底底的漠视与冷淡。 大年夜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扔在街边不管不顾,这样的人不值得多说半分话。许贺沉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什么凭只言片语几个片段妄下定论的人,但只要触及到喻唯熳这个底线,那就不行。 客厅人不算少,七大姑八大姨一人一句,也能让喻振廷无暇顾及其他,直到喻唯熳与许贺沉走到他身边,一来二去的对话戛然而止,喻振廷才发现最想看到的人已经回来了。 喻振廷这才起身,撇下一众人,背过身子往楼上走,同时说:“你们俩跟我上来。” 楼上书房是另一个安静世界,门一关,隔绝外界一切声音,与楼下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喻唯熳松开许贺沉,握住喻振廷交叠放在拐杖上的双手。 那双手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宽厚有力,只轻轻放上去,感受到的全是干枯颤抖。喻唯熳一下就红了眼眶,心被狠狠攥住,为昨晚的冲动后悔,她道歉,掩不住地哽咽:“爷爷,你别怪我。” 喻振廷叹口气,“你做的是对的,就该走,你不走,我也得让你走,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你自己过得好,我心里就踏实,你爸小的时候我就忙,没空带他,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想尽快从这篇儿翻过去,于是抬眼看许贺沉,突地笑了下,低头去哄喻唯熳:“值了,走你一个,回来的时候是两个。你是不是又去烦贺沉了?” 话是实打实的真心,能看到孙女身边有人,他也就放心。 喻唯熳转头看许贺沉,鼻头仍是红红的,一听喻振廷这话瞬间就炸了毛,什么叫她烦他。 许贺沉恰时上前,姿态放低,礼貌周全,含笑说:“可不是,唯唯老去烦我,但爷爷,唯唯今天带我是来给您拜年了。” 悬在心里的重石落下,喻振廷舒心,高兴:“好好好。”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两个红包,一薄一厚,薄的给了喻唯熳,厚的眼看就要递给许贺沉。 喻唯熳不满,伸手拦:“爷爷,谁才是你孙女,为什么他的这么厚?” “这屋里还有我第二个孙女?”喻振廷斜她一眼:“你的还要不要,不要也给贺沉。” 许贺沉虽含着笑意,但在她看来是满眼挑衅,是显而易见的仗势欺人。喻唯熳不同他计较,手伸回去,给他就给他,给他又怎么了。 迟早到她腰包里。 喻振廷咳嗽两声,对喻唯熳道:“我有点儿渴,你去把我楼下泡的茶水拿上来。” 许贺沉正欲说让他去,将空间留给这爷孙二人,喻振廷越过喻唯熳看了许贺沉一眼。 这一眼,许贺沉就懂了,他不再出声。 两份红包并排放在书桌上,喻振廷指着厚的那份,示意许贺沉拆开:“唯唯这个傻孩子,看起来挺聪明,但其实什么都不懂。” 许贺沉照做,红包打开,除了钱之外,还有一小摞叠成现金大小的纸。 展开,是喻家所有产业的实际所有人证明。 名字只有一个,喻唯熳。 喻振廷声音一瞬浑浊:“我人老了,能做的不多,能陪她的时间也不长,之前亏欠她很多,从前不知道她在家里受委屈,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什么都没做错,她很善良,希望在我百年以后,我的孙女不要再受人欺负,能有点儿底气的生活下去,不要像三年前那样,爸妈谁都不要她,自己无依无靠,吃尽苦头。” 许贺沉抓住关键词,皱眉:“不要?” 喻振廷苍老的面孔上布满皱纹,缓了许久,才轻声道:“唯唯,不是姝平的女儿。” …… 喻唯熳端着茶水回到书房时,许贺沉与喻振廷正有说有笑,她将茶水放到桌上给喻振廷倒了一杯:“不能多喝,您得注意身体。” 收回手时,不经意间在那红包的位置上停了一瞬。 许贺沉迅速将他的那份收回去,放到大衣口袋,生怕人惦记,“这是爷爷给我的。” 喻唯熳正要发作,喻振廷出声:“去对门给你许爷爷拜个年,别让人家等这么长时间。” 出了喻家,喻唯熳越看那大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东西越觉得不顺眼,“你非得放到外面口袋吗?故意气我是吧?” 原本放在口袋里的红包被许贺沉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哪里是故意气你?我就是觉得高兴。” 喻唯熳轻嗤:“以前又不是没给过。” 闻言,许贺沉扳过喻唯熳的身子与她对视,“不一样,今年的红包有名字。” 喻唯熳:“什么?” 许贺沉笑,桃花眼勾起,最吸人魂魄,“爷爷说,这是给孙女婿的。” “唯唯,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喻唯熳脑中一瞬卡壳,却没觉得有多么诧异,反倒是灌了蜜一般甜,她反应过来,从许贺沉手里抢回红包,冷哼:“你现在还不是呢。” 许家的门恰好此时打开,贺梅贞送亲戚出门,看到许贺沉与喻唯熳对面站着,人愣了一下,随即便三言两语送走人,而后径直就拉过喻唯熳左右看,满脸笑意:“唯唯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年看不见你我都觉没意思,阿姨真是好想你!平常都没人来找我说说知心话了!” 说完又责备许贺沉:“人带来了怎么不进去?” 变脸速度极快,方才的细微怒意又换做笑脸:“快进去,你许爷爷也挺想你的,前两天还念叨你。” 贺梅贞揽着喻唯熳肩膀,皱眉道:“你瘦的可不轻,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吧,我还包了你最爱吃的饺子,每年都包,你好几年没吃上,今天就多吃点儿。” 许姜山自从早上起来就一直等着许贺沉带人过来,快到上午,人还没到。 许贺沉自小说一不二,承诺过的话一定会办到,许姜山深信不疑,正琢磨着给未来孙媳妇包多少红包合适,贺梅贞拉着人走进来:“爸,您看看谁来给您拜年了。” 时隔多年,许姜山忽地有些恍惚。 他猛地反应过来,是自己老糊涂了,哪里还用得找孙媳妇,他早就看中一个孙媳妇,这孙媳妇还早就喜欢贺沉。 许贺沉跟在两人后面,人未到,声音先到:“爷爷,我带唯唯来给您拜年了。” 许姜山一瞬间做事也忘了经过大脑,手中的红包一股脑全递到喻唯熳面前,“好啊好啊,爷爷就盼着你来呢。” 然后,说话也忘了过大脑,许姜山指着许贺沉:“这孙媳妇爷爷喜欢!” 话音落,客厅里站着的四个人脸色各异。 贺梅贞心满意足,她早就想像这样叫了。 许贺沉神色明朗,走路步子都快要飞起。 喻唯熳尴尬至极,这红包是接还是不接。 怔愣间,喻唯熳又想起许贺沉说的那两个愿望,她有些犹豫,现在是不是太早,是不是有些太快,这样做合适还是不合适。 许贺沉没给喻唯熳任何迟疑的机会,三两步上前将红包塞她手里:“爷爷给你的,就拿着。” * 一个年假过去,喻唯熳手里多了不少现金,俨然成了一个富婆。 这么多现金放在手里总归不方便,喻唯熳下班后去银行,准备开一个新卡,把钱都存到卡里去。 银行人不多,喻唯熳拿着身份证跟工作人员去开卡,身份证递过去,工作人员刷了一下说:“你这身份证过期了,卡办不了。” 身份证翻过去,早就到期好多天了。 她不得已,又回了趟老宅,将户口本要过来,喻振廷将她那页单独拿出来,想到什么似的,说:“今年生日想怎么过?过来老宅,让吴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喻唯熳没什么感觉,想拒绝:“不用了,您要不说我可能都忘了,那天台里不放假,可能也没什么时间。” “生日怎么能不过,”喻振廷叫住她,郑重其事说:“你不能再忘了。” “好,我以后都记住。”喻唯熳应下,起身道别,“那我先走了爷爷。” 到楼下,喻唯熳发现手里的采访稿忘在了喻振廷书房,她又上了次楼,回去拿。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房内传来喻振廷一阵阵叹息,似是在自言自语,低声喃喃:“我要是走了,谁还记得。” 喻唯熳泪如雨下,这生日,她时不时就会忘记。 不是因为工作忙,无暇顾及。 而是因为她的生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若不是喻振廷告诉她,她还以为自己的生日是身份证号上的日期。 她过了二十几年的生日,是喻乃文被迫上户口那天,随口而说的。 第32章 青梅微甜 年初七, 台里恢复工作,放假回来的第一天还不算很忙,但也属实不算太轻松。 临下班前, 台里接到群众举报,深城城郊有一个碰瓷盗窃团伙,专门挑路过的人下手, 碰瓷败坏道德, 但盗窃违背法律, 可目前就是找不到任何他们盗窃的证据, 举报人只能匿名向电视台投了举报信。 城郊那边一直没有多少监控,而信里举报的团伙恰好就经常在没有监控的地方作案,信里有不少偷拍下来的现场照片,看样子不像是伪造, 喻唯熳当即便跟着冯青浩然赶去举报信上说的地点, 但电视台去的不是时候, 赶到时城郊空无一人, 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 电视台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准备观察一下情况。 直到太阳西斜, 落日余晖笼罩, 城郊一切如常, 没有丝毫意外发生。 冯青驱车回到深城市区,天色早已深如墨, 星月破云而出, 开春气息逐渐显露。 到澜湾花苑楼下,喻唯熳早已觉出饿意, 从楼下便利店带了尝吃的面包和几桶泡面上楼。 楼道的声控灯似是坏了,喻唯熳一手提着塑料袋, 一手打着手电筒,咬着面包,塑料袋前后晃动,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还差几级台阶就要到家门口,许贺沉的门突然打开,屋内灯光打在昏暗的楼道,也带出许多暖意。 屋里有熟悉的香味。 喻唯熳脑中迅速反应,悄悄把手里的面包往身后藏了藏。 一看她手里拿着的塑料袋,许贺沉说:“吃过了?” 青梅十分甜 第33节 喻唯熳摇头:“还没有,很饿” 许贺沉示意她进来:“我妈从深城湾带了晚饭,进来一起吃。” 喻唯熳没有理由拒绝,趁许贺沉回头的功夫,将面包塞到塑料袋里。进屋关门,转身,许贺沉将一双拖鞋放到她脚边:“之前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不要老吃面包和泡面,你初中是吃什么吃坏肚子的,又忘了?” “我还没吃呢。”喻唯熳狡辩。 许贺沉凑近,拇指轻轻在她嘴角按了下,一小块面包屑留在他手上,他目光极尽深邃,话语中带着些调笑意味,“等着我替你吃呢?” 喻唯熳撇开视线,没回答,低头去解鞋带,眼下是一黑一白两双拖鞋,款式简单大方,没有一丝多余繁杂花纹,虽颜色不同,但款式是一模一样的。 他家里居然还有双女士拖鞋。 喻唯熳忽地起身,还没开口,许贺沉说:“给你准备的,不喜欢白色?那我让明礼再换一对,蓝色和粉色怎么样?” 喻唯熳有些想笑,她没想问给谁准备的,玩闹心思起来,她撇撇嘴,顺着许贺沉的话说:“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过白色?谁知道有哪个坏女人穿过,你说给我的就是给我的?” 许贺沉蹲下身,将她解至一半的鞋带解开,替她把鞋脱掉套上拖鞋:“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先凑和着穿,明天我让明礼把鞋换了。” 许贺沉起身,堵住她的所有胡搅蛮缠和故意找茬,意有所指地看看她的嘴角:“别转移话题,唯唯,下次我就不是用手给你消灭证据了。” …… 后面好几天,电视台不断接到举报信,有时信里是照片,有时是那个团伙的详细作案过程,电视台也拿不准,总不能每次都过去白白浪费几个小时,就算是恶作剧,这照片又没办法解释。 监控里每次都拍不到送信的人,他的观察能力极强,每次都是躲着监控,在盲区里走动,或者是趁黑放到墙角。 实在匪夷所思,电视台还是报了警。 警察了解完情况从电视台离开,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喻唯熳往澜湾花苑走,进了楼道,恰好与昨日同样的时机,同样的位置,许贺沉打开门,靠在门边,似是在这里专门等她:“进来吃饭。” 语气熟稔,喻唯熳第一反应,他们这副场景,就如同一对新婚已久的夫妻。 她心里一软,“许董这几天都不上班?津耀开辟餐饮行业了?” 许贺沉拎出一双粉色拖鞋,弯身放到她面前,配合她:“嗯,最近刚开的餐饮公司,只为你服务” 他脚上那双是蓝色的,与他一身纯黑商务装格格不入,但是倒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感。 喻唯熳灌了足足一大口蜜糖,她嘴角不自觉翘起,心满意足看着脚下说:“还是这个好看。” 两人走到餐桌前,喻唯熳看着满桌的饭菜,问:“这么多天,阿姨带来的东西还没吃完么?” 许贺沉给她盛汤:“吃完了。” “那这是?” “我做的。” 喻唯熳瞠目:“你自己一个人做这么多?” 许贺沉看她:“不是还有你。” 她有瞬怔愣,明白他意欲何为后,说:“那我带一部分去对门,最近我下班时间不固定,你也不用等我。” 许贺沉想都没想:“不行。” 他明目张胆,动机不纯:“你都拿过去,我怎么看你。” 目光于空气中交汇,暖光灯光做陪衬,气氛陡然变了。 一个坦坦荡荡,毫不掩饰。 一个心跳如雷,面红耳赤。 喻唯熳放下筷子,终于是问出了心里那句话:“许董,你是不是在追我?” 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他很明显,但喻唯熳就是想听他亲口说是。 许贺沉撩了下眼皮,“嗯”了下,睨她一眼,承认了:“不然我是在养女儿?” 梁韵和恰好发来信息,打破旖旎之感:“情人节怎么过?” 喻唯熳都忙忘了,这节在她这里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作日,但她不自觉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吃饭也是端端正正,样子矜贵至极,十足的赏心悦目,此时正往她碗里夹她最喜欢吃的菜:“我真忘了还有这个节,这是属于你我的日子?” 梁韵和直接发来一条语音:“谁说单身狗不能过情人节了,你得主动,才能有情人啊!咱俩约一次,情人节那天酒吧里人肯定不少!大把大把的小鲜肉啊!那不是活生生的情人?” 喻唯熳喜欢将手机开到最大音量,防止错过重要信息,可此时她却萌生出想要永远让手机发不出声音的念头。 对面人已经不吃了,给她夹菜的手一顿,而后收回去,靠在椅子上直直看她,目光带些危险气息。他冷笑:“过不去了是吧。” “非得让我去整个容?” 喻唯熳无奈,她再没回梁韵和,情人节她也不打算去了,不过也就是不打算和梁韵和去了。 她啪的一下扣住手机,所有情绪归拢到一处,聚集成一种,红唇弯起,杏眼清澈如水。 目光落在许贺沉脸上,同样是坦坦荡荡地做下决定,她一字一句说:“不用去整容,在我心里,沉哥比小鲜肉有吸引力。” 几年前撞上南墙,没撞破,喻唯熳伤的头破血流,到如今才发现,是她用错了方法,撞错了位置。 她既然撞了上去,那这辈子也就认了。 但是撞不坏,喻唯熳不甘心。 * 情人节当天。 台里不少女记者一大早来时桌上就摆上一束花,电视台如同花市一般,到处是花香。 陈忠和对于台里一对一对的神仙眷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数次从办公区经过时,终于捧着茶杯走到喻唯熳桌前,看着她光秃秃的桌子说:“唯熳啊,你可别拉低咱们台里脱单率。” 喻唯熳哭笑不得,“主编,我在努力了。” 她算着时间,订好的花应该快到了,恰好王姐抱着一束花从外面走进来,冲喻唯熳揶揄:“刚刚有人送来的,这么大一束,谁送你的?” 喻唯熳说:“是我自己订的!” “哦,那是送给谁呀?”王姐趴在她耳边:“送给许董的?” 喻唯熳只是笑,“王姐,你跟主编真是越来越像了,这就叫夫妻相吗?” 王姐正怪陈忠和不懂浪漫,闻言嫌弃道:“千万别找工作狂当老公!” 喻唯熳忍着一天没去找许贺沉,下班后捧着花打了辆出租车往津耀去,夜色烂漫笼罩,深城霓虹灯亮起,城市撒上一层粉红色,所望之处都是牵着手逛街的情侣。 她拿手机,点开许贺沉微信:“在忙吗?” 许贺沉回得迅速:“刚忙完,你下班了?饿不饿?” 喻唯熳:“不饿,你别着急回去做晚饭。” 她想想,打字:“我去找你……”又觉得太直白,一字一句删掉,又重新打字,再删掉,最后索性一咬牙,点开微信位置共享,只几秒钟,界面出现另一个头像。两个点间距离隔着大半个深城城区,距离不算近,但是正在慢慢靠近。 许贺沉问她:“来找我过节呢?” 明知故问。喻唯熳笑:“过什么节,不知道。” 许贺沉:“行,那我告诉告诉你,咱俩去过的是情人节,就只跟你一个人去过。” 喻唯熳没再回。 司机带她往高架上开,但高架上堵得水泄不通,他从后视镜问喻唯熳:“姑娘,咱们换条道儿走?” 手机上距离不变了,位置也一动不动,喻唯熳一口答应:“行,麻烦您快点。” 司机随即应声,拐弯。 工作狂陈忠和在微信群里发来警方的调查结果,喻唯熳退出与许贺沉的对话界面点开看,举报信里的内容全是真的,警方调取多方监控,终于在一个乡道的小监控里发现这个团伙。 确确实实如同信里所说的,碰瓷,同伙的人趁乱上车偷走财务,只一个简短模糊的视频,道清全部。 陈忠和发通知,明天上了班就去城郊调查,配合警方把这个团伙爆出去。 喻唯熳回了句收到,退出工作群再回到与许贺沉的对话框,这才发现位置共享刚刚被她关掉了。 周围越来越黑,她抬头,这路喻唯熳从没走过。 她一瞬觉出不对劲,立即开了位置共享,页面只有她一个人,出租车是饶了个圈,直直往津耀反方向走。 “师傅,您靠边停一下吧,我改目的地了。” 司机就近,将车停到路旁,喻唯熳扔下张现金纸币,钱都没让他找就推开门下了车去。 这一下车,无数片段在脑中闪过,原来陷阱一早就挖好了。 她不认识这些人,但是凭借举报信里的照片也能依稀猜出,她中奖了。 打头的是个老太太,看起来头发斑白与喻振廷年纪相仿,但她眼中是与喻振廷截然不同的算计。 她用那束花做挡,悄悄打开录像。 老太太轻声说:“听说有人往电视台送了几封信?” 喻唯熳摇头,不着痕迹打量周围,思考该怎么跑:“送什么信,我没有看到。” 老太太站起来,哪里有一丝步履蹒跚的样子,“姑娘,说实话。” 下一瞬,身后人递给她一把锤子,在喻唯熳不解的目光中,她举起锤子,朝自己的左腿,狠狠敲了下去。 漆黑夜晚,喻唯熳仿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唯唯解锁居家好男人!!! 更早一点!今天两分评都有红包~ 第33章 青梅半甜 喻唯熳原以为这群人伤害的会是她, 但她没料到,也没想到,亡命之徒, 从来都是亡他们自己命的。 老太太已经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浑身抽搐冒冷汗, 在这落日西沉, 天空深蓝色笼罩的昏暗中也能十分清楚地看到这张扭曲的脸。 刚才那一下像是猛地砸在喻唯熳心里, 她直觉不好, 怀中的花又往身前压了压,紧紧揽在臂弯里。 恐怕自己要被碰瓷,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 青梅十分甜 第34节 果然,周围一个男人伺机而动, 从她身后狠狠推了她一下, 喻唯熳扑到老太太身边, 样子就像是, 她踢了老太太一脚,从老太太身后冲出来一个人拿手机逼近喻唯熳, 嘴里还喊道:“你是电视台记者就了不起了?怎么平白无故打老人呢?” 地上老太太疼得直打滚, 叫喊声一浪又一浪, 若是不明白其中原由的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将她归入弱势一方, 觉得她可怜至极。 藏在花束后面录着像的手机一直在嗡嗡振动, 喻唯熳知道是谁,但现在的情况, 不是拿手机看的时候,她只能祈祷许贺沉能看到她现在的位置。 碰瓷团伙还在吵嚷, 装作正义之士,为老太太叫屈:“大家都看看!记者打人啦!记者为了采访打老人啦!” 录完这“惨状”,男人将手机收起来,一改之前的满腔怒意,化作威胁,警告:“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不想像地上的人一样,就最好把自己的嘴管住,不要再往城郊去了,我们又碍不着你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 说完,男人还冲她扬了扬手机,意思明显,敢多说一句话,就能让你从此在新闻界销声匿迹。 “所以,举报信里说的都是真的了?”喻唯熳平静反问,丝毫不畏惧,右手将手机悄悄藏至大衣衣袖内,而后右手悄悄从花束后伸出,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你们是真的在干碰瓷抢劫的事?” 男人不耐回答,却又透露出一丝张狂:“你猜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没证据。” 录到关键一句话,喻唯熳松了口气,不打算再与他们纠缠,时间早就一分一秒流逝,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手机的振动停了。 她脑中有根弦也随之崩断,天色越来越深,今天时间已经不多了。喻唯熳忽地走神,又让他等了,许贺沉该等不及了。 他们目的明确,把她带到这儿,看这场自残,不是为了伤害她,就是为了给她把嘴闭严的机会。喻唯熳清楚,现在不是来硬的时候,该怎么从这儿出去,才是最该考虑的。 “你们说的,我都懂,我今后不会再去城郊,这新闻跟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们可以放心。” 男人略作思考,视线投在喻唯熳脸上,是如毒蛇吐信子般危险:“你最好记住你说的。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再让你回来,下回要是再见到你,就不止会卸掉你一条腿了。” 喻唯熳装作惊恐,点头:“我知道了。” “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她后退,不再处于被包围的状态,“我不会再插手这些事了。” 男人忽道:“站住,身上所有钱都交出来。” 喻唯熳照做,包里所有现金都放在地上,“一共就这些。” 男人又说:“手机呢?手机也交出来。” 喻唯熳心里咯噔一下,她没开云端保存,视频就这一份:“手机没带着,刚才不知道扔到哪儿了。” 接她的司机上前:“你他妈骗谁呢,在车上玩的不是挺起劲儿?” 男人也不是什么也不懂,想起什么,瞬间暴怒:“你他妈拿手机录像了是吧,真不想活了,活腻了我替你想想办法?” 他三两步冲上来,手中的刀眼见就要划上喻唯熳,她身子灵活,歪头正好错过,趁机在那男人腿上用最大力气踢了狠狠一脚。 浓重如墨的夜色作陪,让喻唯熳有充分的躲避时间,她趁着男人挥刀轮空弯腰捂腿的那一下,猛地侧身往一条胡同内跑,胡同的尽头是宽敞大路,喻唯熳大喊救命,试图于黑暗中看到那么一点儿星火光亮。 可男女身高实力差距悬殊,男人缓过来劲儿,心头怒火平添,只一使力,抓住了喻唯熳大衣后领。 喻唯熳猝不及防被身后一股强劲力量甩在墙上,天旋地转间,手中的花束被人扯走,摔在地上。 浓郁的玫瑰香气于黑夜蔓延,有几片花瓣飘落在她手背上,她反手捏在手里。 男人急红了眼,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双手还在喻唯熳身上来回翻找那隐藏起来的手机。 喻唯熳躲闪不及,后脑勺撞击过后的眩晕感还未消失,男人终于在袖口处,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还敢录视频?”他强硬从衣袖内将手机拽出来,重重摔到地上,“老子今天弄死你!” 他刚要动手,拳头距离喻唯熳不足几公分的距离,胡同外由远及近传来警笛声,喻唯熳只眨了一下眼,面前再不是漫无边际的危险与黑暗。 车灯大亮,笔直落在喻唯熳的方向。 警察自他身后冲出,团伙四处逃窜。 许贺沉背对光一步步朝她靠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她心头,带来的是绝对且十足的依靠与安全感。 许贺沉靠近喻唯熳,劫后余生般说:“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两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喻唯熳却突然站起身,也忘记了后脑勺的微微痛意,就这么不管不顾,朝许贺沉扑上去。 力量足够大,许贺沉上半身竟被她冲得向后仰了仰。 怔愣几秒,许贺沉才抬起手,不容挣脱的将她身子全部拢在怀里。 喻唯熳窝在他胸前,憋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恐惧感陡然升起,腿打颤,就要往地下瘫,许贺沉紧箍着她的腰,喻唯熳用力抓着许贺沉前襟,虽隔着厚厚衣物,但仍能感觉到许贺沉的灼热气息。 许贺沉轻柔地拍了怕她后背:“是我错了,我没及时过来找你。” 喻唯熳抬起头去看他,眼眶瞬间红了,原来这就是劫后余生。 许贺沉又改口:“不该你去找我,应该我来找你,你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好不好?” 面对她,许贺沉永远是承担最多的那个,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总会先揽到自己身上。 喻唯熳摇头,抽泣,声音嘶哑:“你是不是等我好久了?” 许贺沉皱眉,给她拭去眼泪,语调十分温和:“没有,等你多久都不着急。” 喻唯熳从他怀中退出去,撑开手,已经蔫掉,皱得不成样子的花瓣摊在她手掌中,火红一片,喻唯熳心头一刺。 “全都坏了,买给你的,我是想送给你的,”她指着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那束玫瑰花,“我买了好大一束花。” 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她身子还是抖,许贺沉心疼的不行,轻声哄她:“没事,一会儿我把它全捡起来,好好养着。” 喻唯熳重新扑到他怀里,说话一顿一顿:“我还约好了位置,今天本来是想跟你一起去的,现在也来不及了。” 许贺沉弯身,按着喻唯熳后脑勺放至他的颈窝,将她整个人全部裹住:“好了,不说了,今天还没过去,况且我们有的是时间。” 怀抱中是熟悉的气息,许贺沉全身都是温暖的,将喻唯熳一身恐惧全部击退,她像一只即将被海上飓风卷入的小小鱼儿,却在波涛汹涌的浪花中找到了一座暗礁岛屿。 飘飘荡荡,终于找到靠岸的地方。 两人抱的时间不短,久到警方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喻唯熳才从他怀中退出。 许贺沉眼露笑,眉梢轻挑了下:“怎么不抱了?” 在他怀中是最为心安的,但喻唯熳不想以过多柔弱示予他,更不想借此在他怀中贪恋半分。 她要的是坦坦荡荡,正大光明,无时无刻的怀抱。 …… 所幸手机质量不错,屏幕碎得不轻但是修补之后还能打开,里面视频数据都还在。 视频录像移交警方,那个团伙一网打尽,连明天电视台的调查都省去了。 许贺沉将这事全权交给明礼去处理,他哄了喻唯熳好半天才将人哄回来,情人节也没剩几个小时,能做的事不多,但唯一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要做。 车行驶在深城繁华夜景中,如同豺狼猎豹来回穿梭,彰显着车主急迫之感。 目的地到,许贺沉带她来到了深城有名的情人港。 情人港,地如其名,来这儿的都是情侣,来过的,都能走到最后。 汽车就这么四平八稳停靠情人港,几乎挡住这里正门。许贺沉带她下车,进门。 情人港早已没了那么多人,依稀能看见几个工作人员,但越往里走,人就越看不见了,只有他们两个漫步于长长港口。 喻唯熳走一段路,路边粉色霓虹灯亮一段,随着灯亮,喻唯熳看见每隔几个灯就有一朵玫瑰花。 不远处是宽阔江面,倒映的不仅是江边街景,更是这一场十足绚烂的花路。 许久,许贺沉停步。 “这里怎么没人?”喻唯熳问:“你把这儿包下了?” 许贺沉却不回答,只牵着她的手,笑说:“喜欢吗?” 喻唯熳确定他把这儿包下了,她实心实意:“喜欢。” 一路走过来,喻唯熳想要数清楚有多少朵玫瑰,但似乎很多,数不清,“买了多少朵?” 许贺沉说:“99个99朵。”寓意长长久久。 喻唯熳有些惊讶,她说:“许董奢侈,这得花多少钱?津耀的员工该说你是昏君了。” 许贺沉眼底笑意更深:“那我甘愿当一个昏君。” 他扳过喻唯熳身子,低头靠在她耳边:“昏君还有更昏庸的。” 无数朵烟花在情人港绽放,在漆黑夜空中一齐点燃。许贺沉说:“补给你的,过年没带你放烟花,好多年都没放过了,今天一次全补给你。” 与此同时,脖子上突然多了冰凉的感觉,喻唯熳垂眸,许贺沉给她系上一条项链。 泛着银色光芒的吊坠是一个钥匙。 而这钥匙能解开的锁,在许贺沉手腕上。 锁住了,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你锁了,她就懂了:)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木心 第34章 青梅半甜 许贺沉手腕上带着一个银白手镯, 款式经典简洁,做工精细,没有一丝多余花纹和坠饰, 但彰显着十足矜贵气息。 身后是为她而放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熠熠生辉。 眼前是为她而选的承诺, 在黑夜中倒映明亮月光。 许贺沉告诉她, 你就是我这辈子的钥匙。 这一天并不顺畅, 但足够难忘。 身后眼前, 是这个情人节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喻唯熳摸着脖子上的吊坠,垂眸望许贺沉手腕,心头一软, 给他打预防针:“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 我要是一辈子不给你打开, 你不后悔?” 许贺沉迎着所有光芒, 于皎皎明月下轻笑,不掺一丝犹豫与思考, 是百分百的肯定与坚决:“我求之不得。” 四目相对, 两颗心重靠, 是炽热万分,足够将无数冬日寒冷之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升温, 热意于这一方土地肆意飘荡, 足够将他们两人包围推近,将黑夜蛰伏而出的微妙气氛发酵。 烟花结束了, 周围不再是焰火嘭嘭炸出来的巨大声响,情人港重归宁静。 与此同时, 情人港钟声响,又将这宁静重新打破。 喻唯熳向前一步,两人距离骤然缩短。 青梅十分甜 第35节 凑近站定,喻唯熳忽地伸手抓住了许贺沉垂在身侧的手腕。 许贺沉一时愣住,手垂在身侧,克制没去反握她。 指腹触上那手镯,喻唯熳轻声说:“十二点了,情人节过了。” “嗯。”许贺沉没说话,等她的后文。 “所以,不能祝你情人节快乐了。” 喻唯熳眼底全是笑意,带着细闪微光,如同俘获人心的暗夜精灵。 她抬头,撞进许贺沉极尽深沉的目光中:“今年不能祝你情人节快乐,但是以后每年,我都能祝你情人节快乐,你说好不好?” 手腕传来的触感柔软而又温热,令许贺沉不自觉沉溺,他回答喻唯熳这话,是郑重其事,更是满心满眼的欢喜。 “好。”他回。 …… 昨日惊心动魄一夜,犯罪团伙阴沟翻船,经过警方调查,一直往电视台送信的举报人是团伙中被头目强硬拉入伙的人,算是半个受害者。 喻唯熳采访举报人,那人一开始并不打算与她交代详细经过,他一直强调该说的都已经在信里说完了,再没什么可交代的,也在没什么知道的事。 审讯室只有喻唯熳一个记者,警察只在后面站了一个,那举报人说话时一直没有抬过头,喻唯熳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去深入问,只能先稍作休息。 从警方那里了解到的资料显示,这个举报人是被骗入团伙的,且一切事都瞒着家里,但那些错事办了就是办了,纸终究包不住火,人一进警局,家人紧接着就来了。 喻唯熳一瞬间被点通,再次进到审讯室采访问他被胁迫的详细作案经过,那举报人一开始还是不肯交代,但喻唯熳一提到他父母,举报人明显慌乱。 静默许久,喻唯熳打算放弃了,他这是哪副牌都不肯接,再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摄影机里素材差不多够新闻推送,喻唯熳冲身后警察点点头,准备离开了。 身子刚站起一半,腿还没站直,举报人突然抬起头:“还有人!” 喻唯熳动作停滞,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那举报人又说:“还有人,你们没抓住,还有最大的头目,你们都没抓住。” “这人我偶然偷偷见过一次,没有几个人知道老板的存在。” 采访竟还挖出了真正幕后黑手,警察瞬间警觉,喻唯熳被推出审讯室,一切案件推翻,对准了举报人口中的“老板”。 后续侦查警方一概没有透露,电视台将目前可以播放的信息推送,后续结果都要等待警方调查结果出来,才能继续跟踪报道。 那事不了了之,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在喻唯熳视野之中,但也埋下危险的种子。 * 那次情人节推了梁韵和的邀请,梁韵和为此气了好久,尤其知道喻唯熳是跟许贺沉一起过的情人节,就更加气不过。 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梁韵和还在说:“我要工作有工作,要长相也算有长相,要身材身材也不差,怎么就没人看上我追我呢?” 手机放在桌上,喻唯熳正在厨房忙碌。今天许贺沉去了临省谈合作,不能回家准备晚饭,但也在微信上告诉她要好好吃饭。 喻唯熳下班晚了些,没什么力气做晚饭,从楼下便利店带了泡面和面包回家,热水烧开倒在碗里,喻唯熳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回道:“哪里是没人追你?你每次认真一点,不要聊两天就单方面删掉人家,你这样不单身才怪。” 梁韵和反驳:“哎呦,我们唯唯有人追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硬气了,是谁那天在喝了个酒跟我说许贺沉不喜欢自己的?” 旧事重提,喻唯熳觉得脸疼,面包在嘴里咀嚼几下,又随即吐出来。 嘴刁了。 被许贺沉养刁了。 手中面包她瞬间没了食欲,随手放到桌上,说:“当时是真觉得不可能。” 梁韵和:“那现在又可能了?” 喻唯熳摇摇头,觉得她有个字说错了,于是认真纠正:“去掉可。”现在又能了。 梁韵和啪的把电话挂了。 没几秒,又发来短信:“被你气的!我都忘了正事,过几天陪我相亲!!!” 喻唯熳觉得无语:“你相亲,我跟着?” 梁韵和咆哮:“我妈逼着我去的!!你必须陪着我!!!” 喻唯熳还没来得及回复,厨房电热水壶咯噔咯噔烧着热水,下一秒,屋子灯光全灭,水壶也停止运转。 停电了。不止厨房,家里所有的电都停了。 喻唯熳打手电筒,按了按门口开关,屋里一片漆黑,没反应。 她摸索着凑到电闸前,打开电闸的盖子,却又想起许贺沉的叮嘱。她犹豫几分,给许贺沉发信息:“家里停电了,这回屋子都停了。” 许贺沉应该是在忙,还没回复。 手上有黏糊糊的面包酱,喻唯熳打着手电去浴室洗手,开了开水龙头,却发现水也停了。 她又上网查了查水费,还有余额。 喻唯熳翻了翻厨房,找出几根蜡烛点上,许贺沉恰好将电话打来:“你别动电闸。” 喻唯熳听话回:“我知道,我没有动。水也停了,我刚查了还有余额啊,这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供水出了问题,”许贺沉细细交代:“你今天先去对门住,钥匙就在门口地毯下,明天等我回去再修。” “不用了,”喻唯熳说:“家里挺黑的,今晚先找一个电工过来看看吧,明天再说水的问题,你有这里物业电工的联系方式吗?” 许贺沉默了一秒,说:“有。” 喻唯熳刚要开口,许贺沉又说:“但是今晚别了,你一个人在家,有男人去我不放心。” “听话,去对门住。不是怕黑?” 喻唯熳坐着没动,她脑中第一瞬间想到对门那个同样是一室一厅的格局,许贺沉似是猜透她所有想法:“我那边沙发比较硬,你睡的时间长会腰疼,去我床上睡。” 语毕,许贺沉淡笑,隔着千万里,笑意自话筒中伴随着滋滋电流声传至喻唯熳耳畔:“唯唯,你在害羞什么?” 心中防线破掉,喻唯熳吹灭蜡烛,起身朝屋外走,同时还说:“谁害羞了,你钥匙还往门口地毯底下放?许董等着金屋藏娇是吧?” 她弯腰掀起地毯,将钥匙拿在手里,话筒中传来更深几分的笑:“嗯,准备金屋藏娇,谁拿钥匙谁就是我要藏的娇。” 许贺沉三两句话带起不少涟漪,喻唯熳起身动作一滞,手中小小一把钥匙似是变成了一团火,自指尖烧至心脏,带起灼灼滚烫。 她盯着手中的钥匙,没好气:“挂了!” 插钥匙,进门,喻唯熳抬脚就往那沙发走。 她往上躺了躺。 骗子,明明舒服得很。 许贺沉房间装饰一如他这个人,品位极高眼光独到,可唯独,敞开门的卧室摆着一个粉色摇椅,与这满屋商务感格格不入。 喻唯熳突地回想起搬到这里第一天,房子的装修简直就像按照她的标准来的,哪里都合适,唯独她的卧室,思来想去,喻唯熳觉得缺一个摇椅,以前在深城湾她的房间里就有一个,喻振廷的老宅也有一个,都是喻振廷送她的。 这粉色摇椅像是一个致命的吸引,喻唯熳抬脚,走近了许贺沉的卧室。 * 原定第二天回深城,但临省的合作临时出了些问题,许贺沉返回的日程又往后推了一天。 喻唯熳半威胁半要求,许贺沉终于答应找电工上门来修这房子的电路,喻唯熳要联系方式,准备自己联系,许贺沉却说:“我给你约好了,下午下班之后早点回家,他准时上门。” 物业也检查了水力,总算在第二天来了水。 年后电台的工作变多,喻唯熳带了新来的实习生,不过她今天没敢多耽误,提前安排了实习生工作,准时下了班。 电工准时上门,一顿检查维修,终于来了电。 喻唯熳给许贺沉发消息:“来电了。” 许贺沉发来段语音,语气略微疲惫,但也有压不住的轻佻:“可惜了,金屋藏不了娇了,你在我那儿多住几天也行。” 他声音不低,喻唯熳都替他紧张:“你公司员工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许董这么,”喻唯熳在脑中搜刮一圈,换了个还算恰当的词,“这么爱开人玩笑。” 明礼就在身旁,听完许贺沉意味十足的话脸色变都没变,依旧淡定往他手边递了文件,许贺沉换了个手:“知道又怎么?谁敢说闲话?再说了,我不只是对你这样?” 十足像一个霸道且强势的昏君,喻唯熳说:“你还真是个昏君。” 许贺沉淡定回:“嗯,那你就是魅惑昏君的人。” 喻唯熳想要挂电话,通话截止前,许贺沉强调:“是魅惑昏君的唯一正宫皇后,苏妲己。” …… 许贺沉这返程一推就是好多天,将近五天没有回深城,临省合同谈完又跑到北京参加了金融论坛。 舟车劳顿,回到深城已是傍晚。 -------------------- 作者有话要说: 粉色摇椅,划重点(笑)以后会有大用处~今天来晚啦,鞠躬道歉! 第35章 青梅半甜 连轴转几天, 许贺沉有些许疲惫,本来订好的是第二天一早的机票,但许贺沉临时改了主意, 要今晚就回深城。 下飞机公司派来车,明礼坐上副驾驶,回身问:“许董, 先去公司?” 许贺沉拿手机:“先往前开。” 他点开喻唯熳微信, 两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说“是魅惑昏君的唯一正宫皇后”的那通电话。 忙都是真的忙, 喻唯熳也同样去了临省出差, 几乎是许贺沉前脚刚走,后脚喻唯熳就到了。 一连几天的空白聊天,被许贺沉打破:“什么时候回来?” 没让许贺沉多等,喻唯熳秒回:“还在路上, 应该要晚两三个小时。” 许贺沉抬头看明礼:“先回公司拿资料, 明天上午的行程提前, 待会儿约合作商吃顿饭。” 视线转回手机上, 许贺沉疲惫感一扫而空:“你在明安呆了三年,知道闻致尧?” 喻唯熳回:“知道, 怎么了?” 许贺沉说:“闻致尧前两天跟津耀一起在北京谈合作, 一天二十四小时能接二十四个电话。” 青梅十分甜 第36节 喻唯熳搞不懂, 但也顺着他的话问:“一小时接一个,接的是谁的电话?” “他老婆的电话。”许贺沉强调:“他老婆, 查岗呢。” 手机那头喻唯熳突然不回话了, 似是明白了许贺沉说这番话的意图。 许贺沉讲故事讲到底,话说得明白至极:“唯唯, 这才叫魅惑昏君的正宫皇后,学着点, 知道吗?” * 刚下飞机出差回来,喻唯熳就被梁韵和接到,坐上车才知道,这哪里是好心好意来接她,梁韵和是要带她奔赴战场。 不等喻唯熳开口,梁韵和先说:“你答应我的,陪我一起去!” 喻唯熳颇有些无奈:“也没答应你不去,可我才刚下飞机,你总得让我收拾一下吧?” 她还穿着电视台的制服,一连几天黑白颠倒,现在浑身着实有些凌乱了。 但转念一想,喻唯熳又摆摆手:“算了,又不是我相亲,我打扮个什么劲。” 她靠在副驾驶上:“有点儿累了,我先眯一会儿啊,到了叫我。” 梁韵和说好,她话音刚落,喻唯熳手机就震动,屏幕亮起。是许贺沉发来的消息。 他问什么时候回家。 待会儿要陪梁韵和相亲,喻唯熳没说这事,怕他说几句招架不住的话,便把时间往后推了几个小时,总能在这时间里回到家。 你来我往的对话十分正常,但许贺沉话语一转,转头说了另一个人,喻唯熳想跟他多说两句话,便不自觉往下问。 那话刚发出去,许贺沉立马回过来,看见那消息,喻唯熳猛地坐直身子,惺忪睡意不见,有的只是后知后觉的羞赧。 什么正宫皇后,那话在许贺沉那儿算是过不去了。 这是在变相说她不主动,是说她虽有正宫皇后的名分,却没做过正宫皇后该做的事。 喻唯熳一时失语,不过片刻又恢复伶牙俐齿:“查岗这还用我学?” 她认真科普:“许董,一般不守男德的人才会让人查岗。” “我看你挺守的,勉强算个男德班优秀成员,还有这个必要?没有了吧。” 许贺沉却应了下,“行。唯唯说的很有道理。” 此路不通,他绕路而行:“那以后换我找你。” 喻唯熳算是懂了,没有条件,许贺沉也会自己给自己创造条件,路堵得再死,他也能变出一个洞来。 梁韵和开车速度快,没多久,车停在相亲对象为她订好的餐厅。她拉着喻唯熳胳膊,“你一会儿坐我旁边就行。” 喻唯熳拒绝:“不行,我得坐远点儿。” 见她态度强硬,梁韵和也没再要求,便说:“那你看着我点儿,我要是跟他没话聊了,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把我叫走。” 两人推开门走进餐厅,梁韵和四处张望寻找相亲对象的身影,不远处有个男人冲她们俩招手。 顺着那男人的方向看过去,喻唯熳发现他旁边也坐了一个人,像是他朋友。 见梁韵和拉着喻唯熳走过来,相亲男起身:“你好,梁小姐。” 他指着身旁人介绍:“这是我朋友。” 原来也是个被拉过来陪相亲的。 梁韵和也没料到这事发生,她也有些许尴尬。喻唯熳没等她说话,主动转身,小声道:“我在旁边等你。” 喻唯熳走到一个角落坐下,相亲男的朋友随即跟上来,礼貌问:“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她愣了下:“可以。” “你也是陪朋友来相亲的?” 喻唯熳点头:“是。” “我姓张,叫张远朝,你随便叫我什么都行。”张远朝异常热情,“你怎么称呼?” 喻唯熳本无意与他多说话,虽然他人话多了些,但礼貌温和还在。因此,她也报以同样的礼貌:“我叫喻唯熳。” “我在一家投行工作,是个小经理,”张远朝看她的穿着,说:“你是个记者?” “我今年二十八,喻记者多大?” 气氛不太对。 叫什么,做什么工作,多大了,这些问题没有半分越界,虽是些平常的问题,但这个场景下问出来,多多少少有些怪异。 她心底隐隐有猜测,没准备回答,想开口直说,却没料到身后有人替她做了回答。 “是记者,深城电视台社会新闻频道记者。”许贺沉拉开喻唯熳身旁的椅子,毫不犹豫坐下。 喻唯熳愣愣与他对视,没料到在这儿居然能碰到他。 许贺沉看她的目光无波无澜,平平淡淡,但她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他人过来往这儿一坐,稳如山峰,视线笔直投向对面的男人,周身强烈气场遮盖不住。 “还差一个月零十五天满二十七周岁。”许贺沉回答得详细万分,冷声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随着许贺沉出来的合作方如同石化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礼面不改色,早已见怪不怪,反应极快,迎着合作方出门:“孙总,我送您出去。” 人走后,餐厅一角只剩下三人。 许贺沉也不再收着,反问张远朝:“想问兴趣爱好?还是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害怕什么讨厌什么?” 张远朝似是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没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些我都知道,”许贺沉头一回这么咄咄逼人,目光如尖利刀锋:“但我一件都不打算告诉你。” “因为你没必要知道。”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张远朝再傻,也看出许贺沉对喻唯熳有意思,而且不只是有意思,这是明显的宣誓主权。 他招呼都没跟相亲男打一声,灰溜溜跑了。 餐厅一角安静得针落可闻,许贺沉以强势坐姿将喻唯熳困于这一隅角落。 许贺沉也不说话,等她开口。 确实是她隐瞒在先,喻唯熳轻声解释:“和和在那边相亲,我陪她来的。” 喻唯熳不想因为这事跟他吵架,用极快的速度理智说:“你不许误会我,我本来想一个人坐着等和和,是他自己找过来的,看出他有一点其他意思,我本来想跟他说清楚,可还没说你就出现了。” 闻言,许贺沉轻笑:“看来我刚才的决定是对的。” 他意有所指:“不然我这昏君哪一天被撬了墙角都不知道,岂不是太不公平?” 喻唯熳平静望他,而后摸摸他手腕,细心提醒:“许董,咱们俩之间,是我锁你。” 她强调:“也只有你能让我锁。” …… 梁韵和与相亲男聊天还算顺畅,但就是没有往男女朋友的方向聊,是往兄弟的方向聊。 喻唯熳与许贺沉走过去的时候,相亲男说了句话,正逗得梁韵和笑得前仰后合。 她本想跟梁韵和打个招呼再走,一看这情形,在微信上说了声就与许贺沉一同出了餐厅。 合作方早已送走,明礼靠在车前等人出来,许贺沉让他提前下了班,自己载着喻唯熳回到澜湾花苑。 那话确实取悦到他,许贺沉一路带着笑意,是显而易见的轻松愉悦。 车入库,两人下车,一前一后进了楼道。 “吃过晚饭了吗?” 喻唯熳在飞机上吃了些垫了垫肚子,此时还不是很饿:“吃过了。” 两人已经走到家门口,许贺沉打量她:“我饿,家里好几天没住,没什么可吃的。” 喻唯熳只好打开自己门:“我这儿只有泡面。” 许贺沉一早猜到:“也行。” 他进门,脱下大衣就极为自然地朝厨房走,厨房一尘不染,哪里有做过饭的痕迹。许贺沉垂眸看垃圾桶,果然在里面看到了面包包装袋。 厨房还有上次在楼下便利店带的桶面,许贺沉拆开两桶,烧上热水,打了两个鸡蛋放进去,“家里还有没有别的菜?” 喻唯熳打开冰箱,把菜找出来洗干净递给他,而后靠在厨房门边,看他做泡面。 香味四溢,喻唯熳忽地也觉得肚子有些饿,她靠近,指挥:“我也想吃,再加一个鸡蛋。” 许贺沉身子往她前面挡了挡:“你再往前伸点儿手就到锅里了,出去坐着等着。” 喻唯熳往后退了退,又重新靠在门前。看他熟练磕鸡蛋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堂堂津耀许董,居然还会自己磕鸡蛋做饭。” 许贺沉关火,意味深长看她:“我早说过,你该多了解我,哪方面都要。” 不太正经的话刚落地,屋内的灯突然灭了。 又停电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通过厨房窗外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辨别许贺沉模糊不清的人影。 喻唯熳说:“又停电了。” 对面传来许贺沉的声音:“我出去看看。” 视觉被黑暗剥夺,但其余感觉极为灵敏,喻唯熳能感觉到许贺沉在慢慢靠近她。 许贺沉那句话又在喻唯熳耳畔不断重复,像是要强势闯入她的一切感官,深深烙印在各个角落。 也确实该了解他,哪方面都要。 喻唯熳知道自己的右手边就是厨房门,她借黑夜做挡,悄悄往右边凑了凑,右脚尖如愿踢到厨房门。 人不注意,受到阻挡,会摔跤的。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与心中预料的一样,她身子没有与地板亲密接触,而是被许贺沉稳稳接住。喻唯熳头紧紧贴着喻唯熳坚硬胸膛,再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心跳。 人摔了跤,应该会疼,然后会哭。 可这些条件都没有,但是没有,也能创造出来。 他怀抱是温热的,喻唯熳身子站直,顺势将自己往他怀里塞了塞,同时还说:“吓死我了。” 青梅十分甜 第37节 她装作向后推出他的怀抱,却“嘶”的一声,又猛地抱住他的腰。 声音委委屈屈,撒娇意味十足:“脚尖撞了门一下,疼死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唯唯:谁还不会装呢?:) 点赞鼓掌.jpg 第36章 青梅半甜 黑夜做面具, 笼罩一层又一层深重阴影,任何表情都能在这昏暗夜色中掩盖住全部,一切情绪都能肆意生长, 发酵。 喻唯熳嘴上是喊着疼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许贺沉怀里温暖,隔着薄薄衣料, 喻唯熳感受到的是十足的心满意足, 和满心满眼的幸福。 绊脚, 摔倒, 只为这最后的一个拥抱,喻唯熳如了愿。 腰际多出一双温热大手,将喻唯熳整个人提了起来,她双脚离地, 与许贺沉处在同一水平线。 灼热呼吸相互喷洒, 交融, 这一动作是于平静湖水中投入一颗小石头, 带来一圈又一圈涟漪,喻唯熳不自觉攀上许贺沉脖颈, 沉稳内心反倒因他这动作有些怔愣。 许贺沉哪里会不知道她这脚是怎么回事, 就算视野中再昏暗, 一切看得再不清楚,但凭借窗外漏进的灯火及银白月光, 也能依稀看到那抹移动的身影。 这是故意而为之, 来主动投怀送抱了。 许贺沉抱她的双手再次紧了紧,话里虽是担心, 但却也有藏不住盖不住的愉悦感:“还疼?” 他手有些松,喻唯熳身子往下滑了滑, 她记着自己脚尖还“疼”,搂他的双手紧了紧,点头:“嗯,十指连心,脚指头也是指。” 两人以拥抱的姿势向外走,但只是许贺沉一人在挪动,喻唯熳挂在他身上,任由他带着。 出了厨房,许贺沉就近,将喻唯熳放在椅子上,想要起身去找手电筒,看看她的脚趾,喻唯熳却拉住他说:“停电了,怎么办?” 许贺沉反握她的手,安抚:“我去找手机,看看你的脚。” 喻唯熳生怕自己漏了馅儿:“这么黑,手电筒那一点光能看清什么?” 闻言,许贺沉转身,在喻唯熳面前蹲下:“也是。” 下一秒,他手从喻唯熳腿窝下穿过,将喻唯熳抱起,往门口走,“那去我家,看得清楚点。” 喻唯熳本意是阻止许贺沉看她的脚,却没料到阴沟翻船,弄巧成拙,反倒给了许贺沉机会。 许贺沉就没想让喻唯熳逃过这一劫,两人走至门口,许贺沉关切问她:“我拿钥匙,你能自己站着?” 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喻唯熳如被放置刀尖火海,感觉多说一句话都是错的。 但喻唯熳思考一秒,装就装到底,她皱眉:“我单脚站着,你把我放下来吧。” 许贺沉深深看她一眼,也不拆穿:“行,你靠着我,站稳了。” 门开,许贺沉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 对门的水电一直都没问题,喻唯熳忽的有些奇怪:“为什么你这里的水电都没什么问题,我那边一直断电断水啊,咱们用的不是一个水闸吗?” 许贺沉找来药箱,“是你那边长时间没人住过?我这边就算不来也一直请着人来打扫。” 喻唯熳不疑有他,许贺沉脱下喻唯熳的拖鞋,作势就要去脱她的袜子,喻唯熳制止他:“我自己来。” 此时气氛太过亲密,喻唯熳还从未让男人碰过她的脚,微妙感觉涌上心,况且这脚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许贺沉蹙眉:“别闹,刚才不是特别疼?万一肿了怎么办?” 喻唯熳将脚放下去,穿上拖鞋,“没有肿,我自己的脚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它待会儿就好了,不用擦药。” 显而易见的心虚,小骗子,一点儿也不会装,许贺沉盯着她,视线来回转移,落在她唇角,又想起她垃圾桶里的面包包装纸。 “唯唯,又吃面包了?” 喻唯熳一愣:“我没有啊。” 许贺沉只是看着她,指尖轻轻按在她唇边,“这回的证据消灭的倒是挺及时,没给我帮你消灭的机会。” 唇角像是打了麻药一样,麻麻的,又痒痒的,喻唯熳偏头躲开,“我可没吃,咬了一口就吐了,别冤枉我。” 许贺沉由着她去了,起身将药箱放起来,居高临下看她:“今晚在这儿睡吧。” 这不太合适,喻唯熳想要的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不太好吧?” “我睡沙发,”许贺沉笑:“唯唯,你想什么呢?” 喻唯熳被他反将一军,倒是她自己多想了,她反驳:“你不是说这沙发硬的很,睡一晚上不行吗?” 许贺沉淡声:“嗯,是硬。”那不如在一张床上睡? 他看喻唯熳,眸似点漆,却如同一个吸人魂魄的魔咒。 他这绝不是什么正经眼神,这眼神里要表达的话也绝不是什么正经话。 喻唯熳起身,刚要以离开换一个堵住他所有不正经的机会,可许贺沉却先发制人,抢夺先机:“唯唯,你装都装了,抱都抱了,还害羞什么?” 是如意算盘被戳穿,喻唯熳猛地看他。 他步步逼近,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周正气息,取而代之的全是轻挑浪荡,于沉稳浪荡中来回周旋,是喻唯熳招架不住的存在。 “都会主动装脚疼对我投怀送抱了,唯唯,你都敢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做什么我都敢接,对我也放心点儿。” 喻唯熳被逼到没有空间后退,她腿窝碰到沙发被绊倒,坐到了沙发上。 她气急,后知后觉的羞赧感再也压不住,他眼底的嘲笑意味很浓:“你都知道了,你故意的?你演我?” “别冤枉我,”许贺沉弯身,蹲在她身前,觉得好笑:“是我配合你演我。” “唯唯,以后要是想抱我,直接一点,”许贺沉细细劝道:“给我一个眼神就行,然后等着我去抱你,你一个眼神我就懂。” “不然,我这手镯和你这项链不是白带了?” “命运的锁,就得有命运的锁的气势。” 他乘胜追击:“都是成年人了,想要跟我搂搂抱抱还找借口,你是看不起你呢还是看不起我呢。” …… 计划被挑破,喻唯熳说什么都不在对门住。 可许贺沉比她还要强硬几分,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走。 双方无声对峙,最终还是许贺沉退让,对门的保险丝又烧掉,许贺沉随即换了新的,却又在盖上电闸盖子的前一刻将喻唯熳支走。 这样的断电好机会,怎么能不抓住。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一点!姨妈实在是太痛了qwq明天双更~ 第37章 青梅半甜 那晚的相亲, 梁韵和没能给自己相到男朋友,反倒给自己相到一个好兄弟。 自那日晚上之后,两人聊得越来越投机, 几乎无话不谈,而且一连好几天都约着下班后一起吃饭。 对此,喻唯熳总觉得这是梁韵和的春天到了, 可梁韵和却一直说是当好兄弟来相处的。 午休电视台没什么人, 喻唯熳在办公室改新闻稿, 与梁韵和通着电话, “这叫什么?男闺蜜?” 梁韵和不以为意,“算是吧,刚开始我还想装一装淑女,后来觉得太累了, 他没把我当女人看, 我也没把他当男人看。” “你说的我都把正事忘了, 我打电话就是想问, ”梁韵和八卦心起,“他那天带过去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张远朝的, 被许贺沉给骂了?” 喻唯熳一怔, 笑道:“哪里骂了, 顶多也就算是,许贺沉好像凶了一点。” “许董护妻护的够厉害啊, ”梁韵和揶揄说:“不过那个小张也是挺惨, 他回家之后没多久就被他爸给大骂了一顿,还被带到警局做调查了。” “为什么?” “不知道, 我听说那个张远朝的投行出了点儿问题,刚才我那男闺蜜还告诉我张远朝的投行被人举报做假账了, 这事他都不知道,张远朝硬是瞒着所有人做了好长时间假账。” 喻唯熳当稀罕听的,不过既然能瞒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那发现他做假账的人也是够绝的。 梁韵和猜测:“不会是你们家许董干的吧?”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喻唯熳心底就直打鼓,许贺沉不是没可能做这事。 “不能吧,他跟张远朝八竿子打不着,张远朝那小公司也对津耀构不成什么威胁。” 话虽是这么说,梁韵和也相信,可除了这些,还有个致命的因素她没说到:“唯唯,他许贺沉搞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有你这一个理由不就行了?” …… 挂断电话前,梁韵和说杂志社有个主题会议,想借电视台的一期节目做展览,商量着说晚上来澜湾花苑找她一趟,选哪一期做展览合适。 喻唯熳捏着手机,内心反反复复,张远朝就算是对她有那种意思,但是也没表露出一二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且那人性格还算可以,人也算有礼貌。 她正打算问问许贺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犹豫之时,喻唯熳没想到许贺沉却将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在手中嗡嗡作响,一下拉回喻唯熳思绪,她接起:“怎么了?” 许贺沉:“专挑午休的时候给你打过来的,还忙着呢?” 喻唯熳摇摇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于是说:“没有,在改新闻稿。” “嗯,”许贺沉说:“晚上我有应酬回不去,已经给你点好了晚饭,凉了自己热一热。” 末了,许贺沉强调:“不许再吃面包和泡面。” 喻唯熳失笑,他忙到这种地步,哪里会管一个小公司的事:“我知道了,今晚和和来家里,我可能要跟她一起吃晚饭。” 电话那头传来明礼的声音:“许董,各部门经理已经在会议室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声音由大至小,但喻唯熳仍旧听得一清二楚,她轻声说:“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你先忙着。” 青梅十分甜 第38节 许贺沉沉默几秒,才继续道:“还有十分钟才能开始,再说一会儿。” 喻唯熳有些无奈:“你快去吧,别让大家等着了。” “本来定好的就是十分钟之后开会,”许贺沉一本正经,“总得准时不是?” 明目张胆的滥用职权,这哪里是准时,明明是延时。 喻唯熳笑了笑:“行,那就聊十分钟的,毕竟得让你这昏君的名号,坐实了。” 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挂断电话,明礼已经在门口来回踱步十分钟了,会议室里的人好多也已经等不及,许贺沉一出门,明礼松了口气,随即迎上去:“许董,财务那边来回话了,说张家那个小公司已经完成了收购,刚到会议室,等着跟您汇报呢。” 刚走进会议室,财务那边的经理就递上报告,想说这个生意做得可太亏了,许贺沉摆摆手:“不说这个,津耀既然已经收购了,就有办法赚回来。” 亏是亏了,但是能让他长点记性,别把主意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就算是赚了。 * 傍晚,梁韵和被留在杂志社加班,微信上说了句晚点到。一直到晚上七点多,许贺沉叫好的外卖送到,喻唯熳热好菜摆到桌子上等梁韵和来。 喻唯熳多煮了一道汤,加了明安带来的特产,陶瓷碗刚放到桌子上,门铃被按响,喻唯熳以为是梁韵和到了,忙跑到门口,开门时还说:“和和,我刚用明安的房东阿姨给我带来的特产煮了汤,你……” 楼道口声控灯亮起,照亮来人。眼前一双精致的高跟鞋,鼻息间是熟悉的香气。 不是梁韵和,而是不速之客赵姝平。 昏黄灯光落在赵姝平精致的脸上,给她原本就显慈祥的面孔又笼罩一层柔和的感觉。 可唯独这双眼睛,与整张脸格格不入。 一瞬间,喻唯熳表情冷了下来,她记得,自己从未向喻家的人透露过住哪儿:“你调查我?” “话别说这么难听,是你爷爷让我查的。” 赵姝平表情淡淡,也不管喻唯熳说什么,就这么直直走进来:“我还以为你住的地方有多好,能让你连家都不回。” 足够的坦然,就好像她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喻唯熳关门,转身:“我好像没有请你进来。” 赵姝平走到餐桌前,桌上丰盛饭菜令她咂了咂舌,语间满是阴阳怪气:“几年不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会做饭了。” “明安的阿姨?”赵姝平看见桌上放着的塑料袋,端起架子:“一点儿小恩小惠也能让你叫的这么亲。” 她围着餐桌绕了绕,站定,正面喻唯熳:“家里养你那么多年,你吃过家里这么多饭,也没见你叫的这么亲。” 喻唯熳一直在忍,她自认为,已经够礼貌了,但这个人好像总不知道知足,她声音不温不热,却也带着足够锋利的刺:“我姓喻,我吃的是喻家的饭,也没吃你赵家的饭。” 赵姝平目光一缩,是十足的气愤。 “说什么家里养我这么多年,”喻唯熳抱臂,步步靠近,话中是比赵姝平更重一分的质问:“你有哪一天养过我吗?在我心里,你们就是不如一个阿姨。” “赵女士,你今天如果是故意来讽刺挖苦我了,那大可不必,因为没有必要,你不愿意看见我,我更不愿意看见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把我当家人看,故意往上凑是来我这儿找骂了?” 喻唯熳此时说话是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她本以为自己躲着就好,却没料到赵姝平竟成了主动一方。 房门被打开,她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示意赵姝平离开。 赵姝平本就自认问心无愧,在听到喻唯熳这话时,滔天怒意就更加掩盖不住,她语气直转直下,还算冷静的语气骤然化作嘶吼:“你以为是我想来的?你只要有一天还姓喻,那我就得认你这个女儿一天!” 下一刻,赵姝平却又恢复理智:“我念在你爷爷面子上,对你客客气气,没有让你永远姓不了喻,让你这个杀我孩子的杀人凶手永远进不了喻家的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门悄然被推开,是梁韵和来了。 她浑身力气在听到“杀人凶手”这四个字时,全都飞散四处,化作呼出的白色雾气,血液都凝滞住,不再流动了。 赵姝平还想往下说,喻唯熳不耐打断,她堪堪克制住翻涌情绪:“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想说什么,现在立马说,不然你不走,我走。” 有外人在,赵姝平还是想装一装的,可喻唯熳不给她这机会,“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赵姝平压了压怒气,从包里掏出份文件重重拍在餐桌上,“你仔细看看这东西,看看你,配不配拥有。” 两人一前一后,交错而立,赵姝平凑在喻唯熳耳边,轻声说:“你抢了属于我孩子的东西,就得给我还回来。” 人走,带起一串浓重玫瑰香,香味久久不散,就这么横在喻唯熳心里,氤氲着滔天巨浪,足以将人轻易吞噬,击倒,推翻。 梁韵和浑身汗毛倒立,她从不知道,在她看来慈祥温和的赵姝平,竟对着自己的女儿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她猛地想起,这话她说错了,喻唯熳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偌大的房间,喻唯熳站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站姿,一动不动,单薄如纸,毫无生气。 梁韵和气急了,但又不敢说些什么重话,只能上前小心翼翼喊了她句:“唯唯。” 再一绕到她面前,梁韵和心揪一下,眼眶止不住的泛红,模糊。 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二次看到喻唯熳在她面前哭。 第一次是为赵姝平,第二次还是为赵姝平。 梁韵和忽地无法说话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喻唯熳早已泪流满面,眼神空洞如海上漂荡的破旧船只,任何一朵细小浪花都能将船覆灭。 此时无声胜有声,梁韵和默默扶她坐下,无声替她拭去所有泪痕。 梁韵和不敢说的话,喻唯熳替她说了:“你听到了吧,她说我是杀人凶手。” “我再也不相信你妈…赵姝平的话了,”梁韵和说:“她根本就不配当母亲,她说的我都不信,都是假的……” “可是……她说的好像都是真的。”喻唯熳打断她,说话声音平平淡淡,却在梁韵和心头凿出深深一个洞。 “如果没有我,她的孩子不会死。” 一句话,足以让梁韵和觉得颠覆,她想说不是你的错,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门外传来不重不轻的脚步声,梁韵和以为又是赵姝平,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门口,想将门关上,却与许贺沉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只一眼,梁韵和仿佛觉得,看到了拯救那破旧船只的希望。 身后门被关,梁韵和站在许贺沉面前,头一次没有害怕,反倒直接了当告诉他:“先别进去,能聊聊吗?” …… 许贺沉推开半掩的房门时,喻唯熳还在椅子上沉默坐着,视线盯着面前那张纸,眼都不眨,犹如提线木偶。 他心跟着塌了下去,想到梁韵和的话。 “唯唯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第一句话,说的是许贺沉不喜欢我,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第二句,我不是妈妈的女儿,我没有妈妈。” “第三句,他们都不要我了。” 许贺沉哑了口,沉沉吐出口气,他又想到那个问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喻唯熳究竟受过多少白眼,听到过多少这样的话。 梁韵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四个字,她只是低声劝许贺沉:“以后,多爱她一些吧,唯唯吃过的苦头,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多。我不管你之前到底爱不爱唯唯,既然你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但请你这次,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别放弃。” 隔了许久,许贺沉才沉沉应声:“好。” 是十分满分的郑重与许诺。 -------------------- 作者有话要说: 往下还有一更吖~ 第38章 青梅半甜(二更) 喻唯熳足够专注, 连许贺沉已经站在她身旁都不知道。 直到面前的纸张被人抽走,她视线才略微有些移动变化。 那纸上写的是股份转让,喻唯熳花了好多时间才缓过来, 赵姝平的意思,是叫她放弃喻家所有的财产。 但她也没想到,喻振廷竟然将喻家所有的东西, 全留给了她自己。 喻唯熳缓缓抬头, 才发觉梁韵和早就不见了, 身边已经换成了许贺沉。 许贺沉早知道喻振廷将所有财产全划到了喻唯熳名下, 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了。 而且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许贺沉蹲下身子,双手覆在喻唯熳双膝上,以最温和的语气开口调笑道:“怎么?今晚没给你做晚饭, 也没陪你吃饭, 还委屈上了?” 他不说还好, 他一说话喻唯熳压制已久的情绪再次翻涌, 眼眶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许贺沉用指腹替她擦了擦,立马改口:“你就该委屈, 都是我的错, 以后我每天晚上都陪你, 行不行?” 喻唯熳轻轻抽泣了下,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抽噎声断断续续,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她拼命将这股情绪向下压了压, 才勉勉强强说:“不是你的错。” 许贺沉笑了:“行,不是我的错, 那就是菜的错,我刚才扫了一眼,才发现这菜里有你不爱吃的香菇,是我疏忽了,待会儿我倒了它,下回这家再也不点了。” 喻唯熳也笑了:“那香菇是我自己做汤的时候放的,和和喜欢吃我才放的。” “啊,那不倒了,不过,韵和喜欢吃你就放,”许贺沉拖长声调:“韵和比我有福气,我都没吃过你做的饭。” 喻唯熳拍他一下:“有完没完。” 许贺沉抓住她作势拍来的双手,捏了捏:“没完。” 他表情一瞬由玩闹化作认真:“唯唯,宫斗剧看过吧。” 喻唯熳愣了愣,这话题转变的太快,她有一瞬没反应过来,只懵懵配合许贺沉的话点头。 许贺沉细细给喻唯熳科普:“那你见过哪个妃子想争宠自己背地里偷偷哭的?” 喻唯熳瞬间明白这话里的深层含义,昏君与正宫皇后这话题过不去了,喻唯熳索性也就不让它过去了,她故意说:“你还有其他妃子?” “没有,”许贺沉哄她:“你是唯一正宫。” 他起身,轻轻将喻唯熳揽住,喻唯熳头靠在他颈窝,飘飘浮浮的内心终于落定。她扭了扭头,却又被许贺沉按着后脑勺扣在怀里,“唯唯,现在你什么都别想,也别乱动,想哭就哭,有我呢。” “你有我呢。” 喻唯熳闭了闭眼,感觉又要哭了。 她抱了许贺沉好一会儿,但她也不是什么善于将柔弱一面暴露在他面前的人,拥抱点到为止,她呼了口气,退出许贺沉怀抱,此时心情早就恢复平静。 她任由他抓着自己手,垂眸说:“我没有想要自己哭的,我还想着,等你来了把汤给你盛过去一份。” 许贺沉说“嗯”,“难得你还想得我,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他这话本无其他意义,却在喻唯熳脑中加工,变成了另一番滋味:“刚才和和跟你说话了?” 青梅十分甜 第39节 “说了。”许贺沉点头。 喻唯熳不说话了,再抬头,眼中却化作浓浓坚定,“那我再跟你说一遍。” “赵姝平,不是我亲生母亲,这你都知道。我亲生母亲早就认识喻振廷,他们俩搞在一起,所以才有了我。我亲生母亲是在赵姝平刚怀孕没几天之后也检查出怀孕,可就在赵姝平快要生下孩子的前几天,她知道了我的存在,就去找我亲生母亲,结果后来两个人都动了胎气。” 许贺沉从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梁韵和也一句都没透露,此刻听她句句叙述,才发觉心是被她紧紧捏着的,原来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吃过这么多苦。 三年前她在机场的绝望,许贺沉似乎都遭了一遍。 喻唯熳异常平静,声音清冷而又麻木,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只知道一字一句照着打好的稿子念出来。 她想轻描淡写带过这一切,却觉得丢了哪一句都是不完整的,说不清楚的,只能一一重复:“因为喻振廷先救的人是我亲生母亲,他选择先救我,所以赵姝平的孩子才那么没了。” 后面那句,她迟迟说不出来。喻唯熳甚至不敢抬眼去直视许贺沉,也不敢去抓他的手了,其实许贺沉最不该听她这些话,许贺沉一直明明朗朗,是生活在光下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她困于这一角,也无需与她共沉沦。 “所以,要不是我,赵姝平的孩子就不会没有了。”话说到这儿,喻唯熳发现,坚定都是装给自己看的,她还是没办法就这么将自己剖开展示在许贺沉眼前,她喉咙干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想起身,想要逃避许贺沉接下来的动作,话语。 她刚刚站起来,许贺沉看出她的意图,也随即跟着她一起站起来,双手攥着喻唯熳手腕,以强势态度锁着她的前路,不容许她的离开。 许贺沉的双手温度极高,攥她的力气如同要将她深深烙在手心里,怎么分都分不开的那种,他真的害怕了。 “又想走?”许贺沉堵着她,语气中带着莫名怒意,也觉得心如刀割,“我还没有说话,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唯唯,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走,我不会去追你,也不会再来找你。” 是十足的威胁,更是十足的挽留。 他软了声:“这样,你舍得吗?” 喻唯熳舍不得。 她将头放在许贺沉前胸,没说话,以实际行动作答。 “平常看你挺聪明,怎么一到正事就犯傻?”这是许贺沉第一次忍不住对喻唯熳说了重话,“是你父亲做下的选择,怪得着你什么事,你有选择吗,你能选择吗?” 这个道理很简单,可喻唯熳就是转不过这个弯,一想到有人曾因她而别于人世,且这人是她同父异母,与她流着一样血脉的哥哥姐姐,喻唯熳心底就有止不住的愧疚。 她的东西,原本都是属于那个孩子的。 “你为什么要替上一代的人承担过错,唯唯,自己问心无愧,最重要。” 许贺沉将赵姝平带来那张纸撕掉,替她做下决定:“爷爷留给你的,就拿着,别辜负爷爷心意。” “唯唯,不用害怕任何人,更不用觉得愧对任何人,”许贺沉说:“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别人。” “有我在你背后,你谁都不用怕。” 一句话,足够将她从地狱拉回日光朗朗的明亮世界,喻唯熳什么都不怕了。 没必要因为赵姝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而觉得愧疚,她是故意而为之,挖了坑等着她往里跳。 半晌,头顶又传来许贺沉似有似无地轻叹,“唯唯,你心疼心疼我,我不让你害怕,那你别老让我害怕,行么?” 喻唯熳抬头,不解,他倒打一耙的功力见长:“我什么时候那样过?” “你有,你会逃避,会离开,你走一次,我就害怕一次。”许贺沉从未有过的些许惧意流露于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完啦! 第39章 青梅半甜 许贺沉腰侧的衬衫都被喻唯熳无意识抓出了褶皱,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将喻唯熳出奇平静的心情再次炸出漩涡。 “唯唯,你能明白我的话吗。”他身子弯了弯, 眼神是极尽的认真,他默了默,重新道:“你还记得, 你第一次跟我表白是什么时候?” 喻唯熳被他引着话, 思绪飘摇, 稳稳降落在十八岁那年。 高考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喻唯熳临门一脚,考中全校第一,全市第三,虽不是一个状元, 但喻振廷知道分数也高兴得很, 当即便来了深城湾, 大有摆上几桌的意思。 喻唯熳虽有些无奈, 但也只能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来,当天喻振廷做东, 在深城大饭店订了包厢, 邀请的人不下少数, 许贺沉就是其中一个,喻唯熳数学最差, 多亏了许贺沉的辅导。 作为当事人, 喻唯熳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舒心,总算能在赵姝平的脸上看到一丝淡淡笑意。 是愉悦作祟, 尤其早已成年,还有大人在, 喻唯熳也没忍住,多喝了两杯啤酒。 模模糊糊之间,她好像看见许贺沉起了身出门。 喻唯熳脚下虚浮,却也一步一步跟着,出了门。 许贺沉接到公司电话,有个不小的订单出了些问题,电话中临时指挥了下,好在没有耽误事。挂断电话,转身,才发现身后站了个人正眨着大眼瞧他。 酒是喝了不少,但她意识仍旧清醒得很。 喻唯熳很清楚心里想要说些什么,也很清楚这话是非说不可。 饭店大厅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许贺沉身上,他端身立于光束中央,是难以让人忽视的存在。 喻唯熳向前凑了些,离许贺沉还有一步距离时,她停下:“沉哥,跟你说件事。” 话说完,身子晃了晃,许贺沉没多想,上前捏着她胳膊扶稳她,但手却没松开,虚虚放在她胳膊上,笑问:“嗯,要跟我说什么。” “我……”喻唯熳心里如同装了个兔子,心跳呼之欲出,高考都没有过的紧张感突然在此刻爆发,喷涌。 她突然有些不敢开口了,觉得热意爆棚,在喻唯熳这里,气氛早已异于常日,此时不是酒精作祟,而是心跳作祟。 但她不是什么会犹豫的人,尤其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下定决心要认定的人:“沉哥,我喜欢你。” 话说出口,喻唯熳反倒不再紧张了,她深吸口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喻唯熳强调,抬眼看他:“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过程中,许贺沉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眉头皱得极深,面色也沉了下来。 喻唯熳难得紧张,上前握住他的手:“我没喝醉,真的。” 只几秒钟,许贺沉轻轻拍了拍喻唯熳的手背,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只说了句:“唯唯,你还太小了,我现在只把你当妹妹看。” 意思很明确,他是在拒绝。 喻唯熳不傻,听得出来。这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瓢冷水,从头至脚,灼热气息被浇灭,一丝一毫都不剩。 许贺沉后面还有要接着说的意思,她直接堵住了许贺沉剩下的话,难过是有的,失落也是有的,也很想哭,但她面上仍旧无所谓,憋回去了。喻唯熳认为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反正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不让你把我当妹妹看。” 这回应干脆利落,像她本人。 喻唯熳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大学四年从未放弃过追求许贺沉。 只不过,她谨慎许多,没有合适的时机,不会再轻易把喜欢说出口。 可时间也没再给她机会,把那句喜欢第二次说出口。那天深城突降暴雨,孟繁的出现犹如在她撑好的伞上扎上一个洞,只一个细小的针眼漏洞,足以让喻唯熳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原来许贺沉说把她当妹妹,就是把她当妹妹,怪不得他还不答应,原来她这四年的追求,都是一种变相的纠缠。 她对许贺沉落下的那句豪言壮语,也再没有实现过,不过确实不再是妹妹了,而是陌生人了。 …… 许贺沉突地伸手抹了把她的脸,喻唯熳恍回心神,才发现她又没有意识地落了泪。 喻唯熳轻轻点头:“嗯,你说这个干什么?” “唯唯,”许贺沉轻叹了口气:“你这个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为什么当时不听我说完话?” “我记得我说的是,你太小了,我现在只把你当妹妹看。” 许贺沉特意咬重了“现在”,两个字。喻唯熳有一瞬头脑没有转换过来,在琢磨他咬重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后半句,现在说给你,”许贺沉声音淡淡,漆黑深夜里如蛊惑,如引诱:“要不要听?” 喻唯熳不想拒绝,听,为什么不听,她眨眨眼睛,想听他说下去。 许贺沉笑笑,薄唇轻启:“后面一句是,以后等你长大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是迟来了好多年的原因,喻唯熳当头一棒,浑身一滞,直直看向许贺沉。 好半晌,喻唯熳才消化完这话里的意思,她很想确定,但又怕自作多情:“所以,你的意思是……” 许贺沉替她抚平一切担忧,扫清一切犹豫:“唯唯,果断一点,就是你想的意思。” 满室寂静,喻唯熳却因他这话而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抵挡不住的诱惑,更是一把剪刀,将连在喻唯熳心头那道结,一下剪开,由此,豁然开朗。 沉默许久,喻唯熳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唯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倒打一耙?”如常的话里却带着一丝委屈感,许贺沉说:“明明是你不让我说的。” 喻唯熳倏地松开她抓着许贺沉衬衣的手,“跟你学的。” “跟我学的?”许贺沉反咬一口,又凑上去:“我可没有说话不算话的习惯。” “你自己说的,要让我有一天不会把你当妹妹看,”许贺沉认真问,却又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你什么时候给我这个机会?” 此刻身是暖的,心是满的。 喻唯熳低头,压制住嘴角,察觉到许贺沉说这话时的试探,也不再绕弯,直白的话吐出,落地:“许董这么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是早晚的事。” 今天不是什么好机会,且喻唯熳与他错过不是几天,而是几年。既然再遇见,既然心意早就已经开诚布公说明白,那她就不会再允许自己错过。 所以这次,就换她主动一些吧。 * 春雨连绵,倒春寒带来的刺骨温度终于在第二天有所回温。 喻唯熳敞开窗帘,明晃晃的日光不放过任何一个间隙,完整而又强势地闯进喻唯熳所有空间。 将息未息的暧昧之感久久不散,是坦诚相对后的明朗。 那晚赵姝平离开后,仍觉得不死心,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喻唯熳的联系方式,整日催她去签那份文件。 喻唯熳没想到赵姝平有一天也会对她如此上心,电话短信一天不间断,到最后她索性直接将赵姝平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以决绝态度彰显自己的回应。 电视台忙碌工作让喻唯熳将这事抛之脑后,而赵姝平似是感觉到这骨头是硬的,啃是啃不下来的,也就停了对喻唯熳的骚扰。 三月中旬,春寒彻底结束,深城到处一片明朗。 梁韵和前几天出差发了次高烧,回深城后一直病着,杂志社给她放了几天假,病好的差不多时,梁韵和才有机会来澜湾花苑找喻唯熳。 青梅十分甜 第40节 澜湾花苑门口见喻唯熳气色不错,梁韵和也就放了心,“我就知道没找错人。” 喻唯熳问:“没找错什么?” “果然,还是我们许董有用,”梁韵和停了下来,改口“不对不对,是你家许董。” 梁韵和一向嘴快,上句说完立马跟着下句:“你生日那天办个party啊?好不容易我跟你一起过一回,咱们好好玩玩。” 两人进了楼道,喻唯熳轻咳了声,声控灯亮起,她说:“你什么时候见我这么张扬过?” 粱韵和登时滞了话头。 说真话,以喻乃文赵姝平爱好铺排的性格,他们女儿的生日必定是头等大事,但很奇怪,人生几十载,喻唯熳没有跟她们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都是她花钱买了蛋糕自己找她粱韵和吃的。 快走到家门口,喻唯熳又说:“那天忙不忙还不一定,咱俩晚上简单吃顿饭就行,你别给我搞这些啊。” 对面许贺沉的门突然打开,他拎着做好的晚饭,递到喻唯熳手中:“做了两个人的,你们两个不要点外卖。” 许贺沉非常自觉,晚饭送到,门随即关上。 梁韵和下巴快要掉在地上:“他什么时候成居家型男人了?” “下巴收一收,”喻唯熳平静说:“我们俩的晚饭,都是他做。” …… 这晚饭虽然虽然是在心惊肉跳中吃过的,但梁韵和也不得不承认,要想勾住女人的心,必须先勾住她的胃。 吃过晚饭,梁韵和没让喻唯熳送,自己一个人出了楼道。 不远处,许贺沉像是算准了她出门的时间,垃圾扔到垃圾箱内,转身时正好与梁韵和对视。 上次她在喻唯熳家门口对许贺沉那强硬的态度,令她此刻忽地有些细微紧张感。不为其他,许贺沉再不面对喻唯熳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向来冷淡的。 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梁韵和主动上前,乖巧打招呼:“许董。” 许贺沉不轻不重“嗯”了下。 梁韵和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步子刚迈出一步,许贺沉率先朝她走过来:“唯唯马上要生日?” 是问句。 梁韵和有些奇怪,许贺沉明明知道的,每次生日他都在场,她点头:“对啊。” 许贺沉一身休闲家居服,双手插兜,但依旧背脊挺如山,丝毫不减气势:“想怎么过?” 梁韵和摇头:“本来我想着,叫一些朋友一起玩儿,可唯唯不同意,她说那天不知道忙不忙,晚上简单吃个饭就好。” 许贺沉没什么表情,只说:“简单吃个饭?” 他慢条斯理反问:“她生日是周五,这周轮到她调休,你觉得她会忙吗?” 梁韵和目光有些呆滞,心道你居然连人调休都知道,绝了绝了。 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肯定不忙,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毕竟,这生日可没让她留下什么好的印象,而且就算办了,以喻唯熳的脾气也不会生气,“那你的意思是,先斩后奏,偷偷给她办一个?” 许贺沉却看了她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自己决定就行。” --------------------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道歉qwq 最近实在是有些忙,每晚时间往后推一推,尽量准时!谢谢大家! 唯唯:不要给我办。 和和受到洗脑:那先斩后奏,来个惊喜!(星星眼.jpg许董:这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怪你不怪我 第40章 青梅半甜 梁韵和心里本就打鼓犹豫, 要是不好好过这生日,连她自己都觉得遗憾,她们分开太久了, 喻唯熳也失去太多了。 许贺沉凝思半秒,说出梁韵和心中所顾虑:“挺遗憾的,唯唯有多久没回来?” 梁韵和想也没想:“三年了。” 说完, 她仿佛被点通任督二脉, 脑中豁然开朗, 三年未见, 这三年里喻唯熳恐怕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况且,我们不记得,谁还记得。” 许贺沉再次提醒,这是事实, 更是残酷, 算上他们两个, 除此之外, 会记得她真正生日的,也只有喻振廷了。 最后这句话, 瞬间穿透梁韵和所有名为犹豫的铜墙铁壁, 哪还管的上喻唯熳同不同意高不高兴, 遗憾不能留就是不能留,这是对她的祝福与祝愿。 再加上许贺沉这么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支持与挑唆, 梁韵和就更加确定了。 临走前, 梁韵和又叫住许贺沉:“那可能有的地方得要你帮忙。” 这是什么话,他恨不得自己全程接手。 许贺沉当仁不让应下来, 淡声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尽管说。” 粱韵和性格大大咧咧的, 但做起事来心细,想着要找个绝佳的场地,再把场地布置的漂漂亮亮,只不过筹划的第一步就出了差错,计划中想要订的这家酒店人多得很,预约都能排到明年去,这地方是不是真的全都预订完了,梁韵和也无从得知,总之没有点儿手段搞不到手,她当即便找了许贺沉。 许贺沉接到消息后效率极高,不出五分钟传来话:“订好了。” 订下的房间还是这酒店的顶层,无人打扰,独占一整个大平层。 梁韵和早就请好了室内策划团队,彩带,气球,喷花,该有的装饰品一件不落,全带着上了顶层。 但等梁韵和下了电梯进到屋内,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多余的,是她多此一举了。 她能想到的东西许贺沉也能想到,且比她周全,也更有心意。 许贺沉早已将场地布置完毕,整个屋内是深蓝色的主题,站在顶层中央,梁韵和头顶是一片闪耀星空,垂下的吊坠是一颗颗明亮星辰,在空中空荡荡摇摆,吸着落地窗外的细碎光芒在向外发散,只一伸手,就能碰到这些星星。 手可摘星辰,是喻唯熳喜欢的风格。 许贺沉,给了喻唯熳一片触手可及的星空。 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时梁韵和突然明白了,他哪里是去专门倒垃圾了,明明是专门在挖坑等着她。 许贺沉这么大费周章找自己说那番话,不过是为了找个替罪羊,万一喻唯熳因为这个先斩后奏而不高兴了,他好全身而退,没准到时候还能捞着做个好人。 想到这儿,梁韵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许贺沉几句,他真是老谋深算,真是够有心机。 哪里是唯唯把他吃的死死的,明明是他把唯唯吃的死死的。 喻唯熳生日当天,梁韵和特意自己做了蛋糕放到布置好的party场地,去放蛋糕的时候许贺沉刚好在顶层。 喻唯熳一天神龙不见尾,确实是有些忙,但许贺沉知道,这忙中是真假掺半,一半是真的忙,另一半是自我逃避。 许贺沉看见梁韵和手里提的蛋糕,随意说了句:“跟唯唯说了吗?” “当然还没,”梁韵和摆了摆手,交代服务生该什么时候把蛋糕推来,“唯唯那么聪明,太早跟她说她肯定会发现。” 许贺沉问:“那打算怎么让她过来?” 梁韵和回:“办法总是有的,但是不能直接正大光明跟她说,这样会起反作用的。” 梁韵和一向鬼主意多,脑中思维跳脱,许贺沉没再往下问,只吩咐明礼,将喻唯熳电视台的同事都悄悄请过来,不要惊动了喻唯熳。 …… 当晚五点,到下班时间。昏黄落日透过落地窗洒进电视台,一切陇上落日余晖。 喻唯熳恍惚回神,觉出脸上的橘黄色暖光,忙碌一天,之前本就因为修改新闻稿而隐隐作痛的手腕在此刻痛意达到最甚,她尝试转动了下,可有钻心的痛感。 浩然有缓释膏药,喻唯熳抬头找了找浩然的人,才发觉今天电视台的人下班都极为准时,没几个守在电脑前加班的同事。 恰好此时梁韵和打来电话,语气里是焦急万分:“唯唯!你下班了没,快来救我!” 喻唯熳瞬间起身,桌上材料都没收拾,直觉不是小事:“怎么了和和,你慢慢说。” 梁韵和捏着电话,站在原地跑步,装成一幅害怕的样子,说话时还在不间断的喘气,骗喻唯熳自己被梁母拉过来相亲,可这个相亲男带她来了酒店,还把她关在梧桐路的酒店顶层,语气焦急万分,梁韵和还说手机快没电了,门也敲不开,让喻唯熳赶快来一趟,最后一句话落下,喻唯熳还没问具体情况,嘴边的话还没递出去,电话就被强制挂掉。 喻唯熳连电视台统一制服都没来得及换,手腕上的阵痛也被梁韵和一番话激得消失不见,急急忙忙赶到梁韵和说的酒店。 顶层空无一人,每个房间都黑着灯,喻唯熳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尝试喊:“和和,你在哪儿?” 这么黑,哪像是有人,酒店都不开灯的吗,喻唯熳一边给梁韵和打电话,一边回身准备下楼去叫服务员,突然,视线里一片明亮,顶层繁华灯饰全部亮起。 