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节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作者:么么愚/小m愚/采薇采薇 文案 【爆笑+团宠+萌宝】 投军的相公挂了,死了男人的沈云清开始发财了,暴富暴美。 出门路上,她意外遇见一个嗓门粗,拳头大,脾气硬的糙汉。 糙汉嘴硬心软,粗中有细。天雷勾地火,日子热闹了。 只是同行一路才发现,这不是她死去的男人狗剩吗? “我是你男人,我说了算!你让我起来,我偏要跪着!” 沈云清:“……我男人超厉害!什么?同僚说你泥腿子?拿金子砸死他们!” 标签:医术 古代言情 穿越 古灵精怪 今穿古 第1章 隔壁男人又在嘤嘤嘤 沈云清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个男人压住了她。 他的脸打了马赛克…… “嘤嘤嘤……” 隔壁传来一阵哭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沈云清。 这是一个成年壮汉发出来的哭声,就像锅铲刮锅底的声音。 怪不得她又梦见了没见过面的死鬼男人,原来又是隔壁那个嘤嘤嘤的男人作祟。 淦! 丫鬟海棠推门而入,见沈云清躺在床上做死不瞑目状,就知道她又被吵醒了。 “哎,没办法,夫人,忍忍吧。”海棠走上前来,“真闹起来了,咱们也打不过……” 那个男人,拳头沙包大,说话声音粗,十分慑人。 沈云清:“……你师傅呢?” 她这次进京办事,带着海棠和她的师傅六娘。 六娘是个三十多岁的练家子,武器是一把别在腰上的斧头,虎虎生威。 海棠跟着她也学了些拳脚功夫。 没想到,遇到一个每天晚上都要嘤嘤嘤的男人。 “不敢惹。”海棠老老实实地道,“那男人,太壮实了。咱们村里的驴都没他结实!” 主要是,人家就是嘤嘤嘤,除了吵闹些,也没针对谁,你死我活犯不上。 沈云清用枕头捂住耳朵,“啊啊啊”了几声。 趴在地上的黑狗跳上了床,用前爪拍了拍沈云清。 沈云清顺势抱住它:“刀哥,你能不能去把那个嘤嘤怪给我咬两口,解解气?” 刀哥眼中立刻露出惶恐之色。 不,它不要! 沈云清:废狗! 这个嘤嘤嘤的壮汉大哥,从三天之前跟着她们一起走,同行都三天了,三天了! 他每天晚上都哭,沈云清都快被他哭成神经衰弱了。 刚开始还担心他是土匪,但是真正土匪出身的六娘说,他不是,他是兵。 沈云清松了口气,想着偶尔的相逢,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她有点忍不了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沈云清抱着刀哥,一骨碌爬起来,抓过衣裳就往身上套。 海棠被吓了一大跳:“夫人,别冲动,路上咱们不惹事。奴婢帮您找两团棉花塞耳朵里……” 沈云清:“让开,我去了!” 海棠想要拉没拉住,沈云清快步推门而出,然后“砰”地一声,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额头传来了剧痛,沈云清觉得自己脑震荡了。 “肉墙”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了:“你这婆娘,怎么冒冒失失的?” 他身材高大,沈云清额头大概只能到他胸肌的位置,但是明明,她能有一米六! 高大就算了,他还魁梧,壮得像头熊,络腮胡子,眉毛浓密,眼睛溜圆,特别吓人。 这个辨别度,沈云清闭眼都知道谁来了。 嘤嘤怪! 天哪,救命,要死了! “大哥,”沈云清弱弱地道,“请问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或许能帮您什么忙?” 比如,您要是手头不方便,我可以给您暂时借点银子。 求您别嘤嘤嘤了,真的崩溃。 她可以忍受婴儿夜啼,但是真的忍受不了一个壮汉每晚这么令人动容地嚎哭。 她宁愿来个雷劈死她,给她个痛快! 嘤嘤怪擤了擤鼻涕,又要哭了:“我家人都死了,我想起来就想哭。” 沈云清:“啊?不好意思啊!” 这几年战乱不断,天灾人祸,死人无数,比如她自己也是死了男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是死全家的,也太惨了。 这个她真的帮不上忙。 她总不能给嘤嘤怪变出全家人吧。 嘤嘤怪:“你下次走路小心点。” 沈云清一哆嗦,这下半句是不是,“否则削你没商量”? 她铩羽而归。 海棠:“夫人?” 沈云清:“我要静静。” “您刚才是想……” “我想着去给他要点东西吃,堵住他的嘴!” “那您现在?” “我怕他吃人。” 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这个嘤嘤怪的体格,真是太吓人了。 随便嘤嘤嘤吧,他有这个实力! (口是心非真糙汉男主vs鬼马精灵真沙雕女主,无逻辑,但求博君一笑。没文化没内涵没底蕴,纯架空,作者说有啥就有啥!) 第2章 甩不掉的嘤嘤怪 好在隔壁男人饶她狗命,没有继续嘤嘤嘤了,沈云清算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带着六娘和海棠赶紧上路。 就算她们和嘤嘤怪孽缘情深,她也要强行斩断。 她先告辞了! 走了好远之后,六娘嘲笑她:“夫人,您怎么就被吓破了胆子?我看那人虽然块头大,但是一身正气,不像坏人。” 沈云清:“我怕我被他哭得英年早逝。不提他了,我头疼。什么时候吃饭?饿了。” 她明明是个死宅,有高铁都不想出门,更何况现在马车? 但是为了小叔子的前程,她还是得去京城一趟。 六娘撩起马车侧壁的帘子看了看炽烈的太阳,“午时,该吃了。”wap.zwwx.org 海棠心直口快地道:“黑瞎子会不会跟上来?” 沈云清:点赞,我也想问呢! 六娘:“嗯?他不是一直跟着吗?喏,你们看——” 她把帘子撩得更大,沈云清一侧头就看见嘤嘤怪骑在马上的壮硕身影。 好心疼那四蹄踏雪,乌黑油亮的宝马! 更心疼她自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节 算了,她不走了! 让他先走行不行? 结果,见她们停下,嘤嘤怪也停下,还坐在马背上喊她们:“喂,你们咋了?马车坏了?” 沈云清:我们没咋,就是我虽然理解您的伤痛,但是我真的神经衰弱。 大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分道扬镳行吗? 到底是什么孽缘,要让他们一路同行? 您骑马,不快点,磨蹭什么呢! 海棠反应倒快,开口道:“大哥,我们累了,要休息,您先走吧。” 嘤嘤怪骂了一句“怎么那么麻烦”。 但是! 他下来了。 他从马背上下来了。 沈云清目瞪口呆。 她眼睁睁地看着嘤嘤怪把马拴在一旁树上,那马打着响鼻,甩着尾巴开始欢快地啃树皮。 而嘤嘤怪从马背的褡裢上掏出一块硬邦邦的馒头,就着水囊里的水啃起来。 沈云清:“……” 大哥,您是不是看上我了? 要不怎么一直跟着我? 我不行,我克夫! 我别把您也给克没了,您家里就剩下您这点骨血啊! 沈云清怂哒哒地推推六娘,示意后者去问问怎么回事。 六娘身手利落地跳下马车,腰上的斧头在阳光下明晃晃地刺眼。 “我说大兄弟,”她上前和嘤嘤怪攀谈,“你这是去哪里?咱们一路的?” 嘤嘤怪咬了一口馒头,渣渣沾上了胡子。 沈云清:“……”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留络腮胡子这种bug的东西? 蓄水蓄残渣,节能环保吗? 还是觉得提升颜值? 或者增加战斗力? “你们是不是红河镇的人?”嘤嘤怪问。 六娘点头:“大兄弟,好眼力。你是哪里人?” “听那小丫鬟口音听出来了。” 他说的是海棠。 海棠对沈云清吐吐舌头,小声地道:“他口音不像啊。” 沈云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仔细听着。 嘤嘤怪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我也是红河镇上的人。听你们声音熟悉,又是几个娘们带个车夫赶路,便想着护送你们,能顺路走到哪里算哪里。” 六娘道:“大兄弟,你的口音,我可真没听出来。我到红河镇上,也有几年了。” 嘤嘤怪又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我投军的时候,遇到一个辽东的,娘的口音被他带跑了!” 俺们那嘎都是东北银? 沈云清:还是不太像,不过说起这个,她就委屈巴巴。 因为沈云清这个名字,是后来她给自己起的。 作为红河镇第一贫困户的嫡长媳,她有个灰常接地气的名字——翠花。 呸,还上酸菜呢! 今日听到嘤嘤怪说辽东,勾起了她的自怜。 不过活着嘛,就得比较;还不能往上看,得往下看。 她死去的男人,那个至死都叫贺大的男人,有个更清新脱俗的小名。 他叫狗剩! 红河镇的狗剩,娶了隔壁县的酸菜,不,翠花,然后夫妻闹掰,狗剩跑了,翠花怄死了。 沈·背锅·云清来了。 六娘:“哈哈哈哈,是,辽东那边口音确实……大兄弟,既然你是红河镇人,你是不是也姓贺?” 红河镇上,一大半的人都姓贺。 原本就是一个小村落,后来繁衍生息,变成了一个非常大的镇。 嘤嘤怪点点头。 六娘:“那你家人……是不是红河发水那一年,没跑得出去?” 嘤嘤怪眼圈又红了,重重点头,大嘴一咧,又要哭。 沈云清:“……” 哎,也是可怜人。 当年那场水灾,真的死了很多人。 不过那时候,她刚摸索到小康之路,带着全家人在县上租房做生意,这才躲过一劫。 其他人家,年轻力壮地或许来得及跑,但是年老的,基本上…… 不管怎么说,全家都不剩下的,也是太惨烈了。 六娘跳起来拍拍嘤嘤怪的肩膀:“唉,贺兄弟也是苦命人,还是个好人!” 沈云清:你们俩要原地结拜吗? 看年龄,说不定还能拜个堂。 嘤嘤怪道:“你们是哪家的婆娘,为什么自己出门?” 六娘行走江湖,也不是傻的,道:“我和海棠,就那个小丫鬟,陪主家去一趟京城。我身上有功夫,不怕。” “你主家是谁家的婆娘?” 红河镇的人,他大都认识,虽然现在可能已经物是人非。 “哎,我主家命苦,是个寡妇,家里没男人。好在两个小叔子还算出息,一个今年秋天就能考举人,说不定明年就进京赶考呢!贺兄弟,你怎么称呼?” 在镇上,家里没有鼎立门楣的男人,就没什么称呼。 反正都是贺家的。 “贺长恭。” 沈云清:原来是个长工。 当过兵的长工。 “我倒是没听过……”六娘道。 沈云清:你确定就你那七秒钟的记忆,听过就能记住? 嘤嘤怪,不,贺长恭喟然长叹:“我离家太久,大概没什么人记得我了。就像我从来也不知道,红河镇能出举人。” 沈云清:那是预计哈,还没出,千万别被打脸。 回去就叮嘱小叔子赶紧给她好好念书,考不上打断腿。 六娘又问:“贺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贺长恭道:“京城。见到你们几个女人出门不容易,又是老乡,就护送你们一程。” 第3章 羊肉包子吃不够 大概提到读书这个话题,贺长恭又感慨良多。 “我是个粗人,连个劈叉都不会写。” 沈云清:??? 你闲着没事,劈叉干啥? 她还没领悟,这是当地的一句俗语。 海棠看她神色就明白她不懂,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倒v,小声解释道:“这就是劈叉,多好写。这都不会,说明大字不识一个。” 沈云清: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劈叉就是个“人”?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沈云清郑重点头。 人民群众的智慧,她还得慢慢领悟。 这贺长恭倒是不坏,身世凄惨,还能惦记大家都是同乡,做好事也不留名。 如果不是今日六娘问起来,恐怕他就会一直默默做好事。 那也意味着,他会一路相随,一直嘤嘤嘤到京城,魔音贯耳。 六娘得意道:“现在镇上认字的也不多,我们其实不在镇上住了,我们搬到了县城里。我主家能干,赚钱养活全家,供小叔子念书……” 贺长恭瞥了一眼沈云清,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一阵风都能刮跑,一只手都能把腰给撅折了的女人,和“能干”这两个字挂钩。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节 不过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他没读书,不会形容,反正就是看着让人觉得精神。 就是有点冒冒失失,还有,也有点太讲究了。 昨日她撞到他身上的瞬间,贺长恭都闻到了她发间的香气,也注意到,她手指甲上涂着蔻丹。 这一看,就不朴实! 妖妖娆娆的,他看不上。 打赢了仗,他也算小小的“功成名就”,也有人给他说亲,其中不乏贵女。 贺长恭坚决不要。 大家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壶里去。 他就是要找,也要找个结结实实,粗粗壮壮的乡下妇人,风风火火,能干那种。 他就是个粗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要不是看在是同乡面子上,他又多年没回来,近乡情怯,他不能做这等好事。 就算现在,六娘和他说话,她主家那双“贼眼”还一直骨碌骨碌偷偷看自己呢! 别以为他傻,这么多年战场,他是白上的? 这点警惕心没有,早就死了。 不过转念再想,死了是不是就能和祖母,母亲,弟弟妹妹团聚了? 想到这里,真性情的贺长恭悲从中来,又开始抹眼泪。 沈云清:贺大哥!六娘说我能干,您哭什么啊。 我干的是事业,又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六娘见多识广,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贺长恭自己哭完,然后继续啃馒头。 几个女人连同车夫:“……” 沈云清看着都觉得噎得慌,想着对方虽然粗犷,但是人心不坏,便让海棠把早上从客栈带来的包子送给他几个。 海棠看看贺长恭的块头,弱弱地问:“夫人,四个行吗?” 大肉包子,快有她巴掌大,就算她饭量算大的,一顿吃两个都撑得慌。 沈云清:“不见得够,你再给他拿两个。” 就这样,海棠用油纸包着,捧着六个包子送过去。 贺长恭确认是给他的之后道:“我本来早上也想买点带着路上吃,结果你们先走了,我怕跟丢了就没买。” 他在身上蹭了蹭手,然后才从海棠手中接过油纸。 他的手骨节粗大,手掌像熊掌那么大,却没有碰到海棠的手。 沈云清默默观察着。 显然,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他的手应该生过冻疮。 他还是个讲究人。 粗归粗,却尊重人,这难能可贵。 贺长恭咬了一口包子,忽然“哎呦”一声,“我这运气好的,竟然上来就吃到了肉馅的。” 海棠眨巴眨巴眼睛:“贺大哥,这六个包子,你吃哪个都一样,都是羊肉包子。” 贺长恭愣住了,“都,都是肉包子?” 海棠也愣住了:“都,都是肉包子。” 贺长恭:“这什么家庭啊!经得起这么吃!” 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吃肉很奢侈,吃这种几乎纯肉的包子,那真是奢侈中的奢侈。 至少乡下人,不,就算县城的人,也不舍得这么吃啊。 六娘还是那句话:“主家能干。” 沈云清:肉包子打狗,还能堵住狗嘴呢! 没办法,贺长恭嘴大,肉包子也堵不住。 贺长恭忽然又开始嘤嘤嘤起来。 沈云清:大哥,我跪下了,您随意! 贺长恭一边狠狠咬着包子一边痛哭流涕道:“我娘生前,从来没吃过一个这样的包子。我现在出息了,她老人家也吃不到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沈云清倒是能理解几分。 还有一种富贵之后,家人无法共富贵的难以弥补的遗憾,她也懂。 就像婆婆也经常唠叨,她的狗剩,没吃过好东西,没享过福就去了…… 行吧,你哭吧,大白天我还行。 贺长恭哭着吃完六个包子,问:“还有吗?” 肉包子是好吃,就是刚尝出味,就没了。 贺长恭摘下荷包掏银子:“我跟你们买。” 他不占寡妇便宜。 沈云清看着剩下的六个包子,给了海棠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立刻送给贺长恭。 银子当然不能要,都是同乡。 红河人帮助红河人。 贺长恭在沈云清和海棠以及刀哥的目瞪狗呆中,吃完了十二个包子,又灌了一大水囊的水,算是勉强饱了。 六娘见识过土匪窝里那些饭桶,对此还有点免疫力。 “你们,你们怎么不吃?”贺长恭后知后觉地道。 难道能干的女人,还不用吃饭? 他现在对沈云清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两个字——能干! 肯定是真的,不能干不能买这么多大肉包子。 不过想起肉,贺长恭也很悲伤。 当年他被人看上,媒人上门,说对方是个二百斤的胖子,但是家里有钱。 多有钱呢,厢房里挂着十斤猪肉! 贺长恭是不愿意的,但是祖母生病,母亲说要他娶亲冲喜。 他想着,胖点也就算了,有钱没钱也算了,给祖母冲喜要紧。m.zwwx.org 人家帮他渡过难关,以后他会好好待人家。 谁知道,会娶那样一个妖魔鬼怪,祖母和娘还都和稀泥,让他好好过日子,气得他新婚就跑去投军。 这软饭,他不吃也罢! 因为恰逢战乱,没人愿意投军,太过危险,所以朝廷为了募军,出了丰厚的银子。 他留下全部银子,自己什么没带就走了。 只是没想到,所有家人,连带着讨厌的坏女人,都一起死在了水患之中…… 第4章 “奢侈”的生活 沈云清看着贺长恭又红了眼圈,已经无力吐槽。 她有气无力地道:“我们不饿,你多吃点。” 吃饱了不想家,听话,不哭。 贺长恭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眼泪,道:“我这打完仗,不忙了,总想起我娘,祖母,弟弟,妹妹……想起来就哭一场。” 沈云清点点头。 她知道! “你不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 “我男人死了。”沈云清道。 算至亲吧。 海棠面色有些尴尬。 夫人这个也要和人家比吗?这个就算了吧。 她伺候夫人几年,能感觉出来,其实夫人对丧夫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多么深沉的悲痛。 不过她不敢说。 沈云清:我都没见过那男人,我穿越来的时候,他都投军了,我能有多么深沉的悲痛! 贺长恭叹气:“你真能干。” 他是真心佩服。 作为一个寡妇,能供养一大家子人,有情有义,也真真能干。 沈云清被他夸得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过奖过奖。” 她不能干,能干的是刀哥。 作为一只捡来的小土狗,怂哒哒的,根本没人看得上眼。 但是某一日,它竟然给沈云清叼回来一块金子。 这是一块纯度极高的狗头金,沈云清震惊到无以复加。 而这并不是仅有的一次。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节 刀哥后来又给她叼回来好几次,还带她去看了那个极为隐蔽,十分难以发现的金矿。 沈云清自然无力开采冶炼,但是捡几块纯度高的狗头金,她可以啊! 所以她是真的没做什么,就一夜暴富。 有了本钱,偷偷摸摸拿出来一点,说是做生意,结果生意做得还真不错? 然后贺家就慢慢有钱了。 沈云清一直挺低调,也告诉家人一定不能炫富。 贺家的账册在她手中,除了小叔子贺仲景之外,其他人应该完全没有数。 贺长恭忽然话锋一转:“休息好了吗?赶紧出发。” 沈云清:“……好。” 人家把你当老乡,两肋插刀,你也不能不知好歹,插别人两刀不是? 就这样,沈云清正式和嘤嘤怪,不,贺长恭结伴而行。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实在吃不到一个锅里。 比如,路上有时候没赶上食肆酒楼,就得自备干粮。 贺长恭的干粮永远都是一啃就掉渣渣的馒头,绝对没有第二样。 沈云清准备的花样就很多,支锅熬个肉粥,炒个菜,甚至还能包个饺子……这种时候,肯定就得分给贺长恭一些。 这也不算什么,谁让她家里有矿,还是金矿,就权当请个保镖了。 但是问题是,贺长恭嘴大,吃食堵不住他的嘴。 比如今日,他看到沈云清给刀哥喂肉粥,直接就炸了。 “你,你,那么多人还吃不上饭,你给狗吃肉?” 再能干也不能这样挥霍无度啊! 狗吃肉?他都是吃狗肉! (爱狗人士见谅,作者坚决反对) 沈云清:“割你的肉喂狗了?” 这是她的摇钱树! 六娘在旁边坐在树杈上,捧着碗吸溜着肉粥,玩味地看过来。 她觉得这贺长恭不错,是条汉子,和她们土匪窝的男人一样。 海棠则瑟瑟道:“贺大哥,我们家情况不一样。刀哥很通人性的……” “通人性它也不是人,就不能这么糟践东西!”贺长恭气得络腮胡子都跟着抖。 沈云清倒也不想和他冲突,毕竟大家的生长环境不一样,认知有差异。 “这是我的救命恩狗。”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然后,贺长恭就哑巴了。 半晌后,他嘟囔道:“还是觉得有些过了……算了算了,忠犬就算了。” 果然这种城里的女人要不得,奢侈浪费。 沈云清:这个保镖不好惹,早知道就不谈什么同乡之情,分道扬镳算了。 现在她这算,找了个爹管自己吗? 一行人到了繁华的湖州。 海棠满脸兴奋:“夫人,咱们到湖州了。” “是啊。”沈云清也很高兴,“咱们算是走了一半了,我要停一天买些东西。” 湖笔最优,家里一大一小两个读书的都能用上。 反正又不差钱。 和之前一样,她们先在,客栈安顿下,在楼下大堂点了一桌好吃的。 吃完起身准备去买东西的时候,贺长恭从二楼下来。 他看见桌子上的剩菜,眼睛又瞪得溜圆。 沈云清:完了,爹又来了! 不过贺长恭也有点怵沈云清——这小寡妇,骂人锋利得像刀子一样,虽然不是骂他,但是他这路上也算见识了。 所以他忍了又忍,把讨嫌的话咽了下去,走过来道:“吃完了?” 沈云清:“吃完了。” “那你们忙去吧。”贺长恭坐下,拿起筷子,从怀里掏出个馒头,开始吃剩菜。 沈云清:“……” 那是她的筷子! 算了算了,大家和平共处,求同存异。 她什么也没看到。 沈云清带着海棠和六娘去逛街,买了许多东西,回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是满满的。 很不巧,她们又遇到了贺长恭。 贺长恭表示,是不巧,他就是在这里等她们的。 三个娘们,咋那么让人不省心? 人生地不熟,遇到事情怎么办? 还有,不花钱会死吗? 他算看透了,沈云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娘们,另外两个也是“帮凶”。 沈云清没说话,海棠弱弱地道:“夫人说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家里老人孩子的……托人捎回去。” 贺长恭上前从海棠手里拿过最大的一个篮子,闷声问道:“家里还有好多人?” 多么令人羡慕。 沈云清:完了,又要嘤嘤嘤…… 她得赶紧说点别的。 “是不少人,还有个儿子!” 你看,这是你原本就没有的吧,你不用伤感了,是不是? 贺长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你,你还有儿子?” 第5章 展露医术 沈云清:“我有儿子,不行吗?” 管天管地管狗,现在还管她有儿子? 真把自己当个爹? 贺长恭:“没,没什么……就我之前,以为你是童养媳……” 毕竟沈云清现在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他还以为她是童养媳,早早守寡呢! 沈云清道:“我儿子都五岁多了。” 贺长恭:“哦。” 如果当初他成亲,找个正经的娘子,生个孩子,是不是也该四五岁了? 如果他还在家里,那水患的时候就可以救一家人,祖母和母亲,也不至于到死都没有看见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贺长恭悲从中来,吸了吸鼻子。 他不能哭,这里人太多,晚上回去偷偷哭。 沈云清看他样子,就知道自己又不知道哪句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下意识就想逃跑。 她开口道:“我们先上去了。” 贺长恭闷声“嗯”了一声,然后帮她们把东西提到了楼上,送到了房间里。 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想,都一样的客栈房间,怎么住了女人的,就觉得香喷喷? 他大老粗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反正就是很香。 沈云清累得瘫倒在榻上,有气无力地道:“海棠,你把香片给我碾灭了,香味冲鼻子。” 海棠忙把百花香香片碾灭,小心翼翼地把剩下未曾燃尽的部分取出来,留待下次使用。 “剩不多就不要了,不够费力气的,下次换新的。” 海棠道:“还有不少,奴婢取出来。” 这小小一块香片,就得一串钱,她舍不得浪费。 沈云清由着她去,休息片刻开始收拾今日采买的东西。 她给祖母和婆婆和小姑子买的都是布料,两个小叔子,一个从文,一个习武,分别买了文房四宝和一把宝剑。 礼物最多的,当然是她的宝贝儿子安哥。 安哥大名贺淳安,今年五岁多,却早已跟着二叔贺仲景启蒙,是个乖巧上进,贴心懂事的孩子。 都说三岁看老,从现在来看,沈云清觉得这个儿子,很是靠得住。 她现在费心费力为贺仲景铺路,也是希望日后贺仲景再扶持安哥。 这叔侄二人,都是读书的奇才,日后肯定都大有出息。 小孩子的东西,不管是衣服鞋帽,还是玩具吃食,都做得精致可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节 沈云清摸着虎头帽子,想着安哥戴上时候连声说着“娘,我不是小孩子”的别扭样子就忍不住发笑。 想她的小宝贝了! 第二天,原本要上路,结果贺长恭不许。 “我昨晚看了看,今日会有大暴雨。如果耽误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难受了。” 沈云清看着外面的晴空万里,对这话表示怀疑。 贺长恭眼睛瞪得铜铃大:“我说有雨就有雨!” 沈云清:“其实我喜欢雨打棚顶的声音。” “你喜欢,车夫不喜欢,马匹不喜欢。”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 沈云清:“……” 海棠道:“贺大哥,您还会夜观天象吗?” 贺长恭:“观天象不会,观气象就十拿九稳。喂,那谁,你也别赶路了,今儿都别赶路了。” 原来,他不止管她们,连同客栈里的其他人都管。 这简直比社区带红袖箍的大爷还热情呢! 想起前世,沈云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哦,她确实隔世了,不用恍如。 海棠凑到沈云清耳边小声地道:“夫人,咱们走不走了?” “不走了,听人劝,吃饱饭。”沈云清道,“咱们也不着急赶路,不差这一日。” 贺长恭:“这就对了!” 这人长了几只耳朵? 明明在和别人说话,也听到她们的声音了…… 中午的时候,主仆几人下楼吃饭。 这时候,外面已经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屋里早早点上了蜡烛。 众人纷纷议论,都在夸贺长恭看得准。 谁又能想到,那么晴朗的天,说变就变呢! 六娘道:“没想到,还真有几分见识。” 沈云清:“海棠,少点几个菜。” 免得吃不完,“爹”又来。 而且她平时也不是浪费的人,就是三个女人,吃饭的战斗力实在不行。 菜还没上来,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周围人都围了上去。 海棠看了沈云清一眼,后者点点头,她立刻心领神会,蹬蹬蹬地往楼上跑。 恰好贺长恭从楼上下来,避开海棠道:“这丫头,胆子这么小,又不是你杀人了,你跑什么。” 他自己来到沈云清这桌坐下,一边往那边看一边道:“怎么回事?” 沈云清道:“我怀疑是气胸。” 贺长恭愣住:“什么是气胸?” “他的病。” 贺长恭看着那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人,再看看面色沉静的沈云清,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看那些人也不知道啊!” 他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她直接报病情了? 这女子,竟然还是大夫? “我会些医术。” “那要不要去帮忙?”贺长恭道,“我在,你别怕,不会有人讹你的。” 沈云清心说,就凭你这大块头吗?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闲事,其实并不好管。 “等等,海棠上去取药箱了。” 她也不能现在出手。 这里地处繁华,大夫很快就会赶到。 等到大夫束手无策,她可以死马当活马医,风险就降低到了最小。 没办法,自保最为重要。 果然,客栈旁边就有医馆,坐堂的大夫匆匆赶来。 他给发病的中年男人看过之后,摇了摇头道:“高老爷这是老肺病,这次发作,熬不过去了。别挪动,叫家人来,还能交代交代,准备后事吧。” 那男人的家人,顿时哭了起来。 旁人就劝他们,赶紧把家人喊来。 贺长恭看向沈云清:“他不能救了,你能行吗?” 海棠气喘吁吁地拿着药箱跑下来。 沈云清颔首:“或可一试。”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贺长恭已经大嗓门道:“我妹子能给看看,但是看好看坏,都不许埋怨。你们要是同意,问我妹子就帮忙看看!” 好吧,今日他不做爹,想要做大哥了。 湖州当地那大夫瞬时涨红了脸,道:“休得胡言乱语!这病根本就治不了。” 沈云清从容道:“确实很难,但是我家传一方子,正好对症,所以想试试。” 老实说,这个大夫能看出来气胸,知道不能挪动,已经不是庸医了。 她不会仗着自己是来自现代的全科大夫,踩在前辈肩膀上就骄横跋扈。 大夫还是有些不信:“你家的偏方,是治什么的?你知道他什么病?” “治肺病,气胸。”沈云清说话间已经上前,熟练地替躺在桌子上的男人诊脉,“我只会这一招而已。” 言外之意,并无意打擂台,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妹子,能行吗?”贺长恭看起来很紧张关切,“不行你别勉强。” 沈云清征求了本人和家人的意见,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才动手。 她对贺长恭道:“帮忙把他衣裳脱了。” 贺长恭:“好嘞。” 他三下五除二,直接把中年男人的衣裳扒了个精光,又要去脱裤子。 沈云清:“够了!” 这个蛮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流氓,他是狗腿子打手呢! 沈云清取出酒精棉——没错,她这个药箱是穿越带来的,仔细地做了皮肤表面消毒之后,拿起粗针管,迅速而准确地刺入胸膜腔。 众人都愣住了,包括贺长恭。 这是救人吗?这分明是扎人啊! 可是贺长恭还是拦住要扑过来的男子家人,呵斥道:“刚才怎么说的忘了吗?我妹子在救人,都退后!” 他不怒自威,吓得那些人不敢再上前,只紧张地盯着沈云清。 偌大的客栈一楼,瞬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外面风雨大作。 贺长恭自己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但是当他看到面色平静的海棠和六娘时就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大妹子,果然能干! 万万没想到,她这活也能干。 沈云清抢救了约莫半个时辰,对当地的大夫道:“我家偏方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还需要您老,我就不耽误事了。” 她收拾好东西,淡定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云淡风轻,深藏功与名。 当地的大夫重新给发病男子诊脉,眼睛瞬时瞪得溜圆。 好了? 第6章 声名狼藉 “是不是好了?”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 大夫连连点头,再看向沈云清,目光就充满了敬畏。 他还特意过来讨教。 沈云清很谦虚:“我只是碰巧知道这个偏方而已。” 她也不保留,仔细和大夫讲了气胸的紧急处置方法。 老大夫听得连连点头,又要邀请沈云清长谈。 沈云清笑道:“我也只是恰好知道这么点皮毛,怕是让您失望了。” 老大夫道:“不不不,夫人倾囊相授,老夫感激不尽!”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节 与此同时,病人的家属也来了,又是磕头又是感谢,弄得沈云清应接不暇。 在楼下吃饭就像大熊猫一样被围观,沈云清没办法,只能让人把饭菜送到屋里。 ——尽管她非常不喜欢,满屋都是饭味,许久散不去。 穿越而来,她带了前世出事时候的药箱,然后嗅觉变得极其灵敏。 没办法,救人要紧,其他的将就将就。 没想到,贺长恭也跟上来了。 他倒是避讳,不进门,就在门口抱着个面盆,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好奇地问沈云清。 “妹子,你骗他们的是不是?” 沈云清:“……我骗什么了?” 骗财还是骗色了? 贺长恭道:“你是个大夫,你肯定还会看别的病。你怕那老大夫为难,也怕自己麻烦,所以只说会处理这种啥来着?” 海棠:“气胸。” “对对对。” 沈云清道:“是还懂点皮毛。” 贺长恭由衷地道:“妹子好生厉害!” 竟然还懂也医术,真是佩服佩服。 沈云清心说,我也挺佩服你的。 比如咱们俩这说着话,你一盆面已经下肚了。 她家驴都没这么能吃。 海棠道:“贺大哥,您看明天天气怎样,咱们能走吗?” 她担心不走,明日许多上门求医的人就来了。 虽然夫人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但是求医的人还是会络绎不绝地前来。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贺长恭道:“能走,这雨虽然急,但是下不长。” “那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沈云清带着海棠和六娘下楼吃饭。 贺长恭坐在旁边一桌,要了几屉包子,就着稀粥吭哧吭哧地吃着。 见到她们下来,还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沈云清喝着小米粥,就听旁边有一桌男人,用熟悉的口音大声议论着……自己。 竟然他想遇瓜客,吃瓜还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没错,他们说的是自己。 不过显然,他们并不认识她,不知道被议论的当事人就在不远处坐着。 “你们听说过温止温公子吗?” “听说过啊,不就是被王大儒称赞‘公子世无双’的温止温公子吗?他明年春闱,说不定能进头甲呢!” “是吗?咱们临州府,可是好几年没出进士了,别说头甲,二甲都没有。” “那么厉害的话,前年怎么没参加春闱?” “嗐,前年温公子生了一场重病。说起这段,就不得不说,温公子和那小寡妇的事情……” “什么寡妇?” 大概这两个字,天生就带着关注度,沈云清觉得,好像能听到这对话的人,目光刷得都聚集过来了。 呸,男人们的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六娘已经吃饱了,翘起一只脚,一边剔牙一边玩味地听着。 “那寡妇,据说人长得可水灵了,一双勾魂眼,那眼波流转,俨然就是红颜祸水……” 勾魂眼? 呵呵,我还黑白无常呢! 贺长恭:“呸,勾搭到一起,没一个好玩意,光骂小寡妇做什么。” 沈云清:大哥说得对! 她对担心的海棠挤眉弄眼——看我是不是祸水? 海棠被她逗笑,见她完全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小寡妇懂医术,把温公子给救了回来。都说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咱们温公子反过来了,着了魔一样,非要娶小寡妇,闹得那是一个天翻地覆。” 沈云清:纯属扯淡,水花都没一点,还天翻地覆呢! 隔壁的人开始大肆演绎起来,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沈云清神色淡定,又多吃了个包子。 贺长恭忽然凑过来低声道:“妹子,你是不是想你男人了?” 她不高兴了,他能感觉到。 这可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妹子。 自己能干,还养活婆家一家人。 现在却要因为那些人的逼逼赖赖而被触动…… 沈云清:“……”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她正想着如何回答,就听贺长恭“啪”地一声,拍案而起。 “吃饭就好好吃饭,哔哔什么!寡妇吃你家饭还是爬你家床了?一群大老爷们,背后逼逼赖赖,要不要点脸了!” 那些人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拳头就是硬道理。 对上贺长恭这样的大块头,他们敢怒不敢言。 沈云清竟然心中暗爽。 贺长恭坐下,又说:“妹子,你要想你家男人了,要不上楼哭一会儿?” 沈云清:“……哭不出来了。” 没想到,她随口胡扯,竟然引起了共鸣。 贺长恭道:“我也是!当初听说我家都遭了水患没了,我整个人都傻了,一点儿都哭不出来……” 这就是伤心过度啊! 沈云清:“……” 对不起,没共鸣。 “其实,”她心底有些翻腾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说出来,“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风流小寡妇。” 破罐子破摔! 贺长恭被深深、深深震惊了。 一直到沈云清起身上楼,他的嘴都是张开的。m.zwwx.org 吃瓜吃到了身边人身上,震惊吧。 沈云清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虽然她觉得已经和温止断了,但是这段痕迹,估计在众人的口中心中,是永远难以磨灭了。 六娘摆弄着斧头,给她出主意:“其实我觉得,平息风波也不难。” “怎么平息?”沈云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你要再整个更大的事出来,前面这事就忘了。” “更大的事情?难道我要嫁给温止他爹?” 第7章 半夜遇袭 “大妹子,你千万别想不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长恭站在了门口。 沈云清:“……我没想跳下去,三楼下去怕是也摔不死。” “你可别想着嫁给他爹。嫁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 沈云清:“……谢谢大哥,我开玩笑的。” 贺长恭道:“妹子你能干,就算想嫁人,也可以挑着选;乡下娶不到媳妇的光棍多去了!” 沈云清:我谢谢你啊! 六娘偷偷对海棠道:“你猜主家还能忍多久?” 海棠:“最多三句话。” “真的,你肯定很好。”贺长恭道,“谁也不是傻子。拿一两换一文,谁愿意?那温公子既然看上了你,说明你真的能干。你管别人放屁呢!” 沈云清有气无力地道:“我替我死去的男人守节,不嫁人,谢谢大哥关心。” 我谢谢您啦! 您快别说了,行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节 “守节?你还这么年轻,你又把婆家人照顾得那么好,你男人地下做了鬼,也不能埋怨你,还得保佑你呢!” 沈云清:“哦,大哥真是个敞亮人。” “那必须的。” “反正你别哭了,你对得起你男人了。以后想嫁谁就嫁谁,别管别人胡说八道。” 贺长恭心里有种朴素的观念,不能让好人吃亏。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多好的女人!会写字,还能救人呢! 要是再壮实一些就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无心娶妻,回到京城复命之后,他就请辞回乡替祖母母亲守孝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虽然当时人在战场,不能守孝,但是该有的孝道不能少。 想到这里,他悲从中来,不由又抹了两把泪。 祖母,娘,大弟,二弟,妹妹,你们死得好惨! 沈云清:我虽然不明白,但是我大受震撼。 你不让我哭,是眼泪定量,我抢了你就没得哭了吗? 贺长恭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哭着走了,走了…… 上来送水的店小二,看看掩面而泣的贺长恭,又看看从容淡定的沈云清,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也不李姐,但是他大受震撼。 一行人很快从湖州离开,还是和从前一样同行。 贺长恭很快爱上了沈云清……的厨艺。 他妹子长妹子短,俨然把沈云清当成了亲妹子。 “等回去之后,我和你男人论一论辈分,要是平辈的,我就认你当妹子。”贺长恭咬了一口肉夹馍,粗声粗气地道。 别说,妹子就是做个饼夹肉都好吃。 可能主要是舍得放肉。 哎,他娘活着的时候…… 正悲伤着,忽然看到沈云清把肉喂给刀哥。 他还和饼一起吃呢! 那怂狗倒好,只吃肉,不吃饼。 人还不如狗! 贺长恭又气鼓鼓的。 不过转念一想,狗是她的狗,自己却不是她的人,顿时又平衡了。 沈云清心说,那贺大要是你爷爷辈的,你还得叫我一声奶奶不成? 那也就算了。 但是反过来,她可不想认个爷爷。 又走了五六日,京城越来越近了。 六娘喝了一口水道:“累死老娘了,回去老娘要躺一个月。” 沈云清也是这样的感觉。 以后她就做个宅女,坚决不出远门了。 浑身骨头都要颠散架了。 “我吃饱了,”贺长恭放下碗筷站起身来道,“妹子,我有些等不及,明日一早我要先进京了。” 进京复命之后才能回乡守孝,他着急。 都已经到了这里,不再有荒山野岭,顺着官道就进京了,想来也没什么土匪山贼,她们也算进入安全地带。 沈云清郑重谢过他。 贺长恭本来想和她再说几句,但是考虑到她是寡妇,要避嫌,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个客栈应该是附近最大的客栈,想到要进京见上峰,贺长恭喊小二送热水进来。 他得把自己收拾得利索一些,京城那些粗人,听说看人下菜碟。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给王爷和世子丢脸。 隔壁那女人,每天晚上都得洗澡,浪费那么多水。 这要是在缺水干旱的西北,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今日,他也得奢侈一次。 贺长恭把自己收拾利索,已经很晚。 进浴桶的时候,他特意放低声音,因为他听到沈云清让海棠吹灭烛火。 他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想起小时候母亲帮自己洗头,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忍住,不哭,祖母和娘会伤心的。 忽然之间,他听到了外面有人蹑手蹑脚地上楼…… 沈云清也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 睡在脚踏上的刀哥咬着她的被子往下拖,瑟瑟发抖。 沈云清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它,另一只手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来。 她晚上是和衣而睡,就怕出危险。 刀哥这条怂狗,前爪死死扒着她的小腿。 沈云清听到窗户纸被捅开的窸窣声,随即一截闪着火星的香头被塞了进来。 是迷香! 沈云清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药塞进嘴里,又给刀哥塞了一粒。 “谁?”贺长恭粗犷暴躁的声音响起。 “快,被发现了,快动手!” 门猛地被推开,沈云清眯起眼睛,如同猎豹一样窜了出去,手起匕首落,然后一个男人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来的是两个男人,她听得分明。 另一个男人忙乱地问:“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肩膀上也被沈云清狠狠扎了一下,顿时疼得自顾不暇,又觉得被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制服了两个男人,沈云清刚松口气,忽然感觉不对。 门口还有一个! 借着走廊的灯笼,她看到一张陌生的硬朗的脸,想都没想,直接袭去。 ——抢的就是先机! 这个明显厉害多了,她刚才都没有察觉到。 “哎,妹子,是我!”目瞪口呆的贺长恭抓住了她的手。 他被沈云清的身手震惊了。 小小的身体,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 第8章 一碗燕窝粥 沈云清这下也目瞪口呆了。 这人刮了个胡子,起到了整容的效果。 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不说,五官立体硬朗,是她喜欢的那盘菜啊! 六娘环胸凉凉地道:“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走,海棠,回去睡觉。” 海棠没动,睁大眼睛看着两个人。 贺长恭后知后觉地松开手,而沈云清也脸色微红。 丢人,太丢人了! 竟然为男色迷花了眼。 贺长恭进了屋,看着两个捂住伤口动弹不得的男人,有些困惑。 一个伤在肩膀一个伤在胳膊,怎么都不跑? 沈云清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用了点巧劲。” 穿越之前,她是特种兵军医,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自己极少出手。 贺长恭没有追问,上前审问那两个男人。 两人百般抵赖,不肯说实话。 贺长恭拿起旁边的巾子塞进男人嘴里,然后一脚踩在他胳膊上,关节错位之声令人心惊肉跳。 “你说,”他看着另一个男人。 男人没想到他出手如此狠辣,战战兢兢地道:“我,我说,我们收了温夫人五百两银子,要,要把沈云清卖,卖到南边……” 窑子里,他没敢说。 不过沈云清已经猜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贺长恭骂了一句娘,扭头对面色冰冷的沈云清道:“妹子,算了吧。” 他说的是婚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节 这样要命的婆家,得多傻才跳坑啊! 沈云清却以为他说的是眼前两个人,冷笑着道:“为什么要算了?咱们平头百姓受了欺负,只能找青天大老爷。” 她让六娘雇车,又花十两银子找了人,连夜把两个人送到当地衙门。 “妹子,你去不去?”贺长恭问她。 沈云清:“不去。” 温家除了温夫人这个正妻,还有个十分厉害的方姨娘,是温大人的表妹。 两个女人,日常就是斗鸡一般。 她把这个把柄送过去,方姨娘会感谢她的。 贺长恭:“怎么不去?是不是害怕?不怕,我陪你去!” 这口气,叔能忍,婶还不能忍呢!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伤天害理。 沈云清道:“我一个寡妇,不好抛头露面。” 其实她是不想去大堂跪着陈情。 “没事,我陪你去!” 沈云清道:“算了。你也着急进京,我也没吃亏。” 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贺长恭就是个鲁莽的大头兵,热心肠,没必要把他给牵扯进来。 贺长恭想了想后道:“行吧,我就算能帮你出这次气,也怕以后他们找你麻烦。” 他只是萍水相逢,沈云清却还得回去待一辈子。 贺长恭走后,海棠小声地道:“夫人,贺大哥他怎么……变了个人,奴婢都不敢认了。” 沈云清道:“你觉得我敢认?” 海棠吐吐舌头,又道:“贺大哥还想帮您出气呢,说不定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六娘正在嗑瓜子,闻言啐了一口道:“那是你还不了解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面前,天下都是他们的,就没有他们不敢吹的牛。” 沈云清笑道:“走了!” 她倒不觉得贺长恭是吹牛,就是觉得他有点愣,什么都敢干。 别把人扯进来,她于心不忍。 但是沈云清发现,说好要自己先行离开的男人,还是跟着她们一起走。 “都走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两日,把你们护送到京城。”贺长恭如是道。 海棠十分愿意多个这样的保镖,忙道:“咱们相互照应,再好不过。” 六娘:“也可以多吃几顿大肉包子。” 贺长恭脸色有点红,没有胡须遮掩,这下就挺明显了。 沈云清忽然发现他还有点可爱,便替他解围道:“几个肉包子算什么,日后贺大哥做了将军,燕窝鱼翅都得吃腻了。” 贺长恭挠挠头道:“我是个粗人,就算将来发达了,也就只管吃肉。我就不明白,那燕子的窝,不是泥疙瘩吗?鱼翅又是什么,好好的吃鱼肉不行吗,吃那玩意……我可消受不了。” 沈云清被他逗笑。 她让海棠把随身带的燕窝泡发了些,第二天早上熬了燕窝粥,分了贺长恭一碗。 贺长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是给他的,就端起碗来,呼噜噜直接下肚。 海棠站在旁边促狭道:“贺大哥,这泥疙瘩味道怎么样?” 贺长恭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泥疙瘩?” “刚才你喝的,燕窝粥呀。”海棠道,“好喝吗?” 贺长恭瞪大眼珠,“什么燕窝粥?我刚才喝的,是燕窝粥?” 海棠点头。 贺长恭气得直拍大腿:“你这丫头,给我喝什么燕窝粥。再说,你咋提前不说啊!我这还没尝到味,就进了肚子里。” 沈云清在旁边听着,忍笑忍的肚子都疼了。 海棠煞有介事地道:“我怕说了你舍不得吃,毕竟一两银子一碗呢!” 贺长恭这次眼珠子都得掉出来了。 一两银子一碗? 这喝的哪里是粥,是金子啊! 他忍不住舔舔嘴,啥味也没有,就是寡淡。 一两银子,就这样没了? 贺长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忍不住看向沈云清,后者正拿着汤匙,慢条斯理地舀着燕窝粥喝。 那样子,和他喝糙米粥差不多。 就,就一点儿也不心疼吗? 这女人,太败家了吧。 六娘总是说主家能干,贺长恭现在就有些好奇了,沈云清怎么能干,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挥金如土的? 他看到刀哥在沈云清脚底下吃包子,先吃肉馅,对包子皮爱答不理的,简直无语得又想拍大腿了。zwwx.org 造孽啊! 六娘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偷偷用手肘碰碰沈云清。 沈云清气定神闲。 等贺长恭吃完燕窝出去喂马后,六娘“我看你这碗燕窝粥,算是喂了狗。心里指不定又在骂你败家呢!” 沈云清笑得一脸坦然:“我原本就败家,又不怕人说。” 谁让她有矿,还是金矿呢? “怎么,看上他了?我看这个,比姓温的,强百倍。” 沈云清眼皮子都没掀:“你要是看上了,我帮你张罗。” 六娘:“……胡说,我都能当他娘了。你不爱管闲事,怎么还请他喝燕窝粥?是不是怕他进京太土被人欺负,想让他开开眼界?” 第9章 拒绝金叶子 沈云清:“红河人帮助红河人!” 说实话,她真心觉得这个心眼实诚的大哥,进京之后被欺负的可能性太大了。 海棠弱弱地道:“其实奴婢觉得,也没必要。燕窝京城普通人家,应该也是没见过的。” 更别提吃了。 “也是啊!” 但是为什么,她就觉得贺长恭是官呢? 六娘:“你这话说的不对,你觉得他普通吗?” 沈云清替海棠不服气了:“他怎么不普通了?难道他还是隐藏了身份的皇亲国戚?” “就他这块头,这身手,这不怕死的憨傻样子,在军中那么多年,会没有军功?”六娘一脸鄙夷,“头发长,见识短。” 沈云清:“土匪窝里还讲这些?” 六娘你懂得太多了。 六娘又是一副“老娘就是什么都懂”的高傲样子,摸出了烟袋吞云吐雾,不理她们了。 海棠一脸崇拜和小心:我师傅就是厉害。 几人终于抵达了京城,准备分道扬镳。 贺长恭摸摸后脑勺,“妹子,要是没事,我走了?” 沈云清笑道:“本来沿途想请个镖师护送我们,但是又没有挑到合适的,却意外遇到贺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贺大哥不要嫌弃。” 贺长恭看她递过来一个大荷包,在前襟上擦擦手接过来,“妹子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是真的没吃够你做的饭……这是什么?” 他接过荷包,摸到里面沉甸甸的硬物,脸顿时拉下来。 六娘幸灾乐祸地道:“我就说,贺兄弟不会收的。” 沈云清道:“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 感动以及感谢。 最好的感谢方式,难道不是包个大红包吗? 贺长恭一言不发地把荷包塞回沈云清手里,甚至没看里面的东西,翻身上马就走了。 沈云清:“……” 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海棠小心翼翼地从沈云清手中拿过荷包:“夫人,那奴婢收起来了。” 这里面,是二十片金叶子。 可是没想到,贺长恭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真是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 这是多大的一笔巨款! 沈云清无奈,但是也只能这样,心里想着,日后回红河镇,打听打听,总能找到贺长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节 他不是得回乡守孝三年吗?总能再见。 到时候,想办法还了这份人情。 主仆三人先去了客栈安置下来,然后六娘出去打听国子监祭酒孟庆阳大人的住处。 她们这次进京,就是为了找孟大人的。 贺仲景读书一直很好,在书院里属于佼佼者,和温止伯仲之间,不相上下。 但是沈云清和温止在一起后,温夫人震怒。 后来贺仲景在书院把温止打了,书院就把贺仲景给逐出师门。 考举人是需要人举荐的,在临州当地,已经没有人愿意冒着得罪温家的危险帮贺仲景。 在临州那方寸之地,温知府就是天。 别人失恋伤心。 她就比较厉害了,株连九族。 呵呵。 于是就有了沈云清这一趟京城之行。 她就不信,凭着贺仲景的才学和她的银子,砸不出一条路来。 能进国子监,是唯一的选择。 举人必须回各自的家乡应考,但是前几年,皇上格外开恩,允许国子监的学子,留在京城应试,免得回乡奔波。 当然,很多人还是选择回乡,因为京城竞争太激烈了。 然而对贺仲景来说,这是唯一的一扇窗。 这些事情,也是贺仲景的同门偷偷上门时候说的,沈云清听到就记到了心里。 这个时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家里出个读书做官的,才能更好地保住钱财。 所以贺仲景,必须考上! 这些事情,沈云清没有和家里人说。 她和家里人说的是,要进京买个铺子。 因为家里的大事都是她做主,所以没有人阻拦。 也可能,他们觉得她受了情伤,想出门走走,不便阻拦。 沈云清自己盘算着,事情没有敲定之前,先别告诉贺仲景,万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怎么办? 她已经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当初她要是知道温止是知府大人唯一的嫡子,也根本不会开始那段伤透了心肺的感情。 现在倒好,失恋算个屁,一家人无路可走才要命。 哎,千金难买早知道。 沈云清想起从前种种,头都大了。 她这一趟来是先锋,如果能彻底安定下来,那就把全家都接到京城。 如果不行,再另外想办法,至少搬离临州府。 至于温夫人派人暗算她这件事情,等她回去,总要讨个公道。 沈云清这一路上实在太累,躺在一两银子一晚的客栈套房里,很快睡着了。 她是被六娘和海棠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不在京城?”海棠有些慌了,“当官的怎么能不在京城呢?” “说是出京访友,归期不定,短则十天八天,长则一两个月也是有的。” 海棠听得咋舌:“这样的夫子,能教好学生吗?” 敬业精神明显不行啊! 沈云清懒洋洋地道:“这样的夫子才厉害!” 这是在皇上眼皮子地下,都能这么消极怠工,还能安安稳稳坐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 这才是真的牛。 “夫人,您醒了。”海棠上前。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该吃晚饭了。夫人,孟大人不在,咱们怎么办?” “来都来了,等着吧。”沈云清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脚碰到了刀哥。 刀哥不舒服了,往床尾缩了缩,继续睡。 “懒东西。”沈云清骂了一句,趿上鞋子站起来,“让人送个菜单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这几日,咱们就出去看看房子铺面,有好的就买几处。” 京城核心地带,寸土寸金,却也能一铺养三代。 另外买个大些的宅子,一家人搬来都能住下。 六娘:“主家到底到底财大气粗。” 与此同时,贺长恭正在燕王府吃饭。 他本来是来拜见旧主,复命后就准备请辞回乡的,但是燕王世子赵景云,却要留他吃饭。 这弄得人很无措啊!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宅子里,身边那么多年轻貌美的丫鬟伺候,贺长恭觉得吃饭噎得慌。 第10章 诰命的诱惑 说起来,贺长恭和赵景云,本来没有什么交集。 身为燕王世子,西征军的监军,身份贵不可言,不是贺长恭能接触到的。 但是老天非要把这俩人往一块凑,赵景云险些被绑架,贺长恭路见不平一声吼,两人从此孽缘情深。 并没有。 赵景云感念贺长恭的救命之恩,给了他许多封赏,但是贺长恭想想自己没有什么家人,转手就把银子分给了家贫的难兄难弟。 赵景云请他吃饭,他也不推辞,属于“领导吃饭他转桌,领导开门他上车”那一挂,吭哧吭哧吃了一大盆。 赵景云觉得这人可用。 ——既正直,又不贪财,还不钻营于功名。 但是贺长恭很懵。 他就吃了一大盆浆水面,然后就成了燕王世子的人了? 是就是吧,反正大头兵都是打仗。 他得了个名字,叫贺长恭。 其实他不太喜欢,他没读过书,但是这长恭听起来,和“出恭”也没差多少啊。 加上他这个姓,出恭还得来贺,弄得像他便秘一样。 总之,他不喜欢,但是比起狗剩,还能强那么一丢丢,忍了! 但是后来升官又是怎么回事? 贺长恭得了个正五品武德将军的封号。 怎么好事就掉到他头上了,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啊! 别人打仗他打仗,别人干活他干活,他咋了? 赵景云好像有种恶趣味,就喜欢看他懵逼的样子,非说是他该得的。 比如现在,他就笑着看贺长恭手足无措,挑眉道:“长恭啊,你今日怎么还拘谨起来了?” 贺长恭闷声道:“被香气熏得慌,人多挡了光,别人看我吃我吃不下。” 赵景云哈哈大笑。 “你这是有福不会享。” “我们村里,瘫在床上的人才要人伺候呢!” 贺长恭是真的不理解,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还得让别人夹菜? 关键夹得慢,他饥肠辘辘。 一大桌好吃的摆在面前吃不到,急死个人。 这是吃饭吗? 这是酷刑! 赵景云捉弄够了他,挥挥手让丫鬟退下,还开玩笑道:“看起来她们都没有福气。我本来还说,你看上谁,让你领走给你暖被窝。” 跟他在一起,赵景云也很会说几句粗话了。 贺长恭牛眼一瞪:“妖妖娆娆,不能做饭不能下地,我不要!我要娶个壮实的媳妇!” “像你一样?”赵景云被他的口味笑得前仰后合。 “不像我,也得能干!”贺长恭斩钉截铁地道。 他发现了,就不能对燕王世子太客气,否则这人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真乱点鸳鸯谱怎么办? “世人都要求女子温良恭俭让,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要女子能干的。难道,你说的,是在床上?” 贺长恭:“世子,你咋不正经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节 不正经的赵景云哈哈大笑。 他实在是,太喜欢逗贺长恭了。 好玩。 “我等着看你,到底找个什么样子的媳妇。” “朴实的,能干的!” 贺长恭放下碗筷,刚想抬袖子,眼前莫名浮现出沈云清皱眉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抹了抹嘴。 赵景云反而不适应了:“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带帕子了?” 这真是天下红雨。 贺长恭面色有几分不自然,却还是粗声粗气地道:“进城了,不一样,我晓得的。” 免得被人嘲笑,还要被个寡妇用眼神剌人。 其实他习惯了被人嘲笑,他跟在燕王世子身边,出身高的人多了去的。 反正都当成鸟叫,他也不管。 但是沈云清一皱眉,他心里就不那么熨帖了。 想她做什么? 贺长恭闷声开口:“世子,之前您同我说过,帮您做完这件事情,就放我回家给我祖母和母亲守孝……” 听到这里,赵景云脸上的笑意敛去,郑重道:“长恭,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节哀顺变。日后娶个贤惠的妻子,开枝散叶,你祖母和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我不知道欣慰不欣慰的,我就知道,她们没享过我的福就走了。”贺长恭掩面,泪洒衣襟。 赵景云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帕子也递给他。 贺长恭拿起来擦了擦泪,“世子,我真得回去了。” 赵景云道:“长恭,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是五品武德将军,也可以给你祖母和母亲,请个诰命的。” “啊?”贺长恭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也能向朝廷请诰命?那不都是戏台子上唱的吗? 小时候,村里来了唱戏的,他早早拿着小杌子去给腿脚不好的祖母以及矮小的母亲占位置…… 她们很喜欢的,也有诰命夫人这样的戏码。 如果能给她们请个诰命,那她们地下有知,也一定高兴坏了。 “真的能吗?”贺长恭不敢置信地问。 “能是能,但是……” “要是走后门就算了。”贺长恭道,“我祖母说,要堂堂正正做人。” “你祖母说得对。”赵景云面色严肃。 能教出贺长恭这样的孩子,那位老人家,也定然是个通情达理的。 “不用走后门,是你该得的。”赵景云道,“但是得排队,之前有排两三年的……” “那……”贺长恭迟疑了。 “有我在,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应该可以。”赵景云道,“你就在京城再待一段时间。不能说,等排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卸任了,是不是?” “一年,真的行?” “行。”赵景云斩钉截铁地道,“我说行就行!” “那行!我就再给世子效力一年!” 他也不白占便宜。 能给祖母和母亲求个诰命,她们定然高兴,晚一年,应该也不会怪他吧。 赵景云松了口气。 还好,总算把这头犟驴说动了。 他正是用人之际,舍不得放贺长恭离开。 “我想好了,安排你到羽林卫。” 第11章 买宅子 贺长恭一口答应:“好。” 他答应得太过痛快,赵景云有些意外地笑道:“你知道羽林卫是做什么的?”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干什么都行。” 他有一把子力气,也不惜力,什么干不了? 赵景云大笑。 他真是太喜欢贺长恭这性格了。 他打趣道:“我这是看你剃须之后变成了美男子,这才举荐你去京卫;如果还是之前那样,我打算让你去京营的。” “您安排就行,哪里都能吃上饭。” 能给祖母和母亲挣来诰命,他是真的干什么都行。 赵景云道:“你在京城没有住处,我有一处宅院,借给你住。” “我不要。”贺长恭拒绝,“我孤身一人,也没有家眷,睡柴房都行。倒是那些拖家带口的,世子留着安顿他们吧。” “不行,我偏愿给你,不许拒绝。”赵景云道,“你也不能,总是孤身一人。我让林管家带你去房子看看,闲着也是闲着。” 贺长恭见他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再推辞,“那就多谢世子了。反正我就一个人,世子回头也可以安顿别人来住。” 他离开之后,谋士徐先生摇着羽扇从内室出来。 赵景云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徐先生怎么看?” “是个忠勇的。”徐先生道,“就是这性子,有些粗糙莽撞,还得好好磨砺磨砺。” 赵景云笑了。 倘若不是看好贺长恭,他也不会费尽力气劝说他留下。 这个人,会很好用。 顿了顿,赵景云脸色又严肃起来,“高家那边,先答应了吧。” 徐先生愣了下,满脸的不赞成。 赵景云缺钱,非常缺钱。 他虽然是世子,但是生母已经病逝,现在的王妃,是他的继母,对他面子上挑不出来问题,但是也就面子情。 偏偏燕王对现任王妃十分宠爱和信任,把家里所有的账目都交给她管理。 赵景云一个月二十两月银,哪里够用? 就算还有些其他收入,但是还是捉襟见肘。 他说的高家,是京中有名的皇商高家。 他想要高家女的嫁妆。 虽然这么说太过直白和无耻,但是事实也就是如此。 徐先生摸着胡子道:“世子,世子妃不进门,您先娶个侧室,对您婚事很不利。” 赵景云何尝不知道? 然而现实的难处摆在这里,他能怎么办? 继母时时想着让弟弟取自己而代之,赵景云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怎么会接下西北监军这个苦活? 他在西北认识了一批人才,也留下了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人才,那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多半都要打水漂。 他是人人羡慕的世子,但是内里究竟过的什么日子,也就自己清楚了。 赵景云伸手揉了揉眉心:“那就麻烦先生走一趟,去探探高家的口风,可以先给他们一个承诺。” “是。” 赵景云自嘲地想,他这般,同那些出来卖皮肉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也并没得选。 有些人吧,虽然什么都不是,但是有金矿,日子就舒服的很。 不错,这说的就是沈云清。 她抱着刀哥,带着海棠和六娘,在牙人的带领下去看宅子。 牙人并没有因为几个人打扮普通而怠慢。 ——外乡人,多有钱的都有。 “夫人,您看这宅子,地处繁华,去哪里都方便;内里又三进,后院安静雅致,家中人口多也住得下。而且这宅子的主人,急着出手,只要三千两银子,还能再讲讲价……”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出来站在外面影壁处,牙人开始劝沈云清买下。 “三千两银子啊!”海棠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宅子虽然确实还行,但是在乡下,就值三十两吧。 沈云清对这宅子是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国子监很近。 日后小叔子去读书,回家也方便。 而且安哥耳濡目染,对他也有好处。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高端学区房吗?孟母三迁的目的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节 沈云清思忖着怎么砍价,忽然看到旁边的房子门前,有两块抱鼓石。 别说,还怪好看的。 “这个房子,怎么没有那两块石头?” 牙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夫人,那叫抱鼓石,武将门前才能有。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是燕王世子的产业,之前似乎没有抱鼓石的。” 难道世子卖房了? 不过那也是寻常。 王公贵族,得圣心,有祖业的日子就好过,否则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沈云清这一听,觉得价格也可以不讲了。 武将,那就是安全保障啊! 这房子,很可以。 她象征性地讲了讲价,最后以2800两银子的价格拿下了房子,连带着房子的家具陈设。 牙人还要推荐丫鬟婆子,被沈云清暂时拒绝。 虽然买人买得起,但是人不合适就太闹心了。 三个人,略收拾了一下,过了两日就从客栈搬到了新家。 六娘在正门前抬头看了看空空的牌匾位置,道:“东家,咱们回头找人写个‘贺宅’吧。” “花那个银子做什么?”沈云清道,“等仲景写一个。” 六娘心说,您倒是自信,要是人家孟大人不收怎么办? “隔壁看起来,还没搬。”海棠张望着道,“否则咱们应该送点点心什么,拉近一下关系。” 六娘嗤道:“你以为这是在乡下呢?人家是武将之家,能和咱们来往吗?” “六娘说得对。”沈云清道,“咱们也不用去舔谁,就借个光,安静过日子就行。” 再说贺长恭,进了羽林卫,才知道原来羽林卫负责巡警各处城门。 能进羽林卫,都是身材挺拔,相貌英俊,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在这里混个差事。 再差些的,也是高官子弟。 贺长恭这样的泥腿子,可以说绝无仅有。 换成别人,早就自卑死了;偏偏贺长恭谁也不羡慕,更别提跪舔谁,不管别人怎么挤兑都当成放屁,我行我素,独来独往。 其实贺长恭心里也不大乐意。 他一个真正的爷们,和这群娘们唧唧的,能尿到一壶里吗? 第12章 女铃医 但是不管愿不愿意,贺长恭既然接了这活,就干的很认真。 别人都觉得这是闲差,他却干得披星戴月。 早上天还没亮,他就起床打拳。 小时候他跟着村里退下来的老镖师学了几年拳脚,投军之后也勤学苦练,日日练,从不偷懒。 打完拳,出去挑着便宜的早饭吃一口,或是包子或者面条。 每当吃包子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怀念沈云清的手艺。 大肉包子,是真好吃啊。 吃过饭,天才刚蒙蒙亮,他骑马遛几圈。 马和人一样,不能停下,一停就废了。 等做完这些,他还能第一个到羽林卫报到。 羽林卫巡视城门,就像走形式,接受众人的目光瞻仰。 贺长恭不是。 他什么闲事都管。 什么抓小偷啊,打流氓啊,甚至别人丢了只鸡,他也能帮忙找半天。 羽林卫其他人都气坏了。 ——和这家伙在一起,实在是太跌身价了! 他怎么那么不把自己当盘菜呢! 贺长恭:我看你们就是太把自己当盘豆芽菜。 不干活,那叫活着吗? 一只鸡怎么了?多少百姓,一年都舍不得吃一只鸡。 要是下蛋鸡,那更了不得了,或许是一家全年的盐醋钱呢。 如此下来,羽林卫其他人也使坏,有什么脏活累活,需要出城的活,都交给贺长恭。 贺长恭也不和他们计较。 当官不为老百姓,不如回家卖红薯。 只要是对百姓好的事情,别人不做,他做。 祖母说,能对别人有用,就不算白来人世一场。 晚上他总是披着星光回家,经常能闻到隔壁传来的饭菜香气。 也不知道隔壁是住的谁,天天是要香死人吗? 贺长恭一边就着大葱吃馒头,一边闻着隔壁的饭香盘算事情。 上面有命令,说让出城去接国子监的孟大人回府。 因为都说那孟大人脾气古怪,没人愿意去,推来推去,就推到了他身上。 去就去呗。 谁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他就不信那孟大人能有多可怕。 不过他想起来,路上沈云清似乎提了一句,她进京就是要寻孟大人,要想法子让小叔子进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几个孟大人? 要就是这个的话,或许他能帮忙说和说和? 贺长恭忽然有些后悔,没有问清楚沈云清在京城住在哪里。 回头事情要成了,他去哪里找人? 嗯,或许可以直接托人回镇上说一声,反正镇上能赚钱的年轻漂亮小寡妇,大概就那一个。 与此同时,沈云清也正在说这件事情。 她之前买房子的时候就打听过,孟大人家就在附近。 这两天,六娘出去打听了一下孟府的情况。 孟大人今年三十多,父母已逝,现在家里就孟夫人和一个女儿,女儿今年十五。 沈云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孟大人虽然不在,但是咱们可以先和孟夫人或者孟姑娘走近些,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 六娘道:“你能想到的,别人想不到?” “什么意思?” “你去孟府前门后门看看就知道了。那里想凑近乎的人,和赶集似的。” 沈云倾:“……” “毫不夸张,”六娘道,“大户人家派丫鬟婆子,小家小户就自家女眷,总之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 “做什么?” “那做的可多了,孟家就是出来倒马桶,她们都抢着帮忙。” 沈云清:这么卷吗? 就是拍马屁,她都排不上队。 这都是什么歪风邪气!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能参与进去,别落伍啊! 沈云清一拍桌子,“明日开始,我也去!” 卷吧卷吧,大家一起变成卷心菜! “夫人,您去干什么?”海棠有些紧张地问。 她怕夫人到时候平地一声雷,暴雷了。 夫人做过的虎事,可真不少。 “当然是做老本行了。”沈云清得意挑眉,“孟家人口简单,但是总有下人吧。没有下人,总有亲戚朋友吧。人吃五谷杂粮就得生病,到时候我医术好,她们会来找我的。” “您要开医馆?” “现在不开。”沈云清道,“我做铃医!” 这里所谓的铃医,就是走门串巷给人看病的走方郎中。 到时候提着药箱,手摇串铃,往孟家门口一站,成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孟府后门门口,就多了一个俏生生的女铃医,身边还带着个小丫鬟并一条小土狗。 女铃医看起来十七八岁模样,却做妇人装束,容貌秀丽,肌肤胜雪,身段苗条,脚步轻快,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和亲近。 六娘混在那群婆子当中,除了腰间鼓鼓囊囊藏了斧子,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节 在孟府等着走后门的这些人,彼此都已经熟悉了,见来了新面孔,都很好奇。 有婆子道:“这位娘子是铃医?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女铃医呢!” 女子做铃医的也有,但是基本都是年纪大的妇人。 做铃医这件事情吧,很容易让人觉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是一个需要阅历的行当。 沈云清笑容清丽,声音婉转:“我家是祖传的铃医,我从小就跟着我爹走街串巷了。” 海棠把头低得快碰到前胸了。 夫人可真敢说啊。 夫人的爹,明明就是个土财主…… 有妇人好事问道:“你都能看什么病?” “什么病都能看,看不好不要钱。”沈云清道,同时在旁边的青石上坐下,抽出帕子扇着风。 “你这小妇人,倒是好大的口气。”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婆子道,“听你口音,不是京城人士吧。” “我是临州来的。”沈云清道,“婶子,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看看?” 婆子当即有些恼怒:“我老婆子身体好得很!你这种为了骗钱,什么都敢说的铃医,我见得多了。走走走,赶紧走!” 旁边的人,因为常和这婆子一起守在这里,大家也培养出了“感情”,都帮婆子说话,驱赶沈云清。 沈云清不慌不忙地道:“婶子别急,我们铃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望诊,就能看出些问题。” “胡说!” 第13章 用医术套近乎 讳疾忌医,也算人之常情。 沈云清又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医术,所以并没有因为婆子的恼怒就生气。 她笑着道:“婶子,你面色萎黄,没有光泽,这是寒湿内停,气血两虚并脾虚,请问婶子,是不是日常有食欲不振,四肢无力之症?” 婆子脸色变了变,却不好打自己的脸,嚷嚷道:“你说这些算什么?不都是这一套来骗人的吗?” 沈云清脸上还带着笑:“刚才你说话看到你舌苔,白厚而腻,这也是寒湿之症,肠胃功能不好,这些呢,也是寻常。” 婆子:“……” 她竟然抢自己的话,让自己无话可说? “这些问题,或许都不是问题。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婶子要注意心疾,你最近,应该有胸闷气短,而且晚上更明显。” “你这妇人,怎么能乱说吓唬人呢?”旁边有的人听不下去了,“心疾是能死人的!” 而被望诊的婆子却不说话了,手下意识地捏着袖子放到胸前。 她最近,好像确实有时候会觉得胸闷气短,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我不是吓唬人的。这位婶子的心疾乃是慢症,吃几服药慢慢调养就好了。而且我也不卖药,可以开个方子,去随意哪家药房买药。婶子要不是不信我,那就去寻个大夫给看看,这是常见之症。” 婆子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平时其实挺惜命的。 虽然她在主家不受宠,最后只能得这么个打发时间又没有油水的差事,但是她男人厉害啊! 她男人可是府里的管家。 她要是出事了,府里那些小妖精,还不反了天? 在一个府里,主子是高不可攀的,管家才是最受欢迎的男人。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看看去!” 沈云清坐得稳如泰山:“行,我就在这里等着。” 海棠取出带来的水囊和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云清握着杯子,在众人的打量之中,从容仰头喝水,露出天鹅般美好的颈部曲线。 这时候,孟府的后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湘妃色褙子的严肃婆子挎着篮子出来,看样子是要买菜的。 然后沈云清就看着原本坐在她身边的那些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上前去,陪着笑脸。 这个要帮忙提篮子,那个说今天天气真好啊……看得沈云清目瞪口呆。 刀哥被这群女人的热情吓到,一个劲地往沈云清怀里蹭。 沈云清:废狗! 婆子对此习以为常,皱眉道:“让开。都说过多少次了,别围在这里。你们家的主子孩子,要是出息的话,不用走后门就能进去;不出息,后门没有,后窗都没有!”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沈家的婆子,说话好生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婆子似乎看了她一眼,然后挎着篮子,昂着头走了。 沈云清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好暇以整地坐着,喝完水又拿出瓜子,招呼众人一起嗑瓜子。 瓜子一嗑,香飘万里。 周围的婆子围上来,你一把我一把,嗑着瓜子吃着瓜,众人的关系一下拉近了不少。 在去寻医的婆子回来之前,另外有几个人,也请沈云清看过了。 沈云清看得准,又不收银子,说话嘴还甜,很快和众人混熟。 有人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她直言是想给小叔子求个进国子监的机会。 没想到的是,众人都劝她算了。 ——有这等医术,好好赚钱不好吗?泡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云清:??? 你们确定,不是为了排挤竞争对手吗? 这时候有人道出了实话。 “我们呀,都是主家不死心,那就在这混着,反正拿着工钱又不累。主家呢,自己进不去国子监,还得防着别人走后门进去……” 言外之意,其实根本不会有结果,就是成本对大户人家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沈云倾:“……” 她千里迢迢进京,可不能轻易算了。 正说话间,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准的准的,王嬷嬷刚才找了大夫看,大夫说的和这位大嫂子说得一样,特意让我来告诉一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大嫂子”满头黑线。 行吧,不管称呼如何,至少人家还挺讲究,给她证明了。 沈云清立刻感觉到,众人对她的热情,高了十八度。 孟府的婆子买菜回来,看到众人都围着沈云清,她自己的回府路,竟然比往常顺畅了不少,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妇人倒是厉害,竟然把生意做到了自家门口。 看样子,是专攻妇科的? 婆子摇摇头,挎着篮子进去了。 其他人,竟然也没有多痴缠。 ——主家的事情,没有自己的小命要紧。 反正受挫都是常态。 第一天,沈云清混了个脸熟;第二天,沈云清成功地吸引了孟家门房婆子的注意,搭上了话;第三天…… 沈云清正在给婆子们讲养生知识——中老年,只要养生,我们就是好朋友,然后有个穿着青色襦裙的丫鬟从里面出来。 有几个人,犹豫了下,象征性地起身去套近乎。 “姐姐这是要出门吗?” 丫鬟并没有搭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目光落在了沈云清身上,欲言又止。 沈云清何等聪敏,当即站起身来道:“姐姐找我?” 大户人家的丫鬟,为了表示尊重,外面的人都喊“姑娘”或“姐姐”。 丫鬟面上露出些许扭捏之色,红着脸道:“能不能请你进来,我私下和你说几句话?” 能啊,太能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看这丫鬟的打扮,应该是个有体面的。 丫鬟只让沈云清一个人进去。 孟府布置得很典雅,后门进去就有池子,池边有假山,有竹子和花草,布置的十分用心。 丫鬟并没有带着沈云清继续往里走,拉她到假山边低声问:“我,有点难言之隐……你若是能帮我看好,我多多给你诊金;要是看不好,也,也请你不要说出去,我……” 看着她紧张万分的样子,沈云清扶住她,顺手不动声色地搭上她的脉。 第14章 脾气古怪的父女 原来如此。 沈云清心中有数,面上带笑:“姐姐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什么病症了。” 丫鬟大惊失色。 沈云清低声道:“是不是总想解手,然后却淋漓不尽,甚至还有些尿血的症状?” 丫鬟看她的目光瞬时变了,连连点头,声音中带了哭腔:“我会不会死?我是不是得了脏病?我什么都没做过啊!我是清清白白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节 沈云清笑道:“不慌不慌,不是什么脏病,是再寻常不过的病症。尤其夏天天气热,咱们女子,有这样的病症太过正常。” 就是尿路感染而已。 丫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对别人羞于启齿,自己想多了。 丫鬟真的哭出来了:“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安慰我?” “真的没事,我告诉你怎么办。”沈云清从药箱子里取出纸张和炭笔,给她写了药方。 丫鬟没见过炭笔,更没见过这样写字的,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云清写完药方起来递给她:“拿着这个去取药就行,怎么用我也都写清楚了,不用紧张,只是寻常。”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药方揣到怀中,屈膝行礼道:“多谢夫人高义,但是诊金是万万不能少的。” 她不由分说,把一串钱塞到沈云清怀中。 沈云清大概明白,这是银货两讫的意思,不能占自己便宜,回头对孟家的人没办法交代。 这孟家的家风,果然极好。 她没有再推辞,也没有留恋,甚至没有问丫鬟的名字,收了钱就干脆利落地拎起药箱出去了。 丫鬟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同时也松了口气。 沈云清出去后,外面的婆子都好事凑过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孟家的门里,丫鬟贴着门,心如擂鼓地听着。 ——她怕,她还是怕沈云清说出去。 沈云清朗声道:“什么怎么回事,就矫情呗。刚那姐姐,和我说手被割伤了,怕留疤。我想着,割伤那可不得了,赶紧看看伤口。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怎么回事?” “那伤口啊,都愈合了。” 沈云清说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门里的丫鬟,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心中对沈云清更加感激,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这丫鬟,乃是孟家小姐孟湘湘的贴身丫鬟绿柳。 绿柳当天就让人帮她买了药用上,第二日竟然就见好了。 绿柳自小陪着孟湘湘长大,主仆俩感情很好,所以当她看到孟湘湘为脸上的痘烦恼时,忍不住提了一句沈云清。 孟湘湘却不太相信:“一个铃医,真有那么厉害吗?” 绿柳连连点头:“奴婢觉得她挺厉害的,您要不要试试?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奴婢觉得,她或许对老爷有所求……” “我又不是不给诊金,让她来!”孟湘湘道,“我爹不是常说,不能讳疾忌医吗?去,把她请进来。” 女孩子的脸多重要,她被脸上的痘痘烦死了。 因为是孟府独女,她身上多少有些骄纵。 “那奴婢这就去。” 就这样,沈云清在一众婆子羡慕的目光中,进了孟府。 看到是青春痘的问题,沈云清就笑了。 又是一道送分题。 她开了方子,又叮嘱了注意事项。 从她进来,孟湘湘就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 沈云清气定神闲地道:“按照我的话去做,半个月后,一定能痊愈。” “嗯。”孟湘湘矜贵地颔首,“绿柳,给沈大夫拿诊金,双份的。” 沈云清站起身来道:“如此就多谢孟姑娘了。” 她拿了诊金就背着药箱,随着绿柳一起出去了。 等绿柳送完沈云清回来,孟湘湘迫不及待地问:“绿柳,她和你说什么了?” 绿柳愣住:“和奴婢,说什么?她,她什么也没说啊!姑娘,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孟湘湘跺脚:“她不说,你怎么也不问。她天天在咱们府门口,是想干什么?” 她就等着沈云清开口,然后拒绝后者呢。 结果沈云清,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这,简直就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孟湘湘的脾气随孟大人,越是要按着她的头让她干什么,她越是不干;但是反过来,她就很好奇。 绿柳哭笑不得地道:“在咱们门口的,肯定是家里有人想进国子监。殊不知,这件事情,除了老爷,谁也做不了主的。” 这话,多少存了帮沈云清的用意。 果然,孟湘湘冷哼了一声道:“谁说的?你看我爹什么时候驳过我的意思了?分明是她蠢笨,不知道真佛就在面前呢!”zwwx.org “是,是,姑娘您说得对。”绿柳忍笑道,“那奴婢,回头去提点提点她。” “算了,说了像我求她一样,等着吧,我的脸要是好了再说。” 虽然吹了牛,但是也不知道那铃医家到底谁求学。 要是歪瓜裂枣,只能让爹为难,毁了爹的一世英名。 与此同时,孟大人也在和人“较劲”。 没错,那个人就是贺长恭。 贺长恭领命出去接保护孟大人,迎接孟大人回京,那叫一个尽心尽力…… 孟大人半夜去个茅厕,他都跟着。 孟大人不让他跟着,他愣愣地道:“您老这么大年龄了,万一不小心掉茅坑里怎么办?” 孟大人:“……我老人家今年三十五。” 贺长恭:“在我们镇上村里,读书人,辈分高,别人都得喊一声老爷。” 孟大人被这个二愣子弄得也是没脾气,被他陪到便秘,匆匆辞别好友回家。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贺长恭再愣再直,真尊重还是假尊重,孟大人还是能区分开来的。 他问贺长恭:“你读过书吗?” 贺长恭:“没有,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就认识自己名字,但是写潦草点就不认识了。” 孟大人摸着胡子勉励他道:“读书这件事情,没有早晚。” “哦,那等我老了再读,我看见书就头疼。” 孟大人:“……” 他这么好一个名师放在面前,是摆设吗? 知不知道,别人都花多少心思求他指点? 真是个傻子。 第15章 被挤兑的贺长恭 孟大人对着这个新晋的泥腿子羽林卫,实在是黔驴技穷。 要说他傻吧,他也没那么傻。 比如他其实听出来了,孟大人想要收他为徒。 “孟大人,您收徒吗?”贺长恭骑马走在马车旁,粗声粗气地问。 孟大人心中一喜,这傻子开窍了? “收徒是收徒,但是资质太差的,不收。然而如果……” 是你,那也可以勉强考虑。 这小子身上,有一股韧性,倘若用在读书上,肯定能学得不错。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放心,资质不差,已经是秀才,准备考举人了。” 孟大人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想为别人说项。 他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原本还以为遇到个不一样的有趣之人,谁知道,又这么俗气。 “是谁?”孟大人问。 “我也不认识。” 孟大人:“……” 你不认识你说个鬼? 果然,还是那个傻里傻气的泥腿子。 “就我进京路上,遇到一个老乡,一个很能干的寡妇。她进京,是想找门路送她小叔子进国子监,我就帮她问问。” 这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不少。 孟大人摸着胡子道:“你为什么帮她?是觉得她可怜?” “她可怜?她不可怜。” 贺长恭怎么能把“可怜”这两个字,和拿肉喂狗的沈云清联系起来。 他过得,还不如她的狗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节 “那你见色起意?” 贺长恭:“孟大人,您怎么老不正经呢?人家是寡妇!” 孟大人:“……那你为什么帮她求?你见过她小叔子?要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怎么办?” “不能。”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我信她。” “信谁?” “信沈娘子。”贺长恭道,“您要是行,就考察考察她小叔子;要是不行,也给个准话,我回头和她说一声,让她赶紧回乡,别耗在京城。” 就算不能行,也帮沈云清讨个准话,他就是这般想的。 孟大人思忖了片刻后道:“那就让她小叔子来试试吧。但是我有言在先,人不行,走谁的门路都不行!” “行,谢谢孟大人了,改日我请您喝酒。” 贺长恭一高兴,就把军中的那些糙汉做派拿出来了。 孟大人却心情大好。 ——这世上,俗人太多,有趣的人太少。 贺长恭顺利把孟大人送回了家。 因为从侧门走的,后门正在热情地给众多婆子看病的沈云清,完美错过了和他的相遇。 贺长恭回羽林卫交了差。 羽林卫只会柴封对他很满意。 因为这位孟祭酒,实在是太难应付,一言不合就开口骂人。 偏偏他又极有声望,皇上那边也敬重他三分,所以羽林卫时常都接到类似的任务。 看起来,以后都可以交给这个泥腿子了。 贺长恭得了一天的假期。 他盘算着去客栈打听打听沈云清的下落,带着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并一只狗,出手阔绰,应该不难打听。 他决定,先去最贵的客栈打听。 沈云清,是不肯委屈自己的那种人。 然而还没离开,就有羽林卫的同僚上来围了上来。 有个叫王志的开玩笑道:“第一次自己执行任务就得到了柴指挥的夸赞,实属不易。不如咱们一起去酒楼,庆祝一下贺大哥旗开得胜?” 王志出身国公府,虽然亲爹只是庶子,但是也颇得国公爷喜欢,所以他这个庶子的庶子,也得到了羽林卫的缺。 虽然同为羽林卫,但是也分三六九等。 他们这种需要实打实干活的人,是最底层。 在这最底层之中,王志就算翘楚,所以众人都簇拥着他。 王志想排挤贺长恭,其他人也迎合,所以他一开口,众人就纷纷附和。 贺长恭眯起眼睛看了看王志等人,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做什么。 王志得逞,上前想要和贺长恭勾肩搭背,结果个子太矮,又瘦弱,和贺长恭在一起,像亲爹带着儿子似的。 众人走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 王志为什么要排挤贺长恭? 因为原本,他想把大舅子弄到锦衣卫,本来已经咬咬牙,送了一千两银子给柴封。 这一千两,基本上是他所有的家当了,包括妻子的陪嫁。 国公府看着风光,其实已经落魄。 他这样庶子的庶子,能得到的资源更有限。 柴封原本也已经答应帮他,王志以为这件事情板上钉钉,还吃了大舅哥的答谢宴。 结果呢? 从天上掉下个泥腿子,把这件事情给搅黄了。 柴封没有退银子,只说了一堆自己也没办法。 王志又不能开口索要,还得受大舅哥的白眼和妻子的埋怨,早就攒了一肚子火气。 他现在就想着,如果能把贺长恭挤兑走,那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贺长恭去接孟大人这件事情,就是王志在旁边添油加醋促成的。 万万没想到,贺长恭竟然顺利把人接回来,完全没有幺蛾子。 一计不成,王志又生一计。 ——他要让贺长恭知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根本不配和他们这些官家子弟在一处。 于是,在他的大力提议下,众人一起来到了京城有名的四云楼。 一进去,王志就装出一副“这里我熟”的样子开始点菜:“小二,蒸熊掌、蒸鹿尾儿、罐儿鹌鹑、烩海参、蟹肉羹……算了,要六月黄,蒸了送上来……” 他扭头又假惺惺地问贺长恭:“你再点几个菜?” 贺长恭:“你们点,我不识字。” 众人都笑了。 王志又点了卤斑鸠、糟鹅掌等六个冷盘,又令小二捡着新鲜的果子上几样,然后众人一起上楼到了雅间。 众人刚刚坐下,王志又开始大声吹嘘:“贺兄弟怕是不知道吧!这四云楼的雅间,单单有钱是不够的,一定得身份够才能订上!” 隔壁正咬着氽丸子的沈云清,差点喷出来。 这谁啊? 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有钱不够,她怎么能在这里坐着吃席? 刀哥对着隔壁“汪汪汪”,有些激动。 六娘道:“贺兄弟?该不会是咱们认识那个吧!”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道:“你真以为天下都是你兄弟啊!” 第16章 锦鲤贺长恭? 然而下一刻,贺长恭就打了她的脸。 “真不知道。” 沈云清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竟然真是贺长恭? 这也太巧了吧。 这酒楼的雅间之间,就用大屏风隔开,虽然遮挡得还算严实,但是声音真是一点儿都藏不住。 正巧小二进来上菜,沈云清给他塞了两颗银瓜子,问道:“隔壁是什么人?” 小二得了银瓜子,满脸堆笑。 但是听说隔壁,脸上又有些轻蔑之色,道:“羽林卫,又来打秋风了。” 说完,他又捂上了嘴,赔笑道:“夫人可千万别说出去……” “嗯,你下去吧。” 贺长恭,混到了羽林卫里? 也挺好的。 不知道他能不能有关系,回头自己在京城开几个铺子,到他那里拜拜。 不管在哪里做生意,上面没人是万万不能的。 “小点声。”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想听听隔壁说什么。 “这是六月黄,”隔壁菜也很快上齐了,王志指正中的一盆清蒸六月黄道,“来,贺兄先请。” 他笃定,贺长恭不会吃螃蟹,想让他丢人。 没想到,贺长恭道:“这玩意,都是壳子,没什么肉,我不爱吃,你们吃吧。” 王志语气夸张地道:“没什么肉,不爱吃?贺兄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这一盆六月黄,要二两银子呢!” “我给你卖一泡狗屎二两银子,你难道也要扑上去吃?”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对嘛,这才是贺愣头青。 王志脸色涨得通红,带着几分恼怒道:“没吃过就是没吃过,你装什么!” “在孙子面前,我装什么?” 贺长恭拿起一只螃蟹,熟练地去了脐,掀开盖,掰成两半,吮了吮黄就扔到桌上:“这是什么好玩意?乡下到处都是,根本没人吃。” 沈云清连连点头。 一点儿都没错。 他们临州,螃蟹真不是稀罕东西,都是穷人才吃的。 这些人,想羞辱人,羞辱到了人家的专长上,也是倒霉。 王志恼羞成怒,道:“我好心请你来四云楼开眼界,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给我面子了,是不是?” “你算什么东西?”贺长恭道,“自己没有脸,指望别人给你脸,你先喊声爹来听听!” 沈云清就差鼓掌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节 真“爹”气十足,解气! 王志等的就是现在。 他直接把桌子掀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道:“今日谁对谁错,大家都看到了吧。是我兄弟的,就给我狠狠地教训他。” 贺长恭摇摇头:“真是糟践东西的狗杂碎!” 他直接拎起王志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把人往墙上一扔。 王志重重跌到墙上,然后滚落在地,滚了几滚才停下来,躺在床上疼得不住呻吟。 其他人见状,哪里还敢上前。 这时候,都开始装和事老,劝贺长恭“以和为贵”。 贺长恭啐了一口:“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谁要是想不开,非要凑上前来找死,我也成全你们!你们个个都有身份有地位,我一个泥腿子,无牵无挂,什么都不怕!” 众人都讪讪的。 “拿钱!”贺长恭踩着王志的头,“把掀桌子的银子,给人家赔了!” 掌柜闻讯赶来,忙道:“不用,不用,我……” 贺长恭却硬是逼着王志掏出荷包里所有的五两二钱银子赔给了酒楼。 他看着满地狼藉,心道一声造孽,就起身往外走。 “汪汪汪。” 贺长恭愣住,“刀哥?” 他对这个名字也很有意见,谁在狗面前都得低一头喊“哥”,什么破名字! 刀哥疯狂点头,小弟,是我,是我! 贺长恭乐了:“你主子呢?我正要找你们呢?” 于是,从一个雅间出来,贺长恭又迈进了隔壁雅间。 沈云清有点失落。 她刚才还想着,关键时候自己出手帮贺长恭,用金子闪瞎那些人的狗眼呢! 没想到,根本没轮到自己上场。 果然,男人有实力,其他都是浮云。 “大妹子,我总算找到你了!”贺长恭看着一桌子菜,心又开始突突。 看样子,她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却剩下这么多。 他自觉坐下,拿起筷子道:“我吃几口,刚才遇到群孙子,还没吃上饭。” “要不要加几个菜?” 让别人吃自己的剩菜,沈云清也不太好意思。 “不用,够了够了!”贺长恭还把沈云清剩下的半碗米饭划拉到自己面前,“我和你说啊,说啥来着?” 一激动,竟然忘了。 沈云清弱弱地道:“您慢慢想,但是我想知道,您谁的剩饭都吃吗?” 贺长恭:“除了你,我就没见过剩饭的人!” 这个败家娘们。 沈云清:“……” 大哥我错了! “对了,想起来了!”贺长恭一拍脑袋,“你不是要求孟大人收了你小叔子吗?我帮你求了!” 沈云清目瞪口呆,被这个好消息砸得找不着北。 她这刚打入内部,他已经给处理好了? 不对吧。 要是那么容易的话,孟府门口那些长年累月等在那里的人,岂不都是笑话? 沈云清咽了一口口水:“大哥您问的哪个孟大人?” 贺长恭咬着一条鸡腿,闻言也愣住了。 “京城里,好几个孟大人?” 姓孟的那么常见吗? 还有,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一整只鸡,她把鸡翅鸡爪子吃了,鸡肉剩下? 沈云清笑了笑:“嗯,应该是有几个的。多谢贺大哥,我这边也找了孟家人,应该也快成了……” 贺长恭道:“你说的孟大人,不是帽儿胡同住的那个呗。” 沈云清愣住。 帽儿胡同? 那还真是! 问题是,贺长恭怎么和孟大人搭上话的? 她惊喜又好奇。 贺长恭听她发问,摆摆手道:“不值得提,就是那些孙子算计我,让我去接孟大人。我就顺嘴给你提了一句,孟大人就答应了。但是他说了,浑水摸鱼肯定不行。” “行,肯定行。”沈云清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快,海棠,让人给大哥上壶酒!” 这不是大哥,这是天选之子啊! 泥腿子进羽林卫就算了,还能和孟大人搭上话,这是什么运气! 这是锦鲤啊! 求沾沾运气,脱非入欧! 第17章 竟然是邻居 贺长恭却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浪费那个银子。这里什么都贵。” “不要紧,我有钱。”沈云清忍笑道。 贺长恭听得直叹气:“妹子啊,不是我说你,就算金山银山,也不能这么花……以后不知道哪里就得花钱。” “哦,好。”沈云清乖巧点头。 这是她的锦鲤,他今日就是说一加一等于三,她也“嗯嗯嗯”。 贺长恭一边吃饭一边道:“我在羽林卫供职,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就去那里找我。等你小叔子进京,也去那里找我,我带着他去找孟大人。” “好嘞。”沈云清连声答应。 谢谢大哥!鞠躬九十度! 六娘看着沈云清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把视线转到窗外。 ——主家这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是怎么做生意赚到大钱的? 吃过饭,贺长恭道:“你们住哪里?我把你们送回去。” 沈云清忙道:“我们住在柳树胡同,很近不用送。贺大哥,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怕被你打了那畜生,恶人先告状,你别吃了亏。” 贺长恭道:“没事,我又没做错,我不怕他。” 有理走遍天下,就是打到天王老子那里,他也不怕。 看着他的轴样,沈云清不由头疼。 “这是白天,又这般繁华,不用贺大哥送了。” 从客栈出来,沈云清又一次婉拒了贺长恭的好意。 贺长恭想,大概她是寡妇要避嫌,想想青天白日,也确实没有危险,便粗声道:“那行。” 沈云清对他点点头离开。 可是贺长恭还是跟着。 沈云清回头:“嗯?” “我也回家。”贺长恭道。 沈云清没话说了。 结果贺长恭,一路把她们送到了家门口。 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沈云清道:“贺大哥,我们到了。” 大哥总是这么热情。 贺长恭眼睛瞪得溜圆:“我也到了!” 沈云清:???!!! 这是想要赖上她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贺长恭! “妹子,你竟然住在这里。”贺长恭一脸震惊。 “我刚才就说了,我住在柳树胡同。” “我滴娘,原来这就是柳树胡同。我也住在这里,喏,就在那里!”他指着隔壁带抱鼓石的房子道。 沈云清:“……”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情深,竟然又做了邻居? 哦,不不不,这是和锦鲤做邻居,应该开心才是。 就是大哥,您现在晚上不哭了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节 六娘道:“没看出来啊,贺兄弟你发达了。这宅子可不便宜!” 贺长恭挠挠头:“没,借别人的暂住。妹子,你买这宅子多少钱?” 听说要2800两银子的时候,贺长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分明是睡在金元宝上。” 沈云清大笑。 万万没想到,竟然和他做了邻居。 沈云清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试探着道:“贺大哥,你说我在这里开个门头做个小医馆如何?” 虽然能躺在金子里醉生梦死,但是她不得有点追求吗? 主要是得给儿子做个榜样。 贺长恭在,安全度顿时提高。 贺长恭认真地想了想后道:“行倒是行,但是妹子,你开个医馆,专门接待女人吧。” “嗯?” “寡妇门前是非多。再说,男人脑子有几个干净的?回头见你是个年轻漂亮还有钱的小寡妇,说不定都上门来占便宜。”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贺长恭很清醒嘛! 男人脑子,确实没几个干净的,里面装的都是x虫。 “你别笑,”贺长恭一脸正经,“我是说真的。回头再有什么话传回你婆家,别给你惹麻烦。” 沈云清郑重道:“好,那我听贺大哥的。我就开个小医馆,专门给妇孺看病,有个营生。” “那行。”贺长恭道,“不过,妹子,你不打算回临州了?” “不回了。”沈云清道,“多亏了大哥帮忙,我这就回去写信给家里,让他们收拾收拾进京。小叔子要是出息,能进国子监最好;就是进不去,回头也在京城寻个好夫子。” 贺长恭点点头,心里想着,她死去的男人,真是一点儿福气也没有。 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他蹬腿了。 “就算是只医治妇孺,回头也难免有刁钻的;还有,你这初来乍到,也抢了人家生意,估计也会有事。不管有什么事情,让人知会我一声。都是老乡,我能帮就帮,不用客气。” 沈云清对贺长恭刮目相看。 不是因为他帮忙——这大哥,从来都热情,她都习惯了厚脸皮承情,而是因为贺长恭能考虑得如此周祥。 这个男人,粗中有细。 “那行,我就不客气了。”沈云清行了个礼道。 她也是个投桃报李,不肯亏待人的性子,所以之后摸清楚了,贺长恭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每天的晚饭就帮他带出来,让六娘给他送过去。 贺长恭人也厚道,每日都帮忙提水劈柴。 但是他从来不进门,就算劈柴也是在门口,提水也送到门口,而且都是早上人少的时候,最大程度地避免人家说闲话。 六娘和沈云清说:“东家,你觉得贺长恭怎么样?” 沈云清正自己刷墙——她调制了半天颜色,决定刷一面粉色的墙,自己画上画,回头做个儿童病房,闻言道:“挺好的啊,怎么了?” “是不是个过日子的男人?” “是吧。”沈云清道,“他人品好,又能干,虽然有点愣,但是是个好人。” “那您觉得,他和您怎么样?”六娘促狭地道。 沈云清手一抖,滚子差点掉地上。 “六娘,你吓死我了。”沈云清道,“你觉得就我这样花钱如流水的,能不能三天不到,直接把他气死?” “别说,还真能。但是你不能不气他吗?” “为了嫁给他,和自己过不去?我怎么那么缺男人?”沈云清翻了个白眼,“我谁都不嫁,我有钱有儿子,干嘛还要找个爹伺候?” “我是觉得他身体好,父母双亡,家里没负担,还挑啥?反正你又不差钱。” “我不差钱,我也不缺爹。你可别再提了,你要是真有那个心,回头去孟府门口去问问那些三姑六婆,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帮他介绍一个。” 第18章 坑爹玩意 “算了,别人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六娘兴致缺缺地道,“我是真觉得你们两个合适。” “别,我们俩都不这么觉得。” 她这样的女人,对于贺长恭来说,就是矫情和穷讲究的代名词。 每次见到她花钱,“嫌弃”两个字,就明晃晃地在贺长恭脑门上写着呢! “可惜了。”六娘连连摇头。 过了几天,医馆正式开业。 沈云清自己写了个“诊金五文”的桃木牌子,又在牌子后面写了个“诊金五两”,让六娘挂出去,算是正式营业了。 “别挂错了,今天挂五文的那面。” 她都想好了,心情不好,不想接诊的时候,或者遇到胡搅蛮缠的病人,就把“五两”那面挂出去。 对于她这样奇奇怪怪的做派,六娘已经生出了免疫力,一声没吭就把牌子挂了出去。 没想到,迎来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孟湘湘。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你为什么不来我家门口了?”孟湘湘进来后就摘了帷帽,气势汹汹地问。 她知不知道,自己等了她好几天了? 沈云清:“……” 她总不能说,因为找到了捷径,所以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她笑了笑道:“我原本没有坐馆的地方,想着去孟府门口好招揽生意,现在医馆建起来了,就不用再去了。孟姑娘,你的脸好了?” 孟湘湘道:“好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犯。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来求我爹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沈云清笑得有些尴尬。 “你这里布置得挺好看。”孟湘湘看着屋里的陈设道,“不像个医馆,倒像个闺房。” “本来就是给妇孺看病的,所以布置得温馨些,放松心情。” 说话间,沈云清忍不住看向孟湘湘身后的绿柳。 ——她非常想知道,什么风把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虽说现在不用走孟湘湘的门路了,但是算起来,这也是小叔子未来的师妹? 也是惹不起的啊。 绿柳笑得很无奈。 她家姑娘,脸见好之后觉得十分神奇,就想再仔细问问沈娘子,结果人找不到了。 好在家里的婆子,出门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沈娘子开了医馆,主仆俩便找了来。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谢谢你。”孟湘湘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沈云清:“过奖过奖。” 她以为孟湘湘只是来谢过她,就不会再来,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端。 接下来,孟湘湘几乎每天都来。 沈云清一头问号:“?” 孟湘湘她不仅来蹭座位,她还来蹭饭! 早上医馆开门她就来了,晚上医馆关门她再走,中午就在这里蹭饭。 虽然她也经常自己带点心带菜来,但是这也实在有点诡异吧。 莫不是,她爱好女,看上了自己? 沈云倾忍了半个月,终于忍不住了。 “孟姑娘……” “都说了,你喊我湘湘就行。”孟湘湘正在好奇地看着沈云清做药丸子,“这药有什么功效?” “乌鸡白凤丸,补气养血,调经止带的。”沈云倾道,“你天天来,你娘不说你吗?” 古代闺阁女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只有她们这种乡下人,才没有那么多讲究。 就县城里那些稍微有点钱的商户,还得东施效颦,不让女儿出门呢。 “我和我娘说,我来给你帮忙,她说这是积德行善的事情,还鼓励我呢!” 沈云清:所以,你是来帮我吃的吗? 不过她也不讨厌孟湘湘就是。 这个女孩子,干净单纯地就像一张白纸,喜怒都在脸上,不是心机深沉之人。 而且从她也真的怜惜贫弱,在沈云清医馆里,算是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孟湘湘叹气道:“其实你不知道,我在家里,都要闷死了,又不能出门……多亏了你,我总算有理由出门了。” “你,没有闺中密友,没有什么赏花宴什么的吗?” 这不按剧本来啊! 国子监祭酒虽然官职不高,可是孟大人,可是在皇上面前都排的上的人。 孟府,这是妥妥的上流社会人家啊。 想要和孟湘湘结交的姑娘,能在少数吗? “没有。”孟湘湘气闷道,忍不住伸手去揪花瓶里的花瓣。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节 咦,竟然揪不动? “那是海棠做的假花,你就别霍霍了。” “假花?做得可真逼真。海棠,回头送我两朵,喏,这个给你。” 她摘了自己手腕上的绞丝银镯就要给海棠,把后者吓得连连拒绝。 “孟姑娘,不值什么钱。您喜欢,奴婢帮您做就是。” “哦,那绿柳,你出门买两盒窝丝糖给海棠,我请她吃的。” 绿柳笑着答应。 “我娘不让我出门和她们来往,”孟湘湘继续闷声道,“我娘说我缺心眼,很容易上当受骗,别把我爹拖到坑里。” 沈云清:这就是来自亲娘暴风骤雨的爱吗? “我也确实懒得和她们斗心眼,也不知道比穿戴有什么好高兴的,更不明白,嫁个高门,做个正妻去管一堆小妾,有什么荣耀的。” 沈云清:自己人,能谈! “对了云清,你家有没有人要指点功课的?要是有,我和我爹说一声。” 沈云清:“这,不太好吧。” “我天天来蹭吃蹭喝,连吃带拿,我爹现在都喜欢你做的菜了,有什么不好的?这是我爹让我问你的。” 沈云清汗颜。 孟大人夫妇,不把自己调查清楚,是不能放心让女儿来的。 看起来,自己那点小心思,孟大人是猜出来了。 “有,是我小叔子。但是之前已经托别人在孟大人面前说项了。”沈云清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 “你小叔子?”好奇宝宝开始发问。 沈云清只能把自己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孟湘湘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衣袖把茶水都带撒了,“你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沈云清笑道:“是啊。他估计年底也会来京城,到时候让你见见。” “那这样,”孟湘湘道,“一件事情不能用两个人情。我回去跟我爹说,你想让你儿子跟着我爹读书!” 沈云清:…… 这就是传说中的坑爹玩意吗? 第19章 孟湘湘所求 但是这个提议,真香啊! 要是能从小就得名师指点,哪怕只是领进门,都能事半功倍。 沈云清当即表示,不敢耗费孟大人太多时间,但是一两个月指点一下大方向,就感激不尽。 以后孟大人的下酒菜,她包了! 她心里其实颇有些感慨。 从前以为很难的事情,实际做下来却觉得有如神助。 这一定是隔壁带来的欧气。 晚上,给贺长恭加只烧鸡! 孟湘湘道:“你不用那么客气的,我爹其实人可好说话了。” 嗯,你爹最好说话了。 所以你们家长年累月门口都是那些熟面孔,等着疏通关系。 “真的,我爹夸你有善心,还夸你做饭做得好吃,说你开个饭馆也一定行。” 这话,贺长恭也说过。 并且贺长恭真诚建议,她开个饭馆。 但是沈云清表示,不缺钱,不做那么忙叨的生意。 她发现,只要说到“不缺钱”,贺长恭的神情永远都是那么一言难尽。 这已经成了沈云清的恶趣味,动不动就拿这个刺激贺长恭。 “你医馆还没名字,我让我爹给你提个字?”孟湘湘又道。 沈云清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怕牌匾被人连夜偷走!” 虽然孟湘湘那意思,我爹就是你爹,但是她也不能真的脸皮那么厚。 “还有件事情,其实我想求你帮忙。”孟湘湘咬着手指,难得地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你总不让我帮你,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这个姑娘,简单地就像个单细胞的草履虫。 有什么仇什么恩,当场就报了,隔夜她都睡不着。 沈云清道:“说吧,你可以回家找个小本本记下,今日欠下云清人情一个!” 孟湘湘笑了,挥手让绿柳出去。 海棠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至于六娘,向来不着家,现在不知道去哪里溜达去了。 “其实是关于我娘的……”孟湘湘道,“我娘生了我之后就再也没生过。我爹说不在乎,可是没有儿子,已经成了我娘的心病……她怕百年之后,没有人扶持我……” “那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想我娘称心如意了。她生个我这样缺心眼的,也操碎了心。” 沈云清清了清嗓子。 ——这姑娘,自我定位向来精准。 “但是我也不能在我娘面前提,所以我想着,云清,你能不能回头找个理由帮我娘把把脉,然后偷偷看看,到底还行不行。我娘今年三十二,再不生,过几年就生不出来了。” “这个,我得看看。”沈云清并没有一口答应。 “我知道。其实我娘应该已经偷偷看过不少大夫,但是都不行;我也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总想着,万一你行呢?不行也没什么损失,万一行,让我娘顺了心,我也高兴。” “那行,我们回头商量商量,怎么能不动声色地给你娘诊脉试试。” “好,我想办法。”孟湘湘兴高采烈地道,“反正我就这么一件愁事,都告诉你了;以后你遇到什么愁事,也告诉我,我也帮你。” “行。” “对了,你之前说,有人帮你小叔子在我爹面前递话了,那人是谁啊!” 谁那么有面子,让她爹松口? 沈云清笑道:“羽林卫的一个老乡,一起进京的。” “羽林卫的人?那就奇怪了,我爹一般不能松口的,我还想着是不是他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友开口的。” 沈云清:你这么说你爹,你爹不打你吗? “就是傍晚有时候提前回来,会在门口打个招呼那个男人。”她解释道。 “贺大哥啊!” 沈云清:你可真不见外。 “嗯,贺大哥。” “那就不奇怪了。我一看,他就是我爹喜欢的那种类型。” “什么类型?” 沈云清套套话,日后让贺仲景也学着点。 “就一眼看到底,傻呵呵那种老实人。” 沈云清:“……” 算了,这个真的学不来。 正说话间,有个妇人抱着个孩子急匆匆地进来了。 那个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模样,没精打采的缩在妇人怀中,眼睛半闭,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 “大夫,您快帮忙给看看,这孩子怎么了?上吐下泻,一直高烧,这可怎么办?” 沈云清让妇人把孩子放到旁边准备好的病床上,自己去洗手。 妇人站在床边焦急地道:“大夫你倒是快点!” 沈云清没理她。 孟湘湘则拉了拉沈云清的袖子,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那孩子身上穿的像偷来的衣裳一般不合身,身上还有一股怪味。那妇人倒是把自己捯饬得挺好,儿子生病了还能描眉画眼。” 沈云清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以后谁在说孟湘湘缺心眼,她就帮她正名! 沈云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借着洗手之名拖延时间,同时默默观察着妇人。 片刻之后,沈云清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孩子,淡淡道:“吃坏了东西,留下吧。十两银子,三日之后来领孩子便是。” “什么,十两银子?你这个庸医,狮子大开口啊!”妇人故意大声嚷嚷道,“街坊们都来看看啊,这是敲诈啊!” 孟湘湘脆生生地道:“明码标价,治得起你就治,治不起你就另请高明。你爹没教过你,有理不在声高吗?” 沈云清道:“不是亲生的,怎么会心疼?自己穿金戴银舍得,拿钱救命就不舍得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亲生的?”妇人眼神中闪过慌乱之色。wap.zwwx.org 孟湘湘也很好奇,但是她没说。 “妹子,怎么了?”贺长恭今日回来得早,见门口围了人,就拨开人群站在最前面道。 贺·定海神针来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节 “贺大哥来的正好,我怀疑有人拐卖孩子。”沈云清用众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 “你胡说,我没有,”妇人看见贺长恭身上的羽林卫服饰就有些慌了,“这是我儿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是他嫡母,我没有拐卖孩子!怎么,我孩子生病了,还不能来看看吗?倒是这沈娘子,张口跟我要十两银子,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第20章 快刀斩乱麻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治病收钱,天经地义。你愿治就治,不愿意治就滚!” 沈云清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她还以为,贺长恭会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呢! 妇人见状索性撒泼,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嚎哭道:“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闭嘴!”贺长恭怒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把你抓去坐牢!” 他怒目圆睁,妇人被吓得直打嗝,竟是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贺长恭道:“妹子,你给那孩子看看。我带这妇人回去审审!” 说完,他直接把那胖妇人拎了出去。 孟湘湘惊讶于他的力气,嘴巴都合不上了。 沈云清给床上的孩子看过,沉声道:“应该是被撑坏了。” “撑坏了?”孟湘湘不解。 “嗯。这个孩子明显身体虚弱,平日应该是缺衣少食。忽然给他许多好吃的,孩子也把持不住,就吃撑了。” “但是我看那妇人的穿戴,家里条件应该是不错的。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妇人亲生的?” 难道是因为那妇人对孩子不好? “那妇人,不能生育。”沈云清道。 “你看一眼就知道?”孟湘湘被深深震惊到。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但是我看她就知道她不行。”沈云清找出药来让海棠给那孩子服下,“这个孩子可能是她的继子。等贺长恭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贺长恭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个穿绸缎长袍的男人。 原来,这个男人正是孩子的父亲,那个女人也正如沈云清所言,是孩子的继母。 男人在外面做掌柜,早出晚归,只知道儿子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儿子被虐待。 沈云清掀开孩子的衣裳,让男人看到他身上的伤痕。 男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扬言要回去休妻。 贺长恭道:“她收了回春堂的银子,打算害死你儿子来讹我妹子,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你要休妻,去牢里找她去!” 男人满脸错愕,随即怒气冲冲地骂道:“毒妇,这个毒妇……” 孟湘湘快人快语:“你自己亲生的儿子,但凡用点心,能被照顾成这样?” 男人的脸,涨成猪肝色。 沈云清则无意去管这些家庭纠纷,交代了几句孩子的病情,让男人把孩子抱走了。 贺长恭这才道:“妹子,你受到惊吓了吧。” “还好,多亏了贺大哥来得及时。”沈云清笑道。 她今日穿了一件葱绿绣花掐腰小袄,衬得细腰盈盈一握;鹅黄挑线裙下,露出镶嵌着珍珠的绣鞋。 虽然只是一些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珍珠,但是图案精美,能看得出十分用心。 贺长恭脸色忽然红了。 他别过脸故意粗声粗气地道:“回春堂那边,这次肯定得给个说法;你就别出面了,我帮你。另外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妇人来闹事,你别和他理论,直接花几个钱,让海棠去门口喊几个闲汉先把人叉出去。” “哦,好。” 沈云清没有想到竟然是“以暴制暴”。 她还觉得,自己这张利嘴,可以“舌战群儒”呢! “你不能和泼妇理论,”贺长恭道,“你吵不过她们,她们不要脸。回头别人只听着吵吵,也不会分谁对谁错,影响了你名声。” 哎呀,他看事情竟然如此通透。 又是被震惊的一天。 贺长恭道:“没事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喊我;再不行让人去羽林卫喊我。” “好。” 沈云清想想,让海棠去定了一桌二两银子的席面送过去表示感谢。 孟湘湘道:“云清姐,你这个老乡,人真不错。我爹的眼光也不错。” 沈云清开玩笑道:“怎么,你想招婿了?我和你说,他真行,没有什么牵挂……” 孟湘湘脸红,啐了一口道:“我才不要呢!我倒觉得,你们俩合适呢。” 说笑了一会儿,两人又说起回春堂做手脚的事情。 沈云清冷笑着道:“这件事情不能善了,否则别人还当我好欺负。等着,我要打他们的脸!” 她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人知道回春堂不如她这个小医馆。 但是她摩拳擦掌一半天,还没来得及实践,就听说回春堂倒闭了。 “啥?就这样倒闭了?”沈云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六娘道:“要不你以为呢?以人命为代价构陷咱们,判个流放三千里,估计已经是花了大银两找门路了。” 至于那妇人,妄图暗害继子,被判秋后问斩。wap.zwwx.org 沈云清感到畅快的同时,有种“要我何用”的怅惘。 有锦鲤就是牛,都不给她发挥的机会,嗐。 六娘继续道:“这件事情,肯定是贺兄弟找人了,要不不能判这么快。” “不能吧,他能去哪里找人?”沈云清不太相信。 “肯定是他。他对你上心着呢!”六娘挤眉弄眼地道。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你别浪费感情了,不可能。咱们晚上吃点什么呢?凉粉怎么样?海棠,你去买个西瓜,我弄个西瓜凉粉吃。” “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给人家吃这么素?”六娘道。 海棠挎着篮子过来笑道:“师傅,早上贺大哥就说了,今天晚上有人请他吃饭,不用给他留饭了。” 六娘啧啧叹道:“这个傻子,怎么光长个子不长心眼,上次吃饭被人算计,该不会还去和那伙人吃饭吧。” 沈云清道:“就算还是上次那伙人,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时间长了相处下来,她发现贺长恭其实是个聪明又周到的人。 他不会吃亏的。 “对了海棠,”沈云清道,“买块羊肉回来给刀哥煎一煎吃,它最近热得不爱吃东西。” 保护好她的金手指! 有肉她可以不吃,也一定要给刀哥吃。 海棠笑着答应,心里却道,这事万万不能让贺长恭知道。 这是除了安哥之外,她另一个亲儿子! 再说贺长恭,骑着马在城门巡视的时候,忽然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看到路边站着个孩子。 那孩子白净讨喜,一双大眼睛像葡萄粒似的,身上穿着艾青色绸袍,头上绑着两个朝天的小发鬏,正略显茫然地环顾四周。 嘿,这小子干什么呢! 贺长恭从马上跳了下来。 第21章 安哥儿来了 “小子,你干什么呢?”贺长恭牵着马,走到小孩面前蹲下身来,“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那男孩见了他也不害怕,看着他身上的衣裳,似乎生出某种信任。 他口齿清楚地道:“家人带我进京,刚才进城的时候,守门的官兵多问了几句,我家人有点慌;应答过后,忘了我下来撒尿,直接驾着马车走了。” 贺长恭乐了:“……你家人,可真靠谱。现在你咋办?” 能把孩子都丢了,他咋不把自己丢了!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小子。 细皮嫩肉,干干净净,看起来应该出身殷实人家。 这说话的爽利,也不像村里那些见人就跑的泥猴子。 看这小子,也不过五六岁模样,和家人走失,竟然一点儿也不慌张。 还有,他一向没什么孩子缘,小孩看到他就哭,没想到眼前这个却不怕自己。 好胆色啊,小子! 贺长恭顿时生出了几分喜欢。 小孩不慌不忙地道:“我知道我娘住在哪里,在看哪里可以找马车给我送去。但是我又怕家人找过来,正在想着怎么办才好。” “好小子,倒挺有主意的。”贺长恭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听话音有点熟悉,但是也不是完全熟悉。 “我叫贺淳安,临州人士。”小孩一本正经地道。 “唉哟,竟然是我老乡,还姓贺,你是不是红河镇上的人?” 他就说呢!原来这孩子说着官话,但是多少能带出点临州口音。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节 安哥儿点点头:“是。大人你,也是临州人?” “是。我就说看着你小子不孬,原来是咱们临州人。好好好!走吧,我找个人给你在这里盯着,你那不靠谱的家人找回来,让他直接去你娘那里。你娘住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原来是进城找娘的。 等回头找到他家人,贺长恭非得好好说几句不行。 这么好的孩子,那么粗心大意,真有个好歹怎么办? 安哥儿道:“柳树胡同。” 贺长恭愣住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贺淳安。” “安哥儿?”贺长恭试探着道,他之前好像依稀听沈云清提了几次“安哥儿”,说是她儿子。 这名字,好像也对上了啊。 安哥儿愣住:“是。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贺长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和你们娘俩,这么有缘?我是你娘的……邻居。” 和寡妇当朋友,好像容易引人遐想,所以话到嘴边,他变了口风。 安哥儿却有些不相信起来,后退两步,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说什么,这男人就应和什么,好像要拐卖小孩的坏人。 亏他之前还觉得他穿着官服,像好人呢! 贺长恭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越是熟络离得越远? 这孩子咋回事啊! “走,我带你去找你娘。”贺长恭道,“就是你娘也是,怎么没提起呢?” 安哥儿脸上顿时掠过一抹不自然。 他能说,他是自己偷偷进京的吗? 曾祖母让表舅姥爷韩春来到京城送信,说是舍不得家里这一季的收成,等秋收完了再收拾收拾进京。 他听到心里,实在想娘想得紧,就偷偷留了一封信,藏到了马车上,跟着一起进京。 后来二叔找来,他又央求二叔,好容易二叔才答应,让他跟着表舅姥爷进京。 这件事情,娘肯定也不知道。 表舅姥爷之前走过一些地方,但是来京城是第一次。 他对京城,天子脚下,十分敬畏。 刚才进城的时候被官兵多盘问了几句就慌了,然后把自己落下都不知道。 安哥儿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在路边十分惆怅。 现在听贺长恭埋怨没有听娘提起,安哥儿对他又有了几分信任。 贺长恭根本不知道,就短短几句话,小东西心里已经绕了好多个圈。 好人,坏人,好人…… “我娘身边的水合姨,咳嗽好点了吗?”安哥儿不动声色地问。 “水合姨是谁?”贺长恭道,“你娘身边不就六娘和海棠吗?” 安哥儿彻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道:“哦,我娘进京的时候就带着六娘和海棠,我以为水合姨也在京城。我娘之前说,要来找她。” “找人啊,你娘没和我提。走吧,回去慢慢再说。”贺长恭猿臂一伸,把小人儿卷到自己怀里,“走,骑马回家!” 安哥儿不由惊呼一声。 他从来没有被这样高大雄壮的男人抱过。 这男人,身上硬邦邦的,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也是安哥儿第一次骑马。 “怕了?你这胆量,可不如你娘。”贺长恭胸腔中回荡着笑意,一手抱着安哥儿一手握着缰绳,喊了个看城门的熟人交代了事情,然后带着安哥儿骑马离开。 安哥儿刚开始很害怕,但是慢慢就适应了,甚至十分兴奋。wap.zwwx.org 之前他也想骑马,但是娘只给他买了一头小矮马,那和骑羊有多大区别! 真正的高头大马,果然不一样。 贺长恭心说,怪不得看这小子顺眼,原来是沈云清的儿子。 他再次感慨沈云清那个死鬼男人没福气。 这么好的女人和儿子,他这死得太亏了,到地底下都得把大腿拍麻了。 沈云清刚把羊肉煎得香喷喷的,切好喂刀哥,忽然听到外面贺长恭的大粗嗓门。 “妹子,妹子你看谁来了?” 沈云清莫名心慌,下意识想把羊肉踢到一边,却不小心踢到了刀哥。 刀哥跳脚,汪汪汪地控诉。 沈云清:“……” 而屋外,安哥儿却害怕不敢进去了,死死扒着大门摇头。 完了,他要挨揍了。 贺长恭听他小声说明原委,笑得更欢。 “你这小子,敢做不敢当啊!” 沈云清正要出来,就见刀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外跑。 她一脸莫名其妙。 难道刚才那一脚,威力那么大,让狗都怕她了? 外屋海棠已经惊呼出声:“小少爷!小少爷您怎么来了!老太太,老夫人呢?二爷三爷呢?” 沈云清:“!” 竟然是安哥儿来了! 第22章 心软的贺长恭 沈云清心中激动,下意识地是以为全家人都来了。 她忙提着裙子跑出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好在踉跄两步她站稳了,没有摔倒。 贺长恭心都差点跳出来,下意识地张开猿臂去接她,却落了个空,见她站稳才惊魂未定地道:“妹子,你能不能别吓唬人?” “娘!”安哥儿见到亲娘,也十分激动,立刻飞奔上前抱着沈云清的腿,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娘,娘……” 沈云清摸摸他的头顶,笑道:“好安哥儿,娘真的想死你了。曾祖母和祖母她们呢?二叔三叔呢?还有谁跟来了?” 安哥儿死死抱着她的大腿,脸在身上蹭,不说话。 贺长恭看着小东西慌乱的眼神,不由好笑,清了清嗓子。 沈云清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安哥儿,家里其他人呢?” 贺长恭道:“妹子,你也没想到吧,这小子是跟着送信的人自己进京的。非但如此,在城门口他还和送信的人走失了,恰好被我捡回来。你说这事巧不巧,哈哈哈……” 沈云清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安哥儿!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她不敢想象,这漫长的进京路,哪里出点纰漏怎么办? 安哥儿敏感地感受到亲娘情绪的变化,抱着大腿就慢慢滑下,变成了跪姿,手也慢慢松开,低垂着头盯着地面,不敢再说话。 贺长恭还在傻呵呵的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沈云清脸上已经布满冰霜。 我滴娘嘞,妹子生气了。 再看安哥儿面前的青石砖上,已经有了水痕,偏偏小孩子又不出声,只肩膀耸动,看得贺长恭心疼不已。 “哎,就是个孩子。”贺长恭干巴巴地道,“这是孩子聪明又大胆,那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妹子哎,那个……” 他小时候就是胆子大的,那村里的险峰,他七八岁就敢自己去爬。 “多谢贺大哥把安哥儿送回来。”沈云清面色疏离,“但是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胆大妄为,如果不好好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安哥儿道:“娘说得对,我知错了,请娘责罚。” 他又含泪看了贺长恭一眼,恭敬地道:“谢谢贺大人。” 贺长恭:看看,这孩子多好! 胆子又大又懂礼貌,谁要是有这么个儿子,祖坟都得冒青烟。 想到自己的祖坟,贺长恭也想哭了。 他祖母和母亲,还没见到自己后继有人。 他要是有这样的儿子该多好。 沈云清去抽了花瓶里的鸡毛掸子过来,狠狠心往安哥儿背上抽了一下:“你跟着谁来的?” “表舅姥爷。”安哥儿小身子抽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又挺直了腰背,“谢谢娘责罚。” 贺长恭一下子就不行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节 什么叫“谢谢娘责罚”,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小时候他挨打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老实,祖母和娘两个人拿着棍子追他,他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鸡飞狗跳…… 现在想想,竟然再也没有那样的福气。 见沈云清又举起鸡毛掸子,贺长恭道:“哎呀,妹子,我想起来,今晚有人请我吃饭,我得去。” 沈云清道:“慢走不送。” 赶紧走! 没看到人家教育孩子吗?他还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不走。 贺长恭道:“那我带着安哥儿走了。” 说话间,他已经上前把安哥儿拎起来,抱在怀里。 安哥儿吃得好,可能遗传基因也不错,身高比同龄人高不少,五岁的小少年已经挺大的孩子。 但是被贺长恭那黑瞎子抱在怀里,竟然一点儿都不违和,就像个小孩子一般。 沈云清:excuseme? 你去吃席,带我儿子干什么! 贺长恭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只想暂时“救”安哥小命,随口而出这么句话,仔细想来,确实挺难圆回来的。 不过这难不倒他贺机灵啊! 这可是燕王世子赵景云对他的“夸赞”呢! 贺长恭抹了一把脸,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晚是临州商会的人请客,安哥儿不也是临州爷们吗?你开个医馆,也该加入商会,但是你不适合出去走动,就让安哥儿帮你去。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吃完饭我给你送回来!安哥儿,咱们走了!” 为了避免受到沈云清刀子嘴的反击,他抢孩子一般,抱着安哥儿撒腿就跑。 举着鸡毛掸子的沈云清:“???” 海棠“噗嗤”一声笑了。 贺大哥实在是太有趣了。 六娘过来取下沈云清手中的鸡毛掸子:“行了行了,本来也舍不得,装什么大尾巴狼?孩子嘛,吓唬吓唬就行。安哥儿真是好胆色,以后可以跟着我……”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跟着你落草为寇?” “哈哈哈哈,”六娘大笑,“那不行,他太讲道理了,身上没有匪气,要不真可以。” 沈云清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没一个靠谱和省心的! 她吩咐海棠:“去成衣铺子给安哥儿买几身衣裳,再挑着他喜欢的菜买几样。记得买个肘子,我给他炖冰糖肘子……” 儿子的喜好,当娘的都牢记于心。 海棠笑着答应,跨上篮子出去买东西。 六娘则道:“我越看贺兄弟越觉得他合适。是个爷们,有官身,还疼孩子,主家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那你怎么不去和他说,让他考虑考虑我?” “哈哈,我真的去,他还不得高兴死?”六娘道,“真的主家,我和你说,男人这东西,肉要硬,心要软……好处慢慢就知道了。” 沈云清白眼快要翻出天际。 什么硬啊软啊,和她有什么关系? 贺长恭是挺好的,问题人家为什么要娶个带拖油瓶的寡妇? 她这拖油瓶,可不止安哥儿一个,还有偌大的一家子。 再说,她也不想嫁人啊! 扯太远了,赶紧想安哥儿的事情。 “六娘,你赶紧出去看看,韩家表舅到底找到哪里去了。” 让他带孩子进京,幸亏到了京城才犯迷糊。 否则半路把孩子丢了,去哪里找? 愁人不愁人! 第23章 外室传言 韩春来很快找来了,哭丧着脸,心急如焚地道:“云,云,云清啊,安,安,安……” “表舅,安哥儿已经来了。” 韩春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松了口气。 他要是把安哥儿弄丢了,以后哪里还有脸出现在沈云清面前? 说起来,她是沈云清婆婆韩氏的表兄弟。 韩家不是临河的,而是一个偏僻的山沟沟里。 荒年里,韩氏被以一斗糙米的价格卖到了贺家,基本上也断了和娘家的来往。 也就是这几年,沈云清去县城做生意,结识了韩春来。 韩春来辈分大,但是年纪并不大,才二十出头,之前就是个市井混混。 后来他给沈云清干活,虽然他结巴,但是人机灵且卖力,渐渐被重用,某次吃饭论起家里,才发现还有这样的亲戚关系。 虽然他有些贪财贪杯的小毛病,但是大抵上,还是十分护着自己人的。 这一条,是沈云清最看重的优点,这几年也没少给他银子。 韩春来找安哥儿这一小段时间就吓得魂飞魄散,弄得灰头土脸,嘴唇都干裂了。 他进屋先灌了两大杯凉水,这才把家信拿出来,然后开始说起家里的情况。 只要不着急,他结巴还没那么严重。 沈云清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云清亲启”四个字,分明是贺仲景熟悉的字体,铁钩银画,苍劲有力。 就是这臭小子,竟然敢对自己直呼其名了。 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中二的时候,沈云清也没有多想,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家里还是太婆婆王氏说了算。 这封信,就是王老太太口述,贺仲景执笔。 这老太太,十分干练,虽然已经将近六十岁,但是精神矍铄,家里家外都说了算。 沈云清是由衷地佩服她。 虽然自己有金手指,但是家里的主心骨,却是老太太。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王老太太身上,绝不夸张。 老太太信里就说了,再等两三个月,地里的庄稼就都收了。 虽然佃户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但是东家在不在,肯定不一样。 辛辛苦苦大半年,别浪费了粮食。 既然打算长久搬到京城,家里的房产得安顿,对族里也得安排好……至于读书,明年秋闱,赶趟。 她对自己曾孙子,很有信心,也不给压力,言辞之间十分平和。 这份心境,让沈云清佩服至极。 印象之中,老太太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根本不像一个农妇。 她一生经历了丧夫丧子丧孙之痛,却还能坚韧不拔地拉扯着家里的孩子,教他们做人,连沈云清都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道理。 沈云清对老太太,是发自肺腑的敬重。 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比如沈云清想“创业”,别人迟疑反对,她支持;沈云清和温止的事情拖累到了贺家,她开解…… 哎,不能回忆了,好想老太太。 那边海棠已经买来一大摞卷饼,又切了一大盘酱肉,韩春来正大口吃着,十分香甜。 他一边吃一边道:“我,我都走出了一天,临,临到天黑,安,安哥儿突,突然拉我衣袖,吓得我,我以为,为见了鬼,差点把我吓尿了……” 然后又絮絮叨叨说了,睡一觉第二天准备把人送回去的时候,贺仲景追来了。 后来也不知道叔侄俩怎么说的,贺仲景就让他把安哥儿带到京城。 这一路上,韩春来小心翼翼,唯恐出差错。 来到京城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如释重负。 却没想到,遭到官兵盘问,一害怕激动,把安哥儿给弄丢了。 这一天发生的,都是什么破事! “安,安哥儿呢?”韩春来问。 “出门了,晚点就回来了。” 沈云清又把信看了一遍,然后把信折起来,重新塞回到信封里。 然而打开信封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她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掌心里,却发现是一片玉兰花瓣。 她院子里种着一棵玉兰,想来是老太太担心她思乡心切,特意往里放的。 沈云倾低头轻嗅,香气袭人,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的令人愉悦。 可以说,她能安心留在贺家,也真是因为贺家的人,对她掏心掏肺地好,事事为她着想。 “还带了东,东西,在,在马车上,我,我吃口饭,去,去搬下来……” “行,你慢慢吃,不着急。马车都赶进了后院,也不怕东西丢了。”沈云清笑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节 正好外面来了病人,沈云清便出去了。 来的是前几日来过的小媳妇,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但是一说话就脸红。 沈云清打趣道:“怎么我觉得,你症状更严重了?” 小媳妇吓了一大跳,惶恐地看着她。 “我是说,前几日你来的时候说话就脸红;今日就更厉害了,还没开口就脸红了呢!” 小媳妇这才明白,她是在打趣自己。 她低声道:“沈娘子,谢谢你帮我看病……” 沈云清笑道:“这么几天,也没什么功效;等过几个月,你怀上了,再来谢我也不迟。” 来寻她看病的女人之中,很多都是求子的。 这个社会评判女人最重要的标准就是儿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分身份贵贱,大家都面临着相同的处境。 小媳妇道:“不是,我,我今日来是在外面听到些不好的话,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被人中伤也不知道……这话真不是我说的,我听人说,还和她们争,可是她们不听我的……” 沈云清笑道:“我知道,你这样的性子,便是花钱请你说人坏话,你也做不到。” “是,我是这样的……”小媳妇道,“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很难听。不知道谁传出谣言,说这房子是你花了三千两银子买的……” 沈云清:这个好像,谣言成分不太多,也就二百两银子的水分了。 但是这些人这么闲的吗? 她没偷没抢,这些人在嗨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了。 “……她们说,你是被贵人养的外室……” 第24章 虎父无犬子 沈云清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想象力还真丰富。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小媳妇揪着衣襟,以为她是被气疯了,忙道:“沈娘子,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肯定是有人眼红你生意好……” “肯定是,否则难道还眼红我是寡妇不成?”沈云清爽朗笑道。 其实这些人吧,也就这么些手段了。 诬陷她医术不成,就给她泼脏水。 这一招,对女人来说百试不爽。 小媳妇听她这话,愣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该劝她想开点。 沈云清道:“谢谢你来告诉我,我知道了。” 她是不是得将计就计,编排出一个厉害的人物出来,让这些人闭嘴? 最好说,她是老皇帝的外室,看谁敢上门寻晦气? 想到这里,沈云清被自己逗笑。 她反复谢过小媳妇,把人送走,然后把这件事情当笑话讲给六娘和海棠听。 海棠气得脸红:“这些人,怎么能那么坏!” 六娘却道:“要不找个正经人嫁了,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比如,带着安哥儿去吃席的某人。 沈云清懒懒地靠着榻上的迎枕,“等我打听打听,谁比较厉害,我就做谁的外室。” 海棠:“……” 六娘凉凉地道:“你先嘚瑟两个月,等老太太来了再说。” 沈云清:……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也不知道吃席那两位,什么时候回来。 这件事情想调查出源头,恐怕还得贺长恭帮忙。 嗐,初来乍到,没有找到趁手的人,真是处处受制。 她得尽快在京城找两条地头蛇,搞好关系。 这件事情,可以交给韩春来去办了。 再说贺长恭,带着安哥儿去赴宴,路上道:“你小子看着精明,怎么挨打不跑?你听我的,下次赶紧跑!” 安哥儿愕然:“可是我就是做错了啊。” 贺长恭:这老实孩子! “管对错,该跑就跑。你娘追一会儿,出一身汗,气也消了大半,你再去哄哄她就好了。” 安哥儿面上有些惆怅之色。 “怎么了?”贺长恭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下,“看你小屁孩不大,心思还挺重的。” “我想起来我爹。” “你爹?” 你爹不是死了吗? 而且你这年龄,对你爹能有什么记忆? 贺长恭忽然想到,他好像没问过沈云清,她那短命的夫君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死的。 但是沈云清看起来已经云淡风轻,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几年之前的事情。 但是看安哥儿这反应,好像猜错了? “我祖母说,我爹小时候就很调皮,胆子又大,做错了事情总挨打,挨打他就跑。” 贺长恭大笑道:“我们当年那些臭小子们都一个德性,东家不喊西家嚎,天天都这样。” 只是不知道,当年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现在还剩下几个。 反正和他一起投军去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现在经过那场洪水之后,老家又能剩下几个认识的人?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好意思哭,否则肯定得哭几声的。 因为这情绪打岔,他就没有继续追问沈云清短命男人的事情。 反正来日方长。 一大一小很快来到了酒楼。 贺长恭把缰绳交给旁边等候的小二,粗声道:“好好照看我的马。” 小二忙点头称是。 安哥儿则仰头看着三层的酒楼,没有做声。 贺长恭一看,雕梁画栋,灯笼高悬,怪气派的。 他揉了揉安哥儿头顶,“是不是没见过?没见过也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是来吃饭的,就是爷,什么也不怕。” 他下意识地以为,安哥儿是被这气势惊到了。 安哥儿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京城的酒楼也不过如此。 娘在临州开的酒楼,比这个更气派。 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酒楼兑出去给别人了,但是现在依旧是临州最好的酒楼。 贺长恭牵着他往里走,道:“安哥儿,我发现你光长个子不长头发啊,你这头发有点少啊!” 别的这么大孩子,头发都得一大把,这孩子头发真稀薄。 难道这就是贵人不顶重发? 不过沈云清头发很多啊! 难道,难道她男人是个秃子? 安哥儿却道:“我娘说夏天太热,每次都给我剪掉好多。” 贺长恭:“……” 他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道理。 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是懂的。 这妹子,咋就那么任性! 沈云清:这算什么,我连给人当外室的污名都不怕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可别告诉别人,小心脚下。” “嗯,我知道。贺大人是好人我才和你说的。” “要不要先去个茅房?省得一会儿上楼下楼麻烦。” “好。” 一大一小去了茅房。 安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略转了转身子,不想让贺长恭看见自己。 贺长恭哈哈大笑:“你个小鸡仔儿,有什么可以看的!再说咱们都是爷们,怕什么?” 看他尿一个! 这才是纯爷们。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节 安哥儿听着哗哗的水声,别过头去倔强地道:“我娘说了,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点,他相信娘的,贺大人说得不对。 贺长恭有限的脑细胞想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还怕被人抓走阉了不成? 搞不懂。 不过沈云清在某些方面,就是事多。 她怎么说就怎么着吧。 但是没想到,他想糊弄过去,安哥儿却一本正经地道:“贺大人也要保护好自己。尿尿的地方,不能随便给人看,屁股也不行。” 贺长恭:“……” 被个没毛的孩子教育了,竟然无力反驳。 “走吧,藏好你的宝贝,咱们上楼去。” “洗手,我们得洗手。” 贺长恭心里感慨,果然是沈云清的亲儿子,这矫情劲一模一样。 洗洗洗。 他是小祖宗。 两人洗了手再上去的时候,临州商会会长林大福已经领着一群人,等得望眼欲穿。 “哎呀,这是贺大人的儿子吧,真是虎父无犬子,看看这眉眼,简直一模一样;再看这风采,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胖滚滚的林大福作揖上前恭维道。 贺长恭:你娘的,真会睁眼说瞎话。 按他这么说,当年他爬了寡妇墙不成? 呸呸呸! (开新文就像自己玩消消乐这样的单机游戏,其实是一件很开心很有期待的事情。) 第25章 “父子”赴宴 所以,说什么长得像,完全是胡说八道,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临州商会在京城中的诸多商会中,是个小商会,但是也不乏有钱人。 然而朝廷重农轻商,商人不能参加科举,不能为官,之前规定严苛的时候,甚至不允许他们穿绸缎衣裳,不许戴金,不许用金玉之器。 不过现在朝廷混乱,规矩也就成了摆设。 有些人花钱捐官,有些人花钱洗白商人身份让子孙科举,至于穿戴,就更没人管了。 然而身份上,商人始终拿不上台面。 他们还得依附于官老爷。 所以听说羽林卫新进了一名临州人士,把临州商会的人激动坏了。 虽然官职不高,只是羽林卫校尉,是羽林卫中级别最低的存在,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啊! 这天天巡街的人,遇到什么事情照顾起来多方便。 级别再高的,那巡视的是皇城,也攀不上啊! 而且羽林卫里大都是权贵几代,回头造化好,说不定认识几个贵人,泥腿子也能一飞冲天。 所以从种种原因来说,都决定了今日的宴请规格不低,而且绝对以贺长恭为中心。 贺长恭为什么会来呢? 还是和照顾沈云清的初衷是一样的。 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能不给面子吗? 而且他将来也是要回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祖母生前的教诲。 虽然看起来像个憨憨,但是贺长恭在大面上,还是很拎得清的。 所以尽管心里吐槽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还是正色解释道:“这不是我儿子,这是咱们临州人开的沈医馆的少东家。” 林大福哪里听说过什么沈医馆,但是贺长恭要给人做面子,他必须奉承。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原来是沈少东家。”林大福道,“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咱们贺大人,可真是肯提携老乡。来来来,贺大人请上座。” 贺长恭把这些弯弯绕绕的恭维之词当成放屁,带着安哥儿坐在了上首位置。 这时候,有人在林大福耳边道:“会长,我怎么听说,沈医馆是个寡妇开的医馆,最近风头很盛?” 这个人,因为在柳树胡同附近开了个布庄,所以听说过。 林大福面色顿时有些僵硬。 寡妇? 不能吧。 如果是真的,那贺长恭和那寡妇的关系…… 不能细想。 他这个会长可不是吃白饭的,他当即低声训斥道:“这件事情别乱说。今日先陪好贺大人!” “是是是,我就提醒您一句。一会儿别再犯了什么忌讳。” “嗯。” 贺长恭眼睛余光看到两人在窃窃私语,却也没在乎,自己拿起茶壶问安哥儿:“你晚上能喝茶水吗?我是不怎么行,晚上喝这玩意儿,我睡不着觉。” 安哥儿摇摇头:“我娘只让我喝白水。” 林大福听见这话,眼神不由有些波动。 难道真的是寡妇之子? 贺长恭:“你娘自己倒是讲究多,今日蜜水明日花茶的。来,给孩子上杯糖水喝!” 林大福忙道:“去,快去让人上糖水来。贺大人,不知道您的喜好,招待不周,请多多见谅啊!” “都是老乡,不用那么客气。”贺长恭道,“让人来报个菜名,先紧着孩子喜欢吃的点几样来。” “好好好,是是是。” 林大福满脸堆笑,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难道贺长恭这是相中了寡妇,所以连带着讨好寡妇的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寡妇真是好命啊! 就是黄花大闺女,有几个有这样的福气,跟着年轻有为的羽林卫? 开席之后,看见小二送酒进来,贺长恭摆摆手道:“你们喝吧,我今日带了孩子来,不能饮酒。” 众人:“……” 本来带个孩子就很奇怪,现在还说不饮酒,那一桌子爷们,就闷头吃菜? 还能不能交流感情了? 不喝酒能有气氛? 林大福却立刻道:“是是是,贺大人说得对,喝酒有什么意思?” 幸亏他还安排了人来唱曲。 贺长恭给安哥儿夹了一大筷子炖得软烂的肘子肉,道:“吃!” 安哥儿也是饿了,但是从小的家教在那里,等众人都举筷之后才拿起筷子慢慢吃着。 贺长恭:这小猫一样一口一口的,果然随了他娘。 这样吃饭,什么时候才能吃饱! 这时候,隔壁响起了琵琶声。 起初听着还挺正常的,但是后来就参杂了某些难以描述的声音。 贺长恭一拍桌子,非常想骂人。 但是看到安哥儿把目光投来,他压住火气:“没事,吃你的,我去个茅厕。” 他出门之后,隔壁的声音很快消失。 林大福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还好,他还没喊人进来唱曲。 没想到这位,油盐不进。 不喝酒,不喜欢女人,那剩下的,只有砸钱一条路了。 可是当他拿出红封,说是众人的一点儿心意的时候,贺长恭直接拒绝了。 “我今天来,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出门在外,相互扶持都是应该的。要是谈钱,我就不来了。”贺长恭道,“我不缺钱!” 他一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世子给他安排了住处,衣裳是发的,衙门管饭,沈云清还经常让海棠给他送饭,他根本花不到什么钱。 他现在手里,足足还有二十两银子呢! 众人却因为这句“不缺钱”而被震惊到。 得多丰厚的家底,敢喊出这句话啊! 就算林大福,铺子房产加起来得有四五万两银子,一年能赚几千两,也不敢说自己不缺钱啊! 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林大福只能讪讪地把红封收回来,道:“贺大人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贺长恭听得牙疼。 这些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实在? 他想着是认认老乡,以后大家相互照应。结果这些人,就虚里冒套的,真不实在!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节 贺长恭断定,尿不到一壶里,今天白来了。 小二进来送佛跳墙,每人一盏。 林大福来了精神,带着几分骄傲介绍道:“这道菜所用的材料,都是我自己带来的……” 贺长恭对安哥儿道:“吃什么菜,快尝尝这个。” 第26章 干啥啥赔 这孩子不行啊,吃几口肉就去吃青菜了。 那草一样的青菜有什么好吃的? 一定是没放开。 真是个羞涩的孩子,这样可不行,回头他得说说沈云清,一定是她把孩子给管大了。 安哥儿瞥了一眼佛跳墙,淡淡道:“海参和鲍鱼我不吃。” 他吃海鲜容易过敏。 林大福震惊了。 这孩子竟然见过海参和鲍鱼! 而且,海参鲍鱼都吃够了? 这到底什么家庭啊! 到底是贺长恭有钱,还是那个小寡妇有钱?还是这俩人其实在一处了? 林大福心里出奇地好奇起来。 贺长恭便自己把两盏佛跳墙吃了。 林大福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大人觉得怎么样?” 贺长恭表示,要说实话的话,还没吃出来啥味就没了。 “挺好,挺好。”他点点头道。 林大福又吹嘘了一番食材。 贺长恭听够了,就低头呼哧呼哧吃饭,又道:“你们谈生意谈什么都行,不用管我。” 他就是一个大头兵,说打仗他行,别的一窍不通。 在场的都是生意人,肯定得说生意场上的事情。 见他并没有架子,众人也松了口气。 林大福说,他已经派人去东南考察造船的买卖。 听说投入一万两,之后每年都能回来七八千两,至少能回五六年,然后最后卖船还能回来几千两。 一听这买卖划算,众人都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贺长恭不懂做生意,没有吭声,但是觉得肯定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听着众人已经摩拳擦掌,要一起投,安哥儿小声地道:“贺大人,你别投。” 贺长恭乐了:“我投二十两银子的,你说他们要吗?” “那就好。” “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投?”贺长恭捏了捏他头顶的小鬏鬏。 两人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看起来像一对亲密父子似的。 “因为我娘投过,赔了个精光。” 贺长恭:“……赔了多少两银子?” 安哥儿抬起两根手指。 “二百两,还行吧。”贺长恭道。 就他和沈云清一同上京这段路,她花了都得有百八十两银子了。 沈云清:你低估了我的败家能力。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是二百两。” 贺长恭觉得有点呼吸不畅了。 两千两银子啊,那在京城都能买好大一座宅子了。 “是两万两。” 贺长恭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万两?就一文钱都没回来?” “没有,是骗子。后来我娘不服气,为了找骗子,又搭了几千两。” 贺长恭:“……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吧。” 等众人又兴致勃勃聊起从江南贩丝绸布匹的事情时,安哥儿又道:“贺大人别掺合。” 贺长恭:“这生意怎么了?” “我娘和人合伙,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亏了。” “这次亏了多少?” “也是两万多两银子。”这次不用他问安哥儿就自己说了,“这是今年的事情,我娘离开之后我听管家找我二叔报账。” 贺长恭:“……你家还有钱吗?” 这多少家底,也经不起这么败家啊! “应该还有,反正吃得起饭。”安哥儿道。 “你说说,你娘做什么生意赚过钱?” “开饭馆。”安哥儿道,“后来就没赚钱了。” 贺长恭:“……” 他就说,她开饭馆也好,医馆也好,最起码擅长啊! 干其他的,不是给人送钱吗? 不对,她开饭馆才能赚几个钱? 后来几万两几万两赔的,饭馆能赚出来? 沈云清:我那是洗钱好吗?要不怎么解释钱的来路? 反正不管赚钱亏钱,表面上得做得风风光光。 贺长恭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安哥儿道:“赔钱这事,你别在我娘面前提,我娘不让告诉别人。” 贺长恭:好吧,他不问了。 但是总觉得有点蹊跷。 转念又想,或许其他生意赚钱了,没和小孩子说。 嗯,一定是这样的。 真的没想到,沈云清做的是这么大的买卖。 “安哥儿,你好好听听,”贺长恭偷偷地道,“有没有什么好生意,回去告诉你娘。” 安哥儿却道:“好生意,他们不会放到这样的席面上来说。” “也是,那算了,这样至少不赔钱。” 贺长恭有点担心起沈云清的存款。 她这大手大脚的毛病,是不是都是过去有钱时候养成的啊? 现在都赔了那么多,她还有钱吗? 正思忖间,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这是有什么急事?”众人都议论,有人走到窗前去看。 贺长恭长期在军中,对于这种声音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动。 但是没想到,来人是来找他的。 见到熟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贺长恭起身道:“梧桐?你怎么来了?” 梧桐是燕王世子赵景云身边的长随之一,也是心腹了。 梧桐带着哭腔道:“贺大哥,快跟我走!世子他,坠了马,怕是不好了。” 贺长恭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什么叫不好了? 他抓起安哥儿就往外走,留下一桌子面面相觑的商人。 林大福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说,谁不好了?” “世子,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子。” 京城里就是豪门多,各路世子估计一砖头下去,能砸晕三个。 “果然羽林卫就是厉害。”林大福摸着胡子道,“这不贺大人才进去几天,就认识世子了……” 有人弱弱地道:“可是刚那人说,世子不好了。” 就是再厉害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大福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道:“就是不好了,以后还能认识更多的人。贺大人这边,以后一定不能断了来往。” 众人纷纷称是。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节 贺长恭提着安哥儿上马,跟着梧桐直接去了燕王府。 “先跟我去看看,我不放心让别人送你回去。”路上贺长恭对安哥儿说。 “贺大人,我不着急,您先忙。” 安哥儿对世子也充满了好奇。 他们现在,是去世子住的地方吗? 他还只在戏台上见过这样的富贵人家呢。 贺长恭和梧桐在燕王府门口下了马,却发现门口人声鼎沸。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群道士? 贺长恭问梧桐:“这怎么回事?” 梧桐低声道:“王妃娘娘信这些。” “她信这些,改天再信不行,非得挑着这个日子?” “应该是来给世子祈福的。刚才高太医说,人摔得太重,怕是,怕是救不回来了……”梧桐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不相信,所以来请贺大哥帮忙。” “我帮忙?” “对。”梧桐踮起脚在他耳边道,“他们想害死世子,得想办法把世子给挪出去,另找大夫看看。我左思右想,这件事情,也就只能找贺大哥了。” 别人都得权衡利弊,瞻前顾后,只有贺长恭,一腔真诚和忠义。 第27章 出损招 贺长恭真想给梧桐一巴掌。 这是燕王府,他也就来过一次,现在进去都找不到东西南北,让他想什么办法?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世子那是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一个馒头,他揣在怀里就能带出来。 再说,救人如救火,等他想出办法,人都该凉了。 “王爷呢?”贺长恭问,“他就任由那娘们乱来?” 世子不是亲生的? 这是什么爹! 梧桐低声道:“王爷更喜欢府里二公子。” 世子要是有事,二公子肯定就是世子了。 贺长恭心里忍不住骂人,这是什么爹,还王爷呢!就他们乡下人,也不能干这种事。 自己的种儿,就那么不值钱? “府里王妃当家吗?”贺长恭又问。 他脑子在飞快地转着想办法。 他这个人,只要别人对他好,他肯定肝脑涂地地回报。 之前他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家里人的消息,后来是和赵景云走得近了,后者帮他派人去查,结果知道家人都没了…… 而且他之后被人冒领军功,也是赵景云帮他出头的。 虽然他明白赵景云的拉拢之心,但是这份知遇之恩,他不能忘。 所以他得想办法,把赵景云挪出去,赶紧找大夫。 “是王妃当家。” “王妃娘家厉害吗?” 梧桐带着哭腔道:“厉害。王妃是成国公的嫡女,是老来得女,十分受宠。” “原来依仗的是娘家……”贺长恭喃喃地道,“那成国公府在哪里?” 梧桐愣住,“在,在京城啊!” “我是问你,在京城哪里?离王府多远?” “咱们王府在东城,成国公府在西城,走路得半个多时辰。”梧桐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够用了。”贺长恭道。 梧桐听得一头雾水。 “你怕得罪王妃吗?”贺长恭问梧桐。 梧桐咬咬牙:“要是能救世子,我不怕!” 他不是家生子,是后来被买进府里的。 因为没有任何根基,所以只能被分配到赵景云身边。 没错,在王府,赵景云就是食物链底端。 如果不是赵景云外家尚可,而且还默默支持他,恐怕他境遇更难。 但是赵景云拉拢人心十分厉害,而且确实也是个宽厚之人,所以梧桐对他死心塌地。 “那好,你听我说,先去找几个死忠于世子的人……”贺长恭仔细分析。 梧桐起先还认真听着,但是听到后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也太损了吧。 而且一旦那样,他真的是没有退路了…… “救不救?”贺长恭问梧桐。 梧桐一跺脚:“救,我这就去!贺大哥,你出去接应吧。既然是一滩浑水,你就少掺合,以后,以后还得靠你!” 赵景云的外家不在京城,现在又生死未卜,除了贺长恭这样无牵无挂又赤胆忠心的,谁能掺合? 梧桐想,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能替世子爷保住一个是一个! 贺长恭也没有逞强,道:“回头走哪个门?我去外面等着接应。” 梧桐道:“西北门,那里有个小门。那边就两个人看着,回头打晕就行。” 他把他们送到了西北小门,然后又匆匆离开。 贺长恭蹲下,问一直没吭声,只默默跟着走的安哥儿道:“你娘能治吗?” 安哥儿摇摇头:“不知道。” “那,”贺长恭想了想,“我要是给他带回去,请你娘帮忙诊治,能行吗?” 他担心沈云清撅他。 再说,这件事情确实也有风险。 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让她少牵扯进来,偷偷摸摸看看。 至于别的大夫,他不认识,就算认识的,也不放心。 他就信沈云清。 安哥儿还是摇头:“不知道。” 贺长恭听得直叹气。 但是也没办法了,救人如救火,先这么着吧。 燕王妃正在自己屋里,斜斜靠在榻上,握着青花茶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保养得宜的脸上隐有期待。 身后两个丫鬟替她打扇,另有一个丫鬟跪在地上替她捶腿。 一个头戴玉冠的年轻男人坐在椅子里,满脸焦急。 “母妃,怎么还没来消息?” 这个人,正是赵景云的弟弟,燕王府二公子赵静深。 “慌什么?”燕王妃虽然是训斥,眼中却带着得意和怜爱,“这次一定能成功。” 先坠马,后下毒,赵景云如果还能活,除非大罗神仙再世! 赵静深到底年轻,有些按捺不住:“母妃,做得手脚干净吗?会不会……” “不准胡说!“燕王妃声音中带上了凌厉,“母妃会轻易出手吗?既然出手,肯定要保证一击即中,干干净净。” 赵静深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燕王妃道:“这时候,你在我这里做什么?应该去你兄长那里嘘寒问暖才是。” 赵静深啐了一口:“呸,我才不去!” 燕王妃听得直摇头,“你这孩子,这脾气,幸亏我还在,能替你筹划一二……” “那当然。母妃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女人。”赵静深上前,把丫鬟挤开,自己替燕王妃捶腿。 “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婆子惊慌失措的声音。 燕王妃挑眉,看着满脸喜色的儿子,不由有几分得意,却还是提醒道:“把你脸上的笑收起来。你兄长死了,你得痛不欲生才好。” 赵静深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顿时疼得只抽冷气。 “这样总行了吧。”他没好气地道。 燕王妃点点头,自己也酝酿着情绪。 毕竟在外面,她是一个对继子比对亲生儿子还好的人设。 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妃娘娘,您节哀……” 燕王妃抬起帕子假装抹泪。 果然死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节 死得好。 然而还没得意多久,就听婆子道:“成国公他老人家,去了。” 燕王妃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去了!”她声音猛然拔高,如厉鬼一般尖锐。 父亲可是她的靠山,前些日子回娘家,父亲还好好的,怎么会…… 这该死的不死,结果父亲出了事? 赵静深也不敢相信,“母妃,外公没了,我的世子之位怎么办?” “闭嘴!” 第28章 坦诚相告 “把来报丧的人给我喊进来!”燕王妃道。 “人已经走了,说是老国公去的突然,府里全乱套了,还得赶去下一家报丧……” 燕王妃几乎站不住,被两个丫鬟扶着才堪堪扶住没跌倒。 “去,去告诉王爷,另外让人套车,我这就回去!” “母妃,赵景云他那边怎么办?”赵静深对外公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惦记着自己的世子之位。 “他活不了,以后再说!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跟着我一起回外家。就算你外公不在了,几个舅舅也会给你撑腰。去了给我少说话,哭就行了!” 燕王妃其实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不经事的,所以不放心地叮嘱。 她悲痛欲绝。 这份悲痛,有对父亲的不舍,更多的是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 几个兄长,以后定然不会像父亲这般支持自己。 可是还好还好,赵景云死了。 王府也一片大乱。 谁都知道,王妃是王府说了算的人,也都知道,王妃的底气来源于哪里。 成国公忽然去了,王妃怕是要低沉一段时间,府里的人也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但是有没有其他变数,难说了。 这时候,梧桐已经带着赵景云的心腹亲卫,用床单把人偷偷摸摸给运到了西北门,直接上了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 梧桐最后才上车。 他看了一眼黑暗中王府的大门,知道自己,怕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走!”梧桐跳上马车,对车夫道。 成国公府静谧一片,守门的侍卫都在打着盹儿,忽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由震惊。 这三更半夜,都快宵禁,那么多人赶来? 这是要抄家的架势啊! 莫非是锦衣卫要查抄谁家? 吃瓜的心,顿时沸腾。 却没想到,马车在自家门前停下,来的人,竟然是小姑奶奶? 燕王妃见这些人还不主动开门,声嘶力竭地道:“还不开门!” 果然爹不在,府里都乱了吗? 现在府里哪里有点治丧的样子? 守门的人忙卸下门槛让马车进去。 等王府的马车进去之后,守门之人才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看自家小姑奶奶那哭肿了眼睛的样子,难不成是和王爷闹起来了? 可是,小姑奶奶这个继妃做得,不是一向风生水起吗? 马车停在二门处,燕王妃一下马车就开始呼天抢地:“爹,爹,您怎么说走就走,您是要疼死女儿吗?爹,爹……” 哭丧可是很有讲究的。 这涉及到孝道和门风,哭得不真诚,容易被人怀疑不孝。 爹死了,以后还得靠哥哥,所以燕王妃哭得情真意切,肝肠寸断。 然而其他人,就整个一大无语。 这,三更半夜回来号哪门子的丧? 一个婆子上前扶住燕王妃:“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爹,爹,女儿和您一起去了吧,别撇下女儿……” 婆子:“……娘娘,您快别喊了。国公爷刚刚睡下,您这是干什么?” 燕王妃愣住了。 她爹刚睡下? 这个“睡下”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下子搞不懂了? “我爹他不是,不是……去了吗?” “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听谁说的啊?让国公爷听见,那可不得了!” 快快快,赶紧把话收回去,别没事找事,回头带累在场的这些人。 燕王妃气疯了。 她这才意识到,有人在故意谎报消息。 出了这么大的糗,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再回娘家? 正当她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时候,国公夫人让人来喊她。 燕王妃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给父母请安。 迎接她的,自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等她挨了骂,发狠要回府去调查真相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世子身边的梧桐在捣鬼。 要找梧桐,人找不到。 梧桐找不到就算了,世子也丢了。 燕王妃砸了一屋子的花瓶和陈设。 偏偏这样的事情,还不能对外讲。 她半夜被人骗回家哭丧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堵得住;世子坠马又失踪,别人怎么想她? 燕王妃非常头疼。 而沈云清,在家里等着安哥儿回来,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都开始急了。 ——这贺长恭,是把安哥儿拐卖了吗? 等到很晚,隔壁终于响起了声音,六娘出去看,把安哥儿领了回来。 “这是去哪里了?”沈云清忍不住问。 “娘,先不说这些。我和您说重要的事情……”安哥儿语速极快地道,“贺大人把一个世子从府里偷出来了,那个世子快死了,他要找您帮忙。如果您不想帮忙,现在赶快想想怎么推了。” 沈云清:“???” 偷一个濒死的世子? 贺长恭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欣慰地摸了摸安哥儿的头。 好儿子,并没有因为一顿饭就被人收买,也并没有因为挨打就和自己淡了感情,还知道向着娘。 贺长恭还没找来,安哥儿又开始挑着次重点来说:“……人救不出来,贺大人想了个报丧的办法,王府就乱了……” 沈云清:“……” 没想到,憨憨的嘤嘤怪,也挺损的啊! 等说完这些,还没来得及说酒席上的事情,贺长恭来了。 他也没有隐瞒,道:“妹子,你能不能过来帮燕王世子看看?人是我偷出来的,但是其他人我都安排回避了。你要是答应,我带你过去,回头再把你送回来,不会让别人知道是你,成吗?” “还有,世子是个很好的人。如果能救回来,那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世子肯定会报答你。” “你如果就是不方便,就当我没来这趟,我再想想办法。” 他说得十分恳切。 沈云清道:“走,我跟你去看看。” 贺长恭说人好,那人就差不到哪里去。 至于拖累不拖累……生为蝼蚁,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想要踩踏,就算她不帮忙,将来查出她和始作俑者贺长恭有来往,又是个大夫,她就跑得了? 先救救看,万一是条金大腿呢? 金子很多,大腿稀缺,她得加油! 而且贺长恭本来可以隐瞒,却还是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这性命攸关的事情。 他信她,她就信他! 做女人,要大气!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节 第29章 救人 沈云清想想,让六娘和海棠都留下照顾和保护安哥儿,自己提着药箱跟着贺长恭走。 贺长恭看看她手中的药箱,沉默地伸手。 沈云清把药箱交给了他,紧跟着他去了隔壁。 这是她第一次进贺长恭的房子,更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原本已经做好进门一股臭袜子味的准备——毕竟这个时代的底层男人,卫生习惯着实堪忧。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屋里竟然十分整洁,连被子都是叠起来的。 从来不爱叠被子的沈云清,感觉自己被个糙汉比下去了。 