随即,喻唯熳眼前一间屋子打开,里面的人冲出来,随着喷花“嘭”的一声炸开,所有人异口同声:“唯熳!生日快乐” 无数喷花与彩带同时飘落,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 也就是这时,喻唯熳看清了顶层的所有装饰,深蓝色点缀,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垂下的水晶做成星星模样,是她最喜欢的星辰。 喻唯熳整个人就像是冻住了一样,愣愣站在原地,仿佛进入了一场美好梦境,让人不舍得醒过来。 她看着梁韵和,陈忠和王姐夫妇,冯青浩然,还有一些从小就认识的朋友笑着走到自己面前,才忽地反应过来,这是事实,是发生在她眼前最真实的一切。 每个人靠近,都来了句:“唯熳,祝你生日快乐啊!” 嘴上说不想过生日,可哪里是不想过,是觉得太孤独了,也觉得没有意义,才不想过。 因为这生日没几个人知道,就连养大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不知道。 气氛作祟,喻唯熳心头一软,被人狠狠捏了把,可感觉到的不是痛意,而是满心满眼的愉悦与幸福。 每个人都是抱以最真挚的祝福说的这句话,是实打实的祝愿和希冀,喻唯熳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温和笑了,双眼如同皎皎弯月亮,清澈明朗,千言万语全化作一句:“谢谢你们。” 而后转身向梁韵和,撇了撇嘴,故意说:“相亲男呢?” 梁韵和眼珠转了转:“被我打跑了。” 喻唯熳抱了抱她:“谢谢你,和和。” 梁韵和没揽这个功劳,眼神往屋内看了看,凑到喻唯熳耳边揶揄说:“可不是我办的这一切,都是你家许董弄的。” 随着屋内人走出来,喻唯熳顺着人群空隙,看到坐在屋内的许贺沉。 他独坐于角落,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人肩宽背直,手边摆着一杯红酒,只往那里一坐,就是一道抓人风景。 此刻喻唯熳被热闹包裹,那许贺沉就是处于这场热闹之外的人,他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焦点,哪里受过这种冷落,但他丝毫不见恼怒,隔着不少攒动的人头,与喻唯熳遥相对望。 青梅十分甜 第41节 喻唯熳看见的是许贺沉嘴角边挂着的笑意,这笑意如同浓重夜色中破云而出的星月,足够照进人心里。 只一眼,喻唯熳是感激的,心里更是充实的。 许贺沉做这一切,只为让她能有一个坚实的依靠,喻唯熳极致清楚,他想让她明白,自此,她将不再是只身一人,不再是踽踽独行。 许贺沉赠这一场极尽深邃的星空,足以让她前路不再孤独。 服务生恰时推来蛋糕,蜡烛点燃,灯光再次灭掉,暖黄烛光四溢洒在喻唯熳脸上,梁韵和给她戴生日帽,再转换过视线,许贺沉就已经走到喻唯熳面前。 梁韵和说:“唯唯,快许愿!” 喻唯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半晌,她轻启双眼,深深对上许贺沉的视线:“许好了。” “吹蜡烛吹蜡烛!一口气吹灭!” 喻唯熳深吸口气,弯身将烛光吹灭,仪式全部完成,许贺沉含着笑鼓掌,喻唯熳也没辜负他这番好意,更不想负了他的心思,该玩的玩,该闹的闹,闹够了,才算真正的喜欢与感谢。 最好的,就应该留在最后。 她没喝多少酒,想特意留着清醒的意识。这场party都不用她这主人公维持,梁韵和一个人就能与这些人打成一片。 最重要的仪式走完,剩下就该拆礼物。 不过喻唯熳没管那些摆在一旁大大小小的盒子,转身去找许贺沉之时,却发现他正往屋外走。 喻唯熳抓住他手腕,摸到那个银色手镯。 她弯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许贺沉反握住她右手,将她拉出屋外,答非所问:“许的什么愿?” 喻唯熳回:“这怎么能告诉别人?” “那我问你,许了几个?” “想许的愿望很多,”喻唯熳说:“但是只能挑一个最重要的许。” 许贺沉没说话,揽过她肩膀,示意她向上看。 喻唯熳顺他的动作,抬头,入目是那片如身临其境一般的闪耀星空。 她转头,看许贺沉。 “唯唯,这是流星,虽然不是真的,但是也能保佑你愿望成真。”许贺沉轻声说。 “这么神奇?”他搞来这么多星星,喻唯熳有些不可置信,她缓缓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些伸手可及的星星。 “当然,想许什么愿望就许下来,这里二十七颗流星,你能许二十七个愿望。” 喻唯熳触到了一颗星星,在她手上小小的,却占据喻唯熳所有感官。 “唯唯,生日快乐。” “以后你的愿望,尽管许下来,我的唯唯,一定会得偿所愿。”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完啦! 和和:我……好无语……以后不要找老男人!尤其是许贺沉这样的老男人! 希望天下所有的女孩儿,都能得偿所愿! 第41章 青梅半甜 喻唯熳一颗心被许贺沉牢牢捧起, 灼热的温度遍布全身,她整个人都是虚浮的,仿佛真的处在一片闪耀星空下, 于是看到的各个角落都是明亮,没有半分黑暗。 屋内他们正放着歌儿,顶层喧闹声溢满, 但下一刻, 热闹的曲风戛然而止, 换作轻轻柔柔的曲调, 梁韵和与王姐一同唱着一支情歌,整个气氛直转直下,就好像是为了贴合此时的暧昧气氛而特意换了曲子。 歌中唱:“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要怎么探寻, 要怎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 歌词仿若将喻唯熳所有情绪全部吐出, 飘飘转转, 又重新回到她每个感官。 喻唯熳想,快了。 吹蜡烛时, 她许下的唯一一个愿望, 是愿上天能保佑爷爷和许贺沉, 能够岁岁平安,年年喜乐。 如今这二十七颗星辰就在眼前, 她有二十七个愿望可以许, 但喻唯熳此时只有一个愿望。 许贺沉揽她的臂弯虽轻柔,但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他声音极致温和,轻声说:“希望唯唯新的一岁, 万喜万般宜,之前错过的,我们都要补回来。” 她闭了闭眼,将泪意咽下,双手合十,将二十七颗星星全部握在手里,在许贺沉深深地注视下,许下一个弥足珍贵的愿望—— “希望喻唯熳和许贺沉能够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只几秒钟,喻唯熳双眼睁开,许贺沉已然松开她的身子,再度站到她面前。 许贺沉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快,“许好了?” 喻唯熳迎着灿灿星光,弯起双眼:“许好了。” 许贺沉没再往下问,喻唯熳却主动抓住他的手,颇有些耍赖意味:“我的礼物呢?” 二十七颗星星足够,许贺沉做得够多,也非常真诚,用了真心实感,但喻唯熳并不觉得满足,就想耍赖,要他的全部。 感动是有的,她没给自己太多时间,让自己在这份感动中就此沉溺,喻唯熳向身后转了转头,再回头时眼角都带了几分狡猾:“大家可都送了。” 礼物是他花心思做下来的,做出来得花些时间,但好在可以赶到今天取了,许贺沉本想在她玩得兴头正足时将礼物取回来,可难得她能从中抽身,抓住自己。 他垂眸看了喻唯熳一眼,抓着他袖口的双手白皙纤细,与纯黑色西装形成鲜明对比,许贺沉眼神骤然淡淡一变,接下喻唯熳这个独一份的耍赖,说:“这礼物,我想,应该得单独送给你。” 下一瞬,他眼神不太正经,表情也不太正经,喻唯熳心里打了一下鼓,总觉得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也不太正经。 于是喻唯熳拉着他转身,快步往电梯走。 喻唯熳心里清楚,这场party实际是许贺沉主导,他于无声处办好这一切,虽不显山不露水,但一切都在他计划中只为带给她这一场难忘。 身后所有人的祝福与祝愿她都收到,现在只专属于眼前这一个人。 “给我过生日,一是为了让我高兴,二你也有私心,想让我记挂着你,”喻唯熳狡猾如蛰伏在许贺沉脑中的妖精,早已猜出许贺沉意图,“许董,你可真是个大骗子,骗我一定要谢谢你。” 计谋被戳穿,许贺沉脸不红心不跳,依旧平平淡淡说:“你都主动拉我走了还能叫骗?” 喻唯熳没松开他的手,闻言反而多使了一分力:“嗯,不叫骗,是我心甘情愿。” …… 悍马于黑夜中逡巡,车上有淡淡木质香,平复一切燥热心情。窗外穿梭一闪而过的霓虹灯串连成一条银河,带来的是极致悦目的感受。 车内无人说话,但丝毫没有尴尬气息,反而笼罩一层朦胧粉色,于两人周身发散,在车内蔓延,占据各个角落。 许贺沉将车停靠在深城塔塔底,晚上十点钟的深城塔依旧人声鼎沸,满满烟火气。 深城塔是全国珠宝行业的中心,世界珠宝设计基地。 两人下了车,许贺沉带着喻唯熳上了塔,眼界豁然开阔,整个深城尽收眼底。电梯停靠在塔顶,门开,是一个欧式装潢的珠宝展览中心。 许贺沉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钥匙,带她走进一间工作室。 他是来拿手镯的。 许贺沉腕上的手镯自从戴上就没摘下过,喻唯熳知道那镯子品牌知名,也足够适合他。 眼前的盒子掀开,是一大一小两枚相同款式的手镯,比先前他那个更精致,也更有设计感,她很喜欢,但她熳没细看,早已被外表吸引。 许贺沉将盒子递到她眼前:“早就买好了,前几年就想送给你。” 喻唯熳恍然想起,这镯子几年前就在这里展出,但之后没多久便销声匿迹,令不少情侣惋惜。 她没想到,是被许贺沉买下了。 这展览中心展出的珠宝全世界仅此一件,再找不出第二个,喻唯熳看到这镯子上刻着的“only”明白,这镯子也是独一无二。 明明是给喻唯熳的礼物,许贺沉却将自己的镯子拿出来:“你先给我戴上,我再给你戴。” 他捏着镯子的双手就这么停在半空,等着喻唯熳的动作,大有你不动我就不动的意思。 喻唯熳照做,镯扣解开,一点一点套住许贺沉手腕,同时也一点一点套住自己的心。 喻唯熳那只,许贺沉以同样方式给她牢牢套住,是平日从未有过的郑重与真挚。 两双带着同样镯子的手交缠,许贺沉真诚夸赞:“好看。” 他视线缓缓上移,在喻唯熳清秀脸庞停留:“哪儿都好看。” 喻唯熳笑,小心翼翼触碰镯子:“我要是一直不过这生日,这岂不是就一直送不到我手上了,不就成遗憾了?” 灿若星河的夜景与深城塔散出的光芒一同照在许贺沉脸上,映入他眼底。 他早做好了喻唯熳口中这番准备,甚至连喻唯熳再不回来的准备都已做下,但是,许贺沉不甘心,既然已经栽了一次,那就不介意栽第二次。 许贺沉比这星河还要耀眼,他从来都是一个掌控者,能将不利局势逆转,所有假设,在他这儿都不成立。 “这礼物只为你准备,是我一早就看上的。” 许贺沉实打实的肯定,“不管你是怎么想,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更想让全天下所有人知道,我决定下来的东西,看上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就有我了,不管你想不想过,要不要过,我的人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许贺沉扬了扬手腕,明晃晃的银色灯光闪烁,他说:“这镯子,我一辈子不会摘下来。” …… 夜晚一切归于寂静,喻唯熳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 不得不承认,许贺沉是一个善于抢夺人心的佼佼者,甚至往深了讲,他早就在无声无息之中做好一切铺垫,只为最后的收拢那刻。 翻来覆去时,粱韵和打来电话。那头依旧吵闹,粱韵和走到安静处,语气调侃:“大寿星,走这么早?” 喻唯熳眨眨眼:“寿星困了。” “困了你声音还这么精神?” “这不是你给我打电话了?” “别赖我,你为什么不困,你自己可清楚啊。”粱韵和拖长声音,“哎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人送的礼物兴奋的睡不着。” 青梅十分甜 第42节 她故意拿腔拿调地说:“我们送的,怎么比得上人家许董送的高定手镯。” “少来,”喻唯熳失笑,“你们送的我都喜欢。” “不过,那镯子怎么让他买到的?不是好几年前就被人买走了么?不会是他买的吧。” 喻唯熳抚上手腕:“嗯。” 粱韵和似乎被惊到了,哇了半天没说出来句完整的话,“不过我看你发的朋友圈,这镯子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呢?” 喻唯熳戴上就没仔细去观察,立马摘下来仔细看,这镯子的品牌是年代已久的高奢牌子,创立的时间比她和许贺沉的年纪加起来还要大,旗下所有主打珠宝,主设计师一生只做一次,一次只做一对。 是这一对没错,但样式确实改了。 她手上这个,是这家设计师的主打,名为“唯一”,镯身可随意刻字,但也只能刻一次,之后再也无法修改,她简直无法想象许贺沉是如何找到设计师去改的。 喻唯熳轻轻触了触镯子,却摸到一串粗糙不平,她仿然想到什么,看到镯子内侧,有一行小字。 写的是:1990.6.13 是许贺沉的生日。 喻唯熳懂了,那么,许贺沉的镯子上,写的就是她的生日。 在她生日这天,许贺沉将她的生日刻在“唯一”上。 且一辈子不会摘下。 这是喻唯熳二十七年的蹉跎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唯一”。 * 三月底,深城温度回温不少,春天终究到来。 自从上次的碰瓷盗窃团伙被社会新闻栏目组报道出来,电视台每天都收到不少群众举报,为此,电视台专门开会研究,决定开办一档新栏目“真相”,这栏目交给社会新闻组去做,组里陷入开春以来的第一个工作高潮。 几乎每天要跑的地方很多,一天下来,整个深城都有电视台记者的身影。 初期筹备还算顺利,首集节目由冯青浩然和喻唯熳负责,陈忠和总体监制,预计时长三个小时,由三个群众关注热点组成。 三个人从早到晚就长在电视台汽车上,深城不少地方转了个遍,收集到的资料不少,足够第一期进行展播。 喻唯熳连加了几天班,每天都在电视台待到深夜,许贺沉的车每次都准时停在电视台楼下,等着接人回家。 许贺沉也忙,会议一个接一个,有时在车上还与明礼讨论,喻唯熳怕他太累,叫他不用每次都在楼下等。 许贺沉这人有主意,尤其对喻唯熳,他拒绝的干脆利落,“我没等你,下班顺路带你回家。” 喻唯熳没话说了,由他去。但是人来接,她当然也乐意。 不过她也没让许贺沉每天白跑,晚饭不能一起吃,但可以一起吃夜宵。 是喻唯熳主动提的,许贺沉自然不会拒绝。 厨房的电力一直平平稳稳,没出什么差错,中间只断过一次电,往后再没断过,喻唯熳没放在心上,夜宵依旧照常做。 首期节目播出前一晚,喻唯熳依然要加班,许贺沉深夜接到喻唯熳时,她特意提醒许贺沉:“明天不用顺路了,你直接回家,我们录完节目有庆功宴。” 许贺沉应声:“行,结束了叫我。” “没事,我不喝酒,自己回来就行,你这几天也挺累的。” 许贺沉目视前方,红灯亮的间隙,将视线转过来,冲喻唯熳笑了下,“还知道我累?” “为了谁心里不清楚?” 喻唯熳与他无声对视,在他不太正经又带着些浪荡的眼神中看到下一句:“不该补偿补偿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贺沉,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不正经一下的高冷老板(?) 喻唯熳,一个每时每刻都能被挑逗一下的温柔淡定(?) “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要怎么探寻,要怎么幸运,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第42章 青梅半甜 喻唯熳是实心实意替许贺沉着想, 怕他一天不间断的疲惫工作之后还要很晚来接她,可许贺沉总能将话题偏离原来的轨道,带到一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境地。 她清了清口:“每晚的夜宵都是给我自己做的?吃的那个人是谁?” 绿灯亮, 许贺沉笑,打了圈方向盘,驶向澜湾花园:“唯唯, 讲讲道理不行?一日三餐是该少的?” 这意思是, 夜宵不是夜宵, 是一日三餐的第三餐, 所以不能算是补偿。 他倒打一耙的功力与日俱增,也一天比一天会从她这儿找借口捞些好处。 但喻唯熳想想,心里却也乐得开心,而且是心甘情愿被他这样找借口捞走好处。 “那行吧, 往后一起补偿给你。”喻唯熳看他, 娇俏一笑:“还满意吗, 许董?” “那你可欠我不少了。”面对喻唯熳, 许贺沉总是很心急,但又会给足她时间, 是分别时间太久, 总想要一个确切答案。许贺沉开玩笑说:“往后是什么时候?” “那怎么能告诉你。”喻唯熳狡猾, 不往许贺沉的大网里钻,可心下却也有了主意:“待会儿车到了楼下, 先别着急下车。” 车驶进澜湾花苑, 许贺沉稳稳停靠在车位上,车钥匙刚拧了圈熄灭火, 安全带都还没有解开,喻唯熳随即身子左转, 欺身向前,先他一步去解开许贺沉的安全带。 这是始料未及的动作,她猛一凑近,带来微弱橘子香,但只一秒钟,许贺沉又从怔愣恢复往常沉稳,一动不动,想要看看她葫芦里准备买什么药。 安全带解开,喻唯熳身子坐回到副驾驶,许贺沉似笑非笑地评价:“还挺贴心。” 喻唯熳没接他这茬,在许贺沉一瞬不松的注视下,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她摸了摸那钥匙形状的吊坠,又看许贺沉,如同捕获人心的妖精一般,扬着声说:“不是说想要补偿?” 她抓过许贺沉手腕,钥匙插进手镯锁芯中:“那我就先给你一点点补偿。” 钥匙轻微一转,银白手镯在许贺沉手腕上解开,分开成两半。 喻唯熳笑:“许董,我锁不了你了。” 语气中没有一份遗憾,有的只是愉悦。 许贺沉有些搞不懂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也搞不懂这药到底是治什么病的,可下一刻,他懂了。 喻唯熳将他脱下的那镯子戴到自己手上,钥匙再一转动,啪嗒一声,牢牢锁住了喻唯熳纤细的手腕。 而后她再度欺身而来,手臂环过他的脖颈,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好像眨眼间,许贺沉就看到她眼中的灿烂星河,叫人移不开眼,就此沉醉,微弱橘子香变成浓烈橘子香,争先恐后往许贺沉鼻息间钻,占据他满身满心。 许贺沉深深盯着她每一个五官,细致入微地看,忽地萌生了就这么将她按在怀里的念头,可越是接近想要的东西,就越不能明显主动。 他右手悄悄扳动驾驶座旁的调节手柄,驾驶座如他所想,瞬间向后塌了下去。 喻唯熳没有预料到,就这么直直趴在许贺沉怀里,被许贺沉强有力的双手揽着腰,她整个人都跌在他身上,坐着他的大腿,上半身紧紧贴着他。两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拥抱,彼此温热呼吸交缠,悉数喷洒在对方脸颊上。 怀中人是温软的,抱住就不想也舍不得撒手,但许贺沉有分寸,他先道:“腿压到手柄了。” 喻唯熳没有多想,也没有退出他的怀抱,在他怀里轻声嘟囔了句:“我也没有使劲按下去啊。” 许贺沉转移她注意力:“怎么把这项链给我戴上了?” 这话题果然奏效,喻唯熳像是还没意识到此时她正趴在他怀里,她将那吊坠提起来,戴了镯子的手腕也半举起,笑着说:“先给你预支补偿,这回换你锁我。” 许贺沉搂她的双臂紧了紧,此时也彻底明白了,这葫芦里买的,不是药,而是毒,是一种名叫喻唯熳的毒。 只触碰一下,就足以瞬间侵入五脏六腑,且无药可解,无药可救。 * 《真相》栏目首期播出,三小时的时长包含的东西本就有些太多,还有一部分无法展出,电视台作出考量,又在首集加了半小时。 三个半小时的第一集 节目,是这几日连夜加班加点赶制出的新闻的精华部分。 直播准时上线,收视率持续增高,群众关心的热点新闻话题基本都有涉及。 作为这档栏目首集节目的主持人,喻唯熳表面云淡风轻,但实际也觉得紧张,这节目包含的不只是台里所有人的努力,还有所有勇敢站出来匿名举报的群众,所以喻唯熳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不能出错。 好在这些年镜头感早已建立起来,喻唯熳并不觉得触霉头,按照流程稿一步一步来,诸多镜头闪光灯下,丝毫不显怯场,三个半小时,总算准时顺利将新闻播送完成。 电视台新闻办公室的电话早就炸开了锅,每个人接待不暇,微博上这新闻的话题顶上热搜,连带着喻唯熳也再次上了次热搜。 网友对《真相》好评如潮,对她的评价喻唯熳只略微扫了一眼,没有仔细去看,就匆匆放下手机,去点许贺沉的微信。 许贺沉一早就全程关注着今天的直播,也早早发来恭喜:“唯唯要红了。” 是语音,语气带着笑,却也有几分担忧之感溢出来。 喻唯熳给他打过去电话,嘟声还没响完一下,就被人接起,喻唯熳故意问他:“红了不好?” “嗯,当然好。”许贺沉说:“就是担心喜欢你的人太多。” 他略微停顿:“我不得排到后面去?” 喻唯熳捏着手机,笑意盈盈:“那你得让我多关注到你,万一你真被人挤到后面,那不就不好办了?” 许贺沉沉默几秒,认真想办法:“那不然这样,你给我升个级,咱俩不要隔着一堵墙了,隔着空气多好?” 喻唯熳一开始没听明白,略加思索才搞清楚,这是不要脸的想当自己室友,想同居呢,馊主意倒是挺多:“许董,人得知足。” 首集为后面的节目陆续制作开了个好头,拿到一个开门红,陈忠和高兴,连收尾的工作都没让大家去做,发通知说留到明天白天整理,而后就要带着组里的人去了庆功宴,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酒店。 喻唯熳没再与他多说话:“我们要去庆功宴了,先挂了。” 许贺沉叮嘱:“别忘了你昨天晚上说什么。” 他不喜欢她喝酒,喻唯熳喝多那几次,每次都是许贺沉去接的她,她每次喝醉酒都得闯点儿祸,然后第二天早上一醒就忘,还得挨许贺沉一顿嘱咐,要不就是醉得厉害了,许贺沉直接不跟她说话。 许贺沉脸一冷,她还是害怕的,不是怕他骂她,而是怕他不跟她说话,喻唯熳说:“没忘,不就是不喝酒?”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 第43章 青梅半甜(二更合一) 青梅十分甜 第43节 台里订下的酒店就在深城大饭店, 一整个包厢刚好放下电视台的人。 喻唯熳左右手分别靠着冯青和王姐,她原本以为王姐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顶多就是有点八卦, 不像是会喝酒的人,可她没料到,王姐喝起酒来丝毫不含糊, 能压得下在场任何一位男士。 而且王姐喝的还是白酒。 就算之前酒吧去得多, 但喻唯熳不会喝白酒, 只会喝啤酒和特调酒。 酒桌上一来一往, 大家都尽了兴,陈忠和喝得也有些多,人一喝多,又是新闻专业记者出身, 话也就多了起来。 “多亏了冯青浩然跟唯熳, 台里领导一开始开这档栏目就没指望着能爆, 更没料到有这么多群众举报, 所以第一集 的压力是挺大的,我都理解你们。” “但你们做得很好啊!”陈忠和抬起酒杯, 与冯青碰了碰:“冯组长辛苦了, 你这个头儿带得好!” 第二杯, 他举起来,与浩然对碰:“共事这么多年, 浩然虽然年纪不大, 但是做事一点都不含糊!赶紧找对象啊,不然我就给你介绍了!” 第三杯还没倒上, 喻唯熳就预感自己是下一个,而果然如她所想, 陈忠和冲她举杯:“唯熳看上去性子那么软,但是实际上场的工作表现超出我预料,虽然调来的时间不长,入行时间也不算长,但是一点也不怯场,很大气,这档节目开头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你的功劳也不小!” 这酒,对她敬上了。 喻唯熳想起连续两次许下的承诺,但此时愉悦气氛作陪,她不想破坏了所有人的高涨情绪,也没法不喝。 喻唯熳倒了满杯啤酒,王姐看到却拦下来,劝说:“喝白的喝白的,啤的容易胀肚子,喝不了多少。” “我不会喝白的,”喻唯熳推辞,但也把酒杯递了过去,“那先少来点儿吧。” 王姐还算照顾她,不到小半杯白酒倒上,递到她手里,喻唯熳也没含糊,冲陈忠和举杯:“也谢谢您的指点,这酒就当我对您道个谢了主编。” 白酒入喉,是辛辣,更是强烈的苦涩,胃里有强烈的辣意。 大旗不能轻易立下,立下总有亲手降下的时刻。早先酒喝得多,有底子在,喝完那白酒喻唯熳刚开始没有什么奇怪感觉,只单纯觉得不太好喝。 但酒桌上没有不喝酒的道理,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尤其身旁跟着王姐,哪里有逃得掉的道理。 于是庆功宴当晚,喻唯熳一滴啤酒没沾,反倒喝了不少白酒。 白酒上头得晚,饭局快结束喻唯熳才觉得头昏脑涨,走路飘飘浮浮。深城大饭店离澜湾花园不太远,但也不近,喻唯熳实在没什么力气走回去,便拿出手机撑在墙边,想要给许贺沉打电话。 王姐与陈忠和叫了代驾,两人要走时也没让喻唯熳打电话叫人,直接开车把她顺路送回了澜湾花园。 酒后人一旦平静下来,就容易被铺天盖地的醉态笼罩,车上三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不少,陈忠和与王姐还算清醒,路上交谈不停。 白酒带来的眩晕感久久不散,且隐隐有加重的趋势,车里又闷,喻唯熳头一涨一涨的疼,没有心思参与其中,只坐在后座上压制呕吐感。 车停,代驾司机说:“澜湾花园到了。” 喻唯熳掀开发沉的眼皮,眼前有一瞬黑暗,她开车门:“那我先走了,主编,王姐,你们路上小心。” 所幸进门第一栋就是,不用走多少路。喻唯熳胃里翻滚,还没走到楼道口,就趴在楼下垃圾桶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吐了之后胃空了,但意识却变得更加混沌,仍旧不太清醒,喻唯熳摸黑上了楼,脚步却没意识到自己在向左边的门走,更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走错了门。 家门钥匙好不容易从包里掏出来,又好不容易找准锁芯,可怎么插也插不进去。她烦躁地拍了拍门,含糊不清道:“谁换了我的锁啊?” 楼道声控灯灭,视线重归昏暗,插不进锁的钥匙被喻唯熳扔在一边,顺着台阶滚了又滚,不知道甩在什么地方,金属碰撞的细微声音隔了好几秒才彻底消失。 她身子一软,顺着门边的墙坐到地板上,嘴里还嘟囔着:“头晕死了,别让我知道是谁换了我的锁,我叫沉哥教训你!” 下一瞬,房门打开,楼道声控灯也亮起来,许贺沉循着声音打开门,本以为会看到对门门前的喻唯熳,却低头看见靠在墙边将要睡过去的人。 许贺沉忙蹲下身去抱她。 才刚一凑近,浓重酒气钻进鼻间,许贺沉轻蹙眉,但也极度轻柔说:“地上凉,回家再睡。” 喻唯熳却突然发起酒疯:“是你换了我的锁?你在我家干什么?我让沉哥打哭你!” “说什么胡话呢,”许贺沉将她人抱起来,闻言又被她气笑了:“睁开眼看看,还认不认识我是谁?” 跟喝酒的人无法讲道理,况且现在喻唯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他怀里是稳的,足够使人平静,她沉默好久,像是睡着之时,许贺沉将她身子向上颠了颠,成功将喻唯熳吵醒,她后知后觉慢慢回应,摇了摇头:“不认识。” 许贺沉回房间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觉得有必要教育教育她,于是身子一转,抱着她就近靠在餐桌上,而后,将人毫不犹豫松开,放到餐桌上坐着。 失去支撑,喻唯熳疲软身子一空,刚想发脾气,手还没抬起来,许贺沉就强势向前凑进一步,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牢牢将她困于这一隅角落。 房间内没有开着客厅的大吊灯,而是只开了一盏小壁灯,灯光是暖黄调的,照得人朦朦胧胧,黑色影子打在墙壁上,可以清晰看到两道交缠的身影。 许贺沉用一只手将她抬起了半个的手臂压在她腿上,力道不大,但是也难以让她挣脱,他沉声问:“看清楚,我是谁。” 喻唯熳双手受到禁锢,身子也疲乏无力,这种姿势又无法安然入睡,她下意识睁开双眼,满眼怒火在看清面前人的那刻忽地消逝不见,化作浓浓委屈:“头好晕,我以后再也不喝白酒了。” 她答非所问,许贺沉接着耐心说:“嗯,不知道是谁跟我说不喝酒的。” “完了,你可别告诉他,”喻唯熳懊悔说:“我怕他会生气的。” 看来还是不认识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但许贺沉听到她这话也不在意了,不再纠结这问题,捧起她的脸颊,问:“他是谁?为什么怕他生气?” 喻唯熳闭着眼,似是在思考,下一秒,她半眯着眼,软着声音,但还是没回答“他”是谁:“因为我答应了他,答应他就要说话算话,我不想让他再伤心的。” 许贺沉眼神闪了闪,不想让他再伤心,小姑娘还挺关心他。 她抱着许贺沉,头顶在他胸前来回蹭了蹭,“我头好疼,想睡觉。”喻唯熳喝醉时,与平常任何一点都不一样,不是强势,不是伶牙俐齿,而是十足的会撒娇。 这点许贺沉早就该发现,若不是前几次在深夜接她回家时太过生气,他早会发现她这另一面。 这话仿佛抓在许贺沉心里,他上半身微微朝喻唯熳的方向弯了弯,在她脸颊的手挪到后脑勺,往自己的身上压了压,给足她支撑。 酒后吐真言,什么都好问,许贺沉在她耳畔,轻声开口,引诱十足:“那为什么不想让他再伤心?” 喻唯熳不再说话了,许贺沉低头,才发现人已经靠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这是喝醉了也不想轻易让他套到真心话,许贺沉无奈一笑,真是败给她了。 不过能听到这些,也算不错。 许贺沉身子再度向下弯了弯,手臂刚从她的腿窝间穿过,喻唯熳似是感觉到不舒服,猛地抬头,“沉哥,我要睡觉,你能不能别吵我了!” 她有些生气,话里的“了”还没说完,头就重重砸了下去,柔软唇畔蹭过许贺沉的喉结,稳稳落在他颈侧锁骨上,除了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有一丝细微痛意。 许贺沉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愣愣站在原地,仿佛被她点中死穴。 …… 喻唯熳醒来的时候,屋内窗帘没有拉着,日光大亮,就这么争先恐后钻进她双眼里,她躺在床上,刚起床还有些迷糊,可在看清这屋子天花板时,所有困意瞬间消失。 她猛地坐起身,脑中迅速做出反应,这不是她的屋子,而是许贺沉的屋子。 从床上跳下来只是一秒的事,衣服还在身上,就是酒气挺重,喻唯熳脑中一片空白,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酒桌上与大家一起喝酒,自此之后,一概想不起来。 正当她回忆之时,房门被推开,许贺沉左手拎着那双粉色拖鞋放到她面前,平淡说:“醒了就出来吃饭。” 喻唯熳如遭雷击,“我,我为什么在这儿睡的?” “想不起来了?”许贺沉蹲下身子,把拖鞋递到她脚边,再起身时,却带了几分调笑:“再好好想想。” “还不出来收拾,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喻唯熳随即洗了把脸,坐到餐桌前,将包放在腿上拿手机,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家门钥匙不见了。 记忆里一段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音恢复,于是连带着有一串记忆全部涌入喻唯熳脑中。 来这儿睡,全是她主动的。 许贺沉盛好粥放到喻唯熳面前,她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红透的耳尖已经将人完全出卖,盯着打开的包一动不动,是全都想起来了。但他没作声:“待会儿我送你。” 这话将喻唯熳从尴尬漩涡之中拉出来,她强装淡定,想装作无事发生。 她略微扫了眼许贺沉的装扮,还是休闲家居装,想转移话题,于是喻唯熳问:“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今天不上班么?” 闻言,许贺沉放下碗,似笑非笑:“脖子有些疼。” 下一刻,在喻唯熳懵懵懂懂的眼神中,许贺沉身子往前靠了靠,不紧不慢说:“昨晚被咬了一口。” 他看喻唯熳,视线胶着,这会儿倒是你善解人意,怕她忘了,细心提醒:“你昨天晚上趴在我怀里咬的。” 随着许贺沉向前靠的动作,上衣领子弯起,露出一小块红红印记。 这一小块红印将露未露,极尽暧昧,若不了解事实,只会往旖旎之味联想。 喻唯熳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想起来了,包括,她微张着的唇砸在许贺沉颈侧。 同时她也懂了,许贺沉这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不换衣服,不过是留在这儿等着她。 她学许贺沉,脸不红心不跳,用平常口吻说:“哦,那叫咬吗?我看也不严重,许董你什么时候这么小题大做了?” 许贺沉不准备放过她,扯下衣领,红红的印记可不止喻唯熳看到的一小块,那只是冰山一角,他早有防备。 许贺沉皮肤不算黑,健康小麦色皮肤上红色痕迹自锁骨上蔓延至锁骨下,甚至,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喻唯熳不懂这些,但看到他脖颈的红,眼皮一跳,难免往深了想,心也跟着慌了一瞬,说话都语无伦次了:“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想咬我一下,让你咬回来吗?” 许贺沉答应的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好。” 喻唯熳饭也不想吃了,起身:“我去上班了。” 许贺沉牢牢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语气带着些理解意味:“唯唯,我不着急,先欠着也行。反正你也欠我不少了。” 四目相对,也是两种气氛。 一个慌慌张张,一个运筹帷幄。 人是许贺沉看着出的门,屋子瞬间归于安静,许贺沉也没再吃早饭,用最短的时间换上衣服,遮盖引人遐想的红色印记。 其实也就是牙齿轻轻磕在皮肤上,哪会有什么印子留下来,不过是他自己想要留下的罢了。 一块换一辈子,不亏。 * 钥匙是在楼梯的台阶上捡到的,孤零零躺在台阶上,提醒着喻唯熳它昨晚遭到主人抛弃,也提醒喻唯熳昨晚做了什么荒唐事。 挂着的吊坠本就用的时间有些长,经她这么一摔,上面的涂料都掉了不少,喻唯熳直直看着这钥匙扣,有些走神。 冯青恰时上前,“唯熳,临时通知,有个新闻要出,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喻唯熳反应迅速,也没问去哪里,拿上设备就上了电视台的车。 走至半路,喻唯熳才想起问:“我们要去哪儿?” 冯青回:“上次在东郊你采访的那家工厂还记得?这回就去那个厂里。” 去的是喻家的工厂,喻唯熳有些疑惑,心下猛地跳动一次:“那里又出事了?” 冯青把资料递给她:“没有,是个好事,上级给了表彰。” 喻唯熳放下心,喻乃文总算做了件好事。 青梅十分甜 第44节 电视台面包车开进工厂,跟在面包车后,有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进不去大门,只能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随后混入车流,驶出监控视线。 …… 喻乃文没料到喻唯熳会是这次负责专访的记者,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他犹豫,是要相认,还是不相认。 喻唯熳不给他这机会,随着冯青的动作也将手递过去,礼貌陌生打招呼:“喻董。” 对于知晓情况的两人,这是明目张胆的宣告:不要装什么父女情深。 三人对面交谈,这次专访挺突然,双方都没有提前通知,一切流程也不熟悉,所有情况大致说明,冯青架好设备,由喻唯熳进行专访。 还有一些手稿和资料被冯青遗落在车上,他随即跑出去拿。 室内两人相坐无言,喻唯熳是十足的冷漠,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喻乃文刚一张口,喻唯熳阻止他:“不要跟我谈工作之外的东西,没用。” 他也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受赵姝平的气不够,居然还要受自己女儿的气,他以长辈身份施压:“再怎么说,我是你爸!你能这样跟我说话?” “爸?”喻唯熳不怒反笑,“看来喻董贵人多忘事,忘了是怎么赶我走的。” 她视线不遮不掩,落在喻乃文脸上,没有滔天恨意,是如水般平淡。 在得知赵姝平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后,她有过歇斯底里,可换来的却是赵姝平的冷漠。 喻唯熳记得十分清楚,赵姝平当时说:“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养你。” 后面那半句话,喻唯熳刻意将它清出脑海,她强迫自己记住前半句,所以,要不是喻乃文,她不会在喻家。 她以为爸爸是爱她的,但当面对峙,喻唯熳才发现自己是完完全全错了。 喻乃文说:“你的出现就是个错,要不是姝平的孩子没了,要不是被逼无奈,你以为你会像今天一样光鲜亮丽站在我面前指责我,指责给你命的亲生父亲?” 喻唯熳颤着声问:“那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你养过我吗,你对我好过吗?” “我此生犯的最大错,就是与你母亲有了你,”喻乃文斯文表面下,掩藏的是锋利冰锥,扎进人心又冷又疼,“养你这么大,让你养尊处优,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你想走随时走,要走就赶紧走,喻家不会管你,但只有一点,你走可以,但不许你坏了喻家名声,也不许你拿走我一分钱。” 在近乎绝望之时,喻唯熳又听信了孟繁的挑拨,钻了死牛角尖,她那会儿当真是怕了,她已经没有了父母,也没了她的沉哥,于是喻唯熳就当真走了,没要喻家一分钱,也没跟任何人说,与其被当作皮球来回踢,不如自己给自己留些仅有的尊严。 手机突地于安静办公室内响了下,打破喻唯熳的回忆,她拿出手机,是许贺沉的微信。 像是一条涸辙之鱼被放到汪洋大海,许贺沉的微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唯唯,我晚上去接你,等我。” 虽只一句话,却抚平喻唯熳所有躁动与不安,近乎绝望之时,她忘了还有许贺沉。这个人,从未离开过。她已经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这股淡定与沉稳在喻乃文这儿能掀起滔天巨浪,他想不到往日听话的喻唯熳竟变得如此镇静,从前对他这父亲多多少少是有些尊敬的,可现在连尊敬也没有了。 不过这是摇钱树,喻乃文再没感情,也不想弄得见面如仇人。 喻唯熳及时开口,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在你三年前让我要走赶紧走的时候,我跟你就不是父女了,如果不想让我搞得太难看,跟你解除父女关系,那你尽管跟我说话。” 喻乃文向来看重名声,这么一番威胁,他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冯青将东西拿回来,专访照常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结束后喻唯熳不想再与他有寒暄客套,留下句先回车上整理新闻稿,就离开了办公室。 …… 傍晚太阳西落,早春时节的深城晚霞最美,电视台早早就准时下了班,喻唯熳没让许贺沉再单独跑一趟,微信拨过去,想告诉他自己会去津耀找他。 电话是明礼接的,说许贺沉还在开会,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喻唯熳算着时间,半个多小时大概能到津耀,她特意嘱咐,没让明礼告诉许贺沉自己要过去,打算延续上次没完成的事,给他个惊喜。 车走得比她想象之中要快,半小时多一点就到了津耀楼下。 前台认识喻唯熳,没有拦她,喻唯熳刚踏进电梯,门已经关了半扇,却又重新打开。 视线中一双手抵在门的空隙间,随着电梯门的敞开,喻唯熳抬眼,看清来人。 消失在大众视野许久的孟繁一如从前的精致,丝毫不减那股端庄气质。 只不过在看到喻唯熳的同时,脸上的礼貌微笑不见了,那股人淡如菊也出现一丝细微的裂缝。 喻唯熳搭上手腕,摸到手镯,自从回到深城,她向来都是忽视孟繁的,可此刻却觉得她好烦人,烦死了真是。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董:我掐我自己 又可以给许董换简介了:许董原先是个狠人,现在比狠人还多一点,他是个狼人:) 第44章 青梅半甜 空荡电梯只有两个人并肩而立。 但在这一隅空间内, 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与气氛,自中间一分为二,左边站的是喻唯熳, 右边站的是孟繁。 喻唯熳不冷不淡看她一眼,只当碰到个陌生人。 孟繁却能明显看出不自在,但也仍在强作淡定。 红色数字在不断增加, 楼层逐渐增高, 孟繁最先忍不住:“来找贺沉?” 从电梯门上可以清晰看到孟繁此时的动作与表情, 喻唯熳头也没回, 她淡声反问:“跟你有关系?” “唯熳,别对我有那么大敌意,我只是来找贺沉谈工作的,”孟繁笑笑, 温婉语气反倒显得她极为大气, 她稍作停顿, 几秒后又接着问道:“不过, 你跟贺沉还没在一起吧,咱们现在顶多算是公平竞争, 既是公平竞争……” 这话听到一半儿, 喻唯熳冷笑, 她重复:“公平竞争?” 孟繁也看着她,眼中是实打实的无辜。 喻唯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喷涌而出的复杂情绪, 也不理解孟繁是如何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她是破罐子破摔, 是想要把高辰松这个人彻彻底底清理出她的生活了。 从前是受她蛊惑,受她挑拨, 才让三年空白趁虚而入,可如今不同, 喻唯熳不是软柿子,凭什么要再次受她拿捏。 电梯已经到了许贺沉的顶层,门稍微开了一个缝隙,明礼已经在门外等着,喻唯熳与他对视一眼,随即就迅速按下关门键,又按了“1”。 层数递减,但喻唯熳气势却如风拔地而起,与逐层降落的电梯相反,是压不住的升高,喷涌。 她抱臂,对孟繁的“公平竞争”满不在乎,只冷淡说:“孟繁,你上赶着往上贴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放弃呢?” 孟繁嘴角微微抽动,她要脸,要面子,“没放弃”这样直白的话,说不出口,尤其喻唯熳的眼神太过压制,她一时怔愣,却也忘记反击。 喻唯熳接着问:“你喜欢许贺沉,但许贺沉喜欢你吗?” 孟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是致命问题,她知道答案。 “那我替你回答,上次的事在津耀一楼采访的事没忘吧,”喻唯熳善解人意,细心解释:“忘了也没关系,我替你回忆回忆。” 孟繁脸色早已不再是国民气质女神的模样,一双明眸更显晦暗,对喻唯熳怒目而视,“你住口。” “那天回去,他是怎么叫的我来着?”喻唯熳选择忽视,自顾自说:“哦,好像是,两个都叫了,亲爱的,宝宝,都叫过了。” “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叫我唯唯。” 电梯到了一层,门开,三三两两的人守在门口,看见电梯里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可是大明星孟繁,只不过,门内双方无声对峙意味极其明显,四目相对,互不肯让,见状,门外迈出一只脚准备上电梯的人竟又将脚收了回去。 重归安静,电梯来来回回,又载着人一层一层上去。 孟繁克制,冷静,也伴随着破罐子破摔:“这又代表什么?没盖棺下定论的事,都有变数。” “怎么没有?”喻唯熳大衣衣袖稍稍捋起,露出两只精致的银白手镯,其中一只手镯被喻唯熳摘下,“这镯子我跟他一人一只,我这个,刻的是他,他那只,刻的是我。” 另一只手镯摘不下来,喻唯熳摸着上面细小的锁芯,扬唇:“而这个,只有许贺沉脖子上的项链能解开。” 你想玩阴的破坏我们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时间掐得刚刚好,说完这话,电梯门适时打开。 门外早已不是明礼,而似乎顶层内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电梯门前负手而立的许贺沉一个人。 孟繁没料到他会站在门口,不自觉往后退了步,手心发汗,但偏偏许贺沉看都不看她一眼,半个眼神都没往她这边分。 喻唯熳看明礼那一眼不是白看的,目的就在这里,她与许贺沉对视,也有一丝出乎预料,但只占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全是早有预料。 她的手指还在捏着那个镯子上的锁芯,面对门前的人,凌厉感瞬间消散,全化作柔弱,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满脸写着委屈。 许贺沉也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她捏着那镯子不放,他能想出原因。 不用喻唯熳出声,许贺沉先拉住她捏镯子的手,而后不经意松了松领口,只露出脖子上吊坠的一大半,是个钥匙形状的,他说:“别想着把这手镯摘下来。” 手就这么牵着,一直没有松开,两人如胶似漆,几乎忘记了背后还有人,就这么径直往许贺沉办公室走。 后头的孟繁反应过来,她不甘心出声:“贺沉。” 步子是喻唯熳停的,许贺沉没拉动人,回头看她。 喻唯熳双眼微弯,狡猾如狐狸,十足看好戏的意味,半分委屈都没有。 许贺沉变本加厉,由牵手改为搂抱,不让她这好戏看得舒心,同时对赶上来的孟繁说:“工作上的事,找明礼,他会给你安排。” 说完这话,明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站到孟繁面前,恭敬朝她伸手,往反方向引:“孟小姐,请跟我来。” 孟繁还是不甘心,可她不能就此违抗许贺沉的话,停工许久,人气下滑得厉害,明星就是靠人气吃饭,她不能连这最后的筹码都丢了,且人要懂蛰伏而出,更要懂伺机而动。 于是在明礼无声的催促下,孟繁脚踩精致黑色高跟鞋,一步步走远。 人一走,喻唯熳在许贺沉怀里抬头:“这么狠?” 许贺沉垂眸笑:“对你好不就行了?” 喻唯熳盯着他故意露出的项链,心里如同灌了蜜,她扯唇,却又有抑制不住的遗憾:“本来又是想给你惊喜的。” “嗯,”许贺沉松开喻唯熳,牵她的手往前走,“但这次,我收到了。” 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会议室空无一人,喻唯熳没忍住,又回想起楼下想要上电梯却没上的人,懊悔说:“我以后还是不来津耀了。” 许贺沉捏捏她的手,调笑道:“怎么?不想给我惊喜了?” 喻唯熳瞪他一眼:“因为我耽误你们多少工作,我不真成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 许贺沉却十分淡然,十分肯定:“没人说你。” 喻唯熳不解:“为什么?” 许贺沉没头没尾来了句:“刚才开会的是津耀所有部门的经理。” “嗯?” “散会之前,我跟他们说,老板娘管钱,见不到老板娘,老板就不能发工资。” 青梅十分甜 第45节 “所以,唯唯,谁还敢不让你来?” …… 许贺沉本意是接到她一起去吃顿晚餐,这餐厅是最新开在深城的一家主题餐厅,而且恰好菜系全是喻唯熳喜欢的口味。 营业通知都还没有发出来,但许贺沉与这家老板是熟识,成了餐厅第一位客人。 喻唯熳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这餐厅是很早之前她就与梁韵和约好想要一起打卡的餐厅,菜系都很符合她的口味,两人关注许久可迟迟等不到空闲的预约,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直到菜全部上齐,喻唯熳没有插手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许贺沉一手安排了全部,且十分妥帖,令人心满意足。 饭桌上多半是喻唯熳在动筷子,许贺沉只是静静看着她动,喻唯熳只顾低头吃饭,但大部分原因是他刚才那番解释的话。 宣誓主权,也没他那么宣誓的。 餐厅装潢偏古风,绿植存在于各个角落,她坐的位置旁边还有一条细小溪流,仔细听还有鸟鸣,如同置身于山涧。 对今晚的安排,喻唯熳很满意。 她不开口,但无法阻挡许贺沉开口:“下周开始出差,时间不定,归期不定。”所以走之前必须有事要交代清楚。 没几天就是许贺沉生日,喻唯熳算着日子问:“六月份之前能回来吗?” “不太确定,”许贺沉说:“估计会晚一点。” “所以,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但晚饭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对付过去。” 喻唯熳好像懂了他带她来这餐厅的目的,于是犹疑问:“你给我订了晚餐?” 许贺沉答非所问:“这家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行,我不在家,每晚让这餐厅给你送晚餐。” 这餐厅都没有开始营业,且环境食材都是实打实的好,一顿饭四位数,喻唯熳忽地有些心疼钱:“用不着,这得多贵。” “已经订了。” 喻唯熳提议,“那你告诉我多少钱,我转给你。”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吃,许贺沉又吃不到。 许贺沉看她,忽地笑了下:“刚才说的话又忘了?” “老板娘管钱,老板的就是老板娘的。” * 许贺沉走后第三天,喻唯熳也开始忙碌,加班,一日三餐不规律,有时候一忙,在位置上一坐就是一天,午餐都会忘记吃,晚餐就更是吃得很晚,每次都会拜托王姐给她捎来午餐。 王姐自然不是什么彻底站在喻唯熳一边的人,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时就将这小报告打到了许贺沉那里。 于是第四次忘记吃午饭之后,餐厅突然由每日一送变成了每日两送。 事情败露,但许贺沉却没有任何话,只是每次都在微信上告诉她,这些菜是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喻唯熳不愿浪费粮食,更舍不得许贺沉的钱,因此不得不按时吃饭。 这一招奏效,但喻唯熳也觉得奇怪,她甚至怀疑许贺沉在她身边安了监控。 可这念头荒唐至极,再加上她也心虚,哪里会怀疑到王姐身上。 上班的节奏快,喻唯熳头脑陷入高度集中,对周身事物不太关心,只觉得最近办公室加班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王姐甚至有时候都跟她一起下班,每次都会顺路将她送回澜湾花苑。 连续加班第五晚,王姐有事提前跟陈忠和回了家,喻唯熳在办公室改稿子到九点才收拾东西离开电视台。 下楼时许贺沉恰好将电话打来,“累不累?” 喻唯熳笑:“还好,王姐把车留给我了,不用再走回去。” 停车场有王姐留下的车,拜托喻唯熳提前加满油,明天好出任务。喻唯熳循着王姐发来的停车定位,上车拧动钥匙,汽车方向盘往左打了半圈,还没有完全驶离车位,有辆黑色大众自车的右方直直冲出来。 喻唯熳反应快,连忙倒回去,才没有被那车撞到,她轻轻惊呼一声:“这车是赶着去投胎?” 许贺沉声音也随之一紧,问:“怎么了?” “没事,”喻唯熳驶出停车场,没太在意这插曲:“刚刚有个车开得好快。” 许贺沉随即叮嘱:“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我知道。”离他生日越来越近了,喻唯熳问:“还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有哗哗翻动纸张的声音,意外的好听。 隔着万千公里,许贺沉声音却一如既往地热烈滚烫,就好像此时人就靠在喻唯熳耳畔,低声嘶磨。 他说:“想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鞠躬鞠躬qwq~ 孟繁真的是一个低段位绿茶,放心,她这点三脚猫破坏不了什么,但她真的好低段位我都忍不住吐槽…… 另外,大家猜猜王姐啥时候掉马:) 第45章 青梅半甜 “想我了?” 话虽烫耳, 但听了却如同周身置入一个温柔漩涡,越陷越深,却没有丝毫窒息感, 反倒让人觉得暖烘烘,格外舒心。 电话那头一阵杂乱,喻唯熳好像听到明礼的声音, 猜想许贺沉又要接着去忙了,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回答他这问题, 反问道:“那你呢?” 这如意算盘打的不精明, 她本以为,许贺沉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可她还是低估了许贺沉心理素质。 他当然实话实说,很直接:“嗯, 我想你, 很想很想。” 汽车开出停车场, 渐渐与车流汇入主路, 路上走走停停,连带着喻唯熳的心也跟着走走停停。 电话那头的嘈杂似乎消散, 随之而来的安静, 通话中只有隐隐约约的细微电流声。 “唯唯, 你都几天没给我打过电话了?”许贺沉笑说:“这么不想我?” 喻唯熳其实想开口说,我也想的。 可许贺沉没给喻唯熳这机会, 她还开着车, 不太安全,于是他故意凑着话筒轻轻叹口气, 语气虽平淡,却多出一份委屈感:“没事, 我想你就行。慢慢开,到家给我回个话,老板现在得谈生意挣钱交给老板娘管账了。” “家里要是停电,就搬到我那边去住,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 挂断电话,再次坐回到位置上,会议室其他合作方都有些惊讶,深城的黄金单身汉,商场上寸步不让的津耀许董,身边从未有过女人的人,哪里这么温和过,竟会卑微说出“我想你就行”这样的话来。 有人忍不住,问了句:“许董这是跟女朋友打的电话?”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许贺沉摇了摇头,接过明礼递来的茶水喝了口,众人互相对视,似乎懂了什么,不是女朋友,那就是另一方面的另一种关系。 问话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他是津耀的老合作方,自家女儿钟意许贺沉已久,谈合作两次,两次都带着他那女儿,曾借口要过许贺沉的联系方式,不过许贺沉没有给,也对此抱以冷淡态度。 既然是老合作方,许贺沉不想破坏了和气,但除了工作之外,对其余事一概闭口不谈,合作方的女儿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靠近他。 下一秒,许贺沉却又将手中水杯放下,提起喻唯熳,无奈却又宠溺说:“她不太好追,我还没追到手,不过也快了。” 他的摇头,不是否认“女朋友”三个字,而是肯定。 会议室陷入沉静,问话的合作方彻底没话说了,也明白这是没可能再牵桥搭线了。 他许贺沉看中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拿到手过。 …… 车加完油,稳稳停在澜湾花苑楼下。 离那通电话过去还没超过半个小时,喻唯熳估计着时间,一场会议应该开不完,她是想给许贺沉打个电话亲口说的,但又怕因此耽误他办正事,思来想去,还是只在微信上跟他说了一声。 楼道有些昏暗,一楼的声控灯坏掉,咳嗽一声没什么反应。 许贺沉似是专门等着她的消息,收到她消息的下一刻,手机随即又亮起,照亮前路,他说:“好,早点休息。” 喻唯熳已经站到门前,钥匙插进门,领养回来的沉沉瞬间就跑到喻唯熳脚边蹭蹭她的脚腕,她蹲下身子摸摸沉沉的头,“来家门口迎接我啊?” 沉沉“瞄”了一声,似是在回答她这问题。 手机上,许贺沉没再说话。 喻唯熳蹲着身子想了两秒,脑中有根弦儿忽地绷断,她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与许贺沉的微信对话上。 这回,喻唯熳没有犹豫,是满分的坚定,点开语音,一气呵成:“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我挺想你的,比你想我多好多。” “电视台最近有些忙,我觉得你也挺忙的,所以不想老是打扰你,那我以后在饭点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 五月底,许贺沉已经连续辗转两个城市,六月初期正好也赶上开在上海的峰会,归期一直没有定下来。 电视台倒是调整了规划,工作任务和强度恢复从前,不是太繁重。 离那日子越近,喻唯熳越心焦,可偏偏远隔十万八千里,又有工作加身,这是摆在眼前难以跨越的界限。 傍晚,喻唯熳与许贺沉一起打视频电话,许贺沉此时正靠坐在车后座,西装穿得不太规整,领带没有系着,黑色衬衣的扣子开了一粒,样子不比平日里看起来沉稳,颈间的项链露出来,反倒像一个痞坏的二世祖。 她问:“喝酒了?” 许贺沉“嗯”了声,有疲态,但确实没有醉意,他立马解释:“没喝太多。” “晚上早点休息吧,”这么多天,喻唯熳从来没有问过许贺沉什么时候能回来,但眼看离他生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有些坐不住,“上海的工作都弄好了吗?” “嗯,今晚已经都结束了,”许贺沉正要告诉喻唯熳这事,他坐正了些,说:“但是后面还要去明安,预计待半个月。” 喻唯熳忽地沉默,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不是因为许贺沉回不来,而是焦虑没办法给他过生日了,更担心他太忙,身体吃不消。他要是忙起来,一滴水都不会碰。 尤其,许贺沉生日,在喻唯熳这儿,是个重要的日子。她有计划,而这计划被许贺沉一句话打乱,喻唯熳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非常不愿错过这次机会,轻皱眉:“可是,你这个月十三号要过生日的。” “怎么办?” 许贺沉一愣,随后哄她,笑着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原来这就是有人惦记的感觉啊。” “我说正事呢,”喻唯熳板着脸,“你正经一点。” 青梅十分甜 第46节 “好,”许贺沉不再笑了,听她的话正经起来:“没事,自己一个人又不是不能过,你到时候视频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比什么都好用。” 喻唯熳不同意他这过生日的过法,却又无法说出任何建议来,电视台当天又不是节假日,忙起来工作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 她心里正盘算着想法,许贺沉突然转了话题:“唯唯,在明安这三年,你住什么地方?” 这话将车内本就有些沉默的气氛拉入更低的一个气氛之中。如果细细去查,许贺沉会知道喻唯熳在明安的住所,工作地点,可他没有那样做。 但不代表他不想知道,三年空白,是许贺沉人生中唯一的遗憾,既然无法做到当时与她共进退,那就在日后慢慢弥补,失去的三年,他想一点一点全部找回来。 喻唯熳有些怔愣,她回:“怎么了?” 许贺沉耐心答:“在明安要待挺久,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就在明安电视台旁边的公寓,可是不会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远吗?” 许贺沉:“不远,你帮我联系之前房东?” 喻唯熳点头:“好,我待会儿去问问。” 视频那端一直都不太明亮,街边路灯昏黄,汽车在路上飞逝而过,车窗外闪过绿植,路灯打下的斑驳阴影及树影投射到许贺沉脸上,令人感到莫名沉静。 许贺沉问她房子的意思,喻唯熳心底有猜测,她明白。 喻唯熳盯着屏幕,隐隐有了想法,忽地生出一个念头,她温声说:“许董,生日那天能不能把晚上腾出来?” 她声音如同暗夜精灵,是抓人心的一把好手:“晚上开视频,我陪你吹蜡烛。” 许贺沉哪里会拒绝:“好。” 挂断视频,喻唯熳随即联系明安的房东阿姨,房东阿姨的房子还空着,一听喻唯熳要介绍给人短租,一口答应下来。 明礼接到房东阿姨的信息,当晚就与她联系,把明安的房子租了下来。 房东阿姨的电话刚放下,梁韵和随即打进来,电话接通,是压不住的喜悦:“唯唯!我约到咱们俩之前看到的那家餐厅了!不过预约排到挺晚的了,我定了十三号,咱们到时候一起去吧!” 这餐厅喻唯熳都快吃了半个月,她没好意思告诉梁韵和扫她的兴,只说:“和和,十三号许贺沉生日。” 梁韵和“啊”了一下,“可他不是出差了吗,十三号能回的来?” “他回不来,”脑中的想法愈加强烈,到最后喷涌而出,喻唯熳说:“但是,我想去找他。” 她很坚定。 梁韵和倒吸口气,“你这进度挺快啊,都主动出击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屋子内灯光有些闪动,只一瞬间,视线内归于一片黑暗,家里又停电了。 喻唯熳见怪不怪,打开手电筒,抱起两只猫,边往门口走,边与梁韵和通话说:“还没在一起。” 对门果然没停电,两只猫熟练地走到客厅的猫窝,而后一同卧到猫窝里相互依偎,慢慢的头搭在沉沉的背上,喻唯熳弯唇笑:“不过也快了。” …… 趁着这几天电视台工作不太忙,喻唯熳提前与陈忠和说了要请假的事,陈忠和答应的爽快,台里工作全部安排妥当,十二号赶了赶任务忙了一整天,傍晚一下班,喻唯熳踏上了去明安的车。 明安不比深城,深城一进六月份春暖花开,到处是绿意生机,明安还要靠北一些,晚上的天气不是很暖和。 下了车时间已不是很早,喻唯熳直奔许贺沉在明安的住处,在旁边找了酒店先住下。 第二天一早她联系了房东阿姨,又要了一把许贺沉那里的房门钥匙。要钥匙的时候房东阿姨还问:“许先生那里有钥匙的呀。” 喻唯熳直说:“他今天生日的,我想给他个惊喜。” 房东阿姨对喻唯熳还挺放心,再加上知道那位许先生是她介绍来的,也就把钥匙给了她,不过房东阿姨向来对她的感情生活关心,拉住她一个劲儿地问:“这个许先生是你男朋友?” 喻唯熳点头,极为郑重,是与明安春寒不同的磅礴暖意:“是我男朋友。” 她语气轻快下来,有些骄傲:“阿姨,我眼光不错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卡,晚啦~这章大概率会修文,不过不会大改。 提前祝各位仙女儿明天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再放个通知:明天我过生日啦,请一天假,可能不会更,而且下一章比较重要,是个转折,想留多一点时间去写! 最后!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天天开心! 第46章 青梅半甜 到明安第一天, 许贺沉与明礼没来得及找房东阿姨要房门钥匙,只与房东阿姨通了个电话。 明安这边短期租下的房子是一室一厅,水电家电一应俱全, 但是房东阿姨特意叮嘱,现在的房子好久没有人住,而且是阴面, 可能有些潮湿, 也有点儿冷, 床上只有光秃秃一个床垫, 床上用品也需要自己买了铺好才能睡觉。 这边的日程赶得很紧,短租的房子在明安城南,而工作地在明安城北,两地车程远, 开车走一回时间很长, 需要将近三个小时, 许贺沉没着急去收拾房子, 最先去了合作方的公司。 会议开了快一个上午,快到尾声时还有一个方案没有商讨, 但此时正好赶上午饭时间, 许贺沉叫停会议, 让大家吃过午饭之后再开始。 眨眼间会议室空无一人,明礼自觉退出, 只剩许贺沉一个人。 他看了眼腕表, 一个上午没有打开过的手机早已由明礼充好电放在手边,时间一到, 电话却没响。 许贺沉也没催促,等了快要十多分钟, 喻唯熳才迟迟打过来。 他瞬间接起,故意说:“唯唯,今天怎么迟到了?” 喻唯熳那边声音比较嘈杂,她音量大了些,撒娇意味就愈加明显:“我不是故意的嘛,台里采访还没弄完呀,我们正出现场呢,外头有点乱,我也才刚刚拿到手机准备去吃午饭。” 她似是刻意往远走了走,声音清晰了些:“到明安了吗?” 许贺沉:“今天一早到的,刚开完会。” 喻唯熳那头的嘈杂彻底消失,她叮嘱许贺沉顾及身体,按时吃饭,末了,又说:“明天一定要记得,白天把该忙的事都忙完,晚上一定要把时间空出来,在家里待着。” 六月十二号的明安不似深城一般晴朗,天总是阴沉沉,有下雨的征兆,许贺沉却觉得此刻所在的位置不是明安,而是日光朗朗的深城,是喻唯熳的身旁。 他笑说:“好,听你的,晚上时间一定空出来。” 喻唯熳是真的有些忙,与他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被冯青叫走,挂了电话。 这边刚一挂断,写字楼窗外毫无预兆下起倾盆大雨,视线里一片模糊。一直到晚上,这大雨依旧飘飘落落,虽然小了些,但雨点依旧有些密集。 许贺沉想着喻唯熳的话,把日程计划往前赶了些,晚上雨一直不停,许贺沉索性十二号也就没有回城南,在楼下酒店开了套房。 到房间刚脱下西装,衬衣扣子半开半解时,许贺沉收到喻唯熳的消息:“还有几个小时就到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许贺沉严肃与浑身疲劳一扫而空,橘黄暖色灯光下显得人格外温和:“我想要,你能给?” 喻唯熳这条信息发来的是语音,声色轻快,带着笑意:“你不说是什么,怎么知道我能不能给?” “明天可能得跟明礼一起过了。”许贺沉笑笑,略带遗憾:“唯唯,我不太想。” 喻唯熳懂他这意思,这话里意思是想跟她一起过呢。她问道:“就这一个是吧,你真不要别的?那我真不给了?” 两人工作都很忙,许贺沉知道,也极为清楚,相隔万里,面对面的生日很难,但往后还有很长的日子,所以不急。 许贺沉当她在开玩笑,能通过视频见上一遍,听到她亲口说的“生日快乐”,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 即使到深夜,许贺沉也有加班的习惯,所以明礼的手机到晚上一般不会关机,临睡前,明礼收到许贺沉的消息:“明早把那套房子收拾出来。” 明礼将这任务记到备忘录中,第二天一早,随即找了人去收拾房子。 * 清晨明安的天气跟深城比起来确实有些冷,雨后清晨温度就更低一些,喻唯熳来的时候比较着急,衣服只带了一套,有些薄,出酒店的时候还打了几个喷嚏,鼻子囔囔的,有感冒的预兆。 她没敢耽误,提前预订好的diy蛋糕馆快到时间,蛋糕上的花样是她想了好久才亲自设计出的图案,虽简单,但这是许贺沉喜欢的风格。 白天许贺沉一般不会在家,喻唯熳提着蛋糕,放心大胆朝楼上走。 房间门开,屋内一切摆设上都还蒙着防尘外罩,屋子向阴不向阳,有些许凉意,卧室的床上还是空荡荡一片,哪里有住过人的迹象。 这是昨晚太忙,又没回来休息。 喻唯熳从里到外把屋子收拾一遍,空调打开驱散寒意,又出了趟门买了床单被子,刚把床单铺上,卧室外的门锁传来钥匙插|进的声音。 她心里咚的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跳动。房东阿姨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她这里,一把在许贺沉那里。 卧室外开着空调,暖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卧室内的喻唯熳却自额际开始直冒冷汗。 他要是撞见,就毫无惊喜可言了,那她已经落地的想法及计划不得不调整。 喻唯熳难得如此慌乱,随着钥匙开始拧动的声音,心也随着拧了一把,她还没把卧室的门关上,大门就被拧开,喻唯熳倒吸一口冷气,来不及躲闪,直直对上门外的人。 四目相对,她又蓦地松了口气,浑身冷汗瞬间消散,而门外站着的家政大姐却愣了脚步。 看打扮,喻唯熳猜出她来的目的,只不过她把活儿都干了,喻唯熳迅速调整情绪,出卧室:“您是来打扫房间的?” “对……我是那个叫明助理的找来做家政服务的。”大姐还没缓过来神,打电话的明助理明明说家里没人,也没有收拾,她往屋内四处大概略了眼,这么干净,哪里还需要她? “这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您的工资照发,可以不用再收拾了。” 大姐自然没话说,可心下却又疑惑,喻唯熳从口袋掏出自己那把钥匙,调出明礼的手机号:“我也住这里,跟雇你来的明助理认识。” 大姐没再怀疑,转身出门,喻唯熳忽道:“大姐,您帮我个忙,就当今天这屋子是你一个人收拾的,别告诉明助理家里还有别人,今晚得在这儿给人过个生日。” 大姐彻底反应过来,明白眼前人的目的,一口应允下来,笑眯眯道:“行,你放心吧!” 中午十二点,喻唯熳特意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给许贺沉打电话,而且这次不是视频电话,而是语音电话。 电话接通,喻唯熳率先说:“今天真是有点忙,好累的,现在不在台里,就先不要视频了。” 许贺沉语气平淡,没有生气,却也不太高兴,但仍旧叮嘱她:“再忙也得注意休息。” 他轻轻叹口气,接着说:“走了快一个月,见不到人就是不行,电话都不准时了。” 话很明显,是想要喻唯熳去哄他。 喻唯熳虽然也听出他不太高兴,但时候不到,不想哄他,“今天真是个例外,那…我还有采访稿没写完,咱们晚上再说?” 她没等许贺沉回话,落下句“晚上回家视频再说啊。”就挂了电话。 先抑后扬,是手段。 让他永远忘不掉,是目的。 …… 许贺沉做事讲究效率,一天的工作硬是赶在半天完成,明安的太阳还没落山,明礼就带着许贺沉开车赶到城南。 青梅十分甜 第47节 那通电话着实让人觉得不太顺畅,如同心里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接连打了一个月的视频电话不仅迟了两天,今天还成了一通不到一分钟的语音电话。 人远在深城,他见不到,总觉得若即若离,这种忽视的感觉总归不太好受,许贺沉一路绷着脸,将近三个小时,蹙起的眉头再没舒展过。 车开到城南小区楼下,天色早已完全昏暗,小区年代比较久,但区内绿植做得漂亮,丁香花早已完全绽放,粉紫色花瓣开得正艳,香味顺着小路飘散,这股不安情绪也稍稍抚平。 许贺沉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只要人还在,就好。 明礼从保安室拿过钥匙,带着许贺沉上楼。 “家政说屋子都收拾好了,水电试过,都没问题,可以放心住。”明礼交代。 许贺沉淡声应了句,点头,注意力就没从手机上离开过。 房门打开,屋内漆黑一片。 不止有暖意席卷身体所有角落与感官,还有淡淡熟悉的橘子香。 许贺沉猛地开灯,屋内空无一人,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正对着大门的卧室也敞开着,床单被子与他在澜湾花苑那套的款式一模一样。 但是家里没人,她怎么会来,是他想多了。 明礼把所有材料放到客厅桌上,看了眼表,时间还不晚,离开前,他没忘说:“许董,祝您生日快乐。” 许贺沉这才从猜测中回过神,“谢谢。” 门一开一关,屋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心里那股隐隐约约要冒出头的愉悦感与喜悦感还未完全落下去,手机恰时响起。 是喻唯熳发来微信:“许董,在跟谁一起过生日?” 许贺沉回:“跟明礼。” 喻唯熳又问:“不是不想跟明礼?” 后面紧接着跟了句:“那我再问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许贺沉实话实说,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想要你来。” “那你别后悔,今年可没别的礼物了。” 过了两秒,喻唯熳说:“你右转。” 许贺沉脚步犹如灌了铅,他捏紧手机,仔细去感受,这房子内的一切熟悉感都不是凭空捏造,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 他转向右侧,面对大门紧闭的厨房,眼都不敢眨,沉沉注视那道关紧的大门。 下一刻,深色木质厨房门缓缓被打开,慢得仿佛一个特意调速的慢动作,许贺沉恨不得冲上去将门用力打开。门开展,橘子香气飘飘摇揺,强势闯入许贺沉的世界。 厨房里没开灯,但却有光,是亮的。 亮的是那个精致蛋糕上插的蜡烛散出的光。 小小几簇盈盈烛光,在空中来回摇曳,却将他牢牢锁在原地,一步都动弹不了。 他的唯唯,就在烛光照映中,冲他盈盈一笑,十足的勾人,抓人心窝,吸走他所有情绪与魂魄。 一时间,万籁俱寂,许贺沉眼中只有喻唯熳。 喻唯熳捧着蛋糕走出昏暗,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温声说:“沉哥,你想要,我就能给。” --------------------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沉哥:我终于是沉哥了 第47章 青梅十分甜 距离眨眼间缩短, 淡淡沁人橘子香钻进许贺沉鼻息间,许贺沉举着手机的手缓缓垂在身侧,此刻心里早已被喻唯熳所有动作与模样占据, 表面平淡的表情下,掩藏的却是内心涌起的滔天巨浪。 行驶于风平浪静海面上的帆船,依旧可以被一朵小小浪花打败, 这一朵浪花能掀起的是一场海上暴风雨, 将他吞噬, 席卷, 到最后越陷越深,直直沉溺。 四目相对,有两种情绪于温暖屋子内蔓延。 喻唯熳如愿在他脸上看到想要的表情,先抑后扬, 目的已经达到了。 许贺沉甘愿让时间就此永远静止沉沦, 愿望成真, 是她给了他惊喜。 他不得不承认, 喻唯熳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高手,能将他向来严密且强势的逻辑与头脑逼迫的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许久之前就已经深深烙在脑海中的名字。 许贺沉仿佛被喻唯熳攥住任督二脉, 全身血液都凝聚在喻唯熳注视他的那双眼上。 喻唯熳难得见他这样一言不发, 单手捧着蛋糕底座,左手牵起许贺沉垂下的手, 将蛋糕稳稳放到他手上, 笑着说:“替我先拿一下。”而后她三两步走到开关前,将客厅所有灯光关掉。 蛋糕没有繁重花饰, 足够简单,却能吸引许贺沉全部目光。 啪嗒一下, 摇曳烛光盈满整间屋子。 喻唯熳随即转身回来,将蛋糕接回到自己手里,烛光映入皎皎目光,黑色瞳仁显得更为明亮。 许贺沉的视线从蛋糕上转走,又落到喻唯熳笑意盈盈的脸庞,理智回笼,不再是一片空白。 两通迟到的电话,视频改成语音,突然的忙碌与任务,所有片段都在此刻串联成一条完整又清晰的线。 也让许贺沉明白,他将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也不会再是一味付出的那一方。 许贺沉终于开口,轻声问:“蛋糕是你自己设计的?” 喻唯熳点头,依旧扬着声,是藏不住的自信与满意:“设计好久呢,你喜不喜欢?” 蛋糕上的图案,是一男一女两个卡通人物,手腕和脖颈上画着明显的手镯与项链,两人戴着手镯的手相互交叠而握,脸上都有明显笑意。 许贺沉笑,郑重点头,是诚心诚意的肯定:“喜欢,你做的东西我都喜欢。” 喻唯熳将蛋糕往他面前举了举,“你快许愿,吹蜡烛。” 许贺沉从不信这些东西,每年生日都是与繁重的工作为伴,高辰松在世时,还会在工作间隙带上几瓶酒过来与他一同喝两杯,后来多了喻唯熳,津耀就更热闹,可自从三年前,人走茶凉,物是人非,每年生日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甚至有时候忙过去还会忘记,也就没过过什么生日,更没许过什么愿望。 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分享这一天的人了。 可如今,黑夜笼罩,在橘黄烛火后,许贺沉重新看到了能与他分享这一天的弥足珍贵的人。 他轻合眼,静默几秒,一口气吹完蜡烛。 喻唯熳恰时开口,许贺沉听得出,这话是比往日任何一句话都要愉悦的存在,“沉哥,生日快乐。” 再睁眼,屋内重归黑暗。 在回忆的不止许贺沉一人,喻唯熳同样将过往一幕幕重温,但剩下的只是遗憾,她想起许贺沉对她的承诺,之前错过的,都要补回来。 喻唯熳觉得,是时候对他报以同等的许诺,两人就这么对面站着,没人去开灯,虽昏暗,但该有的情感与情绪一样不落,也多亏黑夜,能将真情实感全盘托出,不留一丝遗憾。 她说:“今天你生日,你可以跟我要任何礼物,要多少都行,所以,我人都来了,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黑暗中看不清许贺沉此时的表情,但喻唯熳能感觉到他弯身,温热鼻息喷洒在她的脸颊,许贺沉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喻唯熳没再追问,说:“那我们先切蛋糕?” 许贺沉刚刚应声,准备转身去开灯,厨房内却有重物掉落的声音传来,砸到地板上闷闷一声,喻唯熳随即低声惊呼,蛋糕被她放到桌上,人擦着黑就往厨房跑。 许贺沉快步将灯打开,一时有些刺眼,抱着玫瑰花出门的喻唯熳轻微闭了闭双眼,减缓刺激感。 她怀里是一束火红玫瑰花,原本整齐的花束因为摔落有些散乱,九十九朵玫瑰,不太完整了,厨房还有掉落的花瓣,喻唯熳眉头轻蹙:“没放好,不小心摔了。” 这话太过熟悉,仿佛又回到上次送他花的场景。 许贺沉接过花:“送我的?” 两次送他花都出了意外,喻唯熳不太高兴,但不想影响许贺沉:“嗯,是送你的,花了我不少钱呢。” “一会儿我把那些都捡起来,”许贺沉哄她:“我的钱不都是你管?花了你多少,我报销。” 哪有送礼物还得找当事人报销这样的道理,他真是纵容到一定地步了。喻唯熳把花放到桌上,说:“切蛋糕吧。” 蛋糕上的蜡烛被拔掉,喻唯熳把刀子递给他,许贺沉接过,手滞在半空,又放下,笑说:“怎么办,舍不得切。” 喻唯熳无奈,“那也总不能看着它发霉变质吧。” 许贺沉犹豫,还是没有动手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么吃也挺好。” 蛋糕被挖下一小块,勺子却先递到喻唯熳嘴边:“先给做这蛋糕的人,辛苦唯唯。” 喻唯熳迁就他,顺着他伸来的手咬下,许贺沉也没换勺子,就用她用过的勺子同样吃了一块。 奶油不甜不腻,刚刚好,蛋糕坯松软香甜,落在嘴里唇齿留香。 半个多小时,一人一勺,蛋糕没有切,就这么被两人吃掉。 吃完蛋糕,许贺沉随即起身,厨房内掉落在地板上的玫瑰花花瓣被许贺沉一瓣一瓣捡起来,喻唯熳恍然间忆起,上次送他玫瑰时,他也是这样,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将花瓣捡起来,一瓣都没有落下。 喻唯熳忽地替他委屈。 散落的花瓣被许贺沉放到盒子里,人一走近,就有浓烈玫瑰香袭来,喻唯熳没忍住,问:“还捡它干什么?” 许贺沉回:“不想丢下任何一个,而且刚才答应你了,要捡。” 喻唯熳轻声说:“也没让你真捡。” 许贺沉眼中带笑:“那怎么行,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收到花的时候。” 喻唯熳垂眸:“要是想,天天都能送,以后不是还有机会嘛……” 餐桌顶上的灯偏黄,给一切镀上一层朦胧金色。 许贺沉闻声,偏头看她,蹲在喻唯熳身前,明朗笑意也随之消失,是浓浓认真:“以什么身份送我花?我可不轻易收其他女人的花。” 喻唯熳噗嗤一声笑出来:“沉哥,你还挺有原则。” “嗯,只对你有原则。”她笑了,许贺沉也跟着开心,但容不得她换话题,“别扯开话题,打算用什么身份送?” 喻唯熳敛起笑容,不再笑了,这是他第三次正式跟她要一个身份呢。 他占据主动,是想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三年前她于落日余晖的津耀顶层单方面放弃了他,他必须要从这儿再次找回来。 喻唯熳垂了下头,却又在一秒后扬起,望向许贺沉的视线如同他看她一般的灼热、明朗。 这一眼对视,是万物复苏,一切归于和煦春风。 一千多个日夜的重叠思念再也掩盖不住,于满堂寂静中喷涌而出,抵挡不住。 青梅十分甜 第48节 但喻唯熳却没回答许贺沉的问题,说:“赵姝平肯认我这个小三的孩子当女儿,是因为喻乃文说,我可以让喻家衣食无忧。” 许贺沉一时怔愣,讶然之感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他没作声,听喻唯熳接着说。 喻唯熳平淡,镇静,像讲述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三年前我知道赵姝平不是我亲生母亲之后,曾去找过喻乃文,可他说若不是逼不得已,根本不想认我。” 许贺沉听不下去,也不忍心听下去,制止她:“不想说,就不用告诉我这些。” 喻唯熳早已对这一切释然,她摇头,缓了几秒:“可认下我,等我长大才发现,我跟你走得很近,他发现我喜欢你。” 许贺沉似乎可以猜到了,喻乃文为什么对她与自己的相处没有一丝抗拒,他如意算盘竟打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他是想靠喻唯熳拴住许家,一切想法卑劣,肮脏,玷污了本就善良的人,这是逼走喻唯熳的一条导火索。 “三年前,我听到喻乃文说,想让你跟我联姻。”喻唯熳说:“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让你跟我在一起,这样,喻家才有靠山。” 喻乃文原话是,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就算用那些不耻又下作的手段,也要将他们两个一辈子绑在一起,反正,能有钱就行。 话实在太过恶心,喻唯熳不忍心说出口,更不想让许贺沉知晓详细经过。 说到这儿,话不再继续,许贺沉能明白。 “所以,我不想我们的感情牵扯到任何利益,我只要纯纯粹粹的爱。”喻唯熳眼眶红红的:“如果我不是喻家的女儿,如果我没有喻家所有财产的继承权……” 许贺沉蓦地出声打断她,重重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他声音提高一个调,言辞激烈下更是浓浓宣誓:“我喜欢的喻唯熳,从头到尾都只是喻唯熳,只是这个人,我看上的是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 “唯唯,你能听懂吗?”许贺沉起身,拉着喻唯熳起身,他紧紧揽着喻唯熳纤细腰肢,视线炽热而浓烈:“我刚才许的的愿望,想跟你要的礼物,只有一个,就是与你白头到老。” “唯唯,我说了,你能满足我么?” 腰间的手上是强烈的暖意,以及握上去细微的疼痛感,但却给足了喻唯熳信心。 喻唯熳不再犹豫,也不再闪躲,其实早该捅破那层窗户纸,她杏眼弯起,回到刚才的问题,“不是问我用什么身份送?” 她缓缓凑近许贺沉,两人呼吸交缠,只剩几厘米的距离。 许贺沉薄唇就在喻唯熳眼前,只要再往前凑一凑,就能碰上去。 喻唯熳低声说:“你想要什么身份,我就给你什么身份。沉哥,你所有愿望,我都要满足你。” 声音十足的魅惑人心,是从未有过的娇软妖娆。 话说完,喻唯熳双手揽上许贺沉的脖颈,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覆上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柔软触感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只碰一下,喻唯熳不满意。 她贴着他的唇问:“沉哥,这个身份,满意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咦?唯唯怎么拿了主动剧本? 许:下一章看我的 第48章 青梅十分甜 该怎么形容这种致命感觉, 喻唯熳说不上来,但双唇碰上的那一刻,喻唯熳浑身就如同过电一般轻轻颤了下, 脑中仿佛有无数烟花迸裂开来,什么都听不到,清晰钻进她耳中的, 是怦怦跳动, 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此时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唇上覆上去的温热感。 许贺沉从来都是不苟言笑, 外人见上一面都觉得他冷淡至极,感受到的只是十足的距离感,但即使这样,许贺沉的嘴唇居然是温热的。 能将她死死拉入一个名为许贺沉的漩涡之中, 挣脱不了, 也不容她挣脱。 气氛直线上升, 暧昧情绪是最好的情感催生剂, 是羽毛轻划过心头带来的痒,必须要以更大的力气再划上去, 才能缓解这种挠人之感, 仅仅只是这样的浅尝辄止, 一触即离,喻唯熳并不觉得满足。 在双唇稍稍分开一毫米时, 她问了他那个问题, 许贺沉没回答,但手劲收紧, 像是要将她按进身体里。喻唯熳忽地走神,她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那个荒唐梦境之中, 梦里是许久之前,是深夜,是酒醉,她以同样的方式,强势揽上许贺沉的脖颈吻住了他。 双唇相贴不再紧密,露出一丝缝隙,许贺沉没料到,喻唯熳会以这种方式向他宣告,迟来已久的名分,他终究还是要到了。 喻唯熳走神一秒钟,许贺沉随即便察觉到,他向后退了些,距离稍稍拉远,但额头仍旧抵着她的。 许贺沉撩了下眼皮,垂眸看她,语气略带一丝不满:“主动亲我还这么不专心?刚才挺满意的,但是现在又不满意了。” 喻唯熳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后知后觉的,对于自己的这番主动,喻唯熳有些不太好意思,梦里强吻也就罢了,现实居然还将梦境重演了一遍。 喻唯熳耳尖泛红,盯着他颈间的项链,解释说:“没走神,我就是想起来……” “想起什么?”许贺沉音色低沉如大提琴奏乐,格外的好听。 许贺沉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因为抱她,身上都沾染了橘子香,喻唯熳侧过头,轻轻靠在他胸前,橘子香钻入鼻间,她稍稍静下来,却仍旧觉得说出口有些难为情,不过她沉默几秒,也只当一个笑话讲出来:“想起来我之前梦到过亲你。” 许贺沉眼神陡然一变,“嗯”了声,喻唯熳笑了下,接着道:“很搞笑吧,我梦见我之前在喝了个酒喝醉的那次,半夜你接我回家,临下车之前,我在家门口亲了你。” 那种感觉,触感,滚烫炽热的唇相接,与今日种种无异,如同真实发生过一般,以至于过去这么长时间,喻唯熳每每回忆起那晚梦中的场景,总觉得梦是真的发生过,总觉得是身临其境,亲身经历了一番。 喻唯熳说:“虽然是梦,但是感觉跟真的一样。” 头顶传来许贺沉低沉笑意,下一刻,他捧住喻唯熳脸颊,将她的头抬起,与他对视。 许贺沉眉眼带着笑:“你终于想起来之前亲过我了?” 一句话,令喻唯熳开始石化,她脑子停止转动,有些没反应过来许贺沉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许贺沉引她回到深城寒风刺骨的深夜,回到寂寥无声的深城湾,他将主动权紧紧握在自己手里,率先发问:“唯唯,那可是我初吻,你亲了就跑,就没想过怎么补偿我?” 原来不是梦,喻唯熳茫然无措望他。许贺沉带着她一步步向后退,喻唯熳的后腰抵住餐桌桌沿,人被困在许贺沉臂弯里。 美梦成真,喻唯熳竟不知道她早就亲过许贺沉,怪不得感受如此真实,能让她念念不忘。 “我刚刚,主动亲了你两次呢。” “再加上在深城湾那次,一共三次,这补偿还不够么……我从来没主动亲过男人三次,你不觉得开心吗?”喻唯熳反驳,十足的渣女范儿:“而且我喝醉了,哪里还会记得这些。” 许贺沉双手再次揽上她的腰际,低声引诱:“但是,你强吻我两次,都没经过我同意。”他特意咬重强吻两个字。 话里深层含义很明显,我没同意你就亲了我,没经我同意做出的事,你就得补偿补偿我。 喻唯熳缓过神,丝毫不觉得害羞,反而当仁不让望他:“就算没经过你同意,那你不是也没有不高兴?” “不是也没有拒绝我?”喻唯熳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说到底,你也不亏。” “再说了,我之前亲你一次,现在又亲你两次,一来二往,这还不算补偿?” “第一次我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就没有发生过,”喻唯熳耍赖,依旧在狡辩,说:“我真的以为那是个梦。” 许贺沉却突地两手掐住喻唯熳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喻唯熳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与许贺沉的处在同一水平线,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她就稳稳坐在餐桌上。 他将她抱上桌子坐着,人往前凑近,身子紧贴她两条腿。 喻唯熳不太理解他这动作,刚要开口,许贺沉捧住她的脸颊,语气有些危险,眼中是陡然升起的浓浓墨色,他说:“不记得没关系,我再带你回忆回忆。” 下一刻,许贺沉强势且不留余地贴上她的红唇,不同于她亲他时的轻柔,许贺沉是一个优秀的捕猎者,所有动作与计划带有强烈的侵占性与目的性,没有平日里一丝一毫的沉稳与冷静克制,如一头荒野之上的凶猛野兽,渴望与欲望在此刻一同爆发。 面对早已觊觎许久的人,许贺沉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约等于零。 喻唯熳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贴过来的时候就轻轻咬了下她的下嘴唇,强势夺走她的呼吸,唇齿相交,齿关早就失守,舌尖也不属于自己了,喻唯熳被他的索取逼得连连后退,上半身抑制不住向后压。许贺沉按着她双腿的手移到她的后腰,都不用使力,轻易就将人拉回正位,而喻唯熳再也没有不受控的身子后靠。 窗外天色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小区里其他住户的灯关了一盏又一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喘不过气,也觉得嘴唇发麻,许贺沉才将人放开。 也就是在此刻,喻唯熳也懂了他将自己抱上桌坐着的目的。 如果现在她是站着的,估计早就双腿脱力瘫倒在地上了。 许贺沉却丝毫没有变化,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愉悦感,他说话都带着轻快:“唯唯,以后要想强吻,也得像我一样,知道么?” 喻唯熳浑身都是软的,所有力气仿佛都被许贺沉这一个绵长而又深入的吻掏空,没有力气说话,她的手紧紧搂着许贺沉的腰,靠在许贺沉怀里缓了缓,觉得嘴唇还是又麻又疼,她小脾气一瞬上来,对许贺沉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还亲过别的人!不然为什么这么熟练!” 许贺沉凑上去,又浅浅啄了下她嘴唇,才堪堪克制想要再来一个吻的念头,也权当是哄她。 “一般无师自通,就当你夸我了,”许贺沉似有似无地叹了声:“得多亲几次。” 他说:“不然以后这样可不行。” 喻唯熳拍他一下,“你想得美!” 许贺沉也不着急,捉住那只手握在手心里轻抚,“你说的不算,咱们缺了多少,用我给你算算?” 喻唯熳摇头:“那可算不清楚,但以后可以慢慢补。” 话里有以后,终于有以后了,许贺沉眉眼舒展:“这是正式给你身份,也给我身份了?” 喻唯熳极轻的“哼”了一下,反问:“你不想要?” 许贺沉小心翼翼抱住怀里的人,将她抱了个满怀,他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喻唯熳也伸手回抱住他,不再让他一个人付出,所有愿望与要求她都想一个一个满足,“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将来,你还会是我的老公。” 她想的有些长远,但是这些早就想过了,只不过来得晚了些,她重重许下承诺,“而且将来,你还会是我孩子的爸爸。” 纵使错过那么多年,但喻唯熳早已想清楚这些事,若嫁不了许贺沉,那估计也不会再嫁给别人,因为一生只有这么多有限的爱意,全部留在许贺沉一个人身上,就很难再收回来,也很难再看到别的人了,既然这样,那不如这辈子就撞在他一个人身上,爱他到底。 “沉哥,男朋友,我们白头到老,好不好?” 这是等了三年,迟到三年的坦诚,许贺沉终于在三十一岁这年得偿所愿,能与爱人牵手相伴,走完全部的人生。 许贺沉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是三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极致感受。他整颗心似火般烧起来,炽热滚烫,毫不遗留的传递到喻唯熳身体所有角落。 眼前人是心上人,更是唯一想要。 许贺沉笑,如月朗星稀夜空,一切清澈透亮,是不加任何修饰的纯粹爱意:“唯唯,我很爱你。” * 一室一厅的屋子虽小,但优点很多,只需一束阳光就能将整间屋子照亮。 喻唯熳起床时,屋外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下一秒,许贺沉轻轻推门而入,喻唯熳半睁着惺忪睡眼坐起身,看他一步步走过来将她搂入怀中。 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到七点四十五分,喻唯熳看他一身家居服,问:“今天什么时候去上班?” 许贺沉:“今天有一天假,陪你,不上班。” 喻唯熳不再迷糊了,从他怀中退出去:“真的?你如果有事,不用特意留着。” 许贺沉点头,“是真的有假,今天带我在明安转转?” “行,”喻唯熳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明安景点不是很多,而且都不在市区里,我们得早点出门。” 家里没有喻唯熳穿的拖鞋,她也忘记买,许贺沉见状直接抱起她往屋外走,“唯唯,不去景点,电视台也好,常去的餐厅也好,去你常去的地方。” 青梅十分甜 第49节 喻唯熳怔愣一瞬,随即应下来,“好。” 把人抱到卫生间洗过漱,许贺沉自觉,又将人抱到餐桌前坐到椅子上,喻唯熳头一回体验被抱来抱去的感觉,她说:“我自己能走的。” 许贺沉心甘情愿这么做,“嗯,你能走是你的事,我抱你是我的事。” 喻唯熳觉得好笑:“行,那你就一直抱着,一辈子不能反悔,等你成了老头也得抱,不过你成了老头会不会就没力气了,抱不动我了。” 许贺沉乐意纵容到底,“到时候试试,老头也能抱你。” 她这话言出必行,吃过早饭又让许贺沉抱她回到卧室,像没腿一样,一步都不愿意走,安心享受不用走路的时光。 明礼提前把车钥匙送过来,车停在楼下,等着许贺沉出来。 明礼左等右等,等到的却不止许贺沉,还有他身后的喻唯熳,在看到两人牵着的手时,明礼恍然大悟,许董半夜叫他起来加班的原因找到了。 许贺沉叮嘱明礼:“今天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好的。”明礼颔首,惊讶于两人进展,但明礼早已练就波澜不惊,内心暗流涌动,面上却丝毫不显露,淡定将钥匙送到许贺沉手里,又朝喻唯熳打了个招呼,“喻记者。” 喻唯熳含笑点头,许贺沉突然出声,觉得有必要该正一下名。 许贺沉难得好心好意因为一个称呼作解释,他纠正明礼:“以后可以改改称呼。” “这是我未来老婆,老板娘,可以现在开始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加班为老板,从古至今第一人。 横批:国服助攻 明礼:我为什么要受这种摧残??? 啊啊啊今天也来晚啦!抱歉!!!他俩在一起之后感情转变挺难揣摩的,我母胎solo怎么能体会到谈恋爱的感觉:( 第49章 青梅十分甜(修) 许贺沉一言九鼎,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落地的水,即已让他改称老板娘,还说是他未来老婆, 那这就是他一辈子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再改变,也没有改变的机会。 明礼其实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去年十二月份出差回来, 在机场见到喻唯熳第一面, 明礼就觉出不对劲来, 他记得很清楚, 那天许贺沉格外的沉默,平日就算是再繁重的工作,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件一件去办, 且不会出一丝一毫差错, 可那天, 他不仅将工作全部推后半天, 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坐了好久,还把一个重要的文件签错, 导致公司丢了一个重要的合作商。 那是不同于经年往日的任何一天, 就仿佛被人掐住命脉, 失去了所有语言,也失去了所有雷厉风行的行动力。 冬至当天, 卓誉出事, 许贺沉停止了正在进行的国外视频会议,头也不回出了办公室, 也是匆忙赶到现场之后,明礼才发现, 这里有在机场见到的喻唯熳的存在。 之后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喻唯熳身处事件中心,许贺沉一句话没说,拦都拦不住就站在了她身后。他亲自配合喻唯熳制服歹徒,却在抓住人之后,犹豫踌躇,不敢上前多走一步,满眼都是平淡,明礼觉得奇怪,但很快,这一切淡然没有维持几秒,被她同事的一句话轻易击碎。 听到喻唯熳受伤,他毫不犹豫将卓誉的私人医疗团队调到现场,只为了这一个人。 回办公室他仍觉得不放心,特意让明礼跟进卓誉的事,还嘱咐他将药亲手送到喻唯熳手里。 之后种种,接了电视台采访,花不少钱买下澜湾花苑的两套房子,刻意买下电视台附近的赔钱大厦,没有一件不出乎明礼的意料,但又都在情理之中。 津耀都知道,他们许董只花了一年时间在津耀就从总经理到坐稳董事长的位置,足以证明他足够有谋略足够有手段,而且为人沉稳低调得很,私生活没在大众面前暴露过半分,身边也从未见过有任何女性。但大家也都知道,许贺沉有一条摆在台面上的,不容许任何人打破的准则——不接任何采访。 不仅电视台,杂志社的人好奇这一点,跟他这么久,这准则真就没被打破过,明礼也好奇,但他懂得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作为许贺沉的主管秘书,明礼收到过不少女人的邀约,也见过不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投怀送抱,可许贺沉连正眼都没瞧过,更没分过半分眼神,冷淡得仿佛看见一个不存在的透明空气人。 明礼花了许久时间逐渐摸清,许贺沉可不止表面上一个原则,他不接采访,更不允许自己身边有任何女人的存在。 但这两个原则,自从在机场匆匆有过一面之后,一个一个由他亲自打破,打破原则只为了喻唯熳,这两个原则在喻唯熳面前犹如一纸空话,全都是没用的。 而明礼也忽地明白,他为什么不接采访,因为喻唯熳是记者;他又为什么不允许自己身边有女人存在,因为有喻唯熳一个就够了。 明安天气稍微回暖了些,日头挺足,暖阳散下来,笼罩在身上是源源不断的暖意,明礼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此时是真的被他这一句“老板娘”和“未来老婆”唬住,也被毫无预兆出现在这里的喻唯熳弄得愣住,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他们俩该做的不该做的,明礼全想了一遍,只觉得大脑仿佛被明安前几天的寒风吹得顿住了。 许贺沉这意思是,既然他这主管秘书已经知道改叫老板娘,那回公司以后,公司也可以知道了。 不过明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喻唯熳反倒先尴尬起来,她心里惊讶程度不亚于明礼,心脏跳动如擂鼓,比明礼更甚几分,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率先打开副驾驶,对明礼说:“明助理,快回去休息吧,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可以去明安景点逛逛,都挺推荐的。” 许贺沉没说话,射向喻唯熳的笑意从未停止过,只在走前略略看了明礼一眼,随即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明礼这才回过神,看着车开走。 明安市区里的城建做得不如深城,电视台又是在老城区中心,柏油马路不算宽阔,有的路段还有经年累月走出来的裂痕,好多路被路政加了封条,修路的时间不在少数,再加上路上车多人多,汽车走走停停,喻唯熳心跳也跟着起起伏伏,是因为听到那句未来老婆和老板娘。 虽然只是简短一句话,但带来的情感却足以将人颠倒翻涌,于平静心间掀起不小涟漪。 激动是有的,如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这里来一下那里来一下,总之就是没有静下来过,从前不是没想过那个称呼,没想过那三个字,可总觉得是一种奢望,很遥远,也不会轻易去想,如今以全新身份,从许贺沉嘴里亲耳听到这三个字,喻唯熳有的不只是愉悦,还有几分不真实。 驾驶座的车窗被许贺沉升起,车外喇叭声与喧闹气息一瞬隔绝在窗外,车内恢复寂静。 许贺沉侧头看她:“老板娘刚才还挺有范儿,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他在强调,试图将这三个字烙进双方生命中。 既说之则听之,喻唯熳回望他,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止爱意,还有拨云见日的许诺,她也安心担下这句老板娘,“老板娘什么范儿?” “下命令下得挺熟练,”许贺沉赞同这种做法,“像我,以后就得这样,这样才有我正宫皇后的气势。” 喻唯熳忽地想起来有个词叫夫妻相,她笑:“我不要,老板娘不能跟你一样凶,这样才会让你的员工喜欢。” 许贺沉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好,那我以后向你学习。” “这叫妇唱夫随,”许贺沉说:“我喜欢的,大家都喜欢。” …… 开着车在高峰期的明安马路上行驶,就如同挤牙膏,时间耗费不少但路走不了多远,喻唯熳索性让许贺沉把车就近停到明安电视台楼下,两人打算步行走着。 时间越靠近中午,明安的太阳愈发大,也愈发晃眼,喻唯熳趁许贺沉找车位停车,快速到明安电视台门口保安亭借了把遮阳伞。喻唯熳在这儿工作三年,保安大叔对喻唯熳有印象,见到她还有些惊喜:“喻记者怎么回来啦?” 许贺沉正好下了车走过来,喻唯熳指着他笑说:“跟我男朋友来玩一天。” 保安立在门口,远远张望许贺沉,看见走来的人先是一愣,而后毫不吝啬夸赞:“你这男朋友跟你还真挺配,有眼光有眼光!” 喻唯熳人缘不错,保安大叔跟她挺熟,开起她玩笑:“你们俩谁追的谁?我看你温温柔柔长得又漂亮,肯定是他追的你,对不对!” 许贺沉恰时走到两人身旁,正巧听到这话,他牵过喻唯熳的手,应声接话说:“嗯,我先追的她。” 保安哈哈一笑,越看许贺沉越觉得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喻记者平常这么文静,我看也不像是会主动的那个。” 许贺沉似笑非笑,话虽是对着保安说的,但眼神却是在看喻唯熳:“不是主动的那个?”那是谁主动亲我两次? 他由牵改为揽,算是认下保安对她的评价:“唯唯,确实挺文静的。” 喻唯熳迅速拿过伞,阻止许贺沉接着往下说,朝保安大叔道:“我们就先走了,不耽误您工作了。” 许贺沉被她拽走,反握她手,还没忘靠近她耳畔说:“唯唯,原来你在明安走的是这种风格。” “那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种风格,”许贺沉低低引诱,“多主动几次,比如昨晚。” 两人走远一些,保安大叔看着许贺沉背影,西装笔挺贴身,勾勒出流畅高大的身形线条,背脊挺直,肩宽如山,只看背影,是一个十足的俊朗男人。 保安想到什么似的,他目光来回探寻,落在许贺沉开来的车上,脑中有根线瞬间接上,串联。 他见过许贺沉,而且就是在明安电视台的门口,见过很多次。 …… 走着也没有多累,喻唯熳被许贺沉搂着,走累时还可以靠着他歇会儿,电视台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喻唯熳常去的明安院子,做明安家常菜一绝,喻唯熳有时午休会跟同事一起去吃饭。 许贺沉没问喻唯熳去什么地方,只随着她往前走。 但现在吃午饭时间尚早,喻唯熳先在手机上预定了位置,带他绕路去了明安大学。 明大校园里种着一整条路的樱花,树影隐隐,遮盖大半日光,许贺沉收起伞,牵着喻唯熳往前走,听她讲明大的事。 大四那年,喻唯熳其实没打算离开深城,甚至一早就做好了保研到深城大学的准备,可也就是那年,她却主动放弃了深城大学,毫不犹豫出省,选了个同样是新闻专业但排名也很靠前的明安大学。 刚到明大的时候,心里难受,气候不适宜,水土不服浑身冒疙瘩,也时常感冒,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年,这些症状才逐渐好起来。 喻唯熳说指着园中最大的那棵树,说:“就是那棵树,刚来的时候觉得在底下看书很好,所以每天都在哪儿看书,后来就病了,好久都没好利索,也就再也没在哪里看过书。” 许贺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觉得那幕仿佛就在眼前,可他却没能看到。 路走到尽头,是图书馆,喻唯熳指给他看:“这里六层,有新闻系所有参考书,我几乎都看过一遍,虽然熟读的不多,但是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我研究生的时候除了跟导师做研究写论文,最多的时候就是在图书馆了,也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她说,“但是我也觉得挺充实,不过很无聊吧?” 许贺沉伸手揽住她,“不无聊,我很想听,也很喜欢听。”这错过的三年,她觉得充实就好。 两人正好站在图书馆侧面,再往左就是绿植,没有路了,也就是这种环境这种地方,最适合做些什么事情。 有一对情侣正在郁郁葱葱的树后接吻,是掩藏在静谧之间的一缕青葱与动心。 许贺沉无意瞥见开头,是女生先主动的。 许贺沉忽地开口,“唯唯,大学生都怎么谈恋爱?” 喻唯熳在他怀里抬头,疑惑,“我又没有谈过,我怎么知道。” 许贺沉稍稍弯了些身子,示意她往左看,“原来大学谈恋爱也这么刺激啊?” 喻唯熳研究生期间只顾闷头学习,也是头一次在大学校园里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其他人亲热接吻,那对小情侣身高差很萌,女生掂着脚挂在男生身上,两个人忘情地接吻,周身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本无意做这个偷窥者,但实在移不开目光。 许贺沉也没有阻止她,等她收回视线,转过头,才按着她后腰朝自己压了压,两人距离瞬间就凑得很近,他嗓音低低沉沉,轻柔抚过喻唯熳脸颊,说:“唯唯,到你改变风格的时候了。” “想不想再当一回大学生,跟我像那样试试?” * 那边,南柠觉得喘不过气,松开江御,埋首在他颈窝时才看到图书馆旁边站着的那对人,那个男人好高好帅,被他抱在怀里的姑娘小小一只,仰着头跟他说些什么,还往这边看了下。 南柠更加觉得羞涩,躲到江御怀里:“你讨厌死啦,那边有人在看我们。” 江御淡淡往后看了眼,男人期待,女人扭捏躲闪,跟刚才他怀里的人一样,江御一眼就看出他俩的意图,揽着南柠走:“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刚刚明明是你主动抱的我,主动亲的我,别说别的,舌头是不是你先伸……” 南柠踩了他一脚,红着脸看那对偷看的人,“不许你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明礼:原来我是老板和老板娘的见证者啊!!! 许董:大学生搞对象还躲小树林卿卿我我?可以试试,够刺激,我喜欢:)大学生搞对象是什么感觉啊我也没体会过嘻嘻嘻,柠柠宝贝和御哥出来转悠转悠,他俩的书专栏里有开文案《害怕你就抱抱我》软妹x酷哥 青梅十分甜 第50节 大家喜欢的可以去收藏一下呀~ 第50章 青梅十分甜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 许贺沉说完这话之后,再抬眼一看,那对小情侣已经分开, 牵着手绕路走远了。 许贺沉淡淡收回目光,认认真真评价,但仍在低声引诱, 劝说:“唯唯, 你没体会过吧, 不如我们也去体验体验?” 绿植处无人, 又有树荫做挡,学生时代的一切都是勇敢的,冲动与悸动都有时间兜着底来原谅包容,既然都已在一起, 那就可以做到旁若无人, 可以不受人情世故以及繁重生活压制, 也可以完完全全做到眼里只有对方一个人。 这些喻唯熳真的没有体会过, 她骨子里本就是个躁动的人,温柔恬淡表面下掩藏的全是张扬, 但也难免被时间磨平棱角, 凭心而论, 再加许贺沉明目张胆的挑唆,她觉得心动。 可这里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大庭广众之下, 又是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即使再没人再隐蔽, 但总会有人像他们一样无意窥见,喻唯熳也并不喜欢将浓重爱意分享出来, 令人肆意观看。 喻唯熳直接了当,实话实说:“有点心动,但也不是很想去。” 不过总有补救办法,这里不行,不代表别的地方也不行,喻唯熳说:“我不太愿意让别人看到我亲你或者你亲我,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意思很明显,在这里不行,在那里可以。 她都抛过来话头,那他怎么也得接着,许贺沉哪里会拒绝,含笑说:“行,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去你说的好地方体验一把。” 许贺沉毫不吝啬自己的想法与期待,“唯唯,抓紧时间,别赶上人多的时候。” …… 图书馆就在学校正中央,馆后是一个人工湖,左右都是教学楼,明大学习氛围厚重,休息日里也有不少学生夹着书本匆匆走在校园里,随处可见背着书包的学生。 明大新闻传播学院一直都在最里面那栋教学楼上课,研究生有固定教室,楼里还有专门模拟用的演播室,就在楼里最顶层,喻唯熳研究生时没少在演播室里待着。 一切都是满满的熟悉感,但以另一种身份漫步,心境大不同,尤其身旁有人作伴,喻唯熳握许贺沉双手的力度大了几分,忽道:“我以前都没想过能再回来,也没想过能跟你一起回来。” 两人快要走到教学楼下,进进出出都是学生,许贺沉克制着没有抱喻唯熳,他没多说什么,只用比她更多几分的力度牵她,彰显存在感:“走吧,进去看看。” 教学楼一共五层,楼里面最近几年重新装修过,一切都很新,喻唯熳研究生时在四楼上课,这一层有不少学生在上自习,门口的号码牌有的也正在换,一上楼喻唯熳竟然还有些找不准位置,走走停停,险些进错教室。 反倒是许贺沉,在她第一次进错教室后,拉着她朝一个方向走,走到门口抬眼一看,还真是那个教室。 喻唯熳觉得稀奇:“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屋子的?” 许贺沉说:“一楼有楼层分布图。” 一进教学楼,她倒忘了楼层分布图,没想到去看那个。喻唯熳也没在意这个问题,拉着他进门,指着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给他看:“我一直坐那个位置。” 许贺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直直看了许久,才道:“原来你坐这个位置。” 这话里的异样喻唯熳没听出来,她单纯以为许贺沉是问她怎么坐在这个位置,于是解释说:“靠窗户,有太阳,看书的时候觉得刺眼还能把窗帘拉上,夏天热了把窗帘一拉,冬天靠着暖气,挺舒服的。” 两人正在门口站着说话,有个老师走进来开多媒体白板,喻唯熳不经意一看,竟是自己研究生时期的导师。 研究生毕业之后联系减弱,喻唯熳进了明安电视台,工作忙碌,平时只在过节时跟导师打个招呼,说句节日快乐,导师看见她也挺惊讶,尤其看见喻唯熳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牵着她:“唯熳?怎么有空回学校了?我听说你不是调到深城电视台去了么?” 喻唯熳礼貌说:“跟我男朋友来看看学校,他没来过明大。” “挺好挺好,我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就有挺多小伙子喜欢你的,你毕业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师都还猜谁能追到你,当时追你的人可不少。”导师细细打量许贺沉,半感慨半调侃说:“眼光还真是不错。” 导师看许贺沉眼熟,许贺沉看导师更眼熟,只不过导师目光之中的探究喻唯熳并未察觉,她问:“您待会儿是有课吗?” 导师收回目光:“有,学院里临时调休,这周补课。” 喻唯熳忙道:“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改天再来看您。” 而后两人离开教室,正巧碰上导师的学生来上课,喻唯熳拉着他进到旁边一间空教室等着。 这间教室靠近楼道口,再往上一层,就是演播室,演播室里的设备都很贵,一般都是关着的,除非有时间课才会开着五楼演播室的门,因此一般没有学生会往上走。 没几秒钟,楼梯空荡无一人,喻唯熳走到楼梯口,忽地说:“上面是演播室,我们练习用的,上去看看。” 五层教室都上着锁,许贺沉说:“这不都没人,看不了了。” 喻唯熳目的本就不在这儿,演播室没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地方。 五层往下走的楼梯口没有监控,此时正巧是上课时间,也没人会往上走。很早之前喻唯熳在演播室上实践课,中途下楼找导师要资料时曾路过这个楼梯口,才知道这楼梯口不只是楼梯口,背后所能做的事情是别有洞天。 她也不是没在学校见过情侣亲热,只是,没在图书馆楼侧那样的位置而已。 那天亦如此时,是上课,是休息日,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有一对情侣在忘我亲热,恍若无人,喻唯熳不经意走过,瞥见一眼,却记到今时今日。 许贺沉正欲拉着她下楼,手腕却被人拉住,回身想看看,却被喻唯熳直直推到墙角。 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钟之间,来的猝不及防,许贺沉被喻唯熳困在墙角与她之间,只一个动作,许贺沉就明白,好地方到了。也明白,来这空无一人的五楼,是为了体验大学生恋爱呢。 他撩了下眼皮,似笑非笑,微微低头等着喻唯熳下一步动作。 喻唯熳很直接,双手攀上许贺沉双肩,脚尖踮起几公分,低声说:“好地方到了。” 声音陡增几分魅惑,听得心痒痒,“沉哥,想不想跟我试试大学生谈恋爱的感觉?” 语毕,她猛地凑上去,柔软双唇相接,呼吸交缠,分不清是谁的。 眼睛是同时闭上的,看不见对方任何表情,但也无需看见,心理感受最直接,喻唯熳仿佛过电,先前还是温柔浅啄,可越来越不满意,力度也有加大的趋势,大有你给我三分我还你五分的的气势。 许贺沉揽她的腰给她力气掂着脚,后来索性直接将人稍稍抱起来,脚尖离地面几公分,转眼间,主动与被动交换,喻唯熳成了被压在墙角的那个。许贺沉与她截然不同,带来的感觉都是冰火两重天,他呼吸略微滚烫,齿关被他灵活撬开,舌尖长驱直入,被他重重吮了一下,喻唯熳脑中如同炸开一朵花,满目满脑皆是空白,只觉得脸颊快要起了火。 身处楼梯口,又是如此绵长的吻,喻唯熳心脏里好像装了只兔子,心跳快要溢出嗓子眼。 密密麻麻的嘬吻声在寂静的楼道口显得格外突兀,但又掀起一番波浪,即使这里再安静,难保不会有人经过,听见这声音……喻唯熳推了推他,许贺沉左手拖着喻唯熳,右手覆在她脸颊上,“怎么了?” “你……你别亲那么……”喻唯熳实在不知道找什么形容词,她脸红得快要滴血:“收敛一点,行不行?” 许贺沉贴着她的唇:“听说,你大学的时候挺受男生欢迎?” “我都没有搭理过他们,只是当同学。”喻唯熳小声说。 许贺沉没说话,再度欺唇上去,含糊不清道:“很乖,以后你只能有我。” 下课铃声响起,打破暧昧旖旎的情景,喻唯熳猝不及防被惊了下,退开时也无意咬了许贺沉唇畔。 许贺沉额头抵着她的,在喧闹的铃声中,凑近她耳畔,说出口的声音极为清晰,“体验到了,真刺激。” …… 不太凑巧,明安人能吃辣,明安院子主打菜全是辣菜。 许贺沉可以吃辣,但他盯着菜单蹙眉,时刻不忘提醒喻唯熳自己嘴角的红印:“唯唯,挺狠啊,下嘴这么重?” 喻唯熳盯着他嘴角的那块红痕,忽地有种想法,想给他左边也来一个,她清清嗓子:“那是个意外,我不是跟你说过明安院子大部分都是辣菜,是你非要来的。那不然换一家?” “那不是意外的呢?”许贺沉深深看她,企图将她拉入回忆漩涡。 喻唯熳果然上道,他锁骨上的红印,不知道几天才消下去。 许贺沉如愿在她脸上看到红晕,满意说:“不用换了,这家就挺好。” 合上菜单,许贺沉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以后尽量下嘴轻一点,不尽量也行,控制不住也行,我受得住,就是怕你疼。” 喻唯熳:“……” 喻唯熳没好气,但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又担心,还怎么让他见人,回公司不一定招来什么讨论,于是点头应道:“那我下次注意。” * 喻唯熳在明安的生活很简单,上学的时候宿舍教师兼职三点一线,到了明安电视台之后,有团建有外景任务,活动才稍微多一些,但也不是很多。 明安的天气说变就变,午饭前还是日光明媚,午后就变成了乌云压城,有下雨的征兆。 幸亏提前借了伞,出了明安院子没几分钟,就有小雨落在喻唯熳鼻尖,许贺沉将伞撑起来,揽着喻唯熳在雨中走。 下午喻唯熳本来要带他到之前常去的露天咖啡馆,但下了雨也不得不改变路线。 室内的地方喻唯熳没去过多少,唯一比较喜欢的是电视台旁边的书咖,书咖开了好长时间,是个连锁的品牌,自打喻唯熳来到明安电视台没多久就一直开着,全年三百多天,没有一天是关着的。 书咖店长是个男人,喻唯熳是常客,店长与她很熟,她带着许贺沉一进到书咖的门,店长应声抬头,“欢迎光临”的“光临”还没说出口,看到眼前站着的一男一女就止了口。 女人他认识,是明安电视台的记者。 男人他更认识,是这间连锁书咖的股东之一。 -------------------- 作者有话要说: 追求刺激,我喜欢v 第51章 青梅十分甜(二合一) 店长去这书咖的总部深城培训时, 曾见过许贺沉一面,那时他还不是明安分店的店长,只是单纯地从明安毕业, 准备创业之初想要积累经验,被熟人介绍,才进了这间书咖的总部。 那日凑巧, 培训第一天就赶上股东开会, 也就是那天, 店长见到了许贺沉第一面。 股东难得跟一次新员工培训会, 在听到店长介绍自己在明安上大学,是明安人时,对面的许贺沉忽地将头抬了起来,不温不热看了他一眼。而后, 散了会, 许贺沉就将人留下, 简单聊了两句, 就毫不犹豫将明安分店的店长给了他做。 说来也是许贺沉的提拔,店长才能跨越普通员工这一层, 直接坐到店长的位置上。 店长有时也搞不懂, 一个初出茅庐的人, 他怎么就能放心去给一个重要的职务,且给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毫不犹豫。 不过许贺沉心思重, 店长根本问不出什么,只听他说, 觉得看的人不会错,而事实也如此, 店长确实做得不错,如今明安不止一家书咖,这所有的店,都归店长管理。 人是许贺沉安排的,许贺沉自然认识,却没有想要上去与店长寒暄的念头,视线平平淡淡,没有半分熟悉感,犹如第一次进到这间书咖的人。 店长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冒昧上前去打招呼,只恢复平常迎客状态,对喻唯熳笑说:“好久不见了喻记者。” 店长脾气好,电视台的人一般都爱往这儿来,喻唯熳也礼貌微笑:“前段时间从明安这边调到深城了,有点事,回来待一天。” 她拉着许贺沉上楼,同时对店长说:“还是老样子,来两份。” 楼上比较安静,店长还淘到好几本快要绝版的书,喻唯熳都挺喜欢,几乎每一本都看过。 书咖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安静,浮躁时能得到一丝平静。 喻唯熳坐到原来的位置,对面是许贺沉,虽没有日光,但窗帘外漏进来的那些不算明亮的光就这么射在许贺沉脸上,给人陇上一层朦胧之感。 之前自己一个人独坐在这一隅角落时,喻唯熳脑中思绪总是会飘飘摇摇想到从前,脑中不自觉就会浮现出还在深城的场景,总是不自觉就会想起许贺沉,等到回过神才发现,对面只有空气,在回忆的只有她自己。 她总以为那是心里的一种骚动,因为二十几年来的追逐与喜欢心悦,到头来是一场空,是得不到也不能得到的东西,所以这种感觉在心里隐隐作乱,搅乱心绪。 但如今不同,飘荡回来的思绪总算可以寻找到合适的落脚对象,回过神时,看到的不再是空气,而是许贺沉这个真实的人。 也是到这时喻唯熳才明白,这种感觉并不是得不到而骚动,就是单纯的想念,是一辈子割舍不掉,也忘不掉的那份喜欢。 青梅十分甜 第51节 只是被她刻意地歪曲了三年。 “我觉得烦了就会来这里坐着。”喻唯熳思绪归拢原位,淡声说:“之前以为忙起来,就不会再想烦心事,可是一到闲下来还是会想,发了疯地想,根本控制不住。” “这里足够安静,书也多,总能转移我一部分注意力。” 喻唯熳不是乐意将埋怨与苦闷挂在嘴边的人,这是第一次听她吐露在明安的心声,许贺沉尝试着代入喻唯熳,去体验她的生活与足迹,走完这几个地方才发现,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安静角落,是与喧闹截然不同的环境,仿佛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得到片刻安静。 他仿佛可以摸透喻唯熳这三年,有的只是心事重重,只是繁琐压力,与一日接一日的疲惫难熬。 将店长破格提拔,只是因为他是明安人,将明安的第一家书咖选在明安电视台这里,就是为了能离喻唯熳近一些,他明白也清楚喻唯熳的职业理想,就算她不在电视台,那明安大大小小的杂志社报社,他都要开一家这样的书咖。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只要离她够近,那就能遇到,总归可以遇到。 可许贺沉也没想到,是命运捉弄,开了巨大玩笑,他将书咖开遍在所有杂志社报社,也从未见到过喻唯熳。但就是这第一家开的书咖,却是她常来的地方,他们竟然也能错过。 许贺沉如鲠在喉,胸中闷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怅然又苦涩,是为错过,更是为喻唯熳这三年来所承受的不公与孤独。 她或许早已麻木,释然,平静,可对许贺沉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他此刻什么都没想,只想好好抱抱喻唯熳,至少让她明白,记住,往后不用再感受到那样的无助与绝望。 窗外雨下得大了,雨滴连成线打在窗户上模糊视线,一切都暗了下来。店长恰时上楼,点亮桌上一盏灯,桌上摆上两份一模一样的甜品,店长不好意思道:“你之前平常总吃的那款蛋糕有一种辅料没有了,换了个新的,但是味道差不多,尝尝吧。” 喻唯熳挖下一块蛋糕,先递到许贺沉嘴边:“尝尝看,我非常喜欢吃,不是很甜也不是很腻。” 许贺沉身子往后靠了靠,距离拉长了些,喻唯熳伸来的胳膊已到极限,要想喂到他嘴里,最好的办法是坐到他那边去。 喻唯熳明白他意图,手里拿着勺子就坐到对面,却被许贺沉拦下:“你先吃,我嘴疼,得缓缓。” 他还欲盖弥彰地“嘶”了声,哪里有那么疼,喻唯熳瞪他一眼,勺子转弯塞到自己嘴里。 许贺沉视线就没从喻唯熳身上离开过,他此刻忽地有了新的想法,桌上开着灯,不算暗,那窗外的自然光就不需要了。所以他将窗帘拉的死死,不露一丝缝隙。 喻唯熳吃完一整块蛋糕,许贺沉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背脊靠在沙发上,左手手臂伸展搭在上面,从远处看就像是揽着喻唯熳在他怀里。 “嘴角还疼?”喻唯熳见他没动,说:“你能不能别老想跟我碰瓷,我又没使劲咬你……” “没碰瓷,”许贺沉坐直身子,老老实实说:“但是不太想吃这蛋糕。” “为什么,它不是很甜的。” 许贺沉回:“嘴角确实不疼了,但是一张嘴就疼。” 喻唯熳:“……” 他真够不要脸,喻唯熳杏眼微瞪,“你还挺难伺候,你不吃我吃。” 许贺沉没说话,含笑看她发脾气,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而喻唯熳静下一秒再去回想刚才的话,忽地觉出不对。 再转念一想,这又是另一番风景。 许贺沉想要的东西可不是这蛋糕。 喻唯熳刮下蛋糕上的所有奶油送进嘴里,奶油绵柔微甜,不腻也不厚重,入口香醇。 她放下勺子,身子扭转,“沉哥,你确定不吃这蛋糕?” 许贺沉搭在沙发上的手落在喻唯熳肩膀上,轻易一收力,人就靠到他怀里,他问:“有什么办法能吃到味道,但是嘴还不疼的?” 喻唯熳思考两秒,似是有些为难:“也,不是没办法……” 许贺沉隐有猜测,难得他们俩这些想法会碰到一起,那既然都有同样想法,许贺沉索性将主动权交到喻唯熳手中,不紧不慢问:“什么办法?” 窗帘是关着的,窗外看不见任何东西,这位置又在角落,如果灯一关,不仔细看,就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喻唯熳将心放到肚子里,身子凑近他的同时,左手摸到桌上灯的开关按下去,昏黄灯光瞬间灭掉。 视线里变得昏暗了一个度,喻唯熳双目闪烁,格外的明亮,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间缩短,暧昧气氛于各个角落中钻出,蔓延,喻唯熳觉得抓他衣服的手心儿都在发烫,冒汗。 她钻到他怀里,往楼道口瞧了瞧,还没有彻彻底底亲上去,可许贺沉有些等不及了,他将主动权夺回,强势将人锁在怀里,却是轻轻的,覆上那片柔软。 许贺沉尝到了这种香醇,白色奶油的奶香甜软仿佛是他自己亲自品尝过而得到的极致感受,哪里是喻唯熳说的不是很甜,分明是很甜很甜。 于是心头欲念再压盖不住,也抑制不住,喻唯熳这灯关得好,他的窗帘拉得好,可以放心大胆,随心所欲。 无人处的一隅角落,是另一番的水深火热。气氛旖旎,温度有逐渐上升的趋势,许贺沉整个人上半身完完全全靠在沙发靠背,而喻唯熳就靠在许贺沉怀里,仰着头,承担着他的每一寸攻略。 许贺沉做惯了管理者,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表面之下,是绝对的掌控,往深了挖,是实打实的凶猛与狠戾,如同一头凶猛野兽,发起狠来,哪里有让猎物跑掉的道理。 暴雨将息,窗外雨声小了些,打在窗户玻璃上的敲打声减弱,随着这些声音消失,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争先恐后钻进喻唯熳的耳朵。 许贺沉上了瘾,仍旧不肯放过她,他勾过喻唯熳右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唇上的任何一寸都被他亲过,但顾念她可能受不住,许贺沉还是将人松开,喻唯熳脸颊绯红,趴在他胸前细细喘着气息,嘴唇都有些细微痛意,舌根也被他搅得发麻。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喻唯熳低声说,又有些不好意思,“就…不能温柔一点?” 许贺沉捋了捋喻唯熳落在脸颊上的细碎头发,笑说:“行,那我下次注意。” 喻唯熳直视他嘴角的红痕:“你嘴这时候就不疼了?” “不疼,”本来就是装的,许贺沉故意说:“亲你的时候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将喻唯熳的头轻轻按在颈窝,“谢谢唯唯。” “这个方法不错,吃到蛋糕了。” “待会儿我跟店长学一学这蛋糕怎么做,我觉得挺甜的,怎么你觉得不太甜?” …… 明安的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雨停了,也露出明晃晃日光。 喻唯熳和许贺沉下楼时,店里来了三三两两的客人,有几个正好就坐在楼梯口,但喻唯熳的嘴唇有些泛红,她不常涂口红,包里也不会随时带着,心虚作祟,楼上的一幕幕画面如同过电影一般,在喻唯熳脑中不断闪现,复播,她一时有些脸热,拉着许贺沉走出去的步伐都是快的。 店长招呼完客人,见两人已经下来,打了声招呼:“喻记者,有空记得常来明安啊。” 喻唯熳抿着唇,刚要说话,许贺沉随即接上:“店长,这蛋糕是怎么做的?” 店长有些意外,称呼脱口而出:“许先生,我过后把配方发给您。” 许贺沉“嗯”了声,而后带着喻唯熳出了书咖。 “他叫你许先生,还说把配方发给你,”喻唯熳疑惑,“他知道你姓什么,你认识他啊?” 许贺沉平静摇头,否认这话:“不认识,应该是看过你的采访才知道的。” 喻唯熳一想也是,这采访当天热度居高不下,他认识许贺沉也算正常,但随即又问:“那他怎么把配方发给你啊,留联系方式了吗?” 哪里有什么联系方式,又哪里需要从店长手里拿到一个配方,这原本都是属于公司的东西,但他无意将这件事情全盘托出,“在楼上的桌子上贴了便利贴,留了联系方式。” 雨后空气清新,嫩绿色草坪散出清新花香,带着人的心情都随之明朗,下午的时间变得格外快,明安挺大的一个城市,一天时间绝对走不完,但好在喻唯熳活动范围小,全部走下来,天色才将将变得墨蓝。 喻唯熳订的是晚上七点的车票,回到深城也不过晚上十一点,距离走的时间越近,喻唯熳竟有些舍不得走,才短短两天时间,带来的不只是关系的质变,更是依赖感的增加。 许贺沉提着行李送她时,还没忘继续劝她:“非得晚上走?我明早去送你行不行?” 虽有不舍,但喻唯熳仍旧果断摇头:“你明天还有工作,不行,太麻烦,而且我到的时间也不是很晚。” 从公寓开到车站没多长时间,许贺沉将车停稳,想要下车送她进去,但喻唯熳并不想让许贺沉送,不想让这样的不舍持续到上车。 虽只是短暂分别,日后时间还久,但是他们之间,本就有过长达三年的空白与分隔两地,是经不住离别的,稍有不慎会喷涌而发,收止不住;而喻唯熳也不想让这种不舍在许贺沉面前流露半分,他肯定会迁就她。 理智告诉喻唯熳,不应如此。 她将人拉住,按在原位,“你不用送我进去。” 为了防止许贺沉回绝,喻唯熳早有准备,趁其不备,快速在他还有些浅浅红痕的嘴角边印下一个吻,退开时搂着他轻声说:“亲亲你,希望明天,它可以消下去。” 夜色笼罩,半弯月亮早已升起,挂在不远天边映出周围一圈光晕,而这光晕正好又被喻唯熳映在眼里,许贺沉看到她眼中是皎皎明月,更是他自己。 “沉哥,要想我啊,我等你回家。” * 请了两天假,台里堆积好多工作,回到深城湾十一点多,喻唯熳收拾到很晚才躺下睡着,但第二天却不觉得累,反而干劲十足。 冯青浩然都是男人,这种细微的变化没感觉到,但王姐瞬间察觉,人一到办公室没多久,王姐找空子凑到她旁边:“不太对劲啊今天,这么多活儿还笑这么开心?” 喻唯熳恍回神,“哪有。” “我可是过来人,”王姐不信她这一套,“跟许董怎么样啦?” 没什么好隐瞒的,喻唯熳也不想隐瞒,“嗯,有男朋友了。” 一听这话,王姐比她还高兴,声音瞬间高了一个调:“真的啊?恭喜恭喜呀!”她随即嘟囔了句:“那我不就成功了。” 后面的话喻唯熳没听请,但也没在意,只拉着王姐的手让她小声点。王姐这人爱八卦,一个劲儿追问喻唯熳是谁先提的在一起,喻唯熳起先也没说,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透露一点:“我先提的。” 王姐没想到,明明是许贺沉布好的网,她还帮忙上去搭了不少手,但最后主动的却是喻唯熳。 许贺沉的布网,收拢,等待的都是喻唯熳主动往里走。 说到底,这场感情上的博弈,是许贺沉一直握着主动权,他目的明确,一早就想好,该怎么让喻唯熳心甘情愿落入网中。 喻唯熳手头任务多,没跟王姐多说,王姐知分寸,也没有多问,只自己一个人拿着手机躲到一边,给许贺沉悄悄发短信,“恭喜你了许董!以后就不需要我帮你这忙了吧,我看唯熳现在也挺高兴的,跟你在一起之后明显变了一个人。” 工作时间,许贺沉正在忙,快到午饭点儿,他才将消息回过来:“谢谢王姐,也麻烦你这段时间的帮忙。” …… 一日三餐的视频电话照常打,但不再是喻唯熳打给许贺沉,角色对调,许贺沉成了找人的那个。 喻唯熳今天得在电视台里加个班儿,晚上下班时已经过了九点,许贺沉电话一直没断,陪着她一路回家。 电视台已经没多少人,喻唯熳一下电梯,远远看到保安亭旁边的花坛上坐了一个人,穿着打扮不像是台里的工作人员,她没在意,与许贺沉说着话往外走。 手机是举在脸前的,路上走到一半儿,许贺沉说:“唯唯,声音调小一点,或者戴上耳机,我挺想你的,跟你说两句话。” 喻唯熳忙插上耳机线,他怎么大庭广众就说这些:“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还没到家呢。” “你别回头,后面好像有个女人一直跟着你。” 喻唯熳心里一瞬提起来,她稍稍将手机挪远了些,果然在手机屏幕的右下角,看到一个模糊人影。 像是刚才在电视台外花坛旁边看到的女人。 许贺沉声音冷静,指挥她:“别着急,别往后看,往左走,去商场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先坐一会儿。” 喻唯熳照做,左拐。 可再把手机往前挪,却发现视频里没有那个女人了,喻唯熳回头,看到的是那女人的背影。 身材纤瘦,走路不太利索,正往与她方向相反的那条路,缓缓挪动。 喻唯熳心里石头落下来:“没事,我不认识她,她跟我往反方向走了。” “明天还要加班吗?” 青梅十分甜 第52节 “应该不了,”喻唯熳想想,“今天差不多都补上了。” 许贺沉仍旧不放心:“你现在在原地别动,我叫人去送你,我不在的几天,都让她接你上下班,晚上不要一个人走了。” 喻唯熳明白他的担心,也没拒绝,听了他的安排:“收到了沉哥!不用担心我,担心担心你自己就行。” 许贺沉眉头微蹙,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那种疑惑:“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喻唯熳却问:“明礼呢?” 许贺沉:“就在我旁边。” 喻唯熳“哦”了声,“那今天中午呢?” 许贺沉没说话,迅速想了想前因后果,才笑说:“唯唯今天吃的饺子?隔着手机屏幕,这么远我都闻到醋味了。” 喻唯熳:“……” 中午许贺沉的午饭可不是明礼送进去的,是某个不知名女秘书送进去的,喻唯熳在视频里看得一清二楚,女秘书年轻又漂亮,送饭的时候不知道对许贺沉笑了多长时间,她那时候没说什么,可真当挂了电话,才发觉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真的好刺眼,是哪家的秘书啊,看着怎么这么让人心烦。 吃醋,人生头一次。 喻唯熳承认,她有点小心眼了,直接道:“没吃饺子,喝醋了。” “明礼今天中午跑了趟任务,今天中午给我送午饭的,我只知道是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许贺沉哄她:“是我的错,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让你喝一滴醋,行不行?” 喻唯熳满意了,舒服了,这才绷着唇角说:“那你在我就能喝了?” “可以喝一点,”许贺沉说,“以后有了女儿,我肯定也会爱我们的女儿。” 但他随即补充:“肯定爱你更多,比爱女儿多一分。” 喻唯熳再也绷不住,“你想得美!” 说着话,喻唯熳走到澜湾花苑楼下,左拐右拐进了楼道,楼道里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喻唯熳进了门,过了一会儿,楼道里的声控灯自己灭了。 楼下,走路不太利索的女人数了数最后的声控灯亮在几楼,等灯全灭了,她在楼下望着那一层,独自站了一会儿,手指尖的烟没抽完,被她掐灭扔在地上,脚尖狠狠上去捻了捻。 -------------------- 作者有话要说: 明礼:我的作用还挺大,以后许董只能吃我递的饭!!(叉腰.jpg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今天来得很晚qwq大家晚安!我我我给大家表演一个才艺,就是!!—— 秒shui 第52章 青梅十分甜 家里不过才两天没有住人, 电没出问题,水反倒出了问题。 喻唯熳到家刚准备洗个澡,衣服都已经换了下来, 拧开浴室开关却没有水流出来。 她只好再一件件把衣服穿上,到对门去洗澡。 电话刚挂断没多久,许贺沉应该在加班, 她没再打电话过去, 只给他发了条消息。 对门的家门钥匙许贺沉一直没再让她往地毯下面放, 所以喻唯熳一直有对门的钥匙。 刚一出门, 门外声控灯亮着,空气中流通着的是浓重烟味,和细微的下楼脚步声。 喻唯熳循着声音往下看了看,这一层的楼梯上, 掉落几个吸完的烟头, 每一个都被踩成扁平一片。 这楼里居然还有这么没素质的住户, 喻唯熳受不了烟味, 快速插钥匙进了对门。 洗过澡,许贺沉也将消息回过来, “暂时先在我那边住吧, 等我回去了再把水的问题看一下。” “浴室的柜子里有给你准备的洗漱用品, 不用每次都回去拿,直接用就行, 化妆品也有新的在里面。” “还缺什么东西么?” 喻唯熳照着他的话打开浴室洗手池下的柜子, 柜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女人用的化妆品, 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许贺沉不清楚她的肤质, 但每个化妆品还都是适合她的。 这架势就跟她要常住在这里一样。 她着实有些讶异,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许贺沉什么时候开始打算买的,又买了多久。 喻唯熳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什么时候买的?” 许贺沉回:“挺早的,你第一次来家里住就买了。” 喻唯熳心里一跳,羞赧有,震惊有,她红着脸问:“这么早你就这样打算了?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我就是偶尔过来,那万一我那边不停电不断水呢!” 许贺沉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对喻唯熳一连串的问题回答,不紧不慢,还有几分劝导意味:“那又有什么?不过是早晚的事,唯唯,你得提前习惯两个人的生活。” 许贺沉做事讲究结果,看中的东西直截了当,一抓一个准,他接着“交代”喻唯熳,说:“化妆品挑你自己喜欢的用,但是晚上在家还是别用了,你怎么样都好看。” “唯唯,我不太想亲你的时候先亲到化妆品。” 喻唯熳:“……” 听完这话,喻唯熳也平静了,从她第一次住到对门,许贺沉就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与准备,他的计划与未来一直都有她,那她也不该因此觉得不合适,也不该觉得不合适。 喻唯熳走到卧室,插上吹风机,热风呼呼冒出来,乌黑发丝随风飘荡,在这些头发吹起的间隙,她看到卧室一角放着的那个躺椅。 她沉默两秒,关掉吹风机,反客为主,谁还不会说些引诱的话了,许贺沉又不在她身边,做不了什么,她放心大胆地说:“沉哥,你家的躺椅我挺喜欢的,感觉躺在上面很舒服,你觉得呢?” “但是,我感觉它有些小,而且看起来不是很结实,我之前在明安还采访过一对情侣,他俩在躺椅上抱着亲热,结果躺椅塌了,坏掉的木头把那个男人的腰刮了一个大口子,挺可怕的。” 她停顿了下,接着道:“你说,你要是抱着我坐在上面它会不会撑不住我们俩?” “现在忽然很想还原一下当时那对情侣的感觉,可是你不在,有点可惜了。” 你不在,那就不行了。 许贺沉只回了八个字:“等我回去抱你试试。” 喻唯熳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笑了:“试也得在这椅子上试,在别的地方可不行,可是我觉得你这椅子跟你房间的风格有点不搭,我帮你改一下?” 要是这椅子没了,不就试不成了? …… 喻唯熳动作极快,躺椅第二天就被她搬到自己房间的角落,还压了几件衣服上去,推到了窗帘后面。 水电的问题解决不了,那这房子住得也不会太舒服。喻唯熳平时也确实没多少时间去专门解决这个问题,白天没空,晚上没准还会加班,回到家就很晚,有个空余的时间不是很容易,许贺沉也忙,喻唯熳也没想到时候等他回来再让他来修。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喻唯熳就找到王姐,想要一下这房子房东的联系方式:“王姐,最近家里水电有点儿问题,老是停水停电,也没个预兆,你把房东电话给我一下吧,我跟他商量商量修理的问题。” 当初这房子就是许贺沉主动找的王姐,让她介绍给喻唯熳的,要找房东的话,这事不就暴露了? 王姐支支吾吾几秒钟,说:“哎呦,我这刚换了个手机,数据还没来得及往这个新手机里挪,好多东西都没有,你着急吗,你要是不着急我待会儿把数据挪过来之后给你。” 喻唯熳摆手:“没事,我不是很着急,你忙完你的给我就行。” 王姐躲过一劫,虚惊一场,到现在心里还直打鼓,她随即躲到安全通道,给许贺沉打电话,王姐很直接,语气都略微有些着急,也顾不上许贺沉是不是在忙了:“许董吗,唯熳找我要那个房东的联系方式呢,说要修修房子水电,我给谁的啊?” 许贺沉早有安排,也早就预料到,沉声说:“我待会儿给你发一个联系方式,你把这个给她就行。” 联系方式给到喻唯熳,喻唯熳先打了个电话过去,第一次没人接她只好先加上房东的微信,下班前,房东通过了验证。 喻唯熳今天不用加班,但许贺沉还是派来司机接她,司机一早就跟她联系好,约好了等她的位置和具体时间,喻唯熳一下班就直奔那个位置,一边走一边给房东发消息,走到车前才发现这司机是个女人。 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恰巧房东发来消息,喻唯熳简单跟他说了说澜湾花苑这房子的具体水电问题。 房东说话非常客气,就是对喻唯熳想要彻底修一修这房子水电的建议显得并不积极,“我现在也没在深城,最近也有点忙,要是彻底修的话估计得好多天,而且我这边的工作也没办法耽误。” “要不这样,等我抽时间再过去一趟,这段时间就先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每次的修理费是多少你跟我说一声,我转给你。” 这也不是她的房子,喻唯熳没理由拒绝,况且房东的要求不过分,这事也不是钱的问题,无非就是她多麻烦一些,“也行,你什么时候过来,联系我就行。”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跟物业经理联系好了,他到时候会上门跟你约时间,先简单修一修吧。” 喻唯熳正欲回复,行驶平稳的汽车忽然猛地刹了一下车,喻唯熳坐在后座,毫无预兆的,整个人撞在副驾驶后背上,手中的手机也掉落在车上,右侧脸颊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痛感好半天没缓过来。 司机连忙将车停到一边,扭身道歉:“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您没撞到什么地方吧。” 事情发生的太过紧急,也过于出乎意料,喻唯熳没太注意她的称呼,司机也没有预料到,左手手臂好像也撞到了,喻唯熳忙道:“我没事,您的手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稍微扭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喻唯熳坐直身子,视线飘向前方,只远远望到一个黑色小轿车的车尾:“怎么回事?” 司机满脸怒意,“刚才有个车突然从左边的路跑出来,也没打车灯也没按喇叭,真是奇了怪了。” 那辆黑色轿车开得挺快,眨眼间消失在喻唯熳视线范围内,司机恨恨说:“开这么快,也不知道去着急干什么。” 除了司机说的这个原因,喻唯熳也没觉得有其他,只觉得自己最近碰到的这种事太多了,可她猛地忆起先前在电视台地下停车场碰到的那辆车。 同样的黑色轿车,同样的速度。 喻唯熳心里的弦绷紧,有种不太好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之中,此时也顾不上捡手机了,那想法越想越深,可明明一切都只像巧合。 司机缓过神,重新拧动车钥匙,从后视镜看到喻唯熳异常沉静,于是道:“您要是觉得不太舒服,我们就先去医院吧太太。” 这回,喻唯熳清清楚楚听到了“太太”两个字,一时间所有不安情绪被这两个字带跑,乍一这么叫,她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这绝对是许贺沉的嘱咐,但她也没拒绝这称呼:“不用了,直接回澜湾花苑吧,我没事。” 她弯身摸到手机,回复了房东,犹豫一会儿,想要不要把她想到的事告诉许贺沉,可这是无凭无据的事,喻唯熳也没证据。 她最终没对许贺沉说,但只要再发生一次,喻唯熳也不会再沉默了。 …… 那次意外果真就是意外,喻唯熳没再遇到过那样的轿车,也就没多想,但同样也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许贺沉项目进展得也挺顺利,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两人视频电话就没断过,微信聊天界面一点进去全是视频通话记录。 将近半个月,家里的水电没有再出过问题,但好景不长,喻唯熳加班结束回到家,发现这水又停了。 她不得不拿着换洗衣服再去隔壁洗澡。 吹风机轰隆作响的同时,房门打开,随后又关上,喻唯熳没听到。 放下吹风机的瞬间,喻唯熳转身,看到房门口站着的许贺沉,左手还拉着行李箱,似是刚刚风尘仆仆到达深城。 许贺沉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大衣脱下来随手搁在架上,可眼神视线没有离开喻唯熳半分。 隔着手机屏幕看人总归没有在现实中看人舒服,将近十多天没有见面,喻唯熳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正缠着吹风机线的手也停滞在半空,不动了。 喻唯熳许久才找到自己声音,看着许贺沉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声音有颤抖,有压不住的惊喜:“不是说明天才能到?” 许贺沉伸手将人抱住,隔着还有些凉意的衣料,喻唯熳感受到的却是许贺沉灼热的体温,她缓了好久才抬起手回抱他。 青梅十分甜 第53节 “实在是太想你了,等不及。”许贺沉低声说:“而且,那天晚上你不是有个愿望想跟我一起试试?” “想赶紧满足你。” 说到这儿,许贺沉视线左转,原本应该在那个位置的躺椅没了。 他轻轻捏了把喻唯熳的腰,“故意的?” 喻唯熳腰上都是痒痒肉,她笑着躲了躲,没说话,难得心虚,清了清嗓:“不是跟你说了吗,跟你的房间不搭。” “行,”许贺沉没追究这事,但也没打算放过她:“躺椅试不了,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下一秒,喻唯熳被他抱起来往外走,客厅有一个沙发与躺椅的大小差不多,但唯一不同就是,沙发结实,不会摇动,但也省去一些麻烦。 等喻唯熳反应过来时,人早已坐在许贺沉腿上,他手臂环着她的腰肢,没使力气,但喻唯熳也动弹不了。 “跟我说那话,不就是仗着我当时亲不了你?” “虽然没有躺椅,我也挺遗憾,”许贺沉按着她的后脑勺,“但是有别的,你先担待一些。” 呼吸是瞬间就被夺走的,连续十几天不见的思念在此刻喷涌而出,全化作这一个滚烫、真挚而又有些急迫的吻。 喻唯熳的浴袍全都堆在她腿下,有些不舒服,她才刚刚扭了一下身子,许贺沉猛地松开她,按住她大腿,手上一使力,衣服被他揪出来:“别紧张。” 他诱哄:“唯唯乖,张嘴。”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今天也晚了!马上国庆所以有好多补课qwq国庆期间尽量准时更! 第53章 青梅十分甜 许贺沉似是忘了喻唯熳曾对他提出的要求, 唇上厮磨力度丝毫没减,喻唯熳一开始还有些承受不住,但也不想就此让他退开, 仍旧搂着他的脖颈迎合,甚至还有几分主动意味掺杂在里面。 想念是真真切切的,也急迫的需要借此宣泄表达出来。 沙发头顶的灯就这么明晃晃照着所有角落, 客厅的窗帘还没有拉上, 他们俩这会儿正对着落地窗接吻, 喻唯熳觉得不太舒服, 拍了拍许贺沉胸膛,红艳艳的嘴唇有些发麻,她轻喘着气,指着灯小声说:“太亮了, 别人会看到的。” 许贺沉意犹未尽, 被打断的不悦都被喻唯熳这轻似撒娇的语气抚平, 也没让她站起来, 就这么抱着喻唯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唰的一下拉上窗帘, 又走到开关前关上客厅的大灯。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夜灯在角落, 恰好配合此时甜腻气氛。 许贺沉抱着人三两步走回到小沙发, 喻唯熳没让许贺沉等,极为自觉, 主动凑上去。 她两只手全搭着许贺沉的肩膀, 整个人侧坐在许贺沉双腿上,被他轻揽着腰肢, 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与他接触,想稍微扭扭身子动一下, 都动弹不得。 而事实上,喻唯熳也不想动弹,更没力气动弹,许贺沉快要将她呼吸掠夺,舌尖灵活作乱,喻唯熳仿佛置身于一片软绵绵云层,整个人都是飘浮着的,处于被架空的状态,想发力却没什么作用,唇舌交缠下是密集温热的呼吸和彼此之间越来越靠近的两颗心。 此时已经是深城的七月初,深城地理位置偏南,天气早已可以与夏日媲美,夜间温度本就有些高,喻唯熳洗澡之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浴袍,只觉得隔着绵柔衣服布料,浑身在发烫、冒汗,丝质浴袍贴着身子,恨不得再重新洗个澡。 热意爆棚的不止喻唯熳一个人,许贺沉也好不到哪里去,怀里的馨香止不住往他鼻子里钻,浅尝辄止根本就满足不了,他手按在他腰间来回轻触,想要的是更多更多。 渐渐的,这个深重的吻逐渐慢下来、缓下来,喻唯熳环绕着许贺沉脖颈的手松开,放到他的脸颊,人也退开了些。 早已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喻唯熳仍旧有止不住的羞涩之感。 刚才的吻,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占据上风,成为握着主动权的人,许贺沉是最先带入情感的那个,可喻唯熳付出的情绪丝毫不比他少。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喻唯熳吹得半干的头发早已完完全全干了,乌黑长发遮盖住的后颈却又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连带着后面的头发都略有潮湿的感觉。 呼吸趋向平稳,她捧着许贺沉的脸,一寸一寸仔细瞧,大有把这半个月没看到的全补回来的意思,视线在他脸上轮转,最后定格在他嘴唇,喻唯熳盯着他的唇角说:“好了。” 许贺沉身子后靠,带着她靠到自己怀里,老神在在说:“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遗憾?” 他低低笑着,特别善解人意:“要不你再咬我一下?” 原本她没这个荒唐无厘头的想法,说那句话也没这个意思,可听他这么说,喻唯熳真就有点儿心动了,真想再往另一边咬一口,这样左右就都有了,都属于她了。 但理智告诉她,这里是深城,明天许贺沉还要去津耀,还要见各种合作方。 “那你明天怎么见人?”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这股念头不想就此放下,喻唯熳弯唇笑,格外善解人意:“不咬了,亲一下就行。” 语毕,喻唯熳凑到许贺沉唇角,轻轻柔柔亲上去,许久都没有松开。 还是那股熟悉的橘子香气蔓延,极致的诱惑就摆在眼前,许贺沉难免心猿意马,他堪堪克制,才忍着没有再重复那个绵长深切的吻。 这次是真的退开了,喻唯熳拢了拢头发,燥意消散,雪白颈项露出,就近在许贺沉眼前,她想起身,却被许贺沉一手按着大腿一手握着腰。 许贺沉倒没准备做什么,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这般亲热,总得先找回来一小部分,他话题回到卧室那个躺椅上,“躺椅放到哪儿去了,嗯?” 喻唯熳忽然有些后悔,她那通电话里就不该提那个事,当时嘴快,心里舒服了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得一分不差地还回去,当时千算万算,就是太傻,没算到许贺沉是会回来的。 “你,你不都试过了?”喻唯熳说,“还找躺椅干什么?” “那能一样?”许贺沉反驳,“你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还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 此刻的胡搅蛮缠在许贺沉这里相当于没说话,喻唯熳想清楚,这事儿在许贺沉这儿就算过不去了,既然过不去,那就不让它过去,“回忆倒不用了,我都记得,但是等你找到再说吧,等你找到了,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保证配合。” 许贺沉满意了,没再追究,“你那边又没水了?” 喻唯熳点头:“我要了房东联系方式,原本是想让她来深城一趟把这事解决的,可房东说她目前没什么时间,让我先等等。” “而且跟我联系的好像是个女人,我猜她应该是我房东的女朋友。”喻唯熳停顿,声音忽然变了变:“你知道吗,我那个屋子的装修风格,是我们房东按照他女朋友的喜好装得欸。” 许贺沉平静听着,却在听到这句话是眼神闪过一丝变化,淡声回:“是吗。” 喻唯熳感慨,“他们俩挺让人羡慕的,我这个房东还挺爱他的女朋友。” 闻言,许贺沉不经意说:“是挺让人羡慕,我记得,你也挺喜欢这种风格的室内设计?” “对啊,”喻唯熳应声,“要不我怎么会看着房子第一眼就决定租下来,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一居室的样子,虽然水电差了些,但是也不妨碍,我感觉住的还挺舒服的。” 夜灯是昏暗的,照不清所有角落,却能照清楚喻唯熳明亮双眼,她眸中含水,说这话时双眸都闪着细碎黄晕灯光。 是实打实的愉悦与满足。 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份喜欢,也不枉他亲自画的设计图,许贺沉揽她的双臂紧了紧,脑袋放在她肩膀上,意味不明说:“你喜欢就好。” 喻唯熳哪里能听懂这话,也根本不知道这话的深层含义,只以为他是单纯说她喜欢就好,于是说:“喜欢归喜欢,但是这水电也是挺烦人的,明天我应该准点下班,下午早点回来找人再看看,不用再让司机去接我了。” 许贺沉:“好。” 她强调:“以后都不用让司机去接我了,我加班的时候也不多,正点下班的时候也不晚,况且现在天黑得慢,我自己回去就行。” 许贺沉却问:“这几天见过那个跟在你后面的女人吗?” “没见过,”喻唯熳说:“你放心,她应该就是一个普通路人,不用紧张的。” 许贺沉仍旧不放心:“加班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去接你。” “行,”喻唯熳应声,问他:“以后还会出这么久的差吗?” “不会了,后面我就陪着你,回头我让明礼把我的行程发你一份,你随时找我都行。” 喻唯熳笑得不行,“那我成什么了。” “傻不傻,成我老婆。” 拉着窗帘,浓重夜色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直觉已经不早,但喻唯熳并不想就这么走了。 …… 算时间,大概已经在他腿上坐了好几个小时,喻唯熳也说得口干舌燥,许贺沉却不见疲倦,喻唯熳还是顾念他刚到家,会累,就想赶紧去睡觉休息。 本打算今晚就在这里睡的,可许贺沉既然已经到家,那她是该腾个地儿,“很晚了,那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许贺沉没回话,颇有几分耍赖的意思,他说:“今晚在这儿睡吧。” 四目相对,视线胶着且有重新升温的趋势。 喻唯熳蹭的一下红了脸,刚要张嘴拒绝,许贺沉摸了把她耳垂,“唯唯,你耳垂怎么这么红?” 他明知故问,喻唯熳没好气瞪他。 许贺沉耐心、刻意跟她解释,生怕她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你那边没水,第二天早上起来怎么洗漱上班?不还得来我这边?” 他轻笑,如夏日微风拂过热意满满的沙漠,带来凉意,抚平喻唯熳心里所有遐想,却又让人觉得不愿就此放过,引起的是又一波蠢蠢欲动:“别多想啊,唯唯,不到时候,你可别想占我一分一毫的便宜。” 喻唯熳:“……” 喻唯熳认真评价他:“你还挺守身如玉。” 许贺沉抱她回卧室:“为了你,当然要守身如玉,也得好好守。” 终究,喻唯熳还是在许贺沉的房间睡下,许贺沉将卧室让给她,自觉抱着被子跑到客厅睡了一晚。 同处一个屋檐下,虽不能同住一间卧室,但是该有的亲密距离和亲密行为都有,且做起来容易得很,占着许贺沉的屋子,他有足够的理由朝喻唯熳讨要好处,洗过澡吹干头发,硬是缠着喻唯熳亲了十几分钟,到最后,喻唯熳人都有些着急了,许贺沉才心满意足离开卧室。 深夜到处一片漆黑,但屋外有路灯照进卧室房间里,落在墙上是光影绰绰,七月份已经有了蛐蛐声,虽然稀稀落落只有几声,但彰显着明媚夏日的到来,也彰显着喻唯熳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许贺沉虽然急迫,话里话外都是让人想歪的意思,其实他话的意思就是那样,满是浪荡不正经,喻唯熳清楚也明白。 但他不正经归不正经,该有的礼貌克制一分也不少。 什么守身如玉,不过都是让她心安,为了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和尊重罢了。 * 一进七月,电视台日常工作强度有所降低,台里来了几个刚毕业的几个实习生,有一男一女正好分给喻唯熳去带,平常的任务大部分都有实习生着手去做,喻唯熳负责审核,空闲时间就更多了些,也更宽裕,最近几天照常上下班,也没碰到过什么怪人怪事。 唯一令她觉得不适的,是今天午休,找到电视台的赵姝平。 赵姝平已经许久没来找过她的麻烦,自从前几个月的股份转让合同被许贺沉撕掉,她接连挂过她的电话之后,赵姝平安静了许久,可如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直接找到了喻唯熳本人。 这天午休时间,电视台正好没什么人,喻唯熳刚吃完午饭,准备回办公室接着帮实习生修改稿子,人刚走到电视台楼下,身侧突然有车朝她响了响喇叭,喻唯熳转身,就看到赵姝平自驾驶座下来。 赵姝平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对,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喻唯熳也无欲关心,只淡声问她:“来干什么,又要让我签字吗?” “你爸爸出轨了。”赵姝平这次是真的平静,都没有回答喻唯熳的话,笔直望着前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对这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喻唯熳忽地想笑,是想笑这时候赵姝平知道用上“你爸爸”这个词,更是想笑喻乃文这个人。 她从心底升起对喻乃文的强烈恨意,同时问赵姝平:“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吗,是想让我干什么?” 赵姝平终于将视线转到喻唯熳身上,眼底淡然消失不见,与厌恶参半,“如果你知道出轨对象是谁,你还会对我这种态度吗?” 喻乃文的事,听都不想听,更不想管,她无所谓:“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跟我说,你今天来,不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吧。” “是不想,我是来给你讲故事的。”赵姝平说:“给你讲讲你亲生母亲,是怎么认识你爸,然后有了你的。” 喻唯熳仿佛被点了哑穴,好像浑身脱力,拒绝的话到嘴边转了又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听赵姝平讲故事。 青梅十分甜 第54节 对于亲生母亲,她不是不感兴趣,只是不愿去触碰。 而听了赵姝平的故事,虽不知道这故事几分真几分假,但总归有几分可信度,喻唯熳就更加庆幸,当初没有主动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她与喻乃文的故事之中,有的全是算计与肮脏交易,她的亲生母亲,做着卑微的陪酒工作,搭上喻家这个高枝,是她一步一步算计来的,赵姝平是真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那天她的亲生母亲假意撞上喻乃文的车,那他们两个人不会频繁见面,不会因此喜欢上彼此,更不会有了喻唯熳。 “我说完了,如果有假话,我这辈子不得好死。” 赵姝平拿出手包,拿出准备好的股份换让合同,“我才是最无辜的,我的孩子也是最无辜的,凭什么要让他们的东西,给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喻家要不是有我赵家做支撑,几年前就撑不住了,现在妄想连我的那份一起吞了,你是记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觉得这样公平吗。” “我给你时间考虑,也给我时间考虑,”赵姝平冷声警告:“如果不签这字,没关系,我不介意陪你耗着,也不介意让许家的人知道知道,他们眼里的乖巧懂事的喻家大女儿,是个怎样的出身。” 原本喻唯熳是不怕的,可有了最后一句话,她坚固的心理防线好像被凿开一个口子,就如同堤坝破损,哗哗的水争先恐后往外钻,止不住地流。 她一腔孤勇,除了爷爷喻振廷没有家人,可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许贺沉,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手了。 但她也真的怕,如果不顺了赵姝平的愿,赵姝平是会做出那种事情来,许家根正苗红,看到的都是喻家阖家团圆夫妻情深的一幕,又怎么会接受一个事实上是这样家庭的人,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真实的她。 赵姝平走了,平静地过来平静地开着车驶离电视台,掀起的却是喻唯熳心头的滔天巨浪。 …… 当晚没有加班,喻唯熳是慢悠悠走回的澜湾花苑,快走到楼下,正巧看到贺梅贞的车停在楼下。 喻唯熳一开始还不敢确定,走近了看见后座的贺梅贞才确定下来,敲了敲车窗,“梅贞姨?您怎么有空来了。” 贺梅贞一脸震惊,没料到会碰见喻唯熳,她忙推开车门下车:“唯唯你也住这儿?” 喻唯熳点头,指了指面前的楼:“我就住这里,对门是沉哥。” 贺梅贞是带着一肚子埋怨来的,许贺沉在深城湾住得好好的,非得要搬出来,还搬到这么远,以前一天还能看见一回,现在不仅看不到人,电话不打几个,声音也听不到,说好的儿媳妇喻唯熳也没个消息,也没带到家里再见过,贺梅贞着实有些着急上火。 可这火在看到喻唯熳这一刻全灭了,化作欣喜,贺梅贞惊喜说:“好啊好啊,住一起就行,我就是路过这里,来给你们送点儿东西。” 后备箱打开,满满一后备箱,几乎全是贺梅贞做好的菜和点心,司机掂起东西上楼走,剩下一部分喻唯熳拿着,上了楼。 贺梅贞满脸写着高兴,对于许贺沉这个突然搬出去这么远的怒意也消失不见,只一路对着喻唯熳问东问西,有交代不完的话。 司机站在楼上,问是哪一个门,喻唯熳想了想,拿钥匙开了许贺沉的门,贺梅贞见此更高兴了,连家门钥匙都有了,没准后面就更近一步了,“唯唯啊,有空了跟贺沉去深城湾待一待,我知道你们俩忙,但是总得有个休息的时候。” “而且你们俩也真是的,”贺梅贞语气略带责备,“在一起了也不回家里看看,爷爷老是念叨他孙媳妇儿。” 喻唯熳有些不好意思,一口应下来:“好,我们有空会回去的。” 贺梅贞在这房子看了看,“这房子虽然小,但是买的也不错,我以为他买两套房子是因为小想打通合成一套呢。” 喻唯熳抓住关键点:“他买了两套?” 贺梅贞:“是啊,我当时还说他在这儿买两套干什么,有一个小的够自己住不就行了?” “我不太清楚。”喻唯熳摇头,对另一套房子也起了好奇心,他说有房子,喻唯熳还真以为只有这一套,没想到还有别的。 贺梅贞左叮咛右嘱咐,问了不少喻唯熳生活工作上的事,语气中满是藏不住的关切,她越是关切,喻唯熳心里就越是沉重,她努力眨了眨眼,仰头,将泪意憋回去。 赵姝平的话仿佛一块重石压在她心里,喘不过气。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许家这份温暖。 况且她要那些钱也真的没用,倒不如给了赵姝平,永永远远堵上她的嘴,让那些陈年旧事,肮脏龌龊永远封闭在她口中。 贺梅贞专门注意着时间,赶在许贺沉下班前离开澜湾花苑,特意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临走前,贺梅贞还没忘嘱咐,心里话脱口而出:“记得回家看看唯唯,妈妈也很想你们的。” 喻唯熳一时怔愣,贺梅贞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反正是早晚的事,她也没过于不好意思,反而坦坦荡荡走了。 贺梅贞走了没多久,许贺沉到家,家里的地板上放着不少瓶瓶罐罐,他一猜就猜出来,对厨房里忙碌的喻唯熳说:“我妈来了?” 喻唯熳探出头,手上还握着汤勺,“嗯,刚走没多久。” 许贺沉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走到厨房:“让我来,你出去等着。” 喻唯熳:“不用,我都沾上手了,你帮我系一下围裙带子,它开了。” 许贺沉绕到她身后,一边系带子一边问:“我妈说什么了?是不是让我带她儿媳妇多回家看看?” 喻唯熳抿着唇,唇角上扬:“嗯,是这么说来着。” 她想起贺梅贞催他们回家的场景,笑意更甚,一幕幕回想,有个地方好奇,她忽地问他:“你在这里买了两套房子?” 许贺沉从她背后抱着她,喻唯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是,买了两套。” “买两套干什么?”喻唯熳说:“你自己还想着来回换着住?” 许贺沉:“嗯,是有这个想法。” 喻唯熳正要转身说他浪费,许贺沉突然换了话题:“唯唯,今天晚上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 许贺沉见炉灶上的汤煮得差不多,关灭阀门,牵着她出了厨房。 恰好房门被敲响,许贺沉开门,明礼带着一个人将一个大箱子抬了进来。 许贺沉说:“放到卧室。” 喻唯熳疑惑:“什么礼物啊?” 许贺沉揽着她走近,看屋里的人拆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一角,他笑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整个大箱子被人拆下,露出里面东西的全貌。 喻唯熳清清楚楚看到,是一个躺椅。 是一个与她藏到自己房间的躺椅一模一样的躺椅。 许贺沉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躺椅。 明礼带着人走了,喻唯熳站在卧室门口,愣愣地看着那个崭新的东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她傻,这椅子是许贺沉买的,丢了一个,他能再买一个。 屋内重归寂静,许贺沉抱住她,靠近她耳畔说:“礼物。” “唯唯,要试试吗?” “是你说的,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董:你说的,说话算话,赶紧来跟我试试在这上面亲热。 大家假期快乐呀!第一天都出去玩儿了嘛gt;o 第54章 青梅十分甜 躺椅通身都是粉色, 这个颜色的躺椅在深城喻唯熳几乎就没怎么见过,是许贺沉找独立设计师专门订做的,算上画图样, 组装,再加上涂椅子的油漆,许贺沉只用了一天。 喻唯熳喜欢这躺椅, 一是因为这独特的颜色, 二是因为小的时候在喻振廷老宅时, 经常躺在他的摇椅上睡觉, 赵姝平背地里骂了她,在那摇椅上晃晃悠悠跟喻振廷一起听段京剧睡上一小会儿,所有烦恼与委屈,全能随着时间流逝, 消失。 可喜欢归喜欢, 她也就只是图个心里的快活, 才提了那样的想法, 仗着许贺沉不在身边才敢为非作歹,况且这躺椅看起来是真的不算太结实, 还会来回晃动, 喻唯熳仿佛可以提前感知到, 如果两个人抱着坐在上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再有, 她明明都已经体会到和他抱在一起坐到沙发上接吻是个什么感觉了。 是极致的燥热与强烈的眩晕感, 那晚喻唯熳看镜子,都发现自己的嘴唇都有细微红肿。 喻唯熳再回想昨晚那个吻, 只觉得浑身瘫软,脸颊像是要起了火, 口中发麻,她都不敢深入回忆,只停留在他抱她坐上去的画面,可就是这几秒钟的记忆喻唯熳就好像被他强势吻住,扼住呼吸,所有感官都被屏蔽,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许贺沉这个人。 此时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躺椅摆在她眼前,喻唯熳忽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觉得无奈,又是觉得无措,“你怎么还带耍赖的呢?” 许贺沉没觉得自己在耍赖,他反倒理直气壮:“别冤枉我,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原来那把椅子?” 喻唯熳确实喜欢,她在许贺沉深深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许贺沉试图跟她讲道理:“这个跟原来的那个可是一样的,样子颜色,样式一样,哪里都是一样的,你喜欢那个,那这个就不喜欢了?” 那当然不是,一模一样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但喻唯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想反驳,却被许贺沉捷足先登,“喜欢就行,那这把椅子就是我找到的椅子。” 喻唯熳气急:“这个不算!又不是以前那个!” “以前那个你不是拿走了?”许贺沉盯着她,说:“该着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没有,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看过。” 许贺沉神色淡淡,似是能看透一切,“对门你的房间我还没去过,唯唯,要不不你让我找找?” 喻唯熳做贼心虚,一时怔愣:“……” 他二话没说,将喻唯熳抱起来,“既然都找到了,那我们就试试?” 喻唯熳拉着他领带,还没反应过来,就再度坐到了许贺沉双腿上,躺椅挺结实,至少此时没有任何变化。 躺椅是晃的,许贺沉身子后靠,完完全全躺到了椅子上,椅子向后仰,喻唯熳也跟着向后仰,整个人侧躺在许贺沉怀里。 上半身重量比较大,躺椅定格在这个角度不动了,喻唯熳想起身,但着实费力。 许贺沉躺着,身上压了个人但丝毫不觉得重,反倒将左手垫在后脑勺后,轻轻松松笑着说:“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他细心提醒,怕喻唯熳忘记:“别忘了你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话里很直接,今天不试一次,过不去。 许贺沉一动不动,就专门等着喻唯熳主动出击。 喻唯熳心跳不止,每次主动就得做足心理建设。 不过就是亲一下,喻唯熳双眸含水,快速垂头眨了几下眼睛,乌黑发丝别在耳后,但仍旧有几丝不听话的落了下来,轻轻柔柔散在许贺沉脸侧,带来细微的痒意。 她也觉得有些燥热,头发拢了拢,但老是有有漏网之鱼披下来。 许贺沉也不催促,只保持着原动作盯着喻唯熳殷红的唇畔。 接连拢了两次,喻唯熳有些心烦了,她问许贺沉:“我重不重?” 许贺沉那只没有垫在后脑勺的手搭在喻唯熳的腰上,略微一使力,她瞬间就往上动了动,但同时,躺椅偏转的角度又大了几分,喻唯熳心跳加速,生怕两个人一起栽过去。 许贺沉用实际行动说:“不重,看来这几天我出差,你又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 喻唯熳却不回答他这问题,答非所问说:“不重就行。” 语毕,她撑着力站起来,许贺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喻唯熳就跨坐在他双腿上,下一刻,躺椅偏转的角度稍微回复正常,喻唯熳拉住许贺沉空着的手腕,一把将他身子拉起来,两人这回都坐正了。 跨坐带来的感受就是极致的暧昧,喻唯熳一时也有些不习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姿势也实在是太近了,许贺沉坐在椅子上,喻唯熳就坐在许贺沉腿上。 四目相对,喻唯熳人如魅惑妖精,轻声说:“刚才半个身子躺着半个身子悬空,不太舒服,也感觉有点危险。” 青梅十分甜 第55节 她笑道:“还是这样舒服。” 躺椅底部是弧形的,稍有动作就会来回摇晃,许贺沉双臂放到喻唯熳腰后护着,想要保持平衡,双腿撑着力气。 “你坐稳了,别摔。”喻唯熳靠近,贴上来,眨眨眼说:“那,试试这椅子质量怎么样?” 喻唯熳双手搭在许贺沉肩膀,“唰”的一下抽掉他的领带扔到地上,她没有用与许贺沉一样的力度去亲他,先是轻轻柔柔的一个吻落在许贺沉下巴上,然后才慢慢往上,到下唇,再到上唇,而许贺沉也配合着她的节奏,与她轻轻柔柔接吻,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柔地浅啄。 屋子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唯一可以听到的是细细的啄吻声。 那个新闻是真的,喻唯熳始终记得,那对情侣之中的男人腰上的口子缝了将近得有十几针,在病床上躺了许久,她不敢用什么力,生怕一不小心摔下来。 可许贺沉对自己看重的东西有十足的把握,质量这关,过得去。 喻唯熳觉得够了,她微微退开,许贺沉却揽着人不让走,“这能叫试?” 这话刚说完,许贺沉随即躺倒,喻唯熳就顺势趴在许贺沉怀里,身子一瞬间失去平衡的失重感还没来得及缓回来,下巴就被许贺沉抬起。 紧接着,他左手压着喻唯熳后脑勺朝他凑过来,“唯唯,要试就得放心大胆,让我教教你?” 人虽然被喻唯熳压制着,但他的气势却没被压制,没减半分,仿佛刚才喻唯熳的主动亲吻只是小菜一碟,只是一道开胃前菜。 许贺沉这人有个特点,做什么事表面上看着都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淡然至极,不然怎么会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坐上津耀一把手的位置,让津耀版图扩张再扩张,成为全国不可忽略的综合型企业。 但这份沉稳表面下掩藏的是精确的瞄准,和使人措手不及,也毫无招架之力的精准伏击,一如此时。对于喜欢的东西,他有足够且强烈的的想法,将自己的爱意全盘托出,也让对方感受到这份真心实意的爱意。 喻唯熳一开始还有力气支撑着身子,但随着越来越久的时间流逝,她手臂逐渐泛酸,许贺沉留意到,双腿一使力,躺椅恢复原位,喻唯熳由趴恢复到坐。 接吻是感觉不到厌恶的,两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念头,说不清也道不明是谁不愿意放手。 时间久到许贺沉觉得够了,他才最后又吸了下,肯退离喻唯熳的唇畔。 这一下,喻唯熳一阵儿发麻。 椅子承着两个人的重量,经历这一躺一坐,可没有丝毫变化,喻唯熳伏在他身上,许贺沉搂着喻唯熳,帮她捋背顺气:“这椅子质量挺好的,不用担心以后坐在这上面亲我会摔下去。” “所以唯唯,以后你可以像我亲你一样亲我。” 喻唯熳动动唇畔,想说句话,肚子却咕噜叫了一声,她一时有些尴尬,耳垂更红。 许贺沉低低笑出声,“饿了?” “看来是我不够秀色可餐。” 喻唯熳:“……” …… 煮好的滚烫的汤早就变温了,许贺沉重新将火打开将汤滚了滚。 许贺沉没让喻唯熳进厨房,喻唯熳在客厅收拾那些贺梅贞带来的瓶瓶罐罐,但脑子却没想这些东西,她后知后觉,自己又钻到了许贺沉挖好的洞里。 菜和点心准备了今晚吃的,剩下的喻唯熳都挪到了冰箱。 放完最后一罐,玄关处许贺沉的公文包里恰好想起手机铃声,喻唯熳从他包里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明礼的电话,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明礼给你打的电话。” 许贺沉双手都拿着东西占着,喻唯熳接通电话,站在他身侧将电话举到他耳边,许贺沉怕她胳膊举酸,头靠下来,夹着手机,示意喻唯熳出去等着。 喻唯熳没听他的话,自他手臂下的空钻到他身前,右手环抱他精瘦的腰,左手仍举着手机,但胳膊撑在许贺沉怀里。 默默看着他打电话跟明礼谈工作,喻唯熳听着听着就觉得好枯燥,右手挠了把他的腰,但只摸到坚硬的肌肉。 许贺沉低头看了她一眼,想干什么却又不能,喻唯熳笑得发颤。 怀中佳人作陪,许贺沉心猿意马,有几分注意力都不在明礼汇报的工作进程上,这工作出了些问题,但许贺沉没思考太长时间,迅速做出反应交给明礼去办,而后挂了电话。 拱火的人笑眯眯:“打完啦?那我就出去了。” 说完也没等许贺沉反应,如兔子般灵活钻出去,手机她仍握在手里,走出厨房想要给他放回去,却发现手机还没关,她误触了,点到了许贺沉的微信。 喻唯熳无意翻看他的个人隐私,但微信聊天界面就这么直直入了她的双眼。 王姐的微信,赫然在前几位。 她没点开看,关上手机放到他包里,只觉得有些奇怪,他才与王姐见了几面,又与王姐八竿子打不着,王姐也没负责过他的访谈,怎么就有了微信。 喻唯熳仔细回想,觉出不对,王姐可没有表现出任何与许贺沉的熟知,许贺沉更没有。 许贺沉将汤端出来,说:“可以吃晚饭了。” 喻唯熳回过神,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坐回到餐桌吃晚饭。 --------------------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哦哦哦哦快掉马了王姐!!! 许董终于满足:我还是喜欢狂野一点的唯唯:闭嘴:) 审核大大别锁我了qwq5555我已经改了!!!别锁了别锁了!真的没啥了(大声哭闹) 第55章 青梅十分甜 这事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需要特别关照注意,虽一时想不起许贺沉与王姐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喻唯熳也没在意这事, 只当个普通事看待,一晚上就从脑中过去了。 她刚坐到餐桌前,凳子还没捂热, 就被许贺沉揽着一使力, 再回过神, 整个人就坐到了许贺沉腿上。 许贺沉:“我喂你。” “你干什么?”喻唯熳说:“我又不是没手。” “知道你有手, 但是你刚才挠我不是挠得挺欢?”许贺沉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接着来。” “我错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贺沉放下勺子:“行,你不来, 那我来。” 话一说完, 许贺沉撩开她衣角伸进去一只手, 腰上虽然没多少肉, 但是也不是干瘦的,他摸到了满手的细腻滑嫩, 简直爱不释手。 * 深城发展速度在全国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经济水平高, 本地人口多,外来人口也多, 再加上现在是互联网时代, 年轻一代的东西和新鲜事物传播得非常迅速。 但即使如此,怀旧, 依然刻在深城人骨子里,深城人是极其向往往日足迹以及旧时传统的。 七月七是七夕节, 就算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节日是与另一半一起过的,牛郎织女趟过银河一年一会,而无论年龄大小,都是希望能在此时与另一半共赏满天星辰,见证牛郎织女这一温情时刻。 七月三号,电视台提前三天就开始策划深城七夕节的特别报道,根据陈忠和的安排,七夕当天喻唯熳要赶着出现场。 三号晚上,陈忠和领着大家开了个会,下班时间有所延迟,喻唯熳中午在采访郊区一家水泥厂厂长时,不小心被厂里堆放着的仪器设备绊住了脚,当时她本人手里还端着摄像机,摄像机摔了倒没什么,再赔一个新的就是,但关键问题在于,这摄像机里有这一天下来所有的采访视频素材,顾忌这个问题,喻唯熳失去平衡,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时,手依然都强撑在胸前,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这回前面再也没有许贺沉挡着了,脚腕也是真的结结实实扭了一下,喻唯熳当场疼出眼泪。 左脚脚腕有一道还不怎么稍微明显的青紫痕迹,但在白皙皮肤上看着也格外突出,疼也是真的疼,喻唯熳一度站不起来,还是冯青浩然扶着她回的办公室。 王姐特意拿了冰袋给她捂在脚腕上,缓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好很多,但是稍微动一动还是有些疼。 快到下班时间,王姐看她脚腕这个青紫又明显了些,特意问她:“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喻唯熳摆摆手:“不用了,待会儿开完会我叫人来接我。” 会议时间还挺长,大家讨论了几个比较难搞的问题,下班时间拖到晚上八点多,喻唯熳这会儿才想起来,忘了问许贺沉下班忙完没有,好让他来接人。 可没等她拨出许贺沉的电话,福至心灵般默契,他反倒先来了电话,喻唯熳接起,还没说话,许贺沉先道:“忙完没有?” 喻唯熳回:“完了,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今晚加班开了个会。” 许贺沉“嗯”了一声,说:“我就在你们电视台楼下。” “你在楼上待着别动,我已经在往你那一层走了。” 喻唯熳一时怔愣,刚走出办公室,电梯停在这一层,门开,许贺沉在耳边举着手机,朝她走过来。 喻唯熳一边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问他:“你怎么上来了?” 许贺沉视线似有似无地停留在喻唯熳扭到的脚腕上,办公室只开了她这个工位上的夜灯,看不太真切,但依旧可以依稀看出脚腕上有青紫色。 