言归正传,她的病患,那个倒霉世子,被人放在榻上,双目紧闭,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样子,身边站着几个亲卫模样的人。 还有一个小厮模样的,正伸手去试世子的鼻下,着实令人感觉冒着傻气。 “让开,大夫来了!”贺长恭道。 梧桐闻言,像抓到了救星一样,瞬时转身,直接上前一扑,跪倒在地。 大夫,求求救命啊! 只要能救世子的命,他愿意当牛做马。 然而,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忽然就撞了鬼一样瞪大眼睛,哑火了。 “这,”梧桐哭丧着脸,“贺大哥,你不是去请大夫吗?” 找个女人来干什么? 难道世子临死之前,还得宠幸个女人? 世子这样,也动不了啊! 沈云清:“让开!” 声音清冷,掷地有声,不怒自威,带着令人忍不住想服从的权威。 虽然烛光昏暗,但是沈云清还是一眼就看到赵景云脸色的灰败。 他,应该是中了毒。 梧桐愣住。 贺长恭一脚把他卷到一边,没用力,但是成功把人给从挡路的位置挪开。 “这就是救命的菩萨。” 其他人闻言也退让了几步,把位置让给了沈云清。 沈云清上前直接搭上了赵景云的脉,眉头紧皱…… 梧桐爬过来,仰头看着沈云清,满脸都是希冀。 就算心里不相信女子的医术,但是现在心里还是无数遍祈祷奇迹的发生。 真的,如果沈云清能把世子救回来,哪怕人不能恢复如初,只要能活着,他梧桐往后余生,都把这女大夫当成真佛来顶礼膜拜! 求求了,求求了。 各路神仙,开开眼吧。 “妹子,怎么样了?”贺长恭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开了口。 依他所见,世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云清已经在解赵景云的衣裳了:“我替他把骨头检查一下再说。” 梧桐手忙脚乱地道:“我,我来帮世子脱衣裳。” 贺长恭也挽起袖子要上前帮忙。 “都不许动。”沈云清道,“骨头会挪位,再复位就得遭罪。” 贺长恭闻言却高兴了。 既然还担心骨头挪位的问题,那说明人能活? 至少有活的希望啊! 他一把拎起探头探脑的梧桐扔到一边,“妹子,还需要做什么,你说!” 真是,捣什么乱呢! “都离远点。” 谢谢了。 贺长恭:“……” 他默默地走到一边,嗯,确认了一下,不挡光。 沈云清把赵景云扒了个精光,底裤都没给留。 梧桐惊呼一声,随即看向沈云清。 这女人,她怎么敢! 说实话,贺长恭也震惊了。 他震惊的是沈云清做这一切时候的从容和冷静。 就算贺长恭自己这个大老爷们,也不敢说对着同性赤裸的身体,能有那样毫不回避的目光。 就像,就像看一块猪肉一样,甚至可能在盘算着,从哪里动刀,能切下来最肥的一块。 (注:古代肥肉贵而瘦肉贱) 沈云清谁也不看,只专心致志地帮赵景云检查身体状况。 “初步检查下来,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右侧小臂疑似骨裂,右手中指和小指骨折……擦伤多处……” 她说一句,众人的眼神就沉重一些。 这听起来,真是不死也残废。 尤其什么“粉碎性骨折”,都粉身碎骨了,那还能有好? 贺长恭道:“人能活下来就很好了。” 这些人,期待不要那么高。 “这些都不要紧。”沈云清继续道。 这么重的伤势,她说不要紧? 真是好大的口气!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审视和凝重起来。 他们都觉得,沈云清要么是个大忽悠,要么就是绝世神医,没有第三种可能。 “……最要紧的,是他中的毒。” “中毒?”梧桐震惊,“不可能是中毒!” 他负责世子的衣食起居,处处小心,毕竟世子在继母手中长大,这么多年很不容易,不敢不小心。 说世子被下毒,梧桐不服气。 他就是世子的“试毒官”,世子吃的东西,他都仔细检查,也试过毒才敢给世子吃的啊! 沈云清却没有理他,看向贺长恭:“救不救?谁能做主?” “救,我做主!”贺长恭咬着牙道,“尽管放手救人。生死有命,怨不得大夫,妹子你放心。” 沈云清瞥了众人一眼,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来银针,淡淡道:“来两个人,扶着他坐起来。” 贺长恭和一个亲卫每人扶着一边,把什么都没穿的世子扶了起来。 沈云清拿出那足有三寸长的银针,在众人惊恐震惊的目光中,快很准地扎向赵景云的几处大穴。 一刻钟之后,二十几根银针,都扎进了赵景云身上。 沈云清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开始整理药箱,同时往外拿那些精巧的手术用具。 她在盘算着给赵景云接骨之事,这也同样耽误不得。 梧桐前看后看,怎么看自家世子都没有任何起色,还是耷拉着头,没有任何生气。 他对沈云清,充满了怀疑。 这女人,真的行吗? 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也就是贺长恭,人老实憨厚,才会上当受骗。 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太糊涂了,竟然还幻想这个女人或许能行。 想到这里,梧桐跺跺脚,“我出去找大夫去!” 被人发现,那也是大夫救人之后的事情了。 好歹得先把世子的命保住才行。 一个靠谱的贺长恭,遇到一个不靠谱的女骗子,最后还是不靠谱。 “你给我回来!”贺长恭厉声道。 沈云清却人如其名,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些争执,和她全然没有关系。 “动了,你们快看看,世子的左手,是不是动了?” 忽然,有人有了新发现,忍不住喊了出来。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没发现赵景云的变化。 肯定是看花眼了。 这时候,原本坐在旁边整理东西的沈云清,忽然抱着自己展开的药箱,稳步往旁边桌子处走去。 “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节 赵景云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血水四溅。 沈云清躲过一劫。 第30章 接骨 离得近的侍卫就没有那么好运气,都或多或少被喷到了。m.zwwx.org “行了,把他放下,喂他一些水漱口,你们再帮忙收拾收拾。”沈云清道。 侍卫都忍不住想,你一个妇人不帮忙收拾,喊我们做这些事? 但是现在谁也不敢吭声,这是救星啊! 就这样,贺长恭还嫌弃他们慢:“快收拾,磨磨蹭蹭的。” 他一点儿都没觉得沈云清有问题。 人有本事,有点脾气怎么了? 人家把治病救命的活都干了,剩下的活还让人干,你们这些人好意思活着? 不干? 那是给你们一个吃饭的借口。 沈云清谁也不看,趴在桌子边拿着炭笔在纸上划拉着,计划着之后的接骨手术。 这可接了个大活,能把她累个半死。 沈云清把旁人都撵走,梧桐也不让留,只让贺长恭给她当助手,又让刀哥守在门外。 她治病救人那些手段,在这里就是惊世骇俗。 她还不想被人当成妖魔鬼怪。 贺长恭就还好,他和自己一路同行,应该已经有“免疫力”了。 这个手术,沈云清做到了第二天凌晨。 贺长恭对别的都没好奇,但是对她的太阳能医用头戴灯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那东西,可真亮啊! 肯定是个宝贝。 不过沈云清药箱里,类似这种没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 贺长恭:我妹子太厉害了! 他是个靠拳头的糙汉,沈云清才是脑瓜灵光,手艺出众的聪明人。 贺长恭见沈云清脸色不好,知道她是累着了,让人看着赵景云,自己先把她送回去。 沈云清回家之后,喝了点粥,就累得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种通宵达旦的工作,对她而言已隔世,突然来这么一次,真的不适应了。 赵景云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他刚睁开眼睛,就听到梧桐惊喜的呼声:“世子爷,世子爷醒了!” 赵景云看看四周的陈设,有些茫然:“我,这是在哪里?” 他只记得,他坠了马,又被马踩踏,回到府里,喝了一碗药,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梧桐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吸着鼻涕泡恨恨地道:“世子爷,您喝的那碗药有剧毒。他们这是,不把您置于死地不罢休啊!” 救人的过程,他说得简单,就说贺长恭找了大夫来,略过了沈云清是女子这一节。 被个女子扒光衣裳,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经历。 梧桐死忠,当然不能让主子有阴影。 赵景云冷笑:“这个毒妇,她竟然如此猖狂!” “世子爷,咱们回府!回府去找王爷讨个公道!”梧桐义愤填膺地道。 赵景云听了这话却沉默了。 他那个好父王如果管事的话,他能落到今日的地步吗? 他都已经失去了知觉,父王还能任由那毒妇摆布,找什么道人做法,却不给自己请大夫。 这一次,赵景云是彻底心冷了。 他再也不相信燕王分毫。 以燕王色令智昏的程度来看,他现在回去,那是直接又把脖子伸到了毒妇的屠刀之下。 关键时候,他身边竟然没几个可用之人。 多亏了贺长恭,如果没有他,赵景云不敢想下去…… “贺长恭呢?我要见他!” 梧桐道:“贺大人去羽林卫当值了,已经把门替咱们反锁上了,说是等他回来再说。” 其实他很不解,他觉得应当尽快回王府讨公道才是。 “不过不要紧,”梧桐又道,“小的可以爬墙头出去,找砖头把锁给砸开!” 赵景云:“闭嘴!听贺长恭的。” 他从前,只觉得贺长恭忠勇,却没想到,他智勇双全。 在那种情况下,他能急中生智,把自己救出来;然后又假装无事发生去公干,掩护自己……这心智,能说一句简单吗? 除了心智,还有能力。 三更半夜,找来名医,贺长恭到底还有多少能量? 赵景云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看轻了贺长恭。 梧桐委屈:“可是世子,您被这样迫害,怎么能……” “我知道该怎么做。”赵景云道。 他看着自己变得怪模怪样的腿道:“你确定,大夫说我这腿没事?” 如果他成了瘸子,那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会化成齑粉。 “没事,大夫说了,没事。贺大人说,大夫极其可信!世子,您放心,一定没事的!” 就算有事,现在也只能安慰世子没事。 梧桐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贺长恭下午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柄大铁锤。 回来之后,他把铁锤放到院子里,进去看赵景云。 赵景云又睡了过去。 梧桐道:“中午的时候沈大夫过来了一趟,世子见到是女大夫的时候吃惊极了……” 如果不是赵景云涵养不错,当时可能就叱问了,为什么是个女大夫! 贺长恭闷声道:“当大夫的,又不是做嫖客,还非得那块肉吗?医术好就够了!” 梧桐:“……” 这人把天聊死了。 大夫是嫖客,那世子成了什么? 梧桐头皮一麻。 这话千万不能让世子听到了。 听说沈云清过来看过世子,贺长恭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打算。 他纵身一跃,敏捷地跳上了墙头。 梧桐捂住了嘴,眼睛瞪大。 这青天白日的,爬寡妇墙? 这俩人,是有一腿吧! 安哥儿正在院子里逗着刀哥玩,六娘抱胸站在廊下看着。 她先看到了贺长恭,“贺兄弟,又怎么了?” 虽然她一向对贺长恭观感不错,但是也架不住给自家人找事啊! 贺长恭道:“她呢?” “东家,有人找。” 沈云清打着哈欠出来,“怎么了?人烧起来了?” “没,妹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沈云清直觉没啥好事。 果然,贺长恭见她点头后开口道:“世子怕是要在我这里住些日子养伤。这件事情还得藏着掖着,你来回走动,对你名声不好,对世子也不安全……” “那你说怎么办?”沈云清直截了当地问。 “我寻思着,咱们两家之间,先开个小门,就能过一个人就行。等这事结束之后,让世子好好谢你,我再偷偷把门堵上,你看怎么样?” 第31章 人不如狗 沈云清:“……” 你可真能想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节 不过好像,当下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掩护世子,方便她进出。 “那行吧。” “好。” 然后下一刻,贺长恭就不见了。 他从墙头跳下去了。 这人! 达到目的之后,就这么不客气?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正要转身进屋,忽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她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到围墙正中,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大洞。 而始作俑者,正抡着大铁锤对她嘿嘿笑。 沈云清:我知道你要开门,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开门! 贺长恭三锤砸了个“门”出来,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妹子,你试试!” 那门很矮,和沈云清的身高差不多。 贺长恭继续道:“这门就让你走,别人谁也不许走!哪个敢通过这门,看我拳头饶人不饶人!” 这是特殊时期,请沈云清帮忙才出此下策。 这时候,被帮助的这一方就得要点脸,千万别蹬鼻子上脸。 这种态度,沈云清觉得很舒服。 安哥儿蹬蹬蹬地跑到“门”前,仰头看着贺长恭。 沈云清一脸茫然。 贺长恭却心领神会,大笑着道:“你也能走,你是小孩儿。过来,让舅舅抱抱!” 什么贺大人贺大人,多生疏,就叫舅舅! 安哥儿高兴地道:“舅舅!” 沈云清:“……” 这俩人,可都够自来熟的。 她睡完也饿了,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梧桐在那边喊海棠:“喂,那谁,你过来!” 海棠正在厨房门口摘菜,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就是你。” 海棠却又低下了头,自顾自地摘菜。 梧桐气结。 这丫鬟,怎么那么没礼貌啊! “喂,喊你呢!那个穿黄衣裳的丫头!” 海棠道:“我不叫喂,也不是你家丫头。” 这些年,跟在夫人身边,她没受什么气呢。 梧桐:“……那位装黄衣裳的姐姐,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下?” 这还差不多。 海棠也是个爽利的,擦了擦手就起身过来:“干什么?” 梧桐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她:“世子爷让我把诊金给你家夫人,麻烦你代为转交。你可别见财起意,据为己有啊!” 海棠哼了一声道:“当谁没见过银子?” 别说十两银子,有人拿着一百两银子求到她面前,她都没松口呢! “等着,我得问过夫人之后才能收。” 说着,她转身蹬蹬蹬地跑进厨房,一会儿又蹬蹬蹬地跑出来,从梧桐手里拿过银子:“好了,我会转交夫人的。” 夫人说了,反正世子不差钱,他要给,推脱起来反而显得小气了。 梧桐却知道,这是他们所有人从王府带出来的现银的一大半了。 没错,剩下所有人凑起来,也还没有十两碎银子。 主要走得太仓促,谁能想到这一出呢? 不过也没事,回头和贺大人借点就是了,不能欠女人债。 安哥儿来了之后,沈云清第一次给他做饭,自然多做了几个菜,而且都是安哥儿喜欢的。 烤羊排,炸河虾,松鼠鱼,红烧狮子头,烧鸡……香气四溢,顺着新开的“门”,更加霸道地传遍了两个院子。 隔壁的汉子们,都馋哭了。 梧桐舔了舔嘴角,小声问贺长恭:“贺大哥,咱们能不能给点银子,买她的饭菜?” 贺长恭正心烦意乱——他们不来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他的份! 现在倒好,他们来了,连带着他也吃不上了,憋屈不憋屈。 “你以为开饭馆呢!你想买,人家也不卖给你。” 沈云清是伺候人的脾气吗? 沈云清缺钱吗? 哦,对了。 贺长恭忽然想起来安哥儿昨天说的,她干啥赔啥,前前后后赔了好多银子…… 她现在,还有钱吗? 这样霍霍下去,能行吗? 哎,古人不是有句老话吗? 这吃惯了干的,怎么喝稀的? “梧桐,”贺长恭问,“世子没说,沈妹子救命,赏她点银子吗?” 不提还好,一提梧桐就开始大倒苦水。 贺长恭一听,娘的,竟然比他还穷! 他好歹还有二十两银子的家底呢! 失策了,不该问的,再问估计得找沈云清扶贫了。 沈云清又是个大手大脚,怜惜贫弱,别回头加速败家,到时候怎么养婆家人和她儿子? 梧桐诉苦完了就问:“贺大人,您看您手头方便吗?先借点银子……” “你觉得呢?”贺长恭粗声粗气地反问。 梧桐:“算了,您当我没说。咱们晚上,吃什么?” 隔壁的饭菜,实在太香了。 你说你做饭做得香就算了,还摆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却不管旁边人饥肠辘辘。 这,这不讲武德了啊! 刀哥几乎是陪着安哥儿长大的,一人一狗关系很亲密。 自安哥儿来了之后,刀哥基本上就跟着他,吃饭时候也不例外。 沈云清给安哥儿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安哥儿用筷子夹了一块就要喂刀哥。 偷偷看那边的众人:“……” 这是什么世道! 这边汉子们嘴角已经流出了不争气的泪水,你们还拿狮子头喂狗。 人不如狗啊! 贺长恭已经被虐习惯了,只是啃馒头的时候,还是憋屈,又把这些人骂了一顿。 沈云清道:“别,安哥儿,你忘了娘的话吗?” 安哥儿这才反应过来,吐吐舌头道:“娘,对不起,我忘了不能给刀哥吃猪肉。来,刀哥,给你根鸡脖子啃。” 早就知道套路的贺长恭,闷声对不解其意的众人解释道:“狗吃猪肉不好克化。” 众人:“……” 这真是个冷门知识。 主要别人家狗,也不舍得给吃肉,别说还挑挑拣拣了。 吃着饭,沈云清又叮嘱安哥儿:“明日有个姨姨回来吃饭,你喊她孟姨姨,她爹是国子监祭酒孟大人……” 竖起耳朵的众侍卫又被震惊到了。 竟然,还和国子监的孟大人有亲戚关系? 那孟大人,可是出名的清高和“难缠”。 这个妇人,也太厉害了。 沈云清却是故意提起的。 她不知道这些人都怀着什么心思,扯虎皮拉大旗,让他们知道,自己能在清正孤介的孟大人那里挂上号,好歹让他们有些忌惮。 第32章 抢剩菜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节 安哥儿眼神立刻亮了,激动地道:“就是二叔想求见的那个孟大人吗?”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 “那我去帮二叔求一求!” 贺长恭闷声道:“你别去。孟老头性格古怪着呢!你要去的话,等我不当值的时候带你过去。” 孟大人冷脸的时候挺吓人的,别吓坏孩子。 沈云清笑道:“没事,有孟姑娘在呢!” 至于让安哥儿去拜师的事情,她就没提。 首先人多不好提,其次这件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她怕被打脸。 安哥儿虽然确实天资聪颖,有过人之处,但是还得看孟大人怎么想。 贺长恭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没说什么,想着一会儿去孟大人那里坐坐,看看能不能提一提。 正说话间,梧桐从屋里出来,闻着空气中的香气道:“贺大人,世子爷,也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贺长恭看看几人:“你们谁会做饭?”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摇头。 大老爷们,谁会做啊! 贺长恭:一群完蛋玩意儿! 要是只有他,他肯定现在已经吃上了大鱼大肉。 梧桐压低声音道:“贺大人,我看隔壁,她们,吃不完吧……” 几个女人孩子,能吃完那么一大桌饭菜? 贺长恭牛眼一瞪:“关你什么事情?还想去讨便宜不成?等着,我出门买包子!” 他自己蹭饭就算了,要是带着这些饭桶过去,以后吃习惯了,不得把沈云清累死? 想得美! 贺长恭去买了一大包包子回来,还都是素馅的,众人啃着包子,内心哀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至于赵景云,待遇略好些,贺长恭给他买了一碗肉粥回来。 “夫人,剩下这些菜怎么办?”海棠收拾桌子的时候也在发愁。 天气实在太热,夫人这一顿做得太多,根本放不到明天。 沈云清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问题。 没办法,儿子来了,虽然生气归生气,欢喜也是真的欢喜,结果一激动就做多了。 贺长恭早就在等着了,闻言道:“你们吃完了?吃完了我把剩菜捡一捡!” 沈云清:这,不好吧。 可是没等她说话,贺长恭已经去自家厨房找出一摞碟子来给海棠:“你都给我倒来!” 他可太了解沈云清了。 这个女人肯定要说“倒了”。 海棠见沈云清点头,只能把剩菜都给贺长恭。 剩菜一端过来,那些侍卫就像狼群一样围了上去。 “去给老子拿筷子!”贺长恭看着伸过来的一双双狼爪,忍不住骂道。 他们这般,弄得沈云清不好意思了。 她又去厨房里炒了两个热菜让和海棠送过去。 贺长恭让人把两个菜拨出一半给赵景云,剩下的被众人两下就抢光了。 “我看那边的盘子,根本不用刷。”六娘站在廊下摇着大蒲扇道,“都舔干净了。” 沈云清发愁:“六娘,你说以后怎么办?” 她当然不想给他们当牛做马,但是总让别人抢她剩菜吃,她也别扭啊。 “那有什么,让他们叫酒席不就行了?最多从咱们院子里过一下,难道咱们还能扒皮不成?” 沈云清眼睛一亮:对啊!这么好的主意,她怎么没想到? 担心隔壁想不到,她还特意偷偷和贺长恭提了提。 贺长恭道:“妹子,你不用管了。有剩菜你就施舍点,没有也不用特意多做。你赚钱也不容易……省着点花。” 别去赚钱了,省得赔钱。 守着积蓄,省着点花! 沈云清却道:“这京城叫酒席真的很方便的……” 贺长恭:我不知道方便吗?但是一桌就得二两银子,他们那点银子,吃完了之后饿死啊。 贺长恭穷,沈云清觉得正常。 一个大头兵,能攒下什么银子?现在就算当了个羽林卫,他这样也不是敲诈勒索,吃拿卡要的性子,不可能有钱。 但是要说燕王世子穷,她怎么也想不到。 主要,前世看过的小说电视剧里,这种人物都是一掷千金的。 “不用叫,天气热,吃好了躁得慌。” 沈云清:“……” 行吧,是她见识短浅,不懂了。 第二天,孟湘湘到前面医馆玩,见了安哥儿喜欢得不得了。 ——原因并不在于安哥儿多么聪明,多么可爱,也不在于他是谁的儿子。 而是因为,他长得帅! 颜值即正义。 孟湘湘捏捏安哥儿的脸:“怎么能这么好看!云清姐,不像你啊!” 沈云清: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就她长得丑呗! 安哥儿倒是很乖巧,一直对着孟湘湘笑。 孟湘湘在医馆里呆了一上午,吃过午饭道:“走,安哥儿,去姨姨家玩。” 她爹每天这时候,该回家午休了,下午再去书院。 安哥儿见沈云清点头,就跟着孟湘湘去了。 孟大人还没回来,孟夫人见到安哥儿,也非常欢喜。 家里太久没有小孩子了,又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包子,谁能不喜欢? 而且安哥儿说话口齿清晰,又懂礼貌,孟夫人越看越喜欢,连声喊丫鬟拿点心果子给他吃。 孟湘湘凑到她耳边道:“娘,您快多喜欢喜欢,借借光,也给我生个这样的弟弟来玩。” 孟夫人脸色一红,狠狠扭了她一把:“再胡说八道,拿针把你嘴缝上!”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真的嘛!我都和你说了,让云清姐给你看看,你偏不相信。到时候耽误几年,就算能行,也被你拖的不行了,就高兴了?” 孟夫人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再说,但是内心何尝没有触动? 她真的是,很想要个儿子的。 夫君待她好,她想给夫君留个后;女儿活泼懂事,她想给女儿留个撑腰的弟弟…… 然而,这么多年,她什么偏方都用过了,一次次希望到失望,不敢再有妄想了。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了丫鬟给孟大人行礼的声音。 孟夫人忙迎上去。 坐着吃东西的安哥儿也连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真有礼貌。”孟湘湘忍不住赞道,牵着他的手道,“不用紧张,我爹也不会吃人。” 第33章 平平无奇小天才 孟大人从外面进来,目光就落在了自家花厅正中站着的孩子身上。 五六岁模样,粉雕玉琢,双目却明亮有神,见他就行礼,不卑不亢,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喜欢。 “谁家孩子?”孟大人坐下后问道,目光一直在安哥儿身上。 “沈姐姐的儿子。”孟湘湘道。 与此同时,安哥儿上前行礼,口齿清晰地道:“晚辈贺淳安,见过孟大人。” “贺淳安,”孟大人摸了摸胡子,“几岁了?读过书吗?” 他也听说最近爱女和一个女大夫走得近,倒也没说什么,还有些好奇女大夫的水平。 孟湘湘把沈云清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孟大人持保留态度。 ——他对自己这个女儿,不太信得过。 现在这孩子被带到自己家里,到底什么目的,孟大人其实也能猜点出来。 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指点两句。 他还没想到,孟湘湘想让他收安哥儿为徒。 因为孟大人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收徒了,更别提这种可能还没启蒙的孩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节 安哥儿不疾不徐地道:“会大人,我今年五整岁了,跟着二叔略学了几个字……背了几本书。” “背了几本书?”孟大人听得皱眉。 这个年纪,说略学了几个字都嫌早,竟然还敢说背了几本书?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是。”安哥儿不慌不忙地道。 “那你说说,你背了哪几本书?” “《三字经》、《百家姓》、《增广贤文》、《声律启蒙》……这些都背过,四书五经里,则只读了四书并《诗经》,其他还没有涉猎……” “胡说。”孟大人动怒了。 孩子可以不聪明,但是品性一定要好。 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学会了撒谎。 这些书,别说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多少十一二岁的孩子,也不敢说都背下来了。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安哥儿脸色微红。 孟湘湘见状忙打圆场道:“爹,您那么严肃做什么?这又不是您的弟子。吓坏了安哥儿,我怎么和云清姐交代?” “不管是不是我的弟子,”孟大人这人非常较真,“都不能如此浮夸!” 这是虚荣撒谎! 这么小年纪,就这样,以后长大了,岂不是一定会长歪? 孟湘湘跺脚道:“您要是想管人,先把人收成弟子再说。” 孟大人拂袖冷笑道:“竟然还打着让我收弟子的主意!湘湘,以后你不许再去医馆厮混!” 亏他之前还觉得,能够冲破世俗做个女大夫,有可取之处。 现在看来,恐怕也是个欺世盗名,骗钱的骗子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且还算计自己女儿,让自己这个傻女儿为她冲锋陷阵,说服自己收她儿子为徒。 这样的算计,让人不齿! 孟湘湘当即就想呛声,却被孟夫人拉了一把。 “好了,湘湘,别和你爹顶嘴。先带着安哥儿出去玩一会儿,你爹该休息了。” 多年夫妻,她了解孟大人。 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最恨别人弄虚作假,最喜欢实诚人。 有些事情,可以以后慢慢说,不必非得闹僵。 而且她也觉得,这孩子说的,夸大得实在太多。 孟湘湘想想自己父亲的脾气,再闹下去恐怕更没法收场,只能恨恨跺脚。 这时候,安哥儿却道:“孟大人这话未免偏颇。您说我撒谎,可是您没有考校过我,如何知道我撒谎?” 孟大人:这孩子没救了。 被他戳穿,竟然还狡辩。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安哥儿继续道,“小儿虽然不敢自称智者,读圣贤书,却也知道这道理,不敢夸大其词。” 竟然还能旁征博引,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孟大人看安哥儿的眼神略变了变。 不过他是什么人啊? 桃李满天下,见过的学生有几千,形形色色,什么都有。 ——也不乏,经过高人指点,被人指点了如何应对。 所以孟大人往椅背上靠了靠,胳膊搭在官帽椅的扶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道:“你既然读过《论语》,那我问你,何为好学?” 安哥儿分毫没有停顿,声音清朗干脆道:“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孟大人被他惊艳——这孩子,当真不凡。 难道,这是少年天才? 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但是他看见安哥儿的笑容,却又怀疑自己被算计了。 “你笑什么?” 安哥儿有几分赧然地道:“小儿想起昔日在家里读书,读到这句,二叔正在给我讲解的时候,我娘给我送甜碗子,听到后说,吃好住好就不能好学了?荒谬!民以食为天,又是哪个子曰的?怎么到了这里又变了?” 孟大人:“……” 孟湘湘哈哈大笑:“这是云清姐能说出来的话!” 孟夫人却道:“甜碗子,是什么?” “就是夏天的时候,用莲子、藕、各种瓜果,加上熬好的冰糖水,然后用冰镇过之后来吃,很是消暑。” “这心思倒是灵巧。”孟夫人忍不住赞道。 孟湘湘道:“明日我要去让你娘给我做了尝尝,哼!” 孟大人却问:“你家夏天还有冰?” 京城夏天确实有卖冰的,但是价格昂贵,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专享。 他隐约记得,那女大夫,是临州人? “有。”安哥儿道,“想吃的时候就有。” 孟湘湘道:“云清姐能干,不差银子。” 孟大人若有所思,然后继续问安哥儿:“你从几岁开始读书的?” “三岁多。” “也就是,只读了一两年?” 安哥儿点头。 “那你就能背诵那么多内容?” “是。”安哥儿道,“小儿自小在二叔书桌上爬着长大,识字没有特意学过……至于背书上,可能有一点常人所没有的优势,占了便宜。” “什么优势?” 安哥儿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二叔说过,这件事情不能对别人说,免得遭人嫉妒。 可是孟大人,他想拜师的人,但是现在还没拜师成功,到底算不算外人呢? 小小的孩子,开始犯了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目不忘而已,他自己早已习以为常。 第34章 过目不忘 “小儿看过的书,印象比别人深一些。” 孟大人明白过来,原来是天资聪颖。 那他可以试试了。 他让书童去书房取了一本《左传》过来,递给安哥儿道:“这本书读过吗?” 虽然这么问,但是他知道,四书五经之中,《周易》和《春秋》是相对较难的,这本《春秋左氏传》,是对《春秋》进行解释和说明的。 按照安哥儿的年纪,他二叔既然是读书人,知道难易程度,不会给他安排这么难的功课。 果然,安哥儿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只在二叔案上看过这本书,小儿确实没有学过。” “那你现在,把第一篇背下来。” 安哥儿知道这是对他的考校,当即接过书来答应。 他只把书页翻了翻,快到什么程度呢? 孟湘湘跺脚道:“爹,您见面就让人背书,烦不烦啊!” 要考校也考校过了,安哥儿不是对答如流吗? 现在分明是为难人。 孟大人摸了摸胡子道:“你以为都像你?近水楼台却避月。” 孟湘湘十分讨厌读书,除了—— 话本子。 她最最讨厌的,就是四书五经。 就父女俩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安哥儿已经把书页合上。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孟大人脸上露出玩味之色:“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孟湘湘道:“那么多字,肯定有不认识的。爹,您不能欺负小孩!” 那一篇多长啊,而且十分拗口,她都背不下来。 安哥儿的朗朗读书声,不,背书声清脆悦耳。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 孟大人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原本只以为安哥儿博闻强识,要比别人天赋好些。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节 但是这种天赋好,他理解的是事半功倍,比如别人读一百遍能背诵下来,他读五十遍。 然而万万没想到,是一遍! 他甚至怀疑,安哥儿一遍都没有看完。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么能真的有人过目不忘! 等安哥儿背完之后,他有几分腼腆地开口道,“小儿第一次读,有些字不一定读得对,还请孟大人指正。” 孟大人:!!! 你连字都不保证能读对,然而你背下来了? 要么就是个惊才绝艳的天才,要么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小骗子! 孟大人激动地把手边的茶杯都碰倒了。 蒙对了! 一定是这小子蒙对了考题! 孟湘湘得意道:“爹,您现在还有什么好说?这么好的苗子,日后肯定前途无量。可不是我自夸,要不是我心眼多,先把他骗来给您过目,您以为别人不抢这样的弟子?” 她眉飞色舞,分明在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等天才弟子,我帮您拉回来了,不用谢! 孟大人却不理她,激动地起身出去。 “娘,我爹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人晾着就走了?” 孟夫人却很了解自己的相公,笑道:“你爹这是太高兴了,都忘了说话。等等吧,一会儿就来了。” 片刻后,孟大人回来了。 这次,他带来的是一本前朝孤本。 他迫不及待地期待奇迹的发生。 事实上,安哥儿并没有让他失望。 和刚才一样,安哥儿在众人注视之下,一目十行地扫完第一页——事实上,他还有意放慢了速度,免得显得自己张狂,然后从容不迫地背诵出来,只字不差。 天才啊! 这是天才啊! 孟大人整个人都要跳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红,像喝醉了酒一般。 “好小子,真是个好小子。” 从前以为“过目不忘”是个夸张的形容词,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么写实。 这天赋,如果好好利用,日后前途将无可限量。 五岁,这孩子才五岁而已。 如果别的书,孟大人或许会怀疑,但是这孤本,是他新得的,根本无从准备起。 如果单单是读书好也就算了,可是看安哥儿这不卑不亢,一切只当寻常的态度,这多难得! 天资聪颖,少年持重,日后必成大器。 “以后,你就跟着我读书吧。”孟大人道。 这样的苗子,可不能浪费了。 孟湘湘眼珠子一转:“爹,那可定不了。这事也得问问人家云清愿意不愿意呢!” 孟大人气得胡子乱颤:“你呀你,你以为你爹就老糊涂了?你把人领回来什么意思我不知道?现在少拿捏我。安哥儿,回去告诉你娘,我收你为徒了。” 这板上钉钉的好事,要是被孟湘湘搅和坏了,他和她没完! 孟湘湘哈哈大笑起来:“安哥儿,咱们走,回去找你娘。” 刚才的安哥儿,爹爱答不理;现在的安哥儿,要让爹高攀不起。 安哥儿却给孟大人夫妇行了礼,然后才离开。 孟大人看着他的背影,连连点头。 这孩子,什么都好! 浑然忘了刚才自己怀疑时候的气愤了。 孟夫人挥手让人下去,带着几分赧然道:“老爷你收下了安哥儿就好;原本我想着,也帮他说说话……” 没想到孩子争气,根本不用。 “你帮他?”孟大人有些惊讶。 因为孟夫人比谁都了解他,怎么会帮人说话? “老爷,”孟夫人道,“云清医术高明,我想让她给我看看,调理调理身子。” “你身子怎么了?”孟大人更惊讶了,“哪里不舒服?我让人拿了我的帖子请个太医来看看。” 孟大人半生豁达从容,也就遇到夫人和女儿的事情能着急一些。 孟夫人:“……我觉得,或许我还能再给湘湘添个伴儿。” 孟大人:“……你赶紧熄了这个念头。想给湘湘添个伴儿,过几年给她张罗个赘婿。” “你就是觉得我不能生。”孟夫人眼圈红了。 在学生面前一向正经的孟大人,见到孟夫人的泪就手忙脚乱起来,“师妹啊,你听我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或许是我不能生呢?” “那让云清给你也看看,反正我就是要生!”孟夫人别过身子不理他。 “生生生,”孟大人毫无抵抗之力,“都听你的,你别哭。你一哭,我这心就乱了……你快别哭了,你再哭我给你跪下了。” 孟夫人“噗嗤”一声笑了:“你堂堂国子监祭酒,还要不要脸了。” “只要夫人高兴,脸算什么。”孟大人一脸正色。 孟夫人笑倒在他怀里。 第35章 制冰 沈云清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喜出望外。 她原本都没想得这么美,只想着让孟大人给指明方向就行。 请客,必须好好请客。 孟湘湘毫不客气地道:“云清姐,我要吃甜碗子!” “那有什么难的?”沈云清心情大好,一口答应。 她让海棠到后院厨房里准备各种食材,自己则趁着没有患者,准备制冰。 她先找来木盆,然后在里面倒上水,然后取了个刷干净的大碗,同样注满干净的水。 沈云清做这些的时候,孟湘湘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旁边看着。 安哥儿回来之后,听见隔壁有声音,就过去凑热闹了。 所以现在只有沈云清和孟湘湘两个人在医馆里。 “云清姐,你这是做什么?”孟湘湘好奇地道。 感觉就像要做法一样,大盆套大碗的,要不要再来个鸡蛋立碗里? 沈云清笑道:“制冰啊。你果然是个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说话间,她从药柜里取出硝石来。 硝石既是药材,也可以用来制冰。 她慢慢把硝石倒到大盆里,用一根小棍不断搅动。 孟湘湘目瞪口呆。 “制,制冰?” 冰也可以自己制吗? 难道冰不是冬天的时候储存起来,夏天的时候卖高价吗?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云清道:“对啊,硝石制冰,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孟湘湘忽然想起了什么,去把医馆的门给关了。 这次惊讶的是沈云清了。 “云清姐,真能制出冰来吗?” “能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做。”沈云清看她激动得脸色红扑扑的,不由好笑道,“要不以前安哥儿吃的是什么做的甜碗子?” 孟湘湘紧张激动地盯着那大碗。 慢慢的,大碗表面竟然真的开始凝霜。 孟湘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大碗表面那一层浮冰接起来,竟然真是冰凉冰凉的…… 天哪! “你关门做什么?”沈云清笑道。 “不是,云清姐,”孟湘湘激动地抓住沈云清的手,“你这制冰的法子,告诉过别人吗?” 沈云清愣住:“这法子……还用告诉别人吗?难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不是!”孟湘湘激动到语无伦次,“没有人知道!” “是你不知道吧。” “是没有人知道!”孟湘湘道,“前年我生病,嘴里没味,就想吃冰乳,我娘花了重金,二两银子,才买了一小块冰回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节 硝石多便宜啊! 如果真是人人都知道硝石制冰,娘岂不是冤大头? 这次震惊的是沈云清了。 难道是她错了? 之前她夏天制出冰来,家里人也很震惊。 但是她以为,就小地方没人知道,还解释一番,说听说京城夏天就有卖冰的。 合着他们卖冰都是储藏的,不是自己做的? 天哪! 天哪! 这可是一条大财路啊! 孟湘湘也想到了这里,所以才会激动,才会把门关上,怕泄露了方子。 但是等冰做好了之后,沈云清就冷静下来了。 她激动个屁哦。 她金矿都花不完,去浪费那个时间做什么制冰事业? 这买卖要做起来,可太招人眼红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麻烦。 她又没有什么靠山,想想全是麻烦。 所以听孟湘湘说,让她去制冰卖钱,甚至已经帮她想到赚钱买万亩良田的时候,沈云清道:“算了,我懒得操心。你要是想卖,你就拿走。” 孟湘湘目瞪口呆。 “云清姐,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这条路会多赚钱!” “我意识到了啊,但是我又不缺钱。” 从前是想了一些法子证明她的钱有来路,但是现在在京城,谁也不知道她底细,她花钱就随心所欲的。 还是大城市好啊,再也不用担心多买了二斤肉被邻居议论和嫉妒了。 “你想拿走就拿走,别客气啊。我没告诉过别人,主要是没想到能赚钱。” 孟湘湘用了好久才消化这件事情。 但是她表现出了孟大人读书人的风骨。 “我不要,那不是我的。你留着方子,我也会替你保密的!我就和人说,你是买来的冰。你自己千万也别说出去……你自己想支撑生意确实不容易,但是说不定安哥儿长大了会用上。” 沈云清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交代自己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 “你小小年纪,想得倒周全。但是这也不是多复杂的方子,说不定过一两年,大家都知道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孟湘湘还是坚持,“反正你留着,将来说不定给安哥儿娶个十房八房媳妇都够了。” “然后等儿媳们打架,把我挂墙头上?”沈云清笑着开玩笑道,把孟湘湘也逗笑了。 两人都是豁达之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放到脑后。 尤其当甜甜又冰凉的甜碗子做好,谁还去想那些铜臭之事? 孟湘湘自己吃了两碗,如果不是沈云清拦着,她还得继续吃。 这样还不算完,走的时候她还讨两碗带回去给爹娘,借花献佛。 沈云清:应该的应该的。 尊师重道嘛! 两碗甜碗子算什么?以后她天天承包孟家的饭菜都行。 这就是老母亲面对老师的卑微啊! 贺长恭从羽林卫回家,那几个侍卫就开始推他。 “又怎么了?”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他真是让这些人烦死了。 天天就盯着隔壁吃什么,怎么,饿死鬼投生的啊! 今天,果然还不例外。 有人道:“贺大哥,今天沈夫人好像做了什么甜碗子,我看还带冰呢!一定消暑解渴。” 安哥儿穿着小褂子小短裤,晃荡着小短腿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冰碗子,把一群热得冒汗的大老爷们,看得更热的。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要是吃一口,那滋味绝了。 又有人道:“贺大哥,夏天买冰多贵啊!沈夫人这都买得起,你去借点钱咱们改善一下伙食,也应该还行吧……” 一边大鱼大肉,一边馒头清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到底是怎样的人间惨剧啊! (女主:我会治病,我还会制冰!男主:我执掌天下兵马,我还智障!) 第36章 赠新衣 贺长恭没好气地道:“你个大老爷们,脸呢?” 他更关心的是沈云清的经济状况。 因为刚才他看见安哥儿了,安哥儿身上竟然穿着麻布小褂子和小短裤,穿着双怪模怪样的草鞋。 沈云清那人毛病多,衣食住行无不讲究。 那现在……这肯定是缺钱了。 大人的衣裳虽然都是好的,但是可能是旧年剩下的;但是孩子的衣裳,一年就得换,这恐怕是没有银子给安哥儿置办新衣了。 本来他就挺帮忙着急的,再听这些人还想去借银子,能有好语气吗? 众人见他生气,也不敢再凑上去开玩笑。 贺长恭进去看赵景云,后者已经好了不少,只是盼望着能下地走路,试试腿行不行。 贺长恭劝他听话,毕竟沈云清说了,最少还得七八日才能下地。 “世子,为了救您,沈妹子累得腰都快断了……” 您快让人省点心吧。 这要是个孩子,他早给他两巴掌了——好好躺着吧你! 赵景云直叹气:“我这也是心急如焚,外面的情况,并不好……” 他如果“失踪”了太久,被判定死亡,世子之位,恐怕还是会落到弟弟手中。 倘若那般,就算之后他再回去,世子之位也很难回到自己头上。 这几天,他一直没闲着,让人私下去联络能给他帮上忙的人。 “对了,”赵景云示意梧桐,“出来的时候仓促,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今日我让人去筹了些银子,这一千两,你拿着。” 梧桐把十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贺长恭。 贺长恭却不接:“世子要用钱的地方多,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住的又是世子的房子,还有俸禄,不需要什么银子。” 赵景云见他不似客套,便笑道:“那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正好这段日子手头也紧。” 等日后缓和过来,他一定不会亏待了贺长恭。 毕竟这是救命之恩。 梧桐壮着胆子道:“王爷,您说要不要给隔壁送点饭钱?” 省得每次吃隔壁的剩菜都心虚且庆幸。 现在他就想把银子往隔壁一摔:“给小爷上菜,上好菜!” 赵景云道:“你说得对,先送一百两银子去给沈夫人,就说是一个月的饭钱。” “是,小的这就去。”梧桐忙揣着银子跑了出去。 可是片刻后,他又生气又沮丧地回来。 “沈夫人不收,说是这一百两银子,我们点外面的席面,省着些也够用了……” 赵景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看向贺长恭。 ——这女大夫,如此视金钱如粪土吗? 寻常人家,就算一家六七口,一年二十两银子的开销也差不多了。 他冷眼看着那沈云清的穿戴,也不像有钱的模样。 头上是木簪子,身上穿着的也是家常细布衣裳而已,虽说没有补丁,但是和府里那些有头脸的大丫鬟都没得比。 这样的家境,这么随意就打发了一百两银子? 赵景云不理解。 贺长恭知道沈云清的脾气是伺候不了人的,但是心里却想,既然缺钱,为什么不收着? 给安哥儿买两身好衣裳,去孟大人那里读书穿也好啊。 读书人,不得穿戴好些,免得让人看轻吗? 他有意替沈云清收下银票,但是想起她那张叭叭不饶人的小嘴,贺长恭还是没出息地退缩了。 “那就叫席面吧。她忙着医馆的事情,不能被做饭绑着。” 听他这么说,赵景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只能如此。 但是其实,沈云清医馆一点儿也不忙。 原来,外室的传闻愈演愈烈,这个时代的女子又多坚信“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宁肯病死,都不来找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看病。 沈云清乐得清闲。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节 有些人视死如归,那为什么不成全人家? 世上孤苦无助,走投无路之人那么多,她有空去救那些人不好吗? 贺长恭看在眼里,也着急。 这大概就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越是缺钱,越是没有赚钱的门路。 沈云清这样细腰碗口粗的纤弱女子,又不能出去扛麻袋,赚钱太难了。 到了衙门发俸禄的日子,贺长恭说是带着安哥儿出去玩。 沈云清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贺长恭的那匹四蹄踏雪的宝马,对安哥儿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可是回来的时候,安哥儿身上的短褂短裤草鞋,换成了一身宝蓝绸地绣花枝纹的圆领袍子,脚上也换上了布鞋…… 沈云清看愣了。 贺长恭还把手里的小包袱递给海棠,闷声道:“里面还有一身,给安哥儿换着穿。” 说完,他也不等沈云清说话,转身就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安哥儿,你过来。”沈云清把儿子拉到身边,“你原来的衣裳呢?” “舅舅给了路边的小乞丐了,说我是读书人,不能穿成那样。” 沈云清:“……” 这贺长恭,还挺讲究的。 可是夏天穿成这样,就算是丝绸做的,也没有麻布短褂短裤舒服啊! 丝绸爱吸身,又不吸汗,孩子却最爱出汗,并不合适。 还有鞋子也是,她亲手做的草凉鞋多舒服透气啊! “娘,舅舅花了十两银子!”安哥儿小声地道,“您把银子还给舅舅好吗?” 他虽然小,但是知道娘不缺钱,但是舅舅缺。 舅舅听到价格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哥儿不想要,可是舅舅却掏银子出来付了。 沈云清很意外。 因为贺长恭是一文钱都得掰成两半花的性子,给安哥儿怎么这么舍得? 让安哥儿自己去玩后,她和六娘说起了自己的疑问。 六娘摆弄着自己的斧头道:“那买的是衣裳吗?那买的是儿子!” 沈云清:“……你别乱说。” 贺长恭要是有那等心思,怎么还会让安哥儿喊他“舅舅”? 六娘:“你脸红什么?” “我哪里脸红了?”沈云清翻了个白眼。 她和贺长恭,那怎么是能吃到一个碗里的人! “不逗你了,”六娘道,“他一个泥腿子,进了羽林卫,肯定要被人歧视。他自己受过的委屈,不想让安哥儿也受。毕竟安哥儿,现在是跟着孟大人读书的。” 在没读书人的眼里,读书那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 第37章 反向讨价还价 沈云清内心被触动。 贺长恭或许,真是那么想的。 但是问题是,她家里有矿,怎么还能占他这便宜呢? 贺长恭是个好人,好人就该发大财! 联想到自己硝石制冰的方子还压在手里,沈云清顿时有了主意。 ——她做不了这生意,但是贺长恭可以。 贺长恭背靠羽林卫,还有临州商会的那些人帮忙操持,上面还有燕王世子——虽然目前看来有点废,但是破船也有三斤钉吧。 简而言之,这生意,他合适! 但是贺长恭这个人,太过正直,不占人便宜。 沈云清想着,要不就说合作。 她就出个方子,占一成股就行,剩下九成都给贺长恭。 贺长恭算不明白账,她帮忙算,也算参股了。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沈云清把贺长恭请到了家里。 因为得商量“大事”,所以没在院子里摆,但是炖肘子那霸气的香气,已经飘得很远。 隔壁的侍卫们一边吃着酒楼送来的席面,一边还得陇望蜀。 ——怎么这饭菜,还是觉得没有隔壁的香呢? 天天都要馋哭了。 羡慕贺长恭。 贺长恭也觉得这炖肘子太香了,他自己面前就摆着偌大的一个,是他独享的。 就一个字,香! 肘子肥而不腻,炖得格外软糯,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贺长恭想夸夸,奈何没文化,只能一句“好吃”走天下。 “贺大哥,”沈云清状似无意地道,“我最近医馆生意不太好,在琢磨做个生意……” 贺长恭手一抖,大肘子差点没握住。 好险好险! 这大肘子要掉地上,他捡起来连泥都能啃了。 不过沈妹子说啥? 她又要做生意了? 贺长恭一个脑袋两个大。 “不是,妹子,医馆的生意再不好,它,它也不赔钱……” 言外之意,你做其他生意,赔的裤子都掉了。 教训都血淋淋地摆在那里,给孩子留点家底吧! 沈云清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但是想想他释放出来的善意,还是道:“我说这生意,它不需要什么本钱……” “偷还是抢?” 沈云清:“……不偷不抢。” “那我就不信有不需要本钱还能赚钱的生意。妹子,你千万别被人骗了!” 捂紧钱袋子啊! 沈云清不由反省,她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在贺长恭这里这么不被信任? 安哥儿低头扒拉光碗里的米饭,恭恭敬敬地道:“娘,舅舅,我要去找孟大人了。” 孟大人很忙,有时候晚上回家早,能指点指点安哥儿。 今日便是他有空的时间。 “嗯,慢点走。灶台上是我给孟大人准备的几样下酒小菜,海棠你别忘了拎着。” 目送他们离开,沈云清道:“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做生意不行,容易赔钱。”贺长恭道。 “你先听我说完。”沈云清道,“这次的生意不一样,一本万利。”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本钱吗?” 沈云清:“……” 这天要被你聊死了! 虽然无语,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卖冰的事情。 贺长恭虽然是个铁憨憨,但是有时候脑子也不慢。 听了沈云清的主意后,他眼神立刻亮了。 “妹子,你真能夏天制出冰来?” 这炎热的夏天,谁不想用点冰?但是那玩意儿太贵了,寻常人家也用不起。 但是要按照沈云清说的,冰可以随便制,加进去的硝石还能回收,这买卖简直太合适了。 不就是出点力气吗?那根本不算事。 “能,我可以现在试给你看。” 当贺长恭亲眼目睹冰被制造出来,整个人都震惊了。 竟然,真的,能人工制冰! 只可惜,天气炎热,做好的冰也很快融化了。 “这生意行,”贺长恭当即道,“你盘算盘算,缺什么,我帮你。有这生意,以后就不愁供安哥儿读书,给他娶媳妇了!” 这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帮她养孩子。 多么朴素的观念,就觉得她一寡妇拉扯孩子不容易,毫无私心……这般淳朴的人,去哪里找?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节 沈云清笑道:“我本来也不缺钱。” 贺长恭的神情分明在说,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你破产了。 沈云清:“……” 到底什么事情,让贺长恭误会了? 问如何证明自己家里有矿,在线等,挺急的。 她也没敢再说一比九,这等便宜,简直就是打贺长恭的脸。 她弱弱地提出:“贺大哥咱们俩合伙吧,我就出个方子,占三成;剩下的你操办,占七成……” 贺长恭眼睛瞪得铜铃大:“我七成?你怎么想的!我能占你便宜吗?” 占她便宜…… “那要不我四成,你六成?毕竟以后主要靠你出力……” 贺长恭还是瞪她。 沈云清更弱了:“那就五五分成。” “我一成也不要!”贺长恭道,“出点力气算什么?妹子,赚的钱你也别花,都存起来,安哥儿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不当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 他叹了口气:“我这芝麻绿豆点的官,干了一个月都看透了,要做个体面的清官,不容易!” 存钱,给孩子多存钱! 沈云清: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 “算了算了,”见贺长恭拒绝得很是坚决,沈云清只能道,“我这个主意也不成熟,就是随口一提,贺大哥也别放到心上。” 她再想其他办法报答贺长恭的拳拳之心便是。 贺长恭却很坚持:“不行,得干,我看你这个主意非常好。” 沈云清忽然有种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感觉。 大哥,我不缺钱啊。 我就想躺在金子里做一条咸鱼,你非给我打鸡血。 大哥求放过,您就把我说过的话,当个屁放了行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分明是两套衣裳引起的惨剧! 没想到,贺长恭竟然考虑得还很周全。 “……光天化日下肯定不行,很容易被人偷了方子。而且还得有囤冰的冰库,现挖来不及,咱们最好去买一个还有存冰的冰库,然后掺杂进去咱们自己做的冰,这样没人怀疑。” 沈云清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哥,你知道吗? 你突然高大了啊! 第38章 花不完的银子 贺长恭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挠挠头道:“妹子,我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 别这样看着他,他虚。 “没,没,我觉得贺大哥心细如发,考虑得比我周全多了。” 就是她不想干啊! “你要是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给你出面。” “那怎么好意思?” “见外什么?都是老乡,在外面更得帮你们孤儿寡母的。” “哦,那我去取银子给你。” 沈云清表示,自己这是被逼上梁山了。 哎,见过抢钱的,没见过强迫赚钱的。 但是她打定主意,赚了钱,要帮贺长恭存着,回头买个宅子或者买片地放到他名下。 她也不能占他便宜。 “冰窖应该不便宜,”沈云清拿着一摞银票出来,“这是一万两银子,你先拿着。如果不够的话再和我说。” 咱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贺长恭目瞪口呆:“这多少?” “一万两啊,不够吗?那我再……” “多大的生意要一万两银子!”贺长恭道。 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沈云清就靠这一万两银子,余生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他好像,有点过度操心了。 手里这一万两银子,忽然有点烫手。zwwx.org 万一,万一给她赔了怎么办? 但是她还想出银子…… 想到这里,贺长恭问:“妹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要是别人问这个问题,沈云清一定觉得对方居心叵测,不知进退。 但是贺长恭问,她就老老实实地说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花不完。” 贺长恭:“……” 打扰了。 他把一万两银票揣到怀里,这次不觉得烫手了。 “就算花不完,也没人嫌钱多。制冰这事情你交给我,我找靠谱的人,以后这也是安哥儿的一份产业。” “多谢贺大哥。”沈云清由衷地谢过他,心里道,这里面也会有你的一份。 有些人太好,好到让人觉得,伤害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哦,对了,”贺长恭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你既然不缺银子,为什么给安哥儿穿麻木衣裳?” “舒服。” 贺长恭:“……” “怎么了?” “没事。” 就你们有钱人,想法真不一样。 我们的目标是有钱穿丝绸,你们有钱人却想着穿麻布。 做生意的事情得慎重,贺长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去找林大福问了问,当然只说了自己想买个冰窖囤冰卖冰。 林大福非常热情:“这生意不错,但是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 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冬天找苦力去割冰运冰,贮存到夏天卖高价。 但是冰太重了,人力成本不低,冰窖要挖得很深,这成本也高,而且还有损耗。 乱七八糟算下来,别看夏天冰价高,但是其实也赚不到什么钱。 他是看不上这样生意的。 他想要给贺长恭介绍别的生意。 贺长恭闷声道:“不用,我就想做这个生意。你帮我看着点,有没有人想把冰窖往外兑的。” “那行那些。”林大福满口答应,然后又留贺长恭吃饭。 ——大清早的,他还在美妾的被窝里就听说贺长恭来找他,吓得屁滚尿流出来迎接,结果就是这么点事。 现在天色才刚刚亮,所以林大福挽留贺长恭吃个早饭再走。 “不了。”贺长恭从怀里掏出个馒头咬了一口,“我今日当值,还有要事,不能耽搁,走了,你留步。” 他没有说假话。 今日金陵税银进京,羽林卫也要去城门口迎接,一起护送银子到户部。 等银子清点清楚入库之后,任务算完成。 这是要交给国库的税银,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做手脚,除非乌纱帽和脑袋不想要了。 对于羽林卫来说,这是一项非常轻松的工作。 ——都到了京城,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有人想要劫银不成? 贺长恭护送这些税银的时候,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不由想起了小时候,每当临近交赋税的时候,家里的两台织布机,好像就不会停歇一般。 祖母和母亲,日夜不停地织布,他则带着弟妹喂鸡,喂鸭…… 那些赋税银子,是从祖母和母亲手下织出来的,是从鸡屁股,鸭屁股里面抠出来的…… 每次交完赋税,全家人都如释重负,能轻松一段日子,然后继续为来年的赋税发愁。 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 贺长恭想起这些,心里悲伤难忍。 不过他知道自己在当值,不能情绪化,于是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情绪。 今日和他一起当值的,还是王志那些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节 不过上次撕破脸皮之后,贺长恭和他们,互相不理。 那些人以为可以孤立他,却没想到失算了。 无欲则刚。 贺长恭根本不求升官发财,所以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但是王志想把他从羽林卫撵走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 王志在贺长恭背后,目光阴冷地盯着他,眼中露出森然的算计。 金陵此次送到京城的有三十万两银子,装了足足一百五十口红漆铁皮大箱,由几十辆马车拉着,前后差役敲锣开道,两边羽林卫护送,壮观而肃穆。 税银不容有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阵骚乱。 贺长恭打马上前,沉声道:“都让开,怎么回事?” 差役忙道:“大人,是车辕断了。” 车辕断了,一口箱子从马车中滑落在地,里面原本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二十两一锭的雪花官银,都滚落了出来。 两边看热闹的百姓,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眼中都露出了渴望之色。 但是没有人敢上前。 “等等。”王志从后面驱马赶过来,见到差役要去收拾银子,开口制止。 “这是税银,不容差错。你们要是趁着收拾的时候,揣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贺长恭想说,你放屁! 你当这么多人都是瞎子? 王志从马上跳下来,道:“兄弟们,干活了。咱们自己收拾,受点累,别出差错,都好交差。” 羽林卫们都跳下来,七手八脚地一起帮忙。 贺长恭想了想,也下马帮忙。 第39章 解围的是何方富婆 银子很快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回箱子里。 “怎么少一锭银子?”有人惊呼道。 因为箱子都是特制的,一层放二十个银锭,一共五层;现在最上面一层,赫然少了一锭银子。 “找,赶紧找,否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王志的脸色很难看。 这银子,都是特制的官银,银子上有金陵税银的标识,所以就算想自掏腰包弥补亏空也是不行的。 贺长恭倒是不慌。 众目睽睽之下,银子少不了,说不定滚到了什么犄角旮旯里,暂时没发现。 然而众人找了又找,还是没找到。 有人道:“也就我们八个人碰了银子,真是出了鬼。” 今日羽林卫,派了八个人来护送银子。 王志把目光投向了贺长恭,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可不是在乡下,什么便宜都能占。贺兄还是把银子交出来,我们兄弟就当什么事情没发生,否则闹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贺长恭道:“放你娘的屁!我还说你拿了银子呢!” 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感觉到,今日是王志故意针对自己。 要说王志在其中没做什么手脚,他把脑袋拧下来。 “要是贺兄是清白的,那不妨让大家搜搜身。” “搜我的身?就凭你?”贺长恭直接上前伸手捏住了王志的脖子,几乎把人提起来,另一只手啪啪地打在王志脸上,“要我说,是你藏了银子,赶紧给老子吐出来!” 可怜王志,被贺长恭的熊掌捏得快要断气了,脸色涨成了紫红,呼吸不畅,两眼直翻,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其他人忙上前帮忙,你推我拉,好歹把王志给解救了下来。 王志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原本以为,贺长恭是靠着燕王世子才能进羽林卫。 如今燕王世子失踪,贺长恭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却没想到,他还敢当街给自己这样的难堪。 贺长恭直接环胸坐在旁边断掉的车辕上,“要是找不回来那锭银子,就在这里耗着,老子看谁能耗过谁!” 他一个光脚的,怕他们这些穿鞋的? 差事没办好,他们比他更着急。 想要搜他的身?可以,只要有那个本事! “娘,要不要帮帮贺大人?”安哥儿紧张地道,小手扒着酒楼凭窗的栏杆,十分着急。 医馆没什么病人,沈云清干脆关门一日,带着家里几个出来采买东西。 过几日,她打算去一趟大相国寺,给死去的男人立个牌位,这样祖母和婆婆来了之后,有所寄托。 反正这就是京城最好的配置了,给整上! 不为了死人,也得为了活人,总之还是不差钱。 所以她今日出来采买了香烛纸钱,本来还想花钱请人写个牌位,后来听说大相国寺有这项“收费服务”,便决定把这钱,让寺庙里赚去,也当她供养佛祖了。 结果在酒楼吃饭,就遇到了这一出。 沈云清心说,昨日不是刚给了他一万两银子吗? 如果带在身上的话,直接拿出来打脸啊! 我是乡下人,但是我们乡下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想想就让人觉得爽到极点。 可是贺长恭不知道是没带还是没长这个心眼,竟然还和那些人掰扯,看得她着急火大。 “你想怎么帮他?”沈云清问。 安哥儿也犯了难,咬着手指,眉头紧皱。 他也没这种经历啊。 “娘,像您那样行吗?” “我哪样?”沈云清看着儿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心里有些欣慰。 是个帅小伙啊! “用银子砸……”安哥儿小声地道。 六娘“噗嗤”一声笑了:“果然家学渊源。” 沈云清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儿子,“你觉得该怎么砸?” 安哥儿语塞。 沈云清顿时得意。 鹅子啊,砸钱也是个技术活。 姜还是老的辣吧,好好学着! 片刻之后,安哥儿听完沈云清的话,眼睛一亮,弯腰抱起不明所以的刀哥,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海棠也跟了下去,六娘却没动。 贺长恭在,不用她发挥。 贺长恭正看着那七个人犹豫和交换眼神,忽然见到安哥儿抱着狗向他跑过来。 哎呀小祖宗,这时候你来添什么乱? 他刚要开口让安哥儿回去,就听安哥儿脆生生地喊道:“爹——” 贺长恭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青天白日的,这孩子咋了,见了鬼了? 他爹不是早死了吗? 没想到,安哥儿径直冲到他怀中,道:“完了完了,爹,你这下完了。你是不是偷了我娘一万两银子去做生意,然后都赔光了?我娘说,晚上回家让你跪搓衣板!” 众人:一万两银子?! 这羽林卫是傍上了何方富婆? 贺长恭脸色暴红。 小兔崽子,别瞎说,谁是你爹? “我没偷,你娘给我的。” “我娘昨天喝多了,今天不认账了。来,爹,”安哥儿从他的小兜兜里掏啊掏,掏出两张银票塞到他手里,“这二百两银子可是我剩下的压岁钱,晚上给我娘买个花戴,她就不生气了。” 众人忍不住把目光都投向贺长恭手里的银票。 大通银票,见票即兑的一百两银票!两张! 还是孩子的压岁钱。 这孩子穿着一身麻布,但是双目炯炯,神采飞扬,一看就不是个胆怯的孩子。 随便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果然,真人不露相。 众人看向贺长恭的眼神都变了,包括王志那七个人。 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贺长恭已经成亲,而且媳妇家这么有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节 贺长恭把银票重新塞回到安哥儿小兜兜里,“别闹,留着你买糖吃,我回去哄哄你娘就行了。” 虽然这是说瞎话,可是他脸红一片。 “找到了!银子找到了!”这时候有个羽林卫忽然喊起来,“原来被车轮压住,藏在后面,怪不得没见到。” 是时候收场了。 这银子其实谁也不敢贪,之前就是想当众侮辱贺长恭一番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再闹下去,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王志的拳头在袖子里握紧——他一定要好好查查,贺长恭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的富婆! 贺长恭这个泥腿子都能行,他差什么! 第40章 遗产和遗志 安哥儿高高兴兴地回去。 王志往楼上看,却发现竹帘遮挡了视线,他并没有看到富婆,只能咬着牙先护送银子去户部。 “现在知道怎么砸银子了吧。”沈云清道,“二百两银子是不多,但是你一个小孩子拿出去,还表现得那么随意,就不容小觑了。” 六娘凉凉地道:“二百两银子还不多?” 沈云清:“好像确实也不少。” 嗯,不能把儿子养成败家子,得让他知道钱难赚。 “安哥儿,明日我们做一个卖菜的游戏好不好?”沈云清开始给安哥儿“下套”。 其实也很简单,早上从进城卖菜的农人手里买两筐青菜,然后摆在门口卖,让安哥儿来负责,一天下来,算一下营收和利润,安哥儿就对赚钱有概念了。 之前在临州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但是婆婆舍不得,只能作罢。 安哥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哦,明天不行,后天吧。” “嗯。”安哥儿点点头,懂事地道,“明天得去大相国寺,还得给爹磕头。” 虽然安哥儿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亲,但是他知道,爹是最最厉害的男人。 爹是为了保家卫国牺牲的,那是最光荣的。 “娘,”安哥儿看着沈云清,一脸严肃坚定,“长大以后,我也会继承我爹的遗志,像我爹一样,上战场杀敌!” 沈云清:“……你,你还是好好读书。” 你那个爹,什么遗产没留给你,你去继承什么狗屁遗志! 为国牺牲是很光荣,但是你娘就你这么个宝贝疙瘩,咱们稳着点来行吗? 沈云清表示她弱,她没有祖母那样的胸襟,接连承受丧夫丧子丧孙之痛。 安哥儿郑重点头:“我要文武双全,上阵杀敌。” 沈云清满头黑线:你到底能不能忘了上阵杀敌这件事情,人还没豆腐块高呢。 再说……算了,不说那些。 九娘则道:“我看他们两个,一个敢喊爹,一个真敢答应,别说,还挺和谐的。” 沈云清只当没听出她调侃之意,并不接话。 见九娘还说,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别开玩笑了,临州商会都要宴请贺长恭,人家想要什么正经娘子没有?” “你怎么不正经了?我看你就很好。”九娘道。 沈云清:“……” 安哥儿听得有些懵懂。 贺长恭把银子送到了户部,清点入库之后又回羽林卫复命。 回去的路上,王志不知道去哪里了,贺长恭也不管。 他知道,王志平时专拍柴封的马屁,和他关系好,所以就算不回去,柴封也不说什么。 但是没想到的是,王志一走,原来天天附和他的那些狗腿子,竟然凑上前和他套近乎。 贺长恭十分冷淡。 他很快听明白了,这些人,原来是想打听他“儿子”和他媳妇。 说白了,还是钱财动人心,都想来试探他底细。 贺长恭故意使坏,道:“不是亲生的。” 众人:原来如此。 那家底呢? “那也是他们娘俩的钱。之前有点家底,但是后来做生意也败得差不多了。” 贺长恭不想给沈云清添麻烦。 虽然他也很高兴,沈云清母子帮他出头。 他这个人,长了一脸老实憨厚相,所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众人都相信了。 怎么描述那种心情呢? 就是“哦,不过如此”以及“还好还好,你还是个穷光蛋”。 众人对贺长恭刚刚升腾起的那点热情,很快烟消云散。 贺长恭回去和柴封告假,提前走了会儿,去街上逛了逛,买了两条大鲤鱼,一条肉并四样点心,提回了家。 这些都是给沈云清的,谢谢她今日帮他解围。 见沈云清点头,海棠把东西接过来,提到厨房里。wap.zwwx.org 沈云清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用买来的金银纸叠元宝。 贺大啊贺大,我多多给你钱花,你也出点力,保佑家里老小出入平安,健康顺遂。 她低头出神,从贺长恭的角度,就见她云鬓蓬松,侧颜姣好,专注娴静,细腰盈盈一握…… 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留下晃动的斑驳光影,说不出的好看…… 呸,偷看人家寡妇! 贺长恭啐了自己一口,很快转开了视线,招呼安哥儿道:“过来。” 安哥儿咬着根鲜嫩的小绿黄瓜,乐颠颠地跑过来,把自己咬过的黄瓜送到贺长恭面前,非让他尝尝。 贺长恭咬了一口,问他道:“舅舅明日休沐,能歇一天,带你出去骑马怎么样?” 好像这是安哥儿最感兴趣的事情了。 主要是那声“爹”,太得劲了! 关键时候冲的上去,又聪明又护己。 这孩子,能处! 安哥儿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然而这兴奋之色只停留了瞬息时间。 “舅舅,下次吧,我明日有事。” “要去孟大人那里读书吗?” “不是。” 贺长恭大笑着刮刮他的鼻子,“不读书还有什么事?” “我明日,”安哥儿声音放低,回头看看沈云清,“陪着我娘去给我爹烧香去。” 贺长恭愣了下:“去给你爹烧香?” “嗯。我娘是这么说的。” “那该去。”贺长恭下意识地看向沈云清。 怪不得她今日不说话,这么安静,想来是思念亡夫,心情低落。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妹子。 他粗声粗气地道:“妹子,你也别难受,你对得住他了。别哭哭啼啼的,是他没福气。” 沈云清:??? 她什么时候哭哭啼啼了? 让他这么一说,她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否则对不起这句安慰。 看在贺长恭眼中,就是沈云清哭到不敢抬头。 哎,那个男人真是没福分。 贺长恭又摸摸安哥儿的头,“那我明日陪你去大相国寺,我带你骑马。” 别让孩子难受。 安哥儿高兴地答应了。 晚上,贺长恭睡得很不踏实。 梦里,总有个孩子,脆生生地喊他“爹”……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看样子,他年纪大了,也该找个人成亲生孩子了。 想起这个,贺长恭隐隐有些郁闷。 之前他答应留在京城一年,是为了给祖母和母亲挣个诰命。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节 没想到,赵景云出事了。 诰命飞了不说,现在自己也不能撒手不管,还得照顾赵景云,一时半会也不能回乡下娶亲。 算了,不想那些,先帮世子熬过眼下的难处再说。 第41章 烧钱烧得心口疼 贺长恭知道,赵景云虽然受了重伤,一直卧床养伤,但是也没有停下动作。 养伤的这段日子,他应该联系了不少人。 那个世界,离他太远,他不懂,也不掺和。 ——他在羽林卫都格格不入,更何况更高的层次呢? 他就是个要回家种地,娶个结实的娘子生孩子的泥腿子。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隔壁很快热闹起来,洗漱声,说话声都响起。 贺长恭知道他们这是准备吃饭就出发了,于是也啃了两个馒头,然后去牵了自己的马出来。 他知道保持距离,所以抱着安哥儿上马之后,他对马车里的沈云清道:“妹子,我先带安哥儿去,在寺里逛一逛等你们。” 沈云清还没答应,就听见马蹄疾驰离去的声音,不由笑着摇摇头。 大相国寺是京城中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就连宫里的太后娘娘,都召见这里的大师讲经。 香火的旺盛,催生了大相国寺周边的繁华。 一路行来,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周围都是小贩的叫卖之声。 有卖瓜果的,有卖吃食的,有卖锅碗瓢盆的,也有卖诗词书画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热闹非凡。 刀哥可能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不停地对着外面“汪汪汪”。 沈云清决定,得拜祭完了之后,带着家里人在这里好好逛一逛。 她刚才掀开帘子,一眼看到捏泥人的摊子前面,摆放着各种姿势的小泥人,栩栩如生,十分呆萌,一定要记得买两套回去玩。 到了寺里,她让六娘去找贺长恭和安哥儿,自己则带着海棠去打听写牌位的事情。 牌位根据木质的不同,也有不同价位。 沈云清也没问价,直接让来个最贵的。 贺大啊贺大,你看我什么都给你配置最好的,你别偷懒,该保佑得保佑我们。 你和我前身那些恩怨纠葛,你们俩在地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别代入我身上。 贺长恭被带过来的时候,牌位刚刚刻好。 “这位师傅,多少银子?”海棠掏荷包准备付钱。 “十两银子,多谢施主。” 贺长恭:“啥玩意?你再说一遍!” 就这块破木头板子,要十两银子? 是这大和尚想钱想疯了,还是觉得他们人傻钱多? 沈云清忙道:“我选的最好的,是贵一些。海棠,给钱。” 海棠掏出银子付钱。 贺长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沈云清的钱,怎么就那么好赚呢? 十两银子,买口棺材都够了!结果就买和他手掌差不多大的木头? 贺长恭忍不住对这天价发表意见:“这就是专坑冤大头!一块木头板子……” 沈云清:“……还刻字了。” 贺长恭眯起眼睛看着那一列小字,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忍住没反驳。 其实,但凡他识几个字,就该知道,那上面写的是“贺大”! 可是很遗憾,他就认识一个“贺”,直接导致错过了提前解开谜底的机会。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贺长恭震撼。 买牌位的十两银子,简直就是毛毛雨。 要把牌位供奉在这里,有免费的,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挤在一起…… 收费的,根据位置不同,收费不同。 沈云清自然还是选择vvip的位置,一年一百两银子,包括了九盏长明灯的价格。 贺长恭:这不是胡闹吗? “妹子,老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费这银子干什么?” “灯没灭,是长明灯。”沈云清道。 你总往里添灯油,灯怎么能灭? 那烧的都是银子啊! 可是灯不灭,人也回不来了。 正要说话,就听沈云清幽幽地道:“就算没用,也只当给活人一点儿慰藉吧。” 她想到了祖母和婆婆,心疼她们明明为人良善,却要遭受这样和至亲生离死别之痛。 花点钱,能让她们安慰,她愿意。 贺长恭却从她的神情之中,读出了另外的深情。 她对她男人,真是念念不忘啊。 贺长恭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沈云清从篮子里拿出一把香递给贺长恭,“贺大哥,你把这把香点燃,投到那方鼎之中。这样也可以告慰你去世的家人……” 贺长恭内心忽而触动。 他接过那把檀香,看着上面封着檀香的纸张,印着大相国寺的山门,知道这肯定是寺庙里高价买来的。 祖母,娘,二弟,三弟,妹妹,不知道好用不好用,但是你们也享受一次这昂贵的香火吧。 贺长恭把香点燃扔进方鼎里,也不用蒲团,直接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特别实诚的头。 安哥儿大概也受到了感染,过了一会儿给贺大牌位磕头的时候,把额头都磕肿了,把沈云清心疼得要命。 贺大啊贺大,保佑这个孩子,健康成长,我谢谢你了! 沈云清双手持香,也拜了拜,然后才把香交给海棠插进香炉里。 她还想在庙里吃素斋,奈何这里的素斋都需要提前预定,没有预定自然吃不上。 贺长恭则在心里松了口气。 吃不上好。 外面大鱼大肉席面二两银子,这里一桌子菜要十两银子。 他来这一趟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哪里是和尚庙,这简直就是土匪窝! 怪不得前朝皇帝,是从当和尚起家的,实在是来钱太快了! “将来有一天日子过不下去,我干脆也剪了头发做和尚去。”他忍不住嘀咕道。 沈云清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腱子肉,脑海中浮现出花和尚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画面。 大哥,做花和尚你行的! “走走走,”沈云清还惦记着自己一眼看上的那些小泥人,担心人家收摊,所以催促他们赶紧走,“我要去买泥人。” 贺长恭心口疼。 那泥疙瘩,还得花钱买吗? 他给她捏! 小时候在乡下,上山下河玩泥巴,不就是这么些事吗? 他突然想问问,沈云清的男人是怎么没的? 家里没有金山银山,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真的娶不了这样的媳妇。 “你这泥人怎么卖的?”沈云清拿起一个捏成大肚子和尚模样的泥人,爱不释手。 不得不说,这手艺人做得太精细了,连胖和尚脖子上挂着的念珠,都捏得颗颗滚圆清晰。 “一两银子。”卖泥人的人一脸骄傲地道。 沈云清:??? 人家寺庙里的东西沐浴佛光,带着光环,是“联名版”,卖的贵她也愿意买单。 但是你这就是个泥人,虽然手工还不错,但是也没有那么高附加价值啊! 她是有钱,但是有钱人脑子里也不全是坑啊。 但是当她看着卖泥人的人时,忽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第42章 路遇奇人 这个人,二十岁上下的模样,白胖白胖,眼睛一条缝,像个胖胖的吉祥物。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节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圆领袍子,是鲛纱所制。 这种材质,因为沈云清参与过布匹生意——不管赔了赚了,最起码长见识了,所以才会了解。 怎么说呢? 看着不起眼,其实一匹千金。 灰扑扑的,低调的奢华。 原来,她遇到了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啊! 想来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 行吧,看在大家都是有钱人的份上,支持他一下;关键是这手艺,她确实也喜欢。 物如其主,胖乎乎,呆萌,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贺长恭已经急了:“你泥人塑金了,竟然要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你看卖到天黑有没有傻子买!” 他必须把话说得狠一点,要不沈傻子就得上头。 沈云清:对不起,已经上头了。 卖泥人的白胖子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怒气冲冲地道:“哪里来的傻子。来……” “人”还没说出来,他就意识到了不能暴露身份,于是话锋一转,叉手道:“来打一架!” 说完这话,再看看贺长恭的块头,白胖子有点怂。 沈云清反应极快,立刻拿出一锭银子道:“我买十个!” “妹子,你……” “贺大哥,你不懂。”沈云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些东西,很有价值。存放起来,百年之后,每个都会价值千金。” 贺长恭一脸震惊。 他对沈云清,是有着一种对读书识字之人的敬畏的。 一般情况下,他都相信她的话。 但是泥疙瘩,就是放一千年,不也还是泥疙瘩? 价值千金?哪有脑子进水那么厉害的来接盘? 这次,他不信沈云清了。 但是白胖子却非常高兴,眼中闪着激动地光,“这位娘子,真是好眼光!” 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知己! “银子不要,泥娃我送你!我还有其他很多好东西……”白胖子热情洋溢地道,“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再送你些。” 沈云清:“……” 果然,她这个新贵,还是跟不上oldmoney的节奏啊。 这才是有钱人的随性,自己最多只能算暴发户而已。 贺长恭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拉着沈云清的袖子,凑到她耳边道:“妹子,这该不是个傻子吧。”wap.zwwx.org 沈云清:“只是有点痴吧。” 贺长恭看向沈云清的目光也变了。 痴,不就是傻子吗? 怎么感觉妹子今日也怪怪的。 沈云清本来想拿着泥人就脱身,奈何白胖子实在热情,只能自报家门,说自己开了个“沈医馆”,是一名女医。 白胖子细细地记下她的地址,道:“好,我记住了。改天我再有什么大作,去送给你!天下皆醉我独醒,今日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哈哈哈哈……” 贺长恭赶紧拉着沈云清走开。 这绝对是有病,而且病得很厉害那种。 回去的路上,沈云清和他解释了,说白胖子身上的布匹价值千金,一定非富即贵,而且她确实也是喜欢那些泥娃娃。 “就他,他身上那身衣裳价值千金?和蝉蜕似的,白给我都不要。” 贺长恭不理解,但是他大受震撼。 沈云清被他逗笑,“那衣裳,贵在舒适,也是值的。” 贺长恭觉得,他总算知道沈云清为什么做生意总赔了。 没数! 嗐,做生意赔钱,出门一趟就败家,以后可怎么好? 这非得找个家里有金山银山的男人才行。 问题是,男人还得肯给她花钱。 贺长恭默默地从自己脑海中的好友列表里扒拉了一遍,嗯,没有。 之前以为赵景云会有,后来发现,这个世子当得也是苦哈哈,捉襟见肘的。 “妹子,那胖子以后不会还来找你吧。” “来就来吧。” 白胖子做的东西,确实长在她的审美上。 而且白胖子有钱,不会打秋风,一言不合还专门喜欢给人送东西。 这样的朋友,给她多来几个! 贺长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午,他带着安哥儿出去骑了一下午的马。 安哥儿回来的时候,小脸蛋晒得红扑扑的,满脸都是兴奋。 沈云清一边帮他涂抹晒后修复的药膏,一边笑着问他骑马的事情。 安哥儿意犹未尽地道:“不仅学了骑马,舅舅还带我射箭了。” 沈云清:“?” “舅舅可以拉开六石弓。”安哥儿亮晶晶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崇拜。 沈云清:完了,又要继承遗志了。 贺大啊贺大,我这香算是白烧了! 你咋一点儿作用都不起呢? 白瞎了白瞎了。 安哥儿忽然叹了口气:“要是舅舅不遇见故人,急着和他吃饭,把我先送回来,我应该还可以再玩一会儿的。” 沈云清:“你都快成野孩子了!好了,快吃饭,一会儿还得去孟大人那里读书。” 听到去读书,安哥儿又高兴起来,开开心心去吃饭了。 六娘环胸靠着门站着,道:“东家你说,怎样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吧!” 如果能生出来,她也打算生一个了。 这孩子,就是来报恩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沈云清惆怅道。 她也想知道啊! 可是她去哪里知道? 这大概,是穿越大神给她开的挂? 对,一定是。 刀哥让她衣食无忧,安哥儿让她凤冠霞帔。 且等着,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不过,”六娘很是八卦,“贺兄弟的故友,也不知道是谁。” 沈云清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她的小泥人道:“他投军那么多年,还不得认识几百个人?” 管人家做什么? 忽然,她目光停留在小泥人的脚底。 准确地说,是大拇指的下面。 她仔细看了又看,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极小极小的“煦”字。 这是那个白胖子的名字吗? 这个字虽然极小,但是铁钩银画,苍劲有力。 白胖子真是个人才。 与此同时,贺长恭正和许久没有见面的同袍李稳在酒肆里喝酒叙旧。 “我进京晚,原本想着你应该已经站稳了脚跟,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贺长恭直言不讳地问道。 第43章 被提亲了 贺长恭在被赵景云提拔之前,和李稳的关系就很好。 只是后来他去了赵景云身边,两人来往难免少了。 但是在贺长恭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在一起拼命的兄弟。 李稳家是京城的,家里有个寡母和妹妹,和贺长恭身世也相似。 但是他母亲常年有病在身,家里过得十分艰难。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节 贺长恭自知道自己家人都没了之后,觉得攒钱也没有什么意义,不管是饷银还是立功受赏的银子,都给了需要的兄弟。 其中,这个李稳,就是最需要的。 李稳叹气:“我回来之后大病一场,这才知道,我娘前年就已经过世了。” “啊?”贺长恭大吃一惊,随即拍拍李稳的肩膀,“节哀。你妹妹呢?” “我妹妹她,一直瞒着我这件事情,自己在邻居的帮助下操持了我娘的丧事。我,真是对不住她,我愧为人兄!” “她人好好的就行。”贺长恭想起自己,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家里,一个都不剩了。 “什么好好的?”李稳仰头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苦涩随着喉管传到胃肠,传到四肢百骸,仿佛每个毛孔都能渗出苦来,“回来后我病了一场,幸亏几个同袍都帮忙,我在京营的位置才没被人顶替,但是又另外遇到了愁事……” 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贺长恭道:“你说来听听。要是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李稳当年为了救他,差点废了条胳膊。 这可是一辈子的兄弟。 李稳原本愁眉苦脸,听了这话,忽然眼前一亮:“行,贺大哥,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贺长恭觉得自己好像跳了个坑。 但是转念一想,不能,李稳不能坑他。 “你说来听听——” “贺大哥可知道这几年四处打仗,人丁凋落,所以朝廷有令,凡女子者,十七不嫁,父母亲人有罪,官府强行婚配?” 贺长恭表示自己没听过。 再说,他在乡下的时候,姑娘一般最晚到十五都嫁人了……哪里能等到十七? 等等,贺长恭忽然明白了。 “你妹妹,十七了?” “嗯。她过了年就十七了,今年是一定要嫁人的。” 等官府分配,就不知道是什么歪瓜裂枣,鳏夫老头了。 “那就嫁呗。”贺长恭道,“只要娶不上媳妇的汉子,还没听说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话不能这么说;我出去这么多年,都是妹妹服侍母亲,我对不起她,总得给她挑个好人家吧。” “那你找媒人,多许她几个钱,让她帮忙啊。” “找了,然而她年纪有点大了,”李稳声音低沉,“而且无父无母,好多人家嫌弃她刑克……” “真胡说八道。”贺长恭一拍桌子。 人家一个女孩子,伺候母亲耽误了亲事,也要被指指点点。 他就见不得弱小被欺负。 李稳见他如此反应,心中更是欢喜,握住他的手道:“贺大哥,我知道你家嫂子前几年水患也去了,你现在也是孑然一身。你若是有意,我愿意把妹妹嫁给你。我妹妹眉清目秀,最是贤惠……” 贺长恭:“……” 他刚想拒绝,就听李稳继续游说。 “我娘虽然只有我们兄妹在身边,但是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一个没养活,一个过继出去,还有一个十几岁上生病没了……我妹妹随我娘,肯定也能生儿子。” 贺长恭顿了一下。 生儿子…… 他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安哥儿的笑脸,耳边回荡着那一声脆生生的“爹”。 而这种短暂的走神,看在李稳眼中,那就是同意啊。 李稳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贺兄,我们之间不用说那么多,以后两家并作一家。我家里虽然不宽裕,但是在京城有房子,你只管搬进来……你放心,不是让你倒插门,日后孩子肯定随你姓。沫儿也是好脾气……” 他情急之下,连妹妹的闺名都报出来了。 贺长恭:??? 他一句话都没说,李稳帮他把孩子的姓名都想好了? “彩礼聘金都不用,”李稳道,“但是八抬大轿得有。你没有银子,我也能凑点,反正一辈子就这一次,不能委屈了沫儿……” 贺长恭道:“你这草草就把妹子嫁人,能不委屈吗?你别闹了……” “不委屈不委屈,跟着贺兄,也是沫儿的福气。”李稳站起来激动地道,“我这就回去准备。你明日带着媒人上门提亲……” 说完,不待贺长恭说话,他拔腿就跑。 贺长恭忙要追出去。 他得快点。 李稳这小子,在军中就是快行子,跑得贼快。 结果小二不干了,拦住了贺长恭:“客官,您还没结账呢!” 贺长恭结完账,忽然发现,刚才两人叙旧,他只自报住处,李稳还没告诉他,李家在哪里呢! 我滴娘嘞,这不是胡闹吗? 他没想成亲啊! 他还得回去守丧三年呢! 贺长恭无奈,只能自己先回去。 他先去给赵景云请安,和后者说起这件事情:“世子,您还记得李稳吗?”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赵景云想了想后道:“就是和你走得挺近,你还想给我引荐那个?” “对。”贺长恭道。 当时确实有引荐这件事情,但是李隐是京城人,有自己的京城圈子,大家在一起消息就多一些,知道赵景云在王府处境不太好,所以不愿意跟着他,这件事情就作罢了。 “他怎么了?” “他妹子嫁不出去了,”贺长恭道,“我也不认识谁,想问问您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兄弟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他也帮忙着急。 嫁不出去了? 赵景云立刻脑补出一张麻子脸。 他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 他身边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都是心腹骨干,哪里能把歪瓜裂枣塞给人家,这不是让人寒心吗? 但是贺长恭既然提出来,也不好驳他的意,怎么办? 赵景云心里这个恨啊。 你这个二愣子,这是给我出了个什么难题! 哦,得了,你自己的难题,还是踢回去给你。 “长恭啊,”赵景云笑眯眯地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怎么把最合适的人选给忘了?” “谁?”贺长恭环顾四周。 “你自己呀。” 第44章 想做媒婆的沈云清 贺长恭:“……” 这个球,又被踢回来了。 算了,世子果然不能指望。 涉及到女人的事情,他还得去找个女人问问。 贺长恭脑海里,浮现出沈云清那骨碌骨碌乱转的眼睛。 找她,准没错!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他怕明天李稳就上门,被打个措手不及,所以决定今天就去问了。 住得近,就这点便利。 沈云清正在炕上给安哥儿讲故事,忽然就听到外面贺长恭的声音。 “妹子,你睡了吗?” 沈云清:睡了。 安哥儿兴冲冲地推开窗户:“舅舅,我娘还没脱衣裳,你进来吧。” 沈云清老脸一红。 ——舅舅,我娘还没脱衣裳,等着舅舅来脱吗? 贺长恭是个粗人,也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他倒是有分寸,坐在墙头上道:“不用,你喊你娘到窗前说话就行。” 虽然“门”开着,但是他不能半夜三更进寡妇门,太不讲究了。 爬墙虽然也不好,但是身后还有梧桐他们几个,睁着大大的狗眼看热闹,应该还好。 沈云清挪了挪屁股到窗前坐下,“贺大哥有事?” “遇到点难事。”贺长恭挠挠头,随手从旁边的杏树上折了根枝条,无意识地扯着枝条上叶子,碎末簌簌而下。 他把事情始末说了。 沈云清本来都困得直打哈欠,却在听完之后眼睛瞪得溜圆。 “原来这样啊。我知道了,你缺媒人,想托我帮忙提亲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节 这事她行啊。 别人好为人师,她却爱当媒人。 在临州的时候,她给小叔子物色了好几个姑娘,虽然都没成……但是她矢志不渝啊。 贺长恭:“妹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里能去提亲啊!我是要回乡下的!” 沈云清却道:“回乡下怎么了?我听说那一品大员的夫人,还在乡下伺候婆婆呢!更何况,你人这么靠谱,你也回去,她说不定愿意的。” 别的不说,贺长恭的人品,沈云清愿意为他打包票。 而且他粗中有细,做他的女人,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贺长恭听她把自己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脸色顿时红了,“我,也没你说得你么好。我就一个泥腿子,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人家李家姑娘,是京城长大的,别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六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廊下泼洗漱用过的水,啧啧叹道:“贺兄弟你可真清醒。你说得对!咱们红河镇人,就找红河镇媳妇!” 我看你和东家,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儿子都是现成的! 你跳下来,原地拜堂,今天就可以进洞房。 沈云清:“呵呵,红河镇上确实也不少姑娘。” 别闹了行吗? 是银子烫手还是儿子不乖?她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去嫁人? 更何况,贺长恭也看不上她啊。 没看见今日就陪她烧个香,他都快被气得心梗了吗? 贺长恭道:“我也没想娶亲的事情。妹子,六娘,你们快帮我想想,这事怎么回绝才好。千万别影响了人家姑娘……另外就是,这年前就要嫁人,你们有办法吗?” 沈云清:“其实我觉得,你娶了最好。你们都知根知底的……你如果是愁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 虽然制冰大业还没开始,并且有中途夭折的趋势——毕竟筹备婚礼什么费时费力,贺长恭要自己操办,等办完了,都该下雪了,谁买他们的冰?但是她又不差钱,还是很仗义的。 贺长恭:“不是银子的事,是我要回乡守孝。” “如果贺大哥只担心这个,是不是可以问问女方,介意不介意?”沈云清谆谆善诱。 贺长恭语塞了。 是啊,这个理由好像不成立。 现在李家姑娘也是走投无路了,比起去乡下,嫁给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好像更可怕。 见他不说话,沈云清觉得自己这个媒婆猪头快吃上了。 “如果她不介意,又真如你同袍所说的那般,颜色人品都好,这不是一桩美事吗?你亲人地下有知,见到你带了媳妇回去……嗯,说不定路上还怀孕了,也一定更高兴了。” 贺长恭不说话。 沈云清觉得自己说得句句在理,贺长恭一定是被自己说动了。 可是等了半天,贺长恭还是不说话。 “贺大哥?贺大哥?” 这人是畅想以后的幸福生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娶。”贺长恭闷声道。 “嗯?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太想娶,觉得哪里不得劲。” 至于到底哪里,贺长恭也说不上来。 除却他推辞的那些理由,心里似乎还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娶,不娶,娶了好像就会丢掉什么一般。 贺长恭不信鬼神,但是信自己的直觉。 他想不明白,就不想。 但是有一点,他从来不做拧巴的事情。 所以他信直觉,跟着直觉走。 沈云清表示无语。 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你也说人家是下嫁了,而且还没见到人,也没有不合眼缘一说,又和对方兄弟交好……这在这个时代,不是最合适的婚事吗? 她搞不懂了。 “哎,这就对了。”六娘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看着沈云清道,“这有些人啊,怎么看怎么得劲,就得挑这样的媳妇!” “妹子,你是读过书的聪明人,你说这种事情怎么办?李稳就剩这么一个亲人,肯定不能看着妹妹胡乱被塞给谁……” 要能帮忙想出办法来,李稳肯定就不会“逼亲”,他也能松一口气。 第45章 沈云清的预言 沈云清若有所思。 “妹子,你也没办法了?” 沈云清啧啧道:“不是,就是忽然想到了,我刚才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什么?我是个笨人,妹子你说话明白点成吗?” 沈云清:“……李稳会骗你吗?”wap.zwwx.org “不会,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贺长恭道。 “不,他骗了你。”沈云清道,“如果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他妹妹长得清秀又贤惠,为什么会没人求娶?” 这个时代,太多穷人光棍找不到媳妇了。 李稳现在也是吃官家饭的,往下还有很多选择。 选不了门当户对的,选一个老实巴交,人品可靠的并不难吧。 可是他没有,他急急忙忙来找贺长恭求救。 而且是刚刚见到就求救。 沈云清觉得自己或许小人之心了,但是她确实觉得,有些太巧,也有些太紧急了。 “……贺大哥,我或许猜错了,但是我觉得,李稳是非常着急把妹子嫁给你的。不是没人选,而是就想选你。” 贺长恭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他觉得沈云清,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是在村里长大的,见过太多穷得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很多人,并不坏,只是穷。 而作为城里人,身上还有个六品武官官职的李稳,想给妹妹择婿,真的不至于非要逼自己。 沈云清笑道:“可能就是贺大哥人好,李稳就想把妹妹嫁给你,所以出此下策。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贺长恭对沈云清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哪怕是猜测,都让人觉得信服。 “他妹妹有了意中人,但是他不同意,想尽快找个他看得上的人,让妹妹断了心思。”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呗。”沈云清道,“你让人旁敲侧击去打听打听,也可以亲自去问问。” 贺长恭道:“我这就去问。” 做人坦坦荡荡,有事不藏着掖着,省得睡不着觉。 “宵禁了……”沈云清提醒他道,“而且你刚才说了,你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贺长恭一拍脑袋。 他又傻了。 “那妹子你早点歇着,明日我估计他能来找我,我告假一天,在家里等他。” 沈云清打趣道:“总告假可以吗?” 贺长恭:“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眼看着诰命拿不到手,他想着等赵景云养好身体,他也算仁至义尽,就辞官回家,省得在这里看那些捧高踩低的狗腿子脸色。 “你小叔子考完,你们还回临州吗?说不定可以结伴而行。” “不回了,就留在京城。” “哦。”贺长恭从墙头上站起来,“天色不早,你们早点睡。” 第二天,沈云清刚看着海棠和六娘把医馆的门打开,准备迎接新的一天零蛋。 没错,她已经连续三天没病人上门了。 没关系,开心就好。 隔壁传来马蹄声。 “夫人,”海棠看着从马上下来的行色匆匆的男人,小声偷偷地问沈云清,“会不会就是李稳?” “应该是。”沈云清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等李稳进了贺家,六娘道:“东家您笑什么呢?” “没什么。” 她刚才想到了一个令自己恶寒的脑洞,“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就要成为你的家人,陪在你身边……” 这深深的同袍情,感人肺腑! 正说话间,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捧着肚子从门前路过,身后跟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四五岁小女孩。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节 小女孩怯怯的,手里端着一碗豆花。 豆花很满,小女孩被烫了手,却不敢声张,只不住地吸着气,很是可怜。 六娘见状忍不住道:“你这人,让孩子端着豆花,你怎么不端着?合着是后娘不成?” 沈云清也看得皱眉。 不过她没有那么冲动,因为她觉得,自己开口打抱不平,那妇人多半不敢对着自己发火,回去要对着小女孩发邪火。 但是这次,她错了。 因为妇人,真的敢直接对她开火。 “我呸!”妇人狠狠啐了一口道,“什么黑心烂肝肠烂下面的娼妇,偷偷摸摸地当外室,还对老娘指指点点。” 六娘哪里能受这个气? 她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扇妇人。 沈云清拉住了她,看了看妇人的肚子,冷笑着道:“她怀着身子不积口德,且等着生产时候一尸两命!” 这话的恶毒程度,比刚才妇人那些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妇人生了两个女儿,就指着肚子里这个带把,现在竟然被人咒“一尸两命”,当即就要冲过来撕扯。 “兰花,怎么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沈云清眯起眼睛,发现这男人也有些眼熟。 看起来,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人了。 本来战斗力爆棚的女人,见到男人忽然开始抹眼泪了。 “相公,这贱女人骂我一尸两命,你帮我出气!” “好你个贱娘们,竟然敢……”男人撸起袖子。 六娘冷冷地道:“来得正好。我打不了她,还打不了你?” 然后六娘上前把男人暴打了一顿。 妇人趴在死狗一样的男人身上,哭得像死了爹一样。 沈云清似笑非笑地道:“下次出门,钱可以忘带,脑子别忘了带。” 她瞥了一眼围上来看热闹以及藏在各家店铺房屋屋里偷偷看热闹的人,继续道:“你该庆幸,我不是谁的外室。要不能买得起这么大宅子养我的人,是你们得罪得起的?还有,一尸两命不是吓你的,且等着看。” 别人只当她诅咒,她自己却知道,这是专业。 “散了散了。”六娘道,“别耽误我们生意。” 众人现在对她心存忌惮,主要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妇人,纷纷退散。 六娘摇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沈云清进屋坐着,海棠倒了杯茶送过来,小声地问:“夫人,您是吓唬她的吧。” 一尸两命什么的,太吓人了。 六娘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吓唬她的了。就让她心里七上八下难受,让她满嘴喷粪。” 沈云清道:“她会来求我的。六娘,你打听打听他们做什么的,我好心里有数。” 六娘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沈云清握着杯子有些出神。 海棠轻声道:“夫人,您犯不着和那种人生气,别气坏了自己。” “嗯?没有,我在想李稳在和贺长恭说什么。”沈云清笑着道。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贺长恭不会无语凝噎,他会哭得很大声。 “李稳,你怎么能这样呢?”贺长恭的大嗓门从隔壁传来,十分愤慨。 沈云清不自觉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竖起耳朵听。 第46章 嫂子 托贺长恭大嗓门的福,沈云清很轻松就能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六娘看着她上蹿下跳吃瓜的样子,和海棠道:“你看刚才的事情,对她有没有点影响?做女人啊,就是得心大,学着点!” “你妹妹这些年自己在家侍奉你娘,”贺长恭道,“她喜欢穷秀才怎么了?要是我妹妹在,她喜欢天上的月亮我都给她摘下来。” 沈云清听出了他声音之中的哽咽。 家人,永远是贺长恭不能提起的痛。 然后她又听到李稳弱弱的解释声。 “……那家实在是太穷了,我不舍得妹妹吃苦。” “太穷了你多陪嫁!”贺长恭声音中带着释然,“给,我二十两银子,都给你!给咱妹妹添妆!把她好好嫁出去。” 沈云清:那不是贺长恭全部积蓄了吗?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这个铁憨憨哟! 人家嫁妹妹,你这么大手笔;你自己以后怎么娶亲呢? 贺长恭推着李稳往外走:“快回去准备喜事去。你自己出息点,妹妹就能过得好,怕什么!敢欺负咱妹妹,咱们一起去揍他!过得穷,咱们都拉扯一把,算什么事!” 总之,别硬塞给他,他不要!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反正他就不想要。 沈云清听他们往外走,也悄悄跟出去,若无其事地出门。 ——她想看看李稳长得怎么样,推测一下他妹妹清秀与否。 贺长恭正背对着她和李稳说话,没有注意到她。 他大嗓门地道:“李稳我告诉你,喜欢读书人那是有眼光,我还喜欢读书人呢!” 李稳目光却落在了沈云清身上。 这个小妇人,生得好生标致。 贺长恭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就撞到了沈云清的视线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慌。 他想起了沈云清之前那个闹掰了的读书人,叫温什么来着? “妹子,我没说你。”他尴尬地解释道。 沈云清:??? 有她什么事? 六娘则故意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东家这样的读书人呢。” 沈云清:“……” 贺长恭面红耳赤,“六娘,你别乱说话。让人听见了,坏了沈云清的名声。” 六娘凉凉地道:“还名声呢,刚才都让人骂上门了,骂得难听,我都不好意思学。东家虽然守寡多年,但是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呢。” 沈云清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说话。 ——她受委屈了吗?好像没有吧。 她宽宏大量,不是记仇的人,因为有仇当场都报了。 贺长恭眼睛立刻瞪得铜铃大,立刻磨刀霍霍,“谁?” 李稳看看他,又看看沈云清,面上带着恍然大悟之色。 他真傻,真的。 他竟然没有想到,贺长恭有喜欢的人了,光想着贺长恭人品踏实,自己妹妹也是好的,两好并作一好…… 他也明白了,贺长恭为什么大力撮合妹妹和那酸腐秀才,还给了这么多银子。 原来如此啊! 不过李稳失落的同时,看着沈云清清清爽爽,心里也替好兄弟高兴。 他双手抱拳对着沈云清行礼道:“嫂子!” 沈云清:“???” 贺长恭:“!!!” 李稳不好意思地道:“我实在不知道,我……我这就回去操办小妹的婚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步流星,追都追不上那种。 贺长恭气得拍大腿:“这个李稳,还是那么愣!稳个屁!妹子,你听我说,我没有,我……就是他自己误会了。” 沈云清哭笑不得:“没事。你的事情,这算是解决了?” “解决了,但是我没有拉你当挡箭牌,这个真没有。”贺长恭急得脸都红了,“都是他自己想得多。” “看出来了。” 想的不多,能靠脑补就把妹妹和喜欢的人拆散,然后强行和贺长恭凑对吗? “对了,”贺长恭见她没生气,很快想起另一件事情,沉声道,“刚才谁来闹事了?怎么说的?” “没事。”沈云清道,“就是个妇人,嘴里不干不净,我也没吃亏。” 听说是妇人之间的口角,贺长恭放心了些。 “下次她再来,我要是在家,你喊我。” 他虽然不能对妇人动手,但是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节 沈云清笑着谢过他。 真是大靖好邻居! 有他在,安全感爆棚。 “我得出去一趟。”贺长恭凑上来,压低声音。 沈云清下意识地后退。 没办法,太有压迫感了。 但是贺长恭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她退他进,最后不耐烦地拉住沈云清胳膊,“你别掉台阶下。我找了些靠谱的人,今日就去谈冰窖的事情。如果顺利,今天我想都安排好,你在家等着就是。” “好。”沈云清连声答应。 大哥,放手,胳膊疼! 她原本以为贺长恭把这件事情忘了呢,却没想到他一直惦记着。 贺长恭匆匆忙忙地走了。 沈云清进屋撸起袖子,看着自己发红的胳膊吐槽道:“以后谁做他媳妇可惨了。” “那是你身娇肉嫩。”六娘道,“谁跟着这种男人,才有福呢!” 沈云清: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反正我不要。 她恐男。 尤其害怕高大的男人。 所以每次贺长恭距离太近,她都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晚上,贺长恭很晚才回来。 他坐在墙头问:“妹子,你睡了吗?” 沈云清:睡了。 “……我想和你说说冰窖的事情。” “好。你来吧,六娘和海棠都在。” 于是,贺长恭进了沈云清的房间。 安哥儿已经睡了,海棠在给他打扇驱蚊,六娘则坐在椅子里打盹儿。 沈云清抱着刀哥在书桌前看书,头发已经放下来,一头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背后,昏黄的烛光给她镀上了一层光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柔和。 她对贺长恭盈盈而笑:“贺大哥这就谈好了冰窖的事情?” 贺长恭有一瞬间的愣神。 ——妹子咋不收拾就让自己进来了?弄得人心里突突。 他几乎不敢看沈云清,挑了个远远的椅子,挨着六娘坐下,低垂着视线道:“谈好了。冰窖里剩下的冰不多,统共花了两千六百五十五两银子。” 第47章 嘤嘤怪的生意经 “这,还有零有整呢!”沈云清有些意外地道。 “我和他讲价了。”贺长恭闷声道,终于有机会劝沈云清了,“有银子得给安哥儿以后考虑。不是不能花,总归省着点好……” 沈云清知道他是好意,笑眯眯地答应了。 贺长恭看她神情,就知道她糊弄自己。 有错就认,就是不改。 但是看着她的笑脸,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哎,女人真难对付。 “我做主,替你买了八房人。” 沈云清:??? 买了八房人,那是多少? “拢共四十二个人,八家。”贺长恭道,“都是我旧日伤残的同袍,但是能干活,拖家带口不容易,而且肯卖力。这事我是有些私心了,想拉拉他们,妹子你别生气。” 沈云清道:“不生气。要不是这些人保家卫国,哪有现在的安定日子?你要是有还要帮助的,我可以出钱。” 贺长恭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刚和她说省着点花,她又来! 心是好的不假,但是钱不是这么花的,弄不好帮了人,还要给人惯出毛病来。 谁也不欠谁的。 帮忙不要紧,但是对方得领情。 “这是卖身契。”贺长恭把厚厚一摞纸都放到旁边小几上,“因为这个方子,得保密,所以我要求他们都签了卖身契。契是死契,但是答应他们最多十年,就还他们自由身,不要赎身银子。” 他是靠自己信用,让他们签下了这些契约。 “卖身银子一共花了九百三十五两。工钱的话,男的一个月给二两银子,女的一两,十岁到十五岁男孩子也是一两。”贺长恭细细交代着自己的安排。 “虽然有点多,但是一方面确实辛苦,另一方面也有让他们保密的封口费。” “但是就算这样,我估计这个方子,过个三五年可能就被人发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能赌人性,所以赚快钱。 当然,如果这些人都是好人,坚守秘密,那是另一回事。 只是做打算的时候,不能想得那么好。 “我初步估计了一下产出,约莫着一个月赚一万两银子不成问题。今年先干着看看,还能干两个月,但是后一个月肯定不如前面;先摸索着干,当买经验了。” “另外就是方子,单单硝石,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咱们多掺合些别的东西,反正不是直接加到冰里的……” 沈云清听得十分震惊。 贺长恭在她这里有许多标签,嘤嘤怪,粗鲁,热情,善良,豪迈……但是没想到,他心细如发,深谙人性。 咸鱼沈表示,很多道理她都懂,但是做不到像贺长恭这边细致安排,既顾及人情又在商言商。 而且,贺长恭不识字,但是账算得这么明白? 原来你是这样的嘤嘤怪,扮猪吃老虎啊! “今天谈冰窖的时候,商会林大福帮忙,晚上我请他吃了席面,花了一两银子。” “应该的,应该的,下次吃好点。” 贺长恭又瞪了沈云清一眼。 沈云清:大哥,我错了。 安哥儿是你亲儿子吗? 怎么总想替他划拉我财产? 贺长恭留了二百两银子作为制冰那边购买器具和其他临时所需,剩下的银子都还给沈云清。 沈云清抽出一百两银子给他:“你的银子都给了李稳吧,这一百两银子你先拿着,等回头制冰赚钱了,我从你分成里面扣。” “我就没打算要你的钱,有什么分成?”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把钱给安哥儿收好!” 沈云清:“……好吧。” 亲生的都没这么靠谱! “我得谢谢你。”贺长恭道,“我没有钱,安置不了那些兄弟。你给了他们饭吃,给了他们希望。” 沈云清讪讪地道:“没有没有……” 她光出了钱,其他都是贺长恭做的,她心虚。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六娘打听到了昨天骂人那妇人的情况。 “被我打成猪头的男人叫李二,那娘们大家都喊她李家的,生了两个女儿,肚子里是第三个。” 懂了,想儿子想疯了那种,重男轻女的货色。 沈云清问:“李二做什么的?” “祖上留下三十亩地,赁给别人,一年能有三四十两进项。”六娘道,“他好吃懒做,偶尔做做零工,一年能赚三五两都不错了。东家,你问这些干什么?” “琢磨琢磨,回头和他要多少诊金合适。” 既要让他伤筋动骨,心疼万分,还得能拿出来。 这钱不能定太高,要比他再娶个媳妇便宜点,但是便宜多了,她又不爽。 啧啧,多难啊。 学不好数学的,不是好大夫。 六娘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们回头来求你?” “肯定。”沈云清笑了,“咱们拭目以待。” 六娘对此倒是不太怀疑。 主要沈云清在医术这件事情上,就是逆天的存在。 正说话间,孟湘湘来了。 “云清姐。”她怏怏不快地打招呼。 “这是怎么了?”沈云清笑着递给她一个桃子,“怎么这几日都没来?” “没脸来。”孟湘湘接过桃子,拉着脸道。 “怎么了?” “还不是我爹!”她气呼呼地道,“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这是他的想法,和我没什么关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节 沈云清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隐隐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名声每况愈下,所以孟大人不让湘湘来找自己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好像得想办法给自己正正名。 毕竟这不是临州,花钱就能搞定大部分的事情。 在这里,要花更多的钱才行。 嗯,没关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但是孟湘湘却说—— 第48章 赵景云动心思了 “我爹,我爹说喜欢安哥儿,要把安哥儿带在身边,你说气人不气人!” 沈云清:???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能被国子监祭酒带在身边教养,而且还是那么清高孤傲的人,想到他身边的人,如过江之鲫,也从来没听说过他对谁松口啊。 结果到了孟湘湘这里,成了免费小厮,害她不好意思开口。 孟湘湘还在碎碎念:“我都告诉他了,我好容易有个手帕交,要是因为他关系闹僵了,我以后就不理他了!可他还总催我,气死我了!” 沈云清:“……” 想抱住这傻妹子亲一口,也想掐死她。 安哥儿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全是因为她热情;但是也差点被她葬送了。 谢天谢地! 看到沈云清激动难抑的样子,孟湘湘还愣住了。 “云清姐,你舍得吗?安哥儿还那么小,再说,你看你把他养得那么好……” “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前程啊! 师从孟大人,这是一辈子的光环。 不,并不止,这是好几代的光环。 湘湘啊,你对你爹的影响力,有什么误会吗? 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娘不许你随便出门,随便交友的原因吗? 他们怕你被外人的热情吓到啊! 你家门前经年累月等着的那些人,你瞎吗? 沈云清太高兴了,当即给安哥儿准备衣裳准备东西,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 给孟湘湘整不会了。 但是有好吃的就行。 孟湘湘连吃带拿,最后差点把盘子都舔一遍。 什么糖醋排骨,什么红烧肉,吃不完的,统统兜着走! 隔壁养伤的赵景云,闻着菜香,问梧桐:“沈宅来了客人?” 两家中间那个大洞,白天的时候,海棠会把床单搭在墙头上嫁妆晾晒,这样掩人耳目,也是为了方便。 赵景云现在已经能下地,梧桐扶着他在院里来回活动,据说这样更有利恢复。 目前来看,应该是瘸不了了,众人都如释重负。 因为一旦瘸了腿,就算保住命,也有碍观瞻,做不了世子了…… 隔壁的这个香气,实在是有点虐了。 梧桐道:“是国子监祭酒孟大人的女儿,和沈云清交好,之前也时常来,不过很少进后院。” 赵景云不敢置信地道:“孟祭酒的女儿?” 孟大人在朝廷里就是一股清流,从不结党营私,任何人的面子都不卖。 他不高兴的时候,连皇上都懒得搭理。 而且他只有夫人女儿两个亲人,几乎不出门,想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也不容易。 现在,他竟然听说,孟大人的女儿,来沈宅吃饭? 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人交好? 沈云清,可真是个宝藏啊! 医术好,人缘还好! “是。”梧桐打探消息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他笃定地道。 赵景云若有所思。 如果单单是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但是两天后,当贺长恭交给他两千两银子的时候,赵景云更是震惊了。 “长恭,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的?” 贺长恭倒也不瞒着他——事实上,他还想要自己离开以后,赵景云能罩着些沈云清的生意,便如实说了。 “会制冰,有晋商提前预付了三千两银子购冰?”赵景云这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贫寒世子,被深深震惊到了。 为什么人家赚钱,比吃饭喝水还容易? 贺长恭道:“是。她非要让我给世子两千两。” 事实上,他撒了谎。 晋商预付的,是一万五千两。 沈云清坚持给他两千两,说如果他不收,以后这生意就不做了。 贺长恭想了想,就把两千两银子拿回来,借花献佛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自然明白,这有以后让他照顾的意思在。 但是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实在太令人眼红了。 这只是规模小,若是规模再大些,一年不得有个几万两银子的进项? 如果薄利多销,恐怕整个京城夏天的冰块供应都能被垄断。 搞死了其他人,以后不就掌握了定价权? 赵景云最缺的,就是银子。 没办法,虽然外家扶持他,但是毕竟外家还有一对正经的儿孙等着养活,人家给他出力,他已经感激不尽。 至于王府,呵呵,连他死活都不管,还能指望拿到银子? 但是想拉拢人,没有银子,让人饿着肚子跟他跑? 纯属想得美。 所以赵景云实在是太缺银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想要纳个商人之女做侧室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竟然被拒绝了。 听说那家现在已经把女儿送到了他二弟床上。 呵呵,真是极好了。 所以赵景云听说沈云清这般能赚钱,当即动了心。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后道:“长恭,你这同乡妹子,守寡了?” “嗯,守寡多年了。”贺长恭并不知道他的打算,老老实实地道。 “那她想再嫁吗?” 贺长恭:“……应该是没有吧。世子,您千万别给我保媒,我不行,我配不上她,我……” 我是要回乡下的。 “给你保媒?”赵景云愣了下后就笑了,“不是,我不是想给你保媒,你觉得我纳了她怎么样?” 贺长恭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等赵景云再明确地说出来,不介意沈云清生过孩子,想纳她为妾的时候,贺长恭的脸色瞬时憋得通红。 槽太多,一时之间都涌入脑海,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 “世子,您想多了。”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这事真不怎么样。” 赵景云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别人会对我议论纷纷。但是……” 他能怎么办? 一个能和孟家说上话,能赚钱,会医术的女子,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助力。 为了这份助力,他可以忍辱负重! 贺长恭直接打断他的话:“您知道,我是个粗人,有些话说得不好听,您也别介意。” “哎,你别反对了。我但凡有办法,也不会想这个法子……” “您少想得美了!”贺长恭不客气地道,“您就是迎娶她做世子妃,她也未必看得上。就您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她那种不怕花钱怕麻烦的性子,绝对不会去蹚浑水的。” 赵景云被他说得目瞪口呆。 竟然,竟然觉得自己配不上沈云清? 这世界,疯了吗? 他堂堂一个世子,就算再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节 他也去过农庄,那里的人,被挑到他院子里临时洒扫的,都得是二八年华的少女,见到他虔诚跪拜…… 他怎么,就配不上一个村里出来的寡妇了? “沈妹子不缺手艺不缺银子,也不是能伺候人的人。”贺长恭道,“您要是手头不宽裕,想要她制冰的钱,这事肯定能商量,我去同她说就行。但是纳妾这事您千万别提,她会翻脸的。” 赵景云:“……” 他不理解。 他如此屈尊降贵,她还不屑一顾? “谁愿意给人做妾?”贺长恭道,“您千万别说,这事提都不能提。” “哦。” 好在赵景云虽然想得美,但是这人有一样好处,就是听得进去劝。 所以听贺长恭这般说,他虽然怏怏不快,但是也暂时熄了念头。 然而钱财动人心。 赵景云想了想后,忽然直直地看向贺长恭。 贺长恭:“您就是生气,我也得直说,这事不行!” 看他做什么?看也没用! 他还是很了解赵景云的,这人不是不讲道理的。 从前他也顶撞赵景云,但是只要能证明他是对的,赵景云能听得进劝告。 这也是为什么,贺长恭一直觉得这人能处的原因。 赵景云道:“我是不行,我不能娶个寡妇当正妻,祖宗也不允许。但是你……你是鳏夫,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对她既了解,又百般爱护……哎呀,长恭,你行啊!” 简直越想越行。 让贺长恭娶了沈云清,那不也是自己人吗? 做不成自己媳妇,做弟媳妇也可以啊! 反正只要是自家人,那就好说。 贺长恭:“世子,我凭什么啊!” 人家沈云清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要找他? 他天天撒尿都照自己呢! 他才不像世子,一点数没有。 再说了,人家沈云清前任什么人? 整个临州出身最好,读书最好的秀才,是读书人,以后说不定还能中状元。 虽说他那个娘不像话,这事不能成,但是保不齐,日后沈云清要找个更好的。 他算个屁! “我没钱,没家人,还要回乡,这个官身也要没了,要拉着她和我一起吃苦?我要脸,这事我不干。更何况,人家也不能同意。” 沈云清看他的时候,多少次皱着眉头? 心里肯定偷偷骂他。 他可不傻! 这话赵景云不爱听了。 怎么,跟着他没前程,连个寡妇配不上? 你说沈云清不想做妾,行,他认;但是说他当成兄弟的好下属,配不上寡妇,他不高兴。 所以,虽然贺长恭明确表示,这事不靠谱,赵景云表面上也暂时搁置了,心里却想着,偏要试试! 他就不信,贺长恭这样的人品地位,沈云清不动心。 等他外家的援助来了,再借点青风,他伤好之后就能稳住世子之位。 重新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贺长恭提职! 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女子不爱权势的。 于是这件事情,在贺长恭看来,就像赵景云放了个屁,放过就过了。 但是对赵景云来说,那就是堵着一口气,不出不快,持续憋在心里发酵。 沈云清并不知道这些,她忙着呢!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后家里那边秋收,然后他们进京,路上再走一个月,约莫着也该到了。 沈云清决定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 祖母当然得住正院,婆婆一直伺候祖母,也依恋祖母,所以也一并安排就行。 这俩人,多年婆媳成母女,处得非常好。 两个小叔子得分开住,毕竟一个读书,一个习武,闹腾得厉害。 小姑子恋着自己,但是不知道女孩大了,有没有格外的心思……回头得再商量。 安哥儿肯定得挨着她住,但是是不是住一起,也得问。 沈云清想得脑壳都疼。 六娘凉凉地道:“主要别忘了,在人来之前,把墙给堆上,省得老太太以为你要插翅飞了。” 沈云清:“……” 说得很好,别说了。 祖母心思细腻,恐怕真的会多想。 但是祖母不会拦着她,祖母一直劝她找个好人家。 婆婆听祖母的,对自己也很好。 小叔子小姑子,也个个都把她当成亲人…… 想到那些温暖的家人,沈云清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夫人,夫人!”海棠匆匆忙忙进来,“那李二来了,说是他婆娘难产了,谁都没办法,来请您救命呢!” 啧啧,这就来了。 “夫人,您快去看看,他现在就跪在门口,外面围了很多人看……” 还等着您出去主持大局! 六娘道:“他也有今天!” 沈云清冷笑着道:“他心眼倒是不少。” 跪在门口,不就想用围观的人给她施压吗? 只可惜,她脸皮厚,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走,出去看看。”沈云清站起身来道。 六娘道:“你可别心软。那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你救了人,恐怕还得惹一身骚。” “人要救,气也要出,否则以后我自己心里总想着。”沈云清道。 她走出医馆,果然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李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那里,见到她出来,磕头如捣蒜。 “夫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夫人,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六娘啐道,“你婆娘生不出孩子,让我东家高抬贵手。你怎么不管好你那三寸软东西?” 沈云清:生猛! 她不行。 这时候有人劝沈云清:“沈大夫,救人要紧。过去那点事情,就别计较了。一尸两命可怎么办?” 众人纷纷附和。 沈云清不慌不忙地道:“我既开医馆,就是治病救人。但是我还得养家糊口,也不会做菩萨。救人可以,诊金先付!” 李二忙道:“好好好,多少银子,我现在就给!” “二十两银子!” 这个金额,她可是深思熟虑过的。 李二不敢置信地道:“多少?” “纹银二十两。我日常诊金十两,你这是一大一小两个,所以二十两,童叟无欺。” 众人也被震惊了。 沈云清笑意凉薄:“所以,现在别说我不救,是你不舍得花银子。你自家人都不想救,我一个外人凭什么掺合?” 第49章 像是亲儿子 李二嗫嚅着:“那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你们两口子骂骂咧咧,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客气过吗?”沈云清冷冷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不缺二十两银子,我今日就是要让你们出血!” 众人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沈云清睚眦必报吧,但是人家一个寡妇被恶语中伤,确实也挺难受的。 “我若是个脸皮薄的,那天是不是一头就撞死了?”沈云清道,“我怜悯你们,你们可曾怜悯我?二十两银子我收到后分文不取,在场见者有份。” 众人哗然,随即就有机灵的,立刻回家拉人头去了。 快来啊,分银子了,分李二家的银子了。 李二权衡再三,知道娶个媳妇,二十两银子肯定不够,想拖着赖着,沈云清那般精明也不答应,只能怏怏地回去取来银子。 沈云清说到做到,直接让海棠拿了银子去兑成零钱给银子分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节 ——李二事后,肯定觉得这银子撒得不值,而这些邻居又是白得银子,所以肯定会去找他们索要。 到时候,沈云清就有好戏看了。 “人还没救回来呢!”李二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大喊道。 “人救不回来,赔你二十两便是。” “那怎么,也得多赔二十两才行。” 李二的声音,被众人抢钱的喧嚣声盖了过去。 沈云清去了李二家,进了产房。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屋里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片刻后,沈云清从屋里出来,淡淡道:“生了,母女平安。” 跟来看热闹的众人都齐声夸赞沈云清医术过人,医德高尚——都收了银子,能不说好话吗? 沈云清抱起刀哥,淡定离开。 李二听说生了个女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二十两银子啊!” 早知道,就再添二十两银子,娶个新妻了。 赔钱货,又生了个赔钱货,屋里那个丧门星,装了一肚子赔钱货! 沈云清才不管李家内部,李家和外面闹得一团乱。 闹得越乱,她越高兴。 她这个人,就是心眼小,见不得坏人顺遂。 过了几日,赵景云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协调的,沈云清也不感兴趣。 对她有意义的是—— 贺长恭开始吭哧吭哧地砌墙。 不过很显然,砸墙容易砌墙难。 砌墙是个技术活。 贺长恭每日从羽林卫回来就开始干,干了四五天,那墙还没砌到沈云清腰高呢。 六娘打趣道:“我看这是舍不得砌上吧。” 沈云清只假装没听到。 自李二媳妇那件事情之后,她现在有了不少患者。 因为对于一个大夫来说,个人品性这件事情,到底没有治病救人来得重要,尤其是升斗小民,活着都不容易了,管不了那么多。 最重要的是,沈云清医术足够能打。 不过沈云清现在只每天下午接诊,因为她早上还得睡懒觉。 制冰那边,贺长恭又来送了一次一万两千两银子,说今年基本上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次,他死活不收沈云清的银子。 “妹子,我打算十月就回临州。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给家里带的,我帮你带回去。” “啊?”沈云清愣住。 现在都九月了……家里人应该已经秋收结束,现在踏上了进京路,她没有什么要带的。 但是贺长恭,怎么说走就走呢? “我原本是想留下来给我祖母和我娘挣个诰命的。但是世子现在……一时半会也起不来。她们肯定都想我了……” 沈云清:别说了,怪瘆得慌。 “我先回去替她们立个衣冠冢,然后守孝三年。” “那三年后呢?” “或许进京寻个出路,看看世子还需不需要我;也或许,就留在红河镇上了。” 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总是有不一样的感情在。 他答应赵景云留下,也算帮上了他的忙,对得起他了。 他一直都没有回家,内心的愧疚、煎熬,难以言说,疼在心底。 沈云清能说什么? 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所做的一切,虽然无济于事,但是求个心理安慰吧。 人若是一直苦闷,还怎么活下去? 她打算到时候给贺长恭两千两银子,让他回乡可以躺平,衣食无忧度过余生。 他这种热情简单的性格,其实回乡,能过得很好。 “我在京城也没什么牵挂。”贺长恭道,“就认识了你们挺好的……以后往家里带信的时候,让人给我也带个口信;回头家里有什么喜事,也都告诉我一声,让我跟着高兴高兴。” 他在这世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牵挂了。 这话沈云清听得鼻头一酸。 哎,这人世间。 “对了,你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可以去找世子帮忙的……” 沈云清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把自己给的他的银子,转手就以自己的名义给了赵景云,给自己铺好了路。 这可真是,她亲大哥。 这么憨厚的人,日后谁有福气嫁给他? 也不知道祝他什么,就祝他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吧! “我不用带信,”沈云清闷声道,“他们应该已经在进京路上了。” 她真的非常讨厌离别的这种气氛,哪怕离别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那行,挺好,你们一家团圆了。” 沈云清听出他语气中的落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她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可是这种东西,也没办法分享,哎。 但凡能分享,对贺长恭,她都不会吝啬的。 “妹子,没什么事,我继续砌墙去了。嘿嘿,在走之前,我把墙给你弄好。” 沈云清:“……” 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别离,甚至安哥儿都知道了贺长恭要走。 他恋恋不舍,抱着贺长恭的脖子泪眼婆娑。 “舅舅,你能不能不走?” “不行啊,舅舅在家里也有牵挂。” “那你能不能把马留给我?” 贺长恭:“……” 娘的,原来在这里等着他,这个小兔崽子! 他拍了拍安哥儿的屁股,刚想骂人,就听他说,“没了马,你就不能回去了。” 贺长恭蓦得红了眼眶。 他又想嘤嘤嘤了! 第50章 到底谁诈尸了? 贺长恭虽然在羽林卫中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但是还是有不少同袍留在京城。 所以临走前这段日子,他基本天天都有应酬,出去喝酒。 他酒品好,喝完酒之后回去倒头就睡。 但是第二天,难免还是有些头疼。 别人都是赖床,他是睡不安稳。 这不,他一大早就头疼醒了,忍不住嘀咕道:“怎么这次妹子的解酒药不好用?” 沈云清知道他近来应酬多,给了他一小瓷瓶的解酒药。 昨晚回来,贺长恭记得自己吃了两粒的,怎么还这么头疼? 不过等他醒来一看就明白了过来,娘的,拿错了药! 这事真不怪他。 沈云清说他要走了,所以给他准备了好多成药,说是给他贴了标签,头疼脑热吃什么,肚子窜稀吃什么……他都说了不识字,沈云清让他回头找人问。 他最后想了个主意,让沈云清画上去。 沈云清倒是照办了。 所以贺长恭现在拿在手里的,昨晚吃的那瓶药,上面画了一坨粑粑…… 明白了,这是拉肚子吃的药。 也不知道,这两天能不能便秘……回头再去要两粒药解一解? 贺长恭揉了揉脑袋,出去用冷水洗了个脸,然后出了门,准备去找个路边摊吃包子去。 然而刚出门,他就见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准确地说,是停在沈宅门口的。 这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寒酸……更奇怪的是,那车夫抱着鞭子靠着车门打盹儿,看起来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6节 这谁呀? 贺长恭忘了头疼,正要上前问,忽然听到马车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要不,我下车吧。” “好嘞。”车夫似乎很高兴,“本来就是,都是一家人,哪有在门口停着不进去的道理。姑娘,来,您慢点!” 贺婵抱着个小包袱,惴惴不安地从马车上下来,给了车夫银子。 车夫得了银子,眉开眼笑,赶着马车离开。 贺婵环顾四周,正要找个人再打听打听,确认一下,回头别敲错门,然而当她目光落到贺长恭身上的时候,如遭雷击。 贺长恭倒是还好,只觉得隐约有几分眼熟。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离家之前那个面黄肌瘦,头发都没多少的妹妹,和眼前这个落落大方,娉娉袅袅的女孩联系到一起,只是眉眼间,有些熟悉之感。 就是,这女的咋回事啊! 见了他像见了鬼一样。 贺长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没留胡子了啊! “大哥,”贺婵泪水滚滚而下,“你显灵了!大哥,你显灵了!你是不是也想来看嫂子?你,你是不是被门神拦住了?” 贺婵忽然上前,发了疯似的撕扯着大门上贴的门神。 贺长恭:??? “喂,你干什么呢?” 门神虽然就是两张纸,可是那也是花钱买的,那也是门面啊! 这个女人,看着还挺正常的,没想到这么年轻,脑子就坏了。 大清早,这是来看脑子的吧。 贺婵听着熟悉的声音,鼻涕都哭出来了,冲过来就要抱他,但是想想又不敢,停在距离他两三步的距离,满脸都是泪地看着他。 贺长恭张口要骂,然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被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他终于,从贺婵哭泣的神情中,想到了什么。 当年祖母生病,家里天都要塌下来的时候,在他面前哭泣的妹妹,和眼前这姑娘,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 “婵婵?”贺长恭试探着道。 “是我,是我。”贺婵哭着跪倒在地,“大哥,你回来看我们了是不是?我们很好,我们过得都很好,只有你,吃了那么多苦,什么福气都没有。大哥,大哥……” 一定是长久的思念和祈祷,终于感动了地府,让他们把大哥暂时放出来吗? “大哥,你是来看嫂子的吗?嫂子就住在这里对不对?” 贺长恭心里隐隐有了石破天惊的猜测,但是他不敢信。 不对,不对,那都对不上。 那是个二百多斤的胖子,沈云清瘦得一阵风都能刮倒。 而且她叫沈翠花,也不是叫沈云清。 沈,沈……竟然都姓沈,他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 最重要的是,他…… “吱嘎——” 沈宅的门被打开了。 海棠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随即,她惊呼一声“姑娘”,过来扶起贺婵。 天呐,姑娘怎么来了? 而且姑娘为什么要给贺大人跪下?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婵:“海棠,你退后!你别吓到我大哥!” 人多了,大哥是不是就走了? 大哥,你别走。 海棠一头雾水。 她,吓到贺大人? 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贺长恭蹲下,看着泪眼朦胧的姑娘,声音发颤:“你,是婵婵?” “大哥,是我,我是婵婵。” 贺长恭一把把妹妹捞到了怀里。 妹妹竟然还在人间! 天可怜见,老天爷这是看他太可怜,终于给他开了一扇窗吗? 不,不对。 兄妹俩同时这么感觉。 贺婵:“大哥,你为什么是热的?” 贺长恭:“婵婵,祖母呢?娘呢?你二哥三哥呢?” 贺婵突然不敢说话了。 她并不知道贺长恭以为他们死了。 她自己和家人吵架,半路上先跑了来,这件事情不敢说。 贺长恭更激动了,捏得贺婵肩膀生疼:“祖母,娘,你二哥三哥人,都还活着吗?” 贺婵:“都,都活着啊。大哥,你,你……” 是人是鬼? 海棠从兄妹两个人的对话中,提取到了重要信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她惊慌着跑进去:“夫人,夫人,不好了,诈尸了诈尸了!” 沈云清睡得正香,被她一惊一乍地吵醒,揉揉眼睛道:“怎么了?海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海棠气喘吁吁地道,“是,是姑娘来了。贺大人,正和姑娘在外面抱头痛哭……贺大人,是老爷啊!” 贺大人是老爷? “他确实是官老爷啊。”沈云清莫名其妙地道,“哪个姑娘和他抱头痛哭呢?” 这大清早的,多吓人? 贺长恭难道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找上门来? 第51章 他就是贺狗剩 沈云清被海棠从被窝里拽出来,顶着鸡窝一样的乱发就被她生生拉了出去。 六娘大清早出去了,安哥儿昨天没回来,韩春来贪杯睡得死,现在就她们两个加一条比沈云清还懵逼的刀哥出去了。 兄妹两个已经哭得差不多了。 见到沈云清,贺婵兴奋到难以自已。 “嫂子,嫂子,大哥回来了。太好了,大哥回来了,我们一家团圆了。” 沈云清:??? 你大哥哪位? 这么多年,自从发达了,我年年给他烧金山银山,现在你告诉我,他没死,我白烧了? 你大哥哪里啊? 为什么她只看到了贺长恭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没关系,他随意哭,他嘤嘤怪,她已经被折磨得免疫了。 但是贺婵所说的大哥在哪里? 这姑娘,该不会是大清早出现了幻觉吧。 还有,贺婵在这里,家里其他人你? 她哭成这样,难道是家里人出事了? 总之,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她我…… 几个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真的,毫不夸张,他们进屋之后,沈云清足足理顺了半个时辰,还不敢接受现实。 苍天啊大地啊,你想劈死我吗? 这平地一声雷,贺长恭变成了贺狗剩? 贺长恭比沈云清心情更复杂。 家人犹在,这种巨大的惊喜让他不敢置信。 但是哭成泪人的妹妹在眼前,提醒着他,他们仍然在同一个世界。 贺长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咧着嘴笑。 疼,是真的! 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7节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云清。 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当年的痕迹呢? 主要是体重上。 其实虽然当年两人仓皇成亲,但是他真没好好看过沈翠花。 婚前,他只见过她壮硕的背影。 彼时,她正蹲在院子里的兔笼前,嚷嚷着要烤兔子吃,把她侄子气得哇哇大哭,院子里乱成一片…… 洞房花烛夜,他说要去照顾祖母,沈翠花拉着他不放,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脸上抹的面粉一样的妆粉被冲得狼藉一片,她还抹着泪…… 那情景,真是不堪回首。 不是他不给她脸,但是祖母当时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洞房花烛夜? 他也不求她一起伺候,但是最起码,得让他去尽孝吧。 不为了尽孝,他为什么要娶她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肥婆? 然而眼前的沈云清,面色素净,五官精致,哪里有当年分毫的样子? 所以贺长恭生出些恍惚之色,总觉得有种活在梦里的不真实。 到底现在是真是假? 海棠弱弱地道:“贺大人,您,您该去羽林卫了。” 总不能因为认亲就旷工吧。 贺长恭被这句话带回了现实,随即就是狂喜。 没错,他现在是羽林卫,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过他也没打算去羽林卫,旷工就旷工,老子不干了,老子家人都在,爱谁谁! 那给死人的诰命,谁爱要谁要! 老子阖家团圆了! 他拉着贺婵问家里的情况。 其实他从沈云清那里,已经把“她家里”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比如,读书很好的小叔子,还有个不好好读书却喜欢舞枪弄剑的小叔子,乖乖巧巧的小姑子……对她很好的祖母和婆婆…… 贺长恭双手抱头,激动难抑。 他真傻,真的。 明明每个人都能对上,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沈云清看着他蹲在地上的样子,无声叹气。 哎,贺大回来了。 她为家里人高兴,为贺长恭高兴,但是自己,就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了。 这以后,怎么处啊! 贺长恭虽然人不错,但是她没想嫁给他。 哦,不,她已经嫁给他了。 可是让她去和贺长恭滚床单,臣妾做不到啊! 然而贺长恭在某些方面又一板一眼。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嫁给他,就得履行做妻子的义务啊? 沈云清想连夜逃跑。 而贺长恭那边,狂喜之后,忽然情绪有了些变化。 他站起身来,闷声道:“我先带着婵婵回家。” 沈云清愣住。 贺婵也愣住了。 “大哥,回家?”她一脸震惊地道,“可是祖母和娘他们,已经在进京路上,咱们回家做什么?” “我说回我那边,不要在这里。” 他指了指隔壁。 沈云清:??? 这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难道她的抗拒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而且,贺长恭也太懂事了吧,弄得她好像小人之心,怪不好意思的。 贺婵道:“大哥,你住大嫂隔壁?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走,回家我和你说,先回家。” 贺长恭不由分说地把妹妹带走了,留下了持续懵逼的沈云清。 海棠也很茫然。 “夫人,”她弱弱地道,“我怎么感觉贺大人,哦不,是老爷,好像生气了?” 沈云清也是这样的感觉。 但是她觉得自己想错了。 以为亲人早已去世,事实证明只是误会一场。这件事情放在谁身上,不是控制不住的狂喜? “他可能是太高兴了。”沈云清如是道。 “是吗?”海棠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家相处了这么久,她觉得自己还是能感觉出来贺长恭情绪变化的。 “不是吗?”沈云清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想了想后道:“可是因为什么呢?难道因为我和温止有过一段?” 海棠点头如捣蒜。 “没错,肯定是因为那件事情。” 夫人啊,您当时就是嘴快,非要提那段做什么? 沈云清:我就是不提,温止他妈来暗杀我,这事也包不住啊! 卧槽,愁死她了。 守寡多好的消停日子,就等着熬年头赚个贞节牌坊,到时候可以横着走,结果嘎嘣一声,死男人回来了! 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见沈云清萎靡不振,一条死狗般,海棠弱弱地安慰她道:“夫人,贺大人多好啊。我师傅之前,不就一直想撮合你们吗?这下好了,不用撮合了。” 这俩人之间,已经被月老的钢丝焊死了,而且还是多年前就焊死了。 “我是真的把他当大哥啊!”沈云清欲哭无泪。 第52章 没有碰过她 她不想和大哥,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还有,安哥儿喊了这么久的舅舅,现在变成了爹? 沈云清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深埋那种,就不用再想这些破事了。 最主要的是,她担心贺长恭把她当妻子,要和她过日子。 啊啊啊,不要啊。 “可是夫人,”海棠一脸不解,“贺大人,不挺好的吗?” 如果贺长恭好逸恶劳,吃喝嫖赌,她能理解沈云清不愿意。 但是长久的相处,已经证明了他是个再好不过,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啊。 夫人为什么还不愿意? 沈云清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连声哀嚎。 事情是这样的! 如果非要让她在所认识的男人之中选一个进入婚姻这坟墓,可能她会选择贺长恭陪葬。 毕竟这个人,三观很正。 但是问题是,她还不想进坟墓,她想自己一个人乐呵啊。 而且她想象中的另一半,可能不是贺长恭这样的。 别问她想象什么样,她不知道,总之不能和贺长恭划等号就是。 他是个好人,可是她不是见了个好人就得扑上去的。 海棠低声道:“不是扑上去,是您本来,就已经嫁给贺大人了。您可千万不能,始乱终弃啊!” 看着她谴责渣女一般盯着自己,唯恐自己渣了贺长恭,沈云清欲哭无泪。 看,连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海棠都倒戈了。 更别提家人了,人家和贺长恭,那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能帮她吗? “刀哥,你来。” 刀哥跳到了床上,随即被沈云清抱在胸前。 “以后就咱们俩相依为命,浪迹天涯了……” 一人一狗,她就缺个二胡和墨镜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8节 好惨一女的。 海棠哭笑不得:“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洗洗脸,一会儿姑娘肯定还得过来。” “不起来,不让她来,”沈云清道,“这是我家,你们都走,去找贺长恭去!” 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哭一会儿。 啊啊啊,她不要和贺长恭当夫妻,她不要和他滚床单。 她这小身板子,会被他撅折了腰,压成肉饼的! 海棠并不知道她这些吐槽,否则肯定更哭笑不得。 因为在她看来,明显夫人比贺大人更色。 贺大人多端方的一个人,怎么会勉强夫人呢? “安哥儿!”沈云清猛地想起来,“快去孟家看看,安哥儿在不在?” 安哥儿和她是一路的啊! 海棠道:“对对对,奴婢这就去。认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小少爷呢!” 沈云清总算能自己一个人平静一下了。 房梁都快被她的目光烧出两个洞来,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贼老天,好日子才过了几天,你又开始玩我!” 她依稀回到了刚穿越时候的场景。 陌生的环境,家徒四壁,陌生的“家人”…… 与此同时,隔壁兄妹俩也正在说话。 关于之前对彼此消息的误会都已经解开,兄妹俩抱头痛哭环节已经进行完了。 贺婵在问贺长恭,为什么要把她拉过来。 “大哥,你不把嫂子当成一家人。”贺婵说着这话眼圈就又红了,“大哥,你这样是没良心。” 贺长恭:“……” 他算是知道了,沈云清所说的婆家待她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己妹妹,在从阴阳两隔到重逢这样的巨大欢喜之下,刚冷静下来,第一时间就站队。 这是在他怀里长大的亲妹妹。 足以见得,沈云清对他家人,也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然而…… 当年并不是这样的。 沈翠花见了他,就像见了敌人,动辄甩脸子,摔东西,还咬他…… 贺长恭现在肩膀上,还留着沈翠花咬的伤疤,可见当年她对他,有多狠。 他走以后,她也变好了。 她对自己,是得有多讨厌。 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贺长恭可以反省,可以往自己身上扣锅——当年祖母重病,他对她可能也没有好脸子。 是他的错。 这些不重要。 她能照顾自家人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有她,一家人才能避过水患,贺长恭就是余生,把她当成王母娘娘敬着,天天给她磕头烧香都行。 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件事情,特别憋屈。 这件事情,像一把火一样,烧得他胸口灼热,眼睛都红了。 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和沈翠花圆房! 这件事,只有他和沈翠花知道。 可是沈云清生出了安哥儿。 算算安哥儿的生辰,竟然对得上他在家的日子。 也就是说,沈翠花和别人有染,生了个儿子让他喜当爹。 原本他死了,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 但是他没死。 这件事情,让身为男人的贺长恭,如何能忍住?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刚才沈云清知道了真相,满脸震惊,却一点儿没有心虚。 她做错了事情,做错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一点儿没有感到愧疚吗? 贺长恭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悲喜交加,惊喜和悲愤,同时撕扯着他的心。 可是偏偏,对上妹妹的指责,他一句话也不能说。 他不能。 哪怕他恨得想要去当面质问沈云清,可是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是她和家人决裂,是她要背着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贺长恭就无法张嘴。 哪怕现在,他自己想到这些,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没什么……”他艰难地开口,“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太意外,我怕自己弄得不好看。” 贺婵松了口气,破涕为笑。 “我还以为,大哥还记着之前的事情。其实之前,我们是误会嫂子了。她初来乍到,也不熟悉,而且当年她也是被继母骗着逼着嫁给你的……” 总之,当初大家都挺惨,但是现在都好了,终于可以一家团圆,和和美美过日子了。 “先不说那些。”贺长恭吸了吸鼻子。 只有不想,他才能冷静冷静。 他和沈云清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家里的情况再仔细问一问。 比如,贺婵为什么自己先进京。 贺婵“哇”地一声就哭了。 不为别的,因为从小大哥最疼她,但是她敢调皮捣蛋,比如跟着人下河摸鱼的时候,大哥的铁砂掌,也绝对不留情。 感觉这顿打,又要安排上了。 第53章 贺长恭的愤怒(一) 贺婵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不说话。 贺长恭:这熟悉的感觉…… 一看就知道小妮子没干好事。 他伸手揪了揪贺婵的耳朵,心里忍不住喟叹,一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再也舍不得打了。 贺婵顺势往他大手里蹭了蹭,乖巧得像一只小兽,红着眼圈软语道:“大哥,祖母和娘要给我说亲。” “啥?说亲?” 算算贺婵今年已经十四岁,还没有说亲的话,也算挺晚的。 毕竟说亲流程繁琐,从正式确定人选要出嫁,也至少得小两年的时间。 “你不愿意?是人你没看上?” 贺长恭想起了李稳。 老子妹妹也在! 但是我和你不一样,妹妹要是不愿意,我绝对不勉强! 回头就去找李稳喝酒,炫耀一下这个好消息。 贺婵闷声道:“我不愿意。倒也不是人没看上……我没见过人。” “那等见了再说。”贺长恭轻抚妹妹头发。 之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面黄肌瘦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这其中,沈云清付出多少,不言而喻。 他当年投军留下的钱,大概也就够家里生活一两年,而且还是得吃粗粮,吃不得细粮。 但是现在,妹妹俨然已经像大户人家小姐,她手腕上戴着细细的金镯…… 那是足金的,而且很贵很贵。 因为当初打仗的时候,他们冲击了一个鞑子贵族的家。 大家都去哄抢东西,他倒是没有太贪心,只在后面捡了一些,其中就有一条细细的镯子。 然后赵景云见了他得的东西,笑他太老实,不去争,但是也告诉他,这条镯子很贵,贵在工艺上。 赵景云说了很多,贺长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细的还比粗的贵。 真傻,真的,如果能选,他肯定选粗的。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他知道了,原来细的还能更贵。 二弟读了书,笔墨纸砚,不事生产,那是多少银子! 三弟找了武师傅,又是多大一笔支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云清在支撑。 想到这里,贺长恭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她是那么好一个人,为什么单单就对自己那么大敌意?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9节 而且她竟然…… 她是怀着身子嫁给自己的?可是当时她还想圆房,难道是为了把孩子按在自己身上? 还是说,自己走了之后,她无缝衔接,直接找了个男人? 贺长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那种状况,更容易接受一些。 如果是之前,那可以说她不认识自己,都是过去的事情;如果是之后,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冷落,她心中有怨气? 呸! 贺长恭狠狠唾弃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给她找那么多理由? 做了错事就是做了,这件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可是,沈云清现在变好了…… 贺长恭一个人陷于天人交战,难以自拔。 然而贺婵的话,很快把他拉了回来。 他曾经乖乖巧巧的妹子,竟然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再好,我也不嫁。我就不想嫁人!我问过嫂子了,嫂子说,只要我不想出门,就可以永远留在家里。嫂子是长嫂,别人说了都不算,她说了算!” 就算以后进门的二嫂、三嫂不喜欢她,也没用! 她陪着大嫂! “那怎么行?”贺长恭道,“你怎么能不嫁人?咱们可以慢慢挑好的,但是不能不嫁。” 否则百年之后,连个给她烧香的人都没有,妹妹多惨啊! 他就是个最普通的男人,想的也是香火的事情。 贺婵气得跺脚:“大哥,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和嫂子都说好了的!” 你回来,怎么就变了? 贺长恭:“……” 他听出来了,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你回来还不如不回来?wap.zwwx.org 心疼得抱住自己,想哭。 “祖母和娘都不同意,我和她们说不到一处,生气就先走了。” “反了你了,还敢离家出走!” “我不是,我打过招呼了。”贺婵声音弱了些,“我就是不想听她们唠叨,尤其娘,天天长吁短叹,好像我不嫁人,就死路一条似的。” 其实并不是啊。 嫂子一直以来,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嫂子过得不好吗? 倒是身边其他那些媳妇,嫁了人,要不被婆婆磋磨,要不挨男人的打…… 见过更好的生活方式后,她不愿意跳火坑了。 本来有嫂子在,她说话硬气;但是嫂子进京之后没人帮她,她这日子过得太难了。 贺长恭终于明白了,他多余了。 没有他,家里一切都很好。 他就是沈云清的累赘,甚至妹妹现在都这么觉得。 这真的是…… “我不管你了,”贺长恭喟然长叹,“等祖母和娘来了之后再说。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他们去。” “估计比我晚两三日。”贺婵道,“你就去城门口迎一迎就行,怕走了岔路……” “嗯。” “那大哥,你,现在怎么办?” 什么叫他现在怎么办? 他去死吗? 贺长恭知道妹妹问的是自己和沈云清,但是问题是,谁能告诉他答案? 所以他冷着脸道:“等祖母来了再说。” 祖母那般聪明的人,肯定会告诉他怎么办的。 在贺家,祖母文氏,是绝对的主心骨。 她对晚辈从来不是耳提面命,而是温和地讲道理,在贺长恭印象中,就从来没有见过祖母发怒的样子。 就是沈云清这一路行来,提起祖母,也都是满满的敬重。 贺婵低着头,“哦。大哥,还要问我什么吗?” “不问了,你着急干什么去?” “找嫂子去啊!”贺婵提起沈云清,眼神都是亮晶晶的,“我好久没见嫂子和安哥儿了,我想过去……”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合适。 毕竟大哥,都以为是阴阳两隔,更久没见了。 但是她真没有不亲大哥的意思。 所以贺婵伸手拉着贺长恭:“大哥,咱们一起过去。我刚才看到,两个房子之间还开了门?那真是太方便了。” 贺长恭:“我在砌墙!” 隔开! 谁没有脾气? 贺婵道:“那现在不用了,你和嫂子之前,竟然没有认出彼此啊!” 贺长恭忽然悟了。 他没认出沈云清也就算了,毕竟从两百多斤到八九十斤,那是脱胎换骨。 可是沈云清,为什么没认出他来? 第54章 贺长恭的愤怒(二) 沈云清:因为我穿越来,没有记忆给我继承啊! 她好惨一女的。 贺长恭却不知道。 他觉得,沈云清肯定早就认出他来了,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竟然都不告诉他,祖母他们都没事。 后来李稳想把妹子嫁给他,沈云清还想极力撮合,后来见自己坚决反对才作罢…… 她心眼,怎么那么多! 她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 贺长恭想起这些,气得简直要爆炸。 这女人! 她怎么那么,那么…… 贺长恭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吓坏了贺婵。 “大哥,你怎么了?你……” “没事,就觉得自己不孝。要是早点回去,早就知道了。”贺长恭胡说道,“你要去找她,就过去吧,我不去。” 他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真的,他要和沈云清绝交。 别以为她有钱,她能干,她长得好,她善良,她聪明……他就得上杆子去跪舔她。 她看不起他,根本就没想好好过。 那就算了,他也有尊严的,他也不要她。 “大哥,你是不是生嫂子的气了?”贺婵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大哥的别扭,“你可千万别那样啊!” “知道了,”贺长恭懒得多说,“你走吧,我累了,要歇歇。” “真的只是累了?” 她怎么觉得不像呢? 贺长恭:“就是累了,你过去吧。” “那大哥你好好歇着,”贺婵道,“我先去找嫂子,我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 看着妹妹兴高采烈,没心没肺的样子,贺长恭头更疼了。 他和沈云清的问题,已经不是“桥归桥,路归路”能解决的问题了。 沈云清在他家里,已经深深扎根了。 要是自己回来,让她走,家里人估计会很难受。 可是沈云清那么厌恶他,这日子以后怎么过? 还有,他原本那么喜欢安哥儿,现在想到他是野汉子的孩子,以后又怎么面对? 贺长恭真的累了。 他就是个一根筋的粗人,老天爷拿这么复杂的问题考验他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0节 算了,不想了,明日开始,每天去城门口等着迎接祖母。 无论如何,一家团圆,都是多高兴的事情。 他甚至努力麻痹自己,如果戴顶绿色的帽子就能换回一家人,那似乎也没什么。 戴就戴着吧,反正以后还能摘下来。 他和沈云清,早晚得一拍两散。 没错,沈云清喜欢的是“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要不也不能和温小白脸凑一块去。 自己就别瞎想了,没用。 贺长恭躺在床上挺尸。 可是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沈云清的脸。 贺长恭拿枕头盖在脸上,恨不得把自己憋死。 重逢,团圆!你多想高兴的事情啊,想那女人干什么?又不是你的,人家和你不是一条心,人家一直在戏耍你呢! 贺长恭啊贺长恭,你能不能出息点! 什么时候,对女人还放不下了? 你们之间,有名无实,以后名估计也得没了,想屁吃啊! 可是过了一会儿,隔壁传来欢声笑语,飘来了饭香,贺长恭的胃肠开始咕噜咕噜抗议起来。 他饿了。 要是没有认亲这一出,他现在是不是也该蹭到了饭? 贺长恭吸了吸鼻子,嗯,好像是羊肉炖萝卜,应该还有炸鱼……沈云清做饭舍得放油,什么都香喷喷的…… 不,他不吃! 她都那么讨厌他,他要脸,不吃她做的饭。 文化他没有,但是骨气他还是很有几分的! 肚子咕噜咕噜又叫了起来。 贺长恭爬起来,找了个冷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隔壁安哥儿似乎也回家了,声音脆生生地喊着“姑姑”,他都可以想象到隔壁其乐融融的样子。 他还听到了沈云清笑嘻嘻的声音。 这个女人,她…… 她就一点儿不心虚吗?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但凡有点悔意,他是不是也有个台阶下? 并没有! 沈云清什么都好,就是在对他这件事情上,真的是冷酷又无情。 这个女人,她对自己没有心呢! 贺长恭吃完馒头又躺下,瞪大眼睛盯着房梁,恨恨的目光几乎要把房梁烧出两个洞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传来了一个很轻的脚步声。 贺长恭起身往外一看,原来是安哥儿端着一盘菜过来了。 菜似乎有点烫,他小脸上露出忍耐之色,但是并不放手。 贺长恭一骨碌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出去,一手接过那盘红烧肉,另一只手拿起安哥儿的手吹了吹:“烫到了吧。怎么不让海棠过来送?” 安哥儿道:“她们忙着帮我娘做饭呢!我娘说,今日要做十八道菜。我怕舅舅饿了,偷了盘红烧肉出来,舅舅最爱吃肉了!”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干净而澄澈,看得贺长恭就算铁石心肠也被融化。 贺长恭很想高傲地拒绝,但是对上安哥儿的眼神,如何能说出口? 错都是沈云清当时做错的,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孩子也是无辜的。 贺长恭牵着安哥儿的手走进了屋里,取了两双筷子过来,塞给他一双。 他把瘦一些的都挑给安哥儿。 有一些安哥儿咬个尖儿,把肥肉给他,他也都吃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别提多和谐。 贺长恭心里忍不住想,这要是他的种儿,他真是死了都能瞑目了。 但是随即他又自嘲地想,贺狗剩啊贺狗剩,你连个劈叉都不认识,安哥儿却是孟大人都说好的苗子,还是你的种,你要点脸吧。 做梦他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安哥儿的爹,肯定也是个读书好的。 难道,是温止? 很可能啊! 但是温家那老太婆不做人,活该她不能把孙子认回去。 现在这是他娘的孙子。 哎,要是祖母和娘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种儿,该多难受。 要是知道沈云清竟然是那样水性杨花的人,她们也得多难受。 所以贺长恭思来想去,想要日子过得好,竟然还真就得头顶带点绿? 娘的,想骂人!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第55章 少年心思(一) 聪明如沈云清,很快发现了贺长恭的不对劲。 贺长恭不来了! 不仅不来,就是透过那道刚砌到腰的墙,目光碰撞时候他也别过头去。 看起来,像是和她闹矛盾了? 嗐,这干啥呢! 六娘道:“你干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 “因为温止》那我就没办法了。”沈云清摊摊手。 失过的恋就像烂掉的水果,就算你不想承认,那也实实在在是不可逆转的存在。 而且不仅她,全家人也都以为贺长恭死了。 彼时她是守寡的状态,令寻第二春,也算人之常情吧。 “不过也没什么,”沈云清表示无奈,“我本来也不需要讨他欢心,对不对?” 六娘见怪不怪。 海棠则惊讶道:“夫人,您,您不想和贺大人和好吗?” 亏她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直觉得感人肺腑,热泪盈眶。 ——破镜重圆,戏台上唱的都没这个曲折,大结局也没这么和谐。 万万没想到,这都是她一厢情愿脑补出来的,自家夫人作为当事人,根本不配合! “对啊,”沈云清理直气壮地道,“我为什么要跟他和好?我们之前不就闹掰了?” “可是现在有安哥儿啊!” “安哥儿又不是……”沈云清及时刹车,“又不是他养大的。要是安哥儿非要跟着他,我也没意见。” 只是因为孩子,就要把她和一个没什么感情基础的人绑到一起,她不愿意。 海棠开始发愁,求救地看向六娘,希望她可以劝劝沈云清。 六娘却道:“随便她了。她定了主意,谁能劝得动?等老祖宗来了再说。” 她看得分明,贺家唯一能说动沈云清的,就是文氏了。 沈云清突然有些心虚。 她确实觉得自己和贺长恭没什么关系,但是祖母和婆婆会怎么想? 她们如果极力撮合呢? 她自然不会妥协,但是想想要和祖母生出分歧,心里也是不好受。 算了,不想了。 “走,咱们去把祖母的房间收拾一下。”沈云清站起身来道。 六娘凉凉地道:“你确定还要收拾吗?住在这里还是隔壁,确定了?” 沈云清:“……先收拾再说。” 与此同时,贺长恭正在城门上来回踱步,焦急地看着进城的路。 按理说,应该会走这个门。 别人和他打招呼寒暄,他也爱答不理。 ——心里都快烧起来了,不想说话。 而贺家一行人,此刻还在进京路上,暂时停车休息吃饭。 “咱们吃过饭快点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进城。”贺家祖母文氏道。 文氏今年五十七岁,身穿沉香色褙子,腰背挺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隐隐露出一两绺白发,发髻用两根银簪子固定在脑后,干净整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1节 韩氏忙道:“是。你们兄弟俩快点吃,吃完了赶紧上路。” 自从进入贺家,她对婆婆的话就奉为圭臬,绝对服从。 吃过饭,原本骑马的贺仲景道:“娘,您到后面马车上休息吧。我想和祖母说会儿话,别吵到您休息。”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韩氏是个一根筋的,从来听不出这种浅显的画外音,道:“没事,我不累,你要同祖母说什么?” 贺仲景的神情顿时一言难尽。 还是文氏开口给贺仲景解了围。 “你去后面盯着些,我怕他们不仔细,看不好东西。别一路上都好好的,临到京城丢了东西。” “哎,好!娘说得对!我一定好好看着,不让他们怠慢。” 韩氏立刻屁颠屁颠就去了。 婆婆这是看得起她,她一定尽心尽力! 马车辚辚而行,贺仲景和祖母两人坐在马车里,沉默了良久。 “再不说,我们就要到京城了。”文氏淡淡道,眼神睿智而清明。 在祖母这样的目光下,贺仲景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一般,心中最隐秘的心事也无从遮掩。 他低垂着头,清俊的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连耳垂都是红的。 “祖母,”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嫂子……不能总这样无望地守着,她还年轻。” 而在他们乡下,兄死叔就嫂,姐死妹填房,是很常见的。 沈云清,是这个少年心底最羞涩的梦想,小心翼翼呵护。 原本以为会是一生的秘密,但是现在却再也按捺不住。 既然开了头,剩下的话就没有那么难以出口。 “祖母,原先嫂子和温止,我也是看好的,”贺仲景道,“这么多年,嫂子不容易,所以我也希望嫂子能幸福。但是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温止根本不是良配!” 他性子清冷内敛,所以并没有纵容感情泛滥。 他想,那不好,出去让别人怎么说嫂子? 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强迫自己退让,想看着别人给嫂子幸福。 但是最后呢? 嫂子只得到了累累伤痕。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祖母,”贺仲景撩起袍子在马车里跪下,“我愿意照顾嫂子余生,请您成全我。余生无论际遇如何,是侥幸得以高居朝堂,还是落魄只能回乡,我都将一心一意,矢志不渝,此生此世,唯有她一人。” 他深深叩首,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这个家里,祖母是绝对的主心骨,也是唯一一个能劝得动嫂子的人。 半晌之后,他听到祖母长长喟叹,心中一惊,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文氏伸手把孙子扶起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道:“仲景,你到底,没忍住。” 贺仲景一惊:“祖母,您,之前就知道我对嫂子……” “傻孩子,”文氏眼神怜悯而疼惜,“祖母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连这个还看不透吗?” 世上有两样东西藏不住,咳嗽和……爱。 那个在沈云清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仲景,”文氏摸了摸孙子的手,“有时候,那只是仰慕和依恋,并不一定就是爱恋,也并不能支撑一生……” “不,祖母,我是。”贺仲景口气很急,“我是真的心悦嫂子……久矣,求祖母成全!” “傻孩子,”文氏叹气,“这件事情,你以为,是我不肯成全吗?” 是她不想长久把如此得意的孙媳妇留在府里吗? 不,她想,但是她做不到啊! 第56章 少年心思(二) “你嫂子敬重我不假,但是我不能用她对我的这份敬重,去逼她什么。”文氏道。 贺仲景喉结微动,咬了咬嘴唇艰难地道:“祖母,我不用您去逼嫂子。只要您不反对,我自己去和她说!” 既然祖母不肯帮忙,他也不勉强。 他还是要去和嫂子说个明白。 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爱意,就像火山下酝酿许久的岩浆,现在已经控制不住地要喷薄而出。 贺仲景不想再等了。 因为他的犹豫,已经有了温止捷足先登;如果他还犹豫,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嫂子的好,就像藏在蚌壳之中的珍珠,贺家就是那束缚她的珍珠;一旦她露出光芒,将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他不想再错过了。 “祖母,求您成全。” 文氏又叹了口气:“仲景,如果她愿意,何必等到现在?她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弟弟。你不是不知道,只是还在做梦。” 犀利的话语,宛若利剑,重重戳在贺仲景心上,鲜血淋漓。 得志的少年,明明是很多少女春闺梦中人,却从来都是高冷禁欲模样,只因心中早就藏了人。 每日都能见她忙碌的背影,见到她的笑颜,岁月不言,却将她的身影深深镌刻在心底。 他喜欢沈云清,很喜欢。 大哥如果在,他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 可是大哥已经不在了,嫂子是寡妇,是可以再嫁的! 刚开始,他以为嫂子要为大哥守节,不敢表白;可是温止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自己错了。 只是,已经来不及。 后来温止这段告一段落,嫂子匆匆进京,他没有机会诉说心意。 时隔半年未见,分离终于让他越发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他壮着胆子,在信中夹了一朵玉兰花。 嫂子回信没有提起,是不是默认了? 正是基于这种猜测,他才敢更进一步。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要先通过祖母。 她觉得,如果祖母同意,也就成了大半。 然而祖母,毫不留情地说,她只把自己当成弟弟。 贺仲景的眼眶红了,用力摇头:“不是的,祖母,我觉得我还可以试试的。说不定……” “仲景,你不说,可以永远做她的弟弟。但是你说了,估计她连你的嫂子也当不成了。” 贺仲景如遭雷击。 “祖母比你多吃过几十年的饭,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的。”文氏道,“你嫂子,看似大大咧咧,万事不过心,但是敏感起来,也比谁都敏感;也比谁都更果断,尤其感情的事情,你见过她拖泥带水吗?” 温止其实一直对沈云清很好。 但是温止的娘来了一趟,沈云清枯坐一夜,第二日就去找了温止。 不知道温止说了什么,沈云清回家后把温止送给她的所有东西,打包让人送走,从此再不提一个温字。 “……仲景,祖母年轻时候,也曾见过许多贵人。但是在这个年纪的女子,这份决绝,仅于她身上见到,再也没有第二个。” “当然,她对你并不会这般。” 贺仲景心中生出希望来,“祖母——” “她把你当弟弟。她不喜欢你,也不会舍得伤害你;所以她只能……离开。” “仲景,你真的确定了吗?要么让她答应,要么让她走吗?” 贺仲景死死咬住嘴唇,哪怕已经把嘴唇咬出血来都浑然未觉。 他想反驳,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祖母才是对的。 嫂子不会伤害他,只能远离……如果那样,他怎么办?家人怎么办? “她但凡对你生出一点点那样的心思,你以为祖母不是乐见其成吗?是,你大哥是祖母的长孙,祖母更疼爱他;但是他再好,也终究不在了,日子还是我们过的。然而……” “仲景,你嫂子私下帮你相看了好多人家,挑来拣去,都觉得配不上你。” “在她眼中,你和安哥儿,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话,残忍却又真实,一点点地把贺仲景的心敲碎。 心碎了无痕。 文氏伸手拥住这个勤勉努力、惊采绝艳的孙子,疼惜道:“仲景,别让她为难了。做她的弟弟吧,那也很好。” 爱情只是一时冲动,陪伴才是长久的告白。 “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好女子,你嫂子也会遇到合适的人……你们若是合适,怎么会等到现在?祖母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疼很难受,但是……就这样吧。” 贺仲景捂住脸,努力想控制情绪,但是还是忍不住悲鸣出声。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文氏脸上露出疼惜之色。 但是能怎么办? 不是她不想,不是她想做坏人,而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云清对贺仲景,是完全没有那份心思。 这份爱意和挫败,大概只能随着时间的退却而慢慢淡化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2节 “祖母,真的不行吗?”贺仲景哽咽出声。 但是心底,他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嫂子不是他家的人,或许他还能告白一次,被拒绝彻底死心。 可是现在不能,告白被拒,这个家将无法维持现状,嫂子总是要搬出去避嫌的…… 文氏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云清极好,只可惜,长孙没有这个福气。 次孙,同样也不能入她的眼。 她,只把沈云清当成孙女看。 “仲景,好好读书,好好考试。”文氏道,“将来要回报嫂子对你多年的栽培和扶持。长嫂如母,她当得起!” 贺仲景泪流满面。 他不想轻易放弃,然而祖母所说的这一切,他之前也全都知道,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现在从祖母口中说出来,他只是被迫面对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理智告诉他,祖母说得对。 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怎么能再放弃呢? 不,这次绝不! 少年心中进行着从未有过的激烈争斗。 不知不觉,一行人来到了京城的城楼下。 文氏伸手掀开帘子,看着门楼上苍劲有力的“京城”二字,脸上露出些许怅惘之色。 京城,我到底,又回来了! 第57章 阖家团圆 贺长恭又见到了一辆翠顶马车,立刻从城楼上冲了下来。 贺婵告诉他,家里的马车是翠顶的。 大概,就像他的头顶吧,贺长恭悲愤地想。 于是他拦了七辆马车了,却都不是;眼下这一辆,是第八辆。 因为马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马车,和贺婵描述得很像,所以贺长恭这次格外激动。 马车忽然被拦下,文氏道:“京城毕竟是皇城根,和别处不一样,检查要仔细些……” 然而下一刻,马车前面的帘子被掀开,光线照进来,与此同时,一个大脑袋也探了进来。 文氏定睛一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红着眼圈的贺仲景,也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一直压抑隐瞒着自己的心事,才刚刚和祖母说开,然后大哥就出现了? 这还是白天! 果然,他这种龌龊的心思,不容于世人,甚至不容于鬼魂吗? “祖母,仲景!”贺长恭大哭。 后面的韩氏,听见声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下来。 一家人见面,以为已经成为白骨的亲人“死而复生”,其中激动和热闹,可想而知。 城门一度被堵塞,也就幸亏贺长恭巡视城门这些天,和看门的士兵混得熟,这才没有被训斥。 哭也不能在城门口哭,一家人挤到一辆马车上,诉说着这几年的事情。 “对了,”文氏最为坚强,擦了擦眼泪道,“咱们先去柳树胡同,打听打听。狗剩,你媳妇在那里,你知道吗?” 贺长恭:“……知道。” 但是他不想说话。 韩氏高兴地道:“没想到你和云清先遇到了,果然是三生有缘。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 “我娶的,是沈翠花!”贺长恭闷声道。 他一定要把当年的沈翠花,和现在的沈云清割裂成两个人。 虽然有夫妻之名,但是没有夫妻之实,更没有以后。 贺长恭心里就是再难受,也不会死皮赖脸,还要拿从前的婚事说事。 沈云清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 文氏隐隐感觉出了不对劲。 但是聪明如她,并没有说话。 “翠花就是云清啊,后来她自己改了个名字就是了。”韩氏道,“狗剩啊,你可不许再和云清闹脾气了。云清现在可好了,这么多年来,多亏了她。” 贺仲景在旁边,心绪复杂,但是总是高兴占了上风。 他就是隐隐后悔,其实不该和祖母表明心意的。 现在大哥回来,希望落空不说,也觉得没有颜面应对。 “仲景,”贺长恭故意岔开话题,拍拍二弟的肩膀道,“出息了啊!竟然都是秀才老爷了!” “大哥,我也出息了。”三弟贺季武笑嘻嘻地道,伸手摸了摸贺长恭壮硕的手臂,“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大哥一样就好了。” “长大了,比大哥更好。我听说你还识字呢!” “嗐,被嫂子逼着学的。”贺季武道,“我不好好学,嫂子不给我饭吃。” “要是我在你还不好好学,我还得揍你呢!” 到底是亲兄弟,虽然久别重逢,但是很快就没有任何隔阂感。 文氏见状,心中无比欣慰。 现在就连长孙都“死而复生”,她对现在的日子,真是再满意不过。 “狗剩,你和云清住在一处吗?”文氏问道,神情有几分难以描述的复杂。 贺长恭闷声道:“没有,我们各住了一处院子。祖母,母亲,去我那里住吧。” 文氏心中叹气。 果然如她所料。 她就觉得,夫妻俩机缘巧合见面,已经算是天大的缘分。 但是沈云清……应该不喜欢贺长恭。 那个孩子,心思太过清明,界限也分得太清楚,绝不会稀里糊涂地把自己交出去。 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更何况,虽然对孙子回来感到无比高兴,但是文氏也知道,这个孙子并不是受女子喜欢的类型。 他们两个,怕是……难。 韩氏却傻乎乎地道:“你不是借的房子吗?咱们当然得去自己房子啊!你也收拾收拾,赶紧把房子还给人家,省得欠人情。” 阿弥陀佛,儿子回来了,这下媳妇也圆满了。 佛祖啊,以后我愿意长期侍奉您,谢谢您的恩德。 贺长恭含混道:“借的也不着急还,就去我那里。” 没道理,他都回来了,还让沈云清担负着帮他养家的重担。 他其实已经想好了。 她既然看不上自己,不愿意跟着自己,那自己不勉强就是。 家人他自己管,沈云清愿意找谁就找谁去。 贺仲景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并没有说话。 文氏道:“先去云清那里,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娘说得对!”韩氏坚决拥护。 贺长恭心里憋得慌。 家里人,都被沈云清“收买”了,他自己像个多余的。 就有一种,明明沈云清不待见他,他还死皮赖脸往前凑的感觉。 沈云清见到了一家人来,激动自不用提。 她张罗着要做饭,文氏笑道:“你快歇歇,先让人去酒楼叫一桌席面,以后还怕没有你累的?” 沈云清便让海棠取了银子出去置办席面。 韩氏弱弱地道:“娘,其实不用,我能做。你们说话,我去做就行……赚钱不容易,也得省着点花……婵婵,来给娘帮忙。” 沈云清笑道:“娘,没事,我有钱!” “你赚钱多辛苦,三更半夜都不睡觉要操心……” 沈云清脸红。 她那是熬夜看话本子,婆婆却误会她殚精竭虑。 贺长恭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海棠:“去买!” 海棠见沈云清点头,才接过银子出去置办酒席。 文氏笑着说韩氏:“狗剩回来了,你们娘俩快好好说会儿话。云清过来,让祖母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沈云清挨着她身边坐下,笑嘻嘻地道:“我想给您做条抹额,结果您都来了,我那抹额才做了一半呢!您说我笨不笨死了。” 文氏见她和从前一样,在自己面前撒娇,心中熨帖,轻轻拍了拍她手背,道:“走,带祖母四处走走,看看咱们的新房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3节 她得给沈云清,一枚定心丸。 第58章 神秘祖母 沈云清扶着文氏往后院走去。 她知道,文氏这是有话想单独和她说。 韩氏本来也想跟过来,却被儿女们喊住。 “这些落叶,是我没让表舅扫的。”沈云清看着地上厚厚的一层金黄色落叶道。 两人踩在落叶上,发出叶脉断裂的清晰声音。 “别和祖母扯东扯西,”文氏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背,“你和狗剩,到底是怎么遇到的,相处得又如何?” 沈云清捡着两人相遇之后的事情说了一些。 文氏听得饶有兴趣,笑道:“这孩子,就是孝顺。他能回来,祖母今日真是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 能不高兴吗? 要是她是文氏,也高兴啊。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但是——”文氏话锋一转,“当初你们两个,刚成亲几日,他就投军去了。祖母知道,他对得起家里,却对不起你……你怨他恨他,祖母都能体谅。” “祖母……” 她该如何说,再多的爱恨纠结,那也已经是沈翠花的了。 现在站在文氏面前的,是她沈云清。 她不讨厌贺长恭。 但是目前看起来,贺长恭好像讨厌她了。 那她也没办法。 她也不能硬要求人家喜欢她不是? “听祖母说完。”文氏声音温和平静,带着岁月沉淀下的从容,“就算过去种种不提,狗剩这孩子,至情至性,却一根筋。他,配不上你。” 因为见过许多人,所以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能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贺长恭已经很好,但是却配不上沈云清。 两个人,就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祖母,您别这么说。”沈云清被文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和贺长恭之间的沟渠,其实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而是彼此的成长环境差距太大。 “祖母老了,”文氏道,“感情的事情,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祖母老糊涂,不搀和。不管你将来什么打算,都不用顾忌我和你婆婆那边。在我心里,你不是我孙媳妇,你是我亲孙女。” 不是不心疼孙子,只是很清醒,硬要把两个不合适的人凑到一起,成为怨偶,何必呢? 沈云清对贺家居功至伟,文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祖母。”沈云清歪头靠在文氏肩膀上,“那就让我,长久给您做孙女,赖在家里吧。贺长……狗剩哥他,是很好的人,将来娶个嫂子进门,给您添几个曾孙曾孙女,让您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狗剩,你很好,真的。 狗剩,狗不理,那是响当当的老字号。 只是我,不爱吃包子。 所以就算你是最顶级的包子,我也不要。 文氏心中有些许失落,更多的是庆幸。 果然如此。 如果她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恐怕沈云清下一步,就要离开了。 文氏舍不得。 “安哥儿就是我亲曾孙。”文氏握了握沈云清的手。 沈云清这才想起安哥儿的事情,道:“祖母,这件事情,还是和狗剩哥说一声吧。” 毕竟让人喜当爹,死了就算了,人家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先别说。”文氏道,“你要知道,男人的嘴,其实最不牢靠。尤其三杯酒下肚,不管该说不该说,都说出去了……” “他,还好,我没见过他醉酒。” “等祖母再观察观察。”文氏还是对这个久别重逢的亲孙子不放心。 过去靠谱,不代表现在依旧靠谱。 经过战场厮杀,生死洗礼,她能理解男人发生变化。 安哥儿身世,事关重大。 “那行。” 不管是文氏还是沈云清,都不知道,当初成亲后的那几日,两人根本没有圆房! 为了瞒下安哥儿的身份,他们也是煞费苦心。 其实贺仲景兄弟,贺婵,也都知道安哥儿不是从沈云清肚子里出来的;但是他们都能保守秘密,让人放心。 “祖母,”沈云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您之前,是不是在京城?” 她一直能感觉到,文氏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妇人。 文氏能识文断字,深明大义,而且,她还在刻意遮掩,努力想融入村里的那些村妇。 沈云清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从村里老人口中得知,贺长恭的祖父,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一直没娶到媳妇。 后来贺长恭的曾祖母,花了二两银子买回了文氏。 但是文氏到底到底什么来路,没人能说得清楚。 文氏自己说,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 村里人其实并不信,有些关于文氏不好的传言,比如想爬床被发卖的丫鬟啊,顶撞主母的侍妾啊……诸如此类。 总之,在一个村里,女人长得漂亮,那就是原罪。 文氏只生了贺长恭父亲一个。 她的身上,带着和村里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 哪怕她在红河镇上已经住了几十年,骨子里的那些知性优雅,从容温润,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熠熠生辉。 文氏是沈云清的偶像,只能仰视的那种。 沈云清觉得,文氏应该出身世家大族,就算不是主子,也是伺候主子,当成半个姑娘那种大丫鬟。 从文氏的口味来说,偏向北方。 而有这种底蕴的人家,最大的可能还是京城。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安哥儿的到来。 安哥儿是某一日,文氏忽然抱到她面前的。 那时候,沈云清其实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正撸起袖子加油干,准备发家致富。 结果文氏求她假装怀孕。 沈云清:??? 假装怀孕没问题,她上来就假装七个月身孕,夸张了吧。 但是最后她还是按照文氏的谋划来做了,谎报了安哥儿的出生日期,成功得得了个儿子。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文氏对家里人的解释是,这是她故友的曾孙,但是家里蒙难,要全部问斩,只跑出这么点骨血。 听听,全家问斩。 你要是偷鸡摸狗,甚至杀人抢劫,自己或许掉脑袋,但是连累不到家人。 全家问斩,那都是相当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解锁”的成就。 比如,谋反之人。 而文氏,认识这样的人家,还能被托孤,就证明了她,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第59章 团圆饭 文氏半晌都没有回答,眼中露出些怅惘之色。 沈云清忙道:“没事,我就胡乱问一句,您不用理我。” 文氏眼中带着浅浅笑意,宽容而慈悲:“我出生于京城富贵人家,后来家道中落,辗转到了红河镇上。” 竟然承认了! 虽然文氏透露得并不算多,但是沈云清几乎敢肯定,这是她对家人提起最多的一次。 “祖母,您吃苦了。” “要说苦,也苦;但是现在过得很幸福,已经是上天的补偿了。主要是能有你这样贴心的孩子陪着我,我这把老骨头,还贪心什么?”文氏笑眯眯地道。 “祖母,”沈云清趁热打铁,问出心中藏了许久的疑问,“您识文断字,为什么不教公公,还有狗剩哥他们兄弟读书识字呢?” 文氏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我既已逃出生天,何必再扎眼,自寻死路?” 沈云清眼珠动了动:“祖母,您还有仇人?” “有。但是也说不定没有了。”文氏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到我这把岁数。” 五十七,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然是高寿。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4节 这话说得爽朗,带着看透前尘旧事的大气。 沈云清笑道:“要是还在,我帮您补两刀去!” “怎么也要三刀才能解气。” “那就四刀!解气之后再让您高兴高兴。” 祖孙两人说笑着,亲密无间,俨然真的是祖母和宠爱的孙女在一起。 与此同时,屋里韩氏正在和贺长恭兄妹四人说话。 她眼圈通红,脸上却一直带着笑,笑得合不拢嘴。 眼下当然贺长恭最重要。 她拉着长子的手絮絮叨叨地道:“原本你和云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还想着肯定是她不好。没想到你这个狠心的,赌气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云清那么好!” 贺长恭听得心里无比憋屈。 果然,沈云清就是讨厌他。 讨厌他,她直说啊! 为什么还得挑衅和他吵架? “这些年,家里多亏了云清。这个孩子,可真是个有福的,做什么生意都赚钱……咱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贺长恭知道自己母亲从来都不是个明白人,所以“做什么生意都赚钱”这种说法,也绝对是误会。 贺仲景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而贺季武是个坐不住的,尤其不喜欢听母亲絮叨。 听了一会儿他就站起身来道:“娘,您和大哥慢慢说,我去帮嫂子烧火去了!” 贺婵和他是龙凤胎,两人从小打到大。 “都说好了叫酒席,三哥你烧哪门子的火?大哥好容易回来,你就不能陪大哥坐坐?” 这人就离谱,没心没肺。 贺季武道:“我也好久没见嫂子了,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 贺婵气鼓鼓地道:“你等着,我回头找嫂子评理去!”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气。 贺长恭心想,完蛋玩意儿,自己和他兄弟那么多年,从小也疼他,现在却还比不上一个沈云清。 贺季武径自出了门去寻沈云清了。 京城就是京城,席面很快就被送来了,十六道大菜,八个冷碟,十分丰盛,一桌都放不下,不少菜只能放在旁边等着一会儿再上。 全家人没有分席,而是坐在一桌前。 安哥儿没有在家,文氏道:“今日让云清和狗剩坐在我左右,让我好好稀罕稀罕,你们谁也别攀。” 大家都开玩笑说不攀比。 海棠拿着一壶酒过来,笑道:“这是果子酒,夫人特意叮嘱奴婢去买来给老祖宗尝尝的。” 沈云清笑道:“倒上,给大家都倒上。” 众人都笑着说要好好尝一尝。 贺长恭却木着脸。 沈云清:简直莫名其妙,她欠了他八百两银子吗? 别人说话他还接一两句,自己说话他就当放屁。 贺狗剩,就算我和温止有过一段你不痛快,这么多年,我照顾你家人,没功劳还有苦劳吧! 你那脸拉得像猪腰子似的,以为我没脾气啊! 所以她也不给贺长恭好脸色看,只当他不存在。 因为这俩人实在太过明显,除了心大的韩氏没看出来之外,其他人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别人都在心中猜测,并不说穿,但是贺季武是个混不吝的,又最向着沈云清,便开口道:“大哥,你做什么拉着张脸给嫂子看?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沈云清差点都要笑喷了。 真没白疼这个小叔子。 但是他懂的,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还外面有人了呢! 文氏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 韩氏狠狠掐了贺季武手臂一把,“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少胡咧咧!你大哥是那种人吗?” 她的狗剩,从小就厚道,才不会做那负心薄幸的陈世美。 贺季武嚷嚷道:“咱们街头那老五,不就是和私窠子里的娘们眉来眼去,回家就拉着个脸,对着他婆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吗?” “放屁!”贺长恭骂道,“再胡说我揍你!” 贺季武梗着脖子和他叫板:“大哥你对我嫂子不好,我揍你!” 贺长恭撸起袖子:“反了你个王八羔子!” 在军中多年,跟着一群粗人,粗话张嘴就来。 沈云清先是一愣,随即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深深低下了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 ——像贺长恭这样,一句话把自己一家都骂进去的,也真是个人才! 贺季武一看,还以为她哭了,嚷着道:“嫂子,你别哭,他打不过我!我给你出气!” 说话间,也站起身来,竟然一副要和贺长恭动手的样子。 贺仲景拉了他一把,皱眉道:“你闹什么?大哥怎么会对嫂子不好呢?他就是……嗯,不会笑。” 这句话,也算帮贺长恭对沈云清解释。 虽然之前他想着用更好的身份照顾嫂子,但是既然大哥回来,那种想法是万万不能再有的。 大哥和嫂子这两个先后为了家里付出过那么多的人,一定要过得幸福圆满。 文氏不紧不慢,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兄弟间,打打闹闹就大了。你们俩想要比划,回头再比划,先吃饭。”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海棠以为是六娘回来了,脚步轻盈地出去开门,片刻后却面色一言难尽地进来。 “怎么了?”沈云清笑道。 “夫人,外面来了个媒婆,说是来给您,给您说亲的!”海棠脸色都气红了,“我说我们老爷回来了,她还不信,说之前您亲口说,您是个寡妇的!” 现在人还不走,非要闹着见沈云清,要给她说一门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亲。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今日偷懒请假一天了~透心凉,心飞扬~) 第60章 上门提亲 沈云清一愣:“你没问问她,是不是要去隔壁的吗?” 和她这个“寡妇”比起来,隔壁的贺长恭显然更有市场啊。 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又是羽林卫,还热心“公益事业”,这等条件,谁家有女儿不想嫁? 沈云清不知道多少人直接和贺长恭提过亲事,但是她知道,到医馆来打听贺长恭的,她就接待了至少十几个。 贺长恭闻言粗声粗气地道:“让她走,我不娶妻!”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韩氏欢快地道:“对,让他走。狗剩都有云清了,谁也不要!咱家可不兴三妻四妾那一套,就云清自己。” 她今天,可是太高兴了。 沈云清:“娘,倒也不用这样说……其实,我……” 她也没想着和贺长恭过日子,也不能影响人家桃花。 ——他们两个没什么感情基础,而且成长环境不同,贺长恭又明显介意她过去的那段……就不要强行配对了。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能走向举案齐眉,也有怨偶相对。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解开了…… “云清,”韩氏闻言着急了,“你可别傻。家里有了别人,你能高兴?你又是个没心眼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娘不答应!狗剩,娘可告诉你,就认云清这一个媳妇。” 众人都哭笑不得。 要说起没心眼,这家里,简直舍韩氏其谁。 偏偏她总觉得,精明能干的沈云清,是个没心眼的傻白甜。 贺长恭闷声道:“我也没想再娶妻。” 伤了,不要了,再伤不起了。 他一点儿都不懂女人。 当年,媒人说,是沈翠花先看上了他,所以他一去提亲她就答应了。 沈翠花家里是小地主,其实她家里人,并不乐意这门亲事。 好好的姑娘,就是圆润了些,那是富态,凭什么嫁到耗子进去都得含泪出来,穷得叮当响的人家里去? 而且冲喜婚事办得仓促,更是委屈自家女儿。 但是沈翠花非嫁。 嫁了之后,洞房花烛夜她就闹…… 而且她后来还生了别人的孩子。 贺长恭已经不能去回想这些,因为他觉得脑子里全是浆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5节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没错。 海棠微微张着嘴,有些惊讶。 她还没说完,怎么大家就开始头脑风暴,脑补了这么多? “夫人……”她弱弱地道,“是上门,给您提亲的。” 众人脸色又都变了。 沈云清也惊讶万分:“给我提亲?谁啊?” 谁瞎了眼? 难道是发现了她有矿? 反正她这般火爆脾气,和温良恭俭让一点儿都不沾边,谁会求娶她? 该不会是觊觎她的金子吧。 卧槽。 觊觎她的人可以,觊觎她的金子,那罪无可赦。 贺长恭心里想的则是,她什么时候又跟谁好了?竟然都到了上门提亲的阶段。m.zwwx.org 就,离谱,想摔东西! 贺家其他人,则大都想到的是温止。 平心而论,就算分开了,也很难说温止对沈云清不好。 坏是坏在温止有那么个娘。 他要是死了娘,沈云清和他多半,早就成了。 温止对沈云清,情根深种,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众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他。 海棠跺脚道:“那媒婆没说,弄得神神秘秘的,非得见了您才说。” 有意思了。 沈云清站起身来道:“祖母,娘,你们先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哎,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 海棠陪着沈云清出去,刚绕过照壁,就发现媒婆已经自己走进来。 那媒婆头上插着朵大红绢花,满脸堆笑,笑的时候脸上的白粉简直要簌簌而下,甩着帕子道:“恭喜沈大夫,贺喜沈大夫,大喜大喜!” 沈云清道:“怎么,我中状元了?” 花厅里坐着的一家人,鸦雀无声,齐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这里,贺婵没忍住,笑了。 媒婆道:“要是有女状元,那当然非沈大夫这样的神医莫属了。但是那不归我老婆子管,我老婆子是月老在人间的手下……” 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云清也没恼,笑盈盈地道:“我嫁过人了,怕是妈妈要白跑一趟了。” “嫁过人也不怕。要不说你有福呢?现在有位大官人,就不介意您嫁过人,生过孩子,想正经地纳您当贵妾呢!” 沈云清:“咦?贵妾?我初到京城不懂,只知道我们乡下的妾,都是贱妾。怎么京城还有贵妾?怎么贵了?是比原配还高一等吗?” 文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沈云清,最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小嘴叭叭的,怼得人无言以对,还不知道如何发作。 媒婆脸色有些一言难尽,道:“那倒是不能……不过大官人爱重你,比原配只矮了一点点……” “那我不干。”沈云清道,“我凭什么比别人矮一头?回去告诉他,高一头再上门提亲。” 媒婆急了:“沈大夫,我还没告诉你,到底是谁要提亲呢!提亲的这位,身份尊贵……” “我不管他身份尊贵不尊贵,反正既然喜欢我,那就先把原配休了。” “是羽林卫的大人!” “哦。”沈云清戏谑道,“好巧,我隔壁也住了个羽林卫的大人。年轻有为,尚未婚配……我想找,找他不好吗?怎么非得去用别人用过的男人?告诉他,我嫌晦气!” 贺婵捂住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韩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偷偷叹气。 沈云清什么都好,就是把贺婵带偏了。 这孩子,主意太大了!根本说不听! “王志王大人,那家里,可不是一般人。”媒婆忙道。 贺长恭拳头硬了。 竟然是王志! 这狗东西在羽林卫排挤他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沈云清头上! 真是找死! 沈云清却还是笑嘻嘻的,四两拨千斤:“我家里,也不是一般人。相公,你出来下,有人想给我当小的,你愿意吗?” 贺婵推了贺长恭一把,满脸都是俏皮:“大哥,你快出去配合一下嫂子啊!” 媒婆却不相信,道:“沈大夫,大白天的,可没有鬼,你不用吓人。” 话音刚落,脚步声传来,随后贺长恭高大而有压迫感的身形出现在沈云清身旁。 第61章 亲祖母的嫌弃 媒婆惊讶地眼珠子都快出来了,指着贺长恭道:“你,你是谁?” “我相公啊!”沈云清歪头,发髻几乎靠在了贺长恭肩膀上,笑颜如花,“难道这还有假吗?” “不,不是。”媒婆忽然聪明了起来,“我打听过,你,你肯定是个寡妇!这,这是你姘头!” 贺长恭不耐烦地道:“滚!” 从来没觉得,媒婆这么讨厌! 如果是个男人,让他见识见识二百斤的拳头! 媒婆被他周身气场吓得连连退步,退到门槛上差点摔一跤,扶着门才勉强站定。 “是我姘头。”沈云清故意道,“那也用不到您老介绍人了。慢走不送!” 真是搞笑。 见过强买强卖的,还没见过强给人说媒的。 媒婆铩羽而归。 贺长恭闻着沈云清发梢的香气,心里忍不住想,她用的皂角都是香的,她怎么能这么香呢? 贺婵已经跑出来,捧腹大笑道:“嫂子,你又调皮了。什么姘头,我哥是你正经的相公好不好?” 沈云清但笑不语。 相公是相公,但是正经不正经,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和他睡的是前任,不是自己。 对于这种接盘侠,沈云清是拒绝的。 天下男人千千万,她干嘛非得去接盘? 贺长恭:分明是不肯认他。 怎么,他难道就很想占便宜吗? 他也不! 贺长恭闷声道:“回去吃饭。” 吃过饭,文氏要休息,又留下贺长恭单独说话。 正好安哥儿回来了,给曾祖母请安之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带到了沈云清房间里。 看着韩氏热泪盈眶,安哥儿体贴地给她擦眼泪,问她是不是想自己爹了。 ——在他印象中,这几年,也就因为这个原因,祖母总是哭。 曾祖母则很少情绪外露。 韩氏把孙子搂到怀里,“好孩子,你爹回来了啊!” 沈云清在旁边不想说话了。 累了,请问火星接受地球人吗? 守寡的日子过得挺好,她都已经盘算着花钱打点,早点搞块贞节牌坊了。 结果呢? 啪嗒! 天上掉下个相公来。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以后的路,怎么走啊? 沈云清托腮凝思。 韩婵还兴奋地问东问西,好在海棠还能应付她一二,让沈云清能发会儿呆。 六娘从外面进来,道:“咱们二郎真是个好的,我刚才从他院子外经过,往里瞥了一眼,他竟然已经开始读书了。这样的人不中,简直没有天理。” 这话说得韩氏心里十分熨帖。 老大非但回来了,还是什么羽毛卫的,虽然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听说很厉害。 老二再中个举人的话,还有老三……算了,老三不闯祸就行了,韩氏觉得自己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这辈子能有这样出息的儿子和儿媳妇。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6节 想到儿媳妇,韩氏忙道:“云清啊,你二弟年纪也不小;我向来是个糊涂的,什么都不懂。他的婚事,你这个当嫂子的,一定好好掌掌眼。我也不求和你一样好,能有你一半就行了。” 沈云清:我都想跑路了,您还想着二儿媳妇。 六娘“噗嗤”一声笑了:“您想什么呢!东家这样能干的,就算十分之一,您都找不到。” 韩氏叹了口气:“也是。不过没关系,咱们家都有云清了,再找个老实本分的,蠢笨一些也不要紧,听话就行。就像我这样的。” 沈云清被她逗笑了。 虽然这个婆婆,脑子确实不太好用,经常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但是有一说一,她真的没有任何架子,自我认知非常清醒。 六娘又道:“那更难了。毕竟您这么好的命,也真是难寻。”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而正院里,祖孙俩谈话的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 文氏道:“狗剩啊,你能回来,祖母真是觉得,便是立时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祖母,您身体好着呢,还能再活三十年!五十年!”贺长恭闷声道。 文氏笑道:“那不成了老妖怪了?再说,我活太久,是抽了儿孙的福气,我不要。这些年你投身军营,吃了太多苦才能走到今日……” 她眼神清明,里面是满满的疼惜。 家里其他人或许不懂,但是她知道,能靠着自己能力进入羽林卫,非寻常人能办到的。 这些,是用鲜血换来的。 “祖母,不苦。”贺长恭红了眼圈,“您没事,母亲没事,弟妹都没事,我就没事。” 阖家团圆,那是梦里都不敢想的幸福。 有了这些,贺长恭能和所有过去的苦难和解。 文氏轻轻拍着他的手背道:“你和云清……” “祖母,我和她不好。”贺长恭抢先道,“我们俩吃不到一锅里。” 沈云清不喜欢他,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缠上去。 至于安哥儿的事,他决定打碎了牙和着血咽下肚去。 他不是为了沈云清。 她做出了那种事情,就是不对。 但是为了家里人,安哥儿也是无辜的……他纠结之后,决定认了。 就这一件事情,吃亏了就吃亏了。 以后,再不会了,算是他报答沈云清这么多年,对家里人的照顾。 “祖母,她这些年做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贺长恭没给文氏说话的机会,“我领情。以后她遇到什么难处,我也帮她。但是祖母,别把我们往一处凑了,不合适。” 他不勉强她。 比起她,他确实是个穷光蛋,但是好歹还有几根硬骨头。 没想到的是,文氏竟然松了一口气。 贺长恭:??? 文氏道:“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最通透了。云清于你而言,确实并非良配。你,其实有些,配不上她。” 贺长恭受到了一万吨的伤害。 是,他知道这是实话。 但是来自至亲的嫌弃,未免也太赤裸裸。 “狗剩,她不是当年的翠花了。” “是,我知道。” 她有钱了,自己是个穷光蛋。 “云清她,心思不在家里。”文氏道,“祖母小人之心,明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还想嘱咐你,千万别拿着以前的婚事勉强她。你们两个……先这样稀里糊涂的吧,且看看,你有没有那福气……” 第62章 父子之间 贺长恭闷声道:“那福气,我不要。” 他听明白了,祖母的意思是,保持现状,看看回头沈云清能不能看上他。 他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祖母知道,这话说得你不高兴。”文氏道,“但是真的,如果你能和云清两情相悦,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比封侯拜相更大的福气。” 贺长恭不说话了。 文氏的目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摇曳的梧桐枝桠,也良久沉默。 孙子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沈云清,确实也是她生平所见女子之中的翘楚。 至情至性,大智若愚。 “倘若日后你有喜欢的人,或者她有喜欢的人,那就放手成全吧。” “好。” “真有她想出门的那一日,你就给她做个大哥吧。” “嗯。”贺长恭唯恐祖母觉得自己放不下,补充了一句道,“我还给她陪嫁妆!” 她给他家里人花的,他一定会想办法赚回来还给她。 “那你先,暂时还住隔壁吧。你母亲那边我应付,家里其他人,大概也知道云清的性子,会等着的。” 这家里,就没有人希望沈云清受委屈。 相比而言,贺长恭更像个“外人”。 晚上,贺长恭辗转反侧睡不着。 阖家团圆了,他不该有什么抱怨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儿? 外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贺长恭闭目假寐,没有搭理。 片刻后,有人跳进了院子里。 “舅舅。”安哥儿小小声地喊道。 贺长恭:“……” 我不是你舅舅! 他没搭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舅舅。”安哥儿又喊了一声,声音中带了些许哭腔。 贺长恭忍不住了,坐起身来道:“你不睡觉,三更半夜干什么?” 听他没睡觉,安哥儿高兴了,推开门进来,可怜巴巴地道:“姑姑非要和娘挤在一起睡,她们两个总说话,我都睡不着了。” 他竟然,还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对上他清澈漆黑的眸子,贺长恭的心,怎么也硬不下去。 “过来吧。”他起身让安哥儿到里面。 安哥儿高兴了,抱着枕头爬上了床。 “其实,我是听说,”安哥儿躺下了也不睡,歪头看着贺长恭,眼里是新奇和兴奋,“舅舅是我爹,对吗?” 贺长恭:“……嗯。” “可是,”安哥儿声音染了几分委屈,眼神也可怜巴巴的,“我一直在等你找我,你怎么不找我呢?你不高兴吗?” 有个儿子,为什么不高兴? 他听说有了爹,都高兴得睡不着了。 有了爹,就能被爹架到脖子上骑着了! 从前他骑过两个叔父的脖子,可是那都不是爹啊。 之前舅舅让他骑着脖子出去玩,帮他吓唬想欺负他的小孩,他心里就想,要是他有个这样的爹就好了。 他爹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他回不来了。 所以今日听说了好消息,安哥儿十分激动且期待。 然而等来等去,爹还不找他。 于是安哥儿忍不住,自己过来了。 贺长恭对上这双紧张期待的眼睛,能说“我不是你爹,你是你娘和野男人生的”吗? 显然不能。 即使以为自己死了,沈云清也没有让安哥儿认亲爹,还想着和温止好,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不喜欢安哥儿的爹了? 之前他怀疑过,安哥儿是温止的儿子。 但是他听家里人说了,温止认识沈云清,是以贺仲景同窗的身份,时间不对,所以显然不能。 那安哥儿就是个没爹的崽儿了。 他给他当爹,也……行吧,就是可怜孩子了。 “今日太忙了,想着以后再说,反正以后还有好多日子。” “爹!”安哥儿搂住了贺长恭的脖子,毫无芥蒂,“爹,爹,爹!” “哎。”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7节 第一声还有些别扭,但是后来安哥儿一声声喊,他就一声声答应,十几声下来,贺长恭竟然觉得,好像这就是自己亲儿子一样。 算了,他和沈云清置气,关孩子什么事? 那野男人抢了他女人,他抢了他儿子! “快睡吧。”贺长恭轻轻拍了拍安哥儿的肩膀。 安哥儿兴奋得睡不着,一会儿说要去骑马,一会儿说要举高高,比之前提要求更坦然,也更亲密。 好容易等他睡着,四仰八叉,不盖被子,毫不设防,软软小小的模样,几乎把贺长恭的心都揉软了。 贺长恭替他盖好被子,又盯着床顶许久才睡了过去。 王志那边,本来以为板上钉钉,毕竟他自我感觉良好,媒婆也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帮他说成这一桩好事。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啪啪打脸。 他怒目圆睁,拍着桌子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你不是说,这件事情包在你身上了吗?” 媒婆苦着脸道:“大官人,您消消气。老婆子怎么能想到,那个小寡妇,还有个姘头呢?这种不干不净的人,您就是非要纳,老婆子也不敢说给您啊!” “姘头?哪来的姘头?” 竟然还有人,敢断他财路? 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王志虽然只是庶子的庶子,但是那也得看看,是什么府邸出来的! 他的祖父,可是国公爷。 平时有这一重身份在,谁不高看他一眼? 而且羽林卫,本来也威风凛凛,谁敢和他抢人? 他的目的就是求财,算定了沈云清身上有银子,他已经把人当做自己的囊中物,岂料还有人敢横插一杠子。 真是活腻了! 媒婆为了交差,早就做了一番调查。 “老婆子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也别冲动……和气要紧。” “少废话,赶紧说。” “那小寡妇的姘头不是别人,正是您的同僚。”媒婆道。 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对方也是羽林卫,惹不起啊! 这还是她在沈家门口蹲了两日,总算打听出来的呢! 王志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我同僚?你说是谁!” 他倒要看看,谁有那么肥的胆子。 最近他这是声望下降了吗? 先有贺长恭挑衅,现在又有人和他抢人! 贺长恭:是老子,还是老子,一直都是老子! 第63章 给点阳光 媒婆道:“听说,听说叫贺长恭!” “又是他!”王志重重一掌拍到桌上,拍得掌心发麻,脑子也混沌了。 他竟然都忘了,自己之前盯上沈云清,完全是因为她出手阔绰,而且还和贺长恭认识。 “他们两个,搞到了一起?”王志阴鸷地道,三角眼中露出满满的嫉恨之色。 媒婆添油加醋地道:“可不是嘛!要不老婆子怎么能说不成这亲事呢!实在是辱没了大官人……” “滚!” 果然翻脸了。 媒婆连忙出去。 这时候,就求把她当个屁放了。 这些当官的,最会为难人;没办好这件事情,她其实做好了更坏的准备。 “银子!”王志咬牙切齿地道,“事情没办成,你好意思收银子?” 媒婆满脸堆笑:“哎呀,老婆子糊涂了,银子,这是您给老婆子的二两银子。” 她从袖中掏出碎银子,放到桌上,心里却把王志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大官人,分明就是个吝啬鬼! 呸,这银子她还不稀罕呢! 媒婆气鼓鼓地走了。 王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贺长恭,好,好,好! 最近这泥腿子都没出现,想来是害怕了自己。 这般想着,王志心里松了几分,隐隐有些得意。 算泥腿子识趣! 等回头再见到那泥腿子,让他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谅他也不敢反抗。 被手下人送女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王志甚至哼起了小曲。 二两银子都不用花了,坐等泥腿子送人上门。 沈云清长得不错,虽然是个寡妇,但是也是个俏寡妇;更重要的是,有钱啊,他简直就睡在了银子上。 王志一高兴,让人拿着二两银子去置办了酒席,自斟自饮起来。 王夫人从娘家回来,见了他冷笑一声,招呼都没打,提步就往内室走。 王志心里暗暗骂娘,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之前没把小舅子的事情办妥,他一直心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泥腿子。 新仇旧恨交加,王志咬着牙发狠,一定要把贺长恭狠狠收拾一通才行。 之前被打脸的痛已经忘了,心里只剩下利益。 而贺长恭,在家里守着家人呆了几日之后,看着沈云清在家里的地位,哪怕自己“死而复生”都冲击不了,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也不能总靠着沈云清。 她,总是要嫁人的。 而且是嫁给别人! 男人,必须要有事业。 于是,本来和那些人尿不到一壶的贺长恭表示,来,把尿壶拿来,我再试试。 他都被女人比下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贺长恭先带着贺仲景去拜见了孟大人。 孟大人见到贺仲景,倒也满意,毕竟眼前的年轻人,相貌堂堂,大方懂礼,而且读书确实不错,只是年轻了些,还需要打磨。 孟大人让贺仲景到国子监读书。 因为这件事情,全家人又庆祝了一顿。 席间韩氏对贺仲景道:“这件事情多亏了你嫂子。要不是你嫂子坚持进京,咱们就不能一家团聚,你也不能进国子监这么好的地方读书,快敬你嫂子一杯。” 贺仲景端起一杯茶道:“嫂子,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她是他敬重的长嫂,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沈云清笑道:“我可不敢居功。这是你大哥和孟大人关系好的缘故。” 她赚的人情,已经用在了安哥儿身上,不敢居功了。 “嫂子,你别谦虚了。是你,就是你!”贺季武道。 沈云清:“……” 这小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和贺长恭不对付,弄得沈云清总是觉得,他是自己亲弟弟。 贺长恭瞪了贺季武一眼,闷声道:“我那是为了还你人情。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功劳。” 他一个大老爷们,去和沈云清抢哪门子的功劳? 而且他内心深处,也是认可沈云清对这个家庭的付出的。 吃过饭,贺长恭拎着贺季武的衣领道:“走。” “干什么?”贺季武不服气地道,“你松开我!” “不是习武几年了吗?我试试你身手。” “好!你先松手!” 男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打一架。 贺长恭,把贺季武打服了。wap.zwwx.org 贺长恭其实对他身手还算满意,毕竟家里条件好了,贺季武还能保持上进心,拳脚功夫学到这种程度,可圈可点,实属不易。 贺季武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不得不承认,和大哥这种沙场试炼出来的,差距还是明显。 动起手来,纵使大哥手下留情,自己也是节节败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8节 贺长恭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伸出一只大手给他。 贺季武别扭地道:“不起来,我累了。” 贺长恭倒也没勉强,笑骂道:“小三,你从小和我最亲。怎么我走几年,你就不是我弟弟了?” 他对家人,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 贺季武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靠在树上道:“那是因为,大哥你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你了?” 贺长恭心说,虽然人长大了,但是说话这口气,还和当年那条小尾巴一模一样。 “不是欺负我,是欺负嫂子!” 贺长恭老脸一红。 他什么时候,怎么欺负沈云清了? 他,也弄不过她啊! 他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他想起她就发怵。 再说了,她红杏出墙,他被钉死在绿帽上,说什么了? 还不是默默咽下苦水? “你对嫂子爱答不理,对安哥儿也是。”贺季武手里拽了一片叶子撕扯着,恨声道,“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所以不喜他们?” 贺长恭:他表现出来了吗? “反正别人怎么想我不管,”贺季武咬着牙,眼神叛逆而桀骜,带着少年人才有的冲动炽热,“我这辈子,就认这一个大嫂!你根本就不知道,大嫂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贺长恭沉声道:“我知道。” 一个寡妇,拖着一大家子,哪一步路走得容易? 他不知细节,但是能深深体察且感激。 “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对嫂子那么冷淡!” 贺长恭比窦娥还冤。 他就是想热络,沈云清愿意? “你是不是知道了温止的事情?”贺季武道,“可是那件事情,是祖母促成的。你要是埋怨,怎么不去埋怨祖母?” 贺长恭愣住了。 祖母促成的? “祖母不疼你吗?可是祖母还是想让嫂子幸福,你想想,嫂子到底有多好,才让祖母把她当成亲孙女看!”贺季武说着激动,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儿,“可是大哥,你没良心!你肯定外面有人了,否则怎么会看不上嫂子?” 贺长恭:“我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嫂子脸色看?”贺季武控诉道。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泯灭人性! 贺长恭有几分心虚和不自然。 他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后道:“我没有,我,我……认生。” 贺季武目瞪口呆,半晌后道:“大哥,你又不是小孩子,你……” 你认哪门子的生? 他不认为大哥说的那句“没有女人”是骗他的,可是“认生”这个理由,实在是……令他觉得自己想象力匮乏。 大哥这样的九尺大汉,认生! 又不是个吃奶的孩子。 “大哥,你这样不行的。”贺季武冷静下来,苦口婆心地劝道,“我都误会了,更何况嫂子呢?你这样,会让嫂子寒心的。” 贺长恭:我的心,早就冻成冰了。 “大哥,你得对嫂子好点。” “嗯。” 贺长恭觉得,他是被逼的,他要是不答应,全家人都不会放过他。 好吧,他暂且屈服。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哭能笑。 给她点阳光,让她也灿烂灿烂! 第64章 小人得意 贺长恭想要对人好,那一定是直接而且……赤裸裸的。 比如,沈云清出门买东西,他寸步不离地跟着。 沈云清: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花的是自己的银子吧。 总不能,因为咱们俩有过婚书,你就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心虚。 “贺……大哥,你不是要去羽林卫吗?快去忙吧,我自己就可以了。”沈云清弱弱地道。 “等你买完东西,我帮你送回去,再去也不迟。他们都天天迟到早退的,没有人管。” 他也要学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反思一下,可能就是他不够坏。 没事,他改,他要变坏。 沈云清:“哦。其实我也不买什么……” “我不着急,你随便。” 沈云清还能说什么? 她默默地抱住刀哥,内心泪流成河。 这人前几日不理她,现在突然这么热情…… 后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如果不是对贺长恭的人品有些信任,她非得脑补出来杀妻继承遗产的戏码不可。 “夫人,夫人,您来看看这个,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如果不是现在缺钱用,怎么也不会卖的……” 沈云清被人唤住,眯起眼睛盯着男人抱着的花瓶。 那花瓶画得花里胡哨不说,画技也是肉眼可见的拙劣。 这么说吧,白给她都得嫌占地方那种。 就算真是祖传的,那也是祖传的破烂。 “夫人,”男人见沈云清停住脚步,越发来了精神,卖力推销道,“只要二两银子,您就拿走,转手就是二十两银子不止!” 贺长恭内心:放屁!那样你怎么不直接卖二十两去? 但是看着沈云清眼神真的落在花瓶上,想想三弟的“警告”和“控诉”,贺长恭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他得认清自己现在的位置。 不管真假,他是她名义上的男人。 自己女人要买东西,男人比比什么?是不舍得花钱吗? 从前对沈云清乱花钱,他古道热肠,总要劝几句;但是现在,花,不让你花我不是男人! 见沈云清还没说话,贺长恭掏出仅有的二两银子:“买了!” 男人千恩万谢,拿了银子,把花瓶塞给贺长恭,转身就跑。m.zwwx.org 今日这冤大头,来得可真容易。 沈云清:??? 贺长恭这是疯了吗? 这骗人的伎俩,难道不拙劣吗? 然后贺长恭就把花瓶塞给她:“喜欢就买!” 沈云清:大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了? 而且,今天的贺长恭,太反常了吧。 “就是,我没银子了。你得花自己的了!”贺长恭老脸一红。 搞钱! 他得努力搞钱! 男人没钱,真的没地位,没面子。 从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有个这么能干的女人,贺长恭压力山大。 “小心点!”贺长恭一把抓住一个小乞丐的衣领。 如果不是他动作快,那小乞丐怕是已经撞到了沈云清身上。 小乞丐不过八九岁模样,衣衫褴褛,眼睛滴溜溜地转,连忙作揖道:“老爷夫人饶命,小的瞎了眼,差点冲撞了贵人……” 贺长恭把人给放走了。 这边沈云清心思百转地继续抱着狗往前走,那边小乞丐已经一溜烟地跑到酒楼里。 “大官人。”小乞丐满脸堆笑地行礼。 原来,这酒楼里坐着的,正是越想越气的王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59节 他今日是特意来“偶遇”沈云清的,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狗,和贺长恭一起出了门买东西。 这俩人,现在竟公然出双入对了,狗男女! 不,主要是贺长恭这泥腿子,心机太深。 平时装得傻乎乎,没想到却暗地里勾搭上了个有钱的寡妇。 他凭什么! “说吧。”王志不耐烦地扔给小乞丐一把铜板。 小乞丐趴在地上捡着铜板,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偷听到的对话说了。 王志冷笑,没想到,这泥腿子哄女人,还挺有一套。 他兜里才几个子,竟然能掏出来买个破花瓶哄女人开心。 女人啊,不管再有钱,都抵不住男人对她好。 他眯起眼睛看着楼下。 贺长恭不知道和沈云清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抱着二两银子买来的又大又丑的花瓶走了,沈云清自己在卖莱阳梨的摊子前停下,看着小贩挑梨。 机会来了! 王志快步下楼,若无其事地凑上前,假装问小厮:“你这梨多少钱一斤?” 沈云清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和王志四目相对。 原来是这个讨厌鬼。 王志却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拱手道:“原来又是夫人,惊扰了。” 沈云清懒得搭理他,抱着刀哥转身就走,道:“给我留两筐梨送去。” 这小贩她认识,之前他曾挑着担子去沈云清家门口卖过梨。 沈云清想着熬秋梨膏,所以要的多。 小贩忙点头称是。 “夫人留步!” “你想干什么!” 贺长恭粗犷的声音响起来。 他就找地方解手的功夫,没想到沈云清竟然遇到了王志这癞蛤蟆。 不咬人,专门跳出来恶心人! 冤家路窄,这话真是对。 沈云清拉了贺长恭一把:“咱们回家。” 王志这人一看就是个小人,之前和贺长恭还有“前仇旧恨”,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面前,不要闹得厉害。 现在她和贺长恭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不动脑子,看在贺家其他人面子上,她也得帮帮忙。 本来她以为贺长恭还得犟几句,但是没想到,这个黑熊一样的人,竟然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王志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咱们回家”,这俩人不仅搞到了一起,还毫不避讳! 他回到酒楼,让小乞丐去打探消息,结果是,这俩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一起进了沈云清家里。 好,很好。 要知道,与寡妇通奸,可是重罪。 这就是贺长恭的软肋。 王志决定了,捉奸捉双,等晚上带着羽林卫的人一起冲进去捉奸,然后把贺长恭送到衙门治罪,至少让这泥腿子滚回老家。 那小寡妇到时候一害怕,还不任由自己拿捏? 万事俱备,王志让小乞丐盯着,自己则回去找人。 第65章 上门讨打 贺仲景已经到国子监读书,贺季武倒是没事暂时闲在家里。 贺长恭自己的差事还稀里糊涂,所以暂时没想好怎么安排他。 见到兄嫂回来,原本在院子里无聊到冒烟的贺季武,忙迎上前来帮忙拿东西。 “嫂子,你怎么买了个这么难看的花瓶?”他拿过花瓶,打量了几眼后心直口快地道。 贺仲景不仅读书好,还擅丹青,连带着全家人审美都耳濡目染提高不少。 沈云清:你应该问你大哥。m.zwwx.org 贺长恭眼珠子一瞪:“胡说!哪里难看了?你看这这这,画得不挺好的吗?” 嗐,其实他就是个睁眼瞎,什么好也看不出来。 不过不能让沈云清尴尬。 说完,他还扭头对沈云清道:“他屁也不懂,不用管他。” 沈云清:你比较厉害,你懂个屁…… 贺季武不服气地道:“就是不好看。大哥,是不是你买的?嫂子是不可能买这么难看的东西的。” 沈云清也帮贺长恭解围:“不是,就是我买的。好了好了,我还买了烤鸭,快进去趁热吃,别凉了。” 贺长恭:看吧,她果然就是喜欢。 二两银子,也算听了个响。 就是他得想想,怎么搞钱。 现在想起从前漫天撒钱,把银子都让给别人,贺长恭就想骂自己一句蠢货。 导致现在临到用钱时,捉襟见肘,兜里比脸都干净。 “嫂子是不是买给我吃的?我最爱吃烤鸭了。”贺季武笑嘻嘻地道,“祖母和母亲在包饺子,羊肉饺子;还有你爱吃的素馅饺子。” 沈云清笑道:“好,我洗洗手进去帮忙。” 一家人围在一起,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说说笑笑,多热闹。 “好。” 贺长恭也是闲不住的性子,他找来斧头和木柴,在院子里劈柴。 贺季武拿着沈云清给他买的剑要舞给贺长恭看。 贺长恭没好气地道:“先去烧水,一会儿煮饺子用。” “不着急,大哥你先看看!”他急着向贺长恭显摆,然后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贺季武,也想投军去。 他得先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你先给我干活。不干活,一会儿别吃饺子!” 沈云清对家里的人都很好,有些太好了。 他这几个弟妹,都被她惯得不朴实不踏实了。 人不勤快,不长眼色,有人喜欢吗?眼高手低可不行,在家里一定得帮忙干活。 贺季武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有个优秀的大哥,他压力也很大啊。 刚要收拾起长剑准备去烧火,大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 贺季武:“?!” 贺长恭镇定许多,坐在小杌子上,一手持斧,另一只手还扶着木柴,皱眉抬头看了过去。 当他目光落到王志和他的喽啰们身上时,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这群孙子,竟然敢打上门来。 贺季武怒道:“谁敢私闯民宅?活腻了是不是?” 王志那伙人也愣住了,面面相觑,随后都看向王志。 不是说好的来捉奸的吗? 怎么院子里两个男人,屋里好像还有好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么乱的吗? 问题是,这也没捉奸在床,他们去已经冲动地踹了门,这如何收场? 王志也很懵逼。 这俩人一起进来,不干柴烈火,贺长恭竟然还在院子里劈柴? 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一定要把贺长恭,钉死在“通奸”这罪名上。 不是不要紧,可以把他们强绑到一起! 王志咬牙道:“定然是我们来之前,他们就完事了。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便宜了这奸夫淫妇!给我上!” 贺长恭瞥了一眼三弟:“等什么呢!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发什么愣!” 完蛋玩意儿! 贺季武这才反应过来:“好嘞!大哥你看我的吧!” 主要是刚进京城,心里有些顾忌,不知道底细不敢动手。 但是大哥说了,那还等什么?干就完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0节 王志带了六个人来,贺季武自己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躺在地上呻吟着,一个更比一个惨。 王志最惨,贺季武拳拳都往王志脸上招呼,骂道:“谁是奸夫淫妇?以为都是你们,男盗女娼,没个好东西!” 屋里的人已经被惊动了,都趴在窗前看。 文氏面色镇定,只眉头紧皱,显示她心情并不好。 韩氏则一声声惊呼:“快别打了,这要闹出人命怎么办?” 沈云清:打得好,快多打几下! 贺婵:没什么新意,三哥总是打架,她都看腻了。 王志被打得眼冒金星,浑身酸痛,嘴上偏偏还不服气:“贺长恭,你和寡妇通奸,这事我早晚给你捅出去。” 沈云清:“……三弟,替我赏他两个嘴巴子。” 嘴里不干不净,满脑子男盗女娼,打死都不冤枉。 贺季武还没动,贺长恭上前把王志拎起来,正手反手噼里啪啦打了他一通耳光。 王志这下,直接晕了过去。 “带着他,滚!”贺长恭居高临下地睥着他那些同僚,冷笑着道。 剩下几个人,忙从地上爬起来,七手八脚地抬着王志,连滚带爬地出去。 贺长恭看了一眼窗口的几个女人,道:“没事了,这些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云清道:“不是你同僚吗?要不你找找燕王世子的路子,换个地方吧。” 天天跟这些人共事,简直要被呕死。 贺长恭“嗯”了一声。 他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并不怕这些人,但是天天见了也呕得慌。 他得换个能靠自己能力升上去的地方,给祖母、母亲,还有……赚出个诰命来。 羽林卫,可真不是能待的地方。 韩氏一听却吓坏了:“狗剩,都是你同僚?那他们去你上峰那里告状怎么办?你会不会被打板子啊!” 沈云清:“娘,他们私闯民宅在前,污言秽语,动手打人在后,怎么都是他们理亏,您放心吧。” 韩氏听了她的话,这才放松了些许。 贺长恭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粗声粗气地道:“你们一会儿先吃饭,不用管我。我出去有点事!” 说完,他先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然后取了一样东西揣到怀里,匆匆出了门。 第66章 都是文盲惹的祸 文氏很淡定,道:“季武,烧水下饺子。” 长孙在外面的事情,相信他有分寸。 韩氏却忐忑不安,贺婵在旁边小声劝解着她。 沈云清也很淡定,反正有燕王世子这个靠山,王志之流不足为患。 大家都是有靠山的人,但是感情和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看得出来,赵景云对贺长恭,很不一般。 沈云清煮着饺子,贺季武小声地问:“嫂子,你知道大哥去做什么了吗?” 灶膛里的火,把少年的脸映红,也照亮了他眼中隐隐的忐忑。 从临州到京城,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还是生出了些许不安。 沈云清微笑着道:“去找他上峰了。” “为什么?” “因为就算老实人,也不能等着被人欺负。别看今日的事情,是那些人有错在先,”沈云清用铲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白胖胖的饺子,“他们回头颠倒是非,倒霉的是你哥。” “那大哥,是去解释了?” “嗯。” “那嫂子你怎么不去?”贺季武不解地道。 “不方便。京城和临州不一样;在临州,几两银子能解决很多问题,包括我抛头露面也没人管;这里不行。我若是去了,恐怕那些人就得攻击我不正经,抛头露面,所以还是让你大哥先自己解决。” 贺季武满眼崇拜,道:“嫂子,你和我大哥,真的太般配了。” 大哥需要这样聪明的嫂子,嫂子也需要大哥这样有力的依靠,就配一脸! 沈云清:excuseme? 你说说,哪里般配,我立刻改。 再说贺长恭,去了柴封那里,果然见到了王志那一伙人,正在添油加醋地告状。 他们也都没收拾自己,故意露出惨状来告状。 柴封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见到贺长恭来,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道:“一个个的都反了是不是?你,青天白日的去睡寡妇!你们,捉你娘的奸,你们屁股就干净?” 他并不是针对谁,所有给他找麻烦的,都是垃圾! 柴封在这个位置上好几年了,拼了命想往上走一走都不行,正焦头烂额,这些人还给他惹事。 要是羽林卫内部互殴,还把人打成了猪头,这件事情传出去,他别说升职了,降职都有可能。 柴封自己出身其实一般,否则也不会一直没有助力。 他手下的这些出身,也都一瓶不满半瓶晃,就没个得意的;要不就去羽林卫其他地方了,来巡逻城门,还不是皇城内的城门,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他是真的想往上走,发起火来,也真是不客气。 王志道:“总旗,贺长恭错在先;要是他和寡妇勾搭的事情传出去,别人怎么想您?还以为您故意纵容下属作恶呢!我们这些人,也要被带累坏了名声,被人说成一丘之貉……” 这话说得其实有几分道理。 一个人的形象,代表着一个团队的形象。 所以柴封看向贺长恭的脸色,立刻不虞起来。 这个泥腿子,之前觉得他还是个办事踏实的,现在看起来,也那么不靠谱。 贺长恭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啪”地拍到柴封面前的桌子上,道:“柴总旗,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他不和王志这些人比比。 祖母是个保管东西很妥帖的人,所以尽管他“死”了多年,他和沈云清,不,翠花的婚书还在。 昨天祖母才把婚书连带着其他一些东西都交给他,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处。 他现在就等着,王志被啪啪打脸。 想到那种情景,贺长恭心里竟然有些小人得志般的得意。 他学坏了啊! 柴封皱眉拿起那张发黄的纸,念道:“地契?你给我张地契看什么!” 这憨货,该不会想来行贿吧。 可是行贿,能这般赤裸裸的吗? 贺长恭愣住:“地契?” 他明明要拿婚书啊! 完了,吃了不认字的亏了。 王志立刻道:“总旗,他是想贿赂您呢!啧啧,看不起谁,竟然拿临州的地契,还只有三亩地……” 贺长恭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他走之前,家里的地……当时确实只有三亩地。 读书,认字! 立刻,马上! 回去她就学。 柴封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贺长恭道:“不是,我拿错了。我想拿婚书来着。那不是什么小寡妇,那是我婆娘。” 王志目瞪口呆。 这俩人,进展这么快? 他不信! 柴封却有些相信了,问道:“真是你婆娘?” “是,有婚书为证。”贺长恭道,“您等等,我这就回去取来!” 说着,他把地契拿起来,又揣到了怀里。 柴封见他不似作伪,也懒得管这些破事,便道:“行了,我知道了,就是误会一场。不用取了,走走走,没事干就去巡视城门去,别都堵在我这里,看着心烦。” 王志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柴封不耐烦的样子,到底把话咽了下去。 贺长恭也不管他神色如何,和柴封告辞后扬长而去。 只是出了门,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嘟囔道:“还是要回去多识几个字,要不总闹笑话。” 问题是,找谁教他呢? 安哥儿经常不回家,贺仲景又得读书准备明年的秋闱,不能耽误时间…… 哦,有了,去找祖母! 祖母识文断字,他知道。 可是当他求到了文氏面前的时候,后者笑着道:“祖母是识文断字,但是祖母这个年龄,眼早就花了,晚上尤其看不清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1节 贺长恭一拍脑袋,也是啊! 文氏道:“你可以让云清教你。” 贺长恭别扭地道:“不用,我太笨了,学不会她该笑我了。” “你不笨,就是以前没人教你。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我帮你问问云清。再说,云清总是自家人,就算你真的笨,你也只有自家人知道,比出去让别人嘲笑好,不是吗?” 这话打动了贺长恭。 这一路同行,又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彼此的缺点算是很清楚了。 要不,就这么决定了? “我自己问问她吧。” 要是她不愿意,自己也不勉强;祖母开口,她不愿意,估计也不好意思回绝。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67章 教我认字吧 贺长恭从文氏屋里出来,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听贺季武兴高采烈地和沈云清说话。 “嫂子,你觉得我打得好不好?看看那些人屁滚尿流的样子……” “打得好。”沈云清道,“就是你这么好的身手,不找个营生做,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也这么想的。”贺季武道,“嫂子,你借我点钱,让我开个镖局呗。”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想都别想。” “嫂子——” 贺长恭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弟弟! 拉着沈云清的袖子,像什么样子? 又不是吃奶的孩子! 沈云清一直把贺季武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相比情绪内敛高冷的贺仲景,贺季武更为简单粗暴,热烈赤诚。 之前她还没有矿,家里还穷的时候,村里有闲汉想占沈云清便宜,才十二岁的贺季武抄着菜刀就要找人拼命去。 沈云清这个人最重情,你对我一分,我便能对你十分。 “我听说,明年朝廷也会开武举。” “真的吗?”贺季武眼神瞬时亮了。 贺长恭也有些意外。 他都没有听说过开武举的事情…… 沈云清道:“我也不敢肯定,但是现在有这样的说法。” 前朝有武举,但是本朝废止了。 想想也就能明白,本朝不过五六十年而已,太祖皇帝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手下最不缺的就是武将。 开国之后相当一段时间,都在消化武将,选拔文官,这种情况下,武举根本没有意义。 然而现在形势大不相同,文官集团盘根错节,朝廷口水仗不断,但是能打的武将却越来越少了。 没办法,在安逸之中太久,整个王朝都懈怠了,导致现在危机四伏,四邻都蠢蠢欲动。 开武举,这是孟大人最近重点发力的方向。 沈云清是从孟湘湘口中知道这件事情的。 贺季武高兴地来回踱步,拳头在手掌里拍着,激动不已:“可一定要开成啊!” 他这一身功夫,不敢说武状元,谋个一官半职总没问题吧。 武举和文科的科举不同,不分什么秀才、举人那些,而是由兵部统一进行集中考试。 初试、复试,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这些项目都会涉及……虽然麻烦,但是好在集中。 沈云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仅仅是拳脚功夫要好,我听说要考兵法。”zwwx.org “啊?”贺季武芭比q了。 从不爱读书的程度来看,他和贺长恭,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用韩氏的话说,老贺家的墨水,都被贺仲景一个人喝了。 沈云清哼了一声道:“给我好好读书!” “不好好读书,打断腿!”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 贺季武:“……” 从前他贪玩不读书,嫂子拿着戒尺打他的手;现在好了,又多了个凶残的大哥,男女混合双打。 他命好苦。 但是想到武举,心里还是激动难抑。 没事,他豁出去了!他学! 嫂子那么辛苦养家,他早就想帮忙分担了。 终于有他能做的事情了。 再难,还能有嫂子赚钱难吗? 沈云清:谢邀,我赚钱不难。 贺季武正摩拳擦掌要表态,他亲大哥却先开口了。 “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一起学!你要是学不过我,我打断你的腿!” 沈云清:??? 贺季武这个直肠子,话没过脑子就说出口:“那怎么可能?大哥你都不识字,我好歹还是念过两年私塾的。” 贺长恭:“你念过私塾?” 好像有点失策了。 他还以为,贺季武也不认字呢! 贺季武道:“那当然。嫂子说,不求我读书好,最起码识文断字,弄个地契什么的,最起码得认识吧。娘说,也别像你,把肥猪满圈贴在了床头……” 沈云清笑抽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都不知道! 过年的时候贴春联,也要贴些诸如“出门见喜”“抬头见喜”“满院生辉”“肥猪满圈”这样的在门口,墙上,院子里,猪圈里等等。 没想到,贺长恭竟然把“肥猪满圈”贴到了房间里。 谁说婆婆没心眼?“败坏”儿子名声的事情,她就没和自己说过,以至于她现在才听到这个笑话。 贺长恭憋得满脸通红。 这个倒霉弟弟!真是要不得了。 “我不认字也能学!”他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不识字,你嫂子不识字吗?到时候盯着你!你敢偷懒,看我打不打你!” 贺季武扁扁嘴。 不过想到能开武举,还是高兴。 “我去和祖母说这个好消息!” 他走了之后,院子里只剩下一脸茫然的沈云清和满脸通红的贺长恭。 沈云清茫然的是,贺长恭怎么忽然要学习了? 朝廷开始扫盲了吗? 贺长恭咬咬牙开口道:“我想学认字,你方便教我吗?” 沈云清:“我……不太行。仲景太忙,要不你让季武教教你?” 她也是来了之后才学毛笔字,而且她这么懒,这么咸鱼,也没有好好练字,就别误人子弟了。 贺长恭却以为她不愿意,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还是争取了一下。 “我要是让他教,那小子还不得蹬鼻子上脸?以后怎么揍他?” 沈云清竟无言以对。 “你就教吧,肯定能教好。”贺长恭道,“我不让你白教……” “你给我钱?” 贺长恭脸更红了。 他倒是想,问题他没钱。 “不用给我钱。”沈云清推辞道。 “不给你钱,”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我帮你教安哥儿习武。” 她教他,弄得他矮了一辈;他再教她儿子,这辈分又回来了。 沈云清倒是觉得,这事贺季武也能干,而且干得挺好的。 完全用不着贺长恭。 但是看着贺长恭憋得通红的脸色,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大男人,一定是想学习,又不好意思像孩童一样找夫子。 所以他只能来找自己求助。 哎呀,怎么这么可爱! 沈云清能怎么办?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2节 当然是答应他喽。 “我教你认字吧,”她想了想后道,“字帖让仲景抽空给你写。” “行,我都听你的。” 第68章 孩子是我的 就这样,沈云清莫名其妙多了个学生。 但是教贺长恭认字她没问题,然而却不会托大去教贺季武兵法。 她决定要给贺季武找个人去好好学,贺长恭说他来办这件事情。 然后贺长恭带着贺季武去找了赵景云。 赵景云最近有点咸鱼翻身的意思。 ——他外家来人给他撑腰了。 已经被宣告残废,同时还身中剧毒的他,在燕王妃那里已经是“死人”。 当这个“死人”精神奕奕地出现,并且带着强有力的外家撑腰时候,别说燕王妃,燕王都怂了。 赵景云现在想想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扬眉吐气,暗爽不已。 所以听说贺长恭来了,对于这个救命恩人,赵景云倒履相迎。 “长恭,来来来。我最近是太忙了,都没有找你。但是你的事情,我可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不得不说,赵景云这个人,待人接物还是很有一套的。 “对了,听说你和王志他们闹起来了?没事,不用怕,我帮你出气。你身边这位是……” 贺季武落落大方,上前抱拳行礼道:“贺季武见过世子爷!”zwwx.org 贺长恭意外又欣慰。 他原本以为贺季武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肯定会慌;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贺季武?”赵景云笑道,“长恭,这是你本家的弟弟?你还有亲戚啊。” 贺长恭道:“不是,这不是我亲戚。” “那是……” “这是我三弟,亲弟弟。” 世子爷,您当年是派了哪个不靠谱的王八蛋,说我家里都死绝了,害我伤心这么多年,银子也没攒下。 现在一家团圆了,他也成了个兜里空空,在媳妇面前都直不起腰来的穷光蛋。 赵景云诧异:“你亲弟弟?当年水患的时候?” “我家人都没事。” 赵景云大为意外,不过他很快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最好的错误。” 贺长恭:“……” 果然人还得读书啊。 咋说都是他们有理。 他坚定了好好读书的信念,今日回去就开始学起来! 赵景云热情地邀请他带着家人来做客。 贺长恭口中答应,心里却想着,他才不要把家里人带到燕王府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再说,让祖母,娘和沈云清给人行礼甚至磕头,算什么好事? 贺长恭说明了来意。 赵景云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我也听说了要开武举的事情。你也别说求不求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让徐先生指点一下季武!” 徐先生是赵景云的左膀右臂,这态度,不能不说不真诚。 贺长恭带着弟弟谢过赵景云,又在弟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好好学,记着世子的恩情。” 贺季武道:“我自然要和大哥一起,为世子效力。” 赵景云和贺长恭都很满意。 赵景云招呼贺长恭坐下喝茶,贺季武乖巧懂事地站到贺长恭背后,说什么也不肯坐下,低眉顺眼,别提多乖了。 贺长恭:还是沈云清会调教人。 三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能被她带成这样,真是厉害。 这件事说完,赵景云和贺长恭道:“我之前还想着这几日,让人喊你来一趟。” “世子有事吩咐?”贺长恭拱拱手,粗声粗气地道。 虽然这人好心办坏事,但是总是好心。 再说,以后他这种毫无依仗的人,也得找助力。 赵景云不坏,是个可以依靠的。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粗犷,但是心中十分有成算。 “我定亲了。”赵景云道,“要过礼,时间紧,又怕有人捣乱;王府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要找靠谱的人帮忙,这婚事,一定不能出乱子。” 贺长恭一听这事,心里松了口气。 他懂了。 是撞门还是跳墙抢亲?他都行。 不过,赵景云这是跟谁定亲了? 之前他一点儿都没有听到消息。 赵景云之前,不还惦记着沈云清吗? 好,定亲了好! 以后不用惦记了。 贺长恭不动声色地套话:“世子,您这亲事,定得有点突然啊,不知道是哪家闺秀。” 赵景云道:“我舅舅家的表妹。” 亲上加亲,也进一步稳固他和外家的联系。 毕竟他母妃去世多年,这些年来外家对他的照拂,完全是基于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母亲的心疼。 可是他们二老年事已高,要是有个好歹,恐怕…… 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便有了这桩婚事。 因为赵景云知道贺长恭可能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就把话掰碎了和他交了底,这样也能让贺长恭知道,为什么这桩婚事绝对不能出问题。 贺长恭心说,这哪是成亲啊,这分明是把自己卖了! 就是富贵荣华,也选不了成亲的人选。 想到当年为钱所逼,娶了肥婆…… 贺长恭突然觉得,老天爷也是挺公平的。 反正都不能心想事成。 还好他不是什么富贵人,不用卖自己维持富贵。 “现在还有个问题……”赵景云叹气,“聘礼我不能指望家里,不会有银子给我的。但是寒酸了,肯定也会让舅舅舅母生气……” 简而言之,就一个字,穷! “我手里能动用的东西不多,这些日子要变卖,凑些银子……” 贺长恭立刻道:“我住的那房子,可以腾出来。” 赵景云听了,有几分不好意思。 实际上,他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开不了口。 他很想客气几句,然而现实比人强,他最终也只能道:“我再让人另外给你赁一处房子。” “不用,我有地方去,世子放心。” 赵景云以为他去投靠旧日同袍,毕竟贺长恭人缘很好,于是便点点头。 眼下,他实在也大方不起来了。 赵景云的心事也说完了,气氛开始轻松起来。 “你和王志怎么回事?为什么又闹得那么厉害?我听说是为了个寡妇?是你隔壁那个沈大夫吗?”赵景云兴致勃勃地问。 贺长恭“嗯”了一声,随后正色道:“沈大夫,是我媳妇。” 赵景云愣住:“你媳妇?你们成亲了?” “好你个贺长恭,之前让你帮忙说亲,你一直不肯,原来是自己盯上了沈大夫。” 赵景云并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寻常,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 他对沈云清没有什么异常的情愫,只觉得她有用。 但是她如果嫁给自己的心腹,那也还能对自己有用,所以他很看得开,甚至觉得贺长恭干得好。 “就是有点委屈你了,她毕竟带着孩子。” “孩子是我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3节 第69章 提我不好用 赵景云深深,深深地震惊了。 以至于他用了将近一刻钟来消化这个消息。 “你是说,你之前就和她勾搭到一起了?” “她就是我没投军前娶的媳妇!”贺长恭道,“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赵景云:“……” 不是他脑子不够用,而是这夫妻俩,对面不相识? 贺长恭闷声道:“她从前胖,二百斤,现在瘦了;我从前也,长得不太一样。” 哎,要是说,沈云清早就认出他,就是不想认,他是不是很没有面子? 这件事情,沈云清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就算她不想跟他过,可是能不能告诉他一声,家里人都没事? 哎,他也不要求什么了。 没有沈云清,就没有他家里人。 她就是祖宗,以后他得把她给供起来。 赵景云又消化了一会儿,总算能理顺清楚了,拍着贺长恭的肩膀道:“长恭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员福将啊!” 他更坚定了,一定要把贺长恭留在自己身边的决心。 这人,太有福了! 他才不会说,他也是看重沈云清的医术。 “以后要是有个疑难杂症,恐怕就得都麻烦你夫人了。”赵景云道。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贺长恭道:“世子,这我不可不敢吹牛。” “怎么?”赵景云不解。 “我惧内。她让我干啥,我得赶紧的,要不我全家都不饶我;但是我让她干啥,她爱答不理,全家人还给她撑腰。” 言外之意,您就别抱什么希望了。 我,不好用! 人家连惧内都说出来了,赵景云还能说什么? 他尴尬地道:“我看她是个深明大义的。” “那您看错了。她小心眼,还不让人说,毛病一大堆……” 简而言之,您别指望她了。 赵景云:“……” 贺长恭又道:“世子,我不想在羽林卫呆着了。要是您哪里需要人,只管把我安排过去便是。我不怕吃苦!” 赵景云立刻舒服了。 看看,这才是忠臣良将,是可造之材。 “你暂时先呆在羽林卫,等我给你寻摸个好位置再说。”赵景云拍拍贺长恭的肩膀道。 徐先生很快来了,贺季武拜了师,客气一番后,兄弟俩离开王府,回去准备拜师的礼物。 “大哥,咱们买了拜师礼再回家吧,省得回来还得再出来一趟。”贺季武兴冲冲地道。 正好他也看看京城的繁华。 现在想到能考武举出人头地,他满满都是干劲。 贺长恭捏着干瘪的荷包,“你有银子吗?” 反正他没有。 “没有……” 那还买个屁! “没有多少,但是买拜师礼够了。”贺季武被他说的也有几分不确定了,“不过京城物价贵,我没数,这些够了吗?” 他把荷包里的碎银子都倒出来,差不多有个三四两的样子。 这明显不够用啊! 贺长恭刚要说话,就见他又从袖子里摸索一番,掏出张银票,一脸无辜:“大哥,二百两够不够?” 贺长恭:“……” 为什么安哥有二百两,三弟有二百两……人人都有? 贺季武表示:对啊,人人都有。 “嫂子说,穷家富路,在外面万一有用钱的时候呢?所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银票,以防万一。” 贺长恭:穷家……哪里穷了? 他才是真的穷! 偏偏贺季武这个没心眼地还道:“大哥,你没有吗?哦,一定是因为你刚认回来,嫂子来不及给你。放心,肯定会补给你的,你等着,我回去和嫂子提一提。” “呸。”贺长恭啐了一口,“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花女人的钱?我又不是不赚钱。” “也对。大哥,你一年能赚多少饷银?” 贺长恭悲愤不已,高深莫测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大哥,你真行啊!” 贺长恭假装没听到,道:“走吧,去买拜师礼。” 反正他没承认,就不算吹牛。 两人买了东西往家走,沿途听见小贩热闹地叫卖各种吃食。 什么炸鹌鹑馉饳,什么桃酥饼,什么萝卜糕,香喷喷的,勾人馋虫。 贺长恭不动声色地道:“家里人都喜欢吃什么?” 贺季武:“除了嫂子,我们都不挑食。大哥,你怎么会这么问?家里穷得叮当响,有什么吃什么,咱们谁有矫情的毛病?” 贺长恭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嫂子矫情?” “可不是我说的,”贺季武理直气壮地道,“是嫂子自己说的,她就是个矫情的。” “那她到底爱吃什么?” 在家的时候,贺长恭还觉得小三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么笨! 绕了一大圈子,说不到点子上。 贺季武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她做过的好吃的太多了,我看她也都吃。不过我知道,她吃不得耗子肉,蛇肉那些……” 贺长恭:“……” 几个人能吃那些肉?还不是家里穷? 沈云清在娘家,也是没吃过苦的。 要不能长到二百斤吗? 眼看着弟弟完蛋,他自己挑了几样小吃买了带回去。 说是带给长辈的,但是长辈跟前肯定有她,且看看她爱吃什么,日后再买便是。 反正过一天算一天。 只要她还在贺家,他就不会亏待她。 兄弟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笑着往家里走。 “大哥,回去之后我帮你收拾东西,搬回嫂子屋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和嫂子缓和缓和关系。” 贺季武虽然看起来粗心,但是其实也并不是对家里的情况全无了解。 至少大哥和嫂子之间的尴尬生疏,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他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贺长恭脸红,闷声道:“再说吧。” 她心里要是还要旁人的话,他也不厚脸皮非要往前凑。 要是没有,那…… “卧槽!温小白脸,你他娘的还敢来!”贺季武远远看到家门口站着的温止,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东西都不要了,扔到地上,提着拳头就气势汹汹地上前要打架。 与此同时,沈云清也从门内出来。 贺长恭目光却落到了门前的男人身上。 原来,这就是温止。 第70章 温止上门 温止外形俊朗,身材高大,眼睛灿若朗星,熠熠生辉,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微微抬头看着牌匾的动作,让他完美下颌线的线条一览无余。 他头戴鸦青色幞头,身着身穿月白杭绸直裰,更衬得他俊秀挺拔,令所见之人都得叹一声有匪君子,芝兰玉树。 贺长恭有一瞬间的恍然。 怪不得眼高于顶,成天想着做寡妇横着走的沈云清,愿意改变主意,想要嫁人。 原来是嫁给这样的人。 大概也就温止这样的人,配得上沈云清了。 但是温止有个倒霉的娘,那就坚决不行了。 倘若温家有个自己祖母这样的“定海神针”,能够制得住上蹿下跳的温夫人,那沈云清嫁给温止,应该毫无悬念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4节 想想温止什么都有,就是多了个不做人的娘。 而他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群能打动人心的亲人。 贺长恭忽而释然。 老天爷也挺公平的,他们都得不到。 沈云清见到温止,靠在门边,环胸而立,面容冷淡疏离。 倒是刀哥,因为熟悉温止,撒欢跑过来咬着温止的裤腿。 贺长恭想拍大腿:这狗真完蛋! 还忠犬呢!敌我都不分。 温止的亲娘,要杀你主子知道不?蠢狗! 温止定定地看着沈云清,眼中渐渐涌出泪光。 沈云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哭唧唧的? 她和温止,也算好聚好散的吧。 他给了她一段不完美却美好的恋情;她也曾经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过,甚至想排除万难地嫁给他。 最后知道温夫人这一关难过,她也是开诚布公同他谈了,果断了结了这段关系。 当时,温止好像也没挽留她吧。 怎么再相见,变成了无语凝噎?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说好的分手以后还是朋友呢? 就是塑料朋友,大家也得有个面子情不是? 沈云清主动开口:“这么巧?” 贺长恭一边拉着贺季武不让他上前打仗一边想,是挺巧,正好堵在了门口。 贺季武:“大哥,你放开我,我要揍死他!” 让嫂子哭的人,都不是好玩意儿。 这声“大哥”,终于成功地让温止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兄弟俩。 在此之前,温止就把他们当空气。 最后,温止的目光停留在了贺长恭身上。 刀哥闻着肉香,毫无原则地松开温止的裤脚,转而摇着尾巴向贺长恭跑过来,“汪汪汪”地喊个不停。 贺长恭不为所动。 刀哥啊刀哥,你的第一反应,暴露了你向着谁知道吗? 我本来就不舍得给狗吃肉,你表现成这样,还好意思舔着狗脸要肉吃? 想得美! 贺长恭迎着温止的目光,指了指沈云清,“她男人,正牌的。不是牌位,是真人回来了。” 所以,滚吧,小白脸。 沈云清都快憋不住笑了。 嘤嘤怪不哭的时候,是个搞笑达人。 至于对温止,不敢托大说句心如止水,但是现在,也真的惊不起什么波澜了。 该哭的哭过了,死去的爱情也祭奠了,总不能让她陪葬吧。 而且从始至终,她没有对不起过温止。 温夫人对她出身不满意,对她寡妇之身带着儿子不满意。 可是这些,在他们交往伊始,都是公开的。 她甚至做通了婆家人的工作,让他们接受温止,该做的,她真的都努力做到了。 温止对她也不错,在这段感情里也付出了不少,就是对着他娘,他有些愚孝。 沈云清理解且尊重他的选择,但是并不能接纳,所以分道扬镳。 温止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云清:“他,他真的是……” “是我相公。” “他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吗?”温止脸上血色全部都褪去。 “命不该绝。”贺长恭自己道。 反正不是诈尸。 老子回来了! 看你这小白脸还说什么。 贺长恭上前把买来的东西给沈云清看:“你饿不饿?饿了进去吃东西。” “不饿。”沈云清道,“你和三弟先进去吃。我看他,有什么事情。” 贺长恭不走,贺季武也不走。 兄弟俩像两尊门神一样,站在沈云清身旁,对着温止磨刀霍霍。 贺长恭:你温家不做人事,你还有脸来? 贺季武:我大哥在这里,你挖个墙脚我看看! 见温止不说话,只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沈云清淡淡道:“你如果想找仲景叙旧,可以去对面茶楼坐坐,等他回来,我让他找你叙旧。如果你有别的事情,还是尽快说清楚地好,我们都等着回去吃饭。” 温止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 道歉的话,保证的话,对未来的安排和设想,他全部都准备了。 他觉得,如果他不现在解释开来,让沈云清明白他一直在努力,他没有放弃,那他们两个,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然而贺长恭的出现,就像一记重锤,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 贺长恭没死。 也就是说,沈云清是有夫之妇,而不是寡妇。 那他算什么? 他难道,还能让沈云清和离再嫁给自己? 温止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切,一定是一场噩梦。 而沈云清觉得自己见了温止一面,但是好像又没见过,生出恍惚来了。 这人好像,就没说什么啊! 算了,不管他了,反正早就没关系了。 没想到,她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贺长恭却记在心上。 兄弟两人回了家,都没人提起温止,贺长恭把要搬家的事情说了。 韩氏道:“既然是借的房子,别人遇到了难处要卖房,那就赶紧还给人家。” 文氏看向沈云清。 毕竟这是沈云清买的房子,能不能让贺长恭搬过来,也得她说了算。 沈云清一想到贺长恭要搬过来,两人关系可能被全家人暧昧化就头疼。 其实她觉得,最优解是保持当下的状态。 他们两个都是家里人的亲人,但是又保持着距离。 沈云清道:“我倒是觉得,燕王世子既然想卖房子,那卖给谁都一样,只要银子给够了就行,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竖起耳朵听着她的主意。 第71章 送龙眼 “我出银子,把房子买下来。”沈云清道,“咱们住的这处两千八百两,隔壁大小差不多,给他三千两银子,不算占他便宜。” 韩氏道:“那敢情好!回头把两家之间的墙打了,两家并一家,多宽敞。以后仲景和季武娶妻,也住得开了。”zwwx.org 贺婵忙道:“我也赞成。” 这样家里总不缺她一个房间了吧。 她不离家,不嫁人! 沈云清不想以后格局如何,反正现在能相安无事就足够,于是当即拍出三千两银票给贺长恭。 贺长恭知道卖冰得了一大笔银子,购房总比胡乱花了好,就把银票收下。 他也没直接找赵景云,而是找了中人,把房子买到了沈云清名下,把房契交给她。 等所有手续完成之后,他去找了赵景云,告诉他,是沈云清买下了房子,免得以后赵景云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多想。 赵景云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这份尴尬,只能归咎于自己窘迫,贺长恭坦坦荡荡,也迁怒不到人家。 之前中人告诉他,房子着急卖的话,最多也就两千五百两银子。 结果最后还卖了三千两,赵景云正觉得高兴,没想到竟然是沈云清的手笔。 他试探着道:“长恭,你夫人做什么生意,这么大的房子,说买就买?” 沈云清一个农妇,会医术,会赚钱,贺长恭真是捡到了宝贝。 “她之前做小生意,后来投钱做布匹生意,运气好赚了些,不过现在已经不做了,坐吃山空。我们乡下人,别的舍不得,但是买房子买地,都是使出吃奶的力气。” 言外之意,家里穷,别借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5节 赵景云听他这般说,也不好再问下去。 过了几日,他让人给贺长恭送了两盘新鲜龙眼。 彼时贺长恭还在羽林卫当值,听说燕王世子让人送了新鲜的吃食来,众人都打趣贺长恭:“你见过没?” “你们见过?”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 众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科普”。 龙眼虽然金贵,但是身为贵族子弟,他们大都见过。 贺长恭等他们说完,把龙眼收起来就走:“既然你们都吃过,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我先送回家去!” 说完,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拿着龙眼扬长而去。 就这些人,都和王志穿一条裤子排挤他,还想吃他龙眼? 吃个屁! 贺长恭把龙眼带回家,一盘送到了医馆里,一盘送到了祖母屋里。 文氏笑着让韩氏吃。 韩氏看了一眼道:“我可不吃,不喜欢吃。” 贺长恭道:“祖母,娘,你们都尝尝,多着呢!我还给安哥儿娘留了一盘,够吃够吃!” 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穷,偶尔能买二两肉改善改善生活,祖母和娘都说不爱吃,结果都到了他们兄妹几人碗里。 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了她们善意的谎言。 文氏笑道:“我最近有内火,不能吃这个。” 韩氏道:“齁甜齁甜的,齁嗓子,娘是真的不爱吃。” 贺长恭瞪大眼睛:“娘,您还没吃,怎么就知道齁甜?” “以前吃过啊。”韩氏道。 “娘,您别骗我。” “傻孩子,娘骗你干什么?去年有人给云清送来两筐,分了一些给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也不敢分,怕惹事,最后也没吃完,都坏了。” 贺长恭:“谁给她送两筐?” 感觉是那个温小白脸。 这时候文氏不动声色地道:“自然是生意场上的人。两筐龙眼,看着没什么,但是从南边运来,非一般财力所能承担,临州境内,少有人买得起。” 韩氏絮絮叨叨地道:“可惜还给温家送去了一筐,现在想想我还心疼,就是喂猪都不给他们吃!” 贺长恭道:“娘,您别再提温家了。让她听见不好。” “对对对,”韩氏道,“你回来了,有他们温家什么事?不提了,再不提了,幸亏没成。” 贺长恭:现在也没我什么事。 “狗剩啊,你怎么不搬回来和云清住?”韩氏有点着急,“娘可等着抱孙子呢!” 贺长恭心说,难道您不把安哥儿当孙子吗? 他闷声道:“我习惯了自己住,等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你这孩子……” “行了,”文氏打断韩氏的话,“狗剩,你去打听打听,那不是认识临州商会的人吗?找他们打听打听,温止怎么会进京。” 临州知府的儿子进京,那些人不会不知道。 贺长恭点头答应,又道:“祖母,娘,你们别叫我狗剩,叫我长恭吧。” 要是家里人还都是小名,也就算了。 问题是大家现在都改了高大上的名字,狗剩一枝独秀,他心脏有点受不了。 文氏脸上不由露出笑意:“好,长恭。” 前几年沈云清在家里掀起了“改名浪潮”,确实没带上贺长恭。 韩氏却道:“你这孩子,在家里自己人喊怕什么?我就喊你狗剩!” “您自己喊行,别当着人喊。” 贺长恭看到,每次沈云清听见这两个字,嘴角都抽抽。 改了名,让她再抽! 贺长恭又匆匆回去干活。 傍晚,他提着一块五花肉回家。 沈云清做的红烧肉是一绝,他自己敞开吃能吃一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敞开了吃。 吃饭的时候,沈云清和贺仲景道:“你大哥要识字,你帮他写字帖?” “大哥要识字?是该识字。”贺仲景道,“大哥到我书房一起吧。” “不用,不耽误你念书。” “爹,我教,我会教!”安哥儿也自告奋勇。 “不用,你白天就不在家,陪陪曾祖母和祖母,你们说话,我就在一边认字,让你娘指点指点我就行,我也不考状元。”贺长恭道。 贺季武道:“那我去二哥书房,我也得背书。徐先生可太严厉了,背不好要罚我的。” 于是,吃过饭,兄弟俩去了外书房,安哥儿陪着文氏和韩氏说话;贺婵做针线,沈云清教贺长恭认字。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这是沈云清让贺仲景给写的,今日就教这些。 第72章 温止的坚持 沈云清原本以为贺长恭肯定学得慢,因为看他大块头,着实不像机灵的样子。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贺长恭进展很快,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把二十个字记下,不管怎么颠倒顺序,也都认得。 这家伙,竟然这么聪明。 祖母当年,为什么不教他认字呢? 沈云清心里留下了一串问号。 贺长恭自己也很意外,这字认起来,也没什么难的。 不过等他拿起软踏踏的毛笔,怎么写也不像样的时候就明白了,原来难在这里。 不仅难,还把墨水弄得到处都是。 贺长恭偏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众人都劝他改日再写,他答应了,回去自己却偷偷练到下半夜。 再难有多难? 死不了就能练好! 沈云清发现贺长恭进步神速,惊为天人。 原来你是这样的天才狗剩! 安哥儿则得意道:“我爹当然厉害了。我这么聪明,显然是随我爹了。” 沈云清气得叉腰:“你说谁笨呢!” 安哥儿对他吐吐舌头。 贺长恭把安哥儿捞起来,“走,爹带你出去骑一会儿马再回来学。” 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 现在就是他儿子。 沈云清无奈,三更半夜,这父子俩去骑什么马! 她起身,“我去煮点鸡汤面条。” 家里几个大小男人都是饭桶,晚上不加点吃食都饿得睡不着。 贺婵道:“我也去。我不想吃面条,我给咱们擀面片,吃面片汤。” 她深受沈云清影响,非常喜欢钻厨房。 “行。” 面片还没下锅,外面的大门忽然被重重拍响。 周围人家的狗,顿时由近及远地狂吠起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在厨房门口抽水烟的六娘磕了磕烟袋,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 “是不是有人着急求医?”贺婵问。 “可能是。”沈云清解下围裙,“你看着锅,我也出去看看。” “嫂子,我陪你。”贺婵有些害怕。 “不用,看着锅就行。” 沈云清出来的时候,贺仲景和贺季武也出来了。 他们走到门口,就见六娘正在和外面的人对峙。 六娘双手抱胸,凉凉地道:“你家公子病了,关我们屁事!” 门口站着的,是温止的侍从司墨。 此刻,司墨跑得满头大汗,形容狼狈。 “夫人,”他探头往里看,眼神落到沈云清身上,就像发现了救世主一般,声音越发急切起来,“求求您救命。” 沈云清淡淡道:“他怎么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6节 “公子回去之后,心神恍惚,水米未尽,今晚更是开始高烧起来。” “那你去找大夫。天黑你可能没看清楚招牌,我只治妇科。” 司墨:“夫人,您怎么能这么心硬呢!公子待您的心,那是一万分的好啊!” 沈云清没有说话。 六娘道:“我呸!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问你一句话,他娘派人追杀夫人这件事情,他知情不知情!” 司墨的脸,瞬时涨红,即使灯光晦暗,沈云清也看得清清楚楚。 六娘总是更了解她。 其实一段没有撕逼就结束的感情,她觉得还能做朋友。 但是她心里不虞的是,温止揣着明白装糊涂。 “回去吧。”沈云清淡淡道,“去给你家公子找个大夫,好好照顾他。你来找我这件事情,最好别被你家夫人知道,否则我怕你是不能再留下的。” 司墨身躯一震。 沈云清在威胁他。 但是这威胁,却又行之有效。 司墨咬咬牙,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沈云清道:“走吧,面片汤和面条都该好了,咱们回去吃饭。” 等他们一行人走进去之后,拐角处牵着马的贺长恭若有所思。 安哥儿在马背上,急促地催促道:“爹,爹,我要吃面条!” “好,走。”贺长恭回神,带着安哥儿一起进了家门。 晚上,贺长恭又学了二十个字。 沈云清认真检查过,道:“行,今日就到这里,明日继续。” 贺长恭道:“我昨日回去写的字,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沈云清笑道:“在哪里?” “在我屋里,我写得多,你过来看看吧。” 韩氏对着文氏挤挤眉。 文氏笑而不语。 沈云清猜贺长恭是想单独和自己说话,便没有拒绝,跟着他来到隔壁。 贺长恭进门就点燃蜡烛,招呼沈云清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却坐到远远的床上。 沈云清:大哥,我不是禽兽,放心吧。 贺长恭果然没有让她看什么字,而是道:“我打听了一下,温止这次进京,是为了跟王大儒读书,目标大概是后年的春闱。” 上一次的春闱,温止没有中。 沈云清还担心他颓废,想要劝他,他却说没事,可以再等三年。 现在,他确实在迎接下一次春闱,然而她却已经是局外人。 沈云清没有做声。 贺长恭继续道:“他和人说,如果能中个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就能回去娶他喜欢的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贺长恭知道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但是他没想隐瞒。 如果沈云清就是想选温止,他……也能成全。 沈云清却在想,这会是温止说的? 感觉他不像这么高调的人,会随意和人说起这些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应该是说给谁听的吧。 如果是自己,那大可不必。 但是沈云清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觉,他好像是说给温夫人听的,甚至带着隐隐的威胁。 ——你不成全我,我就不好好考。 但是其实,何必呢? 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这件事情,并不是温夫人妥协就能解决的。 她沈云清,也要脸,也有尊严。 不是别人打完她的脸,说我以后不打你了,你过来吧,她就得乖乖听话。 一时的接纳算什么?漫长的相处才更磋磨人。 如果温止再来纠缠,她打算把话说得更狠一些。 ——想要我和你在一起,除非你父母双亡! 分手了,就痛快点,别见面就要死要活,她受不了啊! 贺长恭却以为,沈云清的沉默是动心。 是啊,谁能不动心? 他要是个女人,在自己和温止之间,都得毫不犹豫地选择温止。 “要是想嫁给他,我就认你做妹妹。”贺长恭道,“安哥儿你想带着就带着,不想带着,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恩将仇报”,为了自家去毁沈云清的幸福,他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贺长恭又想哭了。 可能是,他想他祖父和他爹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沈云清被他的“妹妹论”震惊到,都没注意到他说,把安哥儿“当成”亲生儿子。 第73章 你不嫁我不娶 “谢谢你,贺,狗剩哥?” 沈云清斟酌了一下,觉得这样更亲切? 却不知道,贺长恭差点过去。 “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喊我就行。” 全家就剩下一个狗剩,活在升级换代前,妹子你觉得合理吗? “哦,好,贺大哥。”沈云清郑重其事地道,“我和温止不可能。我之前说过,我宁愿不嫁,也不会嫁给他。哦对了,不仅温止不行,其他可能大家都觉得好的人,我这种古怪脾气,或许也不喜欢。” 贺长恭:大家都觉得好的人,你是说我吗? 真的,大家都夸他好。 除了王志那种不做人的。 沈云清继续道:“我嫁人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哦……”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占了位置,你就不能成亲了?” 贺长恭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她这个蠢货,竟然东拉西扯,完全没有get到他的点。 谁才是铁憨憨啊! “我不娶,我等你嫁了再说。”贺长恭别过脸道。 “别,我这占着位置不是耽误你吗?要不咱们俩和离吧……” “行了,”贺长恭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该说的话我都和你说完了。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来找我就行了。你快回去吧,孤男寡女,待时间长了不好,我要睡了。” 沈云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他撵了出去。 回去之后,贺婵还偷偷问她,“嫂子,大哥找你说什么了?” 沈云清能说,你哥让我嫁给温止吗? 不能。 她含糊道:“没什么,就让我给他指点指点练字,这事我不擅长,回头让你二哥去。” “就没说别的?”贺婵心里这个着急啊。 大哥是不是傻? 嫂子这么好,好容易有机会单独相处,怎么不好好表现? 真是急死人了。 沈云清含糊了过去。 这件事情就这样翻篇,不管是温止还是司墨,都没有再找来。 沈云清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真的,分了就是分了,藕断丝连大可不必。 家人来了,医馆还是要照开。 虽然,生意有些惨淡。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沈云清明显感觉到,最近因为家里住进了人,多了很多探究的目光。 倘若她和那些人太熟悉,恐怕现在很多长舌妇都来问东问西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7节 家里有矿,底气就是足。 哪怕接连三天不开张,照旧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zwwx.org 沈云清搓着小药丸子,忽然想起之前孟湘湘见她搓药丸,非要来帮忙。 结果这小妮子,还真有点搓药丸的天赋。 那小药丸子,搓得又圆溜又均匀。 孟湘湘嚷嚷着要给她做徒弟,骗走了她两瓶逍遥丸回去孝顺孟夫人。 忽然就有点想这小妮子了。 沈云清问门口晒太阳的六娘:“湘湘最近怎么没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六娘道:“没听说。” 沈云清想了想,道:“要不咱们去孟府看看?” 安哥儿现在跟着孟大人,她去拜访一下孟夫人,感谢孟家照拂也应该。 “我不去。”六娘道,“让海棠陪你去,我这样的粗人,最讨厌就是做学问了。” “你去了,又不让你做学问。” “不行,你不懂,就是心里没底。” 沈云清哈哈大笑。 她本来想带着贺婵去,但是转念一想,也没征得人家同意,也不好,便作罢。 她家里距离孟家后门近,所以沈云清带着海棠,提着点心从后门走。 “昔日战友”,见到沈云清分外亲热,都围上来和她说话,好像没有受到流言影响。 也有人问她,家里是不是来了人云云。 沈云清笑着解释道:“婆家人一起进京了。” 至于“死而复生”的男人,没人提,她也就不说了,免得又得解释一大通。 不过等众人都托她在孟湘湘面前帮忙说话的时候,沈云清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们和其他吃瓜群众态度不同。 ——因为她成功了啊! 她成功打入了孟家内部,这些人还等着她的宝贵经验呢。 想到这里,沈云清也是哭笑不得。 正好绿柳出来,见到沈云清在门口,忙请她进去。 孟湘湘听说沈云清来了,顿时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嘴里却忍不住埋怨道:“云清姐,你婆家人来了,你就把我忘到了脑后。” 沈雨晴听着她哀怨的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不去医馆了?” 孟湘湘噘嘴:“我娘说,你家里都来了,还有两个小叔子,让我避嫌,不让我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沈云清笑道:“不要紧的。医馆是给女眷看病的地方,我两个小叔子,甚至安哥儿都从来不进去。他们都从避开,从另外的门走。” 虽然现在,也几乎没什么患者需要避嫌。 之前沈云清还不太服气,觉得自己医术高超,价格弹性又大——穷人基本甚至可以花几个钱看病,何愁没有患者? 让那些长舌妇随便去说。 但是现在才不得不承认,有些观念根深蒂固。 真的有人,宁愿忍受着病痛,也不来找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大夫。 当然,主要还是这个时代,女人身上的枷锁太重了。 她们大概是怕,和自己有所接触,被人划做同类吧。 病死事小,失节是大? 嗐,她有心悬壶济世,奈何世人不来就她。 罢罢罢。 这局面,打不开也就算了。 安心守着金矿,陪着家人,混吃等死做米虫。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钱是最大的底气。 孟湘湘道:“你倒是早说啊!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在家里都快憋死了;你也不来看我,是一点儿都不想我。” “想你想你,你这么可爱,怎么能不想你。”沈云清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又道,“你娘呢?带我去拜见一下夫人吧。” “我娘不在家。”孟湘湘兴高采烈地道,“说起来,这些天我不出门,也不全怨你……云清姐,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沈云清忙摆手:“别,别跟我说。我大嘴巴,肯定能说出去!” “不,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我一定得告诉你。”孟湘湘道。 第74章 失忆 沈云清:“真的不用!” “我娘怀孕了。”孟湘湘眼里都是兴奋的小泡泡,对于即将到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充满了期待,“只是还没满三个月,不能说出去。” 沈云清:“……那你还说。” “你不一样啊,你是送子观音嘛!以后我娘肯定还得麻烦你。” 看得出来,孟湘湘是真的高兴。 “行,没问题。”沈云清一口答应,“安哥儿跟着孟大人去了国子监?” “今日我爹应该没去国子监,我猜应该是带着安哥儿去找赵太医下棋去了。” “赵太医?” “对。”孟湘湘道,“赵太医其实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但是还是更想做大夫,然后就去了太医院。不过他这个人,闲云野鹤,从来不争,所以在太医院待了十几年,也就是个普通的太医。” 孟湘湘又小声揭赵太医老底:“有什么露脸的机会,轮不到他。先皇在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奇才,偶尔会提起;但是现在的皇上,啧啧……” 沈云清明白了。 赵太医=落魄太医一名。 “我爹是担心我娘的身体,想去问问;也有点去气他的意思。”孟湘湘笑嘻嘻地道,“他之前说,我娘身子受损,怀不上。” 沈云清哭笑不得,却还是认真地解释道:“我确实帮你娘调养身体,但是怀孕这件事情,也还是讲究缘分的,就是缘分到了。” “你来了,缘分就到了。”孟湘湘心直口快地道,“你就是比赵太医强嘛!放心吧,赵太医心胸没有那么狭隘。我爹说了,他去打听赵太医,让我打听你,一定得让我娘顺顺利利的。” 沈云清笑道:“一定。对了,你娘这时候,怎么不在家好好养胎?” 孟夫人这一胎来得如此不容易,竟然还出门去了? “哎,”孟湘湘脸上的笑意敛去,“去陪个手帕交去了,是位贵人,缠绵病榻。我说请你去看看,我娘不肯。算了,不管了,我娘有分寸。” 听说是位“贵人”,沈云清就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她害怕麻烦。 听孟湘湘这么说,她笑着道:“嗯,回头夫人回来,你让绿柳去给我送个信,我过来给夫人把脉看看。” “好,云清姐,这次真的,多亏了你。” “我也要和你说件事。” “嗯?” 沈云清把贺长恭的身份说了。 孟湘湘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什么?贺长恭就是你相公?” “嗯。” “可是云清姐,你们两个,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认不出来吗?” 沈云清道:“我之前是个胖子,变化太大,他不认得我;而我,在他离开之后重病一场,丧失了记忆。” 她也只有这般解释了。 “啊?丧失了记忆啊!那你还会给人看病?” “对,只会看病,但是人都不认识了。” “爹娘都不认识了?” “嗯,谁都不认识了,后来又一点点重新认识的。” 沈云清解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贺长恭怎么没问她,为什么没认出他呢? 这bug多明显啊! “云清姐,你也太可怜了。”孟湘湘道,“你都没了脑子,还能治病救人,还能赚钱养家,你怎么那么厉害?和你比起来,我这是狗脑子了吧。” 刀哥:汪汪汪! 不要随便cue狗。 沈云清:“……” 你才没有脑子! 她是失忆,是失忆而已! 穿越时候卡bug了,把前身记忆给弄没了,导致她刚穿越来不敢动弹,躺了一天后才想起“失忆”这个好主意。 从孟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沈云清正好和贺长恭在门口遇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8节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对面不相识”这件事情,便试探着道:“你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吗?” “失忆?” 好了,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答案了。 你不知道。 沈云清道:“你投军之后,我病了一场,醒来就忘了所有的人。所以之前我遇到你的时候,才不知道,并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哈。我要是知道你是狗剩哥,肯定得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是不是?” 狗剩哥牙疼。 狗剩,狗剩,怎么就忘不了这名字了? 不过贺长恭心里很高兴。 他这些天,心里最别扭的两件事,一件是安哥儿,一件是沈云清没有早点告诉他。 原来她是失忆了。 那是不是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傻乎乎地认为,安哥儿是他的孩子? 对于她过去做过的坏事,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至于后来的温止什么的,他膈应是膈应小白脸,怪不到沈云清头上。 ——祖母和母亲都觉得自己死了,劝她嫁人,她那样做,没毛病。 满天乌云都消散。 病了一场,沈云清脱胎换骨了,之前种种,就当是另外一个人做的错事,和现在的她没有关系。 贺长恭道:“我知道了。只是你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 毕竟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已经挺熟悉了,没想那么多去解释。 而家人,肯定以为她已经解释过了,更没必要提起。 “你说你看着挺聪明一人,大事上这么糊涂。”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 沈云清:“可能是当年病一场留了后遗症,脑子不好用。” 贺长恭听出她的调侃之意,道:“你脑子要是不好用,这世上都是蠢蛋了。走,赶紧回家吃口馒头,我还得走。” 沈云清看着挂在西山的夕阳,惊讶道:“去哪里?” 晚上有酒局的话,用不着先垫馒头吧。 贺长恭四下看看,见没有人,还是压低声音道:“荣懿公主不行了,上面有命,让我们去公主府守着;一旦人没了,得给帮忙。” 沈云清:“哦。” 荣懿公主?她不认识。 不过这等白事,肯定不是好差事,定然是别人不愿意,然后就落到了贺长恭身上。 “王志他们,还是排挤你?”沈云清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道。 “排挤是排挤,但是也排挤不动。”贺长恭道,“王志也老实了不少,没什么事。今晚是排到我了,没事,我不怕。” 活人都不怕,还能怕死人? 不过贺长恭撒了谎,他接下这个差事,完全是因为能有赏银。 或许二两银子对家里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好歹他个大老爷们,但凡有能力赚钱,也不能光指望女人。 关于钱,贺长恭常常有种错觉。 他和沈云清的计量单位,难道是不同的吗? 她动辄都是上万两银子,云淡风轻,挥金如土,他却是一两一两地抠…… 第75章 孟湘湘求救 贺长恭说不怕,那沈云清自然就不会多问。 贺长恭果然进了家就直接钻进厨房,找了一碟馒头出来。 饭还没做好,但是沈云清见他这样干吃馒头也觉得噎得慌,就给他切了四个咸鸭蛋,又起了一锅蛋花汤,打了六个荷包蛋,加了小葱,滴了香油,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贺长恭端起大海碗畅快喝汤,喝得满头大汗。 安哥儿就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满眼崇拜。 “我什么时候这么能吃就好了。”安哥儿羡慕地道,“然后就像爹一样有力气了。” 贺长恭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又一点儿也不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沈云清:真没眼看。 韩氏听沈云清提了两句后就慌了,过来拦贺长恭:“狗剩啊,咱可不去。死人多晦气啊!要是沾染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怎么办?” 贺长恭:祖母说话不好用了吗?祖母不是都答应他,以后不叫狗剩了吗? “没事。”他闷声道,“还没死呢!再说,我们吃皇粮的,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去。” 韩氏直叹气,非要让海棠去后院折桃树枝给贺长恭带着辟邪。 贺长恭无奈答应,沈云清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贺长恭吃完饭就走了。 临走之前,他悄悄把桃树枝插在了门口的拴马桩上。 晚上,沈云清刚给睡着的安哥儿盖好被子,自己也准备躺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种事情,以前也有,大概率是有人得了急病求医。 然而六娘出去开门,却把孟湘湘给带进来了。 沈云清看着孟湘湘焦急的脸,下意识地道:“怎么了?” 是不是怀孕的孟夫人出事了? “云清姐,快救命。”孟湘湘向着沈云清飞扑过来。 然而有人却拦在了沈云清面前,于是孟湘湘,便撞到了一个有些坚硬,气息却清冽的怀抱。 是闻讯赶来的贺仲景。 “这是……”孟湘湘愣住了。 如果不是形势着急,沈云清肯定会说,有了有了,这下有了。 这俩人,撞得好啊! 肯定得火花四射是不是?要不不科学啊! 但是现在,她却只道:“我小叔子,孟大人在国子监的弟子,贺仲景。” “原来是你。”孟湘湘道。 听沈云清说完,把孟湘湘误认为“医闹”的贺仲景,也明白了孟湘湘的身份,点头致意,随即很快退到了一边。 贺季武姗姗来迟,头发还滴着水。 原来,刚才他正在沐浴,穿衣裳花了会儿时间。 “没事,自己人。”沈云清道,然后又问孟湘湘,“到底怎么回事?” “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云清姐?” “等什么呢?快进来!”沈云清拉着她进门。 孟湘湘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贺仲景兄弟俩,然后低头快步进去。 “云清姐,我娘突然肚子疼。” “我去看看!” “不,我娘不在家里。”孟湘湘有些难以启齿。 “你娘不在家里在哪里?还在贵人那里?” “嗯。”孟湘湘咬咬嘴唇,跺脚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那位贵人,就是荣懿公主。” 沈云清:豁哦! 竟然是这位。 贺长恭现在不是在等死吗? 等着这位死…… 京城这么小吗?孟夫人去陪伴的手帕交,竟然就是荣懿公主。 手帕交的话,算起来,荣懿公主的年龄应该也是三四十岁吧。 这么年轻就缠绵病榻,还命在旦夕,可见这个荣懿公主,活着也不容易啊! “我娘肚子疼,还不敢挪动,只能请你过去看看。”孟湘湘道。 孟夫人的事情,她得管。 沈云清当机立断地道:“走,我跟你去!” “等等,”孟湘湘又道,“其实还有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小人之心,但是我就这么想的。我先和你说了,免得回头真是如此,你生我的气。” 沈云清:“你娘等着救命呢,你怎么这么啰嗦。” “不是,”孟湘湘小声道,“我其实怀疑,我娘是想把你骗去,给荣懿公主看病。” 沈云清:“……” “我只是这么猜测的,不作准。但是我觉得我娘那个人,很自觉,就算再珍惜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让你三更半夜跑出去。她都知道,你太婆婆和婆婆都在,肯定为难。” “那,去还是不去?” 孟湘湘既然如此坦诚,沈云清就让她拿主意了。 “我也不知道。”孟湘湘道,“你出门不方便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69节 “方便。” “那还是去吧。”孟湘湘道,“公主人虽然有点清冷,但是人不坏。我陪你去,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保护你!” “那就走。” “哎,你再等等,我再想想。要是公主真没了,我也说不上话了啊!” 孟湘湘纠结得不行。 沈云清道:“去看看再说,你娘还在。要是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她身子也撑不住。” 这话说得孟湘湘不犹豫了。 沈云清去和文氏说了一声。 文氏道:“去吧。” 说起来,从前她还抱过荣懿公主。 没想到,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她还硬朗,荣懿公主却缠绵病榻。 她的孙子去守着公主府,等着帮荣懿公主操办后事;她的孙媳妇,却连夜去救她…… 命运多么神奇,又把她和从前旧人,用这样特殊的方式联系了起来。 从回到京城,不,准确地说,从沈云清决定进京替贺仲景拜师的时候,文氏就隐约感觉到,命运的齿轮,又开始吱呀吱呀地摇动起来,可能带着她回到原点。 文氏的眼中,露出无尽的怅然之色。 沈云清出来的时候,贺仲景和贺季武也说要跟着去。 “公主府,你们不适合去。”沈云清轻声道,“而且你们大哥在,有什么事情他会照顾我的。” 狗剩=安全感。 贺仲景想了想后道:“三弟会赶车,我们两个扮成车夫陪着你们去,要不不放心。” “那好。”沈云清答应,又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京城有宵禁,我们……” “没事,我有这个。”孟湘湘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来,“荣懿公主给我娘的,可以畅行。” “那就好,事不宜迟,我们走吧。”沈云清道。 第76章 公主病情 马车辚辚而行,孟湘湘坐在车厢里,拉着沈云清的袖子不放,如坐针毡。 沈云清靠在马车侧壁上打盹。 “云清姐,你能睡着吗?” 她紧张得每根汗毛都站立起来,前提是,她还见过荣懿公主,她娘也在。 沈云清却是从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能如此淡定?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道:“能。” 前世做医生,经常值夜班,已经养成了倒头就睡,喊一声就能立刻清醒的本事。 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当然得抓紧时间补觉,养精蓄锐了。 “你不担心吗?” “你和你娘都在,我担心什么?”沈云清道。 “你这么相信我们……云清姐,你放心,我肯定保护好你。”孟湘湘郑重其事地道。 “傻子。”沈云清浅笑道,“我不能指望你,也不能指望你娘。能保护咱们的,是孟大人的声望。” 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谁敢得罪? 便是今上,也得对孟大人礼让三分。 而且孟夫人为人清高,从不主动结交谁。 她和荣懿公主的交情,也少有人知,非常低调——就孟家门外那些人,经年累月在那里,孟家什么事情她们不知道? 但是她们没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可见孟夫人是真的做得隐秘。 这就有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沈云清不熟悉荣懿公主,但是她相信孟夫人母女。 朋友的朋友,总不能是仇敌。 “云清姐,不管怎么说,你这份人情,我都记下了。”孟湘湘郑重道。 沈云清但笑不语。 ——我家二郎还缺个娘子,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孟家的门第,和贺家,大概也就是是喜马拉雅山和马里纳亚海沟那么大的悬殊吧。 只是沈云清“敝帚自珍”,对贺仲景总有些看自家孩子的滤镜,觉得孟湘湘嫁给他,应该也会很幸福。 再说贺长恭,正尽职尽责地站在侧门门口。 周围的其他侍卫都在抱怨天冷肚子饿,他却没觉得。 他在西北从军多年,练就了耐寒的本领;至于肚子,早就被沈云清填得满满的。 贺长恭忍不住摸摸肚子,咧嘴傻笑。 马车的声音在暗夜之中格外响,众人不由都打起精神,寻声望去。 贺长恭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站好看过去,然而等马车近前,他看到赶车的人时,不由瞪大眼睛。 好在贺仲景也注意到了他,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贺长恭这才没说话,但是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两个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湘湘把令牌递了出来,门口的公主府侍卫立刻卸下门槛,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很快,门内有婆子出来,让赶车的兄弟俩下来,婆子竟然赶着车进去了。 因为贺仲景兄弟俩来的路上就被孟湘湘“普及”过公主府的规矩,知道公主府里是不允许任何外男进去的,就算侍卫,也只能在外院最外围活动,所以也很配合。 等马车进去,贺长恭终于忍不住,把两个弟弟拉到一边,“怎么回事?” 贺仲景附在他耳边把事情说了。 贺长恭:“……” 所以,沈云清现在进去了?! 咋就没有人问问他的意见啊! 他好歹来京城早点,比他们知道得更多些。 如果他提前知道,肯定不让沈云清来蹚浑水。 这些贵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一不小心就被绕进去了。 “真是胡闹。”贺长恭来回踱步。 人都快不行了,她来凑什么热闹? 要是人死了,大夫被迁怒怎么办? 一时之间,贺长恭脑海中涌出无数想法。 与此同时,屋里气氛也很紧张。 沈云清和孟湘湘,被一个穿着得体,有些富态的婆子往屋里领。 即使就是个婆子,头上也戴着金簪,手腕上是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厚重金镯。 孟湘湘喊她“于嬷嬷”,应该是公主面前得脸的。 因为是深夜,灯笼微弱的光照不远,一路行来,沈云清只觉得四周都是黑乎乎的,直到来到正院廊下,才能看清楚面前雕梁画栋,细节之处也精致华美。 看来荣懿公主,应该不是个落魄的公主。 于嬷嬷进去回禀,片刻后,孟夫人的声音响起:“湘湘,云清,你们俩进来。” 于嬷嬷替两人打帘,目光却落在沈云清手中的药箱上,有些热切。 月白绣百蝶幔帐下,一张苍白憔悴的脸露出大半,双目紧闭,搭在床边的手骨瘦如柴,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高隆起的腹部……wap.zwwx.org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缠绵病榻的荣懿公主了。 孟夫人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气色尚好,只是面色着急,却不像动了胎气的样子。 果然,孟湘湘猜对了。 “云清,”孟夫人站起身来道,眼圈通红,“我没事。公主她……太医说回天乏术,然而我总不甘心。云清,好孩子,你帮忙看看吧。如果你也没办法,就当你来陪我;如果你能帮上忙,那说明公主命不该绝。” 孟湘湘一脸震惊,脱口而出道:“公主怀孕了?” 这是要一尸两命的意思? 孟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沈云清却道:“不是怀孕。” 她缓步上前,把药箱放到床边,然后伸手掀开被子,同时另一只手搭上了荣懿公主的脉。 孟湘湘也想上前,却被孟夫人拦住。 “湘湘,别添乱,先让云清看看。” 说完后,孟夫人看着沈云清平静得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脸,心扑通扑通地跳,几乎是攥着自己的衣襟颤抖着问道:“云清,你怎么看?” 沈云清道:“本来不是很要紧,但是拖的时间太长,导致现在腹水严重。” 那偌大的肚子里,装的都是腹水。 这段日子,荣懿公主肯定经历了深深的病痛折磨。 但是腹水只是显现出来的结果之一而已,真正的病因,却不在这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0节 “那,你能帮上忙吗?”孟夫人咬着牙问道。 第77章 救公主 沈云清平静地道:“能或者不能,不取决于我。” 躺在床上的荣懿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病入膏肓,但是这双眼睛,依然带着审视。 孟夫人何等聪明,立刻过来握住荣懿公主的手道:“公主,试试吧!试试吧!”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看得出来是真的担心。 荣懿公主面上浮现出自嘲之色,虚弱地开口道:“这是他想我了。不用哭,我其实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沈云清忍不住想,这个他,是谁? 只可惜她对京城的事情不了解,无从猜测。 “可是,可是您答应过先皇,要辅佐皇上的!” 情急之下,孟夫人只能找到这个理由。 荣懿公主的面色灰败下去,“我到地下,去和父皇请罪。这把烂泥,我是真的扶不上墙了,我尽力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沈云清几乎要笑。 原来荣懿公主这么牛! 先皇竟然托孤给她。 这是一条金光闪闪的粗大腿啊! 可是从现在朝廷内外怨声载道来看,皇上应该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荣懿公主话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大概也就她,敢用烂泥来形容当今皇上,尤其自己这外人还在。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了吧。 “公主,试试吧,求求您试试。”孟夫人咬咬牙,好像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对孟湘湘和沈云清道,“你们两个先退到门口去。” 沈云清拉着孟湘湘出去。 干脆果断,丝毫没有犹豫。 荣懿公主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 孟夫人俯身,在荣懿公主耳边轻声道:“他还没死;您好好活着,会有相见那一日。” 荣懿公主双目忽然迸发出令人震惊的光芒,死死握住孟夫人的手:“如意,你不要骗我!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你让他来见我,我什么都听他的!” 门外,孟湘湘小声地问沈云清:“云清姐,你说公主说的是谁?” “什么谁?公主说话了吗?”沈云清揉了揉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有几条命,去听贵人的隐私? 孟湘湘心领神会,做了个封口的姿势,表示自己也不会再乱说话。 过了一会儿,孟夫人道:“你们进来吧。” 沈云清在床头站定,看向荣懿公主,目光平和,不卑不亢。 荣懿公主对着孟夫人点点头。 她刚才激动耗费了最后的精神,现在说话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但是现在,她反而燃起了活下去的斗志。 活着,她要活着! 活着才能去验证,孟夫人有没有骗她。 她想他,一直很想很想。 孟夫人从床边起身,对着沈云清深深拜下:“云清,公主性命相托!我徐若丹发誓,不管公主能否渡过此劫,我必护你全身而退。” 说完,她又对孟湘湘伸手:“令牌给我。” 孟湘湘把荣懿公主给孟夫人的令牌,递给了孟夫人。 孟夫人转手就把令牌交给沈云清:“这令牌,代表荣懿公主,是公主给你的保证。” 必须打消沈云倾的全部疑虑,后者才能尽心尽力救公主。 不得不说,孟夫人是个极其聪明通透的人。 沈云清没有收那块令牌,低头道:“令牌贵重,以后还是留在公主手中好。公主的病情,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我能救得了九分,剩下一分,就看命了。” 就是吃花生米还有人能把自己呛死,所以运气真的也很重要。 神医治病,但是神医改不了命。 沈云清让孟湘湘出去。 孟湘湘拉着她的袖子,一脸担忧,不肯出去。 她觉得她在,好歹能帮忙转圜一下;否则真的担心,沈云清会在两个强大女人的压力下崩溃。 “听话。”沈云清对她笑笑,示意她放松,“没事,我可以。” 孟湘湘不放心地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道:“有事你喊我,我就在门口。” “嗯。” 沈云清打开药箱,沉静地准备着东西。 她要引腹水,还要把荣懿公主肚子里硕大的瘤子给切出来。 这是一个不难,却也耗费时间的手术。 准备好东西,她一边戴手套一边对孟夫人道:“一会儿或许有些血腥,夫人可以不看,但是不要尖叫,会影响我。” 她就没打算让孟夫人出去,因为她也请不出去。 沈云清印象中的孟夫人,向来是清高却慈悲的。 今日为了荣懿公主,她不惜在自己面前露出令人不喜的一面,说明两人之间关系真的很不一般。 只是惺惺相惜的也友情吗? 值得探究,只是不是现在。 沈云清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今日对于孟夫人的行为,其实她心里并不高兴。 但是为什么没发作? 一,没有发作的资本,这是惹不起的人,毕竟自己软肋,还要靠孟大人照顾。 二,她也存了攀附之心。 没错,她对着荣懿公主这条金大腿,流口水了。 这是敢管皇上的人,以后她在京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至少可以用救命之恩,换一次机会吧。 和能谈感情的人谈感情,比如孟湘湘;和不能谈感情的人谈利益,比如孟夫人和荣懿公主。 沈云清按部就班进行着自己的手术,只是没人辅助,过程有些辛苦并且时间被拉长。 孟夫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死死咬住手指,才没有在面对那些血腥场景时候发出声音来。 但是她的眼中,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那样血肉淋漓的场景,沈云清竟然还能云淡风轻,剪刀在她手下像被赋予了灵魂,在血肉之间翻飞…… 孟湘湘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冷得牙关开始打架。 可是她拒绝了丫鬟请她到旁边茶房休息的提议,就在廊下不断踱步,不时把头贴在窗纸上想听里面的声音。 丫鬟又过来请她休息时,孟湘湘褪下手腕上的绞丝金镯塞到她手中道:“你帮我出去,告诉赶车送我们来的车夫,一切都好,就是要耽误些时间。” 别让云清姐家人担心。 丫鬟没敢要她镯子,领命匆匆而去。 孟湘湘深吸一口气,然后靠在回廊的栏杆上,目光紧盯着大门。 第78章 死不了 “大哥,嫂子应该是在里面给荣懿公主治病。”贺仲景听完丫鬟的话,过来小声地对贺长恭道。 贺长恭等得已经是焦心不已,道:“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再不出来,他,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除了知道家人“去世”,贺长恭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 他抬头看着灯笼光照之下黑底金字的“公主府”三个大字,第一次觉得,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这一夜的漫长等待,改变了贺长恭许多。 ——他并不屑于追逐的权势,原来这么有用。 倘若现在他身份更高,还会这样吗? 贺仲景道:“别着急,嫂子有的时候救人,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之前给祖母治病的时候,嫂子忙了整整一天,后来出来的时候,她差点晕倒……” 几年朝夕相处下来,他对沈云清更为了解。 神乎其技,却也惊世骇俗。 此刻他的担忧也很多,却不是担心沈云清不能全身而退,而是担心她的医术为贵人所知,后续麻烦。 贺季武这个傻呵呵的却毫不担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1节 ——我嫂子如此牛逼,怕个球! 他对羽林卫和公主府的侍卫更感兴趣。 他想掂量掂量自己和他们的分量,有点手痒想切磋,却也知道,在这个大家都在“等死人”的时候,并不能那么做。 嗐,真是心痒痒。 当东方泛出鱼肚白时,孟湘湘还靠坐在栏杆上,缩成一团,紧盯着门。 忽然,门被推开,沈云清迎着晨曦走出来。 面容虽有疲惫,一双眸子中带着血丝,却还是冷静而从容。 “云清姐!”孟湘湘冲了过来。 “没事了。”沈云清摸了摸她冻得冰凉的手,“有茶房吗?” “有,就在隔壁。” “陪我歇一会儿去。” 荣懿公主的麻药劲没过去,现在还沉沉睡着,孟夫人在照顾她,于嬷嬷也进去了。 沈云清还不能走,术后护理还得靠她,所以现在她也就是短暂歇歇。 两人围着火盆烤火,丫鬟送来了点心。 沈云清早已饥肠辘辘,捡起一块酥饼吃起来。 “云清姐,你家人我让人给他们带信了,你放心。” 沈云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忙了一场之后,放松下来,脑子也丢了。 她甚至都忘了,贺家三兄弟现在还都在公主府门外。 不过说了就好。 孟湘湘又问荣懿公主的病情。 “就是肚子里生了瘤,好多个。大大小小……”沈云清比划着,“算了,不说了,你也吃点东西。” 孟湘湘抱膝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云清姐,对不起,我觉得我娘这次做的有些欠妥。至少应该在征得你同意之后,再请你;而不是现在这样……” “傻瓜,和你有什么关系?”沈云清笑了笑,“你娘或许只是担心好友,关心则乱罢了。” 这话她存了试探之心。 孟湘湘经过几件事情之后,对沈云清并不设防,道:“她们两个人,并不仅仅是好友。具体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隐约知道,好像和一个男人有关系。” 沈云清:“……” 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结成生死之交,至死不渝。 抱歉,她想象力匮乏,圆不上这个故事啊! 而且好像深想下去,有点对不起孟大人。 算了,不想了。 “我要睡一会儿。”沈云清把酥饼吃完,喝了口热茶道,“你要不看看你娘,要不也歇歇。对了,我先出去一趟,和家人说句话,免得她们担心,你能安排吗?” “能!” 门外,羽林卫们熬了一夜,都有些精神不济,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议论着里面的情形。 只有贺长恭在认真地考虑——人没死,二两银子还给吗? 哎,奈何妹子医术太好,这可真是……骄傲啊! 等到现在都没有坏消息,那肯定就是好消息。 贺长恭腰杆都直了。 贺季武肚子饿了,道:“二哥,咱们去吃饭吧。反正大哥在这里当值,等嫂子出来,带嫂子回家就行,是不是?” 贺长恭点头道:“对。仲景快吃饭,还得去国子监念书;季武也是,徐先生那边,不能怠慢了……” “来了来了。”有人道。 朱红大门被推开,众人都忍不住看过去,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出来报丧。 结果出来的,是个身穿家常五六成新月白绣花褙子的妇人,面容姣好,却有些憔悴,不施粉黛,头发也有些凌乱。 完了! 公主肯定没了! 要不公主府的人,不会这样出来。 众人掐大腿的掐大腿,掐手心的掐手心,都艰难酝酿着眼泪。 也有机灵的,偷偷往眼角抹口水。 总之,为了哭,大家都准备好了! 这时候,贺长恭快步上前,“你咋样了?” 沈云清塞给他一盒点心:“没事,就是走不了。你先带着他们两个回去,别耽误正事,我得等公主身体好些再回家。” 公主府的点心,还挺好吃的。 这兄弟几人熬一夜,肯定也饿了。 众人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认识贺长恭的心里骂娘,泥腿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公主府的丫鬟? 不认识贺长恭的则在打听贺长恭的身份。 但是谁也没想到,沈云清是让公主转危为安的人。 这时候,有和贺长恭熟悉些的凑上前来问:“那个,公主身体可好些了?” 沈云清淡淡道:“没有大碍。” 众人:“???”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是说好要死了吗? 又不死了? 要说暂时没死,还能苟延残喘几日就算了;现在竟然变成了没有大碍,这谁敢信? 这时候有人道:“一个丫鬟知道什么?再等等消息。” 贺季武忍不住上前:“你说谁是丫鬟呢?” 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沈云清却不愿意他们在这里惹事,道:“先回家,有事等我回家再说。” 贺长恭却粗声粗气地道:“我不走,我在这里当差,正好等你。” 万一有点什么形势变化,他也能在她身边。 现在他没什么资本,但是总是还有一条命能豁出去。 这时候,忽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前后跟着一群侍卫,看服侍,竟然是宫里出来的。 第79章 大窘 沈云清正揣摩着来人身份,忽然听到太监尖尖的喊声:“皇上驾到——” 沈云清:“……” 就没有任何防备,最大的大佬就来了? 话说,现在皇上不该在上朝吗? 就这样风尘仆仆地乘坐马车赶来,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她身体都是诚实的。 她和众人一起跪倒在地,深深低头,同时心如擂鼓。 如果皇上来探望荣懿公主,发现自己竟然在她身上动刀,那自己这条小命啊! 千算万算,没算到皇上和荣懿公主,姐弟如此“情深”。 如果早知道皇上会来,她肯定得三思了。 正担心间,沈云清就听旁边的男人用极轻的声音道:“别怕,我在。” 沈云清:大哥,我知道你在,但是你也帮不上忙啊。 但是为了贺长恭的自尊,她还是“嗯”了一声,道“别说话。” 贺长恭果然不出声了。 很快,马车和侍卫们都进了府里,沈云清想拍拍膝盖起来,却发现众人还都一动不动。 这……总不能一直跪着吧。 但是事实就是,大家都一直跪着。 沈云清心里骂娘,这万恶的旧社会啊! 她好冷! 刚才出来,以为只是说两句话,她并没有穿外边的大衣裳,所以现在真的冷到发抖。 贺长恭看着她直哆嗦,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别怕!” “大哥,我不怕,我冷。” 贺长恭四下看看,把自己的棉袍从膝盖下拽了出来,往旁边拉了拉,道:“你膝盖抬起来点。” 沈云清忙道:“不用不用。” 地挺凉的,自己真垫着,他就没得垫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2节 “赶紧的!” 是,大哥。 沈云清略调整了下姿势,跪在他棉袍上。 然而刚跪好,太监又来喊众人起来。 沈云清如蒙大赦,连忙要站起来。 可是她这没跪过几次的膝盖不争气,今日跪的时间略长一点就软了。 刚起身,膝盖一软就要往前趴下去,然后被贺长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衣领。 然而沈云清外面穿的是宽大的直领对襟褙子,前襟没有纽襻。 贺长恭这一捞,人没捞到,却把沈云清的褙子给拽了下来。 沈云清就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身上只穿着显尽身段的窄袄,细腰盈盈一握,下面套着挑线裙。 贺长恭看着手中衣裳也惊呆了。 但是他反应极快。 当他注意到旁边有人已经要看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筋了,直接连人带褙子一起趴下去。 他想得很简单——用他自己宽大的身形挡住沈云清,别让她这样的窘迫被别人看了去。 可是他却忽视了,这动作是多么地暧昧。 这两个人,当众交叠到一处了! 沈云清受到“重重一击”——其实主要指心灵上的,毕竟身体上,贺长恭还是很照顾她的,双手支撑着地面,以俯卧撑的姿势挡在她身上。zwwx.org “妹子,妹子?”贺长恭见沈云清没动静,还以为她被摔出来个三长两短,连声喊道。 沈云清悲愤欲绝,不想说话,但是又担心贺长恭会一直喊她,便生无可恋地“嗯”了一声。 贺长恭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胡乱划拉着褙子给她披上,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事了。” 沈云清:怎么不摔死我! 苍天啊大地啊,来个雷劈死我吧! 她要连夜逃跑,逃到火星去! 贺长恭动作极快地起身,又拉了沈云清一把,“来,慢点,跪久了是会站不稳,都一样。” 沈云清想,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摔倒还被扒衣裳,转圈丢人的是我! 谁和她一样了?真要找出来个一样的倒霉鬼,她还能平衡平衡呢! 但是,并没有。 丢人的只有她自己。 然而现在再多悲愤也只能忍着,沈云清憋得脸色通红,脑袋恨不得低得怼进胸里。 贺长恭伸手摸她额头,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又红又热?” 沈云清非常想给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到底能不能闭嘴! 让她自己尴尬着不行吗,非得揭穿她! 又红又热,那是被他煮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皇上的车驾又出来了。 众人又是跪着相送。 沈云清这才想起来,光顾着窘迫,都忘了担心自己被皇上“提问”了。 这次贺长恭有经验了,直接搀扶着她起来,那大手像铁钳子一样,抓得沈云清生疼。 突然就有点同情前身了。 ——当初两人圆房的时候,场景是不是极其惨烈? 于嬷嬷脚步匆匆地出来寻沈云清,又把她拉了进去。 “公主的伤口刚才动了,疼得厉害,快来看看。” 沈云清进去的时候,荣懿公主果然是醒的,正丝丝抽着凉气缓解伤口的疼痛,面色铁青。 孟湘湘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小脸却是煞白,看见沈云清,似乎更悲从中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而下。 孟夫人正握着孟湘湘的手,表情尚且算得上镇定,但是眼神却十分复杂。 沈云清有意想问孟湘湘发生了什么事情,奈何这是荣懿公主的主场,而且自己也摸不透公主的脾性,便只能把话咽下去。 “公主,我给您看看伤口的情况。” “嗯。”荣懿公主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疲惫。 伤口状况倒是还好,估计是她刚才动气的时候拉扯到了。 沈云清也实话实说,并且说明白,养伤的时候最好不要动气。 荣懿公主道:“若丹,让沈云清留下;你带着湘湘先回去……”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按照我和你说得做。” 沈云清听得云里雾里。 孟湘湘抽泣着道:“不,我要和云清姐说会儿话。” “那你们两个先出去说会儿,我正好也有事情和你娘说。” “云清姐,怎么办?”孟湘湘拉着沈云清到廊下说话,神情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是皇上刚才进来,看到了你?”沈云清说得很含蓄。 孟湘湘连连点头:“他都没问我身份,直接就说我娇俏可爱。我娘说了我爹的名字,他说‘原来是孟大人的女儿,那可堪为妃’。云清姐,我不想,我……” 沈云清捂住她的嘴。 第80章 公主厚赏 “湘湘,别慌,有事回去再说。还有你爹娘和公主在,别怕。” 说完沈云清放下手。 孟湘湘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但是却也还是含泪点头,然后轻声道:“云清姐,你留在这里也不用怕。你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但是你要小心些,防备着别人些……” “我知道。” 傻孩子,快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这皇上,是有多好色昏聩,才能当面说出那种话来! “皇上刚才来,”孟湘湘这次冷静下来,凑到了沈云清的耳边道,“其实是想看公主死没死;他,盼着公主死。这是公主自己刚才亲口说的。所以别让别人知道是你给公主治病的,我们都不会说的,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沈云清只觉得魔幻。 荣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还一手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结果就这? 呵呵,弟弟可能还觉得她的存在威胁到了皇权,所以想要她死。 “你就待几日,等公主病情稳定了就早点回家。” “嗯。不用为我操心了,”沈云清道,“回去和你爹娘想想对策。” 其实最好的对策,就是抢在皇上下旨召她入宫之前成亲。 如果想找人凑数,沈云清觉得自己两个小叔子都很合适,贺仲景这个读书人,最最合适。 说不定日后假戏真做,成就一段佳话。 不过转念再想,那岂不是得罪皇上了? 皇上碾死他们一家,不跟碾死蝼蚁差不多? 就,也不敢。 还是得找个家大业大,足以让皇上三思后行的家族才行。 可是一时之间,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 算了,还得看看孟大人怎么说;自己的这馊主意,完全不够看。 孟夫人很快带着孟湘湘离开。 好在羽林卫还是“坚持不懈”地守在外面,等着荣懿公主挂掉,所以贺长恭也留下了。 只是现在他的目标不是二两银子,而是守着沈云清。 家里人也都很担心沈云清,贺仲景和贺季武,每天都来转一圈,问问里面的情形。 但是其实,谁也不知道公主情况到底如何,只知道人还没死。 而沈云清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什么治好公主,抱紧金大腿这种事情,只是她的yy而已。 荣懿公主,从始至终根本没有问她除了病情之外的任何事情,而且每次见了她,态度也十分冷淡。 沈云清:我真傻,真的。 这个阶层如此分明的时代,荣懿公主就只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夫而已。 甚至带着统治阶级那种居高临下的骄傲——伺候我,是你的荣幸;伺候好我,有赏,但是也仅此而已。 攀关系什么的,纯属她想多了。 不过沈云清后来自我安慰,和公主走得近,也不见得是好事。 毕竟皇上,现在是想要她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3节 第五天,听说不用再换药,荣懿公主让沈云清回家。 沈云清表面淡定,实则兴高采烈地离开。 于嬷嬷送走沈云清,回到了荣懿公主的房间伺候。 荣懿公主正扶着炕沿慢慢走动,拒绝了于嬷嬷搀扶她的手,口气清冷地道:“走了?” 她这个人,长相就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说话也是如此。 于嬷嬷忙道:“走了,老奴把沈大夫送到马车上的。公主,您为什么不多留她几日?” 荣懿公主淡淡道:“毕竟救了我,让我继续得以苟延残喘下去;总不能恩将仇报害了她去。” 离她远点。 接近她,会变得不幸。 于嬷嬷眼圈瞬时红了:“公主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不求长命百岁,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得到一个答案。” 他,到底是死是活,人在何处。 “公主,您,您……” 这又是何苦呢! 于嬷嬷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荣懿公主却从这种失落的情绪中很快出来,道:“诊金给了吗?” 于嬷嬷擦了擦眼泪,道:“回公主,按照您的吩咐,给了沈大夫一千两银子。” 其实她觉得没有必要,一百两银子的诊金都是天价了。 但是公主说,她也没有后代,而且以后都不会有了,留着钱做什么? 与其留到身后,让不相干的人打破头,何不在活着的时候就做好人? “那就行。”荣懿公主点头,“沈云清,会是个有福的。” 是个会审时度势,又容易满足的聪明人,这种人多半不会过得太差。 也难怪湘湘和她交好,因为和沈云清在一起,很容易感到舒服。 “于嬷嬷,你吩咐下去,给本宫办件事情。” 她的自称从“我”换成“本宫”,于嬷嬷就明白过来,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不容有失,于是也严肃地道:“谨遵公主之命。” 与此同时,沈云清正在给家里人展示自己得到的一千两银票,努力证明自己这几日不在家是值得的。 她知道,这些天,家里人都跟着牵肠挂肚,肯定难熬,所以回家之后就故作轻松,想让大家都跟着松散松散情绪。 贺长恭也得了一张银票。 他当值了五天,额外得了十两银子的补助,也是一张银票。 此刻银票正躺在他袖口。 再看看沈云清那一千两的银票,贺长恭心里就忍不住感慨,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得亏他心理素质好,否则被沈云清这般比较,都得自卑死。 第81章 亲事 给荣懿公主治病这件事,就像一颗石子落到了湖水里,激起短暂的涟漪之后,湖面又归于平静。 贺家很快恢复了从前的安宁。 但是隔壁孟家,就没有那么和谐了。 ——孟湘湘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嫁出去,但是这个对象如何选择? 毕竟孟家人不敢冒险。 万一皇上那个神经病,真的又想起孟湘湘,召她进宫呢? 沈云清也替她愁,但是也帮不上忙。 毕竟孟湘湘身份在那里,那是孟大人的独女啊! 如果是沈云清自己面临这种情况,可能就挑个老实人嫁了。 只要人品好,矮点丑点,打呼噜磨牙都能忍了。 然而孟湘湘的底线,可能比沈云清的上限还高。 沈云清也不认识谁,能配得上孟湘湘。 哦,温止或许算一个。 白眼。 孟湘湘也不来了,大概在家里又惊又惧吧。 孟夫人,不知道是否后悔帮了荣懿公主,陷自己的女儿于这种境地。 “发什么呆呢!” 坐在厨房门口摘菜的沈云清,被贺长恭的粗声粗气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只剩下个菜心。 能吃的菜叶,都被她扔到了地上。 贺长恭正在院子里劈柴,哪怕已经进入初冬,他还是只穿着一身单衣,鼓鼓囊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被单衣勾勒出明显的形状。 “在想湘湘的婚事呢!” “哪个香香?” “就孟姑娘。” 贺长恭道:“咱们帮不上。咱们家,配不上。” 看吧,粗人都这样觉得。 “祖母,我不娶!二哥还没娶亲,我为什么要娶?” 贺季武从正屋摔帘子出来,十分暴躁。 贺长恭放下斧子,过来往他肩头重重拍了一巴掌:“翅膀硬了是不是,还跟祖母大呼小叫起来!” 贺季武满脸委屈:“祖母说,要给我说门亲事,我不要!” “你怎么不要?你毛还没长齐?你都十七了!”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那二哥还十八呢!怎么不给二哥说亲?”贺季武不服气。 贺长恭:“……你听话就行!” 他心里却想着,是这么个理儿啊! 祖母这是咋想的? 沈云清却笑盈盈地道:“祖母是不是这几日,有看上的姑娘了?是哪家的?” 他们周围邻居不少,有好几家都有适龄的姑娘。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想娶。” “怎么跟嫂子说话的?”贺长恭又拍了一巴掌。 他力气大,贺季武险些被拍到地上。 “嫂子,我不是冲你……”贺季武小声地解释道。 “我知道,但是你好歹要问问是哪家姑娘再说吧。”沈云清笑道,“或许正好是你喜欢的那种呢。” “我根本就不喜欢姑娘!” 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 又不是什么显贵家庭,呼奴唤婢,能有人照顾妻儿;他成亲以后,为妻儿所累,还闯荡什么? “你闹腾什么呢?” 贺仲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照壁后停下,腋下还夹着两本书,皱眉看向贺季武。 “好了好了,”贺季武高兴地对着屋里嚷嚷道,“祖母,二哥回来了;您看上了谁家姑娘,赶紧让二哥娶回来,哈哈哈,我走了!” 二哥,对不住了! 说完,他脚底抹油,溜了。 贺长恭要抓都没抓住。 贺仲景对着兄嫂行礼,目光有意避过沈云清,道:“他这又是闹腾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走,进去问问祖母。”贺长恭道。 沈云清拿着摘好的菜进了厨房。 ——家里的大事,尤其“人事变动”,肯定得文氏拿主意,她不掺和。 兄弟两人进了屋,文氏正在刺绣。 虽然年纪大了,她眼睛却不花,做起绣活来,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 韩氏则在一旁碎碎念,不知道说些什么。 文氏听着,嘴角带着浅笑,任由她絮叨。 婆媳俩相伴的时间最长,已经摸清楚了彼此的脾气,难得的和谐。 “祖母,”贺长恭道,“小三他怎么了?” “遇到个好姑娘,觉得结亲的话是门好亲事;想问问他,没想到他不要,那也就算了。”文氏笑着回答道。 兄弟两人坐在文氏膝前的小杌子上,像幼儿园里排排坐的乖宝宝,就是高大的身形和小杌子气质不搭。 不过这样挨着祖母,两人都很愿意。 “您为什么不说给二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4节 “您看上了哪家姑娘?” 兄弟两人同时开口。 文氏一并作答:“我看上了总来找云清玩的湘湘,想着她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和小三定然能说到一处去。仲景的话,怕是会闷到人家姑娘。” 贺长恭:“……那您不用勉强小三了,因为人家就不会同意。” 祖母这是初到京城,不了解形势,也不知道孟大人的“江湖地位”,只按照在村里时候的想法,觉得自家条件尚可,有喜欢的姑娘就去提一提。 文氏但笑不语。 贺仲景若有所思。 韩氏道:“为什么不同意?季武长得模样好,还有功夫,又听话孝顺,哪样不好?” “孟湘湘是花的话,三弟就是牛粪。”贺长恭直截了当地地道。 韩氏不乐意了:“狗剩,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再说了,花长得好,也得肥料不是?牛粪怎么了!” 在维护自己儿子上,母亲总是不遗余力的。 贺长恭道:“人家爹,是皇上面前都能挂上名的。咱们有什么?” “那咱云清,还给公主治病呢!” 儿媳妇同样是宝儿,谁都比不过! 韩氏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觉得自己儿子儿媳,那都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 比如沈云清,其实除了下厨房,并不爱做家务,和村里那些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农忙时还能下地帮忙插秧的壮实妇人没法比。 但是韩氏就觉得,沈云清能赚钱,比别人都好。 然而她也并不知道沈云清到底赚了多少钱,听说别人夸赞,谁家儿媳妇生财有道的时候,韩氏又觉得,那等出头露面的人,定然不如沈云清顾家。wap.zwwx.org 总之,就没人比沈云清更好,总是用沈云清长处去比人家短处。 这种心态下,就算她总是让人怀疑她智商,沈云清对这个婆婆,也是讨厌不起来。 贺长恭说不通,闷声道:“祖母,您和娘说吧,我得出去劈柴了。” 倘若只有一个人能说动娘,那一定是祖母。 和娘说话,心太累了,不如劈柴。 贺长恭还顺带着“解放”了沈云清:“你不是还要炒菜吗?走吧。” 别让她被娘荼毒耳朵了。 和谐,一家人要和谐。 等他们出去之后,贺仲景轻声道:“祖母是想帮孟家解围吗?” “确实有那个心思,但是也确实觉得,小三和那姑娘性格合得来。”文氏笑道。 “只是季武没有娶亲的心思……祖母,您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我其实,比季武更合适。” 他是老二,没有越过他给老三娶亲的道理。 而且他是读书人,书读得还能入孟大人的眼。 “哎呀,”韩氏激动了,“仲景,你喜欢孟姑娘啊!那敢情好!” 文氏淡淡道:“茶凉了,你帮我换杯热茶来。” “都傍晚了,您少喝点茶,本来就睡不好。我去给您倒一杯热水吧。”韩氏连忙起身道。 “好。” 韩氏出去,文氏脸上的笑容褪去。 第82章 契约婚姻 “仲景,”文氏眼中带着几分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孙子,可以喜欢寡嫂,但是不能自欺欺人。 这么短的时间,受到了如此大的冲击,她知道贺仲景不能一下子收回感情。 这都是人之常情,她理解,尊重,并且愿意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缓过来。 贺仲景现在说要娶孟湘湘,到底出于什么心理? 文氏心中能给出几个答案,但是都不是积极的。 “我知道。”贺仲景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根根卷翘分明,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祖母,孟大人待我有恩,我想帮他度过难关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深思熟虑过;孟大人仓促之间,也很难找到满意的乘龙快婿。如果您同意,我想去和他说,愿意娶孟姑娘,但是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事情过去,孟姑娘想再嫁的话,一张和离书罢了。” “那如果她不想再嫁,你怎么办?” “那就委屈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仲景,你这样对她来说,并不公平。祖母之所以没考虑你,也是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忘记……” “不,祖母,我能。”贺仲景道,“公平不公平,这事孟家自己决定。我会坦白告诉他们,我曾经心里有人,但是以后不会再想。” “你是不是想用成亲,来彻底断了自己念想?” “我不敢说没有。我心里或许也确实藏了一点点这样的自私想法。” 他说得如此坦白,文氏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祖母,我自己去问问孟大人。如果他不同意,我绝口不提此事,您相信我。” “仲景,别委屈别人,也别委屈自己。” 贺仲景笑了笑:“祖母,我愿意的。” 虽然他不知道,祖母为什么会主动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但是至少说明,这件事情,不算错。 既然如此,他愿意试试。 如果孟家不需要,那他也没什么损失,该尽的心意也尽到了。 晚上吃过饭,贺仲景借着看安哥儿的名义,去了孟家,半夜才回来。 沈云清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过了两天,孟湘湘又来找她。 “云清姐,我想问你件事情。” “问吧,怎么今日还扭扭捏捏起来?”沈云清闲极无聊,在给刀哥“美容”,后者懒洋洋躺在桌子上,任由她施为。 “海棠,你教绿柳做绢花去,她早就想和你学,也不好意思开口。” 海棠看沈云清点头,便带着绿柳进了院里。 孟湘湘又看向六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六娘见状翻了个白眼:“行了,不用绞尽脑汁找理由了,我走就是。” 孟湘湘揉揉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是不是你婚事定了?” “定了一大半吧。”孟湘湘红着脸道。 “那还差哪一块?”沈云清笑道。 “我就想来问问你的意见,云清姐。” 沈云清:“我没有意见。你喜欢就好!” 这个责任太重大了啊! 既然定了一大半,说明孟大人看好,那其实就应该差不了多少。 孟湘湘道:“我必须得问你啊,别人都没有你知道得多……” 沈云清:“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所以,你到底要嫁给谁?我认识,还是我听说过?” “他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孟湘湘脸色更红了。 “啊?”沈云清大惊。 贺季武不是不愿意吗? 贺仲景应该也不太可能,毕竟文氏考虑的时候,都直接把他跳过去了。 卧槽! 该不会是贺长恭吧。 不不不,贺长恭名义上还是她的男人。 所以,还是贺仲景? 孟湘湘:就是他。 “我二弟人倒是极好的,长得好,读书好,性格温和……” “那些都不重要。”孟湘湘道。 沈云清又被她弄得不会了。 这些不重要,那什么重要?要是再深入考量的话,那就是少儿不宜的话题了。 沈云清:我要控制我自己!千万别往歪的地方想。 “最重要的是,他说话算数吗?”孟湘湘不眨眼地盯着沈云清,就怕错过她的神色变化。 “那肯定算数。”沈云清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孟湘湘道:“他和我爹说,愿意和我假成亲。我有点心动……” 就算还有点犹豫,当她想到可以和沈云清做妯娌的时候,哪怕只是暂时,也觉得这个环境不会令她那么忐忑。 ——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孟湘湘想想就害怕和抗拒。 贺家不一样。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5节 她天天来,文氏、韩氏、沈云清这三个女主子性子都好,她早就摸清楚了。 贺家的爷们,说实话她没接触过。 但是她接触过安哥儿啊! 安哥儿被教养得很好,贺家的爷们,也歪不到哪里去,对吧。 而且,贺仲景还和她说,两人只是假夫妻,愿意保护她,保全她的清白之身。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太好了。 孟湘湘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和一个男人亲密的准备。 沈云清听孟湘湘说完,惊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契约婚姻来了! 以后看小说的时候,她再也不骂作者瞎编了! 看看,艺术分明是来源于现实嘛! “云清姐,我们做妯娌吧,哪怕只有一年两年也好。”孟湘湘道。 沈云清:说得像你要嫁给我似的。 我也不好这口…… “湘湘,婚姻大事,要考虑清楚。你爹同意了,你娘怎么说?” “我娘说,让我好好过,别光想着和离;说不定真心换真心,真能……” 沈云清:姑娘,我不赞成;我觉得,戏就是戏,还是别入戏太深了。 主要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你怎么想?” “我没想别的,就觉得有你在,踏实;离娘家近,我能经常回去看我娘,挺好的。”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我喜欢你们家的氛围,喜欢你,所以我来加入你们了。 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现在想那么多,以后干什么?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83章 婚前准备 沈云清:“不是,你是成亲,是奔着男人去的。” “不,我就奔着你来。你不会欺负我,还会帮我。”沈云清道。 沈云清:“……” 只恨不是男儿身,否则一定要娶美娇娘。 “跟着我倒是没什么,只要回头你爹娘别找我,说我把你带歪了就行。” 人家孟湘湘学的是温良恭俭让,虽然也让这货学歪了;她想的是“好看的哥哥千千万,不行咱就换”,虽然只限于脑海中yy。 孟家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她就是下里巴人,俗气热闹。 “真决定了?” “定了。反正我不进宫!”孟湘湘道,“要闯祸的话,我的命赔就赔了,就怕还得搭上我爹娘。你小叔子不是你带了这么多年吗?不会歪到哪里去的。云清姐,你别再磨蹭了,赶紧让人去我家提亲。” 快刀斩乱麻,小妮子非常果断。 沈云清还是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孟湘湘昂首挺胸,觉得自己这次果断决绝,真是话本子里的巾帼英雄。 “那行。” 沈云清回去和文氏、韩氏说了孟家的意思。 文氏拿起针头在头发上蹭了两下,然后继续缝补衣裳,道:“云清你张罗吧,我和你婆婆,都老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对对对,我什么也不懂。”韩氏忙道,“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就是千万别出错,别给仲景丢脸就行。” 自知之明,她一直有。 沈云清笑道:“那我就摸着石头过河了,但是大事上,肯定还得祖母和娘给我指路。” “老太太,老太太是咱们主心骨。” 文氏笑道:“云清快去忙吧。” 贺长恭站在一旁,心里暗想,沈云清怎么那么会哄人,看看把他娘哄得,都找不着北了。 这个媳妇真是很好的,就是他没有福气。 贺长恭闷闷地跟着沈云清一起出去,道:“我和娘一样。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我粗心大意,想不到的地方,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吧,跑不了你。你是大哥,肯定得出力。” 比如,帮忙看着聘礼什么的。 虽然孟家的意思是,要低调一些,但是既然要做这么亲事,就做得漂漂亮亮的。 订婚可以从简,毕竟是为了让宫里知难而退;但是其他事情,沈云清还是想做得尽量完美一些。 时间紧,任务重,沈云清把一家人支使得团团转。 之前贺长恭买来制冰的八房人,也派上了用场,都来帮忙忙活。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内外院布置,搬运东西,一时之间,十分热闹。 绿柳私下和不能出门的孟湘湘道:“姑娘,奴婢觉得,贺家可重视您了,好多人进进出出。早上奴婢听赵嬷嬷在和夫人说,要不要多给您添两房人陪嫁,省得去了之后显得咱们府上寒酸。” 孟湘湘道:“我可不要!贺家人口简单,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肯定都是来临时帮忙的。回头家里老小都不用什么人伺候,我自己带两房人放哪里去?” 她只是想加入贺家,求得庇佑,顺便快乐,千万别显示出不同来。 “夫人也拒绝了赵嬷嬷,说老爷本来就是清官,家里也没必要非要瘦驴拉硬屎,弄得面子好看。不如实惠给您多压箱底。” “嗐,咱们家,能有什么压箱底?我爹那些破书啊!可千万别给我,我好容易不用看见了,回头还带过去,继续闹心?” “姑娘,老爷那些都是孤本!” 很贵的好不好! “留给弟弟。”孟湘湘幸灾乐祸地道,“把我话本子收拾好了没?先把那些偷偷送到云清姐那里去。” 哈哈哈哈,她只想仰天大笑。 成亲以后,再也没人管她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她就可以随便看,再也不用东藏西藏了。 绿柳:“……” 过了一会儿,她一边收拾着孟湘湘的宝贝一边道:“对了姑娘,一会儿有人来给您量体裁衣。” “嫁妆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不是她绣的,而是孟夫人早就给她这个老姑娘准备好了。 “不是嫁衣,是要给您做两身衣裳。腊月初四是荣懿公主生辰,夫人打算带您去。” “啊?我娘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出去走动了?” 孟夫人很少出去走动,也就两年前,觉得女儿十四了,该寻婆家了,才偶尔接个请帖,带她出去走动走动。 但是也就前后延续了半年,孟夫人就放弃了。 她说厌倦了这种场合,其实也是没有能看上的人。 京城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有几个好的? 好的都成亲了。 “奴婢猜测着,是想告诉大家,您定亲了吧……”绿柳小声地道。 “难道还要请他们来喝喜酒不成?”孟湘湘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去,让我娘自己去吧。” 她大概是随了孟夫人,很讨厌那些你来我往,表面上姐姐妹妹一团和气,实则心里“贱人丑妇你算什么”的聚会。 无非是各种花样炫耀,力证自己过得好,自家儿女好,自家猫猫狗狗都好。 无聊透顶。 她宁愿去沈云清那里蹭顿烧烤吃,哪怕吃得像花猫,也笑得开怀。 嫁进贺家,就没这些烦恼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孟湘湘对荣懿公主,多少有些疏远,总觉得她高贵神秘,气势逼人。 听说是荣懿公主府的宴会,她下意识地就不想去。 “就和我娘说,”孟湘湘想了想后道,“我腊月初九的婚期,不好出去走动,免得婆家介意。” 她如此懂规矩,自己都要被感动哭了。 事实上,腊月初四,她偷溜出门,约沈云清去外面逛了半天。 沈云清带着她去金银铺子,让孟湘湘自己挑头面首饰。 “我挑的,你未必喜欢;还是自己来挑的好。” “我不要,那么重,多累赘。”孟湘湘道,“而且都说好了,一切从简就行,用不了这些东西。” “你不喜欢这些?” “不喜欢。”孟湘湘道,“花里胡哨的。” “那就算了。”沈云清也没有过多客气,“那聘礼咱们就简单点,不要那么多虚的东西。”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6节 第84章 准备聘礼 孟湘湘:“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我那些话本子。真的,那都是我多年积攒的心血啊云清姐。” 沈云清:“你娘不管你?” 她昨天闲着无聊,翻了两本看看,然后就被深深吸引了。 这古代的才子佳人,也十分大胆火辣啊! 小h文了简直! 孟湘湘:“我娘假装不知道。只要我不明目张胆把书拿到她面前,给她上眼药,她就假装不知道。” 沈云清:“……” 两人在金银铺子看了半天也没买,沈云清看招待他们的伙计前前后后地跑,也不容易,就赏了他一角银子,足有二三两。 ——钱可以用来买服务,就这小伙子,百问不厌,一点儿都不捧高踩低,值得打赏。 伙计得了这“一大笔”意外之财,十分不好意思,非要送给她们两条红线系着的小银鱼。 其实小银鱼很小,并不值钱,但是胜在手艺巧,栩栩如生,而且还是锦鲤。 沈云清对锦鲤,日常迷信。 伙计压低声音道:“不值什么钱,平时都是搭头。小的哥哥在这里做银匠,这两条小鱼虽然小,却是花了心思,给您二位留着赏人。” 沈云清:小伙子,有前途,报上工号来,以后姐就是你的svip! 小伙计恭恭敬敬地送两人出去。 这时候,年轻女子从楼上的雅间走下来,眉头微皱,对身边另外一个丫鬟道:“刚才那个,是孟湘湘?” 这女子姓孙名维君,是吏部侍郎孙府的七姑娘。 她和孟湘湘,有些嫌隙。 其实也没什么,孟湘湘对此就毫无知觉。 也就是之前孟湘湘跟着孟夫人出来走动的时候,无意中得罪过她。 孙维君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宴会之中通常是人群焦点。 然而孟湘湘在她表演之后,表现得毫无兴趣,这就深深刺痛了孙维君的玻璃心。 丫鬟忙道:“奴婢看着,应该是她。” 孙维君道:“她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还出来走动?” “许是出来买嫁妆吧。”丫鬟小心翼翼地道,唯恐说错话被发作。 自家姑娘什么脾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wap.zwwx.org 孙维君一扬下巴:“去问问,她都买了什么。” 丫鬟心里愁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打听。 招呼沈云清和孟湘湘的小伙计还没回来,旁边的伙计得了一串钱,道:“什么也没买,我看着是两个买不起的。最后店里的傻子,给了两条不值钱的红绳,打发走了。” 丫鬟心里一喜,显然知道这是自家姑娘所期待的答案。 果然,孙维君听她说完后,眼中露出嘲讽之色,道:“穷酸嫁穷酸,走吧。” 她之前就听说过,孟湘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定亲。 定亲对象打听下来,更是令人跌破眼球。 竟然就是个刚进城的泥腿子羽林卫……的弟弟! 一个穷秀才! 果然年龄大了嫁不出去了,急了就开始胡乱找人嫁了。 孟湘湘真是走了一步昏棋。 以她爹的名声地位,她嫁个鳏夫的话,不还有的选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孙维君都高兴坏了。 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该下地狱。 回去之后,孙维君的母亲从荣懿公主府回来,和她提起遇到孟夫人的事情。 “我之前以为她给女儿订了那样一门婚事,肯定不好意思再出门,”孙夫人道,“却没想到,她还是从前那样,丝毫看不出高兴不高兴。” 孙维君冷笑:“一贯端着架子,会装罢了。” 孙夫人嗔道:“可不许这样尖酸刻薄。要是让人看到,你还怎么嫁人……你的婚事,哎……” 孙维君其实和孟湘湘年纪相仿,都属于“大龄未嫁”。 孙维君眼中极快地闪过不甘之色,手在宽大的袖子下拨弄着腕上的镯子,淡淡道:“母亲不用操心了。” 她拖了这么久不嫁,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 只是现在时机不到,两人只能暗中来往罢了。 她今日不肯去宴会,放弃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就是为了去和心上人幽会。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遇到了孟湘湘,勾起了她的心头“旧恨”。 “孟湘湘成亲,您要去吗?”孙维君问。 “去。”孙夫人道,“难得这次孟家设宴,又是大喜事,他们开门迎客,一般不会拒绝送礼的……咱们也得去。” 能和孟大人拉近关系的机会,真是太少了。 众人还都不知道孟夫人怀孕的事情,否则大概也会寄希望于满月酒。 现在京城里想和孟家交好或者套近乎的,都铆足劲等着呢! 孙维君道:“那我到时候陪着母亲去吧。” 羞辱,当然是要当众才足够出气。 孙夫人哪里知道自己女儿这种打算,道:“好。你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孟湘湘都嫁人了,你……” 孙维君不爱听,转身出去了。 孙夫人无奈摇头。 这个女儿,从小就天资聪颖,深受孙大人喜欢,也给她争了很多气。 就是这脾气,实在是不饶人,她管不了。 与此同时,第一次操办婚事的沈云清,正在和六娘、海棠吐槽京中的奇葩规矩。 “咱们乡下,只有展示嫁妆的,哪有展示聘礼的?” 这几年国家日益不行了,这些京城的豪门贵族们却越发煊赫,讲究起排场来。 成亲之日才送聘礼,而且这些聘礼送到女方家,要当众展示出来;然后女方自己准备的嫁妆,要带到男方家里展示。 就很离谱。 这一展示,就让人很紧张啊。 沈云清原本想偷懒,现在也不行了,又得临阵磨枪,挖空心思按照规矩凑聘礼。 “来来来,礼单再给我看看。聘饼一担,海味八式,四京果……”沈云清念念有词。 六娘挖了挖耳朵道:“那些加起来,总共能值几个银子?聘金多给点,什么都有了。” 鸡零狗碎的,让人听着就烦躁。 海棠小声地道:“师傅,不行啊。孟家大户人家,又宾客盈门,面子里子都得做好了才行。” “也别太高调,”沈云清道,“该准备什么准备什么,聘金可以多给点,但是就不用展示了,免得让人眼红。” 低调,做人要低调。 第85章 送聘礼 贺长恭看着沈云清忙里忙外,心里有些挫败。 ——这个家里,有他没他,真的没区别。 根本用不上他。 出钱,他没有;出力,还有那么多下人。 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每天帮沈云清遛遛狗。 没错,多亏了刀哥,每天都得出门放风,沈云清忙得又没时间,贺长恭才终于寻到了能做的事情。 遛狗的时候贺长恭就巴拉着手指头算开了:家里正经有祖母、娘,沈云清,他,安哥儿,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七口人。 如果给家庭地位排个队,他应该排在第七,这毫无疑问了吧。 如果刀哥也参与排名,那他地位肯定还得下降一名。 狗剩啊狗剩,真是在狗后面。 这个名字,当年谁给他起的,决定了他悲惨的一生吗? 不行,以后还要坚持叫“长恭”不放松。 回到家里,他才知道,六娘所谓的“能干”,真的不是虚指。 这个家里可以没有他,大家都习惯了;但是不能没有沈云清。 贺长恭想到这些,对沈云清愈发感激起来。 等他看到沈云清准备的那些聘礼时,闷声道:“需要准备这么多吗?” 沈云清卖冰赚的银子,全部搭进去了还不够。 不仅仅是金钱上,沈云清还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把能考虑到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比如两家距离太近,到时候花轿刚起来就得落地,这明显不好,那就得设计一条路线,绕两圈再进门…… 比如聘礼里的茶叶,沈云清非说采买来的茶叶不够好,坚持换成贡茶级别的茶。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7节 沈云清道:“礼多人不怪。而且本来抬头嫁女,低头娶妻;现在湘湘低嫁,咱们得有态度。” 家里到底有多少家底,不能轻易交代。 但是不能有钱还寒酸,日后大家真成为一家的时候,想起来心里会系疙瘩的。 而且主要是,对方是孟湘湘。 这个没心眼的傻大姐,对沈云清也是掏心掏肺。 沈云清不想辜负她。 她把孟湘湘看成小妹妹一般,想要她有个满意的婚礼。 贺长恭想到当年自己娶沈云清时候的简陋——非但是简陋,也没有这么用心,就更内疚了。 她对自己没感情,实在是自己活该了。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还真需要你。”沈云清笑嘻嘻地道。 她根本不知道贺长恭想了那么多。 “什么?你说。” 沈云清道:“送聘礼的时候,帮忙看着点箱子,尤其这个箱子。” 贺长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也和其他装聘礼的箱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小了些,便问:“装的什么?聘金?” “嗯,聘金。” 贺长恭上手抬了抬,嗯,并不重。 以他曾经在军中扛辎重,对重量非常有分寸。 他猜测,应该是两千两银子。 沈云清,对家人真是太大方了。 弟弟娶媳妇,本来是他这个长兄的责任。 这些,都是他欠沈云清的,日后总要加倍偿还她才行。 沈云清却惊讶于他轻轻松松就能抬起那么重的东西。 以后再也不腹诽贺长恭是饭桶了。 人家虽然能吃,但是也能干啊! 很快到了成亲这日,贺仲景穿上新衣,骑上高头大马,在两个兄弟的陪同下,一起去孟家迎亲了。 孟湘湘听见外面的鼓乐鞭炮之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海兽葡萄铜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有些做梦的感觉。wap.zwwx.org 她就这样,把自己给嫁了? “湘湘这是要嫁给心爱之人了,人逢喜事,精神奕奕。”孙维君笑着对周边几个贵女道。 因为孟家来往的人少,所以今日来的年轻女子并不多,都在孟湘湘闺房里。 孙维君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 什么心爱之人?分明是暗指孟湘湘婚前就和贺仲景有了苟且。 孟湘湘不客气地道:“孟家从来不开大门,果然是正确的;一开门,不知道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跟进来。” 孙维君面色一僵。 大家不都是绵里藏针吗? 怎么到了孟湘湘这里,就成了单刀直入? 果然是个粗鲁的女人,只能配泥腿子。 别以为有人穿上了羽林卫的衣裳就成了人上人,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这时候有人打圆场道:“迎亲的好像来了,湘湘赶紧准备准备;今日这大好日子,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孙维君却道:“迎亲的来了,那聘礼岂不是也来了?湘湘是孟大人的独女,这聘礼要是没有三五千两,那就太不像话了。” 沉默,深深的沉默。 谁不知道,贺家是刚从村里搬进京城的? 众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贺家得以住在这附近,肯定是因为贺长恭多年军功积累下来的,但是基本,也就这么多家底了。 贺长恭:你们误会了!并没有!老子什么都没有! 老子就是个纯纯吃软饭的! 沈云清:我作证,24k,纯得没毛病。 孟湘湘冷笑道:“我十六岁就嫁出去,没吃娘家那么多饭,而且也没有兄弟,聘礼稍微意思就够了。倒是某些人,一直嫁不出去,多吃了兄弟那么多饭菜,没个三万两万两聘礼千万别嫁。” 众人:“……” 这怼得,简直太到位了。 你笑我嫁得穷,我笑你嫁不出去。 孟湘湘又道:“我嫁给贺家,是穷,但是穷得有骨气;你们心里指指点点的,几个嫁得比我更好,咱们来日方长,将来且等着看!” 话音刚落,喜婆推门进来,笑道:“聘礼送到了内院,搬抬的外男都退下了。姑娘要不要也去看看?” 这是规矩。 聘礼先进内院,在内院女眷中展示一圈,然后再搬去外院。 孟湘湘刚想说不看了,反正云清姐不会糊弄,该有的肯定都有,就听孙维君道:“咱们赶紧去开开眼界。这样的机会,在座诸位,估计这辈子只能见一次。” “那你就出来开开眼界。”门口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爽利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个俏丽明媚的姑娘,正站在门口。 原来是贺婵也来了。 贺家兄弟不能进内院,所以带了她来帮忙,却被她听到了孙维君的冷嘲热讽。 叔能忍,婶还不能忍呢! 第86章 一箱金条 “婵,”孟湘湘站起身来笑道,“别听狗吠。” 贺婵道:“大喜的日子,狗吠就吠吧,也热闹些。” 众人都对贺婵的身份生出好奇,交头接耳,却又都不知道。 还是贺婵自己,落落大方地道:“二嫂,我来迎你回家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孟湘湘未来的小姑子。 只是,不是泥腿子出身吗? 就算穷人乍富,也不该有这通身的气派吧。 贺婵今日穿着海棠色蜀锦绣蝶襦裙,外面套着镶着洁白狐狸毛滚边的灰鼠皮袄子,头上只斜插了两朵栩栩如生的绢花,然而耳环上硕大的东珠,却晃得人眼花。 而且见了这么多贵女,她丝毫没有自卑的模样,反而上来就敢和孙维君呛声。 就,很好很强大。 贺婵落落大方地道:“姐姐们若是没事,跟我一起出来看聘礼吧。只是我们贺家初入京城,难免对京城的规矩不了解。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只能仰仗亲家宽和。” 众人对她都更加刮目相看。 孙维君的脸色更黑。 众人出来之后,聘礼都已经在内院里打开,除了之前贺长恭掂量过的小箱子。 “哎呀,这是蜀锦啊!” “这簪子,可是最新的样子啊。” 众人夸赞起来。 当然,语气都是夸张的。 这些虽然不便宜,但是对于孟湘湘这样身份的贵女来说,也是成亲必备的。 孙维君心中冷笑,打肿脸充胖子。 再说,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 加起来,撑死一千两银子。 孙维君目光落到小箱子上,隐约猜出那是装聘金的,怀疑里面是空的,或者就几百两银子。 于是她十分不和谐地开口道:“不知道,贺家给湘湘准备了多少聘金?要知道,前些日子,今日在座的这些姐妹,不少也去参加过另一场婚礼,女方身份还没有湘湘高呢,聘礼都有三千两。” 众人心说,你差不多得了。 为什么有三千两,不是因为对方身份低吗? 寻常这种身份的人家,一千两千两银子的聘礼都有,但是不会求多。 大家都是体面人家,又不是卖女儿,谁故意要那么多? 孙维君今日,真是吃错药了。 从前众人都觉得她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是今日看她这般表现,心里都想着,以后离她远点。 ——不分场合地胡搅蛮缠,谁知道以后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 孙维君今日实在是被怒火烧掉了心智,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小箱子。 贺婵对自家准备的东西有数,沈云清早就叮嘱过她了。 而且今日她跟来,一方面是表示对孟湘湘的重视,另一方面也是和她大哥接力盯着箱子,免得忙中出错,弄丢了箱子。 因此她并没有隐瞒,大方地道:“我们家是从乡下来的,没有那么多钱,所以聘礼呢……” 孟湘湘忙道:“我不和人比,别人说了都没用。我没挑,我爹娘不挑,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8节 说着,她面若冷霜,目含警告地看向孙维君。 别人觉得孙维君的亲爹是吏部侍郎,官职不算特别高,但是有实权,怕得罪她;孟湘湘不怕。 贺婵笑道:“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咱家就准备了两千两。” 孟湘湘都惊讶了。 两千两,那对贺家来说,太多了吧。 不行,这笔银子,她一定得再带回去。 众人也一片哗然。 当即有会说话的道:“贺家这是重视孟姑娘啊!” “是啊,而且肯定也是殷实的,湘湘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两千两银子?”孙维君冷笑连连,“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贺婵忍不住道:“你这人是得了失心疯吗?还是说你暗恋我二哥,就想拆散这婚事?你在这里煽风点火,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赌咒发誓,说里面就有两千两银子!” 事情闹到这里,不彻底把孟贺两家的面子踩到脚底下,别人肯定会嘲笑她。 孙维君非常清楚,她今日确实失态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孟家出更大的丑,别人才会淡化她做过的事情。 所以今日,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让孟湘湘沦为京城的笑柄。 至于贺家,本来就是跳梁小丑,顺带着踩一脚就够了。 “我不敢。”贺婵道。 众人:“……” 今日来随这个礼,真是开了眼界,值回了票价。 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写都写不出这么精彩的剧本。 “……因为里面装着的,不是两千两银子,而是两千两……金子。” 贺婵在众人的震惊中上前,亲自打开箱子,露出里面黄灿灿,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几乎要把人眼睛给闪瞎。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震惊的人,也包括孟湘湘。 她在想,这一定是贺长恭,去哪里借了银子来充门面的。 可千万得看好了,一条不差地带回去,赶紧还别人。 不过她非常高兴。 因为金子挫败了孙维君,那借钱本身的折腾,也就还有点意义了。 爽! 很爽! 神清气爽! “本来是要送银子的,”贺婵道,“但是嫂子说,要装太多箱,占地;今日府里肯定人多,把地方留给客人,这些东西就少占点地方,所以都换成了金子。” 其实主要是,沈云清自己就特别喜欢金子。 孙维君脸色挫败到了极点,喃喃地道:“竟然有两万两银子这么多……” 一两金子兑换十两银子,所以这聘金,就是两万两银子。 她想不明白。 众人也不明白。 但是婚礼进行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们多想,婚礼就得继续进行了。 孟夫人听说了两千两金子的事情后,也震惊得出来查看。 确认无误之后,她把孟湘湘先叫了进去。 “湘湘,贺家哪来那么多钱?” 孟夫人现在小人之心,很担心这钱来路不正。 毕竟就算做了羽林卫,一个月不过十几两银子的俸禄而已;这两万两银子,得赚到贺长恭二百岁。 孟湘湘:“等我过了门,给您问问。” 孟夫人:“……” “我猜多半是借的。贺家大哥,和燕王世子关系好。” 赵景云:穷,勿扰。 第87章 清点 孟夫人却比孟湘湘老成多了。 她不相信。 “燕王世子那个继母,不像善茬。”孟夫人道,“钱掐得死死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管钱从哪里来的,贺家给你做足了面子。以后该怎么做,娘和你说过了。” “知道知道。”孟湘湘道,“等我过门,看我表现!” 肯定跟着云清姐,不,得喊嫂子了,团结家人! 按说贺家给了这么丰厚的聘礼,已经让人嫉妒了。 可是等贺仲景进来的时候,那些躲在房间里偷看的贵女们,羡慕得眼圈都发红。 这高大挺拔,相貌堂堂的美男! 更别说,还温文尔雅,带着书卷气。 传言果然都是骗人的。 如果这样的人是泥腿子,谁不抢着嫁给泥腿子? 贺仲景顺利把娇妻接走。 当晚,京城各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这场出人预料的婚礼。 不过除去了当时的震惊之后,冷静下来的人们,揣测出来几个版本—— 比如,借钱打肿脸充胖子版本。 比如,孟大人假清高,实则贪下巨资,又假借男方之手洗白。 比如,贺仲景是某位权贵的私生子,借了个身份……wap.zwwx.org 总之,五花八门,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而洞房花烛夜的两个人,相顾无言,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贺仲景先开口了:“你习惯睡床还是睡炕?” 这寒冬腊月,还是睡在炕上更暖。 但是孟家籍贯江南,不知道她们家有没有睡炕的习惯。 “我都行,你选。”孟湘湘道。 贺仲景:“那我睡床,你睡炕?” “好。” 绿柳听得十分着急。 这俩人,忘了这是洞房花烛夜吗? 怎么如此相敬如宾? 难道真的要假成亲吗? 但是当着姑爷,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到外间去睡。 而沈云清正在和贺长恭,做一些“难以描述”的事情。 真的,她真的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现在的感受。 她强忍着笑意,怕自己一下子绷不住。 今日贺长恭来了许多旧日同袍,远超之前预计。 好在京城就是叫席面方便,沈云清临时让海棠去订了六桌席面,这才安排所有人坐下。 这些人之中,有些人直接把随礼的钱给了贺长恭。 贺长恭怕自己记不住——毕竟以后都是要还礼的,所以得记着,就和沈云清讨了她的炭笔和纸,随手记下。 现在晚上,到了复盘时候。 沈云清要把所有的礼钱登记造册,交给祖母,于是这俩人就开始在灯下重新登记。 她看着贺长恭的记录,忍笑忍得着实辛苦。 偏偏贺长恭自己,还一脸严肃认真,弄得她都有些恍惚,难道是她自己笑点太低?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比如,沈云清指着纸面上上的两根棍棍,大概猜测出来这是两串钱。 贺长恭交好的很多人,都是底层士兵,所以日子过得都不太容易。 甚至还有人,就拿二十个钱来。 两串钱,大概是他们商量好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数量。 但是沈云清对于后面撅着的小人,表示不理解。 请问,这是谁? 贺长恭实在是个灵魂画手,她搞不懂。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79节 “赵连,两串钱。”贺长恭闷声道。 沈云清记下大概,也不管哪个lian,反正写下就是。 但是她还是不耻下问地请教了一番。 贺长恭:“这小子屁股上长个火疖子,一上火就犯病。” 沈云清定睛一看,好像真是,屁股上还有个小黑点…… 好了,下一个。 下一个照旧两串钱,但是这次是只鸟。 沈云清:我好像想歪了,这歪歪斜斜看起来像只病鸟,一只翅膀好像还耷拉着,在暗示什么? 这个人,是不是先天不足? 贺长恭:“高飞,两串钱。” 沈云清:“哦。这鸟翅膀怎么了?” 画个鸟不就行了吗?耷拉着翅膀,能怪她不纯洁吗? 贺长恭:“高飞他长得矮,所以我画只瘸鸟。” 哦,长得矮等于残废。 狗剩,你这是仗高欺人啊。 “那下面这只鸟又是谁?他长得高?” “李鸭。那是鸭子。” 沈云清:好洋气的名字,liya! 也不知道是哪个鸭,就当是鸭子的鸭好了。 划掉一个,沈云清目光又落在了一朵云身上,只是好像还在下雨,后面是两个元宝。 这可是大手笔。 沈云清这次灵机一动,猜出来了:“燕王世子?” “是他。” “云我明白,为什么还下雨了?” “随手画的,一百两银子。” “哦。”沈云清记下,还是觉得那雨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 贺长恭:觉得世子心里在滴血,所以控制不住了。 自从他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赵景云为了银子要“卖身”后,再也不能正视这个世子了。 而且,还得防着这个世子来借钱。 想到这里,贺长恭问沈云清道:“那两千两金子的聘金,你是不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空了?” 沈云清:“那还不至于。不过你看,孟家又全部给带回来了。” 孟家就不是贪图便宜的人家。 “那还是你收着吧。” “不用。我想好了,给他们小两口留着花用就行。” “可是三弟也要成亲,万一攀比了就不好了。” “我本来也打算给他们一样的啊。还有婵婵成亲,肯定也要一样的陪嫁。” 贺长恭喉结动了动:“我,不是想要你的钱。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到底有多少银子?” 她花钱,花得他心惊肉跳的。 一个人两万两,这还不算其他的花销。 这得多少钱啊! 沈云清想了想:“我也没数,反正就,够花了。” 金矿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但是这辈子肯定够了,下辈子也够了。 贺长恭:“……” 沈云清霸气侧漏:“你要是用银子,跟我说就行。” 贺长恭现在就怀疑,她能点石成金。 否则,真的解释不了这么多银子的来处了。 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安哥儿说过了,她干什么赔什么。 但是他知道沈云清不会告诉他实话,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你别告诉别人。”贺长恭不放心地道,“那聘礼,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借来充门面的,免得被人盯上。还有,燕王世子对我有恩,我也帮他不少。所以,你就不用掺和了。” 沈云清不解其意:她掺和什么了? “他要是跟你借钱,你就说没有。” 沈云清:“……能吗?” “能!” 他不仅想借钱,还想纳了你呢! 第88章 不借 沈云清轻松愉快地表示,我原本想着还得给你点面子;但是既然你说不用,那是最好的。 虽然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刀哥带来的,没出什么力,但是也得尊重一下钱,不能随便乱洒不是? 撒币行为,她不能做。 做人要低调啊! 沈云清又把剩下的礼金都记录好,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因为穿着家常的窄袄,动作幅度略大,就露出了一截腰。 贺长恭原本站在她身后,这样目光恰好捕捉到她的两个腰窝…… 他落荒而逃。 沈云清还一无所知,累得都没有梳洗,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累,太累了,操办这样一场婚事,简直是生生脱了一层皮。 而贺长恭却失眠了。 他闭上眼睛,就是沈云清那不堪一握的细腰,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哎,真不让人省心。 她怎么就那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第二天要认亲。 虽然两人是“协议”成亲,但是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少。 孟湘湘跟着贺仲景一起,给文氏韩氏磕头敬茶。 文氏还算平静,韩氏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握着孟湘湘的手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快起来。” 贺长恭:她刚过门,好不好您知道什么? 真正好的,您咋一句话也不带?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韩氏看过来。 贺长恭:“我嗓子干。” 这次韩氏竟然意外地聪明了,顺着贺长恭的眼神看到了沈云清,忙道:“湘湘以后多向你嫂子学学。” 贺长恭:您说的什么话!这不是给沈云清树敌吗? 这话人家弟妹能爱听吗?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逐渐变得更细心,甚至揣摩起了别人心思。 嗯,这个别人,特指沈云清。 孟湘湘欢快地道:“是。” 她过来搂着沈云清的胳膊,别提多亲密了。 贺长恭:“……” 绿柳把孟湘湘给个人准备的礼物都一一呈上。 孟湘湘嫁人,也就带了她这一个陪嫁丫鬟。 贺家三兄弟,照旧各自去各自该去的地方,当值的当值,读书的读书,习武的习武。 而家里,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孟湘湘这个常客,变成了“常住居民”而已,更加理直气壮地出现在医馆里。 姑嫂三人,关系十分融洽。 韩氏看着孟湘湘,一点儿都没有架子,偷偷和文氏道:“娘,我还是就服您。之前我还想着,这样的大小姐,怕不是要看不起我这样的婆婆,没想到,湘湘也是个乖巧的。” 文氏道:“你是她婆婆,只要你儿子好,她就会敬着你,不必心虚。但是也不要拿婆婆的谱儿,将心比心,你早晚有老了,得她伺候你那日。” 韩氏连连点头:“娘,我知道的。” 文氏看着她笑道:“你也是好的,娘也知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0节 韩氏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这辈子,命硬克夫,但是自己命好,遇到个这么好的婆婆。 她有今日,完全都是婆婆好。 在婆婆跟前,她就只需要听话就行,什么也不用操心。 她笨,但是她幸福;她婆婆,她媳妇,都是聪明人。 再说贺长恭,事实证明,他没有小人之心。 赵景云,果然请他吃饭了,而且还是在酒楼,点了一桌席面。 贺长恭埋头苦吃。 赵景云一边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试探:“听说你们给了孟家两千两金子聘礼?我还听说,有人因此去弹劾孟大人贪污,你说可笑不可笑?” 贺长恭道:“是吗?什么是弹劾?” 赵景云:“……” 他解释了一下。 贺长恭道:“原来御史就是告状精啊。” 赵景云:“……也可以这么说吧。” “跟我们村里那些长舌妇,也没什么两样。”贺长恭又道,埋头继续啃大肘子。 赵景云实在无语。 和这人聊天,容易心梗。 不过他现在确实缺银子缺的紧,只能硬着头皮道:“你怎么看?” “我睁着眼睛看啊。”贺长恭睁大眼睛。 赵景云:“……” 为什么不来个雷劈死他? 算了,绕来绕去没意思,和他就得单刀直入。 “是这样的,”赵景云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缺银子缺得紧……” “这么巧,我也是。”贺长恭叹气,“节衣缩食给弟弟娶了媳妇,现在太穷了。世子,就我能理解您!” 赵景云:“长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可不是,以前以为家人都没了,有钱花钱,没钱啃馒头。现在不行了,一家子重担都在身上,太难了。” 竟然对答如流! 赵景云:“我想跟你借点银子使使。” 贺长恭把自己荷包里的碎银子都倒了出来,看起来有二三两。 “世子,我之前什么人您也知道。我哪里能攒下银子?都给别的兄弟了。” “可是你现在,不是找到家人了吗?” 而且家里很有钱。 贺长恭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回家要钱?” 赵景云:“都是一家人,你又当家……” 有什么不可以的? 总不能,让他去找沈云清借钱吧。 他倒是想。 贺长恭却正色道:“您说错了,我不当家。我媳妇当家多年,我这么多年,一文钱没往家里带;我媳妇辛辛苦苦替我赡养长辈,扶持弟妹,好容易有了现在的样子。您说我刚回家,就开口要钱,我那成了什么人了!” 赵景云竟无言以对。 “世子,还是那句话。”贺长恭言辞恳切,“您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贺长恭绝无二话。但是我媳妇的钱,我也和您说实话,一文钱的主意,您都别想打。” “她不管怎么攒下点家底,都是我不在的时候,辛辛苦苦赚来的。” “我娶了她,却什么都没给她,还连累她养我一家。” “我要是再仗着是她男人,就花她的钱,您说我还是人吗?” “我想赚钱给她花,虽然她不一定用。” “但是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去让她贴补我个大老爷们,我还要脸。” “话不好听,但是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他得把话说开才行。 其实不是不能和沈云清商量,花点钱站队——像之前做过的那样,但是人性贪婪,这个钱最后就是给了赵景云,也一定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勒紧裤腰带”拿出来的,而不是现在,他开口就借。 那恐怕,就是个无底洞了。 他们之间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有相互扶持的友情,但是赵景云待他有真心,也有自己的盘算。 贺长恭同样如此。 他们是朋友。 朋友要排在家人后面。 别和他论对错,谁说忠义最重要,贺长恭也点头。 但是在他心里,就是家人最重要。 爱说什么说什么,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第89章 心生退意 赵景云银子没借到,还被贺长恭说了一顿,就有些灰头土脸。 但是他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得进劝。 ——只要你说得有道理,哪怕是怼他,他也能接受。 “长恭,你说得对,是我考虑欠缺。” 贺长恭又道:“世子,说实话,她从来不和我说手里有多少银子,但是我猜也没多少了。您要是缺银子,我给您想个办法。” 自己不出钱,就从别人的兜里掏钱。 赵景云闻言眼睛顿时亮了,激动难抑:“长恭,我就知道找你没错。” 这就是他的福将啊! 贺长恭闷声道:“您别着急夸我,先听听我的主意再说。” “好,你说你说——”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景云就是抱着世子这个金饭碗要饭。 但是没办法啊,金饭碗也不让卖。 “我说几个名字,您记着,去找他们要银子。” 说完,他报上几个名字,都是当年一起打仗的将军,品级比贺长恭高不少,但是身份上不如赵景云高。 属于中不溜,赵景云可以动得起那些人。 赵景云大感意外:“这,这不合适吧。” 主要是,人家不能给啊! 难道要借着身份去压人? 问题对方都是武将,哪个好欺负,哪个吃他这一套? 他刚刚还以为,贺长恭会说去找临州商会的人要钱。 和商人要钱,他就没什么顾虑了——尤其是,还可以由贺长恭帮他出面。 事实上,这么久了,有不少商人愿意给他出钱。 但是问题是,商人重利轻义,他怕不了解底细,对方把他给拉到坑里。 之前高家想给他送个女儿,结果听说他出事,立刻送给他弟弟赵静深。 昨天他还看到那个高家女,现在心里还膈应。 然而高家这种墙头草都算好的,还有人直接是有害他之心。 为了保住世子之位,赵景云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出错。 他相信贺长恭,觉得他认识的商人,肯定都是考察过靠谱的。 但是贺长恭不提啊! 他提武将,那些可都是硬骨头,他啃不动,也不敢啃啊。 贺长恭道:“没事,他们几个,都不是好东西。” “怎么了?” “冒领军功。” 赵景云大惊失色:“真的?” 那可是大罪啊。 他们怎么敢? “抢的有一部分是我的军功。”贺长恭道,“所以肯定不冤枉,我有证据。” 当年实在太乱,忙着杀敌,而且他立下军功又有什么用?又没有家人可以荫及,所以贺长恭懒得计较。 但是有一点不会变——欠他的,就是欠他的。 他可以不算,但是他想算,也不用挑什么日子,想算就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1节 他身无长物,但是好歹还有些“债权”,现在送给赵景云了,也算全了情谊。 “他们当年不仅贪军功,也抢了许多不该自己拿的东西。” 打仗这些人,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虽然有家国情怀,但是也总得给人些好处不是? 尤其有点官职的,手头都挺宽裕。 世子,去吧,打土豪去! 赵景云大受震撼:“长恭你——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我的意思是,你吃了亏,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出头?” 贺长恭道:“之前忙着打仗,谁管他们?” 现在再去,他身份不够,容易被人灭口。 如果为权,官官相护,他很难翻案;如果为了钱,倒是可能…… 但是问题是,他也不缺钱啊。 只是这话,不能和赵景云说。 贺长恭道:“世子,您去就是。我估计一家要个几千两,肯定没问题。” 这属于敲竹杠了。 但是穷到赵景云这个份上,大概敲也就敲了。 赵景云知道这也是极大的人情,紧紧握着贺长恭的手道:“长恭,大恩不言谢。日后且看我如何待你!” 贺长恭道:“那不用。” 给出去的人情,都是自己觉得这个人值得,从一开始,就不指望回报。 送走赵景云,贺长恭也惆怅了一会儿。 ——媳妇太能干,压力很大啊。 他想了想,去找文氏。 家里大事小情,还得这个主心骨。 文氏放下手中针线活,笑道:“长恭,快过来坐。” 贺长恭:还得祖母好。 “狗剩,你怎么来了?”韩式高兴地道。 贺长恭:来了来了,他就知道,狗剩从来不会缺席。 好在贺婵在院里喊韩氏,后者出去了。 “世子找你有事?”文氏主动开口道。 “没什么大事。”贺长恭道,“我应付过去了。” 就算在祖母面前,他也给赵景云留面子,不想把他狼狈的一面给人看。 “那就好。”文氏聪明,并不多问。 “祖母,我不想在羽林卫了。” 这是他这几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今日赵景云来了之后,让贺长恭彻底下定决心。 他和羽林卫这些人,是真的尿不到一个壶里。 之前是为了帮赵景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家人了。 他得为家人拼搏。 羽林卫这种权贵子弟养身板的地方,对他来说不再合适。 而说实话,他对赵景云,也有些失望了。 不是赵景云对他不好,而是身为男人,总是盯着女人的钱袋子,总想着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搞钱,虽然他有他的难处,但是贺长恭还是觉得不妥。 文氏没有多问,只是道:“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想好了。”贺长恭道,“我当年一起打仗的好几个兄弟,现在都在京营。” “那你去五军营,三千营还是神机营?”文氏道。 “祖母,您竟然知道得这么多。” 文氏但笑不语。 有些事情,既然她回了京城,也得慢慢告诉他们了。 “我去五军营,操练班军。”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做教头去?” “是。”贺长恭道。 “去吧,你合适。” 祖母竟然如此支持,贺长恭很意外,还是多解释了几句:“我有个五品武官的官职,但是不够用。我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上峰提拔我,只能稳扎稳打。” 做教头,接触到的人多,打下坚实的人脉基础,虽然慢,但是最可能厚积薄发。 反正媳妇有钱,他不用为了养家而急,耗得起! 第90章 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见文氏通情达理,没有多问就答应,贺长恭松了半口气。 没错,就半口气。 还有另外半口气,是留给沈云清的…… “祖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袍子,“您帮我和她说一声吧。” “和谁?你娘?”文氏眼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她本来想着,孙子本性虽然好,但是不知道离家几年,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心里总是没底。 但是这段时间,她悄悄观察,发现好像,他变得更好了,甚至越发觉得,其实沈云清和贺长恭,很般配。 沈云清最需要的,是安全感。 其实哪个女人都一样,安全感对女人来说最重要。 贺长恭的踏实,几乎没人能比。 他还上进,大智若愚,对自己未来有规划,有志气……慢慢追赶几年,和沈云清也相配。 而且作为过来人,她更是感觉到,贺长恭对沈云清,是有好感的。 贺长恭:“是……翠花。” 对上文氏戏谑的目光,他甚至不敢提沈云清的名字。 嗯,翠花没毛病。 翠花是他媳妇。 文氏道:“你说云清啊,你自己去和她说吧。祖母老糊涂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学话学不明白了。” 贺长恭:“……不行,我,我不敢。” 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他单独和沈云清说话,会紧张。 文氏爽朗大笑。 她的乖孙哟,总算要开窍了。 “那我把云清喊进来,你和她说。” 贺长恭没出息地连连点头。 沈云清正在教孟湘湘包馄饨,进屋的时候,还穿着她自己特制的围裙,胸前绣着……喜羊羊。 “你这什么,怪模怪样的?”贺长恭忍不住问。 他想问很久了 远看像只羊,近看不对劲,一头小卷毛,眼睛大又亮。 沈云清:“喜羊羊。” “这名字好,喜庆。” “绣得好,祖母给我绣的。”沈云清得意挑眉。 要绣就绣喜羊羊,青青草原我最狂! “你看绣得多好。”沈云清指着自己胸前,不遗余力拍着文氏马屁。 贺长恭脸红。 往哪里看? 他不能耍流氓。 你赶紧把手放下! 文氏见状,笑着给贺长恭解围:“云清,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zwwx.org 贺长恭:对对对,祖母说得对,是商量,不是通知。 “想去京营?那就去吧。”沈云清对什么京卫京营一窍不通。 但是文氏说好,那就肯定错不了。 “但是,说去就能去吗?”沈云清又问,“也没什么关系?花钱能行吗?放心,要是花钱能行的话,就放心地花!我有钱!” 她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为什么要和她商量? 因为要花钱! 没关系,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多少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2节 贺长恭:“……不要钱。” 他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攒下,军功银子都给了人;但是好歹能有些人脉吧。 看起来适当时候,他也得让沈云清知道他的好处才行。 “啊?不要钱?”沈云清吃惊,“那要什么?总不会要你这个人吧。” 总不能是别人看上贺长恭,要他做乘龙快婿吧。 要那样的话…… “就是图我这个人。”贺长恭郁闷地道。 他难道不配吗? 沈云清:我果然猜对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那谁看上你了?” 希望对方好相处吧,毕竟到时候她就不能再住在贺家了。 她只担心文氏和韩氏,能否和新妇相处融洽。 其实,要是贺长恭能入赘就最好了。 贺长恭:“你不认识,是我从前在军中的朋友。” 沈云清:“……” 她消化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是说,朋友帮你调动?” “嗯。” 沈云清:“还好还好。” 她尊重所有人选择爱人的权力,不限于年龄性别,但是她怕文氏被气死。 还好只是她自己想歪了,人家贺长恭直溜着呢! “那就调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沈云清道,“要是花钱的话,你只管说。” 她穷得只剩下钱了。 考虑到贺长恭可能不好意思开口和她要钱,她又道:“家里的钱,我管一部分,仲景管一部分,你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亲兄弟,总没问题吧。 贺长恭:“不要钱!” 他就不能凭能力吗? 虽然,她肯为自己花钱,让他觉得很高兴。 沈云清小声道:“要是不要钱的话,恐怕我就帮不上忙了。” 所以,告诉她干什么? 文氏笑道:“以后总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贺长恭则道:“医馆你照旧开着,就算我不在羽林卫,他们也不敢来找你麻烦。” 沈云清:“知道知道。” 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大啊! 块头大,拳头大,能让想算计他的人长记性。 “还有,”贺长恭道,“去了京营,恐怕不能每日都回家。家里的事情,还得辛苦你。” “没事,家里这么多人,也不用我自己动手做什么。” 她动手,全是兴趣使然。 “还有,以后燕王世子要是来寻你,不管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沈云清点头。 “还有,和他们家有关系的事情,你也告诉我。” 沈云清:“还有什么?” 这大哥,从前不是这么啰嗦的啊。 “没什么了,就觉得,他那边肯定还能有事。” 沈云清心说,赵景云好歹是个世子,你都不跟着人干了,人家还过来抱大腿求你啊。 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贺长恭过了几日就真的调动成了,回家收拾几身衣裳就去了京营。 沈云清还像往常一样在医馆里忙着……学剪窗花。 海棠心灵手巧,最擅长做这些,带着她和孟湘湘一起。 “来病人了。”六娘站在门口道,“来了个大活儿。” 沈云清把剪刀和碎纸推到一旁,起身拍了拍衣裳走到位置上坐好。 冬天了,总要有个头疼脑热,所以最近她患者明显增多,一天能有几个人。 只是大活儿是什么鬼? 等人进来之后,她就明白了。 原来,还是位大小姐呢! 两个丫鬟扶着一个身披狐裘,头戴帷帽的女子进来。 别的不说,就她脖子上挂那个镶五色彩宝珍珠璎珞,就能闪瞎人眼。 第91章 来个踢馆子的 看起来,真是来了一尊大神。 沈云清气定神闲,毕竟她连荣懿公主和燕王世子都见过,还对他们“为所欲为”,让抬手就抬手,让翻身就翻身,还怕什么? 来人穿戴华贵,但是明显是做未出阁的姑娘打扮。 顶破天,再来一个公主呗。 孟湘湘也不认识来人,好奇地把目光投过来。 海棠轻声道:“咱们这里是医馆,您有什么需要吗?” 看来人,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来人没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云清。 沈云清:好家伙,踢馆子的来了。 然而她面上不动声色。 她狂任她狂,我自巍峨不动,高低立下。 那女子带来的丫鬟冷笑着道:“我们姑娘,像会来这种医馆看病的人吗?” “那可不好说。”六娘凉凉地道,“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或者怀了孩子,我们夫人,这种见多了。” “你!”丫鬟气红了脸。 沈云清几乎都要为六娘鼓掌了。 真的,她留着六娘,不仅仅是因为那两把斧头,毕竟她自己也挺能打的,更因为六娘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 关键是,她还一身匪气;管你是谁,老娘照怼不误。 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你娘! 就一个字——爽! 来人倒是很沉得住气,呵退丫鬟,上前直接在沈云清对面坐下,撩起袖子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腕,直接送到了沈云清面前。 “沈大夫,我姓辛。”她自报家门。 沈云清微微颔首,“辛姑娘”,然后沉静地伸手搭上她的脉。 旁边的孟湘湘,听到这个姓氏后却若有所思。 六娘看到她的神情,慢慢走过去,凑到她身边用手碰了碰她。 孟湘湘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只听说过一家,云贵总兵辛辙。” 云贵总兵啊……wap.zwwx.org 这就有点熟悉了。 而另一边,沈云清诊脉过后淡淡道:“辛姑娘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肝气郁结,思虑过重;另外有些宫寒之症,还要好好调养,免得日后影响子嗣。” 影响子嗣? 辛东玥的脸色瞬时变了,目光中也带上几分恼怒。 她觉得,沈云清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否则,怎么会如此诛心? 她冷冷地道:“沈大夫,龙眼好吃吗?” 沈云清一脸莫名其妙。 龙眼? 什么龙眼? 还是身边的海棠,见她一脸懵逼,小声提醒道:“夫人,难道她说的,是之前大爷带回来的两盘龙眼吗?” 沈云清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3节 她也就给面子吃了一个——吃惯了进口新鲜龙眼,她还稀罕这种并不新鲜的玩意儿? 难道,贺长恭是从这位辛姑娘那里得来的? 好像不太对吧。 “是不是说,”沈云清扭头问海棠,“燕王世子给他的?” “是。”海棠记得很清楚,笃定地道。 “哦。” 所以,这位和燕王世子有关系? 还没说话,孟湘湘拍拍手站起来道:“那就对上了。我就觉得,姓辛的不多,总不能满大街都是,一抓一把。” 她走到沈云清身后,看着辛东玥道:“你是辛辙的,我算算,孙女了吧。燕王世子,是你姑姑的儿子,是你表哥,对不对?” “不错。”辛东玥带着几分倨傲道。 “哦。”沈云清,“那要嫁给燕王世子的,是你?” 辛东玥脸色微红,“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岂可这般议论?” “哦,懂了。”沈云清道,“那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什么?” 她单纯揣着明白装糊涂。 龙眼已经是她让人送给赵景云的,赵景云又给了贺长恭。 但是现在,辛东玥觉得,这龙眼被她沈云清吃了,不行。 就,这么点格局? 她一个村里人,还随便就把龙眼漫天撒了送人呢。 辛东玥盯着沈云清的发髻道:“只是听说沈大夫之前为表哥治腿,特意来感谢一番的。” 不,你是来警告我,不要对你表哥有非分之想,你才是大房。 我呸! 又蠢又瞎。 没看见她是妇人装扮吗? “不用谢,”沈云清凉凉地道,“那是我和世子爷的事情,就不劳烦您这个等父母之命的表小姐感谢了。” 求锤? 锤你! “别说还没稀罕你那两个破龙眼,就是真的吃了你两筐,我们夫人还不配吗?”六娘道。 没给辛东玥反驳的机会,她继续口吐芬芳:“要是没有我们夫人救世子,现在他已经是瘸子,你嫁?你嫁过去守着他一辈子?你这么能,你怎么不亲自救你表哥?来,龙眼是不是?还你两筐,再把他腿打断,给你个表现机会?” 沈云清不客气地大笑起来:“不行,祖师爷不允许我那么做。但是六娘,你行,我看好你,你去吧。” 六娘道:“这种事情还用我的话,当你男人是摆设?” 然后她又瞥了辛东玥一眼:“都还没进门,就开始到处得罪人。赵景云娶你,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孟湘湘道:“不是,我一直没明白,她来不是谢谢嫂子的吗?” 六娘和她一唱一和:“二夫人,你还是太年轻了吧。她来,是舍不得她的龙眼,也是宣告主权的。蠢就蠢在,她现在对燕王世子来说,什么都不是。” 辛东玥被她们挤兑得,脸色涨红。 “可是,”孟湘湘道,“她总该打听清楚,嫂子是有相公的吧。而且,相公还就是世子的好友。她这样胡乱咬人,世子能看得上?” 辛东玥确实失算了。 她只听梧桐说,沈云清如何过分,不管男女大防云云,就一股气冲到天灵盖,然后就失去分寸来了。 她原本只想着,一个市井大夫而已,吓唬吓唬就行了。 却没想到,沈云清已经嫁人,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在她男人眼皮底下发生的。 然后又被这样骂了一顿,辛东玥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是不行,她还得圆过去。 毕竟,她不圆过去,这件事情闹出去,表哥怎么想她? 辛东玥低头缓和了口气道:“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来感谢沈大夫的,你们想多了。” 沈云清:“哦,看起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第92章 又来个踢馆子的 “……不过既然你和世子只是表兄妹的关系,替他感谢就算了,毕竟我还挺忙的,而世子表妹也挺多的,都来了之后我也接不过来。” 孟湘湘:“嫂子,板栗烤熟了,快过来吃烤板栗!” 她们忙着呢! 沈云清起身,直接把辛东玥晾在那里,去和孟湘湘吃烤栗子去了。 辛东玥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灰溜溜地带着丫鬟走了。 “大哥果然是对的。”孟湘湘咬着香喷喷的栗子,被烫得直吐舌头,吸着凉气道,“看看世子这些破事。” 按下葫芦起来瓢,前脚找来外家的救兵,后者救兵又成了逼婚的人。 这个世子,怎么就当得那么狼狈,那么难? 六娘靠门站着,清醒地道:“说到底,还是得有个娘。世子就吃亏在,亲娘不在了。” 沈云清也觉得,贺长恭这一步走得不错。 她也觉得,跟着赵景云,前程看不到,屁事倒不少。 海棠轻轻地道:“其实世子,也挺可怜的。身边的人,没什么真心对他的。” 沈云清道:“他再可怜,也用不到你的同情。” 同情男人不要紧,但是有些女人吧,同情着同情着就变了味,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别人她管不了,但是身边的人,都别给她踩这样的雷。 赵景云难的时候,想的都是拉拢各方势力,拥有的“重要武器”就是婚姻。 三妻四妾的制度,倒是成全了他。 谁去同情那些被他利用的女子? 六娘哈哈大笑:“东家果然从来不让人失望。我看赵景云,挺愿意……卖肉的。” 这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孟湘湘歪着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好笑。” “嗯?” “她都找上门来了,连送龙眼的事情都知道了,却不知道,嫂子是大哥的媳妇,哈哈哈。” 可能辛东玥,还以为沈云清是寡妇? 大哥好惨,太没有存在感了。 六娘:“别说他,就是咱们邻居,也没几个人知道。” 沈云清:“……” 她没想过这件事情。 现在就算认真地想,也不觉得有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的必要。 就……爱咋想咋想。 早晚得黄。 沈云清以为,说笑过这件事情也就过了。 就算辛东玥如此无礼,她也没放在心上。 ——就是一个脑壳发热的十几岁小姑娘,沉不住气,把自己感受看得比什么都重,又想学着自己长辈整治后院的手段来彰显自己长大了,却不知道,自己就像那开屏的孔雀,遮掩不住露屁股的丑态。 贺长恭都和赵景云分道扬镳了,以后和那边来往估计也不多,过去就过去了。 但是没想到,有人并不愿意事情这样了结。 当医馆里第二次出现明显装扮过于富贵,鼻孔过于朝天,以至于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人时,沈云清觉得自己免疫了。 这次,她客气都懒得客气,直接道:“治不了,下一位。” 这次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沈云清猜测,或许是辛家的哪位夫人? 甚至干脆,就是辛东玥亲娘? 女儿在这里折戟沉沙,亲娘来找场子了? “放肆!”妇人身边的婆子道。 沈云清乐了,环胸道:“在我的地盘上,别说放肆,就是放五六七八九,关你屁事!” 婆子:“你……” 妇人缓缓开口:“不得无礼。” 她以为这就是姿态? 六娘凉凉地道:“等狗咬完人,想起自己是主人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刀哥:“汪汪汪!” 看它多乖,都不咬人。 人咬人才可怕着呢! 孟湘湘已经听见外面动静出来了,只一眼便道:“是什么风,把王妃娘娘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嫂子,这是燕王妃。” 沈云清:贺大,你这是捅了燕王府的马蜂窝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4节 一个两个都上门。 燕王妃倒是滴水不漏,故作亲和地道:“都退下吧。云清是不是?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沈云清微笑:“可以。” 众人都退了出去。 燕王妃在沈云清面前坐下,笑道:“我一看见你就喜欢,真是有缘分。” 沈云清心中冷哂,我和你有缘分?还不全靠你生拉硬拽? 她冷淡疏离地道:“王妃娘娘,您事务繁多,不如长话短说?” 燕王妃一怔,显然没有料想到,沈云清这般“卑贱”的人,见了自己敢如此傲慢。 但是这么多年,她哄燕王习惯了,这口气也忍住了。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今日来,是为了拉拢沈云清,恶心辛家的,所以就算这小蹄子张狂些,也暂时忍下。 日后她进了门,难道自己想磋磨她,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是这样的,”燕王妃道,“你也知道,继母难为。这么多年,我对世子掏心掏肺,把他放在我亲生的前面……” 沈云清心说,既然是世子,难道被放在前面不应该吗? “……他的亲事,我一直记挂,但是不敢置喙。”燕王妃道,“我心里也着急……听说他颇为喜欢你,养伤这段日子留在你这里?” 沈云清:握了个草!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是眼瞎了还是怎么了? 哪个都看她和赵景云有一腿。 她又没瞎。 再说,她现在名义上,还是贺大的媳妇吧! 狗剩哥那么大的块头,你们都能忽视? “我是个开明的,”燕王妃道,“又和你一见如故。你放心,我们王府,不是势利之人。既然你对世子悉心照料,日后定然不会少了你好处。你只管好好伺候世子……” 沈云清终于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王妃娘娘,”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想攀高枝,但是问题是,我相公可能不会同意。要不,你去和我相公说说。” 燕王妃大惊:“你相公,你不是个寡妇吗?” “她是寡妇,你把我放在哪里?”贺长恭声音粗犷而暴躁。 沈云清抬头一看,嚯哦,咱们家的驴回来了。 快撅她! (补昨天,今天另有更新~) 第93章 燕王妃退散 燕王妃看着贺长恭,大概是被他身形所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你是谁?” 沈云清:就帮你爹报丧那人呗。 哈哈哈哈,燕王妃一定想不到,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始终没查到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吧。 “我是她男人。”贺长恭目光不善,“你这长舌妇又是谁?跑人家家里胡咧咧,就不怕挨揍?” 沈云清:大哥,支持,揍她! 我给你刷火箭! 不,我给你钱,让你大保健! 燕王妃还不敢相信,“她,你,你们两个……” “用不用把婚书找给你看看?”贺长恭不耐烦地道,“滚,赶紧滚!” 他刚从京营回来,还没换衣裳,摸爬滚打之后衣裳不像样子,但是面色凶狠,看起来就像惹不起的市井凶汉。 燕王妃有心想说几句,但是今日她是偷偷来的,没带几个人,生怕自己吃亏,于是只能灰溜溜地先离开。 回去之后,她一定得调查清楚,这男人到底是谁,然后好好治他的罪。 还有沈云清,也跑不了。 她抬举沈云清,这小蹄子竟然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的东西!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可以被用来给辛家添堵,离间赵景云和辛家的关系,她怎么会对一个卑贱的女人,如此和颜悦色! 贺长恭很快就弄清楚了来人的身份,脸色有些难看。 幸亏他不跟着赵景云了,否则这些破事,怎么摆脱得了? “你没事吧。”他闷声问沈云清。 沈云清道:“没事,你回来得及时。” 就是赵景云,可真是个马蜂窝。 贺长恭把沈云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又落到她笑盈盈的脸上,确定她真的没事,这才道:“我进去了。” 沈云清点点头。 等他离开之后,孟湘湘小声地打趣道:“嫂子,大哥可真厉害,竟然敢骂燕王妃。” “不知者不为罪。”沈云清道,“再说,她偷偷摸摸上门,可不敢把这件事情闹出去。” 继母主动给继子纳妾,要纳个寡妇。 这件事情传出去,燕王妃还能做人? 她来,不过是笃定自己想跟了赵景云,想恶心辛家而已。 想到这里,她就心生庆幸。 ——感谢温夫人,提前发难,让她看清楚了对方的嘴脸。 倘若她真的嫁给了温止,之后又被婆婆这样恶心,这日子她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再想那辛东玥,还没嫁过门就开始打“小三”,糟心不糟心? 自己是假的,别人就未必了。 孟湘湘托腮道:“反正大哥就是很爷们。嫂子,你真有福气。” 沈云清: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贺长恭是把她当成了亲人。 他对家里每个人,都很好。 这个男人,沉甸甸的骨头里,装的都是责任感。 “海棠,不剪了。你出去买上两条大胖头鱼,回来咱们吃剁椒鱼头。” 心情好,要吃点好的庆祝;心情不好,要吃的好的排解。 总之活着就不能亏着自己。 孟湘湘道:“我也去!” 终于做妇人了,而且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可以随意出门,孟湘湘觉得这福利真是太好了。 “嫂子,一起去吧。” “也行,再买点猪下水回来。”沈云清道。 爆肚丝,尖椒肥肠,这都是家里人喜欢的。 “我还想吃葱烧海参!”孟湘湘举手。 贺家吃得太好了,单单为了这伙食,她就觉得自己嫁得太好了。 至于男人,现在基本见不到面,非常省心。 ——孟大人每天从国子监回家,直接就把贺仲景带回孟家,指点他功课,半夜才放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又得去国子监读书。 贺仲景回来的时候,孟湘湘都已经睡着;等他走的时候,孟湘湘还没醒来。 而且他特别爱整洁,每次都把床铺收拾好再走。 以至于孟湘湘经常有错觉,这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绿柳:我给姑爷作证,每晚都回来。 有吃有喝有的玩,长辈和善,不用晨昏定省,不用伺候男人,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孟夫人还没有自己过得好呢! 所以回娘家的时候,孟湘湘就洋洋得意地说,自己过得,也算“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孟夫人只愁女儿女婿毫无进展的感情,对于她在贺家的生活,也是极满意的。 “那回头得把海参先泡发,后天再做。”沈云清笑道,“拿着篮子,咱们走。” “哦,对,海参还得泡发呢!这次我来弄,嫂子你教我。” “好。” 沈云清毫无负担地把医馆关了门,出去买菜。 贺长恭换好衣裳出来,本来想和她打声招呼,结果发现医馆都关了。 好吧。 他从拴马桩上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径直往燕王府而去。 赵景云正在和徐先生看账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5节 看来看去,都是入不敷出。 也并不是赚的不够多,虽然世子俸禄很少,但是先王妃的嫁妆,有一部分在赵景云手里,也有些产出。 奈何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眼看又到了年节,又是劫。 那些节礼,真是烧钱。 赵景云打过纳个商女的主意,除了高家,也还有其他家可以选。 但是现在他要娶外家的表妹,还没娶妻就纳妾,打的是外家的脸,所以万万不行。 “先生,我现在真的羡慕贺长恭。”赵景云苦涩地道。 软饭好吃不伤胃,日子过得还称心。 那沈云清虽然性格厉害了些,但是人并不坏,家里什么都能给收拾得井井有条,还能赚钱。 “世子,您是世子,日后要做亲王的。”徐先生提醒他,“先苦后甜。” “先生单单说先苦后甜,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年节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划拉银子了。” “有个办法。”徐先生不疾不徐地摸着山羊胡子道。 “先生快快请讲。” “尽快成亲。” “成亲?” “对。”徐先生道,“成亲之后,先王妃的所有嫁妆就该交到您手上了。而且成亲您总能收些份子钱,除去王府的那部分,您平时交友广泛,也应该金额不少。” 其实赵景云之所以如此艰难,就是因为交往的人太多了。 没办法,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就必须有个好人缘,这样世子之位被动的时候,才能有点助力。 花钱买人脉,如此而已。 第9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赵景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 但是就有一点,远水解不了近渴。 虽然外家已经透露出联姻之意,他也知道,四表妹辛东玥大概就是外家挑好的人选;但是婚姻大事,三媒六聘,过六礼,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走不完。 也就是说,结局明年年底的问题还差不多。 这个年,怎么过? 年年难过年年过,他可太难了。 徐先生道:“先借钱周转这一年。” “找谁借?” 借钱的话,赵景云真的开不了口。 世子的光环还在,他张不开嘴。 “贺长恭。他知道世子的窘迫。” “我也想过,但是他话都说到那个份上,我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赵景云道。 最大的问题是,贺长恭管不了他媳妇啊。 贺长恭分明是个妻管严。 “您可以把京郊那个庄子抵押给他,然后给他利钱,明年年底赎回来。”徐先生道。 “一万两,一分利的话,年底还一万一千两?”赵景云认真思索着可行性。 但是徐先生,想得更美。 “您要是开口都要抵押庄子,他应该就知道您的窘迫,不好意思真要您抵押,也不会要利钱的。” 赵景云好歹三观还在:“那不行。那岂不是成了我白占便宜?不行,先生,这样以后,谁还敢跟着我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您该做的,都做到就行。”徐先生又道。 “让我想想。” 正说话间,外面小厮来传,说是贺长恭来了。 ——梧桐是不能再出现在王府了,现在被安置到了辛家那边。 “这是被我们说得耳根子发热了吗?”赵景云自嘲地道,随即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没想到,贺长恭面色铁青。 “长恭,这是怎么了?”赵景云忙道。 多年相处下来,他知道贺长恭吃软不吃硬。 这种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能和他硬来,否则这倔驴,断绝关系都做得出来。 贺长恭进屋,让外面的人都退到院子里,这才怒道:“世子,管好你自己的人!” 赵景云一头雾水:他的人怎么了? “长恭,你慢慢说。” “你要娶的表妹,去我家里,和云清说些有的没的。你后娘,要云清给你做妾。你家一个一个的,脸怎么那么大!” 赵景云:“我不知道啊!” “你要是知道还让她们那么做,我今日来,就不是和你说说了。” 他直接就动手绝交了。 “管好她们。”贺长恭道,“别再去我家,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赵景云留。 有些事情,可以忍耐理解;但是都登门羞辱了,他忍不了。 赵景云的家眷是家眷,他的家眷就不是家眷了? 家人,是贺长恭永远不能碰触的底线。 赵景云听完也是又惊又怒。 燕王妃那里,他管不了,不能正面刚,只能记着这笔账,日后在她儿子身上暗戳戳地找回来。 但是辛东玥竟然敢私自上门去找沈云清的麻烦,导致贺长恭差点和自己绝交,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纵容。 “世子冷静些……”徐先生拦住赵景云。 “先生放心,我有数。”赵景云咬牙道,怒火中烧往外走。 “表哥,你怎么来了?”辛东玥见到他,惊喜万分地道。 赵景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辛东玥被他盯得有几分心虚,不由红了眼眶,“表哥,这是在哪里受了气,见我就这样?” 赵景云控制再三,深吸一口气道:“梧桐呢?我找梧桐。” 这件事情,如果没有梧桐从中挑拨,他是不信的。 辛东玥越发明白了,肯定是她找沈云清的事情暴露了。 她哭着道:“表哥这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我一心一意为表哥想,想着别人救了你,我登门哪怕去磕头道谢都应该,结果……” “你去道谢?”赵景云冷冷地道。 “不是道谢,难道还是去打人的吗?”辛东玥道,“只是不知道沈大夫,为什么对我恶语相向。我害怕激化矛盾,落荒而逃。表哥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尽管去查。” 赵景云面色松动了些许。 辛东玥见状忙继续道:“表哥,我又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会得罪你的得力下属呢?” 她回来之后才觉得不对,又逼问了梧桐一番,总算问出了实话。 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沈云清肯定喜欢赵景云,想要趁机接近赵景云。 但是在赵景云面前该怎么“温良贤淑”,她知道。 赵景云缓和了语气:“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他抽出帕子给辛东玥拭泪,喟叹道:“我也是这些日子烦心事太多,脾气一上来,就委屈了表妹。” 辛东玥心里松了口气,往他怀里靠:“我委屈些又算什么?只盼着表哥好就行。表哥最近烦心什么事,和我说一声?要是不放心我,就算了。” “玥玥别这么说,我实在是难以启齿……” “表哥,我都要……嫁给你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只盼我能为你分忧。” 赵景云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千两银票。 ——谁又不是在演戏呢? 但是无论如何,这桩亲事不能再变。 所以,忍着吧。 她想做世子夫人,他给她;他想要银子,她给他。 这操蛋的现实! 又是羡慕贺长恭的一天。 再说贺长恭,回到家里,刚好吃饭。 他吃了八碗米饭,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里想着,下次给家里换几个大碗。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吃饱啊! 沈云清却觉得,一次次地被刷新了对人类食量的认知。 幸亏家里还有点家底,要不真的养不起了。 这兄弟三人,就吃了一大桶米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6节 吃完饭,贺长恭道:“我明日要出趟门,可能得个十天八天再回来。” 文氏道:“去哪里?” “不走远,就去保定。”贺长恭道。 沈云清没过脑子就道:“吃驴肉火烧吗?” 说完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又不是现代!旅游吃美食啊!蠢货! 贺长恭一脸懵逼。 文氏则忍笑道:“那里驴肉火烧确实好吃。” 贺长恭没接话,对沈云清道:“家里又得靠你了。”wap.zwwx.org 沈云清:习惯了,没关系,你不在,我比较自由。 (昨天没补,今天来了) 第95章 狡兔三窟 贺仲景问:“大哥去保定做什么?” “这事不能说。”贺长恭道,“公事。小三,你跟我去吧。” 贺季武:“啊?好啊!我这就收拾东西去!” 他最近学兵法,学得要累死了,正想出去跑跑。 第二天,兄弟俩一大早就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荣懿公主就让人来传话,让沈云清和孟湘湘去一趟公主府。 算算日子,该复查了。 沈云清提着药箱,带着沈云清和海棠,一起登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 “起来吧。”荣懿公主靠在榻上,面色比从前红润许多,只是有些慵懒模样,对着给她行礼的两个人道,“你俩都过来坐。” 婆子把两个绣墩挪到前面,两人谢礼之后虚虚坐下。 沈云清给荣懿公主诊脉,又复查了伤口的恢复状况后道:“公主恢复状况很好,请您放宽心。” “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什么都很好,是吗?” “……是。” 荣懿公主的子宫,没有保住。 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小日子也不来了,清净。”荣懿公主自嘲地道,“说起来,真是捡回一条命来。我该好好谢谢你这丫头,只是……沾上我,没什么好事,所以还是少来往好。” 她抬抬手,两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一人捧着一个三层锦盒过来。 “一个是给你的谢礼;另一个是给湘湘的添妆。” 沈云清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孟湘湘成亲当日,荣懿公主不给她做面子,送添妆。 ——她是真心为孟湘湘想,觉得自己不祥。 也不知道,荣懿公主究竟经历过什么。 从公主府回去,两人回去打开锦盒,才发现原来都是满满的首饰。 “这礼,是不是太贵重了?”沈云清不安地问孟湘湘。 孟湘湘道:“没事,你习惯了就好。公主从前给我的赏赐也很多。” 现在绝了子嗣,估计更是挥金如土。 “可是你娘和公主是手帕交,那不一样……” “你还救了公主的命呢。”孟湘湘道,“嫂子你收着就是。公主的脾气就是这样,她说给你,就是真心给你。你若是谦让,她反而生气,觉得你没把她当自己人。” 沈云清:我和她,本来也不是自己人啊。 她到底不放心,又捧着自己得到的首饰盒去给文氏看。 文氏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对公主来说,不算什么,你对她,那是救命之恩。” “那我就收下了。”沈云清笑嘻嘻地道,“都是好东西,将来分些给婵婵做嫁妆,再留些给安哥儿媳妇。” 她要做一个大方的婆婆。 “你自己戴,你多年轻。”韩氏在旁边忍不住唠叨,“你看你,仗着自己颜色好,从来也不肯好好打扮。” “我嫌累赘,不喜欢那些。”沈云清挑了支金步摇出来,往韩氏头上比划,“娘,你戴着这个好看。” “我不要,我不要。”她连连推拒,“我戴着这个,像供着祖宗似的,时时都得惦记着,怕碰坏了,可饶了我吧。” 文氏和沈云清都笑了。 她们祖孙三辈,确实都不喜欢奢华。 文氏是见得多,韩氏是诚惶诚恐,沈云清则是真的无感。 ——首饰是装点而已,但是如果过度,就会成为负担。 等沈云清走后,韩氏小声地和文氏道:“娘,您说狗剩也是,怎么就不给她媳妇买支花戴?我看这孩子,真是没长这心眼。” “他才回来几天,还没有摸清云清的喜好,贸然买东西,也不一定好。”文氏道。 “也是。”韩氏道,“急死我了。娘,我怎么觉得,云清和狗剩,还有仲景和湘湘,都不怎么对劲呢!” “都没事。” “哦,您说没事就行。” 沈云清孟湘湘:就是,我们都好着呢! 沈云清正在牙人的带领下去看宅子。 牙人还是上次的牙人,知道这是个富婆,伺候得分外殷勤。 沈云清没有让他失望,又花了五千两买了一处宅子。 这宅子更大,而且地脚更好。 牙人做成这么一大笔生意,自然高兴,殷勤地要带她去官府过户。 “不用,你帮我跑就行。”沈云清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写在这个名下。” 牙人看了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聪明的把纸揣到怀里:“小的这就去给您办。” “还有,京外的农田,要是有好的,百亩以上连在一起的良田,也来告诉我一声。” “是是是。”牙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要转运了! 只要伺候好这一个姑奶奶,就可以养活全家了。 等牙人走后,沈云清又带着海棠和六娘去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海棠才轻声问:“夫人,您这是要……” “狡兔三窟。”沈云清笑嘻嘻地道。 “她是防着和贺大过不下去,随时跑路。”六娘言辞犀利地道。 “跑路就算了,”沈云清道,“我也不想仗剑走天涯。” 她一个妇人,还带着孩子,纵使一身功夫,就能杜绝别人的算计吗? 所以她千金买邻,要买在安全地段。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得防着别人算计她。 她的银子,还没敢怎么显露,就招来了王志、赵景云这些人的觊觎。 只要有机会,人人都想当西门庆,娶带着大把家产的寡妇。 呵呵,想得美。 安哥儿还是太小,再等几年,等安哥十几岁,能下场,得个功名,日后就好过多了。m.zwwx.org 她现在还苟在贺家,但是等贺长恭娶妻…… 不,等不了那么久,只要他有看上的人,她就得搬走,免得大家尴尬。 之所以现在一直厚着脸皮留下,完全是因为老夫人以及安全考虑。 其实贺长恭真是个好人,前身和他闹成那样,他其实现在看到自己,心里估计也膈应,却从来没提起。 他们两个,真是华夏好前任,谁都不提,还一个屋檐下和谐着。 但是这种日子,未必能长久,所以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海棠惊讶万分:“可,可是大爷很好啊!” “我不好吗?”沈云清笑嘻嘻地 第96章 受伤 “您也好,所以你们就应该在一起啊!” “哈哈哈,海棠你太可爱了。”沈云清笑了,“吃饭吃饭。” 他们两个都好,问题是吃不到一锅里。 但是这些事情,在海棠,甚至六娘眼里,可能都是矫情。 所以她就不说了。 过一日算一日,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就战略撤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7节 某天,安哥儿回来。 在孟大人身边,到底有些不一样了。 脸上的稚嫩之色退去不少,变得更加老成持重。 不过那是在外人面前,回到沈云清身边,又是一团孩子气。 “娘,”安哥儿私下偷偷问沈云清,“孟大人现在不是二叔的岳丈吗?” “是啊。”沈云清笑道,“成亲的时候那么热闹,你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可是我觉得,”安哥儿小声嘀咕,“孟大人对别人都和颜悦色,单单对二叔很严格。” “那是爱之深,责之切。”沈云清笑着解释道,“那是对你二叔好呢!” “可是,您对别人,都没有对我好。怎么到了孟大人那里,就变成了对谁不好就是喜欢谁?” 沈云清摸摸他的头,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困惑再正常不过。 “因为你还是孩子,需要温和的引导;但是你二叔已经是大人,需要严厉的教导。”沈云清道,“再说,母亲和师傅也是不一样的,我对你温柔,师傅对你严厉,各司其职。” “哦。”安哥儿点点头,似懂非懂,然后换了话题,“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沈云清:“……快了吧。” 之前贺长恭说十天差不多就回来,结果现在都过去了半个月,还是没回来。 也不知道带个信回来,韩氏最近天天唠叨。 “娘,我想我爹了。”安哥儿道。 沈云清心情有些复杂。 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安哥儿显然不能。 父亲的失而复得,让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而贺长恭,对他也确实很好,只要有时间,就带着他习武,骑马…… 而且沈云清还发现,那么粗犷的一个人,却莫名地极有孩子缘。 非但安哥儿,就是左邻右舍的小孩,都喜欢和贺长恭玩。 街头棺材铺那家三四岁的小女孩,看见贺长恭,比看见亲爹还亲,总是要他抱抱。 贺长恭只要回来,日常都是被四五个小孩抱着大腿,总要沈云清一把糖才能把人给送走。 安哥儿对于这样的父亲,也没有抵抗能力。 唉。 老母亲快精神分裂了。 所以干脆不想,以后再说。 再熬两三年,安哥儿年纪大些,就是两边住,也应该还好。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愿意为了孩子而将就。 她不愿意,但是她一样会因为心疼孩子而内心不安。 “回来了,回来了!”贺婵激动的声音响起,“三哥回来了!” “姑姑,我爹呢?”安哥儿撒丫子跑出去。 六娘环胸靠在门边,“是谁的种儿,就和谁亲,血脉这种东西,跑不掉。” 沈云清心说,可是根本就不是他的种儿……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才是奇怪的东西。 她也起身出去。 回来的只有贺季武。 “三哥,大哥呢?”贺婵已经心直口快地在问了。 沈云清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见贺季武没有受伤包扎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她想到了贺长恭。 在兄弟俩之间,她内心还是不自觉地更倾向自己当成弟弟一样的贺季武。 这么多年的相处,贺季武毫无保留地维护,感情都不是白培养的。 “大哥当然是回去复命了,他又不是我这样的白丁。”贺季武道。 站在廊下的文氏,面上的紧张瞬时褪去。 而韩氏则焦急地道:“都没事吧,没受伤吧;小三,你快过来让娘看看。” 贺季武上前,韩氏摸索着他胳膊,“别骗娘,真没受伤吧。”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不怪韩氏谨慎,而是贺季武太不让人省心。 他之前爬房顶,摔下来把脚给摔骨裂了,硬是忍住不吭,后来还是沈云清发现不对,硬是按住给他看了才发现事情严重性。 如果任由发展,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这种粗糙,倒是像足了贺长恭。 贺季武有些不耐烦:“娘,没事。我立功了呢!我活捉两个土匪……” “三叔,那我爹呢?我爹肯定比你厉害!”安哥兴冲冲地道。 沈云清:我收回刚才表扬的话。 果然还是孩子还是孩子,有什么沉稳可言? 不过对于父亲的崇拜,大概是许多男孩子共同的课题。 贺季武表示很受伤。 虽然现实却是如此,但是打脸未满来得太凶猛。 他不服气地道:“是比我厉害一些吧……但是我没受伤,大哥挂彩了!”zwwx.org 韩氏一巴掌拍过去:“你大哥受伤,你得意什么!” 混账玩意! 沈云清道:“季武既然这般说,肯定是受了点轻伤,是吧。” 贺季武摸摸脑袋,“对。大哥说了,就是点皮外伤。” 不过,大哥说了,不让他回家提。 结果安哥一激,他就说了实话。 完了,要完。 大哥回来,肯定会收拾他的。 现在他把话收回来还来得及吗? “哪里受伤了?怎么样了?怎么不先回来让云清看看啊!要知道,小伤不重视也不行……”韩氏絮絮叨叨地道。 贺季武求救地看向文氏。 文氏笑道:“让小三回去洗洗歇歇,长恭很快就会回来的。” 韩氏这才放过贺季武。 贺季武脚底抹油溜走,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扒着门回头嘿嘿笑:“嫂子,我想吃油泼面。” “好,去吧。”沈云清摆摆手。 “嘿嘿,谢谢嫂子。等我将来中了武状元,一定回报嫂子。” “呸!”沈云清笑骂,“我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我自己女扮男装中个女状元呢!一丝正形也没有。” 贺季武唯独被她骂的时候没脾气,大笑着道:“嫂子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走着瞧!” “还不滚,老娘拿鞋砸你!”韩氏怒道。 贺季武这才跑了。 韩氏拿个小杌子,坐在门口照壁前,眼巴巴地等着长子回来。 安哥儿陪着她,坐在门槛上,也托腮看着门外。 沈云清:“……” 第97章 我爹腰子坏了 贺长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安哥儿上前,他大力把他举起来,用胡茬去扎他小脸蛋,“想爹了没?” “想了,想了好多好多次!爹都数不过来那么多!” 贺长恭:你爹糊涂的时候,十个数都数不过来。 韩氏道:“快,狗剩,赶紧把安哥放下来。” 贺长恭:娘……给点面子行吗? 如果世上能有药水从亲娘脑子里抹除这两个字,多贵他也去买。 “狗剩,快让娘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贺长恭心里把贺季武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着! “没事,娘,这里。”贺长恭抱着安哥儿,撸起袖子,左胳膊上露出一道并不深的划痕,已经结痂。 韩氏见状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你爹保佑。我赶紧去给你爹烧柱香去!” 说完,竟然是直接就走了。 贺长恭:“……” 真的,从他爹死了之后,没点事,绝对不会被他娘记起来。 男人啊,活着死了,都得有用。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8节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凑到一处吃饭。 不过贺长恭不太高兴的是,沈云清不让他吃油泼面,说他受了伤,不能吃辣的。 这不把人嘴里淡出个鸟来吗? 贺长恭撸起袖子,露出结痂的伤口表示自己没事。 沈云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贺长恭对上那双水眸,忽然就心虚得不敢看,老老实实地吃他米饭去了。 韩氏看得直偷笑。 云清真能管住这头倔驴,真好。 晚上,贺长恭回自己屋里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安哥儿蹬蹬蹬的脚步声。 “过来陪爹睡?”贺长恭摸了摸他小脑袋。 “不是,我娘让我来给您送药。”安哥儿举着小瓷瓶,“一会儿我二叔也会过来,帮您换药。” 贺长恭含混地道:“那么点伤,不用。” “您就别糊弄我娘了。我娘是干什么的?糊弄得过去吗?爹,您到底哪里受伤了?” 贺长恭:“没啥事,你娘瞎说的。” 没想到,沈云清竟然知道他的伤处是另外的地方,明明他自以为已经很好地遮掩了。 “爹,我知道了。”安哥儿点点头。 “你知道什么了?”贺长恭一头雾水。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安哥儿一脸郑重其事,“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让人嘲笑您的。” 贺长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呢? “你告诉我,让我知道知道。” 安哥儿小声地道:“爹,您一定是坏了腰……” 贺长恭:对! 沈云清果然火眼金睛! “……子吧。” 贺长恭:啥? “……我娘说了,说男人,不能说腰子坏了,那样人家是要翻脸打人的。那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所以爹你才不说的,对吗?” 贺长恭:“……” 沈云清,你真会教! 老子腰子没事! “爹,这是我们的秘密。我绝对会为您保守秘密的!” “我是腰受伤了,不是腰子!”贺长恭老脸涨红。 安哥儿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我懂了。” 腰子和腰,就是一回事,只是爹不好意思而已。 因为仔细想想,祖母之前提起爹的时候就会抹眼泪:“我的儿啊!” 儿和儿子都一样,那腰和腰子,肯定也没区别。 正说话间,贺仲景敲门了。 他进来给贺长恭换药。 因为怕伤口吓到安哥儿,贺长恭就把小家伙打发回去了。 安哥儿道:“爹,您先换药,我一会儿就回来。今晚我跟您睡,照顾您。” 贺长恭听了心里暖融融的。 怪不得都想要个儿子。 这还不是亲生的呢,都这么贴心。 安哥儿蹬蹬蹬地跑到沈云清屋里,竖起了大拇指:“娘,我知道爹哪里受伤了。” 沈云清心说,我还用你说? 我一看他那走路不自然的样子,就知道是伤在了腰上。 但是孩子们,毕竟需要鼓励,所以她和颜悦色地道:“是吗?伤在哪里?” “我爹腰子受伤了!” 沈云清:咳咳咳…… 差点被儿子送走。 “娘,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男人不能说腰子不好呢?” 他爹竟然,也不能免俗。 好奇。 沈云清:“我能说你读书不好吗?”wap.zwwx.org 安哥儿摇头:“不能,我读书好的,孟大人都说我读书好。” “说男人腰子不好,就像说你读书不好,懂了吗?” 安哥儿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好了,他知道了,以后骂坏男人,就可以骂腰子不好了。 再说那兄弟俩,贺仲景道:“大哥,你这伤口很深,在家里好生休养一阵吧。” 幸亏是冬天,所以伤口没有溃烂。 否则就大哥这样胡乱包扎,伤口早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 他看到贺长恭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疤,用尽全力才能逼退泪意。 过去的这几年,大哥吃了太多苦。 “不用。”贺长恭道,“二弟我和你说,这次我立了个小功。刚回去交差的时候,遇到了把总,他还赞我几句。我大胆猜测,这次之后,应该能给我升个小官,当个把牌什么的。” 五军营由五军都督府的都督统领,分为五司,每一司都有都指挥佥事负责,其下又设把总、把司、把牌…… 一个把牌,大概手下能带几十个人。 虽然权力并不大,但是这是在五军营中升职的第一步。 贺长恭经过这一场硬仗,应该是稳稳地迈出了这一步。 他心中很是高兴。 贺仲景笑道:“恭喜大哥。但是不管如何,大哥都要爱惜自己。人没了,万事成空;咱们一家人在一处,是最重要的。” “嗯。”贺长恭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好好读书。读书比打仗还辛苦……” 所以,别让他读书。 他现在每天认字,都痛苦得要命。 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能认识二百多个字,进步神速。 以后他可是要当官的人,总不能什么都让人念给他听。 认字这件事情,还得和沈云清提提,得继续抓起来,不能影响他进步。 贺长恭的伤,休养了半个月就好了。 沈云清不得不感慨,这真是驴一般的恢复速度。 与此同时,贺长恭也“高升”了。 第98章 要长久幸福 贺长恭如愿以偿地升为把牌。 升职那日,他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只羊,回来就宰羊,要给众人露一手,却没说升迁的事情。 晚上,全家围坐一起,撕着香喷喷的烤全羊时,他才提了一句。 “爹,什么是把牌?”安哥儿啃着羊排,舔了舔手指问。 他单单知道有人玩牌九,娘说那不好。 也不知道,爹把的牌,是不是牌九。 这朝廷有点不正经。 沈云清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韩氏心直口快:“管令牌的吗?” 贺婵:“那肯定很厉害。” 贺长恭:“……管人的。” 韩氏听完后一脸骄傲:“我就知道狗剩是个好的,管多少人?” 她觉得,怎么也得千八百个人吧。 毕竟当初在临州,认真算下来,她们家的佃农都有几百个。 贺长恭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个啊?也行,以后肯定还能升。”韩氏道。 贺季武“扑哧”一声笑了:“娘,您想什么呢?一司才一千多人,把牌好几十个,我大哥肯定是管五十个人。” 五十人为一队;二十五队一司;十二司才是中军所有;而中军只是五军营的五分之一罢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89节 大哥升迁之路漫漫。 韩氏:“……” 突然有种,我儿子离我儿媳妇还有好大差距的感觉。 沈云清却道:“五十个吗?我还以为五个。” 她真的以为这就是个小组长,没想到,还是个班长呢! 贺长恭:“……吃饭吃饭。” 关于我亲娘和我媳妇,都看不起我这件事情,一言难尽。 然而更扎心的儿子来了。 安哥儿吃得津津有味地道:“羊排好吃,爹明天还买羊!” 贺长恭:“……” 败家的孩子,谁家天天吃羊? 这头羊,花了一两银子那么多。 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不仅安哥儿,家里任何一个人,说什么好吃,沈云清都是立刻安排。 “安哥儿吃得真不错。”韩氏道,“就是明日你爹营房里忙着,不见得能回来哩。祖母给买!” 贺长恭如释重负。 谢谢亲娘。 还有,他知道了,他就是家里最穷的,没有之一。 他明明已经在努力,但是穷病真他娘的难治。 晚上,贺长恭刚要躺下,贺仲景来了。 他来送银子。 “大哥,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在外面走动,总是要花的。” “不要,我自己的俸禄不往家里交,自己够了。”贺长恭真是臊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嫂子特意来提醒我的。”贺仲景道,“她自己给你,怕你不好意思拿。但是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这样客气。” 原来是沈云清给他的。 贺长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之前嫂子坚持要我去读书,”贺仲景淡淡道,眼中浮现出回忆的星光,“我不肯,说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来养家。” “然而嫂子说,人这辈子太长,眼下她能赚钱,以后未必能赚钱;就算能赚钱,也不一定守着钱。” “她说学而优则仕,让我走这条路;三弟不爱读书,那就走大哥投身报国的路……” “嫂子说,日后总有我们回报她的时候。” “大哥,嫂子养了我们五年了;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日后不能报答她。” “我明年才能下场;而大哥,现在都已经是管五十个人的把牌了。” “现在不用非为了这点银子而别扭。想要往上走,各处都需要打点,我们也有这个钱,没必要因为钱而耽误。” “至于嫂子……余生还很长,大哥以后,千万不要忘了初心。” 贺长恭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这个二弟,以后可了不起。 都是一个爹一个娘,他笨嘴拙舌,说话费劲,原来机灵劲都给了二弟。 “我不是那样的人。”贺长恭闷闷地道。 就是以后,不知道沈云清还愿不愿意跟他过了。 但是只要她在一日,他就会好好对待她。 “大哥以后,千万别让嫂子难受。我们都离不开嫂子。” 懂了,大哥无所谓,嫂子是必须的。 但是贺长恭还是没要这笔银子。 “我有钱。”他说,“这次我斩了七个土匪,一个匪首,加起来应该也有一二百银子的赏银。还有些东西……回头我给她,银子我留在手里用。” 有句话他不杠,那就是想要往上走,确实各处都要打点。 他也不是迂腐的,光靠一身蛮力肯定不行。 来京城之后,他还是学到了很多。 贺仲景听说他有银子,这才没有多劝。 等他从贺长恭这里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沈云清从屋里出来。 “怎么还没睡?”沈云清笑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睡不着?” “不是,只是去陪大哥说了会儿话。嫂子也没休息?”贺仲景低垂着视线,看着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道。 “忽然想起厨房里的羊肉还没收拾,海棠给安哥儿洗脚,我自己去看看,别半夜便宜了耗子。”沈云清爽朗道。 “让婵婵去就行。” “她怕黑,我顺手的事情。” 贺婵怕黑,因为有一次晚上被人掳走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那我去,顺手的事情,嫂子回去歇着吧。” “那也行,收到柜子里就行。” 沈云清没和他客气,转身进了屋。 贺仲景很想看一眼她的背影,然而他终究忍住了。 他为此感到……高兴。 这才是事情正确的发展方向。 长嫂如母,他会给她最多的敬重。 到此为止。 贺仲景想到刚才对大哥说的“谎言”——银子是他自己要去送的,却假借了嫂子的名义,对自己说:“这般就是极好的。” 他们要长长久久做一家人。 他敬重和亏欠的两个人,要长久幸福。 沈云清刚打算躺下,窗户就被叩响。 她被吓了一大跳:“谁?” “我。”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你开开窗。” 沈云清:“……” 你不走门,走窗啊! 贺长恭抱着个小匣子,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这点东西,他藏了好几日了,一直没敢拿出来给她。 今日她既然给他银子,他给她礼物,也算有来有往吧。 第99章 冤家路窄 沈云清刚把窗户打开,就见一个长物伸了进来,吓得她一哆嗦。 大哥,三更半夜,这么吓人。 等她看清楚了之后才发现,是个一尺长,两寸宽的黑色锦盒。 “这什么?” “剿匪的时候得来的,给你,”贺长恭蹙眉,“拿着就行。我走了!” 不等沈云清再说话,他已经走了。 沈云清握着手里微凉的锦盒,忍不住摇头:“这人……” 送礼就送礼呗,还弄得这么神秘。 她打了个哈欠,拿到梳妆台前把锦盒打开。 妈呀,这都是什么! 沈云清都要笑死了。 贺长恭这是把人家老底都给人家抄了。 锦盒不大,但是满满都是首饰。 也不是多精美,但是就是特别……厚重! 金镯子都是一二两的,她挑出了四个;还有两根金钗,七个金戒指……有些式样做工特别粗糙,没有能看得上眼的,胜在真材实料。 戴也戴不出去,出去融了换款式,最好也得等等风头过去。 沈云清把锦盒收了起来。 过了几日,剿匪的赏银也下来了,贺长恭的那些同袍,都嚷嚷着让他请客。 贺长恭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手一挥:“那算什么事?走,请你们吃点好的去!咱们去茂隆酒楼。” 这是临州商人开办的酒楼。 倒也不是指望占便宜,而是得照顾自己人生意。 但是引荐他到京营的许昌华替他着想,笑道:“去酒楼,又贵又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你家不是就在国子监那块住着吗?咱们买了东西,自家做了多实惠热闹。” 和贺长恭交好的,以贫苦家出身居多,众人也都明白,纷纷附和。 “不用,家里人多地方小,坐不开。”贺长恭摆摆手道,“咱们就在外面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0节 这一大群老爷们,吃吃喝喝,脸红脖子粗地吹牛逼,多招人烦。 再说,吃完了还得收拾,就别劳烦沈云清了。 国子监附近,恰好有“贫民窟”。 他们都以为,贺长恭是一家子居在逼仄的房子里,所以便没有多劝,毕竟大家情况都差不多。 众人簇拥着贺长恭一起去吃饭,但是酒楼是不可能去的,最后挑了个简陋的小食肆,开了三桌就已经几乎把屋里坐满了。 众人热热闹闹,划拳喝酒……吹牛。 男人在一起玩,就是这么低级趣味。 整个屋顶都快被他们掀翻,大冷天个个浑身发热,门窗都敞开。 这个脚踩着椅子说要大干一场;那个喝多了开始想女人;还有个跪在地上对着北面磕头,说是想家,明明他是南方人…… 贺长恭:多亏我机灵,没有把人往家里领。 要沈云清见到了,该多嫌弃。 沈云清:谁在念叨我?耳根子发热。 她正带着贺婵在外面买菜,遇到了卖桂花汤圆的小摊子,两个人在吃汤圆。 “那不是我大哥吗?”贺婵眼尖,看到了对面铺子里一堆糙汉里最糙的那个。 沈云清:“……” 贺长恭似乎也喝了酒,脸色却只是微红,侧头听着人说话,目光清明。 沈云清忽然有些不适应。 ——嘤嘤怪,不哭了。 要是以前,这不正是嘤嘤嘤的好时候吗? 一家团聚,他不再魔音贯耳,她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快吃吧。”沈云清笑着摇摇头,“面快醒好了,咱们回家包包子去。” 偌大的一家人,包子都得蒸好多锅。 “嗯。”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姑嫂俩吃汤圆的功夫,街上来了个“老熟人”。 王志。 他正带着羽林卫的几个人巡查,听见食肆里面吵吵闹闹,下意识地要进去吼几声显示威严。 结果,冤家路窄,竟然是贺长恭这泥腿子。 不仅他一个,简直是泥腿子聚会。 王志一看,乐了。 他把手按在佩刀上,威风凛凛地看着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众人,“原来是京营的兄弟。吃饭怎么不好好找个地方,来这种地方,真掉价啊!” 贺长恭脖子一梗:“关你屁事!” 拳头忽然就硬了。 贺长恭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王志见状,下意识地就后退两步。 敌众我寡,而且对方还都喝了酒,随时都能拼命。 他不能硬来。 “就是来看看兄弟。”王志边往门边退边道,心里想着,这泥腿子,从羽林卫里滚了,还能在京营如鱼得水。 他看得出来,众人是隐隐以贺长恭为首的。 “贺大哥,打不打?”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不打,便宜了这些孙子,这口气咽不下去。 但是打的话,京卫和京营的人干起来,这事就是笑话,闹大了,这些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贺婵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门口俏丽的姑娘身上。 五军营的那些人都在想,这谁家妹子这么好看? 大舅子在哪里? “你来做什么?”贺长恭皱眉粗声地道,“回家去!” “我跟着嫂子出来买菜。嫂子见你在这里请客,说是怠慢了大家,又怕在酒楼里吃得不自在,就去酒楼叫席面了,一会儿就送来。” 贺长恭往外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沈云清,道:“知道了,快回家去。” 贺婵乖乖巧巧地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王志不是嘲笑他们穷吗?那就让他看看。 贺婵刚走,酒楼的小二就来了,说是来问问各位的口味,有没有忌口的,顺便把十六道大菜八样凉菜并酒水,都口齿伶俐地报了一遍。 众人听得都咋舌。 什么蒸羊羔烀甲鱼烩鳗鱼熘蟹肉炸鹌鹑烧海参……这一桌下来,得多少钱啊! 骗人。 一定是骗王志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觉得贺长恭这个妹子机灵。 王志却知道,贺长恭那个媳妇,有点“邪性”,可能真有钱,便想自认倒霉出去。 但是他知道,他的猪队友不知道啊。 有人当即道:“哎呀呀,这一桌席面下来,还不得十两八两的?” 贺长恭睥着他,“要是没见过,就留下开开眼。” 反客为主,立刻把没见识这顶帽子给扣回去了。 王志却知道不能再待下去,拉着他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打趣,要认贺长恭做大舅子。 正在这时,酒楼的人,把席面送来了。 众人:“!!!” 这戏演得过了啊! 大家今天都扒光了,也不够付钱的啊! 第100章 狗剩好听 虽然贺长恭得了那么多赏银,肯定够付这顿饭钱,但是那都是拿命换来的钱,一顿就去了一半……怎么想怎么让人心疼。 贺长恭却张罗着众人吃:“没事,给过钱了,吃!” 沈云清给他做面子呢! 他高兴。 这时他身边的许昌华小声地道:“长恭,你媳妇手里这么多银子?” 贺长恭:“……她管银子,我不管。” 主要也没有。 不过男人嘛,总要面子,他这么说不过分吧。 许昌华道:“不是我挑拨你们夫妻感情,而是这……我知道弟妹是好心,想给你挣面子,但是总归也得量力而行……以后,你还是多管管家里的银子吧。” 爷们在外面都是拿命挣钱的,要这一口气,代价实在太高。 贺长恭明白他是好心,但是听着心里咋那么不得劲呢? “她娘家有钱。”贺长恭闷声道,“从小娇生惯养的,受不得气。” 和这些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 虽然不想泄露家底,但是时间长了,住大房子,穿好衣,吃燕窝……总也瞒不住。 所以还得隐晦交代一下家里的情况,否则让别人以为总哭穷,那也不好。 为了防止以后大家在钱财上生出嫌隙,他还补充了一句。 “我不当家,都她说了算。” 众人:“……” 这大块头,回家竟然惧内? 惧内就算了,毕竟回到家里,给婆娘洗脚捶背也没人看见;你大喇喇说出来,颇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吃饭吃饭,”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趁热吃,吃不完的带回家。” 众人本来就吃喝得差不多,听他这么说,挑着汤汤水水的菜吃了,把剩下的都分了带回家。 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刚能吃上饭,吃肉都难,所以也都惦记着家里老小。 沈云清觉得自己刚到家,贺长恭就回来了。 “吃完了?”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贺长恭:“没吃完,兜着走了。” 沈云清:“……” “今天谢谢你。”贺长恭脸色涨得通红。 他一个大老粗,这种话说得比便秘还难受,但是他怕不说,沈云清不知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1节 沈云清笑得眉眼弯弯,眼神亮晶晶的:“不用谢,我就是看不惯王志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国公府的庶子而已,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贺长恭:“……” 她真的厉害。 国公府出身的,她都看不上。 要是平常妇人,还不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种不为权贵折腰,该吃自己还是吃自己饭的样子,和自己可真般配。 “不过还是要防着王志这种小人,怕是以后还给你使绊子。”沈云清友情提醒。 傻大个,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贺长恭却道:“你也小心些,怕他来缠上你。” 沈云清惊讶:“我?他还惦记着我的钱呢!” “钱是好东西,哪个不惦记?”贺长恭闷声道。 “哦,好,我注意些。不过我不太出门,主要是你。” “他还不敢把手伸到五军营来。” 沈云清表示不赞同。 不在五军营,给你背后使坏怎么办? 贺长恭道:“没事,他弄不了我。”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在五军营里做教头,认识那么多人,王志这种杂碎,只会恶心人,真让他杀人,把刀递他手里,他都不敢。 “嫂子,我终于又买到了。”孟湘湘欢快的声音响起来。 贺长恭道:“我走了,一会儿我去孟家接安哥儿。” “嗯。”沈云清站起身来。 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只要贺长恭在家,他都会去孟家门口等着安哥儿。zwwx.org 然后父子俩一起回家。 孟湘湘提着两个大白萝卜进来。 沈云清见状大笑。 京城的白萝卜很好吃,前几日有个农人挑着担子来卖,沈云清买了两个。 结果回家一尝,哎呀,堪称白萝卜中的爱马仕。 汁水丰盈且甜脆,没有辛辣气,家里都喜欢吃。 只可惜,等再出去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看孟湘湘这样,应该是又来了。 “今天两筐我都要了。”孟湘湘道,“我爹最喜欢吃白萝卜炖羊肉,让人送半筐去我家里。” “送些回去给你娘生吃尝尝,炖羊肉我来。”沈云清笑道。 “哈哈哈,我爹会很高兴的。” 孟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厨艺非常一般。 孟湘湘可太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嫁人了,又像没嫁,离父母很近,又有喜欢的人在身边。 虽然,喜欢的并不是男人。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贺长恭也难得休息了两日,要置办年货年礼。 家里已经收到过很多他同袍送来的礼物了。 或者一袋米,或者一只鸡,甚至还有十个鸡蛋这样的…… 总之,大家真都是贫苦兄弟。 来到贺家,很多人都非常意外。 没想到,大家一起泥里滚,刀尖舔血苦哈哈,结果你偷偷住了豪宅? 贺长恭:我媳妇陪嫁的。 他休息两天,是想着安排回礼的事情。 他去找沈云清:“你帮我想想;这些人情来往,我没有那么懂。” 沈云清道:“来点实在的东西吧。” “什么东西?” “肉、糖和点心。” 过年,这不是最让人期待的吗? 根据亲近程度和送来的礼轻重,决定回礼的分量;但是东西就选择这几样。 “再加一样酒,正好凑四样。”贺长恭道。 沈云清:“换成布吧。” 穷得都叮当响,喝什么酒!醉醺醺的,吹牛逼,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买块布,给孩子添身新衣裳呢! “行,听你的。明天你忙吗?不忙帮我去挑一挑?喊上小三和婵婵,二弟妹想去就把二弟也喊上。” “我不忙。”沈云清道,“但是和你商量件事,以后别小三小三地喊了,季武都大了。” 贺长恭本来答应就行,但是他鬼使神差地道:“那我娘总喊我狗剩,你咋不帮我说话?” 沈云清大笑:“因为狗剩好听啊!” 多待人亲,多可爱的名字! 小三就算了,人人喊打。 贺长恭:“……” 晚上他辗转反侧,都在想,狗剩这个名字,哪里好听? 难道是因为他没读书,所以不懂? 第101章 英雄救美 孟湘湘回了娘家小住,连带着贺仲景也被留下,所以第二天,他们就没一起出门。 沈云清抱着刀哥,贺婵挽着她手臂走在街上,两人左顾右盼,不时小声交谈。 贺长恭提着个大篮子,在后面闷头跟着。 也不知道,她们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 从衣裳说到胭脂水粉,从胭脂水粉说到点心,再从点心说到羊肉包子…… 把他都给说饿了。 “大哥,我要去看看。”贺婵正是爱美的年纪,走到胭脂水粉店前就挪不动腿,转身笑嘻嘻地对贺长恭道。 贺长恭指着旁边的露天摊子道:“我去喝碗羊汤等你们。” “好,多吃点肉,别光喝汤,我请客!”贺婵吐吐舌头。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打扮给谁看。” 这么多天以来,他多少理解了贺婵为什么不想嫁人。 ——在娘家吃得好住得开心,谁愿意去伺候公婆? 可是也不能总不嫁人吧…… 贺长恭作为大哥,尽职尽责,这些天到处给她搜罗人选。 长得不能太磕碜,最好家里没有长辈,不管穷富,人要勤劳向上,脾气要好些…… 这条件,够苛刻了吧。 也就幸亏京营人多,现在农闲调到京城操练的是山东司卫所的马步官军,贺长恭喜欢山东人,所以就费了很大力气,托人从里面扒拉了几个出来。 而且他还亲自见过,觉得相貌人品都是良配,这才回家提了提这件事情。 没想到,贺婵反应激烈,坚决不看。 贺长恭气得牙疼,甩手说以后再不管她的事情。 今天显然,他又想起这“前仇旧恨”,忍不住怼她。 贺婵也不生气。 只要不让她嫁人,说什么都没关系。 “打扮给自己看。”贺婵做了个鬼脸,拉着沈云清进去了。 “少买点!”贺长恭叮嘱道。 他就发现,家里这些人,花钱都大手大脚的。 沈云清是有钱,可是赚钱那么容易啊! 见两人进去,贺长恭就在旁边的小摊前坐下,要了一大碗羊肉汤并厚厚一摞白面饼。 摊主上前笑道:“客官,要不要来份拆骨肉?刚出锅的,热乎乎,香喷喷的拆骨肉,蘸点酱吃,味道绝了。” 贺长恭一边往羊汤里倒辣子油一边问:“多少钱一份?” “五十文,足足一斤。” 贺长恭嫌贵,刚想拒绝,就听摊主道:“这价格公道实惠。您看那里面,一盒胭脂都得三四百文……” 他刚才看见贺长恭陪的女眷进了胭脂铺子,所以才来推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2节 贺长恭:“……来一份!” 他吃! “好嘞!” 贺长恭一盘子拆骨肉下肚,厚厚一叠饼也吃完,最后喝干净碗里的羊汤溜溜缝,觉得这日子,太他娘的舒坦了! 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 这可真是神仙日子啊! 摊主送来八宝茶,笑着问他吃得好不好。 “吃得好,下次还来光顾你生意。” 摊主笑得见牙不见眼,和他聊着天:“今年冬天真暖和……” 贺长恭剔着牙道:“可不是嘛!刚一路过来,我看那河水竟然还没结冰。” 这可真稀奇。 摊主笑道:“客官您是外地,刚来京城的吧。您有所不知,京城里多温泉,这附近就有很多温泉眼,温泉水进了河里,您说能结冰吗?” “那岂不是能去洗热水澡?”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摊主被逗乐了。 “那也不能,就是不结冰,但是水还是凉。”摊主道,“但是很多宅子里都带温泉,您将来发达了,也买一处,在自家就能天天泡了。” 贺长恭:有那银子,得吃多少羊肉啊! 为了洗个热水澡花那么多钱,不值当。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前面忽然一阵骚动。 贺长恭抬头看去,原来是在前面的石桥上,不少人都在那里围着看,嚷嚷着有人掉进了河里。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只是光有人嚷嚷,也不见有人下去救人。 草,京城人行不行了? 等着他们下去救人,黄花菜都凉了。 贺长恭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同时扯开自己的皮袄子。 来到桥上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只剩下中衣。 水面上有个穿红衣的女子起起伏伏,大声呼救,头发已经散开,像海藻一般浮在水面上。 贺长恭脱了鞋,纵身一跃,从桥上扎入水中。 沈云清和贺婵从胭脂铺子里满载出来,发现找不到人了? 篮子却还在旁边放着没动。 人呢? 好在羊汤铺子的摊主认出了她们,主动告知:“去那边救人了!可真是个好人哪!” 贺婵道:“嫂子,咱们也过去看看。” 沈云清指着旁边的成衣铺子道:“去买件大衣裳给你哥。” 这个呆子,恐怕直接就下去了吧。 “好。” 贺婵随便挑了件大衣裳,付了银子,两人抱着衣裳匆匆往桥边而去。 贺长恭已经把人拖到了岸边。 他浑身水淋淋的,正伸手绞着头发上的水。 看见姑嫂两人,他招招手道:“我没事。” 再看被他救上来的女子,也是狼狈不已,正趴在青石上缓气,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女子。 贺婵和沈云清,一个抱着买来的衣裳,一个拿着贺长恭脱在桥上的衣裳,一起沿着河边往下走。 “别下来,小心滑倒,衣裳扔下来就行。”贺长恭喊道。 他把两件衣裳都接住,拿了一件给那女子披上,自己坐在旁边,披上衣裳穿鞋袜。 “你这女人,咋回事?好端端地往河里跳做什么?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贺长恭一脸嫌弃。 要是有委屈,死都不怕,还怕给自己讨个公道? 要是失足……那真是个笨蛋。 年轻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巴掌脸,五官精致,楚楚可怜,双眸含泪看向贺长恭。 沈云清:卧槽! 随随便便一个落水女子,都得这么好看吗? 英雄救美的戏码,啧啧,期待后续。 贺婵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子的眼神,让她十分不喜。 这时候,吃瓜群众之中发出惊呼之声。 “这不是桃娘吗?” 沈云清回头冲着说话的人笑道:“敢问这是哪位?” 第102章 简单粗暴的狗剩 “这是京城有名的花娘啊!” 沈云清:“……” 花娘,可不是卖花的姑娘,而是卖……自己的姑娘。 贺婵脸色更难看了,紧紧攥着沈云清的袖子道:“嫂子……” “总不能见死不救,”沈云清云淡风轻,“否则那还是你大哥吗?” 贺婵心说,就怕她赖上大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这种话也没法说出口。 再看嫂子,好像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贺婵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沮丧。 贺长恭穿好衣裳就要上来,却被那桃娘抓住了裤腿。 贺长恭下意识地提裤子,转头骂道:“都给你救上来了,还抓我做什么?” 幸亏他反应快,要不裤子被拽掉了。 他都懒得说,这女人简直脑子不好用。 刚才他想救她,结果差点被她勾着脖子勒下去。 桃娘愣了下。 他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她,自以为对男人很了解,知道如何勾起男人的兴趣和怜爱,但是…… “松开。”贺长恭不耐烦地道,“日子过得不好,先去把让你过不好的人捅了再死;日子过得好,就别吃饱了撑的,冻死老子了!” 有事你好好说,眼圈红什么? 你家死人了啊! 嘤嘤嘤嘤的,烦死了。 桃娘想起别人对她说过的话——虽然是泥腿子,但是日后前程也无量,跟了他,当个正头娘子。 小意伺候,肯定不会像那些高门大院,不让她进门的。 想到这里,桃娘眼中愈发水光潋滟,哀哀开口:“奴家虽然并非良家子,但是也知道要脸。大庭广众之下,我和大爷这般……” “说人话!”贺长恭眉头皱紧,想挣脱也挣脱不得,心情烦躁。 在这里给他掉什么书袋,他听不懂。 贺婵气得脸红,大声道:“哥,她是个妓子!她要赖着你!” 贺长恭愣了下,随即额头青筋跳动,瞪大眼睛盯着桃娘:“是这么回事?” 沈云清憋笑都憋不住了。 所谓的媚眼抛给瞎子,大概就这么回事吧。 不过被这种女人缠上,并不容易摆脱,且看看贺长恭怎么应对。 桃娘泫然欲泣:“明珠暗投,非奴所愿……” “你不用和我说那些,我也不问你是不是妓子,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想赖着我?” 贺长恭救人,就没想着身份。 怎么,富贵家的小姐能活着,妓子就该死? 并不是。 人活着一场不容易,没什么比命更要紧;所以能搭把手救命,他愿意,他不怕冷不怕累。 但是我都救了你,你不领情,还想赖着我,这就是做人没逼数,绝不能惯毛病。 桃娘当然不能承认,被他质问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讷讷道:“自然不是……”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踢到这样的铁板。 这直来直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直接把她给打懵了。 糙汉没什么见识,不是见了她,更应该挪不开视线,迈不开腿吗? 不过看他妹妹穿戴,家境应该颇为殷实。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3节 桃娘更加坚定了。 ——这条大腿,很粗。 男人,糙一点不要紧,她可以。 “不是的话,赶紧松手。”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他媳妇还在上面看好戏呢。 那女人,就气人! 不帮他就算了,还和看别人家热闹一样。 桃娘却还是不肯松,道:“大爷,这么多人都见到了咱们有了肌肤之亲……” 这话贺长恭听懂了。 “放屁!你不是好好穿着衣裳吗?” 要说拖她算肌肤之亲,那不是为了救她吗? 这女人,真脑子不好。 “大爷……”桃娘泪流满面,“您若是不对奴负责的话,奴今日,只有死路一条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贺婵气急败坏道:“那你就去死!我有嫂子了,想进我家,门都没有!” 沈云清:爬墙呗。 贺长恭喉结动了动,看得出来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我要是不救你,就没这些事了,是不是?” 桃娘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她震惊于贺长恭已经成亲,可是那人分明和她说,他没成亲啊! 而且,贺长恭的问题,也让她哑口无言。 “那就当我没救过你。”贺长恭道。 “可是,可是……” 贺长恭终于忍不住了,一脚把人踹回到了水里。 众人包括沈云清:“……” “行了,就当我多管闲事了,现在把你送回水里,没我事了吧。”贺长恭气呼呼地道。 桃娘在水里挣扎,很快又呛了水。 贺长恭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能有二两左右,道:“谁下去救她?还能娶了她,这银子当我随礼了。” 话音刚落,“扑通”“扑通”,好几个男人跳下了水。 沈云清目瞪口呆。 狗剩哥,有大智慧啊! 贺长恭把银子随手塞给路边一个年龄大的男人,道:“等着,回头他们谁抢到这女人,就帮我把银子给他。” 不等男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来到沈云清和贺婵面前:“还不走?” 沈云清:“先回家吧。” “你东西不买了?”贺长恭粗声道。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你回去换衣裳!” 就算今天暖和,那也是寒冬腊月啊。 这大哥,是铁打的吗? 回家之后,贺婵乐不可支地把这件事情学给众人听。 文氏听得直笑。 这确实是她大孙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韩氏原本在帮贺长恭绞头发,闻言忙道:“狗剩啊……” 狗剩脑子嗡嗡地疼。 “我可告诉你,那种女人,就是长成天仙,咱也不能要。沾都不能沾,沾了就得倒霉。” 贺长恭无语,道:“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 他娘什么时候都夸张。 之前和他说,要娶个壮实的媳妇。 他还一直记着,结果娘却变了心,喜欢上了沈云清这种。 不过贺长恭觉得,他之前确实想错了。 ——他之前没见识,觉得沈云清妖妖娆娆,现在进京之后见了不少幺蛾子,才知道她挺朴素的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还在笑。 贺长恭:“……” 笑个屁! “你想什么呢,想得那么美?”他忍不住问道。 第103章 温泉房子 沈云清自然不能说,她在笑他。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在想着,要不要买个带温泉的房子。冬天泡汤,多好!” 没想到,贺长恭立刻道:“我明日托人去打听打听。” 沈云清:也行吧。 但是这件事情,显然贺长恭说完就过了,因为他后来就没回家提起这件事情。 沈云清也没放在心上。 她对于托人办事,没什么执念。 她要是真想买,直接找牙人就行了;不用省钱搭人情,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沈云清很好奇桃娘的事件后续。 六娘凉凉地道:“被个泼皮缠上了,花钱消灾。” 沈云清:“啧啧。” “真是个呆子。”六娘又道。 “谁?” “当然是贺长恭。”六娘道,“我去看了,那小娘们比你强。” 沈云清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她说,“……会伺候男人。” 沈云清:你赢了。 她认输。 术业有专攻,人家就是专业的,比不了。 “他要是试过,说不定就被迷上了。”六娘颇有些感触,“当年,我有个兄弟,就是让个花娘迷住了,和我们恩断义绝,哎。” 沈云清道:“说不定人家是向善了呢!总比在土匪窝里好。” “呸!”六娘啐了一口,“最后还不是和奸夫一起,害了我那兄弟?” “啊!” “所以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都是有数的。” 花娘进家,那就是家败的开始。 “你别咿咿呀呀的,”六娘一脸嫌弃,“你能不能有点正经精神头?” “怎么正经?”沈云清虚心求教。 “我觉得那个呆子不错,拎得清,是个有福的。”六娘道。m.zwwx.org 沈云清笑道:“你什么时候还会给人算命了?” 她手里拿着一把木梳,轻轻给怀里的刀哥梳毛。 这是刀哥最享受的时候。 刀哥今天食欲不振,她让海棠出去给它买鸡了。 刀哥喜欢吃烤鸡腿,沈云清每次都亲力亲为。 她的好宝宝,来京城之后,基本都忙里忙外,顾不上它了。 可怜的宝宝。 六娘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就发现,你有时候,脑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云清笑嘻嘻:“不能人身攻击啊!” “你没发现,你把狗和人反过来对待了吗?伺候狗比伺候男人还殷勤,看男人比看狗还不如……” 沈云清哈哈大笑。 这简直就太精辟了。 她就是这样的啊。 “贺长恭不错,你好好跟他过,不亏。就是以后一拍两散了,那样的男人,你睡过了,也享受过了,还是不吃亏。” 沈云清好奇地道:“睡起来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睡过几个?”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4节 六娘老脸一红:“说你呢!你自己的男人,自己没数?” 沈云清笑嘻嘻,就是不接话。 六娘见她油盐不进,狠狠瞪了她一眼:“将来被人抢去了,你可别哭。” “我不哭,我得随礼去。” 人家喜事,她号什么丧? 不过她赞成一点,从目前来看,贺长恭确实是个好男人。 然而问题是,她就没想寄希望于任何男人。 就好比她海鲜过敏,非得跟她说,帝王蟹大龙虾多好吃,她也不吃啊。 所以姐妹们,让了让了。 节礼买回来之后,沈云清对着收到的礼物单子安排回礼。 这个过程中,肯定得过问贺长恭。 贺长恭没有多少时间,只能晚上熬夜两人一起对。 因为有贺婵和海棠在,所以也没什么尴尬的。 “许昌华是我好友,家里人口多,过得艰难,”贺长恭道,“再给他添一份吧。” 沈云清从善如流:“好。” 他的朋友,他说了算。 反正进进出出,都有账可查;人情往来,谁也不是傻子。 贺婵整理东西,沈云清提笔在账册上记录下来。 贺长恭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握笔都比别人好看许多,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怎么了?”沈云清抬头,看见他走神的样子,不由问道,“还要添什么吗?” “不用。就是刚想起来,好几天没练字了,我今晚得捡回来。” 祖母说,只要肯学,好饭不怕晚。 他现在都认识了五六百字了,前些日子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看文书,竟然也能连蒙带猜,看懂个八九不离十。 还得继续学。 不过写字真是急不得,他得回去慢慢练。 希望到明年这时候,他能自己记账了。 他还有很多很多任务要完成。 沈云清看上的带温泉的房子,他托人问了,不如现在住处大的,也得三千两银子起步,宽敞些的,就得五千两银子。 他有个五品官职,在京营当教头有一份钱,另外还有些炭火银子,一年林林总总算下来,也还不到二百两。 他不吃不喝三十年,估计就买得起了。 呸呸呸! 这显然不行,来钱太慢了。 还是剿匪来钱来得快,一下子就有一年的俸禄,而且还能升官。 只恨不常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不要紧,他慢慢攒,早晚给她买个那样可心的大宅子。 沈云清:我自己买就行了…… 眼看着到了小年,贺家也焕然一新,到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沈云清带着贺婵、孟湘湘和海棠做灶糖,韩氏也来凑热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帮忙烧火。 厨房里热热闹闹,欢声笑语飞出来。 文氏在院子里收拾晒干的衣裳,十分欣慰。 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家子过得幸福融洽。 只要能动,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福气。 “我哥是不是今晚回来就开始放假了?”贺婵笑道。 这个朝代的官员们,拥有超长假期,从小年一直到正月十五。 当然,要上朝的朝臣们不行,大年初一还得进宫呢。 “是,不过他肯定要出去访友。”韩氏道,“咱们刚来京城,没什么根基,肯定得多认识人。” 虽然她不懂,但是婆婆懂。 正说话间,六娘从外面进来,道:“夫人,外面有个人找你。” “谁呀?”沈云清笑道。 “好像是您之前买了什么东西,来送货的。”六娘道。 沈云清:她好像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吧…… 第104章 买地 沈云清跟着六娘出门,刚绕到照壁后,六娘就道:“我骗你的。” 沈云清:“我就知道。到底是谁找我?” “上次那个牙人。”六娘挑眉,一脸都是“我如此聪明”的神情。 买房买地的事情,都是沈云清准备的退路,不能给婆家知道。 ——对婆家掏心掏肺,和自留后路,并不冲突。 “他来做什么?”沈云清嘀咕一句,快步出去。 就像她在银行存了私房钱,结果年末客户经理忽然来拜访家人的感觉。 要露馅啊! 牙人穿了一身灰扑扑的棉袍,脸冻得红通通的,风尘仆仆,双手抄在袖子里,狼狈又兴奋,眼神都冒着绿光。 沈云清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忍不住道:“二祥子,你这干什么去了?” 他的神情,和刀哥兴奋时候一模一样。 ——刀哥最兴奋的事情,就是往家里叼东西,到沈云清面前邀宠。 不过说起来也都是眼泪。 除了狗头金这样的绝对惊喜之外,它还曾经给沈云清带回来一只活的老鼠。 沈云清:“……” 她害怕老鼠,为了灭鼠花费了多大心力? 结果这货觉得家里缺了老鼠,给她补一只?而且还是活的! 为了抓到这只老鼠,贺仲景和贺季武,忙了大半天。 现在想起这件事,沈云清还想把刀哥打一顿。 所以见到牙人二祥子这么兴奋,沈云清有种开盲盒的紧张。 他带来的,到底是“金子”还是“耗子”? “夫人,您之前不是说,要挑好地买吗?昨日真放出一块地来,各方面条件真是绝了,无可挑剔……这不,我今天就跑去看了,然后各处都打听过了,保准没问题。” 那是一块四百多亩的良田,位于京郊,连成一片,地势平坦,肥力不错,而且近水源。 二祥子没撒谎,他确实打听得尽心尽力,信息详实。 本来小年之后,大家都休息了。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二祥子蹦着跳着去“加班”。 没办法,开张吃三年,谁不抓住这样的机会才是傻子呢! 沈云清听他说完,直截了当地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这么大的一块良田,在京郊,才要一万两银子,这等好事,能落到我头上?” 这分明就是一块大馅饼,谁不想吃下? “不容易啊夫人,”二祥子道,“他要现银。” “现银也不少人能拿出来才是。”沈云清很谨慎。 她有钱,但是人不傻。 这么大额的交易,一定得问清楚;别羊毛没薅到,还被羊尥蹶子了。 二祥子赔笑道:“说起来,是有点点忌讳的;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端看您信不信了!而且我跑得快,现在别人还没去看呢!” 沈云清瞪大眼睛:“你别告诉我,地上死过人。” “嗐,哪块地方没死过人?不过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这块地的主人是前京兆尹夫人的陪嫁。 那京兆尹也倒霉,上个月还威风凛凛坐大堂,结果进了腊月,直接被锦衣卫带走。 进了锦衣卫诏狱,生死不明,什么消息都没有。 “……家里人能不着急吗?”二祥子道,“所以就开始卖地筹措银子,想把人捞出来。” 原来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沈云清在京城见过两次,飞鱼服,绣春刀,招摇过市,威风凛凛,人人避之不及。 她也是。 进了锦衣卫诏狱,不死也得脱层皮。 问题是,这银子,够用吗?好用吗?能送进去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5节 听了沈云清的话,二祥子“嘿嘿”笑道:“那咱们就不知道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小的就是和您说,为什么这地这么着急卖。” 犯了锦衣卫的忌讳,被抄家削官,很多人就特别忌讳,所以有钱也不会买。 沈云清想了想后问道:“我要是买了,锦衣卫还能找我麻烦吗?” 她感觉不应该吧。 “不会,咱们这是合理买卖,不会有事的。”二祥子道,“就是许多人,想起来这事心里膈应而已。”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膈应?” “夫人您是务实的人。”二祥子奉承道,“不是我和您吹,这片良田,真是绝了,过了这个村,绝对没有这个店。这是能传世世代代的啊!” 沈云清白了他一眼:“不用给我吹。” 就像现代那些卖房子的,把房子吹得天花乱坠,买了收房才发现,漏水透风透寒,四处掉渣…… 二祥子着急地道:“夫人,您跟小的去看过就知道,小的吹没吹了。真的,绝无仅有合适的地,要不我能这么着急来找您吗?” 沈云清倒是对他印象不错,是个能办事的。 “夫人,您要是不动心就算了;动心的话,咱们一定得快,否则还肯定还有别的买家。”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那明日让六娘跟你去一趟。” 良田是古代最保值的投资,没有之一。 “好好好,您可得快点。”二祥子连声道。 等他走后,沈云清问六娘:“你觉得怎么样?” “可能真是块肉。”六娘道,“就是这家人,真就筹措了银子,希望也得落空。” “怎么说?” “进了锦衣卫,能安然无恙出来的人几乎没有。一万两银子?呵呵,打水漂而已。” “那些人的胃口那么大?” “如果银子能送到主事的人手中,或许有点用。但是这一层一层找上去,最后一万两银子给你剩一千,能做成什么事情?” 而且锦衣卫内部,也是关系复杂,斗争激烈。 这银子,送错了人,还适得其反。 沈云清忽然就觉得后背发凉。 ——在文明社会之中,有钱好办事;但是在这里,钱真的不是万能的。 金大腿更重要。 可惜她没有。 听她感慨,六娘懒懒地道:“放心吧,你不会缺大腿的。别自己傻,往外推就行了。” 沈云清明白她说的是贺长恭,撇撇嘴没接茬,道:“明日你去看看,要是地真的合适,没有手续纠纷,就买了吧。” “你还有银子?” 沈云清到底有多少银子,这绝对是个不解之谜。 沈云清含糊其辞:“紧一紧就有了。” “也是,你不那么馋,从嘴上也省出来了。” 沈云清:“……” 第105章 梅煎趣事(一) 这天还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她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馋,想吃什么就得吃到……但是那怎么了? 美少女就喜欢吃不行吗? 她又不是吃不起。 晚上,大家吃完饭,贺季武带着安哥儿出去放烟花了,剩下的人都围在文氏身边嗑瓜子闲聊。 孟湘湘太喜欢这样的茶话会了。 她不仅听得认真,还积极参与,给众人讲起孟府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收到哪些“花样送礼”的方式。 比如,扔下就跑。 再比如,以贵当贱。 韩氏听得直拍大腿:“我滴个乖乖,咱们这样的脑子,送礼都不赶趟,有东西也干瞪眼。” 众人哈哈大笑。 沈云清嗑瓜子磕得口干舌燥,海棠贴心地送上一盏温度恰好的茶水。 沈云清喝了茶,把手里的瓜子扔回到盘子里,咂摸咂摸嘴:“忽然觉得嘴里没味,海棠,倒盘话梅来吃。” 贺长恭:事儿真多。 话梅酸不拉几,有什么好吃的? 海棠很快端了一碟话梅来,然而众人都嫌酸,除了沈云清之外没人吃。 韩氏感慨道:“我怀狗剩的时候,就总想吃酸的,也不敢提。那时候家里穷啊……后来还是娘看出来,不知道从哪里给我要了两颗话梅,我都舍不得吃,想起来舔一口,吃了好几日才吃完……” 孟湘湘心直口快:“嫂子,你是不是也有了?” 沈云清:“……” 隔山打牛吗? 她和贺长恭都没住在一个房间里! 哦,她明白了。 肯定是因为年底要送节礼的原因,晚上两人常在一起。 可是明明贺婵和安哥儿也经常在的。 屋里除了孟湘湘,其他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贺长恭脸色通红。 沈云清道:“没有,我是从来就爱吃话梅。对了,海棠,还没买到梅煎吗?” 她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海棠心领神会,忙接口道:“没买到呢!奴婢去排了好几次队,每次都抢不到。”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什么东西,有银子还买不到?” 孟湘湘道:“是梅煎啊!就是糖渍梅子,不过京城最好吃,排队的那家应该就是五两梅煎了。我才吃过两三次,实在是太难买了。” 卖梅煎这家,搞后世的“饥饿营销”,每日限量供应五十包,每包才半斤,就要卖到一百文。 一天就做五两的生意,所以店名就叫“五两梅煎”。 贺长恭道:“我走得早,明日我去买。” 又不是吃不起!不就馋个梅子吗? 贺婵打趣道:“大哥,你明日不用去营房了,不用早起。” 贺长恭含混道:“我,我睡不着,习惯了。” 海棠笑道;“大爷有所不知,五两梅煎开门的时间并不早,而且每日开门时间随心所欲。有人经常直接把五十包都包圆……” 沈云清:“这不合理啊!” “人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孟湘湘道,“多少年都是这样。” 沈云清表示,你们这是被pua得习惯了吗? 哼,她还有脾气呢! 不买了! 她不吃了! 生气! 但是其实,也一定很好吃吧……毕竟不好吃还这么不合理,那早就倒闭了。 做得好吃,才能有些怪脾气吧。 梅子终极爱好者,有点流口水了。 来日方长,等着哪天撞大运。 第二天,六娘一大早就跟着二祥子去看地了,到晚上才回来,偷偷把地契塞给沈云清:“东家你看看,都办好了。” “是正经好地?”沈云清还是觉得这个馅饼有些大。 “地是好地,正经不正经就不知道了。”六娘一本正经地道。 沈云清仔细看过地契,然后环顾四周,看看要藏到哪里。 “别藏着藏着,自己都忘了。” 六娘表示,她不是信口开河。 沈云清,之前确实藏丢了不少东西。 沈云清大笑,用油纸把地契裹了几层放好,然后放到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里,然后压到了箱底。 这下防水防火,什么也不怕了。 六娘看着她鬼鬼祟祟的动作,直翻白眼,凉凉地道:“东家最好想想,明年开春了让人种什么,去哪里找人种。” 既然是私产,那肯定得偷偷摸摸。 沈云清瞪大眼睛。 她!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6节 竟然!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光想着买房买地,竟然忘了种地这事。 不过也没关系,她可以便宜点出租,回头让临州的老庄头来给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沈云清洗了洗手,见到桌上还有话梅,习惯性地捡起一块塞到嘴里。 “我肚子饿扁了,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六娘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就啃了两个馅饼,“今晚你男人不在家,弄点好的吃。” 沈云清:“……” 她需要偷嘴吗? 她吃什么好吃的,不是光明正大? 就是,为什么六娘这么了解贺长恭的行踪……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马车等他。”六娘不等沈云清问就自己说了,“我看是临州商会的人,请他赴宴。” 难得到年底,大家都闲散下来,能有时间联络感情,所以男人们从年底到开年,都是饭局不断。 沈云清“哦”了一声,“正好今天买了几条新鲜的鲤鱼,咱们烤鱼。” 贺长恭不喜欢吃鱼,因为要吐刺。 他只喜欢大口吃肉。 “行。我先去寻摸点东西垫垫肚子。” 晚上,沈云清在灯下看话本子——这都是孟湘湘绝不外借的宝藏极“藏品”,给她那是感情相当到位了。 沈云清:什么垃圾玩意,我也能写! 但是却又看得欲罢不能,眼睛都要看瞎,还是舍不得睡觉。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很重的敲门声。 是贺长恭回来了。 不过他喝多了,被外院的韩春来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架进来。 沈云清本来没想出去,没想到安哥儿被吵醒了,非要去看看爹。 沈云清只能跟着他一起过去。 贺仲景和贺季武两个把人艰难地挪到床边。 贺长恭仰面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呼吸粗重。 沈云清:醉猫,不,醉熊。 她小声问安哥儿:“你走不走?” 再不走,她自己走了,反正有两个叔叔在。 “滚开,老子是有媳妇的!”贺仲景要给贺长恭脱靴子,结果被后者一脚踹倒在地。 沈云清:“……” 第106章 梅煎趣事(二) “二哥,你没事吧。”贺季武忙去扶跌倒在地的贺仲景。 贺仲景被踢中腹部,坐在地上哭笑不得地道:“幸亏踢中的是我。” 如果不是被踢得这么重,他都得怀疑大哥是装醉,故意跟嫂子“表忠心”。 但是不是的话,那他对女子,也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这样就最好了,免得以后家里没个清净。 “先别给大哥脱鞋子了,”贺仲景道,“季武,给大哥盖被子,别着凉。今晚我在这边睡,看着他。” “别,你回去陪二嫂,我在这里就行。” 贺季武说话间,就把被子展开搭在贺长恭身上。 贺仲景想了想,点点头。 虽然是假夫妻,但是他和孟湘湘,也都要面子的。 沈云清被这种“表白”弄得十分尴尬,摸摸安哥儿的头道:“你爹没事,只是喝醉了要好好睡一觉,咱们也回去睡吧。” 她心里酸溜溜的。 自己从那么一丢丢小,把他养这么大,到头来和这个便宜爹这么亲! 哼! 有种狗剩占自己便宜的感觉。 安哥儿忧心忡忡地道:“娘,我爹不会死吧。” 沈云清:“……死不了。” “可是小豆子他爹,就是喝酒死了。” 小豆子,是他在临州的好朋友。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他爹是喝多了,冬天在外面睡着冻死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哦。”安哥儿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贺长恭忽然坐起来,睁开眼睛看着众人,被子落在他的腰间。 那样子,就像中邪似的。 众人:“……” 贺长恭看见沈云清,忽然咧开嘴笑了,道:“你过来。” 沈云清:我不敢。 谁知道醉汉想干什么。 贺长恭伸手在被子里摸啊摸,摸啊摸…… 贺季武问他:“大哥,你找什么呢?” 贺长恭熊眼一瞪:“没你的事,不是给你的!” 他掏了半天,掏出三颗黑乎乎的东西,托在掌心。 沈云清看着那三粒羊粪豆豆一样的东西,第一反应是,狗剩拉了…… 卧槽啊! 喝醉了你不好好睡,你玩什么不好玩粑粑! 以后这还能在一个屋檐下住吗? 贺长恭醒来之后知道自己做的蠢事,能不能连夜逃到火星上? 反正她这么脸皮厚的人,都得连夜逃离地球。 “你尝尝。”贺长恭对沈云清笑。 沈云清直接吐了。 不好意思,真的没忍住。 这实在是…… “你自己留着吃。”沈云清用帕子擦嘴,整个人都不好了。 “嫂子,你没事吧。”贺仲景上前问她,丝毫没有嫌弃。 “没事。” 就是我得赶紧走。 “挺好吃的,你怎么不吃?”贺长恭拈起一粒塞到自己嘴里,咂摸咂摸嘴。 刚刚直起腰的沈云清,又吐了。 今天真是被挑战了人类的极限。 不行,她替贺长恭尴尬,她想逃离地球了。 贺季武就挨着贺长恭,看得清楚些,伸手要拿,口中道:“这是梅子吗?大哥你哪里来的?” 沈云清:??? 梅子? 贺长恭合上掌心,不给他还瞪他:“你个大老爷们,吃什么梅子?我给你嫂子带的!” 沈云清:“……” 她仔细看过去,好像,确实是梅子? “五两梅煎,”贺长恭嘟囔着,“你是不是嫌我手脏?我吃饭前洗过手了……我特意给你带的。” 他吃饭的时候听人说席间的梅子,是五两梅煎,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就偷偷摸摸藏了三颗下来。 结果她还不领情。 沈云清:“……没有,我尝尝。” 她接过梅子,海棠进来伺候她漱口后,自己尝了一颗,另一颗塞到了安哥儿嘴里。 贺长恭眼睛瞪得又大又亮:“好吃不?” 沈云清点头:“好吃。” “那就好,改天我再给你买。”贺长恭心满意足地躺下,呼呼大睡,仿佛刚才那插曲根本不存在。 梅煎酸酸甜甜,滋味顺着唇舌蔓延到了心底,像是吹动了心底的轻纱,轻轻晃动。 沈云清回去之后睡得也不算踏实,乱七八糟做了许多梦。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7节 梦里也有梅子香。 贺长恭却对自己酒后的行为一无所知。 早上醒来之后,他想起昨天酒席上偷了几颗梅子,但是翻来覆去也找不着。 可能是回来路上掉了……也是可惜了…… 海棠来送了一盏醒酒汤,道:“夫人说,喝了这个头就不疼了。” 贺长恭受宠若惊。 她竟然还惦记着自己呢! 贺长恭端起汤来,一饮而尽。 海棠看得目瞪口呆:“大爷,不热吗?” 贺长恭:“……还行吧。” 烫死你大爷了! 全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文氏淡淡道:“长恭昨日和朋友可尽兴?” 沈云清筷子一滞——完了,狗剩要倒霉了。 文氏从来不骂人,但是她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 语调不高,声音不大,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无地自容。 贺长恭低头道:“昨日喝多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他不多喝几杯,不好意思总夹梅子解酒……结果梅子还丢了,唉! 安哥儿“英勇救父”:“爹,你昨天给娘和我带的梅子,真好吃,带我去买好不好?” 贺长恭眼睛瞬时亮了:“你们吃了?” 他眼巴巴地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吃了。” 吐了以后吃酸梅,导致她今天早上起来胃里还往上泛酸水呢! 贺长恭顿时觉得,值得了。 就算被祖母骂,也值得了。 他让她早几日,吃上了心心念念的东西。 “好吃的话,一会儿我带着安哥儿再去买!”贺长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家都在看着,“昨天我就带了几颗回来,今日再去买了给大家尝尝。” 文氏见他这般,也不忍心再苛责。 还好,还知道对媳妇好。 不过这梅煎,并没有买上。 因为吃过饭,贺长恭的好友许昌华就来了。 都没寒暄,就直接说,接个个“大活儿”,问贺长恭要不要一起去。 贺长恭听说有银子拿,就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沈云清医馆也关了,在家里也闲着没事,就决定带着六娘和海棠出城去看看她刚到手的良田。 “刀哥,咱们走!” 刀哥撒着欢儿跟上她。 第107章 刀哥的发现 沈云清坐了一个多时辰的车才来到城郊,意外发现除了田地,还有个不大的庄子。 “这都是一起给我了?”她问六娘。 六娘嫌弃地道:“地都卖了,这么几间破房子留着做什么?当然是搭头了。” 她还说,如果这庄子想给别人种,大把的佃农要来排队。 “走,咱们去里面看看。”沈云清指着房子道。 庄子里,老周一家正愁眉苦脸。 他是这里的庄头,打理这片地多年,非常有感情;而且主子也确实给了他不少。 现在良田易主,新主人他也打听不到消息,但是能留用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此虽然马上要过年,老周却高兴不起来。 他带着老妻,两个儿子儿媳一家住在这里,父子三人正在商量买房子搬出去的事情。 然后沈云清就来了。 “夫人,原来您就是买了地的人啊!”一番寒暄下来,老周喜出望外,连忙作揖行礼。 看这位夫人,年纪轻轻,穿戴也极其朴素,却没想到家底如此丰厚。 果然人不可貌相。 沈云清谦虚道:“是我相公买的地;只是他太忙,所以没有时间,我就来看看。” 老周连忙点头。 是了,这么大的生意,不是妇人能做主的。 沈云清也没有完全撒谎,这块地,确实登记在别人名下。 作为寡妇,她也是没有独立人权的,所有财产都在贺家名下才行。 老周让自己婆娘出来招呼沈云清。 沈云清悄悄观察,觉得老周一家不像偷奸耍滑的,便隐隐透露出几分意思,让他们一家继续在这里。 老周自然感激不尽。 沈云清道:“我之前也有个庄头,也会过来。” 还得互为监督,才更让人放心。 老周连忙表态,一定不会内讧。 而沈云清这边,有了之前对这里知根知底的人,也放心下来。 老周也在默默观察她,见她是温和讲理之人,心也放下大半,连忙招呼婆娘和两个儿媳妇杀鸡做饭。 沈云清看着干净整洁的小院,心里也很愉快,见到老周的孙子孙女都趴在门口悄悄从门缝里看她,就从荷包里掏出糖来逗他们。 小孩子刚开始认生,但是很快就围着沈云清不肯走。 老周起初还往外撵几个孩子,然而看到沈云清是真的喜欢,便也没再说什么,自己到外面和六娘攀谈起来。 沈云清想让刀哥逗孩子们玩,才猛然发现,刀哥不见了? “海棠,刀哥呢?”沈云清这时候还以为刀哥在院子里,并没有慌张。 然而等海棠院里院外都找过喊过,还没发现刀哥的时候,沈云清就有点慌了。 狗儿子! 这里可是乡下,很容易被人煮狗肉锅子的…… 虽然刀哥那么小,只有一口肉,但是架不住年底穷人也想打牙祭。 在临州的时候,每每年底,各家都得拘着自家的狗,怕出去成了别人盘中餐。 沈云清慌了。 刀哥对她来说,可不仅仅是摇钱树那般简单,还有着深厚的感情。 见到沈云清小脸煞白,老周也慌了。 贵人的狗,那比他们家的人还金贵。 “夫人您别担心,我这就找人一起找。” “好,麻烦了。” 沈云清自己也带着海棠和六娘出去四处寻找。 沈云清自己,找了快一个时辰,满头大汗,鞋子沾满了泥,却还是没有找到刀哥。 “刀哥……”她声音之中忍不住带上哽咽之意。 刀哥对她来说,像另一个孩子。 虽然各种嫌弃它怂,但是也从来没想过要和它分开。 “汪汪汪——” 听到这熟悉的叫声,沈云清心头一震,随即便是狂喜。 她循着声音转身回头,便看到刀哥正在她不远处,被她精心修剪过的一身白毛滚得黑乎乎的,小狗眼亮晶晶的,一脸等着被表扬的样子,小尾巴摇啊摇,快要摇上天。 沈云清的心彻底放下,快步要上前,结果被草根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摔到了刀哥面前,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沈云清气得直捶地,抓过小东西,啪啪啪啪先打了几下屁股。 刀哥“呜呜呜”惨叫。 沈云清骂道:“还装!我用了多大力气自己不知道吗?” 她抱着狗挣扎着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这才觉得双膝火辣辣地疼。 再低头看看掌心,都有擦伤。 沈云清看着得意洋洋的刀哥,气呼呼地道:“你给我等着!回去再收拾你!来,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早晚得被这狗气死。 刀哥唔唔唔地挣扎,非常激烈。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8节 沈云清却不理它,硬是浑身上下捏了一遍,确认没事才放心。wap.zwwx.org “小心被人阉了!” 刀哥:“……唔唔唔。” 沈云清终于察觉到它的不对劲。 多年相处,对彼此的熟悉,让她看出来,刀哥好像很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沈云清问。 刀哥连连点头。 亲娘,你终于懂了! 沈云清:“就是金矿也没那么重要,咱们不缺钱,知道吗?你狗命要紧!听见了没?” 刀哥:“汪汪汪!” 好感动,我娘最爱我了。 我也要让娘高兴。 刀哥:“唔唔唔!” 该要的还得要,它发现了好东西。 沈云清看它反应就知道,肯定还是发现了什么它认为好的东西,甚至是金矿。 但是也可能……是耗子。 要真是耗子,她还是把它狗腿打断算了。 沈云清把刀哥放下,跟着它一起往前走。 刀哥带着她来到一个土包处,那里有个狗洞大小的洞,刀哥钻了进去。 沈云清几乎可以断定,这家伙肯定得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难道这次是田鼠? 环顾四周,这里应该还是她的地。 四百亩真的好大……她今日和六娘感慨过了,然后六娘怎么说? “一万两银子也真的很多。” 沈云清无言以对。 还行,在自己家地里闹腾,不怕别人骂。 片刻之后,狗肉叼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出来,献宝似的放在沈云清脚下,还用前爪往前推了推给她。 沈云清:“什么?” 第108章 煤矿 沈云清仔细研究片刻,却还是没看出来什么东西。 “就这,黑色的石头?”她不解地问,“你看你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沈云清刚要扔掉黑色石头,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留下一层黑,就像前世回乡下,往姥姥家土炉子里添煤块一样…… 煤! 沈云清猛地反应过来,这是煤?! 她仔细看了看,确实很像前世烧过的煤块。 所以,这是煤? 如果真是煤的话,那几乎是露天煤了,而且难得的是还成块。 这不是煤矿,这是金矿啊! 刀哥啊,咱们家不缺钱,你给我这么大负担做什么? 沈云清骂自己一句,激动个屁! 再多的钱,花不完,难道还能带到地下去吗? 负担,负担而已。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道:“刀哥,里面还有吗?” 怪不得它好好一只小白狗,变成了小黑狗,原来是在煤里打了个滚! 刀哥见她高兴,更加得意,屁颠屁颠地抖着小屁股,又钻进洞里。 很快,它又叼出来一块。 沈云清越想越觉得可能是煤,但是也不敢完全肯定,便让刀哥去多弄一些出来,准备带回家试试。 可燃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以她前世对煤块的了解,这些看起来应该就是煤。 正在这时,六娘找来了。 “东家,找到了吗?”她大嗓门嚷嚷着。 沈云清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轻声道:“找到了。” 六娘快人快语:“那还不赶紧打一顿?你下不了手的话,我来。” 人不能惯着,狗也是。 沈云清:“……你别吵,过来,给你看个宝贝。” “什么宝贝?”六娘凑过来,见沈云清两手空空,脏兮兮的,忍不住道,“你掏出来我看看。” 沈云清:我掏粪啊! “在这里。”她用脏得已经看不出白色底色的绣花鞋,踢了踢脚底的一小堆煤。 “这不是石头吗?” “是,但是我怀疑它是宝贝。” “是能做砚台的石头?” 沈云清:“……” 好像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做砚台?这就涉及到了她的盲区…… 不会吧,不会吧。 但是她也清醒了一些,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也不对。 这才两个人,就有两个想法;要是人多一些,想法更是乱,谁也不知道谁猜得准。 “不管了,”沈云清已经隐隐看到其他人在往这边走,“咱们俩把这几块分了,藏到身上带回去。” “不行,”六娘嫌弃地看着沈云清把她自己弄得像讨饭的脏婆子,“我今日换了身新衣裳。” 沈云清:“……” 你个女土匪,半老徐娘,比我还讲究! “回去我赔你两身!” “这不是赔衣裳的事情……” “四身!” “……” “四身加一样武器,你自己挑,我付钱!” “行!”六娘高兴了,捡起煤块塞到自己前襟里。 沈云清看着她身前鼓鼓囊囊的样子,实在无语:大姐,你尊重一下大家的眼睛好吗? 你这明显藏了东西,当谁瞎啊! 没想到,六娘却有经验,把身后的披风往前一拉,系好带子,正好把前襟笼了起来,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云清:是我肤浅了。 她自己藏了两块在手中,宽大的袖子笼罩住,倒也看不出来。 众人找了过来,六娘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回去领赏去!狗找到了!” 找了半天,还是自己找到了。 这些赏银,算是打了水漂。 要是超过一百两的话,六娘想杀狗灭口。 回去之后,最高兴的是老周。 贵人的狗没丢,意味着他的饭碗还没保住;否则他几乎都要“以死谢罪”了。 老周招呼婆娘赶紧去做饭,又让儿媳妇打水来给沈云清梳洗。 沈云清笑道:“辛苦大家了。老周,你看看今日来寻狗的人有多少,都记下名字,不管大人孩子,每人二十文。” 院外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声。 老周忙喊大儿子去记人名,又叮嘱二儿子去看着,别有人滥竽充数,临时往里混。 沈云清对他行事很是满意。 她和六娘进屋,先把煤放到了自己带来的篮子里,然后梳洗一番,又给刀哥洗干净。 海棠去和老周的二儿媳借了一身干净衣裳,直接换上。 老周的二儿媳局促不安地道:“是我过年的衣裳,从来没有上过身,夫人您别嫌弃。” 沈云清笑道:“要多谢你救急才是。咱们俩身量相当,明日我让人来送银子的时候,把我过年做的衣裳分一身给你。”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99节 “那可不敢,那可不敢。” “没事儿。” 小妇人连声道谢,脸上升起了朵朵红云——年轻的时候,哪个小媳妇不爱俏呢? 吃饭的时候,老周的婆娘带着两个儿媳妇进来伺候。 沈云清说自己不用人伺候,可是三个人却不肯走。 沈云清只能由着她们,同时赶紧吃。 要不这顿饭,折磨得就是所有人。 “刀哥,过来吃饭!” 刀哥在地上摇着小尾巴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兴奋。 它觉得自己今日立了大功! 娘看起来很高兴!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只可惜,这功劳只有娘和六娘知道,那怎么能行呢? 刀哥奋力地往椅子上跳。 然而它腿短,上不去…… 呜呜呜呜……欺负短腿狗。 沈云清:“让你过来吃饭!” 刀哥还是不理,它要做一只百折不挠的狗! 它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向前冲,一跃而起,这次终于…… 被它抱到了椅子边上。 两条前腿抓住椅子,身子半悬空,两条后腿蹬啊蹬,样子可怜又可笑。 屋里的人都被它的蠢萌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刀哥:这些坏人! 它悲愤得挣扎再三,终于成功地爬到了椅子上。 “你耍什么宝呢?”沈云清笑骂道,“喊你吃饭没听见吗?再不来,我不给你留肉了。” 刀哥不理她,略休息下,又跳到了桌子上,然后把沈云清用蓝布搭着的篮子,从桌上推到地上。 沈云清:“……” 卧槽,你个挨打没够的熊狗!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当成宝贝的煤块,从篮子里滚到地上。 完了,这下秘密瞒不住了。 最好不是煤,否则赚钱的秘密这样就泄露出去,她要哭瞎了。 第109章 锦衣卫搜查 沈云清心里哀嚎,成也刀哥,败也刀哥! 六娘想上去“抢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沈云清看到老周的娘子,脸色已经变了。 难道,她也知道这里有煤矿? 是自己后发现了别人的秘密? 沈云清心里想得有点多。 “夫人,”老周娘子声音颤抖着,“您回来的时候,弄脏了衣裳,就是这东西?” “是。”沈云清点点头,颇有种“事已至此,我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那您,您再洗洗手!我怕这东西,毒到了您。” 说完,她连声喊儿媳妇出去打水来。 沈云清目瞪口呆。 原来,这玩意还有毒? 到底是什么啊! “这东西,可以烧,但是有人烧过,然后,然后……就死了!”老周娘子满脸惊慌,“千万不能碰啊!” 沈云清:“……” 这么说来,确实是煤? 可是烧煤怎么就死人了? “真的,有人烧这个,全家都死了,一个都没剩下。” 沈云清:这家条件挺好啊,封闭得还挺好。 其他人家,四面透风,想一氧化碳中毒也没那么容易。 是的,她猜到了事情真相。 老周娘子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说这附近的人,多年之前就发现这种黑色的石头了,但是因为烧死了人,大家见到了也远离,谁也不会去靠近。 毕竟命就一次,金贵着呢! 沈云清:原来如此。 她就说,这么浅表的煤矿,怎么会没人发现,等着刀哥来探宝? 原来大家是守着宝而不自知…… 沈云清更高兴了。 之前她还想得多,想着万一是煤矿,这不得好好守着吗? 现在看来,除非日后推广使用,否则竟然连看守都不必。 她暂时也没有动用的心思,毕竟她还没想好怎么用,也不知道到底储量会有多少。 如果是巨大的煤矿,用不好就会反噬,毕竟作用太大了。 老周娘子还在叮嘱她,一定不要接近这种黑色的石头,会变得不幸! 沈云清面色严肃地答应,但是等婆媳三人出去后,还是立刻把东西收好,藏起来。 六娘有些不放心:“东家,您真的认识这东西吗?” 怎么感觉,沈云清和当地人,偏差很大啊! 她怎么那么不放心沈云清呢? 沈云清叉腰:“等着看我的!” 回家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海棠有些好笑地看看两人,轻声请示道:“夫人,咱们现在回家还是再等等?” “再等回去天就太黑了。”六娘道,“赶紧走吧。” 别忘了,她们是偷偷摸摸出来的。 为了找刀哥,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已经很不早了。 沈云清点点头:“六娘说得对,咱们收拾一下回家。” 然而刚要出门,就见老周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里。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外面都是锦衣卫;您赶紧避一避。” 沈云清:“……” 这话说的,像锦衣卫来抓她似的。 不够,锦衣卫来干什么? 在她印象中,这些皇帝的鹰犬,就是给皇帝办事,要对付的话,对付的也是皇帝看不顺眼的人啊。 在京郊,谁有那么重的分量,能惊动他们? 就很奇怪…… 老周气喘吁吁地道:“夫人,等等再走吧,别撞上他们,怕惹出事端来。” 锦衣卫,人人都畏惧。 沈云清点点头,好奇地道:“你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的吗?” “好像是在抓捕逃犯的,来了许多人,还带着猎犬……” 看一眼,就令人退避三舍的气势。 “那就等等吧。” 六娘道:“让家里女眷收拾收拾,灰头土脸一些好;那些人,比土匪还土匪。” 老周连忙称是。 六娘看着一动不动的沈云清,对海棠道:“去,找点锅底灰,给东家抹脸上。” 沈云清: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又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再说来的是锦衣卫,又不是鬼子进村扫荡。 很快,屋外想起了喧嚣声。 刀哥很兴奋地要往外冲。 沈云清死死抱住它:“你给我老实点!” 刀哥是什么品种她不清楚,但是看着像比熊,是小型犬。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0节 然而小小的身子,藏着大大的梦想。 哦不,欲望。 每当春天来了,刀哥就想出门寻偶。 每次被它盯上的,肯定都是大目标。 比如隔壁家的大黄狗,甚至看见大块头的黑藏獒还凑上去。 沈云清:“……” 孩子,清醒一点! 那藏獒,把现在的你生出来都差不多了,你想什么呢! 这不,听见外面来了猎犬,或许闻到了同类的气味,小刀哥又控制不住它自己了。 刀哥:呜呜呜,泯灭狗性! 你们守着现成的却不想,还不让狗出去找,讲道理吗? 六娘:“回去带你去找街头那条你看好的小母狗去,黄白相间那条。” 刀哥立刻老实了。 沈云清:“……” 这事她竟然不知道。 “长得好看吗?” “你问你狗儿子。”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近,她们听到了老周在院子里赔小心同锦衣卫说着话。 “没有,不会,肯定不会窝藏的,官爷您放心。要是见到了,肯定报官!” 沈云清心说,赶紧让他们搜一搜就放心了。 搜完了,她们还得赶紧回家。 她还急着回家试试煤的燃烧效果呢。 外面又乱了一会儿,有两个身穿锦衣卫服饰的高大男人闯了进来。 他们进来之后,目光在屋里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却并没有过多停留,然后就冷着脸开始翻箱倒柜,把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然后扬长而去。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也没有骚扰女眷,虽然气势有些吓人,但是倒也省心。 沈云清估摸着其他房间也快搜完了,大概就能坐马车离开。 想到马车,沈云清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前世电视剧里看过的情景。 ——刺客藏在马车里,马车下,总之非得跟马车有关,趁乱出逃。 天! 可千万不要! 她可不能惹这样的事情。 “六娘,”沈云清道,“咱们去检查一下马车,别在里面藏了人,回头给咱们惹来麻烦。” “好。” 第110章 对峙(一) 六娘陪着沈云清去后院查看马车。 然后和锦衣卫狭路相逢。 “站住!”锦衣卫正在搜查后院,见她们几个女人过来,不由出声呵斥。 沈云清站定。 她看到有个锦衣卫,正在掀马车帘子,不由想,真是个蠢货。 那逃犯得多傻,才傻乎乎地藏到马车车厢里。 作为马车的主人,她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没有暗格没有机关。 人在马车里,一览无余。 哦,不,除非逃犯能做个蜘蛛侠,吸在顶上。 但是要是有那等身手,还不早就逃走了,还能被人围困在这里? 然而她的白眼还没有翻回来,就被人啪啪打脸。 “在这里!”检查马车的锦衣卫大喊一声,随即所有人一拥而上。 沈云清傻眼了。 竟然真的藏在马车上! 问题是,那马车是她的! 不会牵连她吧。 不会的,锦衣卫又不傻,他们用脚趾头想想就该知道,自己也只是无辜受累。 毕竟她如果真是帮凶的话,应该把人藏在更隐蔽的地方不是? 锦衣卫:你想让我们傻我们就得傻,你让我们不傻我们就不傻?呵呵。 沈云清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大战,毕竟能从锦衣卫手中逃脱的,肯定很强悍。 但是她又被啪啪打脸了。 脸:麻了。 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那些锦衣卫,倒是你争我抢想往车厢里挤,显然都想抢功劳。 很快,他们把一个男人从车里拖出来,扔到地上。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但是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破烂且血迹斑斑,透过破烂的衣裳,可以看到他身上的伤痕。 ——这是个受过酷刑,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 即使是大夫,沈云清也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极度的不适,微微垂下眼眸。 她曾经在书本、电视、网络上见过种种酷刑,然而真的面对的时候,却难以直视。 人在折磨自己同类这件事情上,怎么能做得如此冷酷残忍? 那个男人,显然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要不行了。 沈云清不由想,就这样的男人,能从锦衣卫诏狱里逃出来? 感觉肯定是有人营救他,但是不知道怎么他自己又落单了。 爬上马车,大概已经耗尽了他仅存的所有力量;甚至,他的同伙把他藏在里面,自己去引开追兵却未遂…… “来人,”有个管事模样的锦衣卫厉声道,“去请指挥使过来。另外把这院子连带周边的房子都给我围了,免得逆贼同党逃窜!” “是!” 沈云清:同党?同党不会说她们吧。 刀哥这怂狗也吓得不行,直往沈云清怀里钻。 沈云清轻抚着它的后背安抚它,沉默地站在一旁。 刚才说话的锦衣卫姓元名尚,是锦衣卫一名千户;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没有人敢小觑。 因为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萧和同的心腹。 元尚眯起眼睛打量着沈云清,后者虽然没有目光对视,却也面色如常。 这个妇人,不一般,竟然对锦衣卫还面不改色,一定有问题。 沈云清:我做梦也想不到,我演技太好害了我。 她怕啊!她就算本来不怕,看到地上男人那样子,能不怕吗? 她面对的根本不是普通人,是一群手执屠刀的刽子手啊! 元尚忽然“哼”了一声,手指一划,“把她们都带回去审问!” 她们,是指沈云、六娘、海棠以及刀哥。 沈云清:“等等。这位大人,请问我们几个犯了什么罪,要被带走?” 她还没承认这马车是她的呢! 讲不讲道理啊! 元尚冷笑一声:“锦衣卫办案,还有人敢问为什么?再聒噪一句,割了你舌头!” 沈云清心里两行泪。 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 她先是低价买到了这么一大片良田,然后紧接着又发现煤矿……这福气,她压不住啊! 这不,就被反噬了。 这块地,本来就是因为前主人得罪了锦衣卫而被变卖;自己这个主人上任三天,又…… 懂了,锦衣卫是看上这块地了啊! 沈云清脑子飞快地转着。 她该如何自救? 要不献出这块地,包括煤矿?不,应该还用不到这么高的代价。 对方现在也就是在虚张声势吓唬她而已,实际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1节 说句难听的,就她这种毫无身份的人,锦衣卫对付她,都是浪费时间。 “萧大人来了!” 众锦衣卫立刻谦卑地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沈云清看向后门的门口。 那摇摇欲坠的后门之中,出现了一个高大俊秀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左右,肌肤白到近乎透明,瞳孔黑亮,桃花眼眼尾上挑,带出凌厉的风情,颌角锐利紧绷,鼻梁和唇珠连成一道硬朗的曲线…… 瀑布般的墨丝用玉冠固定,两侧耳畔各垂下柔顺的一绺。 好一个冷白皮的禁欲优质男,简直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萧大人? 沈云清隐隐记得,锦衣卫指挥使,好像也姓萧。 难道这逃犯,都惊动了锦衣卫指挥使他……不老人家? 这逃犯到底是谁? 萧和同面无表情地停在众人面前,开口就惊到了沈云清:“起来吧。” 他翘起了兰花指,轻轻从耳边发间拂过,声音阴柔。 沈云清:“……”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世上,果然容不得如此完美的男人存在。 所以,他就得缺一块。 元尚不敢怠慢,上前躬身道:“大人,逃犯已经找到。他藏匿于马车之中,请您示下!” 萧和同冷冷扫过全场,目光并没有在沈云清一行人身上多停留。 沈云清:萧公公啊,要不商量一下,您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呗! 但是男人吧,身下连着脑子。 下面动了,脑子就热了。 要不能有那么多色令智昏,甚至抛妻弃子的渣男吗? 下面缺了,脑子就不正常了。 要不历朝历代,宦官变态的就多吗? 萧和同,显然属于后者。 他冷冷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元尚忙道:“是!来人,把这房子里所有人都给我带回去!” 沈云清:我今日不给你们露一手,还真不行了! 第111章 对峙(二) 海棠慌乱不已,看看沈云清,又看看六娘。 六娘双手环胸,还是从前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 见到徒弟的慌乱,她甚至微微一笑:“东家在,你慌什么。” 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过多了床被子而已。 倒不是六娘多豁达,而是她太了解沈云清了。 看她不慌,六娘就不慌。 果然,沈云清开口了:“几位大人稍等,请听我一言。” 萧和同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冷光:“元尚。” “来人,拿下!” 沈云清:妈的! 竟然不给她说话机会,你个死太监! “我能救他!”沈云清冷冷地道。 咱们输人不输阵。 “他这种状况,如果不施救,一个时辰内就会没命!” 她赌的是,锦衣卫把人打成这样,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不想让这个人死。 说话的时候,她目光冷静而沉着,定定地看向萧和同。 ——擒贼先擒王,这里能定下她们生死的,是他! 萧和同眯起眼睛看过来,目光锐利如刀锋,周围气压瞬时大增。 沈云清却不害怕了。 因为怕,解决不了问题啊! “除非你们想他死,否则就让我救他。救活他,也就能洗清我们的嫌疑。我们和他,素不相识,不想为他陪葬。” 萧和同还不说话。 沈云清不怕他铁齿铜牙,就怕他这般不出招的对手。 “我相公是五军营的把牌,姓贺名长恭。” 关键时候,贺长恭的身份也能拿来力证清白。 “我们今日来这里,是因为我朋友买了这块地,请我来帮忙看看。” 有些事情,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撒谎很容易被戳穿,所以没必要。 “马车是我的。” 萧和同定定地看着她。 这女人看起来二十岁上下,不施粉黛,肌肤粉白,然而论相貌也就是中人之姿。 (沈云清:把眼珠子挖出来给我当成泡踩个响儿!) 但是那双透亮的眸子,冷静从容,幽深明亮,像黑夜中璀璨的星星,熠熠生辉,见之忘俗。 嫁给一个小小的把牌,也算白瞎了。 沈云清把所有话都说完,看着萧和同,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她知道,萧和同是在无声给她施压,想要她跪地求饶。 但是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没有失态到那种程度,但是这种泰山压顶般的压力,也足以让灵魂战栗。 这是个很强大的,男人! 但是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露出软弱。 她在和一头孤狼对峙,一旦暴露出软弱,后者立刻就能咬破她的喉咙。 在他眼中,她是蝼蚁;她说她不是,那就得经得起他的压力。 说完这些,沈云清也不再说话,就定定的和萧和同四目相对,没有妥协分毫。 终于,萧和同缓缓开口:“救人。” 沈云清如释重负,她知道自己赌赢了一半。 剩下一半,是在她治好人之后,看萧和同心情如何。 “我回去取一下药箱。” “让你的丫鬟回去取。” 难得遇到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女人,很好。 