喻唯熳收好东西,抬头,许贺沉收回视线,先入为主问她:“怎么不下楼?” “这不是想给你打电话呢,耽误了一会儿,”喻唯熳关上灯,说:“走吧。” 她还没迈开步子,许贺沉率先将她人抱起来擦着昏暗往外走,“难道不是因为脚上疼,走不了路?我要是不上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疼着下楼?” 黑暗之中许贺沉的表情看不清晰,但从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可以猜出来,虽听不出责备意味,总归是不太高兴的。 喻唯熳也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顾着解释:“所以我不是在给你打电话么,可是还没打过去你自己反倒先给我打过来了。” 许贺沉抱着她走到电梯门口,喻唯熳自觉将电梯门按开,两人走进去,喻唯熳又自觉按了“1”。 她小声嘟囔:“而且有电梯,哪里需要走那么多路。” 许贺沉被她气笑了,半威胁半警告:“如果你现在非得要跟我讨论那几步路,那我也挺乐意现在放你下来,咱们实际走走看试试?” 视线里终于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表情,察觉到他细微的怒意,喻唯熳往他脖颈蹭了蹭,撒娇说:“你怎么这样啊,我这回又不是假的,我是真的挺疼的,而且我是想告诉你的!” 许贺沉睨她一眼:“以后看你走路还迷糊不迷糊,之前在我面前还有我能抱抱你,所以你脚不疼,但下回要是再摔,疼的还是你自己。” “沉哥,你这么狠?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了,”喻唯熳从他颈窝抬起头,戳着他脸颊,恶狠狠说:“我疼你不心疼吗?” 车就停在电视台门口,许贺沉把她抱到副驾驶坐好,将她戳着自己脸颊的手握住,又在她撇下的嘴角浅啄了下:“瞎说什么,我当然心疼,所以你以后注意着点自己的安全问题。” 而后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驶离电视台。 路上安静几秒,喻唯熳回想刚才的事,才忽地觉得不对劲来,她也没说自己脚腕上有伤,可许贺沉仿佛已经知道一般,就这么直直抱着她走了。 况且在那之前,她也没对许贺沉说过这类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脚上有伤的?”喻唯熳直截了当问,想听听他什么回答,“我也没提前告诉过你啊。” 许贺沉当时接到王姐的消息心里难得慌了一下,到电视台楼下看到所有人都出来了,可唯独没有喻唯熳的身影,当时哪里顾得上她会不会怀疑,就这么拨着电话跑上了楼。 一进办公室果然在她脚腕上看到了明显的扭伤伤痕,许贺沉也不管喻唯熳要说什么问什么,就这么抱着人下了楼。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刚好是红灯,许贺沉将车停下来,扭头回答她这问题:“在楼下看你同事都已经出来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你下来,电话也没给我打,还以为你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这回答还算合理,喻唯熳暂且就这么信了,但并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他平常这么忙,加的班比她加的还要多,况且她都没跟许贺沉说过今天自己要加班开会的事,许贺沉怎么会跨越大半个城区从津耀过来接她下班。 确实不太对劲,略作思考,喻唯熳就想到许贺沉手机里有王姐的微信。 这事情也不太对劲。 青梅十分甜 第56节 许贺沉一看就是工作还没结束就过来的,开着车还在与明礼谈论工作上的事,车上连着蓝牙,通话内容喻唯熳也可以听到。 明礼在电话那头说:“差不多三天之后明安那边的公司就会正式建立,闻董那边刚刚还问津耀这边要不要过去。” 三天之后,不就是七夕节那天?喻唯熳转头望向驾驶座,而许贺沉也恰好将视线转到副驾驶,四目相对,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本就不是一个法定节假日,对于工作人来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没什么可预留的约会活动,白天有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只能晚上稍微约一下,但时间也不会很长,喻唯熳虽有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安慰,也是对许贺沉的安慰。 许贺沉却说:“不用了,有闻致尧一个人就行,他不想过七夕,我想过。” 喻唯熳心头一跳,当着明礼的电话,这未免也太过……不知羞。 明礼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但跟着许贺沉时间久了,大风大浪面前说出口的话依旧沉稳至极,他说:“好的,那我现在就给闻董那边发消息。” “嗯,”许贺沉脸不红心不跳,笔直地看着前面,“就说我这个老板要陪老板娘要过七夕,抽不出来空,明安那边,就多麻烦闻董了。” 明礼这才沉默几秒,回道:“好的。” 随后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电话一挂,喻唯熳心里的羞赧就压不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的!” 许贺沉毫不在意:“陪你过七夕,有问题?” 喻唯熳蹙眉:“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就不能换个正式点儿的理由?” 她说着,又想重新给明礼将电话打回去,大有再把不去明安的理由重新且正式地对明礼说一遍的意思。 许贺沉是在逗她,闻言一笑:“明礼有分寸。” 喻唯熳这才作罢,车已经开进澜湾花苑,许贺沉刚推开车门下来,正前方的车门打开,也下来一个人,许贺沉无意略过一眼,才发现是赵姝平。 副驾驶的喻唯熳也看见她了,她没等许贺沉过来,自己主动将门打开,许贺沉听见声音,忙走过去扶她,关切问:“脚疼不疼?” 此时脚确实是疼的,但心也是疼的,盖过了脚腕上那一圈青紫带来的酸胀感。 喻唯熳摇摇头,没说话,她关上车门,站在车旁牵着许贺沉的手没动。 赵姝平不是来吵架的,尤其看到喻唯熳身旁是她都不得不低三下四几分的许贺沉,她眼底的凌厉就愈加的少。 “脚受伤了?严不严重?”她问了句。 “不严重,”喻唯熳冷冰冰说,警惕看她走过来。 赵姝平手里拿着东西,递到喻唯熳眼前:“你爷爷让我带来的,拿着吧。” 许贺沉低头看喻唯熳,今天的这两个人,都不对劲,尤其赵姝平,好像变了个人。 喻唯熳想伸手去接,许贺沉先她一步,将东西接过来,东西送到,赵姝平没多说废话,转身上车就走了。 喻家家事,许贺沉无意多管多问,但只要涉及到对喻唯熳有半分伤害,半分不利的事,许贺沉也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但目前状况,不是他能插手的。 家门口,许贺沉将她放下地,半开玩笑说:“今晚在对面睡?” 喻唯熳轻推他一下,“不正经,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说完像是特意展示给他看,自己掏出钥匙插进锁芯里:“我回去了,晚安。” 许贺沉看着人自己独立自强进了门,随即也转身进了对门。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掂着赵姝平送来的东西,袋子不重,许贺沉顺手下意识要把它放到门口柜子上,手还没从袋子上松开,就露出里面对折一半的一摞厚厚的纸。 最外面那张标题是,股份转让合同。 怪不得赵姝平今天这么反常,原来是为这个。 --------------------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一下,王姐不能这么快掉马,后面还有大作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青梅十分甜 许贺沉将那摞厚厚的文件拿出来, 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没想到, 赵姝平竟然会如此执着与这件事,也没想到,赵姝平就是这么对待叫了自己二十几年妈妈的人。 那文件在他手里捏了捏, 原本平整的纸张有些变形, 他明白, 若不是喻唯熳的默许, 赵姝平哪里会找到空子再次给她送这股份转让合同。 但是他也不明白,她又是为了什么默许这一切。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喻唯熳不知道收到了多少这样的东西,也许这只是个开始, 又或许这只是不计其数的合同之中的一封。 进门之后过了许久, 屋子里许贺沉连灯都没有开, 甚至一步都没有走动过, 仍旧站在原来进门之后的位置,拿着股份转让合同的手就垂在身侧, 沉默看着黑暗之中的一切。 忽然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 许贺沉思绪归拢, 迅速将手里的文件放回袋子里,同时将灯打开, 而后开门, 意味深长笑了笑:“改主意了?” 喻唯熳是来拿那个袋子的,听出他在逗她, 她站在门口有一瞬无奈,却也忽地起了坏心思, 她进门,反手将门关上,背抵上去说:“改了。” “听你的建议,今晚我住这儿,”喻唯熳狡黠看他,提了自己的想法,“你住我那儿。” “怎么样?” “这样啊。”许贺沉声音稍微拉长,似是在思考,只是思考时人却没停着,仍旧迈着小步子朝她凑近,距离本就不远,许贺沉三两步将喻唯熳逼在他与大门之间,却在两个拳头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垂眸,已经想出答案,是不准备答应喻唯熳这建议:“感觉不太行,万一我在你房间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唯唯,到时候我还得完成我答应你的那个愿望。” 许贺沉特意强调,特意解释,话里话外都是处处在为喻唯熳着想:“这样的话,你还得跟我坐一次躺椅,可是你这不是脚不太方便?” 他跟她打着商量,眼中满是对她脚腕的担忧:“咱们,先缓缓?” 喻唯熳:“……” 喻唯熳彻底没话说了,不要脸这方面,她从来都比不过许贺沉,也说不过许贺沉。 不过他可能有一点比不过她。 喻唯熳愣了一会儿,原来他早就猜到那躺椅就在她屋子里,不过遇山就架桥,总能越过这道山峰,她不再以懒懒的样子靠着大门,身子站直,自己往前朝他走了两步,撞进他怀里,将两拳的距离缩减为一个满怀的拥抱,“缓什么缓,脚伤了又不是嘴伤了。” 这话说完,喻唯熳踮起脚尖,许贺沉还没反应过来,唇角处就被人浅浅啄了一下,这一下,她没松开,仍旧贴着他的唇角。 右边有过那个她咬上去的印记,那时候在明安总想着给他左边也来一下,只是没能实现,但是现在可以。 喻唯熳拿捏着力气,能让他感觉到疼就行,但是不能留下证据。她攀着许贺沉肩膀,对他左边唇角,轻轻咬了一下。 咬上去之后却没有痛感,有的只是丝丝麻麻的触觉,许贺沉感觉到这股挑起的火,没忍住微微低了头,垂眸去看喻唯熳,两人视线刚对上,喻唯熳眸光细闪,带着狐狸般的狡猾,但只一眼,她错开视线,随后就拿起柜子上放着的袋子,反手开了门,样子还有些吃惊:“脚腕疼,没站稳所以不小心又咬了你一下。” 她已经站到门外了,杏眼弯起,嘴角上扬,但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不见一丝懊悔:“沉哥,不好意思啊。晚安。” 门关上,徒留满室橘子香。 许贺沉承认,这点他是真的比不上喻唯熳,她可以只用一个动作就掀起他原本平稳的内心节奏,而后引出一系列压不下去的火。 但没关系,今天种种,以后都得要回来。 …… 三号开始到六号,喻唯熳都要加晚班筹备七夕的社会新闻系列环节与稿件,不用她打电话,许贺沉每晚准时出现在电视台办公室门口。 其实脚腕早就已经不太疼了,正常走路完全是可以的,但许贺沉态度强硬,每次都不给喻唯熳自己走路的机会,就这么当着同事的面儿抱她下楼。 大家想看又不敢看,也不好意思看,更没想到喻唯熳能与平日里低调至极的津耀董事长许贺沉在一起,明明两个人,也只是合作过两三次,而已。 当事人自然不会知道已经成了同事们口中的热议对象,但单凭眼神,喻唯熳也能觉出不好意思来。 许贺沉照例抱着她坐电梯下了楼,喻唯熳却突地想起,有今晚必须改完的资料落在了办公室,她好说歹说,为了不让许贺沉再跟她一起上去,甚至还半讨好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才又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这对cp成的无声无息,也没有一丝预兆,但大家惊讶之余,多半都在羡慕,有人好奇,随口说:“不知道是唯熳追的许董,还是许董追的唯熳,我看唯熳平常温温柔柔,也不像是会主动追人的人啊,而且许董还是那种看上去一脸生人勿近的人。” 对这个问题,王姐知道所有内幕,但只能憋在心里选择沉默,她感慨般轻声说了句:“人家两个小情侣的事,你们怎么想得到,可不简单的!” 却没想到,这话最后一个字刚刚落地,她转过身就看见喻唯熳站在后面的工位旁,人淡淡笑,垂眸在桌上找着东西,像是没有听到那话。 可王姐依旧心跳如雷,细细观察着喻唯熳的,每一个表情,但她没有一丝变化,仍旧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感觉,王姐的弦瞬间绷直,稍微随便动一下都在发抖,她开口问:“唯熳怎么又回来了?” 喻唯熳资料落在桌上忘了拿,她找到冲王姐扬了扬,笑说:“这个今晚就得改出来,忘拿了。那我就先走了,大家再见。” 她没听到,王姐舒了口气,幸亏没多说话。 而喻唯熳出了门,坐上电梯再细细回忆,再耐心揣摩王姐那句话,心底猜疑又多加几分,绝对有那么几件事情是她不知道,但是许贺沉与王姐都知道。 至于是什么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就有必要认真找找了。 许贺沉将车停在电视台门口,见人走出来,随即拉开副驾驶的门等她进去,回澜湾花苑的路上,等红绿灯间隙许贺沉问:“七夕忙一天?” 喻唯熳点点头,有些遗憾:“之前想过调休换班,但是这天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也不太好换。” “咱们只能晚上见了,不过忙完之后就没事了,我应该会提早下班。” 许贺沉倒没什么意见,早晚都一样,他空出来的右手牵住喻唯熳左手,宽厚温热手掌包裹着柔软无骨的手,安抚般轻轻捏了下:“那我也早点下班,到时候带你去个地方。” 喻唯熳没问去哪里,这点惊喜与神秘还是要保留的。 “分到哪里采访了?” 喻唯熳回:“深城塔附近。” 绿灯亮,许贺沉视线转回前方,说:“行。” * 眨眼到七夕,喻唯熳日程安排得很慢,深城市区一大早就有不少地方摆起活动和巨大的广告布,社会新闻组分到不同地方,二组喻唯熳与冯青浩然外加上王姐,就在市中心深城塔附近进行素材收集和采访。 陈忠和在台里负责总策划,简短开了会,各组拿上设备就出发了,深城塔热闹得很,七夕这天天气也出奇得好,云淡风轻,天空湛蓝,明媚日光一早就破云而出,且温度也不是很高,是个适合一起约会的好时机。 深城塔人流大,二组四个人分别拿了摄影机在不同地点拍摄,将近一个上午,需要的各种素材才拍了一半多,二组商量着下午进到深城塔看看,七夕有不少情侣在深城塔选礼物,冯青浩然拿着摄影机,喻唯熳和王姐带着话筒逐层上升,从楼底开始往上,人逐渐变少,电梯到倒数第二层,人流量都比不上楼下的一半。 倒数第二层是古董藏品,有不少人会将家里传下来的首饰送到这里进行保存维护,人少也正常,冯青见状,说:“这里没什么可拍的,我看咱们素材也够了,直接回电视台跟王姐那部分组合一下,粗略剪剪?” 喻唯熳应下来,刚准备走,电梯门随即打开,贺梅贞和几个阿姨站在电梯里,要往这层进,看见喻唯熳,贺梅贞“哎”了一声,颇有惊喜:“唯唯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她拉着喻唯熳的手,喜悦溢于言表:“没想到这么巧,都不用打电话了,听贺沉说你在这儿采访,我还想着说来碰碰运气。” “忙完了吗?陪我上楼坐一会儿?” 冯青识趣,立马说:“反正也拍完了,今天你早点下班,我们就先走了。” 喻唯熳点头,说好,又请王姐帮忙,先提前把新闻稿修改一下。 目送几人离开后,贺梅贞随即拉着喻唯熳坐到会客厅,身后有不少阿姨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喻唯熳回来了,这还是在三年前发生过那件事之后,第一次见到她。 而深城这些富家夫人,平常最喜欢的就是茶余饭后谈论某些话题,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戏看,也随即跟上去。 青梅十分甜 第57节 贺梅贞本来就是想与喻唯熳单独聊聊,没想到深城塔楼下碰见这些粘人的狗皮膏药,阿谀奉承的话说了一路,她不怎么搭理,反倒给她们留下的机会了,不过她也没想着赶她们走,毕竟一会儿没准儿有大用处。 贺梅贞叫来这里的经理交代几句,经理按她话照做,将贺梅贞保存在这儿的东西拿出来,摆到桌上。 贺梅贞是真的喜欢喻唯熳这个孩子,她是看着她长大的,喻唯熳从小就会说话,嘴甜,心思也善良,年纪不大,就懂得不少大道理,虽没摆在明面儿上,但她看得出来。最重要的一点,喻唯熳很坦诚。 许家什么都不缺,自从许贺沉接管了家里的事,就变得更不缺,但唯独少了几分人情味,性子也更冷了。 这些人情味,只有喻唯熳能给他,除了家里人,也只有在喻唯熳面前,许贺沉才会多笑笑。 那日许贺沉冷不丁告诉家里在追求她,贺梅贞不是没有犹豫过,喻唯熳从小就跟在许家长大一样,家里拿她当半个女儿看,这孩子比她年纪小,中间又走了那么久,一时的落差,贺梅贞确实思索了几番,但最终还是让缘分盖过这些迟疑。 子女的事,做长辈的管不着,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也真心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 桌上的锦盒被她拿到手里,打开盖子,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贺梅贞笑说:“这是我跟你许叔结婚的时候,贺沉的奶奶给我的,专门传给未来媳妇儿的。” 她将玉镯拿出来,拉起喻唯熳的手,就要戴上去:“这个早点儿给你,也早点儿让贺沉的奶奶高兴高兴。” 喻唯熳受宠若惊,下意识拒绝:“这我怎么能要……” 贺梅贞曾经也是津耀的一把手,态度强硬起来不亚于许贺沉,她柔声说:“唯唯听话,我们许家,早就认定你了。” 这话不仅是对喻唯熳说的,更是对旁边看戏的人说的。 果不其然,看戏的夫人惊掉下巴,三年不见的喻唯熳,就这么被他许家看做儿媳妇了,三年前喻唯熳离开深沉前闹得沸沸扬扬,顶撞父母,不顾家里老人,在这些夫人的眼里,喻唯熳是一个耍脾气丢下家族财产,落魄时又跑回来的人,这镯子给到她,谁都觉得吃惊。 “梅贞啊,这镯子这么重要,你怎么不问问贺沉的意见啊?” “就是,虽说唯熳也是个大家庭出来的,但也不是……”这么受赵姝平待见,更不是什么守规矩的好孩子,不然怎么会不顾家里老人,一走三年,当一个不孝女? 有人自知剩下的话说不出口,自动止了话头。 贺梅贞平静坐在位置上,仿佛没听到她们这话。 昨晚半夜,她接到许贺沉的电话,说已经到了深城湾,有话想找爸妈聊聊,贺梅贞预料到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事,坐到客厅还没说话,许贺沉就先开口,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唯熳不是赵姝平的女儿。 听完许贺沉的话,贺梅贞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心酸。 心酸过后,贺梅贞半晌没说话,似是惊讶,似是不理解,许贺沉见状,心底莫名一沉,“唯唯是喻乃文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其实不用说,贺梅贞自己也能猜到,许贺沉没说喻唯熳在喻家受到的委屈,他觉得没有必要,以柔弱博取同情,这样得到的祝福他不想要,唯唯更不想要。 老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许父自然对这事情没意见,他不掺和,一切交给老婆,也愿意支持孩子的一切想法,贺梅贞更不是什么势利眼,家世背景,她不关心,她看中且喜欢的只有唯熳这个人,人好,胜过一切,她只是觉得心里一时有些乱,喻家的事,隐藏的是真好,而许贺沉深夜赶来的目的她也清楚了,是想提早打好预防针,好给唯熳撑腰。 贺梅贞嗔怪:“我跟你爸是这样的人?” 许贺沉:“知道您二老不是,但是唯唯吃得苦太多,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不重要的身世而感到自卑,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她很单纯很善良,爸妈你们应该都知道,唯唯不是一个坏姑娘。” 谈话至深夜,贺梅贞一晚上接受太多东西,混沌之中,她只记得许贺沉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爸,妈,我这辈子,就认定唯唯一个人了。” 喻唯熳心里清楚这些夫人憋在嘴里说不出的话,都是事实,而且,她们甚至想不到,还有更多的事情她们不知道。 而喻唯熳的顾虑就在这里,她甚至不敢想,如果贺梅贞知道那些破事,又会怎么看她。 赵姝平爱钱如命,丈夫既然都已经出轨了,她维系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也没必要,牢牢把握住钱才是最主要的,可她万一说出去……喻唯熳真的不敢想。 脑中无数种结果她都重演一遍,但最后得出的都是畏惧,喻唯熳伸出去的手都退缩了几分,却又被贺梅贞强硬拉回去,玉镯眨眼间就戴到她手腕上,贺梅贞来回看了看,满意说:“我老了,戴玉镯不好看,镯子养人,还是你们年轻的人戴着好看。” 贺梅贞对待喻唯熳时的轻声细语在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富家太太时,一瞬转变,冷淡至极,她说:“我许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各位说三道四了?” “唯唯就是我心里认定的儿媳妇,不仅我认定了,贺沉也认定了,许家每一个人都认定了,”贺梅贞气势如风起,压不住盖不住,“今后还请各位,少说两句话,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你们背地里说我可以,但是说我们家儿媳妇,唯熳,就是不行。” 只一秒钟,喻唯熳红了眼眶,她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任由贺梅贞抓着她起身,贺梅贞年轻时也是一个直爽性子,到现在也是,谁也不怕得罪,临走前还说:“无论你们眼中的我们家儿媳妇怎么样,但在我们许家眼里,唯熳就是最好的,无可挑剔,随便一根小拇指都比得上你们整个人。” 贺梅贞特潇洒,甩了甩头发,酷酷说:“唯唯,跟我走。” * 喻唯熳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是许贺沉告诉贺梅贞她在深城塔,特意来找人撑腰来了。 贺梅贞拉她进电梯,还没忘嘱咐:“唯唯,不要听她们瞎说,无论谁说我都不会听,你是贺沉认准的人,就是我们认准的人。” 喻唯熳眨眨眼,泪意憋回去,点头郑重其事说好,贺梅贞头一扬,骄傲说:“以后就得跟我一样酷,不然你许叔那个臭脾气,你以为我怎么治得住的?他当年比贺沉还猖狂,他狂,你就得比他更狂。” 喻唯熳又破涕为笑。 电梯刚到一楼,许贺沉站在门口,含笑说:“正要上去找你们。” --------------------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妈妈这对儿cp也是拽哥拽姐系哈哈哈哈哈~ 第57章 青梅十分甜 贺梅贞还拉着喻唯熳的手腕, 腕上还带着那只淡青色的玉镯,许贺沉没想到贺梅贞的动作这么快,再将视线转回到喻唯熳脸上时, 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三人面对面站着,贺梅贞一下楼,笑容就没停下过, 此时笑意更甚, 没再耽误小情侣的时间, 说:“妈先回家了, 你爸还等着我呢。” 她揽揽喻唯熳的肩膀,嘱咐:“有空跟贺沉回家,你爷爷也怪想你们的。” 本来都说了要走,但一说话就想说多, 贺梅贞欲言又止, 还想再多说两句。 许贺沉牵上喻唯熳的手, 刚触碰上她半个手掌, 喻唯熳岔开五指,与他十指相扣, 许贺沉淡笑:“妈, 我爸该着急了。” 贺梅贞到嘴边的话又返回去, 有许贺沉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会顾好他自己女朋友。贺梅贞揶揄说:“我不耽误你俩过七夕了, 谁还没有人过七夕呢?” 还挺傲娇,喻唯熳一瞬笑出来, 目送她出门:“梅贞姨慢点开车。” 一层人满为患,到处是选礼物的情侣, 人多不好说话,喻唯熳又拉着许贺沉重新回到倒数第二层。 许贺沉猜到喻唯熳有话要说,叫人安排出来一间小型会客厅,屋子虽小,但视野够开阔,一眼览尽深城风貌,也足够安静。 就在今天上午,喻唯熳心里还是不太明朗的,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份股份转让合同和赵姝平三番两次的提醒,像是块重石压在心口,怎么也不觉得通畅,一直到现在,喻唯熳还觉得恍恍惚惚,不敢松开这镯子,生怕一切都是一场梦境,好像一松手,就全都化为泡影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垂眸小心翼翼抚摸那个玉镯,时值傍晚,越快到顶层日光照射得就越充足,甚至橘黄色的落日余晖还有些刺眼,面前忽地多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在那只玉镯上,遮盖了喻唯熳投上去的视线。 许贺沉调侃说:“这下手镯倒戴不过来了。” “感觉哪个都不好摘下来不戴,你说呢?” 喻唯熳抬眼,撞进许贺沉温和深沉的视线,她没说话,情不自禁沉溺在许贺沉目光中,对视只几秒钟,许贺沉空着的手揽过喻唯熳后背,将她推入自己怀中,轻柔抱着,牵着她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紧紧握在胸前。 许贺沉理解她的沉默,只能抱以百分百的理解:“唯唯,我不着急,闭上眼睛,好好想想。” 他的怀里从来都是温暖的,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只一个拥抱总能让人觉得心安,也让她产生了就这样一直抱下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考虑的想法,喻唯熳忽地在他怀里闷声笑了笑,从他怀中退出。 这回是真的想清楚了,路是自己走的,自己能问心无愧足矣,喻家的事,与她何干,都是上一辈人惹出来的麻烦,这些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何必怕赵姝平三言两语,且她身后有许贺沉,有贺梅贞。 喻唯熳摘下腕上那只玉镯,随即连忙解释:“给了我的,就是我的,只是我怕平常采访会磕磕碰碰,所以,这个可以不戴,我保存到这里。” 放在一边的背包里一直都放着股份转让合同,从赵姝平再次见她,一共两份,喻唯熳都掏出来,轻叹了口气:“我其实这段时间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签下这个字。” “你之前也告诉过我,爷爷给我的就是我的,我问心无愧就行,我确实问心无愧,”喻唯熳说:“但是我问心无愧没有用,主动权是握在赵姝平手里的,所以我总是想给她这些钱保住我自己那些破事换个安宁,这样挺好的。” “而且不签,我真的真的很怕,会失去你。” 她除了爷爷,有的就只有许贺沉了。 许贺沉眸色渐深,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他压制着所有不适情绪,只留陪伴与安抚。他的顾虑,丝毫不比喻唯熳少,而喻唯熳说的这些话,恰好每一点,都踩在那些顾虑上,也踩在他心尖上,带来的是漫长的酸涩感与刺痛。 喻唯熳没哭,模样却不比哭好多少,她几次想伸手抱住许贺沉,却几次又止住了念头,“我不在乎有没有钱,也不在乎我是谁生的,但是我现在有顾虑了,也开始害怕,万一我不签,我的父母是个这么不堪的人,我也会觉得自卑,觉得配不上你。” 这话喻唯熳不能提,一提就觉得心里被人一把揪住,扼住呼吸,全身血液凝固,倒流,她忍了又忍,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 “但是你对我说的话,我也不想忘,不想不听。”喻唯熳缓了缓,下定决心,两份股份转让合同被一点一点撕掉,同时撕碎的也是喻唯熳所有的恐惧,没什么可怕的,只要许贺沉喜欢她就好。 碎纸屑被扔到垃圾桶,喻唯熳舒了口气,从未觉得心里如此踏实过,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看着他淡笑,眼中阴霾散尽,有的全是清澈:“我不完美,所以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后面还有句话,是如果你愿意,就抱抱我吧,只是喻唯熳没有说出口。 以前许贺沉曾对她许诺过这样一句话,想要拥抱,给他一个眼神就行,然后等着他去抱她。 许贺沉在喻唯熳双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眼神,他一刻没犹豫,将她紧紧按在怀里,也是以实际行动作答这问题,只是许贺沉仍觉得这样不够,他反复说:“我看中的,就是最好的。唯唯,我爱你,很爱很爱 。” 喻唯熳回抱他:“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他没回答愿意不愿意,开玩笑又略带乞求说:“唯唯,商量商量,那以后你亲我的时候,能不能别老是咬我?好好亲行不行?” 本来好好的气氛,被许贺沉一句话带到脸红心跳的节奏上,她压着声音,笑了下,颇有撒娇意味:“我哪有咬你,你能不能别老是想这些事情啊。” “晚上在家里堵着我咬我的人是谁?难道是慢慢么?”许贺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波澜不惊说:“唯唯,搞对象,有谁不想这些?” 他捧着喻唯熳的脸,意味深长道:“我想的还有很多很多,就是怕你,不敢听。” 喻唯熳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越靠越近的呼吸,他笑意深深,停在几厘米的位置说:“我现在如果说出来,告诉你,你想听吗?” 他脑子里绝不是什么正经内容,这里也不是什么适合听的场合,喻唯熳到底还是脸皮薄,更不甘心就被他这么堵住话。 两人之间空着的那点距离,她只一踮脚就消失不见了,她这回没有亲他唇角,而是先亲在他下巴上,之后才一点一点往上,准确无误地覆上他的唇,没有轻轻柔柔,有的只是辗转厮磨,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急迫。 谁还不会当个捕猎者了,事实证明,喻唯熳也是可以的。她舌尖毫无预兆,灵活般探进他口中时,许贺沉浑身一紧,差点没忍住将她返身抵到墙角的念头,想做的事都被她抢去了,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状态,而他也心甘情愿好好配合,只握着她不盈一握的腰,中途还怕喻唯熳没力气,刻意配合她的身高弯下身子。 喻唯熳实践经验还是少,亲完他气喘吁吁,仿佛仍是许贺沉主动的,再看许贺沉,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云淡风轻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在她唇上轻啄。 “唯唯,还是多练练,随时拿我练手就行。” 喻唯熳:“……”她绯红着脸颊望他,此时才回答接吻之前他的那个问题:“有些话,回去再说,也更方便,不是么?” …… 原本许贺沉气是打算七夕这天带她回许家的,可没想到这计划被自己亲妈提前,又破坏,经他一提醒,贺梅贞应该也忙着自己七夕节去了,哪里有机会跟他们见面。 但在喻唯熳眼里,惊喜还是惊喜,只不过提前了一些。 不过目的倒是达成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喻唯熳开了柜,把玉镯存放好,跟着许贺沉下了楼,两人刚出电梯快要走到深城塔门口,迎面撞上喻乃文的车停到门前,这车喻乃文开了很多年,车牌号都不用看,化成灰喻唯熳都认识。 车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女人坐在副驾驶,隔着不算太近的距离,喻唯熳也能依稀辨认出,这女人绝不是赵姝平,是他那个出轨对象。 副驾驶的女人下车,戴着口罩,再加上一头浓密长发,她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粗略看一眼,单凭那双眼睛,是个长相精致的女人,身段也纤瘦,根本看不出年纪。 他们锁好车,一同往深城塔走,喻唯熳注意到,这女人似乎左脚有些问题,其实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走路慢,喻乃文走路快,为了追上她,女人步子快起来,左脚的细微变化被喻唯熳捕捉到。 喻唯熳反应快,迅速拉着许贺沉躲到一边看着喻乃文带着那个女人进了深城塔。 喻乃文面色却不是很开心,被追上之后竟显得有些烦躁。 两人越走越近,喻唯熳看到那女人的样子也就看得更清晰,那双眼睛,真的太漂亮了。而看清楚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许贺沉。 他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只一眼,他脑海中就有一个想法凭空而出。 这双眼睛,真的太像喻唯熳了,简直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禁不住细想,这想法在脑中愈演愈烈,许贺沉总觉得不踏实,似乎能明白赵姝平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拿回那些钱的意图。 青梅十分甜 第58节 人进去,喻唯熳站在原地不动了,怔愣几秒后,钻到许贺沉怀里,这一瞬喻唯熳想到很多,但最终只说:“我们休息日去看看爷爷好不好?” 许贺沉盯着喻乃文和那女人离开的方向,沉声说:“好。” ……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像是刻意在为他们拖延时间,喻唯熳没让许贺沉开车,七夕就得有点七夕的感觉。 一入夜,深城塔人异常多,宛如跨年夜,到处是牵手闲逛的小情侣,情侣餐厅都排不上号,预约能排到第二天,许贺沉问她:“饿不饿?” 喻唯熳回:“不饿。” 两人正式的约会没有几次,正常约会该做的事也没怎么做过,但该做的都得做,喻唯熳有个想法,说:“那去看电影?” 许贺沉听她安排,喻唯熳当下就拿手机订票,七夕没别的好处,就是到处都在为情侣制造机会,连电影都是爱情片,除了爱情片没有其他的类型。 喻唯熳选了一部没看过,故事情节也还可以的,将手机递给他看:“看这个?新上的。” 许贺沉随意瞄了一眼,这电影是欧美电影,欧美电影拍得一向大胆,只看电影海报就能看出来,男女主抱在一起,女主的裙子半褪,露着一整个后背,男主的吻,就落在女主光洁的背上。 他眸光闪了闪:“喜欢这样的?” 喻唯熳不疑有他,还点了点头:“对啊,看起来不错。” 许贺沉揽着她往电影院走,顺带给明礼发了条短信,含笑对喻唯熳道:“行。” * 电影院人也不少,取票时喻唯熳发现与他们选了同一场电影的人也挺多,她对这场电影院的约会有了几分期待。 但是直到跟着电影院工作人员进了电影放映厅,喻唯熳才发现,这厅里,只有一个座位。 喻唯熳看了看票,对工作人员说:“您好,我们不是在这个厅里啊。” 工作人员看了眼许贺沉,恭敬说:“是这个,您进去就行。” 喻唯熳一瞬想到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许贺沉:“你干的?” 许贺沉没说话,但略带笑意的脸已经将人出卖,喻唯熳微微着急:“你什么时候改的?我警告你啊,这是电影院,你不要乱来。” “唯唯,把我想成什么了?”许贺沉无奈,“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看个电影,你别误会我。” 他还挺委屈,喻唯熳也就信了,这地方有监控,他不会干什么。 电影很快开始,欧美电影果然吸人眼球,虽然有些狗血,但不妨碍这电影带给人的兴趣,讲的就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女主曾因为家庭原因离开男主,但分开这几年两人一直没有忘记,最后女主幡然醒悟,重新追回男主。 开头第一幕就是两人分手前的画面,这时候女主已经计划离开了,算是最后的道别,她与男主约会,亲的难舍难分。 亲吻倒没什么,但随着两人亲的越来越激烈,衣服也一件件落地。 喻唯熳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去看许贺沉,电影是她选的,因此只能装作没事人,硬着头皮津津有味看着大屏幕。 情侣之间,气氛一到,擦枪走火是难免的,一道道令人觉得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和亲吻声传遍漆黑屋子的整个角落,喻唯熳视线飘飘转转,人慌乱得很。 此时将灯打开,就会看到喻唯熳红的滴血的脸颊。 演到重头戏,男主虔诚、真挚地吻在女主光洁的后背上,是封面那一幕。 难熬的一段戏份过去,喻唯熳恍若解下重担,紧张情绪也减缓不少。同时,许贺沉有力的手臂朝她伸来,伴着细细碎碎的光,许贺沉看清了喻唯熳脸上未褪完的绯红。 “明白为什么你要来电影院了,”许贺沉靠在她耳畔,低声说:“音效挺好,听得一清二楚,画面也好,看得也一清二楚。” 他嗓音沉如大提琴,每一个字饱满磁性,听得喻唯熳耳畔一阵热。 “这电影选得更好,”许贺沉刻意停顿,手臂一使力,喻唯熳被他放到他腿上,“今天看这个,很合适。” “你的意思,是喜欢这样了?” 喻唯熳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她喜欢的是情节,不是这样。可她无话可说,“喜欢”这句话是她亲口应下来的。 人生二十多年,头一次在电影院坐到别人腿上,喻唯熳也紧张,也兴奋,更有说不出的,蠢蠢欲动。 许贺沉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臂轻轻环着喻唯熳的腰,他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但跟她在一起之后,身上都带着细微的橘子香,是夏日特有的清新气息。 却将喻唯熳不太正经的念头勾得激烈。 一个引诱,一个试探,于昏暗气氛中碰撞,撞出的是熊熊烈火。 看不到监控在哪里,喻唯熳索性也不管了,身子往下缩了缩,沙发靠背将她整个人挡住,她才敢明目张胆,亲上去。 他不会干什么,但是会干什么的是她。 黑暗热意丛生,许贺沉快热炸了,憋着火将烧未烧,原本松松垮垮搭在她腰上的手也蓦地收力,在她背上胡乱游走。 电影里的男主亲女主背的时候,感觉是什么样的,他很想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今愉嘶吼:这里是电影院啊!!!!!女鹅你收着点!!!! 许董:我就知道唯唯选这个电影不简单,果然唯唯:我真的没有啊!!!!(哭.jpg这电影我瞎编的v 第58章 青梅十分甜 放映厅一片安静, 有的只是大屏幕上电影的声音,但似乎这声音并没有影响到抱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电影中正播到下大雨, 男女主在雨中争吵,吐露心声,喧闹的动静他们似是没有听到, 这分明是一个足够吸人的场景, 却没有吸引到他们的任何一分注意力。 事实上就是这样, 喻唯熳真的没有听到电影里的声音, 回荡,环绕在她耳畔的是接吻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接吻仿佛能让人上瘾,再加上此时陌生而又昏暗的环境,带给喻唯熳的是一种极致的刺激感与新鲜感。 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 喻唯熳一直窝在许贺沉怀里, 时不时抬头亲亲他的下巴, 有时候起了坏心思, 殷红嘴唇流连在他唇边,就是不亲上去, 接连几次, 许贺沉被她勾的心痒痒, 找准机会,毫不犹豫扣住她的后脑勺。 她玩得挺有意思, 也挺享受, 许贺沉只会比她更享受。 后面几次喻唯熳再想亲他,许贺沉故意仰着头, 喻唯熳坐得比他低,顾忌监控在, 又不敢使劲往上仰头,只将将够得到他的下巴。许贺沉又将头摆到原位,喻唯熳脸凑上去的同时,许贺沉比她更快一步,率先将头仰起来。 原本是在逗她,许贺沉却没想到弄巧成拙的是自己。 喻唯熳亲到了他喉结上。 许贺沉浑身一瞬绷紧,有几分难耐。 喻唯熳察觉到许贺沉的不对劲,嘲笑说:“让你逗我。” 许贺沉堪堪克制,没再逗她了,而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许贺沉的手就一直放在喻唯熳背上,来回游走,爱不释手。 电影播完,放映厅几盏灯亮起,喻唯熳动了动身子,想换个姿势起来,不经意往后一瞥,此时才看到墙角处的监控,羞赧之感后知后觉涌上来,她往许贺沉脖颈处钻了钻,闷声责备他:“监控还开着呢,刚才我找了半天没看到,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没看见,”许贺沉神清气爽,嘴角略微弯起,“不过抱都抱了,亲都亲了,还怕这个?” 喻唯熳从他颈窝抬起头,扬脸说:“那也都怪你,本来是来看电影的,这下也没看成。” “唯唯,讲点道理,”许贺沉说:“明明是你先亲我,才没看成的。” 喻唯熳无法反驳,双手揽着他脖子,“那你不会拉开我?” 许贺沉直接干脆:“我舍不得,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他说:“再说了,看电影不就是看高|潮?我觉得高|潮部分咱们已经看到了,你说呢?” 说这话时,许贺沉的手仍旧贴着喻唯熳纤瘦的后腰,隐隐有向上的趋势,宽厚手掌散发着灼热温度,隔着轻薄衣料传至她的皮肤,喻唯熳一瞬想到开头那段难熬戏份,和那一幕久久难忘的电影封面,只觉得,他碰过的地方点起不少燥热,背上好像出了不少汗。 他说的高|潮,应该就是吻背这一幕了。 喻唯熳觉得热,身子微微动了动,轻声说:“你别老是摸我的背,很热的。” 许贺沉有意触摸,低声引诱:“你说男主在亲女主背的时候,女主是什么感觉?” 喻唯熳红着脸,说不清是热的还是羞的:“我哪里知道。” “那你想不想体验一下?” 喻唯熳一着急,视线瞥向运转着的监控摄像头,忙捂上他的嘴:“这是电影院!你能不能注意点儿!” 许贺沉挑眉看她,抱着她起身,喻唯熳松开手,他说:“行,在这里不说。” 有手有脚,被人抱着走出去像是个什么样子,喻唯熳闹着要下来,许贺沉随她去,弯身将人稳稳放到地上,两人一出门,无数光线照清楚所有角落,视线恢复光明,喻唯熳想拉着他往电梯走,许贺沉却反手拉着人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这儿没监控,也没人。”许贺沉都不用仰头,指着喉结的位置,低声说:“快帮我看看,红了没有。” 喻唯熳耳垂红了个遍,没好气说:“亲一下就红,你有这么娇弱?” 许贺沉睁眼说瞎话:“但是挺疼的呢。” 喻唯熳明白他不怀好意,不过谁还不会不怀好意了,她缓了缓,攀着他肩膀踮脚,在他喉结处又亲了一下,这次亲的很用力,“嘬”的一声在空荡寂静的安全通道格外明显,她说:“现在红了。” “剩下的以后再慢慢补,大大的福利。” 许贺沉松开她,往外走,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行,我等着。” …… 拍到的所有视频素材冯青浩然差不多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粗略剪了剪,新闻稿王姐也直接写好找陈忠和审过了,节奏挺快,一时间竟没喻唯熳什么事情。 喻唯熳正跟着王姐说这事:“怎么不等我写,你没熬太长时间吧?” 王姐摆摆手:“这倒没有,陈忠和那个杀千刀的,七夕当天跟台长和赞助商去吃饭了,我自己在家里又没事干,也省了事了。” 她撞撞喻唯熳肩膀,八卦问:“昨天跟许董怎么过的?进展到什么地方了?” 喻唯熳嘴角不自觉向上扬,都没感觉到自己在笑,“还能怎么过啊,就看看电影,吃吃饭。” 王姐揶揄她,“我意思是,到哪一步了?抱了没有亲了没有,那个什么了没有?” 浩然从楼下上来,带了个快递给喻唯熳:“唯熳,楼下有你的快递。” 快递薄薄一层,喻唯熳接过,一边拆快递,一边笑着要回答王姐,可快递刚拆开,她看到里面装的东西,脸色一变,掏了一半的快递又被她塞回去。 喻唯熳表情淡淡,眉目间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也没再笑了:“王姐,帮我请半天的假,我出去一趟。” 王姐拽住她,车钥匙塞进她手里:“开我车去吧。” 喻唯熳点点头,都没说话,拿着东西就走了,步子很快,能看出不悦。 王姐觉得事情不太妙,她从来没有上着班途中请过假。早已不联系的许贺沉微信又被她重新找出来:“许董,刚刚唯唯收到一个快递,就急匆匆出去了,我看她脸色不太好。” 许贺沉回得很快:“什么快递?” “不太清楚,快递挺薄的,我把我的车钥匙给她了。”王姐说着,又有些后悔:“我不该给她车钥匙!万一她着急开快了怎么办。” 许贺沉那边沉默几秒,随后问:“车上有没有定位?” 青梅十分甜 第59节 王姐恍然大悟:“有!我马上发给你!” …… 许久没回深城湾,又开着辆陌生的车,门口保安差点将喻唯熳拦下来,但一看见喻唯熳这张熟悉的脸,随即换了态度,点头哈腰将人送进去。 赵姝平的车就停在喻家独栋别墅门口,其余还有几辆不认识的车,都没往车库里放,喻唯熳猜到赵姝平这个时间会在家里,这个点儿可是她笼络富家太太的好时间。 似是为了方便富家太太们进出,大门都没有关,喻唯熳一进院子,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哗啦哗啦的麻将声。 喻唯熳捏着那份快递推开家门,目光平静,却让人觉得并不好惹,屋内一众人朝她看过来,嘴角笑意就这么直直停滞在嘴角边,大家不约而同望向赵姝平。 还是喻唯熳先开的口:“能聊聊吗?” 赵姝平尴尬站起:“哎呀咱们改天再约啦,我们母女聊聊天儿。” 富家太太收拾东西走人,赵姝平那份属于主人的热情瞬间就化作利刺,“收到快递了?这是想清楚,来找我签字的?” “喻乃文有外遇了,你心里着急害怕,怕没人要你了?所以想卷着钱给自己留后路?” 喻唯熳笑笑,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将那份股份转让合同取出来,当着赵姝平的面,亲手撕掉:“但这是我喻家的东西,我是喻家唯一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要。” 白花花碎纸屑被她随手扬起,飘飘洒洒又落在地上,“属于你的,我不会要,会让律师原封不动给你,但是,你也就只配要这些东西了。” 赵姝平嘴唇气得发抖,刚要指责,却被喻唯熳抢夺了话语权:“想去对门揭发我?” “想去你就去。只是我提醒你,你说完之后,对我没有丝毫影响,我和沉哥依然会好好的,依然会在一起,影响的只是你赵姝平的脸。” 喻唯熳原先一直在退让,被赵姝平压着走,可她也是刚刚明白,她是在道德绑架,好歹她还叫了她二十多年妈妈,她全然不顾这一点母女之情,以此为要挟,妄想抢走属于喻家的所有东西。 对这种得寸进尺的人,不能露出任何怯意,喻唯熳态度强硬,步步直入要害:“喻乃文犯下的错,凭什么要我承担,我亲生母亲犯下的错,又凭什么要我承担,你死去的孩子,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的亲生母亲再不堪,再下贱,那也影响不到我,我问心无愧,坐得端行得直,而且你别忘了,整个深城承认的,我喻唯熳的母亲,只有你赵姝平一个人。” 赵姝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喻唯熳的目光掺杂着恨、厌恶、愤怒,喻唯熳恍若未见,再度平静说:“合同,你给我一次我撕一次,你赵家对喻家的帮助,该给你的,我不会少你,咱们划清界限,但是你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没门。” “听懂了吗,”喻唯熳一字一句说:“妈妈。” 赵姝平算是明白了,但她不甘心,她拼了命的朝喻唯熳凑过去,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浓重恨意,手高高抬起,正要给她一巴掌,却被人猝不及防掐住胳膊,狠狠推了一把。 喻唯熳还没回头,就被人揽入怀中牢牢护着,鼻息间闻到熟悉的清冽味道。 许贺沉面无表情的神情下却是十足的危险气息,他看赵姝平,毫不怜惜,紧绷着拳头,低沉声音说:“你想打她?” “如果我刚才没有拦着,但凡唯唯有一丝一毫变化,”许贺沉冷声警告,沉沉注视着赵姝平,“就别怪我不顾长辈们这点儿情分了。” 地上碎纸屑想不看见都难,许贺沉瞥了一眼,略略笑了下,“想要钱啊?” 喻唯熳说:“我不会给的,除了你曾经帮助过喻家的那份,其余你想都不要想。” 许贺沉:“你听见了?最好听唯唯的话,不然我保证,你连这笔钱都拿不到。” 许贺沉抱着人转身要走,身后的赵姝平不死心,扯着嗓子说:“你看上的人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你知道她亲妈是个什么人?血脉相承,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喻唯熳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喻唯熳抓着他衣服的手收力,衣服又揪紧了紧。 “我只知道,唯唯只叫你一个人妈妈,上梁不正下梁歪?平姨,”许贺沉头也没回,“那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好别拿我未来老婆跟你做比较,你根本不配,如果你还不放弃,那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 明礼就在外面等着,许贺沉将王姐那辆车的车钥匙递给他,示意他把车送回电视台,随后就让喻唯熳坐上他的车,启程往反方向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夸我!赶在十二点前码出一章!(叉腰赵姝平以后应该不会再作什么妖了,因为被许董吓住了v 第59章 青梅十分甜(捉虫) 车里挺安静, 许贺沉眉头紧锁,视线在上车之后就没偏离正前方半分。 而喻唯熳心里正乱,一时也没说话, 二十多年的母女情,就算赵姝平做得再过分,她也是有些难受的, 从今往后, 没妈妈了。这种感觉就像打翻厨房所有调味料, 心里是五味杂陈, 喻唯熳安安静静靠在副驾驶上歪头看着窗外一时而过的街景,一直握拳放在腿上的左手忽地被人紧紧握住,热意自手背传至全身。 喻唯熳恍回神智,酸涩感减了一大半。 许贺沉平日没怎么生过气, 准确地来说, 喻唯熳现在细心想想, 回忆回忆之前, 从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冲别人发脾气,许贺沉也从没在她面前生过一回气, 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 从来没有。 她也没想到他一旦生起来气, 会是这样的低气压。 “话说得这么硬气,”喻唯熳开玩笑:“看来以后不能惹你生气, 不然我可要怕死了。” 许贺沉神色终于恢复了平日状态, 当然陪她开起玩笑,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肯定的意思, 不掺半分虚假,“我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唯唯, 你只要别气我,这辈子就别想有这种跟我找事的机会了。” “再有,该怕的人是我,我要是不小心惹到你生气,到时候万一你把我赶出去,我就得睡沙发了,你说我说得准不准,”许贺沉想了想,懒懒说:“主要是我睡沙发没什么,就是怕你一个人睡床,太寂寞。” 他这人总能说几句不太正经的话来,喻唯熳早就习惯了,只挑眉顺着他的话回:“我不寂寞,到时候你外边找酒店睡,我消气你再回来。” “行,都听你的,”许贺沉一口应下来,“那你也别让我在外面住太长时间,你梅贞阿姨和许叔,看你比看我还重,到时候两个老人骂我,你就该舍不得了。” 是句玩笑话,但意蕴却不止于此,喻唯熳听得懂,她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牵起许贺沉拉着她的那只手,轻轻吻了下,是虔诚,更是心意。 经他这么一闹,喻唯熳心里也就不那么堵了,反正后半辈子,有许贺沉在,还担心什么。 不过,静下心,喻唯熳才想起来,许贺沉来得太巧了。他又怎么会去喻家,又怎么会正正好碰到了她正在与赵姝平争吵的场景。 记忆往前拨一拨,请假这事,是她请王姐去办的。 脑中某个开关啪的一下打开,喻唯熳怀疑再加几分,问他:“你今天怎么在深城湾,去看梅贞姨了吗?” 许贺沉面色如常,依旧平平淡淡望着前方,开口语气一如平常,“回家拿资料,发现对面门口停着电视台的车,就猜到你在里面。” 喻唯熳不咸不淡“哦”了声,只当这事在她嘴上过去,可她哪里能不了解许贺沉,他最会掩饰。 汽车左拐右拐,许贺沉带着她来到一家茶馆,“下车吧,有重要事要办。” 喻唯熳虽不解,但依旧跟着他下车,许贺沉牵起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说:“不是说想看看爷爷?” “今天两个爷爷都在。”许贺沉由牵改为揽,“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带你正式来见见两位爷爷,但是好像今天必须做了,不然我不放心。” “唯唯,我想要带你,要一个认可。” 喻唯熳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愣愣跟着他往里走,喻振廷和许姜山是多年的棋友,每周固定在这个时间来这茶室喝茶下棋,有时还会引得其他客人一起上场,而且下这一天的棋,必须要分出个胜负,平局还不行。 喻唯熳与许贺沉进去时,两个老人家正杀得畅快,哪一方都不肯相让。 周围围了不少人,许贺沉带着喻唯熳站在一旁,等着这场棋局结束。 两人实力相当,喻振廷是红方,许姜山是黑方,各自落下一步棋,却都陷入僵局。 许贺沉站到喻振廷那边,出声提醒:“爷爷,吃炮。” 喻唯熳站到许姜山那边,不肯甘拜下风:“沉哥是个纸老虎,爷爷,将军。” 两人一人一句,这僵局解开,不过反倒成为平局了。 人群散开,喻振廷冲喻唯熳冷哼,“这么快就帮着你许爷爷了?” 许姜山拐棍敲敲地板,对许贺沉同样的冷哼,“这么快就帮着你喻爷爷了?” 喻唯熳撇撇嘴,撒娇说:“沉哥不是在你那边嘛。” 许贺沉也遂着她的话:“爷爷,唯唯不是在你那边么?” 两个老人家对视一眼,没话说,不过打心眼儿里觉得开心,几十年没平过的棋局,这回平得好。 许贺沉拉着喻唯熳站到两位爷爷中间,淡笑:“以后不分你我,都是爷爷,都要孝顺。” 这话抛了个头,两个老人一瞬间敛起笑意,这事来谈正事了。 喻唯熳微微仰着脸看他,看到的是许贺沉郑重无比的神情,许贺沉是来求一个机会的,当着最疼爱喻唯熳的人,求他把喻唯熳的一生交到她手上。 “爷爷,”许贺沉对着喻振廷,沉声开口,“我在这儿就叫您爷爷了,今天我爷爷也在,这话我也就直说了,其实早就该说,但是一直没遇到好的时机。我很喜欢您的孙女,我希望您能把她的后半辈子交给我,我一定会珍惜她,爱护她,这话其实本来应该在一个正式的日子登门拜访再跟您说,但是我有点儿等不及,我很爱唯唯,真心希望,您能把唯唯交给我照顾。” 他停顿了下,视线转向喻唯熳那张沉静的脸庞,她此刻眼眶都已经泛红,泪光闪烁,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下落,许贺沉安抚她,笑笑,说:“我会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许姜山比谁都要高兴,这一对他早就看出来是天赐良缘,但天意弄人,没能让他们顺顺利利,但好在最终还是跌跌撞撞再相逢了,他给喻振廷倒满茶水,缓缓说:“我这孙子,十八岁就被我送到镇里跟着公司的人考察,后来在公司里跟着他爸走南闯北,在工地上监工的时候什么人都见过,什么苦都吃过,没别的优点,就是一个踏实稳重,靠得住,唯唯跟了他,不会受委屈,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我可是一直都拿唯唯当孙女看的。” 喻唯熳看看这个爷爷,又看看那个爷爷,身旁还有许贺沉宽厚的手掌支撑,只觉得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了,往后就只剩下好了。 这是把孙女交付出去,喻振廷自然舍不得,唯唯这么多年过来,没受到什么物质上的苦,但心里的苦吃了不少,若不是他拦着,若不是他当年的强硬态度,唯唯这孩子,就被喻乃文放弃了。 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孩子是无辜的,是喻家的子孙,不管是谁生的,身上都有喻家的血,喻振廷都爱护,可百密一疏,身世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她知道,喻振廷发现时,拦都拦不住,也没给他拦住孙女离开的机会,这一直横在他心里,觉得是道过不去的坎儿。但万幸她又回来了,还遇到了能拉她一把的人,万幸她依旧坚强,成长得这么优秀,喻振廷替她骄傲,这个时候,心里万分感慨,难免觉得有些舍不得。 但后半辈子,也只有许贺沉能给她幸福。 喻振廷一口喝完茶盏里的茶水,起身拍拍许贺沉肩膀,“我记得前几年你还没这么高这么结实,看来是我老了,缩水了,个子矮了,以后我大孙女受了欺负,我就没力气帮她讨回来了,就得靠你了孩子。” “爷爷信你,”喻振廷又将视线转向喻唯熳,狠狠说:“以后她要是敢耍小孩子脾气,你跟爷爷说,爷爷拄着拐也得给她一棍子帮你出出气。” 许姜山站出来,特别护着未来孙媳妇:“没事,爷爷教育人有一手,再帮你踹回许贺沉一脚。” 喻唯熳眼泪本来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听到这话彻底绷不住,小声说:“您踹他,我也心疼,爷爷打我,他也心疼,所以我们俩肯定会好好的。” 许贺沉笑意更甚,“嗯,我们会好好的。” * 得到家里首肯,这份恋情就更值得人珍重,路上喻唯熳就没松开过许贺沉的手,一直交缠握在两人中间,偶尔遇到红绿灯才松开一会儿。 这气氛谁也没有主动去破坏,汽车稳稳停在电视台楼下,喻唯熳还没有松开的意思,许贺沉含笑看她:“这么舍不得我?” 喻唯熳:“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去见两个爷爷是要说这些的,搞得我都没说什么完整的话,只顾着哭了。” 许贺沉越过中控去亲她了她一下,“临时起意,但是我想了很久。” 人想要退开,喻唯熳却揽着许贺沉后脖颈不让他走,作势就要去亲他,两人放在中间的手机一同响起,一个是明礼的电话,一个是王姐的电话。 明礼的电话响了几秒钟见许贺沉不接,随即就挂了,王姐的电话却一直在响。 许贺沉飞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乖,一会儿再亲我,先接电话。” 喻唯熳满意了,心满意足按下接听,还没开口,王姐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出,略带着急,说话语速都是平常的一倍:“唯唯!你没事吧,我这车在停车场被人撞了,但是里面没人,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没事啊,我没在车里面,现在在电视台门口,”喻唯熳与许贺沉对视一眼,匆匆下车去停车场:“刚刚津耀的明助理不是把车开回来的吗,明助理没在车里?” 王姐放下心:“车里没人啊,他刚刚是把车给我送回来了,我当时正忙着没问他什么,以为你也在,这不正准备去接孩子就发现车被撞坏了,我正往监控室走呢,没人受伤就行。” 两人往停车场去,这边电话刚断,许贺沉就给明礼回过去,同样的,也是明礼先开的口:“许董,孟繁在片场的酒店里被发现自杀,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只是不知道记者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现在娱乐部那边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医院附近也有不少人守着,现在新闻也已经顶上头条了。” 开的免提,喻唯熳也听到了。 这消息无异于平地炸弹,喻唯熳心里一紧,她随即停下来,“你快去,需要你主持大局。” 许贺沉坚持说:“先跟你去看监控。” 青梅十分甜 第60节 喻唯熳摇头,她理智犹存:“是条人命,毕竟是你公司的人,你会受影响的,舆论力量一旦发酵,很难控制。” 许贺沉深深看她:“监控看完,有异常立马跟我打电话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多加衣!!!晚上上课给我冻傻了…… 第60章 青梅十分甜 孟繁复工已经有不少时日, 上次许贺沉给她的教训足够重,孟繁淡出娱乐圈那么多年,本就已经不怎么多甚至于快没有的人气经不住停工这种惩罚, 她花了不少力气在大众眼前驳回那点儿关注度。 津耀不缺资源,给自家艺人的资源从来都是顶级的,孟繁也不例外, 收到的戏约都是大制作, 但她没有签下任何一部戏的女主, 反而要拿女二的剧本。刚刚接下的这部电影也是, 抑郁症题材,孟繁演女二,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题材比较敏感,大家都很期待演员的表现, 外界呼声已经很高, 自电影开机, 热度居高不下。 女二这个时候在家中自杀, 演的角色还是个抑郁症,网友评论一众倾倒, 倒向孟繁那边, 都怕她是代入太深, 自己伤害自己。 但大家都不知道,此时的孟繁, 正一点一点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她脸上还带着呼吸器,脑袋嗡嗡作响, 但并不影响她嘴角扬起的病态笑容。 孟繁醒来时,正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中, 入目皆是白色,房门外隐隐有说话的声音,透过门上那扇小小的玻璃,她看到是她的经纪人在说话,外头有不少装病的记者透过玻璃往屋里拍,都被津耀安排的安保拦了下来。 医生推门而入,见她醒来,替她检查完身体,柔着声线说:“好好休息静养着,外面那些人进不来,保安会解决一切。” 孟繁有气无力地道了句谢,医生一走,转头就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医生希望她静养,但孟繁脑中生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闹大吧,闹大了,那许贺沉就能看看她了。 可津耀此时连一条报平安的消息都没发,她手机上也从没来过许贺沉的短信。 孟繁蓦地捏紧手机,想起刚才在茶室和下一部戏的导演组谈剧本,整个流程非常融洽,本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却没想到被隔壁间的声音打乱。 隔壁间是在下棋,可后面这棋声停了,说话的人一开口,孟繁就听出是许贺沉,她心里正惊喜,正欲去找他,但许贺沉后面的所有话,孟繁听得一清二楚,笑容当即就凝滞在脸上。 后面导演组再说什么关于剧本的问题,孟繁恍若未闻,要不是经纪人在一旁拼命提醒圆场,这个人人都抢的,已经送到嘴边的香饽饽就飞了。 好不容易哄好导演,经纪人转头想说她几句,却被孟繁赶出了这间茶室。 仅仅一墙之隔,那边是喜乐融融,见证爱意;这边是心有不甘,怒火四起。 她不能丢了事业,全国满天跑,不间断地进剧组接综艺,重回到现在的状态本就是难上加难,无法做到分身乏术,却没想到要丢了感情。 他们两家的爷爷都认了,长辈都已经承认这段感情了,孟繁明白,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她还没开始,怎么能由喻唯熳说结束。 她实在太不甘心,总得给她一个机会。 …… 经纪人适时走进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却又不敢出声责备,平常看她都很正常,一下子吞药自杀,她也傻了,拧眉道:“你怎么这么傻?” 孟繁吞了不少药,洗过胃,胃里灼烧感还在,她捂着肚子,哑声说:“外面记者都走了吗,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我给公司添麻烦了,对不起。” 经纪人忙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许董已经让工作室对外报过平安了。” “都怪我,”孟繁轻声叹气,隐隐有哭腔:“不过,能不能让我见见许董,这事我想跟他说清楚,能不能不要停我后面的工作。” “许董已经跟明助理往医院这边来了,”经纪人安抚她,“你好好养着,好了咱们自然能接着接剧本。” 也就是刚说完这话,门外的说话声轻了不少,一直有人挡着的那扇玻璃此时没了遮挡物,是明礼来了。 明礼推开门,许贺沉紧随其后,他是压下一切不利公司和艺人的负面评论,也问过医生孟繁的情况才来的,孟繁原本还有期待,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些关心担忧的表现,却被他一张无波无澜的神色刺到了。 孟繁一攥拳,手背上扎着的输液管都有些回流,她声音是真的虚弱,那些药带来的后遗症不是假的,“给公司添麻烦了。” 许贺沉盯着她看了几秒,视线仍旧平平淡淡,“照顾好自己,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孟繁嘴角刚刚翘起,攥着的手松下力气,许贺沉往前走了走,却无意关心,也不是来关心的。 他没坐,就这么站在孟繁床前,当着她经纪人的面,直截了当说:“辰松不想看到你这样,他爱你比爱他自己还要多,你这样伤害自己,就是在伤害辰松。” “我兄弟难过,我怎么能好受。” 他似乎可以参透一切不合常理的想法,如此事业上升的紧要关头,孟繁看重事业看重到可以抛弃与高辰松的爱情,又怎么会选择伤害自己,这不仅是自损八百,更是自损一千,许贺沉不想再多说,他此刻才有几分低沉表情露出:“你好自为之吧。” 明礼紧随其后,跟着他出门,许贺沉转身叮嘱:“带她看看心理医生,做个全身检查,另外,给她转院,换个安静的病房。” 明礼点头,马上一件一件去办。 两人分头走,许贺沉独自上电梯,下楼,喻唯熳还没来消息,他着急赶着去电视台。 却没料到,他出入孟繁病房的照片,已经被人拍下来了。 …… 许贺沉驱车再赶回到电视台时,被撞坏的汽车还停在停车场,他联系了喻唯熳,喻唯熳与王姐仍然在查监控,停车场不止有电视台的车进出,旁边写字楼的车也会往这儿停,监控室也不是电视台控制,王姐废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管理人员,得到消息,许贺沉随即就往监控室去。 监控模模糊糊,画质不清楚,但依旧可以看到明礼将车开进停车场,停好车他检查了车门,就淡出了监控视线,这个时间点没过多久,王姐就收到了他送来的车钥匙。 但没多久,空无一人的监控之中又出现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这小轿车是从王姐的车后面那条路过的,后赶来的那辆小轿车想要往王姐那辆车正后面的车位停车,但是司机停车调整方向过程中,似是没掌握好力度,车尾直直撞向王姐的车,司机也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撞到车了,仍旧在启动车往后走,硬生生将王姐的车尾撞得凹进去一块。 王姐一看就炸了毛:“停个车都不会,他是喝酒了吧?” 喻唯熳仔细看着监控,那辆车的司机推开车门,下车了,只一个背影,单看监控这个模糊的画面,她觉得这司机微胖,看穿着打扮像是个男司机,个子不高,走路摇摇晃晃,尤其左脚,一直不稳,好像真的喝多了酒。 监控画面卡在这儿,王姐说:“我去开车的时候还特意看过,我后面的车位是空的,他肯定已经走了。” “可以把画面放大吗?”喻唯熳问:“看看他的车牌号是多少,我们报警吧。” 王姐的车恰好就就在监控画面边缘的位置,监控再放大,也是模模糊糊一片,看不清楚车牌号,但始终定格在那辆车的位置上。 黑色汽车,车尾贴了一个白色的标志,什么牌子的车,什么型号,看不太清楚。 许贺沉找到地方,匆匆进门问:“查到了吗?” 喻唯熳摇摇头:“能看到是哪辆车撞的,司机好像是喝酒了,但是看不清车牌号,也不知道这车是哪里的。” 许贺沉没犹豫,当下就报了警,警察来的速度很快,监控视频被拷走一份,等待后续调查。 车就是尾巴那里凹进去一大块,不影响上路开,王姐着急去修车,急急忙忙先走了。 这下午休时间也没了,没时间与许贺沉多说话,喻唯熳只问:“都解决了吗?” 许贺沉“嗯”了声,“没大事,都安排好了。” 喻唯熳无意担忧孟繁,她只是担心许贺沉,毕竟孟繁是高辰松唯一留下的交代,许贺沉重情重义,看承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关照出了任何问题的。 即已解决,她也就放心,“那我赶紧上去了,马上就到打卡时间。” 许贺沉开车带她出了地下停车场,临走前还没忘将后座的保温壶递给她:“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喻唯熳笑着接过:“你吃了吗?” 说完随即反应,问了也是白问,喻唯熳迅速拧开盖子,看到后座上还放着另一份粥,但他实在是不像会吃的人,喻唯熳将保温壶递到他嘴边说:“你先喝一口,这么多,我一个人喝不完。” 许贺沉就着她伸来的手喝了一口,刚要说两句,喻唯熳拧住保温壶的盖子,急匆匆开车门:“我快来不及了,先走了,你记得都喝了。” “不差这几分钟,”许贺沉拽住她,“亲一下再走,刚才你没亲成。” “你…”喻唯熳又急又觉得好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下,“你比我记仇多了。” 赶在上班时间前打了卡,喻唯熳才有空打开手机,看许贺沉发来的微信:“晚上来接你。” 她回:“好。” * 喻唯熳没加班,正点下班,收拾好东西等着许贺沉来接她,许贺沉晚了一会儿才到,他连火都没熄,喻唯熳一上车坐好,汽车蹭的一下开走,开得有些着急。 “怎么开这么快,慢点。” “来晚了,今晚得连夜赶到明安,后面得在那边出差三天,”许贺沉解释:“咱们今天开快点回家,多争取点时间。” 前一句话,喻唯熳听得懂,可前一句跟后一句又有什么联系,争取什么时间? “什么意思,你着急出差就不用来接我的。” “明礼订的晚上十点十分的航班,”许贺沉把时间算得一清二楚,“还有两个小时零五分钟。” 喻唯熳以为他是在计算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再出发的时间,也就没说话,任由他车速开得是平常一倍。 到家门口,喻唯熳掏钥匙回家,身后许贺沉要跟上来,喻唯熳推着他的胸膛,“你跟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啊。” 她抬手看了眼表:“不到两个小时了,你得快点。” 许贺沉点头:“嗯,别浪费时间。” 他揽着喻唯熳的腰将她抱起来,单手关上房门。 人被他放到门口柜子上坐着。 喻唯熳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惊呼一声:“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回家不收拾行李……” “谁说我是着急回家收拾行李的?”许贺沉打断她,“没什么可收拾的,但是有样东西不能落。” 他说话时靠喻唯熳原来越紧近,喻唯熳后背紧紧贴着墙,身前贴着许贺沉温热的怀抱,此时才懂了他这么着急回家的意图。 不是收拾行李,是要把未来三天欠的吻在今晚补上。 许贺沉箍着她的腰,说:“出差三天,又亲不到你了。” “所以今晚提前预支,把出差的份儿亲回来。” 喻唯熳轻笑,微微仰头迎上他的唇。 夜色如墨,屋内旖旎韫色无限。 唇舌交缠难舍难分,引出满身的燥热感,许贺沉扯了把领带,将她架起来,树袋熊一样抱着往客厅走,喻唯熳喘着气问:“不能再晚一会儿吗?非得十点十分走?” 说完她又后悔,“还是算了,万一没有机票怎么办。” 可能是怕误了点儿,喻唯熳还特意将手机设上闹钟。 许贺沉觉得好笑,带着人坐到她屋里的沙发上,嘴唇再度封上去:“你想不想要我晚走?你一句话的事。” 说着,他手撩开他衣服,探入后背。 喻唯熳说话含糊不清,后背过电一样,“虽然挺舍不得,但是你还是准点走吧。” 闹钟早就响了两次了,许贺沉的电话也响过一次了,两人还是没有分开的意思。 闹钟第三次再响,喻唯熳下决心推开他,“真的不能亲了。” 青梅十分甜 第61节 她哄他:“等你回来,行不行?” …… 赶到机场时间正好,明礼早就帮他办好手续,许贺沉直接进了vip通道,一刻没再耽误。 许贺沉前脚刚进去,孟繁经纪人拿了杯热水走到候机室,看到许贺沉的背影迟疑一瞬,但也没在意,“怎么这么着急,你身体没好利索,再休息一段时间也没事。” 孟繁戴着墨镜口罩,几乎整张脸都挡住,她摘下口罩,喝了口热水暖胃,看着许贺沉消失的方向,“没事,早点过去熟悉熟悉也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明天又是周末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慨而已qwq) 前面说过,孟小姐只是个低段位绿茶,她是真的低段位,放心吧! 第61章 青梅十分甜 休息日, 许贺沉不在,喻唯熳一个人改了一上午的稿子,下午联系了喻振廷的律师, 想把财产这个问题正式确认一下,顺带着把赵姝平那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拿出来, 还给她。 还没多少人知道现在这公司最大的股东已经由喻乃文变成了他的女儿喻唯熳, 以至于喻唯熳亮出身份, 提出想要看看公司所有财务记录时, 没有一个人去给她拿,她本想着自己亲自下楼动手找来,却被闻讯赶来的喻乃文秘书拦下。 这秘书年轻貌美,看样子是个新招进来的, 并不认识喻唯熳, 自诩是公司董事长的行政秘书, 走路都是鼻孔朝天。 一看到喻唯熳这副温和长相, 女秘书就没好气,连喻唯熳手边的股份转让合同也没看, 更没问喻唯熳是哪个部门, 叫什么, 她年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哪里来的权利看公司的账务, 女秘书当下就要叫保安来赶人。 女秘书语气里满是趾高气扬, 看来喻乃文是没在公司里宣布过他早已不是董事长这事。 喻唯熳坐在公司顶层的会议室,抱臂听着秘书的质问, 一副看戏的样子,只觉得这副嘴脸, 还真的跟喻乃文挺像,这秘书浑身上下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认真负责。 她不想插手公司里的事,又因自己更不懂这些,事事都要靠着喻乃文来操持大局,可他找个这样的秘书,又有什么用,又能帮到公司什么。 怕不是招来当花瓶看的。 律师去取了各种文件,来得晚了些,刚一进门就听见秘书叫保安赶喻唯熳出去,他厉声出口喝止:“该走的是你,孙秘书。” 正式合同摆到桌上,律师一字一句,指着喻唯熳说:“介绍一下,这是集团最大股东,新任董事长,喻唯熳。” “现在喻乃文先生,已经从公司董事长的职位退下来,就任集团ceo。” 孙秘书浑身静滞,眼底透露着不相信,还有几分惊慌无措,那份理直气壮在喻唯熳眼前荡然无存。 “是叫孙秘书?”喻唯熳缓缓起身,点头赞许,“人倒是挺负责,不是公司里熟悉的人不该给她看任何公司机密。” “但是,”喻唯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厉正言辞的话中是不加掩饰的责问,颇有几分许贺沉的样子:“你平常就是这么对待公司里其他同事的?” 孙秘书仍旧没有缓回神来,没有任何预兆,她就从公司最高行政秘书,退下来了。此刻她才感觉到后悔,害怕,但还未张口求情,喻唯熳摆摆手:“你出去。” 财务部部长拿着所有季度的财务报告和账单给喻唯熳看,繁杂数据看得人头晕眼花,喻唯熳起先还能仔细看看,可越到后面这些数字看着就越眼晕,她烦躁地合上报表,依照律师给出的意见,让部长把赵姝平参股的那一部分钱全部提出来,另存一张卡。数目不是很大,相较于其他股东注入的资金来看,赵姝平这点钱,也就是当时解决一下燃眉之急罢了。 手底下的资料实在是太多了,喻唯熳一时也不知道该看什么,索性拿最近一个季度的报表看,这报表数据再看不懂,但基本的进出流水也是能明白的,这季度最后一条,喻乃文从公司盈利部分的账务上划走了一百多万,但没有标注这笔钱的去向。 喻乃文好歹也是个公司的股东,一年下来分红就不少,挪这么多钱还没有个原因,属实可疑,喻唯熳指着这个记录,给部长看:“这个是怎么回事?” 部长知道这事,就前几天刚刚发生的,“喻总说要拿这钱去做投资。” “投资?最近公司里有接这么大的项目吗?” 部长摇摇头,有些为难,“这还真不清楚。兴许是喻总还没谈成。” 喻唯熳收起报表,“行,麻烦您了。”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只怕这笔钱没有用来投资项目,而是投资女人了。 喻唯熳只觉得无比愤怒,喻乃文年过半百,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一时气不过,冲进喻乃文的办公室,却没堵到人。 上班时间,人不在办公室。这就是他管理公司的态度。 看见喻唯熳,孙秘书惊魂犹未定,唯唯诺诺道:“喻总马上就到,应该一会儿就到楼下,会先去停车场停车。” 在停车场正好,不用跟他长篇大论,喻唯熳就想知道那钱是干什么用的,若他真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好办,若真的是为了情,喻唯熳忽地觉得能理解赵姝平,喻乃文实在太过分,喻家的公司,是喻振廷一手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要成全他的朝三暮四,为了他的这份不该有的感情买单。 …… 喻乃文好久之前就被人纠缠着,甚至于那人连上下班都不肯放过他。 接到孙秘书电话,听说喻唯熳到公司时,他刚刚出了深城湾的门没走多远,那会儿油门一加,就要冲出去。 但随即就被人堵上,无奈,他左右看了看,只能让女人上了车,却没好气:“我劝你不要老是来找我,到时候事情败露,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还会把你送进去!” 女人毫不在意,她把喻乃文摸得透彻至极,扣着手上艳红色的指甲,轻声细语说:“我就是怕你忘,你要是听我的,老老实实把钱给我,你一辈子,永远都会是那个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喻乃文,那些烂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这么多天了,钱准备好了吧,”女人扭头,视线瞬间变得犀利:“你喻家可不缺钱,别想着少我一分骗我一次。” “但你也别妄想狮子大开口,”喻乃文与她攀谈,紧绷着一张脸,“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我能给你一百万就已经是最大仁慈。” “喻乃文,”女人讽刺笑了笑,“你还真是没变,跟当年赶我走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怎么办呢,你没变,我变了,”女人语气陡然一转,如同毒蛇吐信子,字字句句带着夺命毒液:“几年前我没闹大,是我太傻太弱,可如今不一样,你要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玩弄感情的废物,更是杀我们那孩子的凶手,那你就接着对我用这种态度说话。我这个人有个特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挡着我赚钱了,那就是我的仇人,我总得给他点儿教训。” “大不了就试试,看看谁先在深城过不下去。” 喻乃文猛地打了圈方向盘,轮胎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沉闷响声,地上留下黑色轮胎印记,彰显着司机开车的愤怒。 女人扬唇笑了,正红色嘴唇莫名给人一种恐惧感,“不着急,我有时间,电话常开,想通就给我电话。” 喻乃文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低声嘶吼:“吴静姝!” 吴静姝头也不回,像是没听到喻乃文那份怒意,还冲着他轻轻松松扬了扬手,示意他,再见。 人刚走,喻乃文缓了许久,还没从刚才的生气之中走出来,喻唯熳就站到车前,看看他,又看看吴静姝离开的方向,脸色不是一般的沉。 喻乃文整理好情绪,刚下车,喻唯熳就上前质问,下巴朝吴静姝的方向点了点:“那一百多万,是给她了?” 喻乃文早就猜到她是来问这个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董事长,不论父女关系,单论公司职位高低,他是该跟自己的董事长说说这钱的去处,那钱确确实实是给吴静姝的封口费,可怪就怪她贪得无厌,一百万已经不想要了,她想要的是五百万。 他神色复杂看着面前的喻唯熳,脑中却浮现出吴静姝年轻时的那张脸,恍回神智,他自然摇头,不承认:“不是。” 喻唯熳深深看着他,喻乃文活了这么多年,人前掩饰还是有一套的,喻唯熳看不出什么,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种话,可现在我想说两句。” “整个深城都以为喻家幸福,虽然是表面幸福,但能保住你的面子,保住喻家名节,这我都可以接受,没问题,但是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做出破坏这种表面幸福的事来,你非得要爷爷动了气,搅得家里不得安宁才够吗。” 这话权当提醒他,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 存到新卡里的钱是由律师送到赵姝平手里的,喻唯熳没再过问,而赵姝平似乎是见没有转圜余地了,也就不再无谓挣扎。 喻唯熳晚上与许贺沉打电话时还说了今天去公司里查账的事,许贺沉笑问:“体验了一把董事长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喻唯熳说:“很累。” 她越来越能理解许贺沉,他比她做的事多千倍万倍,比她更累,喻唯熳心疼道:“忙了一天,你是不是很累?” 许贺沉:“那要看你怎么哄哄我。” “多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就不累了,”屏幕里许贺沉往椅子上靠了靠,样子懒懒散散,撩起眼皮看她,“要是好听的话说不多,那我可就累了。” 喻唯熳:“……” 她挑眉问:“那我肩上的担子还挺重?” 仔细想了想,或许是视频画面,看不到真人的原因,喻唯熳真的挺想他,但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来什么,可喻唯熳也不想让他累着,更不想让他就这么舒服了,她轻声开口:“可是光跟你说有什么用?” 显然,喻唯熳并不认同许贺沉的主意,她趴在床上,歪头看他:“跟你做才有意思。” “你说对吧,沉哥。” 今晚她只打算说这两句哄他,话虽少,但背后留给他的想象空间可不少,足够他心痒痒几天,喻唯熳故意的,她掐了电话,关上灯安心睡觉。 …… 许贺沉身体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电话就被挂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盯着手机看,似是要将手机盯穿,这个做,有很多含义,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澜湾花苑将人拽起来,好好让她践行一下这句话。 夜晚更深露重,明安蝉声阵阵,酒店外车流声依旧不减,许贺沉松了松领带,从想念之中拔出,埋头到工作之中。 明礼打开房门,带着从楼下打包来的饭菜,“许董,吃点夜宵吧。” 许贺沉接过筷子,领带早就被摘下来,黑色衬衫顶端扣子也被解开,显得人随意,但拿筷子夹菜的动作却不显任何随性之感。 饭吃到一半,房门又被敲响,明礼去开门,是孟繁。 孟繁很懂分寸,没往里看一眼,对明礼礼貌说:“明助理,许董在吗,经纪人姐姐一直没见到他,我想跟他谈谈这部戏合约的问题,咱们不是这戏的投资方吗,所以我想,能不能让我往组里推荐几个演员。” 许贺沉一步没动,仍坐在沙发上,明礼站在门口,回头看他。 许贺沉视线没有什么变化,淡淡回看他一眼,明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出了房间,也顺带关上门,示意孟繁往下走,“孟小姐,得先看看您推荐的演员。” 孟繁木木点了下头,是真的没想到许贺沉对她防备心这么重,连见一次面的机会都不肯留下。 不过总有机会,两人临走前,孟繁有意无意往后看了眼。 走廊尽头,安全通道门内伸出来的镜头随着孟繁的远去而消失,夜似乎很平静,但也不平静。 -------------------- 作者有话要说: 光说不做,假把式(狗头) 第62章 青梅十分甜 推荐演员不过就是个借口, 圈子里新人辈出,孟繁第一次火起来时,那些同时间段出道的人早就已经跟她不是一个咖位了, 大家影帝影后拿到手软,孟繁哪里有什么朋友可推荐。 再加上她面对外人时性子不怎么开朗,老是端着, 总以清冷气质示人, 就更没有什么演员愿意与她打交道。 可若不是这个理由, 怕是连他门都敲不开。孟繁好不容易在公司听到明礼交代员工要去明安出差的事,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明礼翻看孟繁递来的演员名单,都不是什么出名的演员, 多半刚出道, 没什么经验, 虽然津耀是投资方, 握有大部分选择权,但许贺沉一般不怎么插手选角的事, 一来不公平, 二来他一向不想参与到娱乐圈的事情之中, 向来都是全权交给导演。 明礼看完名单,官方说:“这个事情, 最好还是问问导演, 如果导演同意,那津耀自然没意见。” 孟繁只能开玩笑回:“好, 那我问问导演,本来还说能推荐几个人一起进组, 这下还得去看导演的意见。” 明礼赔笑,抬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孟小姐休息,许董那边还有个会要开。” 从酒店会客厅到许贺沉的房间总共不超过一分钟,离开时间总共没有十分钟,明礼到时,许贺沉已经吃完了饭,仰靠在沙发上,领口扣子又开了一颗。 青梅十分甜 第62节 喻唯熳那话就像猫爪挠上他手背一样痒,只不过猫爪挠上去痒的是手背,她这话挠上去痒的是心。人看着正正经经,多亲一下就害羞,说这种话倒是挺大胆,就是仗着他不在罢了。 人或许已经睡了,但许贺沉仍给她回了一句:“说得对,我也喜欢做的,跟我做才有意思,唯唯,你得受得住。” 关门声将他唤醒,许贺沉收起手机,沉声道:“换个酒店。” 明礼微愣,这个时间,已经不太好订酒店了,要是换,也得走远一些,就离公司不太近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按照吩咐去办。 许贺沉是必须要走的,他飞机刚落地,却因为合作方的原因在机场滞留至凌晨,他在机场还没等多久,紧接着就看到孟繁和她经纪人也到了明安,两人不过是前后脚的事。 津耀所有艺人,包括孟繁的日程安排这类的小事,他从来不过问,也一概不想知道,只当她是来明安赶下一场戏的,只不过在酒店门口再次见到孟繁时,许贺沉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但他没让明礼去查剧组安排的酒店在哪儿,孟繁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拖到现在没走,是工作太忙碌,也没什么空闲去想怎么应付她。 本不想做得如此决绝,因为答应高辰松照顾她,但因为有喻唯熳,许贺沉不想让自己女朋友承受任何莫须有的不适感。 照顾归照顾,总是有一个度,许贺沉拎得清。 明礼效率很高,不出十分钟,订好新的酒店,许贺沉一刻没耽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连线国外开视频会议。 两人出了酒店门,身后随即就有车跟上,穿梭于明安如龙般拥挤的车流之中,被繁华夜景遮盖。 第二天工作日程排得最紧最密,会议室报告声不停,此时国内是正中午,国外早已是深夜,许贺沉端坐于会议室正前方,身后白板上投射着外方代表。会议室正因某一项专利而陷入两难境地,中方代表一直认为,不能就此向外方妥协,而外方虽只有一个人,但是态度依然强硬得很。 这单子是跨国合作,即能提升国内影响力,国外大门也能由此被推开,重要性不亚于以往合作过的任何一个项目,津耀需要一个敞开的通道,许贺沉紧皱眉头,正在思考对策。 合作陷入某种僵局,外方只有一个人,脸上已有明显疲惫感,许贺沉提出暂时休息,门外明礼预定好的午饭早就已经冷掉了,大家也没在意,匆匆吃完,短暂调整后,转眼就投入到高强度的讨论中,各个公司的代表提出不同解决方案,太阳西落,直到会议室铺上一层昏黄,中方总算选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方式来。 外方那边应该快到凌晨,许贺沉提前发了邮件,准备晚上的最后一次会议。 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许贺沉提前给喻唯熳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电话里都是他问东问西,喻唯熳一一回应,就是不像以往一样那么话那么多,那么主动。 许贺沉说完,才捏着电话打趣:“今天工作上不顺利了?不然怎么不主动说我两句。” 喻唯熳是挺头疼,早上醒来,收到许贺沉那条消息,一瞬间脸色爆红,她那话的意思就是那么一种,不过是多亲他几次罢了,而许贺沉却不是,他绝不是单纯迎合她所说的。 他脑子里绝对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他比她黄了十万八千里。 