海棠匆匆跑回去取药箱。 元尚的目光落在了六娘腰间的斧头上,轻声提醒道:“萧大人,她还带着女护卫。” 这个把牌家里还有什么背景? 要知道,丫鬟一抓一把,但是女护卫这种存在,一般人家,真的没有。 六娘挺直了腰背。 看不起谁呢? 老娘在狮子山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沈云清道:“六娘家之前开镖局的。” 萧和同的指尖在绣春刀上轻轻敲着,“贺长恭?” 沈云清:“大人认识我相公?” 萧和同:“他配吗?” 沈云清:“……” 王八蛋哟! 贺长恭是真正为这个国家洒过热血的,你个内斗狗,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 她淡淡开口:“我相公刚调到京城来,郭大人不认识也正常。” 狗剩哥啊,你出息点,日后把这死男人踩在脚下! 元尚怒道:“放肆,指挥使大人姓萧。” 沈云清:“是我愚钝了,萧大人。” 她也不认识他!什么萧啊郭啊,不都差不多? “你胆子不小。”萧和同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2节 “胆子很小,不过没做过亏心事,想想也就能坦然相对。” 不做亏心事,不怕你这只鬼来敲门。 “伶牙俐齿。” “蝼蚁偷生而已,萧大人见谅。” 又是四目相对,一个探究,一个从容,虽然是装出来的。 但是装的久了,自己都信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海棠拿着药箱匆匆回来。 沈云清提着药箱上前,在已经没有多少生气的男人面前蹲下,打开药箱…… 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公主到!”太监尖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沈云清抬头看向萧和同,看到了他皱眉。 “做你该做的事情。”萧和同冷声呵斥。 沈云清低头,拿出几粒药,让六娘和海棠帮忙喂男人服下。 六娘托着男人的头,海棠把药片塞给男人,然后轻声道:“喝口水。” 男人眼皮似乎短暂掀开了下,然后又闭上,不过水倒是喝了下去。 六娘又要把人放回地上,海棠道:“师父,等等。” 她把刚才一起带来的披风铺在地上。 沈云清给男人清理身上溃烂的伤口,进行快速的包扎。 她刚才糊弄萧和同了。 这个人虽然外伤重,但是也不至于一个时辰就活不了。 她赌的就是这个人很重要。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男人的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烫伤,溃烂得不忍直视。 沈云清给他清理的时候,男人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下。 “萧大人,拦不住了,公主进来了。” 萧和同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既然公主驾到,你们拦什么?还不好好迎接?” “是。” 沈云清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熟人——荣懿公主。 众人齐齐下拜给她请安。 荣懿公主一身端庄矜贵,只是眼中的着急,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当她目光落到地上的男人和沈云清身上时,震惊和放心,同时在眼中并存。 “救他。”荣懿公主说,“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萧和同似笑非笑地道:“公主对这个逃犯,倒是关心得很。” “啪——”荣懿公主狠狠一巴掌甩到了萧和同脸上。 第112章 贺长恭也在 石破天惊。 沈云清:公主好猛! 呱唧呱唧! 荣懿公主面若冷霜,目光凌厉宛若刀锋,一字一顿地道:“萧和同,他若是有事,本宫就让你给他陪葬!” 她用力很大,以至于萧和同的头被打歪到一旁,束发的金冠也歪了,白皙的面皮之上,五个青紫的手指印清清楚楚。 萧和同慢慢转正了脸,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目光中情绪翻腾,幽深不见底,“很好。” 沈云清:感觉这俩人有点事情啊。 萧和同对荣懿公主,感觉像是因爱生恨啊! 沈云清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现在已经不担心自己安危了。 开玩笑,她可是荣懿公主的救命恩人。 不过希望这两尊大佛,遵循和平共处原则,千万别打起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萧和同,虽然这名字和光同尘,听起来像模像样,但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又和公主什么关系? 萧和同公报私仇?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贵圈太乱,她理解无能。 把人给包扎好,沈云清站起身来,行礼道:“公主,处理好了,人睡过去了。” 荣懿公主喉咙动了动,有些艰难地道:“还能活吗?” “大概能吧。”沈云清也不敢把话说死。 万一就是个倒霉蛋,躲不过伤口感染呢? 不过她已经给他上了最特效的消炎药,再不好,真的纯属运气问题。 “那会不会残废?” 公主,您指哪里? 沈云清低垂着眸子老老实实地道:“被打断的左手手骨,我已经帮他固定;好好将养,因为不会留下残疾。” 荣懿公主长长地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挪动?” “可以。”沈云清为了撇清关系,忙道,“我这里有药,您派个人来拿药;我告诉她怎么服用。我能做的,也就只这么多。” 荣懿公主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她是不想和锦衣卫对上吧。 毕竟萧和同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甩了大耳瓜子,日后谁知道会不会迁怒自己? 不直接杀她,但是给贺长恭穿小鞋,找麻烦呢? 荣懿公主道:“既然如此,我先把人带走。你这些日子别再出门,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人去找你。” “是。” 沈云清愿意答应。 因为这是一张护身符。 荣懿公主令人把受伤的男人抬到自己的马车上,然后自己也跟着上去。 她甚至没有再给萧和同一个眼神。 公主一行人很快离开。 沈云清看着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萧和同,小声地道:“萧大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告退了。” 说完,她脚底抹油,抱上刀哥,带着海棠和六娘就走了。 她忐忑不已,总觉得萧和同不能就这么轻轻放下。 但是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萧和同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她顺利地得以脱身。 她走之后,元尚看着自家阴晴不定的指挥使大人,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大人,要不要把那个女人——”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让萧大人不高兴的人,就不该活着。 ——那个犯人是,多管闲事的沈云清也是。 萧和同定了定心神,目光幽深地看向荣懿公主离开的门,缓缓开口:“不用。你派人去查一下那个女人,查她和公主的关系!” 元尚连忙答应,心中暗暗叫苦。 他为什么会是萧和同的心腹? 因为他忠心耿耿,而且嘴巴很紧。 萧和同,经常让他去做一些和荣懿公主有关的事情。 元尚不知道两人当年到底有过什么纠葛恩怨,但是知道两人曾经关系密切。 他曾经浮想联翩,但是没敢探究。 沈云清回去之后才觉得后背冷汗一片。 老周见她全身而退,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说她是有福之人。 沈云清沉声道:“等锦衣卫撤了,咱们立刻就回去。” 老周连忙称是,出去打听消息。 沈云清摸着刀哥的后背,若有所思。 六娘和海棠站在旁边,见她在思考,并不打扰。 片刻后,老周慌慌张张地进来:“夫人,外面来了个凶神恶煞的,非说要见您。您要不,跳窗出去,从后门走?” 沈云清:凶神恶煞的? 萧和同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不能。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3节 荣懿公主当众打了他一巴掌,他都没敢反抗;现在公主说了需要自己,他断然不敢立刻打公主的脸。 六娘道:“我出去看看。” 很快,六娘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 贺长恭?! 沈云清蓦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道:“你怎么来了?” 贺长恭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周,闷声道:“回家再说!” 沈云清莫名有点心虚。 转念再想,她就是偷偷买块地而已,而且之前也说好两个人以后各过各的。 怂个球! 沈云清上了马车之后,海棠也要跟上。 六娘来的时候,是骑马的,不和她们挤。 “你去骑马。” 海棠觉得自己被人拉了一把,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块头的贺长恭挤到了马车里。 这…… 海棠求救地看向六娘。 六娘笑得玩味,指了指贺长恭的马道:“我早就想试试了,你骑我的马。” 海棠把目光投向马车,眼神无声担忧。 六娘笑了,“谁吃了谁,真不好说,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沈云清这狡猾娘们,拿捏个傻大个,易如反掌。 沈云清:我谢谢您,高看我一眼。 她现在并不慌,又不是十几岁的纯情小姑娘,反而觉得近距离接触下,狗剩还真结实啊! 她也不怂,很早之前,文氏私下就提点过她,让她给自己留点后路;因为日后贺仲景和贺季武都要成亲。 真的,文氏就是她亲祖母。 不,她亲祖母都没有文氏对她好。 只是后来落实时候,她还是没告诉文氏。 然而有这个“免死金牌”,真在这件事情上较劲,她也不怕。 沈云清就是好奇。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长恭:“我出来办事。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从她和萧和同对峙的时候,他已经在了,不过只听到了后半段。 她胆子,可真肥! 第113章 回家 沈云清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大字—— 孽缘情深。 京城还是太小了,这样都能偶遇! “我想买块地,就来看看。” 她本以为贺长恭会问细节,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提,道:“哦。我今日是许昌华找我,说公主府出赏银,找人帮忙。” 沈云清一下明白过来。 “找锦衣卫抓捕的这个逃犯?” 狗剩胆子够肥啊! 贺长恭闷声道:“之前不知道是锦衣卫要抓的人,被人带上了贼船。” 沈云清:“……” “我和许昌华先找到了这里,后来他让我把人引开,他去公主府报信。” 沈云清:傻不傻!露脸的事情让人做,危险的事情给你做,傻子! “这个逃犯是谁,你也不知道?”她不由问道。 “不知道。”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那你没露脸吧,不会被锦衣卫记恨上吧。” “没有。”贺长恭道,“我很小心;而且以前我做过细作,隐藏得很好。” 沈云清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的钢铁直男能伪装去做细作。m.zwwx.org “那挺好的……”沈云清捂脸,“不过好像我把你卖了。” 千万别影响贺长恭的仕途啊! 这男人,还是挺有追求的。 要是真影响了,她…… 给他捐个官儿?不知道这里流行不流行捐官。 贺长恭:“我听见了,多大点事,不用放心上。” 她能说,他是她男人,他心里莫名地舒服;这股舒服劲,现在还暖洋洋的呢! 只要不查出他参与了这件事情,光明正大的来,他不怕。 沈云清:不算事吗? 她现在心里还慌着呢! “你还是小心点,我觉得那个萧和同,不像好人。” “嗯。”贺长恭道,“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还有我在呢!” 沈云清:你就是个把牌……人家是锦衣卫指挥使,中间也就隔了三级吧。 见她不吭声了,贺长恭欲言又止。 “你说吧。”沈云清道。 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还分什么彼此? “要买地的话,还是找人打听打听,别被人骗了。” “嗯,我知道。” 坏就坏在这块地上。 “那,那就没什么了。” 刚开始,他小人之心了,想着她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见谁。 但是就算那样,他也没有立场反对,毕竟之前都说好了,要把她好好嫁出去。 想到这里,贺长恭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让你嘴快! 其实这些日子他想了想,再给他点时间,他也能抢救抢救吧…… 听沈云清说是出来看地,他瞬时觉得满天乌云都消散。 沈云清觉得气氛沉默得压抑,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这一趟,赚了多少银子?” 贺长恭:这个话题,真他娘的沉重。 他默默伸出一巴掌。 好家伙,他这手掌,比她脸都大。 “五……两?” 本来有心说五百两,但是想到上次韩氏说的管“五百个人”对他的“伤害”,话到嘴边,她咽下去了一个字。 其实这种卖命的事情,五百两她都觉得少。 “五十两。”贺长恭郁闷地道。 银子是不少,但是麻烦也大。 “那还行……许昌华带你来的?” 这个朋友,不靠谱啊! 贺长恭这老实巴交的,真让人担心。 没想到,贺长恭听出了她的意思,道:“不是。这事他也不知道;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不能骗我。老许这个人,除了在女人的事情上糊涂,其他都行。” 沈云清好奇:“他在女人事情上,怎么糊涂了?” 八卦之心战胜一切。 她还记得,前几天送节礼的时候,贺长恭说了,许昌华家人口多,负担重,所以多给些东西。 穷得叮当响,还在女人问题上犯错? “他娶了两房,”贺长恭道,“出去打仗的时候又娶了一房,前后生了八个孩子;两房闹得厉害。” 沈云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贺长恭恰好捕捉到她的不屑,忙道:“也不是都学他,我们都骂他。不过他也无奈。” 许昌华的前妻,因为他去战场太久,带着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改嫁了。 许昌华再娶,又生了三个孩子,结果前妻过得不好,又找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4节 这俩人根本没有办“离婚”手续,所以现在就尴尬了。 贺长恭觉得,是不该搭理前妻的,毕竟是她先跑的。 但是许昌华舍不得她,也舍不得孩子,就这样稀里糊涂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家里打得乱糟糟的。 然而这些事情,贺长恭不能说。 他聪明着呢! 他要是说了,沈云清非得认为自己在影射她,让她走呢! 他不说,打死都不能说。 沈云清:“哦。” 她琢磨着回去把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告诉文氏,就没再说话。 贺长恭却以为,她这是认定自己和许昌华一样,解释道:“我们不一样。之前他们给我说亲,我都拒绝了。” 哦,知道了,你不是惦记着回家守孝吗? 再说,娶媳妇不要钱啊! 就你兜比脸都干净,倒贴你啊! 主要这种粗犷的性子,也不是温柔小意,油嘴滑舌吃软饭那一挂啊! 回到家,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贺婵欢喜地道:“回来了,嫂子回来了。” 贺长恭先跳下马车。 贺婵:“咦?大哥你也在啊。” 她身后的贺仲景,转身悄悄进去。 贺长恭“嗯”了一声后,对着沈云清伸手,把她给扶下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韩氏见几个人回来,难免絮叨,“狗剩,你领你媳妇出去玩,也不能这么晚回来……” “知道了。”贺长恭道。 文氏看看两人,道:“吃饭吧。” 吃过饭,沈云清道:“祖母,有些事情,我想和您说一下。” 贺长恭:“娘,我腰疼,您帮我拔拔罐。” 韩氏一听,腰疼?和沈云清出去一天后腰疼了? 明天让海棠买两个腰子回来给他补一补。 就这样,吃过饭,贺长恭把韩氏引走,沈云清和文氏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她坐在小杌子上,头靠在文氏腿上,“祖母,我想好了,我不能再留家里了。我先出去,躲躲风头,等萧和同彻底忘了这件事情再回来。” 她不能拿着一家老小的安危冒险。 谁知道,那萧和同多变态。 第114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文氏轻轻摩挲着沈云清的头发,睿智的眼神之中露出几分怜爱。 她说:“你想过离开贺家,你一个女人,怎么过活吗?” 沈云清眼神闪了闪:“就那么过呗。” 她一直没有离开贺家,首先是因为贺家众人虽然都各有优缺点,但是都是心地善良之人。 这个时代,对独身女人,岂止不友好? 简直是不给活路。 光棍、闲汉到处都是,没有家族庇佑的女子,举步维艰,好好活着都是奢求。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你说你有钱? 那会成为别人的靶子,死得更快。 包括文氏这样聪明睿智的人,当年流落到红河镇上,不是还是只能嫁一个老实巴交,身有残疾的泥腿子? 她这样的小弱鸡,更不用说了。 文氏道:“祖母知道你有想法有能力,离开贺家也能活下去;但是流离失所,提心吊胆的日子,太难了,清清。” 沈云清听她一声“清清”,眼眶就湿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文氏真的给了她许多呵护和关爱。 前世没有得到过的亲情,都被文氏和贺家其他人补偿了。 “而且锦衣卫真的盯上了你,你还跑得掉吗?” “我可以藏在山里,远渡重洋,怎么都好。” “傻孩子。”文氏笑了笑,眼角有深深的岁月痕迹。 沈云清伸手摸摸她的眼角,没有说话。 如果熨平了这些时光留下的褶皱,藏在其中的故事,会不会重现? “别胡思乱想。就眼前发生的这点事情,不会让你和贺家被牵连,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文氏不多解释,但是温和却又笃定的态度,让沈云清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她觉得,文氏从前定然身份很高,对京城的许多事情才会如此了解。 这点,家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拍马不及。 “清清,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和荣懿公主之间的关系。” 沈云清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文氏循循善诱:“你觉得荣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沈云清认真思索片刻,老老实实地道:“她和孟夫人是手帕交,而且在我们有限的接触里,没有架子,也能为我这样身份悬殊的人着想,出手也大方……” 还有,她打萧和同那一巴掌,让人看着就觉得解气。 总之,是个不错的人吧。 文氏听得直摇头:“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啊,太实诚了。” 沈云清眼睛蓦地睁大:“祖母,您的意思是,荣懿公主不是好人?” 她在与虎谋皮? “清清,你记住一句话,任何时候都要记在心里。好人和坏人,看得是立场。” 沈云清愣住。 “你帮她,她对你好,这不算好人,因为你站在她立场上,为她出力。这时候她礼贤下士,只是想拉拢你为她所用。” “不是所有人,都能真心换真心。” 沈云清待人真诚,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里,都想着无愧于心,想着以心换心。 “……和别人交往,那很好,所以你这孩子,一直人缘都不错,福气也好。” 朋友多了好办事,能不聚福吗? “祖母喜欢你的性子,但是你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在荣懿公主眼里,我们甚至算不得人。你想真诚相待,她却只想和你银货两讫。而到了利益面前,你可能就是被牺牲的代价。” “她是皇家人,先是先皇托孤的长公主,然后才是她自己。” “清清,赵景飒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但是长公主不行。”文氏语重心长地道。 和那些人,是不能讲感情的。 对荣懿公主而言,没有什么不能被牺牲,甚至包括她自己。 而且她认为,这些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 “祖母这么说,不是不让你帮她救人;咱们也没有选择。只是,不要去和她共情。” 荣懿公主的敌人,不见得就是坏人;她身边的人,不见得就是好人。 沈云清听明白了。 她看着趴在火盆前舒服地打瞌睡的刀哥,忍不住感慨道:“祖母,您看我,是不是就像我看刀哥一样?” 天天自以为活得很通透,实际上却已深陷危机而不自知。 她想着跑路不连累贺家,祖母担心的却是更远的将来。 不对,她看着贺长恭的无语,可能文氏看她更甚。 她是个傻子,真的。 “疼你的心思,大概就像你疼它吧。”文氏开玩笑道。 沈云清大笑。 “你从前待公主如何,以后还如何,只自己心里要有所忌惮和敬畏,知道吗?” “嗯。祖母放心,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沈云清笑着道。 她试探着又问:“祖母知道,荣懿公主和萧和同什么关系吗?” 虽然这个问题有点蠢——文氏已经离开京城许多年,但是她就是莫名觉得,文氏可能会知道。 “萧和同,曾经是荣懿公主的近身侍卫,也是公主的男宠。” 沈云清:!!! “也就是说,萧和同是后来才做太监的?” “据说他和公主闹了矛盾,然后净身入宫;皇上大了,想要摆脱皇姐,就开始重用他。” 沈云清:我怎么觉得,这个皇上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5节 “他们俩为什么闹矛盾?”沈云清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公主的男人,不止他一个,多少有些他拈酸吃醋的成分在。” 文氏说这些的时候非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不是那么惊世骇俗,而是理应如此。 沈云清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公主养面首,她听过。 但是面首之间的内斗,她还真的没听过。 原来,男人相互之间掐起来,也这么夸张的吗? 不是说好的,男人不会感情用事,都理智吗? 而且,做男宠,不是有碍他们的尊严,所以是被逼的,不会付出感情的吗? 怎么他们一个个,比女人争宠还投入还真实啊! 这个世界肿么了? 她还是太年轻了! 她还以为有什么感天动地,非他不可的爱情。 结果就这? 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身边的都是蚊子血,原来你是这样的荣懿公主! 沈云清想自戳双目。 她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都忘了问文氏,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私密之事。 第115章 想钻被窝 “云清,你理解不了正常,但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嗯。”沈云清浅笑,带着几分撒娇道,“有您指引,我肯定不能翻船。所以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多多指点我这个糊涂蛋。” 文氏笑眯眯地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沈云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吐吐舌头道:“祖母,您不出门,也知天下事,佩服佩服。” “翅膀硬了,来试探我的话了?”文氏笑嗔,却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不是想试探您,”沈云清坐直了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她,眸子里映出文氏慈爱的脸,“祖母,我要保护您,远离妖魔鬼怪的荼毒。” 文氏愣了下,随即笑道:“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得很。你与其琢磨我,不如琢磨琢磨长恭。” 沈云清:“祖母!连您也要乱点鸳鸯谱了。” 她和贺长恭哪点相配了?她是个好吃懒做又矫情自私的,贺长恭可不止一次说了,他要找个壮实的妻子。 沈云清其实能想象出适合贺长恭的女子。身材敦实,热情爽朗,说话嗓门很高,或许缺一点界限感,笑起来灿烂淳朴,哭得时候情真意切,但是绝对是个热心肠的那种大嫂…… 嗐,这不就是女版的贺长恭吗? 她自己,就算了吧。 毕竟她偶尔也小资,要燃个香,想要点小浪漫,为了吃精细的可以不计工本,而且也没有那么热心肠……“ 不是乱点鸳鸯谱,而是长恭可靠。” “是可靠。”沈云清笑嘻嘻地道,“所以做我大哥,可以是一辈子不翻脸的靠山。您别再提这事,要不我就真得跑路了。”wap.zwwx.org 男人会出轨,会喜欢很多女人;但是总不能有很多妹妹。 喜提“大哥卡”的贺长恭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听到这里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说不上来为什么,因为他本来就知道沈云清看不上他,但是听着她亲口说,还是不得劲。 蹲在他怀里的刀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贺长恭的掌心。 ——本来沈云清放心地让狗哥看门,但是没想到,狗哥它,叛变了! 狗哥:娘,我不想的,奈何他给的太多了! 贺长恭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放在掌心上,有点暴躁的刀哥立刻心满意足地继续舔糖。 贺长恭心里不顺气,忍不住想,这是只什么品种的坏东西,竟然喜欢吃糖。 刀哥狗生三大爱好:寻矿、吃糖和抓老鼠。 贺长恭:你看你主子,看不上我,看不上我,就是看不上我! 我咋了! 我是太阳,看看我能瞎啊! 贺长恭正生闷气,狗肉忽然“啊呜”一声,糖也不吃了,猛地从他怀里跳下去,往犄角旮旯窜了过去。 随后,沈云清从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来:“刀哥,你给我滚回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到了贺长恭。 贺长恭面不改色:“我来给你送狗,总缠着我,烦人。” 狗肉:人和狗之间的信任呢? 沈云清:“刀哥,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回来!” 这狗东西,听它这声音就知道又要抓老鼠,兴奋得都变了音儿。 她也没想过,老实巴交的贺长恭,能干出偷听这种事情来。 贺长恭挽起袖子:“我帮你把刀哥弄回来。” 他说到做到,很快把刀哥从老鼠洞门口逮回来。 沈云清指着刀哥鼻子骂:“你哪只爪子碰老鼠了?今晚不洗澡,别想钻我被窝!” 贺长恭莫名地想到,他从来不抓老鼠,他可以吗? 想到这里,他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贺大啊贺大,你想屁吃呢! 她根本就没瞧上你,还想着跑呢!幸亏祖母厉害,还能挽留挽留她;接下来,得看他自己的了。 是的,贺长恭决定了! 他要把沈云清留下,给自己做媳妇。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失衡了。 本来他想的是,沈云清劳苦功高,又看不上自己,那就给她寻个好婆家,日后做她靠山,不让她委屈了,把她当成亲妹妹。 这是最公道最良心的处置方式。但是现在,他的良心可能喂了刀哥。 他舍不得了。 他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刺挠。 他觉得谁都配不上沈云清。 他自己也不行,但是他可以抢救抢救;他这颗心,总不会变,他肯定。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他们可以从头开始。 “我带它洗干净,然后给你送去。”贺长恭闷声道。 “不,不用。” “跟我还客气?” “不是,主要是它洗澡,要温水……” 贺长恭:“……知道了!” 这破狗,活得比他都讲究。 什么都不怨,就怨他这名字! 狗剩下的才轮得到他,这都是命啊! 沈云清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抓到了锦衣卫,萧和同拿着蘸着盐水的鞭子来抽她。 她这种坚贞不移的,自然不会示弱,吐了他一口口水。 萧和同被她激怒,骂了句脏话,撩起袍子,露出来两条光溜溜的腿和…… 沈云清大惊:“你不是太监吗?” 萧和同逼近:“没想到吧,我还行!” 然后沈云清一哆嗦,就被吓醒了,腿一蹬,把睡着的刀哥踹到了地上。 刀哥:“……”沈云清却呆呆地坐起来,在黑暗中坐了半晌,文氏的讲述,白日紧张喧嚣中被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上来。 她想再睡,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事情真如文氏轻描淡写的那般,就这样过去了吗? 她这条小咸鱼,真的不会被殃及? 还是说,文氏想要,并且可以做什么? 沈云清脑子都快想炸了,到天明也没睡着。 早上一家吃饭,贺长恭看着沈云清的黑眼圈,暗暗想,他忘了女人家胆子小,昨天多和她说几句就好了。 孟湘湘却看着沈云清吃吃地笑。 她昨晚依稀听见“钻被窝”什么的,看起来大哥和嫂子,昨晚不可描述了呀。 贺婵和她混得熟了,偷偷问:“二嫂你笑什么?” 孟湘湘:“回头告诉你。” 贺季武嚷嚷着要再买些爆竹烟花,觉得现在买的太少不够热闹,被韩氏拿着筷子打手:“银子是风刮来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听个响儿就没了,你是烧包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6节 第116章 妇唱夫随 沈云清被逗笑,“拿你私房钱买,你又不是没有钱。” 贺季武小声嘟囔道:“没多少了,嫂子你得让我存点钱不是?” “年底给你的分红呢?” 之前家里有生意的时候,在临州也置办了一些产业。 沈云清说每个人都出力了,所以要给大家分红。 其实也不多,除了祖母和韩氏多一些,剩下的人根据年头收成不同,能分个一两百两银子。 奢侈是不可能奢侈,但是零花绝对够了。 贺季武不吭声了。 贺长恭:他怎么不知道分红这事? 而且听起来,连小三都有,那就是家里每个人都有? 除了他。 又是被排挤的一天,淦! 心好累。 别人没看到他的神情,安哥儿轻声道:“爹,我也没有。” 贺长恭:“……我没想这事,嘘——” 他需要个孩子来安慰,真是出息大发了。 不过想到家里两个人没有,心里还是可耻地舒服了些。 贺婵高声道:“娘,三哥是不是去赌钱了!” 贺季武气得敲她脑袋,“你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呢!我是把钱借出去了!” “钱不在手里,肯定没干好事。我分到了二百三十两,你也有二百两是不是?我就不信,你都借出去了!” 贺长恭:一文没有的在这里。 贺季武委屈地道:“那徐先生开口借钱,我能怎么办?” 赵景云穷疯了,他身边的人也穷啊。 越是忠诚的越穷。 韩氏怒道:“你疯了是不是?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我存了一千多两,谁都没告诉过。你有了那二百两就要上天了!我打死你!” 给别人知道他们家有钱,以后都赖上来怎么办? 这一课,她已经学过了。 没想到,儿子不争气。 众人:“……” “没没没,”贺季武从饭桌前跳开,“我说了,这是全家人攒出来的,是好大的人情呢!” 文氏道:“行了,话说开就行了,先吃饭。现在知道了,就是贵为世子,手头也不宽裕;跟着世子的人也都过得苦哈哈,咱们有现在的日子,得惜福。” 孟湘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里是满满的好奇。 众人不把她当外人,不瞒着她。 可是她很好奇,贺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啊。 贺仲景把他那一份,二百六十两银子交给了她。 这样推算下来,怎么也有一千多两银子。 不过大家不提,她也不问。 见韩氏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沈云清忙道:“娘,明年就得开武举了,徐先生很厉害的。别人拿着更多的银子,也找不到这样的先生。” 这也是实话。 徐先生这种人,穷且清高——主要是不放心,对人戒备,真不是什么银子都敢收的。 韩氏听了,这才没继续嘟囔。 吃过饭,荣懿公主府的马车就来了,于嬷嬷来迎沈云清过府。 沈云清抱着刀哥,提着药箱,带着海棠和六娘登上马车。 她想过了,作为某一学科的大能,她必须得有点“怪癖”,否则人设就没有那么鲜明。 ——她的人设,就是爱狗成痴。 主要带着刀哥,真有用,给她安全感。 六娘掀开帘子,“哎呦”一声。 沈云清顺着看出去,惊讶地看到了贺长恭骑马跟着。 “瞧瞧,”六娘啧啧道,“这就护上了。怕你去了吃亏呢!” 沈云清:“……”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贺长恭看过来,却没吭声。 因为于嬷嬷也在车上,沈云清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只能道:“公主府规矩大,你去不方便。” 贺长恭道:“公主召见我去的。”m.zwwx.org 沈云清:??? 可是贺长恭昨天没在公主面前露面啊。 露面的好事,不是被许昌华抢了吗? 不过她也没法问,只心里纳闷。 到了公主府,于嬷嬷道:“既然贺大人和您是一家的,就一起进来吧。” 显然,她知道荣懿公主召见这两人的事情。 贺长恭“嗯”了一声,十分淡定,丝毫没有恭维巴结之意。 于嬷嬷见状反而高看他一眼,引着夫妻二人往里走。 荣懿公主果然在受伤男人的房间。 今日沈云清看清楚了,这男人不过二十上下的模样,眉眼之间有些不正常的病态,面色通红,看起来应该还在发烧。 见沈云清进来,荣懿公主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她。 沈云清问了问症状和服药状况,道:“目前看没有大碍,慢慢将养便是。公主,我得给他换药。” “那就有劳你了。”荣懿公主瞥了一眼贺长恭道,“你跟我到隔壁说话。” 贺长恭口中称是,对沈云清粗声粗气地道,“别瞎跑,哪里都不许乱走,就在这里等我。” 沈云清愣了下,随即假装乖巧:“是,相公!” 贺长恭被这声相公晃得差点一跟头栽过去,脚步不稳却还故作镇定地跟着荣懿公主出去。 然而倘若仔细看,却能看到他耳根通红。 沈云清给人换好药,贺长恭却还没有回来。 她忍不住恶趣味地想,难道荣懿公主又盯上了贺长恭? 毕竟这种身材的极品也少,嘿嘿。 应该熟女最爱了吧。 要是抱上这条粗大腿,嘿嘿,说不定贺长恭就发达了。 社会对男人就是宽容,功成名就再洗白,就成了能忍辱负重,什么也不用怕。 不像女人,在这件事情上稍有差错,都能被人盯着咬。 不来,还不来……贺长恭,有点东西啊! 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侧头看着托腮偷笑的沈云清。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怎么,觉得跟着本宫,本宫会亏了你?”荣懿公主冷笑着道。 “不是,”贺长恭老实地道,“卑职只是舍不得离开京营的兄弟们。” 荣懿公主提出,要他做公主府的侍卫,被他拒绝。 实话是,他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是对于皇上和长公主之间的嫌隙,多少也听见了一些,不愿意掺合到里面去。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他踏踏实实,不求一步登天,也就不怕被摔死。 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不能冒进。 第117章 他只要银子 贺长恭从来不做天上掉馅饼的梦。 所以面对荣懿公主主动伸过来的橄榄枝,也无动于衷。 他很聪明,并没有闹得很僵,而是诚恳地表明,他是个粗人,还是适合在京营那种地方摸爬滚打。 同时他也提起了和家人错过的几年,说想要更多的时间弥补家人,尤其祖母年事已高,需要侍奉。 荣懿公主皱眉问:“当年谁跟你说,你家人都没了?” “是……燕王世子帮忙的。” “怪不得你之前跟着他。” 贺长恭心里暗暗庆幸,虽然有所隐瞒,但是没有撒谎。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7节 看起来,荣懿公主多少调查过自己。 “那也是个废物。”荣懿公主一脸嫌弃。 贺长恭:“……” 废物不废物的,算辈分,那是你堂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赵来。 你赵景飒,他赵景云,差不多就得了。 “您看,”贺长恭道,“卑职和世子多年交情,也没有留在他身边,实在是有自己的苦处。所以,还请公主见谅。” “再说,”贺长恭挠挠头,露出几分憨厚之色,明明在迂回,却还是让人觉得这是个老实巴交、直来直往的人,“卑职这样的泥腿子,没见过市面,在您身边,也给您丢脸。” “本宫不嫌弃。”荣懿公主道,“现在,是你嫌弃本宫。” 贺长恭:这女人,还真难对付。 幸亏他在沈云清面前被捶打得多了,嘴皮子也出息了些,否则真招架不住。 “卑职不敢。虽然卑职身在京营,但是之前就听娘子说,您对她很照顾。您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到的,肯定尽心尽力。” 荣懿公主目光倏然锐利,定定地看向贺长恭。 ——用这种话来糊弄甚至……胁迫她? 他是想说,沈云清能帮忙救人,让自己投鼠忌器? 贺长恭一脸老实憨厚,无形之中就化解了她所施加的压力。 荣懿公主对上他这张脸,忽然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 其实她看上贺长恭,就是因为他简单粗糙,身手又不错;还看上了他京营教头的身份……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那就暂时缓缓。 毕竟,她确实正在用沈云清。 还没过河就拆桥的事情,蠢货才会做。 荣懿公主用指尖拂过桌上那盆开得娇艳的“十八学士”,这是大价钱才能买到的温室培育的茶花。 “你不愿意就算了,”她神情淡漠疏离,“本宫也不能强人所难。但是你帮本宫救了重要的人,封赏还是要给的。说吧,你想要什么?”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也好,她不能操之过急,多看看这个人,是否可用,更稳妥一些。 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在她面前,自以为是不行,装傻充愣也不行。 贺长恭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这……公主,您是客气客气,还是真的想……” 荣懿公主面无表情:“你觉得,本宫会跟你开玩笑?” “卑职不敢。”贺长恭道,“我就是个大老粗,不会绕来绕去的。说得不好,您当我没说。” “嗯。”荣懿公主心里忽然升腾起好奇来,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们那里有句俗语,叫‘情意千金,不敌银子半两’。您要是真觉得卑职帮您做了点事情,要不您直接赏我点银子?” 荣懿公主:“!” 还从来没有人,这般赤裸裸地跟自己开口讨赏,还直接要银子的呢! 他不知道,和银子比,自己能给他的东西更多吗? 有了权势地位,还怕没有银子? 自己委以重任的人,哪个过得贫苦了? 见荣懿公主不说话,贺长恭又道:“卑职也就是随口提提。您手头不宽裕就算了,给您帮忙应该的。哎,说起来,世子也是,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荣懿公主:呸! 赵景云那样被小娘打压得灰头土脸的软蛋,也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荣懿公主从出生就深得先皇宠爱,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且她母妃淑妃,也出身富贵,外家财力雄厚。 只可惜,过早地香消玉殒。 别的不说,单单先皇赏赐给她的东西,就足以让她那些兄弟们眼红。 “来人,”荣懿公主道,“取一千两银票来给他。” 贺长恭心里一喜。 这银子来得可太快了! 幸亏他接了这个活儿。 快过年了,他可以给全家人都包个大红封了。 不过再想想,连亲娘都有一千多两银子的积蓄……就像劫贫济富一般。 唉,一把辛酸泪。 荣懿公主看着贺长恭脸上肉眼可见的喜色,心里想,难道她看错了人? 虽然人人爱财,但是过于贪财,也很难忠诚。 罢了罢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沈云清,让她帮忙救人。 荣懿公主见贺长恭把银票收起来,淡淡道:“走吧,跟本宫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是,卑职遵命。” 沈云清已经在门口了,正在廊下逗着刀哥玩。 屋里的男人醒了,她不愿意在里面多待。 为了避开他探究眼神,她才出来。 “怎么样了?”荣懿公主问。 沈云清欠身行礼:“回公主,没有大碍。” 荣懿公主点点头。 她对沈云清是极其满意的。 太医昨天也来了不少,都把情况说得九死一生。 只有沈云清,云淡风轻,胜券在握,让她安心。 荣懿公主赏了沈云清一盒东珠,派人送他们回去。 贺长恭终于能挤到马车上了。 沈云清正把玩着盒子里的东珠,大大小小都有,已经打孔了,她在想着回去怎么用。 所以,也就没空看贺长恭。 贺长恭伸手揉了揉鼻翼,“你稀罕这些玩意儿?” “一般吧,没什么意思,回去给祖母做针线用。”沈云清开玩笑道,“我俗人一个,喜欢银子、房子和地。” 贺长恭想起她之前去看那块地,心里暗暗想着,要去打听打听。 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价格合适的话,就买来送她! 而沈云清在想她的煤矿。 那煤矿不知道范围多广,她的那块地估计肯定不够,要不要把周围的地都买下来? 第118章 惊喜还是惊吓 哦,对了,她昨日光忙着吃荣懿公主的瓜,都忘了试试煤好不好烧。 回去之后,沈云清立刻把自己关到房间里,让海棠取了火盆,让六娘找来了晒干的松针点火,满怀期待地把煤块扔进去。 “着了,真的着了!”沈云清激动得眼睛都绿了。 煤! 果然是煤! 她没有猜错。 而且这煤杂质应该不多,烧起来的时候不是烟熏火燎的。 “刀哥,快来让娘抱抱!” 刀哥怕火盆,往后退了退。 它娘这是疯了吗? 六娘好奇地盯着火盆里烧的通红的煤块看,而海棠则有些紧张。 “夫人,老周婶子可说了,这东西有毒。咱们……” “放心吧,毒不死你,最多呛你两口烟。”沈云清大笑着道。 她开始盘算起来,是不是该把周边其他的地都买下。 也不知道那煤矿的储藏量和走向……开矿也是技术活。 她倒不是愁银子,而是买下太多地,肯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麻烦太多。 她这条咸鱼,最怕的就是麻烦。 而且这煤矿怎么办? 该不该启用?启用又是好多事,又怕护不住…… 哎呀,钱多了不仅烧手,还烧脑呢! 想到这里,沈云清又伸出食指点着刀哥的小脑门:“下次别给我找这样的麻烦了,咱家又不是钱不够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8节 简直烦死了。 马上过年了,先不想这些,等年后再说吧。 而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狗剩怀里揣不了一千两银子。 贺长恭揣着银子,找了个牙人打听带温泉的房子。 果然并不意外,和之前了解过的一样,五千两起步。 要不先把银子揣着,再攒攒钱?不行!贺长恭很快否决了这个主意。 等能等来什么?黄花菜都等凉了!送礼要趁早。 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情,总要让沈云清知道,他愿意为她花钱。 于是贺长恭不死心地问牙人:“就买不到带汤池子的地方了?远点也行。” 牙人赔笑道:“您打算出多少银子?” 贺长恭:“一千两!” 牙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大爷,您别逗小的了。您说您有四千多两,那咱们可以再寻寻,可是……” 这差的也太多了。 “您这银子,建议您去京郊买块地,那里有汤池子,您直接在上面盖几间房子,成了!” 牙人看人下菜碟,说这话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 但是贺长恭想了想后,却觉得可行。 “那你带我去看看地去!” 京郊的那块地,他也打听过了,非但卖出去了,而且还是一万两银子成交的,所以他死心了。 牙人没想到这他也能考虑,忙道:“行行行,小的这就给您打听去!” 没有肉,蚊子腿也不嫌弃。 除夕这日中午,贴了春联和门神,一家人热热闹闹凑在一处包饺子。 孟湘湘看着挽起袖子擀饺子皮的贺仲景和贺季武,眼睛瞪得溜圆。他们竟然,也做这种事情? 沈云清手巧且动作利落,两手对捏一下,一个圆鼓鼓的元宝般的饺子就在手里成型。 孟湘湘也学,包得却没有那么好看。韩氏一边揉面戒子一边唠叨:“狗剩呢?这都过年了,怎么还出门?过年了也不让人消停消停。” 沈云清看出来了,在一众孩子之中,韩氏最偏爱最依靠的就是贺长恭了,一刻不见都想得慌。 她心疼她的狗剩,总觉得后者太辛苦。 文氏却道:“京营里那么多和他交好的,年下总得多走动走动,多个朋友多条路。” 没有根基,自己就得成为根基,深深扎根,广泛交友,才能稳稳地站住脚。 韩氏道:“我就是心疼他。什么时候他们兄弟两个也熬出来就好了,担子就不都在狗剩身上了。” 正说话间,贺长恭风风火火地进来,一脸兴奋。 和祖母、母亲打过招呼之后,他对沈云清道:“你穿衣裳!” 沈云清看着自己身上家常的六七成新鹅黄绣缠枝莲褙子,茫然了。 她没穿衣裳吗?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愣着干什么?穿衣裳,我带你出去!” 沈云清还没说话,韩氏不乐意了。“大过年的,一家人不在一处,你带着你媳妇去哪里疯跑?不行!” “傍晚就回来了。”贺长恭迫不及待。 他不知道自己咋回事,这么装不下事情,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让沈云清看到“礼物”。 文氏笑道:“去吧。” 韩氏还要说话,贺婵在她耳边轻声道:“娘,您想不想要孙子了?” 韩氏立刻闭嘴。 怎么说呢? 安哥儿好是真的好,她也当成亲孙子;但是毕竟不是贺家的种儿,她到了地底下,没法子对老头子交代。 安哥儿兴奋地道:“爹,我也去。” 贺长恭:“……” 突然觉得小东西有点多余怎么办? 贺仲景不动声色地道:“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要我指点你功课吗?我也就今日有功夫。” “那,好吧。”爱学习的安哥儿犹豫片刻,决定留下专心读书。 贺长恭默默地给亲弟弟点了个赞。 两人坐着马车,越走越远,时间长得沈云清都有些忐忑了。 贺长恭,这是要把她卖了? 怎么感觉是要出城啊! 贺长恭见她掀帘子,道:“不用看,不能把你卖了。我带你出城去看宝贝!” 沈云清: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贺长恭带着几分难得的卖弄:“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云清:我现在就想知道。 她没期待过贺长恭的惊喜,只盼着他别给自己个惊吓。 马车辚辚而行,因为除夕的缘故,路上少有行人。 “这天,是不是要下雪了?”沈云清看着阴沉的天空的道,耳边北风呼啸而过。 她总觉得,风雪将至。 贺长恭道:“有雪,但是等晚上才能下大,不耽误咱们回家。” “哦。”沈云清看着,忽然觉得这条路,有点熟悉。 这,不是去她刚买那块地的路吗? 卧槽! 该不会贺长恭知道她偷偷买地,要揭穿她吧。 大哥,我一定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不过转念一想,那块地也不在自己名下,顿时又放心了些许。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刚离开不久,家里就发生了大事。 第119章 狗剩的礼物 马车一直沿着沈云清之前走过的路线走,到了她的地才停下。wap.zwwx.org 沈云清坐在马车上不想下去。 感觉立刻就要被戳穿了…… 贺长恭站在下面喊她:“赶紧下来,别磨蹭,一会儿还得回家吃饺子。” 知道今日除夕团圆吃饺子,你还带我出来! 怎么,今年的账不能留到明年算吗? 沈云清磨磨蹭蹭地下来,眼珠子转转,决定先给自己个台阶:“这块地,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不正是我的吗? 贺长恭却道:“就是你之前来看想买那块。不过别惦记了,我听说让一个叫什么碎鱼的买去了。” 这什么臭鱼烂虾的,抢他的地,就不能再等等他攒点银子! 将来有了钱,再找碎鱼买回来。 沈云清:“……” 她知道,陆岁聿。 这是她花了银子,托合作伙伴陆怀玉帮她在江南办的假身份。 ——金矿的事情,她一个人不能搞定,得有人出面。 陆怀玉这个江南盐商巨贾的少东家,聪明机灵,而且有很多门路。 沈云清就请他帮忙办了两个身份,一男一女,以防万一。 这两个身份,一个陆岁聿,另一个是陆云暮。 沈云清气得骂人:“我说了姓沈,名字随意,你为什么让我跟你姓?” 该不会,她还得喊他爹吧! 陆怀玉振振有词:“你这个女人,别不识好人心了。你以为这东西,做起来像真的一样,那么容易啊!我这是翻了我家族谱,好容易翻出来一个失去联系的堂叔,把你这两个身份安插进去。” 沈云清目瞪口呆。 怎么,她还进他家族谱了? “当然,要做就要做得逼真。” 说起来,沈云清还是挺感谢陆怀玉的。 只是这家伙,从去年开始就没再出现,书信来往也断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贺长恭口中的“碎鱼”,正是她这条咸鱼。 所以,贺长恭是知道了还是试探她? 沈云清没作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09节 “那块地是买不成了。我想着买个汤池子,让牙人来问,竟然就是挨着这块地的山地。你看——”贺长恭伸手指着一大片山地,“这片都是!” 山地贫瘠并不值钱,但是胜在地方宽敞啊! 而且还有汤池子! 沈云清最想要的就是池子。 贺长恭不理解,但是他支持! 沈云清目瞪口呆。 “你,你不会买下来了吧。” “当然买了。” 贺长恭胸膛挺起,就是没好意思说,后来银子不太够,又和韩氏借了二百两银子,这才把这周边的山地都买了。 沈云清矫情,不喜欢周边人多,所以他就买大点,到时候开春了弄点钱,让人围起来。 沈云清:这下可连成片了…… 她很快想到,这一面被贺长恭买下,周边的地,不妨用家里其他人的名义买下。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贺长恭又带着沈云清去看半山上的汤池子。 露天的池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让人看着就想跳下去泡会儿。 “回头盖上房子,不就成了?”贺长恭道。 盖房子的银子,他再攒攒,总能有的。 这就实现了沈云清的愿望,虽然地方有点偏远。 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他可以慢慢往京城挪。 沈云清想想煤矿,道:“咱们低调点,随便盖上三五间,有空的时候偶尔来住几日就行。” 别整得金碧辉煌,太过打眼,回头吸引了注意力,再把煤矿的事情让人知道了。 贺长恭心中熨帖——她是怕他压力大,舍不得他出银子呢! 沈云清像狩猎的母狮子一般,在自己的“领地”巡视一圈。 其实冬天,除了温泉边上草木繁茂些,其他地方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就很踏实。 土地和房子,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贺长恭巴巴地带她来,原来是想给她看这些。 突然心里就有点慌了…… 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对自己这么好了? 大年三十,孤男寡女,温泉池边…… 这是要放跨年炮吗? 呸呸呸! 就算她有这样的想法,贺长恭这样的木头都不会有。 浪漫这种东西,和他不沾边。 “你,”沈云清试探着道,“买下这块山地,是想着孝敬祖母吧。” “还有母亲。” “噢噢。” “你不也喜欢?”沈云清连连点头:“喜欢的。” 果然如此! 如果她是顺带着沾光,那压力就不大了。 大家谈钱可以,千万别谈感情。 伤不起。 有情人终成眷属,无情人终成兄妹。 他们的剧本,她早就想好了。 智者不入爱河,我要做个富婆! 然后分点钱给狗剩,让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她种田,他种马,大家都过着开心的生活。 贺长恭心里高兴:她说她喜欢,果然银子没有白花的。 但是他笨嘴拙舌,也不会说好听的,只闷声道:“走吧。” 沈云清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不能等到年后说,但是她也不敢问。 “这块地花了多少银子?” 回去的路上,在略显逼仄的马车上,沈云清没话找话。 “你不用管,是长公主给我的赏银。” “就你和许昌华帮忙救人那次的?”“嗯。”贺长恭道。 沈云清好奇地问:“那许昌华有吗?你们俩谁的赏银多?” “这件事情本身,一人给一百两;但是后来她单独又赏了我一千两,没有许昌华的,你也别说。” 沈云清:她去和谁说啊! “为什么?”她不解。 明明许昌华把露脸的事情都做了,怎么…… “我比他,认识的人能多些。”贺长恭道,“长公主是想拉拢我,给她卖命。” 你认识的人,可能确实是多,但是目前看起来,要么穷要么狡猾。 “你答应了?” “没有。”贺长恭闷声道,“咱们好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不去掺和那些谁做皇帝的事情。” 没有那个脑子,也没有那个野心去挣从龙之功。 他就想守着一家老小,踏踏实实过日子。 沈云清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说起来,贺长恭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脑子太清醒了。 许多他这样出身低微的男人,都挖空心思地顺杆子往上爬,汲汲于功名。 贺长恭却是一股清流。 狗剩哥,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第120章 出事 在马车上颠簸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快到家了。 沈云清掀开帘子,发现天已经要黑了,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车轮轧过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大雪在后头。”贺长恭道,“明天后天都开不了天。” 顿了顿,他继续道:“除了孟大人家,你也没有要去拜年走动的人家,明日就不用早起,安心睡。” 他不行,他要走动的人家多,但是不想带沈云清去。 他知道沈云清不愿意见那么多生人,而且有不少同袍家里的婆娘,比如许昌华家,拎不清的,尖酸的,什么样的都有,别委屈了她。 仔细算算,也就隔壁孟家去给孟夫人拜个年就行。 而且孟家规矩大,还不一定开门见客。 沈云清愉快地答应了。 大雪天,就应该睡觉啊! “这个给你。”贺长恭从怀里掏出个红封,脸和红封一样红了,别过头不好意思看她,胡乱推给她。 沈云清笑嘻嘻地接过来:“压岁钱吗?谢谢。” “压岁钱还有一份。我没钱,一个人给一个半两的银花生。这是单独给你的……” 有礼物收,自然美滋滋。 沈云清笑着打开红封。 贺长恭:她都等不及回去看,可见也是期待的。 这礼送得真不赖,以后得继续多送。 礼多人不怪,果然有道理。 “这是什么?”沈云清看着手掌中的东西,不解地道。 这是一块方形的金牌,又薄又轻,和她大拇指差不多大。 “刻着名字呢,你仔细看看。” 沈云清:“……” 这像块狗牌似的,贺长恭刻自己的名字,送给自己? 要吐血了。 她低头仔细看,金牌上刻着花纹,在角落里歪歪斜斜地刻着“刀哥”的大名。 贺长恭:知道了吧。这不是像狗牌,它就是一块狗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0节 沈云清:说好的送给我的礼物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贺长恭:我送你,你也不戴;不如送刀哥,让你抱它的时候就想起我。 刀哥:我谢谢你们了! 虐狗虐狗,你们就知道虐狗! 偏偏贺长恭还得问:“这礼物怎么样?” 沈云清:“好得很。” “那就行。”贺长恭放心了。 沈云清想翻白眼。 “到了到了。”赶车的韩春来喊道,“那边怎么回事,那么多人看什么热闹呢!” 贺长恭跳下马车,耳朵动动,似乎听到了家里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他先把沈云清扶下来,然后道:“快进去看看,我怎么听着二弟妹好像在哭?” 沈云清没听到动静,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不能吧。” 以为人人都是嘤嘤怪啊。 而且平时那小两口都相敬如宾——真的对彼此特别客气,孟湘湘也是个心大的,平时都没什么事情哭,大过年的会哭到门口都能听到? 可是当沈云清进了后院,孟湘湘的哭声顿时变得清楚甚至凄厉起来。 “贺仲景,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声音绝望,声声泣血。 沈云清:“草!” 听声音,应该是来自于贺仲景和孟湘湘的院子。 她快步找去,却看到韩氏和贺婵站在门口,面色焦急,韩氏还在不断地抹眼泪;贺季武捏着齐眉棍,手背上青筋都要爆出来。 “怎么了?”贺长恭问。 “大哥,嫂子,你们总算回来了!”贺婵几步跑过来道,“孟家出事了!” 她是个爽利的性子,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本来什么都好好的,忽然六娘进来说,孟家被锦衣卫围了。 孟湘湘这一听就慌了,要回家去看。可是文氏不让她去。 贺仲景和贺婵兄妹俩拦着她,贺季武和六娘出去打听消息。 “孟大人被锦衣卫带走了。”贺婵道,“孟夫人让人套了马车,说是去想办法,不让三哥跟着,说这件事情和贺家没关系。” 现在就是孟湘湘哭着闹着要出去,可是估计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 “二哥在里面拦着呢。” 贺仲景实在按不住,把人绑在床柱上,握住孟湘湘的肩膀:“你冷静点!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现在这样,能帮上什么忙?” 孟湘湘大哭不止:“进了锦衣卫诏狱,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我爹又文弱,我,我……” 只要能救出她爹,她愿意付出所有。 什么性命名声贞洁,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爹好好的。 贺仲景喉结动了动,“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你娘现在肯定是去找长公主了,咱们等等消息。也等大哥回来再商量商量!” 孟湘湘哭晕了过去。 贺仲景忙伸手扶住她的头,防止她磕到。 孟湘湘的脸软软靠在他掌心,少女莹润细腻的肌肤触感,似乎顺着掌心传到了心底。 她哭得头发凌乱,面色通红,眼泪鼻涕一把抓,样子实在是狼狈。然而想到她家逢巨变,孤苦无依,贺仲景心里就有些酸涩和怜惜。 从无数人巴结到坠入地狱,也只是瞬间的事情而已。 对于皇权,这个初入京师的年轻人,有了更深刻清醒的认识。 这一课,伴随了贺仲景终生。 沈云清推门进来。 慌乱的贺仲景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道:“嫂子,快来看看她。” “你先把她解开,放到床上。”沈云清沉声道,“海棠,回去把我药箱取来!” 贺仲景把孟湘湘松开,看到她手腕被床单的碎布条勒得通红,不由有些歉疚。 沈云清给孟湘湘扎了几针,后者幽幽醒来。 看到她,孟湘湘抓住她袖子,又开始大哭起来。 “嫂子,我爹出事了!我爹被锦衣卫抓走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用慌。”说话的是贺长恭。“年后咱们再想办法。” “可是我爹怎么能熬过锦衣卫的酷刑啊!” “我去找人。”贺长恭道,“先保住孟大人的性命,剩下的咱们打听清楚,再去求人帮忙。” 沈云清觉得贺长恭是在安慰孟湘湘。 毕竟锦衣卫最大的领导人萧和同,刚被她深深得罪了。 萧和同不会调查不出她的身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沈云清都怀疑,孟大人是不是被她拖累了,才被锦衣卫盯上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去! 她去找萧和同! 第121章 应对 人在绝望之中,会下意识地抓住救命稻草。 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能看成诺亚方舟。 孟湘湘听了贺长恭的话,立刻扑过来跪下:“大哥,求求大哥……” 贺长恭看向贺仲景,粗声粗气地道:“快把弟妹扶起来。” 沈云清和贺婵上前帮忙。 这个年算是没法过了。 贺长恭看着屋里的混乱,略想了想后安排道:“娘,你带着婵婵、六娘和海棠在这里陪着弟妹。你,还有仲景、季武,一起跟我去祖母屋里去。” 这个你,显然就是沈云清。 到现在,他还没好好称呼她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唉。 他现在要把这家里能商量事情的人,凑到一起商量。 孟湘湘很聪明,即使身处巨大的悲痛之下也明白了他这般安排的用意,当即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大哥,我跟着过去。我不哭了,我不给你们添乱。让我听听吧,我……” 沈云清也帮她说话:“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毕竟是孟家的事情,孟湘湘是他们当中最可能有线索的人。 “也好。”贺长恭道,“你们先去祖母屋里,该吃饭吃饭,该商量商量,我出去一趟,先打听打听消息。” “好。”贺仲景道,“家里交给我,有劳大哥了。” 贺长恭瞪了他一眼,兄弟之间,说这些屁话做什么? 弟媳妇既然进了门,他也不管两人到底因为什么成亲,反正进了贺家,就是贺家的人。 亲家的事情,不能不管;更别提,孟大人对贺家多好。 贺长恭又对沈云清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大哥,等等。”贺仲景道,“要托人打听,肯定少不得用银子。我给你取银子去。” 这是他岳家的事情,不能让公中出银子。 至少在他的银子花完之前,不能动用其他人的。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银子好用,但是也不是总好用。我现在去找的人,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走了!” “等等。”这次说话的是沈云清,她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来硬塞给贺长恭,“万一需要钱呢?你兄弟和你有过命交情,但是他若是再找别人呢?不用再带回来,你还拿不动?” 贺长恭不说话了,把银票揣在怀里,“走了。” 贺仲景看着两人互动,心里酸涩又欣慰。 真好,大哥和嫂子,这么快就熟稔起来。 大哥是头倔驴,打定了主意谁的话都不听。 可是嫂子一开口,他就老老实实听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 “娘,嫂子,你们先去祖母那里。”贺仲景声音深沉,“婵婵,你带着她们把饭做好;我跟湘湘说几句话就过去。” 众人都出去了。 孟湘湘惶然地看着贺仲景。 贺仲景找出化淤膏,轻轻揉开了给她涂在手腕上,“你要是还想哭,就哭出来。” 孟湘湘摇摇头,神情木然。 哭有什么用? 她也不是孟姜女,不能把长城哭倒;就算能哭倒,又有什么用? “不哭了,咱们就一起想办法。”贺仲景看着她,“你不是一个人;家里所有人都会帮忙。”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1节 孟湘湘又想哭了,但是她死死咬住嘴唇,逼退泪意。 “但是你得知道,别人怎么帮你,都得你自己能撑得起来。”贺仲景又道,“岳母现在还怀着身孕,你得能替她撑起来,知道吗?” 孟湘湘泪染长睫。 爹爹这样,娘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爹娘恩爱二十年如一日,这种打击,自己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娘呢? “贺仲景,求求你,陪我去找找我娘好不好?”孟湘湘抓住他的袖子,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我娘不能再出事了。” 她知道,娘现在悄无声息地离家,肯定是去找荣懿公主帮忙了。 两人手帕交,感情甚笃。 荣懿公主,目前也是她最大的希望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肯定在公主那里,公主会帮忙的。”孟湘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娘对她那么好,她会帮忙的,一定会的。” 现在她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在外奔走;也恨自己素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多学点东西…… 贺仲景道:“我们不能再去了。湘湘,你冷静点,荣懿公主未必会帮忙,但是不会落井下石,会照顾岳母的。” 这种时候,只能想着靠自己。 “未必会帮忙?”孟湘湘急了,“她会帮忙的。” “可能你说得对。”贺仲景道,“但是以防万一,我们也得另外想别的路。咱们先去祖母屋里商量,不要慌,没有家人会置身事外。你冷静些,你现在,是岳父大人的希望。” 虽然家人都是最亲密的,虽然大家都能体谅孟湘湘家风巨变的悲伤。 但是别人的体谅和理解,不应该觉得理所当然。 贺仲景担心孟湘湘失控,会说出一些伤人伤己的话。 他不介意,但是从保护家人,帮助她的角度讲,他不希望孟湘湘说出让人心有隔阂的话来。 她需要这样短暂的冷静。 孟湘湘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贺仲景……” “嗯?” “谢谢你。” “我本来就是你的相公。” “可是你是为了帮我避免入宫才……” 如果说贺家因此受到任何牵连,她都会于心不安。 原本贺家不该承受这些的,他们只是好心帮自己。 从前以为是下嫁,现在才发现,可能会毁了人家,孟湘湘心里内疚不已。 “你也帮了我很多。现在不必说那么多,祖母常说,一辈子这么长,谁知道谁不会遇到点事情?而且日后定然也有你帮我、帮贺家的时候。” 他想彻底放弃对嫂子的念想。 从这个角度讲,活泼开朗的孟湘湘,确实无形之中帮了他许多。 而且孟大人对他倾囊相授,是岳父更是恩师。 更何况,贺家的男人,别的没有,担当还是有点的。 “不哭了。”贺仲景拿起帕子,替她擦掉脸上滚落的晶莹泪珠,“天没塌下来,人都还在。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孟湘湘重重点头。 “走吧。” 贺仲景一手扶着她,一手举着灯笼,两人踩在积雪上一步步往正院走去,相互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122章 打探消息 沈云清他们过去的时候,文氏正在听安哥儿背书,手里还做着针线活,举起来借着烛光,正往鞋面上固定珍珠。 风霜的洗礼在她脸上留下了皱纹,却没有带走她一身端庄娴静的气度。 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她这里,沈云清觉得自己那颗跟着孟湘湘火急火燎的心,一下子就被抚慰了许多。 “你们来了。”文氏放下针线,让安哥儿停下到她身旁坐,“商量得怎么样了?” 沈云清道:“长恭出去打听消息了。仲景在安慰湘湘,一会儿都能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韩氏唉声叹气,“这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她这个人,其实心很好,就是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过脑子。 这话要是多心的听了去,恐怕就会生出不高兴。 好在家里人都知道她性格,都没接话。 文氏道:“那咱们先吃饭,等长恭打听回来消息再商量。” 目前什么都不知道,盲目的揣摩猜测,都是无谓的消耗。 沈云清点点头。 众人都有些沉默,包括安哥儿。 韩氏说要去茅房,外面天黑,让沈云清陪着她去。 沈云清起身。zwwx.org 结果刚出去,韩氏就压低声音道:“云清,你说孟家那边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咱们?”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沈云清安慰她道:“娘,您不用多想。如果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为什么孟夫人还没事?” 韩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大家子刚刚团圆,好日子没过几天,她不想就此给人陪葬。 “也就可怜了湘湘……”韩氏道,“但是咱们贺家,可不能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回头我得和老二说说,更得对湘湘好点。” 沈云清忙道:“二叔知道的。” 求求您,少说几句就行。 不是每个人,都得理解您不过脑子的言辞的。 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所有的其乐融融,都是用心经营的。 “行了,咱家没事我就放心了。”韩氏道,“千万别和祖母他们提这件事情,怪不好意思的。” 她知道,自己格局小,很不好意思。 但是对她一个乡下妇人来说,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就是她的命根子。 孟家的事情她很同情,也愿意出力出钱,照顾孟湘湘,但是也差不多到此为止。 沈云清笑道:“娘都是为我们考虑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呢!” 韩氏立刻高兴了:“娘也不是小气的,用钱你只管说。没有多,我还有少。” “知道,您还有一千多两呢!” “你这孩子!快进去吧,别让祖母等着急了。” 等进屋之后,韩氏到文氏身边,一会儿给文氏换热茶,一会儿又帮她揉肩膀,殷勤伺候。 文氏道:“你坐着,不用你忙前忙后的。” 韩氏叹了口气道:“娘,我这也是临时抱佛脚。这么大的事情,就指望您给出个主意,您快想想办法,帮帮亲家吧。” 在她眼中,这个婆婆就是无所不能的。 不管当年在村里还是现在身处京城,遇到事情找婆婆,总没错。 文氏淡淡道:“天还没塌下来,锦衣卫不过是皇上的鹰犬,还不能一手遮天。” 她说话的时候非常从容,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韩氏,就是沈云清见她这般,心里都像忽然有了着落一般。 一会儿,贺仲景扶着孟湘湘进来了。 文氏招招手,让孟湘湘在她下首坐。 她安慰了孟湘湘一番,后者很想哭,却还是忍住了。 孟湘湘记得贺仲景刚才说过的话。 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什么都得她撑起来。 众人一起吃饭,但是都没什么胃口,每个人吃了点饺子。 孟湘湘根本毫无胃口,但是还是强撑着吃了四个饺子。 饭后众人也都沉默,刀哥都老老实实趴在沈云清怀里打着盹儿。 贺婵心疼安哥儿,让他先去睡,安哥儿只摇头,也不肯,就乖乖坐在那里陪着大人。 他也很担心孟大人。 时间转眼进入午夜,外面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似乎也能听到隔壁孩子的欢呼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原本,对贺家而言,这也该是个欢欢喜喜的大年。 “回来了,回来了。”海棠从门外进来,在门口抖落头上身上一身的雪。 外面的雪,已经落得很厚了,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大爷回来了吗?”沈云清问。 “不是大爷,是亲家夫人回家了。”海棠有些担忧地看向孟湘湘。 孟湘湘腾地站起身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2节 她想回家看看。 她哀求地看向文氏。 文氏道:“去吧,让仲景陪着你。” “祖母,能不能请嫂子也过去一下?我担心我娘的身体……” 文氏看向沈云清,见后者点头,便摆摆手道:“去吧。” 她对荣懿公主,根本不抱希望。 如果孟大人,是荣懿公主的人,那她说不定会施以援手。 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 孟大人并没有因为夫人和她交好而倾向她,一直以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现在荣懿公主和皇帝之间关系微妙,任何的举动可能都引起皇上的疯狂反击。 所以除非孟大人被捕这件事情和她有直接关系,否则荣懿公主不会冒着激化矛盾的风险,为他站出来。 这一点,文氏比谁都清楚。 海棠却为难地道:“二夫人,亲家夫人说,不让您回去。她没事,让您等该回娘家的时候再回娘家。” 大年初一,没有回娘家的说法。 孟湘湘站定:“那我娘说什么了吗?” “让您不用担心,说她也会保重的;她肚子里怀的,是孟大人的骨血,不会不分轻重。让您,让您也稳住。” 实际上,孟夫人话说得更重。 她说的是,不要让孟湘湘添乱。 “先等等大哥的消息。”贺仲景轻轻拍了拍孟湘湘的后背,“等大哥回来商量下,明日我带你回去看岳母。” “嗯。”孟湘湘失魂落魄地坐下。 贺长恭一直到子时才回家。 他整个人都变成了雪人,眉毛上都挂着冰雪,靴子裤脚都湿透了,显然走了很远的路。 “打听出来了。” 第123章 得罪太后 孟大人一个教书的,从不结党营私,能有什么大罪? 锦衣卫给他安插的罪名是“谤讪朝廷,有思前朝之心”,罪证是孟大人写过的诗句。 其中有一句,“只将食粥致神仙”里面带了“粥”,而前朝的国号“周”。 锦衣卫:你把“周”送给神仙,是想扶持前朝势力。 沈云清:那还有人,天天喝粥呢! 怎么不见得你们把所有喝粥的人都抓进去? 这都不是莫须有的罪名了,这是明晃晃的罗织罪名。 不是,就这样,都没人管吗? 沈云清想掀桌子。 最觉得委屈的,还是孟湘湘。 “我爹太冤枉了,怎么能这样呢?” 文氏道:“事实上,锦衣卫想抓人的话,甚至不需要罪名,只需一句‘皇上授意’即可。” 这还给了个罪名,可能因为孟大人德高望重,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吧。 沈云清表示,这也堵不住啊。 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她看向在火盆边烤火取暖的贺长恭道:“那知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孟大人得罪了万太后。” 文氏垂眸,抬手轻轻摸了摸身边安哥儿的头。 “刚打听出来的消息是说,万太后有个侄孙,想拜孟大人为师,被拒绝之后,万太后怀恨在心。” 有些女人,别看贵为太后,心眼比针眼儿还小。 这还不如他们村里骂街的妇人呢,那最起码没害人。 听到他提起万太后,众人都沉默了。 当今圣上,乃是万太后所出。 所以这位现在,是说一不二。 沈云清想,这可真是……这个朝廷,还能好吗? 皇帝荒唐昏庸,如果不是荣懿公主盯着,恐怕早已酒池肉林。 皇太后公然把手伸到前朝。 孟大人这样德高望重的国子监祭酒,说抓就抓,全然不顾舆论。 这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啊! 吃枣药丸! 但是问题是,孟大人现在,变成了代价,这就让人头秃了。 这种隐秘的消息,贺长恭这么快就能打听出来…… 沈云清现在怀疑,他在扮猪吃老虎。 狗剩哥,商量一下,脱了马甲,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为贺长恭说的这些,是干货中的干货,一般人接触不到。 就算接触到了,敢这般揉碎了说实话,也绝对是不一般的关系。 孟湘湘真是撕了万太后的心都有了,可是她无能为力。 如果得罪了别人,或许能往更高一层找。 但是皇帝的亲娘……上面还有谁? 韩氏傻呵呵地道:“那没事了。让亲家把太后的侄孙收了不就行了?” 服个软能解决的事情,那还算事吗? 其他人都一阵无语。 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孟大人肯让步,万太后也不见得会给机会了。 更何况,孟大人这种人,有底线有坚持,让他让步? 他可能更想坦然赴死,成全名声。 贺季武皱眉道:“娘,您少说几句。让祖母和大哥二哥来想办法。” 韩氏小声嘟囔:“我这不是也想帮忙吗?” 贺长恭道:“我在锦衣卫那边,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如果受刑不可避免的话,至少也能保住孟大人的性命。” 只是到底能不能把人放出来,最后判个什么罪名,那谁也不知道了。 然而眼下,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孟湘湘连声道:“谢谢大哥。” 沈云清:狗剩,果然有你的。 文氏道:“那这样,长恭你明日还是找找,你的旧日同袍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只要确保孟大人在锦衣卫的安全就可以……” 剩下的事情,不能指望贺长恭一个把牌。 “云清,明日你陪着湘湘回一趟孟家,问问孟夫人今晚的情形,看看有没有什么关系可以用,也照顾好孟夫人的身体。” 先有人,才能有其他。 “仲景,”文氏继续道,“你打听一下,你岳父从前都有哪些学生在朝为官,或者是有影响力的。” 或许,也可以从读书人的角度,给朝廷施压。 这个群体集体闹事的话,朝廷估计总要有些反应。 “不用怕。”文氏站起身来,神情平静,目光却隐隐流动着锐利,“还有祖母在。” 若是一切都无济于事,那么还有她。 万蓁蓁,别来无恙啊! 别人或许感觉没那么强烈,沈云清却听得热血沸腾。 祖母,变身吧! 碾死这些蝼蚁! 那是不可能的…… 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文氏这么多年隐姓埋名,显然不愿意再回到从前的身份了。 现在,是逼不得已。 别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连孟湘湘都被贺仲景带回去,沈云清却坐着没动。 “你怎么还不走?”贺长恭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不由粗声粗气地道,“赶紧回去,别吵祖母休息。” 她也忙了一晚上,该回去好好歇歇了。 沈云清道:“我还想和祖母说会儿话。” 言外之意,狗剩你先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3节 可是贺长恭的屁股却像黏在小杌子上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沈云清:“……” 算了,当他不存在。 反正她不尴尬,他尴尬是自找的。 “祖母,”她看向文氏,“这件事情,我或许能从萧和同那里下手。” “胡说。” 文氏还没说什么,贺长恭先开口了。 萧和同,那是能打交道的人吗? 他今晚去找了昔日认识的,现在在锦衣卫供职的朋友,也顺带打听了萧和同的为人。 朋友劝他,但凡有办法,一定不要从萧和同那里下手。 因为这个人,喜怒无常,你去求他,说不定适得其反。 谁也不知道,萧和同究竟喜好什么。 而且这个人,发怒的点,往往莫名其妙,正常人根本把握不好和他交往的尺度。 而得罪他的人,下场会极其凄惨,死相千奇百怪,但是都不得好死就是了。 贺长恭考虑着,实在不行,自己去会会萧和同。 但是沈云清,他不许。 “……我不是胡说的,”沈云清认认真真地道,“我或许,知道萧和同的短处。” 贺长恭:呸,他也知道。 太监的短处,谁不知道? 除非能让萧和同唧唧(鸡)复唧唧(鸡),否则没用。 第124章 共商对策 沈云清:鸡飞蛋打自然没用,但是鸡存蛋生,或许还有点希望。 是的,她怀疑,萧和同没有完全净身。 因为那日初见萧和同,她觉得非常违和。 他没有女性化特征。 他的声音是刻意装出来的;乍看没有喉结,但是她仔细看过,他有,只是很巧妙得隐藏了而已。 他刻意变尖的嗓音,隐去的喉结,翘起的兰花指……都太刻意了。 他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太监! “你确定?”听沈云清说完,贺长恭瞪大眼睛问。 在皇帝身边的太监,肯定要经过检查的。 而且他们还会有“复检”,想要瞒天过海,太难了。 “我自己猜测,”沈云清道,“他不会全然没有损伤;但是肯定也在积极自救。” 萧和同,不会甘心做个不完整的男人。 所谓当年和荣懿公主吵架,然后净身入宫,她一点儿都不相信。 ——你问男人要脑子还是要那玩意,必须二选一,基本上所有男人都会选择后者。 所以,如果不是没脑子的话,萧和同不会那么做。 更像是当年出了什么事,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又在挣扎…… “这事你能怎么帮他?”贺长恭眉头紧皱。 想到她要去看萧和同那么恶心的东西,贺长恭心里就别扭。 “帮不了什么,我去忽悠他就够了。”沈云清道。m.zwwx.org 她也没有让器官重生的能力,但是既然萧和同还有男性特征,说明他还能抢救抢救。 至少短时间内让他支棱支棱,扑腾扑腾或许还行。 不行?上药! 至于什么后遗症……这种坏蛋,还想活到寿终正寝?管他去呢! 听完沈云清的话,见多识广的文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确定,萧和同确实……” “确定。”沈云清肯定地点点头,“他这个净身,肯定有问题。” 没问题她把脑袋拧下来。 “祖母,”她轻声道,“还没到您出马的时候。等明日打听打听,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再请您出马。” 文氏现在不动,肯定是不想或者时机不到。 既然如此,让她老人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如果血雨腥风不可避免,那么也让那样的日子来得晚一些。 文氏笑了笑:“好。” 她为什么偏疼沈云清? 因为沈云清懂自己也疼自己,却什么都不问。 这个孩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更为难得的是,还有着善良澄澈的底色。 从文氏屋里出来,贺长恭还跟着沈云清。 沈云清:“你不回去睡觉?” “我有话想问你。” “哦。那……去我屋里说吧。” 外面的雪都已经没过脚踝,站不住人,廊下呼呼刮着北风,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燃放过后的呛人气味…… “祖母从前,”贺长恭道,“是不是京城人?” “嗯?我不知道。” 沈云清说的是实话。 所有的事情那个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做不得数。 贺长恭:骗我,还骗我! 就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他印象中,祖母说话的腔调,和周围人都不一样。 后来他长大了后才知道,祖母说的,是标准的官话。 听着沈云清和祖母的对话,他依稀感觉到,祖母可能不仅来自于京城,可能还大有来头。 就是这女人,心眼太多了,不告诉自己。 沈云清:“你怎么不去问祖母?” 贺长恭:“……” 他们俩不是更好说话一些吗? 嗐,山地果然送得不行,以后还得赚钱送点好东西。 要不能这样,一天都没过去,就不和他一伙了么? 算了,这个话题翻过去;反正不管身份是谁,都是他亲祖母。 沈云清一边铺着被子一边想,这下你该回去了吧。 贺长恭:不,我还能呆一会儿。 他主动和沈云清说:“我在锦衣卫里,认识三个人……” 接下来进入了狗剩絮叨环节,讲他和这三个人如何相识,有怎样的渊源,都是什么性格,能大概帮到什么程度云云。 沈云清听得兴趣盎然。 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狗剩。 这也太会交朋友了吧。 贺长恭真是个极聪明的。 别人或许都巴结上峰往上走,出身卑微的他,却在扎扎实实地交朋友。 想想刘邦是地痞,刘裕是樵夫,刘备卖草鞋,朱元璋更惨了,还是个乞丐…… 狗剩哥,你大有可为,看好你哟! 贺长恭见她听得认真,觉得自己遇事多告诉她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他们能帮忙照顾照顾孟大人;但是想从根本上解决,还得按照祖母说的那些法子来。” “嗯。”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贺长恭又道,“只是刚才在祖母那里,没提。” “嗯?” “这事的根本,还是出在太后身上。”贺长恭实事求地道,“咱们去对抗太后,那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砸。” 沈云清点点头。 贺长恭是个脚踏实地的人间清醒,看似粗犷,其实心细如发。 现在确实形势比人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4节 承认地位相差悬殊,才能更清醒地思考对策。 “如果知道太后的喜好,比如喜欢谁,喜欢什么东西;能托人走走太后的门路,也好。”贺长恭道,“这事你明天见到孟夫人的时候,提一提。” 孟夫人在京城这么多年,又和荣懿公主交好,应该知道更多。 沈云清点点头。 贺长恭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你稍微躺躺吧。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辛苦你了。” 本来说好的让她过年期间好好歇歇,结果…… 沈云清道:“闹得我现在也不困了。你要是也不困,我和你说件事情。” 贺长恭求之不得。 “我不困。从前连熬好几天的时候都有;我当初被选出来混到敌方去,就是因为我能熬,嘴紧,就是被抓住了也不会轻易泄漏机密。” 沈云清被他逗笑:“你当熬鹰呢!” “也差不多。”贺长恭又坐了回去。 这椅子坐热了,都舍不得挪窝。 第125章 不帮 沈云清道:“上次去那块地的时候,我发现了点东西。”zwwx.org 她仔细想过了,那煤矿,单凭她自己的能力,肯定不能挖掘。 贺长恭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认识的朋友多,而且有门路。 不管是之前的制冰卖冰生意,还是现在孟大人出事,贺长恭表现出来的大局观和细节观,以及他的能力,都是不可否认的。 陆怀玉这个可靠的伙伴现在联系不上,沈云清觉得贺长恭也合适。 而且贺长恭的人品,她没见过其他任何人能比得上。 所以思忖再三,她还是决定和贺长恭和盘托出煤矿的事情。 贺长恭听愣了,眼睛瞪得溜圆:“能烧的石头?” 要是石头能烧的话,那简直太好了。 就是眼前这妖精,到底是管什么的? 怎么冰是她,火还是她! 沈云清就没有什么不能的! 沈云清如实地道:“现在是发现了煤,但是到底有多少,不得而知。幸亏你买了那块山地……” “我不买的话,怕是你也要去买。” 沈云清:谁说狗剩傻了? 这多精明一个人! 沈云清表示,确实如此,现在她想把剩下的给买了,又怕引起注意。 贺长恭闷声道:“你怕什么?” 突然就有些挫败,原来自己不买,她也会买。 那这份礼物,就不能作数了。 “京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多去了,”贺长恭继续道,“咱们买那么一点地怕什么?” 沈云清:那么一点儿地吗? 你大哥永远都是你大哥。 恐怕再说下去,贺长恭还得说,某个兄弟在相关部门了吧。 贺长恭没说,只说这件事情等过了十五他就去办。 周围成片的地就沈云清买那块,南边还有个几十亩,多出点银子不成问题;剩下的也是不平坦的山地,花不了几个银子。 “还有,”沈云清斟酌着道,“我想着,如果这矿能拿出来救孟大人的话……也可以吧。” 她不确定,会不会扔进水里,所以要和贺长恭商量一下。 毕竟对于外面的形势,不得不承认,贺长恭知道得更多。 “不用。”贺长恭道,“这件事情,不是银子的事情。先想办法,剩下的回头再说。” 这个傻女子,看着精明,其实最憨厚了。 亲家出事,怕弟妹难受,她自己就能大出血。 如果不是这样不计较的性格,以她的能力,早就改嫁了。 那家里上下老小,怎么会有现在的日子? 贺长恭每次想到这里,都觉得如果不对沈云清好,简直要天打雷劈。 “行,那你拿主意。”沈云清话说完就觉得一身轻松,“如果需要出钱出力,你告诉我就行。” “嗯。”贺长恭见她眼中露出疲惫之色,站起身来,“别瞎想,天塌下来也不用你顶着,睡觉!”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 这大块头,说话就是让人安心。 大年初一的清早,沈云清陪着孟湘湘回了娘家。 孟夫人坐在榻上,抱着个手炉,有些失神。 “娘,长公主怎么说的?”孟湘湘直接扑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眼底带着深深的血丝和无边的渴望,迫不及待地道。 孟夫人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 她爱怜地看了看女儿,又看向一脸凝重的沈云清,目光中带着托付之意。 沈云清和她四目相接之间,已经明白了她去求荣懿公主的结果。 果然不出祖母所料,荣懿公主选择了置身事外。 孟夫人曾为了荣懿公主的身体那般焦急,现在反过来,自家出事,对方却这般…… 然而沈云清,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抱怨,只有从容。 沈云清肃然起敬。 这份气度,她拍马不及。 只有孟湘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拼命追问。 孟夫人道:“湘湘,你爹这次受到的是无妄之灾,是皇上的旨意,公主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孟湘湘如遭雷劈,眼里瞬时涌上了眼泪,“公主怎么能无能为力呢?她是皇上的亲姐姐啊!” 沈云清过来扶她,“湘湘,你冷静点,先听夫人把话说完。” 孟夫人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神有些放空。 ——她心里,也不是不失望甚至绝望的。 但是她所受过的教养,不允许她倒下。 “云清,你帮长公主救回一个年轻人,是不是?” “嗯。”沈云清点头。 孟湘湘一脸茫然。 “为了保住那个年轻人,长公主和萧和同达成协议,日后不会插手锦衣卫的任何事情。” 沈云清:这确定,不是托词吗? 就长公主和萧和同之间的那点事情……如果真的把闺蜜的下半生幸福放在心上,有什么不能协调的? 说到底,还是荣懿公主根本不愿意插手。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和皇上进一步对立,她审时度势之后觉得不值当。 仅此而已。 沈云清越发佩服起文氏来。 她看人料事,如此之准。 和荣懿公主,就不能谈感情。 孟湘湘哭得不能自已。 长公主都不肯帮忙,爹还能有生机吗? 沈云清沉声道:“事已至此,公主不吭帮忙,我们唯有自救了。还请夫人,以自己身体为重,其他事情,我们慢慢解决。” 她把昨晚一家人商量的结果,从贺长恭找人照顾孟大人,到贺仲景去联络读书人上书都说了。 “还有一条路,夫人恐怕不愿意,但是为了湘湘日后娘家还有人可以依靠,请您考虑一下。” 孟夫人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心酸软一片。 “云清,你说吧。” 当初以为女儿仓皇出嫁,是贺家占了大便宜。 现在出事了,看着贺家的态度才明白,原来这件婚事,是他们孟家占了大便宜。 “服软。”沈云清沉声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双方各让一步。 孟大人把弟子收了,再对万太后投其所好,送一份重礼,暂时忍辱偷安。 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度,在孟大人身上。 读书人一身傲骨,退步太难。 如果这件事情还有任何希望,那一定是系在孟夫人身上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5节 第126章 pk萧和同 孟夫人听沈云清说完,面上露出纠结之色。 其实从荣懿公主拒绝帮忙那时候起,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孟大人共生死了。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孟湘湘。 可是看着沈云清陪她来,再想想贺家昨晚一起着急的态度,她忽然就释然了。 女儿已经有了好归宿,她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可是沈云清说,如果他们不在了,孟湘湘再也没有依靠了。 这句话,让一个母亲心碎。 所以当沈云清再提起“服软”这个原本她根本不会考虑的选项时,孟夫人迟疑了。 沈云清见状趁热打铁:“夫人,我说句难听的,这毕竟是孟家的家事。您不努力,那恐怕真的没有希望了。” 说完这些话,她就先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母女两人。 出了门,沈云清听到孟湘湘的哭声。 她长出一口气。 说到底,还得看孟夫人怎么想。 能帮的,她都帮了。 孟湘湘晚上回了贺家,眼睛红肿到几乎睁不开,但是却对沈云清道:“嫂子,我娘同意去劝我爹了。只是锦衣卫那边……不让人去探望……” “我试试去找萧和同。”沈云清道。 “嫂子,我陪你去!” 孟湘湘知道萧和同多危险。 可是爹在狱中,她实在不舍得说,嫂子别去了。 然而她也不能让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沈云清自己去。 “不用。”沈云清道。 她和萧和同说的那些话,倘若被别人知道,恐怕就会被萧和同杀人灭口。 “别想那么多,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孟大人对安哥儿也是真的好,我应该做的。” 人活着,是趋利避害,但是也总要有点人情味。 孟湘湘坚持要去。 沈云清看向贺仲景,后者心领神会,把孟湘湘拉到一边,劝解几句。 孟湘湘这才打消了念头。 她又道:“我娘说,太后那边送礼的话,她什么都不缺,很难投其所好。但是我娘也说了,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沈云清打了个响指,“懂了!” 她竟然没想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维护容颜不老,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万太后这般什么都不缺,却已经荣升为太后的,更是如此。 “嫂子,您想到送什么了吗?” “驻颜丹。”沈云清笑眯眯地道。 “驻颜丹是什么?”孟湘湘从来没听过。 “你不知道就对了,因为我还没做出来。”沈云清道。 孟湘湘:“……” “放心吧。”沈云清笑道,“这个我擅长,今晚我就琢磨方子,明天开始做。” “好。”孟湘湘现在对她盲目信任,当然,这也是现阶段,她仅有的选择。 沈云清基本理清了现在的思路。 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靠万太后的路子;但是阎王打发了,小鬼也得给点好处,这得走萧和同的路子。 光来软的也不行,也得让对方感到压力,所以贺仲景去联络读书人,配合朝廷中文官上书替孟大人喊冤。 哪一步也不能少。 沈云清先去找萧和同。 她就一老百姓,想见萧和同这种炙手可热的权臣,没人引路是不行的。 这件事情,是贺长恭安排的。 他本来要陪着沈云清去,但是沈云清拒绝了他。 这件事情关乎到男人的“尊严”,当着另一个男人,萧和同恼羞成怒的几率更大。 贺长恭倒也没坚持,就守在外面等她。 沈云清被人带着,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进了萧和同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府里。 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来到了一处静谧的院子中。 沈云清猜测,这里应该就是萧和同的外书房,上书“无风涧”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沈云清心说,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无风都起浪,自我安慰有个屁用。 片刻后,侍卫出来,让她进去。 沈云清挺直腰背,沿着石子铺成的甬道走了几步,然后拾级而上。 走到门口,有人打帘,沈云清微微欠身谢过,提起裙子迈过门槛进去。 身后的门,立刻被关紧。 屋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气,雕花窗户把阳光割裂成细碎的光斑投映下来,然而屋里非常冷。 萧和同靠坐在书桌后面的官帽椅上,微微扬头,露出完美的下颌线,神情冷漠而倨傲。 沈云清:嘚瑟什么,老娘没有那么好糊弄。 她定住心神,从袖中掏出一个两寸余长的小瓷瓶,缓步上前,放到桌子上,然后往后退了退,欠身行礼。 萧和同瞥了一眼那瓷瓶,没有做声。 “萧大人,我平时喜欢瞎琢磨,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养身丸。您可以试试,每天吃一粒……” 保证让你,嗯,做个男人。 萧和同冷哂:“给本座送东西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东西!” 沈云清不慌不忙:“我什么都不算,但是东西却算得上您却是好东西,您可以试试。大概除了我,也没有人敢送这个。” 萧和同又要说话,沈云清道:“这里没有外人,萧大人您大可不必捏着嗓子为难自己。” 萧和同的脸色瞬时变了,整个人如饿狼一般扑身上前,隔着桌子恶狠狠地盯着沈云清,目光几乎要吃人一般。 沈云清神色未变。 “第一次见面,我已经看出来了。您的掩藏或许高明,但是看在我眼里,却有些拙劣。” “大人,这药对您有帮助,收下吧。”zwwx.org “日后我也可以帮您,做更好的伪装。” “我对您无所求,只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些升斗小民。” 萧和同长久盯着她,目光阴鸷而冷酷。 沈云清却能顶着这样的目光浅笑嫣然:“您这屋里有点冷。但是您听我一句劝,有些药,没有好处。” 这屋里之所以这么冷,她猜测萧和同用了烈性的药。 萧和同目光闪了闪,半晌后冷笑:“你好大的胆子。” “色厉内荏,强弩之末。”沈云清伸开自己的手掌,“汗湿掌心。” 她的掌心,果然有亮晶晶的水意。 “是吗?”萧和同站起身来,从桌子后绕过来站到沈云清面前,强大的压迫感瞬时将后者笼罩。 第127章 我给你下个腰吧 “进我府邸之前,在外面的松树上,握了一手的雪……” 沈云清:“……” 知道他狡诈,没想到如此狡诈,连她这种蝼蚁进门之前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不愧是萧和同。 沈云清默默捏了一把汗,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来。 “太过紧张,手心发烧,所以才握雪。萧大人威严,我也只是弱质女子而已。” “弱质女子?”萧和同冷哂,“我看你确实脑子不怎么聪明。” 聪明的话,会出这个头? 沈云清心里把他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淡淡道:“虽不聪明,却有一腔孤勇;否则不会冒着被大人碎尸万段的风险,来献药。” “你以为本座会用你的药?” “不知道,但是我建议大人试试。”沈云清道。 她心里想的是,如果你不感兴趣,和我啰啰嗦嗦这么多做什么? 诚实点吧,男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6节 萧和同神情冷傲,但是沈云清明白,他这种人,只要不说话,就是意动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略松了口气,又继续道:“萧大人,我的医术,您也亲眼见识过。给我个机会……” 让你做个真正的男人。 萧和同还是沉默,却忽然出其不意地拿起桌上的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放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了…… 甚至,水都没喝一口。 沈云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简单残暴”的吃药方式,目瞪口呆。 药是她配的,有多苦,她知道。 可是萧和同从始至终,眉头都没皱一下。 果然是个狠人儿。 萧和同嘴角噙着冷笑,舔了舔后槽牙,看向沈云清的目光中露出几分玩味:“本座现在就试试,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管用。” 沈云清表示,“管用,肯定管用。” “是吗?”萧和同似笑非笑地倾身压过来,伸手要摸她的脸。 沈云清要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揽住了腰…… 卧槽! 竟然要被这狗太监轻薄。 沈云清: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她往后一倒,腰肢柔软地……下了个腰。 萧和同:“……” “我给大人下个腰吧!”沈云清道,心里却发狠道,这死太监真要占她便宜,她考虑飞起一脚,直接把他废了算了。 她是有妇之夫,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还真把自己当太监了? “你会功夫?”萧和同的脸冷了下来,眼中戒备深深。 沈云清:“略通皮毛而已。” “那是天生腰软身段好?” 沈云清:我呸! 竟然被个死太监轻薄了。 不过没等她发怒,萧和同忽然道,“自己站好。” 沈云清:你这样,我怎么站好? 然而话音刚落,萧和同就松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云清:小小考验,没关系。 她站直了身体,面色如常地道:“萧大人真会开玩笑。” “跟着本座。”萧和同不由分说地道。 沈云清:???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意思? “怎么,还留恋你那个把牌相公?他给本座提鞋都不配!”萧和同转动着食指上的碧玉扳指冷冷地道。 沈云清:“敝帚自珍。” 大哥啊,您不管好自己的病,却想着挖别人墙角,你这是脑子有病,得治! “本座等着你后悔那日。” “那就等等。”沈云清接了一句,然后看到萧和同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沈云清一脸无辜。 她可是很听话,顺着他的话说下来的。wap.zwwx.org “萧大人,您还是好好歇歇。这药也不是什么下作的药,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沈云清道,“孟大人的事情,我们也明白,根源不在您身上,只求您略照顾他一二便是……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再想办法的。” “你们要把手,伸到太后那里去?” 沈云清没有否认,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能如此了。” 萧和同冷笑一声:“孟祭酒,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没救了。” 沈云清:原来大家都清楚啊。 “那也没办法,毕竟是亲家,硬着头皮救吧。” “滥好心。” 沈云清正色道:“那是我儿子的师傅,我也算代儿子为师傅出一份力。” 这是不亚于姻亲的另一重重要关系。 “你儿子?”萧和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和谁的儿子?”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黑眼仁很大,分外有神。 被他这样直直地盯着,便是沈云清这种自诩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萧和同知道了什么? 不过面上她什么也没显露出来,道:“萧大人说笑了。如果不是我相公的,家里两层婆婆,能饶了我?” “是吗?” “是。”沈云清对上萧和同的不断试探,口吻坚定。 ——撒谎的时候,一定要自己都相信了,才能够让别人相信。 萧和同忽然又问:“本座,能不能让女人受孕?” 沈云清:“也有可能性。” 只是可能性不大。 尤其荣懿公主,已经不年轻了,生孩子没那么容易。 哦,对了,公主没子宫了,生不了,请另行安排! 不过这些隐秘的事情,她只能腹诽。 “滚吧。”萧和同道。 沈云清:??? 过河拆桥? 她连忙滚了。 这种人,哪怕多问一个字,没说到他点上,都能翻脸无情。 所以把他的沉默当成答应后,沈云清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等她离开之后,萧和同缓缓坐下,目光沉沉。 “好了。” 沈云清和贺长恭回了家。 孟湘湘忙迎上来,眼巴巴地看向沈云清。 “没有谈崩。”沈云清诚实地道,“但是他也没松口。我猜萧和同这边应该没事了。接下来,就是做驻颜丹出来,献给太后。” 孟湘湘连连点头。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贺长恭闷声开口道:“弟妹,你回去问问你娘,什么时候要去探望孟大人,我陪她去。” 孟大人的脾气,确实难劝,贺长恭也想试试帮忙。 孟湘湘连连点头。 只要能让娘见到爹,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转圜的。 “我出去找人喝酒去。”贺长恭又道。 沈云清明白,他这又是去找人帮忙,便点了点头。 联络国子监和各地在京学子的贺仲景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好消息。 第128章 混混上门 沈云清做了驻颜丹,交给了贺长恭。 该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静静等着其他人的动作。 贺仲景这边没让人失望。 据说他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很多人帮忙。 ——当然,主要是孟大人自己的根基也好。 甚至有两个御史表示,要为孟大人死谏。 沈云清默默地想,这个小叔子得罪不起,能说服让人去死,想想就可怕。 幸亏是自家人。 贺长恭做了什么,沈云清不是特别清楚。 她只知道,驻颜丹,是贺长恭找人,辗转送到万太后那里去的。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孟湘湘短短一个月就瘦了十几斤。 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她,已经褪去了那鼓鼓的粉颊,眼神变得深沉而坚毅。 不过这日,她还是在家里坐立不安,来来回回踱步,目光一直往门口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7节 ——今天,孟夫人在贺长恭的斡旋下,终于得以去诏狱见孟大人了。 当然,其中可能还有沈云清的功劳。 因为自沈云清去见过萧和同之后,后者已经派人来索过两次药了。 沈云清每次都拖一拖他。 就拖个一两天,得让他知道药来之不易,同时也不能把饿狼拖急了。 孟大人是否愿意妥协,关乎到整件事情的走向。 所以孟湘湘,十分担心。 她是希望父亲妥协的,毕竟她不想失去亲生父亲。 然而她也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恐怕此行…… 只能寄希望于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了。 希望父亲看在没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的份上,能够妥协。 她觉得度日如年。 时间过得怎么如此漫长呢? 盼望着,盼望着,刀哥进来了,狗剩也回来了。 这下沈云清都站起来了。 孟湘湘上前焦急地道:“大哥,我爹他……” 贺长恭走得满头大汗,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道:“成了。” 孟湘湘如释重负,一屁股蹲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爹松口了。 他们做了那么多努力,不会功亏一篑。 沈云清也很高兴,倒了一杯水递给贺长恭。 贺长恭接过来一口下肚,杯子还给她:“再来一杯。” 男人果然得有用。 看看,今天待自己态度就不一样了,还主动给自己倒水。 为了提升家庭地位,贺长恭决定要继续崛起了。 他觉得今日自己牛坏了。 然而下一刻,沈云清笑道:“我还以为今日会无功而返呢!还得是孟夫人。” 这世上唯一能劝动你的人是我。 我不怕死,但是我害怕死后没有你。 啧啧,沈云清都脑补出来文案了。 贺长恭心里不得劲了,粗声粗气地道:“孟夫人没有劝动孟大人,是我劝了他。” 沈云清:??? 说好的神仙爱情呢? 为什么变成了狗剩苦劝? 她想象不出来,贺长恭劝人的模样。 贺长恭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不相信我是不是?” 沈云清狗腿子地点头:“信,怎么能不信?” 咱们狗剩哥,牛逼带拐弯的! 别的不说,就这件事情,协调那么多关系,全靠他。 是,贺长恭不认识多少达官贵人,恐怕他认识最大的官,就是那个报信报不明白,兜比脸都干净,现在谋划着成亲收份子钱的燕王世子赵景云。 不能提起他,怕自己笑掉大牙。 但是贺长恭认识的“鸡鸣狗盗”之辈,关键时候真能帮上忙。 就像沈云清看不太上,总觉得心眼多的许昌华,这次也帮上了忙。 那小子,认识万太后娘家的门房。 县官不如现管啊! 折腾了许多道关系,你别管多复杂,这些人,真把路给打通了,不服不行。 贺长恭被沈云清的“虔诚”态度安慰到了,又喝了口茶,这才道:“也没什么,我就是对他说,老婆孩子不管了,连男人都不算。你流芳百世,要老婆孩子以后吃糠咽菜?呸!” 沈云清目瞪口呆。 是贺长恭的语气了。 她已经脑补出来这人说话的神情了。 “然后呢?”她忍不住问。 “然后他就不琢磨着死了呗。” 瞧瞧你这话问的,要是没解决,他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沈云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又过了半个月,孟大人回家了,收下了万太后的侄孙,官复原职,又继续做他的国子监祭酒? 这件事情对孟大人打击极大,但是好歹人是活着回来了。 就这样忍辱偷生,已经是许多人低头努力的结果。 活着,从来都不是爽文。 哪有那么多开挂? 沈云清表示,就是她自己这样的天命之女,不也就有点钱吗? 该有的烦恼,一样不少,甚至还更多。 比如,现在。 她在医馆里嗑着瓜子喝着茶翻着书,尽心尽力地研究着方子,打算开发一个药妆系列。 毕竟从万太后那种毫无人性的扭曲老女人手下,她凭借一瓶驻颜丹能把孟大人救出来,这说明女人追求美的狂热。 她觉得自己研究药妆出来,开个铺子,幻想着日进斗金……成功洗钱! 畅想未来,享受当下,她这小日子过得多自在美好! 然后,黑锅就从天而降。 “沈氏?我刚才看着就是你!”门口一个三十多岁,却早早谢了顶的猥琐男人,抄手站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笑了。 沈云清皱眉:“张癞子,你来做什么?” 这是她之前在红河镇上住的时候,村里的混混,之前打过她主意,不过被温止派人教训过了。 他本来不服气,但是知道温止是知府的儿子之后,就夹着尾巴连夜搬家。 欺软怕硬的这一套,把沈云清弄得也是无语。 没想到,四害难除根,混混也是。 竟然在京城,还能遇到这个人渣。 呵呵,拳头硬了。 之前温止吓唬他,让他躲过了一劫。 要是自己出手,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 “我知道,”张癞子一脸得意地进来,“你和温公子的事情黄了是不是!我都听说过了!前几天,温夫人进京操持温公子的婚事,我都知道了!” 沈云清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温止成亲与否和她没一毛钱关系,但是张癞子,怎么就那么巧,对温夫人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 第129章 安哥儿的身世(一) 沈云清隐隐觉得,张癞子,是不是和温夫人有牵连? 不过她也没显露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张癞子不要脸地道,“你年纪轻轻,晚上就不会孤独寂寞冷吗?温公子嫌弃你残花败柳,我不嫌弃……” 啧啧,看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贺长恭重聚的事情。 沈云清几乎更加确定了,这就是温夫人找来恶心自己的人。 张癞子也被温夫人忽悠瘸了。 ——如果他知道贺长恭在,断然没有这样的胆量。 在从军之前,贺长恭在镇上就“凶名远传”。 毕竟这样的身板,不怒自威,震慑力真是杠杠的。 想到这里,沈云清也懒得和他废话:“没有男人的话,晚上确实会有点孤独……” 张癞子看她的眼神都在放光。 “不过,”沈云清冷笑着话锋一转,“现在我相公回来了。” “回,回来了?从哪儿回来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贺大死了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他还去吃过席呢! “现在就站在你身后,”沈云清道,“你要不要自己亲口问问他?”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8节 张癞子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竟然真的感受到了身后有一道黑色的阴影笼罩下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他慢慢转头,然后就认出了贺长恭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毕竟同村这么多年,还记得;陌生是因为太多年没见过,感觉贺大又出息了…… 张癞子像被人钉在原地一般,呆傻地看向贺长恭。 沈云清坏笑着道:“你要不要摸摸他试试?他刚从地下出来,身上带着凉气,给你发烧的脑子降降温!” 张癞子一动都不敢动,话也说不出来,两腿之间有淅淅沥沥的水往下滴。 沈云清:…… 妈的恶心! 竟然吓尿了。 这种怂包,还想占自己便宜? 而且有没有脑子!大白天见鬼都相信? 又坏又蠢,就是说的张癞子这种人。 沈云清烦躁地道:“赶紧把他带走!” 多看一眼都得洗半天眼睛! 张癞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吓得跪倒在自己刚尿过的地上,对着贺长恭连连磕头:“狗剩弟,狗剩弟饶命!” 如果他不这么喊,贺长恭的拳头可能还没那么硬。 他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就要把人给拎出去。 张癞子磕头如捣蒜:“不是我给你戴绿帽子的!你媳妇的那个野种,不是我的!我就想想,我连她衣角都没挨着啊!” 贺长恭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沈云清:“野种?野种骂谁?” 她嫁给贺长恭了,给安哥儿算的生日,也是根据两人成亲的日子算出来的,张癞子怎么一口一个“野种”? 贺长恭却不愿意让沈云清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过去的事情,他介意过,却终是已经艰难地翻篇了。 再翻出来,沈云清无地自容,一走了之怎么办? 她已经知错了。 要不这么多年,她能对自己家人这么好吗? 没想到,张癞子大声地道:“你别装了。当初我听狗剩哥和姚五说,根本没碰过你!后来他就去投军了!” 沈云清愣住了。 大哥,你知道得比我都多! 还有这么一出吗? 她没有前身记忆,不知道啊! 沈云清忍不住看向贺长恭。 贺长恭深恨,当初和村里交好的姚五诉说心中的愤懑时,没防备竟然被张癞子偷听了去。 “放屁!”贺长恭忍无可忍,一脚把人给踹倒,“你知道个屁!” 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张癞子拎起来,又沉声对沈云清道:“我先把这东西解决了,再回来吃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哎,等等。”沈云清忍不住喊住他,面上有几分担忧。 贺长恭:“……” 别说她还舍不得这满嘴喷粪的玩意儿! “杀人犯法。”沈云清道。 然而看见张癞子瞬间的放松,甚至得意,她又恶狠狠地道:“也就打断四肢,拔了舌头,把耳朵戳聋了就算了。” 就,就算了? 张癞子险些又尿出来。 最毒妇人心! 沈云清给贺长恭使了个眼色。 贺长恭拎着烂泥一般的张癞子转身走了。 沈云清:也不知道,贺长恭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总不会,真实诚地那么做吧。 等贺长恭走了之后,海棠出来打扫,沈云清托腮思量。 张癞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要真那样的话,那她岂不可能,还是清白之身? 哦,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就是觉得有点出乎预料。 她在瞎想,那边贺长恭把人带到了无人的巷子里,先把人掩了嘴,拳打脚踢,胖揍一顿。 他动手的时候,无论张癞子怎么求饶都没有放水。 等打服了之后,贺长恭捏着拳头道:“现在我问你说,有一句迟疑,我就不用你说了,直接拔了口条下酒!” “不敢不敢!”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癞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谁告诉你,贺家在进城的落脚地?” “是,温夫人。”张癞子看着凶悍的贺长恭,根本不敢撒谎,“她让我来把温公子要成亲的消息告诉沈云清……她没说你回来了!我不知道你还活着,要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贺长恭又问:“我不在家的时候,除了你,谁去骚扰过我媳妇?” 张癞子没有立刻回答,立刻挨了一脚。 “我说,我说,我刚才是在想,”张癞子苦哈哈地道,“没有。你媳妇泼辣,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 如果不是想到沈云清有本事,如果不是收了温夫人的银子,他也不会冒着被喷的风险凑上来啊!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癞子心里苦。 贺长恭心里想问,那到底安哥儿是谁的孩子呢?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问。 因为除非真杀了张癞子,否则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宣扬出来。 贺长恭一字一顿地道:“给老子记住了,安哥儿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再敢满嘴喷粪,就割了你口条!” “是是是。”张癞子连声道,“你,你还是睡了。我就说,新娶的媳妇,哪个舍得晾着?怪不得,也没见她身边有什么男人,就怀了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第130章 安哥儿的身世(二) 贺长恭道:“既然你如此老实,我就放你一马。” 张癞子还来不及高兴,就见他向自己走过来,一脚踩在自己左胳膊上,用力碾压。 钻心的疼,立刻蔓延到四肢百骸,张癞子问话之后没有再被掩口,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然后,疼得晕了过去。 贺长恭看着他烂泥一般,冷笑着道:“想占我媳妇的便宜?这样都便宜你了!” 回去之后,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是晚上吃过饭,沈云清神秘兮兮地邀请他到自己房间。 贺长恭老脸一红。 这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三更半夜这样,很容易让他误会吗? 难道说,白天张癞子来过,骂安哥儿“野种”,又揭穿了两人没同房的事情,沈云清心虚了? 如果要是那样的话,她……确实应该心虚。 是想跟自己说好话哄自己,甚至……和自己睡觉表明真心吗? 要真那样的话,他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接受她了。 他们早就成过亲了,名正言顺。 然而……他今天忙了一天,还没洗澡呢! 沈云清会嫌弃他的。 想到这里,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等等,我回去洗个澡再去找你。” 沈云清根本没多想,道:“不用,很快就行。” 贺长恭:什么很快就行? 她是这样想自己的? 这简直太气人了,看不起谁呐! “真的,”见他不说话,就用牛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沈云清忙道,“就说几句话。” 贺长恭:“……” 原来就动嘴吗? 唉,他想多了,心里竟然有点失望。 沈云清神神秘秘地带着贺长恭进了自己房间,打发安哥儿先去找贺婵。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19节 韩氏正好从屋里出来,见两人如此“迫不及待”地回房,顿时心花怒放。 她高兴啊!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看着两人不温不火,明明有说有笑,就是不往一块凑,这给她急的啊,嘴角都快起燎泡了。 现在看起来,终于开窍了? 这俩让人操心的孩子啊! 赶紧的,给自己生个亲孙子出来,要不她怎么对死去的老头子交代? 韩氏为这件事情都快走火入魔了。 “海棠,海棠!”她连声喊着。 海棠在厨房里收拾碗筷,闻言举着湿淋淋的手就出来了:“老夫人,怎么了?” “我问你,前几天买的香烛,你收到哪里去了?” 这是她前几日,非要海棠买的,振振有词地说,清明之前肯定得涨价。 得趁着年刚过去,清明还没到这段香烛店的“淡季”,把香烛准备好,至少能便宜几十个钱。 海棠笑道:“奴婢收着呢!您要用吗?” “用,用!”韩氏道,“去给我再取点香来,我今晚多给老头子上几炷香。” 老头子啊,为了你的孙子,你可得使劲撮合屋里那两个啊! 海棠忙去取香烛给她。 屋里,沈云清给贺长恭倒了杯茶,笑嘻嘻地道:“其实这件事情,我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笑。” 沈云清:怎么感觉狗剩今天气不顺啊! “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张癞子是不是真的?我们当初,没圆房吗?” 她不在意,但是她好奇啊! 贺长恭:你,不要脸了啊!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和你说过吧,我发烧过一场,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贺长恭:“圆了。” 算了,他有肚量,不和她计较了。 她都忘了之前的事情,再让她增加心理负担有什么用? “可是你和姚五说……” 姚五是贺长恭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贺长恭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姚五哭得都拉不起来。 被姚五一比,沈云清硬掐自己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就那么虚伪…… 所以沈云清觉得,贺长恭不能和姚五撒谎。 而张癞子敢这样喊出来,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当时不好意思说真话……” “为什么?” “因为……你太胖了!”情急之下,贺长恭总算找到了理由,“睡你没面子!” 沈云清:“……” 她还是不死心:“真的圆房了?” 贺长恭有点生气了。 我给你台阶,你怎么就不下! 他没好气地道:“没有圆房,安哥儿怎么来的?” 别装了啊! 再装我真的翻脸了! 沈云清眼睛瞪得溜圆,呆滞地看向他。 贺长恭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自己把绿色的帽子扣结实了,她还不行? 沈云清目瞪口呆:“可是,安哥儿不是你的孩子啊!” 竟然,没有人告诉过贺长恭吗? 她以为,文氏和韩氏,早就和他说了呢! 贺长恭简直要气炸肺了。 他都承认了,她不,她非要否认。 怎么,非得闹得大家面子不好看,日子不能过呗! 沈云清,是不是不想和他过了啊! 沈云清:我就从来没想过和你过…… 贺长恭一巴掌拍在桌上,拍得那桌子都摇晃了,怒目相视:“那你今日和我说清楚,他是谁的儿子?” 沈云清满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谁也没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就稀里糊涂的。 而且估计除了文氏,其他人也不知道。 贺长恭:“不知道?” 气他,就气他! 沈云清这意思是,男人太多,她分不清了? “你小点声。”沈云清瞪了他一眼,“别让安哥儿听到。祖母一直也没告诉过我,我也不清楚;你要不要去问问?” 这事闹的,竟然没有人告诉过贺长恭。 幸亏他们圆房了,要不贺长恭,岂不是一直以为自己被戴了帽子? 到这里,沈云清已经不怀疑两个人圆过房了。 否则贺长恭早就该暴怒把她休了。 就是想想,大家竟然都没有告诉贺长恭这件事情,太好笑了。 肯定你以为我说了,我以为你说了,结果谁都没说。 沈云清趴在桌子上笑成了傻子。 贺长恭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说,安,安哥儿不是你生的?” 第131章 身体不行还是胆子不行 沈云清还在笑。 贺长恭又激动又生气,过来把她上半身从桌上拎起来,和她四目相对,怒道:“你赶紧给我个准话!” 急死他了! 沈云清:“是不是我生的,都是你儿子!” “胡说!” 这女人,和她说正经的时候,她就一点儿正形没有。 没看见他这边已经火急火燎的了吗? 沈云清一本正经:“这事你不该问我。” “不问你问谁?” “问祖母去啊!”沈云清道。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松开手,竟然转身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韩氏刚刚烧过香出来,见大儿子气冲冲地往外走,心里这个气啊! 老头子,你刚吃了香火,这会就来打我的脸! 你还有没有点用了。 又黄了。 韩氏忍不住喊贺长恭:“狗剩!” 贺长恭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掀开帘子进去。 文氏已经散了头发,见他进来笑道:“我还以为你娘回来了。见到你娘了吗?该睡觉了还不进来。” 贺长恭喉结动了动,“祖母,我问您一件正事。” 文氏眼中有些惊讶,却还是点点头,温和地道:“你问。” “祖母,安哥儿是不是我的种儿?” 贺长恭思来想去,怕沈云清诓他,为了留退路,话说得还是保守些。 文氏讶然:“云清没有告诉你吗?” 正如沈云清以为她说了一般,她也以为沈云清和贺长恭说了安哥儿的来历。 ——虽然安哥儿的来历不能说,但是他不是贺家人这件事情,贺家其他人都知道,没有瞒着贺长恭这个“爹”的道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0节 贺长恭有些急不可耐,“她说了我也不信。祖母,您说!” 文氏:“……安哥儿是我从外面抱来的孩子,养在你们两个名下。” “抱来的孩子?”贺长恭不理解。 农村都贫困,很多人家生了孩子之后养不起送人。 而且他当时投军,生死未卜,家里替他“捡”个儿子继承香火也是寻常。 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不用藏着掖着吧。 文氏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安哥儿是我的故人之孙,家逢巨变,只能托付给我。” “家逢巨变是什么意思?”贺长恭问,“难不成,还满门抄斩了?” 如果不是犯了事,他想不出来弄得这般神秘的原因。 没想到,文氏竟然点头,眼中露出些许伤感之色道:“差不多。” 胆大如贺长恭,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祖母可真敢啊! 这不是窝藏朝廷要犯吗? “那安哥儿,到底是谁的儿子?”贺长恭又问。 “你的。” 贺长恭牙开始疼了。 他不善于和人斗嘴皮子,说不过祖母,但是他就想要句实话而已,有那么难吗? 他给人养儿子,养了一大顿,都不知道找谁讨债,有这样道理吗? “祖母,我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文氏道,“既然你今日才知道这件事情,那我就像告诉家里其他人一样告诉你一遍,安哥儿的身世要是暴露了,我们全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贺长恭:这咋整的! 头疼。 “你也不用回去磨你媳妇,她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 贺长恭听得直挠头。 算了,不告诉他,他就不问了。 反正不是沈云清给他戴绿、帽子生的,就可喜可贺。 文氏又道:“你要把安哥儿视如己出。” 贺长恭闷声道:“知道了。不就是认个儿子吗?多一个少一个都行,又不是认个爹!”wap.zwwx.org 告诉他真相能咋滴? 文氏:“……” 韩氏进来,催促贺长恭赶紧走。 “我看你媳妇屋里还亮着,给你留着门呢!快去快去!” 贺长恭:“……也是。那祖母,娘,我先走了。” 他从小对祖母就是又敬又怕,也熟知祖母秉性。 既然她不肯说,那谁也别想从她嘴里撬出来一个字。 还是去找沈云清。 看见他出去,韩氏赶紧偷偷和婆婆咬耳朵:“娘,他们俩快睡到一个屋了!” 晚上都进了一个房间,睡一张床还远吗? 死老头子,你倒是给吹吹风啊! 文氏:“……顺其自然吧。” 贺长恭又回去和沈云清“互通有无”,想问出安哥儿的身世。 结果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拼凑不出来更多有用的信息。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行了,别猜了,祖母心里有数就行。” 文氏又不会害家人。 反正安哥儿是谁的儿子,也不重要;现在是她养着的,又听话又贴心,就是她亲儿子。 刀哥在它的小窝里打起了鼾,提醒着这俩人,时辰已经不早了。 沈云清道:“你还有事?没事我要睡了。” 贺长恭:“……” 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过男人,又不好意思开口。 贺长恭直觉,这个问题容易触雷。 明明知道不该问,却又控制不住地想问,怎么就那么贱呢! 忽然,他灵机一动道:“我骗了你。” “嗯?”沈云清觉得自己是不是困得脑子都不转了,竟然没明白贺长恭要说什么。 “咱们俩没圆房。” 沈云清:“哦。” 知道了,退下吧。 圆房不圆房,那也都是前身的事情了,和她这个背锅侠没什么关系。 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也就不好挑挑拣拣是不是清白之身了。 贺长恭:懂了! 她要是有过男人,听自己这般说,肯定会慌张;但是她没有的话,就坦坦荡荡,非常平静。 沈云清分明是后者啊! 这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就是让贺长恭非常愉快。 “行了,你赶紧睡吧。”贺长恭看沈云清眼皮子都快粘到一起,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又保证道,“你放心,我会把安哥儿当成亲骨肉的。” 身世的隔阂已除,现在他想起安哥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怪他,之前没有弄清楚,还别别扭扭的。 还有,也错怪了沈云清…… 她虽然从前离谱,但是也没有乱搞关系。 那这些天自己的怀疑,就太不好了! 贺长恭感到羞愧。 这种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韩氏在偷看他。 韩氏拍大腿:这个完蛋的儿子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要么身体不行,要么胆子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怎么一点儿不像他爹呢! 第132章 悲伤的贺长恭 贺长恭却在高兴、内疚的种种已经超过他理解的复杂情绪中离开。 他之前那样想沈云清,真是太不好了。 她肉眼可见,就不是那种女人。 贺长恭决定弥补她,省得自己想起来就心虚。 如何弥补女人? 他不知道,只能想到送礼物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然而送礼是需要银子的,这个他真没有。 也不是总有剿匪、救人这种赚外快的机会,只能拿着那点死俸禄,贺长恭想起来就很悲伤。 有个太有钱的媳妇,压力真大。 沈云清好容易送走了贺长恭,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和周公相会。 她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来抢安哥儿。 安哥儿抱着她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嫂子,嫂子!”门被重重敲响。 “来帮忙,快来帮忙。”沈云清还以为是梦里听到了贺仲景说话,连声呼喊道,“仲景,有人要抢你侄儿!” 贺仲景:“……嫂子救命!” 这下沈云清总算清醒过来了。 她愣了片刻,揉揉脸,起身道:“怎么了?” “嫂子,你快来。湘湘她出了好多血!” 沈云清:??? 你确定不是她来了小日子? 没见识的纯情少男。 贺仲景和贺季武两个人,根本不像村里其他同龄的少年一样,惦记着娶媳妇或者至少有点暗恋。 用韩氏的话说,就是两根木头。 所以沈云清觉得自己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1节 可是下一秒,“纯情少男”给了她雷霆一击。 贺仲景红着脸道:“我们俩,那个了,然后就……” 沈云清秒懂。 卧槽! 明明说好的没有感情,各管各的,你们俩就这么不守承诺? 慢点也行啊! 闪婚厚爱啊! 但是到底孟湘湘的身体更要紧,沈云清披上衣裳,趿上鞋子,匆匆忙忙跟着贺仲景去了。 而家里其他人,也都被贺仲景的声音吵醒,前后从屋里出来。 贺仲景在文氏耳边红着脸说了。 文氏握住他冰凉的手道:“不怕,你嫂子在。” 沈云清很快见识到了贺仲景眼中的“很多血”。 公道来说,是略多,但是和很多,根本不沾边好不好! 孟湘湘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鹌鹑,脸都要熊熊燃烧起来,但是也真怕自己挂了。 她嗫嚅着道:“嫂子,我……” “没有贼胆,还有贼心。”沈云清啐了一口,“我骂老二的!” 孟湘湘:“嫂子,你还是骂我吧。是我……愿意的。” “床上那点事,谁骂你做什么?”沈云清道,“我说骂老二,是因为这事他不该学着点吗?提前不该去问问吗?” 站在门口的贺仲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嫂子,她怎么样了?” 已经闻讯赶来的贺长恭,终于依稀明白了什么。 韩氏这种过来人更不用说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唉声叹气。 贺婵也明白了,听说孟湘湘没事就躲回了自己房间。 二哥也真是的,闹出这么大动静。 就没有大哥沉稳,大哥和嫂子当年,针尖对麦芒了,洞房夜也没这么“惊天动地”。 羞死人了。 沈云清留下了点药粉,叮嘱了孟湘湘如何用就走了。 看着院外的家人,她摆摆手道:“没事,虚惊一场,回去睡觉。” 她又瞪了贺仲景一眼,“天天看正经书,把人给看傻了;明日去寻两本不正经的书,好好看看。” 众人:“……” 闹了一场,大家各自回去睡觉。 韩氏却拉着贺长恭不让他走。 贺长恭闷声道:“娘,您这是做什么?” 看见兄弟圆房,想到自己还虚长好几岁,也不知道咋回事,心里就酸溜溜的。 韩氏道:“走,跟我去给你爹上柱香。” 贺长恭:…… 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去惊扰我爹他老人家干什么? 鬼不吓人,人去吓鬼啊! 奈何老娘絮叨本事惊人,实在惹不起,贺长恭只能跟着去了摆放牌位的厢房里。 韩氏带着贺长恭跪下,点了一炷香,絮絮叨叨。 “他爹啊,你是不是年龄大了,耳背了……我明明和你说的是狗剩啊!” 怎么晚上闹出动静的,成了老二两口子? 原来误会了老头子。 他不是不干活,是搞错了对象。 看看,我现在把狗剩带来给你磕头了,下次可别错了。 也别等了,明天就安排上哈,狗剩他爹! 贺长恭一头雾水:“娘,您在跟我爹说什么呢?” 这三更半夜,阴森恐怖的,感觉他爹要把他带走一般,怎么那么瘆人呢! “你别说了,只管磕头就行。”韩氏安排道。 贺长恭:“……” 行吧。 他就发现了,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他都想不明白。 磕头行,这多容易。 贺长恭磕了三个头,又跪了一会儿,终于被亲娘“恩准”回去睡觉了。 他还惦记着给沈云清买礼物的事情,睡得其实也不太安稳。 他梦见沈云清夏天卖冰,冬天卖煤,发了大财…… 早上醒来的时候,贺长恭躺在床上回忆起这个梦,还觉得很悲伤。 就是做梦他都发不了财,还是沈云清赚钱。 悲伤那么大。 当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下一刻会峰回路转吗? 不会。 悲伤它会自己长大,变成汪洋大海。 这是贺长恭收到请柬时候的感受。 没错,这请柬来自于史上最穷最落魄、屡次想吃软饭而不成,现在终于吃上了一碗不那么称心如意软饭的燕王世子赵景云! 赵景云欢天喜地地昭告天下,他要成亲了。 他要娶外家表妹辛东玥。 是时候,收回这么多年的礼钱了。 这种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比洞房花烛夜还让人期待。 他期待,贺长恭却不高兴啊。 银子没赚到不说,还要往外出钱。 友谊的小船,怎么没早点翻,现在就不用去随礼了! 吐槽归吐槽,兄弟还是兄弟。 贺长恭不仅要准备一份厚礼,还得帮他张罗。 ——算了,将来他生儿子的时候,赵景云还得回礼,贺长恭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单他自己也还不够,他还得拉人冲人气。 第133章 随礼那些事 沈云清:“什么,我还得去?” 开玩笑,她去砸场子吗? 就辛东玥之前那样来恶心她,她还得去给辛东玥撑场子? 难道她头顶,写着大大的“圣母”两个字? “不去。”她直截了当地拒绝,“如果非要我去,我考虑送个花圈。” 贺长恭:“你这也太狠了。” 沈云清:“你说去不去吧。” 贺长恭:“不敢请你了……不过这事不怨你。” “那怨你?” “是,怨我。”贺长恭道,“我把你和那个娘们之间的事情忘了,那就别去了。我也是被世子说糊涂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沈云清斜着眼睛问道。 她用脚底板都能想出来,赵景云肯定是装可怜了。 要是最后赵景云顺利成为燕王,那这个爵位,就是他装可怜哭来的。 这家伙太会了。 “世子说,”贺长恭老老实实地道,“前面有我们这些兄弟帮忙,他不怕。但是怕就怕,后院没有人能辖制燕王妃,怕她搞事情。” 沈云清:“那人都死光了,非要找我?” “他哪里有人?”贺长恭道,“他也就靠外家的人了。但是这次,外家的人是姻亲,得站在新娘那边,所以这边就没人了。” 他还没敢说,赵景云忽悠她,说一定得找个厉害的,镇得住场子的。 除了沈云清,没有别人能胜任了。 贺长恭本来挺清醒的,但是听赵景云这般拍马屁,尤其是拍沈云清马屁,立刻有种“你有眼光,我们就是好兄弟”的上头,一口就答应下来。 以至于,都忘了辛东玥曾经上门恶心沈云清这件事情。 沈云清:“那正好。辛东玥不是厉害吗?让她自己来对付魑魅魍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2节 自己看好戏就足够了。 “嗯。”贺长恭道,“是我没考虑周全,回头我带着仲景和季武过去就行。” 备礼的事情,他去问问祖母,也不让沈云清操心了。 沈云清道:“你带着季武就算了,毕竟季武跟着徐先生学习;但是仲景就算了,这都四月了,秋闱不剩下几个月,你没见,最近他屋里的灯,有时候下半夜都还亮着吗?” 贺长恭:“那,那也不是读书的事啊!” 人家在烙饼呢! “不读书干什么费灯油?”沈云清眼睛一瞪。 原来你是这样黄的狗剩。 孟湘湘伤到了,肯定得休养几日。 自己都叮嘱过了,所以肯定不是那件事。 贺长恭:“就,你不懂。好了,我走了!” 不能继续愉快地聊天了,否则心里泛酸水。 贺长恭告假去赵景云那边帮了两天忙,回来说是送聘礼去了。 韩氏大概也听说了赵景云的情形,一边给安哥儿夹肉一边道:“不是后娘当家吗?肯定不会给他准备像样的聘礼。” 贺长恭闷声道:“再怎么不像样,两家也要面子。” 事实上,那些略显“寒酸”的聘礼,已经深深地震惊了他这个土包子。 娶个媳妇,可真费钱啊! 想想当初他娶沈云清,好像什么都没有,沈家倒是陪送了不少。 之前光顾着埋怨沈云清不懂事,现在想想,也怪对不住她的。 又想给她买礼物了。 又是没钱。 赵景云的婚期定在五月十九,外地的不少有来往的人家已经提前送来了贺礼。 赵景云每晚都在数钱数东西。 贺长恭有时候也陪着,把他的样子尽收眼底。 本来收礼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赵景云大多数时候都在唉声叹气。 这个不能卖,那个华而不实,要是大家统一,直接送银子多实惠! 而且有些还是王府的人情来往,还不能进他兜里。 进自己兜里的,没有好东西;好东西都被继母收去了,这就是赵景云的憋屈。 当然,赵景云不把贺长恭当成外人。 他还打趣贺长恭:“长恭啊,我成亲,你打算给我送什么?” 贺长恭道:“我是个粗人,不会挑礼物,就直接送银子了。” 赵景云:不愧是我兄弟,深得我心。 你媳妇那么有钱,咱们俩交情这么好,所以这红封,不能轻了吧。 贺长恭:是不能轻了,我送你一年俸禄,够不够意思吧! 想到要随礼,已经预支了未来一年的俸禄,贺长恭就郁闷。 ——他拿什么给沈云清买礼物? 韩氏道:“也是,毕竟大户人家,要体面。狗剩啊……” 贺长恭被米饭呛到了,转过身去咳嗽了好一阵。 安哥儿体贴地帮他捶背。 贺长恭咳完了满意地摸摸他的头,真是亲儿子。 不管是谁生的,只要不是沈云清生的别人的孩子,他都觉得这个孩子顺眼。 “你看看你,多大人了,吃饭能不能慢点。”韩氏嗔怪道,“娘是想问你,你随多少银子?” 韩氏想法简单,觉得对方是世子,那么大一个官儿,肯定得多随点。 就是和村里的里正,都得搞好关系呢! 更何况,这是亲王世子,那都是和皇上沾亲带故的。 将来她再回临州,回到红河镇上,这段关系就够她说上二十年的。 贺长恭道:“五十两。” “才五十两?”韩氏听得直皱眉,“是不是太少了?” 沈云清低头吃饭。 雨我无瓜。 文氏也一直没说话。 贺长恭道:“不少了。之前仲景成亲的时候,他随了二十两银子。” 自己已经翻番又加了十两,而且还是一年的俸禄,少吗? 他自己,只能剩下点炭火银子,已经很够意思了。 韩氏道:“那也有点少,人家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 “那娘,您给我再贴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韩氏立刻变了脸:“娘就那么点养老银子,你还惦记上了!” 于是,她绝口不再提加礼的事情了。 沈云清偷笑。 文氏这时候开口道:“五十两是单数,不好。就再加十两银子吧!秋天倘若仲景中了举,这礼还能收回来。我们也没分家,公中出这个钱就行。” 沈云清立刻道:“好,祖母,明天我就取六十两出来。” 她赚的银子,会给家人分,也会拿出来一部分放在公中。 公中的钱,是她和贺仲景管的。 第134章 前男友的婚礼 贺长恭闷头吃饭,没再说话。 ——他这么大个人了,没赚到什么银子,真是丢人啊! 要说升官也行,问题刚升了把牌,想再往上升,还得过两年。 当初打仗的时候,连升三级都有可能。 哎,那时候太咸鱼了。 第二天,沈云清刚在医馆坐下,贺长恭就在门口和她说话。 沈云清:“……你进来说。” “你不是不让男人进去吗?别坏了规矩。” 沈云清:“……” 你在门口堵着,就不坏规矩? 还挡光呢! “你快进来。”她没好气地道,“有话赶紧说。”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今日都这个点了,这人竟然还不去五军营。 难不成,又是想磨她,给赵景云多随点礼? 想都别想! “世子成亲……” 沈云清:来了吧,果然来了! 大清早的来找怼。 贺长恭对她的火力准备毫不知情,闷闷地道,“……那日你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那日,温止也成亲。” 沈云清:“啥?” 不是说赵景云吗?怎么又说到温止头上了? 该不会是赵景云和温止成亲吧! 那她倒是,可以随一份大礼。 “温止娶了成国公的孙女,”贺长恭道,“是一日成亲。” 沈云清:“这个成国公府,怎么有点耳熟?” “燕王妃的娘家。” 沈云清明白了。 “也就是说,温止娶了燕王妃的……侄女?” “嗯。” “燕王妃的侄女,应该比赵景云年纪小点吧,女孩子成亲早。”沈云清饶有兴致地扒拉着手指盘算着,“那就是赵景云的表妹,以后温止,就是赵景云的表妹夫,对吧。” 贺长恭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搞不明白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3节 这样的反应,对头吗? “啧啧,这下温夫人满意了。”沈云清道,“京城这些高门,都是沾亲带故。娶了成国公府的姑娘,等于一步登天了。” 恭喜前男友了。 要是娶了自己,现在还在摸鱼估计。 贺长恭闷声道:“你不用难受。” 日后我一定补给你更好的。 他不是来刺激沈云清的,只是不想日后她突然知道接受不了。 所以,还是他来说吧。 他好歹,还能安慰她几句。 他知道,别人或许没有进过沈云清的心,但是温止是进过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闷闷的难受。 他笨,说不上来怎么不舒服,反正就是很别扭。 沈云清早已放下,“我难受什么?谢谢他不娶之恩。我现在就是有点同情那个成国公府的姑娘。” 别看她身份高,按照温夫人的尿性,一样会磋磨儿媳妇。 好惨一姑娘,祝她好运吧。 “怎么,你还要随礼吗?”沈云清没心没肺地问,“要多少?说实话,这银子我出的有些不情愿;要不你自己出了吧。” 贺长恭:“我不去!” 他去,才真是控制不住要砸场子。 “哦,那就行。” 抢她的人行,抢她的钱,那万万不行。 前男友嘛,谁还没有一打? 不行咱就换,谁离不开谁啊! “五月十九,是什么好日子?”保住了钱袋子,沈云清开始八卦,“怎么都得选那一日?” 感觉没那么简单啊。 贺长恭道:“我听世子说,是故意的。燕王妃不想自己娘家的人给来热闹,就故意把侄女的婚期选在同一天。” 燕王妃,就不想要赵景云好过。 沈云清:真恶毒啊。 不过到时候两家一起迎亲,会不会狭路相逢? “要是上错花轿就好玩了。” 贺长恭瞪大眼睛:“怎么能上错花轿?” 沈云清:“比如下了雨,一起去哪里避雨,然后上错花轿呗。” 胡思乱想又不收税。 “那怎么能?”贺长恭道,“反正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要是没放在心上,当个屁就行。” 沈云清:“……” 好了,我把你放了,赶紧走吧。 好的前男友,就像死了一样。 这点温止做得公道说,还不错。 但是贺长恭来提醒她,就有点心塞了。 求求了,下次千万别提了。 贺长恭道:“我走了,最近总告假不好。我晚上可能回来得晚,最近河北上京轮训,我得去盯着些。” “继续给婵婵找相公?”沈云清开玩笑道。 贺长恭没好气地道:“我不管了。你把人给惯坏了,你管!” 说完,他转身就走。 喂喂喂,不讲理了啊! 什么叫她把人给惯坏了? 这时候恰好来了病人,否则沈云清一定要和他好好掰扯清楚。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周围这些人看着沈云清为人,渐渐忘了之前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患者慢慢多了起来。 不过对此,六娘说的是,人都是逐利的。 别的地方看病动辄几十文甚至几百文,沈云清这里几乎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 比疗效,那更是没人能和她这里比,傻子才不来呢! 如果不是只限女人的话,这里早就被人挤爆了。 选择就医的人里,女人只能占两三成或者更少。 因为一来不好意思,二来家里有钱,都给男人孩子花,女人生病往往就熬一熬。 沈云清一上午,看了八个病人。 “不看了不看了。”她坐得腰都疼了,喊海棠去拿钱去买奶酪吃。 “一上午还赚不出一碗奶酪呢!”六娘嘲笑她。 “我这是治病救人!”沈云清道,“积攒功德好不好!这天怎么就热起来……” 感觉制冰大业,又得开始了。 她得想想今年做不做了。 虽然赚钱,但是贺长恭没时间操心了,不行就算了,反正不差这点钱。 海棠端着奶酪回来,后面跟着一条……胖尾巴。 她为难地道:“夫人,奴婢遇到了那位大爷。” 沈云清:“哪位?” “我这位!” 沈云清顿时觉得,屋里都暗了两度。 没办法,这位大哥太胖了,把门堵住了。 原来是白胖子! 沈云清之前买过他泥人那个。 白胖子虽然有点傻缺,但是挺有礼的。 比如现在,虽然他很想进来,但是大概看到了门口不让男人进来的牌子,就堵在门口和沈云清说话。 沈云清:“……您有什么事情吗?” 白胖子有些委屈:“你之前说好了下次再光顾,为什么不光顾了?我等了你好些日子了!” 第135章 知音难寻 沈云清:“……” 她就那么随口一说,还真当真了。 这白胖子,虽然傻呵呵的,但是是个实诚人啊,竟然真的因为她随口一说,一直在等她。 不能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沈云清决定,今日再多买他一些东西。 她示意六娘进去取银子,六娘道:“还不知道谁傻呢!说不定这半年,他就做成了您这一桩生意,所以念念不忘呢!” 六娘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沈云清顿时尴尬了。 没想到,白胖子竟然一脸见到知己的模样,激动地道:“这位大婶,你说得对啊!” 他确实就做成了这一桩买卖。 知音难寻啊。 沈云清:“……” 六娘:“谁是你大婶?我可没有这么傻的侄子!” “我不傻!”白胖子瞪大眼睛,很是生气的样子,“你见过哪个傻子,能捏出这么好看的泥人?” “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六娘凉凉地道。 白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咧嘴笑了。 “你也承认,我捏的泥人好看呗!看看,你看看,不是就这位娘子自己知道的!”白胖子得意地对身后的人道。 沈云清:你不傻,我傻了。 这都是什么奇葩,让她遇上了。 总这样堵着门也不行,沈云清决定快刀斩乱麻。 “大哥,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来干什么?” 沈云清:“……” 白胖子道:“你还买不买泥人了?” 生意难做,他决定上门服务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4节 沈云清:“买……再买一次吧。我没钱了……” 她怕以后白胖子天天来让她光顾生意。 虽然这个白胖子看起来大有来头,但是她也不一定能用上啊。 人没用上,大把银子出去,谁不心疼? 白胖子:“你也没钱了?” 沈云清:请问,什么叫“也”?您老也要破产了? 她的短暂沉默,在白胖子看起来就是默认。 白胖子道:“你现在多穷了?说来听听。” 沈云清:“……还行吧,就是只能买得起一碗奶酪了;要不,给你吃?” 白胖子的目光,一直都在那碗奶酪上。 没想到,白胖子说:“还是你吃吧。虽然我爱吃奶酪,但是我家还吃得起。” 沈云清:“哦。” 这一碗都得几十个钱,可见这家还不算落魄。 想想也是,看白胖子身上的装束,也知道这家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 她一直觉得,白胖子很像一个败家子,甚至想到了之前历史上喜欢做木匠那个皇帝。 这位,大概也非富即贵吧。 见白胖子没要离开的意思,沈云清让海棠送了把椅子出去,请他在门口坐。 六娘搬来一张小几,上了茶水点心。 白胖子招招手,下人立刻呈上一个锦盒。 “这都是我最近捏的最好的泥人,给你看看。”白胖子得意洋洋地道。 海棠见沈云清点头,便接了泥人过来呈给沈云清。 沈云清打开一看,哎哟,还真不错。 一套西游记的人物,个个栩栩如生,尤其那几个女妖精,个个都极美,媚意十足。 打定主意不掏钱的沈云清又动摇了。 她试探着道:“这些多少钱?” 她可以为支持艺术再掏一次钱! 主要真的好看得难以抵挡。 白胖子见她惊艳模样,得意道:“你先说说好不好吧!” 沈云清连连点头:“非常好!” “那送你了。” “啊?” 这样不好吧。 “你穷得都只能吃一碗奶酪了,还能欣赏我,我就送你了。” “这不好吧,”沈云清道,“毕竟你是费时费力做出来的,而且确实别人也做不出来……” “人生难得一知己嘛!”白胖子道,“就是我手头也没银子,否则可以给你点。你还能吃上饭吧!” 沈云清:“……那倒是能的。” 白胖子有点可爱啊。 “能吃上饭就好,千万别饿死了,要不我去哪里再寻一知己?” 沈云清顿时压力山大。 她才不是他的什么知己呢! 她单纯是因为现代人,对这些古老的手艺表示好奇,而且兜里恰好不差钱。 让她说出什么好来,她最多能说出个“可爱”就很不错了。 但是沈云清想了想,还是让海棠回去取一百两银子。 白胖子:“你都穷成这样,还要给银子?不要不要!” 一百两银子还算穷? 沈云清更加确定了,白胖子家底丰厚。 但是她坚持要给。 “必须给银子,否则岂不是成了私相授受?”她笑着道,“这世上俗人很多,像你这样纯粹的人太少了。” 白胖子被吹捧得连连点头:“你说得对,俗人太多。” 趁着他感慨的功夫,海棠飞快地把银票塞到他手中。 白胖子反应过来,又要退回来:“不行不行,给你就是给你的。要不你象征性地给我一文钱吧!” “爹!您又在干什么!”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 沈云清抬头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气呼呼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他喊的,显然是白胖子。 因为父子俩,眉眼之间还是有些相像的。 白胖子还有儿子啊!沈云清兴致勃勃地想。 那男孩上前,一把把银票抢过来揣到怀里,气鼓鼓地道:“爹,您是不是又在败家了!”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白胖子似乎很怕这个儿子,脸色微红,嘟囔着道:“然然,这次不是,你误会爹了。爹这是在,在赚钱呢!” “我才不信!”男孩哼了一声,又看向沈云清,眼里有戒备之色。 “快把银票拿出来!那是一百两银子呢,我哪有那么多钱?这是这位夫人的。”白胖子道。 男孩后退两步,紧紧捂住胸前的银票:“等我回去问过祖父再说!如果不是爹偷拿的,我再还给你。” 很明显,白胖子在儿子面前,没有什么可信度。 六娘道:“你这儿子倒是个有趣的。” 她就喜欢这种飒爽聪明的孩子。 白胖子连忙道:“不,这不是我儿子……” 沈云清:“???” 在你们家,“爹”是这么随便喊的吗? 第136章 闵然 “……这是我女儿。”白胖子小声道。 沈云清:“!!!” 她眼神这么不好用了吗? 眼前这个孩子,穿着打扮,一举一动,分明是个男孩子啊! 不过再想白胖子口中的“然然”,确实更像个女孩的名字。 六娘也来了兴趣:“哎呦了不得,竟然是个女孩子,我喜欢!” 女孩子这般飒爽的,更让人稀罕了。 “对了,还没请教大哥名讳。”沈云清笑道。 这家挺有趣的。 “你果然不知道我是谁!”白胖子得意洋洋地对女儿道,“然然,你看爹就说,不是别人知道我家世,所以故意讨好我才买我东西的吧!” 沈云清:“……” 这位混得太惨了,连在自己女儿面前都这么没面子。 然后就听白胖子道:“我叫闵松。这是我女儿,闵然!” 沈云清:闵松还行,闵然什么鬼? 泯然众人矣? 起名字的时候,真的不考虑一下谐音吗? 闵然脆生生地道:“我爹是承恩伯世子,所以别想着占我爹便宜!” 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沈云清暗想,占你爹便宜?我还没有那么重口味。 “银货两讫,不算占便宜吧。”沈云清道。 闵然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一百两银子,真是你给我爹的?” 沈云清点头:“你不也知道,你爹身上不能有这么多银子吗?” 闵然想了想,又看看沈云清。 沈云清笑眯眯地任由她打量。 片刻之后,小姑娘蹬蹬蹬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还给沈云清:“喏,给你,我们不能要你的银子。” “为什么?”沈云清托腮靠在桌上笑着道。 她要是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儿,也不错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5节 生是找不到人生,能领养一个也好。 哎,纯属想屁吃。 “因为祖父说,无功不受禄,你给我爹这么多,万一回头找我祖父办事怎么办?” 沈云清:“……” 白胖子,哦,不,闵松嘟囔着道:“你祖父能给人办什么事?咱们祖孙自己都管不明白。” 闵然气得直跺脚:“爹!” 有这么拆台的吗? 沈云清看着小姑娘脸都气红了,忙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寻常百姓家,伯府确实很厉害了。但是银子是买泥人的,银货两讫,谁也没占谁便宜。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情要求你们,放心就是。” 闵然很警惕,还是不肯要。 闵松嘟囔道:“然然啊,说了多少次,你小姑娘这么泼辣,容易嫁不出去。” “我就不想嫁人!”闵然叉腰道,“我要招赘婿,继承伯府!”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这小萝莉,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和你说了,你是女孩子,不能继承伯府。” “我就能!”闵然大声地道。 闵松不吭声了。 看得出来,这位很宠爱女儿。 沈云清笑着对海棠道:“我昨日给安哥儿做的麦芽糖,你去取些来。还有婵婵做的点心,也包两包来。” 贺婵跟着她在厨房转悠,厨艺也很了得。 “是。” 海棠进去了。 沈云清请闵然坐,笑道:“我儿子应该比你还小些,不过现在不在家,否则可以出来陪你玩。” “你有儿子了?”闵然一脸震惊。 她以为沈云清刚成亲不久呢,竟然有个比她只小一点儿的儿子。 “嗯。”沈云清道,“不过没有你这么活泼。” 闵然竟然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爹太不省心了,我得多管着他一些。” 沈云清忍俊不禁:“你才多大的孩子。” “你是刚搬来京城的?”闵然问。 沈云清笑道:“时间确实不长,还不到一年。” “那就难怪了。” “嗯?什么难怪了?” 她们两个说话,闵松就坐在外面小声嘟囔,“我好容易寻个知己,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家家里还没说什么呢!肯定又是你娘……” 闵然瞪了亲爹一眼,然后道:“难怪你不知道承恩伯府,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们伯府真的没本事,就靠祖业吃饭,所以我爹没什么好骗的。” 沈云清:“……” 原来还怀疑她是骗子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生气不起来。 果然可爱就可以放纵。 “府里的钱都是我祖父管的,我爹一个月就二两月银。”闵然把自己亲爹的老底都掀了。 沈云清听得津津有味:“不少了。” 正说话间,海棠取了糖和点心出来。 出人预料的是,竟然还多带了一盘刚出锅的麻球出来。 这是文氏最喜欢吃的。 海棠解释道:“姑娘给老夫人做的,老夫人听说外面来了小客人,让奴婢端出来请客人吃。”wap.zwwx.org 沈云清觉得有点奇怪。 以前她在外面折腾,不管交什么朋友,文氏从来不出面,也不会让人招待,一切都由她自己。 今日闵家父女这种“待遇”,算是极特别的了。 闵然在沈云清的劝说下尝了尝麻球,竟然非常喜欢。 沈云清让海棠把剩下的都打包给她带走。 闵然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沈云清笑道:“既然不收我银子,那就算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总不能因为几个麻球,我就赖上你们家吧。” “……赖也没用。” 沈云清大笑。 刀哥在沈云清脚底下趴着睡觉,被她们说话声吵醒,懒懒地站起身来。 闵然到底是个孩子,对猫猫狗狗没什么抵抗能力,眼睛盯在刀哥身上。 沈云清弯腰把刀哥抱在怀中,笑道:“你喜欢的话,可以来摸一摸。” 闵然摇头:“我怕它咬我。” “不会的,刀哥很温顺,只咬坏人。” “它还知道好人坏人?” “那自然是知道的。”沈云清道,“和我好的就是好人,和我关系不好的就是坏人喽!” 闵然:“……” 她竟无言以对。 但是很想要一条这样和自己同仇敌忾的狗,以后找爹也方便了。 她壮着胆子摸了摸刀哥,刀哥眼皮子都没抬,懒懒地瘫在沈云清怀里任由她摸。 闵然来了之后,第一次露出小孩子该有的纯真笑颜。 “走吧走吧!”闵松被自己女儿弄得有些窘迫,站起身来道。 第137章 承恩伯旧闻 闵然恋恋不舍地走了,带着打包回去的点心和糖果。 时间已是中午,沈云清关了门,带着海棠和六娘进去吃饭。 沈云清当笑话,把父女俩来了一趟的事情说了。 贺婵道:“嫂子,你怎么不喊我出去看看?” 孟湘湘也附和。 这些都正常,两个都是爱凑热闹的姑娘。 但是不正常的是,文氏竟然也道:“下次要是再来,你把小姑娘请进来玩玩。咱们家,太久没有这么小的姑娘了。” 沈云清笑道:“祖母,您别着急,等着湘湘给您添个重孙女。” 韩氏道:“湘湘有动静了?” 孟湘湘闹了个脸红。 “娘,哪有那么快?”沈云清道。 “哦,也是。”韩氏道,“不过也快,我成亲两个月后就怀了狗剩。” 下次给老头子烧香的时候,除了唠叨唠叨老大两口子的事,也替老二的子嗣说说话。 对了,还有小三和贺婵的婚事。 老头子啊,你可千万得多使使劲,别天天光吃香火不干活。 “下次我请小丫头进来玩。”沈云清岔开话题道,“不过就是很像个小子。” 文氏眼神微动。 “说起来,”沈云清并没有注意到文氏的神情,她在专心地夹松鼠鱼,“按照闵然说的,似乎老京城人都知道承恩伯府。六娘,你听说过吗?” 在地上另外一桌和海棠一起吃饭的六娘道:“没听说过,回头我去打听打听。” “承恩伯,”文氏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应该是承恩侯府,到了这一代,变成了承恩伯府。” 沈云清明白了,“爵位世袭递减?” 比如这一代是亲王,下一代就是郡王,一代不如一代。 文氏点点头。 家里只有沈云清能略懂一点,“说承恩伯我想不起来,说承恩侯,我就依稀记得,是皇后家,得封承恩侯?” 文氏“嗯”了一声。 “那这位承恩伯的姐妹,曾经做皇后,对吧。” “嗯。”文氏放下筷子道,“我累了,去歇一会儿,你们慢慢吃。” 韩氏看着自己碗里半碗饭,就要放下筷子去扶她:“娘,您今日吃得不多啊!” 往日都得她吃完了,老太太才吃完。 “我老了,吃不了那么多。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屋躺躺就是。” 韩氏却是个孝顺的,并不放心,一直把她送回房间,才重新回来吃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6节 六娘效率很高,下午就去打听出来了,回来告诉沈云清。 “承恩伯的妹妹,是先皇的孝慈皇后。” 沈云清听着这个封号,就觉得隐隐不对:“人已经不在了?” 孝慈这种,谁生前用这样的封号? 听起来,倒更像是谥号。 六娘道:“死了几十年了,所以承恩伯府现在早就落魄了。” 沈云清:不仅落魄,还有败家子…… 承恩伯世子,就是个败家子。 “不过大家都说,先皇后厉害。” “嗯?怎么厉害?” “先皇一直不喜欢她,她靠着那时候的太后,才有了立足之地。包括这个承恩侯府,也是先太后据理力争,为她娘家争取的。” 沈云清:这是厉害吗? 这是无奈。 不为了争一条活路,能这样吗? “她让承恩侯府买了许多祭田,而且不许卖,所以就算现在子孙凋敝不出息,也还能度日。” 沈云清点点头道:“这点确实厉害。” 高瞻远瞩,在最煊赫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为子孙谋划。 虽然子孙不出息,但是人家已经过三代了,这就很厉害了。 白胖子那样的……嗯,确实需要这样厉害的长辈。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但是也没什么用。”六娘又道。 “嗯?”沈云清愣住,“怎么没用了?” “承恩伯府传不下去了。承恩伯世子已经和离,身下只有闵然这个女儿……” 绝后了? “和离?”沈云清道,“世子夫人和他和离了?” “嗯,带着嫁妆回娘家了,也没有再嫁,但是不肯和他和好了。” 沈云清:“……那闵然?” “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嫡长女。世子身边还有个老姨娘,是个生不了的……” 海棠小声地道:“可是按照伯府的门第,就是再落魄,也不至于娶不到媳妇吧。” “承恩伯不让他娶了,说世子这样不成器,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沈云清愣住,这,竟然是眼睁睁地看着伯府绝后? 这是要把爵位还给朝廷啊。 不过或许,这样来说也是好事。 仔细想想,嚣张跋扈的万太后,和这位孝慈皇后,应该是一个时期的? 孝慈皇后的早死,有没有万太后的手笔? 如果这样的话,那万太后能放过承恩伯府?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伯府才急流勇退,努力降低存在感? 沈云清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厉害了。 她竟然能想这么多! 祖母啊,我出息了! 不过再想想,闵然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娘不在身边,爹不成器……怪不得她对人百般戒备。 不过是个女孩挺好的,如果是个男孩,说不定万太后早就容不下她了。 下次来的时候,多给她点好吃的。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闵松没有再来。 过了端午半个月就到了赵景云的婚期。 贺长恭提前一天就已经去帮忙,晚上都没回来。 沈云清忍不住恶趣味地想,这些男人,晚上不会去逛青楼了吧。 五月十九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沈云清期待的大雨并没有出现,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想,她和往常一样,照旧在医馆里忙活。 上午的时候一切如常,午休过后,她刚开门,贺长恭就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走,快跟我走!”他声音焦急地道。 沈云清惊讶:“去哪里?你不是帮忙去迎亲了吗?” 因为这里成亲,都是下午迎亲,所以现在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才对。 “打起来了,有几个兄弟受伤,有一个重伤,快去帮忙看看。”贺长恭心急火燎地道。 沈云清:??? 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很着急,我带你骑马,敢不敢?”贺长恭问。 沈云清:“我会骑马。” 对于这种跑路所需要的技能,她这种怕死的,早就学会了。 可以不骑,但是不能不会骑。 “那也不赶趟了。”贺长恭道,“拿着药箱,咱们走。” 加更啦。 第138章 狭路相逢捅一刀 沈云清刚要去提药箱,贺长恭已经定位了药箱的位置,自己去拎上,然后过来拉着沈云清往外走。 他的宝贝马,就在门口。 这马对沈云清来说有点高。 她正深吸一口气准备上马的时候,就觉得腰间被一双铁钳子掐住,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完了,腰肯定被他掐肿了。 沈云清刚刚坐稳,身后就贴上一个宽阔火热的身体。 “驾——” 宝马箭一般冲了出去。 沈云清死死抓住马鬓,又感觉到腰间的大手一直在,这才略觉得安全了些。 贺长恭很快带她赶到了“案发”现场,把她抱下马来。 地上躺着四个人,旁边还有几个相互搀扶着,鼻青脸肿的不少,地上还有几滩血迹。 从他们各自站立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火拼的两伙人。 有大夫已经在给地上躺着的人诊治。 但是这混乱的现场,却已经没有新人的踪迹。 沈云清大概看清楚了现场的情形,沉声问:“救谁?” 贺长恭伸手一指:“这是咱们的人。” 他手指的方向,只有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躺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刀,旁边站着个直摇头的老大夫。 “不行,拔出来之后立刻血流不止。”老大夫道,“不拔的话,还能撑个一时三刻。让人去喊他家人来,还能说几句话。” 贺长恭低声道:“他叫宋维野,也是我多年兄弟。你看看,能不能救;你,尽力救吧,当成救我。” 沈云清:“……” 你是蒲公英吗? 兄弟满天下都是。 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人对贺长恭来说确实很重要。 是自己人就好说。 沈云清快步上前,蹲下道:“来帮忙。” 贺长恭凑过来,几乎是急不可耐地问:“能不能救?” 这时候宋维野笑了笑,“贺大哥,这是嫂子吗?” 他好像对自己的伤并不在意,丝毫都没有临死之前的慌乱。 倒也真是个汉子。 贺长恭“嗯”了一声,眼圈红了:“你小子给我挺住了!就是走到阎王殿了,你嫂子也能给你抢回来!” “你又吹牛。”宋维野咳嗽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脸都皱成一团,伤口又有血涌出来。 沈云清示意贺长恭:“把剪刀给我。” 她拿起剪刀,把宋维野的衣裳剪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7节 宋维野道:“嫂子,不用忙活了。我光棍一个,今日捅了他们三个人,值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呸! 看着还有些斯文的样子,一说话就匪气十足。 这和贺长恭,真能尿到一壶里。 沈云清剪开衣裳又拿出银针给他封穴止血。 旁边的老大夫,本来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生气——他都说了不能治,难道还能撒谎不成? 但是等他看到沈云清封穴的手法时,眼神顿时亮了。 他凑过来,弯腰仔细看着。 贺长恭:“一边去,挡光!” 老大夫老脸通红。 沈云清:“还是你比较挡光。” 都是同行,不必相互倾轧。 只要没有恶语相向,沈云清不介意互相切磋。 贺长恭:“……” 他老老实实地侧了侧身。 宋维野又笑了:“贺大哥,你竟然惧内!” 沈云清瞪了他一眼:“闭嘴!刚给你止血,你再笑,又得继续流血。” 宋维野道:“嫂子,你不知道,贺大哥总是提起你。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惹你生气……” “你赶紧闭嘴。”贺长恭骂道。 沈云清:你是贺长恭亲兄弟吗? 你这是在用生命帮他说话知道吗? 少年,你快挂了啊! 如果不是遇到我,你这是死局! 尊重一下死亡,可以不? “他再说话,就把他嘴缝上。”沈云清骂了一声,手下动作却不停。 不知不觉,她身边就拢了一圈围观的人。 她还听到,他们在议论,说原来这就是贺大哥的媳妇,怪不得他从来不带人去家里,原来媳妇这么美,这么能干。 沈云清:尽情表扬吧,我不会骄傲的。 简单止血之后,她让贺长恭拔刀:“不能左右晃动,就直上直下,可以?”zwwx.org 贺长恭搓搓手,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兄弟的一条命啊! 但是他还是咬咬牙:“能行!” “等等。”宋维野道,“我还没交代遗言……” “不用你交代,等你好了再交代。”沈云清瞪了他一眼。 宋维野一脸不敢置信:“我,死不了?” 这时候,就别安慰他了吧。 他还有点薄产,想交代交代呢! “想死的话,等我治好你了,自己想投河投河,想上吊上吊,只别影响了我神医的名声。”沈云清大言不惭地道。 宋维野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经有些惨白。 他不由看向贺长恭。 “听你嫂子的,我都听,你怎么还想蹦跶蹦跶?” 宋维野:不敢不敢。 沈云清:“都少废话,干净干活!” 贺长恭拔了刀,血喷涌而出。 宋维野再也支撑不住,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沈云清又重新施针替他止血消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药箱里取出针和羊肠线来。 众人:“……” 贺长恭大概还知道点沈云清的本事,所以还算平静,其他人都炸锅了。 好在宋维野还晕着,所以这个不聒噪了。 沈云清当着众人的面,帮他把伤口缝合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是一件十分精细的事情。 里面几层外面几层,她蹲着不得劲,最后就跪在地上。 贺长恭觉得这地上的沙子,都像刀尖了。 他喊了一声,让人找了个蒲团过来。 不行,蒲团也硌人。 他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铺在蒲团上,然后垫到沈云清膝下。 ——等宋维野好了,一定得让他给沈云清磕一百个头,才对得起沈云清为了救他受的罪。 缝合需要耐心,耗费时间。 所以当老大夫在旁边问的时候,沈云清也耐心作答了。 “老夫之前只是听说过,有人用针线缝合伤口,这还是第一次见……等伤口愈合之后,线岂不是留在伤口上?” “如果能保住性命,这不算什么。”沈云清道,“缝合伤口是其次,最重要的止血,防止之后的伤口感染……” 她随身带的药箱,能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抗生素。 这些抗生素,对现代人来说可能不太够用,但是对于古人来说,那就是绝对的神药。 第139章 带伤员回家 不过她也并不托大,和老大夫说得很保守。 老大夫连忙点头。 至于其他人,完全不关心他们的对话,心里想的都是: ——这能活? ——太牛逼了吧!开了眼! 贺长恭:六娘所言非虚,我媳妇天下第一能干! 沈云清都处理好了之后,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贺长恭伸手拉她,沈云清摆摆手:“不行,腿麻了。” 两条腿,都不像自己的了。 没想到,贺长恭竟然蹲下来,替她揉腿。 众人:“……” 沈云清:“没事,我歇歇就好了。” 贺长恭不管,还是揉着她小腿。 他的手掌宽大,她的小腿则十分纤细,贺长恭几乎能把她的小腿完全拢在手中。 沈云清莫名脸红,只能没话找话:“你们,还不去喝喜酒?” 她还没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成个亲,要杀几个人祭天不成? 这大好的日子,怎么就演变成了当街行凶? 对面受伤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抬走,反正现在已经都撤了。 贺长恭闷声道:“他们想给咱们没脸,谁惯着他们?” 就是没管住宋维野,让他直接动了刀子,小命差点交代了。 “他们是谁?” “成国公府送亲的那些人。”贺长恭道。 两家喜轿遇到,按理说,赵景云身份高,对方该退让;结果对方却偏说,是赵景云外家,让赵景云退让。 辛家送亲的人不愿意了。 ——辛家才是赵景云正经的外家,你们成国公府算什么东西? 继妻在原配面前,那就是妾! 于是吵吵嚷嚷,谁也不肯相让,最后变成了流血的斗殴事件。 沈云清:倒是没有上错花轿嫁对郎,但是你们打破脑袋为先走,还是沾亲带故,这下京城人茶余饭后,有瓜吃了。 丢人啊! 哦,对了,还牵扯到她前男友呢! 不过显然,三方角力,谁也想不到温家。 温夫人那个趾高气扬的老孔雀,在这里其实狗屁不是。 大喜之日见血光,恭喜她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8节 想到这里,沈云清不厚道地乐了。 她对前男友没什么不满意的,大家好聚好散;但是前男友这个娘,真的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诅咒她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千万别得好死。 你若安好,那还了得? 你若倒霉,普天同庆! 贺长恭问她:“现在能挪动了吗?” “也不能总躺在大街上……” 影响交通。 沈云清道,“找张门板过来,听我指挥,先把人抬走。” 贺长恭面上有些为难。 沈云清:“你找不到门板?” 贺长恭:“……他光棍一个,没人照顾,恐怕,只能搬到咱们家……” 沈云清:我救了个爹啊! 但是她能说什么? 她家,也是贺长恭的家。 只要不用她伺候就行。 “那就搬吧。”这么多人看着,她给他面子。 贺长恭其实做好了被怼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如此好说话,顿时感动不已。 媳妇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众人一起帮忙,费了很大功夫,终于把人挪到了贺家。 当然,是挪到贺长恭住的房间里。 贺长恭让韩春来去把贺季武喊回来,帮他照顾人。 沈云清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只要别让她当牛做马,她很随和的。 她问贺长恭:“你不走了?” 贺长恭:“嗯?” 他往哪里走? 沈云清:你似乎忘了,今日赵景云成亲。 贺长恭黑着脸道:“不去了。” 燕王妃不是好东西不假,但是那个辛东玥,也真是个搅事精。 今天如果不是作为新嫁娘的辛东玥开口,事情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听着他的抱怨,沈云清却道:“我倒觉得,人家都堵到面前了,还得忍气吞声不成?” “不是让忍气吞声,”贺长恭道,“我们也忍不下这口气。但是这女人,不厚道!” 只动嘴,不让辛家的人动手,却把其他人架到火上烤。 拿人当枪使呢! 沈云清:“谁让傻子愿意出头?” “都不愿意世子下不来台。” “闹成这样就下得了台了?” 没想到,贺长恭还能苦中作乐,道:“也不全是坏事,反正闹成这样,都知道世子和后娘家翻了脸,也挺好。” 省得燕王妃,天天装贤良恶心人。 宋维野伤成这样,贺长恭不打算过去了。 “不去帮赵景云挡酒,招呼客人了?” “不去了。”贺长恭道,“闹心。你累了,回去歇着吧;这边要有什么不好,我让婵婵喊你去。” “嗯。” 沈云清从他屋里出来的时候,夕阳西下,红灿灿的晚霞铺满天边,美不胜收。 可真是个好日子。 厨房里飘出了菜香,隐隐有水煮肉片的香辣。 贺仲景牵着安哥儿从外面回来,孟湘湘上前迎他,脸上含羞带怯,眼里却是明亮的喜悦。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啧啧。 这时候,韩氏从屋里出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都小点声,别进祖母屋了,她刚睡下。湘湘,你去告诉婵婵,菜先放在锅里温着,不着急吃,等你祖母醒了再吃。” 沈云清一愣:“祖母这就睡下了?” 她怎么感觉,文氏这些日子,似乎有点不太对? 是她想多了? 她刚还想着,进去和文氏说一下这件事情呢。 既然睡了,那就不打扰她老人家了。 “我进去守着老太太去。”韩氏道,“这些天,老太太茶饭不思,不知道是不是苦夏厉害。云清你有空给她看看!” 之前她就提了,可是文氏总拦着。 今天韩氏终于忍不住了。 沈云清点头答应。 “那我进去了。安哥儿饿了,先给孩子做点吃的,别让孩子饿着肚子等,咱们就晚点。” 说完话,她才进去。 贺仲景却道:“给祖母把饭菜先留出来,咱们吃吧。” 母亲有时候有些愚孝。 大家饿着肚子等着,祖母也不能多吃几口,没有意义。 “嫂子,大哥回来了?” “在那屋,你去看看吧。” 今天可是太精彩了。 孟湘湘小声把事情说了:“……大哥带回来个人……伤得重……很吓人……” 这小两口,柔情蜜意,真好啊! “娘,我也想去看看。”安哥儿听完后也很着急。 “去吧去吧。” 沈云清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裳,又梳洗一番。 海棠帮她找了药油,来抹跪得发青的膝盖。 “夫人您下次悠着点。您皮肤嫩,还没等碰就青一块红一块的。” “你看看我这里,有没有青?”沈云清撩起小袄,露出侧腰来。 “他醒了——”贺长恭推门进来。 第140章 吃饭也虐狗 然后他呆住了,脸红一片,慌乱转身。 他没想到,沈云清竟然在换衣裳。 沈云清:别瞎说,我没有。 海棠也惊呆了:“夫人,您这腰上怎么了?谁打的?” 贺长恭闻言立刻也不害羞了,眼睛瞪得铜铃大:“有人打你?” 沈云清放下小袄,没好气地道:“被你掐的。” “我什么时候掐你了?我,我那是抱着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腰撅折了呢!”沈云清没好气地道。 贺长恭脸莫名地更红了。 是他粗鲁了,他改! 沈云清站起身来道:“有没有喊疼?有没有发烧?” “没有,不过他粗人一个,我也心粗,所以还是请你过去看看。” 宋维野情况不算好,毕竟才受伤,有些发烧。 但是这小子还跟她开玩笑,说她是他再生父母,以后要像对亲娘一样对她。 沈云清:“……” 贺长恭道:“放屁,我有儿子了,不缺你!” “对了对了,我还没见过大侄子呢!”宋维野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仿佛不按着他,他立刻就能跳起来。 可能这人伤的不是腹部,是脑子吧…… 安哥儿正在外面,闻言探身进来:“宋叔叔,你喊我吗?” 沈云清:“……” “这就是大侄子啊!”宋维野道,“贺大哥,这长得这么清秀,可不像你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29节 安哥儿走过来靠在贺长恭身前,大方地道:“等我长大,就会像爹一样威猛了!” 最近他每天都在努力加餐饭,想着长大后投笔从戎呢! 之前想着继承父亲的遗志,现在想踩着父亲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总之,都是要像爹一样厉害。 沈云清对此头疼不已。 儿子啊,咱们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不好吗? 你娘就你一个,可不想牵肠挂肚,甚至白发人送黑发人。 要不和离,给你换个读书的爹? 孟母三迁,果然有道理。 自贺长恭回来,安哥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野了。 沈云清去给宋维野看过,道:“没事,养着吧。” 宋维野还嚷嚷着要饭吃。 贺长恭不由看向沈云清:“这,能吃吗?” “不能。”沈云清故意吓唬他们,“就不怕饭从缝合的伤口溢出来?” 宋维野:“那……等伤口愈合,人也饿死了。”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放心吧,饿死算我的。” 宋维野笑嘻嘻:“那我还得交代交代遗言?我光棍一个,就那两间房子并京城外三十亩地,家里还有一百多两银子。还有些破烂儿,收拾收拾卖个一二百两不错了……” “你咋回事?”贺长恭急了。 宋维野以为他不想听遗言这样的话,不由笑道:“贺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娘们唧唧的了?咱们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讲这个怕什么?” 果然不能有女人啊。 贺长恭:“不是,我是问你,你怎么攒下来的家底儿?” 这小子天天吊儿郎当的,以为他是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混日子手里不留钱的,结果人家有房有地有存款? 这不合理啊! 怎么最后合计下来,就自己一个穷光蛋? 宋维野道:“这算什么?我花钱散漫,所以没剩下多少。怎么,之前打仗的时候,你没攒下来钱?” 他们两个,都不是无名小卒,好歹有个五品武官的官职。 就算武官不值钱,可是打仗的时候,是要他们搏命的。 所以大家打扫战场,扫荡对方城池的时候,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长恭:“……” 沈云清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就忍不住偷着乐。 单纯的狗剩,受到了来自同袍的一万吨伤害。 走吧,吃肉补补去。 “婵婵今日做了水煮肉片,再不去吃就凉了。”沈云清道。 贺长恭:“我端进来吃!” 馋死丫的! 宋维野:“别,贺大哥,什么仇什么怨啊!” 因为天热了,饭菜都摆在院子里吃,凉快。 贺婵带着海棠把饭菜端到桌上,贺长恭闷声说自己要进去吃。 贺婵脆生生地拒绝了:“还得再给你单独盛出来,多洗碗筷。再说,你那兄弟,也不能吃,你进去馋人家啊!”wap.zwwx.org 宋维野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大笑,随即又牵动疼得直抽凉气。 他宣布,以后这就是他妹妹! 贺长恭小声地问沈云清:“他,自己能行吗?不用看着?” 沈云清这才知道,他不是幼稚,是真的不放心。 “没事,这一会儿不要紧,没听在里面乐呵着吗?” 韩氏忍不住道:“可真是个好孩子,那么重的伤,都不喊疼……” 文氏慢慢喝着粥,什么都没说。 韩氏见她不夹菜,道:“娘,是不是婵婵做的菜,不合您胃口?您想吃什么,让云清给您做。” 文氏夹了块黄瓜,“没事,人老了,消耗少,又苦夏,吃不了太多。” “您这苦夏,也太厉害了。云清啊,你看祖母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文氏自己道,“是药三分毒,我身体硬朗着,不用吃。” 韩氏还是不放心。 一顿饭,几乎只听见她在各种碎碎念,关心文氏的身体。 沈云清扒着饭,隐隐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而且文氏之前也没这样。 她分明是心里有事。 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可能,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沈云清若有所思。 “别吃了!”贺长恭一筷子打开贺季武夹肉的筷子,又给沈云清捞了一大筷子水煮肉片,“你嫂子还没怎么吃呢!” 贺季武委屈地去夹别的菜。 “吃饭的时候,想什么呢!”贺长恭瞪了一眼沈云清。 沈云清看着碗里瞬时冒尖的“肉山”,感慨狗剩哥什么都大,就是一筷子下去,捞肉都比别人多。 问题是,她吃不完啊! 大晚上的,吃那么多,撑得睡不着。 见贺长恭还想给她夹菜,沈云清忙伸手护住碗:“够了够了,我吃不完。” “你吃不完我吃,总不能浪费。” 沈云清:“……” 孟湘湘偷笑。 大哥和嫂子,真恩爱啊。 然后她碗里也多了好几片肉。 孟湘湘脸色微红,也给自己相公夹了一块茄子,偷偷对他眨眼。 贺仲景也笑了:“多吃点。” 贺季武:吃什么饭啊!虐狗呢! 见沈云清越吃越慢,贺长恭把她的碗拿过来,剩下饭菜都扣到自己碗里。 第141章 祖母的身份 文氏放下筷子起身,韩氏要去扶她,沈云清站起身来道:“娘,您吃饭吧,我扶祖母进去歇着。” 韩氏刚忙着照顾婆婆,自己几乎没怎么吃。 韩氏道:“不用,你不会,我进去……” “你吃饭,我让云清陪我出去走走。” “那行,娘您慢点。”韩氏不放心地嘱咐道,“云清,你好好扶着祖母。” 贺长恭三下两下把碗里的饭菜扒到肚子里,“我也去!” 文氏却道:“不用,你媳妇陪我走走就行,你照顾你朋友去。” 贺长恭:“……” 他就是傻,也知道祖母这是不想和他说心里话。 他要是真有和沈云清分开的那天,恐怕祖母要抢沈云清。 因为已经是半夜,所以沈云清扶着文氏也没走远,就在自己家后院的园子里散步。 “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就行了。”文氏声音染着几分疲惫。 沈云清吐吐舌头,果然被祖母看穿了。 “那我真的问了?” “嗯。” 文氏停在新移栽的玉兰树前,伸手抚摸着树干,目光因为回忆而生出星星点点的怅惘。 这一棵玉兰树,是贺长恭前些日子吭哧吭哧自己挖坑种下的。 文氏私下问他为什么要弄这么一棵树来。 贺长恭道:“是二弟告诉我,说她喜欢这玩意儿……不当菜不当饭,不结果子的玩意儿,有啥用?” 吐槽归吐槽,他照顾起玉兰树来却很精心。 文氏对此感到欣慰,不管是长孙还是次孙,都让她欣慰。 沈云清对此却一无所知,还和海棠说,贺长恭竟然也喜欢玉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0节 怪不得之前在老家的时候,门前也种了玉兰树。 她对玉兰,其实刚碍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后来也是习惯成自然,觉得颇为不错。 “祖母,”沈云清知道文氏愿意说出过去的机会并不多,所以立刻抓住,“您和闵家,有关吗?” 很显然,闵松和闵然,都能让文氏被触动。 “我那么明显吗?”文氏轻笑。 这是承认了? 沈云清道:“不是您明显,主要是我比较聪明。” 其实她之前只是怀疑,但是三天前,贺长恭提醒了她。 贺长恭还在继续学识字。 他非常有毅力,只要不是实在忙得难以分身,每日都在坚持。 他现在识字量增加不少,每天晚上尝试记录发生的事情,遇到不会的字,就来请教沈云清。 闵松来找她那日,贺长恭晚上敲门,问沈云清“闵”字怎么写。 沈云清提笔给他写了一个。 ——之前以为他是学渣,没想到人家只是之前没学。 一学就刹不出车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贺长恭见她写下的字,嘟囔一句:“我还以为多难呢!你要是直接跟我说,门里有个文,我不就知道了?” 沈云清打趣他:“你还认识文呢!那我还得解释哪个文,要不你肯定写错。” “别的字我不认识,文我能不认识吗?祖母姓什么!”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这女人,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门里有个文,就是闵…… 破门而出,那就只剩下……文。 沈云清那一刻,醍醐灌顶。 但是如果祖母真是先皇的皇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流落到红河镇,和农夫生儿育女呢? 这点,就算现在文氏自爆身份,她也不敢问。 她怕那个故事太过惨烈。 文氏面色平静。 “你想的,是对的,我就是那个人。” 其实从再回京城,她就知道,当年的事情会被翻出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文氏笑着看向沈云清,目光慈爱。 出乎预料的是,沈云清竟然摇摇头:“没有了。” 祖母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在她心里,文氏一直都是那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是那盏能为她指路的人生明灯。 “没有了?” “嗯,没有。”沈云清抱住她,带着些许哽咽在她耳边轻声道,“就是想抱抱您。” 文氏很瘦,一直都很清瘦。 抱着她,让人心疼。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文氏却觉得一颗心都被面前这个抱住自己的体贴的孩子暖成了水。 她说:“云清,祖母当年有个女儿,只可惜没有养大。我有时候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她,转世投胎,又回来找我了。” “您就当我是吧。”沈云清道,“祖母,您是我的亲人,和贺家没有关系。” 她这条咸鱼,心中忽然生出了许多保护欲。 “祖母,如果您心里还放不下过去,那我帮您!” “傻孩子。”文氏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有什么放不下的?祖母现在过得很好。” 不爱她的,深爱她的,都已经作古。 她有这么多孝顺的儿孙,有这样幸福的日子,还有什么放不下? 过去已经过去了。 如果万太后不再来招惹她,不再对闵家围追堵截,那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 但是如果她不知道罢手,那自己也要好好和她算算当年的账! “反正您想做什么,一定得让我知道。” “祖母和你一样,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文氏道,“就是受不了你,这些天总来偷偷看我,像我藏了什么秘密一样。” 沈云清脸红,嘴上却道:“您本来就是藏着大秘密嘛!祖母,您说,会不会,有人认出您来啊!” “我想应该不会。”文氏道,“我离开京城,已经三十多年了。” 现在已经风吹日晒,经年累月操劳,衰老得像个村里的老太太,谁能看出当年闵家女的绝代风华? 没有了,都随风散尽。 却也没有什么留恋。 文氏继续道:“只是看着闵家现在如此,心中还是忍不住愧疚。” 当年离开之前,她就和爹说过,如果想要保住性命,一定要学会藏拙。 那个宠爱自己的爹,多年前已经去世,阴阳两隔,再无见面之日。 现在的承恩伯,是她的三哥。 闵松,是她的亲侄子。 “祖母,我邀请闵然来家里玩吧。” 第142章 讨债鬼上门 文氏笑意清浅,拍着沈云清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背道:“祖母知道你是想哄我开心。但是,不用了。”m.zwwx.org 沈云清略一想就明白过来。 文氏回京这么久,都没有去认亲,想必是不想认亲了。 也是,闵家一直在万太后的眼皮底下艰难求生;文氏倘若联系他们,说不定就被有心人盯上。 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倒霉,倒不如现在这般,虽然不能相认,但是也知道彼此安好。 闵家,甚至不敢生个儿子,可见万太后有多毒辣。 闵然亲生母亲同闵松和离,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总之,太难了。 没有可以与万太后相抗衡的实力,就只能避其锋芒。 “但是祖母,您也很想家人吧。”沈云清轻声道,“咱们也不认亲,互相有点来往,应该不至于。” 祖母年纪大了,到了喜欢热闹的时候。 如果再不和娘家人来往,那有生之年,还有多少机会? 就算父亲不在了,还有兄长、侄子、侄孙女……人越老,是越希望叶落归根的。 文氏果然有些迟疑。 “祖母,放心吧,”沈云清笑道,“就是寻常的来往。而且您忘了吗?你的户籍,也已经给您改过了。” 沈云清早就感觉到了文氏的不凡。 文氏的人生,被分割成两部分——来红河镇之前,来红河镇之后。 来之前,一片空白,即便是家里,都没有任何人知道。 村里那些三姑六婆,各种揣测,甚至泼脏水都有,但是文氏从来不去澄清任何事情,也就没有泄露任何。 沈云清猜测她有过去,所以给自己做假身份的时候,顺便给文氏做了一个,接上了空白的那段。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谢陆怀玉了,他油嘴滑舌,但是做事靠谱。 文氏的前半段,他就真的找到了姓文的人家。 所以现在,文氏“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根本不怕人问起。 文氏布满皱纹和岁月风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就是心细。” 让人怎么能不喜欢她? “放心吧祖母,”沈云清道,“您交给我就行了;闵然比安哥儿大不了多少,姐姐弟弟一起玩也好。” 再说闵松,只要夸他泥人捏得好,那大家就是亲戚。 正在说话间,刀哥抖着小屁股,啊呜着跑来,咬住沈云清的裤腿,把她往前院拖。 沈云清笑骂道:“你把我裤子咬坏,看我不收拾你!” 文氏道:“它这是发现了什么,这么兴奋?” 沈云清整个人都不好了。 “刀哥,你是不是又抓老鼠了!” 话音刚落,安哥儿也急急忙忙地跑来,手里提的灯笼乱晃。 沈云清:“你慢点跑,天黑不说,灯笼着了烧手怎么办?” “曾祖母,娘,讨债的来了!” 沈云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1节 他们家,什么时候欠外债了? “哪个讨债的?” “就是燕王世子啊!” 沈云清:“……” 是,这是个讨债鬼没错了。 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了。 但是问题是,今天是他成亲的好日子,现在他不应该洞房花烛夜吗? 丢下新娘,他逃婚了? 逃婚来找狗剩?要了亲命! 贺长恭不知道有没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文氏摸摸安哥儿的头:“他说什么了?你爹说什么了?” “他哭唧唧地来了,然后我爹就把我撵出来了。”安哥儿口齿清楚地道,“我猜,他多半又是来借钱了。” 沈云清:如果真是那样,她也是服了。 一个嘤嘤嘤,一个哭唧唧,这俩人是绝配。 现在在抱头痛哭? “娘,快去看看吧。”安哥儿着急地催促她,刀哥也跟着拖她。 沈云清无语,“我去做什么?” “我爹面子矮,万一世子借钱,我爹不好意思回绝怎么办?” 安哥儿从前没有这么多话。 自从来了京城,或许因为跟着孟大人见了许多人的缘故,或许因为终于有了爹,或者两个原因兼而有之,总之小家伙现在变得很是活泼,而且隐隐有向话唠发展的趋势。 “你爹又没有银子;答应了的话,让他拿自己抵。”沈云清没好气地道。 要真是答应,那也是愿打愿挨。 两个人,好着呢! 就洞房花烛夜不抱新娘,来抱着基友哭这件事情,她能嘲笑赵景云一辈子。 文氏笑道:“安哥儿不慌,你爹有分寸。去告诉姑姑,给他们做几道菜,不用管他们,让自己自己熬夜闹去。” 听这意思,是不用管了? “云清,天色不早,咱们回去歇着。他们就去长恭屋里吃喝说话去,咱们不管。” “好!”沈云清一口答应,巴不得清闲自在呢! 安哥儿还是忧心忡忡。 “……要是我爹把家里的钱都借给世子,以后我读书没钱怎么办?” 沈云清赏了他一个爆栗,“小屁孩,哪儿来那么多心思。怎么没有爹,娘没供你读书?” “可是有了爹,说不定他也花娘的钱,娘就没钱供我读书了。” 沈云清:“……安哥儿,不能这么说话。” 虽然贺长恭那点俸禄,她确实没有看在眼中,但是如果不是她自己把生活水平拉高,贺长恭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 安哥儿道:“我知道了。但是娘,不该借钱给他我觉得。” “为什么?” “因为有借有还才是借,光借不还那是索取。书上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该纵容别人索取的,对不对?” “对。但是你也得相信你爹,毕竟到目前为止,你爹也没有纵容他,是不是?” “那倒是。” “好了,和娘一起扶着曾祖母回去睡觉。你爹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 “好,我听娘的。”安哥儿懂事地道。 文氏却笑眯眯地道:“安哥儿,谁和你说,世子是讨债的?” 这话如果没有人教,安哥儿应该不会这么说。 安哥儿:“……不行,我不能把姑姑出卖了!” “你个鬼灵精,你姑姑信了你的鬼。”沈云清笑骂道,“这不转头就被你卖了?走吧。” 与此同时,贺长恭的屋里,赵景云正喝着酒哭诉。 第143章 诉苦大会 “你说闹成这样,兄弟重伤,我有什么心情洞房花烛?” 席面摆在贺长恭屋里,贺长恭陪着赵景云,受伤的宋维野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听着他们说话。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子还会哭唧唧这套。 “她还嫌弃我,骂我不是男人,还觉得她委屈了。” 他还怎么男人? 他上去让人捅他一刀? 这么多年,不忍气吞声,他能在那个恶毒的继母手下活到现在吗? 忍辱负重知道吗? 娶妻娶贤,他这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总是得哄着,一不哄就河东狮吼。 他没脾气吗?所以今天就不能惯着她! 贺长恭给他倒了杯酒:“世子,喝酒,喝酒,不说那些。” 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可真让人崩溃。 尤其是,为一个女人,至于吗? 他早就知道,辛东玥不是什么好东西,世子不知道吗? 娶她的目的,那是看中她娘家,怎么想不明白呢? 如果能清楚这点,那还伤心个毛线? 不过这个场面,也勾起了他当年新婚夜的记忆…… 嗐,兄弟啊! 被人骂个狗血淋头的滋味他知道,真就是宁愿跑出去喝酒,都不愿意小登科。 他明明和沈云清现在都挺好的,世子这一哭诉,真是给人添堵。 行了,快别说了,赶紧喝醉了让人给他送回去,免得影响自己和媳妇的感情。 翻旧账这种事情,老爷们不能干。 宋维野不解内情,起哄道:“世子,休了那泼妇!” 贺长恭:“你闭嘴吧!刚捡回一条命来,逼逼赖赖什么?” 要是说自己是一根筋,宋维野可能就没有筋,狗脑子,天天就知道打架闹事。 还有,嗯,攒钱。 赵景云酒入愁肠,滔滔不绝:“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是,外家一直都在帮我,但是府里,是不是我一个人对抗那毒妇?” 他从小时候被克扣衣食用度,说到现在被逼放弃世子之位,把自己说成小白菜。 说完后,还眼巴巴地看向贺长恭,用眼神问他:我惨不惨?见没见过更惨的了? 贺长恭表示,对他来说,吃饱喝足就是天大的好事了,矫情什么? 所以,来他这里找共情,是不可能的。 宋维野听得也直挖耳朵。 合着这是世子的诉苦大会,再说下去,他怕世子直接抱着贺大哥痛哭流涕了。 大老爷们,怎么还这样啊!之前他一点儿都没感觉出来,世子这样。 难道,就单单在贺大哥面前这样? 宋维野忽然一阵恶寒,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贺婵敲门进来送最后一道菜。 赵景云像变脸似的,一下不哭了,坐得腰背挺直,看着贺婵笑容可掬地道:“辛苦贺姑娘了。” 贺婵面无表情地道:“我大哥领回来的都是朋友。” 言外之意,要不是贺长恭领回来的,她能伺候? 她现在还不高兴呢! 宋维野“扑哧”一声笑了。 他妹妹很有个性嘛! 贺婵瞪了他一眼,该不是个傻子吧。 宋维野对她做了个鬼脸,像个淘气的大孩子。 贺婵:真是个傻子。 她打了个哈欠道:“大哥,我得睡觉去了。需要什么,你自己找吧。” “去吧。” 赶紧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2节 再不走,他都想掀桌子了。 一个刚成亲的男人,在对着妹妹抛媚眼,当自己是瞎子? 偏偏贺婵走之后,赵景云哪壶不开提哪壶。zwwx.org “长恭啊,你妹妹许亲了吗?” “没有。” “那要是我……” “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你我二人的交情在,我肯定给她个侧妃,不会让她无名无份的。”赵景云信誓旦旦,“你还信不过我吗?” 贺长恭想骂人。 是,他承认,想给赵景云做侧妃的大有人在,他现在的家庭来说,肯定是高攀了许多。 但是就是让妹妹给皇帝做小老婆,他都不答应。 小老婆就是小老婆,就是要矮人一头。 但是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是识文断字的人了,说话要迂回。 所以贺长恭说:“我也做不了主,主要妹子自己主意大,说没有一万两银子的聘金,她不嫁。” 赵景云:“……这不是胡闹吗?” 他娶正妻,公中所有加起来不过花了几千两银子而已。 谁家娶妻要这么多银子? 宋维野笑嘻嘻。 他听出来,贺长恭是不愿意,偏偏赵景云还当真了。 贺长恭:“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惯的。” 赵景云却叹了口气道:“一定是你们家条件好……” “不好,一般,刚能吃上饭。家境好,谁去投军?” 少打他家的主意。 为了祸水东引,贺长恭还指着床上的宋维野:“他有积蓄。” 要不,你把他娶了算了,有房有地有存款。 宋维野:“我那仨瓜俩枣,还不够世子塞牙缝。世子是亲王世子,你以为是落魄世家啊!” 赵景云:“……” 他还不如落魄世家的世子呢! 不过他也就是感慨,倒也没借钱的心思。 毕竟娶了辛东玥,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的鸡飞狗跳了;偏偏这还是他外家的,得罪不起。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说的就是他。 夫纲不振,能怪他吗? 实在是形势逼人。 赵景云在这里悲春伤秋,感慨连连,随从喊他回去,他也不走。 终于,他把自己灌醉,睡着了。 而这时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宋维野打了个哈欠,也终于有了些睡意。 “贺大哥,你把世子安置在榻上,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贺长恭:??? 他回哪里去? 这里是他的房间啊!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宋维野,以为他和沈云清住一起吧。 他能说两口子分开住吗? 不,他不能。 他要脸。 还好现在是夏天了,家里又大,他出去随便找个房间,都能睡一觉。 所以要脸的狗剩站起身来道:“那行,我先把世子安顿好。” 铺被褥,把醉汉挪到榻上,贺长恭大功告成,和宋维野道:“你不舒服了要喊我。” 宋维野摆摆手:“放心,我没事。” 贺长恭还体贴地帮他放下蚊帐,道:“蚊子多。” 等他找了个房间躺下之后,听着耳边嗡嗡嗡的蚊子叫,贺长恭简直无语。 他怎么自己就忘了这一茬呢? 今天是要被蚊子吃掉了吧! 那可不行! 然后,狗剩的骚操作来了。 第144章 睡一个蚊帐多好 沈云清其实没睡,她在屋里熬夜炮制药材。 白天采药人给她送来一批药,她得自己动手炮制。 ——这也是做善事。 之前有个重病的妇人来求医,说是村子里的,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在家里等死。 这时候听说她这里诊费便宜,男人跑遍全村借了五个钱,背着她来看病。 五个钱,也能难倒英雄汉。 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三十岁上下,老实巴交,但是夫妻感情很好。 男人沉默寡言,但是对妻子是真的好。 如果不好,也不能背着妻子走十几里路进城求医了。 别看她诊费便宜,很多人根本就没有治病的意识,所以她这里一直也不算火爆。 沈云清怜悯两人,没有收他们诊费,还倒贴了不少药材。 这种好事她经常做,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后,两口子又来了,背着两大背篓的东西。 有野菜,蘑菇,还有“药材”。 两人只是听人说这是药材,可能能用上,所以就来给沈云清送。 知恩图报的人,应该得到奖励。 看着眼前局促而感激的憨厚夫妻,沈云清一激动就道:“我教你们认真正的药材。回家采药之后送到我这里来,我收。” 这两口子也是勤勉的,除了沈云清教他们的,遇到其他植物,他们也都带来向她请教。 一来二去,越来越熟,沈云清的药材,就是从他们手里收购的。 很多药店只收炮制好的药材,这才是采药人的“技术壁垒”。 沈云清先自己动手炮制,然后再教别人。 ——不自己做一遍,恐怕忘记细节。 京城五月已经很热,她躺着也睡不着,干脆带着海棠炮制药材。 夜深了,风也凉了,正好入睡。 “海棠,你之前听见没有,”沈云清盖上锅盖八卦道,“外面刚才说什么世子喝醉了?” 海棠道:“奴婢也是听了一星儿半点,听着好像是世子喝醉了,大爷给他送回去。” “我听着也是。”沈云清道,“有一阵了吧,这送人的,怎么还没回来?” 一起洞房去了? 海棠道:“或许世子喝醉了,挺重的,不好搬动吧。” 沈云清想想也是。 赵景云这个穷酸又算计的,娶了辛东玥那样一个多疑又小肚鸡肠,脑子还不怎么聪明的辛东玥,真是…… 为民除害。 他们两个相爱相杀就行了,别去祸害别人。 “什么味儿?”沈云清吸了吸鼻子,“怎么像是烧艾的味儿?” 艾草的味道非常浓烈,以至于很难忽视。 海棠道:“奴婢闻着也是,该不会是廊下的灯笼烧着了,把院里晒着的艾草也点上了吧。” “走,咱们快去看看。” 烧了艾草不要紧,要是烧了家怎么办? 两人提着灯笼匆匆忙忙出门,就见院子里已经浓烟滚滚,呛得人直咳嗽。 沈云清吓得不行。 这是哪里着火,这么大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3节 “起来,都起来!”她连声喊道,“走水了!海棠,你去照顾安哥儿,我去看看,到底哪里起火了。” “行了,别嚷嚷了。”贺长恭那熟悉而粗犷的嗓音响起,声音里带着些许沮丧,“没起火!” “没起火?那这烟怎么回事?” “我熏蚊子呢!”贺长恭尴尬地道。 他想着当年和沈云清成亲的细节,越想越睡不着。 偏偏这时候,耳边还有不识趣的蚊子嗡嗡嗡。 贺长恭爬起来了好几次打蚊子也不行,最后气得起身出门找艾草熏蚊子。 院里就是艾草,晒得不算很干。 贺长恭用火折子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气得扔到地上。 ——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他想起家里搬进京的行李,好像在库房里锁着。 去翻一翻,或许有蚊帐。 于是贺长恭就去翻行李了,结果蚊帐没翻到,原来点不着的火折子,不知道怎么竟然着了,而且烟很大。 这半干不湿的艾草,没有火焰,但是烟气呛人。 他正要处理,就听见沈云清“鬼叫”,只能出来阻止她半夜吓人。 沈云清闻言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也没过脑子,下意识地问:“你洞房回来了?” 贺长恭:“啥?” 沈云清:“……” 卧槽,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是说,”她赶紧描补,“你把世子送回去洞房了?” 贺长恭:说来说去,光惦记着洞房了。 别人洞房,和你有啥关系啊? 有本事你自己来啊! 不过他不敢说。 “没有,在我房间睡了。” 沈云清忍不住笑了:“人家洞房花烛夜,你留人家干啥?” 俩大男人搞什么呢! 贺长恭憋屈:“哪里是我留他的!是宵禁了,没办法。” “哦。”沈云清“咳咳”咳嗽了好几声,“你先把烟给灭了。” 蚊子不知道熏没熏跑,她被熏得是鼻涕眼泪都要出来了。 贺长恭:“那你等等我!” 说完,他转身就去踩燃着的艾草去了。 沈云清风中凌乱。 黑漆漆的,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 等菜呢! 片刻后,“菜”回来了。 “菜”也发现,其实他也没什么话和沈云清说了。 关于当年的回忆,他一个人怅然就行了,再提那要打架的。 所以对上“求知若渴”看着自己的沈云清,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那啥,蚊子挺多的,你有蚊帐吗?” 沈云清:“我有,但是我也要用。” 贺长恭:“那就算了。” 要是能钻到一个蚊帐里就好了。 还是不敢说。 沈云清道:“你等等我。” 贺长恭:“哦。” 沈云清进去取了一瓶药膏,回来塞到他手里:“把自己身上都抹抹,驱蚊的。” “好用吗?” “不想用拉倒,还我!” 贺长恭忙揣到怀里。 他就是想多聊两句,没想到把天给聊死了。 沈云清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她的药还在锅里呢,和他啰嗦什么? 贺长恭回去躺下,涂了一层沈云清给他的药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蚊子好像真的少了。 贺长恭嘿嘿笑了两声,抱着个枕头,很快睡着了,做了个非常美的美梦…… 第145章 狗剩学习 第二天,赵景云睡醒了,早上又蹭了一顿饭,被贺长恭送走了。 贺婵一边收拾饭桌一边道:“总算走了,烦死了。” 文氏看了她一眼。 家里的孩子都知道,她这是提醒。 但是贺婵转过头,不看文氏。 韩氏都看出来了,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大小也是个世子。” “那他就是个小世子,小人世子。”贺婵哼了一声道。 韩氏气得看贺季武:“管管你妹妹!” 贺季武道:“娘,自家说笑,不打紧。” 他也那么觉得,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韩氏要连他一起骂,文氏道:“以后别说了就是,她记住了。” 韩氏这才作罢。 沈云清忽然笑眯眯地道:“没事,他不白吃,将来总要还给我们。” 这次先质疑的是韩氏了。 “就这个世子,能发达吗?” 要是赵景云能行,她掂量掂量,觉得自己也能差不多。 沈云清“扑哧”一声笑了,“娘,您知道成大事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那我还在这里坐着?我不得捞个娘娘当当?”韩氏笑骂道。 沈云清摇头晃脑:“那不行,您脸皮不够厚。“ 看看赵景云,混吃混喝,逃婚,酩酊大醉…… 但凡换个人,今天清醒过来,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赵景云不。 他还能乐呵呵地问老太太吃几碗饭,能恭维韩氏身体好,把家里上上下下,连狗都夸一遍,然后吃过饭,还得顺半坛子腌黄瓜带走。 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所以沈云清现在对他都刮目相看了。 韩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就是咱们村的赖皮吗?” 众人都笑了。 文氏笑道:“你听那只猴儿,哄你呢!” 韩氏这才点点头,“我就说嘛!” 孟湘湘小声地对贺仲景道:“其实我爹也这么说过。” 贺仲景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孟湘湘看着他甜甜的笑。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道:“我先回去补个觉。六娘,要是没有着急的病患,就说晚点开门。” 她本来就熬夜,又被起火的乌龙吓了一跳,很晚才睡着。 如果不是怕韩氏把早饭给她送到床头——她确实这么做过,沈云清根本不打算起这么早。 早就吃完了,正在门口拿着水烟袋抽烟的六娘答应一声出去了。 贺婵带着海棠端着樱桃进来,“早上门口来叫卖的,我看着新鲜就买了些。嫂子吃点樱桃再去睡觉。” 樱桃又大又红,沾着水珠,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 她把樱桃放到了文氏面前。 韩氏挑了一颗最红的递给文氏。 文氏吃了后,众人才开始吃。 “我买了一篮子,一会儿给嫂子洗点放屋里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4节 贺婵对沈云清的偏爱,从来都不加掩饰。 “去吧。”韩氏道,“你大嫂用脑,得好好补。” 不过孟湘湘也不介意,她自己也这么想的,而且她家境虽然不说多么优渥,可是从来没有缺过吃食。 她胃口小,吃什么都两口就够了。 不过她听说樱桃补脑便问贺仲景:“你要不要多吃点?” 贺仲景被自己可爱的妻子逗笑:“你应该多吃点。” 孟湘湘:“……” 这人怎么那么坏! 他分明是嘲笑她没脑子。 可是她长得这么好看,还不够吗? 就算没脑子,晚上的时候他不一样喜欢吗? 韩氏看小两口甜蜜,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欣慰的是,孙子可能有希望了;担心的是,这都五月底了,距离八月的秋闱,也就三个月时间了。 得好好努力了,别沉溺于儿女私情。 不过她知道,这些话不讨喜,所以就不说了。 婆婆说过,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沈云清只吃了两颗,就实在扛不住困意,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贺长恭把赵景云送回去,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光景。 辛东玥泼辣,嘴皮子还厉害,把赵景云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我嫁进来是为了帮你,你却打我的脸”,什么“早知如此,为什么非得娶我进门”…… 贺长恭听得脑壳疼,当年那些不美好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女人,其实也真的气人。 不过还好,现在她不一样了。 他想劝劝赵景云,忍忍吧,或许女人长得慢,过两年就好了。 但是赵景云显然不用他帮忙。 因为他已经带着笑,上前搂住辛东玥,好声好气地哄人了。 “我哪里是和你置气?这不是昨日有人因为咱们的事情受伤了,我不去看,不让人寒心吗?结果说过了,宵禁回不来了。” 贺长恭:“……” 他真是开了眼界了。zwwx.org 赵景云给辛东玥擦眼泪,后者推他,他也不生气,笑着道:“不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快洗洗脸,一会儿还得认亲去,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辛东玥还闹,赵景云就继续哄。 贺长恭:感觉学到了什么。 而赵景云,看着柱子一样站在那里不动的贺长恭,用眼神示意他——快走啊! 贺长恭:我觉得我还能学一会儿。 他带着一肚子似懂非懂的“真经”走了,去了京营。 他已经告假好几日了,得干点人事了。 要不怎么升官发财? 话说升官了也不能发财,但是好歹有点安慰,哎! 天气越来越热,制冰的事业又开始了。 他都能预见到,源源不断的银子,又要流到沈云清的腰包里。 夫妻之间的贫富差距,是越来越大,难以抹平了。 他这个软饭,恐怕是要一直吃下去了。 贺长恭骑着马想着事,便有些走神。 走着走着,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马车撞上。 对面的车夫显然不高兴了,怒气冲冲地道:“走路不长眼睛啊!” 这确实是自己不对,贺长恭拱拱手:“是我的错,包涵,包涵!” 马车里有个男人催促道:“少找事,赶紧找人要紧。” “是!”车夫忙答应一声,又瞪了贺长恭一眼。 贺长恭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在琢磨着赵景云哄人的技术和家里贫富差距这些事。 走出了很远,他忽然觉得不太对了。 刚才那两个人…… 第146章 亲爹来了(一) 贺长恭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那两个人,是红河镇口音啊! 最近听家里人说话听习惯了,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要是之前在军营的时候,听到乡音,那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瞬时就能清醒那种。 贺长恭有些兴奋。 红河镇其实很小,几个村子互相通婚,大家硬要拉关系,肯定能找到诸如我三大爷的四女婿的外甥是我三姨母的婆婆的侄孙女婿之类的关系。 所以能在京城遇到,确实倍感亲切。 尤其他隐约感觉,马车里面说话那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但是又没有那么确切。 认识的可能性,很大了。 只可惜错过了,没能问问来人的身份。 而且他现在也忙着去五军营,没有功夫……真有点遗憾了。 贺长恭带着遗憾去搬砖,沈云清好容易补个觉,却又被人吵醒,心情很不愉快。 “有急症?”看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海棠,沈云清问。 但是看海棠的神情,不像啊! 倒像是中了彩票。 “有你爹。”六娘靠在门边,凉凉地道。 沈云清:“……好好说话,骂人不对。” 海棠:“夫人,真是老爷来了!是沈老爷来了!” 沈云清:“卧槽!” 真的,她不是故意想骂人的,实在是心里的感叹,如滔滔江水,最后千言万语化成这两个字。 ——她那个天下无双宇宙无敌的抠门土财主老爹,竟然舍得盘缠进京了! 要知道,沈万贯他老人家,就是拍死个蚊子,也要蘸蘸蚊子尸体尝个荤腥那种死抠门。 说他是铁公鸡,公鸡都不能同意那种。 实在是无与伦比的抠门。 这样抠门的爹,竟然舍得这样的大价钱盘缠进京? 真是天下红雨。 但是有一说一,沈万贯虽然抠门,但是他这个人有一样最大的好处,就是我抠我自己的,我不占别人便宜。 当然,别人也休想占我便宜。 而且,他是个老鳏夫,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沈翠枝和沈翠花。 他对两个女儿,都极好。 别人劝他再生个儿子,他表示没钱娶妻。 别人看着他的几百亩良田,陷入了深思。 敢情这位,想娶天上的仙女,地上的这些财产都不作数了? 沈云清却知道,她娘临死之前叮嘱过她爹,一定要等两个女儿出嫁了之后再娶,她不想让女儿吃后娘的苦。 沈万贯答应了。 ——他就没打算再娶! 只是那样说,怕夫人担心他,所以他没提。 但是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亡妻的感情。 两人成亲十年之后,才有了沈翠枝,隔了两年又有了沈翠花,村里人都得说,虽然沈万贯抠门,但是对婆娘,那只能竖大拇指。 沈万贯辛辛苦苦攒下的家财,是要留给女儿的。 所以他想让沈翠枝招赘婿。 不料沈翠枝,爱上了村里教书的穷秀才。 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姓张,无父无母,被村里的大户聘来当教书先生。 沈万贯虽然觉得这个张秀才看起来没有村里干活的小伙子结实,但是自己去大澡堂子里偷看了一下张秀才洗澡,觉得也还行吧,不耽误用,就同意了。 虽然硬件差点,但是无父无母,入赘方便;识文断字,以后他外孙也不用花钱念书了;听说还会账房,那回头秋天算帐的时候,账房都不用请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沈万贯和自己和解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5节 结果,张秀才不愿意。 沈万贯听长女回来说这个消息,气得七窍生烟:“他一个光棍,狗屁没有,白得我女儿,还挑三拣四?不愿意拉倒!” 可是奈何女儿就是看中了啊! “爹,他也没求别的,也说高攀了我……”沈翠枝道,“他只是不想入赘而已,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好男人,谁愿意入赘? 更何况,人家读书人,本来也格外清高一些。 沈翠枝表示,她就看上了张秀才,非君不嫁。 沈万贯对两个女儿娇惯,所以两个人都不怕老爹。 沈万贯气得直拍大腿:“我怎么养出这么个傻女儿啊!都是你娘死得早……” “我娘前年才没的,那时候我早就大了,懂事了。我傻,不单赖您!” 泼辣的沈翠枝,把沈万贯怼得哑口无言。 “枝枝啊,这事真的没法再商量商量吗?”沈万贯苦哈哈地道,“你看那王某某,赵某某……” “您要是看好了,您去嫁,反正我不嫁。” “可是他不入赘,咱们家业怎么办?” “还有翠花!您给她招赘婿。”沈翠枝指了指在旁边啃猪肘子的妹妹。 沈翠花六七岁的时候,正是母亲开始缠绵病榻的时候,没人管她。 带她的下人也不敢不尽心尽力,万事由着她,所以就养成她骄纵的性格。 而那时候沈翠枝因为在姑母家,姑母嫁了个窝囊的商n代,自己出头撑生意,十分泼辣,沈翠枝性格就随了姑母。 沈翠花啃着肘子,连声答应:“行,我招赘婿,那咱爹抠搜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你不许带走。” 沈万贯:“胡咧咧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儿还得分出厚薄吗? “手心都是肉,手背只有皮。”沈翠花道。 沈翠枝很有傲气,道:“既然张郎出不了聘礼,我也不会要嫁妆。好女不穿嫁时衣,以后就靠我们自己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万贯就知道这件事情没什么挽回余地了。 所以他也只能忍痛答应。 ——便宜那个穷秀才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年,小女儿也长大了,竟然爱上了另一个更穷的贺狗剩。 就那贺家,真是一穷二白,耗子进去都得抹着眼泪出来。 而且就穷成这样,贺家还不肯放狗剩入赘。 沈万贯想拿捏拿捏,奈何还是女儿拖后腿,上杆子非要嫁。 于是沈万贯,含泪把二女儿也嫁了出去。 沈翠枝两口子过得很好,琴瑟和鸣,日子也渐渐有了起色,张秀才还中了举,让沈万贯觉得面子上都有光了。 不过,张秀才不是红河镇人,所以这个成绩,不能算作当地的。 当然,也拍大腿遗憾当年没坚持坚持入赘,否则现在举人老爷,不就是他家的了吗? 还给红河镇争光呢! 遗憾有点,但是总体来说,沈万贯对大女儿的选择,是满意的。 问题出在二女儿身上。 第147章 亲爹来了(二) 沈翠花嫁出去,三日回门没回家。 这把沈万贯给急的,自己跑到了女儿家。 结果发现,姑爷投军去了? 仔细打听,洞房花烛夜,这俩人乒乒乓乓动了手。 这贺家,也欺人太甚了吧! 他可怜的女儿,还是个二百多斤的宝宝啊! 沈万贯一顿大闹,然而女儿还是不愿意和他回去。 沈背锅云清表示,我刚来,我还混乱着呢。 后来事情似乎慢慢就变了,女儿越来越瘦……刚开始沈万贯还以为女儿被虐待,或者贺家太清苦,总是偷偷给女儿送肘子。 给别人给自己他舍不得,但是在吃上,他从来不亏待女儿。 沈云清:“爹,我不吃。” 都胖成球了,吃什么猪肘子啊! 沈万贯心疼得直抹眼泪:“花花啊,跟着爹回家吧,看给孩子瘦的。” 二百斤的沈云清:“……” 后来沈云清也学精了,肘子咬一口收下,给贺家人吃。 只是后来她越来越瘦,贺家人脸色却越来越好,沈万贯发现了端倪,心疼得又把大腿拍红了。 这翠花,还不如翠枝呢! 她这是割了自己的肉去补贴婆家啊! 好在后来沈云清发达了,总是给他银子,沈万贯这才不说什么了。 ——那个投军的狗男人,就死在外面吧。 最初他想的是,回头给女儿过继一个贺家小叔子的孩子,随着女儿姓,回家继承家产! 贺家的男人,身体都不错,在这个孩子不好养活的年代,留个精壮的种子也特别重要,就当为了孩子留在贺家了。 以后再给女儿寻个壮实的男人,一定得比贺狗剩好。 女儿就吃这一口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瘦下来的女儿,某天竟然抱着个孩子回娘家,说是她儿子。 沈万贯:“你小叔子,和谁生的?不是还没成亲吗?” 沈云清:“我自己生的!” 沈万贯:“……” 那也行! 在女儿问题上,老沈是没什么底线的。 他自我安慰,亲生的比过继的强。 还是一句话,贺狗剩赶紧死在外面,千万别回来了,他们日子好着呢! 然后他心想事成地得到了贺长恭的死讯。 这下放心了,孩子就是自家孩子了。 这就是沈万贯的盘算。 沈云清对这个老爹,虽然有些啼笑皆非,但是也是真的爱重。 ——人家对她掏心掏肺,她很难对人狼心狗肺。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大冬天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猪肘子的沈万贯。 这就是她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父爱。 沈云清和温止那会儿,沈万贯是很高兴的。 毕竟那是知府的儿子,属于实现阶层跨越了。 自家女儿如此优秀,二婚都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沈万贯非常骄傲,和沈云清说,不会让人看轻她,要多多给她陪嫁。 沈云清自然不要。 但是后来温夫人找了沈万贯,回来后他就去找沈云清,说:“花花啊,男人千千万,咱们再换一个吧。” 彼时沈云清其实已经认清形势,大惊失色道:“爹,您去见了温夫人,她有没有羞辱您?” “那倒是没有,就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那还叫没羞辱? “那些不重要,”沈万贯道,“温止不行,咱换一个,花花。” “行,咱们换一个。” 这一换,就再没了音信。 沈云清上京为贺仲景寻师这件事,沈万贯倒是支持的。 他大概也觉得,应该离温止远一点。 而且他觉得,自己女儿,应该嫁到京城。 因为知道他不太待见贺长恭,所以沈云清暂时还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他。 只给他写了几封平安信,另外逢年过节也都有礼物送回去。 万万没想到,沈万贯竟然进京来了。 沈云清听说便宜爹来了,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肯定发生大事了。 这要不是家里地被占了,房子被烧了这样的大事,沈万贯绝对不会进京。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6节 就算捡到金山银山,他也只有存起来。 所以沈云清匆匆忙忙起身穿好衣裳出去,跟着海棠去了文氏院里。 花厅中,贺仲景正陪着文氏一起,和沈万贯说话。 文氏脸上带着笑意,贺仲景态度谦恭,也带着笑正在说什么。 然而,沈万贯却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沈云清大惊,提着裙子往里跑:“爹,爹,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万贯看看自己宝贝女儿,一脸沉重:“狗剩回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晴天一个霹雳下来,他的死鬼女婿,竟然死而复生了! 那,女儿岂不是又要和他过了? 凭什么啊! 贺狗剩他不做人,洞房花烛夜就和自己女儿吵架,这样的男人,不如死了呢! 沈云清:“……” 告诉你,然后看您一脸死了女婿一样的表情吗? 爹,人家祖母和弟弟都在呢,您装一装啊! “这么好的消息,我一激动就忘了,以为之前告诉您了。”沈云清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万贯总算反应过来,“是好事,是好事。” 爹,好事您笑一个,假笑也行啊! “爹,您怎么进京了?”沈云清道,“难道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好消息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沈万贯:“……我不知道那事。我是跟着你姐夫进京来的,想来看看你。” 主要是大女婿进京赶考,身边没有什么靠谱的人,他不太放心。 而且沈翠枝出了进京的钱,不用他出钱,于是就跟来了。 只是路上遇到了倒霉的事情,所以现在才灰溜溜的。 想起这些,沈万贯也不忧伤狗剩没死这件事情了,急匆匆地道:“花花啊,你姐夫出事了!” 沈云清大惊:“姐夫怎么了?” 她对张旭这个姐夫印象也不错,虽然沉默高冷,但是是个正经人。 主要是,他对沈翠枝很好,夫妻恩爱,一双儿女也都教育得极好。 姐夫就一个教书先生,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能出什么事? 第148章 三斤粗盐引发的惨案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沈万贯唠叨,说不到重点的毛病又要犯了。 沈云清却是个急性子,打断他道:“那您长话短说。” 赶紧把要紧的说了。 沈万贯拍着大腿道:“你姐夫让人抓走了。” 沈云清:“啊?” 老张干什么了? 没错,姐夫张旭,年纪才二十多岁,但是为人端方严肃,沉默寡言,沈云清见过他几次,估计他加起来说的话不到十句。 所以沈云清在心里偷偷喊他老张。 关键是老张这种老实举人,从来不高调,被人喊声老爷都能谦虚半天,能犯什么罪,被人抓走? “我们这一路走啊走啊,”沈万贯苦哈哈地道,“眼看着还有两天就到京城……” 贺仲景发现沈云清翻了个白眼,低头假装没看到。 “爹,您就直说,到底为什么被抓走了!”沈云清催促道。 “我这不是要说得详细点吗?”沈万贯埋怨道,“因为贩私盐被抓了。” 沈云清:???!!! 老张,你出息了啊! 你好好一个举人老爷,去贩私盐? 不,肯定不会是老张干的。 该不会是自己便宜爹干的吗? 不。 沈万贯虽然抠门,但是也抠得“君子”,不占人便宜,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按时足额足量缴纳赋税。 贺仲景面色也凝重起来。 盐铁收入是朝廷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所以盐铁都是官家管理和经营。 为了防止个人分利,制定了非常严格的法律。 贩卖私盐,那是可以砍头的! 就算不是首恶不砍头,那老张身上的功名,也会被人革掉。 这可真是大事! 文氏沉声道:“亲家公,你别急。把事情详细说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沈万贯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絮絮叨叨讲述。 将近半个时辰后,沈云清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翁婿来去投宿的时候,遇到了私盐贩子的队伍,和他们住在隔壁。 后来官府捉拿私盐贩子,把他们牵连了。 老张把老丈人摘出去,自己被抓走了。 “就这么回事。”沈万贯道,“你姐夫让我先进京来找你,不用管他。” 所以,你就跑了? 爹,有点不仗义啊!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爹,你们确定,没有和那些私盐贩子有来往吧。” 是不是,自来熟和人说话,或者一起吃饭了? 沈万贯道:“我都不认识他们,能有什么来往?肯定没有,就是冤案,天大的冤案。” 沈云清仔细盯着亲爹,发现他除了气愤,并没有心虚,心里就有数了。 看起来,老张确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但是老张是个男人,先救老丈人。 贺仲景道:“也可能是兵丁乱抓人。这世道,早就烂透了。” 他们一路进京,也受到了许多兵丁的索贿,散的铜钱能一箩筐,肯定有十几两银子。 当今皇上好色昏聩,天天在宝房内宠幸各地呈上的美女。 ——想要升官发财,给皇上献美人就是捷径。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能不乱吗? 别说文武百官,就是小兵小卒都开始乱伸手。 文氏脸上有痛色。 先太后如果看到今日的场景,该多难过。 沈云清也有这种怀疑。 可是这种情况,往往可以花钱消灾。 “爹,”沈云清看着沈万贯,“你是不是不舍得花钱?他们是不是索要银子了?” 说不定当时塞几两碎银子就把问题解决了。 虽然说起来也有些不应该,但是小老百姓,在这乱世之下,花钱消灾是最好的选择了。 错的是这世道。 沈万贯被亲女儿这般质疑,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涨红道:“胡说!那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吗?” 沈云清:“……” “要是能出银子解决,我怎么能不出?你太看不起你爹了!”沈万贯气愤地道,“关键是花银子,人家也不要。” 沈云清还是有点不信:“真的?” 贺仲景清了清嗓子。 沈万贯:“当然了。你以为你爹那么拎不清?现在再去捞人,不得花更多银子?当时能解决,为什么要留到现在?” 义正辞严,信誓旦旦。 看起来,不是爹抠门的缘故? 那就奇怪了。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不为了讹诈,他们乱抓人干什么?爹,你再想想,你们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否则那么多人,不至于就抓他们,不抓别人啊。 沈云清甚至想,总不能是温夫人,还想报复她家人吧。 温夫人之前让人刺杀她,她都当缩头乌龟了,主要是也没正面相对,没报复回去呢,怎么还能一浪又一浪的? 而且温止忙着成亲,她还有经历对付自己家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7节 好像也不太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隐隐感觉,爹好像有什么隐瞒。 没怎么说话的文氏开口道:“亲家公,是不是那些人,把私盐转移藏到你们房间了?” 沈云清:对啊,完全有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 “那倒是没有。”沈万贯脸有点红了,目光闪烁。 沈云清一看就急了:“爹,你是不是收了他们好处,帮他们藏东西了?” 或许他被人蒙蔽,以为是别的货物也说不定。 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一家人想办法的时候,您别还藏着掖着啊! 沈万贯见女儿着急,自己也急了:“我没有!我,我还以为他们是官家的人呢!” “所以,您究竟做了什么?” 沈万贯涨红了脸:“我,我就是见不得浪费!” 原来,那些私盐贩子手下的脚夫搬运的时候,洒了些粗盐出来。 沈万贯在楼上看着,心疼得要命。 等着那些人收拾,结果那些人撒盐如土,对于这点毛毛雨根本没看在眼里。 于是,等他们都搬完了之后,沈万贯就下去捡盐了。 也幸亏是粗盐,要是换成现代的精盐,您捡捡试试! 沈万贯收拾了足有三四斤粗盐,还美滋滋地和女婿说。 张旭对于自己老丈人的性情早已熟知,笑了笑,还夸他节俭。 沈万贯美滋滋的。 这个女婿是真不错。 谁能想到,晚上官军就来抓私盐贩子,还挨个房间搜查。 结果就因为这几斤粗盐,他的乘龙快婿都被人抓走了! 第149章 我女婿出息了 去哪里说理去啊! 沈万贯大腿都要拍麻了,却也无能为力。 他就是个土老财,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慌张,只能先进京来找女儿。 女儿成亲后竟然失忆了,不过后来就变得通情达理起来。 沈万贯觉得,一定是天上的妻子终于显灵了。 而对此,长女沈翠枝则认为,一定是文氏会调教人,才让刁蛮任性的妹妹变好了。 沈翠枝早早当家,性情泼辣,眼神也毒,认为文氏就不是一般人。 不过人还是自家人,这点父女俩都没有怀疑过,只是都认可了沈云清的失忆论。 现在,沈云清就是沈万贯的救命稻草。 “花花啊,你看现在怎么办?”沈万贯道。 沈云清能怎么办? 她有钱,都没有路子送。 文氏开口道:“亲家公,我觉得这就是个误会。既然距离京城不远,等长恭回来问问他,有没有相熟的人,托托人也就能把人给放了。” “长工?你们家还有这么厉害的长工?” 沈云清:“……” 贺仲景笑道:“这是我大哥后取的名字。” “你们一个个的,都改什么名字。”沈万贯嘟囔道,“狗剩他,真能办这事?” 小女婿捞大女婿,绝了。 沈云清道:“也不一定就能办,先找人吧。” 自己家的人,能办不能办,都得尽力办,无论如何都得把老张捞出来。 沈万贯觉得这是自己的锅,犹豫再三还是道:“要是花钱的话,找我。” 沈云清一伸手:“先给我。” 沈万贯:“……” 文氏笑道:“你个促狭鬼,自家人办事,要什么银子?” 她真怕沈万贯昏过去。 沈万贯立刻道:“就是就是,老太太说得对!花花啊,爹一直说,要听你太婆婆的,没错吧。” 沈云清无语。 说完正事,听说贺长恭认识些人,而且现在也是个把牌了,手下还管着几十个人,沈万贯就不慌了。 他小女婿,管五十个人,那么多! 而且还是京官儿! 回去之后,他多有面子。 不过这事不能让小女婿知道,要让他觉得,一直是高攀自家才行,哼! 文氏让贺仲景去喊贺长恭回来。 沈云清道:“算了吧,仲景还得念书,也是关键时候。” 五军营离得远,一来一去,半天就没了。 而且贺长恭已经告假好几天了,再请假上峰怎么想? “我去一趟。”沈云清道。 她去给贺长恭送饭,把这件事情提一提,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如果要想办法找人,先在京营里找找,实在不行去找赵景云。 ——虽然这个世子寒酸,但是总归是个世子,唬人的时候还有点用。 文氏点头道:“让六娘和海棠陪着你去。” “嗯。”沈云清道,“我去做饭。” 估计沈万贯也没吃饭,一起做了。 可是贺婵比她更快。 贺婵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了,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厚厚地切了五六片酱肉。 “这也太破费了。”沈万贯都不好意思了。 “您快吃吧。”贺婵爽朗道,“咱们都是一家人。” 沈万贯:“好好好,婵婵越来越懂事能干了。说亲了没?” 沈云清:“……” 您老人家,是练了葵花点穴手吗? 一下就点到了小姑子的死穴。 贺婵脸上的笑意就有点勉强了,挽着沈云清的胳膊道:“还没。嫂子,我帮您做饭去。” 沈万贯端着碗:“我去帮忙。” 文氏知道他是想单独和沈云清说话,便笑着留下了贺婵:“帮祖母画几张花样子。” 很快,父女俩就单独在厨房里了。 沈云清做饭,沈万贯坐在小杌子上呼哧呼哧吃面,同时和女儿道:“你说这事,真的怪爹吗?” “不怪,就是怪命不好。”沈云清道。 “我说也是。”沈万贯被安慰到了,又道,“你催狗剩快点,你姐夫是读书人,要是受刑了影响秋闱怎么办?要是真得花许多银子,你跟爹说,我出!” 他一脸割肉的神情。 虽然钱重要,但是女儿下半生的幸福更重要。 所以张旭不能出事。 然而毕竟是出钱,沈万贯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抽着心疼。 沈云清把小河虾过油,油锅滋滋作响,红通通的小虾在滚烫的油中翻滚,香气四溢。 贺长恭是教头,干的还是体力活,所以得吃点油水。 这小河虾是早上刚买的,活蹦乱跳,看着就新鲜。 沈万贯小声地道:“这多费油啊!” 阿弥陀佛,幸亏女儿嫁出去了,费的不是自家的油。 他自家做菜,都是用块肥肉擦擦锅底就行了。 倘若厨娘多擦两下,他见了肯定还得说。 沈云清没理他,只挑了些大的放在笊篱里控好了油,添到他碗里。 沈万贯美滋滋地吃着刚出锅的炸小河虾,道:“这吃得都是油啊!” 沈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8节 “狗剩对你怎么样?”沈万贯看看外面没人,这才小声地道,“你们俩还打架不?” 沈云清:“挺好的,不打了。” 主要打不过。 她可是很有眼力劲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万贯道,“我的宝贝外孙呢?我还给他带了礼物来呢!” 沈云清知道,他的礼物肯定就是草编的各种小动物。 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就算心头肉也不行。 “安哥儿跟着孟大人去了书院,晚上就回来了。” “都进学了?” “国子监。” 沈万贯的碗差点拿不住。 他的外孙,都进了国子监? “哎呀呀,你说说,你们姐妹俩,真是来讨债的!但凡有一个出息点,给我把人招赘婿招进咱们老沈家,是不是现在祖宗在地下都得高兴地蹦起来?” 沈万贯又开始懊悔翻旧账。 沈云清:“您让祖宗歇歇吧,等把姐夫救回来您再想这些。” 沈万贯:“唉。” 都是三斤粗盐引出来的祸。 早知道,怎么也不该贪这便宜。 路边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捡,这是沈万贯四十多年因为捡东西受到的第二次深刻教训了。 沈云清听他感慨,不由道:“那第一次是什么?” 第150章 我不是光棍 沈万贯别过脸去:“没什么。” 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爹,您就说嘛!” 沈云清光想着好玩,想着肯定又是一件会列入吝啬鬼历史的事情,并没有看到沈万贯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爹,说嘛,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沈万贯没好气地道:“不就是路上捡了一条鱼吗?” 沈云清:“捡到鱼不好吗?难道是臭的,吃坏了肚子?” “不是,是太新鲜了。”沈万贯道,“厨娘做得又好吃,结果那顿多吃了半锅米饭,你说亏不亏?” 沈云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这老爹,可真是个大大的人才! 见她笑得开怀,并没有再追问,沈万贯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他又看了一眼女儿,万般滋味浮上心头。 沈云清催他:“爹,您快吃面。来,再给您加点炸虾。” “哎,好,还是我亲闺女贴心。”沈万贯把“亲闺女”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沈云清笑了笑,继续去热昨天已经炖好的肘子。 很快,她凑了四菜一汤,又吩咐海棠拎上一桶饭,带上六娘一起出发去五军营。 五军营里,贺长恭正在骂人。 他负责操练的卫队,今日比武竟然只得了第二,这还了得? “一个个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得了第一去。”贺长恭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卫队面前走来走去。 可怜一群大男人,在夏天酷烈的阳光下,被他训得蔫头耷脑,一个个脸都快垂到胸前。 旁边卫队的人已经开始去吃饭,大锅菜虽然味道一般,但是经历了一上午的摸爬滚打,谁不饿? 见到自己面前竟然还敢有人往饭堂那边看,贺长恭粗声骂道:“吃吃吃!得了第二还有脸吃……” 饿死这帮王八蛋。 还是对他们太松了,要是谁训练不好,不许吃饭,看看能不能输? 正在发狠间,许昌华来了。 他和贺长恭虽然都在五军营,却不在一处,但是众人都知道,贺长恭是他带进五军营的,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长恭啊,”许昌华拍拍贺长恭的肩膀笑道,“行了,别置气了。今日你们就差一点儿,下次迎头赶上就是。我和你说件好事……” 说话间,他往贺长恭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 “哪个孙子叫你来的?”贺长恭粗声粗气地打断许昌华的话。 他下意识地觉得,肯定是自己手下这些人,害怕受罚,所以托人找了许昌华来说情。 他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等着,他把人给揪出来后,看不狠狠地打一顿军棍! “谁?给我站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作。 贺长恭还要继续说话,就听许昌华道:“长恭啊,你误会了。不是他们,是你……” “天王老子都不行!今天这顿饭,谁都别想吃了!给我反省清楚!” “你媳妇来了。”许昌华道。 贺长恭像变脸一样,瞬时变了脸色,一脸惊讶,眼里却有欣喜,嘴上偏偏还得问:“你糊弄鬼呢!” 沈云清能来找他? 那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就算真的有事,她肯定也是喊别人来。 “人就在外面呢!给你送饭来了。”许昌华爽朗大笑道。 卧槽! 贺长恭拔腿就往外跑。 众人见状,发出一阵哄笑声。 有人壮着胆子喊:“贺教头,您有饭吃,也别忘了我们啊!” 贺长恭一边跑一边道:“滚,都给我滚去吃饭!” 众人发出了振奋的喊声,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喊了句“多谢贺夫人”,后面便跟着排山倒海的“多谢贺夫人”。 贺长恭老脸通红,心里却美滋滋的。 沈云清等在外面,听见这声音,还困惑地问海棠:“这五军营里,还有夫人吗?” 六娘:“……谁姓贺?” 沈云清后知后觉:“贺长恭在这里还养了一房?” 主要她没出现,那些人就喊,她想不到啊! 六娘:“……贺长恭真是瞎了狗眼。” 竟然看上你这么个迟钝的娘们,也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 贺长恭远远看见沈云清的身影,跑得更快了,嘴巴控制不住地咧开。 沈云清:这人屁股后面是有老虎在追他吗? 贺长恭很快跑了过来,开口却不招人喜欢:“你怎么来了?给我送饭?” 他看到了家里的食盒。 沈云清笑眯眯:“是啊,估计还热乎,赶紧吃吧。” 贺长恭:怎么有一种“大郎吃药”的感觉? “跟我来。”贺长恭自己提起食盒,带着沈云清往里走。 沈云清:“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贺长恭道,“别磨蹭。” 他得带着沈云清转一圈,好让人知道,他可是有娘子的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龟儿子被操练累了,就背后骂他打光棍。 让他们看看,他非但没有打光棍,还有个他们踮起脚,不,跳起来都娶不到的媳妇! 因为还有张旭的事情要和他商量,所以沈云清只能跟着他进去。 海棠还想跟着进去,却被六娘拉了一把。 海棠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师傅。 六娘道:“不行,我是土匪,看见他们腿软,你在这里陪陪我。” 她再不给贺长恭创造点机会,估计这俩人等到天荒地老也没机会了。 海棠点点头。 沈云清跟着贺长恭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自恋,总觉得好多人都在看她。 虽然她脸皮一向很厚,但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假装无事发生,一边走一边和贺长恭说正事:“你还记得我有个姐夫吧。” “不记得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39节 当年急着给祖母冲喜,根本没有管那么多,印象最深的就是沈家厢房挂着十斤猪肉。 沈云清:“……那我告诉你,我有个姐夫……” 贺长恭听完后,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沈云清看他平静的样子,忍不住道:“那你能帮上忙吗?” “能。”贺长恭毫不含糊地道。 沈云清一拍手,就喜欢这样爽快的狗剩! 贺长恭带着她绕场一周,沈云清都察觉出来不对了。 “我们为什么要原地转圈?” 她又不是拉磨的驴。 第151章 深夜捞人 贺长恭睁眼说瞎话:“我还不太熟,走错了。” 沈云清:“……” 你看我很像傻子吗? 算了,现在得说被亲爹拖累的倒霉姐夫的事情,还得指望贺长恭。 他说月亮是方的,那就是方的。 贺长恭带着她来到自己分到的“宿舍”,是个单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榻桌椅什么都不缺。 只是沈云清原本以为会是传说中气味酸爽的男生宿舍,却没想到打扫得一尘不染,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你随便坐。”贺长恭道,“要是累了,去床上躺躺也行。我刚换的床单,干净!” 他知道,沈云清爱干净。 沈云清摇摇头。 “怎么,不相信?我给你换一条!” 这女人,就是毛病多。 沈云清看着他真要去翻箱笼,忍不住嘟囔道:“我不想上床!” 她来是商量事情的,不是睡觉的。 “我姐夫还被关着呢!他也是来参加秋闱的,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主要吧,这事有她爹的责任。 贺长恭:“没事,我刚好认识盐院的人。咱们也不是真的私盐贩子,打个招呼就行了。” “又是你同袍?” 蒲公英没错了。 兄弟遍地都是。 “不是,是来京城之后新认识的,能办事。” 沈云清放心了。 贺长恭说能办,那就一定能办。 贺长恭一边往嘴里快速地扒着饭一边道:“滚!” 沈云清:??? 行吧。 人家都答应帮忙了,让她滚她就滚吧。 结果外面传来一阵哄笑声,有人壮着胆子道:“贺教头,您这是吃独食啊!不厚道!” 原来,是贺长恭手下那些人吃过饭来看热闹了。 贺长恭:“给我等着!” 众人一哄而散。 “这些兔崽子。”贺长恭骂了一声,又添了一碗饭。 他把沈云清带来的饭菜一扫而空,心满意足。 不,生出了更多的贪念。 他用余光悄悄打量着沈云清:“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比起来,营房这里都是猪食。” 他那群手下,就是猪! 沈云清:“那好说,明天再给你送。” 贺长恭圆满了。 但是他想了想,不行。 那么多人都盯着他媳妇看,他吃亏。 于是他粗声粗气地道:“喊别人来送就行。” 沈云清:我本来也没打算自己来啊! 她也是有自己事业的,天天给他送饭,哪里还有时间干别的? 贺长恭把沈云清送出去,看着她上了马车,道:“晚上不用等我吃饭,我估计回去很晚。要是宵禁了,我就直接不回去了。” 沈云清“嗯”了一声,不放心地叮嘱道:“姐夫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 总是姐夫姐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那姐夫咋回事呢! 沈云清放心地回去了,顺便给老爹吃了颗定心丸。 但是沈万贯反而不相信了:“没说要花钱?” 不花钱就把事情办了? 这个女婿厉害了啊! 不枉费当年,他特意去借了十斤肉挂在厢房给女儿壮势。 没错,贺长恭念念不忘的那一挂肉,是沈万贯从屠户那里借来的,花了五个钱。 后来去还的时候,屠户非说掉秤了,是他割了一块,双方还扯皮半天。 沈万贯费这么大劲,就是想告诉贺长恭:我们老沈家,能吃上肉! 贺长恭果然上当了。 现在想想,沈万贯还觉得自己太英明了。 全然忘了自己当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哭又闹又上吊反对这门亲事的时候了。 沈云清道:“没说要花钱,估计关系比较熟,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您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如果真要银子的话,她自己出了,免得老爹心疼。 不过虽然宽慰了不少,但是没见到大女婿,沈万贯还是心里着急。 吃过晚饭,他就在门口背着手来回晃悠,等着贺长恭回来。 “爹,您快进来吧,别在外面喂蚊子了。”沈云清喊他,“他说了,今日不见得能回来。” 沈万贯听她轻描淡写就生气,回来骂沈云清:“怎么还能纵着他夜不归宿?你说你,是心大啊还就是傻啊!” 男人夜不归宿,能干什么好事? 沈云清心说,她才不管呢! 贺长恭那是出去花天酒地吗? 人家那是出去认识人! 要不这满天下熟人,难道是在家里睡觉就睡来的啊! 去,狗剩去应酬,她支持! 她还可以给他们点几个瘦马呢! “您放心吧,他不是那种人,他好着呢!”沈云清口是心非地道。 “你啊你,早晚得吃亏。” 算了算了,还是他多给盯着点吧。 眼看着到了宵禁时分,沈万贯终于死心了。 大女婿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发现了小女婿夜不归宿,他真是操碎了心。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敲碎了深夜的宁静。 周围的狗听见这声音,此起彼伏地吠叫起来。 沈云清心有所感,起身出来。 贺长恭举着灯笼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 沈云清: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喝醉了? 隔壁已经躺着一个了,自己爹又来了,现在又带人回来……要不是家大,真住不下。 贺长恭见沈云清站在廊下发呆,不由粗声粗气地道:“傻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来客了吗?” 沈云清:“哦。海棠,你去帮忙沏茶。不知道客人怎么称呼?” 看在狗剩能帮忙的份上,就让他吆五喝六一次。 贺长恭乐了,笑骂道:“你是不是傻?再看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0节 这黑乎乎的,她看个屁! 这时候,身后的人开口说话了:“妹妹,久违了。” 沈云清:“啊!姐夫!” 竟然是张旭。 贺长恭效率太高了,竟然就这样把人给带回来了? 最高兴的当属沈万贯。 他出来就摸张旭的右手:“贤婿啊,没事吧!” 张旭笑道:“没事,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要是耽误了秋闱,沈万贯肠子都能悔青了。 也来不及多问其他细节,贺长恭把人迎进了花厅,沈万贯进去嘘寒问暖,翁婿三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时传出些笑声来。 沈云清则带着贺婵给张旭做吃的,据说这位已经饿了两天。 第152章 家里好多人 沈万贯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打量着贺长恭,心中暗暗想着,狗剩出息了。 这人看起来,和之前比起来,气势可大多了。 还能办事,主要不花银子办事,这就厉害了。 当年小夫妻俩为什么闹得不可开交,沈万贯不得而知。 但是现在看着,狗剩还挺像个人的。 虽然比不上温止,但是温止有那么个糟心的娘,而文氏,是三里五村没人不夸的老太太。 张旭则在回答老丈人的问题:“……没有受罪,就是关了起来,还没审到我。原本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过堂,恐怕要受些皮肉之苦,多亏了妹夫救我。” “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贺长恭把点心推到张旭面前,“姐夫先垫垫肚子。” 张旭虽然饿得发慌,但是还是很注重吃相的。 贺长恭心说,这个姐夫看起来不错,不愧是读书人。 贺仲景也很快过来。 他和张旭不仅认识,而且交情还不错。 两人相见,又有一番话说。 贺长恭当即拍板道:“既然姐夫这趟进京也是为了秋闱,那就在家里住下,正好和仲景能一起读书。” 沈万贯当即道:“那敢情好!” 住客栈的钱都省下来了! 原本他想起进京要住那么多天,还要投宿吃饭花钱就心疼。 不是他掏钱,他也替自己大女儿心疼。 这考上了也就算了,考不上真是血亏。 不过当时,他虽然知道女儿在京城有住处,却想着毕竟是寡妇,他带着大女婿投奔不方便。 没想到,狗剩他回来了! 现在他还主动开口,简直太完美。 沈万贯越发觉得,狗剩还是活着好。 能干事,能留客,不错不错。 张旭也道谢。 贺长恭摆摆手:“姐夫,再客气就生分了,您看咱爹!” “咱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说自己。 沈万贯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他没有儿子,但是两个半子,都比别人一个儿子强多了。 “就是就是,一家人,不客气。”沈万贯道。 贺长恭又道:“姐夫你和仲景都是读书识字的,聊你们的,我陪着爹唠会家常。” 沈万贯:“我当年可是读过两年私塾的。” 贺长恭:“我也认识一千多个字吧。” 翁婿俩打了个平手,开始进行友好磋商。 “狗剩啊,”沈万贯摸着胡子道,“我看你和翠花挺好的。” “挺好的。”贺长恭道。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更好了。 就挺遗憾的,为什么不把家里人都带来。 这两处房子并到一处,实在是太大了,房间太多,得多来些人才能装满,才能让他没地方睡,到时候他就可以…… “你和翠花从相遇到现在,半年了?” “十个月零三天了。”贺长恭闷声道。 都能生一个孩子了,结果孩子他爹,床都没摸到。 人生啊! 沈万贯心里松了口气,都这么长时间了,俩人还没打起来,可见是真的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贺长恭:并没有!!! 沈云清让贺婵回去休息,自己带着海棠把饭菜送来。 张旭本来还是有些放不开,但是看着贺长恭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放松了几分。 ——他这个连襟,是个爽快人,真诚不虚假。 沈万贯看着连襟两个你一碗我一碗,一桶饭很快见底,不由想到,幸亏自己没有招赘婿啊! 这么能吃,他怕自己心梗。 贺长恭看着沈云清在旁边直打瞌睡,便道:“你去睡啊,吃完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沈云清点点头,“快点吃,别跟着我爹唠叨,明日该去军营还得去军营,该读书也得读书。” “行,知道了。”贺长恭挑了一块好啃的排骨扔给沈云清脚边的刀哥。 刀哥跳起来接住,对着贺长恭摇摇尾巴。 沈万贯脸都憋红了。 给狗吃肉? 这日子还怎么过? 还挑块最好的给狗,怎么叫狗剩,就真的要吃狗剩下的了? 但是鉴于贺长恭今日帮了大忙,自己又是岳父,而且初来乍到,沈万贯忍耐再三,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沈云清抱起刀哥,对着众人点点头后带着海棠离开。 翁婿俩在贺家住下,不过因为内院女眷,终究不方便,所以便住在外院。 张旭是个沉静的性子,专心学习,和贺仲景互相交流。 贺仲景白天,干脆也到他那里一起读书。 沈万贯是个闲不住的,非让沈云清去给他买了锄头和菜苗,要在门口种两架黄瓜和豆角。 让他自己出钱是不可能的,这是贺家的东西。 沈云清让海棠帮他买回来,他就专心刨地去了。 宋维野到底年轻,十几天后,从表面看起来就和从前一样了。 不过到底是大手术,肯定还得继续休养。 沈云清和贺长恭说了大概情况,意思就是,宋维野可以回自己家了。 贺长恭就和宋维野说了。 原本争着要帮忙劈柴的宋维野,一秒钟变病弱,扶着有气无力地道:“我怎么头有点晕?” 贺长恭:“你别装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留下……” 宋维野讪讪地道:“不,大哥,是真的头晕。” 难道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没有吧。 贺长恭:“你就是想留在我家蹭饭吃!” “是是是!”宋维野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嫂子的厨艺真是太好了。” 贺长恭瞪了他一眼:“头晕就赶紧滚进去躺着。” 宋维野嘿嘿笑:“大哥,你就让我再蹭几天饭,半个月吧!再蹭半个月,我回锦衣卫了,肯定滚。” 宋维野现在供职于锦衣卫。 贺长恭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宋维野高兴了,又可以多待些日子了。 虽然他也知道,暗恋不会有结果,但是能多留几天,逗逗那小妮子,也是挺好的。 从宋维野的房间出来后,贺长恭去了韩氏屋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1节 “娘,您不用胡思乱想了。宋维野,对婵婵没有那种心思。” 韩氏非说宋维野对韩婵有意,所以很担心。 她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锦衣卫,即使那个人是贺长恭的朋友,人品有背书,她也不愿意。 “阿弥陀佛,那就好。”韩氏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二章更新会在11点后哈~) 第153章 当铁公鸡遇到了痴匠人 “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嫁不出去,你脸上有光?”韩氏又开始魔音贯耳,催促贺长恭帮韩婵相看。 贺长恭没好气地道:“她不愿意嫁人,难道还能把她绑到花轿上?” 他对韩氏撒了谎。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不明白宋维野那躲躲藏藏的眼神。 但是现在……同时天涯沦落人,大家都是难兄难弟。 他刚才试探了宋维野一番,更确定了,这小子就是看上了贺婵。 贺长恭看好宋维野。 宋维野父母双亡,自己又是个机灵的,虽然有些鲁莽,但是成亲了肯定就能沉稳下来。 关键是知根知底,他知道这小子,品质不坏。 看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品质是第一位的。 因为品质不差,就算将来最坏的情形下,两人过不下去,最多一拍两散,不至于折磨人。 再者客观地说,贺婵的口味被养刁了。 让她去三从四德,夫唱妇随,想都别想。 这小妮子主意大着呢,就想当家做主。 贺长恭能怎么办? 他只能听着。 小时候他听祖母和母亲的,长大了要听媳妇的,现在给妹妹择婿,还得听妹妹的。 这家里,男人的地位,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贺长恭就想着,宋维野可以纳入考虑对象。 毕竟他没人管,就算入赘估计都行。 而且他要是将来敢欺负贺婵,自己能收拾死他! 不过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贺长恭先没有声张,等着再看看。 这种事情,还得宋维野自己努力。 他若是能打动贺婵,那自己可以帮忙敲边鼓;但是他要是没本事让贺婵看上他,那就只能对不起兄弟了。 毕竟妹妹只有一个,女人的幸福,很大程度系于所嫁给的男人身上。 便是对沈云清,贺长恭也没说。 沈云清和贺婵关系太好了,自己才是外人。 说不定刚告诉她,她扭头就告诉贺婵了。 沈云清其实不用他告诉,就感觉到了宋维野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贺婵身上停留。 不过眼下她并不看好这对。 因为宋维野的“喜欢”,一般人真的消受不起。 ——太幼稚了。 就像当年初中的时候,为了引起女生注意就扯人辫子的中二男生一样。 宋维野,他嘴贱,总是和贺婵斗嘴,而且每次还都能把贺婵气到暴走。 这堪称,暴风骤雨般的喜欢。 反正沈云清觉得,谁要是这样喜欢自己,保证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有一点她和贺长恭想法一致。 那就是没有人戳穿窗户纸,那就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说不定宋维野过些日子就淡了呢! 反正贺婵没有经验,所以什么都没察觉,没必要给她增添心理负担。 沈云清正盘算着怎么想办法,让闵然来做客,以全文氏对家人的思念。 可惜家里没有同龄的女孩,不好以孩子的名义邀请她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爹沈万贯,把人给带来了! 话说沈万贯,一直闲不住,种完黄瓜种豆角,最后又寻思着再种点葫芦。 他和沈云清要了一把钱,揣着去逛集市了,心里还想着,这要是在村里,随便讨要两株葫芦苗便是了。 这进了城倒好,竟然还得花钱买那稀烂贱的东西。 沈云清怕爹丢了,就让韩春来跟着去。 韩春来本来还美滋滋的,能出门逛逛,至少得混碗羊肉汤喝喝吧。 结果跟着这位沈土财,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把所有卖葫芦苗的价格都打听了一遍,腿都细了,这位还不买。 一文钱都没花出去。 天气炎热,汗水一层又一层,这位硬是一文钱免费续的粗茶都没舍得买。 最后韩春来自己买了两碗,请他喝,他屁话还多,还非说买一碗,他偷偷喝两口就行,把韩春来气了个倒仰。 韩春来忍不住想,沈云清出手多阔绰,和沈万贯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万贯就没想过,有可能是隔壁老王的女儿吗?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容易挨打。 然而是人就有脾气。 韩春来见沈万贯还继续逛,就是不买,实在气不过。 当他看到又出来摆摊卖泥人的白胖子闵松时,灵机一动过去打招呼道:“世子,生意兴隆啊!” 又是一无所获,知音难求的闵松板着脸:“你瞎啊!” 韩春来:“……” 他今天都遇到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没事,为了借力打力,他忍! “识货的人真不多,也只有我们夫人了。” 沈万贯本来正看着泥人,心说想钱想疯了吧。 用点泥,和点水,捏吧捏吧就要人掏钱,他怎么不上天? 地上没有傻子给他骗! 然而听到韩春来的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谁买了?” “我们夫人啊,您女儿啊!一两银子一个呢!” 沈万贯差点抽过去。 聋了,一定是他自己年纪大了,耳聋了。 韩春来大声地道:“夫人买了好多呢!前些日子,刚花一百两买了两盒,那些更贵,一个说不定得十两银子呢!”wap.zwwx.org 疯了,都疯了。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他的女儿,怎么能被人糊弄! 于是沈万贯非拉着闵松回家,要沈云清当着自己的面,把泥人退了,把一百好几十两银子给拿回来! 这个败家的女儿! 一百多两银子,能买多少肉! 闵松骄傲着呢,“退货?不可能!沈夫人是慧眼识珠,才不舍得把我这些旷世奇作退回呢!” 他为了打沈万贯的脸,当真跟着他去了贺家。 沈云清还在给患者看病。 最近她的患者,呈现指数级增加的趋势。 按理说这是夏天,除了中暑,是人最不容易生病的季节。 这不科学啊! 而且来找她看的,以孩子居多。 许多人,还是从很远的地方带着孩子来的。 刚开始,沈云清只以为是巧合。 可是在连续接诊好几日,每天都是几十个患者之后,她觉得不太对了。 这谁这么好心,在源源不断地帮她送患者? 所以沈万贯带着闵松来的时候,沈云清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她忙着呢! 不过听说闵松来了,沈云清很高兴,道:“爹,我忙着呢,你先别闹。我赚钱呢!” 沈万贯听到“钱”,立刻闭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2节 “来了就是客,爹,仲景忙着和姐夫读书,家里没有其他男人,要不您帮忙带他先进去坐坐,等等我?对了,先去给祖母请个安吧。” 家里来了客人,理应先拜访长辈。 第154章 闵松父女再上门 如果平时,沈万贯也就被忽悠住了。 但是涉及到一百多两银子,他就是人间清醒。 毕竟女儿看一个病人才收几个钱? 看多少人才有一百多两银子? 所以沈万贯并不上当,拉着沈云清道:“花花,你等等,想告诉爹,你到底有没有花一百多两银子买他的破泥人?” 闵松不高兴了:“什么破泥人?你是乡巴佬,不识货!” 眼看这俩人要掐起来了,沈云清忙道:“稍等稍等,爹,您跟我借一步说话。” 她拉着亲爹到旁边,小声地道:“爹,您千万别再说了。不是我要买泥人,是有个大人物想买,又不好出面。我帮忙买,是抽成的。你把他得罪狠了,以后不卖给我,我怎么再赚这份钱?” 沈万贯瞪大眼睛:“还真有人愿意掏钱买?” “可不是吗?”沈云清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一百两银子买的,转头就有人给我一百一十两呢!要不你去和他好好处着,以后这买卖我给你?” “那这差价?” “给您赚!” “真行?” “您能把闵松哄好,让他常来,什么都不是问题。贵人一高兴,还有额外的赏银呢!” “那咱们说好了,可不许变卦。”沈万贯眼睛顿时贼亮。 “亲父女,明算账,我懂规矩的。”沈云清忍笑道。 她这个爹,为了银子,什么都肯做。 果然,沈万贯立刻过去和闵松称兄道弟:“我就是个乡巴佬,没什么见识,闵兄弟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走走走,进屋喝水,进屋喝水。” 闵松被他弄得都困惑了:“你刚才不是说,我那堆都是破烂……” “那是开玩笑的。”沈万贯道,“其实是听说你厉害,想方设法把你请回家,才故意那般说得呢!我看了那么多泥人,就没有一个,有你捏得有灵性,简直活灵活现……” 沈云清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地进去了,不由松了口气,却还是提醒道:“爹,既然来了,一定得拜见祖母,否则祖母会不高兴的。” “知道了,看你的病去!”沈万贯没好气地道。 这桩生意以后就是自己的了,女儿也别来掺和。 他保证把白胖子哄得高高兴兴。 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还是京城好啊! 也不知道哪个冤种,竟然愿意加钱买,真是人傻钱多。 沈云清还要忙着病患,暂时没顾上他们,只让海棠进去帮忙看着些。 她也不是很担心,因为文氏在。 祖母那般滴水不漏的人,肯定能处理好。 她也会明白,自己只是想全她对家人的相思之苦。 沈云清开始继续接诊。 一个小婴儿总吐奶,嗯,解决掉。 一个小孩起了疹子,嗯,解决掉。 一个孩子发热了,嗯,这个得吃药,还得多观察两日,半解决…… 看着医馆变成托儿所,各种不舒服的大小孩子哭哭闹闹,沈云清终于忍不住问面前抱着孩子的妇人:“你是住在附近的吗?” 妇人却说从南城来,走了一个多时辰,所以来得晚。 沈云清惊讶:“你们那边没有大夫的吗?” 还是说,有人看她生意冷清,花钱给她刷单啊! 妇人道:“有大夫是有大夫,但是听说您更厉害,诊金又便宜,所以特意来麻烦您。” “我厉害?” 她怎么厉害了? 沈云清觉得自己很低调了,从来也没给医馆来人做过手术什么的,就是正常问诊开药,怎么就变得厉害了? 而且她主要就是针对没有什么地位的妇孺,很难出头的吧。 妇人道:“您不知道吗?您现在名声可响了。” 沈云清:??? “别的地方,孩子十有五六都夭折了,但是您这周边,小孩因为病死夭折的,不足十之一二。” 沈云清:“……” 竟然是这样! 是了,这里的孩子夭折率确实高。 别说平头百姓,就是皇室的孩子,夭折率也居高不下。 之前沈云清看宫斗剧看多了,下意识地阴谋论;但是穿越回来之后才知道,阴谋诡计或许确实有一些,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医疗水平太低下了。 真的没想到,她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声名远播了。 这种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 很爽! 非常爽! 人不能缺钱,也不能缺认同感。 沈云清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海棠出来笑道:“老夫人留了世子吃饭。她老人家说她年纪那么大了,不用避嫌,所以沈老爷和世子,都留在她院子里吃饭。” “那婆婆呢?” “夫人到姑娘屋里去了。” “那行。”沈云清活动了一下腰,“咱们也回去吃饭,饿死了。” “沈夫人!” 沈云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蝉鸣阵阵,天热得一丝风都没有。 这正是盛夏最热的午后。 闵然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沈云清,脸被晒得红红的,额头鼻尖都是汗,好在身后还带了个小厮,不是自己来的。 “我来找我爹。”闵然抬起袖子擦了把汗。 “在我家吃饭,来。”沈云清走下台阶来领他,又忍不住说他身后的小厮,“大中午,太阳这么毒辣,下次记得给他戴帽子。” 小厮连连点头。 闵然找到了亲爹,不由松了口气。 被沈云清拉着手,她有短暂的不适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舍得松开,乖乖地跟着她上了台阶。 还没往家里走,海棠就道:“夫人,那不是孟家的马车吗?” 沈云清和闵然,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远远地来了一辆马车,仔细一看,正是孟家的,平时孟大人去远的地方都乘坐这辆马车。 孟大人回来了,意味着跟在他身边的安哥儿也该回来了。 沈云清站定,笑着对闵然解释道:“可能是我儿子回来了,稍等片刻。” “你儿子?” “对呀,上次跟你说过。不过你那次来的时候,他不在家。你比他大几岁,不过我觉得你们肯定能成朋友。” 第155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 海棠小声提醒她道:“夫人,闵姑娘已经是大姑娘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 闵然已经七岁多了。 沈云清忍俊不禁,看着闵然红了脸,摸摸她头顶道:“什么大姑娘?还是个孩子罢了。再说,安哥儿还小呢!让他们一处玩去。闵然,会不会害羞?” 闵然听到这话,像受到了羞辱,脸色更红,大声道:“我才不会害羞呢!我又不是女孩,我是投错胎的,我就是个男孩!” 沈云清笑道:“你这长腿长手的,确实像个男孩子的骨架呢!” 正说话间,马车在门口停下。 赶车的人跳下来给沈云清行礼,笑着道:“这么巧,夫人也在。正好,我要把公子送回来。” 原来,竟然是专门送安哥儿回来的。 话音落下,安哥儿已经自己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闵然好奇地打量着他。 安哥儿也发现了闵然,却还是先道:“娘,孟大人说今日书院太热,让我回家消暑。” 他毕竟年纪小,所以孟大人对他照顾有加。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3节 “那正好,”沈云清笑道,“家里来了客人,你们一起玩吧。” 安哥儿落落大方地拱手行礼:“哥哥好。” 闵然面无表情:“弟弟好。” 沈云清“扑哧”笑了:“一个敢叫,一个就真敢答应。安哥儿,这是个姐姐。” “喊哥哥!” 安哥儿:“……” “一个总想做哥哥的姐姐。”沈云清对上他困惑的眼神,不由打趣道。 “我叫闵然,喊我名字吧。你叫什么?” “贺淳安,家里人喊我安哥儿。” “好了,都没吃饭吧。”沈云清见两个小家伙互相自我介绍,一手牵了一个,“先进去吃饭,饭后我给你们做冷饮吃。” 安哥儿立刻高兴了:“好。” 闵然不知道什么是冷饮,但是大概也猜测出来是消暑的,虽然没见过,但是也被安哥儿的兴奋感染,好像也有期待。 文氏那边正不动声色地打听着闵松承恩伯府的情况,这边沈云清带着两个小朋友在自己屋里用饭。 闵然对虎皮鹌鹑蛋特别感兴趣。 沈云清看出来之后,把这道菜挪到他面前,又喊海棠帮他取勺子。 可是那鹌鹑蛋圆滚滚的,闵然平时在家也是有人伺候,所以即使筷子勺子一起上,还是有漏网之“蛋”,滚落到了他的裤子上。 海棠照顾安哥儿习惯了,下意识地蹲在地上,就要帮他擦拭。 闵然却突然变了脸:“走开,我不要你动我!” 海棠无措地看着沈云清。 沈云清淡淡道:“那就让她自己来。她可能在家里不习惯别人伺候。” 海棠点点头,起身退到后面。 闵然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却还是有些别扭的样子,自己拿着帕子擦了擦裤子。 安哥儿不高兴了,道:“海棠姐姐,帮我再来一碗汤。” 这闵姐姐,凭什么对海棠那样无礼?又不是她们家的丫鬟。 安哥儿虽然人小,但是脾气可不小。 他不理闵然了。 沈云清若有所思。 不过闵然吃完饭,主动跟海棠道歉了。 海棠也不至于和个小孩子计较,笑道:“没事,奴婢没有放在心上,闵姑娘多虑了。” 见安哥儿还不高兴,沈云清小声地道:“她是个女孩,就算做得不对,她道歉了,你也包容些。毕竟你是大丈夫嘛!” 安哥儿到底是个孩子,听了这番话后消了气,又和闵然和好,要带她去自己房间看看。 ——他最近终于成功地完全自己睡不害怕了,所以想要显摆显摆自己房间。wap.zwwx.org 闵然往正院的方向看去。 沈云清知道她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吧,等你爹吃完饭,我让人喊你,不能把你强留在家里。” 闵然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跟着安哥儿去了。 沈云清想了想,打发海棠去正院看看。 海棠领命而去。 沈云清靠在迎枕上,怀里抱着刀哥,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道:“是我想多了吗?” 刀哥:“汪汪汪!”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海棠很快回来,笑着道:“沈老爷和世子还在把酒言欢,很是融洽。” “老夫人呢?” 文氏腰不好,不能长坐,所以沈云清觉得她不能一直陪着。 “老夫人回屋里休息了。” 沈云清站起身来道:“那我去看看祖母,你不用跟着,去照看那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吵起来。” “是。” 喝得满脸通红,说话都大舌头的沈万贯,看到女儿进来,酒劲醒了一大半,警惕地道:“花花你来干什么?” 是不是反悔了,又不想把这门好生意交给自己了? 那可不行! 沈云清一看自己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道:“我去看看祖母。” 闵松喝得有点多了,正趴在桌上,对着沈云清傻笑。 沈云清懒得理两个醉汉,掀开帘子走进了文氏的房间。 文氏趴在床上,韩氏正坐在床边帮她捶背。 沈云清笑道:“娘,我来吧。” 韩氏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不等沈云清开口就自己找了个理由道:“我去看看安哥儿,你陪着祖母。” ——反正她不说,这俩人也总有一个要把自己支走的。 沈云清:“……” 怪不好意思的。 等韩氏出去后,她一边替文氏按摩腰部一边小声地道:“祖母今日高兴吗?” “高兴。你这么孝顺,祖母怎么能不高兴?”文氏眼圈都是红的。 刚才她问了闵松许多事情,想起前尘往事,感慨得红了眼圈。 “祖母,一会儿我让安哥儿把闵然带来给您看看。” “好,好,好。”文氏道,“别人都希望生男孩传宗接代;但是对闵家而言,生个女儿却是福气。” “祖母,我正要和您说这件事情。”沈云清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到,“我觉得,闵然像个男孩。” “像个男孩?”文氏道,“你上次就说过,她喜欢做男装打扮……难道,难道……” 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沈云清轻轻点头,随即道:“我也只是怀疑。但是倘若我想的是对的,那闵家的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得更难过。” 风刀霜剑严相逼,直把生男当生女。 (追平更新的新读者,可以去看《穿成恶女后每天都在洗白》,嘻嘻。今天几年前的书,有人感兴趣想接洽版权了,锦鲤附体,祝我成功,嘿嘿,爱你们~) 第156章 好为人师的安哥儿 文氏长久沉默。 沈云清却能感觉到她的悲痛。 “祖母。”她轻轻握住文氏的手,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悲凉。 “一步错,步步错。”文氏许久之后长叹一声,“万般都是命。事已至此,罢了罢了。” 沈云清听得不甚明白,却也不求甚解。 对她来说,文氏最重要。 文氏想做什么,她帮忙就是。 往者不可追,过去的事情,已经是尘封的记忆。 文氏从她担忧的眼神中就读懂了她的意思,轻声道:“先这样吧。他们现在这般生活,也能维继。” 要说过得好,那肯定是不好。 但是好歹全家人衣食无忧,这已经比许多人家好了。 欲速则不达,眼前不能就因为想给承恩伯府出头,就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引来抄家灭族之祸。 “好。”沈云清何等聪明,当即接话道,“那我就不去试探闵然了,免得太刻意,被他们发现,咱们自家人内耗起来。” 文氏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祖母现在也有点乱,你让我好好想想。” 沈云清:“好,您不慌,慢慢想。咱们都已经在京城了,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能相互照应。” 文氏欣慰地道:“好。” “那祖母您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两个孩子。”沈云清站起身来笑道,“我看着闵然是个硬脾气,安哥儿也不好惹,这俩人别打起来了。” “安哥儿不会,他有分寸。” “还是自己曾孙子亲。”沈云清打趣道。 “没大没小。”文氏嗔道。 “走了,我喊我娘进来陪着您。” 沈云清出了门,就见韩氏在廊下候着,小声地问她:“睡了没?” “没有。”沈云清笑道,“您快进去吧。” “你们说完正事了?” “说完了。” “那行,我进去了。”韩氏道,“你也不用管安哥儿他们,让婵婵去盯着。你回屋躺躺,下午医馆是不是还得开门?” 韩氏很心疼沈云清,干活的时候,还是支使自己女儿更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4节 “没事,我不累。我去看看那两只猴儿,您不用操心我,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累着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年轻的时候,一定得爱惜身体。你出力太多,现在不觉得,等到了我这个年纪……” 眼看着她要开始唐僧模式,沈云清灵机一动:“我怎么听着祖母在喊您呢?” “是吗?哎,来了。” 这招果然管用,韩氏不再絮叨她,掀开帘子快步进屋去。 沈云清乐了。 她的家人,各有缺点,也各有可爱之处。 韩氏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守本分,极其孝顺。 在她的带动下,家里每个人都尊老敬老,连安哥儿这么小,都知道帮她打水。 ——这样的家风,弥足珍贵。 沈云清轻手轻脚地往安哥儿房间而去,站在窗外,透过玻璃偷偷看进去。 玻璃在这里价格昂贵,沈云清只打算给文氏换上玻璃窗户。 倒不是买不起,而是一下买太多,太引人注意,招人觊觎。 但是文氏却坚持要给安哥儿装,说冬天时候,安哥儿也得写字,孩子冻手。 一番推来推去,最终还是把玻璃先装在安哥儿这里。 沈云清想着,过段日子天冷了,再给文氏也换了。 她原本以为屋里两个孩子会一起玩,却没想到,安哥儿竟然在写字,旁边站着满脸羡慕的闵然。 “你看,”安哥儿把笔递给闵然,“写字没什么难的,你来试试。” 闵然虽羡慕,却也骄傲,别过头去道:“我不用。” “然姐姐……” “叫哥哥!” “然哥哥,”安哥儿从善如流,“你是不是被人洗脑了,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什么是洗脑?” “就是‘以其昏昏,使其昭昭’。”安哥儿到底是个孩子,存了卖弄之心,摇头晃脑地道。 闵然不说话了。 安哥儿:“……” 算了,你不问,我也给你解释。 “就是有些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想给别人讲道理。最可怕的是,你还相信他们的妖言惑众。” “我没有。”闵然咬着嘴唇道,“祖父不许我读书,并不是因为男女,他就单纯不想要我读书。” “啊?” 这对安哥儿来说,显然是超纲了。 他并不理解,韬光养晦,藏锋于钝这些复杂的道理。 沈云清心底却酸酸涩涩。 大概因为她爱文氏,爱屋及乌,对整个承恩伯府的遭遇都同情吧。 闵然向学却不能学,承恩伯为了让子孙活下来,只能如此…… 他们都没错,错的只有不想让他们好好活下去的人。 “那是为什么?”安哥儿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闵然很别扭。 “那……”安哥儿想了想后道,“你在我家学吧,客随主便。” 闵然眼中有明显的挣扎。 沈云清默默给自己儿子点了个赞。 好一个“客随主便”! 如果能用读书识字让闵然常来的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该不该让闵然读书,这是个问题…… 沈云清想了想后,觉得如果这个孩子真是男扮女装,装了这么多年没露馅,那读书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都是装,还差这一点? 不懂装懂很难,懂装不懂,明显没那么难了。 沈云清正想着,就见安哥儿已经把笔塞到了闵然手里,振振有词地道:“读书才能明理,知礼。你看你对海棠姐姐那么不礼貌,就是因为你不读书。” 闵然:“……” 到底谁不知礼? 她都快碰到她…… 但是手中的笔,诱惑明显太大,以至于她都懒得和这个小屁孩计较。 安哥儿指着纸面上的字道,“来,我教你,这些都可简单了。一去二三里……” 沈云清:好熟悉啊! 这不是前些日子,贺仲景和安哥儿叔侄两人一起教贺长恭的内容吗? “写吧写吧,”安哥儿非常会鼓励人,“你随便写,没关系,怎么写也不可能比我爹写得更难看。” 沈云清:“……” 也不知道贺长恭,有没有打喷嚏。 儿子啊,虽然你不是亲生的,但是你爹待你也不薄啊! 你这背后“诋毁”你爹,真的好吗? 第157章 画眉 安哥儿表示,诋毁爹肯定不好,但是他没诋毁啊! 他是实话实说。 他爹识字学得挺快的,但是写起字来,那真是没眼看,简直就像手指分不开似的。 没眼看,他后来就不看了。 不过他爹兴致勃勃,经常邀请他指点,安哥儿把这事情推给二叔了。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太着急直接忤逆爹了。 算了,他都无力吐槽。 闵然大概从“怎么写都比贺长恭写得好”这句话之中得到了鼓励,在安哥儿的指点下,学着握笔,然后慢慢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字。 闵。 没错,她认识这个字,因为家里好多旧书,她偷偷去翻过,里面都有这个字。 祖父和父亲的印章,也都有这个字。 “写得不错。”安哥儿违心地道。 孟大人教弟子的时候,刚开始都会这般和颜悦色地鼓励。 能让他疾言厉色的,只有那些不努力,想要投机取巧的弟子。 闵然却像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脸上也露出笑容:“真的吗?” “真的。”安哥儿郑重其事地道,心里却想着,雷神雷神别劈我,虽然我撒了谎,可是我是好意,祖母说,雷神会辨认好人的。 沈云清见到两个孩子如此,心中长长喟叹一声。 她也没打扰两人,在廊下又略站了片刻后就去了医馆。 沈云清在医馆忙完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然有些想喝香饮子。 所谓饮子,就是这里的消暑饮料,有麦门冬饮,香薷饮,木樨熟水,丁香熟水……味道温和,也带着些温和的药用价值,兼顾了口感和保健作用。 买饮子,自然得按家里的人数和各自的口味买。 沈云清想要让海棠去买饮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海棠,承恩伯世子和闵然走了吗?” “没走。”正在上门板的六娘,给出了斩钉截铁地答复。 “这是要吃两顿饭啊。”沈云清道。 挺好挺好,就是怕承恩伯担心。 “你爹把人给灌醉了,让人答应给他卖二十个泥人。” 沈云清:“……” 疯了。 他爹疯了,走低产精品路线,产量感人的闵松也疯了。 这都大半年了,闵松只给她送来那么几个泥人。 一口气答应二十个,未来一两年,闵松都有活干了。 也行吧,别让他再出门,安全些。 “……称兄道弟,就差原地结拜了。”六娘翻着白眼道,“我之前真没发现,你爹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沈云清:“……我也发现了。人还没醒?那让人去承恩伯府送信了吗?” “韩春来去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5节 “那就行。”沈云清又看向海棠,“闵然还跟安哥儿在一处?没吵架吧。” “没有。”海棠笑道,“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屋里弄什么,神神秘秘的,还在门口栓了线设了‘陷阱’,奴婢一去他们就撵人。” 沈云清:幸亏我去得早。 两个孩子,一个好为人师,一个求知若渴,完美。 “那就多买些口味。” “买什么?”贺长恭的声音响起,上手接过六娘手中的门板,“我来。” 六娘把地方让给他,看着他咔咔咔几下就把医馆的门封上。 “买饮子。”沈云清道。 然后又把闵松父子在的事情说了。 “和你爹?”贺长恭震惊了。 他的抠门老丈人,还有请人吃饭的时候? 这闵松,可真厉害。 沈云清没有和他说得太详细,因为这是文氏的事情,说不说,权力也在她。 她就稀里糊涂含混过去,道:“你管呢,他高兴就好。” 贺长恭心里暗想,吃过饭他得去问问连襟张旭,这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老丈人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想活了? 这下吃饭分席了,贺长恭看着沈万贯热情招呼闵松的样子,心中百般不解。 而和安哥儿坐在一起的闵然,非常开心,一边吃一边和安哥儿约下次一起玩的时间。 宾主尽欢。 吃过饭,韩春来套车把父女两人送走。 贺长恭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想问问沈云清,后者屋里却早早熄了烛火。 沈云清:就知道你得问我,不好意思,睡了。 贺长恭想想,只能去问安哥儿。 安哥儿见他来自然高兴,道:“爹,您最近字练得怎么样了?” 虽然他不能说教闵然的事情,但是他可以关心一下爹的进步啊。 今天的事情,让他给人做老师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 贺长恭:“……练着呢,不说这些。我问你,你外祖父咋回事?” 他甚至都感觉,闵松该不会是什么男狐狸精吧。 安哥儿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就关心爹的学习进展。 贺长恭落荒而逃,回去之后又多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才睡觉。 ——他怎么隐隐觉得,闵松会是这个家的不稳定因素呢? 转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一切如常。 天气越来越热,贺长恭带回来两万两银子给沈云清。 “这是卖冰的银子。”贺长恭道,“今年弄得早,而且这天,我看着还能热许久,所以如果后面不出什么变故的话,五万两银子应该能有。” 沈云清正在对着镜子画眉,闻言道:“哦,还行。你拿着用吧!” 她拿得了手术刀的手,在画眉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像个残废? 日常她是不捯饬的,但是今天心血来潮想画个眉,却怎么也画不好,这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就不信画不好了! 两万两银子,都没有她画眉重要,贺长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现在除了俸禄,二两银子都赚不来。 怎么现在都不剿匪了?生气! “我不用,你好好收着。” “哦,行,那你就放在桌上。” 说得两万两银票,好像一颗大白菜似的。 贺长恭看着她画了擦,擦了画,眉毛都已经擦红了,忍不住道:“你瞎捯饬什么?来,给我!”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云清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螺黛就被抢走了。 “不,大哥,我不画了。” 这要是被他画眉,她还能见人? 沈云清脑海中浮现出两道又粗又黑的张飞眉。 “信不过我?”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 沈云清坐着,他站着,距离很近,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第158章 狗剩的惊人技艺 沈老阿姨没出息地脸红了。 他们离得太近了。 贺长恭弯腰蹲着马步,脑袋却已经贴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眉眼之间。 ——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能看到他皮肤底子竟然还不错…… “不用,我不画了。”沈云清忙往后退。 然而刚这般动作,她又觉得不对。 这不是挺胸了吗? “真的不用了。”沈云清连忙摆手。 “看不起我是不是?”贺长恭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几分……受伤? 猛虎落泪吗? 千万不要嘤嘤嘤! 沈云清妥协了:“大哥,你轻点。” “这玩意儿轻点能行吗?你别管了,放心交给我!” 海棠端着沈云清要的温蜜水走到门口,听了这番对话,顿时面红耳赤,转身就往外跑,却差点撞到往里走的六娘身上。 “大白天撞鬼了?”六娘骂道。 “不是,师傅。”海棠拦住她,挽着她胳膊往外,“现在不方便进去,您等会儿再去。” “怎么了?”六娘吐了口唾沫,“贺长恭在里面?” “嗯。”海棠脸都要烧起来了,“您别问了。” 都这样了,师父怎么还不明白? 六娘:不是我不明白,我就根本没看上这俩人。 “就他们两个?”六娘一脸嫌弃,“我老树开花,这俩都不能成。” 海棠一脸惊恐地看向她:“师傅,您?” “我屁事没有。我是说那两个不行呢!”六娘道。 但是话虽如此,她还是没进去,而是坐在门槛上开始抽烟袋。 海棠端着盘子在旁边站着,等着沈云清喊她。 沈云清怀疑贺长恭要用螺黛直接把自己摁趴下,所以双手非常用力地抓紧椅子,瞪大眼睛看着贺长恭。 大哥,您倒是动手啊! 您总盯着我看,我心里发毛啊! 贺长恭:“你原来的眉形不好看,我给你弄个好看的。” 沈云清:“别,原来的就行。” 千万别在她身上创新,她还得见人。 “你就等着吧。”贺长恭琢磨得差不多了,捏着螺黛直接动手了。 公道说,他肯定是控制了力道,沈云清没有觉得比自己画眉的时候更疼。 如果浓度和力度成正比,那他不至于画出来两道霸气侧漏的张飞眉吧…… 大不了,她再擦一遍。 “你画好了没?”沈云清实在不习惯几块腹肌在自己身前晃来晃去,隔着薄薄的衣裳若隐若现。 她怕控制不住她自己啊! 真想摸一把。 “等等。”贺长恭往后退了退,打量着她道,“第一次会有点不熟悉,下次就好了。” 还想有下次? 大哥,您饶了我吧! 她刚才见他这么胸有成竹,心里还有个想法是,难道之前他给别的女人画过? 要是那样的话,大概也可以看一看。 没想到,这一丝稀薄的希望,也被他口中的“第一次”完全打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6节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沈云清干脆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 没想到,贺长恭不愿意了:“你闭着眼睛我怎么给你画?睁开我看着画。” 沈云清:“……” 闭着眼睛还可以请你画个眼线,这理由行吗? “你不怕,我准头在这里,不能戳你眼睛。” 沈云清:我怕看到不该看的,自戳双目。 不过她什么时候变得意志这么不坚定? 感受到了贺长恭的男性荷尔蒙,现在竟然从他的话里,还能听出温柔来了。 完了完了,单身太久,都开始自我攻略了。 沈云清啊,你得冷静冷静啊! 见她就是不睁眼,贺长恭自我安慰道:“下次就好了。” 沈云清:“……” 相信她,绝对没有下一次! 过了一会儿,贺长恭总算不画了,道:“你看看。” 沈云清:“完了?” “完了。” 沈云清:芭比q了吗? “你快看看,要是觉得不好看,我还能给你重新画一下。” “好看,非常好看!” “你都没看!” “我马上看!” 沈云清转过身对着镜子,准备迎接惨不忍睹的现实…… 然而当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瞬时睁大了眼睛。 哎呦,哪里来的小仙女,眉眼如此精致! 狗剩竟然有一只化腐朽为神奇的右手! “你从来没有给人画过眉?” 短暂被自己惊艳,臭美之后,沈云清发出了灵魂拷问。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是天才吗? “没有,说第一次就是第一次,我骗你做什么?”贺长恭把螺黛放回去,“这有什么难的?不和画画一样吗?” “你还会画画?” “你不知道?”贺长恭道,“我小时候就喜欢乱涂乱画,画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沈云清:!!! 她对狗剩还是了解太少了! 多么令人心凉的夫妻关系啊。 “祖母画得就好,三里五村,谁都喜欢她画的花样子。” 贺长恭对于自己的这项天赋,只归结为遗传。 而且会画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当吃的不当穿的。 不过现在能帮她画眉,还让她比较满意,贺长恭觉得有点意义了。 沈云清:我竟然发现了个天才! “下次画不好,喊我帮你画。”贺长恭道。 沈云清:他看出来了我的手残……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贺长恭竟然在绘画上这么有天赋。 是时候重新审视一下贺长恭了。 然而这时候,沈万贯来了,在门口喊道:“贤婿,贤婿,你出来,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沈云清:“你别吭声,肯定没好事。” 她自己都品出来了,只要她爹喊“贤婿”这两个字,肯定是有求于贺长恭。 贺长恭却道:“自家人,什么好事坏事的。哎,爹,我在呢!”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沈云清:“……” 将来要是两人分开的时候,她爹能不能抢对贺长恭的抚养权? 感觉这个女婿,才是亲生的。 见贺长恭出来,六娘悄悄对海棠道:“你看,我就说不是那回事吧。” 海棠困惑:“这,怎么能看出来?” “你将来嫁人了就知道了。”六娘深深吸了一口水烟袋,老神在在地道。 “爹,您找我有事?”贺长恭一脸憨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得情真意切。 第159章 狗肉吃肉问题 沈云清在屋里听着,忍不住想,非要送人头,拦都拦不住。 她爹肯定没好事。 “走,跟我出去走走,咱们俩好好说会儿话。” “好嘞。” 沈云清听着贺长恭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出口道:“爹,他没有钱,钱都在我这里呢!” 沈万贯气得胡子乱颤,“胡说八道什么,我还能跟姑爷伸手不成?” “没事,伸手也不要紧,都是一家人。” 沈云清:“……” 随便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才是多余的。 翁婿两人往天井而去。 不知道谁在那里刚啃过西瓜,收拾瓜皮的时候落下一块在地上,围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蚂蚁。 沈万贯指着那瓜皮痛心疾首:“这日子怎么过的?西瓜啃成这样就丢了?有钱烧的吗?在乡下的时候,啃完的瓜皮,都要拿起拌凉菜的!” 贺长恭:“您老说得对!等打听出来是谁干的,我非得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他不生气,也没有不耐烦,甚至觉得有点高兴,沈万贯来找他。 贺长恭的想法十分朴素。 他觉得他亏欠沈云清太多,以至于很难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他跑去投军,把家里偌大的摊子都留给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就算之后知道她死了,也没为她哭过。 结果她自己挑起了家里的负担。 他家人,自己觉得肯定是最好的;但是沈云清不是在这里长大,所以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应。 家人也有各种毛病,比如母亲的爱唠叨,贺婵的掐尖儿,老二读书费钱,小三不服管教…… 可是沈云清能把他们都收服,替他养家这么多年,给了他家人自己都给不了的条件,真心对待他们。 贺长恭每每想到这些,就对她感激不尽。 别说沈云清做了这么多,就是单单对家人的救命之恩,已经能让他感激一辈子了。 可是沈云清什么都不缺,他极少有能为她做点什么的机会。 现在,她这个有点多事的爹来了,贺长恭巴不得沈万贯找点事情求自己。 这样,他心里能够熨帖一些。 沈万贯见这个女婿对自己千依百顺,心里舒服,只字不提自己女儿把人家撵出去住的事情,却道:“我看你和翠花,挺好的?” “挺好的。”贺长恭一口咬定,言辞凿凿,“刚还给她画眉,这才耽误时间了。” 他可是很机灵的! 他从家人和张旭那里,套了很多话。 他知道,之前沈云清,差一点儿就嫁给温止了。 不管是自己家人还是沈万贯,对于她的新感情都是祝福的。 这不怨沈云清,毕竟自己“死”了,她对得起自己家人,怎么还不能嫁人了? 坏就坏在,那温夫人不做人。 不提那些。 重要的是,沈万贯也认可温止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老丈人面前刷存在感,让他知道,自己比温止不差,让他彻底打消念头,接受自己。 看看,我们多恩爱。 沈万贯:“好,好,挺好。那我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贺长恭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7节 “就你们为什么,”沈万贯痛心疾首,“要用肉喂狗!” 这件事情,他忍耐太久了。 本来他还可以劝自己,反正不是他花钱;但是这些天下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怎么就没人管管? 贺长恭:其实我也不理解。 但是理解那么重要吗? 不,不重要,服从最重要。 不仅要服从,还要融入,看他现在做得不就挺好吗? “这狗当年啊,”贺长恭也开始编瞎话,“对我们家有恩……” “有恩也不用吃肉啊!” “那还是不一样的。”贺长恭干巴巴地道,“也不是吃不起,要不就这样吧。” 他还是不行,他对付不了。 眼看着沈万贯要发火,贺长恭灵机一动:“爹,我说了也不算啊!家里的事情,都得听云清的。” “你呀你,有没有点男人样了。” 沈万贯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嘴还是咧到了耳根。 他之前对贺长恭也有些埋怨,毕竟女儿这么多年守活寡,日子过得多让人心疼。 但是看着贺长恭现在这样妻奴的样子,他觉得消气不少。 贺长恭趁机溜走。 沈万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问题还没解决呢!那狗还得继续吃肉。 不行,他得去找沈云清。 结果到了沈云清院子外面,就听她在里面骂刀哥。 “天天出去乱跑乱跑,知不知道外公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沈万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自己就是狗外公? 呸! “你天天吃肉,你外公想吃你肉知道吗?”沈云清继续数落刀哥,“所以别傻乎乎地往他面前凑,知道了吗?” 沈万贯: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做人吗? 你看你把这条狗惯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对女儿也有些发怵,总觉得会被怼回来。 所以想了想后,沈万贯决定去找个“大外援”。 他找到了文氏,让文氏说沈云清。 他看得出来,沈云清对文氏十分敬重。 他这叫借力打力。 没想到,文氏竟然道:“亲家公,对咱们来说,那就是一条狗;可是对文清来说,那是她的心头好,和她的孩子一样。咱们做老人的,不赞成也别说什么了。” 沈万贯:“那就由着她这么败家?” “这么多年,文清一直是这样养狗的,家也没败。她就这么一点儿喜好,宠着她惯着她又如何?我还觉得,这孩子总是太懂事,巴不得她能多任性一些呢。” 沈万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女儿越来越脱缰了。 好啊好啊! 反正现在难受的就他一个人,女儿过得好就行了。 老沈心里默默流泪。 正说话间,刀哥撒欢进来了,后面跟着步履匆匆的沈云清。 沈万贯:女儿今天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感觉好看了些? 而文氏已经笑道:“今日这眉形画得好看,显得人精神又灵动,以后都这么画。” 沈云清顾不得解释别的,道:“祖母,闵家出事了。您别着急,我现在就去看看!” 文氏震惊,随即强忍着激动,深吸一口气道:“去吧,不用担心祖母。我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先让六娘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你别强出头,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是。”沈云清又匆匆忙忙转身出去。 怪不得,闵家这么久了都没再上门…… 第160章 承恩伯府(一) “哎,花花啊,你等等爹!”沈万贯跟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女儿这般着急,他不自觉地就跟着紧张起来。 “爹,您不用跟着我,”沈云清道,“是闵家的事情。” “闵家的什么事情啊!我能不着急吗?我和世子那交情!” 那是实打实的金钱关系啊! 在他这里,这种关系牢不可破,可比谈感情那些虚无缥缈的实际多了。 沈云清想了想,好像确实要带个男人去。 爹虽然吝啬,但是好在和闵松关系好,去探望说得过去。 “那咱们走。” 马车上,沈万贯唠唠叨叨:“你怎么知道闵家出事的?该不会影响闵松吧。嗯,主要别影响那双巧手……哎,要是实在不行,我觉得我也能捏吧捏吧。” 不就是泥人吗?谁捏的不一样? 沈云清无语,“您别唠叨了。是闵然那孩子让家人来寻我的。” “寻你?寻你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沈云清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她忽然想到,文氏就擅长画画,贺长恭也是……再想到闵松的艺术造诣,原来人家是祖传的文艺细胞。 果然是一家人。 沈万贯则惦记着自己的“中人费”,心里也七上八下。 父女俩很快赶到了闵家,后面跟着提药箱的海棠和腰间别着斧子的六娘。 大概六娘气势太强大,看门的人吓坏了,一边后退准备关门一边道:“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还敢上门打人!” 说完,他猛地把门给关上,门后一阵上门拴的声音。 沈云清:“……” 六娘打量了一番破旧的府邸,门外甚至荒草丛生,台阶上都生出青苔来了,可见这家平时是怎样的门可罗雀。 她上前“咚咚咚”地敲门,“谁上门打人了?出来把话说清楚!大小是个伯府,弄得像缩头乌龟一样。” 沈云清无语,人家觉得你不像好人,你干脆把土匪那面露出来,多坏啊! 她自己开口道:“我是沈云清,麻烦跟贵府大姑娘禀告一声,是她请我来的。” 门里很快响起了奔跑的脚步声。 沈云清“警告”六娘:“咱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打架的。” 六娘:“嗐,我这火爆脾气,就看不得窝囊的。” 她对于承恩伯府的尴尬地位,并不了解,只觉得守着伯府还能被人欺负,窝火不窝火? 闵然很快就出来了。 小家伙眼圈红红,显然是哭过的。 她看见沈云清就像见到了救星,拉着她的手道:“沈夫人,快跟我来!” 她力气不小,沈云清趔趄两下才站稳,一边走一边问:“别慌,先告诉我,谁需要大夫?” 闵然:“我祖父……我爹……” “到底谁?” “都需要。” 沈云清:“……” 你家房子塌了,都被砸了? “先去看我祖父。” “好。” 府里破破烂烂,占地虽然不小,但是四处杂草丛生,沈云清甚至还见到一只野兔窜出去,吓了她一大跳。 偌大的府邸,走了很久,都没见到一个下人。 这要是三更半夜,都不敢在府里走动。 实在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位置,会有这样一座荒废的大宅子,明明有人住,却荒凉得像野外。 沈万贯则叹道:“这么大地方,开荒种地都行了,怎么糟蹋成这样?” 天天就忙着捏泥人了。 虽然泥人不便宜,但是把地荒了,也心疼啊! 沈万贯决定回头教闵松种地,把府里的地好好利用起来。 在走路的功夫,闵然已经把事情的始末说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8节 虽然他说的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沈云清基本捋清楚了。 事情出在文氏留给娘家的后手,也是承恩伯府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财产——那些祭田上。 闵松去城外庄子里看着佃农干活,和人因为地界的问题吵了几句。 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大汉拦了马车,挨了一顿打。 闵松肋骨被打断了两根,躺在床上。wap.zwwx.org 闵松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要让人去报官,却被老伯爷拦住。 父子俩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沈云清大概能脑补出来其中的内核。 无非就是装傻充愣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却看不见希望,活得这么艰难,如此没有血性,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吵完这一架之后,闵松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之前憨傻的样子,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养伤,琢磨着他的泥人造型。 但是没想到的是,老伯爷一病不起。 究其原因,是老伯爷和儿子吵架之后,在院子里徘徊了一夜,染了风寒。 府里倒是请了大夫,可是不管怎么吃药,老伯爷的病情都越来越重。 闵松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让棺材铺的人上门来,讨论买棺材的事情。 这件事情深深刺激到了闵然。 因为父亲不靠谱,她是被祖父带大的。 祖父虽然严厉,但是对她也很好,祖孙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于是闵然便让人去请沈云清,还嘱咐说,一定要把事情说得很严重。 果然,沈云清来了。 老伯爷的房间,和整个府邸一样,充满了陈旧、腐朽之气,屋里所有的陈设都是旧的,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一只老猫,卧在床边,依偎着垂垂老矣的老伯爷。 夏天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了明灭相间的纹路,却照不到床上。 沈云清心里忽然就特别难受。 见到他们,老伯爷的眼珠转了转,但是并没有其他任何反应,眼底是深深的漠然。 大概他也彻底绝望,想要解脱了…… 沈云清轻声道:“爹,你既然来了,就先去看看世子吧。六娘,你陪着我爹过去。” 她怕沈万贯和六娘在这里,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眼前的老伯爷,已经十分脆弱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沈云清上前。 闵然跪在脚踏上,伸手拉住老伯爷树皮一样苍老的手,哀哀地道:“祖父,我请了大夫来给您看病,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泪流满面,就那么静静地流泪,一声不出,让人心疼。 第161章 承恩伯府(二) “不用了……” 老伯爷开口,嗓子里像是含着一团棉花,话音很不清楚。 沈云清却已经径直上前,搭上了他的脉。 老伯爷愣了下,看着眼前眉眼精致,温柔又坚定的女子,心中生出了些许恍惚。 他想起了妹妹。 妹妹年少的时候,也是这般神采奕奕。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从她嫁人了以后吧…… 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婚后生活却那么苦涩…… 后来,妹妹在一场大火之中,悄无声息地没了。 妹妹给他留了一封信,说她是自我了断的,让他不用多想,只韬光养晦,留着闵家的根就行。 妹妹没了,已经快四十年了…… 老伯爷浑浊的眼睛中沁出泪来,在眼角闪动着。 闵然哀求地看了沈云清一眼,然后趴在床边,拿着自己的帕子替老伯爷擦拭眼泪。 沈云清看得心酸。 她打开药箱,找出几粒药来,道:“伯爷是因为染了风寒之后,失于调养,金气郁塞,心火乘之,伤了肺,需要调养个把月。” 海棠见屋里并没有伺候的人,便道:“夫人,让奴婢来伺候伯爷吃药吧。” 沈云清把药递给她,然后自己走到桌前去找水。 闵然满眼期待:“个把月就能好吗?沈夫人,我祖父真的没事吗?” 这个孩子,已经被生离死别吓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沈云清摸摸她的头:“会没事的。” “真的吗?你不要骗小孩,告诉我真话,求求你了。”闵然拉着沈云清的衣角,苦苦哀求道。 “我从来不骗小孩。” 嗯,这句话就骗了。 “祖父,祖父,”闵然兴奋地道,“您听到了吗?沈夫人说您没事,她是神医,她说您没事,您肯定会没事的!” 沈云清过来,想要和海棠一起让老伯爷吃药,然而后者却并不配合。 闵然急得都哭了:“祖父,求求您,您听话吃药好不好?” 老伯爷看着孙女,眼中露出几分心疼之色,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累了,真的累了。 一走了之不负责任,更有负妹妹当年的牺牲。 曾经的闵府,武将世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然而家逢巨变,父兄和叔伯们都死于一场阴谋之中,而且背负了难以洗刷的耻辱,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本以为大厦将倾,没想到先太后看上了妹妹,要妹妹嫁给先皇。 可是先皇他,是个混蛋啊! 为了保住他,妹妹选择悔婚进宫——其实当时,除了这个选择,已经无路可走。 她对自己说,嫁人是不可能再嫁了,毕竟被太后盯上,再嫁进人家府里,岂不是害人? 而且为了给父兄叔伯洗刷耻辱,必须有人出头。 妹妹还说,自己是府里这辈唯一的男丁,一定韬光养晦,好好活下去。 他选择了苟且偷生。 妹妹进宫之后,到底查清了父兄叔伯的冤情,替他们昭雪,替闵家一门忠烈正名! 可是又有什么用? 只有一堆白骨和自己这生不如死的废物了。 后来,妹妹又被万妃步步紧逼,好在先太后还能庇佑她一二。 先太后离世之后,妹妹也走了…… 她是不想落到先皇和万妃手里啊! 妹妹拼尽了全力,豁上了性命,让自己苟且偷安。 每每想到这里,老伯爷就无法原谅自己。 他该走了,他活得够久了。 他想去地下看看他的小妹妹了。 那个被七个兄长宠成小乖乖的妹妹,背负着血海深仇进宫,凭借一己之力为家族洗雪冤屈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沈云清却知道,他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年纪这么大,肺部很可能有感染,再耽误下去,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她非常想告诉老伯爷,他的妹妹还活着,并且还是她的祖母。 然而这件事情,除非文氏想说,否则自己不能做她的主。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老伯爷,您就算不看别人,也不看看闵然吗?她才多大,以后您让她自己到处找不着调的世子亲爹,回家连个教导她的人都没有吗?” 老伯爷潸然泪下。 “先把药吃了。”沈云清道,“您过去发生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要是老天爷要您的命,那是没办法;要是您自己逃避,去了地下,如何和家人交代?您说您把闵家仅有的骨血留在世间,让他们自生自灭?” 许久之后,她的劝说似乎奏效。 老伯爷做了个手势,表示要吃药。 可是他身体太弱了。 沈云清和海棠两个人,加上闵然在一旁懂事地帮忙,总算让老伯爷把药服下。 去棺材铺子挑棺材回来的闵松,气喘吁吁地进来…… 沈云清留了药,告诉闵松怎么吃,然后说明日再过来。 闵松一愣一愣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49节 沈万贯也找过来:“世子啊,你让我这一顿好找啊!” 他上下打量了闵松一番,不错不错,看起来不像有大事的样子。 闵然拉了拉沈云清的袖子,轻声请求道:“沈夫人,能不能给我爹也看看伤?” 闵松面上有些不自然:“我没事,我好着呢!我不用看。” 沈云清道:“不能讳疾忌医,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你想再捏泥人,恐怕……” 话音落下,沈万贯已经冲了上前:“世子啊,你可得听话!” 你要是不听话,以后不能捏泥人了,我去哪里赚钱啊! 沈云清又给了六娘一个眼神。 六娘上前,简单粗暴地道:“你是自己坐下,还是我把你摁那里?” 闵松:“我,我自己坐就行。” 女侠饶命! 沈云清又给闵松检查了一番,发现闵松其实伤势并不轻,至少要比他表现出来的重很多。 想来他也是看着家中情况,强忍着伤痛去奔走的…… 沈云清感觉一辈子都没叹这么多声气。 几十年前声名煊赫的府邸,怎么就成了现在这般落魄? 闵松的情况很复杂,断骨没接好,需要重新接,有感染的伤处,需要清创重新包扎。 老伯爷过了一会儿又烧了起来…… 沈云清让这俩人忙了一天,直到傍晚,贺长恭找了来。 (好多评论,来不及一一回复。感谢大家喜欢,旧文完结之后,会加更的!) 第162章 文氏的决定 贺长恭从五军营回家,没有见到沈云清,心里就空落落的。 结果听说她去了承恩伯府,他骑着马就追来了。 这些贵人大都是阴晴不定的,闵松虽然之前来过家里吃饭,但是也不好说。 不能赌贵人的品性,尤其这事关沈云清。 而且沈云清早上就出了门,这会儿还没回来,怎么想怎么让人心慌。 可是门房见到贺长恭,被他粗壮的样子吓得发抖。 看到他还穿着五军营的衣裳,门房上下牙打着仗,哆哆嗦嗦地道:“军爷,这,这是要来抄家了?”m.zwwx.org 贺长恭:“……” 也是好大个伯府,怎么找了个又老又不经事的门房,这不是丢脸吗? 门房:我就是又老又怂,所以才会“脱颖而出”被留下的。 “我来找我媳妇。”贺长恭皱眉道。 门房深深松了一口气,不是抄家的就好。 他拱拱手赔笑道:“军爷,您找媳妇,肯定走错地方了。这是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怎么了?” 他找的就是承恩伯府。 “咱们承恩伯府,那是放到京城,谁都知道不敢惹事的啊!强抢啊,诱拐啊,这些事肯定都干不出来!” 挨打还差不多。 “真的,”门房发怵,唯恐他不相信,拼命解释,“您去打听打听,从来只有我们伯府被人欺负的,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 贺长恭:“……” 他今天也是开了眼界了。 被欺负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吗? 算了,不和他啰嗦了,找媳妇要紧。 他解释了一下,门房恍然大悟,立刻热情起来:“原来您要找沈夫人。沈夫人可真是个神医啊!” “是我夫人。” 被贺长恭一瞪眼,门房连连点头。 是是是,您就是说那是您母亲,我也没意见! “哦哦,您夫人,您夫人!”门房引着贺长恭进去。 沈云清给闵松处理好伤口,刚直起腰来,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 贺长恭把人拦腰扶住,“见了鬼了?” 沈云清:“弯腰久了,腰疼。” 然后换来的,是贺长恭在她腰上揉了几把。 “疼不疼了?” 沈云清:“……” 我能说被你揉疼了吗? 大哥,腰快断了! “不疼了不疼了。”她连忙道。 闵松躺在床上笑眯眯:“你们两口子感情可真好。” “让世子见笑了。”贺长恭道。 沈云清:正经的狗剩,第一次见。 别说,真的还挺像个人的。 “我去拜见一下伯爷。”贺长恭又道。 既然到了人家家里,不拜见人家长辈,就算都是平头百姓都说不过去。 沈云清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要再去看看伯爷的状况。” “嗯。” 两人一起去见了老伯爷,叮嘱了老伯爷身边伺候的人一些问题,沈云清才离开。 闵然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小小的孩子,惊魂未定,满眼的惶恐和忐忑。 沈云清心生不忍,摸了摸她的头顶道:“不要怕,伯爷和世子,都不会有事的。” “那沈夫人,您明日还能再来吗?”闵然仰头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能。”沈云清道,“明日还来。” 她今晚回去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文氏。 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 “要不跟我回去吧。”沈云清道,“家里还有人照顾伯爷和世子,你还是个孩子。” “不,我不走。”闵然摇头,“我要守着祖父和爹。” “好孩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闵然虽然家里不算穷,但是苦也是真苦。 她竟然还知道吩咐管家给沈云清取诊金来,并且不让她拒绝。 那沉甸甸的红封,分明装的是银子。 ——她是怕自己不满意,不再来伯府了。 回家之后,沈云清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文氏。 文氏面色凝重,目光久久停留在面前的花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和沈云清想象之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文氏会很激动,会因为家人受到了这样的排挤而怒不可遏。 结果,并没有。 过了一会儿,文氏道:“我知道了,今日辛苦你了。” 沈云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祖母,您,不打算……” “你说相认吗?” “嗯。”沈云清看着她,“老伯爷这一房,是您在这世上仅有的亲戚了。” “可是相认了又如何?”文氏反问道。 沈云清无言以对。 是啊,就算是当年,祖母也是被逼死遁的那一个。 更别提,现在万太后的儿子是当今圣上,她一手遮天。 可是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我该去看看三哥。”文氏道,“但是也仅此而已。” 突然的峰回路转,让沈云清觉得心里一下没那么沉闷了。 “那也行。老伯爷现在的状态,委实不算好。”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0节 说实话,闵松和闵然,对文氏能有什么感情? 还是老伯爷和她,有兄妹之情。 “云清,”文氏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难得的怅惘之色,不再像从前那样完美得几乎没有裂痕,“你说我该去吗?” “祖母,您在担心什么?担心老伯爷责怪您?还是担心您的身份暴露,连累了家里人?” “你这孩子,如此聪慧,字字句句,都说在我心坎上。可怜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现在竟然还瞻前顾后……” “因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是您血脉相连的亲人。便是我和您,没有血缘关系,一个屋檐下几年,都有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沈云清上前,轻轻拥住文氏,“祖母,您也是有人疼的。不管老伯爷还是我们,都希望您能开心。”、 文氏下巴抵在她肩上,泪湿长睫。 “云清,我不甘心!” 这是压抑在心底最深的,从未对人说起的话。 曾经所受的诸多苦难,她可以选择忍气吞声,相忘于江湖。 可是她的家人,已经退却到如此地步,却还要被人欺侮。 这世上,果然就没有什么全身而退。 有的,只是不进则退,人善被人欺。 “祖母,您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您。”沈云清口气坚定。 她相信文氏。 文氏手中肯定是有东西的,否则她不可能刚回京,就得到那么多消息。 甚至于,她在京城中,可能还有某种依然忠诚于她的势力。 “她实在,欺人太甚。”文氏眼中闪过凌厉的锋芒,“我不想血流成河,只想着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然而现在看起来,这只是奢望而已……” (继续~) 第163章 决定相认 沈云清心说,祖母,您要是有什么底牌,赶紧亮出来。 您亮牌,我也亮牌! 您出力,我就出钱! 文氏继续道:“我不愿意因为我自己的仇恨,就把你们卷进来。就算现在,也不愿意。” 沈文清点点头:“祖母,我明白。” 谋朝篡位,诛九族。 所以她才会格外心疼文氏多年的隐忍。 “你让我再想想……” “祖母,如果单单靠咱们,就算有心也无力。”沈云清实话实说,“而且咱们也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但是我听说,现在四处都是起义,民不聊生……” “咱们就是不直接参与,出钱也可以,反正至少要恶心恶心万太后。” 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我知道。”文氏点点头,站直了身体,又是那个坚毅睿智,平静慈祥的祖母。 沈云清知道,看起来什么都没变,但是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贺长恭站在院子里,不时拍死个蚊子,心里想着,不让他进去,不让他进去,这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他不是祖母的亲孙子吗? 但是心里也是骄傲的。 谁家媳妇,能这么得长辈欢心? 就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文氏让沈云清安排一下,准备去兄妹相见。 沈云清出来,见贺长恭还在院子里,道:“你要找祖母?进去吧。” “我找你,进你屋。” 沈云清:“……” “你和祖母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贺长恭瓮声道。 沈云清眼珠子一转:“女人的事情。” “瞎说。”贺长恭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肯定和闵家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沈云清诧异地道。 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透露啊! “果然是!” 沈云清:“……” 没想到,被狗剩子诈了。 狗剩啊狗剩,你咋不淳朴了! “你对闵家就不一样,”贺长恭一针见血地道,“你回来后就和祖母嘀嘀咕咕,我又不傻。” 他只是憨! “你去问祖母吧。”沈云清不想骗他。 “祖母能告诉我,还用等到现在?”贺长恭道,“你告诉我。” 两口子,瞒来瞒去的,有意思吗?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就是闵家有些倒霉……” 她把闵家的大概情况说了,又道:“祖母还是挺喜欢闵松和闵然的,所以我觉得,能帮帮就帮帮。” 贺长恭沉默了片刻。 沈云清偷偷看他,然后贼兮兮的目光,就撞到了贺长恭坦荡而干净的目光中。 “你想怎么帮他们?” “我不知道。”沈云清老老实实地道。 她能做的,并不多。 因为敌我之间,实力对比实在太悬殊了。 “我的意思是,你想帮他们出挨打这口气,还是想帮他们彻底摆脱困境?” 沈云清闻言眼睛一亮:“当然是彻底摆脱困境了,你有办法?” 狗剩威武! “没有,我说那样就帮不上了。” 做人得掂量掂量自己分量。 沈云清:“……哦。那出口气呢?” 出口气也行吧。 “这个或许还行,我回头找一下世子。” “赵景云?” “嗯。” 沈云清对赵景云没什么信任,闻言撇撇嘴道:“那还是算了吧。” “你不用管。”贺长恭道,“你就说,用不用帮忙?” 沈云清认真考虑了一番,好像有些明白文氏的纠结了。 “要是能帮就帮。但是要把自己搭上,就算了。” “那我先把恶意伤人那些人抓出来。” “抓出来?” 有那么容易吗? 人海茫茫,几个打手,去哪里找? 贺长恭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甚至也没有再问闵家的事情。 倒是沈云清有些沉不住气了,“你怎么不问了呢?” “问什么?” “承恩伯府的事情啊!” “你和祖母都想帮他们,我就有数了。” 沈云清一时之间,竟然语塞。 “行了,不用想了,这事交给我。”贺长恭站起身来,“你累了一天,早点睡觉。明日我休沐,正好本来也要去找世子。” “找他做什么?” “不知道。他让人来找我的,让我明天去一趟。等回来我再告诉你到底什么事。” “不用不用。”沈云清忙摆手。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走了。 非要和他分那么清,哼! 沈云清:“……” 她躺在床上,想了想文氏和闵家的事情,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1节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夫妻俩同时出了门,还一起走了一段,然后一个去了承恩伯府,一个去了燕王府。 “沈夫人,你终于来了!” 闵然见到沈云清非常高兴。 沈云清先去见了老伯爷,给他诊脉之后道:“病情暂时稳住了,但是想见好,还得几日。我现在想给老伯爷扎针,这是我独家秘术,不能让人看见,你们出去一下?” 闵然脸上露出些迟疑之色。 承恩伯隐约感觉到沈云清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并不知道她是敌是友,但是能感觉到,她绝不简单。 就算是敌人又如何? 难道现在他还怕什么吗? 他倒是想看清,到底似乎哪些魑魅魍魉在持续作祟。 所以承恩伯摆摆手,“都下去吧。” 海棠没动,沈云清道:“你也出去等我。” 海棠点点头,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还把门带上。 屋里顿时暗了一些。 承恩伯抬起眼来看向沈云清,嘶哑着声音道:“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 沈云清轻声道:“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 承恩伯大惊失色,嘴唇颤抖着,眼中已流出泪来,“小妹,是你吗?你投胎成这模样了吗?” 沈云清:“……” 第164章 从中传话 老伯爷啊,我就是来跟您接个头的,您戏是不是太多了? 这脑洞,比她一个现代人都大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是相信转世投胎的;加上妹妹可能是他压抑多年的遗憾,所以…… 还是很可怜的。 “我不是。”沈云清弱弱地道。 老伯爷现在的样子很吓人,紧紧抓住她的袖子,激动得眼睛睁大,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一般。 老伯爷立刻道:“那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难道姓万的婆娘,终于要对伯府动手了?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多年之前大哥写下的诗? “您说的,是我祖母。” 老伯爷脸色比变色龙变得还快,闻言立刻又是老泪纵横,激动万分地道:“没死,她果然没死。” 这一声,他带着无限欢喜,却又压得很低很低,几乎就在嗓子里没出来。 泪水在他脸上深深的皱纹之间“翻山越岭”,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难掩激动…… 沈云清心中酸涩难忍。 刚要说话,就听老伯爷道:“我就说,我就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原来你竟是她的孙女!” 沈云清:我不是啊! “让我看看,让舅公看看,真是一模一样啊!这精气神,和她小时候真是一样的。” “不是的,”沈云清不让他继续发挥下去,“我是祖母的孙媳妇。” 老伯爷:“……孙媳妇?她都有孙子了!那好,那好啊!” 或许因为承恩伯府一直被压着,生个孙子都可能被针对,所以听说老伯爷对于孙子,有格外的执念。 “她呢?她人呢?她怎么不来?”老伯爷忽然慌了。 到底是眼前的沈云清在骗他,还是说妹妹已经起不来了,甚至没了? “祖母在家,祖母很好。”沈云清安抚他道,“只是您也知道,伯府现在的情况,加上祖母从前的事情;现在依旧是她对头当道,伯爷,咱们都得小心些,从长计议啊!” 别的不说,就闵松现在还能莫名其妙地被打一顿,就说明承恩伯府处境依然堪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暗处不知道,有没有眼睛正盯着他们。 文氏的存在,是个绝对的“禁忌”。 如果让万太后知道她还活着,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刺杀她。 这这种后果,沈云清没办法承担。 自知道文氏的身份后,她已经写信给陆怀玉,让他帮忙买一艘最大最好的船。 陆家在江南,水运发达。 朝廷其实是闭关锁国的,但是现在皇帝昏庸,各行各业各处都一片混乱。 所以江南许多大户,私下都走私做生意,往海外贩卖丝绸、茶叶等。 一本十利,毫不夸张。 沈云清之前投过八艘船,虽然只回来了一半,也都是赚了大钱的。 她投入了五万两银子,换回来了五十万两。 那五十万两白银,都好好地躺在江南陆家的库房里。 赔钱的生意要大张旗鼓,免得别人眼红自己有钱。 但是真正赚了的钱,一定得低调。 这也是沈云清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退路。 如果这个国家,这个制度已经容不下她,那她还可以有远走海外这条路,至少还有一半生的希望。 只是现在,从自己跑路,变成了带着全家跑路而已。 没关系,换个地方,大家说不定会去发现美洲新大陆,会去非洲守着好望角,传播我华夏文明呢!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老伯爷连连点头。 他不再怀疑,甚至觉得就该如此。 ——只有妹妹,才能调教出这么聪明的人! “那孩子,”老伯爷支撑着坐起身来,“你们怎么商量,怎么安排的?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我都听她的。” 自父兄叔伯都走了之后,这家里偌大的担子就压在了小妹的身上。 老伯爷在一众兄弟之中,是最弱的那个。 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一直被宠着。 他的母亲是个郡主,身份高,性子倔,不舍得让自己儿子吃苦。 所以就养成了他懒散的性子,是整个家族最差的孩子…… 结果,就剩下了他。 大厦将倾之时,小妹和先太后提条件,压住了父兄都已经阵亡甚至叛变的消息,孤身进宫。 爹被封为承恩侯的时候,其实已经身死。 可是在小妹的运筹帷幄之下,爹还是做了这个承恩侯,自己成了世子。 她做了皇后,父兄“叛变”消息传来,他们已经是皇亲。 朝廷对如何处置承恩侯府和皇后争论不休,小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这段时间里彻查真相,找出了关键证据,洗刷了一家的耻辱。 他降等承袭爵位,变成了承恩伯。 在小妹离开之后的三十多年里,承恩伯一直都在想,当年势单力薄的她,如何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还替父兄洗刷了罪名? 他这个废柴,甚至想都不敢想。 所以老伯爷对于妹妹,带着由衷的敬佩,也习惯了,事事都听妹妹的。 他不聪明,他只能听妹妹的。 所以这几十年来,他一直装傻充愣,任由别人把他们踩到烂泥里。 因为小妹说过,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他之前还想过,小妹为什么自己选择那样一条路……现在想来,竟然是错怪她了。 “这么多年,”老伯爷泪流满面地道,“她一定吃过很多苦。她一个女人,孤身流浪在外……” 沈云清叹气。 是吃了很多苦。 嫁了农夫,死了丈夫、儿子、长孙…… 好在后来孙子“死而复生”了,也算老天保佑了。 “还好,都过去了。”沈云清道,“祖母现在过得很好。您也要好好的!”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的。”老伯爷道,“你快回去,回去问问,怎么安排的。” 沈云清道:“这件事情,来之前,祖母已经吩咐过我了。” “快说,我听着,我都听她的!”老伯爷声音难掩激动,脸色都涨红了。 沈云清细细把自己出的主意说了。 “您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不就是演戏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2节 他擅长。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不靠演技,他能活到现在吗? 第165章 一肚子苦水 沈云清又道:“虽然祖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但是也是无奈之举,必须有个人从中传话和斡旋……” “我不怪她,她信得过的我就信得过。”老伯爷道,“肯定你也是个好孩子,她看人眼光准,我信她。就是信错了,我也不怪她。” 沈云清:“……” 什么叫信错了,这话让她怎么接?哼! 祖母才不会信错自己呢! “祖母的意思是,”沈云清继续道,“虽然我知道了,但是别人还是别说了吧。便是贺长恭,祖母的亲孙子,她都没说过……” 老伯爷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好,我明白了。我谁都不说,闵松和闵然也不说。” 沈云清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上道啊,就是这个意思! 老伯爷或许是装傻,但是闵松多少有点真傻——就他被自己亲爹灌醉做朋友这件事情,她就觉得闵松缺根筋了。 闵然还是个孩子,所以也不能说。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老伯爷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我好好吃药,你再给我开点药!” 身体好了,就能去见妹妹了。 他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又精神,让妹妹觉得自己这些年都过得不错,不让她难过。 沈云清哭笑不得:“药也不能当饭吃啊!您听话按时按量吃药就行。” 老伯爷连连点头,又自言自语地道:“冷静,我得冷静些,不能露出来不一样……但是我,我这真高兴啊!”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啊! 小妹还在,就像精神支柱还在,这个家没散! 沈云清看着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心中也是同情不已,又替他高兴。 “来,好孩子,快和我说说你家的事情。我单单知道,你有个死了很久又回来的相公,还有个儿子,读书很有天份,人也懂事孝顺,机灵聪明……” 沈云清:“……您从哪里听来的?” 单单从这个说话的感觉来说,就觉得,好像沈万贯的口吻。 ——女婿是多余的,外孙是无敌的。 果然,老伯爷道:“我听松儿,就是松儿说的,真好,真好啊!” 之前他觉得肯定是闵松在外面交了狐朋狗友,不足为信。 再说,人家家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人家的热闹,只能反衬出伯府的落败。 可是现在知道,竟然是自家人,那心情,顿时不一样了。 就是高兴! 沈云清把家里的情况捡着说了一些,当然说的都是高兴事。 比如贺长恭是个把牌了,比如贺仲景已经是秀才,马上要秋闱,而且娶的还是孟祭酒的独生女;再比如,贺季武也要下场考武举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提了句贺婵,是证明家里还有贴心的女儿。 糟心的不想嫁人的话,沈云清就聪明的没提。 老伯爷越听越高兴,胡子都随着点头一颤一颤的,“好好好,果然她在哪里,都能把日子过好。” 嫁给农夫,儿孙也都是成才的。 老伯爷对妹妹,有种盲目的崇拜。 沈云清也道:“是,多亏了祖母。” 虽然这个家变成这样,有自己的功劳,但是文氏才是家里的精神支柱。 她能习惯穿越生活,融入这个时代这个家,完全是因为文氏足够好。 “一会儿你相公来接你不?让我好好看看,看看!” 沈云清笑道:“燕王世子寻他有事,去忙了,今日怕是不能来接我了。改天他再休息的时候,一定让您见见。” 认亲那日就别了。 兄妹几个最好都别出现。 因为他们都不是蠢人,到时候很难不露馅。 正如文氏和她商量过的那样,这件事情,为了家里人好,目前不能告诉他们。 也就是两位老人,全相思之苦。 ——他们的年龄,都很大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未必还有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沈云清,会一力劝说文氏认亲。 人生还能有一个,错过的三四十年吗? 没有了。 “好。” 被念到的贺长恭,正在赵景云书房里听他说话。 不,准确地说是诉苦。 “长恭啊,我现在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后悔了,不该娶表妹的……” 赵景云确实苦哈哈。 娶妻的时候想着,一定要娶外家最受宠的孙女,助力肯定最大,这没毛病吧。 但是他忽略了,最受宠的,也最骄纵。 不能说辛东玥不是好人,而是她眼里揉不得沙子,脾气不饶人。 燕王妃还想打压赵景云,但是很难抓到机会。 儿媳妇不一样了,在婆婆身边伺候天经地义。 于是辛东玥就被抓去立规矩。 辛东玥也不是好惹的,你让我端茶,我端,但是我手抖不怪我吧。 你让我布菜,我就布菜,我从小娇生惯养,筷子用不好不怪我吧。 你敢说,我就敢怼;你敢掌我嘴,我就敢打你儿子的脸。 你是我婆婆,我还是他嫂子呢! 总之,辛东玥就是个宅斗大戏之中的战争贩子。 燕王妃不挑事,她还觉得前者阴阳;更别提,燕王妃还敢挑事呢! 两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赵景云就得居中协调。 结果呢,燕王妃抓把柄,说他不孝,说自己这么多年,对他比亲生儿子还好,结果换来这样的结局云云。 赵景云很想说你她娘的放屁,你的心明明都偏到胳肢窝里了,但是他不能说啊! 他只能当面认错,背后收拾弟弟出出气。 但是这样的结果,辛东玥不满意。 她觉得赵景云不帮她,是对她不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他说,自己要不是为了他,能受这样的窝囊气吗? 然后又要回娘家告状搬救兵。 赵景云也不能让她这么做啊! 要真这样,两个回合下来,他这个世子就不用做了。 赵景云能怎么办? 只能两头哄,然后和贺长恭诉苦。 “你说男人,怎么就过得这么难!” 贺长恭:“就你自己难,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 沈云清已经支撑起了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他回来就跟着享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知道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吧,有点娘们唧唧的,但是也不是不行。 主要吧,沈云清她不答应! 嗐。 第166章 一起谋反吧 于是,赵景云来好友这里求安慰,结果求来了一万吨的伤害。 想到出手阔绰,性格爽朗,模样清秀,做饭还好吃的沈云清,赵景云像一个柠檬精,酸了。 他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命呢? 贺长恭又劝他:“娶都娶了,好好过吧。虽然她有点又蠢又傻,但是好歹对你一片真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3节 又蠢又傻…… 心塞塞。 “倒也不傻。”赵景云忍不住道,“对我也没得说,就是这脾气……” 所以他只是抱怨,想找人吐槽,却没有真想着要对辛东玥如何。 辛东玥说得字字句句都在理。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算了,不说这些了。”赵景云道,“其实我今天找你来吧,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贺长恭心说,他猜就是。 要是就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赵景云找徐先生抱怨几句就行。 这分明是先卖惨。 贺长恭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赵景云说的,可能不那么令人愉快。 “嗯。”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赵景云过来握住贺长恭的手,悲惨得情真意切,“就算我小心翼翼,这个世子之位,也肯定保不住。” “保不住就不要了。”贺长恭道,“我要是你,早就不要了,和他们扯什么蛋?” 不想给他? 他还看不上呢! 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 ——吃媳妇的,也算吃自己的。 他要是赵景云,早就把世子之位让出来,靠自己呗,也免得天天和这些恶心的人吃一锅饭。 别扭不别扭啊! 赵景云:“……这是亲王世子之位,哪里那么容易放弃?” “那现在人家就是不想给你了,你咋办?” “我想办法。” “什么办法?” “你低头,我小声和你说。” 贺长恭:“……” 用那么小声吗?这屋里也没旁人了啊! 又不是要造反,这般小心做什么? 但是心里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低下了头,让赵景云这个明明不矮,却被他比成小矮子的人凑到他耳边说话。 “当今圣上昏聩,万太后把持朝政,牝鸡司晨,任人唯亲……” 贺长恭:说人话。 “说点我能听懂的。”他闷声道。 “换个皇上吧。” “啊?”贺长恭眼睛瞬时瞪得老大,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换皇帝? 你以为皇位是你家的菜地,换皇帝和拔萝卜一样容易啊! 不。 皇位确实是他们赵家的。 卧槽! “你?”贺长恭紧盯着赵景云,“你想上天?” 赵景云无语:“那怎么可能?皇亲那么多,我前面还排了一百多个吧。你看我有兵权还是有人脉还是有钱?” 狗屁没有,当个狗皇帝啊! 贺长恭松了口气。 还好,没疯。 要是疯了,以后这朋友就不能处了。 贺长恭对于朋友的缺点,其实很能包容。 比如赵景云总想借钱,比如宋维野赖着不走,比如许昌华总有些想表现的小心思…… 他都能看透,但是这都是小事。 但是涉及到原则问题,踩了红线,那是绝对没有二话的。 “现在是有人想要干这事……”赵景云咬着牙道。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和我有关系。只要还是赵家的天下,那燕王府的爵位就在。” 如果他有从龙之功,这世子之位就稳如泰山。 贺长恭大概明白了些,道:“我劝你别掺和。” “为什么?”赵景云不高兴了。 他不想再这样忍气吞声下去。 而且继母步步紧逼,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当不成世子,还可以靠自己;但是掺和到这些事情里,事情败露了怎么办?”贺长恭道,“你也说,你前面还排了一百多个比你有资格的,人家不出头,你出什么头?” 典型的好日子过够了,偏偏往死路走。 谋反啊! 那是要杀全家,夷三族杀九族的大罪啊! 就算一笔写不出两个赵,你算哪根葱?不诛你九族,砍你脑袋还不跟玩一样? 贺长恭觉得赵景云疯了。 并且心里默默地决定,这个朋友,以后不能来往了。 下次赵景云喊他来,他是肯定不会再来的。 本着为朋友好的原则,他最后劝道:“你别再魔怔了,犯不着!真的犯不着!” 他就是提着刀把继母和弟弟捅了,都比谋反来得好。 “不是,长恭你听我说。” “我不听。” “你不想改换门庭吗?你不想从泥腿子变成朝廷大员吗?你不想……” “我不想。” 赵景云: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你这反应,让我怎么接? 贺长恭是真不想。 “改换门庭,当大官,为什么?”他问赵景云,“吃得好喝得好?我现在吃得就比你好了。” 赵景云:“……” 这他娘的,怎么聊下去! “睡许多女人?我不稀罕,我就稀罕自己的媳妇。” 自己的媳妇都没睡到,没其他想头。 “世子,我们那里有句方言,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碗。我一个连劈叉都不会写的人,你让我去干大事?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虽然会写了,但是现在也不能承认。 “这事出你嘴,入我耳,到此为止。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咱们这么多年了,我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该知道我说到就能做到,我嘴紧。” 核心思想就是,这件事情,我不参与,也不会说出去。 而且我劝你,三思后行。 “世子,步子大了,会扯着蛋。”贺长恭闷声道,“不要因小失大,把自己给埋了。好了,我媳妇去出诊,我答应接她去。女人嘛,胆子小,我走了!你也不用送了!” 赵景云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身影,目光凝重。 他知道,他是被拒绝了。 不过贺长恭的话,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瞬时清醒了很多。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好像真的有些上头了。 这件事情,是应该慎重考虑。 其实徐先生也劝说过他,不过最近夹板气受了太多,他已经有些不理智了。 幸亏贺长恭提醒,他得好好考虑考虑。 (加更来了,感谢感谢~) 第167章 狗剩,还是反了吧 贺长恭先去了伯府,听门房说沈云清走了,自己才又回家。 沈云清已经和文氏把事情说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4节 医馆外面等了几个患者,她连忙开门“接客”。 这没有预约制,没有其他大夫,真是太绑人了。 不过她生性豁达,自我安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这是做好事呢! 要不是前世是大夫积德行善,死了就死了,能有穿越这事吗? 贺长恭回来之后见医馆开了门,不好往前凑,就问旁边台阶上晒着太阳抽水烟的六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去老太太那里说了几句话,和你前后脚的事情。” “咋不等着我去接呢?”贺长恭嘀咕一句,“你一会儿告诉她,我有事找她,忙完了快关门回家。” 六娘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挑眉笑道:“这是受刺激了?今天怎么这么爷们?” 贺长恭:“……” 他哪天不爷们了? 算了算了,他不说了。 他先进去找文氏。 家里大事小情,一定得先和祖母说,然后是沈云清,这就是贺长恭现在心里的排队顺序。 韩氏见儿子回来,还有些奇怪:“不是去找世子了吗?怎么世子没留你吃饭?” 哪有饭点把人往外送的道理啊! 感觉这个世子,有点不讲究,而且也不重视自己儿子。 “我自己拒绝的,王府的饭,也没有家里的饭好吃。” “那是。”韩氏道,“你媳妇手艺好,婵婵跟着她学的,厨艺也是没得挑。” 贺长恭道:“娘,我想吃您做的麦饭了。” 韩氏一愣,随即站起身来道:“真想吃还是假想吃?” 贺长恭:“……” “狗剩我告诉你,有事和祖母说,让我走就直说,吃什么麦饭?大鱼大肉不吃,你去吃麦饭。得让我忙一场,回头你还不爱吃。” 韩氏碎碎念着出去。 贺长恭尴尬不已。 一不小心被亲娘揭穿了……怪不好意思的。 认亲初步有谱,心情正好的文氏笑道:“云清转弯抹角,你也是,你娘能不唠叨吗?没事,你娘其实最好了,从来也不在这些事情让讨人不待见,快过来坐。” 贺长恭挨着她坐下,然后想了想后道:“祖母,以后世子那边,不能再来往了。” “嗯?”文氏惊讶,“发生什么事情了?” “世子他,想参与篡位。” 文氏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裙子:“真的?” 真的有人要动手了? “这事哪里能开玩笑?当然是真的。”贺长恭还感慨,“您说他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文氏控制住情绪,不动声色地问道:“不是世子自己吧,是谁?” “是谁?我没问。”贺长恭道,“祖母,您放心,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掺和。那咱们也不多问,多问都是错。” 他知道,肯定是祖母在考验自己! 文氏:“……” “您和家里人说说,以后就断了来往。云清那里,我去说,我得和她说实话。至于其他人,您聪明,帮我想个理由……” 文氏没有作声。 她此刻心潮澎湃。 贺长恭却以为祖母被谋反这件事情吓到了,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 祖母再聪明,毕竟年岁不饶人。 人老了,难免想得多,害怕。 想到这里,贺长恭道:“我自己说吧,就说我和世子闹掰了。您放心,我肯定,绝对不会,参与进去的!全家这么多人,这么好的日子,我不会犯蠢的。” 文氏点点头,脸上是贺长恭看不明白的凝重。 贺长恭: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等沈云清忙完,他又去了沈云清屋里,把这件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连带着表决心环节,也是非常坚定。 他得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外面会乱来的男人! 沈云清面色也变得很奇怪。 贺长恭不由有些急躁了:“祖母这样,你也这样,你们到底咋回事嘛!”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如果,我想让你去掺和掺和呢?” 贺长恭愣住了,看着她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因为他觉得,沈云清是个通透简单的人,怎么会想着这些大不敬的事情呢? 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啊! “为什么?” 贺长恭也没有立刻否决,看着沈云清,面色严肃地问道,“让我干不要紧,你不能瞒着我。” “还没决定让你干呢!”沈云清小声嘀咕。 贺长恭看着她还不想说实话的样子,气得在她面前晃拳头:“沙包大的拳头,怕不怕?” 沈云清扬起脸:“怎么,想打人啊!” 贺长恭瞪大眼睛,脸憋得通红,终于憋出来一句:“打你的狗!” 蹲在墙角研究这屋里为什么没有老鼠洞的刀哥,“啊呜”一声,夹着尾巴逃出去。 