喻唯熳没再回复他,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这种羞涩感持续到上班,脑中那句“跟我做才有意思,你得受得住”在盘旋,一直进入不了状态,她正打算调整一下,坐在办公室椅子上还没多长时间,就被风尘仆仆的王姐拉着去了警察局,王姐说,警方回了话,那天撞她车的司机很可疑,那车的车牌号是个假的,但是车型系列,警方那边通过各种对比,已经有了些眉目。 喻唯熳一瞬间就从甜腻之中拔出所有情绪,两人都没敢耽误,开着车就赶到了警局。 肇事的司机只露一个背影,是个身材比较胖的男性,警察看过周围所有监控,都没有看到过有相同打扮的人出现。 警方递来几张监控修复后的汽车和司机照片,喻唯熳都没有翻,一眼只看到第一张,却觉得浑身汗毛倒立。 这车很熟悉,是辆黑色大众,这辆车她见过不止一次。喻唯熳脑中蹭的一下窜出来那辆之前在停车场差点撞到她的黑色小轿车。 后面王姐再说什么,警察再说什么,喻唯熳无心去听,一切太过诡异,喻唯熳喉咙干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第一反应是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从回深城第一天到现在,喻唯熳报过的大大小小的新闻不下少数,若是说惹到谁,那所有对新闻当事人不利的报道,都有可能是她惹到的人。 但唯一一件比较大的,是那次碰瓷盗窃团伙。 那团伙里的人早就已经被抓住,只不过经举报人一说,仍旧有一个漏网之鱼没有被抓住。 喻唯熳特意找到处理这案子的警察,问过有没有抓到举报人所说的老板,警察也说没有头绪,老板太会隐藏,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没有几个,警察这边一直还没有抓到。 喻唯熳心底隐隐有猜测有直觉,这几次,都是冲着她来的,王姐这车被撞,没准就是在警告她。 但抓人定罪不能全靠猜测直觉,喻唯熳没办法以此当做并案理由。 惴惴不安的情绪持续到许贺沉打来电话,喻唯熳听到他说晚上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要开,原本要说出去的担忧又咽回到肚子里,本就是没有直接证据的话,说出去也是徒增他的顾虑。 喻唯熳不想给他添麻烦。 她顺着许贺沉问的话回:“嗯,有点儿累了,上午跑了一趟外面。现在还在修改实习生的稿子。浩然请了一天假,他的实习生归我带一天,晚上还得加班。” 许贺沉不喜欢让喻唯熳这么累,但这是她自己的事业,他选择尊重,于是许贺沉没说什么,只安慰她道:“那可惜了,其实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两句,真挺管用,把我哄好了,昨晚一点都不累。” 一提这个,喻唯熳注意力被许贺沉带回到昨天的宁静夜晚之中,想起那句故意的挑唆,又想起许贺沉假正经的回话,属实觉得脸红心跳。 那些提心吊胆的不安消散,喻唯熳想,没什么可担心的,兴许不是那伙人的老板,就单纯是自己之前报道过的新闻,夺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心有不甘,想借此吓一吓她,又或许,这些都是她的臆想,做新闻的,有发散思维很正常。 许贺沉语气里有遗憾,有抱歉:“可是你累了我又回不去,就只能在电话里哄哄你,可是你又不太喜欢用说的。” “所以回去之后,我加倍用做的。” “这样补偿你,行不行?” 喻唯熳没忍住,脑补了一下,但脑补一下的场景都是火热的,躁动的,她没敢深入去想,单凭想象,就总觉得自己肯定会受不住。 “你还是说两句话哄哄我吧,”喻唯熳忙道:“我改主意了,听你说说话我就舒服。” 上午的工作没有完成,喻唯熳现在手头里还有个结尾,原本安排在下午的工作也没动多少,看来今天又要加班。 快到下班时间,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商量着晚饭去哪里吃,这话透过话筒,传到许贺沉的耳朵里,他有些换了语气:“晚饭记得吃,我点了晚餐送到你们电视台楼下。晚上我让人去接你下班,太晚就别自己回去。” 他周到得很,喻唯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应声:“好。” 外卖刚到,整个办公室早就没有什么人了,社会新闻部只有她一个人的工位上亮着灯,许贺沉那边又有人在催,他多说了两句,才在喻唯熳催促下挂了电话。 王姐上午也去处理警察局的事,堆了不少工作,回家吃了个晚饭才又赶到办公室加班。 两个人索性挪到一起,把相连的新闻放到一起改,效率还高一些。 将近晚上十点,喻唯熳收尾,王姐也差不多结束,两人一起坐电梯下了楼。 还是那个女司机,车就停在电视台正门口,喻唯熳与王姐道了别,上车。 刚一上车,女司机发动汽车没多久,喻唯熳手机的新闻推送提示就响了起来,推送提示持续两三秒不断,喻唯熳点开微博热搜,才发现这长达两三秒的提示音不是没有道理的。 许贺沉都上热搜了。 是跟孟繁一起上的。 孟繁神秘男友曝光,疑似津耀集团董事长许贺沉这条,已经上了第一,后面标着深红色的“爆”。 有内容,还有照片,是许贺沉去医院看孟繁,和孟繁在酒店敲开许贺沉房门,都被人以照片的方式拍了下来,发到网上,角度刁钻,不知道内情的真会以为他俩有些什么。 乍一看到这些,喻唯熳平平静静的心如石子掷入风平浪静的湖面,带起一个又一个涟漪,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可还没等到她做出什么反应,整个车从右侧,受到一股猛烈的冲击力,司机猛打方向盘踩刹车,可还是抑制不住汽车偏转的方向。 喻唯熳坐在左边,这股冲击力使她毫无防备,整个人在车里晃动,狠狠撞上左侧的车门。 一阵天旋地转,世界重归稳定。 喻唯熳头撞到了车窗,左手手臂是没有知觉的。司机比她情况严重些,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手机在碰撞之中也不知道摔在了什么地方,喻唯熳刚动了动头,模糊视线中,车门便被王姐打开,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喻唯熳视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耳边只有嗡嗡作响的说话声。 --------------------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今天来例假,好疼qwq 第63章 青梅十分甜 喻唯熳醒来时, 正躺在飞速行驶于深城主干道上的救护车里,脑袋上强烈的痛感刺激的人无力将眼睛全部睁开,只能眯着细细一条缝。 左手再也不是没有知觉, 剧痛袭来,招架不住,是咬牙才勉强承受住的折磨, 她微微动了动头, 却发觉脖子上带着固定器, 头上也有一胀一胀的眩晕感。 王姐就守在她旁边, 看见喻唯熳张开眼,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她猛地趴下身子,眼底是藏不住的关切, “千万别动啊唯熳, 也什么都别说, 保存着体力到医院, 你那个车的司机就在后面救护车上,放心吧。” “警察也赶到了, ”王姐一件一件交代, 生怕她心里有挂念, “肇事司机已经被带到警局,过后咱们再处理那个, 你什么都别想, 再坚持坚持啊!” 疼到一定地步,也就会习惯了, 喻唯熳额间直冒冷汗,面色苍白, 没受伤的右手紧攥着身侧的衣服,身上的疼是次要的,但脑子却格外清晰,这疼痛能带来混沌记忆的短暂清明,她脑海中此时只想得到一件事,就是出车祸前看到的新闻。 她不肯相信那是真的,也压根不相信。许贺沉是什么人,孟繁又是什么人,她心里清楚得很,许贺沉是她男朋友,她给他足够的信任,许贺沉绝不会是做出那样事的人。 喻唯熳只是觉得,孟繁像一根刺,已经狠狠扎进了她心里,不触上去就会无事发生,但凡轻轻碰一下,就是强烈的刺痛感。哽在心里,拿不出来,推不进去,更甩不掉。 原来她还没有完完全全放弃了,真坚定啊。 一路平稳到医院,急诊科看过之后,初步诊断,是轻微脑震荡,左手手臂有骨折,再加上夏天穿的少,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也不少,整体不算太严重,医生交代,脑震荡不用住院,但是得拿些药静养,在家里观察三天。 司机情况也还好,万幸的是她绑着安全带,没有伤到什么要害部位。 给喻唯熳左手打石膏时,王姐已经把医生开的药取了回来,吃过药头疼的感觉稍有减轻,王姐没让喻唯熳当下就走,等着药效时间到,才扶着人慢慢出了医院。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医院急诊室外冷冷清清,早就过了十二点,深夜风不比白天,刮到裸露的皮肤上还是会带起一层凉意。 从医院回到澜湾花苑,喻唯熳整个人的力气似乎都已经用光了,王姐带她上楼,到屋里开灯却没反应。 喻唯熳无奈,又让王姐把她送到对门。 临走前,王姐叮嘱她:“给你请几天假,好好在家休息,明天我陪你去警察局。” 今晚就已经够麻烦王姐,喻唯熳靠在床上轻轻摇摇头,“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过去就行,谢谢你啊王姐,今晚你也挺麻烦的,赶紧回家休息吧,别让主编担心。” 王姐皱着眉,心里压着话想说,却又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明天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行?” 喻唯熳头还是晕晕的,说话都得提一口气,她缓了缓:“明天我不在,台里工作肯定不少,我自己没事的,休息一个晚上就行。” 王姐想了想:“你就别管了。” 她刚要走,喻唯熳冷不丁地来了句:“王姐,这事就先别跟别人说了,我真的没什么大事,别让他白白担心。” 王姐身子一僵,也没注意到她话里说的是“他”。 她脑中也是刚有这个想法,喻唯熳就说了这句话,那这个别人,是别到什么程度?王姐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快休息吧,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将近凌晨两点,王姐仍旧握着手机,车就停在澜湾花苑的楼下,她抬头看着亮了一盏夜灯的房间,想起半睡半醒时喻唯熳说的一句话,她说:“姐,别关灯了,我怕晚上起来迷迷糊糊撞到什么东西。” 盯着那暖黄色的光看了许久,王姐还是不太放心,升起车窗发动汽车,同时拨通了许贺沉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第一遍占线,王姐挂了电话,今晚看到接喻唯熳的是个陌生司机,王姐就知道许贺沉有可能出差不在家,可她没想到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连他的手机都打不通,现在凌晨两点,又不是什么工作时间,那条新闻她也看到了,着实令人生气。 隔了一会儿,王姐又打了一遍,这回通了,一接听,王姐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贺沉“喂”了一声,语气听着不太好。 王姐开门见山,沉声说:“唯熳出车祸受伤了,我刚从医院把她送到你家。” “许董,这两回,可能都是冲着唯熳来的。”王姐笃定:“今天撞唯熳的,跟那天在监控里看到撞我车的,是同一辆。” 她当时就坐在旁边的车里跟陈忠和打电话,所有事,看得一清二楚。 …… 王姐这两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于深夜静谧天空,炸开一道裂缝。 许贺沉开完会已经到了十二点多,艰难的几个小时,中方代表经历一个晚上才从外方那里把这项目拿到手,可还没来得及他松下这一口气,明礼急匆匆举着手机给他看,焦急道:“许董,出事了。” 这新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许贺沉心里一沉,最先给喻唯熳打了电话。 青梅十分甜 第63节 嘀声响了好久,没有人接,电话自动挂了。 手机里也没有任何她发来的消息记录。 再转过去看那新闻,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但主人公之一的孟繁,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句都没有站出来解释。 许贺沉交代明礼,立马发声明,按照津耀最高规格去解决,这些造谣生事,并且跟踪偷拍的,一个都跑不了,津耀会挨个发律师函告下去。 从飞机在明安落地,许贺沉所有的行程全部在网上公开,酒店监控也拿到手放了出去,孟繁见的人根本就不是许贺沉,而是许贺沉的秘书,她也根本就没有进到他房间里半步。 在医院那照片更是恶意泼脏水,孟繁屋里的人可不止许贺沉一个人。 处理这新闻时,新闻早就已经在头条热点挂了几个小时,网友三言两语,说的话纷纷扬扬,什么评论都有,有恭喜孟繁的,也有骂她的,总之风向两边倒,但祝福占多数。 声明往外一出,仍有不少网友一根筋,对这声明只有三个字:不相信。 许贺沉是什么人,津耀的董事长。 孟繁又是什么人,津耀旗下的艺人。 其中关系,不言而喻。留给大家的想象空间,很深很深。 许贺沉头一回训斥明礼,他最想说的话明礼没发出去。 明礼自知失误,又往官方的声明后加了一句话,够直接,够直白:“许董此生,已有挚爱。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恩爱至极,希望大家不要恶意揣测,否则,津耀会采取一切手段,维护董事长与董事长夫人的合法权益。” 也就是声明刚发出去没一会儿,孟繁的经纪人给明礼来了电话,电话里说孟繁在连夜为拍戏受训,现在刚从水下出来,手机都没带在身上,刚收拾好才发现出了大事。 电话里孟繁的经纪人还说,孟繁为了拍戏,在水下受这个训练时,还差点呛水溺着。 许贺沉听完明礼的叙述,什么也没说,视线紧锁着喻唯熳的号码,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打,刚挂断,紧接着,孟繁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繁在哭:“贺沉,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是刚刚参加训练完才看到新闻,不然我肯定会立马解决的。” 许贺沉捏着电话,淡着眉目听她为自己辩解,孟繁话里是百分百的真挚,更是语无伦次,是替自己解释,好像真的怕许贺沉误会她,好像这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如果我看到,我第一时间就会联系经纪人做公关,这对我对公司都是一种诽谤损失,我甚至都会因为这个损失掉一半的片约和广告,对我根本就是得不偿失,而且我是知道你跟唯熳……” 她话还没说完,许贺沉冷声打断:“孟繁,最好不是你做的。” 厉正言辞的话里是完完全全的威胁与警告,许贺沉从来没有这样对孟繁说过话:“我想走一步棋很容易,但现在我要是想把这枚棋扔了,更容易。”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棋子。 许贺沉挂了电话,捏着鼻梁叹口气,唯唯又会怎么想,是不是生气了,怎么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但是他知道,也敢确定,这点儿信任,在她那边还是缺不了的。 孟繁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许贺沉一直没有放下怀疑,把孟繁的经纪人换了,又一个电话拨出去,网上所有照片是谁拍的,总得想办法找出来问问。 一个接一个的烦躁事接踵而至,许贺沉还没缓回来,今晚的手机格外忙,王姐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原来人不是生气了,是没办法给他打电话了。 许贺沉倒希望喻唯熳能打电话来骂一骂,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这是三十多年来,第二次觉得心仿佛被人撕扯下来。 第一次,是得知喻唯熳离开了深城。 许贺沉都没订机票,丢下一室人抓起钥匙就跑出了会议室。 就算一晚上不睡,他也要赶回去。 明礼刚刚处理完公关准备回会议室,许贺沉就从里面冲出来,他拦都没拦住,硬是看着许贺沉开车走了,目的地,显而易见是深城。 许贺沉车速开得极快,明礼接到他电话时,听筒里都带着些细微的呼啸风声,许贺沉声音却是冷静至极:“发给你一份邮件,联系深城警方,把邮件里的人是什么底细,仔仔细细,全都查出来。” 天蒙蒙亮,许贺沉硬是把路上时间缩到最短,宾利开成跑车,到澜湾花苑时,七点不到。 许贺沉拿钥匙插门的手都是颤着的,锁芯仿佛一直在跑,许贺沉好久才打开门。 屋内一片寂静,他轻手轻脚关上门,可还是将喻唯熳惊醒。卧室的门没有关,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她缓缓坐起身,头已经不疼了,可看见许贺沉那一刻,仿佛又开始胀了。她本来想忍忍,可没忍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本来已经打上石膏的手也好像开始疼了,哪里都是不舒服的。 许贺沉一步都动不了,喉咙干涩,看到她身上的伤时,本就晦暗的眼神陡增几分自责,他想问问她疼不疼,却又觉得是废话。 喻唯熳坐在床上,看懂了他的低沉,她右手伸出来,抹了把脸,不哭了,冲他温和笑笑,但话里还带着娇软又让人心疼的哭腔:“快来抱抱我啊,我还没睡够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提着一口气写的,这章还是先铺垫一下~大家别着急,该有的都会有的哈哈哈哈哈(坏笑) 第64章 青梅十分甜 这话说完, 当下许贺沉却没有动,喻唯熳声线拖长了些,有浓厚的撒娇意味:“快点嘛。” 她右手抬在半空, 来回晃了晃:“我手都举酸了。” 一听她说这个,许贺沉脱下外套,信步朝她走过去, 眨眼间就站到了床的左边, 他想揽着喻唯熳躺回去, 刚刚弯下身子, 却又顿了下,直起来,绕到床的右边抱住喻唯熳躺回到床上。 他抱她的动作,都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轻到极点, 仿佛喻唯熳是个瓷娃娃。 喻唯熳无奈笑笑, 脖子下枕着他的手臂, 靠在他怀里,微微仰头去看他, 许贺沉双眼下淡淡乌青显露, 眼中有些许红血丝, 很显然是连夜开车赶回来的。喻唯熳没再笑了,也低下头没再看他, 心里泛酸。 自己受伤出事, 当然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身边。 说不希望他知道,是假的, 但心疼他,更是真的。 屋子里拉着窗帘, 满室寂静,他实在太沉默了,喻唯熳怕他过于担心,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于是主动找话题:“订个闹钟吧,我还想再睡一个小时。” 许贺沉右手抬起,大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来回蹭着,拭去泪痕:“不订了,想睡多长时间就睡多长时间。警察那边,有明礼去处理。安心睡。” 喻唯熳放心了,她此刻想什么也不管,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他一会儿。 她问许贺沉:“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熬夜赶回来的。” 头顶传来许贺沉低低的一声“嗯”,不过他紧接着又解释说:“没熬夜,白天有休息。” 喻唯熳才不信他这话,她撇撇嘴,又侧了下身子往他怀里钻,与他面对面躺着,说:“那你也得再睡一会儿,不许乱想,就当陪我睡。” 许贺沉低头,揽她的手臂放到她腰上,把人往这边搂了搂:“行,那就陪我的唯唯睡一会儿。” 他情绪还是低沉,喻唯熳感觉得到,刚闭上眼睛,却又起了歹念,是存了心逗他,右手扯了扯他领带:“你就这么睡?” 许贺沉差点被她这一扯扯了魂儿,她坐起来,一把拽下许贺沉的领带扔到地板上,动作极快,只在一瞬间。许贺沉都没来得及去挡,下一刻,喻唯熳用右手一粒一粒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打着石膏的左手就搭在许贺沉右手臂上。 许贺沉顾忌她的伤,僵着身子,不敢轻易动。 虽然只有一只手,速度慢了些,但喻唯熳解起扣子来如鱼得水,一个接一个,顺手得很。 眼见许贺沉整个胸膛都已经暴露在喻唯熳眼前,再往下解就到腹部,他整个上半身都将会露着。 她指尖解扣子时都会似有似无地蹭过他身体,力度微不足道,不细心感受都感觉不到,但许贺沉心里快要翻了天,她轻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好似起了火。 小部分精瘦腹部已经完全|裸|露,许贺沉克制着,抓上她为非作歹的手,吊起声线,如浪荡公子般,说:“怎么,这么着急啊?” 许贺沉上半身将露未露,他平时看着瘦,但脱下衣服喻唯熳才发现,其实是别有洞天,不像那种刻意将身材练得特别壮硕的那种,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足够有力量感。 喻唯熳目不斜视,淡定盯着他,但心脏早就不争气,几近要蹦出来。 她佯作平静摇了摇头:“别误会啊。”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不喜欢说,我喜欢做的。”喻唯熳顿了顿,理直气壮道:“嗯,所以,我是在履行我的承诺,帮你解领带,解扣子,这不是做的么?” 许贺沉终于笑了,眉目舒展,嘴角扬起,是发自内心地笑,更是被她这套胡搅蛮缠惹笑了,他最后,耐着心底的火问:“还想不想睡了?” “当然睡,”喻唯熳眼神往他剩下未解的扣子点了点,意思很明显:“你睡衣还没换上,我也还没履行完我的承诺。” “那你真要帮我脱?”许贺沉扫了她一眼。 “嗯。” 许贺沉懂了,这是怕他难受,故意哄他挑他火呢,那他索性就给这火再添把柴。 “但是你这做的方式,不太对啊。”许贺沉轻声说,又好像刻意停顿下来在回忆,“跟你上次电话里说的做,不是一个意思。” 许贺沉也坐起来,缓缓靠近喻唯熳,喻唯熳头刚刚往后仰了几厘米,许贺沉大手覆到她后脑勺,阻断了她的退路。 喻唯熳抬手挡了他一下,却一把摸到他微微凸起的肌肉上,喻唯熳的手与他还是有些温差的,许贺沉眼底墨色愈发浓,毫不犹豫对准她的唇吻上去,没怎么磨蹭,舌尖灵活撬开贝齿,搅动一切淡然。 喻唯熳红透了脸,许贺沉抓着她抵在两人之间的那只手,慢慢下挪,放到还没有解开的扣子上,同时,人也退开了些,但仍旧在她唇畔厮磨,“不是喜欢做的,想解?那接着解。” “这样……我怎么解啊……”喻唯熳说话声音含糊不清,被他悉数吞下,许贺沉吻她时上半身都因为她的后仰而不住动着,她本来就只有一只手,这下就更不灵活。 “唯唯,你得提前熟悉熟悉,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我没准都要麻烦你。”许贺沉不管她怎么解这扣子,手按着她就是不松,喻唯熳没办法,一边仰头承受着他灼热的吻,一边还得帮他解扣子。 每每到她快要解开时,许贺沉总是会故意动一下,让快要到手的成功溜走,她着急了,许贺沉连忙用更加急迫深入的吻夺去她的注意力,同时还半威胁道:“喊句好听的。” 喻唯熳不得不屈服,她软着声音:“沉哥,你让我好好解扣子行不行?” 九二虎之力费尽,这衬衣扣子总算是帮他解完。 许贺沉的唇也退开了,再吻下去,再听她沉哥沉哥叫下去,怕是要出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太禽兽。 “以后可别想耍赖了,”许贺沉掐着喻唯熳的腰,看着她圆润的肩头,任由她在怀里低喘,“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然我就得像今天一样好好教教你。” 喻唯熳蹙眉骂他:“你臭流氓!我手上还有伤呢!你怎么这样!” “是你让我脱的。”许贺沉无辜说:“刚刚我可是问过你了。” 喻唯熳实在没话说了,怪不得他问那个问题,这坑是他挖的,就等她往下跳,她还真就傻傻跳了。她瞪着许贺沉,兜兜转转,还是骂了句:“禽兽!” 许贺沉没反驳,应下来:“还困不困,禽兽抱你再睡会儿。” …… 最后喻唯熳还是睡了。 只是许贺沉的衬衫仍是她亲手脱下来的,睡衣也是她亲手帮他换上去的,许贺沉没再动她,安安静静由她“做”完,抱着人躺下睡了。 枕边人呼吸声渐稳,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许贺沉丝毫没有睡意,连夜开车又加上在明安连轴转,虽疲乏,但他却始终睡不着。 刚刚拉扯间,他不经意看到喻唯熳腿上的青紫,一片接一片,都不用特意去问那场车祸的场景,就足以想象得到是什么样子。 他闭了闭眼,蹙眉捏紧鼻梁,试图清除脑中这些可怕臆想。 床头柜手机震动一下,许贺沉随即拿起来调了静音,是明礼打来的电话,他悄悄从床上撤离,躲到屋外接电话。 “许董,查到了,这回车祸与上回在地下停车场那起车祸的司机是同一个人,叫林茂,今年四十五岁,他就在附近写字楼当保安,车是买的二手车,他两次撞车时都喝了酒,警方这边也确认过,林茂自己也承认了,说喝多了酒意识不清醒,才撞到接喻记者的那辆车。” “还有,这司机是深城本地人,户籍地就在深城城郊,林茂曾经因为抢劫罪在牢里呆过三年,去年六月份才被放出来,出狱之后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不到,后来就消失了,听他家附近的邻居说,最近半年前他回了一次家,回家的时候还开了辆豪车,感觉挺发达。但是后来一个月再回去,那辆豪车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现在的这辆二手大众。我跟警方去调过他所有的乘车记录,没有发现他买过离开深城的票,不排除自驾出深城的可能。” “目前为止,查到的就这些,”明礼稍稍停了下,“对了,他这个人一直单身,之前的老婆因为他盗窃跟他离婚,之后他也没再娶过,据邻居说,第二次开大众车回家,还有一个女人也跟着他回来,似乎是他交的女朋友,这女人长得很漂亮,而且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与这个林茂,特别不搭配。” 青梅十分甜 第64节 许贺沉静静听完,眉间皱起的疙瘩就没下去过,他仔细回想,喝醉了酒撞上车,是合理的,他也没见过喻唯熳身边有认识这样的人,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警方那边什么消息?能不能查到他出狱之后消失,是去了什么地方?” 明礼说:“暂时还没查到,目前没人知道他那时候具体的居住地在哪儿。” “人怎么样,”许贺沉低声问:“现在酒醒过来,交代什么了吗?” “酒醒了,也交代了,就是说自己喝多了酒才导致这场车祸,别的什么也没说,而且林茂跟警察解释他不认识喻记者,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 许贺沉吐了口浊气,一切疑虑才只是刚刚解决了一个头,他视线始终紧锁着屋内沉睡的人,“行,先这样。” 明礼忙前忙后跑了一天,许贺沉给他放了一天假,但挂断电话前,他还是想起一件事情,“我之前交代你去办的事,有眉目了么?” “暂时没有,喻乃文这些日子一直就是公司和深城湾两头跑,几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我再找几个靠得住的人盯仔细点儿。” 挂断电话,许贺沉轻手轻脚回去,又上床将人抱着,刚抬起她的头,喻唯熳哼唧一声,有醒来的迹象,“几点了?” 许贺沉亲亲她额头:“不到十点,还睡吗?” 时间不早了,喻唯熳伸了伸懒腰,“要起床,待会儿去警局。” 她醒了醒盹儿,见许贺沉毫不忌讳地在她面前脱下睡衣,这下真正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了,腹部肌理分明,线条凌厉,没有一丝赘肉,喻唯熳彻底不迷糊了,眼神笔直,大大方方地看,像是在欣赏一件珍稀的艺术品。 “饿了?”许贺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喻唯熳恍回神,摸摸肚子:“好像是有那么点儿。” 许贺沉了然般点头:“那怪不得。” 他挑眉:“怪不得你那样看我啊,唯唯。”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奇,什么眼神啊? 许董:我解释一下,应该是,饿狼朴食的眼神唯唯:我不是我没有…… 第65章 青梅十分甜 许贺沉拿着衬衫放在身前, 要挡不挡,就像是故意的,想给她点甜头, 因此整个上半身只给她露了一半。 但这动作就搞得她好像是一个,强迫良家妇男的饥渴妇女。 喻唯熳心里涌出的那阵后知后觉的羞赧消失,收回在他赤|裸上半身上的视线, 扫他一眼, 没好气说:“我看你像包子。” 许贺沉穿上衣服, 不紧不慢的从上到下一粒一粒系扣子, 听她这话也没生气,反倒点了点头:“理解了。” 他弯身凑到喻唯熳脸前,浅浅亲了一下她的唇,不要脸道:“你这是夸我有料呢, 下回直接点表达出来就行。” 喻唯熳:“……”好不要脸。 “我去给你做饭, ”许贺沉揉揉她的头发, 笑道:“正好冰箱里有我妈带来的奶黄包, 等几分钟就好。” 喻唯熳推他,不想再听这人说骚话了:“你赶紧走!我要饿死了, 换好衣服我就要马上吃到!” 许贺沉却反手将人拉住, 上下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衣, 是诚心诚意地关心发问:“用不用帮忙?” “当然不用,我自己可以。”喻唯熳还往上拉了拉被子, 将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遮上, 好像在说你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 许贺沉无奈,他本来没那层意思, 但也顺着喻唯熳的意思回:“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但是没事, ”他说:“咱们来日方长。” …… 奶黄包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散着腾腾热气,喻唯熳刚好换上衣服出卧室门,头还是会有些晕,不能做出太大动作,她拿着手机缓缓走到餐桌前,还没坐下就要伸手去拿着吃,许贺沉轻轻拍了下她手背,“烫。” 说着,许贺沉把药摆在她手边,“先把药吃了。” 盯着那些拿好的药,喻唯熳脑中忽地想起来,他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除了王姐,还有谁会告诉他? 喻唯熳一时没动,许贺沉再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还没吃,指尖点了点桌子,说:“想什么呢?药吃完赶紧吃点儿东西,看来是奶黄包诱惑力不大了?” “没想什么,”喻唯熳把药吞下去,苦得眉眼都皱起来,许贺沉及时递来晾凉的奶黄包,喻唯熳接过来咬了一口,含糊不清说:“在想你是不是这几天都不工作了,就一直陪着我?可是你不是有三天的工作么,这才两天走了而已。” 身子一瞬腾空,而后又落下,许贺沉将她抱到腿上,手扶着她的腰:“走了两天就出这么大的事,我能放心?” 许贺沉拇指蹭了蹭她嘴角粘上的奶黄,“剩下没多少重要事,不用我一直盯着,就在家里陪你。” 喻唯熳还是看着他问:“真处理完了?” 许贺沉点头:“放心。” 她并不是想听这个,孟繁的事,许贺沉从始至终没有提起过,喻唯熳当然知道那是假的,在卧室里看过手机,也看到了津耀发布的声明,尤其看到那声明的最后一句,她心里感觉到的是十足的安全感。 底下评论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还是问,董事长夫人是谁,对外一直没有暴露过个人私生活的许贺沉突然有了老婆,大家自然觉得惊讶,也觉得好奇,不少记者已经抛出橄榄枝,想要再次进行专访。 后面的喻唯熳没再看。 假的就是假的,许贺沉值得相信。 可吃尽了这次新闻红利的孟繁直到津耀发布声明,才紧跟着站出来解释,就像是看到那份声明的最后一句话,才不得不跟着站出来,喻唯熳仿佛可以猜透孟繁当时的心情。 喻唯熳此时前所未有的讨厌她,虽没有证据,但她心里隐隐有猜测,这一切都是孟繁的自导自演。 她向来擅长这个。 口中的东西刚咽下去,许贺沉又递来一个,喻唯熳推开,在许贺沉面前,她不是什么能藏得住事情的人,有些话不说,堵在心里也是难受。 突如其来的严肃令许贺沉一笑:“怎么了?” “都不跟我说说你的绯闻?我这辈子还没有享受过被绯闻缠身的感觉呢,”喻唯熳揽着他的脖子,温声说:“那份声明的最后一句,是你让明礼加上去的吧。” 许贺沉是没想告诉她,一来这事情是假的,本就是无稽之谈,也已经顺利解决,他自己也在仔细查这件事,二来喻唯熳这边的情况,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和担忧,还不如不说。 “知道你受伤,怕你再担心别的,所以没想着跟你说,而且我已经解决了,”许贺沉解释:“你我也知道,这都是假的。” 他轻轻捏了把喻唯熳纤细的腰,“我喜欢谁,爱谁,你还不清楚?” “想尝试尝试有绯闻的感觉还不好说,”许贺沉低声引诱,“你想试试吗?” 喻唯熳好奇看他,许贺沉笑笑:“真成了津耀老板娘,还怕没有绯闻找上来?” 四目相对,喻唯熳撇撇嘴,往他颈窝钻了钻,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你急什么,那…这个我还得考虑考虑。” 迟早是他的,许贺沉也不着急,愿意给足她时间考虑,“反正津耀都认识你这个老板娘了,对外公布也是迟早的事。” “明礼都因为你这老板娘,挨了我好几回骂。” 喻唯熳一瞬抬起头,蹙眉道:“你怎么这样啊,因为我挨骂,那大家都怎么想我!” 她自作主张,“给明礼加工资!” 老板娘架势真出来了,许贺沉一口答应,吮她的嘴唇:“都听你的,反正你管钱。” 喻唯熳又趴回去,她思维跳转得很快,说来说去,他还是没说这次的绯闻是谁干的,更没提有没有与孟繁谈论这件事,纠结来纠结去,她还是问:“偷拍你的狗仔找到了吗,是谁干的?” 许贺沉细细一想,来来回回反复思考,终于听出她三番两次问这件事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他换了个姿势,将她的头抬起,面对着自己,眉目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唯唯,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放弃查下去。”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想法,我跟你是一样的念头,”许贺沉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要的是证据,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份对辰松的弥补,也就彻底到头了,她与津耀的合同,我会不惜一切,毫不犹豫作废。” 埋在喻唯熳心头的那点阴霾也终于被扫开了,她不是什么抓住小辫子不放的人,于是释然,放松,“还是算了,不惜一切的话,咱们还是太亏了,没到期就赶她走什么的,是要赔好多钱的。” 喻唯熳一本正经:“我有点舍不得那么多钱。” 许贺沉笑出声:“多少钱都行,得让我的老板娘高兴。” …… 喻唯熳的轻微脑震荡需要的是静养,许贺沉早就提过让她在家里接受警方的调查,但拧不过她的坚持,还是跟她来了警察局。 明礼放这一天假前,就把警局的事情安排好,许贺沉带着人一过来,负责这案子的警察把搜集到的所有资料摆到喻唯熳面前,顺带着给她做笔录。 喻唯熳来回翻那摞纸,这个人,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得知他就在附近写字楼工作时,喻唯熳就更为诧异,写字楼离电视台很近,若是平常路过门口,是可以看到门口保安的。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印象之中,没有这个林茂的存在,可入职记录里确实是有林茂的。 喻唯熳收起资料,做完笔录,与许贺沉对视一眼,低声道:“先别走,我能不能见见这个林茂?” 她说:“我不止见过这辆车一次,除了他撞王姐车的那回,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晚上有一次下班,自己开王姐的车回家,那会儿正跟你打着电话,我说有个车差点撞到我。” “好像也是这个车。” 喻唯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而且,那个碰瓷盗窃的老板也没抓到。” 话一说完,喻唯熳心里突地打了个颤,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可是按林茂的话,他在写字楼工作,能碰到也是正常的。 “你理解吗,我就是想说……” 许贺沉紧皱眉头,疑虑与恐惧丝毫不比她少,他轻柔捋着她后背:“好了,我都知道,我陪你一起去。” 林茂是醉酒驾驶,警方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但目前一直还没有人来保释他,自从被警方扣下,就一直被暂时关在拘留室,许贺沉没让她进去,陪着她到了门口。 两人往门口一站,林茂抬起头。 喻唯熳一惊,但仍旧面不改色,平淡望着屋里的人。 单看体型外貌,他绝对是个老老实实的人,但人不可貌相,他向喻唯熳投来的眼神,绝不仅仅只是看上去的朴实那么简单。 喻唯熳一瞬间就想到濒死却又被人救活的毒蛇,林茂的眼睛,就是那个样子的。 林茂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步伐平稳,看来是完完全全酒醒了。 喻唯熳却盯着他双腿,上次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人,左脚走路明明是不稳的。 林茂声音有些嘶哑:“你就是我撞到的那个人吧。” 许贺沉揽着人,一眼不眨地望着林茂,视线里是十足的探究,喻唯熳没说话,点点头,以沉默作答。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林茂道歉说:“我这个人就爱喝点酒,喝多了干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就是喝多了,走路都在晃,真是不好意思。” 他在道歉,喻唯熳却没听出任何忏悔的意思,他说话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得仿佛撞到人,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许贺沉深深看了眼林茂,说:“走吧。” 他更是觉得不对劲,从这个林茂走过来,他就一直在观察,林茂出了狱之后再没犯过事,是很老实,但就是,太老实,太平静了,完全没有一丝恐慌。 * 青梅十分甜 第65节 喻唯熳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去过警局之后的担心在许贺沉的安抚下全都变成了安心。 手续都已经办好,接下来就等着警察对林茂的处罚。 许贺沉脚步也没停,专门又让明礼去问过林茂的家人,没问出来什么,只不过明礼发现,他带过来的女朋友也不见了,林茂进了警察局,她就再也没在林家出现过。 许贺沉了解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林家离那个团伙常在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但就在同一个方向。许贺沉到城郊林家的时候,林家大门紧闭,敲门无人回应,但透过大门门缝还可以看到铺满一个院子的玉米。 许贺沉将车开到路对面等着,傍晚,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开门的女人四处观望,似是觉得安全,就匆匆出了门,大门也没有锁。 人走远,许贺沉与明礼下车,直奔林家。先是敲了敲大门,里面的人喊着话出来,在看到许贺沉时,喊叫声瞬间就停了。 林父见警察都见怕了,乍一看没穿警服的两个人,以为是便衣,口一松,哭丧着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儿子走的那段时间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他更没跟我们联系过。” 明礼怕他紧张,语气还算温和:“我们不是警察,就是想问您点事情。” 许贺沉开门见山:“林茂带来的女朋友,能跟我们讲讲她么?” 林父一说这个就着急,也不怕了:“他那女朋友一看就是图他的钱,人年轻长得也好看,花钱大手大脚,我们劝过林茂好多次,他也不听,两个人在家确实呆了一段时间,自己身上花干了不说,还把我们的钱都算计走了。” 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收入能有多少,许贺沉起了疑,顺着林父的埋怨继续说:“他跟他女朋友认识多长时间了?认识时间不长,就算计二老的钱?” 林父果然上了道:“要不是他这个女朋友,他不在的时候给我们寄的那些钱我们还能存住,可是……” 话还没说完,林父止了口,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没联系过,哪里来的钱。 许贺沉目光骤然暗下来,“自己先告诉我,还是等着我听警察告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区好冷清,大家是都被换季的降温冷到了吗,那快到我怀里让我抱抱Σ(⊙▽⊙“a 第66章 青梅十分甜 林父自知瞒不住了, 正在原地踌躇不知所措,林母恰好买了东西回家,只往家门口一站, 看见林父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手中的塑料袋一松,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滚出来, 散落一地。 许贺沉正欲弯身去拣, 林父沧桑声音更显低沉, “你们, 进来吧。” 林茂出狱之后离开家的那段时间,确实不是谁都没有联系,至少每个月都会准时往家里来一个电话,寄一笔钱, 电话里也无非是照常询问缺什么, 身体怎么样, 其余一概没提过。 寄来的钱老两口不会从银行里取, 这里离银行也远,林茂每次寄钱都是用信封, 再找人送过来。他似乎谨慎得很, 好像生怕送钱这事被人发现了, 因此每次找来送钱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还曾嘱咐老两口, 送钱这事先别往外张扬, 省的村里的人说闲话。 他一个没什么文凭的人赚这么多钱,任谁想都不会往好的方面想。 老两口不是没有怀疑过这钱的真正来历, 也问过这钱是怎么来的,林茂说, 他从市区找了份包工头的工作,承包一个大项目,也干力气活,每月能挣不少,还曾寄过照片过来,老两口一听高兴得很,有个正经工作挺好,也就这么信了。 对外也就从没说过林茂往家里寄过钱。 日子一天天过,电话照常打,钱照常找人送,快过年的时候,林茂亲自回来了。 村子里几十年不出一个大款,所以当林茂开着那辆豪车还带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回家时,村子里的人都惊住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羡慕林家。 年后林茂带着他女朋友离开家时,还曾许诺林母以后赚了大钱,在市中心买套房子,就不用再过这些风吹雨淋的苦日子了。 可惜美梦好像没能成真,过完年一个月后林茂再回来,豪车不见了,换成了一辆二手大众,女朋友倒是还在身边,就是不像上次一样对他们家的人笑脸相迎了,林茂是真的喜欢她,依旧如往常一样的哄着。自这次回来,林茂不再忙忙碌碌出门,而是隔三差五的回家一趟,钱也不再给了。 直到最近几个月,不仅不再给钱,每个月还得从家里拿走一点。老两口又开始着急,心底又猜测这肯定是丢了工作,不住地劝说他再出去找个新的,林茂一直搪塞着,钱照样该拿就拿。 可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那之后两人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警察找上门,说林茂撞了人,老两口才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说到这儿,林父知道的算是全都说出来了,他其实也着急,怕林茂讲的是谎话,怕那些钱是不干净的,那些钱他一分没动,林茂过年回来的时候一股脑全存进了卡里,他将那卡拿出来,还有每次寄钱的信封,一并递出去:“这些我都没扔,那些钱,是从你们这儿拿的?” 许贺沉接过那些东西,来回翻看,信封上有地址,每一封也都不一样,加上银行卡,明礼一个一个拍下来:“不是,那些钱的来历我们也不知道。” 林父说:“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林茂撞人这个我们是真的没想到,他平时是挺爱喝酒,但是酒量也挺大的,不知道那晚上喝酒到底喝了多少才那样的。” 说话中间林母只顾着害怕了,眼眶隐隐有些红,林父说完她才开口吐槽埋怨:“我就说,拿走的那些钱都是给他女朋友花去了,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能花钱的主,吃穿都得从外面买,不吃家里一口饭,喝水还得给她买外面的矿泉水,就是个大小姐。每次一回家提着大包小包,拿走的那些钱不是给她花了是给谁花的。” 她气愤道:“我一开始就看不上她,怎么劝林茂他也不听!” 许贺沉问:“他女朋友叫什么?” 林母摇摇头,“一共就见过两次面,林茂也没跟我们仔细介绍她,我们一直都叫她姝姝。真名我们也没来得及问过。” “电话也没留过么?” “每次往家里打电话的号码是林茂自己的没错,也没有用别的号码打过,”林母回忆着,突然说:“前两天有个电话打过来,我接了之后一直没人说话,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手机有问题了,接电话听不见声音。” 明礼立马自觉记下号码,最后问不出什么了,许贺沉与明礼离开林家,路上没耽误时间,信封上的地址一个一个交代下去,这几天就得立马知道林茂到底在这些地方干过什么。 ……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喻唯熳还在许贺沉的沙发上窝着看新闻,注意力极为集中,许贺沉进门她都没有发现。 人凑近坐在她旁边,喻唯熳才从电脑屏幕抬起头,眉头还是皱着的,许贺沉拇指放上去来回揉了揉,“看什么呢?” 喻唯熳顺势往他怀里一躺,微微叹了口气,“我在看我之前报过的所有新闻。” 许贺沉把她放在腿上的电脑拿走,“还没好利索,别一直盯着屏幕,会累的。” 喻唯熳自顾自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林茂跟我又不认识,就算他是在旁边工作,那怎么会这么巧,三次他开车都撞上我,是三次都喝酒了么?所以我一直想,他会不会是我之前新闻里报道过的那些人,我写了什么东西,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 她紧皱着眉头,仰脸看他:“你说会是这样吗。” “嗯,我跟你想的一样,”许贺沉沉声道:“不是没有道理,我已经去问过他父母了,他如果真的是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个,我们肯定一定会查出来。” “在这之前,你就不用担心了。”许贺沉把她往怀里按了按,似是觉得不够,后来索性将人抱到腿上,“有我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还没完全痊愈的原因,喻唯熳总是想睡觉,刚才一边看新闻一边打哈欠,这么来来回回被他一拎,睡意全无。 本来她没打算在许贺沉这边待着,但进了自己家却发现,灯还是打不开,她从医院回来之后也忘了叫人来修。 这房子的水电真是够让人头疼的,房东也来不了,还是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 喻唯熳右手揽着他,“我想把对面的水电问题彻底修一下。” 许贺沉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了她一眼,随口说:“怎么突然要大修,跟房东说过了?” “还没,我之前跟她提过,她说太忙暂时回不来,等她有空了在亲自过来,但是一直好不了也不行,我想着跟她商量商量,我自己盯着重新修一修。” 她想法这样坚定,许贺沉也没什么可劝的,更不能阻止,只说:“那我联系修理师傅。” 喻唯熳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时没说话。 她轻轻晃了晃许贺沉:“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贺沉话里有细微低落,不仔细去品还真的体味不出来,“就是觉得,你以后不能再往我这边来住了,突然有点不习惯。” 话听得心里一软,喻唯熳趴在他怀里垂眸笑了笑,又抬起头亲了亲他唇角:“沉哥,那我那边装修的这几天,不还得在你这边住?” “这一下子就得好几天呢,再说了,我之前也没经常在你这边住啊,跟以后不一样么。” 许贺沉:“那能一样?以前总有个来我这儿的理由,水电修好可就没了。”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就好像他不愿意让对门的水电修好似的,但喻唯熳也没有往深了想。 许贺沉好像与她不在一个频道,但说出的话又莫名契合:“以后你来不了,也不能亲你了。” 喻唯熳注视着他的双眼,想哄哄他,却故意吊着他说:“谁说我没理由就不能来了?你想开点儿,再往远了想想也行,你这话说的,咱俩就住对门,我想来就能来,难道我不来这边你就不亲我了?” “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你就别亲我了。” 许贺沉手虚虚搭在她腰上,下一刻却大力收拢,听出了她话里的哄,“腿上的淤青还疼吗?” 喻唯熳老老实实回:“还行,今天抹了药,不是很疼了已经。” “那行,”许贺沉抱着她站起身,“我待会儿尽量轻点儿。” 喻唯熳双眼放大,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干什么!我手上还打着石膏呢!” 许贺沉大步流星往卧室走:“跟手有什么关系?” 喻唯熳心里直打鼓,期待感也有,但是羞涩感也有,两种情绪交杂,她一时真倒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接受了,还没等她纠结清楚这个问题,人就随着他一起坐到了躺椅上。 她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状态,许贺沉将她身子扳正,按在腿上与自己面对面,“用手了吗?就在这儿坐着,不用你动。” 许贺沉说:“躺椅买了不能浪费啊,机会不多了,能在上面坐着亲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喻唯熳其实也喜欢在这上面坐着与他接吻,躺椅随时都有可能向后仰,这种刺激感可不是任何一种东西可以替代的。 最终椅子还是来回晃了晃,许贺沉从来不属于温柔的那一卦,吻她时从来都是一种不够的感觉,喻唯熳有些害怕翻过去,“你能不能稳一些。” 许贺沉低声说:“可能有点做不到。那换个地方?” 下一瞬,喻唯熳的后背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她有几秒没反应过来,唇上却又被人堵上。 喻唯熳恍惚间想起来高中的时候跟梁韵和看小说,那时候能看什么小说,无非都是霸道总裁一类的,里面每次描述男主亲女主,尤其是在床上时,男主的手都不老实。 那会儿喻唯熳看得不太舒服,觉得男主这么做是不尊重女主,可梁韵和却嘲讽她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当时还老成地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有哪个男人亲自己喜欢的人不想这事的?” 可到现在,设身处地,她成了书里的人物,许贺沉一双温热的手一只固定着她的脸,另一只隔着薄薄衣料覆在她肚子上,来回摩挲。 他没有贴着身子压着他,胳膊支在她上面,喻唯熳可以看到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肯定是想的吧。 察觉到喻唯熳的走神,许贺沉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往上挪了挪,触到某个位置上,喻唯熳抬手挡着他,许贺沉也停下亲吻看她。 喻唯熳这人有个毛病,人菜瘾还大,每次撩了人自己反倒会变成被撩的那个,但也没办法,遇到许贺沉,她从来都不是她。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也就大胆松开了制止他的手,摸到坚硬的手臂肌肉:“你别那么用力,行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大看清楚呀!没干什么! 第67章 青梅十分甜 在这方面, 喻唯熳自认,还是挺善解人意,也还是挺大胆的。她骨子里本就不是一个内向且容易害羞的人, 感情上发展到一定地步,某些事都是水到渠成,她也愿意欣然接受。 青梅十分甜 第66节 许贺沉在躺椅上坐着时手搭在她腰上, 那会儿人就不老实, 喻唯熳觉得后背好像就一直靠在暖炉旁边, 起了薄薄一层汗, 她想让许贺沉换个地方搭着,换到哪里都行,但也没机会开这个口。 此时到了床上,背终于不再冒汗发热了, 可他这么乍一松手, 喻唯熳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就觉得空落落的。 “你攥我腰的时候, 有点儿疼了。”她没说谎, 许贺沉力道是真的有些大,喻唯熳声若蚊蝇, “但腰上也不是很疼了, 一会儿就好, 你,别太使劲就行。” 喻唯熳阻止他的手松下来, 缓缓滑动, 挪到许贺沉身侧,无可避免的有些紧张, 更带有细微又隐隐约约的期待,或许是接过吻的原因, 她脸颊透着浅浅的粉红,呼吸还不太稳,睫毛也在止不住地打颤。 许贺沉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伏在她身上,紧绷着身子,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眼底眸色渐浓,深深看着喻唯熳,带着十足的侵略性,仿佛荒野猛兽,视线从她的眉眼一点一点滑到嘴唇,一寸不落,更不肯放过。 平常喻唯熳伶牙俐齿那副摸样他见惯了,现在变成这么一只温顺的小猫,带来的感受丝毫不亚于以往任何一次亲吻接触。 她撤手的动作仿佛是一根点燃的火柴,许贺沉就如同一触即燃的燃料,已经烧成了滚滚热浪,额间的汗珠顺着浓密发间落到脸侧。 她背后的扣一松,像是打开某个开关,喻唯熳往他怀里缩了缩,都不好意思去看他。 软软一握,仿佛摸到稀世珍宝一样,他不舍得用一分力气,就像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坏了。 在悄然开始的夜幕之下,一切都是黑暗的,卧室里也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客厅照射进来的那束光,光打在两人身侧,照亮一半身体。 许贺沉手动着,嘴也不停,满口都是一些喻唯熳不想听的话。 老是胡言乱语,喻唯熳气得想给他把嘴缝上。 因为有这束光在,喻唯熳转头垂眸时还可以借此看到掀起浪潮的始作俑者。 体会都是真的,但都不如亲眼一见,再加上许贺沉满口的不正经,喻唯熳心底防线彻底崩塌,奇妙感觉一齐涌上来,她没忍住嘤咛几声,就被许贺沉缠上来的唇舌悉数吞下。 越来越热,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许贺沉挪了挪手,只一使力,吊带差点被他揪下来,半个身子一凉。 地上掉了件黑色内衣。 喻唯熳惊呼一下:“你别,要扯坏了!” 意识混沌,气氛升温旖旎之间,喻唯熳好像感觉到许贺沉身体发生的变化,她一瞬清醒,身子僵住,动也不敢动,多年看小说得来的理论知识很充足,但实践经验等于零。 她的吊带已经堆积到脖子上了,围了个围巾似的,浑身上下,跟穿了身比基尼一样,就是跟比基尼相比,少了件上半身的衣服。 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袭来时,许贺沉紧贴着她颈窝,温热呼吸尽数喷洒在她颈间。 时间静止了一样。 喻唯熳才刚刚碰了碰他手臂,许贺沉就使劲按住她,手臂上肌肉都在紧绷着,他沉声低哑着说:“唯唯,让我缓缓。” 喻唯熳也僵直着身子,哪里都不敢碰,手抬起来又落下,来回几次,最终还是放下,其实不止那个原因,他身子挺沉的,喻唯熳涨红着脸细声细语道:“你…能不能稍微…挪一下。” 许贺沉缓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转好迹象,他手臂撑着使力,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头也没回就出了卧室,脚下生风一样。 喻唯熳也同时坐起身,嗓子都有些发干,感觉浑身都在往外散热气,掉在床下的黑色内衣被她捡起来,她抬手往下扯了扯上半身被他弄得散乱的吊带背心,却发现手指都有些轻颤发抖,酥麻感觉久久未散,明明他只是动了这一个地方,但好像这种感觉已经氤氲在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她的左手有石膏,穿脱衣服不太方便,喻唯熳也就穿着吊带背心和睡裤睡觉,但经历这么一茬,她还是把一套的睡衣外套找出来披在身上。 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喻唯熳也下了床,跑到厨房从冰箱拿出冰水倒了满满一大杯,一口气喝了下去,一杯好像不太够,她接连喝了好几杯,又在厨房打开窗户吹了会儿晚风,才将那股烧得正旺的火浇灭,但身上好像还是很热。 这期间许贺沉一直待在浴室没出来,将近二十分钟水流声不断,他手机响了好几次,喻唯熳犹豫要不要到浴室门口跟他说一声,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去开这个口。 她拿出许贺沉手机,想看看是谁,一串电话下来,有合作方,有明礼,还有王姐。 喻唯熳注意力被吸引,想起上次看到他微信里与王姐的对话界面,正犹豫要不要再点开看一眼,刚点开微信,浴室的水声就停了,喻唯熳都没来得及看,做贼心虚一样连忙将手机放回去,又迅速跑回厨房。 她端着水杯出门时,许贺沉正好也打开了浴室的门,看到她的打扮,抬脚往外走。喻唯熳又回想起之前种种,脸颊又开始发烫,她猛地喝了一大口水,站在原地胶住了,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 许贺沉拿毛巾擦了擦头发,丝毫没有像她一样的害羞,头发还湿着,软趴趴垂下来,平添一丝柔和感,脸上更是带着淡淡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些愉悦,他看到餐桌上少了一半多的冰水,走近喻唯熳碰了下她的杯壁,然而下一刻脸色一变,又成了以往那副模样,他从喻唯熳手里拿走水杯,“几号了,也不想想?” “到时候肚子疼了,别跟我哭,别窝在床上对我爱搭不理。” 他话里还挺正常,喻唯熳想了想,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扭捏了,这都是情侣之间正常交流。 于是视线点了点他手机:“你洗澡的时候一直在响,赶紧去回个电话吧。” 许贺沉拿起手机上下翻了翻,给明礼拨回去电话,明礼查了那通打到林母手机上没有声音的电话,打电话的人用的手机早就停机欠费了,营业厅已经销了号,这条线算是断了,别的明礼也没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眉目,许贺沉也就没问。 与明礼讲电话时,喻唯熳拿吹风机,示意他坐下来,许贺沉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同时挂了电话,视线似有似无往她身上略了眼,在许贺沉看来,这披上去的衣服就是欲盖弥彰:“裹这么严实,冷了?那刚才还出那么多汗。” 他笑了:“看的差不多了都,还跟我害羞呢。” 喻唯熳盯着他胸口看,反问:“可是你不也捂得挺严实?” “得了便宜还卖乖,”喻唯熳扯了扯他浴袍带子,“哪有你这样的?” 许贺沉抓住她的手放下来:“别闹,你手还没好,今天晚上我还想让你好好睡会儿觉。” 平淡回答里带有不同意味,往深了想,其实是警告她老实点,不然今晚这觉可就睡不好了。 * 原本在明安那边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负责人,许贺沉只负责在深城等待一锤定生死,自从回到深城,许贺沉没有必要的事情不会出门,也不让喻唯熳出门。 喻唯熳每天很闲,许贺沉倒是挺忙,明礼那边的事他一直都有关注,时不时抱着喻唯熳亲一亲,时间过得快得很。 喻唯熳在家里的活动轨迹就是床上,卫生间,不然就是沙发,其实头早就不晕了,许贺沉仍旧担心,说什么也不肯让她随意动,中间梁韵和打来几个电话,听说她被车撞受了伤,还提出要来澜湾花苑,但一听喻唯熳在许贺沉那边住着,瞬间就打了退堂鼓。 这两天也没事干,她也一直在联系房东,房东也说可以让她自己去修水电,中间要是有时间就会过来,喻唯熳随即就把这事跟许贺沉说了,让他赶紧去找修理师傅上门,争取最近几天就把这水电的问题弄好。 许贺沉却借此为机,缠着喻唯熳又往躺椅上坐了几次,最后战场还是会转移到床上。 真的是好气,她那件吊带,最终还是被许贺沉扯坏了,而且每天她都要去床下找她的内衣。 很烦,但又乐此不疲。 一直到去医院复查那天,许贺沉才带着喻唯熳出了门,捎带着那件扯坏的,被丢到垃圾桶里的吊带一起,出了门。 万幸没有留下后遗症,脑袋里没有血块形成,身体一切正常,许贺沉总算放了心,出医院门时,喻唯熳还说:“我早就说没事了吧,都怪你,在家里躺那么多天,我四肢都快退化了。” 许贺沉笑说:“赖我?是谁早上起床耍赖让我抱着她出门吃早饭的?” 车启动,喻唯熳瞥他一眼:“那也怨你,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自己走了。” “行,怨我,”许贺沉哄她:“那今天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我都陪着你,那件衣服不是扯坏了?咱再买新的,这回买质量好的。”他意有所指。 这人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质量多好也禁不住你那么大的力气啊,”喻唯熳瞥他一眼,说:“还是算了,今天正好有时间,你联系一下修理师傅来吧,今天先把我那边水电的问题解决一下,我还是搬回去好。” 许贺沉没作声,调转方向,又往澜湾花苑开,但话里着实有些不爽:“这么迫不及待从我那儿搬走?” “自己高兴完了就想扔?”许贺沉淡笑了下,那股痞痞的劲儿又出来:“唯唯,看不出来,你还挺渣的啊?” “又来这一套,得了便宜卖乖。”喻唯熳懒得搭理他:“只有我高兴,你不高兴?” “不高兴那你每次还那么欢。” 她半威胁:“沉哥,你小心我以后再也不往你那边去了,我本来还说,搬过去之后每天去亲一亲你再睡觉,但是听你话的意思是不想要,那要不就算了吧。” 许贺沉一瞬老实:“我现在给修理师傅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咱们今天修好怎么样?” 把她送回家里,许贺沉交代了她那房子的具体线路问题,接到明礼的电话就出了门,电话里说林茂的事有些线索,许贺沉一刻没有耽误。 喻唯熳一个人盯着进程,时不时跟房东说两句进度,师傅修电线时力度没控制好,电箱的门被他用力敲坏,喻唯熳恰好把这一幕录进了视频给房东发了过去,她心下一慌,忙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却错手点成了视频电话。 而那边也没料到是个视频电话,一瞬间就接了起来。 画面接通,网络原因停滞了一瞬,下一秒,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小脸圆圆的,很萌。看起来也挺年轻,她身后一闪而过一个男人的身影,画面没有露出他的正脸,那男人往她面前放了杯水就走了,手上戴了枚银白戒指,与房东是同款,那人西装革履,个子挺高,看背影,还挺熟悉的。 喻唯熳还没来得及深入去想,视频电话随即被挂断。 房东马上发来微信说:“是视频电话呀?抱歉,我马上要开会了,不太方便接视频电话。” 喻唯熳随即回:“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点错了,您去忙就好,我随时给你发着视频和照片。” 那身影确实挺熟悉,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喻唯熳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哪款戒指,但看见的时日太过久远,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在谁的手上看到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一点!!! 哎呀小情侣不就是亲亲抱抱嘛!这他们做起来不会嫌烦的! 许董:那你多给我俩安排点这种的 给审核跪了,谢谢,真的,放过我吧,快疯了已经,一天了! 马上两天了,我就要看看什么时候能放我出来。 第68章 青梅十分甜 明礼刚跟女朋友见完面, 她前两天才发过烧,整个人病恹恹的,明礼心疼的不行, 今天有好转的迹象,明礼反复叮嘱她多喝水,紧接着就赶去津耀与许贺沉见面, 也就是他刚刚上车启动车子, 还没走出多远, 就接到女朋友的电话。 她现在还有鼻塞的感觉, 说话时又着急,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我接到了,怎么办呀,我不小心接到她的视频了, 这个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呀!” 明礼知道她说的是谁, 拧眉冷静道:“茜茜, 你别着急, 她有说什么吗?” 郑茜溪纠结说:“什么也没说,反正我发现接通之后, 就马上挂了, 应该没有露出来你的脸, 就是,她应该看见我了。” 明礼想了想, 这房子买的人是许贺沉没错, 可当时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交代对外不要说自己买的是一层两套, 喻记者那房子是挂的谁的名,许董自己估计都不知道:“没事, 别担心,她也不认识你。你这会儿也先别回她。” 郑茜溪说好,明礼唠叨上身,不住嘱咐:“下午一定要多喝水,晚上我去接你,温度低,别穿太薄。” …… 不小心视过频之后,房东再也没有回复喻唯熳发过去的照片,兴许是太忙,喻唯熳也就没再拍照片过去给她,想等到彻底修好再跟她说一声。 但是挂断电话之后,心里着实还在惊叹,房东的长相也太可爱了,而且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普通话虽然很标准,但是某些字说出口时还是会有深城的口音在。 她男朋友得有多宠啊,怪不得房子都要按照她的喜好去装。 房子里水电线路用的时间都有些久了,送水管道里堵了块石头,再加上管道也有些老化,所以修理起来还挺费时间,不仅要停了他们两个住的这一层的水,其他住户的水管都要停,修理师傅说了情况,喻唯熳又挨个楼层敲门,征求了其他住户的同意,才让修理水管的师傅动工。 水管这边要费些功夫,电力这块倒不费什么力气,修电师傅一听喻唯熳说家里时不时就会断一次电,以为是埋在墙里的电线老化,出了问题,结果检查一番,发现问不对劲的地方还是出在总电闸这里。 他卸下总电闸外壳,仔细看了看,发现保险丝没有拧紧才导致这里接触不太好,除了这个小问题,也没发现有别的,修电师傅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这保险丝拧好,寻找喻唯熳:“电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收拾工具掂着箱子要走,对着从厨房走出来的喻唯熳说:“已经修好了。” 喻唯熳吃惊问:“这么快?” 师傅原来也以为是什么大问题,但用工具在整个屋子量了量试了试,墙体里面的主线应该是没问题的,“你之前自己换过保险丝吧?其实就是保险丝这里的接触不太好,电才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别的都挺正常,只要以后换保险丝的时候把保险丝拧好就可以,要是有别的毛病你再随时叫我。” 喻唯熳没想到困扰那么久的电力问题不到一个小时就修完了,搬到澜湾花苑这么长时间,断过那么多次电,许贺沉从没让她碰过总电闸这里,坏掉的保险丝都是由许贺沉来换的,要是没拧紧,那也是他没拧紧。 青梅十分甜 第67节 脑中火花剧烈碰撞,最后归为一体,喻唯熳这才搞明白,也想清楚,长久以来断断续续的电力,哪里是这房子本身的问题,明明就是许贺沉一早就策划好的阴谋诡计,这是故意把她往对门那边引呢。怪不得一直不让她自己去碰电,原来早就藏了猫腻在这儿。 或许是他第一次换保险丝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他是故意而为之,且动机目的绝对不纯。都不用深入去想,原因肯定都出在她身上,这点喻唯熳倒还是挺有自知之明,要没有这电的问题,她不可能住到对门去,也不可能与他接触那么多次。 喻唯熳犹豫要不要把这事挑明了说,平心而论,许贺沉这么做她并不觉得生气,都是为了她,喻唯熳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许贺沉居然这种幼稚的戏码都用上了,那她在他面前提过那么多次要修一修房子的电,现在还亲自找人来修了,他居然还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现在回想,他眼底是有一丝摇摆的,只是怪她当时没看出来。 所以喻唯熳心里盘算着,现在挑明了说,那可就没意思了。 况且还有王姐在那边在等着她呢,没什么可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新账旧账一起翻,她就想看看许贺沉到时候该怎么跟她解释,那副吃瘪的样子,喻唯熳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挺期待的。 …… 晚上天还没黑透,但管道没修好,喻唯熳让师傅就先弄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喻唯熳做了许贺沉爱喝的汤,汤慢炖一个小时,外面天早就已经透,蝉声阵阵,彰显着夏日到来,窗外汽车响着喇叭,有人骑着自行车从楼下过,上班的下班了,上学的也放学了,许贺沉还是没有回来,连电话也没打来一个。 喻唯熳一想就是因为林茂的事拌住了脚,她拿手机想给许贺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电话接通没响几声就被他挂了,紧接着家门被打开,喻唯熳走出厨房:“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许贺沉没说话,反手关上门看她,平静面色下,喻唯熳察觉到他另一番心情,喻唯熳只看了他一眼,琢磨该怎么问他,转身回厨房说:“我做了汤,现在吃饭吧。” 炉火上的陶瓷盖子一掀,满室都是鲜香味,喻唯熳拿汤勺搅了搅,拿碗准备给他盛出来,腰际突然多出一双大手,而后她整个身子就被许贺沉从后面紧紧揽住,他头靠在她颈窝,喻唯熳心里咯噔一声,手上动作一滞,汤洒出来,却溅到许贺沉放到她肚子的手上。 喻唯熳忙放下东西搓了搓他手背,抓起他那只手放到水管下去冲,大半天之后,手上红了一小块,她吹了吹,心疼道:“怎么了你,不嫌烫啊。” 许贺沉只字未提被烫到的事,开口只沉声说:“唯唯,你猜的就是真的,林茂,就是那个团伙真正的老板。” 放下去调查的那些信封上的地址,明礼找人一个一个去问过,有几个地方林茂抹得非常干净,什么也查不到,但就是最后一个地址,不知道他是马虎了,还是故意的,偏偏就让明礼查到了。 最后一个地址上写的是一家离城郊很近的酒吧,明礼拿着信封进去一问,起初还没什么线索,人都失望而归准备走了,却在门口遇见一个孩子,当时这孩子与明礼打了个照面,一看到明礼手上的东西就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明礼,这信封他见过,是他亲手送的。 送信的孩子刚满十八岁,叫张宏宇,进酒吧时手里还提着行李袋,看来是刚从外面回来,染了一头黄毛,嘴里叼着根烟,林茂当时带他挣过钱,于是张宏宇就帮他送了这次钱。 孩子就是孩子,都禁不住仔细问,故作成熟的行事方式间,还有一丝青涩,明礼先是简单跟他聊了两句,一提林茂带他是怎么赚的钱,张宏宇当时就慌了,眼底明显无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明礼几番敲打,才终于知道,林茂带他,做的是碰瓷的生意。 恰恰就是去年喻唯熳报道过的,城郊那起恶性的碰瓷盗窃事件。 当时张宏宇机缘巧合之下在这酒吧认识了林茂,林茂与人拼酒,酒吧里有些人不就靠卖酒挣钱,一看林茂是个新来的,就想着上去坑他,张宏宇也是靠酒挣钱的,怎么会看着这单生意被抢,于是当着面挑破了那人的如意算盘。 最后这单酒钱自然到了张宏宇腰包里,林茂可能是看他年纪小,阅历低,人也挺机灵,便带着他去了城郊,美其名曰,赚钱。张宏宇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去,他其实并不是对林茂抱着出手相助的想法拦下那人的,顶多就是不想让这单生意跑了,但架不住林茂软磨硬泡,加上林茂人长得不算凶恶,还算朴实,说话带有浓重本地口音,给人亲近感,不像是什么干坏事的,他也就跟着林茂去了。 可真当到了地方才知道,钱来得倒是挺快,但这干的,全都是违法的事,一开始他跟在林茂身边,林茂什么都没让他干,或许是个考察期,考察期一过,林茂就给他分了个组,让张宏宇跟着他组长干,林茂是幕后指挥的那个人,平时都不会在现场露面,只在电话里告诉那帮人该怎么做,隔天电话就销号换一个,随时就有大笔的钱送到手里。 他年纪小,也怕阴沟翻船,真的怕了,跟着他们上手赚了一次钱就跑了,林茂事后带人找过他好久,连他住的地方都随时有人蹲着,生怕自己的幕后操控被人知道,但都庆幸地被张宏宇躲了过去。 好不容易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偶然间看到去年那团伙被抓起来的新闻,以为已经躲过去没事了,结果没想到遇见了明礼。 明礼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保护他,得知这条重要消息,连忙联系了许贺沉,随即也把这些事报告了主管这案件的警察。 真的水落石出,也能定下林茂的罪|证,许贺沉应该是高兴的,但他不高兴的地方在于,查到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明礼也问了跟在林茂身边的女人,张宏宇说,大家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只叫她嫂子,而林茂叫她姝姝。他跟着林茂这么久,只见过姝姝一次,那次还是他与林茂喝醉了酒,姝姝来接林茂,他在迷糊之间看到了姝姝的背影,很纤瘦的女人,凭背影就能查感觉到是个漂亮女人。 那个姝姝也不太管林茂所谓的生意,顶多就是给林茂出出主意,告诉他该怎么处理干净现场,但出主意也没两三次,平时没别的习惯,就是爱花钱,林茂老是拿钱哄她。 明礼问是哪个姝,张宏宇斩钉截铁说:“是一个女字旁加上朱红色的朱。” 同时,跟着喻乃文的那些人也有了消息,喻乃文出轨的对象,那次他与喻唯熳在深城塔下见到的女人,叫吴静姝。 前面的那些,许贺沉一字不落,全跟喻唯熳说了,但最后这个,他却没了底,兜兜转转,还是决定不说,一个字都没跟她提。 不确定的事,许贺沉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有更新提示就不用管啦,我那会儿应该是在捉虫~许董还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被唯唯发现了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最重要的还没发现v) 第69章 青梅十分甜 吴静姝还不算完整的个人资料, 许贺沉已经拿到手了,她与林茂的女朋友,这两个人的“姝”, 是一个姝。 揪了几天的心,就在拿到资料这一瞬间忽地松了,但也就是彻底松了。许贺沉心里止不住地向下坠, 他一点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 甚至也不敢去想。 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有关系, 甚至再大胆点想想, 或许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那又该如何让人承受,许贺沉将喻唯熳往怀里按了按,还是不选择让她承担这份将近于痛苦的消息, 也就只字未提那两个女人的事。 喻唯熳听完许贺沉的叙述, 心头重石落地, 觉得彻底松下一口气, 今日种种担忧消散,她回身抱住许贺沉, 手放到他后背, 有一下没一下拍他, 觉察到许贺沉的低压,这样就权当哄哄他:“这回就不能让林茂轻易躲过去了, 这个就够他好好在牢里反思几年的, 不过明礼的效率还真挺高。” 说完她从许贺沉怀里抬头注视着他,又加了句:“当然, 最感谢的还是你,沉哥, 谢谢你。” 许贺沉捧住她的脸,刚想做点什么,厨房外刚好有人敲门,喻唯熳轻轻推开他:“我先去开门。” 明礼来给许贺沉送资料,他落在了车上,许贺沉接过放到门口柜子上,明礼似乎还挺着急,送完资料火急火燎地就要走:“许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喻唯熳说:“正好煮了汤,你要不吃了再走?” 明礼笑道,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还是不用了,我女朋友,还在楼下等我。” 喻唯熳看了许贺沉一眼,后者目光平平淡淡,好像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她到现在才知道明礼是有女朋友的,目送明礼下楼,楼道昏暗灯光照射在明礼身上,喻唯熳忽地想起来今天下午与房东视频电话时,画面中露出来的那个背影。 “明礼有女朋友,你不知道?” 许贺沉摇头:“不知道。” “他是你得力助手,你是他老板哎。” “我是他老板,关心得力助手的私人问题还不如关心关心你。” 喻唯熳笑眯眯看他,眼珠转了转,说:“我今天下午修水电的时候,跟房东打电话了,但我不小心打成了视频电话。” 许贺沉没说话,示意她接着说,喻唯熳搂着他的腰,仰头道:“房东是个好可爱的女孩子,但是我也在视频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应该是她的男朋友,手上还戴着戒指,而且我刚刚才发现,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背影,和明礼好像哦,两个人都是一样穿的西装,而且身材都挺高的。” 许贺沉揽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她口中的那人,应该就是明礼没错,幸亏他今天在左手上戴的戒指没有被喻唯熳看到。 “明礼也有女朋友,我才刚知道,你有见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子么?感觉明礼这么细心又负责任的人,对女朋友应该也不错,你说是不是?他女朋友应该会很幸福吧,而且明礼的长相也不差。” 她语气里听着还挺高兴,许贺沉迅速调整好情绪,手下捏了把她的腰,开玩笑说:“跟我提别的男人?还敢夸别的男人?” 喻唯熳故意说:“明礼还算别的人?这不是你得力助手么。” 许贺沉一下将人提起来放到柜子上坐着,两人平视,距离也更容易被拉近,他朝喻唯熳压过去,觉得有必要再重新做一下被那个敲门声阻止的动作,顺便摆正一下自己在喻唯熳心里的地位。 没给任何预兆,喻唯熳刚刚坐稳,就被许贺沉堵上唇辗转,舌尖灵活探入夺走呼吸,动作不是一般的带有侵占性,又啃又咬,想要吸干她所有魂魄,她不甘示弱,环上许贺沉脖颈,以同样的侵占性回应。 这瞬间,许贺沉心里什么担忧都没了,他要的就是唇上这份相同的存在感,好像能借此去除内心的愁绪,一切事都会是明朗的,也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若是真的,他可以挡住一切,就好。 一吻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喻唯熳知道他开心了,但嘴上依旧很强硬:“还没吃饭呢,醋味儿就这么浓?” 喻唯熳双腿紧贴着许贺沉身体两侧,许贺沉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她唇角上的红:“还没吃你给我做的饭,但是吃你给我的醋了。” “那我争取以后不给你醋吃,”喻唯熳笑笑:“但是你也不能给我醋吃,哪个女人的都不行。” 许贺沉当仁不让看她:“唯唯这么厉害啊,那我们女儿的醋你可不能吃。” 喻唯熳瞥他一眼,“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跟你生女儿。” “行,生儿子生女儿这个,还是得我说了算,”许贺沉将人抱下来,“那咱们就生儿子,我保证不跟你吃儿子的醋。” 喻唯熳:“……” 她没再与他讨论这个生理性的话题,生男生女倒无所谓,最主要先结了婚再说吧,“我的汤都要凉了,都怪你,我都忘记盖盖子。” 喻唯熳往厨房走:“这个我煮了好久呢,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贺沉先她一步进了厨房盛汤,两人挨着坐到餐桌上,许贺沉问起水电的事:“今天修的怎么样?都弄好了吗?” 喻唯熳搅着碗里的东西:“水没修好,有点麻烦,估计得到明天。” 她看许贺沉:“但是电修得很快,我以为会修很长时间,但是修电师傅说,就是保险丝的问题。” “不麻烦就行,”许贺沉没什么表情,一碗汤喝尽:“好喝,下回尝尝我给你做的。” 喻唯熳心想,真能装啊沉哥,那就看看你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 但她仍旧点了点头:“好呀。” 许贺沉又盛了一碗,一边喝一边看喻唯熳,心底盘算着什么,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去津耀的时候,正好看到你…” 他改口,“正好看到喻乃文从卓誉出来。” 喻唯熳喝汤的动作一滞:“他去干什么?” “不清楚,当时着急去公司找明礼,没停下来问。” 卓誉都已经不是喻家的东西了,他去干什么,喻唯熳追问:“他没有卓誉的股份了吧?” 许贺沉想了想,“当时买卓誉的时候,他手中有百分之五,我没要。” 股份是个小数,而且两家交情深,他又是喻唯熳的父亲,许贺沉没做的太绝,但也从没让喻乃文参与到卓誉的运营就是了。 现在喻家的钱他动不了,能让他这么着急要钱到卖股份的理由,喻唯熳一下就想到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外遇对象,她心底一颤:“你快去查查,这股份他有没有卖掉。” 许贺沉没想到这一茬,连忙打了通电话,问了卓誉经理才知道,喻乃文今天去卓誉,就是卖股份的。 喻唯熳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起来,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些这么好:“疯了吗,他这钱十有八|九都是要给那个女人的!” 两个女人都爱钱,许贺沉脑中那根弦一瞬绷紧,她现在都这样生气,许贺沉觉得,更不应该让她知道。 * 由于林茂的事有了结果,喻唯熳又跟台里请了半天假,和许贺沉一起去警察局处理这事。 林茂那个醉驾的处罚本来都快到释放日期,但上天突降正义,又把他往惩罚之地拽了拽,林茂听到这结果的一瞬间人是崩溃的,在审讯室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恐惧,不甘与愤怒交加,显得人更颓废了些。 没想到自己严严实实的隐藏,是败露在那个没抓到的孩子手中,他有过后悔,有过挣扎,甚至产生了当时为什么不让他就此消失的想法,但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最终还是配合警方,一五一十说了组织这个团伙,并且实施犯罪的经过,整个认罪过程还算顺利。 除了警察问林茂,有没有其他人跟他一起谋划这件事时,林茂精神明显高度紧张,不太正常。 林茂说:“没有人了,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 警察顿了顿,低头看资料,又问:“你女朋友,真名叫什么,她知道你干的是什么吗?” 林茂垂眸,看不清表情,“我女朋友,叫姝姝,她,不知道我干这些事。” 警方这边确实不知道他那女朋友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是她隐藏的太深,又或是她根本没有留下足迹的意思,这些都不得而知,只能从林茂口中找突破口,但林茂始终说,他从来都是叫女朋友姝姝,她真名到底叫什么,他没问过,选择跟姝姝在一起,不过就是图她漂亮,想在一起玩几天。 这与张宏宇的口供不一致,可林茂反复强调自己不知道,警察也能看出来这是在刻意替他的女朋友隐瞒,“可是根据张宏宇的口供,你女朋友不但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事,而且还曾包庇帮助你清理过碰瓷盗窃的现场。” 林茂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无措,但只是强调说,没有。 他不承认,警察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寻找更有力的证据,从别的地方入手,这场关于林茂的询问,还是留下几个问题没有解决。 青梅十分甜 第68节 审讯室外的喻唯熳拧着眉头,此刻对于林茂的怀疑转嫁到这个姝姝身上,张宏宇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说谎,这对他也没好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林茂护她护到这种地步,林茂都没让姝姝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只是单纯的在嘴里说说,到底是他刻意想藏着人,还是那人刻意不想露面。 明明她是包庇,甚至是出主意帮忙清理现场的那个人,怎么就能让林茂甘愿替她承担下这一切。 查不到姝姝与林茂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案子不算结束,回电视台的路上,喻唯熳眉目始终不太舒展,车停到电视台楼下,许贺沉松开安全带,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拥抱:“别担心了唯唯,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喻唯熳吐了口浊气,姝姝,林茂,再加上喻乃文的疯狂筹钱,一时间三个人都闯入她的生活,实在是劳神伤心,也就能在许贺沉怀里得到一丝安慰。 许贺沉自知目前没有证据,不能做些什么,只能转移话题,抱以百分百的宽慰与关切:“头疼了就给我打电话,不要硬撑着,大不了请上几年的假。” 喻唯熳没什么力气地点了点他胸前的位置:“我不干,谁养我?” “我养啊。” 许贺沉说:“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 -------------------- 作者有话要说: 唯唯:你先求婚娶了我再说吧,不然在这儿瞎说什么呢你! 上一章结尾改了改,大家可以去看看。 这篇文快要收尾啦,所有情节都快到了尾巴,所以走剧情会比较多,说实话,这部分每一章也都挺难写的,比纯走感情更难写,因为感情剧情要并行,但我尽量也让他俩甜甜的! 情节有私设,大家别代入现实~ 第70章 青梅十分甜 喻唯熳是实实在在被他这两个称谓打动了, 浮躁感一哄而散,但短暂一想,她不止想要这一个称谓, “老公老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都能取悦她,未免也太简单,她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 她哼了哼:“说什么呢你, 现在是吗?” 许贺沉伏在她耳畔, 低声说:“不早晚的事?再说了, 我不能提前行使一下当老公的权力?” 喻唯熳推开他, 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美得你,老公都得干什么你清楚吗,光养养老婆就算过去了?” 许贺沉却突地将人拉住:“那我也想干干别的,你也得配合我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一到喻唯熳脑子里就变了颜色也变了味儿, 她说:“你松手, 我马上就该打卡了!” 许贺沉一把将人拽回来, 温热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在嘴唇上方来回游走:“宝贝, 配合配合老公。” 幸亏她把车门关上了, 不然这大街上让人看见, 多有损社会风气啊。 喻唯熳今天经过保安亭时都是急匆匆低着头过去的,平时她见到保安大叔总会笑眯眯说上两句话, 今天保安大叔看见她来上班了, 刚想跟她打个招呼,人就捂着脸低头从他面前一溜烟过去了, 惹得保安大叔还挺疑惑。 上楼时喻唯熳特意走的安全通道,边上台阶边拿出手机照自己的脸, 才这么短的时间居然都红了,这狗男人,不知道她上班吗下嘴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居然还咬她!要不是她狠狠掐了把许贺沉的胳膊,恐怕下午就不用来电视台上班了,丢死个人,走到办公室那一层,她拿出口红,久违地在唇上抹了一圈,殷红的口红颜色一下子就将气场提起来。 进门王姐和冯青浩然就围上来,看她气色不错,都松下口气:“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手怎么样?头没事了吧?” 