好可怕! 这是虐狗! 它控诉! 沈云清满头黑线。 刀哥啊,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你咬他啊! “我就是有点纠结,”沈云清瞪了贺长恭一眼,“因为这件事情,不该我和你说;但是我不和你说的话,祖母恐怕又会因为考虑咱们而不提,自己憋着……” 既然谋反的机会送到了面前,有人冲锋陷阵,他们就算不参与,也得支持啊! 必须支持! “你赶紧说。你看我什么事情瞒着你了?”贺长恭都有些伤心了。 “是,我知道。”沈云清道,“但是这是祖母的伤,我难免瞻前顾后。” 贺长恭确实没把她当外人,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她有数。 “那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去问祖母就是了。” 啧啧,狗剩还会迂回呢! 比那条傻狗强多了。 沈云清小声地把事情说了。 贺长恭起初还挺平静的,但是越听眼睛越圆,嘴巴越大。 ——这件事情,着实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就是再敢想,想破天,也只是觉得祖母可能是落难读书人家的女儿,怎么也不敢想,她是先皇的皇后啊! 那是天底下身份最贵重的女人啊! 祖母竟然有个那样显赫的前夫! 第168章 半夜杀妻时? 贺长恭惊讶了许久之后才回神。 他看着沈云清,目光里还是有不信任。 “你最近,”他斟酌着问,怕沈云清翻脸,“是不是和二弟妹走得近?” 沈云清:“???” 她和孟湘湘,一直都走得挺近啊。 可是那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看二弟妹,总是让她的丫鬟出去买那些话本子,你是不是也跟着看多了?” 沈云清:“……” 好你个狗剩,竟然还会转弯抹角地骂人了。 他分明在说,自己是编出来的! 问题是,就是她想编,她有这么大的脑洞吗? 她其实之前和贺长恭想得差不多,只是可能比他还敢想一点儿,觉得文氏应该是出身官宦之家。 就是再借个脑子给她,她也想不到文氏曾经贵为皇后。 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狗剩你抗拒什么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5节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沈云清瞪了他一眼,“你看看,有没有话本子敢这么写的?” “祖母,皇后……”贺长恭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他喃喃地道,“你让我想想……” “你回去慢慢想。”沈云清道,“只要你别傻乎乎地去祖母面前求证就行了。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我当然信你。”贺长恭听着话音不对了,立刻表明自己对沈云清,还是有着深深信任的,“我就是觉得,这事怎么让人觉得……” 嗯,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要静静。 第二天早上,沈云清还在梦乡之中,仿佛就听到了贺长恭的脚步声。 她想,果然住在一个屋檐下,越来越熟悉了啊。 就是闲着没事,做梦她不梦美男,梦见贺狗剩干啥? 既然是做梦,咱们就大胆点! 八块腹肌的小鲜肉轮流上,不行咱就换! 然后她迷迷糊糊之中,就听到刀哥开始“汪汪”叫。 沈云清打着哈欠摸摸小狗头,“别吵,娘还要睡一会儿。” 嗯? 今天的触感好像不太对劲。 为什么之前柔软的皮毛,变成了硬硬的发丝? 沈云清睁开眼睛,就看见贺长恭坐在脚踏上,正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条黑亮的马鞭,正往自己这里靠近。 卧槽了! 夜深人静处,半夜杀妻时? 她一骨碌爬起来:“你干什么?” “我敲门了。”贺长恭表示自己很委屈,“你也不答应,我怕你出事,这才进来。” 他听着她呼吸挺正常的,怎么今日这么不警觉? 看着她脸睡得红扑扑的,贺长恭以为她发烧了,下意识地就想摸摸她的额头,结果沈云清醒了。 就说尴尬不尴尬! 沈云清顿时脸红。 一定是梦里看着小鲜肉流连忘返,这才忽略了贺长恭的声音。 但是这能怪她吗? 弟弟那么好看,她身体现在又已经把贺长恭的声音排除了戒备范围。 嗯,不怪她! “你拿着马鞭干什么?” “我睡不着,骑马刚回来。” 他一晚上都没睡。 沈云清无语,你睡不着就来吓唬我啊! 这多早啊! 虽然说半夜有点夸大其词,但是现在外面也就是天刚蒙蒙亮。 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我问你件事情,有点憋不住了,所以就急着来找你。”贺长恭看着她受惊的脸,也有点内疚。 但是他真是憋不住了! 沈云清:你憋不住了找马桶去,找我干什么? “说吧。”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道。 贺长恭把她胡乱放在旁边的外套替她披上,这才继续道:“之前闵家倒霉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啊,祖母没有瞒我。否则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走得那么近?” “我猜就是!” “你猜是什么?” “你这人懒,心气还高,不愿意沾别人光,”贺长恭道,“就是荣懿公主那里,你都从来不主动走动,又怎么会去搭理一个落魄的伯府?” 沈云清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是为了家里好。” “这不废话吗?” 不,这并不是废话。 她为这个家所做的每件事情,他都要牢牢记住,日后回报。 “我仔细想过了,”贺长恭道,“祖母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件事情,咱们不能冲动,拿着鸡蛋碰石头……” 沈云清表示很赞同。 她原本还以为贺长恭知道之后会特别激动,所以才犹豫再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但是咱们也不能一点儿准备没有,到时候让人随便踩踏。” “嗯。”沈云清还是赞同,“我也这么想的,但是又觉得,有力气没地方使。你想好了怎么办吗?” “想好了,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她不瞒着他,他也不能瞒着她。 他们两个,才是这个家里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上有老下有小,他们是支柱。 贺长恭提起了赵景云。 沈云清一愣:“你这次改变主意,决定跟着他干了?” “倒也没有完全决定,”贺长恭一五一十地道,“昨天听他说这些,我不乐意听,也没想掺和,所以就没仔细问。” 他打算今日从五军营回来之后,再去找赵景云一次。 跟着人造反没问题——毕竟祖母的事情,不换个皇帝是解决不了的。 即使不能立刻跟人对上,也得从现在开始为全家人找靠山,找退路。 但是造反也要反个明白。 跟个糊涂蛋的话,那不是造反,那是送人头。 贺长恭粗中有细,他决定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十分慎重地去做,绝不会热血上头就像没头苍蝇一般。 “还有,闵家这次被欺负的事情,”贺长恭道,“做不到从根子上解决,但是也至少得把行凶的人给教训了,要不睡不着觉。” 自家人,不能被欺负! “嗯,还有——”贺长恭抿了抿唇,“咱们俩说的话,就咱们俩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别告诉祖母,我等着祖母来找我。” “或许祖母根本不会找你。”沈云清幽幽地道,“我觉得,祖母还是想忍耐的。” “祖母想忍耐也没错,”贺长恭道,“咱们的日子过得很好了。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还得早做防备。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 第169章 被调戏了 贺长恭吃过饭就骑着马去了军营,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的不一样。 沈云清却觉得有心事,强打精神,医馆只开了一上午的门。 她来了小日子,给自己放半天生理假,陪文氏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打盹儿。 韩氏道:“云清,你看你,困了就好好回屋躺躺,这样蜷着不难受吗?” “不难受,就想晒晒太阳。”沈云清笑嘻嘻地道,“娘,您这身衣裳都做了好几年了吧。过几天让人来做秋装,多给您做几身。” “我不用,我一把年纪了。”韩氏道,“给老太太多做几套。咱们老太太,比起京城的老封君,也不差什么,得穿得好点。还有你,狗剩回来了,你也得穿得鲜亮点。” 她顿了顿,四下看看,又压低声音道:“给婵婵也多做两身。” 沈云清顿时替贺婵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韩氏立刻就来了。 “她年龄也不小了,该做几身好衣裳。人靠衣裳马靠鞍。只可惜,我说话她又不听,唉。云清啊,你在医馆认识的人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沈云清无奈撇清,“娘,我医馆里,只给妇人和孩子看病啊!” 您现在愁得,性别和年龄都不是问题了吗? 韩氏:“不是,我是说你看着好相处的妇人,问问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儿子?我回头让她多去医馆帮帮忙去,肯定有人问她……” 沈云清哭笑不得:“娘,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求救地看向文氏。 文氏接收到她的目光,笑道:“这件事情也讲缘分,婵婵只是缘分不到。” 韩氏平时很听她的话,今日却有点不配合。 她压低声音道:“我怎么着急了?我是看那个宋维野,看上咱们婵婵了。” 沈云清:“……有吗?” 她最近忙得要命,都没太注意到家里的情况。 韩氏道:“有,肯定有!” 文氏但笑不语。 沈云清试探着道:“那有的话……婵婵怎么想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6节 “婵婵倒是没看出来对那小子有意思,但是烈女怕缠郎。我看那小子天天没话找话,总是献殷勤……” 沈云清心说,贺婵不讨厌,不是个好开始吗? 她对宋维野,观感还可以,小伙子除了有点二皮脸,有点虎,其他都还行吧。 关键是没有家里负担,这多好啊。 沈云清把这个小姑子当成半个闺蜜,半个女儿,肯定希望贺婵日后过得幸福顺遂。 让贺婵去伺候男方一大家子,她是不能接受的。 “你说狗剩,”韩氏又碎碎念,“我都和他提了好几次,让他把那小子送走,就是不搭理我……” 沈云清忽然想到,是啊,这其实不合规矩。 贺长恭心里是个很明白的人,既然这么安排,那他对贺婵和宋维野,其实是……乐见其成? 嘿嘿,大家竟然想到了一起,难得难得。 但是她还得敷衍韩氏,试探她的口气:“娘,您不用那么担心,婵婵心里有数着呢!不过其实,我觉得宋维野虽然有些毛病,但是也还行吧。” 小伙子,嘴甜又勤快啊! 能吃是有点能吃,贺长恭吃八碗米饭,他吃六碗! 家里的米饭,真是按桶吃的。 但是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能吃才能干对不对? 家里有什么活儿,宋维野屁颠屁颠的。 按理说,这是韩氏喜欢的类型才对啊。 没想到,韩氏却道:“好是好,就是觉得有点不沉稳。不过他年纪小,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最重要的是……”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沈云清笑道:“这里也没外人,您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觉得他命硬!”韩氏小声地道。 宋维野,是孤儿啊! 她仔细问过了,不仅是孤儿,就连个宗族里的亲戚都没有。 这命就太硬了。 不仅命硬,以后还没人相互搀扶。 沈云清:“……” 好吧,是她没想到了。 父母双亡这种人设,在古代可不就是命硬吗? 韩氏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可舍不得拿她冒险。” 沈云清默默地替宋维野点了一排蜡。wap.zwwx.org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能再劝了。 既然韩氏心里存了这个疙瘩,那日后贺婵要是真跟了宋维野,有点风吹草动,韩氏都得再叨叨。 还是交给贺婵自己和贺长恭这个亲大哥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贺婵带着海棠进来,两人手里各挎着个篮子,海棠手里还拎着两条红鲤鱼,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只是贺婵脸色很难看。 “这是怎么了?”沈云清笑道。 “出去遇到个小混混,”贺婵也是个爽利的性子,并不隐瞒,气鼓鼓地道,“竟然来摸我的手,气死我了!” 韩氏道:“你小点声!” 她思想保守,觉得吃亏这种事情,别闹得人尽皆知,影响贺婵日后说亲。 文氏看了一眼海棠。 海棠立刻恭恭敬敬地道:“奴婢教训那登徒子了。” 她把人暴打了一顿。 贺婵上前踹了人两脚。 “还没解气?”沈云清笑道。 “没有,想想就觉得恶心死了!”贺婵放下篮子让海棠收拾,自己去大水缸前舀水洗手,“我就恨,当初怎么不和六娘学点拳脚功夫,我打死他!” 她气得脸都红了,发狠时还跺着脚! 沈云清道,“你还记得人长什么样子?等你三哥回来,让他带着你去出气。” “好!”贺婵道,“剁了他的爪子!要不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把你能的!”韩氏忍不住道,“教训了就行了,非要闹那么大,回头坏了你的名声怎么办?” 贺婵看着自己拎不清的亲娘,气得满脸通红,把擦手的巾子往木盆里一摔,转身进去了。 小姑娘,干活麻利,脾气也不让人。 韩氏气得掉眼泪:“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还没用她伺候,就开始给我甩脸子。” 沈云清笑着摇头。 母女俩站在各自的认知上,都没有什么大错。 她站起身来道:“娘,她受了委屈,心里不得劲,不是故意和您对着干的。您别生气,我去说她。” 文氏也道:“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和孩子置什么气?虽是你生的,但是你也得考虑考虑孩子感受。来,过来帮娘绣撑着绷子……” 韩氏也算有了个台阶,忙过去给文氏帮忙。 文氏对沈云清点点头,示意后者去找贺婵。 第170章 剁了他的爪子 “嫂子,你不用劝我,我没生娘的气。” 贺婵自己就开解好了自己,等沈云清进门就主动开口道。 以前嫂子就和她说过,娘就是个乡下妇人,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周边的人。 她不嫁人,已经是对娘根深蒂固那些观念的绝对挑衅了。 娘也没把她怎么样,她也要学着体谅。 只是娘说话也真的难听,今日她情绪上头,就有点忍不住,其实也有点过分。 沈云清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这么大度,肯定想通了不生气。我不是来劝和的,我想问问你别的事情。” 贺婵擦了擦眼泪,也笑了:“嫂子你说。我今日也是……其实多大的事情,全当被狗咬了一口。” “不能那么说,咱们这种亏确实不能吃。当时你就应该多给他两脚,好好出出气。” 贺婵脸上笑意更深。 这件事情差不多算是过去了。 沈云清轻嗅花瓶里的栀子,试探着道:“你觉得宋维野怎么样?” 贺婵脸红,“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相干?” “我觉得他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他。” 少女的脸,如三月桃花,白皙之中透着浓浓的粉。 “哦。”沈云清道,“那行,我就是想问问你,心里好有数。这样你大哥以后想撮合你们两个,我帮你跟他说。” “啊?嫂子,你等等……”贺婵有些着急了,随后又扭扭捏捏地道,“你别说了。说了好像我自作多情一样……” 沈云清乐了:“好好好,我什么也不说。” 看起来,还是有点戏的。 晚上,贺季武先回来的。 贺婵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那还了得? 贺季武当即出去找人去了。 菜市场虽然人群熙熙攘攘,但是下午闹成那样,肯定很多人都围观了。 那个赖皮,肯定就是周边的,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韩氏想拦,但是看看贺婵,又没敢开口。 算了算了,闹就闹吧,她是管不了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云清叮嘱了一句:“聪明点,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该套麻袋套麻袋,该掩面掩面。 吃饭的时候,韩氏忍不住往外看。 心里惦记着出去报仇的小三,嘴里却道:“狗剩今日怎么还没回来?” “他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沈云清笑道。 约莫着现在已经和世子聊上了。 “应酬?什么应酬?是不是有女人喝花酒那种?”韩氏顿时跑了题,十分警惕地道。 家里日子过得好,可不能让好日子烧着了,出去学人寻花问柳。 那家里败得快着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7节 韩氏思想很朴素,就是子孙一定不能沾黄不能沾赌,沾上了那是要倾家荡产的。 沈云清:真是亲娘啊。 “不能。”她笑着道,“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云清啊,你可长点心啊!”韩氏语重心长地道。 沈云清:“……好,我多吃点猪心。” 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其孟湘湘,几乎要笑倒在贺婵身上。 因为沈万贯也在,所以现在他们男人在外面吃饭,所以贺仲景也不在。 贺婵也笑了,给韩氏夹了个鸡腿,“娘,您吃。” 韩氏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慢慢咬着鸡腿,母女俩算是悄无声息地和解了。 吃了一半的时候,贺季武拿着齐眉棍从外面回来。 贺婵眼睛亮了:“三哥,你把人给收拾了?” “没有。”贺季武把棍子放到一旁就要坐下,被沈云清瞪了一眼,只能乖乖去洗手。 “没有?”贺婵道,“难道没找到人?” “找到了,但是没收拾他。”贺季武一边洗手一边道。 贺婵本来正在给他盛饭,闻言气得把碗放到自己面前。 哼,不给她出气,还好意思吃她做的饭? “那小子倒霉,”贺季武把水撩得哗哗作响,表示自己认真洗手了,“被赌坊的人砍了手,说是欠了赌债。” 沈云清愣住。 这么巧? 贺季武表示,就是这么巧。 好多人都看到了,那赖皮被人砍了一只手。 贺季武还不放心,特意去看了看,果然如此,然后他就回来了。 “阿弥陀佛,这现世报来得多快。”韩氏道,“所以不能沾赌啊!” 她决定了,等狗剩回来之后,就教育教育他。 不能沾赌,也不能沾外面的女人,那都比老虎还要猛啊! 与此同时,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正对着面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点头哈腰:“宋爷,您吩咐的事情,小的办好了。” “办得不错。”宋维野作势要从腰间掏银子,“拿去请兄弟们喝酒。” “不用不用。”男人恭维道,“您找小的办事,那是看得起小的。咱们赌坊,还得仰仗宋爷照顾,您要是给银子,不是打小的脸吗?” “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打你脸了。”宋维野放下了手,“走了。” “您慢走,宋爷慢走,这是灯笼,您拿上——” 男人把宋维野送走,不由松了口气,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从屏风后走出个拿着团扇的年轻女子,上前蹭着男人,道:“金爷,您怎么对他那么客气?” 男人一把推开她,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那是锦衣卫的人!” 他敬的是宋维野吗?他敬的是他身上那层皮。 女人不敢作声了。 她分明看到,宋维野腰带之中平平,根本不像藏了银子的样子,笃定他就是惺惺作态,根本不是有心感谢,所以才觉得可笑。 “记住了,找我办事,那是看得起我。以后你见到了,也不能露出这种神色,要不我也保不了你!” “是是是。”女人连声答道。 王府里,被韩氏念叨的贺长恭打了两个喷嚏。 赵景云道:“你这是怎么了?回去找你媳妇找点药吃。来,多吃点!” 贺长恭来的晚,两人刚一起坐下吃饭。 “我回家再吃。”贺长恭放下筷子。 主要是,王府的饭,不好吃。 他回家肯定还有饭吃。 赵景云早就吃饱了,闻言又心酸了一番。 嗐,竟然被嫌弃了。 不过大家都是好兄弟,这也不算什么。 尤其好兄弟,还给他当头棒喝,让他及时清醒过来,换成别人,能行吗? “我想和你说——” “有件事情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 赵景云笑了:“那我就先说。昨天你走了之后,我认真考虑了一番,长恭啊,你说得对!我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风险,眼下还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 第171章 武安侯 贺长恭现在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和世子,最近是不是犯忌? 这俩人为什么总是想不到一处去? “真的多亏了你,要不我脑子一热,真的去掺和了。”赵景云对着贺长恭举起了茶杯,“长恭啊,你真是我的福星。” “既然是福星,那就好说了。”贺长恭道,“我回去也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事,也不是干不了。” “啥事?”赵景云愣住了。 “来,”贺长恭道,“世子你再把那件事情说说,咱们再盘算盘算,万一能行吗?主要吧,你这继母上蹿下跳的,也恶心人。”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啊?你,你改变主意了?” 贺长恭道:“也不是算,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来来来,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 赵景云忽而警觉:“长恭啊,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拒绝得很坚决啊!你,你是不是套我话,想着去告发呢!” “我是那种人吗?”贺长恭眼睛瞪得溜圆,“我要是存了那样的心思,让我……” “别别别,”赵景云捂着他的嘴,“咱兄弟,不用哈!就是你这主意变得太快,我没跟上。” “吃点好的,能补脑子。你看我,现在就灵光多了。” 赵景云不想说话。 他起身走到门口,吩咐心腹去院门处守着,然后才回来,用手挡着嘴,声音极轻地道:“武安侯。” “什么猴儿?” “武安侯,萧承平。” 贺长恭皱眉,眼珠子翻了翻,忽然问道:“萧是大姓吗?” “也不算。”赵景云愣了下后道,“怎么了?” “那锦衣卫指挥使萧和同,和这个萧承平有关系?” “……还真有。” “你别卖关子了,”贺长恭瞪了赵景云一眼,“有话赶紧说。” 别以为他傻就不知道,赵景云总是在自己面前瞎显摆他知道得多,幼稚不幼稚。 赵景云笑了笑,“亲叔侄。” “啥?萧和同侄子都能谋反了?” “嘘嘘嘘——”赵景云捂住他的嘴,没好气地道,“不是,萧和同才是侄子,是萧承平的侄子。” 贺长恭打开他的手,想骂娘又忍住了,“世子,你能不能赶紧好好地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弄得像拉不出来似的。” 赵景云:“……” 幸亏他吃完饭了。 “萧家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人家,出过两任宰辅,进士多达十几人……” 贺长恭听到这里就有些萎了。 秀才造反? 这用膝盖想想,也觉得不太行啊! 虽然说想造反的心比较迫切,但是如果是这样的选手,要不再等等? “……但是萧承平是个异类,他是个奴生子,他生母是个胡姬,天生一双碧瞳,所以萧家不认他,只把他当下人养。然而他却是个厉害的,不知怎么投了军,摸爬滚打,二十几岁就已经成名了,现在更是手握重兵。” 贺长恭松了口气。 还能抢救抢救。 手里没兵,拿嘴皮子造反啊! 好在这个是有兵的。 “对了,说萧承平和武安侯你或许不知道是谁,但是你一定听过鬼将军吧。” 贺长恭愣住,“原来是他?”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8节 传说中战神一般的存在,只是性情阴晴不定,甚至有些暴戾恣睢,虽然是悍将,但是也毁誉参半,提起来都是止小儿夜哭的存在。 这个人,能行吗? 贺长恭觉得自己头脑简单,想得事情不多。 但是性情稳定,作为领头羊来说非常重要。 “就是他。”赵景云道,“萧和同是他养大的,但是后来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反目成仇了。” 贺长恭:这中间有事情,事情还不少呢! 荣懿公主是皇朝的守护者,萧和同喜欢她,但是养大萧和同的人,现在想造反…… “鬼将军为什么要造反?” “来找我的人说,武安侯不反对赵家江山,只是认为皇上昏聩,要换皇上。” “你是不是觉得,你也有希望?”贺长恭一针见血地道。 赵景云脸色微红:“哪里排得到我?但是你要说吧,一点儿没想,那也是撒谎。” 就好比街头有倾国倾城的美人择婿,即使人头攒动,走到楼下的人,是不是也得做做“如果我被选中……”的梦? “可是没我什么事,我知道。”赵景云红着脸道,“你知道,我也没什么大出息,现在这么折腾,就是为了保住我的世子之位而已。” “你要信了他,就是傻。”贺长恭声音粗犷地道。 “怎么说?” “他是个多大的好人,辛辛苦苦上位之后还把江山还给你们赵家?” 想什么呢!白日做梦。 贺长恭觉得,是萧承平自己想做皇帝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景云这样一个看起来精明的人,会相信这种浅显苍白的谎言。 “不可能吧,他没成亲,也没孩子……” “或许只是你不知道,也可能是生不出来;但是死了之后谁管呢?或许他就想活着当皇帝呢!” 贺长恭说完后又有点后悔了。 他这是说了些啥! 他这不是告诉赵景云,萧承平当了皇帝,没你们赵家好事,甚至会把你们赵家都灭了吗? 那赵景云还能乐意干啊! 但是,算了算了,既然是朋友,就得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也不能糊弄人家和自己一条船。 合作这件事情,就跟和女人睡觉似的,得你情我愿,不能硬来。 赵景云果然若有所思。 “要不还是算了吧。”半晌之后他道,“其实长恭我和你说实话,这件事情吧,也是我一厢情愿的。” “啥?”贺长恭听不明白了。 赵景云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徐先生的师兄跟着武安侯,他俩生死之交。徐先生去借钱的时候,师兄挖他过去……” 贺长恭:你他娘的怎么到处借钱! “……然后徐先生对我忠心耿耿,就和他师兄说,能不能给我也拉过去。别人我不能说,但是对你我不瞒着。老实说,这事情,武安侯还未必带我玩,就是我自己想想……” 懂了,纯属自作多情。 但是这也是一条重要的路啊! 武安侯,萧承平! 第172章 做个有用的狗剩啊 赵景云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长恭,你看呢?” 贺长恭沉声道:“再打听打听吧。” 虽然他不懂,但是他觉得,造反这件事情,肯定不像打架,撸起袖子直接干。 这中间肯定还有许多弯弯绕绕,得准备许久。 他现在心里有数了,接下来得想方设法,多打听打听萧承平。 赵景云不放心地道:“这件事情牵扯众多,所以千万不要说出去,跟谁都不要说。” 贺长恭:已经说完了。 “放心吧,我不会再告诉别人的。” 毕竟,这也关系到自己的脑袋,而且他确实想反。 赵景云又开始叹气,这日子,过得太难了哟! 贺长恭最近帮沈云清盯着制冰那里,手头宽裕些。 ——主要也是,他不好意思拿着她给的钱给她买礼物,所以钱就是剩下了。 倘若是自己赚的银子,他早就给沈云清买花戴了。 看着赵景云可怜巴巴的样子,他闷声道:“我刚发了几个月俸禄,加上我之前还攒了些银子,有一百两银子,给你先使使吧。” “不用。”赵景云摆摆手,“你自己留着花就是。” 他缺的是一百两银子吗? 他缺的是一千两,几千两。 不过自从和辛东玥成亲之后,后者补贴了他这里良多,所以没有以前那么拮据了。 不过想干的许多事情,还是觉得银子不趁手。 贺长恭就没再谦让,把银票又揣了回去。 赵景云也真没看上这一百两银子,只苦恼地道:“要是我什么时候能继承王府的产业就好了。”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其实只要他顺利承爵,就可以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拉拢谁,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了。 哎,为了保住这个世子之位,他太难了。 正感慨间,外面传来了辛东玥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滚开!” 三更半夜不回房,在外书房弄得这么神秘,肯定是藏了女人。 虽然亲娘总是叮嘱她,不要太善妒,日后表哥肯定有别的女人,可是现在还不是日后,她才做新娘几天! “来了来了,母夜叉来了。”赵景云站起身来苦哈哈地道。 身体却是诚实的,直接去开了门。 “闹什么?让人看笑话。”他一本正经地斥责道。 辛东玥正气得花容失色,见他衣衫整齐,身后还站着个高大的贺长恭,心里怀疑就打消了不少。 但是这些男人,说不定还在一起寻欢作乐呢! 辛东玥整理了下请选,柔和了口气道:“我原本是来寻表哥的,结果这胆大包天的东西,竟然敢拦着我,我这才生气……”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进来,迈上台阶,站到廊下,一双丹凤眼不善地往书房里扫射。 贺长恭心里骂了一句“泼妇”,闷声道:“世子,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你还是自求多福,赶紧应付你家母老虎吧! 贺长恭骑马回去的路上,夜风微凉,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 他也不着急,虚虚地握住缰绳,让马自己走着。 他在考虑事情。 没想到的是,赵景云那么沉不住气,也那么相信自己。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他就已经和自己说了。 萧承平…… 如果连赵景云都难以入他的眼,自己这样的小喽啰更是不必说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但是有一件事情——造反的时候,京卫和京营,肯定是最先要考虑的。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处京营,而且是非常核心的五军营。 他官职虽然不高,只管手下五十个人。 但是他手下的这五十个人,都是教头,负责操练。 也就是说,他认识的人,可以继续拓展的人脉很多。 如果他是萧承平,肯定想从京卫和京营内部找人突破。 ——倘若自己官职再高一些,未必就不是他拉拢的对象。 说到底,还是得继续做强自己,升官,做个有用的人。 想明白这些,贺长恭觉得脑子清醒多了。 好了,可以回家见沈云清了。 他裹紧衣裳,双腿一夹马腹,快马加鞭地往家里赶去。 现在晚上,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进沈云清房间了。 ——关于这件事情,宋维野其实看明白了,并且嘲笑了他一大顿,又不断怂恿他。 说什么“爷们怕什么,就是要脸皮厚”之类的屁话。 贺长恭抹了一把脸,厚着脸皮敲门。 沈云清正在算最近的进项,虽然基本都是大笔的进出,一百两银子以下忽略不计那种,还是算得她头疼。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59节 开门见到贺长恭,她笑着道:“你这是刚回来?正好家里有事和你说呢!” 贺长恭:“还有吃的吗?没吃饱!” 沈云清:“……” 怎么像个讨饭的似的。 “还有,”沈云清出门,“刚给仲景和姐夫熬得鸡汤,还给你留了。” 那两个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营养一定要跟得上。 孟湘湘私下告诉他,现在两人睡一次,她都觉得浪费了贺仲景的时间。 沈云清:哎呦呦,谁要听那些睡不睡的! 弄得孟湘湘脸红。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除去青春年少的悸动,陪在身边的人,才是一生守护的幸福。 希望贺仲景和张旭,都能顺利考中举人。 沈云清去厨房热了鸡汤,又把贺婵晚上特意给他留的一条鱼热了,当然,还得有半桶饭。 这还是因为半夜要少吃,否则半桶饭不够。 于是,贺长恭拿着筷子埋头苦吃,沈云清在对面打着算盘,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 昏黄的烛火,把两人的影子映在窗上,一片岁月静好。 “你说这事,怎么就那么巧呢?”沈云清试探着道。 “巧个屁!”贺长恭道,“肯定是宋维野那小子闹得鬼。” 沈云清:“果然……我猜就是。” “不管他,让他去吧。”贺长恭伸筷子要去夹鱼,忽然想了想,又拿起旁边没用的筷子,把鱼眼睛抠出来,“给你吃!” 沈云清:“???” 第173章 最好的东西给她 “吃鱼眼睛聪明。”贺长恭解释道。 其实是,他觉得鱼眼是最好吃的,他的最爱。 沈云清:“还是你自己多吃点吧。” 骂谁笨呢! 贺长恭:“让你吃你就吃,咋那么多话,凉了就腥了!” “我不吃鱼眼睛。”沈云清老老实实地道。 “那么好吃的东西,咋还有人不吃呢!”贺长恭瞪大眼睛,这下是真的不解了。 沈云清这才明白过来,心里有暖流轻轻流淌而过。 她站起身来给贺长恭添了饭:“挑食呗。” “那我自己吃了。”贺长恭用筷子尖夹着鱼眼送到嘴里,一脸享受。 沈云清开玩笑道:“你要喜欢吃鱼眼,明日去卖鱼的那里,专门抠鱼眼去!” 贺长恭:“……你扛揍啊!” “不扛揍,但不是还有你吗?” 贺长恭莫名觉得这话得劲。 他接过碗,继续埋头苦吃,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啊! 他把今日从赵景云那里得来的消息都说了。 沈云清的关注点有点奇怪,摸着下巴道:“没成亲没生孩子,这确实有点古怪,是不是生不了?” 她甚至没问武安侯的年龄。 因为想谋反,总不能是个没长成的孩子。 在这个时代,都早婚早育,二十岁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尤其富贵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每个妻妾生几个,一家十几个孩子的不在少数,只是因为医疗条件有限,所以最终活下来的,可能打个不小的折扣。 武安侯,这个明显有问题。 贺长恭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道:“你觉得他有病?” “不好说。” “不管有没有,也和现在的咱们没关系。”贺长恭喝了一口鸡汤道,“我就是告诉你这么个事,但是你别强出头。” 还远远不到,他们能出头的时候。 对于那些贵人来说,碾死他们,不比碾死一只蝼蚁更费劲。 “我就是好奇,才不会出头呢!”沈云清道。 她也知道,目前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她拿着笔把最后的账目余额写在账本上,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 算这些银子,累死她了。 所以钱多了,真的是负担啊。 贺长恭道:“天气都开始转凉了,你说那煤矿的事情,是不是得去看看?” 总不能等着天寒地冻,再去开采。 沈云清苦恼道:“开采那玩意儿,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哪里找人?还不能大张旗鼓。” “给你制冰这些人,虽然人手不够,但是好歹都是信得过的。”贺长恭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也不能养着他们,就干夏季这两三个月的活。” “那才几个人?” 开采煤矿,那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 “咱们现在对煤矿一无所知,”贺长恭道,“今年主要是尝试,摸摸情况,然后能开采多少开采多少;日后有用的话再动,也心里有数。” 沈云清不得不承认,狗剩比她就是想得周到。 “你怎么想就怎么做。”沈云清果断授权。 别说人家兄弟遍地都是,狗剩就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信赖的人。 现在,她都想做他兄弟了! “需要银子,你找仲景要。”沈云清挠头,“这些账算得我脑壳疼,如果不是他现在忙着读书,肯定让他算的。” “用不到什么银子,都是自己的人。”贺长恭道,“你手也别散漫了,把人心都养得贪了,以后对咱们自己不好。” “嗯,我知道。” 沈云清把账上的钱给他看,“还有这么多银子了,所以也不必很省着。如果为了祖母,就是散尽家财也不要紧。” 贺长恭看着那个数字,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他怀里那一百两银子,算什么?真九牛一毛。 他化悲愤为食欲,把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道:“行了,吃完了赶紧回去睡觉。我明天还有好大一出戏呢!” “什么?” “承恩伯府的事情呀。” 贺长恭:“都说好了,明天就来?” “嗯,明天就来。” 而且还是明日一大早,多一刻钟都不想等。 “那我也晚点走。” “嗯。”沈云清站起身来,“你顺便把碗筷带到厨房,我不想动弹了。” 来小日子,懒懒的不想动。 “好。” 贺长恭其实还想留在这里说几句,但是看她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也不好意思再留。 他把碗筷送到厨房的时候,意外发现厨房里竟然还有人。 原来是海棠,坐在灶口前烧火,火光把她的脸烤得红扑扑的。 “怎么还不去睡觉?”贺长恭问了一句,就要自己弄水来洗碗。 海棠忙站起身来道:“您放下就行,奴婢来洗。” 她也没好意思上前,就远远地站着。 “我自己洗就行。你怎么不去睡觉?” “夫人今日身上不舒服,我给她烧水灌汤婆子。” 海棠贴心,想着汤婆子热不到早上,每次半夜都给沈云清再换一个热的。 沈云清不舒服? 贺长恭碗也不洗了,一脸震惊和担忧,“她怎么了?” 怎么刚才说话的时候,也不告诉自己一声? 海棠脸色涨得通红:“……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你快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0节 这下海棠快哭了,“就是小日子来了。” 现在的贺长恭,可真吓人啊! 贺长恭闹了个脸红。 虽然他具体不知道咋回事,但是也明白,女人每个月是有那么几天,不能伺候男人。 ——这些都是投军的时候听说的,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那你好好照顾她。”贺长恭说完,碗都不好意思刷了,转身出去了。 海棠:“……”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突然觉得不窘迫了,因为大爷看起来,比她还害羞,嘻嘻。 果然只要别人比我尴尬,我就不尴尬了。 贺长恭回去辗转反侧睡不着,原来她不舒服啊。 可是她都不说。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睡着,明天还得操心家里的事情。 荷包里的一百两银子有些烫手拿不住了,他决定明天去给沈云清买点东西去。 脑海里一个小人问:“你买什么呢?” 另一个小人道:“这不废话吗?身体不舒服,当然买点好的补补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第174章 亲人相见 正抱着温热的汤婆子梦周公的沈云清,就是在梦里,也没想到自己来个小日子,就能收获一份“大礼”!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沈云清知道是老伯爷来了,抓了抓头发,拽了拽衣裳,明明早已准备好,却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出了门。 “这是怎么了?”她站在大门口问。 门外停了一顶轿子,轿子后面是一辆马车,大清早的,很是吸引人眼球。 老伯爷拄着拐杖站着,两个年龄都不年轻的随从扶着他。 “沈大夫是不是?”老伯爷嘴唇哆嗦着道。 他身体还没好,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如果不是身边两个人扶着,恐怕他自己根本站不稳。 他是真的激动,根本就不用装。 考验的,是沈云清的演技。 她假装不认识:“我是沈云清,您是……” “沈大夫,救命!”老伯爷道,“来人,快把姑娘抱出来!” 看热闹的人很快明白过来,原来是承恩伯仅有的孙女生了病,造孽哟! 麻绳专挑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这家人,真是倒霉透顶,喝凉水都塞牙。 老伯爷重病,世子被打断肋骨,现在孙女又病了,太可怜了。 沈云清看着闵然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忙道:“海棠,你去把人抱到医馆里去!” 赶紧去,再不去怕露馅。 看出来伯府没什么人了,闵然这脸上的胭脂,是自己涂的吧,假的有点太假了。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闵然被抱进了医馆。 老伯爷也想跟进去,却被六娘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老伯爷又急又怒地道。 “只给女人和小孩看病,您哪一条也不符合。” 这时候,沈云清出声道:“海棠,让大爷出来,把贵客迎进家里坐坐。伯爷您放心,孩子我给您看着,不会有事的。您稍安勿躁——” 老伯爷的心早就飞到了院子里,偏偏还得装作舍不得离开的样子,道:“那你,你一定得好好看看,多谢沈大夫了。” 海棠引路,把老伯爷带了进去。 贺长恭已经等在二门处,把他迎到了文氏的院里。 文氏已经把韩氏支出去买菜,此刻正站在门口廊下。 她穿着一身沉香色褙子,手轻扶着廊柱,身旁花圃之中的菊花、桂花都开了,她在丛中笑。 承恩伯进了院门就呆呆地看着她,再也迈不动一步,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他抬起袖子擦啊擦,却像流不尽的溪水。 隔了漫长的三十多年后,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小妹妹。 可是妹妹,怎么能老了呢? 即使变成了一个慈祥亲和的老太太,那也是老了。 “三哥——”文氏轻轻启唇,声音之中带着隐隐颤动的尾声。 太久了! 再相见,已恍如隔世。 那个掏了鸟窝,不敢在自己院子里点火,跑到自己院里烤鸟蛋,最后被叔父打得三天下不了床的哥哥,现在已经垂垂老矣。 她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 而承恩伯,已经从眼前之人衰老的面容之中,找出了当年那个娇俏小妹妹的眉眼。 出人预料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三哥!”文氏快步上前,也跪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三哥——” “霜霜,霜霜是你对不对?”老伯爷紧紧抱住妹妹,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三哥没用。三哥辜负了你的苦心……” 他不仅没有让承恩伯府重新站起来,还沦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相比于当年挽大厦于将倾的妹妹,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文氏,闵家曾承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闵霜,此刻在自己的至亲怀中,哭得像个孩子。 三哥在,她还能做个孩子。 贺长恭偷偷扭过头去抹抹泪,一手扶起一个,闷声道:“祖母,舅公,有话咱们进屋慢慢说。” 这两个老的,都年纪一大把,跪坏了身子怎么办? “好,好,好。”老伯爷自己都站不稳了,还想帮忙扶妹妹,结果几乎是被贺长恭提起来的。 两人进屋之后,贺长恭给他们上了茶水,关了门出来,坐在廊下的栏杆前,扯了一朵菊花撕扯着,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时抬起袖子擦擦眼泪。 这可不是他爱哭,是实在太好哭了。 估计沈云清这会儿在外面忙着接待他的小老表,没空进来看他。 贺长恭放心地呜咽了两声。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裤腿,低头一看,原来是刀哥。 “你不找你娘,来找我……你爹干什么?” 贺长恭心虚又小声,低头把刀哥捞到怀里,揉了揉它的后背。 刀哥疼得嗷嗷乱叫。 贺长恭笑骂道:“鬼叫什么,别吵到屋里。你娘在干什么?” 刀哥:娘,求换爹。 这个爹,劲太大了,它的小身板子扛不住。 (七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175章 贺长恭的“大礼” 贺长恭到了该去军营的时间,但是听里面说话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决定今天也不去了。 ——天天想着升官,隔三差五请假,他也有点心累。 “你娘在干什么呢?”贺长恭摸摸刀哥的小脑袋,自言自语地道。 沈云清:应付熊孩子,勿扰。 “沈夫人,安哥儿呢?”进了医馆里面的“病房”,门被关上,原本“病”得“奄奄一息”的闵然,打了个滚就坐起来。 她还挂念着自己唯一的小伙伴呢! 沈云清拿着湿帕子给她擦脸:“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祖父说的。”闵然道,“祖父说,他带我来找安哥儿玩;我要是装病装得不像,就完不成了!沈夫人,我装得很像吧。”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沈云清笑着摸摸她头顶道:“像,回头给你发个奖。” “什么奖?” 沈云清:“……” 就不能让她再想想吗? 好在这时安哥儿来了,闵然去找安哥儿玩,没有继续纠结。 沈云清叮嘱道:“你俩到后院去玩,别让外人发现,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1节 安哥儿今日也已经和孟大人请假,留在家里待客。 两个孩子手牵手进了内院。 沈云清回去吃了饭,虽然还是有些犯懒,也关注着认亲的情况,可是想到昨天下午已经没开诊,再不开诊要攒不少病人,所以还是又去医馆忙活。 有相熟的老病患打听闵然的情况,一方面是吃瓜,另一方面也担心沈云清惹麻烦。 沈云清笑道:“喂了药,在里面睡着呢。” 忙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送走最后一个患者,沈云清伸了个懒腰,决定下午再给自己放个假! 她问海棠:“里面怎么样了?” 海棠轻声道:“挺好的。除了老太太和大爷之外,别人只当侯爷自己来求医的。” “那就行。祖母留伯爷吃饭了?” “留了,但是伯爷不肯。这会儿估计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 “这就走了啊……也行,来日方长。” 大家都要悠着点,才能避免被朝廷的爪牙盯上。 不过好在现在锦衣卫里有了人,有风吹草动的话,可以提前知道。 海棠知道内情,有些担心地道:“夫人,奴婢觉得,咱们家里人,怕是瞒不住。” 谁也不是傻子。 沈云清笑道:“没事,顺其自然吧。也不是故意瞒着,就是觉得这沉甸甸的负担,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就是知道了,那也没什么。” 海棠点点头。 “饿了,不知道今日婵婵做了什么好吃的。”沈云清摸摸肚子。 海棠笑道:“给您煲了五红汤。另外就是家常菜了。” “哪里用这么夸张?”沈云清道,“走走走,饿死了,管有什么,先填饱肚子。” 主仆俩说笑着进去,准备去厨房看看。 结果就看到贺长恭气呼呼地站在厨房门口,脚边放着一只木桶,正和贺婵大眼瞪小眼。 “这是怎么了?”沈云清道,“你们兄妹俩比赛瞪眼呢?” “大哥疯了。”贺婵道。 哎呀,狗剩,你出息了,竟然还欺负妹妹! 沈云清当然要帮贺婵了。 “你惹她做什么?”她问贺长恭。 然后她看着贺长恭,笑眯眯地道-:“你欺负我们做什么?” “我没欺负你,我……”贺长恭道,“算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走了!婵婵,记得帮我做了!” “我不会做!”贺婵气道,“嫂子你评评理,我说了饭都做好了,我哥非拿这个让我做。我也没听谁吃这个啊,他偏难为我。” 她目光落在木桶上。 沈云清不由好奇:“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个王……八。”贺长恭粗声道。 “啥?”沈云清没听听出。 “王八!” “咋还骂人了?” “我就买了个王八!” 沈云清:“……” 她上前一看,就见木桶里静静趴着只王八。 这…… 沈云清忍俊不禁:“你买王八干什么?咱家没吃过这东西。” 主要是她没吃过,也不想尝试。 贺长恭:“亏你还是大夫呢!大补你知不知道?” 沈云清:“你要补哪里?补脑子?” 她觉得有必要。 要是吃什么补什么的话,难道这坚硬的壳子,能联系到什么? 不会真的吧……贺长恭脸红了都!wap.zwwx.org 卧槽! 狗剩啊,你年纪轻轻,就开始进补了吗? 有病咱治病,不能瞎补,那都是骗人的啊! 贺长恭:“给你补!” 气死了。 他还惦记着她这几日不舒服,想给她买点好的补补。 出去逛的时候,见人卖王八,说这玩意滋补,贼补那种。 贺长恭就问啊,老哥,你这王八补什么? 卖王八的人大言不惭:“什么都能补!你想啊,千年王八万年龟,这玩意寿命这么长,能不补吗?” 于是贺长恭,就掏了一两银子,连人家木桶都买回来了。 他让贺婵做,贺婵说不会做,兄妹俩才僵在这里。 沈云清:“给我补?我哪里要补?” “补哪里,你自己清楚。”贺长恭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沈云清一脸懵逼。 她看看贺婵。 贺婵:我不知道,别问我。 谁知道她大哥今天发什么疯? 沈云清是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吃这玩意,就道:“先养在厨房吧,回头再说。” 贺婵点点头。 沈云清忍不住嘀咕道:“他今天怎么回事?” 海棠若有所思。 第176章 王八汤 “夫人,奴婢好像知道点什么。” “什么?” “奴婢昨晚给您烧热水的时候,大爷问,所以就提了一句您来小日子的事情……” 沈云清:“……” 来个小日子就得吃王八,要让村里那些坐月子都吃不上一只鸡的女人怎么办? 大补特补,补得血流成河? 贺婵听了吃吃地笑:“我大哥不由分说,只让我好好做了。他要是直说,是做给嫂子补身子的,我就不和他吵了,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怎么做。” 沈云清听出了她的打趣之意,没好气地道:“我消受不起。等过两天你小日子来了补吧。” 贺婵:“大哥是买来给你补的,我才不要呢!” “那你要谁买的?宋维野?” 贺婵脸色通红,气得直跺脚。 沈云清大笑。 贺婵更气,“我这就把这王八宰了!” 趁着中午偷偷来蹭饭吃的宋维野:“……这是谁,又惹你了?” “你!” 宋维野挠挠头:“嘿嘿,是我的错。但是婵婵,咱们骂人也不能这么狠。尤其骂男人啊,你不能随随便便骂王八……” 沈云清笑得直不起腰来。 “过来帮忙!” 等到宋维野弄清楚事情始末,看着木桶里的王八,忍不住啧啧叹道:“好家伙!这么大!怪不得一两银子呢!来来来,宰了宰了,喝王八汤!” 坐在厨房门口抽水烟看热闹的六娘,把烟袋在墙上磕了磕,道:“我看这事,难成喽!” 沈云清隐隐觉得她在故弄玄虚,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事情难成了?” “你和贺大呗!” 沈云清:“切……” 他们两个,本来也成不了啊。 要是成了,那才是新闻呢! 海棠好奇地道:“师傅,您为什么这么说?难道送王八不祥吗?” 她倒是觉得,大爷人很好。 憨厚又体贴,大气又细心,对夫人好着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2节 而且这家里每个人,都是向着夫人的。 夫人再去什么环境,能过得这么舒心? 六娘道:“等日后儿女们长大了,说你爹当年啊,送我一只王八,我俩成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可堪回首吗?” 再也不看好这用王八表达的爱情了。 沈云清笑成了傻子。 听着几个女人大嗓门说话的贺长恭无语了。 送王八怎么了?只要大补,对身子好,有毛病吗? 中午的时候,桌上多了一道王八汤。 贺仲景在外面陪着沈万贯和张旭吃饭,贺长恭就留在里面陪祖母。 韩氏道:“这是什么汤?闻着还怪香的。” 听说是王八汤,她立刻道:“这可是大补的。你们年纪轻轻就别喝了,留给祖母。” 说话间,她给文氏盛了一碗,就要把剩下的端走。 贺婵忙道:“娘,那是大哥买给嫂子补身子的。” 韩氏愣住:“云清啊,你怎么了?不舒服怎么不告诉娘?” 文氏也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脸皮再厚,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咳嗽了几声,他就放心上了,其实没事。” “那就好。”韩氏道,“那你也喝汤,回头让婵婵再拿了银子出去买两只。” 贺长恭低头无声地扒着饭。 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耳垂是红的。 吃过饭,文氏把贺长恭留下,其他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韩氏今日却没有立刻识趣地离开,而是道:“娘,我先和狗剩说两句话再走,行吗?” 文氏笑着点点头。 “娘,您要跟我说什么!” 韩氏立刻变了声音,指着他骂道:“狗剩啊狗剩,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有心给云清送东西,送点首饰也好,你说你送这玩意……” 真是个完蛋玩意儿! 贺长恭:“知道了,知道了!” 都说他送得不好,可是他看沈云清也喝得挺好。 娘的话他就听着,反正也不打算改。 下个月再买! 于是,王八汤,就成了贺家每月一次的必备。 韩氏点了点他脑门道:“希望你娘闭眼蹬腿之前,能看到亲孙子!” 贺长恭:“……” 等韩氏出了门,他才松了口气,讪讪地喊了一声“祖母。” 文氏示意他坐。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贺长恭之前那般表现,就没想瞒着她自己知道的事情。 “祖母,我和她是两口子。这事她不该瞒着我!” 沈云清没错。 文氏笑道:“我没有怪云清的意思,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是想和你说,闵家被欺负这件事情,你不许掺和。” “为什么?那不是咱们家的人吗?” 这个和贺长恭的观念不相符。 自家人,怎么能受气呢? 打不过大佬,还收拾不了个小喽啰吗? 总之,怎么都要出口气。 “我还有长远的安排,要忍一时之气。” “您有什么安排?我听您的。” 祖母是最聪明的人,也是对他影响最深远的人。 “我手里有些人,先交给你,你敢不敢接?” “那有什么不敢的?” 文氏一脸欣慰,却又忍不住叹气:“其实,这也是个烂摊子。祖母老了,原本想着,此生不再启用那些人,但是……”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重回京城。 也没想到,万蓁蓁运气那么好,竟然能活到现在,熬到她儿子登基,在这期间,一直不遗余力地打压着承恩伯府。 “祖母,”贺长恭沉声道,“您再考虑考虑清楚。您就是做决定了,咱们就好好干;要是觉得之前好,咱们就按照之前活法来。” 最重要的不是做决定这一瞬间,而是未来都不会后悔。 文氏面色凝重:“我想的是,有备无患。”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日后不至于毫无抵抗能力,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好。”贺长恭道,“我听您的。咱们定了,就不埋怨,不后悔。” 文氏点点头,眼中有欣慰之色。 “那您跟我说说,您的人?” 第177章 伯府开荒 “当年我是府里最小的女孩,上面虽然有两个姐姐,但是都年长我许多,嫁了出去。” 回忆起从前,文氏眼中有笑意和怅惘。 年少时候,生活是蜜糖,鲜花着锦,从没有想过几十年后,会沦落至此。 “……我却觉得,为什么哥哥们都能领兵,我却不能。” 想想那时候,哥哥们把她宠得多无法无天。 “后来几个哥哥帮我求了祖父,给了我一千人。” “为了不让那一千人觉得是陪我玩,几个兄长轮流帮我训练,对他们也极好,所以他们对我,忠心耿耿……” 文氏当年能从深宫逃出,也多亏了他们。 后来,她和他们各奔东西,但是有人一直没有放弃保护她;另一些人则在寻找她。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比我年长。”文氏道,“应该分居在京城各处。因为当年曾经为闵家效力,所以应该都郁郁不得志,想来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但是文氏从联系到的人口中知道,他们的儿孙,很多依然受到影响,对闵家忠心耿耿。 出乎预料的是,一千人之中,有七百多人现在依旧保持着联系,他们在等她,在等闵家崛起,等了一辈子…… “当年他们个个都是好儿郎,”文氏道,“可是他们的儿孙,却长于市井。” “长恭,你帮祖母去联系一下他们,帮他们解决一下困难。有愿意继续追随的,也好好谋划一番……” 那些人,可用。 贺长恭听明白了,都几十年没用的人了……确实是个烂摊子。 他狠狠心,实话实说:“祖母,指望他们这一千人,别说现在已经都老了,就是正值盛年的时候,也做不了什么。” 就是想问问,祖母还有没有其他的杀手锏。 “我知道。”文氏道,“只是当年,闵家愧对他们,想弥补他们一二;再者,和两手空空相比,有这些助力也是好的。” “那祖母,还有没有,能对承恩伯府施以援手的人?或者您当年,还有没有结下善缘的人?” 人越多越好。 文氏有短暂的停顿,随即道:“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我也不清楚,还能不能用。这个先不管,我再作打算。” 当年那些名不见经传,甚至身世可怜的人,现在确实有大权在握的。 可是自己曾经给予他的,只是点滴帮助,而且那时候,他还小…… 文氏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去想。 贺长恭道:“您放心,我肯定给您把人都安顿好。您要是日后再想起什么,只管吩咐我。” 文氏一愣,随即欣慰点头。 她听明白了,孙子知道自己有未尽之意,但是却没有追问。 贺长恭从屋里出来,看到韩氏坐在院子里,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就知道,完了,买那只王八的后续来了。 他娘这是没完没了了。 果然,韩氏唠叨道:“狗剩啊——” 贺长恭:“……” “你下次送东西来问问我,咱们得送点有用的!” 郁闷的贺长恭忍不住道:“吃进肚子,还不叫有用?您要说送有用的,我觉得我最有用。” 韩氏一听乐了,“那你有本事,就让她收下。” 贺长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3节 这是什么暴风骤雨,难以消受的母爱! 跪了。 接下来,沈云清去承恩伯府给父子俩复诊的时候,也会给承恩伯带去文氏的问候。 承恩伯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闵松在家里休养了些时日,也开始忙活起来。 ——主要是,他的好朋友,忘年交沈万贯上门了! 沈万贯扛着锄头,来帮承恩伯府“开荒”来了! 闵松自己虽然不能动,但是对此非常兴奋,指挥着家里仅剩的几个下人,众人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沈云清听说后忍不住问沈万贯:“爹,这都秋天了,开什么荒啊!” “秋天怎么了?”沈万贯瞪眼,“趁着没上冻,把地收拾出来,明年开春不就能播种了?那么大的一片地,得收拾好久呢!” 沈云清:我不理解,但是我从精神上支持您!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抠门的爹,为什么现在这么热衷于做好事? 感觉不太对劲。 她试探着道:“爹啊,伯府给您工钱吗?” “不给,管饭。”沈万贯没好气地道。 沈云清笑嘻嘻:“您总不是为了那顿饭去的吧。能有我做饭好吃吗?” “没有你做饭费油是真的。那狗粑粑过油也香喷喷呢,能不好吃吗?” 沈云清:“……” 这天没法继续聊下去了。 “我和你说,”沈万贯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目光不要那么短浅。” 沈云清被教育得一愣一愣的,“爹,您老实说,承恩伯府那地底下,是不是有金子?” “呸呸呸,金子算什么!” 沈云清睁大眼睛。 哎呀,这还是她爹吗? 会不会也被人穿越了? 金子都不重要了! “你知不知道,承恩伯府是出过皇后的!” “知道啊,不出皇后也不能有这个爵位。” “所以我去沾沾喜气。那可了不得,那是出过皇后的府邸啊!”沈万贯得意地道。 沈云清恍然大悟,“您是等着回村里吹牛,您给承恩伯府翻过地?” “呸呸呸!”沈万贯道,“沾沾喜气,让你日后也富贵!” “改嫁当皇后吗?” 沈万贯:“……你还有这么高远的志向?算了吧,我看狗剩也可以。”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我没有志向,您也别有,要不您指望姐姐也行。” 沈万贯:“没事,我看出来了,狗剩怕你。将来只要他有出息,跑不了你的富贵。” 沈云清:“我怕他才是。” 嘤嘤嘤。 沈万贯摆摆手:“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伯府翻地去了。” 都掘地三尺了,这块土地上的福气,他还不能吸点? 沈云清笑道:“爹,您等等。我做了些吃食,你带给闵然。” 沈万贯瞪她一眼:“疯了是不是?你个一穷二白地去接济伯府。留给我安哥儿吃!走了!” 他帮忙干活,吃点东西回来,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要是贴东西去干活,他疯了啊! 沈云清:“……” “嫂子,原来你在这里。”贺婵过来寻沈云清,又笑盈盈地给沈万贯行礼。 沈万贯喜欢这个能干活泼的小姑娘,笑道:“好好好,你别灰心哈,肯定嫁得出去。” 沈云清:“……爹,您快走吧。” 贺婵笑眯眯:“没事,我嫁不出去,我嫂子也管我饭。” 来啊,相互伤害吧! 沈云清也瞪了她一眼:“有事说事!” “荣懿公主府来人接你过去一趟。” 沈云清:不想去! 第178章 海狗丸没有 自从文氏提醒过沈云清,不要用什么同理心去想荣懿公主,因为对公主来说,自己就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代价之后,沈云清就下意识地想要和荣懿公主撇清关系。 事实证明,这种想法,也纯属单纯,不,单蠢! 人家居上位者,一句话,你就得俯首称臣,诚惶诚恐。 所以,就算沈云清心里抱怨一箩筐,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海棠登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 海棠对公主府心有忌惮,临走之前问六娘:“师傅,您不跟着我们去吗?” 多一个人,心里就多份底气。 六娘靠着墙打哈欠,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斧头:“我去没用,要留你们,我就是再生出七手八脚也一样被一锅炖了。” 海棠:师傅,虽然我读书少,但是也知道,七手八脚不是这么用的吧。 但是话糙理不糙,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沈云清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你变成八爪鱼?千手观音?” “你怎么不说千年王八?”六娘凉凉地道。 沈云清已经不能正视“王八”这两个字了,败走。 主仆两人到了公主府,却被告知在公主府正院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倒是没什么,毕竟这秋天,不冷不热的,也没让跪着等,没什么。 但是公主啊,您知道吗? 在后世,噪音污染,也是被列入了治理范围的。 而且,扫黄您知道吗? 而且而且,还有一条罪,叫聚众淫乱! 沈云清:我多么想用未来的法律,来制裁眼前这肆无忌惮的女人! 她不是羡慕嫉妒,真的。 是的,没错,荣懿公主显然在屋里不可描述,而且听声音,屋里绝对不止一个男人。 海棠臊得满脸通红。 她跟了夫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夫人的墙角,现在却被迫听公主翻云覆雨的声音。 过了足足一刻钟,屋里终于消停下来。 “来人,送水来。”荣懿公主慵懒的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有两个美少年,广袖白衫,从屋里出来,沿着回廊退了出去。 沈云清:啧啧,小狼狗们好。 又过了一会儿,荣懿公主终于召见沈云清了。 还好不是在卧房,而是在花厅。 公主斜靠在榻上,面若桃花,香汗点点,衣裳也只是随意搭在身上,没有系好带子,看起来慵懒又惬意,风情犹存。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模样,做侍卫打扮的男人,正跪在脚踏上帮她穿袜子。 沈云清:“……” 原来还有一个人。 这是她这种坚决不开会员的贫民窟女孩能随便看到的吗? 沈云清规规矩矩行礼,眼观鼻鼻观心。 难不成,公主最近消耗太大,肾虚了? 还是觉得她的小狼狗们不够卖命,要给他们补补? 荣懿公主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吓到你了?” “没有,公主言重了。” “那我看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对。”荣懿公主似乎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沈云清面不改色:“是羡慕。” 嫉妒让我面目全非,行了吧。 荣懿公主大笑,心情显然极不错。 沈云清:谢谢小狼狗们,给我打下了这么好的情绪基础。 “公主让人喊我来,有什么吩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4节 荣懿公主摆摆手,示意帮她穿好袜子的侍卫退下。 侍卫眼神有些恋恋不舍,往外走的时候还一直和公主眉眼传情。wap.zwwx.org 沈云清:我的妈! 原来想做合格的小狼狗,还需要这样的演技啊! 做一个合格的面首,真不容易。 侍卫出去之后,还懂事地把门给关上了。 “今日找你来,其实不是为了救人……” 那是为了害人? “……是本宫想要和你讨要点东西。” 沈云清内心:海狗丸木有。 实际上,她还得说:“公主客气了。您想要……” “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渐渐忘却前事?” 沈云清:这玩意儿我哪里有?您去找孟婆要点行吗? “公主,让人忘却前事不是不可能……但是恐怕,会变得痴傻。” “痴傻?” “嗯。”沈云清道,“本质上其实就是损坏了脑子。这种药,其实,其实有损阴德,除非罪大恶极之辈,否则怕是……” “就没有只让人忘却之前的事情,脑子却不受损的药吗?” “或许有,但是我这里没有。” 真是想得美。 怎么不跟我要一杯忘情水? 身体里的吐槽小人又开始激动起来。 荣懿公主听了叹气,“我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是想到你的能力,又觉得或许能有一线希望,可惜了。” 沈云清低头不语。 她其实想知道,荣懿公主要这种药,是有人对她抵死不从吗? 难道是想和萧和同破镜重圆? 之前还以为这俩人,或者公主和那个重伤的男人之间生死不渝,现在看来,他们都是几十分之一罢了。 祖母说得对,她和公主,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荣懿公主今日可能采阳补阴,心情不错,还问了她几句诸如家里怎么样,在京城是否习惯的话,还说让她不要拘谨,可以把她当成姐妹之类的话。 沈云清:卧槽! 塑料花姐妹吗? 告辞了! 最后,她给公主请了个平安脉就告辞了。 从公主府出来,终于坐到了回去的马车上,沈云清如释重负。 海棠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小声地道:“夫人,公主和您说话,竟然完全没有让奴婢退下。” 弄得她始终忐忑,腿都软了。 “在公主眼里,咱们都是奴仆,你我都一样。” 海棠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道:“今日公主挺和善的。” “老虎在打盹儿而已。”沈云清揉了揉太阳穴,“啊——”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倒。 好在她反应灵敏,手脚并用,稳住了身形,还拉了海棠一把,主仆两人这才没直接从马车前面飞出去。 “怎么回事?”沈云清沉声道。 公主府的车夫没有回答,却对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道:“这是公主府车驾,萧指挥使怕是拦错车了吧。” 萧?萧和同? 沈云清掀开帘子,果然看到了那张不怀好意的走狗舔狗脸。 第179章 哑谜 真是要了命了,怎么被他盯上了? 他和荣懿公主爱恨情仇,千万不要牵连无辜。 沈云清:我可以下来自己走回家。 可是萧和同,就是冲着她来的。 “沈云清,滚下来!”萧和同直截了当地喊话。 沈云清:“……” 海棠紧张地拉住她的袖子。 “没事。” 沈云清心里把萧和同骂了个狗血淋头,掀开帘子却笑眯眯的:“萧指挥使,久违了。” “下来。”坐在马上的萧和同一脸不耐烦。 沈云清带着海棠从马车上跳下来。 “跟我走。”萧和同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丢给身旁的人,直接走向旁边的茶馆。 沈云清:还好。 只要不是去锦衣卫诏狱里谈,她都可以。 片刻之后,茶馆里一片骂骂咧咧,但是很快又出奇地安静下来。 被撵走的那些人,看见飞鱼服,一个个地像被点了哑穴,又像修炼了凌波微步,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云清:“……” 权力真是好东西啊。 萧和同在中间的桌子前坐下,把马鞭放到桌上,眯起眼睛盯着沈云清。 沈云清心里暗道,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倒霉了。 “你该知道我想问你什么。”萧和同阴恻恻地道。 沈云清:我知道个屁! “公主召我,只是闲话,并没有给任何人治病疗伤。”沈云清斟酌着道。 所以您要是争风吃醋,那大可不必。 那个从您手下逃跑的,都是过去时啦。 现在换成了小狼狗,而且还是一群,您也打不过来啊! 嘿嘿,这个瓜可太有意思了。 萧和同冷冷地道:“我没问你人!我问你,公主召你做什么!” 沈云清:看起来已经清醒了,他不可能是唯一,可怜哟! “再敢眼珠子乱转,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萧和同冷哼一声,气场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沈云清:“……” 有吗? “沈云清。”萧和同把佩刀扔到了桌上,发出“咣当”一声。 海棠下意识地上前护住沈云清。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萧和同一鞭子甩了过来。 沈云清拉海棠避过,动作灵敏而轻巧。 “你会武?”萧和同眼神瞬时变得锋利无比,宛若刀刃。 沈云清不动声色地道:“皮毛而已,让萧指挥使见笑了。” “让我看看,”萧和同似笑非笑,“你有多少本事?”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眼前一晃,脖子下就凉飕飕的。 不等他震惊胆寒,沈云清已经后退两步,一边收匕首一边道:“得罪了。” 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给萧和同多少反应的时间。 别说萧和同,海棠都看得目瞪口呆。 她一直知道夫人是有些身手的,但是今日算是见识了。 因为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沈云清是故意的。 她想告诉萧和同,自己虽然是蝼蚁,但是面对生死,也能让他血溅三尺。 “你好大的胆子!” “并不是。如果我胆子真大的话,就应该藏着掖着,在关键时候给您致命一击。”沈云清把她小巧的匕首重新藏回到袖子里。 “见公主,你敢带着匕首?好大的胆子!” 沈云清多少听出来他语气之中,好奇惊讶多于愤怒,便淡淡道:“防身而已,没有害人之意。萧指挥使,咱们言归正传——” 萧和同敲击着桌面,脸色阴晴不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5节 沈云清微笑:“我这个人,很识抬举。从来都是在罚酒端上来之前,就乖乖把敬酒喝了。公主找我,是寻一味药,只可惜我没有。” 审时度势,她很难在萧和同面前撒谎。 这个人,精明阴狠到可怕。 他有太多的方法能让自己就范。 她刚才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让他有所忌惮,并不代表着她就能闭紧嘴巴,全身而退。 她想,这种情况下的交锋,荣懿公主应该理解。 实在不理解,那也没办法。 自己就是一条被城门失火殃及的小池鱼。 “什么药?”萧和同眉头紧蹙,下颌紧绷,整张脸带着森然怒意,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真是个妖孽啊! 沈云清据实说了。 “我也没有办法。” “你有。”萧和同磨着后槽牙道。 沈云清:“萧指挥使,我已经给您交了底,您不会以为,我现在还敢骗您吧。我都说过了……” “这是命令!” “命令我也不能无中生有。”沈云清看着他,“您要杀鸡取卵,我无话可说,毕竟捏死我很容易。但是没有就是没有!” “杀你这样的小弱鸡有什么意思?”萧和同笑得邪佞,一脸嘲讽。 沈云清:“……” 当初怎么就没把你完全切了! 你不是太监,阴阳怪气倒是比太监还厉害。 “真是个蠢货。”萧和同道,“我既然说你有,自然会给你药。” 沈云清:“……那您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过我的手?您直接去给公主不行吗?” 放过小弱鸡不行吗? “你说呢?” 沈云清:我都说过了啊! 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萧和同官大那么多级呢! 她弱弱地道:“可是今日您找我这件事情,公主肯定会知道的。” 让她拿药骗公主,日后不还是个死? “那你想现在死,还是以后死?”萧和同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好像玩弄老鼠的猫。 沈云清:玛德智障。 不过萧和同看到她无奈的脸色,似乎满意了些,“放心,药你自己配,随便什么美容养颜的药,就像你给太后进献那种都可以。” 沈云清:果然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瞒得住锦衣卫的。 问题是,这药要是没效果的话,荣懿公主会对她心慈手软? 见她还在犹豫,萧和同也担心她诡计多端,使用计策坏了自己的好事,便不耐烦地道:“你不用瞎想,这药是给我吃的,明白了吗?” 沈云清:“不……不明白。” 贵圈真乱。 “罢了,”萧和同想了想后道,“难成大事的东西!把药直接给我,随便什么药都可以。” 沈云清:毒药可以吗? “你只要记住,公主问起的时候,你就说我服药了。” 沈云清:“……”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高端人士,在玩什么鬼把戏。 第180章 软饭吃得好 听起来,有点像两个深陷爱情,智商陡然降到负数的情侣。 但是明明,荣懿公主还有那么多面首…… 萧和同连荣懿公主想把药用到他身上都知道,不会不知道她面首三千的。 可是…… 算了,她孤陋寡闻,她不懂。 “行。”沈云清当即打开药箱,找出几十片小白片给他。 “这是什么药?” “神药,吃了晚上眼不瞎。” 萧和同:“……” 他摆摆手,让沈云清退下。 沈云清立刻脚底抹油,带着海棠离开。 公主府的马车已经离开,萧和同也没有好心地给两人再找马车,好在离家已经不远,主仆俩步行回去。 “回去之后别提这件事情。”沈云清叮嘱海棠。 贺长恭维护家人,作为他的“兄弟”,要是知道了自己吃亏,肯定得琢磨着给她找回场子。 可是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狗剩哥,你快点发达吧! 发达以后,替我狠狠地把萧和同捶一顿。 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行的。 就连那俩人狗屁倒灶的恋爱,也得拉我进去掺和,烦死了! 晚上贺长恭果然问她了。 沈云清只说公主让她去请平安脉,把事情含混了过去。 贺长恭似乎没起疑,也没有多问,却和她要银子。 “银子啊!”沈云清道,“行,一千两够不够?” “不够。”贺长恭闷声道。 一千两都还不够? 要干大事啊! “那你说个数吧。” 贺长恭想了想道:“先给我两万两。” 沈云清惊讶:“你要娶媳妇了啊!” 干啥要两万两银子? 不是给不起,就是礼貌性地震惊一下。 贺长恭怒道:“你不是我媳妇吗?” 这人怎么回事?总是装傻充愣! 婚书还能作假吗? 沈云清:“……我开玩笑的。” 看得出来,狗剩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其实就是嘴巴厉害,心里怂着呢! “我这就给你取银票去。” 爱干啥干啥,大家都是兄弟,不分彼此。 她开箱笼找银票的功夫,贺长恭就把文氏的嘱咐说了。 沈云清咽了口口水,打断他的话道:“银子我给你。但是这些事情,是不是,其实不太方便对外人说?” “你不是外人。” 谁都能瞒着,也不能瞒着媳妇。 于是,不想参与太多——主要是懒得动脑的沈云清,被迫听他说了全部计划。 “也就是说,你现在要把这些人都找出来,然后再拉起一支队伍来?” “嗯。”贺长恭道,“我想过了,手里有人,就算不能成事,也是一重保障;而且万一之后武安侯要用人,也会优先考虑。” 但是现在问题是,缺钱。 “……我想过了,先按照一家二十两这么算,之后可能还需要银子……” “没问题,没问题。”沈云清道,“要不我给你五万两吧。” “不用,不够了我再跟你拿。” 这不是可以多来几趟吗? “哦。” “你脑瓜灵活,帮我想想,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事情?”贺长恭把银票揣到了怀里,脸都红了。 他这软饭吃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要是不做出点什么,怎么对得起沈云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6节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其实我不懂,但是这么多人,你得有地方放吧,这是其一。其二,既然想,嗯,造反,那得有兵器吧。” 这个时代,兵器管制还是很严格的。 她那小匕首,当初搞到手就很费劲。 甚至于家里的菜刀农具,都是在衙门里备案过的,只是现在朝廷上下混乱一片,管得没有之前那么严格。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几千件趁手的兵器可以轻松搞到。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贺长恭道:“人的话,我想拉到你京郊那片地里,就说是佃农。” 沈云清想想那块地的面积,点点头,觉得这个确实可行。 “至于兵器的事情,再想办法。” “好。”沈云清道,“这样,我另外还有一处带温泉的五进大房子,给你用。你们这么多人,在刚开始有个碰头的地方。” “好!”贺长恭闷闷地道。 她总是不给他机会,不能等等他。 他还想着,等发达了给她买,结果她又自己买了。 他算是明白过来,只要需要花钱买的东西,根本轮不到他。 算了,还是升官吧,让她当个风风光光的诰命夫人。 沈云清又找出钥匙给他,大概描述了一下位置,道:“你去了好好找找。我也就买的时候去了一次,现在你让我找我恐怕都找不到。” “我能找到。” 那行,去吧,折腾吧。 荣懿公主那里,没有后续,不知道她和萧和同在怎么闹腾。 沈云清,不,现在贺家上下,大家的心思都在秋闱上。 是的,贺仲景和张旭,要下场了。 科举可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毕竟要在那么大的地方呆好几天,而且还得自备饮食,吃不好睡不好,真是个体力活。 要是运气不好,赶上变天,就更遭罪了。 沈云清事无巨细地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给两人准备了各种东西。 “嫂子,肉干要带吗?”贺婵在一旁帮忙,莫名地都跟着紧张。 沈云清道:“带点吧。” “我再看看,还有什么。” 沈云清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笑道:“不用慌,你看你二哥慌不慌?” 贺婵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就见孟湘湘拉着贺仲景的袖子,一脸笑意地在说着什么。 贺婵笑道:“二哥和二嫂的感情真好。” 其实之前,她对二哥的心意是隐隐知道的。 她也很赞成,因为谁能舍得嫂子离开这个家?wap.zwwx.org 原本大哥刚回来的时候,欣喜之余她也很担心;但是事实证明,二哥很好地处理了这件事情。 就算没有二嫂需要嫁人避开进宫,她相信二哥也能处理好。 二嫂嫁进来之后,二哥也全心全意对她,两人感情越来越深厚,真好啊。 把两人送进了考场,家里人也都悬着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韩氏唠叨:“狗剩怎么回事?昨晚没回来,今晚还不回来?” 沈云清埋头苦吃。 她知道,贺长恭忙着联系那些人,忙得像个陀螺。 奈何她想装傻,韩氏不许:“云清啊,娘问你呢!” 沈云清笑嘻嘻地道:“要升官不容易嘛!肯定有应酬。” 韩氏心里这个担忧啊! 她这个傻媳妇,可怎么是好! 除了韩氏总是胡思乱想,家里其他人倒没有多想。 第二天,贺婵见孟湘湘心神不安,便约她一起出门买菜。 没想到,买菜买出了事…… 第181章 贺长恭另外的女人? “这南瓜怎么卖的?” 孟湘湘很少有这种出门见识的机会,对市井充满了好奇。 看着一排排大南瓜,她兴奋地开口问道,还假装懂行地上手拍了拍。 “五文钱一个,随便挑随便捡!”摊主热情地道。 “这么大,才五文钱吗?”孟湘湘震惊了。 这个南瓜,她估计都抱不动,竟然只要五文钱! 贺婵:“……南瓜好种且高产,在乡下,一文钱一个都有的。” 孟湘湘更震惊了。 这么便宜,乡下人靠什么赚钱? 贺婵见到她“没见识”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扭过头去。 ——要是让二嫂自己出来买菜,估计家里买菜钱能多花好几倍。 这人脑门上,明晃晃地写着“人傻钱多快来抢”七个大字。 哪有买东西的,去说人家卖得便宜的? 听贺婵说乡下一文钱一个,摊主也不生气,笑着道:“这里可不比乡下,这个摊位一天就要三十文了。咱们京城,可是什么都贵。您看乡下买间房子多少钱,京城买房子多少钱?” 孟湘湘:“你说得对!婵婵,咱们走吧。” 摊主:“……这么便宜,您不买吗?” “不买。”孟湘湘道,“拿不动。” 贺婵忍俊不禁。 你不买,让摊主陪你聊这么久,容易挨打。 她连忙道:“我们买点葱姜蒜!” 一会儿再去买半筐螃蟹,费姜。 摊主一边给他们称东西一边感慨:“最近京城的房子听说又涨了一波,越来越住不起了。就拿后面那带温泉的五进宅子,今年足足比去年翻了一番。” “哪里呀?”孟湘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贺婵则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突然之间涨价这么多?” “有钱人更有钱了呗。就你们背后,从这里能看到——”摊主指了一个方向。 姑嫂两人同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孟湘湘揉了揉眼睛:“刚才进门的那个人,我怎么看着,那么像大哥呢?” 贺婵也道:“是大哥吧……可能是大哥认识的人住在这里。” 两人只是看看,并没有放在心上,买了菜之后又去买螃蟹。 然而等两人回来,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贺婵看到有一顶小轿停在那大院的门口。 丫鬟从小轿上扶下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然后敲了敲门。 这时候,大哥的脸在大门打开的缝隙里闪了一下。 然后一主一仆和大哥一起,消失在门后。 贺婵呆住了。 这次是正面,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大哥的脸! 虽然她很不愿意往坏处想大哥,但是眼前看到的这些,该如何解释? 大哥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 东张西望的孟湘湘,走出去很远才发现贺婵丢了,忙转头回来找。 看到贺婵,她松了口气:“婵婵,怎么不走了?是不是东西太多了?来,我再帮你拿些。” “不用。”贺婵总算回神,垂眸道:“没事,刚才想着要买什么,二嫂一打岔,我忘了。走吧,先回家,回头想起来再出来跑一趟。” “行。” 两人回到家,刚把东西放好,心事重重的贺婵就道:“哎呀,我忘记买猪肝了。祖母说想吃猪肝……” “我陪你去。” “不用,买块猪肝而已,我快去快回。” “那行。” 贺婵步履匆匆地离家,又寻到了那处宅子。 她这次挑了个卖瓷器的摊位,假装在看挑选东西,实则一直偷偷观察着宅子的动静。 她在等着那个女子出现。 可是等来等去,摊主都撵人了,也没等来那女子离开。 不过,她等来了自己的亲大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7节 贺婵看到大哥从那房子里出来,而且还牵着他的马。 一人一马都对上,这次绝对错不了! 大哥他,这是在干什么! 那女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贺婵心事重重地回去。 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激烈交战。 一个小人道,大哥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另一个小人道,你知道离开的这些年,大哥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贺婵心里涌现出无数的想法。 她甚至想着,是不是大哥当年以为家人全都去世了,然后在别人撮合下又成了亲? 只是后来见到他们,感受到了嫂子的付出,所以难以启齿?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也很难接受啊! 虽然从道理上,无可指责,毕竟不知者不为罪;可是现在怎么办? 现实很棘手! 嫂子是原配,而且还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娥皇女英,根本想都别想。 嫂子肯定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人,而且贺婵了解沈云清,她觉得沈云清对贺长恭,根本没有什么深不可破的感情。 如果沈云清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拍拍屁股,洒脱地就离开贺家了。 不行! 那绝对不行! 总有先来后到,那个女子,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了……该离开的是她。 可是倘若她已经把人交给了大哥,现在驱逐她,不是要逼死她吗? 而且大哥会愿意吗? 贺婵也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只能心事重重,晚上偷偷在被窝里哭。 她觉得这个幸福的家庭,正岌岌可危。 如果二哥在就好了,她还可以跟二哥商量;但是偏偏二哥下场了。 晚上好容易睡过去,她做的也都是噩梦,梦见沈云清决绝离开,无论家人怎么挽留,她都不肯回头…… 贺婵在睡梦中哭醒,泪湿枕畔。 大哥,已经三个晚上没有回家了。 贺婵起床,用冷水洗了洗脸,按摩了眼睛周围,对着镜子,怎么看都觉得眼睛通红。 她想好了说辞,就像从前一样去做饭。 海棠已经烧好了热水,见她模样,不由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难道那宋维野欺负人? “昨晚梦见老家发水时候,想起小时候的玩伴,哭醒了。”贺婵低声道。 海棠叹了口气,当年是死了好多人。 “别再想了,想也回不来。奴婢给您煮个鸡蛋敷眼睛,一会儿宋爷要是来了,见了又要嗷嗷喊。” 话音刚落,宋维野就笑嘻嘻地进来:“来,我给你们烧火!” 第182章 是沈云清的馊主意 他每天早上都往厨房里凑,想趁机和贺婵多说几句话。 贺婵别过头去,奈何宋维野眼尖,当即变了脸色道:“婵婵,你怎么了?” 谁敢欺负他的人,太岁头上动土啊! 贺婵又把刚才的借口说了一遍。 宋维野挠挠头道:“好端端的,怎么开始做噩梦了?你等着,我今日去清风观,找老道士讨几张符回来!” 贺婵横了他一眼:“少去招惹人家方外之人。” 不知道自己那身皮是鬼见愁吗?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宋维野也不生气,嘿嘿笑道:“那怎么办?” “管天管地,你还管得着做梦吗?烧你的火!” “好嘞!” 还能发火,说明情绪可控,宋维野想。 安哥儿要晨读,所以起得早,海棠端着兑好的温水去照顾他洗漱了,厨房里只剩下贺婵和宋维野。 贺婵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玉米糊糊——嫂子说了,人不能光吃细粮,那样会生病的。 家里的食谱,都是嫂子定好的。 以后……若是没有嫂子,这日子怎么过? 贺婵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忍不住抬手擦拭眼泪。 为什么做人要体谅别人呢? 她不想体谅那个抢了大哥的女人! 那个女人,会让全家鸡犬不宁的! 宋维野本来在专心地烧火,趴在灶下吹啊吹,想让火更旺一些,蓦然听到哽咽之声,猛地抬头,脑袋撞到灶台上,疼得他直吸凉气。 贺婵:“……你是不是傻?” “你哭了。”宋维野捂着额头站起来,“这下还骗人是做噩梦了?”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贺婵,仿佛在说,任何理由都糊弄不了他。 贺婵不说话。 “行,你不告诉我,可以;我找大哥回来问你!” 说完,宋维野转身就往外走。 贺婵一把拉住他:“别闹了!” “婵婵,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要是在家里受气,比如被韩氏骂了,那他最多也只能安慰贺婵。 毕竟人家母女俩,轮不到他这个外人说什么。 但是如果是在外面受气,那宋维野就不行了。 不撸起袖子砍几个,这口气都出不来。 贺婵沉默半晌,几乎把嘴唇咬破。 宋维野:“别咬了。看你那点出息,咬人有用的话,我给你咬!” 贺婵气得伸手推他:“走走走!” “赶紧说话!”宋维野是个急脾气。 贺婵又顿了片刻:“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和我大哥认识的?” “贺大哥啊!”宋维野道,“有个三年了?” “不是在军营认识的?” “是。只是我那时候已经在锦衣卫了,去办案的时候认识他的。” “怎么认识的?” 宋维野:有点丢人,能不说吗? 看着贺婵热切的目光,显然是不能的。 “我去办案,”宋维野摸了摸鼻子,“被人暗算,然后被贺大哥救了。” 贺长恭说:毛都没长齐,学人家做锦衣卫! 早知道你是锦衣卫,老子就不救了。 然后宋维野非要赖上贺长恭。 等贺长恭回京之后,两人自然而然又勾搭到了一处。 “那你不行……”贺婵喃喃地道。 宋维野既然没和大哥在一处,对他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了解。 宋维野一听急了,“我哪里不行了?哪里不行我改哪里!” 贺婵:“……不是,是我想查点事情……” “查事情我行啊!” 贺婵豁然开朗。 是啊,查事情,宋维野当然行。 但是还得防着他,大嘴巴。 所以贺婵轻声道:“如果我和大哥吵架,你帮谁?” 宋维野:“这……” 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8节 他偷偷打量着贺婵的脸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当然帮你!”宋维野咬咬牙道,“我听你的。” “那我相信你。” “肯定不辜负你。” 贺婵道:“你先帮我查个宅子的主人是谁。” 她得徐徐图之,不能打草惊蛇。 她知道大哥没钱,所以不可能置办那么贵的宅子。 那要么是租住的,要么是那个女人的嫁妆。 如果是后者,那女人的身份就不难查了。 “行。但是你查那个做什么?”宋维野答应得很痛快。 “我先不告诉你。这件事情和我大哥有关系,所以你也别声张。” 宋维野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还是答应她,一定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好。 当天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贺长恭把贺仲景从考场上接回来。 贺仲景只觉得身体被掏空,洗了个澡之后,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回屋补觉去了。 吃完饭,沈云清起身回房,贺长恭跟了上去。 众人都习以为常,并且乐见其成。 就连安哥儿,都没有吵着要跟两人去。 祖母告诉他了,想要软软的小妹妹,就不能总缠着娘,他听话! 只有贺婵,眼神深沉,甚至有点控制不住,想直接问大哥怎么回事! 但是她忍住了,她在等宋维野的消息。 宋维野,今晚都没回来吃饭,是不是在查这件事? 沈云清问贺长恭:“怎么样了?” 贺长恭一脸哀怨:“你可真出了个馊主意。” “馊主意?你没挑到好的吗?” 她和贺长恭说,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很容易引人注意。 想想什么地方,许多形形色色的男人进出,大家会习以为常呢? 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沈云清,让贺长恭把那个院子,做成了“高端会所”,从欢场之中,买了七八个女子做丫鬟。 至少别人,会认为这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贺长恭:“她们,不老实!” “怎么不老实?”沈云清好奇地道,“我不是给你银子,让你直接买人了吗?” 拿着卖身契,不相当于捏着她们的命吗? 贺长恭能说,她们总偷看他,背后指指点点吗? 就憋屈! 贺长恭:“她们天天闲的想男人!”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你好,还不兴让人喜欢喜欢?” 你不喜欢有什么用…… “早知道,”沈云清打趣道,“就买些美貌的男孩子了。” 贺长恭瞪大眼睛:“那是什么意思?总不能男人嫖男人吧。” “当然能了。” 贺长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第183章 我愿意等她 沈云清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就乐了。 贺长恭气呼呼地道:“你学点好!” 沈云清不服气:“我这是帮你开眼界。你想想,你认识的达官贵人之中,有没有人身边带着特别眉清目秀,肤白貌美男孩的?” 贺长恭忍不住对号入座。 别说,还真有那么两个。 呕—— 他真是理解不了。 沈云清笑道:“行了,不逗你玩了。最近找人找得顺利吗?” “还行吧。”贺长恭道,“毕竟隔了两代人了,对人家要求也不能太高;而且咱们也是没怀好心,让人拼着掉脑袋的风险跟着咱们,多不容易……慢慢来吧。” 沈云清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狗剩外粗内细,又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难能可贵。 “嗯。” “你这几天忙什么?” 其实贺长恭不是三天没回家,他有时候深夜回来,就跟沈云清说几句话就走。 但是对贺长恭来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就像什么都没说似的。 沈云清道:“给人看病呗,没什么新鲜事。你不用去忙了?” 贺长恭听出来了,这是撵他走。 哼! “不能陀螺一样,什么时候都忙。”他闷声道,“最近有没有来医馆捣乱的?” “没有。宋维野进进出出的,谁敢?”沈云清道。 贺长恭:“……” 竟然不是因为他吗? 有点失望。 他还想没话找话说,因为实在不想走。 没想到,韩氏在外面喊他:“狗剩,你出来,娘找你呢!” 贺长恭:亲娘! 他恋恋不舍地起身,跟着韩氏来到照壁下。 廊下的灯笼只有微弱的光能传过来,把照壁上的花草照得黑黢黢一片,看着吓人。 “娘,怎么了?” “狗剩啊,你怎么回事?你出息了啊!还学人家夜不归宿!”韩氏气呼呼地骂道。 贺长恭:“娘,我有事呢!” “你有什么事?你不就管了那五十个人吗?咱们家之前几百个佃农的时候,人家云清也没说像你这样忙得没头苍蝇一样啊!” 别拿着忙糊弄她。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 她是一个家里有房子有地,进了京开过眼界的乡下妇人了! 男人推说应酬什么的,多半在外面没干好事。 之前他们家开除那个庄头,不就是因为多给了他点银子,就开始在外面不学好,还骗家里的吗? 贺长恭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就管五十个人? 他这个把牌来得都非常不容易了! 再说,现在他是忙五军营的事情吗? 这不是忙着造反的大事吗? “娘,真的有事……” “狗剩啊,我跟你说,你从前可是个好孩子。就这几年不在娘身边,娘怕你学坏了……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能做对不起云清的事情你知道吗?要是没有云清……” “知道知道。要是我对不起她,我就自己滚出家门。” 韩氏:“……我倒也没那么说,就是吧,你自己别刚有点起色就找不着北了。你看娘,有一千多两银子,什么时候嘚瑟过?在乡下妇人里,我不是被人羡慕死了吗?” “知道,娘,忙正事呢!云清都知道,我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您不来找我,我们还在有说有笑呢!” “那好,那最好。那你快进去吧!” 嗐,虽然光顾着有说有笑,也生不出孙子,但是至少小夫妻俩培养了感情。 也行吧。 贺长恭:您这不是耽误事吗? 与此同时,宋维野正在和贺婵说话:“那宅子,竟然是一个女人的。” “女人?叫什么名字?” “陆云暮。” 没听说过……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69节 想来是和大哥来往密切的女人? 她竟然买得起那么大的宅子,显然也是不缺钱的,所以想拿钱哄走她不太可能。 宋维野道:“就是那宅子,好像是个……私窠子。” “啊?” 贺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高兴的是,应该不是那种持久的关系;不高兴的是,大哥怎么能出入那种地方? 难道是去应酬的时候,被自己撞见了? 可是那种地方,大哥就不该去啊! 不行。 贺婵决定立刻去提醒大哥。 于是,悲催的贺长恭,刚摆脱韩氏“狗剩狗剩”念经一般的唠叨,又接收到了来自亲妹子暴风骤雨般的咆哮。 “大哥,你不要糊涂了!你去那种地方,我嫂子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 贺长恭:这都什么事啊! “你嫂子知道,她出的主意,你去问她。” 贺婵被弄得不会了。 这…… 真是她误会了吗? 那真是太好了。 “我是那种人吗?”贺长恭郁闷地道。 “不是,我也不相信,我都哭了好几场了。”贺婵说话间眼圈就红了,“我们都希望大哥和大嫂能好好的,否则……否则别说大哥,这家里每个把嫂子留下的人,都会感到内疚的。” 因为太希望看着他们两个感情加深了。 可是到目前为止,两个人的感情进展,都让人操碎了心。 “你嫂子……”贺长恭声音低且沉闷,“不容易,之前我新婚就走了,后来又……” 温止不做人。 所以沈云清对男人,是戒备的。 他懂,所以他包容她的逃避和装傻充愣。 日子长着呢。 她又没喜欢别人。 只要自己占着坑,天长日久的,石头都能被水滴答个坑出来,更何况人心呢? 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逼她。 她觉得现在日子过得舒服,那就继续。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只要每天能看到她笑容,其实贺长恭已经很满意了。 沈云清给了他现在所有这些想都不敢想的幸福,还要什么? 想要她,但是也得她愿意给。 他扪心自问,对她并没有付出多少,现在给他,他就能心安理得地要? “我不会辜负她的。”贺长恭道,“别的女人,我看不上。” 不管她妖妖娆娆也好,不壮实也好,认定了她,那就是她了。 她在那里,标准可以为她量身定做。 “大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你保护好自己。有些女人……也不要脸往男人身上扑的……”贺婵红着脸,却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免得日后生事。 贺长恭:“知道了,行了,你回去睡觉,我找你嫂子。” “大哥努力!” 贺长恭弹了她一个暴栗:“还管到哥嫂房里了。” “这不是还没一个房间嘛……”贺婵转身就跑,留下贺长恭风中叹息。 他是不能干坏事了,全家人都帮沈云清盯着他。 “开门啊,救命啊!”外面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第184章 深夜救人 贺长恭并没有慌张。 因为作为沈云清的男人,见识过了太多“大场面”。 这种深夜求救的,肯定是家里有人患了急症。 想想家里有人生病,该多着急。 沈云清是活人性命的活菩萨,修了多少德行,让人与有荣焉。 贺长恭大步出去。 住在外院看门的韩春来,已经披着衣裳去开门了:“谁啊?三更半夜的。” 沈万贯屋里的烛火也亮起来,站在门口嘀咕道:“肯定又是找花花看病的。” 他对女儿突然多出来的医术,一直没有客观清醒的认识。 他觉得沈云清就像村里某些突然开了“天眼”,能给人看事的妇人一样,是突然得到了这项技能。 他也一直觉得,看病这事,和算命差不多。 他甚至还和沈云清说,“没想到啊,你竟然随了你曾祖母。” 心虚的沈云清一脸问号:“爹,我忘了,曾祖母是做什么的来着?” “给人算命的。” 沈云清:“哦,那真的是挺像的。” 沈万贯:“挺好挺好,饿不死了。” 什么时候,有一技之长,都能养活自己。 所以沈万贯对沈云清的医术,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并且觉得骄傲又放心。 果然,韩春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小厮模样的人,举着灯笼慌慌张张地道:“请问沈大夫住在这里吗?” 韩春来:“你,你,你找,找,找……我,我……” 贺长恭:“……” 这个舅老爷当门房,真是要把人给急死了。 “您就是沈大夫啊!快救命啊!”小厮抓着韩春来喊道。 贺长恭出声:“他不是。沈大夫是我娘子,你是哪家的?谁病了?”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借着灯笼的光,他已然看清楚小厮的打扮,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家里出来的。 小厮忙道:“那有劳请一下沈大夫。我家老爷姓孙,任职礼部给事中。” 贺长恭想了想,好像不认识这号人。 但是给事中这个官职他知道,就是个六品还是七品的内部监察,其实没什么实权。 尤其皇上昏聩,朝廷里乱糟糟的,监察个鬼? “你家谁病了?”贺长恭问。 小厮道:“是我们夫人,马上就要生了,但是难产了!所以来请沈大夫去救命,救命啊!” “那是挺着急的,你等着,我进去给你喊人。” “我来了。” 沈云清已经穿戴好,后面跟着六娘和提着药箱的海棠。 “我陪你一起去,三更半夜的,几个妇人,让人不放心。” 沈云清点点头,出去坐上马车,一起去了孙府。 路上沈云清已经问清楚,孙夫人其实已经生了三子四女,虽然养活的只有两子两女。 她已经四十二岁,长孙女都已经七岁了。 小厮嘀咕道:“请的大夫都没用,都救不了,现在就只能指望沈大夫了。” 沈云清没说什么,骑马跟在旁边的贺长恭道:“看她自己有没有命了。大夫也只能治病,治不好命。” 言外之意,那孙夫人要是救不回来,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小厮听了这话本来不怎么高兴,但是看着贺长恭的大块头,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只能小声道:“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不好听,您去了府里,还是别说了。” 贺长恭没理他。 开玩笑,他自己还是正五品武官呢! 比孙给事中也没差什么,虽然别人都觉得文官更牛,但是他还觉得自己挺牛的呢!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孙府,有婆子引着主仆三人往里走。 贺长恭道:“不用慌,我就在这里二门等着你们。有事扯着嗓子喊一句,我也听见了。” 小厮讪讪地道:“大哥,我们府里也不是龙潭虎穴,是求大夫救命的,不是要抓大夫的。” 沈云清点点头,“你别着急。女人生孩子慢着呢!小哥,麻烦你带他找个地方歇着。” 她自己明天可以补觉,但是贺长恭事情太多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0节 人也不是铁打的,该睡觉得睡觉。 贺长恭闷声道:“管好你自己。” 沈云清:“……” 她跟着婆子来到正院,却被人拦住。 “这是谁?”一个吊梢眼的婆子伸手挡着路。 领路的婆子赔笑道:“张嫂子,这是在外面请来的大夫,给夫人看看的。” 张婆子冷笑一声:“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给夫人看?看坏了,你担得起吗?” 沈云清一动没动,睥着张婆子道:“她是什么人?”zwwx.org “是姨娘身边的人。”领路的婆子极小声地道。 “原来是奴才的奴才。” 沈云清平时明哲保身,少有这么刚的时候。 但是人命关天的关头,小三还敢害原配,她没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放肆!”张婆子拉下了脸。 六娘凉凉地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话音落下,张婆子忽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沈云清知道是六娘动的手脚,沉声道:“跪地赔罪就不用了,救人要紧。” 引路的婆子很聪明,大声嚷嚷道:“您这边请!” 进去之后,沈云清发现孙夫人的难产问题,确实有点棘手。 胎儿是臀位,因为折腾了太长时间,加上她本来年纪也不饶人,所以现在孙夫人整个人都奄奄一息。 “来了,夫人,大夫来了。”一个大丫鬟模样的女子哭着喊道,“夫人,这位沈大夫,奴婢的嫂子难产,是她给救回来的。夫人,您也行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绕了那么远的路,会来找自己呢。 沈云清故意轻描淡写地道道:“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床上奄奄一息的孙夫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沈云清道:“我能救,你信不信?” “信。”孙夫人轻轻地点头,“有劳了。” 这倒是个懂礼的。 沈云清抽出银针来,在她几处穴位上扎下去,还和她聊天,缓解她的紧张焦虑。 很快,屋外传来了一个尖尖的女声:“夫人是不是不好了?赶紧把后事准备起来啊!” 沈云清看到孙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话。 六娘走到门口,用烟袋在门上敲了敲,“夫人,您只管救人,没人能进来。” (劳动节快乐,今天发狠把《穿成恶女后每天都在洗白》完结了,所以更新晚了些,继续哈~) 第185章 母子平安 六娘当关,万夫莫开。 沈云清放心地给孙夫人诊治。 一个时辰后,孩子终于顺利落地。 脱力的孙夫人,看着沈云清点点头:“多谢了。” 她甚至,都已经顾不得刚出生的孩子,就累得昏死过去。 沈云清又在这里呆了小半个时辰,叮嘱彩衣,就是孙夫人身边的那个大丫鬟注意事项。 彩衣是个机灵的,一一答应,对沈云清也是千恩万谢。 沈云清摆摆手道:“不算什么,我先走了。” 彩衣让人取了十两诊金来酬谢,沈云清也让海棠收了。 她们还没出二门,远远就看见一抹光亮。 六娘啧啧道:“一直傻站着等你呢!” 走近一看,果然是贺长恭。 他像门神一样,就直直地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盏灯笼。 “走吧。”看见沈云清出来,他松了口气。 海棠笑道:“大爷都不问问夫人,是不是都救回来了。” “她还能救不回来?” 万一真没救回来,再问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又不傻。 沈云清却从这样的信任之中感到了高兴。 等上了马车之后,海棠小声地道:“夫人,奴婢觉得,那个孩子……是不是不好啊……” 别的孩子生下来都是哭着,可是那个孩子,气息太微弱了。 沈云清如实地道:“性命应该是无忧,但是到底以后会不会是个正常的孩子,看命吧。” 海棠叹了口气。 六娘忽然道:“可能在那个家里,傻子过得才比较舒服。” 海棠:“……师傅为什么那么说?” 沈云清道:“因为很显然,那孙家宠妾灭妻。而且很奇怪的是,孙夫人明明有儿女,人都哪里去了?” 孙女都好几岁了,那儿子儿媳妇,在母亲这么危难的时候,连出现都不出现吗? 那个异常嚣张的姨娘,肯定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见孙夫人,处境堪忧。 她的幼子,可能也要活在跋扈小妾的阴影之下。 有时候,傻子可能更容易快乐。 海棠喃喃地道:“这日子,过得也太艰难了。” “那我们就没办法了。”沈云清道。 她是大夫,只能治病,改变不了别人的生活。 回到家里,沈云清就去睡觉了,这件事情彻底放下。 家里其他人也都没有放到心上,毕竟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发生一次。 贺仲景考完了之后也没有懈怠,还是每日读书,同张旭探讨,还把张旭也引荐给了孟大人。 在孟大人的指点下,张旭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韩氏心中对结果忐忑,偷偷问孟湘湘:“湘湘啊,仲景是不是考得不错?” 孟湘湘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 韩氏:“……你这孩子,你怎么能不知道吗?他考完回来说没说?” “没说。” “那你也没问?” “没问。” 韩氏:“真是个傻孩子。” 孟湘湘:“娘,您想知道的话,我今晚问问他?或者,你干脆直接去问他,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不行,不行。”韩氏连忙摆手,“要淡定,不能那么沉不住气。仲景肯定没问题的……走了,我去给你公公烧柱香去。” 老头子啊,别的事情你先放放,可一定得让你儿子考上啊! 贺季武也参加了武举考试,因为是第一年,组织乱,门槛低,他报名之后直接就去考了。 回来之后,众人问起,他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就打了几架,然后就结束了,有啥可说的? 韩氏碎碎念:“老头子,你得保佑两个孩子都中啊!要是实在太难,就先让仲景中吧……” 毕竟是孟大人的女婿,考不上,孟大人的脸往哪里放? “不过最好是两个都上,小三也是你亲儿子,一碗水也得端平喽。” 贺婵在外面偷听,忍俊不禁。 她爹可太难了。 不过她觉得,两个哥哥肯定都没有问题的。 孟湘湘见她在佛堂外面晃荡,不由喊她:“婵婵,你快来,鱼买回来了。我跟你一起学做熏鱼!” “好,来啦。”贺婵笑着道。 二嫂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人家爱干啊! 看着她的笑脸,就觉得什么愁苦都消散了,就是这家里的开心果。 而且二嫂崇拜大嫂,什么事情不攀不比。 现在这家里的不稳定因素就是三嫂了。 如果人不好,她肯定坚决不同意进门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1节 希望三哥自己放聪明点! 贺长恭和贺婵说,要她做些下酒菜,带去军营送人。 比如什么炸河虾,熏鱼,猪下水,鸡脖鸡爪这些……为此他还特意和临州商人开的酒楼说好了,有鸡脖鸡爪这些给他留着送来。 ——贺长恭本来就是个能交朋友的,现在要结交更多的朋友。 男人之间,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感情自然就有了。 不过一起嫖这事,贺长恭可坚决不干。 孟湘湘主动请缨,要给贺婵打下手。 她也想学习。 孟夫人已经生了儿子,忙着照顾儿子,孟湘湘隔三差五就从婆家做东西回家送。 孟夫人每次都劝阻她,担心婆家生气。 可是孟湘湘这个傻大姐摆摆手:“没事,我婆婆让我送的。” 只是孟湘湘也不好意思每次都让贺婵做,自己也跟着学。 韩氏还问她考试结果,她能说,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不管考得怎么样,贺仲景都是她相公了,他们的日子已经如此和谐幸福,考上锦上添花,考不上也没什么。 “我做得卖相不好,回头我自己吃。”孟湘湘看着面前失败的蒸蛋,不好意思地道。 贺婵笑道:“给我二哥吃,他肯定乐意着呢!” 孟湘湘脸红:“你咋那么坏呢!我给宋维野吃,看他敢不敢说我做得难吃,哈哈哈……” 贺婵:“……” 姑嫂两人正在说笑间,海棠步履匆匆地进来。 “二夫人,姑娘,不好了,夫人被官差带走了。” “谁?大嫂?”贺婵呆若木鸡。 孟湘湘也道:“怎么回事?大嫂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海棠带着哭腔道,“那些官差不讲道理,来了就直接拿人。夫人让奴婢进来回禀一声,我师傅已经去找大爷了。” “什么事情都没说吗?” “没说,凶神恶煞的,抓了人就走。” 第186章 牢狱之灾 沈云清也在琢磨,自己为什么被抓。 她有点怀疑,自己上次在荣懿公主和萧和同之间端水失败,成了被波及的小可怜。 她又怀疑,难道是陆怀玉被抓了,供出来和自己私开金矿的事情? 还是说,她不知不觉之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么想来,好像她被抓,都没有那么冤枉。 毕竟能安排的罪名,还挺多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怎么慌。 ——她手里,还过手着呈现给万太后的美容神药,在荣懿公主那里也挂了名,等闲人想要弄死她也不容易。 更何况,上次孟大人被抓到锦衣卫,贺长恭都能找到人,这次他肯定也没问题。 毕竟她也是他兄弟嘛! 和孟大人比,关系也不算远吧。 沈云清被抓,贺家陷入了黑暗之中,连刀哥都不吃食了。 “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贺婵在门口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还有宋维野。 平时不待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刷存在感;真有事想找他的时候,完全抓不到人。 孟湘湘紧紧抓住贺仲景的袖子,“还是让我回家问问吧。我爹认识的人也不少……” “不用。”贺仲景道,“先等等大哥那边的消息。” 贺季武也出门打听消息,这会儿不在家。 文氏倒还算平静,韩氏急得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心里默默地念着阿弥陀佛,同时…… 骂死去的老头。 你说平时也没指望你多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咋一点儿不保佑儿媳妇啊! 是,是说了让你保佑两个儿子都中举,可是你是不是数算盘珠的,不拨拉就不动弹? 你也得保佑家里其他人啊! 真是和你犯大忌了! 是不是要把我气死去找你? 你要这样不上道,我死了也不找你,我换个老头! 安哥儿到底是个孩子,吓得直哭。 但是他也知道找谁靠谱。 “曾祖母,我娘会不会有事?我娘在牢里,会不会怕黑?她可怕耗子了……还不如抓了我去……” 韩氏过来捂住他的嘴:“好乖乖,咱们家谁也不能少。” 文氏摸了摸安哥儿的头道:“好孩子,不慌。你爹去救你娘了,实在不行,还有曾祖母这把老骨头在。” 她出现,对于万太后来说,就是王炸。 毕竟她是正经的皇后,现在也是正经的太后,比起万太后这种母凭子贵的,身份要高上一等。 但是这个炸,只能用一次,打万太后个措手不及。 以后,却还要面对她的诸多迫害,这个家,恐怕也难以为继。 所以即使是王炸,文氏也不敢轻易出手。m.zwwx.org 不过,她还有人可以求…… 总之,事情并没有到完全不可转圜的程度,痛哭流涕大可不必。 在文氏这主心骨的镇定支撑之下,家里人才算有了些底。 然而事实证明,她们都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这其实是一个“龙游浅水遭虾戏”的悲伤故事。 贺季武和宋维野很晚才回来,回家后就道:“都散了散了,没啥大事。” 韩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巴掌拍到三儿子后背上:“翅膀硬了,怎么说话呢!还不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没看到这些人都心急火燎的啊!” 贺婵:“娘说得对,打得好!” 贺季武:“……就是我嫂子之前半夜给那个孙给事中的夫人接生,被人赖上了。” 韩氏:“咋赖上的?” 你要说看病被人讹,说没看好病就算了;那生孩子怎么赖? 孩子都已经给你们接生出来了,难道还掉包了不成? 天呐! 该不是那家孩子真的傻了,现在赖到沈云清头上了吧。 这家缺德冒烟的,早知道,就不该救他们! 贺季武道:“那娘俩都死了,现在赖嫂子身上。不是什么大事……” 肯定是诬赖。 而且对方就是个给事中,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能应付过去。 “啊?死了两个人,还不是大事!”韩氏气得又想打人了。 这个三儿子,明显随她自己了,脑子一点儿都不灵光。 孙家死了两个人,能善罢甘休啊! 这是死了人啊! 六娘道:“三爷说得对,真不是什么大事。就孙家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现在想想,肯定是有人想要往夫人身上泼脏水,掩饰自己罪行。” 她用脚趾都能想明白,这事肯定和孙家那小妾有关系。 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小虾米而已。 六娘把事情和大家分析一遍,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我回去睡觉了。” 文氏也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真的只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罢了。 “不行啊!”韩氏还着急,“云清被关在那种地方,孩子多遭罪啊!狗剩呢?狗剩不是认识人吗?给云清送点东西去啊!这天杀的孙家,恩将仇报,早晚得遭报应。” 六娘道:“三爷都拿到消息回来了,大爷现在还不回来,您还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呀!” 说不定人家俩在监狱里成了好事呢! 啧啧,一定是老天看不过眼了,所以给东家来了这一劫。 这可是桃花劫啊! 韩氏:“去哪里了?狗剩去哪里了?” 众人都哭笑不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2节 “娘,”贺婵过来扶着她,“肯定是帮嫂子疏通关系了,甚至可能现在真的在陪着嫂子。” “那就好,那就好。” 韩氏也不回去睡觉,又去佛堂烧香叨叨去了。 贺婵:爹,您忍着点吧。 您以另一种方式,陪伴我娘一生。 沈云清在狱中,确实睡不着。 主要是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害怕。 还有旁边那些女犯,有的吓唬她,有的好奇问她进来的原因,她也不想搭理。 好在她是自己被单独关押的,所以不用理她们。 沈云清也不多想,反正很快会知道原因。 小事有贺长恭在,大事谁也救不了。 卧槽,该不会是谋反这件事情被发现了吧。 狱卒走路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腰间钥匙碰撞的声音。 沈云清:半夜还得巡视吗?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见有人喊她:“沈云清,出来!” 第187章 牢里的温情(一) 沈云清:卧槽! 不会是趁着夜深无人的时候,对她滥用私刑吧。 不行啊,她意志不坚决,很容易就招供的! 她摸了摸荷包里的银子,略有了几分安慰。 实在不行,她行贿! 幸好这里坐牢不需要被搜身,所以她还能保有这点底气。 门被打开,四周女人骚动起来,其中竟然有人开始…… 挑逗牢头? 沈云清:真他妈的几辈子没见到男人了吗? 那牢头肥得可以下锅榨油,她们也不嫌油腻! 牢头根本就不理会,严厉地道:“沈云清出来!” 沈云清乖乖地就跟着出去了。 不做无谓的牺牲。 走到长长的过道之中,看着左右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微弱烛光,沈云清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想要给牢头塞银子。 “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这是要做什么去?”沈云清努力让声音甜度高一点儿,差点把自己恶习吐了。 牢头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晦暗的缘故,沈云清竟然觉得,他态度很和蔼? 难道,难道是要上断头台了? 大哥,不行啊,我还没坦白从宽呢! 我还能抢救抢救的! 沈云清忙把银子塞过去。 这时候,牢头突然嘴巴一咧,“嫂子,别这么客气。” 沈云清:??? 嫂子? 敢问壮士,您也是蒲公英家族的吗? 虽然很好笑,但是她还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连带着看牢头都亲切了许多。 这种胖胖,一看就是好人! 狗剩让人踏实。 “贺大哥来了。”牢头压低声音道,“就在外面等你,你别怕。” 沈云清:“有劳了。” 她才没怕呢! 走出那条长长的过道,沈云清就见到贺长恭那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这一瞬间,她莫名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贺长恭披着一件厚实的黑色披风,宽肩把披风整个撑起来,让沈云清想起哈利波特里的海格。 不过现在贺长恭没胡子了,所以相似度大打折扣。 贺长恭几步走过来,还是从前那粗犷的声音:“害怕了吧。” 沈云清哆嗦着道:“没有害怕,你怎么来了?” 也就那么一丢丢害怕吧,现在主要是冻的。 深秋的夜里,凉气逼人。 “你这是什么话?你出事了,我不来?”贺长恭眼睛瞪得溜圆。 牢头把两人带到了旁边的小屋,道:“贺大哥,这是我休息的地方,有点腌臜,别嫌弃。你们俩在这里说会儿话吧。” “你今天值夜?”贺长恭忽然问。 牢头愣了下,随即点点头:“是。” “那今晚借你地方,让她歇歇。”贺长恭一点儿不见外,“她矫情,事儿多,没我在身边睡不着,我陪她待会儿,天亮了就走,不耽误兄弟营生。” 牢头愣了更长的时间,估计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随即道:“行行行,贺大哥你自便。” 说完他就出去了,还把门给两人关上了。 沈云清比牢头反应还慢。 ——狗剩啊,你这瞎话张口就来。 我什么时候离了你睡不着觉了? 难不成,没有你,我是一只鱼,闭不上眼睛? 不过心里觉得非常踏实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狗剩哥的大身板子,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亲哥哥。 沈云清站在那狭小的房间中,有点手足无措。 里面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长条凳,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贺长恭脱下披风铺在床上,道:“坐吧。知道你嫌脏,但是没办法,就这么个条件,你将就将就。” 沈云清忙坐下:“没有,我不是挑剔,我是怕坐人家的床不好。” “大老爷们,没那么多讲究。”贺长恭又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个馒头。 沈云清:“……我不饿。” 不管家里条件如何,贺长恭怀里揣馒头这习惯,一直就没变过。 韩氏说,能吃就能干,能干就能吃。 狗剩那么能干,吃点怎么了? 沈云清: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就是想给他加个鸡腿。 “拿错了。”贺长恭咬住馒头,这次又掏出个油纸包,递给沈云清。 沈云清:“什么?” 贺长恭大口咬着馒头:“肉饼。” “肉饼?”沈云清接过来,这才发现油纸包还是温热的。 “我寻思着你肯定吃不下这里面的饭,就在旁边敲开门,找了个饭馆,让人给你烙了两张肉饼。你快吃,我看着让他们多加肉了!” 沈云清心中触动。 这样的贺长恭,粗中有细,粗粝却又体贴,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女人…… “快吃,一会儿凉了你又该事事儿的。”贺长恭满脸嫌弃。 沈云清打开油纸包咬了一口。 果然很好吃。 贺长恭说话间已经把馒头啃完了,吸了吸鼻子,蹲在旁边满眼期待地看着她:“香不香?” 她要是再矫情说这还不好吃,他肯定要骂人了。 这香喷喷的,闻着就馋。 沈云清低头:“香。” 若是平时,一个肉饼算不了什么。 可是在这样一个漆黑阴冷、陌生恐怖的环境之中,一个热乎乎的肉饼,意义却大不一样。 “你也吃一个。”沈云清道。 “我不吃。你吃就吃饱了,我吃了和没吃似的。”贺长恭道,“我什么时候想吃就自己买了,吃你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3节 沈云清饿了半天,饥肠辘辘,也没有再推辞,把两个肉饼都吃了。 她吃着东西,贺长恭开口了:“你不用慌,没多大的事情,我猜就是孙家狗屁倒灶的事情,想要找个背黑锅的,你就倒了霉。” 听说是孙家,沈云清也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比起她做的那些“坏事”,这件事情简直微不足道。 “……我已经托人去找仵作了。孙家已经把人给下葬,肯定有猫腻!” 沈云清点点头:“行,有劳了。” 有贺长恭在,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或许他就是个蝼蚁,但是蝼蚁也有蝼蚁的路,不至于无路可走。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说那些废话。” “我错了。”沈云清从善如流,“谢谢狗剩哥。” 贺长恭:“……” 别说,这狗剩也分人喊。 他娘喊他就挺烦的,沈云清喊,他怎么就这么受用? 贺长恭啊贺长恭,你这样不好啊! “吃完了赶紧睡觉。”贺长恭又道,“我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怕。” 第188章 牢里的温情(二) “你在这里?”沈云清愣住。 还真的要一直待到天亮啊? 可是该通的气都已经通完了,赶紧回去吧。 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不在这里,你能睡着?” 沈云清:“……” 咱们不是演戏吗?狗剩你怎么入戏这么深? 贺长恭道:“又是老鼠又是蟑螂的,你睡得着?” 原来说得是这个。 沈云清擦擦手,小声地道:“我使使劲吧。” “使出吃奶的劲你也睡不着。我还不知道你?最矫情了。”贺长恭道,“躺着,我在这里守着,不能让老鼠蟑螂爬到你身上。” 沈云清:我也没那么想过啊! 但是谢谢你,有了你,现在我开始这么想了。 “披风大,你铺一半盖一半,”贺长恭道,“披风干净,床不干净,你将就将就。约莫着你还得在这里关些日子,别那么讲究,忍一忍。” “嗯。”沈云清躺在他披风里,捞起另一半把自己裹紧,“我吃饱了,也不冷。你和牢头说,让我在这里睡到天亮就行,你回去吧。” “不用,你睡你的。”贺长恭闷声道。 沈云清:“真不用……” “睡你的。” “哦。” 沈云清整个人缩在他的披风里,冷意被驱散,慢慢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 贺长恭起身把灯芯挑了挑,回头就见到她又睁开眼睛。 沈云清尴尬,只能找个托词:“好像有老鼠。” 她真的,不太习惯被人盯着睡觉。 “没有老鼠。”贺长恭没好气地道,“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哦。” “一看你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贺长恭瞪了她一眼,“老鼠有什么可怕的?我还吃过老鼠呢!” 沈云清:“……” “我不骗你。从前打仗的时候,被人包围,缺了粮食,看见老鼠,大家眼神都冒光,还是我能抢,才抢到。我给许昌华分了条腿儿,他现在还记着呢!” 沈云清轻声道:“那时候一定很苦。” 狗剩是吃过许多苦的。 可是所有苦难,都只能将他品性打磨得更加熠熠生辉。 那些阴暗面,丝毫没有让他愤世嫉俗和扭曲。 “人没有吃不了的苦。”贺长恭道,“再说,那会儿大家都一样,光想着退敌,也没觉得多苦。” 觉得那时候苦,是现在跟她过了好日子之后才发现的。 那之前,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你睡不着,我拍拍你?”贺长恭忽然道。 沈云清吓得一激灵,更清醒了,忙道:“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您铁砂掌下去,我怕我五脏六腑都得被震裂了。 “那我跟你说说话吧。”贺长恭心里哼了一声。 怕我,怕我怎么着你? 我要是想对你怎么着,就你这小体格,不直接就给你摁趴下了? “行。”沈云清侧身枕着自己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随便说什么都行。” 今日竟然生出来些同甘共苦的感觉。 贺长恭道:“我也坐过牢。” “啊?” 这石破天惊。 “我在军中的时候,被关过半个月。” “哦。” 类似于关禁闭,她懂。 “为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心直口快,顶撞上峰了?” 贺长恭:“真没顶撞。人家在咱们上面,咱们再傻也不能自己寻不痛快。” 沈云清:大哥,您这辽东口音真棒! “当时我刚投军不久,管我们的小旗,官儿不大,官威大。”贺长恭自己说着都忍不住笑了,“有一天我们操练,轮到我去喊他。我就在门口喊了一句,‘小旗开始了’,然后就遭了殃。” 沈云清:“这话,有毛病吗?” 她觉得这个小旗肯定是欺负人了。 贺长恭道:“你再想想,这句话用红河话怎么说?” 沈云清人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乐了。 真的很像——小旗该死了。 “你看你多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所以我也不冤。”贺长恭道,“后来我就努力改口音,没想到被辽东的哥们拐跑了,嗐!” 沈云清被逗笑,却还是忍不住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怎么不冤?你也不是真的骂他,我还说他耳朵不好用呢!关你十五天,那不是欺负人吗?” 贺长恭:“没啥,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遇到那样的人了。” “你不生气?” “生气。”贺长恭道,“但是后来我被关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他能欺负我,因为他确实比我高一级。我不想被他欺负,比他更厉害就行了。” “那后来,你比他厉害了吗?”沈云清忍不住道。 “自然。”贺长恭眼中有得意,像个孩子似的,“我三个月后就是小旗,第二年就比他高了。” “那你有没有报复回去?” 贺长恭:“哪有那功夫搭理他?有那功夫,我不如多打几个敌人,继续升官呢!” 为垃圾人浪费时间,不值当。 狗剩好觉悟。 他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心灵鸡汤,用最朴素的土锅,熬着最香醇的鸡汤。 沈云清不由竖起大拇指。 “赶紧闭上眼睛。”贺长恭看着她的赞赏,心里得意,嘴上却很嫌弃,“别闹幺,赶紧睡觉。明天白天我不在,你自己回牢房里,养好精神才能不被人欺负。” “好。”沈云清乖巧。 “要真有人欺负你,别管,打就行,你也不是打不过。”贺长恭又不放心地叮嘱,“别就窝里横欺负我。谁敢欺负你,就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沈云清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从前她是有些骄傲的,觉得狗剩配不上自己。 但是后来慢慢就发现,其实是自己配不上他。 她的那些小心思,在这样一颗至诚至热的心面前,是那么拙劣。 “你也不用担心孙府那边的事情,就是他们眼瞎,碰瓷碰错了人。” “我不担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4节 因为你在呢。 “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也不用想着明天晚上怎么办;明晚我还来陪着你,让你好好睡觉。” 竟然还要来? 可是他白天还很忙啊!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沈云清往里挪了挪,“咱们一起睡吧。” 怕贺长恭拒绝,她还飞快地加上一句,“要是你不嫌弃我的话。” (一章待续) 第189章 谁在帮沈云清? 贺长恭:这能行吗? 万万没想到,他朝思暮想的事情,在青砖大瓦房里没成,在这破牢房里要成? 这样想不好吧。 然而心里是犹豫的,身体却是诚实的。 “你再往里点。”他往床边坐了坐,清了清嗓子道,脸上却火辣辣的。 贺长恭啊贺长恭,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道,都是夫妻,你脸红什么? 又不干什么,不虚! 沈云清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茧滚进去,又问贺长恭:“你嫌弃他的被子吗?你要嫌弃的话,我分点披风给你……” “我没你那么矫情。”贺长恭伸手拉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粗声道,“这下能睡踏实了吧。” 踏实,非常踏实。 “对了,家里的话……”沈云清不放心地叮嘱道。 “都说了,家里不用你管,又没有吃奶的孩子。” “不是,我知道你来了,家里人就不会担心了。我是担心刀哥。”沈云清道,“你可千万帮我好好照顾刀哥啊!那是我的命根子。”m.zwwx.org 贺长恭:“……” 行了,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排在刀哥后面。 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不行。 竟然意外地有点平衡了呢! “知道了。”贺长恭没好气地答应一声,“真是你亲儿子。” “比亲儿子还亲。”沈云清笑眯眯。 亲儿子还可能不孝顺呢! 钱却不会犯毛病。 “赶紧睡,再不睡拍你了!” 沈云清立刻夸张得死死闭上眼睛,嘴角却勾起深深的笑意。 贺长恭这一堵肉墙挡在外面,确实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沈云清真的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贺长恭都走了。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而且她还裹着贺长恭的披风,她都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贺长恭:我确实做了一场……梦。 因为他知道沈云清睡觉不咋老实,但是没想到,她上身啊! 她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他。 她上身,他上头,这能怪他吗? 沈云清对于自己做过的“好事”一无所知。 胖牢头又把她带回了牢房里。 在众人面前,他对沈云清还是不假辞色。 白天沈云清就没那么害怕了,但是周围那些女犯人就很讨厌。 她们纷纷问沈云清。 “喂,那个新来的,说你呢?昨晚你是不是去陪睡了?” 沈云清:“……关你屁事!” 这些女人,都沦落到这里,还有心思八卦别人。 有那个精力,想想自己怎么出去不好吗? “怎么不关我事?你过来,我教教你……我原来可是倚翠楼的头牌!”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失敬失敬。” 她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贺长恭说,今晚他还来。 他说到就能做到,今晚肯定还能来。 沈云清心里踏实了不少。 事实证明,狗剩=靠谱。 贺长恭接下来的每个晚上都来了。 小胖,就是那个牢头有些哀怨:大哥啊,你再这样,我天天替人值夜,也消受不起啊! 不过贺长恭认识他表哥,而且关系非常好,所以他也就忍了。 于是,狱中关于沈云清被小胖看上,夜夜被带走不可言说的事情,就成了这女牢里的“大新闻”。 沈云清一概不理。 她在这里又待不了几天,犯不着和她们生气。 贺长恭说,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最多再过三五日,她就能出去了。 她信他,比信自己还相信。 因为她自己还经常不靠谱,但是贺长恭的靠谱一直在线! 这日贺长恭醒来,费劲地把“八爪鱼”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挪开。 还行,今晚他顶住了,不用回家换裤子。 ——以后时间长了,真怕把自己给憋坏了。 这事得赶紧解决。 吃不着不要紧,吃不着还天天放到眼皮底下,能闻着香味,那才是要命。 贺长恭轻手轻脚地出去,拍了拍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小胖。 小胖吓了一跳,猛地醒过来:“谁?” “我。” 小胖揉了揉脸,笑嘻嘻地往他身上瞥:“嘿嘿,贺大哥和嫂子真是恩爱啊。” 贺长恭:“……废话。我们是正经夫妻呢!别吵她,让她多睡会儿。” “知道,知道,放心。大哥厉害!” 贺长恭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也不解释,摆摆手道:“我走了,晚上再来。” “哎,等等——”小胖拉住贺长恭的袖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 贺长恭拉下了脸:“怎么,嫌少是不是?” 这银子,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给了小胖。 托人办事,不能亏了人,否则下次谁还帮你? 小胖道:“我拿一次就行,也不能次次拿,没多大点事情。咱们这也不是锦衣卫诏狱,谁管啊!” “什么意思?什么次次拿?”贺长恭眯起了眼睛。 他就给了一次,什么叫次次? 小胖也愣住了:“贺大哥不是又让人给我送了这二十两银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长恭之前给小胖的,是五十两银子,是小胖两年多的工钱。 “就昨天啊……表哥把我骂了一顿,不让我再收你银子。怎么,不是你吗?” “不是我。”贺长恭道,“你想想,到底谁给你银子的?” 小胖挠挠头:“这就奇怪了,是我一个朋友说,有人托他说话,让我照顾一下嫂子。我还想着是你想给我银子……竟然不是?” “你去问问那个朋友,谁托他的?”贺长恭道,“既然是照顾我家人,我也得记个人情不是?” “是是是,那倒是。”小胖道,“那等我问问。这银子……” “银子你就收着,人情我领着。”贺长恭道。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辛苦兄弟了,我心里有数呢。”贺长恭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出去。 第190章 温止帮忙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5节 贺长恭最近告假了。 虽然说非常想升官,但是升官这事,远远比不过沈云清重要。 那种地方,她多待一天,他的心都像被放在油锅上煎,滋啦滋啦地疼。 在他的坚持下,已经要开棺验尸了,他也找了人守着墓地,防止孙家的人再做手脚。 别说赵景云不办事,贺长恭找了他以后,他确实也把这件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 他找了顺天府尹,这两日就能审理,到时候估计直接就能宣告沈云清无罪。 当然,赵景云穷,贺长恭不占便宜,给他封了二百两银子,回头请人吃饭送礼。 所以这件事情,贺长恭已经不担心。 他要弄清楚的是,到底是谁要帮助沈云清。 这种帮助,是不是真心实意的。 贺长恭是先回了趟家。 不出所料的是,沈万贯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 张旭在旁边陪着他。 见到贺长恭,沈万贯忙迎上去:“贤婿啊,花花怎么样?能放出来了吗?” 贺长恭闷声道:“还没有,但是没事,您老人家不用总惦记着。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我每天都去陪她,她没事,让您也别担心。” “她这坐了牢,我能不担心吗?”沈万贯道,咬咬牙发狠,“等她回来,把医馆给关了,咱们不赚那辛苦钱了!” 虽然赚钱很好,但是这样糟心的事情,来一次就让人心惊肉跳了。 贺长恭只胡乱答应,心里却想着,您若是知道她这个医馆赔钱,早就不让她干了。 可是她乐在其中,而且这也是积功德的好事,就由着她吧。 如果沈云清也和其他妇人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那还是沈云清吗? 贺长恭安慰了沈万贯几句,进去给狗肉喂了羊肉,又取了银子,匆匆出门。 ——她爹,她的狗,都给照顾好了! 到晚上的时候,贺长恭就弄清楚了要帮忙的人是谁。 温止。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到温家门口等着温止。 温家的门房见门口站了这样一个“闲汉”,就要驱赶他。 贺长恭:“一边去,我等温止。” 门房见他的架势和块头,根本就不敢来硬的,用商量的口气道:“您要找我家大爷的话,要不要先投个帖子?” “我不识字。”贺长恭瞪了门房一眼,“没你的事,我等温止!” 门房见他块头心里早就开始发怵,思量一番还是决定进去禀告。 他关好了门,一溜烟跑进去:“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个李逵!” 温止的新夫人,燕王妃的侄女周氏,正在伺候温夫人用晚饭。 ——她之前以为,温夫人也是知府夫人,见面的时候也很温和,万万没想到,进门就被立规矩。 周氏对此心中郁郁。 她是低嫁,原本想的就是婆家地位低些,对她态度好些,却没想到,一过门,婆婆就给自己立规矩,日日要她伺候,简直比国公府规矩还大。 不过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温止对她不错。 而且温止是难得的美男子,人品端方,温润如玉……满足了她深闺之时对相公的一切幻想。 温止也会帮她。 在温夫人过分的时候,温止会想办法帮她开脱,回去之后也会体贴安慰她。 因此,周氏对于温夫人这个婆婆虽然内心不满,但是对这桩婚事,总体来说还是没有后悔的。 ——她年轻,熬也能把婆婆熬死。 男人是最重要的。 周围人都说,温止学问好,年少有为,明年春闱中进士是板上钉钉。 说不定,还能进头三甲。 到时候,再也没人说自己低嫁了。 温夫人瞥了一眼丸子汤,周氏忙上前帮她盛汤,赔笑道:“母亲尝尝,这是用新鲜的鱼丸,熬制一个时辰。” “这是什么鱼?”温夫人问。 周氏笑道:“小黄鱼。” “我不喜欢吃海鱼。”温夫人道,“撤了。” 周氏心里委屈不已。 这海鱼,是小姑子让她买的。 可是这话说出来,婆婆肯定又得借机发作。 所以她强忍委屈,挤出笑容道:“是儿媳妇不周全了,还请娘恕罪。” “嗯。”温夫人架子拿得很足。 周氏身后的奶娘有些看不过去,但是担心自家姑娘受委屈,毕竟婆婆想拿捏儿媳妇太容易了,所以只能忍住。 这时候,门房在外面喊了一句,倒是让几个女人暂时分散了注意力? 李逵? 温夫人听门房说完后道:“不能以貌取人,问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吗?” 门房:“……那倒没有。” “那就去问,如果就是不肯说,也给人搬把椅子倒杯茶水,客气招待着,等大爷回来再说。” 京城中卧虎藏龙,对谁都不能怠慢。 门房站在院门外,称是退下。 周氏觉得温夫人的处置极得当,心里正自我安慰,好歹这个婆婆不是没有眼色,耽误相公前程的人,就听温夫人冷哼一声道:“不会管家,就好好学着。门房也不找个机灵的,这家被你管的,早晚得出事。” 周氏是新媳妇,脸皮薄,闻言眼圈就红了。 再看小姑子,埋头吃饭,专挑好吃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给自己解围了。 小姑子、下人都在,她被婆婆这样给没脸,周氏现在臊得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强忍羞愤道:“母亲教训得是。” 明明她进门之后,温止就委婉地和她说,婆婆年轻,还想做些事情,言外之意就是想管家,让她有心理准备。 那时候她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事。 温家有什么好管的? 她管好自己嫁妆就足够了,所以周氏笑着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管家的钥匙从来没摸到,但是家里有点事情,就被扣上“管家不利”的黑锅。 怎么能不委屈? 再说贺长恭,在外面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温止的马车,终于来到近前。 见到贺长恭,温止有短暂的怔愣,但是也只是转瞬即逝。 “找我有事?”他淡淡道,口气疏离。 贺长恭心里有数了。 他认识自己,那肯定就是特意打听,甚至偷偷看过自己的。 这温小白脸,果然对云清没死心呢! 混账玩意! “借一步说话。”贺长恭道。 (今天玩了一天,更新晚了,哈哈,两章待续) 第191章 贺长恭怒怼温止 两个人,都没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但是这气氛,它还是不对劲。 温止道:“到我书房说吧。” 贺长恭:去你家茅房都没问题。 只要你不怕,到时候我把你摁里面! 温止让小厮上了茶,叮嘱他到院门外守着,不许人进来。 ——沈云清的相公找上门来,肯定是关乎到她的事情。 否则贺长恭和他,有什么话说? 为了沈云清的名节,今日的对话,绝对不能传到第三个人耳中一个字。 “请用茶。”温止态度很谦和。 贺长恭摆摆手:“茶就不用了。我是沈云清的男人!” “我是沈云清的男人”,这句话,如利箭一般,径直插入温止的心房,瞬时血流成河。 他曾经,距离这句话,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他再坚定一点点,现在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自己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6节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或许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 ——对沈云清而言。 温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伤痛,艰难开口:“我知道。我和她,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越之事。当初以为,以为你不在了,所以我才……这件事情,贺家的人知道,并且也都支持……” 贺长恭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眼神深沉。 温止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而且是我倾慕她人品风华,主动追求。后来因为我配不上她,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也没成。请,请你无论如何,不要为难她。我可以弥补你——” 只要是他付得起的代价,什么都可以。 在强势的母亲面前,他没有能力为她争取什么,辜负了她,也永远地失去了她。 可是他仍旧卑微虔诚地祈祷,她离开自己之后,会过得幸福。 他想过,日后她身边会有别的优秀男人相伴。 那么他,祝福吧。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死去的相公,那个泥腿子,竟然回来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沈云清从来没提起过他,可见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然而现在,情况似乎有了些变化。 但是无论如何,都已经轮不到他自己了。 “弥补我?”贺长恭冷笑,“你没有欠我,我不需要你的弥补。你欠了她什么,也弥补不起了,也就算了。” 温止只觉得这话兵不血刃,却已经杀他三千。 一时之间,他紧紧握住茶杯,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更加突出。 贺长恭却没有惯他毛病,继续道:“温止,我且问你,你是否知道,她坐牢之后,我每日托人,进进出出陪她去?” 温止既然已经托人找到了小胖那里,难道会打听不到这些? 他不信。 温止对沈云清,也就很用心,所以他肯定打听得一清二楚。 温止没有说话,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如果你真是为了她好,那我不说什么。”贺长恭道,“我心里不得劲,但是我不拦着你帮忙。出事之后,不能立刻把她捞出来,是我没本事。你欠她的,想还她,我不反对,但是——” 他话音骤然变重,眼神也凌厉起来:“温止,你扪心自问,你心里,是不是做一切事情,都是以她为重的?” 温止死死咬住牙。 “你明明知道我陪着她,却还是送银子,你不是在向我示威吗?” “如果我怪她,甚至打她骂她,你是不是就会高兴地看到,心气那么高,不忍受辱的她离开我?” “然后呢?然后你趁虚而入,娶她为妻?” “不,你不能,你已经娶妻,对方家世比你高,你休不了。” “如果你真的对沈云清那么喜欢,为什么当初不扫平一切障碍娶她,对她好?” “所以你心里想的只是,我知道这件事情,和她闹掰了,你回头出面安置她。你想让她,给你当外室,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过,我不会那样折辱他!”温止连忙否认。 她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如何舍得?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你就是那么想的,因为你也是那么做的。”贺长恭一字一句地道,目光直直地盯着温止,像两道不容直视的火焰,照亮了温止心中所有的阴暗和龌龊。 他说:“温止,大家都是爷们,坦坦荡荡地来!如果我回来之前,她已经嫁给你,我成全你们。我回来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因为建立在我死了的基础上,所以我怪不得她一个字。” “你有过机会的!但是,你不配!” “现在既然你已经娶妻,那就该放下她,对你的妻子负责,否则你娶人家,就是为了害人的?” “拿不起,放不下;一边打着救她,为她好的旗号,一边暗戳戳地期待她和她相公闹掰,温止,你可真是个君子!” 温止被贺长恭一番当头棒喝,说得哑口无言。 是的,贺长恭说得对。 他心里那些阴暗的小心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不是不存在的。 他一边对自己说,希望沈云清过得幸福,但是另一边,确实又想着日后她还能依靠自己。 他无耻! 许久之后,温止起身,对着贺长恭长揖行礼:“是我错了,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贺长恭深深看了他一眼,“很晚了,我得去陪着她了。你如果就想看望她,我可以帮你问问她想法……” “不必,我不配。” 贺长恭终于得到了这句他想要的话,也虚虚地行了个礼,“告辞。” 让这厮以后都离沈云清远点,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人。 更别打着爱的旗号,去坑害沈云清。 呸! 沈云清确实等得有点着急了。 狗剩今日竟然还不来? 然后她又抱着膝盖反省:习惯多么可怕,这才几天啊! 然后她就听到小胖的脚步声,立刻站起身来。 果然,贺长恭来了。 “今日给你买螃蟹,所以晚了。”贺长恭把特意托店家做好的醉蟹从食盒中取出来,“婵婵说你就喜欢这一口,她做不好,所以我给你买了。” “我还以为你太忙,其实你不用天天都来的。” 贺长恭没吭声,给她剥螃蟹,却只字没提温止的事情。 “我跟你说件高兴的事情。”他剥着螃蟹开口道。 第192章 沈云清动情 沈云清:“明天能出去了?” 贺长恭:“……那还不能。” “哦。”沈云清舔了一口蟹黄,“那是家里的高兴事?” 比如孟湘湘怀孕了? 贺长恭道:“你被抓之后,好多去找你治病的患者都知道了。他们都为你感到冤枉,都要为你作证,证明你是个好大夫,不害人。” 沈云清:“嗐。” 虽然对案子来说没什么用,但是要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贺长恭道:“这是不是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沈云清瞪大眼睛。 狗剩出息了啊! 他们分开还没有一天呢,他都会用成语了? 贺长恭被她表情弄得有几分不自信了,“我,是不是说错了?说错了你也不许笑,我刚学!” “没错,没错,非常准确!”沈云清忙竖起大拇指。 对于刚起步的“孩子”,得鼓励啊! 这么高级的成语都会用了,好厉害! 贺长恭被她的夸张赞赏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粗声道:“你真诚点。” 别那么浮夸,假。 沈云清:“……” 彩虹屁都能被嫌弃?狗剩你膨胀了! 我也就对我儿子能有这样的热情。 “我一直在学习。”贺长恭道,“总不能比别人差太多。” 本来不爱学习,但是看到和沈云清的差距,就有动力了。 配不上她不要紧,但是自暴自弃就不应该了。 他可以一直努力,去追寻她的脚步。 沈云清鼓励安哥儿习惯了,下意识地就竖起了大拇指,然后—— 默默地伸到嘴里舔了舔,“螃蟹汁儿……” 贺长恭:“……我真的努力认字,我现在还能读书了,就是读不太懂。” “那我建议,你先从话本子看起来。” “啥?” “话本子,通俗易懂。”沈云清道。 “那不是都不正经吗?”贺长恭闷声道。 “正经,很正经。不正经的咱不看。”沈云清忍笑道,“有一些,你可能也爱看。” “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啊……”沈云清又忍不住舔了舔手指,“《红鬃烈马》你听过吗?” “没有。” “就是出去征战,原配带孩子苦守寒窑十八年那个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7节 这件事情,民间喜闻乐见。 沈云清想,因为有打仗的情节,或许贺长恭更容易接受。 贺长恭却道:“不看。” “为什么?” “那个不好看。” 尿不到一壶里。 “你又没看。” “我没看也知道他另娶了。”贺长恭道,“什么玩意儿!” 还好意思出书立传呢! 要他,都得臊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停妻再娶,是什么好事? 沈云清:“啊?” 男人们,不都喜欢最后的齐人之美吗? 原配宽宏大量,公主通情达理……虽然她呕得不行,但是她这不是将就狗剩的价值观吗? 结果狗剩说,并不,我和他们想得不一样? 这三观正的,清新脱俗,爱了爱了。 又是觉得狗剩哥靠谱的一天。 知冷知热,爱学习爱劳动,天天向上,三观还一致…… 沈云清忍不住想,要不,我自己冲了这塔? 这种念头,一经生出,就像那冲破堤坝的洪水,在心里瞬时扩大成了汪洋大海。 贺长恭接下来絮叨了些什么,沈云清都不太记得了。 她只记得,在这样一个没有表白,也没有什么感动的夜里,她第一次生出了,想和贺长恭天长地久的念头。 虽然只是一念之间,但是却打开了新的世界。 后来她仔细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 她想明白了,因为她拒绝贺长恭的真正原因,就是觉得三观恐怕不一致。 ——还是之前在温止那里吃过亏,让她知道自己和古人是有壁垒的。 现在才明白,并不是和古人有壁垒,而只是,她没有遇到那个真正合适的人。 所以,狗剩会是吗? 徐徐图之,他们彼此,都还有时间。 沈云清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很慢热,也丝毫不想改,慎重些,总没错。 因为她这种人,不爱则已,爱就爱得毫无保留。 她对感情很认真,所以退出的时候,也是伤筋动骨。 爱,太伤了。 然而,曾经以为紧闭的心房,不知不觉被贺长恭的炽热融化…… 贺长恭,我们可以,试试吗? 所有这些,都是沈云清“一厢情愿”的想法。 贺长恭没敢想,也真没想,两人都好好的时候不谈情说爱,跑到这黑咕隆咚,老鼠蟑螂齐跑的地方定情。 他还傻呵呵地念叨:“这螃蟹,没什么肉,有啥好吃的?吃肉多好。” 沈云清:咱们俩是不是吃不到一锅里去?哼! 贺长恭:我什么都吃。 而且比起吃,尿到一壶里才更重要。 此时此刻的温家,却没有那么愉快。 温止在外书房待到深夜才回房。 贺长恭的那些话,振聋发聩,让他无地自容,缓了许久才压下去,强打精神回到房里。 周氏心思细腻,如果不回来睡,恐怕她会多想。 温止不希望家里再有什么事情,所以自己尽可能地妥协周到。 在明年春闱之前,他不想读书的情绪被打扰。 家和万事兴。 圣人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没有人说,要考虑情情爱爱。 所以,他失去了沈云清,就努力做个循规蹈矩的人。 而且温止到底是被沈云清喜欢过的人,小心思有,但是人品并没有绝对的问题。 温止知道自己不爱周氏,可是该给妻子的,他也没少过。 周氏见他进来,忙起身服侍他宽衣,又温声细语地问他,现在饿不饿,小厨房里备着饭菜;今日累不累,要不要沐浴松散松散…… 贤妻做派,无可挑剔。 温止道:“饭就不吃了,让人送热水来,我泡泡。” “好。”周氏忙吩咐人去要热水,又亲手给他泡了茶端过来,“是果茶,喝了不会影响入睡。” 是果茶…… 温止眼神微动,然而也只是一瞬间,随即接过来浅抿一口。 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却也不难喝。 心有戚戚,却也得过且过。 “相公,”周氏笑盈盈地道,“今日妾身很高兴。” 第193章 温止的怒意 温止放下茶杯,神情放松了些许,靠在椅背上想,或许,他们各自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的男人,很好。 他的妻子,也是贤妻。 就这样吧。 “相公?”周氏见温止没有反应,试探着喊了一声。 温止有些内疚——在面对妻子的时候,竟然满脑子还想着沈云清。 他笑了笑,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你我既然已经是夫妻,不必那么客套,坐吧。” 周氏虚虚地在他对面榻上坐下。 “今日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温止主动开口道。 “今日母亲说想吃枣泥馅儿的月饼,我做了五锅,虽然最后母亲说差强人意,但是好歹也尝了尝。”周氏一脸天真单纯,“母亲还是肯定我了。” 温止刚刚舒展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紧了。 母亲这是做什么? 喜欢吃枣泥馅儿的月饼,让下人做就是了,为什么得让周氏亲力亲为? “是你想做的,还是母亲让你做的?”温止沉声道。 周氏似乎愣了下,随即忙道:“虽然是母亲让我做的,但是我也没什么抱怨。能孝敬母亲,是我们小辈的福气。” 温止脸色不是很好看。 周氏怯怯地道:“相公,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令人心疼。 温止面色微缓,压下了心中情绪,道:“没有。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是夫妻,不是上下级。” 周氏笑容瞬时灿烂起来:“我就知道,相公是疼我的。” 她眼神灵动宛若少女,温止又有些看痴了。 他喜欢灵动的女子。 “对了,相公,”周氏见到他眼中的动容,心中高兴,继续道,“我还要求你帮个忙呢!” “你说——”温止回神。 周氏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抱着自己装首饰的盒子过来,当着温止的面打开:“相公帮我挑一件温仪喜欢的。” 温仪是温止同父异母的妹妹。 因为她是温夫人陪嫁丫鬟开了脸之后所生,所以温夫人平时也把她带在身边,对她还算可以。 不过温止并不喜欢这个妹妹。 温仪明显是被惯坏的那种,尖酸刻薄,爱慕虚荣……总之,是温止多看一眼就会心生嫌弃那种。 不过他也清楚,这也不都怪温仪自己。 温仪,是母亲用来对付方姨娘的一把刀。 那些母亲骂不出来的粗话,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阴招,都是温仪来背锅的。 就连当初母亲为难沈云清,也是让温仪做马前卒。 所以听到周氏这般说,他下意识地道:“不是和你说了吗,离她远点,维持面子情就行了吗?” 周氏脸上的笑容僵住,垂眸拨弄着手腕上的赤金镶宝虾须镯,低声道:“她喜欢我手上的镯子,但是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所以我想着,换一件更贵重的给她,免得她以为我舍不得……”zwwx.org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8节 温止看着周氏,目光如炬,许久都没有做声。 随着时间推移,周氏心中渐渐忐忑起来,同时又有些后悔。 刚才在对待婆婆的问题上,她告状取了个巧,没有被识破,就得意忘形了…… 她真是太傻了。 为什么要如此按捺不住,立刻把那个眼皮子浅的讨厌小姑子也给揭发了? 这样温止怎么想她? 温止是个极聪明的人,她从来都知道。 当初她自己选中的温止,因为他是个美男,温润如玉,端方聪明,满足了她对男人的一切幻想。 可是她到底,太操之过急了! 周氏懊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温止缓缓开口:“是母亲和温仪做得不对,我会和她们说的。” 周氏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 虽然目的达成,但是她不想以破坏自己的形象为代价。 她看到了温止眼中的疏离和厌恶。 周氏眼泪一下出来了:“相公,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愿意的,我……” 她最终,泪眼模糊地,在温止质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完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完了。 明明,他们有个很好的开始的…… 温止等她哭了一会儿,缓缓道:“母亲和温仪,都不好相与,我知道。” 周氏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温止竟然,这般说自己的母亲? 难道,他站在自己这边? “只是下次有话,直接说便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 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费心劳力地去猜测另一个人心底的想法。 他按照家人期待走进了这场婚姻,虽然对爱情绝望了,但是他没想害另一个女人。 然而,他也很难,主动去投入太多。 这是一场需要两人经营,才能泯然众人,假装寻常的婚姻。 他很清楚,她却不懂。 罢了,也是他没说清楚。 温止道:“明年就要春闱,我读书的压力大;母亲这边,对你要求高,我知道,也会跟她说;至于温仪,她人品如何,我心知肚明,所以你不必理会。下次,你我之间,真的不必如此。我怕我下次,猜不透你的意思。” 说完这些,他站起身来,“让你的奶娘进来伺候你洗漱,我去沐浴了。” 他们都需要些时间静静。 温止出去了,周氏的眼泪直流。 这是懊悔的泪。 她为什么要对他用心计? 现在换来他厌弃,真是…… 奶娘进来安慰她,听她说完事情原委,却小声道:“姑爷那般说老夫人和仪姑娘,肯定心里是有数的。你不用慌,大爷向着您。” 是吗? 周氏心里略安,擦擦泪道:“我去相公准备干净的衣裳鞋袜送进去。” “嗯。”奶娘忙帮她开箱笼。 温止也没有再给周氏脸色看,见她进浴室,顺着她的台阶就下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动。 发生过的事情,虽然都想淡化,却还是很难当作没发生。 周氏有心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 毕竟,她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不过她是想显示自己通情达理,识大体,换来他的怜惜,却没想到…… “今日的事情,你受委屈了。”黑暗之中,温止缓缓开口。 周氏瞬时泪流满面,却还是强忍着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和相公拐弯抹角。” “家里什么情形,其实我很清楚。” 有些话,还是得说透,否则日后还会生出事端来。 第194章 沈云清冲塔 “我不能保证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我尽量保证不骗你。”温止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周氏沉醉于他的声线。 可是温止接下来的话,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温止徐徐道:“其实在你之前,我有一次差点就成亲了。” 他确实卑鄙无耻,暗戳戳地打听过沈云清的男人。 一个把牌,并不算什么,他觉得委屈了沈云清跟那样的粗人。 可是今天,贺长恭来找他,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说下来,温止发现,原来委屈沈云清的,是自己。 ——贺长恭对沈云清那毫无保留的维护,坦坦荡荡的襟怀,让他自惭形秽。 温止预感到,自己的这桩过往,就算是母亲百般看不起沈云清,觉得她高攀了自己,但是也保不齐她日后就不用沈云清来打压周氏。 而且,他感觉,贺长恭非池中物。 他想自己日后会功成名就,同样相信贺长恭会一鸣惊人。 所以将来有一天,他和沈云清的过往,恐怕也很容易被有心人挖出来。 思来想去,温止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他来告诉周氏。 周氏惶惶然。 成亲? 那自己算什么? 妾? “相公,你还有个原配?”周氏声音都颤抖了。 “不是,是差点嫁给我。后来阴差阳错,终究没有成。” 周氏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点堵得慌,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沉默。 温止继续道:“她叫沈云清,是我同窗师弟的嫂子。” 周氏张大了嘴,这…… “准确地说,是寡嫂。” 竟然是个寡妇? 温止竟然会喜欢一个寡妇! 周氏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接下来,温止的话让她更不舒服。 他说:“奈何我没有福气,没有机会和她成亲。” 没有福气? 他说他自己没有福气? 那娶了她,温止是不是还很遗憾? “现在,她战死沙场的相公回家了。事实证明,当年的战死是谣传。”温止道,“他们夫妻恩爱,过得很幸福。” 这千回百转的剧情,让周氏完全反应不过来。 寡妇?死去的相公又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或许不该问,但是还是忍不住道:“那她的男人,知道她曾经,差点和相公……” “知道。” 周氏捂住了嘴,把自己的惊呼咽下去。 那个寡妇,现在岂不是很惨?还怎么夫妻恩爱? “她相公并不在意,现在和她过得很好。” 比我们过得还幸福。 这句话他藏在心底。 温止不知道,终其一生,会不会和周氏生出那种深厚的感情来。 周氏震惊得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还有那么能忍耐的男人……一定很窝囊吧…… 然而温止却没有继续说贺长恭,而是道:“我不想瞒着你这段过往,因为我和她,也是坦坦荡荡的。日后不管从谁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什么话,我都希望你能明辨是非。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是我没有福气。”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79节 周氏只觉内心受到了重重的捶打。 原来,他说这么多,甚至不惜自揭伤疤,最终的目的在这里。 他担心自己误会那个寡妇,甚至还去为难她吧。 “之前种种,也是我对不起她;我们之间也并没有逾越;她日子过得很好,不需要依靠我什么,也不屑于向我求什么。” 这是一个提前的澄清。 如果周氏用今日对自己说话这般“阴阳怪气”,去试探去恶意揣测沈云清,温止想,他很难如此克制。 “我知道娘和温仪不好相与,也是从她身上得知的。” “她和我说过,她能吃苦,却受不了委屈。” “她说,就算离开,也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谁对谁错,当面锣对面鼓地辩一辩。” 周氏听着温止怅然若失的声音,忍不住想,当年那个女人,把婆婆怼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快意来。 ——不是每个人,都得求着婆婆的。 原来,婆婆曾在一个寡妇面前吃瘪。 因为回忆,温止生出了太多怅惘,所以他说完之后便道:“早点睡吧,你也辛苦了一天。” 周氏忙答应,体贴地帮他盖好被子。 不过两人,其实谁都没有睡踏实。 周氏心中对沈云清生出了无限的好奇。 ——能让温止动心,不顾身份和外界眼光执意要娶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 但是聪明的她,也非常清楚,这是温止的逆鳞。 温止今日主动和她提起过往,不是为了坦白,而是为了防微杜渐。 他强调对方现在过着夫妻恩爱的日子,是不让自己去打扰…… 一时之间,周氏心中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放松…… 沈云清并不知道这两口子在想什么,吃了贺长恭给她带的饭之后就呼呼大睡。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天晚上睡得都很踏实。 可能因为身边多了个人形抱枕? 第一天,第二天,沈云清对自己的“八爪鱼”行径可能一无所知,但是时间长了,想不发现也挺难的。 但是她现在是想“勾搭”狗剩的,所以也就放任自己。 经过一两天的试验,她发现,贺长恭没啥反应啊! 传说中沾到喜欢的女人就会化身为狼呢? 看起来,狗剩对她还不感冒啊! 没关系,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她就不信,这塔她冲不下来! 狗剩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没喜欢女人而已。 那么让她来冲! 做他感情的启蒙导师! 沈云清做梦都在给自己打气,冲冲冲! 贺长恭:也不知道这女人最近咋回事,睡觉怎么还流口水呢……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后,门被推开,小胖惊慌失措地进来。 贺长恭下意识地用披风笼住沈云清,沉声道:“怎么了?” “贺大哥,不好了!” 第195章 看上了我狗剩? 沈云清被吵醒,睡眼朦胧地道:“怎么了?” 贺长恭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不怕,我问问。” 沈云清往披风里缩了缩,打了个哈欠。 她真的没怎么慌。 贺长恭站起身来沉声道:“怎么了?” “锦衣卫,是锦衣卫来了,要提审嫂子!” 沈云清:“啊?” 锦衣卫,她熟啊,那不是萧和同吗? 问题是,孙家诬告自己这件事情,不是虾米咬虾米吗? 怎么能惊动那个死变态? 小胖搓着手,十分紧张,“贺大哥,你可千万别冲动。锦衣卫,咱们都得罪不起……” 沈云清裹着披风坐起来,“没事,我和萧和同熟。” 小胖:“!” 他聋了,什么都没听到。 沈云清竟然能对锦衣卫指挥使那样的大人物直呼其名,就不怕被拔了舌头? 贺长恭思忖片刻后道:“那你先去看看,我这就回去找宋维野。” “嗯。不用担心,”沈云清道,“我还有用,萧和同不会对我如何。” 话虽如此,她还是看到贺长恭眉眼之间深深的忧虑。 哎,这都什么破事。 萧和同啊萧和同,这种温情相处的时刻,你给我打断,就不怕我给你扎得彻底成为太监? 沈云清跟着锦衣卫离开。 没想到,锦衣卫竟然是驾车来的,还让她上了马车。 沈云清一脸莫名其妙,但是还是乖乖上了车。 马车在黑暗中辚辚而行,遇到查宵禁的,赶车的锦衣卫亮明身份,后者立刻诚惶诚恐地道歉。 沈云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马车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一处宅院。 天色太黑,沈云清也看不清楚,便问身边锦衣卫:“这是哪里?” 锦衣卫道:“这是萧指挥使的府邸。” 沈云清:??? 难道最近萧和同又不行了? 还是说他喝了“忘情水”,没有效果,还没跟荣懿公主好? 但是不管为什么,来到萧府,她就隐隐感觉,是萧和同个人有事想要见她。 心里顿时没有那么慌了。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当她见到萧和同时,后者披着衣裳,一脸嫌弃。 沈云清莫名其妙,没有说话。 “听说你把自己弄到狱里去了?废物。” 沈云清:“……” 看起来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倒像是来嘲笑她。 这样您老人家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明日去给公主请个平安脉,以后每个月都去一次。” 沈云清:“?” 她忍不住道:“可是萧大人,我的罪名还没洗清,明天怕是……” “我说你无罪,就是无罪,滚吧。” 沈云清:“……” 就这样? 都不用过堂,不用人证物证,唇枪舌剑,直接就把她放了,只是怕耽误给荣懿公主请平安脉? 她也真是见识了。 比起被诬告,这更让她觉得难以理解。 不过被放总是好事,沈云清有些不放心地道:“那要是他们找我麻烦……” “我放的人,谁敢?”萧和同霸气侧漏。 沈云清:“那多谢萧大人了。” 荒诞的现实,却是美好的结局。 “告辞。”她行礼道。 萧和同:“三更半夜,你往哪里告辞?” 真是个蠢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0节 沈云清:“……” 当然是回家了。 她宁愿出去东躲西藏,避过查宵禁的那些人,也不愿意在萧府借住。 “等着你男人来接你。”萧和同道,“听说在监狱里陪你?” 沈云清心中一凛。 她倒是不意外萧和同知道这些,只是担心贺长恭被萧和同盯上。 毕竟这俩人,曾经就有过不愉快的交集…… “你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来锦衣卫?”萧和同又道。 卧槽! 原来是看上了狗剩! 那可不行! 人是她的,不能给萧和同,万一变态会传染怎么办? 沈云清脑子飞快地转着,道:“他肯定是愿意的,但是怕是不太方便。毕竟我小叔子和我儿子,将来都想走科举之路……” 家里有人是锦衣卫,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尤其对于文人而言,这是难以洗刷的耻辱。 希望萧和同有点数,想想他自己到底什么形象! “科举?”萧和同冷笑,“你小叔子走科举?” 他一脸嘲讽,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沈云清心里气得骂人。 怎么了?看不起谁? 回头贺仲景要是中了解元,一定要请人敲锣打鼓,就在萧府门前晃悠够一刻钟。 让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睁大他的狗眼看看,哼! 算了算了,降低点要求,中举就行。 萧和同道:“你只管把我的话带回去,妇人之见!” 沈云清:“……是。” 萧和同让人带她下去休息,并且吩咐道:“去喊她男人来领人。” 沈云清暗暗想着,萧变态,今天还行,没有阴晴不定。 她跟着人下去,刚在房间里屁股坐稳,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房间的布置,就听人道:“沈夫人,你相公来接你了。”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云清:“……” 狗剩,你是坐火箭来的吗? 不过略一想就明白过来,肯定是贺长恭不放心,先跟着来了,结果正好了。 果然,沈云清出去就见到了贺长恭。 贺长恭对着送沈云清出来的锦衣卫拱拱手,把她抱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骑马一起离开。 半夜回家,惊动了一家人。 六娘道:“哎哟,这是去劫狱了?” 沈云清:“……” 刀哥欢快地跑过来,亲热地蹭着沈云清的裤腿,高兴地“汪汪”乱叫。 沈万贯激动不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氏抹着眼泪道:“我去给老头子烧香去。” 老头子,你总算办事了! 明天一定给你包馄饨,多多地放肉! 