喻唯熳一时失笑,挨个回答:“放心吧,去医院复查过,我头已经不疼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总不能请一百天的假吧,手上有石膏,没事儿。” 冯青拿来两面锦旗,笑得满面春风:“你看看,给你的锦旗,还有给咱们新闻部的锦旗。” 这锦旗是碰瓷盗窃案的受害者联名送过来的,因为林茂被抓到的新闻本市掀起不小的热度,那个头目很久没抓到了,大家都有些担惊受怕,生怕人过来报复,这会儿尘埃落定,大家总算可以放下心。 一共两面锦旗,一面是给电视台的,一面是单独给喻唯熳的,两次的举报,都是喻唯熳先发现,并以她的名义报道出去的,大家自然对她表示感谢,喻唯熳也欣然接受这份谢意,尽管还有个关键人物没有浮出水面,但这好像都无关紧要,林茂是那个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锦旗板板正正被喻唯熳叠好放到桌上,准备下班带到家里去。电视台日程依旧紧张,没有因为喻唯熳是伤员就给她轻松一点的工作,但冯青作为组长看着她胳膊带伤出去跑新闻,也着实觉得过意不去,便让她待在办公室审核所有实习生的稿子,不是个重活,但也不轻松,所有实习生的稿子加起来怎么也有几十份,喻唯熳投入工作,也就忘了那些不称心的事。 直到手机上喻振廷的律师打来电话,才打断喻唯熳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律师张口就说:“喻总想从公司里再拿走一部分钱,说是投资,财务那边没你的私人联系方式,给我打的电话,现在还没同意他拿钱。” 喻唯熳捏了捏眼角,心底那股无名火又窜起来,她看时间才四点不到,皱眉说:“马叔,您跟财务说,不能给他这钱,他要是问,就说是我不让的。” 挂了马叔电话,喻唯熳刚想问问喻乃文,没想到他自己却把电话打过来了,喻唯熳拿着电话走到安全通道,接通后,喻乃文开门见山说:“什么时候,女儿都能管到爸爸头上了?我从公司提钱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喻唯熳冷笑:“凭这个时候,我是公司里持有股份最多的股东。”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过,喻家的钱不会养闲人,”喻唯熳语气很冷,说话声音骤然降了一个调:“你自己说的话,自己忘了?” 她没给喻乃文说话的机会,“所以想拿喻家的钱去给别人,想都不要想。” …… 这边,喻乃文刚刚挂断电话,气冲冲坐到办公室里,气还没顺过来,又看到手机里正巧发来的短信:“快到时间了,可千万别忘了。” 发件人——吴静姝。 麻烦一个接一个。 喻乃文咬了咬牙,这两个人真是他的克星,黏上去甩都甩不掉,一个比一个能逼他,他抓起手机抬手想摔,下一刻却又放下来,能看出他是在堪堪忍耐。这段时间能卖的,该卖的,可以卖的,他都卖了,但相较于吴静姝要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喻乃文也烦燥,给吴静姝一字一句回过去:“你以为拿钱那么容易?你去看看去问问,现在我在公司到底有没有实权,钱是我想拿就能拿的?” “我告诉你吴静姝,大不了到时候咱们鱼死网破,你以为我没有你的把柄?” 吴静姝没有再回,或许是真的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到了。 地下停车场,吴静姝靠在喻乃文的车边,看到这条短信心也随着沉了下去,她摸了摸喻乃文高价买来的豪车,意味不明笑了笑,不过就是个纸老虎,她哪里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唯一的把柄不早就被他喻乃文亲手扼杀了?所以把柄,她还真不怕。 要说喻乃文短信里最后一句,她是不信的,但前面那些,吴静姝还真有些犹豫,赵姝平那样强势的女人,都肯大着肚子来找她打架,在两个人双双倒地肚子传来剧痛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想着怎么让自己彻底消失,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吴静姝冷冷吸了口烟,烟头缭绕间,她看到喻乃文助理下来,吴静姝躲到一边,觉得有必要去验证一下喻乃文话的真实性,万一她说的那个数捞不到,那捞一小把也行,一支烟燃尽,她右脚在地上狠狠踩了踩。 徒步走出地下停车场,随即就有人跟上。 * 明安的工作还没有收尾,需要许贺沉坐镇解决,由于他中途离开了明安,所以那边有些项目在开会表决时有其他公司代表刻意持反对意见,想要拖慢这项目进度,从中吃一些红利。 连续开了四个多小时视频会议,许贺沉硬是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阻碍,等他从工作之中回过神,发现天早就已经黑了。 夏日里天色黑得早,往落地窗外一看,路上街灯都已经亮起,车水马龙之下满是来回穿梭的行人,现在是下班点儿了。 再一看表,已经到了七点。 可手机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条是喻唯熳发来的消息,许贺沉把电话给人打过去,长久嘟声过去,却是机械女声提示无人接听,许贺沉又连发了短信,依旧没人回,这种担忧感逐渐扩散,扩散成不安。他松了松领带,刚要问王姐,明礼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步履急匆匆,走路还在喘,是显而易见的着急。 许贺沉一瞬止了步子,直觉不是好事。 果然,明礼手中的文件袋解开,递到许贺沉面前,里面东西他拿到手时就看过一眼,只一眼,就大受震撼:“许董,您看看吧。” 许贺沉接过文件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内容,他如同从头到脚兜头被泼了一盆冰水,心凉了一截。 老情人,旧情复燃了。 这些纸上的内容都是对吴静姝的补充,从她高中辍学开始,到过什么地方打工,凡是有记录的,都被明礼找到总结了。 其中有一条,赫然标着,她在二十八年前,曾经在深城酒店当前台,后来没多久就辞职。 明礼费尽心思找到了当时主管人事的经理,经理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早就升职了,尽管见过这么多人,但对这个吴静姝还挺有印象,因为吴静姝高中学历,学历不高,却因为长得漂亮,说话也机灵就被留了下来,入职之后工作态度也好,不少客人都夸过她,经理也就一直让她干下去了。 明礼一番询问才知道,吴静姝辞职的原因,是因为认识了喻乃文。那段时间喻乃文频繁来酒店开房,但只有他一个人,经理也觉得奇怪,可后来就觉得不奇怪了。 因为她曾偶然看到过某个晚上吴静姝进了喻乃文的房间,然后第二天一早再出来。 在房间里干什么,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去了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没过多长时间,吴静姝便辞职了,辞职当天经理还在酒店后门看到喻乃文开车来接她。 那之后吴静姝在深城的履历一片空白,最后一次出现,却是在深城人民医院的就诊记录上,挂的是妇产科,时间是喻唯熳真正出生那天。 许贺沉猛地合上这些东西,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敢相信,就连呼吸都是不稳的,却又不得不去逼迫自己恢复理智。 许久,那些东西被他放到抽屉里牢牢锁上,许贺沉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反复叹气,窗外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仿佛敲在他心上,一下一下,乱得很。 他想到很多,都是喻唯熳。 许贺沉最终还是蹙眉说:“做个dna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气温反反复复,昼夜温差很大,头脑发热,肚子还胀,合理怀疑我是不是感冒了…… 第71章 青梅十分甜 不知道喻乃文是如何解决钱的问题的, 自从喻唯熳那通电话打过去,财务部那边再也没有打来电话说喻乃文想从公司里拿钱,真还挺有自知之明, 想拿喻家的钱去哄出轨对象那个闲人,用喻乃文自己原话说,还是省省力气吧。 一大把年纪了, 还不老实, 他难道还想再搞出一个弟弟妹妹, 再让他们遭遇一遍喻唯熳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吗。 况且这事赵姝平早就知道, 他要是再不老实,赵姝平没了钱,怎么也得保住名节,到时候还不一定怎么整他。 喻唯熳倒不担心这两个人闹起来, 只担心要是闹起来, 喻振廷的身子骨撑不住, 只因这个原因, 她觉得有必要跟喻乃文好好谈谈,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 删了又打, 总觉得还不如当面去说合适, 舒服,喻唯熳索性全删掉, 准备下班亲自过去一趟。 实习生的稿子改起来不算麻烦, 喻唯熳为了赶紧审完锁了手机,争取正点下班去公司找一趟喻乃文, 六点钟办公室有零零散散的人外采回来,她也刚好处理完所有稿子交给实习生的组长, 喻乃文七点钟下班,没多少时间能让她耽误,而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回深城湾一趟。 喻唯熳都已经搭着电梯下楼了,身后有实习生远远喊她,快跑朝她走过来:“唯熳姐,这个你忘拿了,浩然哥让我给你拿下来。” “好,谢谢了。”喻唯熳一边走一边往包里装这面锦旗,由于是单手,不太方便,走到保安室门口时,这锦旗没装进去,反倒掉在了地上。 保安大叔给她捡起来,一看上面的字,展开瞧了瞧,笑道:“喻记者,不错啊,今天我还见这几个受害者拿着锦旗来呢。这下挺好,以后你在电视台可就出了名儿了。” “哪里的话,”喻唯熳谦虚道:“都是凑巧让我碰见了。” 保安大叔仔细叠好锦旗,替喻唯熳放到她的包里,“那你还别说,你这凑巧可是真巧,能让那么大一个盗窃碰瓷团伙被端了,多少人排队等着感谢你呢!” 恰巧有其他记者来找保安调监控,说停在电视台旁边的车找不到了,监控还挺难查,保安大叔没再跟她说话,打开电脑调监控。 喻唯熳在手机上叫了辆车,等车间隙看到保安大叔查监控,监控倒放,保安大叔不小心点错时间,监控画面出现某天晚上的画面,她不经意看了眼,发现这监控放的日期,正好是以前她晚上加班,自己回家的那天。 那会儿许贺沉在外地出差,每晚她都会与许贺沉通电话,喻唯熳忽地想起来,那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她上前阻止保安大叔换视频:“您先等等,就一会儿。” 没过几秒,屏幕上出现她的身影,喻唯熳没看自己,一心一意看着花坛旁边坐在上面的女人,画面里她往前走了没多远,花坛上的女人也跟着起身。 喻唯熳看到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了上来,走路不太顺畅。 再仔细看,左脚使不上力。 记忆片段重合,是那日深城塔下的女人,更是那日停车场里醉醺醺下车的人。 喻唯熳浑身僵在原地,也顾不上道谢,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跑到街边拦了辆车直奔喻乃文办公室,跑出门时甚至都因为着急差点绊了一下,膝盖磕到门槛上。 但她好像不疼不痒,仿佛没撞上一样。 …… 青梅十分甜 第69节 也就是喻唯熳刚上车,吴静姝从电视台对面的商店里走出来,看到刚才发生在保安室的一切,她站在马路边目送着喻唯熳离开,走到保安室敲开门:“您好,请问刚刚走的是喻唯熳喻记者吗?” 保安大叔看她:“是啊,就是喻记者。” 吴静姝眼神突地一变,晦暗几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啊,是她啊,那您可以帮我把她名字写一下吗?我也是案子的受害者,想给她送面锦旗。” 保安大叔一听乐了,刚还说在电视台里火了,这明明都火到电视台外面去了,他扯下一张纸写上“喻唯熳”三个大字,笑眯眯递给吴静姝:“是这么写的。” 吴静姝接过纸,看了一眼,手上却瞬间收力,写有“喻唯熳”三个大字的纸就这么被她捏在手里变了形,保安还想跟她说两句话,吴静姝却仿若没有听到,面无表情转身,一步一顿地走了。 电视台四周绿化做的好,再加上又在中心城区,城建部门不定时会在每天下午给绿化植物洒水,洒水车慢悠悠行驶在路边,工人拿着喷水枪一点一点往花坛里洒水,也不知道是控制室里的水给的太足,还是仪器失灵,一道水柱直直朝吴静姝喷过来。 城建工人大喊:“快躲开啊!” 吴静姝头也不转,好像没听到他的呼喊,捏着纸无神走在大街上,任由水柱把身上淋了个透也不在意。 之前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个喻唯熳,也跟过她一次,但了解只存在于知道她是端了林茂那伙子人的导火索,她让林茂去撞得她,林茂也是因为她才进去的,但吴静姝在今天之前不知道的是,她喻唯熳,竟然就是喻乃文和赵姝平的女儿。 喻乃文拿不出钱,是因为现在的喻氏早就不是他的了,而是他这个女儿的,是他与赵姝平的女儿的。 喻家的钱是她女儿的,那就是赵姝平的,所以吴静姝认为,要不到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赵姝平。二十几年前赵姝平自己要来折磨她还不够,现在又让她女儿来折磨。 明明当时她没有想要害赵姝平的孩子,是赵姝平先拿着刀过来的,是她自己先摔的,而且人摔倒了还没忘记去拽吴静姝的小腿锤她的肚子。 说到底,她当时不足月就生孩子,都是赵姝平的责任,到医院救谁不救谁,完全是喻乃文的主意,她从来都不知道喻乃文的选择,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吴静姝猛地将手中半湿的纸团成一个球,安静面容转换得极快,好似发了疯,压制着喉咙上涌来的满腔怒意,就这么在街边瞪着眼珠又将手中的纸球一点一点撕烂。 她赵姝平的孩子活了下来,能活下来,那凭什么不让她的孩子活下来!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都是喻乃文的骨肉,为什么不能对她的孩子好一点,为什么要把刚出生的孩子扔掉! 吴静姝感觉呼吸不畅,视线里出现水意变得模糊,她蹲到地上,沾了水的左脚剧痛袭来,却也抵挡不住心里一齐翻涌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与酸涩感。 自从被喻乃文逼走,她过的是什么生活,为了钱,像乞丐一样被人辱骂,踢断腿,到处躲债,颠沛流离,他们却那么幸福。 不可能的。 许久,吴静姝扶着左膝缓缓起身,哪里还有刚才的狰狞,她早就换上了那副从容不迫,吴静姝骨子里就是不肯服输的人,学历低又怎么样,当前台又怎么样,她一定会比别人过的好,要不怎么会在知道喻乃文已经有家室的情况下还选择进他的房间,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头的机会。 可没想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她已经没了孩子,也已经选择远离了,却又遇到他女儿毁了自己两条财路。 既然这样,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别怪她吴静姝狠心了。 * 喻唯熳还是赶在七点之前进了喻乃文的办公室,却没想到今天扑了个空,她在车上时心里就惴惴不安,喻乃文的这个出轨对象,一早就跟踪过她,原因不得而知,但总归是不怀好意,甚至往可怕的地方想想,她一直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那天与王姐看监控,监控里的林茂是个身材微胖的男人,走路摇晃,但左脚明显不稳,可现实里的林茂却根本与胖沾不上边,左脚也压根没有走路不稳的迹象。 什么愿意不愿意与他多说话,喻唯熳都抛到了脑后,给喻乃文拨过去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却始终没人接。从听到消息赶来的秘书口中得知,喻乃文今天下午五点多就匆匆忙忙走了,也没说去干什么,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喻唯熳只好下楼,准备打车去深城湾。 下楼时喻唯熳拿手机的手指都在止不住轻颤,脚步轻浮,好像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朝她布下来,而她却毫无察觉,这种感觉会见缝插针,趁机钻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满身满心溢满恐惧。 正当她冒冷汗之际,许贺沉及时打来的电话就如同一剂良药,驱散大部分恐惧。 电话接通,许贺沉重重吐出一口气,是担心之余的舒心,但仍旧按耐着性子问:“还没下班?” 喻唯熳木木地摇了摇头,却发觉他看不到,干涩喉咙发出低低一句:“我下班了,这会儿在喻家的公司里。” 电话说不清楚,许贺沉那头有短暂沉默,他沉声说:“就在大厅等我,我去接你,马上。” 喻唯熳坐在大厅椅子上,只觉得没够多久,覆在双膝上的双手被许贺沉轻轻牵起来紧紧握住:“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喻唯熳张了张口,眼神空洞,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许贺沉揽着人站起来往外走,温声说:“那咱们先回家,回家你慢慢跟我说。” 到澜湾花苑,许贺沉没开自己家门,反倒拿起喻唯熳的钥匙开了对门,“修理师傅说都修好了,水电都能用。” 许贺沉蹲下身子去给她拿拖鞋,放到她脚边,起身时却看到她膝盖上多了一处青紫。 一路上,喻唯熳已经捋清头绪,头脑思绪重归清晰,但清晰之余,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拉住许贺沉衣袖,与他面对面说:“今天在保安亭等车的时候我看了眼监控。” 许贺沉关注点全在她磕青的腿上,面色阴阴沉沉,连鞋都没让她换,径直抱着人走到沙发前,喻唯熳注意力被打断,低低惊呼:“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坐着说。”他弯身把喻唯熳放到沙发上,随即坐在她身边,示意她继续。 “监控正好放的是之前我晚上加班自己回家的那天,你记不记得那天你说我后面有人跟着我。” 喻唯熳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毛骨悚然,“跟着我的那个女人,是喻乃文的出轨对象。” 许贺沉哪里会不记得,跟踪的女人还是他发现的,他眉头一瞬就轻轻蹙起,心也随着痉挛一下:“看清楚了?” 喻唯熳非常确定:“肯定就是她,因为那两个人左脚都有问题,而且身材几乎一模一样。” “我说个不太成立的怀疑,这个之前我一直都忽略了,”喻唯熳吸了口气,说:“之前撞王姐那辆车的人,我怀疑不是林茂,因为画面里的人左脚走路不稳。” 许贺沉呼吸一滞,听她说:“而林茂走路很正常。” 喻唯熳好像在低低呢喃,自言自语:“但是看身材,好像不是一个人,不然是怎么做到一胖一瘦的?” “如果她这个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我不会原谅她的,太让人害怕了,我一定要让她受到惩罚。” “给她惩罚之后,我再也不要看到她了。” 只在眨眼间,天色好像就彻底黑了,两个人视线里再也不是对方清楚的面容,都笼罩上一层昏暗。 许贺沉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将人搂了个满怀,又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搭在她腰际的手臂使力,刻意避着喻唯熳膝盖上的新伤,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两个人紧紧贴着,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也恰好给足喻唯熳安全感。 许贺沉没说话,却早已在心里把喻唯熳说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 “唯唯,这事儿交给我,”许贺沉嘴唇贴上喻唯熳的额头,久久没有松开,“你只管做自己的事,不用担心这些。”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许贺沉牌强心剂,你,值得拥有。 欢迎来下方评论区呼叫今愉订购v 第72章 青梅十分甜 喻唯熳打着石膏的左手放在腿上, 无意识地轻轻抠许贺沉衬衫的扣子,脑子里还在不断琢磨今天发生的一桩一件事,这些都太过于魔幻, 也太过于让人诧异,她心里总之就是静不下来。 天黑透了,客厅落地窗漏进来的一丝夜光也照不清楚什么, 喻唯熳靠着许贺沉胸膛, 整张脸都快要埋进去, 她呼吸柔柔浅浅, 隔着衣料几乎都感受不到,许贺沉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她那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自己扣子的手。 许贺沉知道她心里正乱, 也就放任她这样做, 没有管。但其实已经有一颗扣子开了, 喻唯熳似乎没有察觉到, 玩闹一般抠开这个又去抠下一颗,这样的情境之下, 许贺沉难免分心, 心思飘飘摇摇, 所有想法都是散的,全被喻唯熳夺走了思考, 就是聚不到一起, 他索性动了动肩膀,既然两个人都乱, 那就转移转移注意力,把心思正过来:“唯唯, 还没到时间呢。” 喻唯熳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许贺沉没说话,双手穿过她腿窝把她放到原位,自己起身去开灯,灯一开,喻唯熳下意识拿手挡了挡眼睛,透过指缝间隙,喻唯熳看到许贺沉脱了西装外套走过来。 这一脱就更明显,里面那件纯黑色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恰巧在腹部的位置,隐隐露出一点肌肉的流畅线条,随着许贺沉走来的动作若隐若现,喻唯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干了什么。 许贺沉坐下,人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意有所指地说:“没到睡觉的点儿呢,这么着急脱我衣服?” 喻唯熳:“……” 他说着,还特意把手搭在解开的位置上,仿佛怕她看似的,显得他人多么纯洁害羞。 喻唯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下意识做出来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刚才只顾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哪顾得上干什么。只是脑子乱,也不能就让它继续乱下去,总得让自己开心开心。 她把许贺沉的手挪开,一粒一粒给他重新系上,“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脱你衣服至于给你开两颗扣子就不开了?” “行了啊,我要是真给你看你又该躲了。”他笑着说。 “沉哥,你真小气,连看都不给看,”喻唯熳吐槽他,“两粒扣子,总共露不出来你一块腹肌。”她甚至还瞥了他一眼,装什么良家妇男呢你。 许贺沉反倒被她这两句话和这个眼神搞得无言以对了,将她人扯起来,“行,那我大气一点儿。” 喻唯熳被他拽着往卧室走了两步,门是虚掩着的,喻唯熳一下子就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个躺椅呢,她瞬间就定住脚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说的可不算,我现在不想看了。” “你快回去,”喻唯熳推着他往门口走:“我要洗澡睡觉了,今天好累的。” 许贺沉不动,看她的左手:“你怎么洗?” 喻唯熳一想,也愣了,不过这也就是搪塞他的一个借口罢了,“我洗个头,不洗澡了。” 许贺沉非但没往门口走,还拉着人坐到沙发上:“行,我帮你。” …… 胳膊拧不过大腿,许贺沉还是帮喻唯熳洗了这个头,喻唯熳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伺候着洗头,全程躺在沙发上眯着眼,感觉他动作再轻一点自己就能马上睡着,洗好之后看见水盆里落下的头发,喻唯熳还低低惊呼一声:“掉这么多啊,我完全没感觉。” 她笑着称赞:“许技师,技术不错啊。” 许贺沉帮她擦着头发,闻言在她唇上浅啄一下,捧着喻唯熳的脸颊以她刚才的原话回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洗个头至于吗,咱俩来日方长,我等你再夸我。” 话说得极深,落在喻唯熳耳朵里就是另一番境界,两人距离凑得极近,许贺沉坐着也比喻唯熳稍微高一点,她微微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许贺沉的嘴唇。 近距离观察,他嘴唇不薄不厚,唇形倒是挺好看的,可这张嘴,明明这么正经,但怎么说的话就会这么不正经呢。 许贺沉头发擦得差不多,不再往下落水了,想起身去拿个吹风机,却猝不及防被喻唯熳按住肩膀,而后人就劈头盖脸地吻下来,许贺沉先前没有反应过来,正要反客为主,喻唯熳却退开了,不太满意:“怎么回事啊,还说什么哪儿到哪儿,不就到这儿了么?” 许贺沉笑笑,揽着她腰的手挪到她后脑勺:“那你这回再试试。” 喻唯熳后悔,真不该当这个点火的人,到后面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许贺沉不仅嘴上不饶人,手上也不饶人。 但最后结果却是,他不饶人,喻唯熳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人都好像是一点即燃的干柴,干柴才能烧出烈火。 但许贺沉似乎只会比她更旺。 局势差点又控制不住了,喻唯熳被他压制在沙发上,感觉到不同寻常,羞赧只是一瞬间,随之而来的是理解。许贺沉又想自己回家解决,他这个念头刚起,却对上喻唯熳那双眼睛。 清澈含水,轻轻颤动,眼尾处有一丝泛红,是与他同样的火热,缠绵。 “唯唯,想要个报酬。” 喻唯熳右手抚过许贺沉的背脊,“没钱。” 许贺沉反手抓住她缓缓滑动的手:“不要你钱,要点儿别的。” 喻唯熳只有一只手,又不能换,她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但总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好长时间,浑身都在冒汗。兵荒马乱又灼热的动作中,喻唯熳全程都被许贺沉带着走,他告诉她该怎么做,一步一步耐心教她,丝毫不着急。 青梅十分甜 第70节 但在最后那段时间,许贺沉粗|喘着气,鼻尖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带着她手的动作也有些着急了。 临门一脚,许贺沉喉咙里低低嘶哑,埋首在她颈窝,灼热滚烫的呼吸尽数喷洒,“喻技师,技术不错啊。” 喻唯熳手酸得不行,可能有点儿后知后觉,铺天盖地的强烈羞涩感此时才涌出来,她猛地推开许贺沉钻进浴室,啪的一下关上门,随即就有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许贺沉调整好,去敲浴室的门,里面传出来喻唯熳微怒的嗓音:“你赶紧走!” “我把你洗头发的水倒了就走。” 喻唯熳着急道:“我自己倒!不要你!” 现在倒知道害羞了,许贺沉笑笑,耐心劝说:“你手还有力气端这么重的东西啊,那刚才还吵着手酸得不行了让我快点。” 时间静止几秒,“砰”的一声,喻唯熳沉着脸打开浴室的门,匆匆瞥他一眼,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她攥了攥右手,推开他,呢喃说:“倒了赶紧走,好烦呀你!” 人进了卧室,许贺沉才将视线转到水盆里,里面有她掉落的头发,许贺沉捡起几根放到卫生纸里包起来,又走到她卧室门口:“唯唯,早点睡觉。” * 昨晚的自作自受带来的感觉就是手腕的酸痛。这报酬也太折磨人了,她敲一天键盘手腕也没这么酸,许贺沉送她上班时哄了人一路,就差亲自送她到电视台楼上了,喻唯熳怕他在电视台门口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勉勉强强被哄回来。 之后许贺沉一刻没耽误,与明礼汇合,随即就赶到医院。 明礼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吴静姝的dna,这中间还差点出了岔子,差一点就被她发现,没有拿到手,当时吴静姝刚吃完早饭,明礼想把她用过的勺子拿走,刚捏起拿勺子,吴静姝就转身看到这一幕,幸亏他机灵,当时没穿着西装,装成收拾桌子的服务生,端着她的碗就走了。 等结果的几个小时里,许贺沉一直在翻看吴静姝的那些资料,想从中找出几分不符合的证据,但从头至尾看过去,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他目光始终盯着吴静姝在深城人民医院的挂号日期,心率明显比平常快了一倍。 检验室外,明礼拿着报告匆匆过来:“许董,结果出来了。” 许贺沉接过来,前面一概没看,视线直直锁定最后的结果。 咚的一下,心跳好像跟着停了一瞬。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他又验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吴静姝与喻唯熳是亲生母女。许贺沉再不想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份结果的真实性与权威性。 喻乃文的出轨对象,是他二十八年前的出轨对象,是喻唯熳的亲生母亲。这一切,许贺沉站在检验室的门外花了好久才捋清楚。 结果难以接受,许贺沉甚至不敢想象喻唯熳知道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那天在电视台不小心看到监控时她说的那番话,许贺沉一直没忘,更不敢忘。 他将dna检验报告收到文件袋里,对明礼道:“今天我所有的日程,全部延后,能推掉的应酬就推掉,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现在才九点不到,许贺沉给喻乃文打了个电话,喻乃文接电话时还有些喜出望外,许贺沉单刀直入:“有件事想找你谈谈。” 无事不登三宝殿,喻乃文脑子里一瞬想到就是他与喻唯熳的事,一口应下来:“行!我在办公室等你,要不,我办公室人来人往的,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聊?” 许贺沉左打方向盘,偏离驶向他公司的轨道:“我把地址发你。” 喻乃文比他晚到一会儿,走进包厢时,许贺沉手中还有一支点燃的雪茄,喻乃文看了眼:“怎么不知道你还抽烟呢。” 许贺沉没作声,朝他扔过去那份dna检验报告,喻乃文不明所以,拿起来看了眼,这一眼,却让他面露惊恐。 “吴静姝曾经跟踪过唯唯。” 喻乃文猛地从检验报告中抬起头,眼神中溢满慌乱,他是怎么知道吴静姝这个人的? 又听许贺沉接着说:“唯唯不知道她这个亲生母亲的存在,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毕竟你们之间,可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关系。” 许贺沉掐灭烟,他考虑了很久这么说合适不合适,但想来想去,恐惧压过一切理智。 他想,不合适就不合适吧,喻唯熳永远是第一位的,总比让她承担这种痛苦强。 “给你两个选择,跟她断干净,让她走;或者,你要是舍不得,就跟她一起走,永远也别回来。” 等待许贺沉的是长久的沉默和无措,喻乃文自知他连这个都能查出来,那跟着吴静姝肯定时间不短了,也自知什么都瞒不住。 他额间不住冒汗,那张检验报告飘飘摇摇落到地上,喻乃文说:“在吴静姝心里,二十七年前唯熳就不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就是说,就是说那个唯唯和许董纯纯属于商业互夸了,吧。 这篇文又可以改改名字了,叫《两个技师的相互较量》怎么样???? 第73章 青梅十分甜 指间的雪茄灭了又点燃,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许贺沉哑口无言,只觉得喻乃文说的一切都太过于荒唐, 也太过于令人难以接受。 赵姝平的孩子难产夭折,喻乃文却拿了喻唯熳做替代品,还对吴静姝宣称她的孩子已经被扔掉了, 甚至在吴静姝生下孩子最脆弱的时候, 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她赶出深城市。 许贺沉反复劝解自己, 好在唯唯在众人眼里, 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健全完美的家庭,但他却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他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这些全是赵姝平与喻乃文逢场作戏赢来的, 唯唯也从来不是什么幸福家庭的女儿。 养她长大的妈妈拿她当仇人, 养她长大的爸爸拿她当赚钱工具, 妄图将她作为工具送到任何一个豪门。 明明是上一代人犯下的错误,却让他的唯唯没有任何缘由, 无端又无辜地承受了长达二十多年的亲情冷漠与委屈。 最后一根雪茄抽完, 许贺沉按灭烟蒂, 沉声说:“所以吴静姝找你要钱,是想借这些事情威胁你, 你为了自己那一点名声, 就打算这么妥协了是么?” 捋清楚一切,这哪里是旧情复燃, 许贺沉气愤难耐,眼底愠色陡增, 无声对峙之下,却早已对喻乃文谴责了千百次,他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尊重长辈了,喻乃文干的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也压根儿不值得人尊重:“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吴静姝来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呢,你还打算得过且过?” 喻乃文呆愣坐在对面,垂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什么可以填完的洞,有了一次的纵容还会有未来无数次的纵容,许贺沉不担心钱,只担心喻唯熳,吴静姝怕是已经认为唯唯是赵姝平的女儿了,这是最不利的情况:“她已经跟过唯唯一次,同样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怎么办,你担心自己,就不担心你的女儿了吗!” “她是你亲女儿!身上流着你的血!” 喻乃文从沉默之中抬起头,听完许贺沉的话却强烈摇头:“我从来没有跟吴静姝说过唯熳是我的女儿,我也从来都不知道她跟踪过唯熳!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跟她一共没见过几面,每次见面都是谈钱,根本就没有说过别的!”喻乃文极为肯定,极力替自己辩解:“她就是缺钱了,要是想对唯熳做点儿什么,她何必还跟我要钱?现在唯熳握着喻家的命脉,我是唯熳的亲生父亲,唯熳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喻乃文话里话外都在替自己开脱,吴静姝没必要做出对喻唯熳不好的事,一来钱在喻唯熳手里,若出事,她绝对拿不到钱;二来吴静姝是真的缺钱。 许贺沉听完怒意又平添了几分,“你怎么就敢信誓旦旦说她是真的缺钱?”真够可以,都现在了,还在以吴静姝为引为自己开脱。 “贺沉,我不会骗你的,”喻乃文额间的汗滴不断往外冒,整个头像是洗过一样:“她每次见我的时候都会跟我要钱。” “对了!”喻乃文想到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激动:“有一回我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我看见她接了个电话,当时她还刻意躲着我接的电话,但是我听见她跟对方在吵架,她一直说会给他们钱,让他们再宽限几天。” “她是真的需要钱,我不会骗你的!” 许贺沉眸光微闪,细细思考喻乃文说过的话,看他的每一个表情,不是假的,他拿出手机:“把吴静姝跟你联系的时候用的号码给我。” 喻乃文哆哆嗦嗦输进去:“一共有好几个,每次都是她跟我联系。” 几个手机号发送给明礼,许贺沉不愿再与喻乃文攀谈,起身要走:“五百万拿不出来,现在知道紧张了,所以你为什么二十几年前要做那种事?” 喻乃文无力垂下身子,他早就后悔了。 * 吴静姝精明得很,有几个电话号码都是借的陌生人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的,且通话记录只有喻乃文一个人的。 五六个手机号码,许贺沉一个没落,最近一段时间的通话记录全送到他的手上,许贺沉丝毫不觉得麻烦,一个一个,从头至尾看,终于让他看出不对劲来。 其中有一通电话,联系的是林茂父母,就这么一通电话,却打开许贺沉所有恐惧与无措的开关。 这种心情,丝毫不亚于早上听到喻乃文讲故事时的心情,甚至有过之无不及,许贺沉心神不宁,心里惴惴不安,一瞬间冰冷之感从头到脚贯穿,就如同坐了趟永不会停止的过山车,情绪一路飙高,到达最高点再重重下降,炎热夏日感受到的是彻彻底底的凉意,这个结果带来的恐惧感是以往任何一次恐惧的巅峰。 许贺沉当即拿着林茂父母的照片找到这个机主,如他所料,机主根本就不认识林茂的父母,只说当时是有个女人自称手机没电借过她的手机打电话。 所以,吴静姝,十有八|九,就是林茂口中那个护得严严实实的姝姝。 一整天,许贺沉腿脚不停,得到这个消息,连续闯了几个红灯到了林茂家,将吴静姝的照片往林父林母面前,一切都明朗了。 吴静姝,姝姝,是一个人。 喻乃文说的也都是真的,吴静姝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喻唯熳是谁的孩子,甚至就没有关注过喻乃文现在还有没有孩子,是谁,又叫什么。 她关注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喻唯熳断了林茂财路,断了她的财路,所以她才跟踪唯唯,所以林茂才三番两次开车撞上唯唯。 怎么走出林家的,许贺沉甚至都没有感觉,所有结果浮出水面,他只觉得如坠冰窖。 花了好久时间找回理智,他沉沉注视林父:“给她打电话,是想要钱?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事情真的是挺乱的,林父在许贺沉第一次到过家里之后,忽然就对吴静姝起了滔天的恨意,所以才想起来找她要些钱,这也就是吴静姝为什么找到喻乃文的缘由。而用来威胁吴静姝的理由,就是林父林母知道她曾经帮助林茂销毁过现场的事。 …… 人证有了,但就是没有物证,单凭几个人的证词和几句空话,根本就没办法证明吴静姝犯下的错误,更没办法让她受到惩罚。 但她一天受不到惩罚,一天不知道唯唯是她的女儿,唯唯随时就会受到吴静姝所谓的“报复”而陷入危险,一时间庞大的信息量,让许贺沉也难得心沉。 可是又该怎么让喻唯熳接受,她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如此不堪的人。 太阳西落,黑色宾利仍旧行驶在深城主路上,斑斑驳驳日影打在他脸上,闷热天气温度不降反增,黄昏时分气温却是一天之内最高的,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车开到深城电视台门口,许贺沉停下,望着喻唯熳所在的楼层,隔着遥远距离,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她在里面认真忙碌的样子。 就像是心电感应一样,喻唯熳恰好发来一条新闻:男人“用手”过度很伤身…… 许贺沉笑出来,小记仇精。 喻唯熳后面还随即跟了句:“看看!沉哥,你注意着点吧!” 许贺沉回她:“宝贝,你也体谅体谅我,第一次吃到甜头,难免想吃的时间长一点。” 喻唯熳:…… 喻唯熳:[微笑再见][微笑再见]没有下次了。 许贺沉也不再笑了,对话框里输入的字犹豫半天也没发出去,他捏紧方向盘,盯着两个人的聊天界面,打好的话看了半天最终全部删除,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了,留下天空中橘黄的云雾,一切是祥和美好,周围车水马龙,到处是人间烟火气,他有了私心,不想破坏这份平静与不知。 他不再犹豫,车窗关上的同时,许贺沉垂眸拨打了吴静姝那个用自己身份证办下的电话,与喻唯熳叫好的出租车擦身而过。 漫长的等待过去,吴静姝接通电话,不确定问:“谁?” “吴静姝,”许贺沉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从喻乃文那里没要到的钱,要给林茂父母的钱,我可以给你。” 电话对面好久没有出声,吴静姝似乎是被吓倒了,冷静的声线之中仍旧还有几分紧张与害怕流露:“你是谁?” “不用管我是谁,”许贺沉心底盘算着,总得让她自己露出马脚,自己承认了与林茂做下所有的一切,“想要钱,你就按我说的去做。” 吴静姝不敢相信他,刚要出口拒绝,许贺沉沉声开口:“关于二十七年前,你那个女儿的事,我都知道。” 这是吴静姝的短处,她不冷静了,打断许贺沉将要继续说出来的话:“约个时间吧,就现在。” “不,”下一瞬她又改口,“今晚!今晚再谈!” 青梅十分甜 第71节 吴静姝不是什么没有心的人,只是在那个孩子被喻乃文抛弃之后,她的心也随着被抛弃了,她很想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但她死死盯着手中那块叠的方方正正的锦旗,硬是压制住心里的想法,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喻唯熳上了出租车,回身看那辆与她往相反方向行驶的黑色轿车,但距离太过遥远,喻唯熳没看清是个什么样子的车,梁韵和打来通要紧的电话,是关于喻乃文的,她也没心情去关心这些问题,只叮嘱师傅再快点。 接到梁韵和电话时她正在开会,手机调的静音没有看到,散了会才发现梁韵和早就已经把她的手机轰炸了,喻唯熳只看了一眼,立马跟陈忠和请了假,打车往梁韵和的杂志社走。 杂志社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梁韵和还在加班,喻唯熳一过来,她就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还将喻唯熳拉到无人的地方紧紧关上门,这里面的东西她看过,有个女人送来时还说是深城的大新闻,梁韵和作为记者,自然得看一眼,只是这一眼却让她如遭雷击。 梁韵和不知道该怎么跟喻唯熳说,多种方式的解释到了嘴边,都只化作一句:“唯唯,求你冷静看完。” 拆开文件袋,喻唯熳赫然看到一堆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只有两个:喻乃文,和他的出轨对象。 一共十张照片,五张日期是二十八年前,五张日期是现在。 喻唯熳愣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照片上两个时间段的主人公是一样的。 喻乃文跟他二十八年前的出轨对象,居然死灰复燃了。 梁韵和一见情况不妙,忽然有些后悔让她看这些东西,但这都是喻家的家事,人家都告到记者这里,就代表是不怀好意,想置他们于死地,那就更不能不告诉喻唯熳。 --------------------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往后的情节估计就是一部分小高潮啦,也没多少剧情点了!所以,应该离正文完结不远啦~ 第74章 青梅十分甜 看完那些照片, 喻唯熳心里却更空了,十张照片就在脑子里反复循环,悬着的那颗心始终落不下来,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去拿文件袋里那封信,信封没有署名, 明明里面只有几张纸, 这种微乎其微的重量, 在喻唯熳手上却是千斤重。 喻唯熳颤着指尖, 几乎是废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打开信封。 信上的字体娟娟秀丽,字如其人,就好像吴静姝那张精致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喻唯熳闭了闭眼, 逼迫自己定着心神去看, 信上从吴静姝怎么认识喻乃文, 又写到怎么和他在一起, 这过程甜如蜜糖,如果喻唯熳是陌生人, 是不知道喻乃文是已经有家室的人, 她都会以为吴静姝与喻乃文是真爱了。 第一页充斥着温暖美好, 翻到下一页,这份甜如蜜的爱情故事却好像换了个人下笔去写, 是与之前的甜蜜截然不同的情绪, 全篇都变成了吴静姝对喻乃文的滔天恨意。 喻唯熳面色变得更加惨白,盯这一页足足订了有二十几分钟, 一个字一个字反复去看,生怕自己看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错觉, 可越往后,这一字一句,似乎都不是假的,甚至喻唯熳还狠狠掐了把自己,下手不是一般的狠,左手臂瞬间就起了淤青。 梁韵和一眼不眨的在旁边看着喻唯熳,这个动作着实吓到她,她上前抚上喻唯熳的手臂,怒吼了句:“你干什么!” 她一直在轻声劝解喻唯熳,试图将她的神智拉回来,却始终没有人回应,梁韵和心里也着急,现在的后悔大于之前所有的那些理智,铺天盖地的心情全是无措与恐惧。 梁韵和躲远了些,但眼神仍旧盯着神色木讷的喻唯熳,给许贺沉打了电话过去。电话里三言两语绝对说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贺沉接通电话,梁韵和说:“唯唯现在在我杂志社,出事了,有人爆料唯唯爸爸出轨,送来的证据挺不好的,你快过来,过来我再跟你细说。” 胳膊上的强烈痛感无限放大,喻唯熳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痛,信,还有录音,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假的。她目光一直停留在“喻乃文亲手送走我们刚出生的孩子,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杀死了我们所有的感情,我对他再无爱,只有恨。”这句话上,混沌的头脑终于清醒一瞬。 所以,吴静姝和喻乃文是有孩子的,可是这个孩子,却被喻乃文亲手送走了。 这个结论,让喻唯熳无法接受。 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又是多大了,是男还是女,她甚至不敢再往深了去想,或者,换句话说,她会不会就是吴静姝的女儿。 信被她捏在手里,再没有看一眼,喻唯熳坐立不安,心跳加速,快要溢出嗓子眼,她弓着背抱膝,企图以一种蜷缩的姿势来缓解内心不安。 梁韵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等着许贺沉的电话,才短短一分钟不到,她却生出一种煎熬的感觉来,终于,许贺沉的电话响了一下,这是快到了。 这间办公室里所有尖锐东西都被梁韵和收了起来,她一刻没耽误,下楼去找许贺沉。 房间里的喻唯熳却突然直起身子,盖不住的恐慌与怒意在此时拔地而起,两种情绪快要将她逼疯,这不是坐以待毙就可以解决的,吴静姝是什么意思,喻乃文又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必须要找人来当面对质,喻唯熳把所有东西收起来,飞速下了楼。 梁韵和的车就停在杂志社门口,喻唯熳在办公室找了一圈没看到梁韵和的身影,一边拨她的电话一边下楼,人没见到,倒是先听到了梁韵和的手机铃声。喻唯熳循着声音过去,刚想开口找她借车,视线却先越过梁韵和,对上了许贺沉匆匆而过一闪即逝的背影。 他拉着一个女人,跑到了杂志社后面的小巷子里。 喻唯熳愣了愣,这是许贺沉没错,她往前挪了几步,与转过头的梁韵和打了个照面,梁韵和唇角微动,张了张口,喻唯熳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眼睛都没在看她,笔直盯着前面,擦过她的身子往许贺沉的方向走。 夜色已经完全深如墨,天上没挂几颗星星,也没有满轮明月,其实看不清什么东西,但喻唯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许贺沉拉走的女人,正是今天这十张照片上的女主人公,吴静姝。 * 巷子里有一盏昏黄路灯照着,却也无济于事,许贺沉背对着光,朦胧灯光下,吴静姝看不清许贺沉此时的表情,但仅凭他那双亮的吓人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面上的怒意与危险气息。吴静姝刻意往后退了退,左脚却撞上一堵墙。 吴静姝不认识许贺沉,但黑夜里这个人带给她的压迫感却让人无端软了身子,动也不敢动,退无可退。 许贺沉往前走了几步,平添几分窒息的感觉,整张脸暴露在灯光下,眼神更加惧人,他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面锦旗,紧锁眉头,沉着声线问:“你想干什么?” 吴静姝攥紧肩上的背包,没想到会出这个岔子,去过电视台没找到人,她费了好大心思才打听到喻唯熳是来了什么地方,结果刚一下车就被眼前这个高大男人堵住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熟悉,吴静姝手往后面藏了藏,猜到他是谁,强作淡定道:“来送锦旗的。” “给谁送?”许贺沉没再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让吴静姝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似是在被他的眼神凌迟,而许贺沉也确实在将她整个人放置于刀山火海之上,吴静姝来干什么,许贺沉不用细想就能猜出来,他如果晚来一步,那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心平气和”了。 许贺沉语调冷如冰山,严厉话语之下,却藏着十足的威胁,“我有没有说过,你要是想要到钱,就按我说的去做。不然你信不信,我会让你永远要不到任何东西。” 吴静姝那双眼睛经不住细看,实在太像喻唯熳,许贺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青筋凸起,克制着此时的怒意,先前种种谋划全都不复存在,许贺沉甘愿去当这个卑鄙的人,让赵姝平自己吐露那些她做过的肮脏事:“既然遇见了,那就谈谈吧。” “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只是你得……”进去待一段时间。 这话前半句刚说完,身后却传来细碎的撞击声,同时伴随着喻唯熳抖得不像样的一句“沉哥”。 许贺沉浑身一震,时间像是放慢,他机械地转过头,看见喻唯熳平静得过分的眼睛,但这双眼睛带给他的远不止这些,还有隐隐约约的不可置信与伤心,许贺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吴静姝却发了疯,指着他们两个道:“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 吴静姝本来就对喻唯熳心存恨意,这次来就是抱着置她于死地的想法,喻唯熳那句“沉哥”,点燃了吴静姝心里火药的引线,所有情绪一触即燃,于漆黑夜晚之中爆发。 手里那块深红色的锦旗掉在地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包也松开,露出一把尖锐的刀,在路光下折射着昏黄的光。 “你是来骗我的吧!”吴静姝攥着刀子,精致的脸变得扭曲,对喻唯熳怒目而视:“断我两条财路,还想来找人骗我?”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啊!” “喻乃文不肯放过我,赵姝平不肯放过我,现在连你也不放过我是吗?我跟你有什么仇!”吴静姝尖叫着扑上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眼见吴静姝就要拿着刀冲到喻唯熳面前了,许贺沉一直把喻唯熳护在身后,比吴静姝更快一步抓住她,刀刃轻轻擦过许贺沉衣袖,被他反手制住,许贺沉头一回对喻唯熳大声嘶吼:“快走!” 梁韵和听到声音,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忙扯着定住的喻唯熳往外走,顺带报了警。 吴静姝尖锐的叫骂就在身后,喻唯熳浑浑噩噩,丝毫没有听到,耳际只有许贺沉对吴静姝说要给她钱在来回流转。 他为什么给吴静姝钱? 他又有什么资格给吴静姝钱!明明吴静姝是一个那样的女人! …… 警察来得很快,吴静姝已经喊破了嗓子,但许贺沉按着她的力度丝毫不减,直至她被戴上手|铐,许贺沉脚步一瞬没停,立马起身去找喻唯熳。 她就站在梁韵和的车前,淡然地看着面前这慌乱的一切,对吴静姝投来的凶狠目光抱以忽略,也似乎并没有把跑来的许贺沉放到眼里,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眼,这退后的一步,让许贺沉硬生生停下奔向她的步子,仿佛又看到三年前的喻唯熳,他不敢动了,被喻唯熳隔着不远的距离抓住心脏,扼住呼吸,隔着浓浓夜色,隔着稀稀落落的人群与她对视。 他有多么热切,急迫,喻唯熳就有多么不在乎。 喻唯熳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梁韵和的车,连半分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许贺沉无力地轻叹了口气,这是喻唯熳生气的象征,她这次是真的动气了。他一直以来都想好好藏住的秘密,或许要藏不住了。 梁韵和的车开得很快,眨眼间就消失在许贺沉视线中,人都已经走了好久了,许贺沉却仍旧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喻唯熳离开的方向,还是警察叫他,许贺沉才回身,与车内的吴静姝对视。 连夜联系了碰瓷盗窃案的办案警察,一听说有了姝姝的消息,警察马不停蹄赶到警察局,听了许贺沉叙述的一切,也犯了难:“没有物证,真的不好定她的罪。” 就在杂志社门口看到吴静姝的那一刻,许贺沉所有打算全被推翻了,只想让伤害的人受到应该有的惩罚。 就算他再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就算吴静姝是她亲生母亲又怎么样。 坐在审讯室里的吴静姝异常安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零乱的头发彰显着她刚才的疯狂,许贺沉收回视线:“我跟她说两句话。” 早就准备好的dna检验报告摆到吴静姝面前,她却闭上了眼睛:“滚。” 许贺沉也不恼,指尖点了点那张纸:“你看过之后再让我走,我绝不会再看你一眼。” 犹豫之间,吴静姝缓缓睁开眼,垂下头去看桌上的纸。 先是平静,再是不敢相信,最后是诧异,妥协,激动,复杂情绪一秒之内在吴静姝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许贺沉毫不留情宣告:“你一直以来视为死敌的人,是你的亲生女儿。” “林茂开车去撞的人,是你的女儿,你今晚打算拿刀捅的人。”许贺沉顿了顿,说:“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叫喻唯熳。”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一点,这章大概率明天会改,但是不会大改,只修一修细节,今晚头实在是太痛了,嗓子也疼,赶紧喝药睡觉啦~大家晚安,注意身体! 第75章 青梅十分甜 打点好一切, 许贺沉走出警察局时已至深夜四点,八月里深城一整天都是炽热沉闷,就连晚上也是如此, 但许贺沉却觉得心里出奇得凉。 吴静姝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好,对喻乃文是真想破罐子破摔了,拿不到钱就想让喻乃文身败名裂, 去杂志社送完那些东西, 她下一步就是要冲着喻唯熳去的, 做完这两件事, 再拿了他的钱远走高飞,却没料到爆料的东西送到了熟人的手里,被喻唯熳截了下来。 平整服帖的西装外套已经被割出深深一个口子,许贺沉才刚刚发现。 他盯着那道口子看了几秒, 将外套脱下来, 袖子的位置上已经被刀刺透了一个大洞, 足以想见吴静姝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刺的, 如果这刀不是划在他的衣服上,而是喻唯熳的身上。 许贺沉闭了闭眼, 想都不敢想。 现在回忆之前, 他就不应该自作主张去给吴静姝钱, 这样的人都不值得他去给钱,这些牢狱之灾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希望这一个晚上, 能让吴静姝自己心甘情愿去承认她做的一切。 四点钟,天边一角虽然已经隐隐泛白, 但天色依旧浓重,许贺沉开车到澜湾花苑, 梁韵和的车还在楼下,应该是陪着喻唯熳一晚上没走。 手机上没有任何喻唯熳发来的短信,梁韵和倒是发来一条,只有五个字:“别担心唯唯。” 许贺沉也没再追问梁韵和,目光一直停在楼上那个窗口,车上许久不抽的烟被他翻出来,一支一支点,从天色似墨到日出泛起鱼肚白,垃圾桶里已经多了许多烟头,许贺沉尝试给喻唯熳打了个电话,却发现电话连拨都拨不进去。 这种感觉不太好,他沉着脸又点开微信,但发出去的话旁边已经有了红色感叹号。 被拉黑了。 许贺沉能理解喻唯熳的感受,这些事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找到并且认清吴静姝身份的过程太过漫长,结果也太过令人难以接受,就连他都强忍着才堪堪接受了这一切,那作为当事人的喻唯熳,又该怎么去消化,许贺沉想象不到。 一切与痛苦有关的事,许贺沉都不想让喻唯熳接触,但这样的冷战与别扭,他更不愿承受。 天色大亮,马上到喻唯熳起床的时间,许贺沉才转身上车,不得不放弃接着打电话甚至上楼去找她的念头,电话微信都拉黑不愿意接,那就更不愿意见他了。 喻唯熳需要冷静,他也需要冷静。 青梅十分甜 第72节 …… 喻唯熳醒的很早,但其实一晚上根本就没有怎么睡着,也没什么睡意,只是单纯地闭着眼放空自己,不愿让梁韵和跟着她瞪一个晚上的眼,流一个晚上的泪。 一整晚,她心里乱得很,昨晚的那些兵荒马乱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始终挥散不去,吴静姝那张狰狞的脸只要一闭眼就会出现在眼前,同时伴随着许贺沉那句会给她钱的承诺。 吴静姝是喻乃文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小三,甚至从吴静姝痴狂的话里,她似乎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恨意,很有可能是那个犯罪盗窃团伙最后一个没有被抓到的人,姝姝。 无论怎么想,吴静姝都不像是一个好人,所以许贺沉给她钱,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从许贺沉那一句话里就能听出来,昨晚他跟吴静姝绝对不只是第一次说话,连给她钱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许贺沉查到的东西也绝对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所以喻唯熳觉得生气的点在于,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任何有关吴静姝的一件事,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各种缘由,她一概不知,他在瞒着,刻意的。 厚重的窗帘外面有几声细微的鸟叫声,天应该是亮了,喻唯熳睁开红肿的眼睛,轻轻挪开梁韵和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刚刚下了床,梁韵和一下子惊醒:“你干什么去?” 喻唯熳扯出一个好看不到哪里去的淡笑,拉开窗帘:“天亮了,你该上班了。” 梁韵和跟着下了床,抓着她的手说:“我今天请假。” “和和,”喻唯熳又坐下来安抚她:“不用担心我,我还不到寻死觅活的地步。” 梁韵和还是没有松手的迹象,一听她说这个反而抓得更紧了,大有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意思,喻唯熳无奈,也不再动了,只是空洞地看着前面,说:“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吧,我其实没有很意外,他有过外遇我早就知道了。” 喻唯熳苍白地笑了笑:“毕竟就是那么才有的我。” 梁韵和心都被她揪了一下,无言揽过她的身子,让喻唯熳靠在自己身上,喻唯熳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从昨晚开始,她的情绪一直没有波动,没有大哭大闹一声,看起来没事人一样,但梁韵和都知道,她这是憋着一口气呢。 “他连着两回找的外遇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还有过他的孩子,却被喻乃文狠心扔了。”喻唯熳说:“她把这些曝光,喻家就不用在深城待下去了,我都不敢想该怎么瞒住爷爷,所以我真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吴静姝,还是恨她。” 喻唯熳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情绪,只是她说完那些,停顿了好久,才轻声说:“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许贺沉会跟这一切有关系,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好像都知道。” 梁韵和顺了顺她的头发,柔声劝道:“唯唯,我说句局外人的话,这么多年,许贺沉是怎么对你的,我都看在眼里,他又怎么护着你,有多么爱你,你应该比我清楚。” “所以这次他选择不告诉你,应该是不想让你受伤。” 话说到点子上,喻唯熳当然都能想到。 手机上定好的闹钟准点响起来,喻唯熳轻轻推开梁韵和,“和和,你别担心我。我想去找他。” 对门敲门没有人回应,喻唯熳拿钥匙进去,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许贺沉一夜没有回来。 冲动过后,喻唯熳把他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才发现许贺沉凌晨就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微信。喻唯熳给他拨回去,许贺沉却关机了。 梁韵和送她到津耀楼下,临走时还特意小心说:“唯唯,跟你家许董好好谈。” 喻唯熳轻轻点头,目送梁韵和离开。 这会儿正好是上班的点儿,津耀门口人来人往,喻唯熳走到后门,打算从平时许贺沉上下班的地方上顶层。 人还没走到电梯门口,却与孟繁从正门过来的身影撞了个正着,孟繁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没有看到她,喻唯熳此时蓬头垢面,尤其心里也有一堆烦心事,不想跟她遇见再给自己添堵找麻烦,索性就先躲到了电梯旁边的的楼梯间门后。 孟繁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站定在电梯门口,同时,她与身旁人的交谈声一起传至喻唯熳的耳朵里。 她身旁的女人一直在夸赞孟繁:“繁姐,你那部电影快上了吧,但是你拿女二太可惜了,我都觉得你比那电影的女一号出彩多了,长得也比她好看,演技也不比她差,怎么就选了个女二呢?” “再说了,咱们公司的资源一向不差,你拿女一不是咱们老板一句话的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最平常的一句恭维话,喻唯熳却听出不一样的意味。 孟繁回答的语气柔柔的,“别瞎说,我想拿女二就是我自己想拿的,跟别人没关系。” 她倒是会为公司着想:“这话以后别再说了,网上本来就说我跟贺沉关系不清不楚,我再用公司的权利拿女一,不就等于往枪口上撞?” 贺沉,叫的一如既往的亲密,喻唯熳攥了攥拳,旧火未灭,此时又添了一把柴。 电梯还没来,她朋友还在拍马屁:“要我说,许董还真是挺看重你的,抛开别的不谈,我还真以为你俩是一对呢,用现在的话说,就是cp感太强了,要不许董怎么还会给你接月底那部能冲奖的文艺片?今天许董找你来十有八|九就是谈那个事的,现在在咱们那个圈子里,可都传许董是专门替你买的版权。” 孟繁笑了笑,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话:“谁知道呢,也许吧。” 她朋友嗔怪:“手里拿的早饭是给许董做的吧?” 她们进了电梯,孟繁再说什么,喻唯熳都听不到了。 隔了好久,喻唯熳才从楼梯间出来,只觉得心里那把火已经烧起来了,整个人头昏脑涨。 喻唯熳也不再忍了,电梯没有停留,载着人往上走。 顶层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似乎没有人看到喻唯熳,还是明礼从会议室出来看见喻唯熳,才赶紧上前,看见她也似是愣了一下:“喻记者,许董还在办公室谈事情。” 喻唯熳问:“跟谁谈?” 明礼犹豫一秒,就这一秒,喻唯熳都没等,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径直推开许贺沉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的两个人一同往门口看过来。 孟繁永远是那么光鲜靓丽,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真就像是一对儿呢。 许贺沉的桌子上摆着一份打开的食盒,里面俨然是孟繁精心准备的早饭。 喻唯熳也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目光射向许贺沉,是浓浓的不解,更是浓浓的厌恶。 来的路上打好的腹稿,喻唯熳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顾不上许贺沉在身后叫住她,几乎是飞奔着跑下楼,打车,回到澜湾花苑。 压抑了整整一晚的眼泪在此刻喷涌而出,所有情绪都在这个时候倾泻,喻唯熳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所有事压在她心里,快要喘不过气。 正当她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时,身后的门被大力敲响,是许贺沉。 喻唯熳一开始并不想给他开门,也并不想做出任何回应,但恼怒大过所有一切,她最终还是给许贺沉开了门。 两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一个双眼乌青,一个双眼红肿。 许贺沉最先往前走了一步:“唯唯,听我说。” “又是听你说?”喻唯熳崩溃着,双眸含水瞪着他,“你又要跟我解释是吗?你自己想过没有,你为了孟繁跟我解释过几次?你家里那本物理书里夹着她的照片,她还有你跟她的合照,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拿走,我们因为孟繁出现过多少次危机?” “如果你追上来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你不用说了,”喻唯熳抹了把脸,“我不想听,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许贺沉整张脸都紧绷着,克制着没有再往前走,心平气和跟喻唯熳说:“好,我们不提这这个,唯唯,你先冷静冷静,行吗。” 喻唯熳冷静不下来,此时也不哭了:“让我冷静,你是准备又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是吗。” “为什么还不跟我说昨晚的事。”喻唯熳说话都带着刺,一字一句都在往许贺沉心里扎:“不想告诉我,是怕我伤心,怕我受到伤害,你总是会说这个,然后在背地里摆平一切,这样我就永远不用知道,我这一辈子,就只会傻傻的跟你说谢谢了,永远就活在你的影子里,也就永远变成一个只属于你的傻子了是么!” 许贺沉看她,眼里是无穷尽的晦暗,“唯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和好!后面都会解释! 第76章 青梅十分甜 喻唯熳吸了口气, 说:“难道不是吗?” 她不是什么爱翻旧账的人,也并不想一吵架就拿以前的事说话,只不过现在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只是想一味地倾泻出来,而且今天,孟繁确确实实说了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许贺沉有女朋友的事人尽皆知, 为什么还会有人提别的女人跟他般配, 还是在他的公司里, 是他的员工,喻唯熳不能理解。 许贺沉整张脸都是沉着的,对喻唯熳所问的问题抱以沉默,似是在寻找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所认为的隐瞒, 都是对喻唯熳的维护。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个喻唯熳吵架, 也最好能避免这一场争吵, 但在喻唯熳眼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默认了。 喻唯熳冷冷笑了下, 这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她揭过这个话题,回到正轨, 语气不是一般的镇定:“那我再问你, 吴静姝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她当了喻乃文的小三,甚至还有可能是林茂的女朋友, 这样的人,你怎么会给她钱的,你为什么会认识她,你又认识她多久了,她到底是不是林茂的女朋友,这些你都知道!” “但这些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正好在和和的杂志社看到了,”喻唯熳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抬眼去看他,这一眼充斥着质问,更有几分逼问的意思,“你又打算自己瞒着我解决对吧!” 在喻唯熳笔直、近乎逼问的目光下,许贺沉无法摇头否认,这就是他的想法,他只能说:“对。” 一个对,点了喻唯熳身上所有的火药,气血一下子全涌到了脑袋里,轰的一声,所有理智分崩离析:“你明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又多么重要,我有多少个晚上吃不下去饭,有多少个晚上睡不好觉,都是因为这么几件事。” “结果到头来,连和和都比我早看到吴静姝送去的东西,我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但我明明是当事人!” 话说多也是无益,喻唯熳真的感觉很累,“你是津耀的董事长,一路从总经理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或许早就习惯这种自己解决的感觉了。” 许贺沉确实已经习惯了掌控,在他这个位置上,做事风格难免有工作上的影子,强硬,习惯握着一切,习惯一个人解决一切,但这种被隐瞒的感觉恰恰是喻唯熳最不能接受的。 喻唯熳盯着他的双眼,但许贺沉始终没什么太大的起伏,让喻唯熳觉得她说那么多,就单纯只是自己说那么多,并没有对许贺沉起什么作用,他越是沉默,喻唯熳越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所有情绪,“但对我来说,我真的受不了,你永远都是这样,觉得自己能拿捏一切。” “每次,你都是打着为我好,不想让我受伤的旗号,”喻唯熳眼眶一瞬就红了,难过的感觉一瞬就涌上来,连带着昨晚那份一起在这时涌现:“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许贺沉往前走了几步,想拥住她,却被喻唯熳一只手挡了下来,她有些急了,语气也有一些撕扯:“但是这些事都跟我有关系,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有权利知道!” 那只抬起的胳膊还停滞在半空,他无力握了握手,却只攥到一手空气,许贺沉垂眸看她,眼中的难熬丝毫不比她少。喻唯熳的一字一句都踩在他心尖上,全是他心里想的那些,要拿出解释,许贺沉真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可说,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她。 许贺沉喉结动了动,垂下去的手又抬起来,却依旧有那么几分冷静理智在:“唯唯……” 她说了这么多,许贺沉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喻唯熳紧紧皱着眉头,忽然就不想听他解释了。 她盯着许贺沉伸来的手,轻声道:“孟繁做的早饭好吃吗。” 许贺沉最不愿提起这个人,孟繁是他们之间最不可能成为阻碍的人,喻唯熳再三提起她,颇有胡搅蛮缠的意思,他声音也带了些细不可察的怒意:“我们之间你还认为孟繁是个问题么?” 她反问:“上次我出车祸那回,要不是我主动提的,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准备说你跟孟繁绯闻的事?类似的事情还少吗?要不要我一件一件全部跟你说出来?她不是个问题,怎么会跟你有绯闻,你怎么会出钱买版权给她?” 许贺沉的手顿住,又沉默了,喻唯熳看到,心抽搐一下:“许贺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你们公司私底下怎么说你们俩,你都知道吗,她三番两次做这么过分的事,但是在你的眼里都不过分对吗?” “如果孟繁只是你要还给高辰松的债,这么多年,你有哪一天是亏待孟繁的?要还债,早就还清了,”喻唯熳朝他走了几步,用极其清冷的声音,字字往他心里捅:“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还清!”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在许贺沉心里凿出深深一个坑,他握住喻唯熳的肩膀,眸中黑似点漆,是真的被她气到了,心也跟着结了一层厚重的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想还清?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这句话说出来,对我们俩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孟繁一直都在挑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在喻唯熳心里一直都是一道刺,她不说,是顾忌到许贺沉,顾忌到死去的高辰松,但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过。 喻唯熳实在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再跟他耗费时间了,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说:“别再说了,你出去。” 许贺沉不动。 “好,你不走,我走。” 许贺沉一把将人拉回到怀里:“你走?你又要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你要往哪儿走?” 本就是普普通通挽留的话,但一出口,许贺沉立马后悔了,他说话没过脑子,这话里包含的意思,足以让他们降到冰点,喻唯熳没有家了,还能往哪儿去。许贺沉倏地松开她,只见喻唯熳涨满泪的双眼。 * 许贺沉走了,那一眼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去给她擦眼泪再抱抱她,仿佛没有看见,转身就出了门。 一切吵闹声在此时完全消失,喻唯熳坐倒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半小时后,梁韵和来到澜湾花苑。 许贺沉直接给的她喻唯熳的钥匙,梁韵和开了门,就见喻唯熳坐在屋子中央,抱着膝盖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空洞望着前方。梁韵和把人拽起来坐到沙发上,“我这才走了多长时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喻唯熳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梁韵和:“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应该在津耀?” 青梅十分甜 第73节 “去了,又回来了。”喻唯熳呼了口浊气,感觉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吵了一架。” 梁韵和着实惊讶,许贺沉哪里像是会跟她主动吵架的人:“你们没好好谈啊?” “谈不了,”喻唯熳说:“角度不一样。” “怎么就谈不了?”梁韵和劝她:“任何事,各退一步,或者心平气和坐下来一点一点捋,总有个说清的那一天。” 喻唯熳却摇摇头:“你觉得,我跟一个自认为对我好,却事事都瞒我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平常都不会跟我说,我跟他吵架,他就会心甘情愿告诉我了吗。” 梁韵和无比了解喻唯熳,她平常没什么脾气,一旦真要有什么脾气了,那就说明对方真的触到她的雷点,那喻唯熳就会做的比谁都绝,说的话比谁都戳人心窝子。真到喻唯熳说的这种地步,梁韵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把人看好再说。 她给喻唯熳烫了一条毛巾,刚刚拧干水放到她眼睛上,喻唯熳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梁韵和捞过来递给喻唯熳,她扯下眼上的毛巾,看了眼屏幕接通:“何警官?” 梁韵和起身去给她换毛巾,还没走两步,喻唯熳就匆匆往门口走,嘴里还说:“好的,那我马上就过去。” 梁韵和随即跟上:“去哪儿?我送你。” 喻唯熳:“警察局。” 电话里说,林茂的女朋友,自首了,她真名,叫吴静姝。她什么都招了,包括那次伪装成林茂的身形,去撞王姐的车。 何警官还说,吴静姝想见见她。 若不是吵架,喻唯熳都要把吴静姝和她与喻乃文的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 才短短一夜,吴静姝整个人就不见了先前的精致与光鲜,披头散发坐在位置上,木讷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笼罩在她身上的全是颓废,衰老。 喻唯熳站到她对面,拉动凳子,凳子角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呲呲拉拉的声音,吴静姝闻声抬起头,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一眼不眨看着喻唯熳,仔仔细细看她,亮起来的眼睛又红了。吴静姝就这样看了喻唯熳好长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种眼神让喻唯熳莫名心头一跳,她索性也不坐了,率先开口:“你不说话,那我就先说了,昨晚你拿着刀,是想来找我的吧?” 吴静姝愣了愣,恍回神智,点点头,没说话,脸色却愈发苍白,也不敢看她了。 “就因为,我是那个曝光你们的记者?”透过审讯室昏暗的灯光,喻唯熳似乎看到吴静姝脸颊上滑落的泪珠,“还是因为别的?” 吴静姝许久说不出来话,泪水止不住地掉,好半晌才说:“没别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跟踪我?”喻唯熳语气一瞬凌厉:“又为什么曝光喻乃文,你信里说的那个被喻乃文扔了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她顿了顿,在吴静姝惊恐的神情之中颤着说下去:“她到底,是谁。” 吴静姝没想到那些东西她都看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更是犹如被扼住呼吸,后悔无奈交杂,心里针扎一样痛,她二十多年来都以为那孩子生死未卜,却没想到是被喻乃文摆了一道,吴静姝很想就这么承认了,但许贺沉给她看那份检验报告时曾说过,对于喻唯熳来说,这二十多年来的父母亲情就是一场噩梦,她吴静姝对于喻唯熳来说,就是喻乃文养在外面的外遇,更是曾经威胁她生命的人。 这些种种都在提醒她,她的女儿已经亭亭玉立,有个很好的工作,还有许贺沉那样一个人去爱她,一切都是美好的,而她吴静姝这样一个不堪又阴暗的人,又怎么有脸去认自己想要害死的女儿。 吴静姝在喻唯熳近乎压迫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却觉得每说一句话内心都在受一份凌迟,到最后整颗心千刀万剐,破烂不堪:“跟踪你,单纯是因为你曝光了我们,那个孩子,是假的,我为了钱才那么说。” 这个答案,却让喻唯熳觉得心空落落的,也不相信,那个孩子在信上的描述是如此真实,随着那些东西一起送来的录音里也有提到过,而且喻乃文,没有反驳。 吴静姝知道她不信,喻乃文做过什么,她在信上照单全说了,还有几个录音为证,此时再说不是,可信度太低。 她解释:“喻乃文不给我钱,我就想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最好能像我的人生一样,一直走下坡路,成为一个烂人。” “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吴静姝说:“你跟我和喻乃文不一样,你还有自己完美一生,还有那个男人爱着你,我送到杂志社的那些,都是为了搅乱你平静生活的。” 喻唯熳心沉一分,准备走了。吴静姝却突然开口,“唯”字刚发出半个音节,却又改了口:“喻…记者,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我这半辈子,遇见的全是坏人,所以我也不会当好人,我不求你原谅我,你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这些我都认了。”吴静姝强忍着哭腔,深深盯着喻唯熳的背影,不舍道:“就,希望你永远不再遇到像我一样的人了吧。” * 喻唯熳走出警察局时,原本阴沉的天气却突然出了太阳,已经到了中午,日头正足,梁韵和坐在车里遮阳,见她出来随即下车走上去:“说完了?饿不饿,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顿没吃了。” 喻唯熳感觉不到饿,强烈的欲望让她无法就这么心平气和去吃饭。 吴静姝送来的东西,她信,但她刚才的解释,她不信,喻唯熳说:“我先去喻家的公司一趟。和和,你不用跟着我。” 这个点儿,喻乃文是在公司的,他一整天神清气爽,早就从媒体朋友那里听说吴静姝进去了,因为什么,他也已经知道,所以他高兴得很,从今往后,再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人了。 可这种愉悦感没有持续多久,被喻唯熳甩在桌子上的厚重文件夹打碎。 -------------------- 作者有话要说: 5555我替捧着水杯喝水,已经说不出来话的金鱼遗憾地告诉大家,今天还不能和好…… 下一章搞起来!想要的都有! 第77章 青梅十分甜(修) 文件袋里的东西散落满桌, 都不用喻乃文自己动手去拿,那些照片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其他东西他看都没看,甚至桌上的东西喻乃文都没有用手去碰, 只看到他与吴静姝的照片,但他一瞬就慌了,先前种种淡然不复存在, 双眼满含惊恐, 紧紧盯着面前的几张照片。 喻乃文张了张口, 又看看喻唯熳, 喉咙像是被堵住,喻唯熳本以为他会解释解释,可他看到这些照片,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贺沉…都…告诉你了?” 一锤定音。 这所有的事, 喻乃文知道, 许贺沉也知道, 但就是没有人告诉她。喻唯熳心狠狠揪了一把, 喻乃文话里的意思,绝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种被人隐瞒的滋味, 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喻唯熳闭了闭眼, 缓缓坐到他面前,不知道也当知道, 冷冷说:“我想听你亲口说一说。” 喻乃文上半身止不住地发颤, 愤怒有,恐惧有, 或许是他年纪真的有些大了,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散落, 有那么几缕白发露出来,显得人颓唐一分,现在喻家命脉可是掌握在喻唯熳手里,老爷子准许的,他也无法扭转这个局势,喻乃文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才能让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索性从这照片开始解释,将所有过错推到吴静姝身上:“我是跟吴静姝在一起过,但这都是她单方面的主动,我也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出现……” 话里话外都是在替自己开脱,喻唯熳怎么会听不出来,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拿她当傻子了。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喻唯熳不想听,喻唯熳想听的,是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文件袋里的录音笔被喻唯熳拿出来,她按了开关,刺刺拉拉的电流声音过去,传来喻乃文与吴静姝清晰的对话:“几年前我没闹大,是我太傻太弱,可如今不一样,你要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废物,更是杀我们孩子的凶手……” 关键的地方已经播出来,后面的喻唯熳直接关了,喻乃文没想到吴静姝会录音,诧异狰狞都写在脸上。 喻唯熳直视他,这话让她心有不安,总觉得心如擂鼓,就快要靠近事实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你不想跟我说说么。” 她很镇定,像是已经知道真相之后的那种镇定,喻乃文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以为是许贺沉告诉她的,克制着自己的嗓音低声嘶吼:“许贺沉什么意思?是真不顾及长辈颜面了么!” 喻唯熳指尖扣住座椅皮质扶手上,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一脚踹到墙角,喻乃文额角青筋涨起,桌上的所有东西被他扫到地上,发出的响声令他的秘书跑到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在外面徘徊许久,却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门。 喻乃文缓了缓,说:“是,没错,我是骗了吴静姝,我骗她她的孩子被我扔了。” “但是如果我不这样说,”喻乃文撑着桌子,狠狠指着喻唯熳:“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坐上你现在的位置?你早就跟着你这个恶心的妈风餐露宿了!你能有现在的生活,全靠我!” 话音落地,皮质扶手上的海绵硬生生被喻唯熳抠了下来,她怔怔愣在椅子上,整个人如遭雷击,从头到脚仿佛迈进冰川,明明是艳阳天,却感觉满身泛冷,浑身血液倒流,连呼吸都有些不正常。 反正是许贺沉自己告诉她的,喻乃文也就不怕了,所有肮脏的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也不管木讷空洞的喻唯熳有没有听到,末了,还评判说:“你以为你当了喻家的女儿,就有多高尚了?你看看你自己的亲妈是个什么人,教唆犯|罪,包庇犯|罪,抢劫,贪财,所有恶心的东西在她身上都能看见,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亲妈,我都为我当年干过的是感觉不值!” “你要是跟着她,你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没有许贺沉护着你,你看看你周围能有什么人知道你这些烂事之后还肯替你隐瞒!” 喻唯熳忽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到喻乃文那张扭曲的脸正一字一句说着令她心酸的话:“他还怕你觉得不好受不让我说,他倒是自己说了,嗯?怕你难过还跟你说这些?他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他想让我走,不可能的!你最好……” 他还没说完,喻唯熳打断他,泪如雨下,声音破碎,如湖面雨打浮萍,在湖面上飘飘荡荡,找不到一个安稳的落脚地:“所以,这些事,他从来都不跟我说一句,就是因为这个是吗?” 一句话,令喻乃文迟疑一分,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浑身汗毛倒立,腿软了一下,差点没坐到地上:“他……他他没告诉你?” 喻乃文几近扑着抓住了喻唯熳的手,恐惧感再次溢出来,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消失,乞求着喻唯熳。 喻唯熳一句都没有听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原来许贺沉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不愿让她暴露在这样的事实之下。 他从来都不是她口中那样高高在上拿捏权利而又强硬的人,他们之间走过的每一段路,她踩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许贺沉提前为她铺满鲜花。 他做下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再怎么样,不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次,她真的太不理智,也错得太离谱了。 * 与此同时,早上的监控已经被许贺沉找了出来,画面没有声音,但许贺沉也知道了孟繁与她朋友是在说什么。 他是给了孟繁许诺,替她买版权做电影,但前提是,这是孟繁在津耀的最后一部电影。这话是孟繁亲口说的,许贺沉不疑有他,着手去办了。 可没想到这会是一场祸事。 许贺沉随即让明礼拟了合同,立马与孟繁解约,取消她与津耀的一切合作,连带这部定下的电影一起全部取消。 支付的违约金不是个小数目,这样做也会引起其他合作方和导演的反对,但许贺沉依旧这么做了,他通知刚刚发下去,新闻炸开了锅,孟繁的电话来了,紧接着短信也来了:“贺沉,怎么了?不是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撤了投资?” “是不是今天早上的话你听到了?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唯熳生气了,我可以跟她解释!” 后面的许贺沉没看,想都没想,直接把孟繁拉进了黑名单,顺带着把因为吴静姝而耽误的那件孟繁收买狗仔跟踪他的事一同爆了出去。 悄无声息地,孟繁就从津耀的艺人名单里消失了,后来任凭她在津耀门口怎么撒泼,没有一个人肯正眼瞧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 新闻热度再度飙高,导演的电话也来了。导演是个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也是他父亲的老朋友,许贺沉不得不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酒过三巡,人哄高兴了,也看出了许贺沉心情不佳,酒一杯一杯没头脑得灌,让谁都能看出来是有问题,导演没再留人,让明礼带着许贺沉走了。 酒不醉人但人自醉,连续几天没怎么睡过觉,再加上喝过酒,头部的胀痛感一下接一下。 许贺沉仰靠在车后座,领带早已扔在一边,黑色衬衫的扣子开了两粒,他阖着眼,眉间轻蹙,眼下的乌青还在,醉意上头,却让人十分清醒,脑中一帧一帧闪过的都是喻唯熳那双含泪的眼睛。 明礼从后视镜看到,“许董,送您回澜湾花苑?” 许贺沉睁开眼,双眼布满红血丝,乱作一团的脑子此刻只想起一句话,她让他走。他说:“去深城酒店。” 明礼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办。 * 明礼送完人,再回到津耀,电梯开门时恰好与喻唯熳撞了个正着。 电梯里只有明礼一个人,喻唯熳心更慌了:“许贺沉呢?” 两人应该是在吵架,明礼察觉到,说:“许董违约撤了投资,刚刚跟人喝完酒道过歉,现在状态不太好,已经回酒店休息了。” 明礼说:“喻记者,我带你过去?” 深城酒店一到,喻唯熳直奔许贺沉的房间,无论怎么敲门,始终没有人回应。 喻唯熳彻底没力气了,瘫倒在许贺沉房门口有一下没一下敲门,大概敲了五分钟,酒店经理终于看不下去,说这间的客人早就出门了。 一波又一波的情绪就像过山车,从顶端落到低端,又从低端升到顶端,喻唯熳抹了把脸,又赶紧打车往澜湾花苑走。 这一来一往,天色早就黑了,喻唯熳下车跑到楼下时,恰好看到花坛边坐着的人影。 青梅十分甜 第74节 只一眼,喻唯熳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许贺沉看到人,掐灭烟,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却在距离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她哭,所有克制、隐忍、后悔在此刻再也掩不住,许贺沉正欲抬脚走完这一步,喻唯熳却先他一些,撞进许贺沉怀里,紧紧抱着他。 一如既往地温热,坚硬,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一天下来的飘摇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喻唯熳无声哭了一会儿,心是疼的,但仍旧故意问:“喝了酒怎么不回家,怎么还住酒店,怎么还乱跑?” 许贺沉弯了弯腰,把她往怀里压了压:“以前答应过你,咱俩吵架我就出去住酒店。从酒店出来,是想着跟你说说话。” 喻唯熳吸了吸鼻子,心酸愈发浓重,许贺沉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对她许诺的话,正因如此,她更觉得那些争吵全是她自己的冲动和无理取闹。 喻唯熳哭了多久,许贺沉就抱了她多久,到最后许贺沉感觉自己的衬衫都湿了,想开个口说别哭了,喻唯熳恰好停下来,抽泣着抬眼看他。 两人无声对视,种种不解与怨恨全随着夏日昏黄的太阳落下,许贺沉懂了,喻唯熳什么都知道了,他指腹蹭了蹭她的眼角,说:“唯唯,我有话跟你说。” 他揽着喻唯熳,让她靠在自己胸膛,轻声开口:“自从我懂了道理,进了公司,确实习惯了指挥和领导,做事难免有强势的地方,习惯性的自己去解决一些事,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让我身边的人因为这些我可以解决的事情而烦恼,我以为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我承认,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是我的缺点。” “我不应该把我所有的想法和做法全部强加到我们这份感情里,是我做的不好,我的唯唯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有主意,也比任何人都要坚强,我不应该忽略你的感受,自以为是的隐瞒,以为这就是对你好,实际上你知道以后会更难受,吴静姝就是个例子,这些是我的不对。” “包括孟繁,她已经不在津耀了。”许贺沉刻意提起她,喻唯熳从他怀里抬起头,直愣愣看他。 “我以为我是在还债,还辰松的债,但我没想到会让她起歹念,我也从不觉得她是个威胁,因为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她,你说的物理书照片,我之前回了趟家,照片确实有,但那本书是辰松的,我不知道那照片的存在,还有那个合照,我保证,没有跟她单独拍过任何照片,拍过的任何一张里肯定有辰松,这些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往你心上划刀,是我没有替你着想,再没有下一次了。” “唯唯,你永远不用担心我们之间会有隔阂,我看上的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们还要一起走过很长很长的路,所以我会很认真爱你,也会好好爱你,我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包涵我,”许贺沉那股子霸道劲儿又出来,但让喻唯熳从心底里觉得舒服:“但是你永远都别想跟我说分手,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刚才的霸道却在下一刻变得小心翼翼,许贺沉说:“唯唯,你还气不气了?” “你要是还气,那我就接着去住酒店。” 他定的是深城酒店顶层的套房,喻唯熳不想让他回去了,但又觉得可惜,于是说:“酒店的床大不大?够不够两个人睡?” -------------------- 作者有话要说: 好饭不怕晚啊家人们!!! ps:提个醒儿,明天早点来看,我也尽量早点发,毕竟晋江吧,你们懂的qwqpps:改了! 第78章 青梅十分甜(大修) 夏日蝉声阵阵, 草丛里,蛐蛐一直在不停地叫着,好像一首奏鸣曲, 小区里不断有人吃过晚饭出来散步,一家两口或是一家三口,小朋友踩着滑板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他的爸爸妈妈就牵着手走在他后面, 一切都是最好的烟火气, 也恰好给此时的气氛添了一抹美好色彩。 温馨, 平淡,但却足够幸福。 喻唯熳收回视线,却觉得经过他们面前那对夫妻的身影在眼前恍惚了一下,她没在意, 揉揉眼, 揽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不停说:“要是够的话, 那这钱不能浪费。” 能这样跟他开玩笑, 就说明是真的不气了,许贺沉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剖开展示在她眼前, 说出的话都是满满诚挚, 许诺下的未来更是真心实意。 两个人都知道, 从这儿开始,先前所有不愉快全部翻过去了, 谁也没再提那些恼人的事, 未来有的全是幸福。许贺沉说的清清楚楚,意思也明明白白。 以后, 他永远会是喻唯熳的,喻唯熳也永远会是他的, 再没有可以阻碍他们的东西。 喻唯熳以前还从来没有在外面人来人往间像今天一样主动去抱她,许贺沉只是轻轻环着她的肩膀,但整个人却满满当当,周围种种热闹好像都与他无关,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股沁人心脾的橘子香。 明礼给他定的是深城酒店的vip套房,床上睡几个人完全没问题,许贺沉却思考几番,说:“好像不太大,但是你要是抱着我睡,可能就够了。” 喻唯熳没犹豫,“那走啊。” 许贺沉说:“你真要跟我睡酒店?” 这有点儿不像他,喻唯熳想笑:“许贺沉,是床太小,你怂了么?” 还挑衅他,许贺沉重重亲她一下,“叫我什么,胆子大了你。” 许贺沉二话没说拉着人走:“待会儿看看是谁怂。” 不知道是不是许贺沉太过着急,喻唯熳总觉得才走了两步就开始喘不上气,她正想让他走慢点,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 醒来时头昏脑涨,喻唯熳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许贺沉的床上,手背上还有输过液留下的印子,她刚刚撑着力坐起来,许贺沉正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看她时双眼都带着细微不悦。 他确实生气,没想到喻唯熳这将近一天一夜,居然一顿饭都没吃,就连一口水也没有喝,她本来就瘦,再一低血糖,差点出危险。 许贺沉阴沉着脸,但手还是把粥递到她嘴边:“张嘴。” 高冷得很,喻唯熳悄悄看他,也有点心虚,她就着许贺沉的手咽下粥,“好吃。” 许贺沉没理她,喻唯熳自顾自问:“沉哥,现在几点了?” “你还问?”许贺沉睨她一眼:“半夜十二点。” 喻唯熳猛地拍了下被子,直起身子,心里还惦记着大床的事儿:“那没几个小时就要退房了!现在去还来得及!” 窗外夜已深,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安静得很,现在出去,还是为了住酒店,真挺奇葩的。 许贺沉直接被她气笑了,“你给我好好在这儿坐着,你男朋友我不差那点儿钱。以后机会也多得是,想找点激情我随时奉陪。” 喻唯熳脸颊一红,她其实觉得挺刺激,但许贺沉这话往深了想想更刺激,她默默坐在床上由他一勺一勺喂粥,一碗粥见底,许贺沉见她脸色稍微好了些,端着碗就要出去,喻唯熳拉住他,说:“你干嘛?” 手里的碗往她眼前凑了凑,“洗碗。” “明天也能洗,”喻唯熳摇摇头,“今天没体验到在酒店床上让你抱着我睡。” 她下巴点了点这张床:“你这个比酒店的大还是比酒店的小?” 两人一站一坐,无声对视,喻唯熳眼神里有耍赖的意思,更有“你不敢上来就说明你怂了”的感觉。 末了,许贺沉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床揽着她,喻唯熳的手放在他腰腹上,隔着薄薄家居服摸到他肌肉的线条,然后手探到衣服里面,许贺沉拉住她的手,制止她:“唯唯,你今天严重低血糖,医生建议你在家休息,不让剧烈运动。” 喻唯熳一开始还不懂,懂了之后耳尖一红,忙往他怀里钻了钻,掩盖住自己微红的脸:“哦是吗,那还挺遗憾。” 话说的倒是无惧无畏,许贺沉刚要把她的脸捞起来再说她两句,喻唯熳拉高夏凉被:“那就下次再说吧,睡了。” 本来还是挺困的,但一闭眼睛却又睡不着了,喻唯熳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看着他胸口处的扣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抠开了又系回去,玩得不亦乐乎:“那我明天是不是就上不了班了?你帮我请假了吗?” 许贺沉“嗯”了声,垂眸看了眼她玩自己扣子的手,“请了。” 喻唯熳又将身子翻了过去,背对他:“好吧,最近老是请假,我们主编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不会,”许贺沉安抚她,“很晚了,快睡。” 喻唯熳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又想说什么,许贺沉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两人本来就紧紧贴着,被她来回蹭去,谁受得住。 他猛地揽上喻唯熳的腰将她压向自己,身前的感觉不对,喻唯熳愣了愣,许贺沉憋着火问她:“不困了是吧?我怕你调养不过来,你倒好,天不怕地不怕。” 但他说了这句话,却没下一步动作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喻唯熳一起身,整个人扑到他怀里,硬生生将他按了回来。 她趴在他身上,精神头十足,这下是真不困了,嗫嚅道:“沉哥,我跟你吵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喻唯熳哄得很卖力,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有了经验,没要许贺沉指导她,紧促的呼吸间,许贺沉吻过她的唇,“上回不是还在微信上跟我说没有下次了?” “你又得了便宜卖乖。”喻唯熳恶意使了下力气。 许贺沉倒吸了口气,“不带这么报复人的。” 被子下热意腾腾,汗津津的,许贺沉将人抱到浴室,热水喷洒,顺着身体线条流下,打湿喻唯熳的衣服,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又是一层冲击,他带着喻唯熳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碰到开关,水停了。 他吮着喻唯熳的嘴唇,一时间,整个浴室就只剩下细细密密的嘬吻声,夹杂着几声难耐的呼吸声。 最后的最后,许贺沉喘着气,“唯唯,你以后多这样哄哄我。” * 许贺沉原本想让她在家里多休息一天,但喻唯熳说什么也要去上班,耽误这么多天,她与陈忠和的对话框里全是她的请假记录,喻唯熳再请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一进办公室,久违的忙碌感随即而来,也伴随着新奇感,办公室的墙上多了不止一面锦旗。王姐看见她还说:“功臣来啦!” 她指指喻唯熳桌子上叠的很高的红布,“去看看吧,这两天老有人给你送到电视台。” 喻唯熳拆开几个,都是感谢她的。吴静姝被抓住的那条新闻,许贺沉给了深城电视台|独家,受害者自然高兴,锦旗一窝蜂送来。 她只看了一眼就合上,说一点也不难过,都是假的。 吴静姝是她亲生母亲,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无法改变。在这些纷繁的情绪当中,占据最多的,是密密麻麻的疼,她有自己的亲妈,这本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她没想到,她的亲妈竟是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吴静姝似乎没有想认回她的意思,而喻唯熳同样也不想认回她,不只是因为吴静姝这个特殊的身份,更是因为她缺席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甚至还有过那样的歹念。尽管是喻乃文从中作梗,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但喻乃文有女儿深城人尽皆知,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如果再用心些,是会知道她喻唯熳到底是个什么身世的。 但吴静姝并没有那样做,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钱,以她那个被遗弃的孩子为由,要钱。 若现在回想吴静姝在审讯室里说的那番话,就都能够明白了。所以就这么让她随着时间飘远,不破坏两个人的生活,不再遇见,也挺好的。 桌上的锦旗被喻唯熳全放到了办公桌的柜子里,牢牢锁上。 陈忠和刚好从外地出差回来,和喻唯熳前后脚,刚到门口就喊了声开会,这一开就开到中午,但会议内容陈忠和只强调了一半。 到午饭时间,陈忠和就先散了会,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让人把饭送到了会议室,大家都是一人一份食堂工作餐,王姐分到喻唯熳这儿,直接多给了她一份,“多吃点多吃点。” 喻唯熳盯着面前满满两大碗,有点哭笑不得:“真吃不完。” 王姐给她少了半份,说:“今天没准儿得开一天的会,晚饭不一定什么时候吃。省得你再低血糖了。” 说完王姐就走了,喻唯熳盯着她的背影出神,绝对又是某个人给她通风报信儿,知道她低血糖的还有谁啊,不就是许贺沉那个心机老男人么。 北京那边给了新通知,台里最近也有人事调动,陈忠和要说的东西还真挺多,简单吃过午饭休息了没多久,所有人昏昏欲睡的状态下又赶着开下午的会。 大家都在不停地做记录,到太阳落山,还有个小结尾,陈忠和起身接了个电话,把最后的文件传到了王姐微信上,让她把剩下的事强调了,所有的文件加起来总共几个g,王姐用手机投屏到白板上,文件打开需要一些时间,陈忠和把她叫了出去,说有个地方得改一下。 王姐拿着手机出去,却忘记了关自己的投屏,所以在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王姐手机上的内容。 本无心去看,但喻唯熳却在王姐关掉文档页面,退回到微信时,看见了许贺沉的名字。 白板上的画面停在王姐的微信不动了,十个对话框,九个是电视台的同事,只有许贺沉一个人是个电视台外的局外人。 没点进去,看不到他们所有对话,但也能看见最后一句:王姐,唯唯这两天低血糖,她自己…… 后面的看不到,喻唯熳挑挑眉,王姐恰好进来,正对上喻唯熳的眼睛。喻唯熳视线往白板上瞥了瞥,王姐跟着她往白板瞥了瞥,就这一瞥,差点当场站不住,这掉马掉得可真是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后来开会时,王姐一眼都没敢看喻唯熳。散会之后,喻唯熳特意绕到王姐身旁,按住她起身的动作笑说:“姐,怎么回事儿啊?” 王姐尴尬地笑了笑,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所有人都出了门,会议室只剩她们两个人,王姐知道逃不掉,索性全交代了:“哎,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从那次在同江镇见过面之后,许董就一直让我多关照关照你,有事及时告诉他。” 喻唯熳拖长嗓音犹疑问:“就这么简单?” 王姐还是留了一件事,没说她那房子是什么情况,毕竟当时许贺沉再三嘱咐别说,所以她只一字不落地讲了讲许贺沉那晚在她房门口的请求。 喻唯熳听完却愣了,一时没了反应。 王姐是真的觉得俩人挺不容易的,也觉得许贺沉是真在喻唯熳这儿费了不少心思,于是说:“说真的,唯熳,他那天拿着你的包在你房门口的时候,是真挺颓废的,这我不骗你,后来他在我房门口让我帮忙追你的时候,我倒没觉得多惊讶,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值得你一直依靠。” 青梅十分甜 第75节 “我说心里话,许董是真的好爱你,他在你这里费了不少心思,但这么做都是好意,没别的坏心思。” …… 喻唯熳晚上回家没碰到许贺沉,他这两天也压了不少工作,晚上得回来晚一点儿,她进门之后没开灯,抱着两只猫一直坐在沙发上,从日暮西沉盯到天边浮起朗月星辰。 原本计划之中想看他热闹的想法全没了,化成了对许贺沉的浓浓爱意。 王姐一席话,交代了许贺沉很早以前就交到她这儿的一颗心,原来那么早,许贺沉就已经把自己跟他绑到一起了。 他目的只有一个,以真心换真心。那她更应该交付这颗真心。 她想得正出神,慢慢突然从她的怀里跳下去,跑到门口叫个不停,喻唯熳从猫眼看到对面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随即又关上,是许贺沉回家了。 喻唯熳站在门口想了好久,低头对蹭着大门的慢慢说:“你想找你爸?” 她脱下衣服,转身往浴室走:“不行,今晚你爸是你妈的。” 这边的水电早就修好了,找不到一点纰漏,喻唯熳满头泡沫,喷头往下洒水,水流不间断,正一点一点冲去她头上的泡沫,喻唯熳拧着眉,怎么老是该停的时候不停,师傅干活也太仔细了吧。 眼见头上的泡沫就要被冲完了,喻唯熳等不了,关了水管,随意裹了浴巾出了浴室。 她身上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干,头上还有泡沫就敲了许贺沉的门。许贺沉穿着浴袍,显然也是刚洗过澡,看到她这打扮,不由得一愣,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喻唯熳睁着大眼往他浴室瞧:“水电停了。” 许贺沉让开路,喻唯熳攥着胸前的浴巾进了浴室,许贺沉没关门,看着对面若有所思。 不久后,喻唯熳洗好了,但她站在许贺沉浴室里犹豫,犯了难,紧张激动,隐隐约约的期待和那种羞赧一起涌了上来。她刚才是一时冲动就这么过来了,真没想到接下来怎么做,这方面经验不足,难不成直接说咱们一起睡觉吗。 许贺沉敲了敲门:“唯唯,还没好么?” 喻唯熳吓了一跳:“好了。” 她打开门,看到许贺沉左肩膀斜靠在门口,头发半干,软趴趴搭在额头,似笑非笑低头瞧她,眸中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喻唯熳心一颤,她平视他,盯着他胸口看了一秒,“洗好了,我先回去了。” 刚走了一步,腰上多出来一双手,随即她的后背就贴上许贺沉的胸膛,刚洗过澡的身子是凉的,但许贺沉胸口处传来的热意紧贴着她的后背,遍布全身,许贺沉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说:“水电不是修好了?我可不提供免费服务。” 喻唯熳还没从他这话里缓过来,许贺沉就把她抱起来走到门口开了门。 随着她落地,喻唯熳看到,她的家大门敞开,屋内灯光大亮,寂静的走廊只有她屋里水管流水的声音。 喻唯熳愣了几秒,第一反应,完了,她露馅儿了。 在她怔在原地的时候,许贺沉走到对门关上水管关上灯,又回到她面前,而这时喻唯熳也反应过来第二件事,不对,这是她的家,许贺沉哪里来的钥匙。 她刚刚张了张嘴,却被许贺沉抵到门上,背上靠着有些凉的房门,热意总算消散了些,许贺沉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含笑说:“唯唯,解释解释?” 喻唯熳倒是想解释,也想质问,但许贺沉的手极不安分,在她背上来回游走,带起新一轮的燥热,心跳如擂鼓,就是静不下来,因他这个动作,喻唯熳就好像哑了口,紧张感溢满,什么都忘了。 “不说?”许贺沉将人抱起来,喻唯熳双腿下意识夹住他的腰,浴巾往上跑了跑,露到大腿根,许贺沉手正好就放在这个位置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他找着喻唯熳的唇,狠狠印上去,低声说:“不说,就用做的告诉我,你不是喜欢做的?”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在她唇上,眉眼上,甚至修长脖颈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痕迹。 喻唯熳最开始还注意着抓住自己浴巾防止它掉下来,可随着许贺沉愈发强烈的吻落在她身上,这浴巾隐隐有掉落的迹象,她抬手提了提,但其实该露的春光已经露了一半,甚至已经遮不住了,许贺沉早就看见。 她提浴巾的动作落在许贺沉眼里,就是欲擒故纵,更是欲盖弥彰。 许贺沉停下来,额间已经渗出薄薄一层汗,喘着粗气,看她手挡着的地方调笑道:“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喻唯熳殷红唇畔低低呢喃,身前身后皆是坚硬,她脸红得快要滴血,喘了几口气,下定决心一般,双手松开,浴巾哗啦堆在腰间,她羞得不敢看他:“刚才热,现在又冷了。” “行,”许贺沉眼底墨色愈发浓重,忽地想到之前在合作方的画展时看到的一幅精致的画,画中是洁洁白白的冬天雪景,可在这白茫茫一片之中却有嫣红两点梅花落在上面,当时只觉得美,却又说不上哪里美。 但现在知道了。 他三两步往卧室走:“待会儿要是热起来,别跟我吵着开空调,不然容易感冒。” 喻唯熳头发还是湿的,她躺在床上,头发压在脑后。身后是湿意,身前却是满满的热意。 许贺沉浑身紧紧绷着,他手只是静静在她腰腹部放着,却给喻唯熳带来些痒痒的感觉,她躲了躲,却也给了许贺沉挪到别的地方的机会。 越是遇到柔软易碎的东西,许贺沉就越是小心翼翼去触碰,舍不得用一分力。 灼热呼吸先是喷洒在她脸颊,然后是唇畔。再然后,许贺沉感受到了什么叫极致的柔软。 胸前一片凉意,喻唯熳微微抬头,湿漉漉的眼眶往身上看了眼,却看到不得了的事,她刚刚惊呼了一声,这种声音就变了调,许贺沉指尖作乱,搅乱她一切平淡,使她瘫软成一滩水。 浑浑噩噩中,喻唯熳好后悔自己平常缺乏锻炼,小时候也没有坚持去跳舞,才导致她现在一把老骨头,柔韧度不够了,小时候随随便便就能来个一字马,换到现在可就不行了。 他抵着喻唯熳的额头,沉声说:“唯唯,还冷么?” 喻唯熳揽着他在冒汗,浑身都在颤,闭着眼睛没说话,亲了亲他唇角,以实际行动告诉他:还不够热。 她倒是挺会明目张胆地挑衅他,许贺沉低低笑了笑。 后来天花乱坠之间,喻唯熳想,原来夏日夜晚,也会有专属的艳阳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刺激吗,我用头发换的o(╥﹏╥)o真的不知道咋改了,已经锁了我十几回了,我很无语,嚎啕大哭o(╥﹏╥)o审核大大!!!看清楚啊! 等这章放出来,大家就会见到今愉是怎么疯的,她从今愉变成了今天不愉实在抱歉!这章不完整了,我会把少的字数补上来,没办法,最终还是屈服了5555 改啦 第79章 青梅十分甜 纵情一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喻唯熳差点没起来床。 昨晚的专属艳阳天过了一半, 时间就已经到了深夜,喻唯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趴在床上迷迷瞪瞪,累到快要睡着了,身上也有细微痛感, 但背上却传来细细密密的吻, 让她不得不从睡意之中清醒几分。 在艳阳天温度最高时, 许贺沉将她翻了过去, 一丝不苟地实践着那天在电影院里的场景,电影里男主吻着女主的背脊,看着很美好,但真实在生活中实践起来, 一两个吻还好, 但许贺沉不仅模仿了男主甚至还超越了男主, 喻唯熳只想骂人。 好不容易他停了, 喻唯熳以为结束了,却没想到这个禽兽又开始了。喻唯熳猛地睁开眼, 哑着嗓子对许贺沉怒目而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收敛一点行吗?沉哥, 艳阳天也没你这么弄的, 你难道不怕中暑吗!” 许贺沉指腹刮过她的额际,拂去薄薄一层汗珠:“别喊了, 嗓子都成这样了, 去洗个澡?” 喻唯熳想了想,她有点害羞, 这就是正大光明暴露出去了,但她是真的抬不起来胳膊腿, 身子像是散架一样,喻唯熳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警告说:“你不许干别的。” 许贺沉已经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了,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那么禽兽的人?” 喻唯熳哼了哼,缩了缩身子:“你对你自己有点清晰认知行吗。” 几番折腾,总算在许贺沉的“帮忙”下洗了这个澡,喻唯熳在浴室就差点睡着在浴缸里,许贺沉抱她出来放到床上,几乎是一沾枕头,喻唯熳翻了个身,倒头就要去睡。 深夜里,许贺沉自己出门去了趟二十四小时开门的药店买了药,回到家已经四点多了,喻唯熳已经睡得很熟,许贺沉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仔仔细细替她抹药。 喻唯熳在睡梦之中哼唧几声,有冰冰凉凉的感觉,缓解大半难受,她嘟囔了句:“疼……” 回忆被勾起,刚才他好像是有点失控了,许贺沉眸色渐深,轻轻叹了口气,他没再耽误,赶紧给喻唯熳抹了药盖上被子,抱着她一起睡了。 天大亮,喻唯熳满打满算才睡了三个小时,手机闹钟响了三次,许贺沉替她关了两次,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喻唯熳顶着一对黑眼圈关上闹钟,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显然还是困的,但又不得不去上班,心里又骂了许贺沉几回,恰好许贺沉推门进来,看她脸色不对,刚准备哄哄她,喻唯熳下床,腿一动,嘴角咧了一下,气冲冲指着他说:“咱们等着新账旧账一起算!你没跟我交代的事儿还多着呢,我对面那房子,还有王姐。” 秋后算账那股子横劲儿出来,喻唯熳实在没什么好气,“烦死了你,你好好想想怎么该跟我说吧!” “不再睡会儿了?”许贺沉没搭她的腔,她这会儿正不好惹,“待会儿我送你,你再多睡会儿也行。” 许贺沉上前去扶她,喻唯熳推了推他,不仅没推开,人还到了他怀里被他抱着往客厅走,他也不着急,但是还是在道歉:“行,你先消消气,昨晚是我不对,这个事先跟你道个歉,原谅原谅我?” 喻唯熳已经坐到了餐桌椅子上,许贺沉一手撑在她椅背上,一手把早餐挪到她面前,“唯唯,我也是头一回,没什么经验,这种事情,总得慢慢来吧,你说对不对?” “慢慢来?”喻唯熳瞪了他一眼,“你慢了吗?” 许贺沉挑挑眉,还没说什么,喻唯熳反应过来,脸颊又是一红,“你闭嘴,不许再说话了!” …… 喻唯熳卡点到的办公室,许贺沉送她送得挺及时,就是她身上哪哪都觉得不舒服,再加上没睡够,眯着眼睛差点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刚打卡完走到办公室,王姐恰好要出去,喻唯熳今天特意化了厚厚的妆,黑眼圈远看看不出,但近看还是有一些的,王姐疑惑问:“你这是熬夜了?熬多久啊?” 喻唯熳眼神闪了闪,再晚睡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她打了个哈欠:“没熬多久。” 王姐看她含糊其辞,又不是什么没经验的人,一想就想到了,她揶揄了下:“这么累还上班啊?直接请个假的事儿。” 喻唯熳:“王姐,你还幸灾乐祸!” 王姐闭嘴,抱着文件下楼了。 喻唯熳坐到位置上,冯青从陈忠和办公室里出来,看见喻唯熳在处理稿子,说:“唯熳,手里稿子先放放,跟我出去一趟,深城大学那边有个采访,你跟我过去盯一下。” 喻唯熳随即收拾东西,跟他一起下楼。 “有这么个事儿,”冯青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张图片,给喻唯熳看,“深大那边有几个学生在他们学校的那什么墙,表白墙?就在这个墙上说,老有人在女生厕所里写小广告,而且内容挺不好的,涉及到什么贷|款之类的,写广告这人据说还不是校内的。” “今天一早那人又去写小广告的时候,刚好被深大的一个专职辅导员逮住了,那人据说还想偷拍,虽然没拍到,是个小新闻,但是肯定有不少学校有这种情况,咱们去看看。” 图片上只有模模糊糊两个身影,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白衣服,看着个子都不高,喻唯熳问:“这哪个是那个写小广告的?” 冯青指了指穿黑衣服的:“就这个。” 喻唯熳有些吃惊:“白衣服的人看着比他胖不到哪儿去,也高不到哪儿去啊。” “这就是好玩儿的地方,白衣服的辅导员是个小姑娘,叫郑茜溪。”冯青笑了下,打量了眼喻唯熳:“我听说身形就跟你差不多,而且年纪也跟你差不多,但是两拳就把那男的弄晕了。” “那还挺厉害,”喻唯熳盯着图片,“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 没多久就开到深大,车停在教学楼下,冯青拿着设备下车,“走吧,就在一楼,应该在办公室等着咱们呢。” 喻唯熳低头看采访稿,一边跟着冯青往那个辅导员办公室走,冯青敲了敲门,那辅导员说了句:“请进。”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喻唯熳猛地抬头,却看到自己的房东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等着他们的采访。 看见喻唯熳的同时,那个辅导员的脸瞬间也僵了,笑意挂在嘴边,一动不动。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心虚得不敢抬头,站在自己位置上不知所措,眼神往四处瞥了瞥,就是不肯看喻唯熳。 一个笔直地打量她,手里掀了一半的纸就这么停滞在半空,房东说忙,居然忙到了深城大学,还当了个专职辅导员。 * 许贺沉接到喻唯熳电话时,刚好在别的公司跟人谈合作,一听电话里让他到深城大学去的语气就觉得不对,但也一刻没耽误,立马开车到了深大。 进到办公室时,喻唯熳与一个女人正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许贺沉不明所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青梅十分甜 第76节 喻唯熳挑眉,还装,她视线往郑茜溪的方向点了点:“不认识啊?” 许贺沉是真的不认识,不动声色打量郑茜溪,仔仔细细在脑中搜索了一圈,确定不认识,眼底流露出来的一丝茫然不是假,他问:“唯唯,真不认识。” “是吗,”喻唯熳冷冷笑了笑,“我房东你都不认识了?” 当面对质居然还不肯承认,喻唯熳刚要生气,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明礼急匆匆赶来,看见许贺沉和喻唯熳愣了下,转而皱了皱眉,他接到郑茜溪短信的时候正在替许贺沉送文件,随后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明礼连忙走到郑茜溪面前,牵住她的手,把她拦在身后:“许董,喻记者。” 喻唯熳也懵了,与许贺沉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 明礼看许贺沉,眼中有紧张,许贺沉此时也搞清楚了,他没说话,示意明礼说。 “这是我女朋友,郑茜溪,”明礼说,“也是喻记者那套房子,名义上的房东。” 两人交缠相握的手上戴着同款戒指,喻唯熳一眼就看到,她有些不可置信,刚刚消化完她的房东是明礼女朋友这个事儿,然后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又来了,什么叫名义上的房东。 许贺沉有她家的钥匙,而且他在电视台这边买了两套房,所以,她真正的房东,其实是许贺沉了? 郑茜溪略带歉意看着她,“抱歉,我……骗了你。” 喻唯熳恍回神智,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不用道歉。” 四个人两两面对面,但气氛却凝固住了,许贺沉对明礼道:“今天放一天假,不用再去上班。” 然后他就拉着喻唯熳出了办公室,两人坐到车上,开出一段距离,许贺沉停下车,“原本打算晚上回家跟你说说。” 他无奈笑了下:“但看来现在不说不行了。” 许贺沉说:“唯唯,你那套房子,是我买的没错,我让明礼找别人代替了一下房东,然后又请王姐帮了我,把这房子租给你。不然我怕你不会住到那里。” 喻唯熳解开安全带,静静听他说。 “王姐也是,我在同江镇就请她帮我多关照关照你,”他侧过脸看喻唯熳,缓缓道:“我想,我们之间接触太少了,但是我不想当你身边的局外人,陌生人,我也想离你稍微近一点,更想知道你有没有受什么欺负,万一你心情不好了,我还能及时去抱抱你。” 他看喻唯熳,眼中深情且专注:“唯唯,以前我们错过了,这没办法改变,但是我能抓住你的现在,你的未来,所以我不想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对不起,”许贺沉一颗真心全交付了,“骗你是我不对,这我无话可说……” 他话还没说完,喻唯熳半个身子越过中控,揽着他的脖颈吻上去。 许贺沉怔了怔,一使力,喻唯熳整个人坐到了他腿上,于朗朗夏日里共沉沦。 这不算骗,喻唯熳本来就不生气,就是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一切明朗,她看到的全是真心实意,看到的全是许贺沉对她这份儿心意。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许贺沉为她做过的事还要多得多,其实他早就开始谋划他们的未来了,尽管没有人知道,尽管她刚开始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可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巧合,是她早就该想到的。 喻唯熳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暖意,但又有些愧疚,比起许贺沉对自己做的,喻唯熳真不觉得她能为许贺沉做些什么。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喻唯熳靠在他怀里,气息有些不稳,但依旧抵挡不住撒娇的话,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现在的一切感受,只能一味地说:“沉哥,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我真的好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许贺沉听出她话里的那些愧疚,说:“唯唯,爱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光嘴上说可不行,你得实践实践让我看看。” “咱们打个商量,晚上好好实践实践?” -------------------- 作者有话要说: 他又不怀好意(摇头.jpg) 明天就正文完结啦!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在评论区告诉我!!! 茜溪两拳干倒一个男人,明礼:后背一凉…… 第80章 青梅十分甜 时光一晃, 进了八月。 深城温度高了又高,就连夜晚也是沉闷得很,但尽管是这样炎热的天气, 喻唯熳晚上睡觉也从不开空调,只单独开着卧室的窗户,而且还会在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喻唯熳自己也很奇怪, 明明是三十几度的天气, 如果不盖着点自己的腿脚, 第二天起来绝对会着凉拉肚子。 但白天这日头足得很, 没有一丝降温的趋势,喻唯熳贪凉,白天从没喝过热水,晚上觉着热也没盖好被子, 结果天还没亮就被肚子闹醒, 整个人一天都病恹恹。 许贺沉这会儿正好不在家, 赶着去外省出差, 喻唯熳也不敢告诉他,他要是知道绝对得回来折腾一番, 喻唯熳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胡搅蛮缠了, 许贺沉要想让她心服口服, 按在卧室里能一天不出去。 这次着凉正好赶上她来例假,就更难受了, 喻唯熳没办法, 下了班自己去了趟医院找医生开了点药。她刚刚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把药吞下去,刚喝完, 恰好碰见贺梅贞下来,贺梅贞一看喻唯熳脸色不对劲, 坐的位置还是妇科的位置,眼中一瞬变得明亮,连忙走过去扶着她,语气里都有掩不住的兴奋:“唯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自己在医院呢?” 她看了看喻唯熳的肚子:“贺沉没跟你过来?” 医生开的药是中药,喻唯熳嘴里直泛苦,眼泪都逼出来几分,眼眶湿湿的,但这会儿看到贺梅贞这个表情,那些苦全没了,觉得好笑,“我就是例假太疼了,医生说我有些宫寒,开了点儿药。沉哥去出差了,没跟着我来。” 贺梅贞有那么几分失望,但转而恢复平常,喻唯熳打了个嗝,苦味儿上来,让她脸色变了几分,这副模样落在贺梅贞眼里可不了得,她当即拉着喻唯熳往外走,显而易见的生气,要给许贺沉打电话,喻唯熳拦了下来,贺梅贞反倒更生气了:“自己媳妇儿都到医院来了,他居然不知道,还有心情出去出差?” “梅贞姨,真不是,他走之后我才开始的,”喻唯熳有些无奈地跟着贺梅贞的步伐,说:“我没跟他说,就是怕耽误他,这回去的地儿远,我怕他来回跑不方便,再说了,等他来了我没准儿都好了。” 贺梅贞一听,那这电话不打也得打,这么体贴的儿媳妇儿上哪找去,她开车门,让喻唯熳坐进去,不容置疑说:“这几天跟我回深城湾,你自己一个人可不行。” 车开到深城湾,谁也没先开口提喻家的事,喻唯熳看了眼许家对面,大门紧闭,安安静静,院子里一直养着的花也枯了,乍一眼看过去,就是毫无生机。 贺梅贞就住他们对面,自然知道前两天那两个人是怎么吵架的,不过她没打算跟喻唯熳说,人是她带过来,打算带到许家照顾的,跟对面没有半毛钱关系。 “走吧,这两天在我这儿我保证把你养回来,”贺梅贞拉着喻唯熳进门,都没看对面一眼:“今天你许叔刚好煮了汤,你体寒不能着凉,得喝热点的。” …… 贺梅贞把人带过来就没想让她走,自己一个人,身体还出了些问题,许贺沉又不在,她实在不放心,吃过晚饭就火速把许贺沉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她住下,喻唯熳站在卧室里看贺梅贞忙来忙去,一会儿让她注意这个,一会儿让她注意那个,嘴里一直没停过,但喻唯熳却没由来的鼻头一酸,不敢再去看她。 贺梅贞收拾好东西,叮嘱喻唯熳:“晚上盖好了,睡之前泡泡脚。” 喻唯熳点点头,看贺梅贞出门。 一切归于平淡,喻唯熳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略过这卧室里所有的东西,忽然感觉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母爱,好像全在贺梅贞这儿找回来了。 她泡完脚,刚躺下,一旁的手机响起来,是正在值班的冯青打来的,说这会儿他交班,有份文件要带给喻唯熳,喻唯熳让他在深城湾门口等着,随即就披了件衣服出门,下楼时贺梅贞还没睡,看见喻唯熳穿着衣服要出去,问她:“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我同事来给我送一份文件,我待会儿就回来。” 贺梅贞像是叮嘱还没长大但晚上却要跑出去玩的女儿:“早点回来!” “知道了!” 深城湾是独栋的别墅区,不像平常的小区夜晚一样人来人往,走在路上都是静悄悄的,喻唯熳拿了文件一路小跑着回去,拐了个弯就要走到门口,赵姝平突然推开了对面的门,像是要出去。 两人正好对上,赵姝平看看她,又看看许家,冷冷笑了下:“撇得倒是挺清楚啊。” 喻唯熳一听,面色也淡了下来,但没打算跟她多说,往前走了几步就要回去,赵姝平猝不及防拉住她,“怎么,这么快就不打算认喻家了?” 赵姝平绕到喻唯熳面前,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还是说,找到自己亲妈,就不认我这个后妈了?” “你还真的跟你那个爸一样,一样的吃里扒外,”赵姝平不肯放过她,钱她没捞到,只有一个空名有什么用,“都上赶着去找别人,去找你那亲妈是吧?” 喻唯熳吐了口浊气,重新去看她,刚要说话,身侧的门从里面被大力推开,声响很大,在寂静的深城湾绝对是余音绕梁,贺梅贞面无表情走出来,从赵姝平的手中把喻唯熳抢回到自己手里。 她看喻唯熳这么久还没回来,想着出去看看,却没料到听到这么一席对话,本来没想多管,但对面欺负的是自己儿媳妇,也算女儿,贺梅贞可不是什么让人骑在鼻子上撒野的人。 她说话很冲,天不怕地不怕,整个人狂妄且傲气,透露着许贺沉一贯有的影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提‘妈’这个词儿呢,你听着不刺耳,不觉得心虚吗,唯唯你有真心待过一天?你们两口子造的孽,碍着孩子什么事?” “还有啊,什么叫吃里扒外啊?来我许家就是吃里扒外了?那你也得有让唯唯吃里的资本,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这资本吗?” 深城湾植被绿化做的好,树木草丛生长得郁郁葱葱,但唯独有一个缺点是招蚊子,喻唯熳腿上被咬了好几个疙瘩,贺梅贞看到,不愿再多说了,末了只留了句:“我告诉你,这是我许家的儿媳妇儿,是我的女儿,你不要,我要!欺负人,也得看看欺负的是谁的人!” 贺梅贞是个火爆脾气,但对喻唯熳,种种怒意全化作满腔柔情,“怎么不还嘴?” 喻唯熳笑笑:“我刚要说,您就出来了。” 贺梅贞叹叹气:“别拿她的话放心上,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我呢,是真心拿你当我闺女看,既然是我闺女,就不能受一点气。” “唯唯,别太关注过去,你还有大好的未来,过去没有得到的,失去的,未来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到你身上,你得好好往前看。” 喻唯熳红了眼眶,揽住贺梅贞的肩膀:“嗯,我觉得我得到了,正搂着呢,说实话,我挺羡慕沉哥有你这样的妈妈。” 贺梅贞笑着拍拍她的胳膊:“羡慕他干什么,你也是要叫我妈的人,我以后可是会一直向着你。而且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肯定会是一个比我还好的妈妈。” …… 喻唯熳在许家住了好多天,这几天对面再没人出来过,好像也没人住了。 依旧是很平常的一天,喻唯熳上班,改稿子,出外采,周而复始,坐在办公室里剪视频时,却被办公室一阵儿吵闹声拉回神思,深城出了个大新闻。 再低头一看手机,喻乃文和赵姝平离婚了。 两个人互相指责,一个人说对方有过外遇,一个人说对方蛇蝎心肠。 喻唯熳眼睫轻颤,没觉得有多么惊讶,给喻振廷打了电话,他也挺平静,只说早料到这一天,他自己的儿子教育不好,是他的问题,其实早就对喻乃文失望了,也没多么生气,叫喻唯熳别担心他。 这场骂战从早持续到晚,两个人拼了命想要维护的名誉声望全完了,喻唯熳没关注这些,只是单纯觉得心里空空的。晚上照常回深城湾,照常在贺梅贞的催促下早早上床睡觉,却始终也合不上眼。 夜晚更深露重,终于起了微风,窗帘被吹得一掀一掀,窗外蝉声阵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门锁突兀地响起来,随即屋外有一束光照进来,喻唯熳一下起身打开灯,看到许贺沉踏着风尘仆仆向她而来,手边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放下。 按他的日程,他最晚要到后天才能回来,喻唯熳愣愣看他,下一秒从床上起来直冲冲过去抱他,这下心是满的,身是暖的。 许贺沉无声搂住她,这几天所有的事,他借了贺梅贞的口知晓一二,其实接到贺梅贞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就想回来,但贺梅贞没让他回来,说喻唯熳想他好好在那边处理自己的事,好不容易压缩休息时间赶在今天结束,许贺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到了深城湾。 今天的新闻冲破头条,居高不下,说她不难受,是假的。 白天的时候喻唯熳是真的挺平淡的,犹如夏日无风湖面,不起一丝波澜,但现在抱住他,就忽然懂了这种平淡情绪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以后,她是真的就只有许贺沉了。 她带着哭腔,忍了一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瞬间就泪如雨下:“沉哥,我会好好爱你,我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我会把我自己的小家照顾得好好的,我会好好守护它,不让它受一点委屈。” 许贺沉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吻在她额间,是比她更加郑重的许诺:“好,我们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 金秋九月,温度直线下降,下了几场雨好像进了冬天,喻唯熳这样怕冷的人,最难熬,早早就在许贺沉的催促下捂了厚厚的衣服。 这个月台里恰好派了喻唯熳回明安电视台交流,喻唯熳趁着这时间又回了明大,去看看她的导师。 导师有课,喻唯熳与他约在学校里见面,一见她是一个人来的,还笑着说:“怎么一个人来了,不带男朋友过来,还是他自己逛学校去了?” “我来明安电视台交流一天,待会儿就回去了,改天一定带他来看您。”喻唯熳随口说:“他哪儿会逛学校啊,对明大又不熟悉。” 导师却说:“不对吧,他来过好几次呢。” 喻唯熳顿了顿,“您说什么?” “就前几年,我老是在咱们教学楼里看见他在一层看楼层示意图,还在四楼看见过他。” “你俩上回来的时候我就看他面熟,你俩走了之后我才想起来,他早就来过咱们学校好几回了,怎么会不熟悉呢。” 青梅十分甜 第77节 导师看见的都有好几回,那没有看到过的,就更多了。 听完,喻唯熳怔怔在凳子上坐了几秒,脑袋里一片空白,好久之后才跟导师说再见,提前跟电视台打了招呼,一个人回了深城。 原来在那些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是有人一直关注着她的。 急匆匆来到津耀的时候,明礼一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没敢去拦,喻唯熳推开许贺沉办公室的门,眼眶一红,没说话。 她的男人肩宽背直,笔挺站在她眼前,像是深海灯塔,暗夜指明灯,无论走到哪儿,她始终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许贺沉见不得喻唯熳哭,随即挂掉电话抱住她,心里有几分焦急:“不是晚上才能从明安回来?怎么了?” 喻唯熳摇摇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去过明安的事。” “你是不是去明安找过我?” 许贺沉深深看她,点头:“嗯。” 喻唯熳心里像是被许贺沉狠狠抓了一把,不疼不痒,但就是软软塌下去一块,这么多年来,许贺沉从未想过放弃过她,命运的绳子,他一直在紧紧牵着,即使她远走高飞,许贺沉依旧会出现在她周围,即使她没了家,许贺沉依旧会是哪个最爱她的人,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她脸上还挂着泪,许贺沉又将她的脑袋按回去,靠在他怀里:“唯唯,都过去了,你这么着急忙慌来见我,怎么?被感动了?” 他亲了亲她的唇畔:“那给点奖励?” 喻唯熳抬眼看他,说:“现在民政局关门了,得等到明天才能给你。” 许贺沉愣了愣:“奖励还真有点大啊唯唯,你是跟我求婚了么?不过要是这个奖励那就算了。” 他牵着喻唯熳往外走:“这个得让我来做,求婚是男人的任务,你再等等?” “知道你着急嫁给我,但是也别这么着急,嗯?” 喻唯熳撇撇嘴,这不是一时冲动,“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说正事儿呢。” 两人牵着手走出津耀,迎面而来的就是天边粉紫色绚烂晚霞,有橙黄日光洒在两个人脸上。 许贺沉停下步子,喻唯熳体寒,他怕她吹着风受凉,给她系上衣服扣子。两人面对面站着,看她恬静脸庞,许贺沉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我也说正事儿呢,唯唯,我想让你拥有一个难忘的回忆,我想你之后老了回忆起现在是充实满足,而不是满满的遗憾。” 喻唯熳紧紧牵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再多说什么,种种感情都已明了。 街边人来人往,各色人物匆匆一闪而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眼前这个人是久久难忘。 有灿烂而又细碎的光芒映在喻唯熳瞳孔里,她看到许贺沉的背上陇了一层淡淡的光,美好的梦境与现实,终于重合了,她轻声喊了句:“沉哥,谢谢你。” 谢谢你包容我,抓住我,然后奋不顾身来爱我。 “还有,我爱你。” 千言万语,在此刻凝聚成一个炽热的眼神,化作一句:“我也爱你。” 人潮汹涌,万家灯火一瞬点亮,携数万星辰一同闪耀,风一吹,不远处的那棵银杏树迎风而动,金黄树叶飘飘荡荡,这个世界,美好到处都在,在眼前,也在身前,许贺沉牢牢将人抱了抱。 就是抱住了他整个世界。 日东升西落,月破云而出,日月同辉,就是朝朝暮暮。 我们会有更多的朝朝与暮暮。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撒花撒花!!! 想说的有很多,但落下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感谢这几个月来各位小仙女儿的支持与陪伴,希望你们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得你所爱,爱你所得,一切美好愿望都能顺利地实现!! 接下来会陆续更新唯唯和沉哥的番外,大家想看的都有!我们明天番外再见啦!!!么么么~专栏预收大家可以去看看咩,喜欢就点个收藏,比心比心下一本《在你心尖跳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81章 番外一 番外一 那晚许贺沉在津耀正门口拥抱喻唯熳, 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没什么人看见,更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他们两个要结婚的事儿却在津耀传开了, 说他俩要领证的小道消息也不胫而走。 而且其中传的某一个版本儿还挺离谱,据说是当时喻唯熳气冲冲跑到津耀顶层许贺沉办公室,然后对他逼的婚, 不然他们许董还不同意呢。 喻唯熳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版本的存在, 还是在深大加了郑茜溪微信之后, 郑茜溪给她发了一张明礼手机里公司内部微信群的聊天截图。 明礼是总部主管秘书, 各个部门的主要微信工作群都加着,这个截图截得就是娱乐公司那边的聊天。 郑茜溪觉得挺生气,就连她一个不是津耀员工的人都知道许贺沉对喻唯熳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单冲房子这个, 就够吹一辈子, 这么瞎传谣言, 有点太过分。 而且什么都不了解就说, 这群人是吃了多少柠檬,酸不酸啊。 喻唯熳没当回事, 只是觉得挺有意思, 傍晚在家里还是许贺沉主动提的这个传言, 许贺沉不喜欢外人提及一些他们个人感情的私事,更不喜欢喻唯熳收到这样莫须有的污蔑, 原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求婚, 各种策划方案他都想了好几种,公布婚讯到时候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没想到他不动,有人比他还着急讨论这事。 虽然许贺沉心里不太舒服, 但关键是,喻唯熳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挺高兴,还能跟他开玩笑。 喻唯熳笑着坐到他腿上,揽着他脖颈说:“我都没想到我这么有能耐,居然能跟你逼婚,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还用了一个特别好玩的词儿,叫什么,强取豪夺?” 他挑挑眉,“逼婚倒不至于,强取豪夺,有点好玩儿啊。” “你可别诬陷我,你又没答应我。” 许贺沉点头:“那倒是,所以他们说的都是错的。” 喻唯熳问他:“那我当时回来的时候要是白天,非得要你跟我去民政局领证,那你去吗。” 当然想去,而且会毫不犹豫跟她走,不过许贺沉没打算说,想逗逗她,装作思考,一时没说话。 喻唯熳一看他犹豫了,瞪他一眼:“我还真就想让你公司里的那些传言成真,逼婚就逼婚,能让你一辈子在我这儿就行。” 许贺沉极为自然地扮演起“被逼婚”的人,说:“唯唯,你逼婚,单纯靠嘴说?没点儿实际的东西威胁威胁我?” 喻唯熳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找能威胁他的东西,这个真不容易。 “不太专业啊你,”许贺沉把她抱起来,提了个醒儿:“比如,拿个孩子。” 他靠在喻唯熳耳边,轻声说:“再比如,拿你自己。” 没个正型,喻唯熳反应过来的时候,许贺沉早就在抱着她往卧室走了,她抓着许贺沉胸前衣服,警觉道:“你干什么?” 许贺沉笑她明知故问:“给你威胁我的理由。” “两个总得占着一个吧,孩子没有,拿你自己也行。” 语毕,天旋地转,喻唯熳跌落到柔软床垫上,许贺沉三两下褪下她的外套,动作有些着急,喻唯熳皱眉:“你轻点儿扯啊!你已经扯坏过我一件了!” 许贺沉喘着粗气,额间起了薄薄一层汗珠:“这睡裙不要了吧,我再给你买新的。” 喻唯熳也不是吃素的,扯着许贺沉衣服往下脱,许贺沉配合她的动作抬起胳膊,上衣顺利被扔到一边,撞到窗帘上,而后窗帘后面那些堆着的衣服哗啦哗啦全掉了下来,隐隐约约露出粉红色一角。 许贺沉随意瞥了眼,似笑非笑看喻唯熳,这么多天,都把这个给忘了,他视线往那边点了点:“藏得够深的。” 喻唯熳:“……” 许贺沉跟她打着商量:“试试这把质量怎么样?” 这怎么试啊,喻唯熳心里吊着,拉着他的脖子将人拽回来:“都一样的东西,不都试过了?” “那能一样?”许贺沉说:“你原话怎么说的,用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他说着,抱着喻唯熳起身,再一转身掀开窗帘,崭新粉色躺椅暴露在两个人眼前,许贺沉与她面对面坐到那躺椅上。 喻唯熳不得不妥协,但其实内心刺激大过一切情绪,她双手攀着许贺沉肩膀去吻他,在两个人都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喻唯熳忽地想起来一件事,她推开许贺沉,气喘吁吁说:“不行,不行……” 许贺沉蹙着眉看她:“怎么了?” 喻唯熳脸红得快要滴血:“我这边,没有避孕套……” 许贺沉忍了忍,把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随即就出了门,没出一分钟人又回来,手里拿着一盒避孕套。喻唯熳把被子拿走了,本来就一身汗,裹被子更热,她盘着腿坐在床上,看许贺沉迫不及待朝她走过来。 喻唯熳下床,揽着他的后脑勺再度吻上去,一个跨坐,就坐到了他腿上。 意乱情迷之间,许贺沉抓着她的手帮了他戴上去,喻唯熳盯着他手边那盒东西,十二只装,她眉头跳了跳,忽地说道:“你臭流氓!怎么往家里买这么多这玩意儿?” 许贺沉语气无辜:“宝贝,给你科普一下,人家就这么卖的,我有办法?” “我还没问你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喻唯熳撇着嘴质问他,“上次在你家里就有,你说吧,你准备多久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对我动手动脚了?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被一种奇妙而又新奇的感觉摁住喉咙,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剩下抑制不住的嘤咛了。 于是第二天醒来,看到粉色躺椅旁边剩下的东西时,喻唯熳下意识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自那之后,许贺沉特意往喻唯熳的卧室也放了几盒,当着喻唯熳的面儿正大光明放的,喻唯熳问他到底买了多少,许贺沉用极为平常的语气,说,至少未来一段时间不用考虑没有套的问题。 喻唯熳气得直骂他。 * 但现实好像拖慢了许贺沉使用那玩意儿的频率,喻唯熳去北京出了趟远差,为期十五天,两人唯一见面的方式就是通过手机视频。 这回培训回来喻唯熳直接能升一个职位,至少外采的机会会少一点,留给刚入职的记者,由于是陈忠和派她去的,因此喻唯熳挺关注这回培训,与许贺沉视频时一半时间都在低头学习。 许贺沉也尊重她的意愿,每次与她视频时尽量没有打扰过她,培训最后一天结束时,许贺沉却冷不丁地让她先别学。 喻唯熳问:“怎么啦?” 许贺沉扬了扬手里的论坛邀请函,这代表津耀今年的评选再度进入了全国龙头企业,同时也顺利打开又一个海外市场,喻唯熳哇了一声,“恭喜你呀许董,也顺便恭喜一下我。” “这论坛需要记者专访,”许贺沉说:“为了恭喜我也恭喜你,喻大记者能不能考虑一下明天回来之后再来津耀采访采访我?” 喻唯熳扬了扬下巴,“那行吧,我就再采访你一次。” 许贺沉笑笑,放下手中的邀请函:“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到下午三四点。” 许贺沉点点头,“行,到时候我让明礼去接你,电视台这边我会直接打好招呼,让他们拿着设备直接来津耀。” …… 第二天下午,喻唯熳回来之前还特意化了个简单精致的妆,一下飞机就看见明礼等在门口,一刻没耽误就送她到津耀。 这回冯青浩然和王姐都在,就连陈忠和也在,而且许贺沉穿的比平常更郑重一些,喻唯熳有些奇怪,但被他们催着开始,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话,接过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就开始了采访。 这些流程和问题都已经很熟悉,她跟许贺沉两个人也没有提前对稿子,就这么直接开始了,整个采访持续三十分钟,按照稿子问完他最后一个问题时,太阳刚好落山,橘黄色日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进办公室,给一切铺上一层金黄。 青梅十分甜 第78节 两人面对面坐着,这副情景好像有些熟悉,摄影机,话筒,一样不落,喻唯熳眼睫颤了颤,刚准备说结束语,许贺沉却突地开口,制止了她:“结束之前,我还想问喻记者一个问题。” 喻唯熳怔了怔,就听见许贺沉说:“喻记者,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喻唯熳看了看摄影机,搞不明白他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还是点头,“有。” “那你有老公吗?” 喻唯熳没说话,心跳咚咚作响,看了看一旁笑眯眯的人,好像明白了许贺沉接下来要干什么,她轻轻摇摇头,看着他说:“还没有。” 如她所想,许贺沉站起来,从怀中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子打开,里面悄然躺着一枚钻戒。 喻唯熳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忽的有些紧张,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只愣愣坐在沙发上,看着许贺沉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单膝跪地,举着面前的戒指,一字一句虔诚说:“那你以后就有了。” 许贺沉深深看她,眸中倒映着喻唯熳清晰的脸庞,这是他最爱的人,他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们就在这里分开。” 顿了顿,许贺沉重新说:“那次是我的遗憾,是我没有抓好你,才让我们之间错过这么多年,但是还好,老天把你重新送回到我身边,能让我牢牢抱住你。” “我们这次,再也不要错过了,我也再不会轻易放开你,我会用我这辈子去好好守护你。” 许贺沉温柔笑了笑,盯着喻唯熳红红的眼眶,郑重其事说:“所以,唯唯,嫁给我吧。” “让我一辈子呵护你,爱你,好不好?” 喻唯熳早已泪流满面,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请来这么多人,特意将采访地点设在津耀顶层,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懂了。 他们在这里分开,更要在这里重新开始,找回属于他们的未来。 喻唯熳再没有犹豫,直直朝他伸出手,更是无比虔诚地说:“我答应你。” 许贺沉笑意更甚,戒指不大不小,套在喻唯熳手指上刚刚合适,戴好之后,他保持着原来单膝跪地的姿势,轻轻吻在喻唯熳的手上,再度强调,更是许诺:“唯唯,我爱你。” 喻唯熳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想法,猛地钻进许贺沉怀里,低低呢喃:“我也好爱你啊。” 她抬起头,捧着许贺沉的脸刚要吻上去,却在泪眼婆娑间看到旁边人惊讶的表情,这才意识到,现在,可是直播。 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羞赧将她整个人湮灭,喻唯熳把脸埋在许贺沉怀里,轻声嗔怪:“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许贺沉下巴在她头顶来回点点,把她往怀里压了压,无奈笑着说:“我也忘了还在直播。” 许贺沉在津耀求婚的事通过新闻直播传播到了网上,大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男帅女美,许贺沉这么低调至极,从没有爆出过一条私人生活的津耀老总,为了求婚居然特意选在他老婆直播的时候,而且他个子又高,喻唯熳被他搂在怀里揉头时萌坏一众网友,这一场求婚简直羡煞旁人。 在一众祝福声中,先前那个说喻唯熳逼婚的员工辞职的事也在津耀员工闲聊群里传开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天在电梯口拍孟繁马屁的人,都没来得及让大家吐槽她,她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地退了群,这截图同样也由郑茜溪传到了喻唯熳这里,她将手机笑着递到许贺沉眼前:“你故意的啊?” 许贺沉彼时正在处理邮件,随意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不甚在意说:“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喻唯熳撇撇嘴,靠在许贺沉肩膀上来回蹭,当然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虽然我挺开心的,但是以后不用这样,不然大家都说我这老板娘红颜祸水怎么办?” 她亲了口许贺沉的侧脸,:“沉哥,谢谢你,我好爱你呀!” 许贺沉立马合上电脑,拉着她从沙发上起来往卧室走:“行,那给我点儿奖励。” “你出差十五天,抽屉里那东西还多着呢,赶紧用完赶紧补新的。” 喻唯熳:“……” --------------------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津耀董事长许贺沉居然成了byt批发商??? 第82章 番外二 番外二 求婚之后, 最重要的事就是筹备婚礼,虽然两人结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但该有的礼数依旧不能少, 贺梅贞许京川夫妇叫上许贺沉,特意去了趟喻家老宅,又当着喻振廷的面儿郑重其事提了次亲。 喻振廷毕竟是长辈, 许家对他很尊重, 该有的聘礼一样不落。 早早就盼着喻唯熳嫁出去, 后半生能有个支撑和依靠, 但真当许家来上门提亲,喻振廷反倒舍不得了,心里一阵儿沉默。 贺梅贞见状,忙上前说:“喻叔, 唯唯我当亲女儿看的, 我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在哪儿都不会, 您把她交给我们,放心就好。今后贺沉就是您亲孙子, 他会跟唯唯一起孝顺您。” 喻振廷爽朗一笑:“有你这话, 我就放心, 我是高兴的,高兴的。” 这一路走来, 曲曲折折, 喻唯熳受过多少委屈,遇过多少坎儿, 喻振廷是看在眼里,很期望她的后半生能够有所依, 有所靠,这下是真的放心了。 提过亲,两家就开始商量好日子,今年好日子到是挺多,但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份,离过年不远了,天气也冷,筹备时间有些短,所以商量过后,两个人的婚礼日期定在来年六月二十一,夏至。 六月初夏日不冷不热,喻唯熳穿婚纱也不会冷,而且六月份深城郁郁葱葱,到处是生机勃勃。 定下日子,几个人又开始商量婚礼的事,喻振廷和许京川两个男人,对这方面的想法不比贺梅贞,更不如她心思细腻,索性把所有事全权交给贺梅贞去操办。 贺梅贞对这事很重视,选婚礼策划,拟宾客名单,当下就着手去操办,但她这人风风火火,一件事能想出来好几种方案,就连基本的婚礼策划一个小时之内就已经做出七八个版本。 这七八个版本都经许贺沉和喻唯熳看过,两个人挺满意的,毕竟这些策划都已经很完美,但架不住贺梅贞处女座完美情结,婚礼策划一遍又一遍地改。 许贺沉最先提出反对意见,他自己的婚礼,还是由他自己来办。 许贺沉自己有主意,他想给最爱的人一场难忘。 喻振廷高兴得的合不拢嘴,当晚,留了许贺沉和喻唯熳在老宅住,两人就住二楼,房间紧挨着,隔一堵墙。 喻振廷书房也在二楼,晚上有时候会在书房看看书写写字,许贺沉一来,喻振廷就找到机会,抓着他一块下象棋,喻振廷人虽老,谋略依旧在,算计每一步棋怎么走比许贺沉还要认真,一晚上下来,许贺沉一局也没有赢过。喻振廷越打越高兴,时间已经到了十点,红方杀的正在兴头上。 喻振廷平常这个点儿早睡了。 喻唯熳在许贺沉身边观战,有点看不下去了,想维护一下自己老公的面子,趴在他耳边悄声说:“沉哥,你别让着爷爷啊,省的他一直跟你下。” 许贺沉埋首在她颈窝:“得让爷爷今晚睡个好觉,不能让他这心里不舒坦。” 这个人说不通,喻唯熳索性去说喻振廷,“爷爷,都十点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喻振廷白她一眼:“我人老眼花,但眼不瞎,你们说悄悄话我能看不见?” 他哼了哼:“有了老公忘了爷,下完这盘贺沉就是你的了。” 老年人都这么能怼人的么?还是怼自己亲孙女? 喻唯熳默了默,许贺沉笑笑,在桌下紧紧牵住她的手。 …… 好不容易哄好喻振廷回到房间,喻唯熳一开门就看见许贺沉老神在在地坐在她的床上,仿佛老夫老妻早就熟悉了一样,冲她拍了拍床,说:“回来了?快来睡觉。” 喻唯熳抱臂靠在门口:“走错地儿了吧,沉哥。” 许贺沉起身走向她,拉她进屋时还说:“快进来,别吵着爷爷。” 喻唯熳被他抵到门上,看他不怀好意,拿手推了推他胸膛:“你给我收敛点儿,爷爷还在楼下。” “爷爷不早就睡下了?”许贺沉笑说:“我可以收敛,那你也收敛收敛?” “你小点儿声,不就行了?” 喻唯熳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老想那种事?” 许贺沉说的理直气壮:“提前体验夫妻生活,行使我的义务,享受我的权利。” 喻唯熳挑挑眉,下一刻,两人位置一下对调,许贺沉成了被她抵到门上的那个人,随即,喻唯熳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吻上去。 这一个吻喻唯熳很主动,也很强势,像一只带刺的玫瑰,迷人且暴烈,一点也不像平时,许贺沉不自觉沉溺,手刚刚抬起覆在她细腰间,刚想回以同等的力道,身后的门却猝不及防被打开。 然后,许贺沉就在喻唯熳狡黠如狐狸的眼神之中,退出了她的房间。 啪嗒一声,门从里面落了锁。 喻唯熳笑得不行:“晚安。” 许贺沉站在门口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唯唯给耍了。他轻轻敲了敲喻唯熳房间的门,倚在她门口懒懒说:“唯唯,来日方长啊。” * 自从两人的婚事定下,喻唯熳与许贺沉天天黏在一起,宛如热恋期情侣,甚至比热恋期还热恋期,梁韵和这个铁杆闺蜜兼单身狗都没空约她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许贺沉有一天加班儿,梁韵和抓住机会,给喻唯熳发微信,终于约到了这个大忙人。 出来以后,两人也只是约在咖啡厅,要不就是逛街,其余娱乐场所,不敢踏足。 许贺沉这人,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内心才是腹黑至极,上次喻唯熳去酒吧找梁韵和,差点被醉鬼搭讪,这回事不知道怎么就兜兜转转传到许贺沉耳朵里,自那之后,梁韵和总感觉许贺沉看她时眼神带刀子,好像总在警告:你别带坏我的唯唯。 又是许久没见,梁韵和搅着杯中的咖啡,看喻唯熳满面春光,面色红润,不由得揶揄:“即将结婚的妇女果然跟我们这些单身贵族少女不一样。” 喻唯熳口中的咖啡差点没有喷到她脸上,她不是不懂妇女和少女的意思,想起许贺沉那些羞人动作,不由得老脸一红:“你给我好好说话。” 梁韵和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说真的,许董看起来,应该不会亏待你吧。” 喻唯熳还真仔细想了想,其实根本就不用仔细想,这种感觉,嗯,是挺好的。 梁韵和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理论经验十足,“以我在晋江看小说的经验来看,小说男主腰好肾好,哪里都好,妥妥一夜七次郎,像你这样红光满面容光焕发,我感觉,嗯,你懂得。” 喻唯熳觉得脸更热,忙转移话题:“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你就打算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梁韵和一笑,“我的伴娘服到了,待会儿我穿上你看看,而且,我得送你个礼物,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礼物梁韵和没让拆开,说要保持神秘,上次梁韵和说保持神秘,还是在她生日那回,让她穿了件没几块布的裙子。 这给了喻唯熳好大直觉就是,这里面,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好东西。 回家后,喻唯熳拿着礼物盒子,自己一个人悄悄躲到浴室,掀开了礼物盒子。 一件黑色兔女郎装,静悄悄躺在粉红色盒子中,旁边,还放着一堆不可描述的东西,喻唯熳只看了一眼,脸红心跳。 她给梁韵和打过去电话,接通之后压低嗓音大骂:“你损招还真多,给我这些干什么!” 梁韵和还挺开心,平淡道:“这你还不懂?给你就是让你穿的用的,据说体验感很不错,你跟你家许董也试试,平淡的生活,需要几分激情。” 语毕,梁韵和挂断电话。 喻唯熳拎起那件更没几块布料的兔女郎装,到嘴边的那句“激情你妹啊”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无情的嘟嘟声打断。 恰巧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喻唯熳心里一惊,把手里东西扔到盒子里随意塞到洗手池下的柜子里,佯作淡定出了门,“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今晚加班吗?” 许贺沉看她一眼,说:“解决完了,就早点回来。” 他说:“刚刚跟韵和打电话了?” 喻唯熳“嗯”了声,顺风耳啊,没想到这他都能听见,许贺沉抱住她:“怎么,吵架了?” 他只听到三个字,而且喻唯熳声音还挺大,就以为两个人是闹矛盾了,喻唯熳摇摇头:“没有吵架,就是开开玩笑。” “你饿不饿,是不是还没吃饭?”喻唯熳立马转移话题说:“我先去给你简单做点晚饭。” 青梅十分甜 第79节 许贺沉松了松领带,“行,那我先去洗个澡。” …… 浴室水流声哗啦哗啦传至房间每个角落,忽地,这水流声一停,停了好久,然后短暂又打开,随即许贺沉就打开浴室门。 他好像忽然懂了喻唯熳刚才那么激动的原因,也懂了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原因。 喻唯熳给他煮了碗面端到桌子上,说:“来吃吧。” 许贺沉却径直走到喻唯熳面前,刚洗过澡的灼热清爽气息扑面而来,喻唯熳揽着他的腰仰头说:“赶紧吃啊,要不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唯唯,浴室里沐浴液用完了。” 喻唯熳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常用的那款沐浴液啊,“味道一样啊。” “外面的用完了,我从柜子里拿了一瓶。” “哦,这样啊……”喻唯熳没拿这个当回事,不经意道:“有就好。” 说完这句话,她随即反应过来,那些东西,她!全!塞到了柜子里! 喻唯熳猛地抬头看他,只见许贺沉的脸色陡然变了变,连眼神都不像他的,许贺沉认真评价:“唯唯,挺野啊,你喜欢那样的?” 喻唯熳觉得百口莫辩,语无伦次说:“那不是我买的!” 许贺沉不信,单手抱起她的腰,“买了就不能浪费,你说是吧。” 喻唯熳:“你你你还没吃面呢!” 许贺沉回头看了眼:“我待会儿再吃,现在先办正事儿。” 浴室门口,两人面对面站着,许贺沉将她锁在臂弯之间,喻唯熳看着洗手池上敞开盖子放着的东西陷入沉默。 一个满满期待。 一个满满羞赧。 还是许贺沉先说:“选一个吧,唯唯。” …… 很久之后,许贺沉站在门口等了将近有半个多小时,里面要不是有影子晃动,许贺沉都要以为她睡在浴室了。 正当他等得有些不耐,想要敲门时,门从里面被打开,喻唯熳觉得哪哪都不是自己的,手捂捂这里捂捂那里,可哪里都没能捂得住。 呈现在许贺沉眼前的,是一副血脉喷张的美人图,喻唯熳头上还别着一个兔耳朵发卡,腰线清晰地被勾勒出来,连带着胸前丰满曲线。 许贺沉眼神暗了暗,二话没说抱着他的兔子缠绵温存。 气喘吁吁间,许贺沉没忘记说:“以后这样的,可以多来点儿,什么类型的我都不介意。” 喻唯熳轻轻抽泣,低低呢喃,“真…真不是我买的。是和和今天…送我的。” 许贺沉亲的她满脸通红:“韵和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事后,梁韵和还问喻唯熳:“用了没用了没,这大礼不错吧,但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你俩结婚,我送点儿更劲爆的!!!” 梁韵和说的没错,她的沉哥,腰好肾好,哪里都好,就是她有些受不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夫妻没羞没躁(看戏.jpg 第83章 番外三 番外三 天气越来越冷, 十二月深城下了好大一场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连下了好几天, 这在地理位置比较靠南的深城不可多见,早上起床拉开窗帘,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越到这种时候, 喻唯熳就越来越赖床, 一入冬就手脚冰凉的毛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每天晚上睡觉钻进被窝时手脚是凉的, 得缓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晚上根本睡得不踏实,好不容易手脚暖和了,也该起床了。 澜湾花苑又是老小区, 因此供暖不太能跟上深城直线式下降的温度, 直到许贺沉死皮赖脸要跟着她睡在一张床上, 喻唯熳每晚睡觉时才久违地感觉到暖和。 不过喻唯熳自从培训回来升了职, 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每晚都要坐在电脑前加班加点给新记者改稿子, 一遍又一遍地审核, 等她上了床, 许贺沉早就把被窝暖得差不多,而喻唯熳也非常自觉, 钻进被窝里手直接就塞到许贺沉手里, 冰冰凉凉的脚也塞到他腿间,惹得许贺沉“嘶”地扯了一下嘴角:“你倒是会找地儿放。” 喻唯熳嘿嘿一笑:“待会儿我就拿出去。” 许贺沉靠在床头, 把她往怀里拉了拉,蹙眉说:“改天去医院看看, 你这个手脚冰凉的问题好不了也不行。” 喻唯熳闭着眼睛,随意应道:“我从小就这样,二十几年了都,老毛病。” 以许贺沉自己的体感来说,屋子的温度其实还算凑合,但喻唯熳觉得冷,还得再往外加一个外套,许贺沉搂着她,一边顺她耳边的头发,一边说:“唯唯,我们要不搬走吧。搬到咱们俩的家里。” 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回应,许贺沉低头一看,喻唯慢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许贺沉轻轻笑了下,关掉一边的床头灯,带她往下躺了躺。 雪花还在扑簌扑簌下落,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气,外面应该很冷,喻唯熳睡梦之中无意识往热源靠过去,蹭了蹭许贺沉颈窝。 窗外是冬夜寒冷,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夏,在安静的夜晚之中给人增添一份安心。 许贺沉低头,吻轻飘飘落在喻唯熳额头上,希望今晚,她能有个好梦。 半个多月,稀稀落落的洁白雪花终于停了下来,路上行人穿着厚重的衣服,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喻唯熳不愿意那么臃肿,穿的衣服还算修身,许贺沉拧不过她,送喻唯熳上班时,给她全身都贴满了暖宝宝,还往她手里塞了个保温壶,“多喝点儿,暖身子。” 喻唯熳笑眯眯凑过去,在他唇上浅啄了下,“我会好好喝的!” 说完就想走,许贺沉给车落了锁,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至眼前,“再亲一下。” 末了,许贺沉拇指指腹抚过喻唯熳殷红唇畔,说:“晚上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 电视台的同事多多少少都知道好事将近了,私底下都说许贺沉是“新闻界的女婿”,说喻唯熳是“金融圈的媳妇”,自从许贺沉求过婚,同事们几乎就没怎么正常叫过许贺沉的名字,晚上喻唯熳跟着友台来的主持人开了个简会,结束时已经六点多,早过了下班的点儿,门口王姐还没走,看见她时说:“快下班儿吧,我们新闻界女婿在楼底下等你半天了。” 确实有些没注意时间,喻唯熳一笑,抓起包就往楼下走,许贺沉的车正好停在电视台门口,一辆黑色迈巴赫,路过的人眼神都止不住往那里撇,甚至门口还有其他小姑娘对着那车里的人犯花痴,嘴里止不住说着好帅好帅。 喻唯熳翻了翻白眼,昂首挺胸走过去,打开迈巴赫副驾驶坐进去,“今天怎么这么招摇,平常不都在电视台旁边等着我?” “现在我可是有身份的人,”许贺沉说:“躲躲藏藏算怎么回事,你说对吧,金融圈的我媳妇儿。” 喻唯熳哼了哼,这话着实取悦到她,“去哪儿啊,还特意来接我。” 许贺沉启动车,“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临近过年,主干道上到处是车,街边高高挂起红灯笼,彰显着新年的到来。迈巴赫走走停停,驶入一片住宅区,喻唯熳扭头看了看许贺沉,见他一脸平静,心底兀自开始打鼓。 下车,许贺沉带她走到一幢房子门前,牵住她的手放到门口的指纹锁上,门锁蓝色指示灯亮,滴答一声,门开了。 许贺沉紧紧握了握喻唯熳的指尖,“走吧,去咱们家看看。” 屋内开阔,一开门就有阵阵暖意向喻唯熳袭来,包裹住她整个身子,再细细去看屋子里的摆设布置,无不是她喜欢的。喻唯熳脑中空白一瞬,愣愣跟着许贺沉进了门。 她忽地想到当初租下澜湾花苑那套房子时,王姐曾说过那是房东按照他女朋友的喜好设计的,她当时还感慨,这房东对他女朋友可真好,但她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都是许贺沉为她准备的。 劈头盖脸的情绪向她砸过来之时,许贺沉垂眸看她:“喜欢吗?” 喻唯熳无声点点头,只听许贺沉说:“唯唯,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们有家了。” 好像在一起之后,喻唯熳变得愈发感性,常常会因为许贺沉一两句话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眨了眨眼,将泪意返回去,含笑重复了一遍:“嗯,我们有家了。” 他们终于,有家了。 落地窗外,深城塔的霓虹灯一瞬亮起,塔外大屏幕上来回滚动着新春祝福:“万喜万般宜,岁岁常相见。” * 转眼到六月份,两人先去领了证,之后除了喻唯熳这个当事人,许家和喻家上上下下都是忙碌的,但许贺沉什么都不让她干,喻振廷也不让她帮忙,只让她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喻唯熳除了每天能与许贺沉一起写写婚礼请柬,之后再试试婚纱,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这个月喻唯熳也早早搬到了喻家老宅,许贺沉每天穿越整个深城来见她,第二天一早再起早出发回津耀,这样忙碌的生活过了大概有半个月,临近婚礼,两家老人不再让他俩见面了。 按照老话说,结婚之前新人不能见面。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傍晚两个人打着电话,喻唯熳钻到屋子里,举着手机笑说:“沉哥,你想不想我?” 许贺沉沉稳有力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至喻唯熳耳畔:“想,很想。” 细微的颤声被喻唯熳捕捉到,她笑意更甚:“你是不是紧张呀?” 彼时许贺沉正靠着车站在喻家老宅楼下,抬头望着那扇窗户,叹了口气说:“确实挺紧张的,今天一直在想你,开会都说错好几个数据。” 喻唯熳头一回见许贺沉这么失态,觉得新奇,但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抹了蜜一样的甜,她安慰许贺沉:“没关系,我们明天,就能见到了。” 许贺沉“嗯”了声,“唯唯,早点睡。” “等我明天来娶你。” …… 第二天四点,喻唯熳自然醒,许贺沉准备好的化妆团队一早就等在她门口帮她化妆,换衣服,梁韵和跟郑茜溪也是早早就来了喻家,作为伴娘,全程跟着喻唯熳一起。 外头天光大亮,洁白婚纱换上,淡淡新娘妆化上,梁韵和直咂嘴:“真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新娘,许董有福气。” 明明昨晚与许贺沉打电话的时候喻唯熳还不觉得紧张,可真到穿上这婚纱,喻唯熳也开始紧张,披着头纱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郑茜溪和梁韵和王姐在屋子里乱窜,藏她的婚鞋。 藏完了婚鞋,两个人又开始在门口设障碍,叽叽喳喳的,出了一道又一道难题,郑茜溪人看着甜美可爱,鬼主意可不比梁韵和少,等她俩忙碌完,时间也快到了,许贺沉应该快到楼下了。 随着一阵儿喧闹,喻唯熳心里的紧张感达到顶峰,她深吸了几口气,只听到门外有咚咚的上楼声,随即许贺沉敲了敲门:“老婆,我来了。” 郑茜溪在门外,看明礼跟在许贺沉身后,对他暧昧笑了笑,随即就恢复模样,对许贺沉出难题,让他边做俯卧撑边说喻唯熳我爱你,做一百零一个。 喻唯熳一着急,扯着嗓子喊:“十个就行了!” 门外又是一阵儿笑声,说喻唯熳还没嫁过去就心疼老公,王姐说不行不行,这叫百里挑一,该有的都得有,许贺沉温和一笑,一百零一个俯卧撑,一百零一遍喻唯熳我爱你,一个没落。 许贺沉被关在门外,背完了好老公守则,好老公八荣八耻,做完六道奥赛题,唱完了喜羊羊与灰太狼和老鼠爱大米,又塞了不少厚厚一摞的红包,才将门打开了一个缝。 梁韵和还在门后堵着打算出题呢,可许贺沉冲着喻唯熳轻轻喊了句“老婆”,喻唯熳心里全软了,对梁韵和说:“快让我老公进来!” 许贺沉见状,冲明礼示意,拿了几个大红包塞到梁韵和手里,径直冲进去抱了抱喻唯熳。 老奸巨猾!居然对唯唯用美男计! 梁韵和想,幸亏她婚鞋藏得严实。可她没想到,藏得再严实,也抵挡不住喻唯熳这么明目张胆地疯狂提示。 许贺沉给喻唯熳牢牢套上婚鞋,在一众亲戚朋友地再三要求下,又对喻唯熳求了次婚,喻唯熳隔着朦胧头纱,差点没忍住眼泪,顺着许贺沉万分诚挚的“唯唯,嫁给我好吗”郑重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青梅十分甜 第80节 这种温情氛围还没持续几秒,被喻唯熳带着哭腔的一句“呜呜呜你们能不能别欺负我老公了”而转换了氛围。 在后知后觉的羞涩之中,许贺沉弯着眼睫将她抱起。 婚礼要办两次,喻振廷和许姜山都是老人,还有其他长辈在,许贺沉办了次规规矩矩的中式婚礼,亲自从喻振廷的手上接过喻唯熳的手。 两人面对面而立,许贺沉神色柔和地看着他的新娘,脑中浮现的是喻唯熳每一个模样,生气的,开心的,难过的,每一个都是他喜欢的,他紧紧牵着喻唯熳的手,说:“唯唯,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爱你,无论生老病死,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我们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喻唯熳一瞬就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那些紧张感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里涨涨的甜蜜,她回望许贺沉:“我也会好好爱你,我们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底下的家长和长辈没有一个不感慨的,这一对儿成得令人欢喜,两家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看到儿女幸福。 在陈忠和的主持下,许贺沉掀开喻唯熳的头纱,捧着她的脸颊诚挚吻上去。 之后是另一场邮轮婚礼,蔚蓝色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中,喻唯熳站在甲板上,许贺沉从背后拥住她,“累了?” 海风猎猎,吹散她的头发,喻唯熳回身钻到他怀里,“不累。” 周围人热热闹闹的声音环绕在整艘游轮上,甲板却是另一番安安静静,喻唯熳仰着头与许贺沉接吻,聆听着大海浪花翻涌声。 她双手搭在许贺沉肩膀上,却猝不及防碰到了手指上的戒指,喻唯熳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好久,柔声说:“沉哥,我终于嫁给你了。” 许贺沉捋捋她的背,在她耳边道:“我终于娶到你了。” 喻唯熳确实感性,但许贺沉见不得她哭,又抱着人哄了好久,喻唯熳仍沉浸在自己的这份感情之中,许贺沉亲了她一下,将她的神智拉回,“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爷爷的新年愿望?” 当然记得,要抱孙子。 许贺沉趁热打铁:“所以,你以后不能再用没结婚的理由拒绝我了唯唯。” 喻唯熳正感动着,一听他这话皱眉道:“破坏气氛!” 许贺沉又亲了亲她唇角,抱她回邮轮的卧室,“现在早就不是无证驾驶了,而且今天咱俩新婚,又是在船上,解锁新地点,大好机会,别浪费。” “之前韵和不是还送你那么多东西吗,咱们可都没用过,今天拿出来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我好想写,但是怕哔——(狗头) 第84章 番外四 番外四 两人婚礼结束当天下午便启程出发, 要去度蜜月。蜜月地点是许贺沉选的,就在南方沿海城市附近的一个岛上。 深城现在刚刚到夏至日,要度蜜月的南方小岛却是酷暑难耐, 虽是夜晚,但天气依旧沉闷,喻唯熳起了个大早, 又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 在飞机上抱着许贺沉迷迷糊糊睡了一路, 下飞机时脑子仍是懵懵的, 由着许贺沉揽她出了机场。 门口早就有安排好的车在这儿等着,司机冲两人打了声招呼,打开后备箱,将行李一件一件放进去, 喻唯熳随手提起一个小背包, 打算往后备箱里放, 却被许贺沉从手中接过去, 揉了揉她脸蛋:“唯唯,上车去等着我。” 喻唯熳被他捏精神了, 整个人彻底清醒, 站在车前四处打量这个小岛, 此时机场人来人往,到处是结伴而行的小夫妻, 机场路边就有高大挺拔的椰子树, 微凉海风略过,吹动葱绿树叶, 带来细微的椰香,往远处看是天高海阔, 隐隐约约有人并肩而行与海滩之上。 装完行李,喻唯熳已经快把这附近看了个遍,也顺便列好了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等许贺沉坐上车,喻唯熳说:“怎么拿这么多行李,是妈给你带过来的吗。” 车里开着空调,许贺沉环过喻唯熳的肩膀把她带到怀里,说:“咱们临走前着急忙慌塞到后备箱里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待会儿到家看看。” “家?”喻唯熳迟疑了一下,抬头问他,“你在这儿买了套房子?” 许贺沉淡声道:“没有买房子。” 喻唯熳刚想说“哦”,许贺沉随即说:“这岛的一半多都是我们的,剩下的是旅游产业不能动。” 喻唯熳:“……” 这房子买不买有区别吗,她讶异几秒,听许贺沉接着道:“本来,这个岛买下来是想在着岛上跟你求婚的。” 喻唯熳看他。 许贺沉低头轻轻吻了下喻唯熳的唇角,喻唯熳紧张地看了眼前方坐得笔直的司机,略带责备地看了许贺沉一眼,许贺沉笑笑,指腹刮过她殷红唇畔,“说实话,怎么跟你求婚,比我遇到的以往任何一件事儿都难选择,也更难让我满意,所以最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津耀最合适,这个岛就被搁置下来,但是这个岛的景色很值得我们来一趟,而且,这个岛还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当初我就是看中了它的名字才买下的。” “什么名字?” 许贺沉盯着她的双眼,温和一笑:“叫唯一。” 寓意很好,你是我的唯一。 “你怎么样做我都喜欢的,在哪里我都高兴,反正有你在就好,”喻唯熳抱着他的腰,心里软软塌塌成一片,“不过这个岛的名字好好听,岛上也是真的好漂亮。不枉费你花那么多钱,不然该多浪费啊。” 许贺沉刮了刮她鼻尖:“我老婆小财迷啊。” 汽车恰好途径海滩,有游客在举办篝火晚会,深蓝色海水倒映着清亮月光,一群年轻人穿着泳衣比基尼跳舞,有火光照耀,曼妙身姿与火光相交融,映在荡漾的海面。 喻唯熳突地“啊”了声:“有沙滩,我没有带泳衣!” “家里什么都有,”许贺沉顺着她的目光往车窗外看过去,只一眼就收回目光:“今晚你就可以挑一挑自己喜欢的明天穿。” 喻唯熳刚要说老公你真好,可下一刻,许贺沉把她这张未发出去的好老公卡完完全全堵了回去:“但是在你老公面前穿就行了。” …… 住的地方就在小岛南边,前后靠海,一拉窗帘就是一望无际大海。此时夜深了些,海风凉爽吹进卧室,吹散了喻唯熳整理行李箱时脸颊上的细细燥意。 行李是真的多,也挺沉,衣服日用品,平常用得到的东西都整理完,还剩下一个箱子。 许贺沉怎有点儿无奈,“妈是真怕我照顾不好你。” 确实带的有些多,喻唯熳笑着将行李箱平放到地上,打开箱子。 这一开,却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愣住了。这箱子不是贺梅贞送的,而是梁韵和送的。喻唯熳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是铺天盖地的羞赧。 梁韵和先前送兔女郎的那句哪儿到哪儿,原来是到这儿了。 喻唯熳蹲在原地整整滞了好几秒,觉得脸颊越来越热,回过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悄悄看了眼许贺沉,却发现他正一瞬不落地盯着自己。 眼皮一跳,喻唯熳干巴巴笑,顺带着盖上行李箱,紧张又不确定地问:“这……这真的是和和……给我们带的吗?没有拿错吗?是不是我们拿错行李了……” 她话音越来越低,许贺沉挑挑眉,眸色愈发深,比这窗外的夜色还要深:“应该没有拿错,就是韵和送我们的。” 喻唯熳忽然哑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被这满满一箱子的情|趣|内衣和其他乱七八糟不知名脸红心跳的东西吓住了。 梁韵和,挺能啊,你也挺野啊。 但是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当事人的感受啊!!! 怪不得他俩临走之前,贺梅贞和梁韵和一个劲儿地扒着车窗冲她挤眉弄眼,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喻唯熳立马“啪嗒”一声锁上箱子,“老公,今天我起得很早,而且站了一天,好累啊。” 许贺沉将她拽起来,“行,那今天早点儿上床,先去洗个澡。” 喻唯熳欢天喜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好呀,我们明天早点起好不好,我还想去海滩上转转。” 许贺沉应声:“好。” …… 夜愈发深了,喻唯熳拿着睡衣走到浴室门口,刚拧开门把手进去,打算反手关上门,但浴室的门却被许贺沉重新推开,在喻唯熳退后的紧张感中,许贺沉缓缓靠近:“今天确实挺累的,我帮你洗。” 喻唯熳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贺沉双手架住喻唯熳腋下,一使力,将她提起来放到洗手池上。 许贺沉的目光绝不是什么正经目光,喻唯熳心里一阵儿紧张,他仿佛是一匹狼,而她,就是送入狼口,且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那只兔子。 “我我我自己洗就行……” 这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夏日衣服轻薄,喻唯熳只穿了一条吊带裙子,只一下就能轻易被剥落,喻唯熳耳尖滚烫,略略警告他说:“那你……” 未出口的话被许贺沉堵上,花洒打开,湿透了许贺沉身上的衬衫,肌肉线条一览无遗,微凉的水却依旧阻止不了许贺沉身上散出的灼热温度。 喻唯熳后背抵在墙上,胸前贴着许贺沉,一冷一热,带来的是极致的感受。 不知不觉中,花洒被她不小心关住了,那些羞人动作也就更为清晰,喻唯熳只感觉不冲水好像不行,太热了。 喻唯熳不自觉嘤咛几声,仰起头,许贺沉的唇从嘴边游移,挪到她漂亮修长的天鹅颈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滚烫灼热。 此时已经不是花洒喷下来的水珠落在颈上了,而是她的汗珠。 许贺沉停了下来,将她重新放到洗手池上,目光带有十足的引诱:“澡白洗了。” 喻唯熳揪着他湿透的衬衫,“是你的湿衣服弄的!” 许贺沉三两下褪去碍事且湿掉的衬衫,双手撑在喻唯熳身侧,将她圈在怀里,喻唯熳拧着眉道:“你不是说今天让我早点上床睡觉吗!说话不算话!” “没说话不算话,”许贺沉一瞬就变了脸,“老婆,今晚可是咱俩新婚之夜。” 他手又开始不老实往别的地方探去,惹得喻唯熳浑身紧绷,从头顶每一根头发丝到脚底都在轻颤,许贺沉诱哄她:“咱们早点结束,早点睡觉,好不好?” “老公,我是真的好困哦,” 喻唯熳揽着他的脖颈,低低呢喃,对他提要求:“那你只能一回。” 得到首肯,许贺沉也没动地方,就站在洗手池前,猛烈地吻自喻唯熳的眼睛,到鼻子嘴唇,随即落在喻唯熳身体各个角落,再一寸寸往下。 压死骆驼的从来都是最后那根稻草,到最后一根稻草,喻唯熳捂着嘴呜呜呜哭了出来,去阻挡许贺沉的动作,却没能阻止住,只能无力仰着头大口呼吸,任由她这匹骆驼被许贺沉这根稻草牵制。 许贺沉直起身子时,喻唯熳脸颊酡红,不敢去看他,更不好意思看他,只咬着自己的嘴唇,含糊不清道:“你怎么……怎么可以亲……”她实在说不出口,许贺沉却浅浅笑了下:“我老婆唯唯,哪里都是宝。” 他有动作,揽着喻唯熳往怀里压了压,喻唯熳反应过来什么,双手抵着他的坚硬胸膛,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不回卧室?” 许贺沉含着她的嘴唇,克制着热意丛生,“老婆,我们还没在这里试过,现在试试?” 喻唯熳的抗议,全化作几个短促的拟声,于这狭小浴室一隅回荡。 * 事实证明,许贺沉真的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诚实守信,是个好品质没错。 但他这一次,跟喻唯熳自己的一次,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标准上,昨晚浴室荒诞到半途,喻唯熳实在觉得不舒服,要求着许贺沉回到卧室,却不知道这是给自己挖了深深一个坑。 因此喻唯熳早上起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日上三竿,她动了动身子,细微的酸胀感从腿上传来,一股沉重力量横在腰间,她扭头,看到许贺沉揽着她睡在一旁。 她还没完全退出许贺沉的怀抱,就又被许贺沉揽着腰带回去:“不再睡会儿了?” “几点了?”喻唯熳刚说了一句话,嗓子哑哑的感觉让她有一瞬失声,许贺沉睁开眼,笑着看她抚摸脖子的动作。 昨晚她真的不像她自己了,喻唯熳气急,清了清嗓子:“你还笑!都怪你!” “怪我?”许贺沉说,“是谁一直在我耳边叫我老公的?还叫我再快……” “你闭嘴!”喻唯熳捂着他的嘴,“我是让你快点结束啊!”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什么什么啊!怎么这话里听着是她死不承认了?喻唯熳还要跟他着急,许贺沉转了话题:“老婆,你不是还要出去玩儿?待会儿可就要吃午饭了,咱们就只能下午出去了。” 青梅十分甜 第81节 喻唯熳猛地起身裹住身子:“你今天不许碰我!” 许贺沉已经将衣服拿到手边给她穿衣服,闻言没应这话,只说:“裹这么严实,怎么穿衣服?” 刚骂完他,可一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喻唯熳又没忍住红了脸:“又不是没手,我自己来,你不许看我!” 许贺沉挑眉:“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个什么劲。” 喻唯熳瞪了他一眼,许贺沉自觉随意套上件衣服,抱着喻唯熳炸毛的头亲了一口,很体贴,很大方地说:“别生气,大不了老公再给你看回来。” 喻唯熳:“……” 呜呜呜我人狠话不多的高冷老公许贺沉去哪儿了,你把他给我还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大家想沉哥唯唯还是想我! 快说想我!(超凶的(*^▽^*) 第85章 番外五 番外五 下午日头正盛, 拉开卧室的窗帘往外看,海滩上的人依旧不少,喻唯熳打算穿比基尼出门, 海滩日光浴,她期待了好久,好不容易兴高采烈从衣帽间挑出件好看的, 脱了衣服要换上时才发现, 哪儿能穿啊。 想穿比基尼, 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皮肤本来就白, 有任何一个印儿都掩盖不住,此时皮肤上这里一块儿红痕,那里一块儿淡青,甚至大腿上还有些淡淡的痕迹, 要这样出去, 她都怕当天就上新闻头条, 许贺沉立马被人抓住。 喻唯熳气急了, 不得已又把衣服重新穿上,扣子系到一半, 许贺沉恰好推门进来, 她从镜中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低下头去系扣子。 许贺沉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肩膀, 温声去哄喻唯熳:“老婆, 我真的错了,别生我气了?” 喻唯熳“哼”了声, 其实心里多半是害羞,真实的身体感受是一回事, 但眼睛看到又是一回事,腿上的那些红红的痕迹细细去看还是可以看到的,昨晚那些羞人回忆一瞬间就涌入脑中,她扬着声线问他:“你哪儿错了?” “嗯,让我想想,”许贺沉说:“我不该,用那么大劲儿?” 喻唯熳脸皱起来,就不该指望他说什么好话。她又把系好的扣子解开两粒,洁白皮肤上那些痕迹透过对面的全身镜暴露在许贺沉的眼中,他手放上去轻轻触了触,喻唯熳拍开他的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又指着一旁放着的那件比基尼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知道我今天想穿比基尼出去,你昨晚还那样,讨厌死了!” “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轻没重了,”许贺沉耐心哄她,“那咱们不气了好不好?你要想穿,有私人海滩,没人打扰,你想穿什么样的就穿什么样的,更没人去看你。” 说罢,他一顿,“当然,除了我。” 他将喻唯熳身子扳正,一本正经说:“实在不行,你给我身上也来几个,消消气。” 许贺沉亲她时其实还是很克制的,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多。喻唯熳盯着他看了几秒,这可是你说的。 她猛地亲上许贺沉锁骨,他肌肉太结实,喻唯熳亲那一下相当于没亲,半点痕迹没有。 人比人气死人啊,喻唯熳默默感叹了一下,再度欺身上前。这次不只是轻轻飘飘的吻了,给他点甜头,总得给他点苦头吃,片刻,喻唯熳盯着许贺沉锁骨上的红印,满意笑了,也让他体验体验这种感觉。 许贺沉垂眸,见喻唯熳笑了,捏捏她的脸蛋,也笑了:“挺狠啊,亲的还挺疼。” “我以前都是这么亲你的?”许贺沉眼神略过她身上同样有的那些,“没事,你老公受得住。” 他轻轻吻上喻唯熳殷红唇畔,“你再来几下,我也不介意。” …… 两人最终还是没去私人海滩,出来度蜜月,不就是要到处走走吗,喻唯熳穿了身短衣短袖,外面披了件纱质防晒,跟许贺沉一同出了门。 一路牵手走到沙滩,此时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起,不少人带着长板在冲浪,海浪比较小的地方还有人在玩帆板,太阳太烈,热浪滚滚,女孩子们没怎么动,坐在遮阳伞下看着他们的海上运动。 海浪上是属于男人的竞技,在好像比天高的海浪之中,有不少矫捷身影穿梭其中,红色帆板迎风猎猎舞动,喻唯熳不自觉冲海浪上的人多看了两眼,主要是动作太漂亮了,而且,每一个人的身材都很棒,总之到处是赏心悦目。 许贺沉默默站在喻唯熳身旁,等着她收回视线,可等来等去,他老婆似乎入了迷。喻唯熳看男人,许贺沉一眼不眨看着他老婆看男人的后脑勺,忽地眯了眯眼,捏了下喻唯熳的手,说:“好看吗。” 喻唯熳回过神,揽上他手臂,“感觉挺刺激的,而且你不觉得他们的动作好流畅吗。” 许贺沉一时没说话,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让他老婆摆正一下别的男人的位置。 他看着喻唯熳如痴如醉的目光,觉得事不宜迟,今天就该把这事儿办了。 许贺沉另一只手插着裤兜,顺着喻唯熳的问题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不远处出租帆板装备的那家店他早就看到了,他又淡淡看了眼海上正驰骋着裸着上半身的男人,随后不由分说地牵着喻唯熳往店里走,同时还说:“是挺流畅的,不过有些动作还是有些欠缺,看别人,还不如看看自己老公的动作,你说是不是?” 喻唯熳才想起来,之前许贺沉可是特意学过帆板的,当时还差点被省队选走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不过他也已经许久没练了,帆板又不比其他的项目,万一控制不好,危险性还是挺大的。 她跟着许贺沉的有些快的步伐,说:“你不是专业的运动员,而且好久没练过了,行不行啊?别受伤了。” 许贺沉猛地站住步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 许贺沉是内行人,对帆板了解很多,根本就不用老板和教练的提前解释和训练,抱着帆板就站到了海边做准备动作。 没一会儿,许贺沉双手交叉拿着上衣下端脱下衣服,腰腹间肌肉长得恰到好处,腹肌线条很深,肩胛处结实紧致,喻唯熳想,她老公的身材真不是盖的,肩宽如同这宽阔海面,小麦色皮肤在日光下显得尤其有张力。 许贺沉脸凑到喻唯熳面前,“老婆,给我加个油。” 喻唯熳凑上去浅浅啄了下,“加油老公!注意安全。” 许贺沉笑笑,穿上潜水服,迈着沉稳地步伐走近海面,观察了一会儿海面情况,他戴上眼镜,走入海中放下帆板。 岸上的喻唯熳之前从未看过他练帆板时的样子,这是头一次,却已被许贺沉十分娴熟的专业动作惊艳到了,红色的帆扬起,他迎风撑着帆桅杆,手臂肌肉涨起,身子微弓,于海上穿梭,动作不拖泥带水,有十足的力量。 在大海之中,在喻唯熳眼里,这是比任何事都要抓人的一道亮丽风景。 许贺沉在海上走得越来越快,在他控制方向回身时,海水荡漾,映射着明媚日光撒在许贺沉周身,喻唯熳看到他脸上挂起的那抹笑意。 意气风发如少年,好像回到几年前十几岁时的恣意张扬。 身旁不断有人上前,站在离喻唯熳不远的地方惊叹,男人们自然是夸了夸他这动作的专业性程度,虽比不上专业运动员,但是在他们之中,是绰绰有余。 而其余的女人则是讨论起许贺沉的身材来。 这些声音还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直接就站在喻唯熳的身后大声讨论:“啊啊啊啊这个玩帆板的人好帅啊!他是运动员嘛!!” “看着像是!他身材好好哦,应该就是运动员吧!” “而且看着也挺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要是没有我就上去要个微信!” 喻唯熳拧了拧眉:“……” 还年轻呢,都三十多岁了。 不好意思,他没女朋友,他有老婆了! 不过她老公真的确实好帅啊嘤嘤嘤! 她快步朝许贺沉的方向走,正好许贺沉快要到海岸边了,他减速,站在浅海区拉着帆板走过来,喻唯熳三两步跑过去,抱着许贺沉的腰,由衷称赞:“老公!你好帅啊!我都没见过你练帆板,真的太帅啦!你好厉害!” 许贺沉身上湿,他拎着喻唯熳的胳膊把她拉开,牵上她的手:“那还看不看别的男人了?” 喻唯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老公最帅!比谁都帅!” 经过那群女人身边时,喻唯熳宣誓主权一般,还抱着许贺沉的脖子踮着脚尖亲了一下他侧脸,清了清嗓子说:“老公我也想学,你能不能教教我?” 许贺沉宠溺地看着她笑:“行,不过你得给我交点儿报名费。” 身旁的女人一个个的嘴张的跟吞了个鸡蛋一样,这……这女人不就是刚刚站在他们前面的女人吗!居然是他老婆!啊啊啊她老公看她的眼神也太幸福了吧! * 走了一下午,四处游逛,顺便替大家选了礼物,两人才擦着黑返程。 这一路走出不少汗,喻唯熳捂得还挺严实,到家就要去洗澡,许贺沉将礼物放好,一步不落地跟着喻唯熳走进卧室,喻唯熳刚拿了衣服,就被许贺沉堵在了他胸膛与柜子之间。 “你干嘛?” 许贺沉紧紧锁着喻唯熳的视线:“今天在海滩上,开心吗?” 喻唯熳点头:“当然开心呀。” “但是我有点不开心,”许贺沉慢条斯理拿走喻唯熳手里的衣服:“怎么办?” 她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不开心了?” 许贺沉带她回忆:“老婆,男人不能轻易说不行。而且,你好像看别的男人比看我都专注。” 喻唯熳欲哭无泪,她当时真的只是出于担心的角度才说的!而且当时,真的是被那些人的动作吸引了嘛! “那我不是怕你受伤么!毕竟你都好久没有练过了,我好担心你的。”喻唯熳拽着他身侧的衣服撒娇:“而且我可没有行不行的那个意思!别的男人才没有我老公好看!他们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 许贺沉攥住她作乱的手,“那行,这事儿过去。” 喻唯熳刚松了口气,许贺沉一下褪去喻唯熳外面那件防晒衣,抱着人往浴室走:“不是想跟我学帆板?现在是你交学费的时候了宝贝儿。” 交学费,也没有这么交的啊!哪有以身相许的啊!喻唯熳呜咽几声,就被许贺沉悉数吞入腹中。 卧室里,压抑克制的低喘声与糯糯的嘤咛交融,喻唯熳不受控地弓着身子,推搡着许贺沉的肩膀:“老公,我……我真的好爱你啊……” “宝贝儿,我也爱你。” “呜呜呜那……你可不可以抱着我好好睡觉啊。” “这不正在好好睡觉么,乖,听话,很快就结束了。” 这晚喻唯熳从浴室漂移到卧室,由站着换成坐着再到躺着,总之,她老公在证明自己行不行和收她的学费这件事情上,丝毫没有退让,说什么都不肯给她打个折扣。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说男人不行,也千万不要随便交学费,三十多岁又怎么样,因为他们会有千百种方法证明自己到底行不行,更有数不清的学费要收。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番外六(加了几段) 番外六 在唯一岛上, 两人总共待了一周多的时间,过了好久愉(mei)快(xiu)和(mei)谐(zao)的夫妻生活,总算要打包行李飞回深城。 其实本来计划在这里待的时间还要长, 但喻唯熳实在架不住许贺沉对她的过度宠爱,几乎每天早上,喻唯熳都是在床上睡过去的, 一觉醒来已经十点, 夫妻生活太和谐, 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二楼卧室里, 喻唯熳咬牙切齿低头看着地上摊开的那箱梁韵和送来的新婚礼物,满满一箱,短短几天,里面东西就用了将近一半, 什么兔子猫豹纹的, 全被许贺沉亲自给她穿了一遍, 小夫妻二人世界保障品就更不用说, 连一盒完整的都没剩下。 青梅十分甜 第82节 简直太恐怖了,他们居然这么野的吗, 使用速度也太快了吧。 喻唯熳哆嗦了下, 腿打颤, 盖上盖子将这行李箱推到墙角,不准备带走, 只不过又怕许贺沉再上来拿, 左看看右看看,思索藏到哪儿好。 许贺沉已经把行李全放到了车上, 正在楼下等喻唯熳,见她这么久不下来, 以为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便又上了楼,此时她正磨磨蹭蹭藏箱子,许贺沉看了眼,走过去替她接过来:“差点儿忘了这个。” 喻唯熳立马回身揽着他的腰不让走:“太沉了,不带走,就先在这儿放着。” 许贺沉单手拎了拎:“比来的时候轻多了,而且,里面东西咱们不都用了那么多?沉倒是不沉,你老公拿得动。”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玩意儿啊,喻唯熳嘟了嘟嘴,拧不过许贺沉,不过力量虽然悬殊,但是谁还不会耍个赖了,喻唯熳覆上他嘴唇凑上去亲了他好久,然后猛地躲开,趁许贺沉不注意将箱子推到衣帽间锁上门,拿着钥匙蹿了出去,“老公快走,要不就迟到啦!” 许贺沉望着她的背影低头笑了笑,小傻子,真当这钥匙只有一把。 …… 不过许贺沉最终还是没有把行李箱带走,这东西,想买不是简单的很? 两人一回深城,许贺沉的工作堆成了山,每天喻唯熳一醒,身旁就已经空了。 有时候贺梅贞还会带着保养品和补品送到他们这儿来,有几回许姜山喻振廷也跟着过来,有意无意提了几回孙子的事儿。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只不过许贺沉却挺沉默。 晚上,好不容易和谐完,时间早着,喻唯熳提了提孩子,两人年纪也确实不小了,白天的时候许贺沉没有发表意见,她以为许贺沉现在还不想要,但许贺沉无声亲了亲喻唯熳后颈,说:“怎么会不喜欢,都是我的宝贝儿,只是我想尊重你的想法,要孩子是件大事,我们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话说到喻唯熳心里,她有一个并不完美的童年,也确实还没准备好做一个妈妈,没做好准备就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是不负责。 喻唯熳翻了个身儿,往许贺沉怀里窝了窝,“那我们顺其自然,我学着去当一个妈妈,你也学着去当一个爸爸。” 她忽地笑了笑,“我老公都三十多岁了,再不当爸爸不就成老来得子了?” 老来得子? 许贺沉恶意去挠了她一把:“想不想睡觉了还?” 喻唯熳躲着他,笑得不行,“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挠我……” * 其实说实话,他俩每天睡得……挺晚的,喻唯熳自己早起之后腿都得软一会儿,再加上夏日天气炎热,除了上班时间,喻唯熳直接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但是许贺沉却依旧起得挺早,看上去精力充沛,喻唯熳都怕他这么熬夜身体出什么毛病,早睡意见也提过,许贺沉执行得很好,只不过,睡得确实是挺早的,但是跟不熬夜并没有什么关系…… 嘴上说不通,喻唯熳就在网上跟着教程,准备学着给他做些补身子的汤,学做菜的时候顺带着还看了网上的几篇帖子,看完之后,立志要给许贺沉纠正过于和谐夫妻生活的念头愈发的深,许贺沉往家里专门安排了一个健身房,但两人结婚之后,健身器材使用频率低得可怜,喻唯熳又往里添了几个,还列了一份十分详细的健身计划。 汤熬好上桌,健身计划摆在一旁,只等许贺沉回家。 晚上七点。 许贺沉紧赶慢赶,风尘仆仆回了家,三两下脱了西装外套,扯开领带扔到柜子上喊了句:“老婆,我回来了。” 喻唯熳把汤热了一遍,网上说这汤凉了就不好了,她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那就吃饭。” 许贺沉解开两粒扣子走到厨房,打算抱她温存一下,喻唯熳却推开她:“有正事跟你商量。” 她牵着许贺沉走出厨房,坐到餐桌上,喻唯熳还特别细心给他介绍这是什么什么汤,许贺沉看着面前摆着的东西,又看了看喻唯熳,简直被气笑了。 汤他只喝了一碗,随即就抱着喻唯熳走到健身房,许贺沉把她放到一边站着,说:“光我练?” 喻唯熳点点头。 许贺沉说不行,“每次做到一半你都喊累。”他轻轻笑了下,不太正经说:“老婆,咱俩谁动的多,你不清楚吗?” 喻唯熳:“……” 没办法,喻唯熳只能以身作则,每天陪着许贺沉锻炼。从绿意葱茏的夏日到秋高气爽,没有一天是落下的。 她也实在搞不懂了,她每天练得乏力,浑身软绵绵的,许贺沉却没事儿人一样,晚上依旧力量满满,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举动,每天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个东西,她甚至猜许贺沉是不是特意去问了梁韵和那些东西从哪儿买的,不然他怎么会有! 而且这哪里需要补啊,喻唯熳后悔了,她的十全大补汤帮了个倒忙。 * 又一年冬日,深城又下了不小的雪。 小区里的幼儿园放学时间变了,喻唯熳有时候下班早了,能看见不少住户接孩子,开车经过幼儿园的时候,稚嫩的“爸爸妈妈”就会钻进她的耳朵,喻唯熳总会多看几眼,肉嘟嘟的小朋友抱着爸爸妈妈的脖子问什么时候可以去游乐园玩,爸爸妈妈一人亲了小朋友一边脸颊,软着声音说周六日就去。 喻唯熳开着车错过去,总能听到小朋友笑着说好呀,说好爱爸爸妈妈。 后视镜里,喻唯熳看着一家三口,不自觉弯起唇角。有时候回了家,许贺沉还没到,整个屋子空荡荡,好像确实缺了点儿什么。 这年冬天,冬奥会开赛,深城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记者全部出动,守在冬奥赛场带来实时体育报道,中国的冰雪项目实力不容小觑,许多小将涌现,单凭体育频道的记者人手还真的不够。 喻唯熳便作为一名特派记者,去往冬奥会赛场,专访花样滑冰双人滑的运动员,当然,最主要的采访还是放在夺冠热门“稀粥”cp——陈韵溪蒋锐洲身上。 这一走就是十多天,不用水深火热和谐生活了,喻唯熳想想,好开心啊。但是她老公要独守空房了,好可怜哦。 临走前一天,台里让她早下班回家准备,喻唯熳开着车绕到梁韵和的杂志社,支支吾吾走来走去,梁韵和终于看不下去:“打住,别让我带你去酒吧,我怕被你老公凌迟处死。” 喻唯熳:“哎呀不是!” 她老脸一红:“你你你那些衣服,都哪儿买的?” 梁韵和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咽下去随即了然一笑:“好说,好说!” 不用喻唯熳说,许贺沉也提前下了班回家给她收拾行李,冬奥赛场冷,他往行李箱给她装了好几盒姜茶和暖宝宝,并且嘱咐:“照顾好自己,我要知道你病一次,老婆,那我亲自过去照顾你。” 喻唯熳嘿嘿一笑:“放心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许贺沉继续低头收拾东西了,喻唯熳悄悄出屋,躲到另一间卧室,把新买的那件衣服拿出来,其实压根儿就称不上是衣服,因为实在是……没几块布,穿跟不穿没区别。 她深呼吸,豁出去了,反正走那么多天。 收拾完东西,屋里没人了,许贺沉往外看了看,安静得很,他喊了句:“老婆?” 没人回应,许贺沉正奇怪,身后某间屋子的门打开,他转身,第一眼,浑身紧绷,血液好像凝滞。 许贺沉眼底暗色愈浓,好大一个惊喜等着他啊。 肤如凝脂之中还有殷红映衬,十足的诱惑惹火。 喻唯熳主动抬腿朝他走过来,撩人不自知,在许贺沉眼里,他老婆媚眼如丝,每一步都踩在他心尖儿上,喻唯熳拽着他的衣角,还有些细微不自然:“好、好看么?” 许贺沉将她抵到墙边,低低回:“好看。” 呼吸流连,挺痒的,喻唯熳缩了缩身子,却被许贺沉猛地架起来按住,清浅呼吸化作强势亲吻,夺走喻唯熳残存清醒。 …… 快要和谐的时候,许贺沉开床头柜去拿套,手却捞了个空,他额间都是汗,沉声说:“没套了,等我去买。” “多浪费时间,”喻唯熳拉住他:“没有就不用了。” 许贺沉定定看她,她眼中没有一丝不愿,他去亲她:“准备好了?” 喻唯熳柔柔笑了笑:“有了我们就生,老公,我们要个宝宝好不好?” 许贺沉轻声“嗯”了句,拉高被子,沉腰,以实际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平常许贺沉就挺卖力的,这晚尤其卖力。 * 冬奥比赛日一站就是一天,还时常举着摄影机满场到处跑,喻唯熳此刻倒是感叹前些日子的锻炼没有白练,真派上用场了,只不过白天跑前跑后是一回事,到晚上回了酒店一刻不想动又是另一回事,春困夏懒秋乏冬无力说的是真的,但到了喻唯熳这里就变成了春困夏懒秋乏冬还困,起床成了件难事,有时候晚上跟许贺沉打着视频电话都能睡着。 赛场也是真挺冷的,喻唯熳虽然是易冷体质,可以前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严重,总感觉身上哪哪都不舒服,许贺沉带了那么多暖宝宝,很快就见了底,她每天裹得像只熊,怕冷到了极致,恨不得全身贴上暖宝宝出门。 十八天,冬奥会所有花样滑冰赛全部结束,深城电视台打道回府,许贺沉却又出了国,国外有项目需要他亲自到场拿主意。 两人又是将近半个多月没见面,冬奥会所有比赛虽然已经过去一些时日,但涌现出不少打破纪录的新人,也有不少值得赞扬的体育精神在赛场展现,喻唯熳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每天不停开会,写稿子,搞得她都没时间吃饭。 但也不觉得饿,也没什么食欲。 这段时间快忙疯了,两个人基本都是微信聊天联系,而且聊不到两句就画风跑偏,那段时间喻唯熳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闭嘴吧你,嘴给你拧掉。” 然后许贺沉回:“这么快就对我没兴趣了?那我回去好好表现表现,各种方面。” 喻唯熳:“……” 跟许贺沉有时差,能凑到一起视个频的时候不多,好不容易连上线,许贺沉那边是深夜,他没什么累的模样,但喻唯熳却疲态尽显,小脸又瘦了一圈,许贺沉反复叮嘱她好好休息,多吃饭,其余没多说,隔天,贺梅贞便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贺梅贞带来好多东西,不用许贺沉给她打电话也能料到喻唯熳忙得照顾不好自己,熬了汤给她补身子,她进厨房的一会儿功夫,喻唯熳就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贺梅贞没叫她,给她盖了件毯子留了个微信便走了。 喻唯熳醒来时,已至深夜,屋内一片漆黑,她打开灯拿出手机,看见贺梅贞留的微信,随即起身往厨房走,炉火上还煨着汤,她掀开盖子,汤很香,但她看了眼,却没什么食欲。 算了,她盖上盖子,还是吃口苹果睡觉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您真的是老来得子啊许董v 第87章 番外七 番外七 正月十五元宵节, 按原计划,许贺沉还是没办法回来,喻唯熳便独自回了深城湾, 上回贺梅贞带过去好多她做的小点心和营养品,多半都是奶制品,小蛋糕什么的还好, 但是那些冲泡的蛋白|粉奶粉, 喻唯熳一口都喝不下去, 感觉奶腥味儿很重。 这回喻唯熳来深城湾化了个淡妆, 人看着精神多了,两个人一起包元宵时贺梅贞便问道:“那些蛋白|粉喝着怎么样?感觉身子好点儿了我再找人买回来。” 那是贺梅贞特意找人从国外捎来的,喻唯熳没喝几回,但不想浪费了贺梅贞好意, “挺好的, 别买了妈, 我前两天就是改稿子老熬夜, 太困才赶不上吃饭,多吃点儿就行。” 贺梅贞拧眉:“老熬夜可不行啊, 得多注意自己身子, 贺沉今天给你打电话没有,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这会儿深城已经到晚上六点多,算算时间, 许贺沉那边应该是半夜了, 电话还没有打,她说:“还得等几天吧, 我看他们安排得等到节后回来了,他也挺忙的。” 贺梅贞:“那你这几天就住到家里, 也省省你做饭的时间,正好你爸过完节也得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出门,咱娘俩在家说说话。” 恰好许京川从书房出来,听见这话无奈说:“哪儿狐朋狗友了?都是正经朋友,去一天就回来。” “正经朋友还特意强调不让带着老婆去?”贺梅贞哼了哼:“那群人年轻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油嘴滑舌,我就是被你这张嘴骗回来的。” 许京川面露尴尬,冲喻唯熳温和笑笑,端起桌上的元宵拉着贺梅贞走进厨房,还不住轻声说:“你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儿形象啊老伴儿……” 厨房灯火通明,灯光下,贺梅贞和许京川并肩而立,贺梅贞嘴上还在闹着脾气,许京川耐心地哄她,但俩人一个往锅里扔元宵一个拿勺子搅,动作配合默契,虽然在拌着嘴,却也意外和谐的很。 两个家长,也是很可爱的嘛。 喻唯熳浅浅弯唇,不自觉往未来想,等到她与许贺沉头发花白,会不会也是这样,她在家里跟她的儿子儿媳妇吐槽许贺沉,许贺沉就在一旁打圆场。 青梅十分甜 第83节 最好再能有个女儿,能跟儿媳妇一起劝劝她的火爆脾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贺梅贞盖上盖子和许京川出来,喻唯熳恍回神智,想的还真多啊,孩子都还没有影子呢。 晚七点。 元宵出锅,喻唯熳爱吃水果馅儿,贺梅贞和许京川又不挑,索性都包成了水果馅儿的,元宵胖嘟嘟的,糯米和酸甜的水果香甜溢满整个屋子,喻唯熳这将近一个月来光靠着水果和清淡的的东西撑着,忽然觉得胃口大动,吃完整整一碗,看的贺梅贞高兴得很。 说来也真是奇怪,才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喻唯熳又困了,陪贺梅贞看元宵晚会时昏昏欲睡,腿上放着的准备改稿子的电脑都差点滑下去,贺梅贞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些,把她电脑放到桌上说:“唯唯,别改了,看你累成这样,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再改。” 喻唯熳睡眼惺忪点了点头,“好,那我先睡了,妈妈你也早点儿睡。” 她躺到许贺沉的床上,没一会儿,睡意袭来,陷入沉睡,再次迷迷糊糊有些意识,喻唯熳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她没在意,翻了翻身又睡过去,但没多久,身边的床深深陷下去,腰际多处一双温热大手,喻唯熳愣了愣,转身,朦胧月色,银色星河笼罩下,许贺沉像一个美好的梦,他轻启唇:“老婆,想不想我?” 喻唯熳揉了下眼,没做梦,随即紧紧揽上他的脖子,惊喜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回不来吗!” “今天的事儿处理完了,回来看看我老婆,”许贺沉微微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畔,漾出一抹笑意:“给你个惊喜,我想你了。” “我也好想你!”喻唯熳揽得更紧,来回蹭着许贺沉颈窝,“那你还走吗,是不是还要走啊?” “只能陪你睡一小会儿,凌晨的时候再飞回去。”国外那边现在快天亮了,许贺沉还得赶在谈判之前回去。 老公好辛苦,喻唯熳撇撇嘴,“那你还回来干什么,来回跑多累啊,你吃过晚饭没有,来之前在飞机上睡觉了吗,吃元宵了吗?” 许贺沉笑笑,将她按到怀里,温声说:“刚才妈让我吃了。” 怀里的人感觉抱上去又轻了些,许贺沉捏了捏她的腰,又瘦了。 喻唯熳觉得痒,闷着笑移开他的手:“刚回来你怎么就这样!你还要坐飞机呢,没几个小时了,我们今晚好好睡觉好不好?” 许贺沉:“……” 许贺沉逗她:“老婆,咱俩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你真不想我吗?” 幸亏是黑夜看不见,喻唯熳觉得脸开始热了,“当然想啦。” “你知道我说的想是什么意思。” 喻唯熳支支吾吾,低低呢喃:“可是,爸妈还在呢。” 许贺沉笑出声,揉揉她的头:“睡吧。”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反正第二天调休,上午不用去电视台,喻唯熳抬头看他,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手里,磕磕巴巴说:“那我可以,帮你……” …… 深城天快亮,天空微微泛着些白,喻唯熳还在熟睡,临睡前让许贺沉走前叫醒她,但刚才确实挺久的,许贺沉轻手轻脚起身,没舍得喊她,只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出了门。 喻唯熳再醒过来,日上三竿,旁边早就凉了,她猛地坐起身拿手机,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她甩了甩手,九点多了。 刚下床,贺梅贞正好推开门:“醒啦,快!妈给你熬了粥,起来趁热喝!” 喻唯熳随着她出门:“妈,昨晚沉哥什么时候走的?” “起了个早走的,没舍得叫你。” 餐桌上白陶瓷小锅里是瘦肉粥,桌上还有些小笼包,喻唯熳忽然觉得胃里翻滚,她皱皱眉忍下不适坐到餐桌前,小笼包刚咬了一小口,油腻腻的感觉一下子就窜出来,喻唯熳忙吐出来那口包子,捂着嘴干呕往卫生间跑。 贺梅贞闻声着急忙慌出来,一见这场面手里的东西啪地扔到桌上去捋她的背,“怎么了这是?” 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胃里一抽一抽,喻唯熳眼泪都逼出来,好不容易顺过气,接过贺梅贞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油腻腻的感觉总算下去。 “没事妈,胃里有点儿难受,现在没事儿了。” 贺梅贞却看着她,闻见肉味儿恶心,嗜睡,这可都是喜兆啊:“唯唯,例假多久没来了?” 喻唯熳也看她,怔了几秒,好像是有一段日子了,她懵懵地回:“一个多月了。” 贺梅贞“哎呀”一声,高兴得快要原地起飞,喻唯熳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不是我一个多月没怎么吃过那些油腻的包子,所以才这样的?” “乖女儿啊,你八成是有了!”贺梅贞说:“我当年怀贺沉的时候,闻见包子味儿肉味儿也不行,但是我不嗜睡,就没往那方面想。” 桌上的包子和粥自然不能吃了,贺梅贞给她泡了杯热牛奶,可没想到喻唯熳也不能喝,一闻就吐。 贺梅贞心里着急得不行,当下就要带着她去许家的医院,喻唯熳完全跟着贺梅贞走。 这其实多半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贺梅贞还是带她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 等结果这么短短一会儿,喻唯熳紧张得手心儿冒汗,感觉快要过去一个世纪。 医生拿着报告单出来,阳性。 他看着两人,笑着对喻唯熳说:“许太太,恭喜你了,你怀孕了。” 孕早期,七周多,一个多月。 是她出发去冬奥会前一天那晚。 简直没谁了,准到家了。 * 喻唯熳体重太轻,一知道她有了,贺梅贞提心吊胆,生怕她磕着碰着,搞得喻唯熳有些哭笑不得:“妈,别太担心我,我自己能顾好我自己。” 贺梅贞:“把贺沉叫回来吧,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他凌晨才刚走,喻唯熳揽住贺梅贞:“等等吧妈,他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亲自告诉他。” 好奇妙,这孩子居然已经在她身体里这么久了,她那时候还掂着设备满场乱跑,想想都觉得后怕。 喻唯熳抬手轻轻柔柔抚上平坦小腹,“宝宝,你乖乖的,跟妈妈一起等爸爸回来哦。” …… 深城湾离电视台太远,上班时不比从他们家直接过去方便,喻唯熳便又搬走了,一开始贺梅贞还担心不同意,好说歹说才让喻唯熳走。 喻唯熳一天下来没吃一口菜,干啃了半碗米饭,吃了好多水果,贺梅贞不放心她,千叮咛万嘱咐,因此她晚上回家硬着头皮简单吃了点儿东西,随后倒头就睡。 到深夜,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喻唯熳竟然醒了,屋里安静得很,她坐起来看手机,又想到孕妇不能多看电子设备,她白天看了一天电脑,喻唯熳掀开被子下床,去倒了杯水喝。 水咕咚咕咚喝到一半,有钥匙插进大门,只一秒间隙,门开了。 飞机票没有合适的,许贺沉等了好久才等到合适的航班,着急得他差点儿让明礼当场去买架私人飞机,他没想到喻唯熳是醒着的,喻唯熳还含着一口水,嘴巴鼓鼓像条金鱼,咽下去后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许贺沉三两步走过来,将人牢牢抱住。 他的小家,他紧紧地抱住了。 “唯唯,老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喻唯熳了然,回手环上他的腰:“哎呀,我都跟妈说不要告诉你的,本来我想自己跟你说的。” 许贺沉松开她,深深注视喻唯熳:“那你再亲口跟我说一次,我听着。” 喻唯熳放下水杯,抓住他的手放到肚子上:“老公,你要当爸爸啦。” 她一瞬哽咽,眼眶闪着泪花:“我们有宝宝了。” * 怀孕之后,喻唯熳就成了家里重点保护对象,头三个月实在难熬,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处在崩溃边缘,她一哭,许贺沉也跟着难受,每天想尽一切办法给她做可口的东西,恨不得寸步不离。 三个月一过,孕吐没了,但脾气见长,有点儿小毛病就哭,脆弱得不行,有时候看许贺沉不顺眼还冲他发脾气,还因为许贺沉不让她喝碳酸饮料着过急,但许贺沉也不在意,她一生气许贺沉就跟她开玩笑插科打诨,原先怎么着上午也会去津耀工作,现在他都把家里当自己办公室,在家里办公,大把时间陪着喻唯熳。 喻唯熳休了产假在家,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情绪反反复复,又看网上好多乱七八糟的帖子,好怕自己一朝不慎成为黄脸婆弃妇。 晚上,喻唯熳早早上床,许贺沉还在处理邮件,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下床挺着肚子走到书房,可怜巴巴喊了声:“老公。” 许贺沉埋头处理文件,听见这声音一抬头,随即朝她走过来:“怎么不睡觉?” 喻唯熳眼眶红红的,轻轻扯着他袖子:“老公,你别嫌我烦好不好。” “我知道我挺无理取闹的,但是我也不想嘛。” 许贺沉直接亲了她一口,喻唯熳闭了嘴,呆呆望他,许贺沉头一次对喻唯熳皱眉:“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以后网上的东西少看,那都不是你老公,”许贺沉抱着人回卧室:“你老公喜欢你还来不及,爱你还来不及,我自己老婆我每天看都看不够,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孕妇爱胡思乱想,许贺沉知道,所以他甘愿挪出所有时间陪着她,但这好像还不够,他挑眉:“而且我每天亲你三回,看来是行,三回你还胡思乱想,那我以后一个小时亲你一口。你别嫌我烦。” 喻唯熳:“……” “还有啊宝贝儿,”许贺沉不怀好意,“你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想想以后怎么补偿我。” 几句话,喻唯熳所有不安全部消散。 * 日子一天天过,漫长时光过去,转眼又是十月金秋时节。 预产期前一天,喻唯熳晚上就开始阵痛,疼得面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许贺沉一直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一直到凌晨,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走廊上许贺沉一夜没合眼,坐立难安,担忧感快要溢满身心,平整的西装外套皱得不像样,恨不得冲进去亲自看着。 终于,破晓时分,一声清亮的啼哭声划破宁静。熬了个大夜,终于母子平安。 紧绷了一个晚上的身体舒展,许贺沉浑身卸力,手术室的门打开,喻唯熳和孩子一起被推出来,喻唯熳身子虚弱,看见许贺沉的那一刻泪意飙升,觉得什么都值了。 许贺沉虔诚吻去她的泪痕,牵着她的手,终究还是红了眼眶:“老婆,辛苦你,也谢谢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北方下雪啦,早上一拉窗帘,好美!!! 沉哥:一次就中,我就说,还有谁??? 第88章 番外八 番外八 孩子是许姜山亲自给起的名儿, 喻唯熳怀孕的时候老爷子一天能想好几个名字,就因为当初贺梅贞生孩子的时候,给许贺沉起名字起得太草率。 许京川宠她, 孩子名儿起什么随便,贺梅贞就两人把自己姓拿出来,再加一个沉, 便有了许贺沉的名字。喻唯熳问贺梅贞, 为什么要起“沉”这个字, 贺梅贞平平淡淡说:“这小子生出来的时候八斤, 我头一回抱他的时候觉得坠手,挺沉的。” 喻唯熳:“……” 确实,好草率啊。 一直到小朋友呱呱坠地,老爷子起的名字足足好几页, 每一页将近几十个名字, 喻唯熳都看花了眼, 最后老爷子挑来挑去, 小朋友的名字有了。 大名儿许泽煜。 小名儿老爷子没起,喻唯熳想来想去, 犯了难, 她忽然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起什么好。 许贺沉看她纠结来纠结去,“小名儿, 叫岁岁。” 青梅十分甜 第84节 “年年岁岁平安。”喻唯熳脑子忽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她念叨了一遍,看许贺沉笑:“是嘛?” 许贺沉也看她, 眼中似有星辰:“岁岁年年常相见,岁岁年年要平安。” …… 喻唯熳许贺沉两个人都是新手爸妈, 带孩子最初难免生疏,喻唯熳还好,之前看过好多视频和书,有些经验。许贺沉虽然也看过如何当好好爸爸,但是他第一次抱孩子的时候,还是感觉被人装了根发条一样,动作小心得也是没谁了。 喻唯熳看出他有些僵硬,找话题说:“你看岁岁长得像谁?” 刚生出来,皱皱巴巴的,哪里能看出来长得像谁,不过岁岁虽然没长开,但是皮肤白白的,眼睛是天生自带的双眼皮儿,许贺沉温声说:“像你,男孩子都像妈妈。” 喻唯熳切了声:“可是,岁岁现在有些丑丑的,哪里像我了!” “孩子还没长开呢,我看反倒像你,”喻唯熳说:“一双小桃花眼,不知道长大了要招多少漂亮小姑娘。” 许贺沉看着岁岁安安静静的小脸儿:“那我们以后一起教他专一,好好爱护自己的人。” 这么小小的一个小团子,小脚丫还没他一个手掌大,居然就这么从喻唯熳肚子里出来了。这是他老婆辛苦了将近一年才生下来的,许贺沉盯着孩子看了好久,冷不丁道:“儿子,不仅要爱护你的人,还要跟爸爸一块儿保护你妈妈,你妈妈生你不容易,知道吗?” 喻唯熳接过孩子哭笑不得:“你怎么跟他说这些,他还听不懂呢。” 许贺沉看着自家宝贝抱着小宝贝,也跟着抱住自家宝贝,说:“以后我天天跟他说,一起保护妈妈。” 喻唯熳笑了,笑着笑着就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好呀。” 孩子满月时,家里办了场满月酒。 岁岁确实张开了,小脸儿白白嫩嫩,五官精神气都出来,眼睛大大的,又是双眼皮,这点确实随喻唯熳,但是鼻子和嘴还是像许贺沉一些,岁岁这么小,但是格外地爱笑,谁逗都笑,也爱吃,爷爷奶奶和老爷爷老姥爷都喜欢给小岁岁喂吃的,才刚刚满月,岁岁就圆滚滚的,也比同龄的孩子高一点。 满月酒时岁岁穿了一身奶奶亲手做的红色的小衣服,脖子上挂着老爷爷送的长命锁,手上戴着老姥爷送的小银镯,手里还轻轻捏着一个爷爷送的红包,喜庆得很,谁见都得上前抱抱,岁岁也不认生,在他们怀里也不哭闹,吃着奶嘴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一中午下来,孩子几乎都没有在喻唯熳手里待过多久。 贺梅贞乐得嘴都合不拢,岁岁在她怀里抱着奶瓶喝奶,他大眼睛仍旧在这屋子里四处看,贺梅贞说:“跟他爸小时候一点儿也不一样,他爸小时候闷葫芦一个,整天就知道睡觉,给他起这个沉字没起错,我们岁岁就不一样,胆子多大啊,长大了肯定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时,岁岁奶瓶里的奶没有了,好像是为了配合奶奶这番话,岁岁竟然响亮的哇哇叫了一声,满堂哄笑,许贺沉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岁岁吃着手,看着大家笑,然后自己也嘿嘿地笑了。 现在他们年轻这一辈里,好像就剩梁韵和没有对象也没结婚生孩子了,来参加满月时,梁韵和抱着岁岁,柔声说:“干儿子啊,你妈跟你爸第一回 表白你干妈是单身,你妈跟你爸在一起你干妈是单身,你妈跟你爸结婚你干妈是单身,有了你你干妈还是单身,天呀宝贝,等你结婚,干妈不会还是单身吧?” 喻唯熳笑她:“他干妈,你也抓紧吧。” “这事儿哪能着急啊,”梁韵和耸肩,“我想要的是像你跟你家许董一样的感情,你俩这么久还跟热恋期一样,谁看了不羡慕啊,所以啊,现在找对象不好找啦。” 梁韵和说:“要说谈恋爱,实在卷不过你俩,你俩没结婚就够卷了,现在结了婚更卷,许董太宠你了,十全十美好老公非他莫属,我们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光瞎说,”喻唯熳嗔怪。 梁韵和:“不过,你家许董认识的人多,有没有那种帅气多金又年轻的,帮我留意着点儿。” 喻唯熳记下来:“行,我跟他说。” * 喻唯熳没耽误,满月酒回来哄睡孩子,就到书房找许贺沉说这事儿去了,许贺沉还在处理文件,喻唯熳也没打扰他,进他的邮箱看他们公司的员工照片。 等许贺沉处理完,喻唯熳还在埋头翻照片。 她看中了几个津耀子公司的负责人,一个个长得很帅,而且也年轻,名牌大学顶级专业毕业,履历不是一般的丰富,总之就是很优秀,大写的牛。 许贺沉随意看了眼,将她手中的平板拿走,淡声说:“怎么?许太太居然看起来津耀这群毛头小子了?是老板看够了?” 他还特意强调许太太和毛头小子,喻唯熳笑,人家哪里毛头小子了:“哎呀不是!这不是给和和看的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她。” “简历里面也没写是不是单身,你怎么介绍。” 也对哦,喻唯熳正要问他,许贺沉将人拉到怀里:“你得问我才能知道。” 喻唯熳点点头:“对呀,老公,他们都有对象吗?” 许贺沉挑眉:“想知道啊?” 喻唯熳眉头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许贺沉说:“这可算是津耀员工个人机密吧,你不得贿赂贿赂我?” 臭男人!老狐狸!老谋深算! 喻唯熳气急:“我是你老婆!还要贿赂你?” 许贺沉平静说:“那行,不叫贿赂,那我换个词儿,你想知道这些,总得给我点儿报酬吧。” 许贺沉撩开她的衣摆往里探去,推高她内衣覆上,声音蒙上一层沙哑:“老婆,我可是想你好久了,你不想我吗?” 喻唯熳怀孕这么久,许贺沉一直这么忍着,忍到现在,也算他厉害了,喻唯熳回抱他:“想了。” ……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两个人都是久旱逢甘霖,谁也别输给谁。 时至深夜,喻唯熳实在累得不行了,倒在许贺沉怀里睡过去,许贺沉抱着人去洗了个澡,刚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孩子醒了,在哭。 喻唯熳瞬间也醒了,当下就要起床去给孩子喂奶。 许贺沉将人推回去:“我去,你接着睡。” 自从生了孩子,喻唯熳才算知道小孩儿有多难带,一个晚上能醒好几回,但每次都是许贺沉去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几乎就没让喻唯熳起来过。 喻唯熳悄悄起身,拢了拢睡衣。 屋外,许贺沉没来得及穿上衣,只套了条裤子,快速冲了奶粉,小心翼翼抱起岁岁喂给他喝,一边喂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轻手轻脚地走着。 窗外隐隐约约漏进来一些银白,照在偌大的客厅中,给许贺沉高大身影笼罩了层朦朦胧胧的月光,勾勒出一幅温情画面。 喻唯熳忽地想到梁韵和那句话,许董太宠你了。 奶喝完了,岁岁也睡了,许贺沉转身想把孩子放回到床上去,就见喻唯熳靠在门边,含着笑,眼底全是温柔,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许贺沉走过去,浅浅吻了下她唇角,把孩子放到床上:“怎么不去睡觉?” 喻唯熳揽着他的腰,钻进他怀里:“老公,谢谢你。” “谢我什么?”许贺沉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谢搞得一愣,笑着揉揉她的头,“一家人还说谢?” 喻唯熳踮起脚,吻在他唇上:“谢你这么爱我啊。” 许贺沉将人抱起,“嘴上说不行,既然你不困了,那我们用做的表示一下爱。” 好一个做的表示一下爱。 喻唯熳:“……” * 孩子一天天长大,小时候的天不怕地不怕逐渐有了体现,喻唯熳实在搞不懂,明明小时候那么爱笑又乖的一个小孩儿,怎么长大了反倒越来越调皮捣蛋了? 抓周的时候岁岁还抓了一本书,给喻唯熳开心了好久,可抓书是抓书,他捣蛋的时候可跟书生半点关系没有。 一会儿看不见他,岁岁自己就爬上桌子,登爬上高的技能与日俱增,而且一点都不害怕,还在幼儿园里称王称霸,喻唯熳为此担心好长时间,家里长辈全宠着他,喻唯熳就当起了一个严母,每到这时就故意板着脸教育他,教育他懂礼貌讲文明。 她唱黑脸,许贺沉唱白脸,但许贺沉的白脸而明显更有用,因为他总是用云淡风轻的话把岁岁唬得一愣一愣,然后去跟喻唯熳认错。 岁岁睁着大眼,话还讲不清楚,就知道每回对喻唯熳说:“妈妈岁岁不会介样啦,岁岁保护妈妈,不让妈妈不开心。” 喻唯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儿子猛亲。 许贺沉也把脸凑过来,特骄傲:“我教的。” 喻唯熳笑着捂着岁岁的眼睛,吻上许贺沉。 孩子一天一个样儿,每天都有新奇的想法,昨天是为什么爸爸是男生妈妈是女生,今天就成了岁岁是从哪儿来的。 果然,当了爹妈就逃不过这个问题,前几个问题,还好说,这个喻唯熳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岁岁解释,求助地看向许贺沉。 许贺沉不轻不淡地回看她一眼,老神在在地往沙发上一靠,眼神又往书房瞥了眼,意思很明显。前两天喻唯熳在书房主动了一次,把许贺沉的瘾勾起来了,非要她在上面。 喻唯熳老脸一红,在岁岁为什么为什么的问题里,她最终还是瞥他一眼,默许了。 许贺沉这才把岁岁抱到腿上,温声说:“因为爸爸爱妈妈,所以有了你,你就是爸爸爱妈妈的象征,爸爸妈妈都爱岁岁。” 岁岁还听不懂,不知道爱是什么,只跟着许贺沉的话点点头,握着小拳头重复:“爸爸爱妈妈,爸爸妈妈爱岁岁,好哎好哎!” 书房里,看着那堆东西,喻唯熳闭了闭眼,扶着他坐下,许贺沉拍拍她的腿,沉声道:“唯唯,好老婆,放松点儿。” 喻唯熳轻轻哭出声,“你流氓!” “乖啊,爸爸好好爱妈妈。”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我从哪儿来的这个问题,我妈说,当时跟我爸去散步,看见垃圾桶旁边有个孩子,一看是我,就把我抱回来了…… 第89章 番外九(修) 番外九 喻唯熳和许贺沉两个人都忙, 但每天必定会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雷打不动,只不过最近许贺沉加班儿, 喻唯熳已经连续三天自己去接孩子了。 这天,她下了班,开车去岁岁幼儿园接岁岁, 刚到幼儿园门口, 岁岁的幼儿园班主任恰好在门口送孩子们出去, 看见喻唯熳, 老师叫住她:“岁岁妈妈。” 喻唯熳走过去:“杨老师,我来接岁岁。” 杨老师把门打开,让她进来:“岁岁妈妈,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说。” 喻唯熳心下一阵打鼓, 跟着老师进办公室:“怎么了?是岁岁在幼儿园不听话了?” 杨老师宽慰笑笑:“这倒不是, 岁岁懂礼貌, 对小朋友们都很好, 学知识也很快,很聪明。张老师这会儿正让他收拾自己书包呢。” 她拿出手机, 放出一条视频给喻唯熳看, 视频上大班的小朋友们都在整整齐齐的跟着老师做操, 喻唯熳一眼,就看到前排的岁岁在东张西望, 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才跟着做操, 然后老师让大班的小朋友们排队集合,只有岁岁在队伍里活蹦乱跳, 跟前面的小丫头说话。 显然,专注力不够。 喻唯熳有些尴尬, 就听老师说:“我们幼儿园培养小朋友不就是培养他们的各种好习惯吗,教小朋友们遵守纪律,遵规守纪,这不,岁岁的专注力还是不太够,所以我们希望家长还是能够尽量在家里也给孩子锻炼一下,我们一起配合,才能让孩子从小就有一个好的行为习惯。” “是是是,”喻唯熳点头,不好意思淡淡笑道:“岁岁在家里也挺费劲的,家里长辈都爱宠着他,回家我跟岁岁爸爸也注意一下这个问题。” 两人交谈着走出杨老师办公室,张老师正好带着岁岁出来,岁岁看见妈妈,小腿交替着跑过来抱住她:“妈妈!爸爸今天还在上班嘛!” 喻唯熳摸摸岁岁柔软的头发,“对呀,爸爸一会儿就回家了,跟老师们说再见,咱们也回家。” 岁岁扬着小肉手:“杨老师再见,张老师再见!” 路上,岁岁坐在后座儿童座椅上,跟喻唯熳欢天喜地讲今天幼儿园发生的事,喻唯熳温声附和着,看后视镜:“岁岁,今天在幼儿园是不是做操啦?” “对!”岁岁奶声奶气地应道:“今天杨老师带我们跳兔子舞啦!” 青梅十分甜 第85节 喻唯熳顺着儿子的话问:“那你跟老师跳了没有?” 由于爸爸妈妈告诉过他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岁岁想了想,说:“跟老师跳了,但是兔子舞开始的时候岁岁看见幼儿园门口有个爷爷在看我,就没跟老师一起跳。” 喻唯熳心里扑通一下,立马回头看了眼岁岁,柔声问:“爷爷?” 岁岁点点头:“对呀,那个爷爷看了岁岁好长时间。但是我不认识那个爷爷。” 喻唯熳觉得心里那种不舒服的紧张与害怕瞬间就钻了出来,她嘱咐岁岁:“岁岁,以后除了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来接你,其他人都不要跟他们走,知道吗?” “嗯嗯,爸爸都跟我说过啦,爸爸还让我记住爸爸妈妈的电话,岁岁都能背下来喽!” 喻唯熳强忍着那股不适,笑着夸赞:“岁岁好棒!” …… 许贺沉到家时,喻唯熳正在陪岁岁吃饭,他先放下手中大衣,捧着喻唯熳的脸颊亲了一下,又捧着岁岁的脸亲了一下:“岁岁想爸爸没有?” 岁岁嘴上还有米饭粒,洪亮说:“想啦!爸爸什么时候能跟妈妈一起去接岁岁?” 许贺沉笑说:“明天就能。” 岁岁已经可以自己吃饭,喻唯熳把许贺沉叫到一边,给他看了杨老师录的视频,许贺沉也看出问题来,揽揽她肩膀:“小男孩儿难免淘气了些,待会儿我跟岁岁说说。” 喻唯熳:“不是。” 她声音有些抖:“岁岁说,他东张西望,是看到有个陌生的爷爷在看他,他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谎呢。” 许贺沉脸色一变,随即给幼儿园园长打了电话,幼儿园门口监控视频传了过来,在门口看岁岁的不是别人,是消失了好久的喻乃文。 一见是他,喻唯熳更不懂了,也更怕了。 许贺沉反倒平静了,安慰她:“放心,岁岁怎么也是他的亲外孙,我抽个空,去见见他。” 也对,岁岁是他亲外孙。 喻唯熳旋即放下心,紧紧握着许贺沉的手,仍旧浸着凉意:“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 许贺沉温热双手扣着喻唯熳,声音沉稳有力,抚慰人心:“好了,不怕了,没事了没事了。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接岁岁。” * 岁岁很快吃完饭,餐具一样一样摆整齐,坐在椅子上朝两人喊道:“爸爸妈妈,吃完啦!” 许贺沉牵着喻唯熳坐到岁岁两侧,“吃饱没有?” 岁岁撩开小上衣拍了拍肚皮:“饱啦!” 许贺沉笑着给他拽下衣服,谈正事:“今天在幼儿园高兴不高兴?” “高兴!” “那跟爸爸说说,都跟小朋友们干什么了。” 岁岁掰着手指头:“学了算数,学了小蝌蚪找妈妈,做了手工,老师教我们画画做小动物,然后跟老师跳了兔子舞,又排队做了游戏,排队的时候朵朵和阳阳还跟我说我做的小兔子好看,所以我就跟朵朵和阳阳说谢谢,然后把小兔子送给朵朵了。” 破案了,许贺沉看喻唯熳一眼,夸奖儿子:“跟小朋友说谢谢,一起分享小兔子,岁岁很棒,但是以后跟老师做游戏的时候,一定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岁岁知道!妈妈跟我说过好多次!而且我还跟朵朵说啦,我们先听老师的话,我再回教室把小兔子送给朵朵。” 许贺沉又觉得好笑,问岁岁:“岁岁怎么只送朵朵小兔子?明明阳阳也说兔子好看了。” 岁岁懵懵懂懂地想了想:“因为朵朵是女孩子呀,而且比岁岁小,是妹妹,像小兔子一样长得很可爱很漂亮。” 这么小就知道送女孩子不送男孩子。 喻唯熳:“……” 许贺沉趁机问:“那岁岁是喜欢妹妹还是喜欢弟弟?” 岁岁答:“妹妹。” * 岁岁睡着之后,喻唯熳在卧室叠衣服,许贺沉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咱儿子,从小就知道对女孩子好,哪还用我们教。” 喻唯熳瞥他一眼:“五岁的孩子就知道送女孩儿,这是好事儿?” “你不能这么想,”许贺沉说:“你没听儿子说,那个朵朵是妹妹么?咱们不是经常教育他要爱护弟弟妹妹?” 也对,喻唯熳一想也是,“总之得让他对谁都礼貌才行。” “他长大了自己自然就会懂,”许贺沉默了默,说:“岁岁还挺喜欢妹妹的。” 喻唯熳一下就听懂了他什么意思,“岁岁才五岁!” “五岁怎么了?他现在睡觉都不需要我们盯着,自己又能穿衣服吃饭,也该有个弟弟妹妹给他玩儿玩儿,让我们岁岁也体验体验当真正的哥哥。” 他说话时温热呼吸不住喷洒在喻唯熳耳际,搞得她耳朵痒痒的,过电一样,浑身发麻,她猛地转身,却猝不及防被许贺沉堵上殷红嘴唇,然后顺着皮肤往下,是下巴,再是脖颈。 被他压在床上时,喻唯熳残存着理智说:“老公,咱们顺其自然吧,好不好,我还想等岁岁再大一些。” 许贺沉:“好。” 隔天。 许贺沉专门抽了时间去见喻乃文,自从与赵姝平离了婚,两人双双离开深城,立下老死不相往来的誓言,游历一番,喻乃文懂了许多,也变了许多,那日路过岁岁幼儿园,本想着就远远看一眼,结果还是被许贺沉知道了。 许贺沉没多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知道这一切后转身就走了,没留一句话。 …… 日子一天天照常过,喻唯熳白天在电视台里忙,晚上回了家跟许贺沉在卧室书房里忙,入夜交流很深入,所以每天除了充实还是充实。 岁岁也由一名幼儿园大班小朋友成功晋升到小学,成为一支祖国的花朵。 入学第一天,喻唯熳比岁岁还紧张,千叮咛万嘱咐他听老师的话,不要跟其他同学打架闹脾气。 小学一年级学生许泽煜已经由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成长为一名沉稳了许多的小学生,只用比他妈还老成的语气镇定说:“妈妈,你放心吧,我都听你说了好多遍了。” 说完自己背着书包特潇洒地走进小学里,徒留老母亲喻唯熳在风中凌乱。 小学生每天都很独立,自己完成作业之后再让他俩检查,自己吃饭睡觉,喻唯熳想插手都没机会,真是长大了。 晚上,喻唯熳窝在许贺沉怀里,还在感叹这事:“ 岁岁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性格越来越像你。” “男孩子,性格稳重一点好,这样你不就省心了?” 喻唯熳点点头:“也是。” 身上衣摆逐渐失守,随后是内衣……喻唯熳压住他不老实的手,许贺沉再挣开,握住:“孩子都这么大了,那我们也考虑考虑妹妹的事?” 说要妹妹,许贺沉力气比谁都够,比谁都卖力。每天变着花样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十月份,喻唯熳总感觉一天比一天能吃,一天比一天能睡,有一回外出采访晕倒在外面,醒来时,许贺沉紧紧牵着她的手,屋子里的人喜笑颜开,关切地围上来。 喻唯熳一下子就懂了,这时,许贺沉轻柔说:“老婆,你辛苦了。” 这回怀孕,一点也不孕吐,几乎没什么妊娠反应,什么都不挑,就是爱睡觉,喻唯熳直觉,感觉这胎会是个女儿。 许贺沉整天对着她的肚子乖女儿乖女儿的叫,喻唯熳也没反对,任由他这么叫下去。 怀孕在家休产假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喻唯熳突然想吃明安电视台门口那家书咖的蛋糕,她坐在床上馋了好久,终于还是拉着许贺沉的袖子:“老公,我想吃蛋糕。” 喻唯熳是真的很喜欢吃甜食,怀孩子头几个月许贺沉怕她吃多了不舒服,很少给她吃甜品,喻唯熳虽然嘴上跟他拌嘴闹着,但心底比谁都舒服。 现在这一胎比较稳定,许贺沉也没再限制,当下就要换衣服去给她买,喻唯熳忙拉住他:“不是那些蛋糕,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明安,我带你在电视台门口吃的那个,老板不是给你配方了么?” 书咖是许贺沉开的,配方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但是想找到还不容易? 大晚上的,许贺沉又给明礼发了消息,让他去那个书咖总部找来配方,等明礼回信的间隙,许贺沉挽着袖子去厨房处理材料。 他手机落在卧室了,有铃声响,喻唯熳随意看了眼,就看见是明礼,发来的东西是那蛋糕的做法和配方。 喻唯熳愣了愣,明礼怎么知道的? 她捏着许贺沉的手机,给明礼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明礼先说:“许董,问过书咖的经理了,他说所有做法和配方都会给您发一份,在津耀备案。” 喻唯熳出声:“明礼……” 许贺沉在厨房揉面,喻唯熳红着眼眶,走到门口低低抽泣了一下,许贺沉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怎么了?老婆,再等等,一会儿就好。” 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她原以为许贺沉只是单纯去明安找过她,但她不知道,许贺沉曾离她那么近,甚至开这书咖,都是为了她。 喻唯熳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哭着说:“你讨厌死了,偷偷去明安找我,都不告诉我,你亏不亏啊!” 她手里还拿着手机,许贺沉顺着亮起的屏幕看了眼,随即将人抱住,拍着她的背轻叹:“就是怕你知道会这样,不过我保证,真的没有别的事瞒你了。” “老婆,咱们最终不还是走到现在了?所以我不亏,遇到你,就是我最幸运的事,所以我愿意而且心甘情愿。” 他不想让她哭了,哄道:“蛋糕还吃不吃了?再晚,你就该睡觉了,你不睡,女儿还得睡呢。” 喻唯熳笑着拍了他一下:“多晚我也得吃!” “行,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 来年阴历八月,正好是月圆之日,八月十五中秋节,喻唯熳没受罪,在医院平安顺利诞下一个女婴,小丫头的名字一早就起好了,大名儿许贝希。 小名儿,叫年年。 岁岁兴趣班放学,许贺沉接他到医院,妈妈在病床上睡着,所以岁岁也不敢大吵大闹。 许贺沉将睡着的年年抱到手上,坐在岁岁身边,他还没说什么,岁岁主动亲了亲年年的小手,“妹妹好呀,我是你哥哥,以后我保护你!” 许贺沉摸了摸儿子的头,“好样的。” 再一抬头,喻唯熳已经醒了,正含笑瞧着他们。窗外阳光依旧,温暖柔和的光照耀在整间病房,一家四口,都在这阳光的沐浴下。 岁岁看着年年,许贺沉看着喻唯熳。 一室静好。 岁岁年年,女子为好,这一下子全凑齐了。 岁岁与年年,温馨时刻环绕。 年年又岁岁,许家热热闹闹。 余生很漫长,但从今往后,他们既有了岁岁,也有了年年。于漫长的人生岁月中,拥有了每一岁,每一年的彼此与朝阳。 --------------------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十分甜 第86节 不出意外,明天就全文完结啦~ 第90章 番外十 番外十 今天六月七号, 恰好赶上高考,深城下了一场小雨,窗外阴沉沉的, 早上起来时,屋内昏昏暗暗。 许贺沉起身,先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对面那栋房子大门紧闭, 隔着细细雨帘, 也能清楚看到院子里种着满园的花, 没一会儿,雨下急了,雨水敲打着叶面,叶子湛绿, 像洗过一样。 他轻轻笑了笑, 这下好了, 不用喻唯熳叽叽喳喳吐槽花长得不好看了。 许贺沉朝正对面的那间屋子看了眼, 粉嫩嫩的窗帘还没有拉开,这才会儿七点, 估计没起呢吧。他把窗帘彻底拉展, 刚转身, 怕只拉窗帘不太明显,又把窗户也开了半扇, 仿佛要昭示着什么似的。 学校是高考考场, 放了两天假,但也布置了不少作业, 这届高考完,就该他们上战场了, 许贺沉又是年级尖子生,重点培养对象,卷子一摞一摞地留,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去写,该会的都会了,主要是,不知道对面那小姑娘还记不记得,昨天下午说今天早上来找他写作业。 她记性一向挺差的,而且看起来乖乖巧巧又可爱,实际上蔫儿坏蔫儿坏,写作业也不是专心去写,总得干点儿别的。 手机上来了消息,高辰松问,隔壁班体委生日,大家关系都挺好的,体委请他俩中午出去吃饭,高辰松说要不要一起过去一趟,然后再去网吧开个位儿。 许贺沉捏着手机,先看了眼对面的窗帘,没回他,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他就这么坐着看了对面半个多小时,那边的窗帘还没拉开。 一准儿又是昨晚熬夜看小说,睡过了,这一觉就得到九十点钟。 许贺沉皱皱眉,算了下时间,回高辰松:“行。” 刚下楼走到门口,伸手刚一开门,门口准备敲门的人右手停滞在半空,眼眶红红的,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猫,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也有些脏,头上别着的小卡子也歪了。 许贺沉看她发红的眼眶,心里一紧,“怎么了?” 喻唯熳好像已经哭过很久了,猛一张口说话,第一个字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嘶哑:“沉哥,你能不能帮我养这只猫。” 可怜巴巴的。 家里没养过猫猫狗狗,许贺沉不太喜欢,但面前的姑娘微垂着头,没了平常的伶牙俐齿,叫他心里一阵儿闷,许贺沉没再犹豫,从她手里接过猫。 喻唯熳抬眼看他,眼里带光,顿了顿,说:“我妈妈……” 然而她还没说完话,对面的门打开了,两人同时回头,喻唯熳似乎有些紧张,稍微往后退了退,许贺沉上前,喻唯熳后背贴上他胸膛。 人小小的,头顶还没超过他下巴。喻唯熳却莫名觉得心安,松了一口气。 赵姝平愣了瞬,看见许贺沉怀里的猫,当下面色一转,慈爱般上前:“贺沉,养猫了?” “阿姨认识宠物医院的医生,你要需要的话,阿姨给你联系方式。”她看了眼猫,心里却带着嫌弃,但是嘴上还是贴心对喻唯熳道:“唯唯,有空了也帮你沉哥照顾照顾,带着猫来咱们家待几天玩儿玩儿。” 喻唯熳眼底的失落刹那间就换做喜悦,重重对赵姝平点了点头。 猫叫慢慢,就这么借着许贺沉的名头养在了喻家。 从宠物医院回来,喻唯熳一直在不停地逗猫,许贺沉是尽心尽力带着这一人一猫去的宠物医院,回来时反倒被晾在了一边,他兀自瞥了眼喻唯熳:“高兴了?” 喻唯熳仿佛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跟着,笑眯眯道:“沉哥!谢谢你呀!” 看她双眼弯弯仰着脸笑,许贺沉也感觉心里畅快,没意识到自己嘴唇扬起了一个弧度,不过片刻,又落下来,扮演起哥哥的角色:“还记得今天你要干什么?” 一说这个,喻唯熳垮下脸:“我,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我都起了很早,六点多就醒了,但是一出门,就看见了……” 她拱了拱怀里的猫:“就看见它了。” “它是真的很可怜嘛!” “它可怜?”许贺沉说:“待会儿你写卷子的时候,别说自己可怜,吵着要玩儿。” 喻唯熳撇撇嘴:“……” 不过这种不高兴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沉哥,那,我一会儿可不可以让慢慢跟我一起去找你写作业?” “两个慢慢都找你,这多好啊!” 许贺沉没说话。 喻唯熳:“好不好嘛沉哥,沉哥沉哥沉哥……” 许贺沉停下,无奈却又纵容:“今天中午你得把数学写完,快点儿走。” …… 自此,喻唯熳每次让许贺沉教她作业,都会抱着慢慢去,许贺沉不说什么,却也默认了她的行为。 一进高三,课业便紧张了起来,许贺沉原来练帆板的时候,认识一些练体育的同学,就会和高辰松在周六日约着体育班的打场篮球,一打就是一下午,权当放松。 这周六,一群人又约着去篮球馆打球,正打得投入,体育班的体委往观众席瞥了眼,没看清是谁,只看到有个小姑娘在许贺沉位置旁边坐着,“不带这样的吧贺沉,打篮球还带着妹子。” 许贺沉正带着球往前跑,闻言往观众席看了眼,就这一眼,手里的球被人劫走了。 他也没把球追回来,直接下场朝喻唯熳走,“怎么来这儿了?” 其实是太久没见他,想找个借口罢了,喻唯熳胳膊抵在膝盖上,托着脸去看他,脸上的肉挤了出来:“就是来找你呀,我有作业不会。” 篮球馆离深城湾挺远的,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跑这么远还没个人跟着,许贺沉绷着唇角:“不会给我打电话在家等着我?” 喻唯熳理直气壮:“我待会儿约好和和还有其他同学了,要给他们讲呢,他们都不会。” 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一群人比的正胶着,不知有谁往观众席看了眼,手里的球都飞了:“卧槽,教妹子作业呢?” 这下,所有人都停住了,看鬼一样看许贺沉在篮球场教小姑娘写作业。 后半场许贺沉没打,喻唯熳缠着他讲了好久,到最后自己反倒听不下去了,皱着脸说:“沉哥,我有点儿饿了。” 许贺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目的不纯,但是也挺久没看见她,这么待一会儿也挺好的,不管干什么。他看了眼表,确实也到走的时间了,于是冲场上喊了句:“走了。” 体育班的体委走过来,看了眼喻唯熳,长得白白嫩嫩,鼻子挺翘,杏眼澄澈,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许贺沉察觉到他的目光,站在两人中间阻断了体委的目光,体委也没在意,当下就说:“一块儿去吃个饭?反正都凑到一块了,晚上也没课。” 许贺沉不太想带着喻唯熳过去,一群男的,带他小姑娘算怎么回事,于是婉拒道:“不了,太晚了,我把我妹送回家,你们去吧。” 体委一听是妹妹,眼里放光,“那你送完妹妹来找我们,给你留着位子。” 说完人就走了,没给许贺沉拒绝机会。 等许贺沉到了吃饭的地儿,体育班的人早就说嗨了,甚至有人还喝了点儿酒,体委一见许贺沉过来,揽着他的肩说:“等你半天了。”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营养的话说了半天,才直入主题:“还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啊,藏得够深的贺沉。” 许贺沉捏着杯子,不冷不淡瞧,没作声。 “妹妹长得也不像你,多大了?”体委嘿嘿一笑:“叫啥?给我介绍介绍呗,哥,放心,你妹就是我妹,我肯定……” 后半句没说,许贺沉兜头给人泼了一身的酒,麻花一样拧住他胳膊,酒瓶重重放到桌上,啪的一声,瓶底儿碎了,玻璃渣子崩到体委脚下。 屋里没人敢动。 体委狰狞着脸,动了两下,竟没挣开。 许贺沉压着视线,盯着发懵的体委看了两秒,再开口,声音就如同浸了冰,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语气里是满分的警告与威胁,手上力气还在逐渐加重:“谁他妈你哥?”狗东西。 “你小心点儿,那姑娘不是你能碰的。” “我妹,我的人。” 才初二的小孩儿,得好好保护,什么玩意儿也想认识?做梦呢吧。 是他的人,永远都是他的人,谁也别想觊觎,谁也别想抢。 * 转眼,许贺沉深大毕业,喻唯熳也顺利结束高考,拿到了深大的录取通知。 人越长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机灵,许贺沉也更没想到,她十八岁的告白会来的那么猝不及防,那么直白而又勇敢。 他听到喻唯熳嘴里说出的那句喜欢时,人都有些怔了,先是无可遏止的紧张与欣喜,但反应过来,随即就是生气,许贺沉盯着喻唯熳喝了酒,红扑扑的小脸儿,蹙着眉头看她。 喝多了酒,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知道她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即使大家都说酒后吐真言,许贺沉打心底里愿意相信这句话,但此时他仍旧敲起退堂鼓。 才十八岁,懂的东西又有多少,她正在大好的年纪里,许贺沉不忍心她过早困于人情世故,情情爱爱,失去了本该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东西。 万一,万一她后悔了……觉得浪费了…… 她小,但他不小。 再有,告白这事,应该由他的嘴来说,反正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会好好、耐心地等她长大。 所以,许贺沉回绝了喻唯熳的告白,如他所料,小姑娘不服气,说会追到他,不再让他把她当妹妹看。 许贺沉破天荒的没有回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心道,我等着。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 * 辰松走得突然,那几天,许京川心脏也出问题进了医院,贺梅贞胃病本来就没好,还得在医院陪床。津耀上上下下都有人盯着许京川和他的位置,那些亲戚不是省油的灯,专挑弱点攻击,他不能倒。 正式接到高辰松死亡证明的当天,深城下了一场好大的雨,老天像是将攒了好久的雨水一股脑全倾泻出来了,许贺沉只身坐在津耀顶层的办公室,望着黑云压顶的天,又看看手边的那份死亡证明,只觉得喉咙撕扯,胸中钝痛。 喻唯熳就是这个时间找来的,他差点而忘了,答应了她专访。 许贺沉系上西装扣子,敛起所有晦暗,坐在她对面。喻唯熳异常冷静,周身裹挟着这场暴雨带来的湿冷意,开口说的问题让许贺沉更觉得如坠冰窖。 她问孟繁。 许贺沉一瞬间,觉得喉咙被她扼住,他想起辰松死时的模样,辰松被压在建材下,他嘴角流下的每一滴血,本应是他流下的。 喻唯熳的问题,是他答应了的,许贺沉没办法否认,说是。 只一个字,喻唯熳不问了,说了那番戳他心窝子的话,随后头也不回,走了。 这一走,就走了三年。 * 她走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许贺沉知道这件事,是第二天。贺梅贞说,对门出事了,那边整整吵了一个晚上的架,摔打了不少东西。 许贺沉喉头发紧,脑中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径直冲进了喻家。 他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一片狼藉之中,赵姝平脸上平淡,下一瞬却还没忘哭泣,“唯唯太不懂事了,枉费我跟她爸爸的一片苦心。” 多余的,许贺沉再也问不出来。 现在想想,他当时就该看出来的,看出来他的唯唯,一直在受委屈。 青梅十分甜 第87节 喻唯熳离开第一年,杳无音讯,谁的电话也不接,后来索性直接换了手机,他找过梁韵和,找过所有人,但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许贺沉找她,每个城市都找,她新闻专业,喜欢当记者,每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杂志社报社电视台被他翻了个遍。 过年时深城湾仍旧灯火通明,许家小辈多,异常热闹,唯独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遥遥看着对面紧紧拉着的粉红色窗帘,忽然觉得心空荡荡的,没人对他笑着说新年快乐了。 许贺沉这一年不断抽烟,为什么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有,他一定全部买断,不遗余力。 喻唯熳离开第二年,许京川彻底退休,许贺沉接他的班,成为津耀董事长,家里破烂事解决,许贺沉每天都有高强度的工作,但无论做多少工作,开多少会,脑子里该有的人始终没有消失过。 找她的步子从来没有停下来,全国几百个城市,就算一个一个找,他也要找到。 喻唯熳走的第二年,许贺沉找到她了,她在明安。 许贺沉每晚都会梦到她,梦里的她还是会撒着娇叫他沉哥,可是叫着叫着,就变成了她在哭。 梦的开始很美好,梦的结尾却是一团糟。许贺沉无法形容那种无力,是眼睁睁看着喻唯熳哭,他却无能为力。 终于有一晚,许贺沉梦中从头到尾,全是美好,没有一丝难受,但是他却醒了,醒来时是深夜,天还是黑的,许贺沉靠坐在床头,整个人都是疲倦的,他点了根烟,盯着对面那扇窗户。 夜沉沉的,天空黑压压的,星星却有很多。 他想起喻唯熳最喜欢看星星。 这一晚,盒子里的烟全空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粉红色越来越清晰,许贺沉抽完最后一根烟,摁灭在烟灰缸,下床。 他要去找她。 不管她过得好不好,不管她身边有没有人,许贺沉从未有过如此卑劣的想法,要是她身边有人,那用抢的,也要把她抢回来。 知道她在明安,考上了明大的研究生,许贺沉每周都会抽空去明大,有时候一周去一趟,但后来去的越来越频繁,一周三四次,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投资了明安书咖,书咖开在深城各个杂志社报社的门口,许贺沉每周都去店里,但天意弄人,都错过了。 第二年过年,许贺沉仍旧坐在房间原位,看着对面的那扇窗户,还是没有开,变都没有变过。 桌上喻唯熳的数学练习册已经放了好几年了,本来是想着让他教给她的,可最终还是没有教成。 喻唯熳离开第三年,午夜梦回,思念愈发深重,不知道这是他第多少次坐在位置上看着对面,手边的那本练习册都翻了个遍,书封快要掉了,他拿订书机修了又修,用胶带粘了又粘,总算恢复原样。 明安各个网站和杂志社报社的新闻他每天都看,可就是看不到有喻唯熳的名字。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曾无数次想,如果十八岁那年,他答应了喻唯熳,若是他不要想那么多,像她一样勇敢一些,现在会不会就是另一番故事,如果他答应,他同样也会好好教她长大,会比谁都爱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分隔两地。 可世间没有如果。 又是一年过年,饭桌上,许姜山无意提起对门喻家,许贺沉端酒杯的手一顿,喝完满杯,平静放下。 一杯又一杯,许贺沉从未这样过。 许姜山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喻唯熳一走,许贺沉像是丢了魂儿,面上一切正常,但压在心底的全是想念与苦涩。 他曾劝许贺沉,人得往前看。 许贺沉却笑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门那扇窗户,意味不明说:“爷爷,我在往前看,但是她还在后面,我得拉她一把,跟她一起往前看,看不到她,我不放心。” 许姜山再不说什么,这一句话,是提醒,是劝说,更是让他牢牢定心。 十二月份,许贺沉去了趟同江,这三年来,他没敢去过一次,这次去,待了十九天,他请求辰松保佑他的唯唯,许贺沉不信神不信佛,从来只信人定胜天,但这次,他祈求上天,让唯唯回到他身边,这次,他会抓住生命中那道光,用一辈子护她。 第二十天,许贺沉搭飞机回到深城。 十二月份,深城浸了冰似的冷,比前些年他在深夜去喝了个酒接她时还要冷。机场人来人往,到处是迎接与离别。 许贺沉站定,怅然般望着这所有的一切,不可控地想起喻唯熳,她走时,没告诉任何人,只是孤零零一个人走了。 明礼在门口接他,他将行李递过去,说先回公司。 黑色宾利敞开着门,许贺沉坐进去,正欲关门,余光却看见一个人。 他转头,看过去,对上那双曾在梦中百转千回的眼睛。 时间仿佛停滞了。 浑身血液凝滞,倒流,许贺沉好像忘了怎么呼吸,手脚都在颤,喉结上下滚了滚,干又涩,这时,他才惊觉,是真的,全是真的。 许贺沉只觉得提了三年的心,如浮萍般飘摇游荡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仿佛又看到那晚满目星河间,十八岁的小姑娘顶着粉红的脸颊,对他说:“沉哥,我喜欢你。” 三年蹉跎,老天终于是垂怜了他一次。 既然给他这次重逢相遇,那就再也不要放手了。 对视那一眼,他想,这次,一眼就是一生,一生就只这一次。 既然做不到放手,更做不到忘记,那就永永远远,用他全力,尽他一生,去紧紧抓住她,拥有年年岁岁,陪她走到底。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容我开心一会儿,谢谢大家三个月的陪伴,这篇我写的挺开心的,三个月不长也不短,但在我眼里,我好像陪着他们俩走过了这漫长的一生,感受到他们的幸福,温暖,同时也希望你们,可以感受到这份幸福与温暖。唯唯与沉哥的故事,到这里就要跟大家说再见啦,一眼一生,一生一次,他们就是对方的一生一次,他们会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过得很好的!抱抱大家! 冬天到了,希望大家多多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切事情得偿所愿! 再次谢谢大家三个多月的包容与陪伴,这篇文有很多不足,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我相信,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们下本见啦宝贝们mua!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