贺婵和孟湘湘,一左一右拉着沈云清的袖子不撒手。 沈云清笑道:“三更半夜,都赶紧回去睡觉,有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贺婵不放心地道:“嫂子,事情是解决了吧。” “算是吧,以后没人敢来抓我了。” 毕竟她是荣懿公主的大夫了,而且得到锦衣卫指挥使的青睐,这容易吗? 沈万贯:“不着急不着急,我去找个火盆,先迈火盆,去去晦气!” 沈云清:爹,您是来搞笑的吗? 但是她到底拗不过沈万贯,还是迈过火盆之后,才被准许回去休息。 沈云清洗了个澡,在自己熟悉的床铺上,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胡思乱想。 她想到了科举,想到了贺仲景兄弟俩的成绩。 明天得问问,发榜了没有…… “你睡了没?”贺长恭粗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196章 媚眼抛给瞎子 沈云清心头一喜,抱枕来了。 贺长恭这是终于悟了,知道她在奔向他了? 哎呦,小脸一黄! 现在可是回家了,沐浴更衣,不做点什么,对得起这么美好的月色吗? 只恨没挑件好看的内衣…… “睡了没?” 她双手捂住脸在床上打滚,就听贺长恭又问了句。 沈云清坐起身来,假装打了个哈欠:“刚要睡,你就来了。” “那你先睡吧,明天再说。” “没事,”沈云清忙道,“不困了。” 说话间,她把寝衣的衣领解开两颗扣子,往下拉了拉,下地开了门。 ——倒不是立刻就要把狗剩给推倒,进度还没那么快,但是总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一个男人对女人是否感兴趣,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没想到,门一开,贺长恭瞄了她一眼,就把她衣领上的扣子给系上了,“风大,冷着呢!” 沈云清:“……” 我这媚眼,真是抛给了傻子。 贺长恭想的却是,怎么就不把自己当男人呢? 他是来好好说话的,要是但凡存点那种心思,这还能把持得住? 不行,那种禽兽的事情,可不能做。 沈云清:真禽兽不如啊!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云清坐在床边,翘着白嫩嫩,涂着蔻丹的脚丫子,“怎么了?” 是不是没有她陪睡,不适应了? 其实她也有点。 贺长恭堵在床边,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翻滚,反正翻不到地上去。 而且大家挤着,暖和啊! 没有了他,真有些孤枕难眠的感觉了。 贺长恭:“你袜子呢?” 这孩子干啥呢? “没事,不用穿,我不冷。” 贺长恭:我觉得你冷。 他忽然抬起沈云清的腿。 沈云清:得有个前奏吧,要不我会害羞的。 然后贺长恭把她的腿塞到被子里,使劲掖好被子,“这下不冷了。” 沈云清:“谢谢你啊!” 她怎么那么没有魅力吗? 贺长恭:主要最近裤子洗得都麻了。 “我回去仔细想了想萧和同的话,想来和你说说,我怎么想的。” 沈云清自己脑补出来的旖旎瞬时就荡然无存。 狗剩啊!你可千万别说,你要做锦衣卫啊! “不行!”沈云清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什么?”贺长恭闷声道,“我还没说话呢!” “哦,你说你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1节 脑补是种病,她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这些天,费了那老些劲,也没能把你救出来,很窝囊……” 他的各种奔波,不如萧和同一句话。 “我没有!”沈云清蓦地激动起来,“我没有那么想过你。我觉得最难的时候,你都没有放弃我,为我奔走,还给我送饭,不嫌我挑剔,来陪我,对我很好很好。” 他怎么能那么说自己呢? 他若是窝囊,这世上还有什么汉子?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他就选择去锦衣卫,沈云清第一个不同意。 贺长恭被她着急的语气和亮晶晶的眼神取悦,心里就像盛夏酷暑天,喝了两大瓢冰凉的井水那么舒服。 她没有嫌弃他,不如萧和同。 “我也没那么好。”贺长恭挠挠头,“总归你是我娘子……至少名义上是。” 最后这句,完全是担心被她刀子一样的小嘴怼才加上的。 沈云清:嗐,自作孽不可活。 贺长恭现在还不想坐实,在看她表现吗? 嗯,没关系,她一定加大力度,不遗余力地继续……勾搭他! 就不信,这汉子不拜倒在她倾国倾城(自吹自擂)的魅力下。 “我想和你说的是,”贺长恭面色严肃了几分,“我不能去锦衣卫。” 沈云清拍大腿:“我也这么想的!” 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果然是有爱的人啊! “……因为锦衣卫不干好事,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得势是他们,但是没有人,能干一辈子的坏事,还不被惩罚。”贺长恭异常认真地道,眼神里是笃定的信念,“丧良心的事情,咱不能做。” 那种捷径,不要也罢。 他是想封妻荫子,给家里人最好的,但是不能投机取巧,用那种为人不屑的手段。 他还年轻,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他都可以慢慢熬。 “你说得对!”沈云清……舔了舔大拇指。 贺长恭:“……”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对男人来说,其实是一种勾引吗? 她肯定不知道,要不不能这么干。 “既然你和我想到一处,那就好。”贺长恭有些慌,伸手扯了扯身前的袍子,想站起来落荒而逃也不能,只能闷声道,“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等你睡了再走。” 睡了还走啥啊! 就一起睡了呗。 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不成? 就算想要霸王硬上弓,也按不住您那大身板子啊! 贺长恭见沈云清眨巴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瞪大眼睛假装凶她:“又闹啥妖?” “没。”沈云清不敢太露骨,怕贺长恭觉得她水性杨花,毕竟他们之间,隔了好几年的时间空白。 倘若他觉得,自己也像这样勾引别人,她冤枉不冤枉? 真有就算了,问题没有。 对于这段刚刚萌出小芽芽的感情,沈云清还是很在意的,想要悉心呵护,而不是上来就暴风骤雨把它摧残了。 “就是回家挺高兴的。”沈云清言不由衷的道,满脑子却是“攻下男友的108招”。 嗐,从前太年轻啊,当有网的时候,没有仔细学习,现在全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高兴也得睡觉!”贺长恭道,“赶紧闭上眼睛,和孩子似的,不听话。” 你不闭上眼睛睡过去,我怎么好意思整理整理,赶紧跑? 现在坐在床边,就像屁股下面有钉子似的。 ——万一被沈云清发现他的孟浪,还能把他当好人吗? 那两个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任、默契、和谐,分分钟就能以她暴喝一声“打流氓”而告终。 两个都害怕吓到对方的人,脑海里想的却是同样的事情。 贺长恭把床边的烛火吹灭,这才放松了些,“睡吧。” “你也一起睡吧。”沈云清壮着胆子道,“你别误会,我是说,就睡觉。” 第197章 深夜小叔子来了 到底,还是舍不得让他走啊! 贺长恭:这还防着我呢! 睡觉就睡觉,不睡白不睡。 他刚“嗯”了一声,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是二弟? 沈云清显然也听到了,甚至听出来,贺仲景是有意放轻脚步的。 干啥啊! 这是见到他大哥来了,来偷听墙角了? 仲景啊,不带这样玩的,嫂子对你不薄啊! 虽说月黑风高夜,但是我也把持住了自己,yy一下都不行啊! “嫂子,”门被轻轻叩响,贺仲景的声音低而急,“嫂子——” “怎么了?”贺长恭开口了。 贺仲景明显愣了下,随即下意识地道:“大哥也在啊——” 沈云清:你不知道吗? 贺长恭:我在不行吗? 我不应该在这里? 贺仲景脸刷地红了,窘迫地道:“大哥,你喊嫂子起来,去看看湘湘吧。” 沈云清:“湘湘怎么了?” “她,她突然不舒服。” 沈云清:懂了! 贺长恭:“她怎么会突然不舒服?是不是你和她吵架了?” 出了问题,要先从自己弟弟身上找原因。 沈云清匆匆穿上衣裳鞋袜出了门。 贺长恭和贺仲景在外面站着没进去。 “问你话呢!是不是吵架了?”贺长恭问。 “没有。”贺仲景否认,“就是,就是可能有点用力过猛……” “你打她了?” 翅膀硬了啊,敢打媳妇! “不是。”贺仲景面红耳赤,“就是正常的,夫妻之间。” 贺长恭懂了,老脸也通红。 这事闹的,就不能悠着点? 贺仲景:大哥,大家都是过来人,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行吗? 孟湘湘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捂住小腹:“嫂子,我是不是小产了?” 要是因为她孟浪,把第一个孩子弄没了,她都会恨自己的。 沈云清已经给她看过了,没好气地道:“没有孩子,怎么小产?” 是轻度的黄体破裂而已。 “这几日好好休养休养,别干重活,也别行房。” “真没事?会不会影响以后生育啊!” “你想得可真不少。”沈云清翻了个白眼道,“赶紧擦干眼泪,什么事情都没有。” 孟湘湘破涕为笑。 沈云清打趣道:“这是不是我回来了,有恃无恐了?弄出事情来,也有我这个大夫托底,所以就开始浪起来?” 怪不得贺仲景悄悄找她呢! 孟湘湘面红耳赤,求饶道:“好嫂子,这件事情你千万别说出去,要不我可没脸见人了。” “有什么没脸的?这是自己男人,又不是偷别人的男人。” 孟湘湘:“嫂子!” 贺长恭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哀怨:我也是你自己的男人。 为什么不见你孟浪一些? 贺仲景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情说笑:“大哥,打扰你和嫂子了。箭在弦上,实在是抱歉啊!”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贺长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2节 贺长恭:不好,暴露了! 但是慌是不可能慌的,他瞪了贺仲景一眼:“女人是面吗?能随便揉吗?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最近才学的,现在现学现卖。 贺仲景笑着点点头:“再不敢了。” 沈云清从屋里出来,大家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只是折腾了这么一场,沈云清真是累困了,回去就入梦和周公约会,然后自然而然地化身八爪鱼,抱住了贺长恭。 凌晨,天刚蒙蒙亮,只睡了一会儿功夫的贺长恭,轻手轻脚地起床。 他都不用穿衣裳,因为昨晚就没脱。 他从房间出来,就和韩氏大眼瞪小眼。 韩氏:“狗剩啊,你这是……” 老头子,你最近很行啊! 老二和小三的大登科没有实现,先让老大小登科了。 看着老母亲眼睛里泛着泪花的激动样子,贺长恭莫名心虚:“娘,小点声,别声张。” “你这孩子,这是喜事,怕什么!” 阿弥陀佛,这俩人终于圆房了。 贺长恭不得不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就是刚进去,刚进去。” 他要是不这么说,韩氏肯定要敲锣打鼓地庆祝,全家人都会知道,这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刚进去就出来了?”韩氏道,“真的?”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我跟我爹发誓。” 爹啊,都是男人,您帮帮儿子圆谎哈! 韩氏气得拍了他一巴掌,“真没用!” 贺长恭:“您小点声,说什么呢!我走了!” 来自亲娘的误会。 不过能堵住她的嘴就行。 可是大清早的,烤腰子,还就放在他面前,这什么意思? 老丈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贺长恭把烤腰子给贺仲景:“吃!” 贺仲景忍笑,分享了一半。 贺长恭自己替自己解围:“最近肉贵了,买点腰子,便宜,挺好。” 沈万贯面上还有怀疑之色。 无缘无故的,年纪轻轻,补什么? 分明是缺什么补什么! 所以等沈云清吃过饭要去医馆的时候,被亲爹拦住。 “爹,怎么了?” “爹问你,你别害羞。你老实跟爹说,狗剩咋样?” “他,挺好的啊。”沈云清一头雾水,“我这出了事,他不是跑前跑后的吗?” “那我知道,我是说……早上吃大腰子,你老实告诉爹,为什么?” 沈云清:“我不知道啊!” 口味这么重吗? 沈万贯:“不是你安排的?” 他还以为是女儿有不满呢。 “不是。” “那没事,肯定是给你小叔子的,不好意思。”沈万贯道。 毕竟兄弟俩人站在一起,体格对比那么明显,谁不行比较明显。 于是,贺仲景就这么被安排上了一顶“不行”的大帽子。 “您别瞎说。再说,这话您应该在我面前说吗?”沈云清嗔怪道,“好了爹,我得去医馆了,肯定压了很多病人了。” “去吧去吧。”沈万贯摆摆手,若有所思。 他容易吗?他简直操碎了心。 然而下一刻,他的亲亲闺女,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沈云清对海棠道:“把收费的牌子取下来,就说感谢大家为我仗义执言,义诊一个月吧。” 沈万贯,卒。 第198章 我打蚊子呢 沈万贯心疼得把大腿都拍麻了。 一个人五文,二十个人就是一百文,这在乡下的话,他一年花这些零花钱都够了! 他怎么就养出这么个败家的女儿! 沈云清对亲爹的感受毫不知情,她一边走一边问海棠:“二爷和三爷他们,什么时候发榜知道吗?” 昨天本来就惦记着这件事情,然而男色当前,她就飘了,把正事给忘了。 男色误事啊! 海棠笑道:“应该就是这几日了。不过之前大家都惦记着您,也没心思管这件事情。” 沈云清道:“那得赶紧准备起来。” 海棠好奇地道:“夫人,这要准备什么?” “给报喜的人赏银啊,鞭炮啊,给周围来贺喜的邻居准备点心茶水这些……不差钱,都按照最好的采买,多买些鞭炮,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最好鞭炮声,让萧和同那个变态听到! 看看他们家,到底能不能出举人! “是,夫人。”海棠也欢喜地答应。 “你师傅回来了,记得喊我。” 六娘一大清早就帮她去公主府投帖子了。 公主不是想见就能见的,除非她主动找自己,否则就得先送帖子才行。 等公主看到帖子,再批示下来,说不定又是好几日,所以沈云清并不着急。 不过考虑到萧和同的变态,她还是得端正态度。 哎,等日后贺仲景封侯拜相,哼,根本不看萧和同的眼色。 开诊第一天,果然特别忙。 沈云清从斗志昂扬到累成一条不想说话的废狗,也就用了一天时间。 她甚至连晚饭都不想吃了,就抱着自己的梨子啃。 不过当她听说明天就要发榜时,还是很兴奋。 “海棠啊,都准备好了吗?” 海棠笑道:“都准备好了,您放心。” 韩氏嘟囔着道:“仲景我是不担心的……就是季武,能行吗?” 就连一向谨慎的孟大人,都认为贺仲景这次考试,如探囊取物。 尤其是考过之后,贺仲景已经把试卷默写出来给他看的情况下,肯定是板上钉钉。 现在张旭和贺仲景,都在准备春闱了。 沈云清:“行,肯定行。” 他们贺家的男人,都行! 晚上,贺长恭没回家,但是让人带话回来,说晚上有事,可能不回家了。 沈云清:我的人形抱枕,没了。 睡觉的时候,她特意多取了床被子,堵在床边抱着睡。 不过等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被子变成了男人? 狗剩回来了,并且自觉地来赴约了! 心情雀跃,比透窗而入的阳光还明媚。 贺长恭可能回来太晚,现在也没醒过来。 沈云清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自己的“塔”。 怎么说呢? 看着这张脸,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前身要死要活都要嫁给他。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结果还有那么馋人的身子…… 呸呸呸,明明是还有那么正的三观! 嘿嘿,现在在她床边,她就要占为己有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3节 谁要是不讲武德来抢,别怪她不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现在越看越觉得贺长恭,哪哪儿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流哈喇子…… 贺长恭忽然睁开眼睛。 沈云清的花痴模样,顿时无所遁形。 倍感窘迫的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抽对,一巴掌拍在贺长恭脸上。 贺长恭:“?” “蚊子,可大一只蚊子了,我盯了很久了。可恶,还是被它跑了。”沈云清睁着眼睛说瞎话。 “跑就跑了。”贺长恭松了口气,揉了揉脸,“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沈云清:不好意思,就是这样的,要不我怕我会尴尬地逃离地球。 “该起床了。”沈云清道,“今日不是放榜吗?赶紧去看看。” 贺长恭却没动,“榜单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了。咱们矜持点,在家里等着人家来报喜就行。” 她的床,令人贪恋。 “那我想提前高兴高兴,还不行啊?”沈云清白了他一眼,又推推他,“快去快去。” 两人之间,竟然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贺长恭道:“你还没问我,昨晚忙什么呢!” 沈云清:“……” 她怎么听出来几分委屈了? 属于猛虎撒娇? 没关系,她自己的人,她惯着。 “那你忙什么呢?” 贺长恭道:“该联系的人,我都联系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 “你被抓了之后,我五军营那边就告假了。正好白天处理一下这些事情,还没人注意……” 沈云清:哦,所以,我这个牢做得很值得,懂了。 现在我看你顺眼,所以不削你。 “但是武器,确实是大事。”贺长恭道,“我想着既然煤可以烧,那肯定也可以冶铁。” 沈云清瞪大眼睛:“你有铁矿?” “我去哪里弄铁矿?”贺长恭道,“但是我们之前打仗的地方,有很多铁矿。我昨晚请客吃饭,又仔细打听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如果顺利的话,武器问题,应该有解决的可能性。 沈云清自然也高兴,但是想了想后道:“这件事情,得隐秘行事吧。” “我都有数。”贺长恭道,“不能拿着一家老小性命开玩笑。” “嗯。” 两人说了会儿话,外面响起了锣鼓声。 沈云清激动,推了推贺长恭:“来了来了,定然是报喜的人来了。” 这下贺长恭也不好再赖床,起来收拾收拾,和沈云清一起出去。 家里其他人,已经等在门外了。 “请问这是贺季武的家吗?” 沈云清出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不由惊讶,原来吊车尾的先来报喜? 她果然没见识了。 她还以为,先报文,后报武,先报前面的,后报吊车尾的。 没想到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套路。 但是无论谁的好消息先来,都是家中大事,众人欢喜,又是打赏又是放鞭炮。 贺季武被众人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断挠头,但是看得出来,也是真心高兴。 孟湘湘有些着急:“怎么相公的……” 贺仲景在袖子下握住她的手,对她笑笑:“也不一定能中。” “怎么可能不中呢?相公肯定能中!” 这时候,出去打听消息的六娘回来了,在沈云清耳边轻声道:“夫人,二爷没中。” 啥? 没中? 沈云清:肯定是六娘没看清楚。 “你也不能光看榜首……”她干巴巴地道。 第199章 名落孙山 六娘难得没有怼沈云清,而是心平气和地道:“东家,我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一个姓贺的都没有。” 这种悲伤的时候,她就不炫耀,她是整个山寨的狗头军师,也是唯一一个能写字的了。 如果不是那大榜有人看着,她已经揭回家了。 沈云清也知道,六娘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一颗心瞬时跌到了谷底。 她把两个小叔子当成亲弟弟。 这几年,她看着贺仲景通宵达旦地读书,弥补他小时候不能进学的遗憾。 贺仲景聪敏而勤奋,是难得一见的苗子。 后来她和温止的事情之后,因为担心贺仲景几年努力打了水漂——既担心温夫人不许别人给他作保,又担心温夫人在考试的时候做手脚,所以她毅然选择了进京为他寻另一条路。 种种努力,都得到了比想象之中更好的回报。 比如,贺仲景不仅成了孟大人的弟子,还娶了他的爱女。 比如,贺长恭回家,全家团聚,家人再无遗憾,让贺仲景能安心读书。 明明一切都很好…… 谁能想到,最大的打击在这里? 沈云清知道,不仅贺仲景,全家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这个举人对贺仲景来说,如同探囊取物。 他们担心的,都是明年的春闱。 可是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多年寒窗苦读,一招成空。 虽说三年之后还有机会,可是这三年,会多么压抑。 而且三年之后呢? 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考上,三年之后又是什么情景?沈云清不敢想。 沈云清抬头看向贺仲景。 不知道是不是被贺仲景察觉,他也看了沈云清一眼,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和苦涩。 他知道了! 只是四目相接的这一瞬,沈云清就知道,贺仲景是知道结果的。 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的弟弟,现在该多难过;可是他还在照顾全家人的情绪,什么都没说。 孟湘湘还在抱怨人不来,贺仲景温声和她说着什么。 沈云清的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候,贺长恭小声问她:“六娘说什么了?是不是没中?” 他竟然也看出来了。 “或许是弄错了吧。”沈云清红了眼圈。 贺长恭忽然大声道:“行了,都别堵在门口了。进屋说话去,小三中了,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 贺季武这个傻瓜不愿意了:“大哥,再等等。我中这个没意思,我要等着二哥的好消息。嘿嘿,说不定中个解元呢!” 沈云清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季武莫名被瞪,然后又被自家大哥提着脖子往里拉。 “就你事多。中了就敢不听我话了?”贺长恭骂道。 沈云清看了贺婵一眼,“走吧。” 贺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贺仲景拉着孟湘湘的手:“走吧。” 孟湘湘小声地道:“我其实,也有点想在这里等等看。” “进去等也是一样的。”贺仲景声线平稳,和寻常并没有两样。 他越是这样,沈云清心里越难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4节 沈万贯还不想走。 他想见识见识,等着回村里吹牛。 他小女婿是举人,大女婿的兄弟是举人,四舍五入大女婿也是举人了。 这多牛啊! 沈云清回头见他不走,便吓唬他道:“爹,您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有来报喜的人,您帮忙给个红封。” 沈万贯立刻往里走,腿脚比谁都快。 韩氏:真小气。 不过她也不待在门口了,跟着进门。 ——她的小金库,也来之不易呢。 等进了门之后,众人在文氏院里的花厅坐下。 文氏正在调香,眉眼未动,轻声问:“是不是仲景没中?” 贺季武傻呵呵地道:“那怎么可能?是还没来报喜呢!” 沈云清却道:“是,没中。” 韩氏呆如木鸡,喃喃地道:“这怎么能没中呢?仲景读书那么好,还有个好岳丈,我也跟你们爹说了……” 这简直万事俱备了,怎么能不中呢! 孟湘湘也愣住了,随即担心地握紧贺仲景的手,脱口而出的是骂人的话。 “瞎了考官的狗眼!相公,不是你的事,肯定是他们乱判卷子了……” 说话间,她控制不住地抽泣出声。 怎么会这样呢? 她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相公那么努力,人又那么好,老天是不是瞎了眼啊! 贺仲景抽出她袖中的帕子替她拭泪,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多少老童生,两鬓斑白还没中呢!快别哭了,你也是做嫂子的人了。” 孟湘湘哭声却更大了:“我,我不哭……” 贺长恭皱眉问贺仲景:“能不能把卷子调出来看看?” 贺仲景点头:“可以,我也正是这般想的。” 如果说中解元,多少要看运气的话;中举人,对他来说完全是实力可以覆盖的事情。 他也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贺婵强忍着泪意道:“我出去买菜了。” 她得自己亲自去看看榜单。 她不相信二哥没中。 沈云清给了六娘一个眼色,后者跟上了贺婵。 ——这小妮子,脾气大着呢。 沈云清担心她控制不住,做出失控的事情,去把榜单给撕了,惹来麻烦。 贺季武蹲在地上唉声叹气:“这怎么可能呢?要是咱们家非得中一个,肯定是二哥,不能是我啊!” 他宁愿用自己这个武举人,去换回二哥的举人。 贺仲景倒安慰众人:“我真的没事。季武能中也是好事,咱们该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有猫腻,肯定有猫腻。”贺季武道,“肯定有人在里面捣鬼!大哥,你快去查查。” 贺长恭倒还很稳得住:“仲景,你先跟我出去,咱们去问问查卷子的事情。” 贺仲景点头,又给孟湘湘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湘湘,你回娘家,和岳父大人说一声。” 不管中没中,都该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孟湘湘点头,眼神渐渐坚毅起来:“令哥,我相信你的才华,你肯定没问题的。” 贺仲景小名是阿令,这是文氏唯一给取名的孩子。 “嗯。”贺仲景摸摸她的头,“别哭了,我没事。天没塌下来,我们都好好的。” 一句话,说得孟湘湘又想哭了。 第200章 不给调卷子 因为贺仲景这板上钉钉的举人飞了,全家人也都没有替贺季武庆祝的心情。 贺季武倒是不介意,他比大哥二哥还激烈。 如果不是沈云清拦着,他非要去找考官理论。 “那么多考官,你去找谁去!”沈云清骂道,“别跟着乱了。” 贺季武:“这不公平,我那个破武举,不要也罢了。” “放屁!”韩氏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多大的人了!” 等兄弟两人出了门,沈云清听不得吵闹,自己回了房间。 她心里也很乱。 因为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萧和同那轻蔑的眼神。 仿佛在说,你们这些泥腿子也配! 那时候,她还很不服气,想着读书这件事情,根本不分尊卑,他一个半阉人,有什么见识! 现在想想,是不是那时候,其实就已经有迹可循了? 毕竟,萧和同是锦衣卫指挥使,掌握了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场考试,根本不是公平的? 沈云清想到这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她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想等着贺长恭回来再和他探讨探讨。 有些事情,自己想的话,容易钻牛角尖。 而且去找萧和同,无异于与虎谋皮,她心里也是忐忑难安。 家里的气氛实在沉闷,就连刀哥都不敢乱跑了,乖乖地在沈云清脚底下趴着。 临近傍晚,贺长恭和贺仲景终于回来了。 沈云清眼神一亮:“怎么样?把卷子调出来了吗?还是说,告诉什么时候才能去调?” 兄弟俩的脸色都很沉重,这让她下意识地觉得不好。 最后还是贺长恭开口了。 “说,今年改了规矩,不让人查卷子了。”他显然也很气闷,却在克制自己,那么大的拳头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看得人害怕。 贺仲景勉强笑笑:“我先过去和岳父说几句话。晚上就不用做我和大哥的饭了。考场失意,今日大哥请我出去吃一顿。” 看着他故作豁达的样子,沈云清心里更是难受,却忍痛笑道:“去吧,今日嫂子请客,随便点。” 孟湘湘去了娘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等贺仲景出了门,众人都开始问贺长恭,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猫腻。 贺长恭道:“肯定是有猫腻的,但是怎么办,我再想想。事情都这样了,你们不管谁,都别再提,安慰也不用。” 沈云清深以为然。 有时候,安慰也是二次伤害。 出去大醉一场,好好哭一场,发泄出来,睡一觉,或许更好些。 贺长恭进了沈云清的房间。 “我还没想好这件事情怎么办,”他第一次脸上露出挫败之色,“但是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云清点头,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我明天去找萧和同再问问?” 贺长恭:“别去招惹他。我让宋维野去打听打听,他机灵……” “就算他机灵,这种换卷子的事情,恐怕也打听不出来。” “他们有什么不敢干的?”贺长恭第一次觉得,为什么不毁灭?当初为什么要为保护这个皇朝去打仗? 竟然到了如此有恃无恐的程度。 他们竟然可以随便改科举的规矩,不让人查卷子! 这不等于明晃晃地告诉众人,就是有猫腻吗? 沈云清感受到了他的悲愤和无力,主动伸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这世上,总有公道。或许迟到,但是不会不到。” “二弟赔上的三年时间,又去哪里找回来?”贺长恭声音低沉。 高大的汉子,靠着床柱,眼里是深深的不平。 沈云清的心,像被针扎一样。 她的狗剩哥,不该是这样的。 他眼中,应该永远都是那种明亮到晃眼的热情。 这个狗屁倒灶的朝廷! “迟早。”沈云清道,“卧薪尝胆十几年,我们这才刚开始。” 我们的福气,在后头! 早晚要用钱,砸死这些任意妄为的王八蛋! 贺长恭没作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5节 他不懂什么卧薪尝胆,但是他觉得,不该就这么算了。 这世上,总该有公道两个字。 “晚上,我陪二弟出去喝一顿酒,让他释放释放,要不总憋在心里,不舒服。” “好。”沈云清道,“不着急回来。我让六娘跟着你们,给你们守着门。” “嗯……你给我留门,我回来。” “……好。” 贺仲景和孟湘湘一起回家。 孟湘湘显然是哭过的,眼睛都肿了,但是听说贺长恭要陪着贺仲景出去,她还是连忙点头。 “有劳大哥了。”她真心实意地给贺长恭行礼。 贺季武也嚷嚷着要去,被韩氏在肩膀上拍了两巴掌才消停。 安哥儿都出奇地沉默。 晚上,孟湘湘来找沈云清,大哭一场。 “嫂子,我不在乎他是不是举人。但是我心疼,他这么被人欺负……” 朝夕相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贺仲景付出了多少。 总有人相信天才存在,可是哪有那么多天才? 不过是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流了更多的汗水。 “嫂子,我好心疼他,可是我没办法,我爹说,没办法……”孟湘湘趴在沈云清肩膀上痛哭,把沈云清肩头的衣裳都哭透了。 她宁愿,贺仲景从来没有走过科举之路。m.zwwx.org 因为没有付出,就不会在面对结果时候如此难过和绝望。 “湘湘,我知道,我知道。”沈云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你听我说——” 孟湘湘抽泣着坐直了身子,带着满眼的泪光看向沈云清。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沈云清道,“但是湘湘,你哭过这场,就不能再哭了,知道吗?你现在,是仲景的顶梁柱。” “我是他顶梁柱?”孟湘湘喃喃地道。 “是。”沈云清道,“你就是他的支柱。夫妻一体,你能走过来,他就能走过来。” “嫂子,我怕我不行,我……” “你行。”沈云清目光严肃,“没有什么过不来的坎儿,尤其现在还有你,以后还会有孩子。过日子,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 第201章 沈云清的潜在“情敌” 沈云清在这边细细开导孟湘湘,贺长恭则在酒楼和贺仲景说话。 六娘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咔嚓咔嚓嗑瓜子。 贺长恭拿起酒壶,要给贺仲景倒酒。 贺仲景却拦住他:“大哥,酒要喝,但是等等,有些话,咱们先说。” 贺长恭闻言放下酒壶,“你说。” “大哥,我想问你,我们和承恩伯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贺长恭愣住,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没等他回答,贺仲景就道:“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嫂子会对闵然那孩子另眼相看。” 明明,那是个别扭的并不是很讨喜的孩子。 “就更别提后来,老伯爷还亲自来了一趟家里。八月十五,我们和伯府,也都互有节礼……” 贺长恭沉声道:“还有呢?” 他和沈云清,都没想到,贺仲景会发现。 “没有什么了,”贺仲景道,“就是想不明白,就查了一下先皇后。先皇后离世之后几个月,祖母逃难到了红河镇,被祖父捡了回去……” 他早就怀疑过,祖母并非寻常人。 后来和承恩伯府的来往,尤其是祖母根本不理外事,却管伯府的事情,让他不能不联系到一起。 “你可真敢想。”贺长恭喟然长叹。 他这个弟弟,真是聪明。 “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事情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是。”贺长恭点头。 “竟然,真的是这样……”贺仲景靠在椅背上。 纵然是早有怀疑,但是事实真的揭开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震惊。 当政的皇帝,是万太后所出。 今年京城的解元,是万太后宠臣高子敬的幼子,一个不学无术,字都认不了几个的纨绔子弟。 “大哥,”许久之后,贺仲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道,“这件事情,怎么办?我不是说我自己。” 他这点事情,已经不值一提。 祖母竟然是先皇后! 她和万太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贺长恭把之前的打算都说了,道:“这件事情,就祖母、我和你嫂子知道。不告诉你们,是担心你们心里有负担,却没想到,你自己想明白了。” 这实在是令人觉得心慌的一件事。 贺仲景确实知道得更多,所以能推测出来;但是别的有心人,如果去调查呢? 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天衣无缝。 贺仲景沉默良久后道:“大哥,我的这件事情,算了吧。” “不能算。” “不,大哥,你听我的,算了。”贺仲景道,“咱们要做的事情,比这个举人的身份重要多了。” 要是成了大事,他不差这个身份;要是大事不成,命都没了,要这个身份有什么用? 家里不缺钱,不指望这个身份免那点赋税。 天下如此之乱,他也不想入朝为官,助纣为虐。 原本知道卷子可能被换的时候,他是无比悲愤,甚至生出玉石俱焚心思的。 那是一种“哪怕我死,也要溅你们一身血”的孤傲和决绝。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那根本行不通。 他还有家人。 而且他还想起了自己一直怀疑,但是没有过问的事情。 祖母的身份如此,他贸然出头,岂不是引起别人注意,置全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大哥,真的没必要了。”贺仲景道,“卧薪尝胆,这并不算什么。” 贺长恭:又是这个卧薪尝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恶心长胆”是不是苦胆,反正他现在心里是很苦。 “阿令,那太委屈你了。” “大哥,祖母不委屈吗?”贺仲景笑了笑,“可是祖母大半辈子都忍过来了。既然都有了打算,那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比起大事来,眼下这点挫折,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悲伤。 大概,是替深夜努力过的自己,感到委屈吧。 但是酒,还是不想喝。 “大哥,我想去和岳父谈谈这件事情。” 这才是现在想起来,更让贺仲景忐忑和难过的事情。 ——他对于这腐朽的朝廷感到绝望,并且觉得有推翻的必要,但是这种拿着身家性命来赌的事情,自家也就算了,岳家,未必要跟着蹚这趟浑水。 “岳父也是深受其害的人,”贺仲景道,“我想就算他最终不赞成,也不会出卖我们。” 上次因为拒绝收徒而被抓走,孟大人对于这个朝廷的最后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湘湘,”提起这个名字,贺仲景心里都疼,“她跟我提过,岳父大人一直只在国子监,不肯任职其他,也是对朝廷不满意。” “所以大哥,”贺仲景道,“我去和岳父说一声吧。” “你说什么?”贺长恭闷声道。 “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他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贺仲景死死咬住了嘴唇。 他怎么办? 他要把孟湘湘送回娘家,从此…… 贺仲景眼圈红了。 是,他们婚姻的最初,目的都不纯。 孟湘湘想躲避选秀,他是为了彻底断了对嫂子的念头。 可是婚后他们两个那般契合,渐渐亲密,日复一日地恩爱……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贺长恭骂他,“这件事情,你不先和弟妹说,你去和她爹说什么?” 真是个糊涂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6节 想到有事不和沈云清说,却跑去和沈万贯说,贺长恭就不自在。 两口子过日子,有事不两口子说? 要把人家送回娘家,是不是得问问人家怎么想的? 怎么两个男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就替人家做了决定? 真是犯蠢。 贺仲景立刻反应过来,愧疚地道:“是我想错了,我回去和湘湘商量。” 孟湘湘虽然纯真,但是在大事上,她有大义。 六娘嗑着瓜子,听着里面兄弟俩的对话,忍不住想,东家啊,你再不出手,我但凡年轻个十几岁,这男人,我也行啊! 可惜了,现在只能当成大侄子。 她大侄子,真是好样的。 看着粗糙,心里透亮。 “大哥,湘湘的事情,我回去就和她说。眼下,关于我以后,我还有个想法,求大哥成全。” “什么求不求的?你说。” “大哥,我想帮忙,我能帮上忙。” “你帮什么忙?” 第202章 贺仲景的决定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嫂子发现了煤矿,然后你在想办法联系铁矿,想解决武器的问题吗?” “是这么回事。”贺长恭道。 但是问题是,冶铁需要地方,而且还得隐蔽行事,这就很麻烦。 然而没有武器,总不能赤手空拳打天下吧。 现在他们才有这千八百人的,以后队伍拉起来了,肯定需要更多的兵器。 难不成,要告诉人家,带着你家菜刀来投奔? 那肯定不现实。 这是目前最困扰贺长恭的问题。 “把铁矿运到京城,这太冒险。”贺仲景沉声道,眼睛里已经有了笃定和决断。 贺长恭没说话。 因为贺仲景说得都对。 “我觉得,还是把煤运出去才更合适。倒也不见得非得去西北,我们取个居中的地方。”贺仲景继续道,“武器也不能藏在京城太近的地方,很容易泄密。” 贺长恭隐约明白过来:“你想去张罗这件事情?” “嗯。”贺仲景点头,“大哥,这件事情,还是自己人张罗更靠谱。正好我现在科举失意,离开京城去游历,也说得过去。你说呢?” 贺长恭想了想,点点头:“行!只是到底,委屈了你。原本三年之后……” “今年有个姓高的,三年后未必没有个姓矮的。”贺仲景道,“没有公道可言,没必要浪费时间。” 还好,将要做的事情,能让他平复下来。 贺长恭拍拍弟弟的肩膀:“阿令,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拿得起放得下,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大哥和大嫂,是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我已经娶妻,也该做点正事了。” 大哥孤苦离家,九死一生;嫂子撑起这个家,让一家人免于饥寒交迫,供他读书…… “好阿令,我是没什么的,”贺长恭道,“我是长兄,爹不在了,我该做。你嫂子,却真是个好样的。日后总不要忘了她做过的这些……” 贺仲景点头:“长嫂如母,大哥我知道的。” 忘了她,记住她所有的恩情。 他正在做,以后也会做得更好。 “来,喝酒!”贺长恭又拿起酒壶。 “不了。”贺仲景笑着拒绝,“大哥,我现在心里惦记着回去和湘湘说这件事,喝酒误事。” 贺长恭放下酒壶:“那我也不喝了。” 省得回去酒气熏到那矫情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自己留门。 兄弟俩把话说开,也没浪费一桌菜,吃完了才一起往家走。 夜风很凉,兄弟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云清并没有睡觉,安哥儿在她屋里,义愤填膺地和她说着贺仲景的事情。 “娘,他们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呢?要是这样的话,谁以后还好好读书?”安哥儿气得眼圈通红,小身子都在发抖。 贺仲景是他的二叔,也是他启蒙老师,叔侄俩感情非常深厚。 所以安哥儿现在出奇地愤怒。 沈云清拉他到自己身边坐下,轻轻抚摸着他单薄的后背,“安哥儿,这些事情,娘本来觉得不该跟你说,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娘就跟你说说——” “这世上的事情,努力固然重要,但是运气也是很关键的。只是努力我们能控制,运气却是无能为力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对于贺仲景来说,肯定想不到,自己的优秀也是一种错。 因为最优秀,所以卷子被人调换。 这种运气,实在是太糟糕。 “娘,二叔是运气不好。”安哥儿跟着孟大人这么久,显然也不是白跟的,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可是那些作恶的人,就不该得到惩罚吗?” “该。”沈云清点头,“是非曲直,总有水落石出的那日。”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鸣冤?我们去击鼓鸣冤啊!”安哥儿握紧了小拳头,颇有些贺长恭的样子。 沈云清苦笑,除了血脉之外,成长环境对孩子影响也很大。 “安哥儿,我们打不过他们。” “怎么会?”安哥儿道,“有我爹在,我三叔也很厉害的……” “可是如果对方是很多人呢?” 在这个年纪,告诉孩子权势,一手遮天的力量,其实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可是既然事情发生了,避无可避,也没必要刻意回避。 沈云清细细地给安哥儿解释。 ——打不过,只能积蓄力量,蓄势待发。 “娘,那皇上不管吗?” “他若是管,下面这些人就不敢如此了。” “那他是昏君!” 沈云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话要掉脑袋的,知道吗?千万不能和外人说。” “我知道。我这不是和外人说,我在和娘说,难道娘还能告诉别人?” 沈云清竟然无言以对。 “娘,”安哥儿继续大逆不道,“如果我爹能做皇帝就好了,我爹最公道了,我爹还能打人。” 到时候把这些宵小,打得落花流水。 沈云清听着他稚嫩的话语,不由苦笑。 安哥儿虽然智商超群,但是到底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他并不能理解。 “哦,不行,算了吧,那样娘说话不好用。”安哥儿自言自语地道,“还是我做皇上吧,这样娘是太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能管,连我都能管。” 他管天下,娘管他,等于管天下加他,没毛病。 沈云清:“……” 孩子啊,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你娘能当太后吗?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太上皇! 狗剩啊,你儿子对你的安排,你知道吗?感动吗? “好了。”沈云清对他道,“别胡思乱想了,这些话千万不能对人说,知道吗?咱们就是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被怀疑不沉稳,会乱说话,安哥儿显然很不高兴。 “再说,娘,我们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第203章 娘,我要弟弟 沈云清:哎呀,竟然被自己儿子反驳了? 她笑眯眯地道:“那你说说,咱们能做什么?” 安哥儿一脸严肃:“我要好好读书,不能因为二叔受挫,就放弃读书。” 沈云清:儿子,行啊,这觉悟很高啊! “还有呢?需要娘做什么?”她故意逗他。 “娘负责多生几个弟弟。” 沈云清虽然没喝水,但是还是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7节 啥? 这就沦为了生育工具? “为什么要生,还要生几个弟弟?”她不耻下问。 “因为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安哥儿道,“二叔有事,爹还能带着他去查,安慰他。我将来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没人帮我了!” 沈云清:“……” 孩子,你想得真远啊! “娘,您什么时候生弟弟?” 他已经盼望很久很久了,结果娘肚子根本就没大。 沈云清:“这个嘛……得问你爹。” 嘿嘿,让孩子帮忙催催去! 说不定她就能一举拿下狗剩。 因为担心沈云清睡觉,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的贺长恭:“……” 问他做什么? 问他,让他说实话吗? 实话就是,孩子就这么点心愿,怎么不能满足了? 问题,也得你愿意啊! 就会把难题抛给他。 然后就听安哥儿道:“娘,爹为什么没有小妾啊!” 皮夹克果然是漏风的。 沈云清忽而惊醒:“谁跟你说这个的?” 该不会是贺长恭自己有这心思吧。 “我自己知道的。”安哥儿一脸羡慕,“娘,您知道吗?我在国子监认识一个师兄,他在家里排行十四,他前面有十三个兄弟呢!” 沈云清冷哼一声:“我知道的一家,儿子更多,争家产头破血流。” “谁家啊?” “话本子上看的。” “什么话本子?” “《步步惊心》。” “那娘,能给我看看吗?” “改天等我找到了……” 我给你写一本! 安哥儿道:“那您可一定得记着。但是我还是想要弟弟,我不和弟弟争家产。” 沈云清:“弟弟这事,我真的管不了,你得问你爹。” 你弟弟现在在你爹那里,我真的无能为力。 贺长恭推门而入:“说我什么呢?” 沈云清:“……在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不知道,贺长恭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嗐。 安哥儿:“在说生弟弟的事情,爹,我要弟弟。” 贺长恭老脸通红:“会有的,早晚会有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自己屋里睡觉?快走吧。” 安哥儿站起身来:“二叔没事了吧,我想去看看二叔。” “二叔和二婶在说话,你明日再去。他没事了。” “哦。” 贺长恭又对沈云清道,“你铺床,我把安哥儿送回去,咱们睡觉。” 沈云清:“……” 说得真像老夫老妻啊! 不过这人不是出去陪贺仲景喝酒去了吗? 回来身上没有酒气不说,这也有点太快了吧。 男人在酒桌上,不都是你来我往,恨不能喝到天亮吗? 贺长恭把安哥儿送回去,看他洗漱上床,替他盖好被子。 安哥儿拉住他的手。 “怎么,自己睡害怕?” “不害怕。”安哥儿看着他,眼睛又大又圆,“爹,我想要弟弟……” “会有的,会有的。”贺长恭有些狼狈,“赶紧睡觉。” “睡醒了就有了吗?” 贺长恭:“……也没那么快,但是快了,快了,快睡;明天上课犯困,夫子打板子。” 安哥儿笑了,嘴角酒窝浅浅:“爹,记住啊,我要弟弟,好多好多弟弟。” 因为这句话,贺长恭做梦都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青蛙,生了好多蝌蚪。 “知道了知道了。”贺长恭老脸通红,“小孩还挺操心的。” 孩子的愿望,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满足! 他倒是没有立刻走,又坐了片刻,等安哥儿睡着了才离开。 从安哥儿院子里出来,他还特意绕到贺仲景房前,见窗户上映出两个依偎着的影子,这才放心了些许,回去睡觉。 “湘湘,我想把你送回娘家。”贺仲景把事情大概说完,看着目瞪口呆的孟湘湘道,“我舍不得,但是没办法。你放心,我不会娶别人。如果能成事,那我会把你接回来;如果成不了……你就忘了我吧。” “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情……”孟湘湘听贺仲景说完后,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 他们竟然,想要造反! 天呐! 这是知道她曾经这样想过吗? 当她爹被抓到锦衣卫的时候,她就想,这般腐朽的朝廷,怎么就没人站出来,摧枯拉朽,开创新局面呢? 那时候,她怎么也不敢想,会是自己身边的人去酝酿这件事情。 而且更想不到,祖母的身份竟然那般显赫! 天哪,那应该是太后娘娘啊! 孟湘湘捂住嘴,激动万分。 “湘湘,形势所迫,并非我本心……” 贺仲景以为她要捂着嘴哭出来,连忙揽住她肩膀,强忍伤痛解释。 “没有,没关系,我不怪你。”孟湘湘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一旦事情败露,是会连累岳父岳母的!” 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小舅子铁柱。 孟大人三十六岁得子,大喜过望,取名孟天赐,小名就取了个好养的“铁柱”。 “我刚想好了,”孟湘湘道,“你不用和我断绝关系保护我;我和我爹娘断绝关系!” 贺仲景:“……” 还能这样? 孟湘湘道:“我也不单纯是为了你,我早就觉得这狗屁朝廷,该换主了。” 大不了,她陪着贺仲景死。 反正他要是活不成的话,她也不想活了。 “明天,”孟湘湘道,“天亮以后我就回去找我爹娘,把这件事情和他们说清楚。”wap.zwwx.org 贺仲景沉默良久,脸上浮现出苦笑,更紧地抱住她:“湘湘,我何德何能?” “因为你对我好呗。”孟湘湘道,“而且大家都参与了,怎么能少了我?” 她非但没有惧怕,脸上还都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我陪你回去。” “不用。” “用,”贺仲景笑了,“别的做不了,帮你挨打还行。” “挨打?” “岳父岳母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回去断绝关系,该不该打?” “那可不一定呢!”孟湘湘眨眨眼睛,“主要看我娘的态度了。” 第204章 孟家同仇敌忾 孟大人没有态度。 孟夫人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孟湘湘继续道:“其实我爹上次无辜被抓,还被强迫收了万太后的侄子这件事情,对我娘的打击,比对我爹打击更大。” 孟夫人心疼自己夫君,一世英名被毁,为这件事情郁郁寡欢很长时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8节 可以说,至今难忘。 孟湘湘觉得,自己娘是个有魄力的人,可能会接受。 “明日一起回去,不管结果如何,”贺仲景道,“他们是打是骂,我们都认了。” 当然,他一定护着她。 孟湘湘很自信:“没事,我有数。” 贺仲景:你说这话,就像喝醉了的人说自己有数,真让人不放心。 “他们肯定为你考虑,如果就是不同意,你别哭闹,咱们从长计议,知道了吗?”贺仲景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孟湘湘打了个哈欠,歪头看他,“令哥,你不难受了吧。” “好多了。” “那就好。” “有你在,好多了。”贺仲景笑道。 这句话,也是诚心实意的。 “我回来的路上和大哥说好了,如果岳父岳母答应的话,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出去是要吃些苦,但是我们别分开。” “令哥你对我真好!”孟湘湘笑得一脸灿烂。 真是个傻孩子。 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孟湘湘还在安慰贺仲景:“赶紧睡吧,肯定没事的。” “嗯,会过去的,没有人责怪我,反而都为我痛心。”贺仲景道,“我只是觉得,嫂子千辛万苦来京城,结果……不过想到能和大哥重逢,能娶到你,那一切,也都值得了。” 与此同时,贺长恭也把兄弟俩商量的事情说给沈云清听。 沈云清点点头:“这样安排也挺好。仲景做事情胆大心细,又足智多谋,我看行。” 等天亮之后,也得跟祖母说一声。 “你知道就行,早点睡吧。”贺长恭替她拉了拉被子,“你明天不是还要去给公主请脉吗?” 沈云清“嗯”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公主府的人来说,荣懿公主让她明天一早过去。 沈云清想好了,虽然知道荣懿公主不可能为了他们家和万太后对上,但是这件事情,也得说给她听听。 让她知道,这个皇帝,该换了! 第二天,贺仲景夫妇俩去了孟家。 两人进门就跪下了。 贺仲景把事情始末低声说了,孟大人震惊万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倒是孟夫人道:“不用断绝什么关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不成,都是命!贺家能赌,我们就能赌!” “娘,弟弟他……” “他托生在孟家,这也是他的命。”孟夫人眼神刚毅,“我也忍了太久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点风骨,他们孟家还有! 孟大人:我没有意见。 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了。 孟大人还带着贺仲景去书房商量,孟湘湘则陪着孟夫人说话。 “娘,我没想到,您这么深明大义。” 孟夫人道:“倘若单单是为了贺家,我不愿意。我愿意的原因,一是因为你爹之前所受到的不公道待遇,二是因为,贺家祖母……” 她想,文氏更愿意被人这般称呼吧。 “祖母以前的事情,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而且深感敬佩。”孟夫人一脸肃然。wap.zwwx.org 她觉得,跟着文氏,这件事情未必不能成。 因为……她还知道一个秘密。 “那您给我说说呗。”孟湘湘一脸天真烂漫,完全没有把谋反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是天生的神经大条。 “说来话就长了,当年闵家……”孟夫人娓娓道来。 而沈云清,已经给荣懿公主请了脉,也跟她诉说了自己小叔子落第,还不许查卷子的事情。 荣懿公主眼中短暂闪过怒色,随即淡淡道:“那勉励他,过几年再考,也是一样的。” 沈云清就知道会是这样,也没有多失望,行礼道:“我会把公主的勉励转告他的,多谢公主。” 她这样郑重其事地道谢,反而让荣懿公主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 他们赵家的江山,就这样让姓万的毒妇祸害! 荣懿公主握紧双手,几乎要把指甲掐断了。 她让人赏赐了沈云清一包状元及第的金银锞子,让人送她出门。 马车上,沈云清直接对海棠道:“那包东西赏你了。” 海棠笑道:“您也别拿银子撒气。奴婢帮您收着,过年的时候留着送孩子是极好的。” 沈云清:“不要,看着闹心。” 海棠但笑不语。 马车忽然被拦下。 沈云清掀开帘子,就看到路边茶楼的二楼,萧和同那张可恨的脸。 是他,又是他,怎么总是他! 这厮是不是天天就盯着荣懿公主? 自己这一请脉,他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消息了。 意外的是,沈云清竟然遇到了宋维野。 他并不敢多和自己说话,躬身请她道:“指挥使在楼上等您。” 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沈云清“嗯”了一声,随他进了茶楼。 宋维野又留在外面看门。 沈云清知道,这应该是萧和同的警告。 ——警告他们,不要在私下做小动作,他什么都知道。 “公主身体无恙,”沈云清进门后就道,“只是……” 她故意拉长声音。 萧和同:“你的舌头不想要了?” 竟然还敢跟他耍花腔! 沈云清:不好意思,被看透了。 她不疾不徐地道:“这话委实有点难以启齿,也就和您说说,私下我是万万不敢议论的……” “沈云清!”萧和同眼睛眯起,杀气腾腾。 “过于纵欲,还是需要克制些。我已经和公主说了。” 萧和同顿时咬牙切齿。 沈云清:豁哦,看起来那个让公主纵欲的人,不是他了。 萧和同显然也不是好糊弄的,“沈云清,你找死!” 沈云清一脸严肃:“萧大人,我实话实说而已。如果您单单想听好听的,就不该找我。” 您不是要装失忆吗? 赶紧去吧。 然而有一说一,萧和同生气的时候,真的挺可怕的。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有锦衣卫怒斥:“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哀嚎。 沈云清:该不会是贺长恭吧。 萧和同往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沈云清:果然不是贺长恭。 敢问何方神圣来袭? 第205章 武安侯(一) 沈云清站得地方离窗户远,所以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忍不住抻脖子往外看。 萧和同见她模样,冷笑着吓唬她:“你是嫌你脑袋太结实了?什么都敢管!” 沈云清:“……不敢不敢。就是想看看,谁敢在萧大人面前如此猖狂!” 萧和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如刀。 沈云清并不很害怕。 因为她感觉,萧变态对那些对他有用的人,虽然恐吓打压,但是也并不会真下毒手。 显然,自己就暂时身处这个有用的范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89节 “老实呆在这里。”萧和同冷冷地道,随后步履匆匆地下楼去。 沈云清偷偷往窗前走去。 她倒要看看,来人到底是谁,能让萧和同如此忌惮,甚至要亲自下去应对。 嗯? 竟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身穿玄袍,面容阴冷,五官却硬朗,是个极难得的美男。 只是他看起来年龄不大,头发却白了大半,尤其鬓角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容颜,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妖冶的美。 他身后站着一队侍卫,杀气腾腾。 反倒是平时耀武扬威的锦衣卫,对上他们,个个心虚气短。 这男人,眉眼间有点熟悉啊! 但是在哪里看过,沈云清又想不起来。 “嫂子——”宋维野在门口小声地喊了一句。 “咋了?”沈云清回头看向他。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侯爷来了。”宋维野道。 沈云清:“哪个侯爷?” “武安侯,萧大人的亲叔叔。” 沈云清:“!!!” 她就说嘛! 为什么这么眼熟,原来美得和萧变态是一挂的。 都是眉眼清隽冰冷,眼尾一挑,就能带出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这叔侄俩的事情,沈云清听过。 但是问题是,不是已经决裂了吗? 啧啧,看武安侯的脸色,可是来势汹汹。 也不知道他们叔侄俩,今日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来,她给武安侯打个call,先把萧和同揍一顿! 但是也别打死了,毕竟从目前来看,萧和同活着,对她好处可能更多一些。 当当当当! 萧和同露面了! 好戏开场了。 但见武安侯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萧和同的衣领,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两个狠狠的耳光。 沈云清看得目瞪口呆。 武安侯,很生猛啊! 她都想给他鼓鼓掌了! 萧和同的脸瞬时肿了起来。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似笑非笑地道:“叔父……” “闭嘴,我不是你叔父,你我早已恩断义绝!” 沈云清:您这话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叔侄这层关系,萧和同能乖乖让你揍吗? 不过没关系,她是土狗,她爱看。 孩子不成才,就得好好教训教训,多打两顿就好了。 请您继续您的表演—— “那侯爷,”萧和同道,“您有何贵干?” 态度顽劣,目光挑衅,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沈云清忙着吃瓜点评,同时也忍不住想,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武安侯的怒火,感觉萧和同像掘了他们家祖坟一样。 不过他们一个祖宗,所以这事不可能。 “萧和同,”武安侯萧承平一字一顿地道,“你竟然敢动她的……” “我不知道侯爷说的是谁。”萧和同一脸事不关己。 武安侯反手又是两个耳光。 沈云清捂脸,哎哟,打得好重。 有点暗爽…… 但是,动了谁的什么呢? 武安侯,你怎么不讲武德呢? 打人之前,不得把话说清楚吗? 豁豁,无论如何,你们都加油,我不偏不倚,都给你们加油。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正暗戳戳地兴奋间,就听宋维野压低声音道:“嫂子,您小心点,二层楼掉下去也要人命啊!” 这人整个身子都快探出去了。 沈云清:“哦哦。” 刚要往回收收,就觉得自己落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中。 卧槽! 武安侯在看她!zwwx.org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但是罗敷有夫,看也没用了。 心里叫嚣着,身体怂得像鹌鹑,立刻缩了回来。 萧和同也顺着武安侯的目光看了过来,不过只看到了沈云清的后脑勺。 武安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厉:“带路,上楼再教训你!”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 萧和同被甩了一个趔趄,被身后的锦衣卫扶住才堪堪站稳了身形。 但是他还是想阻拦:“不必了,有话……” 并没有用。 武安侯已经大步地进了茶楼。 萧和同只能快步跟上去。 沈云清听见上楼的脚步声,立刻规规矩矩在椅子上坐好,低头假装摆弄着自己的帕子,直到……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形走到了她面前。 距离很近,以至于她抬头目光就落在了男人的腰间…… ——荷包上。 纯洁点,她一颗心都在扑倒狗剩上,对别的男人不感兴趣。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荷包,因为它太旧了,旧的发白,几乎看不出之前的底色。 而且似乎之前边都破了,被人笨拙地重新包边,绣工很粗糙。 总之,和武安侯一身锦衣相比,这荷包,委实太过粗陋陈旧。 武安侯,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啊! 这个有故事的男人,现在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装瞎加装聋的她。 沈云清慢吞吞地起身行礼:“见过大人。” 武安侯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出手快狠准。 然而沈云清反应更快,身子一矮,已经侧身避过,手拍在桌上借了一把力,整个人已经跃到了桌子对面,和武安侯隔桌相望。 武安侯眼中极快地闪过惊艳之色。 好俊俏的功夫! 这小妇人,竟然还身怀绝技。 萧和同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云清,并不上前帮忙。 沈云清:我@#¥%…… 真活该你被打成狗头! 武安侯冷声道:“她是谁?你的女人?” 沈云清:我呸! 就萧和同一个不完整的男人,和她荷尔蒙爆棚的狗剩哥,那是天壤之别好不好? 萧和同道:“不是。” “那是你的武婢?” 沈云清不指望萧和同了,朗声自己回应道:“回大人,我是五军营教头,把牌贺长恭的妻子沈氏。”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0节 第206章 武安侯(二) 沈云清刻意把“五军营教头”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我家哥哥很棒的! 侯爷看过来! 感谢贺长恭,从来不轻视她,让她知道了武安侯是他们想抱的大腿。 机会无处不在,随时都要抓住。 武安侯眼中有短暂的震惊。 沈云清:??? 她的狗剩哥这么厉害,在侯爷这里都挂名了? 哦耶! 正当她更想进一步介(推)绍(销)一下贺长恭的时候,就听武安侯痛心疾首地道:“你竟然还喜欢别人的婆娘!” 沈云清:!!! 瞎了你狗眼啊! 她这么一个有眼光的人,会只看好看的皮囊吗? 她要的是里子好不好? 再说,狗剩的颜值,也不比萧和同差什么。 “……也好,总比荣懿来得好。” 沈云清竟然从武安侯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欣慰。 “她的男人,你解决了?” 沈云清:你们敢! 你们要是敢动贺长恭,看我不弄死你们! 看着她瞬时像炸毛的小狗,眼睛瞪得溜圆,萧和同被打肿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说:“我只爱公主,从前是,以后也是。” 武安侯气得又要抬手打他。 沈云清心里想着,这叔侄俩相爱相杀,哪有什么决裂的样子? 估计最多之前有点矛盾,还是因为萧和同喜欢荣懿公主吧。 看荣懿公主见一个爱一个的样子,她觉得武安侯可能是对的。 ——不管男人女人,不能选择这么浪的啊! 不过打吧打吧,再打她就可以趁机溜走了。 然而事与愿违,武安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拂袖道:“不可救药!” 萧和同:“叔父教训得是。咱们萧家,一代出一个情种。” 沈云清忍不住浮想联翩。 那个旧荷包,情种……她确实能联想出好大一出戏来。 武安侯喜欢的女人,是不在了吗? 还是说,他喜欢的是男人,不能在一起? 身居高位,位高权重却始终不成亲,这男人肯定有问题。 萧和同解释了一下:“她是个大夫,医术可圈可点。叔父腰疼的病……” “不用你好心。”武安侯冷冷地道,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给我一个解释!你答应过我,不会碰……” 他突然顿住,目光投向竖起耳朵偷听的沈云清。 萧和同也看了沈云清一眼:“你滚吧,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我的手段,你知道的。” 沈云清虽然有点遗憾听不到秘密,但是也如释重负。 但是她没有立刻滚,而是道:“萧大人,我有一件事情,问完您就走。” “说——” 萧和同有些意外,她竟然不害怕武安侯和自己,这种时候还敢问问题。 沈云清表示,怕也是怕的,但是有些事情,不弄清楚,难以心安。 她轻声道:“萧大人,之前您想收我相公进锦衣卫的时候……” 还是得提醒一句,我相公超能干! 侯爷,您不想抢人才吗? “您和我说,”沈云清看着萧和同,“我小叔子走科举这条路可笑,那……您预知了什么吗?” 萧和同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怀疑,我对你小叔子的成绩做了手脚?” 沈云清:“倒是不太敢那么想……” 言外之意,真的想过。 “蠢货!”萧和同冷笑,“你还真把自己男人当成宝,值得我那么费心费力?蠢货!” 沈云清:不是你干的就好,否则太对不起小叔子了。 不过能怪她小人之心吗? 谁不知道,萧和同是万太后和皇上的走狗? 虽然说这件事情,萧和同不见得是主谋,但是同谋肯定跑不了。 他知情! 然而即便如此,沈云清也不能把萧和同怎么样,唉! “多谢萧大人解惑。”沈云清垂眸道,“告辞了。” 武安侯多看了她两眼。 ——这个小妇人,倒是个胆大的。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云清还是忍不住回头对武安侯道:“侯爷,我相公是五军营的贺长恭,他崇拜您良久;希望日后能有机会,拜会侯爷。” 萧和同咬牙切齿:“沈云清!” 他抛出橄榄枝,她不要;现在却要巴巴地抱叔父大腿,真把他不当成人看? 沈云清声音清朗:“萧大人,虽然我小叔子今年受挫,但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出去游历一番,三年后还是要参加科举的。所以请您谅解。” 说完后,她敛衽行礼,转身出去。 武安侯看着她的背影,蓦然间想起当年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单薄身影。 她说:“你们对孩子下手,还是人吗?” 姐姐…… “贺……长恭是谁?”武安侯问。 萧和同道:“五军营的把牌,没有背景,靠军功升任的,是个悍将,也不笨。之前和燕王世子赵景云走得近,除此之外,没有和谁一处了。” 他早就把贺长恭调查个清清楚楚,否则他不能放心让沈云清去接近荣懿公主。 “叔父若是想用的话,这个人可以一用。” “你和他的女人,有什么关系?”武安侯鹰眸锐利,仿佛要看穿他一般。 萧和同:“……她就是个医术不错的女大夫。” “那你今日怎么会在这里单独见她?”武安侯显然不信。 “是因为,说出来了,您肯定不高兴。我不提她名字了。” 武安侯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荣懿公主,果然神色不虞:“你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萧和同自嘲地道:“是。一辈出一个情种,您这辈是您,我这辈是我。其实——” 或许因为没有外人在,叔侄两个没有那般针锋相对了,他说话也轻松了很多。 “其实我比您还强些,好歹我得到过她,现在也还能守着她。您呢?您守着一个念想,过了大半辈子,现在,她依旧是您的执念。” “闭嘴!”武安侯勃然色变,“不许你提她!” 萧和同不再顶嘴,垂眸看着武安侯腰间褪色的荷包。 那不是一个荷包,而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一场一个人轰轰烈烈的暗恋。 而佳人,至死不知。 可笑的是,为了这段执念,叔父竟然还执迷不悟,决定要推翻朝廷……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他不同意! 这江山,是荣懿公主想用生命守护的。 (母亲节快乐~有妈妈,是妈妈,是最幸福的~还有一章饭后来~) 第207章 生辰将至 叔侄俩的矛盾,是从萧和同知道武安侯的打算开始的。 而对武安侯来说,他不介意自己养大的侄子和自己走不同的路,甚至成为对手。 但是他介意的是,侄子竟然为了个女人净身! 如果爱不能让人变好,只能让人变态,那就是侮辱了这个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1节 叔侄俩决裂是真决裂,但是彼此心中,也都留着些感情。 所以真的也谈不上你死我活。 然而武安侯,今日真的不是逢场作戏,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云清,只是个插曲。 插曲过去之后,武安侯还是要和萧和同算账。 “承恩伯府闵松,是你的人伤的,是不是?”他咬牙切齿地道。 萧和同低下了头:“这件事情,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太后驱使锦衣卫,可以不通过我……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再说沈云清,上了马车之后惊魂未定地对海棠道:“哎呀,刚才吓死我了。” 海棠道:“也吓死奴婢了。那原来是武安侯啊!” “你怎么知道的?”沈云清拿起小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后问道。 “听人议论的。”海棠看向沈云清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能从两个这样的“魔头”手中全身而退,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沈云清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些什么,但是偏偏又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她和大佬们,没什么交集。 要有交集,也是以后看贺长恭的了。 回家之后,医馆还得开门,沈云清又继续忙忙碌碌。 一直到贺长恭回来,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她才送走最后一个病人。 贺长恭帮她上门板的时候,摩擦声有点大,沈云清下意识地道:“你小心点,别挤伤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伤? 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萧和同说,武安侯有腰伤! 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啊! 贺长恭就见她忽然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他就这么好看吗? 他不由摸了摸下巴。 沈云清:“你知道吗?武安侯有旧伤?” 贺长恭:“哦。” 原来这欢喜不是对着自己的。 “你想做什么?”他闷声问,把手伸出来,“扶着点,小心台阶。” 虽然不需要,但是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沈云清美滋滋地把手放到他的手掌中。 贺长恭:“……” 让你扶着胳膊,你把手伸到我手里干什么? “我洗过手了。”他下意识地解释道,因为知道她对洗手这件事情,有点偏执。 沈云清:“没洗也不嫌弃你。” 不过最好还是洗洗。 现在毕竟“热恋”,她有点上头。 两人一起从大门往家里走,贺长恭道:“你提武安侯,是想做什么?” “你说咱们脸皮厚点,上门去帮他看伤,行不行?” 这不是混个脸熟吗? 一回生,二回熟。 “不行。” “嗯?” 他们俩竟然没想到一起去? 这对于同床共枕的人来说,不科学啊! 天天白睡了啊! “武安侯位高权重,疑心很重,送上门的,他会怀疑你别有用心。”贺长恭道,“咱们这件事,不能一口吃胖子,慢慢来,总有机会认识他。” “哦。” “不过你今日在他面前露面了,肯定也能帮上忙。” 这话沈云清愿意听:“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加道菜去!” 抓三寸还有点急,但是抓住男人的胃,她觉得她可以! 贺长恭:“都累了一天,你快歇歇。我啃馒头都能吃饱,不用你操心。” 他又不是孩子。 沈云清吃吃地笑。 狗剩多会疼人。 虽然她确实辛苦,但是不能不说人家做家务的就不辛苦。 所以沈云清洗了手之后,就去厨房帮忙盛饭。 贺长恭帮忙端菜去外屋给沈万贯他们。 贺婵一边盛饭一边笑道:“嫂子,我告诉你件事情……” “嗯?” “我大哥,是九月十六的生辰。”她笑嘻嘻地道,“嫂子如果想送荷包什么的话,可以提前准备,别说我没告诉你。” 她是个极聪明敏感的,已经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日复一日地好,所以才会这般说话。 沈云清:“啊?” 贺长恭竟然要过生日了! 送荷包? 算了算了。 就她的手艺,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贺婵说完后也想到了这点,吃吃笑道:“荷包我看就算了,衣裳鞋袜也不用,嫂子你的针线真的一般。” 沈云清瞪了她一眼:“就是再一般,也能把你嘴缝上,信不信?” 贺婵哈哈大笑,手里的汤都要抖撒了。 “不敢了,嫂子我不敢了。”贺婵看见孟湘湘进来,连呼“二嫂救命”。 孟湘湘道:“你们说什么好玩的呢?” “说大哥的生辰,大嫂送什么礼物呢!” 孟湘湘道:“那还不简单?大嫂肯定是做一桌子的菜啊!大嫂厨艺多好,做什么菜味道都好!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沾光了。” 贺婵道故意开玩笑:“二嫂这是嫌弃我了。” “我还嫌弃你?我自己麦子和韭菜都不分,你们都比我强多了。我能嫁出去,我爹娘都偷着乐呢!” 这番自黑,让厨房的人都笑了。 贺婵笑道:“二嫂说得对,大嫂下厨就行了。” 沈云清:我做的菜味道好? 我觉得我自己味道更好呢! 嘿嘿。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少儿不宜的场景。 算算,距离贺长恭的生辰,也就剩下十几天了。 冲塔的最后阶段,一鼓作气,冲鸭! 从今晚就开始! 但是壮志未酬,沈云清被文氏喊去单独说话了。 “我听海棠说,你今日回来耽误了,是在路上遇到了武安侯叔侄俩吵架?” “是啊。”沈云清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忍不住道,“祖母,武安侯,可真凶啊!” 文氏笑了笑:“其实他不是个坏孩子。” “祖母,您之前认识她?”沈云清来了兴趣。 “嗯。”文氏点点头,“确实有点渊源。” “那——”沈云清眼神亮了。 如果是熟识就好了! 第208章 文氏和武安侯的渊源 文氏笑道:“要说相熟,也不算。他现在,应该已经把我忘了……” 沈云清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但是想想好像确实也是那么回事。 祖母今年五十八了,那武安侯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样子。 祖母从皇宫诈死离开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岁上下,算起来,武安侯当时也就五六岁? 果然恋爱降智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2节 这话可不能让六娘知道,否则肯定被她啐一脸——你也算恋爱,撑死单相思。 “不过见面提起当年的事情,或许也还有点人情。”文氏又道。 沈云清忍不住道:“那估计不行吧。我觉得安哥儿这么大发生的事情,长大了可能不太记得了。” 还是自力更生,别把旧人情当指望了。 文氏愣住了:“安哥儿这么大?” “不是吗?”沈云清道,“您认识武安侯的时候,他不是个孩子吗?” 文氏笑了,“是个孩子,但是也十几岁了。” 沈云清:??? 这时间线,明显对不上啊。 难道张冠李戴了? “祖母,您知道,您比武安侯大几岁吗?” “七岁。” “那,武安侯今年都五十一了?” “对。” 沈云清张大嘴巴:“不能吧。他除了头发确实白得厉害,其他看起来,不过四十三四岁模样啊!” 这个男人,也太抗老了吧。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文氏却表示,肯定没认错,确实就是萧承平。 沈云清大受震撼。 也就差七岁啊。 七岁就不算什么了。 “我曾经对他施以援手,”文氏道,“十一岁的孩子,总是能记住的。而且当时他还在闵家待过两个月……” 沈云清飞快地算着,也就是当年,祖母都十八岁了啊! 那时候,都入宫了…… 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有机缘救下萧承平并且把他安置在闵家。 “但是这种人情,也只能用一次而已。”文氏很清醒,“所以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不能轻易用。” 沈云清点点头,心里想着,那就等贺长恭如愿跟了武安侯之后,再“无意”间提起这件事情,或许有更好的效果。 文氏却想着沈云清描述的场景,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听着你说的,他倒还是年少那般火爆脾气。” 当年她劝过小少年,要隐忍。 小少年红着眼睛看着她,目光桀骜不屈,显然并不赞同,只是不好意思反驳自己。 没想到的是,世事白云苍狗,那个桀骜的少年,一直笑到了最后。 而她,却如丧家之犬,离开京城。 不过在去了贺家之后,才得到了安宁。 沈云清:“是挺火爆的,吓人。” 其实说到这里,她就有一个问题。 ——当年祖母贵为皇后,真的会为了一个农夫生孩子吗? 不过这涉及到了祖母的隐私,除非她主动提起,否则这话断断不能开口。 公公到底是谁的儿子? 安哥儿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贺家其实还有个不能提起的孩子……她原本应该是三个小叔子的。 伯仲叔季…… 当初贺仲景入学,请先生给家里孩子起名的时候,依次是伯楷,仲景,叔扬,季武…… 对于这个缺失的小叔子,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想想,知道真相的,现在应该只有文氏和韩氏。 本来沈云清觉得,贺家有秘密,总是让人觉得奇怪。 但是现在知道了祖母的身份,就会觉得没有秘密,那才更奇怪呢! “我就是听说你见了武安侯,想起了从前旧事,叮嘱你一声。” “嗯,我记住了。”沈云清见文氏脸上露出疲惫之色,站起身来道,“祖母,您也早点休息。” 我也回去冲塔了。 文氏笑着点点头。 烛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黄色,经过了岁月风霜洗礼,年华不再,她却依旧优雅从容。 沈云清走到门口,忽然被文氏喊住。 “云清,长恭快过生辰了。”她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 沈云清扶着门回头笑道:“婵婵已经提醒我了,荷包是不可能有的,但是别的礼物,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倒不是非要对外人说起,你们高兴就好。”文氏含笑道。 沈云清:“……” 卧槽!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祖母,您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老脸通红。 不过说起荷包,沈云清忽然想起了武安侯腰间那个旧得已经快缝不起来的荷包,好奇地道:“祖母,您后来离开的时候,武安侯大概十三四岁?” “差不多。”文氏道,“你要问什么?” “他有喜欢的人吗?”沈云清道,“我看见他腰间系着一个旧荷包,很旧了也没换……” 这种东西,肯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文氏道:“那我倒是没听说;不过他确实是个念旧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觉得武安侯还能卖一次人情给她。 “哦。” 沈云清没有再多问,转身出去了。 回到房间,贺长恭已经铺好了床,正弯腰蹲在地上,给刀哥洗澡,一边洗一边碎碎念:“我就没见过,谁家狗还得特意洗澡的。”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她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她好像有种恶趣味,就喜欢看贺长恭一边不情愿一边还惯着她那些“矫情”毛病的样子。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笑什么!赶紧自己梳洗!” 沈云清忍俊不禁:“你要给我洗,我也不敢啊!” 就那铁砂掌,说不定就给她搓掉一层肉皮去。 贺长恭脸色通红。 这个女人! 不知道这话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吗? 这个词,他刚学,就觉得非常传神。 想入,非非,中间有道呢! 沈云清:就是要让你自投罗网啊! 海棠帮她送水进浴室,她就在浴室里哼着小曲,故意把水撩得哗哗响。 心猿意马的贺长恭,就把刀哥洗得嗷呜乱叫。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娘是亲娘,爹却是后爹。 这把火气都发泄到狗身上,你们人道吗? 沈云清本来还想假装滑倒,但是到底脸皮不够厚,只能yy而已。 不过在洗澡的时候,她也不光想着扑倒贺长恭。 她认真地思考着生日礼物的事情。 这可是两人在一起以来,贺长恭的第一个生辰。 她也不能光想着占便宜,她得送点正经的,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第209章 生猛的礼物 这礼物,用钱买肯定不行,没有诚意。 必须是投其所好,又实用又有纪念价值,以后想起来的时候还能有点东西回忆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呢! 送兵器? 好像贺长恭并不在意这些,他打仗靠自己,武器是得到什么用什么。 说起来,贺长恭的这身功夫,更多靠得是结实健壮的体格,至于招数——可能比程咬金的三把板斧,就略强一丢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3节 想想也是,跟着村里猎户学的功夫,能有多精深? 这样才凸显贺长恭厉害呢! 还没经过系统培训,就能横扫一片了。 沈云清现在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男人好得不得了。 但是这样,如果遇到强敌,肯定是吃亏的。 沈云清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送什么! ——她要送贺长恭一套拳法。 老实说,贺长恭的功夫,在她之下;但是若是不考虑出其不意袭击的话,自己还是要败在他块头之下。 贺长恭,很有悟性,这么多年也自己钻研出些也路子,简单直接有效。 自己送上这“大礼”,说不定他能如虎添翼。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沈云清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开始在书桌前画“火柴人”。 贺长恭本来自己在认真练字——他得做个让她看得起的男人,不能给她丢脸,但是后来看沈云清也在旁边写写画画,不由凑上去看。 当他看到纸张上豆芽菜一般粗糙甚至有些猥琐的小人时,不由嫌弃道:“你这是弄了些什么鬼画符?” “给你的生辰礼物。”沈云清笑眯眯地道。 贺长恭:“生辰?我的生辰?” 他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生辰了。 每次过生辰,就想念家里的饭菜。 再苦再难的时候,祖母和母亲,总是想办法在他生辰的时候,给他下一碗面。 家人“没”了,就再也没人给他过生辰了。 “对啊,你不会忘了吧。” 贺长恭:“还真就忘了,九月十六,这不还有好多天吗?” 再说,给他画这么多“豆芽菜”,让他下锅炒炒啊! 挺好一人,那么聪明,怎么在画画上,还不如个孩子呢? 贺长恭挽起袖子:“你说吧,我给你画。” 虽然自己画给自己的礼物有点奇怪,但是沈云清实在不想对抗自己的“手残”了,就起身把位置让给他,自己则殷勤地在旁边磨墨和指挥。 贺长恭果然不负她所望。 “这样,对不对?” 他很快画好了右勾拳出拳的小人,栩栩如生,仿佛都要动起来一般,而且真的是寥寥数笔,意境形态都勾勒得入木三分。 狗剩哥,我的偶像啊! “对对对。”沈云清连声道,“继续,继续画——” 贺长恭画的时候还嘀咕,这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可是等日后学了,才发现拳法精妙,如获至宝。 不过此时对两人很严,更多的是靠近的机会。 沈云清站着探身看他作画,下巴都要抵到贺长恭的头顶上。 贺长恭挥毫泼墨,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画完了好几页。 沈云清由衷地感慨,她真是捡到了宝。 两人忙活到半夜,一鼓作气把整套拳法都画了下来。 沈云清打着哈欠道:“剩下的描述,我抽空了慢慢添上去。” 贺长恭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要是他字写得好看就好了。 这份礼物沈云清用了几日的时间就准备好了,提前给了贺长恭,让他晨练的时候可以试试。 没想到,贺长恭一练上就成瘾了,回来惊喜地问沈云清,从哪里得到的。 沈云清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前救了个外乡人,为了表示感谢,把这套拳法送给我;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就胡乱给你试试……” 那都是前世受过的训练啊,是绝对的精华。 “好,好,简直太好了。”贺长恭眼睛又黑又亮,“我是个粗人,说不出哪里好,反正就是好!” 沈云清大笑:“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喜欢就行。” 另外,她这几天,已经在偷偷摸摸缝制“战袍”了。 不是贺长恭的,是她自己的。 到时候要不经意地醉个酒,拉扯拉扯衣裳,然后就…… 狗剩,等着被套牢吧! 反正狗剩没主,谁先抢到算谁的。 她近水楼台,就不客气了。 不过海棠太心细了,还是发现了沈云清的宝贝。 她满脸疑惑地比划着:“夫人,您这是做的什么?” 沈云清笑嘻嘻地解释了一番,听得海棠满脸通红,却不敢说话。 夫人真是太生猛了! 不过真好啊! 原本海棠也担心,贺长恭回来之后,家里会不如从前气氛好;但是事实证明,真是她多虑了。 对于夫人这般婆家的团宠来说,其实是更多了一个宠爱她的人。 因为温止的事情,海棠一度担心夫人会孤独终老。 但是现在大爷回来了,日久见人心,两人相互体谅相互扶持,越走越近,真好啊! 海棠红着脸把东西替她收好,轻声道:“奴婢知道您想要什么了,奴婢给您做吧。” 沈云清:“我正有此意!” 反正被人撞破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海棠忍笑失败,笑得眉眼弯弯。 沈云清被她这么一笑,竟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道:“海棠,陆怀玉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厮咋回事,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海棠道:“还没有,送出去的信,都没有回来的。” 沈云清道:“难道陆家出事了?还是他出事了?” “应该不能吧。”海棠道,“奴婢这些日子,也去陆家的店铺买东西,没有什么异常的。” 陆家产业遍布大江南北,除了江南之外,京城这种富庶的地方铺子最多。 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财大气粗的陆家,买下了两条街上的铺子。 陆怀玉在陆家虽然表现得很纨绔,但是也是重要人物,倘若出事,不会一点儿风声没有。 沈云清托腮道:“会不会,真的跟着出海了?” 这厮一直想着跟船出去见识,但是陆家人不同意。 沈云清也觉得不妥。zwwx.org 毕竟那不是现代的船,也没有精准的天气预报和卫星求救以及先进的救援设施,出事了那就是个死。 可是消息断了一年多了,沈云清只能往这个方向上猜测。 第210章 蔷薇水 陆怀玉,你可千万别出事。 她那么多银子寄存在他那里不说,他还是他们一大家子将来的退路呢! 海棠道:“其实奴婢也是这般想的。” 沈云清没再说话,心里默默祈祷,海神娘娘,您把这个逗逼放回来吧,收了她,以后您老人家耳根就不得清净了。 “夫人,”海棠提醒沈云清道,“您该出诊去了。” “走吧。”沈云清站起身来道。 现在她的医馆大有起色,她已经是京城妇儿医疗的标杆,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病人。 毕竟五文钱,还经常看着人贫穷就免费,这样看病的地方,去哪里找? 沈云清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累,但是又不忍心见死不救,只能采取现代医院的预约制度,每天看四十个病人,急诊可以插队。 “这位夫人,今日已经约满了。您若是想求医的话,我看看……四日后再来吧。” 沈云清正忙着,就听见外面海棠在和人说话。 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所以她根本没抬头,在叮嘱眼前的妇人,回去给孩子熬点骨头汤喝。 补钙不见得有用,但是好歹有点油星,补充点营养。 主要是,还便宜。 哀民生之多艰,狗剩哥快加油,咱们自己做皇帝! 妇人答应,千恩万谢,又让孩子给沈云清磕头。 沈云清这个最不喜欢磕头和被磕头的人,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对穷人来说,这是成本最低的感谢方式;要是连礼都不受,人家也不心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4节 她摆摆手,示意下一个患者上前。 这时候就听外面海棠声音有些愠怒了:“夫人,我和您说得很清楚,除非急症,不能插队!” “你是认出了我,故意刁难是不是?” 咦?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 沈云清抬头往外看出去,就见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对着她笑,竟然是—— 辛东玥? 她来干什么? 今年可没吃她龙眼,倒是贺家,八月十五给赵景云送了两筐肥美的螃蟹呢! 京城中今年不知道怎么流行起来吃螃蟹,所以价格炒得很高。 两筐最大最肥的螃蟹,也是花了足足一百两银子,惊为天价。 沈云清是故意的,倒不是一百两银子赵景云拿不出来,而是他断然舍不得拿出一百两银子就买两筐螃蟹! 龙眼的“仇”,她可没忘,就是给辛东玥上眼药。 我家有钱,不差你那口龙眼! 辛东玥今日来,肯定也没有好事。 沈云清已经摩拳擦掌,磨刀霍霍了,却见辛东玥眼波流转,笑意亲切:“云清,你这丫鬟可太好玩了。我来看看你,逗她说看病,非不让我进。” “我定下的规矩,她要是不听的话,就要被我撵出去了。” 对方到底是世子妃,沈云清起身行礼,但是态度冷淡疏离。 “不用多礼。”辛东玥笑道,“我是今日无事,出来看看,就走到你这里。你先忙,要是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等你忙完了,咱们再说话。” 竟然不是来寻衅滋事的? 沈云清暂时收起她四十米的大刀。 但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前倨后恭,肯定有所求。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云清淡淡道:“那就有劳世子妃等我一会儿。海棠上茶!” “不用忙,不用忙。我自己在这里看看就行,如果能搭把手那是最好的。” 六娘还是环胸站在门口,闻言凉凉地道:“可惜今天没有人吐在这里,要不就可以有劳世子妃了。” 沈云清:“……” 辛东玥脸色有点变了,但是很快又面色如常。 她忍! 已经临近午间,病人只剩下四个,沈云清很快就看完了,剩下的就是午休之后的号。 刚想起身去洗手,就见辛东玥坐到了对面,撩起袖子,露出半截皓腕,笑盈盈地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挑眉:“世子妃这是何意?” “我怀孕了。”辛东玥的口气熟稔而亲切,仿佛和沈云清是多年好友一般,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大夫看过了,说挺好。但是我既然都来了,能不能蹭蹭沈神医的光?” 沈云清:她能怎么办?wap.zwwx.org 毕竟男人们,还称兄道弟,对方今日也挺正常的。 沈云清给辛东玥把了脉:“确实挺好的。回去要适当进补,适当活动,其他的暂时应该不需要做什么。” 辛东玥,怀孕应该在三个月左右。 她肯定,也是因为过了三个月,才敢出来行走。 毕竟第一个孩子,不管是嫡长子还是嫡长女,都会重视。 那她今日来的目的,就不应该是求医了。 沈云清心里这般想着,却不动声色。 辛东玥笑道:“那就好,我觉得也没什么事;不过在你这里听了实话,我心里更放心了。对了,来人——” 她的丫鬟上前,呈上一个锦盒。 辛东玥把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高,精致漂亮的琉璃瓶,轻轻摩挲着瓶身,娇俏道:“云清,你猜猜这是什么?” 沈云清滴水不漏:“我从乡下来的,哪里认识这种好东西?” 辛东玥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蔷薇水,海外来的新货。非常抢手,我费了很大劲,才托人买到两瓶,这瓶送给你!” 就是古代版的香水。 沈云清倒不至于喜欢这东西,但是这琉璃瓶,着实有些眼熟。 前年的时候,陆怀玉托人给她送过几瓶。 “价格不菲,别人我舍不得给。也就你家长恭,和世子是过命的交情,咱们俩日后肯定也能成好朋友,所以我才给你也带一瓶。” 沈云清心思微动,却不动声色地道:“这么贵重,我怕是不能收。” 新货,难道是陆怀玉回来了? 还有,辛东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有什么关系,世子和我说过,他和你家长恭,不分彼此,是生死之交。这瓶蔷薇水又算什么?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肯定会和你分享的。” “那多谢世子妃了。” 辛东玥又打开,张罗着让沈云清试试。 沈云清不动声色地道:“世子妃还是小心些,这其中,有麝香。” 第211章 辛东玥所求 辛东玥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显然知道麝香的避讳。 她惊讶地道:“这舶来的蔷薇水,里面竟然也有麝香?难道不是用花汁子做的吗?” 沈云清无语。 怎么,国外的花就比国内的花更香? 不掺杂任何香料,能香成这样? 这算不算古代版的崇洋媚外? 不算。 撑死是人傻钱多。 话虽如此,辛东玥还是非常快地把瓶盖盖上,放回到锦盒里。 显然,她多少也是相信沈云清的。 沈云清见她如此,就解释了几句:“里面有麝香,也有其他香料;虽然麝香的量并不多,但是既然世子妃有孕,还是小心些好。” “你说得对。”辛东玥连连点头,“幸亏是我惦记你,给你送来一瓶。否则你说,我对它还爱不释手的,天天用,后果不堪设想。” 沈云清感觉有点不对劲。 辛东玥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正常呢? 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不说,仿佛还专门顺着自己的话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我回头留着送人。”辛东玥笑笑,“我没把你当外人。你肯定也想要孩子,所以不用为好。” 沈云清:我可没那么想过。 准确地说,她没有那么出息。 扑倒狗剩,迫在眉睫,否则简直成了心病,别人说什么她都得往那件事情上想。 “改天再有好东西,我让人给你送来。”辛东玥自来熟地道。 沈云清淡淡道:“多谢世子妃挂念,我什么东西都不缺,家里都有。” “知道你财大气粗。”辛东玥打趣道,“我听世子提过,说你很能干,从前做生意攒了些家底出来,真是个女中豪杰。” 沈云清:帽子越高,事越难搞,这都是有数的。 让一个身份比自己高,家世比自己好的人,处处陪着小心说话,到底为什么? 沈云清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 求她?不太可能,也没听说有什么疑难杂症。 那应该就是求贺长恭了! 难道,赵景云开始走夫人外交的政策,想要拉拢贺长恭? 沈云清心思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滴水不漏,“世子妃过奖了。在乡下赚那点银子,到了京城,完全就是毛毛雨。” “你看,还跟我哭穷起来,怕我借钱不成?” 是的,您说得非常准确! 毕竟近猪者胖,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被赵景云传染了,总想打秋风? 竟然没有谦让几句?辛东玥也意外了。 她这费事搭台阶拉关系,结果沈云清就是不咸不淡的。 这样的女人,一点儿眼色都没有;除了那张脸和身材可圈可点,还有什么好处,能把男人迷成那样? 辛东玥腹诽,说不定床上是只狐狸精! 但是她面上却没有显露丝毫,笑着道:“放心,陪嫁我还有呢!不能来占你便宜。” 沈云清这才道:“世子妃说笑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5节 辛东玥:总算肯搭理人了? 果然是怕自己借钱! 她笑眯眯地道:“不过我确实是来求你帮忙的。” 沈云清:不帮。 “世子妃说笑了,我也就这点粗鄙的医术,除此之外,身无长物,见识浅薄,哪里能帮得上您?” “这个忙,你真能帮。”她凑得更近,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说,你和长恭夫妻感情,那叫一个好,把我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沈云清:可能是红眼病,得治。 “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女人嘛,真的不容易。尤其十月怀胎,最是辛苦的时候……” 沈云清听她东拉西扯,低头默默翻白眼。 你赶紧说,反正我也不会帮的。 然后就听辛东玥道:“……还得张罗着给男人纳妾。不怕你笑话,我就是个拈酸吃醋的,想起这一件事情,心里就不得劲。” 沈云清:难道她有百草枯,能把赵景云后院的花花草草都除了? “偏偏这话我还不能说。世子把长恭当成亲兄弟看,要是长恭劝他,他肯定能听一二,所以我今日,才厚着脸皮来求你。大家都是女人,日后你也要面临相同的处境……” “那不能。”沈云清不客气地道,“我们寒门小户,没有那么多事情,就我一个。” 辛东玥:“……那挺好。但是世子这边,确实不一样……” 沈云清忽然抬头看着她:“世子妃,您也知道世子这边不一样,规矩就是如此,还让我相公怎么开口?” “就是在世子面前提一提的事情而已!”辛东玥没想到沈云清会拒绝。 沈云清却道:“我相公,用什么立场去帮你说话,去干涉世子后院的事情?就算世子不多想,我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我相公为别的女人说话,会让我不快。”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言外之意,你和赵景云之间的事情,凭你本事,拉扯外人进去做什么? 虽然贺长恭确实能提一提,但是赵景云怎么想? 就算赵景云不多想,确实听了,日后再和辛东玥闹矛盾,后悔没有其他解语花的时候,会不会怪贺长恭? 贺长恭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要冒得罪兄弟的风险? 各家都有各家的过法,比如许昌华家两房打得鸡飞狗跳,赵景云夫妻俩各怀心思……那都是个人的生活。 辛东玥:“你……其实哪有那么复杂?” “世子妃,”沈云清淡淡道,“我若是你,要么装傻,要么开诚布公地说,自己不痛快,不想给他安排女人。你又不是,没有这个底气。” 辛东玥愣住。 底气? “你们为什么成婚,世子妃比我清楚。” 既有表兄妹的感情,也有维系上一辈亲密关系,依靠辛家的算计。 既然如此,有什么要求不可以提? 怕影响夫妻感情? 那真的插个人进去,就不影响了? 很可笑。 “明明只是你们两个人,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世子妃犯不着到我这里拐弯抹角。” 沈云清说话间站起身来,“您怀孕了,要多休息,少思虑。” 辛东玥忽然笑了:“我这一趟,果然不虚此行。云清,你的话让我豁然开朗,我觉得,我们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 沈云清说得对。 她原本有底气,理直气壮地那般要求。 她回去就和赵景云说。 第212章 生辰来啦 沈云清面色平静:“你是世子妃,我相公却只是个小小把牌,您这句朋友,我真的担不起。”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不好相处,不想和我结交。”辛东玥倒有几分快意了,“不过日后你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可交。” 沈云清:“……” 她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奖自己的。 她可交不可交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想和她交往。 辛东玥又笑眯眯地道:“其实我还想问你,你都是怎么做的,让长恭那么维护你?我听世子说,只要别人请他出去喝酒,他都说你不喜欢,就担心你生气,一点儿不担心别人嘲笑他,多好啊!你真有福气!” 沈云清:“咱们乡下人,娶媳妇不容易,娶到手都珍惜。” 不信您嫁个乡下人试试。 辛东玥好像没听出她的不耐烦一样,还要继续套近乎。 “真羡慕你们,夜里天天都在一处。” 沈云清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分房睡。” 从前。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辛东玥面上的震惊。 辛东玥:难道是她不懂了?分开感情反而更好? 沈云清不耐烦了,道:“世子妃,我午后还得继续替患者看病,所以就不多留您了。” 辛东玥这才起身告辞,还说以后会再来。 沈云清:真是一块狗皮膏药啊…… 等辛东玥走后,海棠好奇地道:“夫人,奴婢怎么觉得,她今日对您很客气,您为什么对她不冷不热的?” “因为她根本不是想和我交好,只是想利用我。” 辛东玥这种人,目标明确。 用得到你的时候,她再亲和不过;但是用不到的时候,别想她多看你一眼。 这种交好,沈云清真的不稀罕。 男人好,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情。 她不指望沾光,也不想虚与委蛇。 ——和现实的人,就要讲现实,她不觉得辛东玥,对自己有什么用。 日后辛东玥有用的时候,说不定她也能厚着脸皮这般贴上去。 这叫一报还一报,她也愿赌服输。 维系关系,是很累的事情;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喜欢对方,那还是放过自己吧。 六娘在墙上敲了敲眼袋锅子,“东家心里明白着呢,你以后多学着点。” 海棠笑着点点头。 夫人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厉害;比如缝衣服,她就比夫人厉害呢! 那是夫人的“战袍”,她一定给绣好了,让夫人事半功倍! 贺仲景和孟湘湘商量着,等贺长恭过完生辰就离开京城。 贺长恭听说后道:“你们准备和收拾好了,该走走你们的。我过个生辰,有什么要紧?” 贺仲景笑道:“再准备准备,约摸着就是那个时间方便走。” 贺长恭这才没说什么。 沈云清特意提前两天就在医馆门口挂出告示,说九月十六休息一日,不接诊。 有患者问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误,她也大大方方地说,是给自己相公过生日。 ——爱,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结果到了贺长恭生辰这日,许多人家都送来了东西。 倒不见得多珍贵,或许只是十个鸡蛋,一篮子青菜,二斤肉,一尾鱼……但是这种日子收到礼物,总是让人觉得心中被人惦记着,很高兴。 沈云清让贺婵去买了点心,每家都回一包点心,不让人吃亏。 沈云清大清早就占了厨房,自己哼着小曲,准备食材。 安哥儿今日也留在家里,蹲在门口帮她剥蒜——沈云清说了,劳动课是必须的。 “娘,我爹今日怎么不告假呢?”安哥儿道。 爹最近太忙了,他还想着能趁今天,多和爹相处一会儿呢! 沈云清笑道:“你爹忙着呢!他答应我了,要是没事,就早点回来,别着急。” 原本今日也是想告假的,但是武安侯今日要去五军营。 这么好的露脸机会,错过可惜了,所以两人商量过后,还是没请假。 安哥儿又问:“娘,您请闵姐姐了吗?” 沈云清:“……没有。” 她该如何和孩子解释,两家明明交好,却不能经常来往? 还有,其实闵姐姐,是闵哥哥…… “为什么不请他们呢?” 沈云清正飞快地想着理由,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她。 这救命的喊声! 沈云清在围裙上蹭蹭手,“六娘,怎么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6节 “东进胡同那边,有个妇人难产,从昨晚上生到现在,也没生出来,家人来请您帮忙,去吗?” “去。”沈云清毫不犹豫地道。 平时都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今日还是贺长恭的生辰,巴不得做点好事帮他积攒功德呢! 而且这孩子,和贺长恭一天生辰,更能让人内心柔软。 “东进胡同不近,我让韩春来套车。”六娘当即道。 从家里去那边,坐车都得半个多时辰。 沈云清点点头,自己回屋换衣裳,海棠已经很熟悉地替她提上了药箱。 “云清啊,”韩氏听说后出来叮嘱道,“让海棠和六娘都跟着你。咱们得有点防人之心……” 自家儿媳妇那么好,万一遇到拍花子的呢? 让六娘镇镇场才好啊! “知道了,娘。”沈云清笑着摆摆手,又叮嘱贺婵,“你和湘湘帮我把菜都准备好,别着急做,等我回来掌勺。” 贺婵笑着点点头。 安哥儿也想跟着去,韩氏不让,怕被初生的孩子冲撞,哄他到后院打柿子去了。 沈云清去了东进胡同,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帮母子俩转危为安。 妇人顺利诞下了一个儿子,全家人欢欣鼓舞,对沈云清更是感激不尽。 沈云清见这家条件也一般,只收了一串钱,出门就让海棠把钱买了红糖送回去。 聊胜于无,好歹给产妇补补身子。 沈云清站在在马车外面等海棠,环顾四周道:“六娘,这里是城西吧。” “嗯。” “那离贺长恭,近不近?”她眼神狡黠灵动。 忽然有点,想给贺长恭一个惊喜! 贺长恭说争取中午回家吃饭,那她去接他,岂不正好? 六娘:“不远,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不到半个时辰就是了。咱们马车快,一会儿就到了!” 沈云清:狗剩,我给你惊喜了。 贺长恭:媳妇快救命! 第213章 英勇救夫 沈云清担心贺长恭中午会饿,路上还特意买了只烧鹅。 看他吃东西,真的很治愈。 沈云清也有点饿了,但是只从马车匣子里捡了块点心慢慢吃着。 一会儿夫妻双双把家还,她做饭,他烧火,吃完饭她铺被,他扑她…… 越想越美了。 六娘:“醒醒,口水收一收。” 沈云清:“……” 为什么她身边,这么多慧眼如炬的人! 六娘:“海棠,今晚早点睡。” 沈云清:!!! 可恶,又被她发现了。 哈哈哈哈,事成之后,明天请大家吃喜糖。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五军营,但是却被拦着,不能进去。 六娘跳下去自报家门,又打听一番,回来后道:“说是都没出来,武安侯还在里面。” “那就等着吧。”沈云清倒是不着急,掀开侧面的帘子往里张望。 这偌大的地方,如果排排站满英武的汉子,多么赏心悦目啊! 不过其中最吸引人的,肯定是贺长恭。 正在胡思乱想间,就见到一个人,屁滚尿流地往外跑。m.zwwx.org 沈云清本来还没看清楚是谁,心里想着,这是被狗撵了吗? 可是等人走近了,却惊讶地道:“许昌华?六娘,海棠,你们快看看,是不是许昌华? “三块豆腐高,走路罗圈腿,不是他是谁?”六娘凉凉地道,“这是他家里两个女人又打起来?” 说实话,沈云清也这么想的。 她甚至有点吃瓜的心态。 海棠却小声地道:“她们不敢这样打扰许大人吧。” 这回去,两个女人还不挨揍? 沈云清想想,好像也是,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和六娘这么霸气侧漏的。 等许昌华出来,沈云清还跟他打了个招呼,道:“许大哥,您这是忙什么去?麻烦问下,我相公什么时候能出来?” 许昌华见是她,立刻扑过来:“弟妹,弟妹快,把马车借我用用。” 沈云清还犹豫着借不借呢,就见他跺脚急道:“快点,你家长恭出事了!” 沈云清手一抖,点心都掉地上了,人已经直接从侧面跳下马车,来到许昌华面前。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沈云清腿都软了。 “他啊他,非多管闲事,结果得罪了武安侯,现在武安侯要砍了他呢!” 沈云清:“!” 她拉着许昌华的袖子就往里跑:“走,带我去!我找武安侯!咱们边走边说。” 许昌华:“你找武安侯有什么用?我回去找世子,看他能不能卖世子一个面子!” 虽然可能性不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是赵景云确实是他们能摸到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且赵景云,肯定会来。 这人能力或许有限,但是江湖义气,还是有点的。 沈云清:“你找他来,黄花菜都凉了!走,进去!我在武安侯面前,能说上话!” 当务之急,她得弄清楚,贺长恭到底碰到了武安侯什么逆鳞! 许昌华还不相信,“弟妹,你在武安侯面前能说上话?你别骗我,这事耽误不起啊!” “他追求我,行了吗?”沈云清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磨磨唧唧的。 那不是她男人吗? 能不当回事吗? 许昌华呆若木鸡。 “快走,救人啊大哥!”沈云清都要急疯了。 六娘和海棠嘀咕:“其实我觉得,说追求我就行了。” 海棠脸红,面色尴尬。 六娘:“咋?我不配啊!当年我也是山上一枝花啊!” 海棠:师傅,难道那不是因为,山上就您一个女土匪吗? 沈云清从许昌华啰啰嗦嗦的讲述中,基本明白了,贺长恭,纯属为他的蒲公英兄弟出头。 真是多管闲事管出来的无妄之灾。 话说今日武安侯来五军营挑人,他从京营各处都挑人。 这于理不合,但是谁让他拳头硬呢? 贺长恭倒也没想着攀关系,老老实实呆着。 但是这时候,贺长恭有个叫宋缸的手下,上前给武安侯奉茶,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打湿了他的荷包。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武安侯勃然大怒,让人把宋缸推下去砍了。 沈云清:这名字取得就不吉利,莫名想起司马光砸缸。 你送缸,等着让人砸呗! 这个宋缸,是贺长恭的人。 所以贺长恭就出列为他求情解释,结果武安侯盛怒之下,大手一挥:“一起砍了。” 沈云清:“那现在……” 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狗剩,你可不能等着让人砍头啊! 这武安侯,真是个变态。 他们萧家的变态,真是一脉相承的。 “长恭人缘好,大家都在给他求情拖延时间呢!”许昌华气喘吁吁,不放心地看着沈云清,“弟妹,人命关天,你不能开玩笑啊。你到底行不行?” 你到底,和武安侯是不是有一腿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7节 这时候,他竟然非常希望,沈云清真给贺长恭戴顶绿帽子。 毕竟绿帽子戴着,脑袋还在。 沈云清懒得理他那晦涩复杂的眼神,道:“我心里有数。” 两人赶到前面的时候,就见贺长恭和另外一个人,被好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绑着,另外地上跪了一片人,显然是在求情。 即使遭逢这样的巨变,贺长恭还在据理力争。 他说:“侯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宋缸冒犯了您,那就按照军规处置;但是不能说,因为您一时喜怒,就要取人性命,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对道理,有种近乎执著的追求。 人,不能不讲理,为所欲为。 武安侯显然还在盛怒之下,他腰间的荷包洇了水,显得更加破旧,丝缕毕现,仿佛来点风就能吹散一样。 “本侯就是道理。” 他抬手就要打贺长恭。 沈云清急了:“住手!” 这是她男人,她还舍不得打呢! 贺长恭一听这声音,立刻回头,眼神复杂,“走,快回家,你来做什么!” 沈云清:“我来给你送饭。” 武安侯眯起眼睛看着她:“又是你?” 沈云清落落大方地行礼:“不错,侯爷,又是我,久违了。” 第214章 沈云清的主意 武安侯似乎想起了什么,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他是你相公?” 他只依稀记得,她说过她相公是五军营的。 至于是谁,他一听而过,根本没有放到心上。 沈云清刚伸手指向贺长恭,后者已经往前站了一步:“我是!” 一脸骄傲。 “之前和您提过,我相公是五军营的把牌贺长恭。” 许昌华心中暗想,沈云清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这不能,偷了人家娘子,还不知道当家人是谁。 这侮辱性也太强了。 武安侯对上了号,面色却依旧阴沉,“怎么,你想说什么?” 沈云清从容不迫道:“回侯爷,您珍惜的旧物,或许在别人看来并不值钱,但是对您,肯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许昌华心说,你这不废话吗? 听这俩人说话的腔调,也不像多熟悉啊! 他内心纠结,要不要现在再溜出去找赵景云…… 但是看着贺长恭一脸镇定,他想,或许也不用? 且再观望观望,多亏了自己在,能帮忙啊! 许昌华这个人,办事是真办事,但是爱自夸也是真的。 沈云清想的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做错了事情,咱们先站在对方角度考虑一下,然后诚恳道歉,立正挨打。 实在不行……那再用杀手锏。 “然而侯爷,荷包已然如此,就是杀了宋缸,责罚他们,也不能让污损的荷包恢复原状,您说是吗?” “恢复不了,本侯要他的命!”武安侯声音极其阴冷。 “侯爷稍安勿躁。”沈云清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地道,“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帮您把荷包恢复原状重要,您说是不是?” “恢复原状?”武安侯低头看了看腰间已经十分惨淡的荷包,眼中的杀气又升腾了几分。 “是。”沈云清道,“尽可能恢复原状。” “覆水难收,你可知什么意思?” 武安侯完全不相信沈云清的话。 沈云清却道:“回侯爷,一盆水倒到地上,自然覆水难收;要是倒到缸里,未必不能收回,您说是吗?” “你有什么办法?” 武安侯心里也很希望,能有办法让荷包恢复原状。 虽然他之前经常摩挲,已经让荷包变得很破旧,也担心还能陪伴自己多久,可是现在,明显状况更差了。 正如沈云清所说,比起打打杀杀,他更想让荷包好好的。 ——如果真的能的话。 如果她胆敢骗自己……武安侯眼神阴霾地看过来。 沈云清不慌不忙地道:“茶渍可以洗掉,虽然清洗可能会让荷包变得更容易破,但是小心谨慎些,不至于坏得多厉害。我知道江南有巧手绣娘,可以把这种经年的旧布料加固,而且如果您愿意,也可以重新着色……” “我不要,我只想要我之前的荷包!” “那也不难。”沈云清道,“她们能做到。”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本侯怎么没有听说过?” “因为侯爷是执掌兵马的人,怎么会关心这些琐事呢?” 对上武安侯审视的目光,沈云清还是云淡风轻。 “术业有专攻,江南的顶尖绣娘,要比京城之中的好很多。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亲眼见过她们修补的旧物回来,技艺惊人,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你是说,还能和原来一样?” 沈云清颔首:“是。” 武安侯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盛怒之下,他其实一个字都不想听,但是沈云清的主意,又足够让他动心。 如果真的能把荷包重新修补一下,不着痕迹,和从前一样,那是不是,姐姐就能陪他更长时间了? 这荷包里,装着东西。 是姐姐的一绺头发。 高僧和他说,只要他能一直把头发和荷包贴身带着,来生他们就能再相见。 武安侯知道所谓的高僧,说这话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救他的寺庙,可是他还是接受了。 因为霜姐姐,你知道吗? 自己活着,真的太累了。 世界如此之大,没有你,就空空荡荡,毫无意义。 他要给她报仇,即使三十年,五十年都再所不惜! 等到大仇得报的那日,他就去陪她。 愿有来生,可以再聚首,只为这一世她的深厚恩情。 沈云清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应该有一大半胜算了。 还好还好。 她没有忽悠武安侯。 陆家在江南的绣庄,确实养了一批技艺顶尖的绣女。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打了一架,沈云清的帕子被旁边的树枝刮坏了。 当时正在气头上,她一看帕子坏了就丢在一边没管。 还是揍人要紧。 结果之后,她就把这帕子给忘了。 ——不怪她不警惕,而是在乡下,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谁被捡了条帕子就要死要活,担心名节什么的? 要说生气,也是生气丢了块布。 沈云清也不缺,所以后来想起来也没去找。 等后来和陆怀玉熟悉了,后者把补好的帕子还给她,基本看不出补的痕迹来。 这厮见到沈云清的惊讶,顿时得意,把自家的绣女好一顿夸。 陆怀玉就说过,他家的绣女,还替京城中的贵人,修复过老物件,沈云清就记在了心上。 “那人呢?”武安侯的话,打断了沈云清的回忆。 沈云清道:“还在江南,我可以把人找来京城。侯爷给我些许时间……” “半个月!” “那不行。”沈云清不卑不亢地道,“找人带信去江南,我们没有八百里加急的渠道,怎么也得二十天,再找人往返,宽裕些,得两个月时间。” 各路神仙一定保佑,陆怀玉现在乖乖呆在江南。 想到辛东玥来显摆的蔷薇水,沈云清心里有种感觉,那批货,和陆怀玉有关系。 就算他不在京城,联系上应该也不难了。 “来回四十天,就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武安侯似乎终于做了决定,眼中露出厉色,“如果你敢欺骗本侯,就不是让你守寡那么简单了!” 啧啧,还株连九族咋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8节 你咋不上天呢! 唉,人家确实是要上天的。 周围人听着两人对话,都默默地想,贺把牌这媳妇,可真不是一般人。 第215章 狗剩挨打 等闲妇人,见了武安侯恐怕就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位,不仅能侃侃而谈,而且还真的,就这样把武安侯说服了? 贺长恭,真是个有福气的。 贺长恭满脸骄傲:我媳妇,我的! 沈云清听着武安侯的威胁,从容道:“侯爷尽可以放心,我虽不是大丈夫,但是也一诺千金。” 所以,现在您可以走了吗? 您要是不走,我带着我相公走也行。 武安侯从唇齿之间慢慢挤出几个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沈云清:“!”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这般看着本侯!”武安侯道,“别说不能保证完全修好,就是完全修复好,这件事情,难道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吗?” 沈云清强忍着情绪点头道:“是,侯爷说得对。” 这人真的很难搞! 贺长恭也是个聪明的,当即开口道:“末将冒犯之处,还请侯爷恕罪。” 宋缸也跟着道:“都是末将的错,还请王爷责罚。” “恕罪是不可能恕罪的,但是责罚,既然你提了,那本侯就成全你。” 听着武安侯阴阳怪气的声音,虽然知道他是故意找事,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轻轻放过,但是沈云清心里还是骂宋缸傻。 你求饶不就行了,要什么责罚! “来人,拖下去,打五十……” 沈云清一直看着贺长恭的面色,发现在他听说“五十”之后,神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她也跟着放松了。 但是放松不过两秒,就听武安侯一字一顿地道:“……脊杖!” 沈云清心说,记账? 记账好啊! 是缓刑吧。 老侯爷还有点人情味,不愧是祖母帮过的人。 但是下一刻,她就发现贺长恭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 宋缸的脸色也煞白。 沈云清立刻明白过来,这个“记账”,可能是一种很严厉的惩罚。 贺长恭道:“侯爷,宋缸是末将的属下,末将愿意与他分担责罚。” 沈云清:“?!” 武安侯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那就都拖下去,每人打五十!” 沈云清:喂!你是不是没学过数学啊! 五十除二,不是二十五,怎么得了你这么个二百五! “侯爷——”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再开口,连你一起打!” 沈云清脑子一热就想讲理,却听贺长恭道:“行了,没你女人什么事,出去等我。” 沈云清:他不讲道理啊! 五十“记账”,肯定很严重。 今天还是贺长恭的生辰,她不行!她接受不了。 狗剩啊狗剩,你强出头做什么? 真能分担也就算了,结果自己也换来五十,你看侯爷,他满脸,哪里写着“讲理”两个字?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得救夫! 沈云清大脑飞快地转着,请问,侯爷您有没有病啊! 给我个表现机会吧。 对了,萧和同似乎说过,他腰不好! “侯爷,”沈云清急急开口,“您的腰,我给您治!” 许昌华:腰不好?弟妹都知道,这…… 大可不必啊!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还说这些干啥? 武安侯冷笑:“你那半吊子医术,留着去愚弄妇孺。来人,打,就在这里,本侯看着打!” 他是个爱才的人。 今日就是踩了他两脚,甚至砍他一刀,他都不会比现在更生气。 怎么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他的这口气,怎么能出? 沈云清:等等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我还没祭出祖母这个“大杀器”呢! “侯爷——” “行了。” 沈云清正斟酌着怎么才能私下开口说,就听贺长恭“吼”她。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后者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狗剩,这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拦着她? 难道,对于祖母这个人情,他还有其他安排? “我在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在家,才归你管!”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同时已经伸手解开袍子,赤着上半身趴在地上。 众人听了贺长恭的话,都忍不住笑了。 宋缸看着贺长恭的样子,也认命地动手脱衣裳。 五十脊杖,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但是总比丢了命好。 贺把牌这人情,他记下了。 沈云清看向贺长恭。 贺长恭:“你转过身去,别看!还有别的男人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武安侯冷笑:“死鸭子嘴硬,狠狠地打!” 沈云清却知道,贺长恭是为了安慰自己,不想让自己看他惨状。 她听话地转过身去,随后身后就传来板子啪啪落下的声音和两个男人隐忍的闷哼声。 沈云清死死咬住嘴唇,把自己提着的药箱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打开药箱找药。 原来,这个“记账”就是打板子。 “一,二,三……”她心里默默念着,只觉心如刀割。 “我皮糙肉厚,不疼呢!”贺长恭道。 这话,显然是对着沈云清说的。 沈云清泪都快出来了,口中却道:“你铜筋铁骨,就你能,傻子!” 她看着药箱里的药,视线是模糊的,思绪是混乱的。 满脑子,只有那不曾间歇的板子声。 这份生辰大礼,她可会一直记着! 这个傻子,明明她在武安侯面前,抬出祖母来就能化解,他却不肯…… 挨打多疼啊! 好容易等着五十大板打完,沈云清立刻回头,这才明白了,“脊杖”的意思。 她以为是打屁股,毕竟肉厚,伤害轻,却没想到,是打在后背上! 疼痛指数,伤害性都会变大很多。 这祖母,当年这是救了一匹狼啊! 气死她了。 其他人上前帮忙搀扶,宋缸只喊着不让人动他,让他趴在地上别动,可见有多疼。 而贺长恭却道:“哪有那么娇贵?让开,我自己起来。” 沈云清:“你少逞能,不许动!给我趴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199节 贺长恭嘟囔:“趴着就趴着,你凶什么?在外面,你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沈云清蹲下来,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贺长恭一看就急了,伸手给她擦泪,牵动伤口疼得吸凉气也不肯喊疼,“都说了不疼,你哭啥呢!不疼,真不疼!” 沈云清:“我就爱哭,你管我!” 她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小心翼翼地帮他清创。 贺长恭:“我没事。你给宋缸看看,他是个怂货,怕疼。” 第216章 狗剩有大智慧 沈云清根本就不理他。 她没有那么伟大,先把自己受伤的男人抛在一边,去给别人看伤。 她继续替他清理着伤口。 贺长恭尴尬:“你说你,怎么就说不听呢?” 武安侯看着沈云清熟练的动作,目光微闪。 “等你找的人来了之后,带去侯府找本侯!” “是。”沈云清淡淡道。 武安侯带着人离开。 沈云清能感受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云清帮两个人都简单处理了伤口,叮嘱了注意事项。 贺长恭要逞强站起来,被沈云清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动了。 贺长恭: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她哭。 都快哭成兔子眼了,真是的,都说了不疼不疼,她咋那么不信他呢? 众人不知道从哪里卸了门板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把贺长恭抬到了马车上。 贺长恭吓唬他们:“都别懈怠,过几日要比武,要输了,看我能饶了你们!老子明天就来!” 沈云清:“呵呵。” 贺长恭:“……最晚后天!” 沈云清:“呵呵呵。” 贺长恭:“……反正随时都能回来!” 众人都大笑起来,趴在马车边上打趣他惧内。 看得出来,蒲公英家族,和贺长恭关系都挺好的。 沈云清被这种氛围所感染,竟然生出几分“大哥女人”的自豪感,笑着对众人道:“今日来得匆忙,改天多做些卤味送来给你们解馋。” 在众人的“谢谢嫂子”声之中,马车开始徐徐离开。 沈云清特意叮嘱韩春来:“慢点,他身上有伤。” 贺长恭:“那算什么伤?一会儿快到家,我穿衣裳,你帮我说说,别让家里人知道担心。” “你赶紧闭嘴。”沈云清气到骂人,“不是回家了听我的吗?” 搞清楚地位,你在家里没有话语权! 贺长恭:我没有,我卑微,但是媳妇,你要不,给我笑一个? 然而六娘和海棠都在马车上,他也不太好意思。 六娘道:“这马车,还没有我走路慢!海棠,陪我下去走着算了!” 贺长恭:六姐,这是亲六姐! 六娘看都懒得看这俩人,拉着海棠跳下车去。 贺长恭这才道:“你别总绷着脸,吓人。你笑笑。” 沈云清:我笑你个大头鬼! 你现在这幅鬼样子,我笑得出来? “疼不疼了?”她没好气地问,想着要不要再给他用点镇痛药。 贺长恭:“疼……” 看着她的样子,心疼,比伤口的疼,可疼多了。 沈云清转身去找药,却被贺长恭拉住了手,他说:“你笑笑。你这样,我心里不得劲。”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他今日生辰,她非得臭骂他一顿不行。 忍一时……越想越气。 不行,还得骂人。 沈云清道:“我是该笑,我相公多聪明啊!凑上去找挨打!” “话不能这么说。”贺长恭认真地解释,“宋缸那是我的人,我不出头,别人以后真心实意跟着我混?” 沈云清也明白,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心疼起来,就不想讲道理了。 “那你为什么,给我使眼色,不让我提祖母?” 明明可以躲过这顿打的。 贺长恭握住她的手略用了几分力气,面色严肃:“那件事情,不到生死关头,不能提,知道吗?” “嗯,要用到刀刃上,是不是?” “也不算。”贺长恭道,“其实,我就没想着用这个人情?” 沈云清听不明白了:“为什么?” “你说这么多年了,人还是从前的人吗?” 虽然他想跟着武安侯造反,可是他也认为,需要慢慢接触,看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跟。 还没弄清楚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就贸贸然把祖母的身份说出去。 万一武安侯不靠谱吗? 这不是自投罗网? “你说得对,可是祖母也说,觉得他可信……” 沈云清其实是有点自惭形秽。 她对文氏,近乎盲目崇拜,又总带着些不切实际的意气脑补,觉得这是个知恩图报的故事,就没有多想。 但是,贺长恭说的,才是对的。 祖母的身份,哪里能随随便便暴露? 那是一家子性命所系。 “祖母老了,当年的人,已经不是现在的人。不过也说不准,武安侯真是知恩图报的。”贺长恭很客观,“今日这件事情,不打不相识,回头我好点再去请罪。” 沈云清:竟然可以这样?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不不,这些可能都是贺长恭随机应变的计划。 她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贺长恭没有任何背景,单单靠自己,就能混到现在。 因为他,刚猛勇敢,又不死板,肯真心待人,也有自己的谋划。 真真是块璞玉,慢慢就能发现他的美。 “不过绣娘的事,你是骗他的?” “不是,是真的。”沈云清道,“就是我还没联系上江南的朋友。不怕,他家在京城也好多产业,总能找到他。” 贺长恭点点头。 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额头上就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wap.zwwx.org 就这还不疼? 沈云清一边拿着帕子替他擦汗,一边问:“到底疼不疼?不是我问你,是大夫问你。” “不疼。” 沈云清:“……” 没救了。 这男人,嘴怎么那么硬! “这车上有什么好吃的?”贺长恭吸了吸鼻子,“怎么这么香?是肉?” 沈云清:“烧鹅,冷了。回家热热再吃。” “肉怕什么冷了?给我扯块肉吃,饿了。” 沈云清把鹅腿送到他嘴边,贺长恭一口咬下一大块,又要伸手去接。 “你别动了,我举着就行。” 贺长恭顿时觉得到嘴的鹅肉没那么香了。 ——你早说,我就不咬那么大一口了,我多吃一会儿啊!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云清看着贺长恭越吃越慢,心疼不已。 ——贺长恭吃肉都不香了,这是伤得多重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0节 画个圈圈诅咒武安侯! 回到家之后,一家人自然也是都关心不已。 贺长恭摆摆手:“没事,祖母,娘,你们都去歇着吧。” 韩氏心疼地直抹眼泪,这好好的生辰,怎么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沈云清把众人送出去,又站在廊下,单独轻声和文氏说了事情的始末。 文氏点点头:“长恭考虑得对,我知道了。今日也多亏了你,绣娘的事情,还得你上心。” 两人在廊下说话,海棠提着食盒进来。 沈云清道:“让大爷先吃,他饿了。我和祖母说完后再进去吃,就给他摆在床边,别让他起来。” 等和祖母说完话,她再进去陪着他。 然而等到说完话进门,沈云清一眼望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17章 抹胸当帕子 天呐! 她看到了什么! 闪瞎了她钛合金的狗眼! 贺长恭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那不是她的战袍吗? 狗剩,你在对我的内衣做什么! 贺长恭见她进来,趴在那里,一边拿着“帕子”擦嘴一边对她笑道:“你和祖母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沈云清的眼睛,一直都在那“帕子”上。 狗剩啊狗剩,你这狗眼,真是别要了。 那分明是她的抹胸,还有系在背后的带子,你把这当成帕子,擦嘴? 贺长恭见沈云清没回答,也不生气,嘟囔道:“瞒着我,有什么非得瞒着我?云清,你这帕子怪好用的,还有个带子,能系手腕上。这样就不会丢了……” 沈云清:你干脆直接用带子勒死我算了,我已经不想活了。 “就是这颜色太鲜亮了些,也有点小吧……” 你在说我平胸吗? 她那是为了效果,懂不懂! 因为今日过生辰,贺长恭胆子也大了。 他壮着胆子提要求:“你回头帮我做一条这样的帕子,也带带子,我可以系手腕上,不会掉……” 看着帕子的时候,还能想起你。 就武安侯那样的老光棍,还能有个荷包呢! 他身上,什么东西都不是经沈云清之手的。 沈云清幽幽地道:“那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只可惜,你用了错误的打开方式。 肯定是海棠帮她做好了战袍,放在了床上,结果不知道怎么被贺长恭摸去了。 可惜了她的良苦用心,这一招,为了避免日后贺长恭尴尬死,也不能再用了。 狗剩,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冲塔第一轮,出师未捷战袍毁,嗐! 贺长恭脸上笑容变得奇怪:“这,给我的?” 他是怎么表现的,怎么能让沈云清觉得他喜欢这么嫩粉的颜色? 她当他是娘炮? “倒也行。就是拿出去,感觉怪怪的。” 沈云清一把抢过来。 她承认,她怕了。 她怕全世界都知道,那是她裹胸,就贺长恭傻呵呵地当成帕子炫耀! “回头我按照你想要的,给你做一条。”沈云清面无表情。 给你做条围裙,你直接挂脖子上,看哪个眼瞎的看不到! 贺长恭高兴了。 他终于可以有媳妇给做的帕子了。 别人家都这样,只有他,帕子是祖母、母亲和妹妹做的,儿子都那么大了,他这混得,太丢人了。 “你赶紧吃饭。”贺长恭道,“菜我给你留着呢!” 沈云清低头看着盘子里剩的肉、蛋和虾,就是没有菜,不由心中触动。 ——贺长恭,把他认为不好吃的挑着都吃完了,把荤菜都留给了自己。 沈云清其实没有什么胃口。 她今天,实在太紧张了。 后遗症就是一点儿都不饿。 但是她还是挑着吃了几口,喝了半碗粥,才放下筷子。 贺长恭瞪着她:“你吃完了?” “吃完了。” “猫都比你吃得多。” “那我是一只小奶猫。”沈云清笑眯眯,“喵喵喵——” 贺长恭看着趴在自己床头娇俏的女人,眼神灵动,笑意璀璨,声音柔美,勾人心魂,一下子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连带着,脸都红了。 沈云清:哎呀呀,第二轮可以冲起来了。 都怪武安侯耽误事,否则今晚,她高低要成这好事! 画个圈圈诅咒他! 等贺长恭吃完剩下的饭菜之后,沈云清自己收拾了碗盘,把食盒拎到厨房里,想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果子给贺长恭带回去些。 贺婵和海棠正在洗碗,沈云清就自己洗梨,和她们说着话。 海棠悄悄过来告诉沈云清:“夫人,您的东西,奴婢给您放在枕头下面。您回去,收起来吧。” 大爷那样子,肯定是不行的。 沈云清语带哀怨:“我知道了。” 海棠还以为她是失望,尝试安慰她:“夫人,来日方长。” 沈云清悲伤。 是啊,来日方长,可是我还是想今日。 都怪武安侯! 她在这边怨念深深,屋里贺长恭正趴着研究粉“帕子”,觉得怪滑溜的,挺好。 虽然颜色可能选得有点不适合,但是她心里惦记着自己呢。 “刀哥,你娘是不是心里有我?”贺长恭趴在枕头上,歪着头问同样趴在地上的刀哥。 可是刀哥根本不理他。 “还不理我?我是你爹!” “你是谁爹?”韩氏掀开帘子进来,皱眉道。 贺长恭和狗套近乎,被抓了现形,不由窘迫,“没事,我念叨着安哥儿呢!怎么不来陪着我。” “他惦记你,非要来看你,我好容易才把他哄好,刚睡着。” 贺长恭:“为啥不让他来看我?” “你说血肉模糊的,孩子看了吓着怎么办?”韩氏在床边坐下,轻轻掀开搭在他身上的被子,露出被纱布包住的后背。 嗯,什么也看不到。 韩氏又把被子拉上,自圆其说:“当爹的总得有点威严,挨了打给孩子看到,不像话。” 贺长恭:话都让您说完了。 “还疼不疼?” “不疼了。” 贺长恭:我娘还是爱我的,虽然她更爱我儿子。 “怎么不疼?” “娘,真的不疼了。” 韩氏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榆木脑袋的儿子敲醒。 ——你不疼,云清怎么心疼你? 是不是傻啊! “疼!我说疼就疼!”韩氏瞪亲儿子。 贺长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1节 他怎么听不明白呢? 怎么还带强迫让人疼的? 疼了有奖励吗? “不疼,娘。”贺长恭实事求是。 虽然挨打的时候确实是咬牙坚持的,但是沈云清给他上了药之后,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就消退了很多。 现在身下还压着她给自己的“礼物”,想着两人美好未来,剩下那点疼都是甜的。 韩氏恨铁不成钢,没好气地道:“那我去厨房找盐罐子,给你撒把盐。” 贺长恭:娘,我是亲生的啊! “是不是傻?”韩氏点着贺长恭的额头,“你不疼,云清能心疼你吗?” “可是她心疼的,我都心疼她了。”贺长恭闷声道,“我不爱看她哭,我爱看她笑。” 她就该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韩氏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儿子真是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可是就这样,俩人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啊! 第218章 来自亲娘的嫌弃 这俩人之间,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韩氏作为过来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正不知道怎么恰当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要把握好尺度,但是一定得主动啊! 你还能指望女人主动不成? “我不管,”韩氏道,“明年我生辰的时候,只想要孙子。” 贺长恭:“娘,您不是腊月生日吗?” “所以我没说今年!”韩氏瞪他,“行不行?” 贺长恭:“这玩意儿,光我说行,也不好用啊!” 韩氏气得要打他,又无处下手,“你能不能出息点?” “不能瞎说。” 韩氏: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糟心的东西! 算了算了,还是靠老二吧。 他爹啊,以后你还是在老二身上多使使劲吧。 韩氏又教育了贺长恭一顿,让他以后别那么冲动。 “你去给别人顶包,你想过家里人没有?娘这辈子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妇,娘也不求多富贵,就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你好容易捡条命回来,千万得惜命……” 贺长恭:“嗯嗯嗯,您说得对。” 韩氏伸手扭他耳朵:“糊弄我是不是?” 贺长恭:娘什么时候也这么聪明了? 韩氏:“我自己生的,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告诉你狗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让云清给你守着的!咱们家不能作践人,以后有好的,我肯定给她找人家!” 不下狠药是不行的! 贺长恭一听这话,“前仇旧恨”涌上心头,郁闷地道:“知道了。您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以为他死了,全家人都在促成沈云清和温止。 只是后来温止没福气,要不现在还有自己什么事? 这真是亲娘,专门往心窝子里捅刀。 “你知道就好,爱惜小命知道吗?” “知道了。” 韩氏站起身来要走,又不放心地道:“疼不疼了?” 贺长恭刚想说不疼,就见自己亲娘做了个撒盐的姿势,只能违心地道:“有点疼。” 韩氏满意地离开了。 儿子有儿媳妇照顾,她很放心。 就是觉得打都挨了,不趁机拉近一下距离,实在太亏了。 沈云清若是知道,肯定要感慨,终于知道狗剩哥的随机应变,遗传自谁了。 沈云清端着梨子回来,给贺长恭一个,自己也挑了个小的慢慢咬着,和他说话。 “你最起码得在家里休息七日,把伤好好养一养。” “没那么娇贵,一,二……”贺长恭看着沈云清的脸色,狠狠心,“三天!” 不能再多了。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有那么多功夫休息。 沈云清:“四天!” “也行吧。” 沈云清总算松了口气。 她真怕这倔驴逞强。 他可不能落下一身伤病。 等老了的时候,他还得推着她轮椅出去遛弯呢! 吃完梨,沈云清洗了手就去收拾窄榻。 贺长恭本来没在意,等她过来拿被子才震惊:“你不和我睡了?” 沈云清:我倒是想,奈何你伤痕累累,我下不去嘴。 已经严重影响她冲塔了。 “我睡觉不老实,肯定能碰到你伤口。”沈云清解释道,“还是分开睡好。” “你会害怕的。”贺长恭艰难地找了个理由。 沈云清:“我从前也是自己睡的。行了,赶紧睡吧,管好自己的伤,不用操心我。” 贺长恭:没有她一起睡了,竟然不习惯。 不过两人其实还在一间房里呢! 这样他现在都受不了,以后要真是分开,那还了得? 所以娘说得是对的……以后做事情,要更周全些才行。 虽然没有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如何更周全,但是他就是觉得,以后得多为沈云清考虑考虑。 两人各自占据床和榻,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得劲。 许久之后,贺长恭问:“睡了?” “没有。”沈云清在琢磨绣娘的事情,自然睡不着,“你怎么还不睡,是伤口疼了?” 说话间,她就要坐起来。 “不疼,你别动。”贺长恭道,“你说的绣娘,真的有?” “那当然,否则我骗了武安侯,回头咱们一家人怎么办?”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找,我让人去找。” “不用。”沈云清道,“我和陆怀玉也算有几分交情。这个忙,他应该会帮的。” “陆怀玉?你姐妹?” “兄弟。” 贺长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男的?” “男的,江南陆家的人。”沈云清道,“之前陆家捐过一百万两军饷银子,你听说过没?”zwwx.org “听过也摸不到。” 都进了上面人的兜里。 沈云清:“那陆家也不在乎。他们不过是花钱买平安罢了。” 听她说话间,好像和那家很熟悉的样子,贺长恭觉得心里更不得劲了。 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那时候,他是“死”的。 他死了! 不过现在他回来了,要是陆怀玉喜欢自己媳妇,那就让他白喜欢去,哼! 沈云清忽然听他“哼”了一句,以为他不喜欢这种假装爱国的行径,道:“商人重利,不管怎么说真金白银拿出来了,也是做好事。” 还帮他说话! 陆怀玉,贺长恭表示记住了。 “前些天辛东玥给我送蔷薇水的时候,我就怀疑他回来了。如果他能进京一趟就好了……” 她想和陆怀玉算算账,目前自己在他那里存了多少银子。 也商量一下,将来造反不成的跑路路线…… 贺长恭酸了:“他会缝缝补补?” “他能帮咱们跑路!”沈云清道,“万一大事败露了,咱们得有条后路。” 他,咱们。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2节 这里外里,分得让人心里舒坦! “那行,等他来了,你告诉我,我陪你去见他。” 沈云清也没多想,道:“好。” 第219章 安哥儿的父母是谁? 没想到,沈云清刚要去陆家的铺子打听陆怀玉的事情时,这家伙的信送到了。 这可真是及时雨。 沈云清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 信中陆怀玉说了,为了反抗家里给他安排婚事,他偷偷摸摸跟人出了海。 这次回来之后,果然爹娘都不再提婚事的事情了。 言辞间,竟然还有些得意。 沈云清:你个逆子,孝死你爹娘了。 出海的风险多大啊! 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别说父母,就是她这样的朋友,都跟着担心。 陆怀玉还说,他把家里的事情安顿一下,就进京来找她。 然后,没了? 沈云清无语。 你啰啰嗦嗦把你中二病说了三大篇,我托付你关于身家性命的跑路大事你只字不提? 这个朋友,还能处吗? 至于为什么不回她的信,这么久没有消息,陆怀玉更是只字未提。 等这家伙来了,肯定要把他暴打一顿! 陆怀玉身边有个缎娘,是从小伺候他的丫鬟,性情极其乖巧柔顺,而且绣技高超。 陆怀玉来,缎娘肯定也会跟着进京。 荷包的事情,找缎娘帮忙就行了。 沈云清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觉得荷包这件事情,大概可以算过去了,安心等陆怀玉进京就是。 算算写信的日子,这厮这几日也该来了吧。 贺长恭受伤的第三天,宋缸被人扶着来看他。 沈云清想,这倒是个有良心的,也不枉费贺长恭救他一场。 但是当她看到宋维野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们俩,是兄弟?” “哈哈哈哈,是一家。”宋维野嬉皮笑脸地道,“嫂子,你猜不到吧,我们俩都在善婴堂,所以都姓宋。” 原来,也都是身世凄苦的人。 贺长恭自己就是底层长大的,所以认识和团结的,也大都是这些苦水里泡大的兄弟。 正好是午间休息的时候,沈云清也就跟着进去。 ——她是真怕,这些没数的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崩裂了伤口。 男人要吹起牛,装起逼来,那真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寒暄了几句后,贺长恭和宋维野说话。 “你帮忙盯着些陆家的动静,看看他们少东家陆怀玉,什么时候进京。” “陆家?哪个陆家?” 贺长恭看了沈云清一眼,“说是给咱们捐过百万军饷的陆家。” “百万军饷这事我记得,”宋缸道,“贺大哥,咱们当时不还合计着,要是按人头分,每个人都能分几两吧。” 沈云清好奇地问:“那后来呢?分了吗?” “分了啊!”宋缸点点头。 贺长恭瞪大眼珠子:“什么时候分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宋缸这才道:“说是每个人都有,但是问题是,咱们这种,还算人吗?” 沈云清:“……” 宋缸说起当年军中的黑暗,还是满脸悲愤。 什么被抢军功都是小事,拿人命不当人命,又有多少? 沈云清听得内心愤慨又心疼,贺长恭,这是经历了些什么! 他能捡条命回来,真的是老天保佑了。 “说那些做什么?都过去了。”贺长恭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就是,大哥说得对。”宋维野不遗余力地拍马屁。 沈云清看了他一眼,隐隐怀疑他似乎知道什么。 正说话间,安哥儿回来了。 孟大人今日早退溜回家看儿子,他也跟着先回来了。 听说父母这边有客人,他就按礼节来拜见了。 这是宋缸第一次见他,激动得道:“这是大侄子吧!长这么大了!” 沈云清: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你儿子,搞得像要父子相认似的。 “贺大哥,大侄子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啊!” 沈云清:??? 难道安哥儿是贺长恭和别的女人生的,被抱给她这个大冤种养了? 可是她仔细看看父子俩,虽然都各有各的帅,但是帅得真是完全不同啊! 要说相同,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这宋缸,倒个茶水倒不明白,原来是眼神不行啊! 这倒是没什么。 就是瞎恭维,怎么可能走心? 但是沈云清却想起了一个进京之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那就是,安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一天天忙忙叨叨,瞎忙,竟然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或许她下意识里,已经认为,安哥儿是她自己的孩子了。 听着几个男人瞎扯,沈云清的思绪却飘了很远。 等人走了,安哥儿也回屋读书之后,沈云清偷偷问贺长恭:“祖母和你说了,安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吗?” 贺长恭看着她:“你觉得呢?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分明她才是祖母亲孙女! 沈云清开玩笑道:“不会是你和外面的女人生的,让我给你养着吧。” “胡说。”贺长恭急了,“我就从来没有过女人!” 他满脸通红。 沈云清:得了,我都不算女人了。 她一直以为,两人都成亲了,肯定是洞房过的。 不过洞房可能不太愉快,反正她是不知道……也不太介意。 毕竟自己占了人家身体,再去嫌弃人家,就太过分了。 然而心情是愉悦的,因为她知道,贺长恭不会骗她。 ——即使在外面过着刀尖舔血,随时都能丧命的日子,即使后来功成名就,他都从来没有放纵过自己。 “我错了,我瞎说的。”沈云清忙安抚炸毛的倔驴。 贺长恭想说,你过去跟谁好过都不要紧,但是以后,咱们俩好好过日子,行吗? 但是他不敢。 他怂得很。 他倒不是怕被拒绝,而是他太了解沈云清了。 拒绝了自己之后,这女人会连夜打包离开贺家。 这个后果,他承受不起。 再过些日子吧,他有耐心。 自己生辰,她都能想起给自己送礼物了,好日子还远吗? “我那帕子,你做得咋样了?” 沈云清:“……” “我不是催你,”贺长恭忙解释,“之前的我先用着也行,我不挑。” 就是觉得换个颜色,更好炫耀一些。 沈云清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给我!” 不毁尸灭迹,这事是过不去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3节 他们明明,不是在讨论安哥儿身世这么重要的问题吗? “你送人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去?不给。”贺长恭捂紧袖子。 “你先给我,我回头做个大的给你。”沈云清耐着性子道,觉得自己像个从孩子手里哄糖出来的老母亲。 “大的是我的,小的也是我的,都是你给我做的。” 沈云清气笑了。 还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啊! 冲塔不就一股子热血上头吗? 尤其他刚才说,他就没有过别的女人,那还等什么? 等着别的女人往上扑? 沈云清起身,把廊下剥花生的海棠打发走,把院门房门都关紧了。 “来,你把帕子给我——” 第220章 她愿意 贺长恭不明所以,“啥?你关门做什么?” 这帕子里,藏着安哥儿的身世之谜? 可是她明明说,她不知道的。 “废话少说!”沈云清看他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就又好气又好笑,伸出修长的手掌,“给我。” 贺长恭茫然地把“帕子”放到她手上。 “等着,”沈云清眼波流转,“你闭上眼睛。” 贺长恭:弄啥嘞? 但是他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沈云清绕到屏风后面,把衣裳换上,打了个哆嗦。 幸亏是中午,可还是很凉啊! 然而心底,确实紧张又激动的。 沈云清慢慢接近床边,在距离约三尺的地方停下,估计了一下视觉最佳效果,眨巴眨巴眼睛:“你睁开眼睛吧。” 是时候,见证奇迹了。 贺长恭睁开眼睛,嘴里忍不住嘟囔道:“你干啥……干,干……”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沈云清,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轰—— 他脑子里什么炸开,脸色瞬时憋得通红。 但见沈云清,穿着清凉,上面是那“帕子”,堪堪掩住重要部位,她平坦的小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而下面套着一件若隐若现的纱裙,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清晰可见……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你看,”沈云清神情妩媚,眼神之中风情万种,伸手慢慢从自己抹胸前拂过,“现在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所以,这帕子,你要不要了? 贺长恭觉得身体都要爆炸的感觉,结结巴巴地道:“你冷不冷?” 他太傻了,真的! 他怎么想的,把那当成帕子! 他觉得他该想想,怎么就变成眼前的状况了,可是可能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不该去往的地方,大脑现在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看着沈云清,像勾魂的妖精一样站在若即若离的地方。 沈云清:“本来是冷的,但是想到你,就没那么冷了。” 哎呀,不行了,她被自己恶心到了。 但是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吗? 她都这样了,也没见到贺长恭化身为狼啊! 难道是她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不管怎么说,这和她之前所设想的不一样啊! 她都上菜了,结果人家不动筷子,这让她咋办? 沈云清就像一个独角戏的女主角,现在在台上下不来了。 ——原本她觉得,接下来都应该交给贺长恭了,结果狗剩这么狗? 不,还不如狗呢! “你看,”沈云清见他呆滞模样,恨得牙都痒痒了,口吻却还是魅惑的,“我说过要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只要他说喜欢,她就让他自己取走,嘿嘿。 结果说完后,沈云清就见到两道鼻血,从贺长恭鼻子里缓缓流了出来…… 沈云清:“!!!” 爆体而亡? 贺长恭还以为是鼻涕,抬手摸了摸才发现是鲜血,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起来。 多亏了这鲜血的刺激,让他恢复了心神。 沈云清要过来帮忙,贺长恭摆手,“你别过来,你衣裳呢?你赶紧把衣裳穿上。” 这青天白日的,他不想控制不住自己。 心中慌乱又紧张,大脑更是一片混乱。 她,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我帮你止血。” 她这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好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这傻子丝毫不解风情。 送上门的你不珍惜是不是? 那我滚了! 看你将来怎么求我! 贺长恭脚步踉跄往外夺门而逃:“我出去洗洗,你,你赶紧穿衣裳!” 沈云清知道今天是不行了,拿起自己搭在屏风上的衣裳直接往身上套。 然后她听见外面哗哗的水声。 听起来,好像是倒了许多水一样。 沈云清穿好衣裳跑出去,就看见贺长恭拿着水瓢,从大缸里舀水,从头上往下浇。 疯了疯了! 这伤刚好,这么冷的天,怎么就疯成这样! 就算中午暖和,这也是深秋了啊! 贺长恭看着她傻笑:“不流了。”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和自己睡觉,她心里有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三伏天喝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浑身每个毛孔都舒服地想要张开。 不,比那还舒服。 他原本以为要跨过万水千山才能走进她心里,却没想到,他已经在她心里。 他傻,他想得慢,但是他现在还是想明白了。 “是送给我的礼物。”他发梢往下滴着水,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肌肉轮廓连带着不该有的轮廓统统展露无遗。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眼睛里燃烧着无尽的欣喜,那种炽热足以将人融化。 沈云清:“傻子,给你个媳妇,你要不要?” “不要!” 沈云清:“……” “我早就有媳妇了!”贺长恭大笑着道,只觉得这些日子心里的那些忐忑不安,瞬时都化成了齑粉,现在有的,只有满满的欣喜。 她愿意! 她愿意给他当媳妇! 她没看不起他,没想离开他! 沈云清“噗嗤”一笑,娇嗔道:“傻不傻?给你媳妇都不敢要。” “只要你这一个媳妇。” “你要了吗?怎么,不行啊!”沈云清意味深长地道。 贺长恭老脸通红:“现在不行!等着,等晚上!” 这青天白日的,影响她下午干活,传出去对她也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他懵! 他虽然荤话听了不少,但是,但是他真的不太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4节 他得去找个明白人问问去! 尤其孟湘湘上次受伤的时候,吓到了他。 ——二弟是那么聪明的人,都成亲那么久了,还没熟能生巧,还把人给弄伤了,他这能行吗? 贺长恭得做做功课,他现在爱学习了。 沈云清:“……行了,你赶紧进屋给我换衣裳,我看看你伤口。” 伤口刚结痂,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水泡开,这个二愣子! 贺长恭咬了咬嘴唇,“你……还,还穿着呢……” “穿着呢?怎么你还想要?”沈云清笑得一脸暧昧,“我这就脱给你。”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你等我晚上的!” (今天学校有点事情耽误了,晚点还有一章哈~) 第221章 洞房前的准备 贺长恭表示,惊喜来得太快就像暴风雨,把他给打懵了。 但是现在想明白了,觉得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欢喜。 “傻笑什么?”沈云清一边帮他检查伤处一边问。 贺长恭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天上掉馅饼了。” 沈云清:“掉馅饼你又不吃。” “舍不得。”贺长恭忽然扭头看着她,目光欣喜而热烈。 沈云清在这样的注视下就有点怂了,嘴上却凶巴巴地道:“看什么看!” “看自己媳妇。”贺长恭傻笑。 是他的了,她愿意的! “你等我,晚上咱们……好好的。” “那可说不定。”沈云清白了他一眼,“说不定晚上我反悔了呢!” “这可不兴反悔的!”贺长恭急了,“白天不好,对你不好……你等我,晚上我回来……” “你要出去?”沈云清敏感地捕捉到了重点。 贺长恭没有接话,却傻傻看着她笑:“你什么时候想跟我好好过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不感冒。 她是什么时候,偷偷接受自己了呢? 沈云清脸红:“谁说要和你好好过了?得看你行不行再说!” 贺长恭急了:“我哪里不行,你说,我肯定改!” 这鸡同鸭讲的回答,让沈云清乐了。 “行了,逗你玩的。生辰礼物,现在知道是什么了?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现在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我是故意戏弄你的。”沈云清又装模作样地道。 “那不行,你不能反悔。你别吓唬人了,你是心里真有我!” 这个女人,口是心非,但是她不情愿的事情,怎么逼她都没用,尤其是在喜欢这件事情上,她不委屈自己。 沈云清替他拉好衣裳,“没事了,别再乱来了。” 贺长恭却抓住她袖子,仰头看着她,“云清,你没骗我是不是?” 沈云清在床边坐下,“你说呢?” 贺长恭:“没有。” “你愿意吗?”沈云清又问。 “我当然愿意了,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那么好,配不上她的,是自己。 沈云清垂眸,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她没有后悔过,在贺长恭“死”后谈恋爱,只是后悔,让他知道了太多的细节。 她怕他会介意。 唉,人家都说,好的前男友就像死掉一样,她提一个死人做什么! “我和温止的事情,你不介意吗?”她轻声问道,“你说实话,我想听实话。” “说不介意是假的,”贺长恭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后才闷声道,“我这辈子,是见不得那小子好了……” 过得惨一点儿,让他高兴高兴。 “但是,他没娶你,我得谢谢他。” “不能提这茬,提起我心里就不得劲。”贺长恭揉了揉心脏的位置。 “我也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我介意,以后就不好好过,和你翻旧账。” “但是,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就是你身上的一块伤疤,我心疼你,讨厌伤疤,会护着你,不揭你伤疤,不让你疼,但是你说我能喜欢那伤疤吗?” 如果有可能,他想用余生治愈她的伤疤,把温止永远地,从她的世界里驱逐。 沈云清红了眼眶。 他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虚与委蛇,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他说他介意,他说他心疼,他说他会护着她,不让她疼。 伤痕累累,再也不相信爱情之后,她没想到,他会回来。 更没想到,那样一个粗犷的人,会有那么细腻的心思,热烈的情感,毫无保留的付出,让她重新走进爱情。 贺长恭的答案,永远令人意想不到。 但是,每次都令她热泪盈眶。 那么真实、坦荡、赤诚…… 贺长恭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过去了,不想了。你难受,我也跟着难受,我就爱看你笑;你哭,我心就乱了。” 傻子。 憨傻的,赤诚的,热烈的,都是他。 他是上天给她的礼物,是上天对她的偏爱。 沈云清双手抱住他的大手,轻轻地在掌心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然而在贺长恭这里,却觉得那种如同羽毛撩拨心房的感觉,瞬时传到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被沉醉。 她亲他了! “晚上,我等你来取你的礼物。”沈云清轻笑,眼波狡黠而灵动,挑逗而缱绻。 整个下午,沈云清给患者看病的时候,心情都是飞扬的。 其实对她而言,今日才算她嫁给贺长恭的日子。 今晚才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 想到贺长恭曾经和前身翻云覆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是也明白,什么是先来后到,什么是机缘。 逝者不可追,他们的将来,才更重要。 就是不知道,贺长恭要着急出去做什么? 贺长恭:取经,勿扰。 他去找赵景云了。 本来其实这事自家兄弟讨论最好,但是…… 贺长恭担心贺仲景对沈云清动过心思,所以决定不去找他。 ——反正他觉得,和沈云清在一处住的人,很难不喜欢上她。 贺仲景年纪不小,又有功名在身,却一直没有成亲,这有点说不过去。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但是这层窗户纸,贺长恭从来也没戳破,甚至没想去探究。 ——喜欢过,也只能说明沈云清好,毕竟他“死”了。 他若是真死了,优秀如二弟那般,他也愿意把沈云清托付给他。 所以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各守本分,各有幸福。 赵景云对贺长恭的突然造访感到高兴。 前天他刚去看过贺长恭,也是真的替他生气。 可是贺长恭的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啥书?你来借书?你识字吗?” 贺长恭脸红脖子粗:“识字了!” “那,这个你看得懂?” 赵景云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本书。 贺长恭:“《诗经》。” “哎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长恭你行啊!” 贺长恭现在已经不能直视“行不行”这个话题了,道:“是骡子是马,今晚拉出来遛遛。”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5节 赵景云莫名其妙:“嗯?” “我和我媳妇睡觉!” 赵景云还是懵:“你和你媳妇睡觉咋了?” “第一次睡。” 赵景云:“啊?” 你俩之前干啥了? 就天天在一块……识字? 你那是遛骡子遛马吗?你那是遛鸟! “赶紧的,”贺长恭,“给我找两本书看看。” 幸亏他识字了! 读书人的事情,他也行了。 第222章 狗剩婚前教育课 赵景云忽然呆住了。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咋了?难道你没有?” 没有早说,他再另想办法,别耽误他时间。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话没读书的时候他就听过了。 赵景云抓住贺长恭的袖子,满脸愤怒,眼底是深深的同情:“长恭,你和我说,安哥儿是哪个的种儿?” 贺长恭说,从来都没有睡过沈云清,那孩子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贺长恭:完了,一激动,说漏了。 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呢! “世子,老实说,这事我也就和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 “这个你放心,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不在家的时候,沈云清她……” 给你戴绿帽子了? 就算有战死的乌龙事情发生,那也是几年后了。 根本生不出安哥儿这么大的孩子! “她觉得我靠不上,怕我有个三长两短后半生没有依靠,就抱了个孩子。”贺长恭道,“村里嘛,生了不养的有的是。” “儿子都不要了?”赵景云表示不相信。 “又不是王府,有王位要继承,要那么多儿子做什么?” 这话毫无疑问戳到了赵景云的痛点。 ——就算是王府,有王位要继承,也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多了的,这不是祸患吗? “她倒是挺会为自己打算的。”赵景云撇撇嘴道。 想必沈云清,那时候就已经把贺长恭当成死人处理了。 “不怨她,她为自己考虑得对。”贺长恭道,“你千万别出去乱说。安哥儿自己不知道,一直当是我们亲生的,我也打算就当亲骨肉了。” “放心,我是那么碎嘴子的人吗?” 弄个养子当成嫡长子,怎么想心里怎么别扭。 日后贺长恭要是有所建树,家产大部分都是要留给安哥儿的。 赵景云把这些利害关系都和贺长恭说了一下,“这不是在村里了,只有那几亩地,以后你家大业大……” “自己养的,就是自己的。”贺长恭岔开话题,“赶紧的,借我两本书,着急着呢!” 没看他汗都出来了? 赶紧学会赶紧回去实践! 今天这天怎么那么长呢?赶紧黑天! 赵景云笑着拍拍他肩膀,狡黠一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宫行?怎么,还得进宫去找?那你赶紧去!” 果然什么玩意,都得御用的好。 他也沾沾光,好好学学。 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长恭啊,你还得继续好好读书。来,你等着!” 贺长恭不明所以。 但是重要的不是赵景云说什么,而是他要干什么。 去宫里帮他找书,这个行,他等着。 赵景云出去,他就坐在椅子上,翻了翻诗经。 字能认识七七八八,但是什么意思,一点儿也没懂。 主要是,现在满脑子都是沈云清穿着清凉,眼波流转,妩媚生情的样子。 唉,这礼物,耽误了好几日呢! 要是早点知道……就是身上有伤,那也轻伤不下火线啊!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吸吸鼻子。 他要控制他自己啊! 这是王府,别人家,千万别丢人。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赵景云的脚步声。 贺长恭起身,心说回来得怎么这么快? 难道不是去宫里,就是在王府里藏着宝贝? 然后就见赵景云带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 “她们都是我的通房,你喜欢哪个?” 贺长恭:“!!!” 赵景云则表示,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这般启蒙的。 用什么书啊画啊,有直接对真人来得真实吗? “她们跟了你,真是瞎了眼。”贺长恭忍不住骂人,“你怎么能这么作践人?” 通房就不是人了? 你不喜欢,把人好好打发出去嫁人就是了,这般作践就太不是人了! 赵景云哈哈大笑:“不作践人,我送你一个;两个都领走也行,她们愿意的。我家那个母老虎厉害着,都不知道她们跟过我,我正好不知道怎么打发她们,送给你。” “我不要!” 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他是要来学习的,不是来给自己破身的。 他只想要沈云清一个。 “跟着你,是她们的福气。”赵景云还在劝说他。 贺长恭,“这福气你自己留着,我不要。赶紧让人下去!” 虽然他傻,但是这事他也不会干。 而且他看得出来,两个女子,都很紧张——肯定是紧张,怕被自己这个粗糙的泥腿子挑走。 放心,我不要。 我娘子比你们强多了。 相互嫌弃,赶紧滚蛋。 赵景云见他真的没有心思,竟然还劝他:“那就让她们教教你,你不带回去就是了。” 贺长恭气得瞪眼:“赶紧让她们哪里来的哪里去!到底能不能处,想不想处了?” 完了,倔驴撂挑子了! 赵景云只能摆摆手,让两人退下。 两个女子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贺长恭见状道:“走了!” 这人不靠谱,不能指望他。 “等等。”赵景云拉住他,“你要的我也有,这不是觉得……算了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等着!” 然后贺长恭就见赵景云在书桌后面摸啊摸,摸出了绢布包着的两卷书,递给他。 贺长恭接过来,不放心地翻开看了两眼,老脸通红。 是这个了! 他把书揣到怀里,道了一声谢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就又回来了。 赵景云:“怎么了?还要我指点指点?” “给我找个房间,我看完还你。” 这种书拿回家看,万一被沈云清撞破了,他的老脸往哪里放?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6节 赵景云哈哈大笑,让他去了自己里面休息的房间,还打趣道:“自己注意点,节省点子孙,晚上还得支棱起来。” 贺长恭:“……” 他在赵景云这里恶补知识的同时,沈云清那里来了位意外之客。 “夫人,夫人,陆公子来了!”海棠道。 沈云清:“谁?陆怀玉?” “是我。” 陆怀玉摇着把折扇,穿着一身宝蓝色袍子,站在医馆门口对着她笑。 这没个正形的男人,黑了些,却也似乎挺拔了些,更像个男人了。 (还有两章,略晚哈~) 第223章 陆怀玉上门 好友久别重逢,沈云清自然惊喜。 虽然陆怀玉中二,在这么冷的时候还摇着折扇装逼让她觉得好笑,但是毕竟那么长时间没见,就先给他点面子。 “你怎么进京了?等等我,我这里还有几个患者。” 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对了,缎娘呢?”沈云清抻脖子往外看。 陆怀玉可以不来,但是缎娘一定要来啊! 这还指望着缎娘呢! 陆怀玉还以为她在看自己,笑道:“不用看,是黑了点,没办法,海上就这样。但是人好着呢!” 沈云清白了他一眼,“缎娘呢?” “缎娘?”陆怀玉眼中极快地闪过什么,“她没来。你先忙,有些事情,晚点我跟你说。” “啊?”沈云清急了,“不行啊,我需要一个厉害的绣娘,很着急那种……” “那你不用担心。这次我进京,带了不少绣娘来,因为有点急活儿……” 沈云清如释重负:“好好好,那就好。我先忙了,你要不要先去家里坐坐?算了,你去找个茶楼坐坐吧。” 贺仲景已经带着孟湘湘离京,贺季武这会儿也不在家里,不方便。 陆怀玉:“你不用管我,我就在门口坐着等你就行。” 海棠给他搬了个小杌子出来,他就在门口坐着,不时摇摇扇子,招蜂引蝶。 沈云清知道这厮向来如此卖弄风流,也懒得理他,心里只有解决了困难的高兴。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情都能成! 陆怀玉也表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他终于,解决了所有的麻烦,可以郑重和她表白了! 没错,他喜欢沈云清,很久很久了。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被眼前明明做村妇打扮,却有着一双灵动水眸的沈云清吸引。 后来两人交集越来越多,他也越发被她吸引住。 但是,作为陆家的嫡子,他的婚事早就被限定死了。 他只能遵照家族的意愿联姻。 曾经陆怀玉觉得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 但是等他喜欢上沈云清之后,就决定走另一条不一样的路。 他开始和家里人争取,甚至不惜决裂,远走海外证明自己。 终于,他如愿以偿了。 父母已经明确表示,让他自己决定婚事。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来京城,告诉沈云清这个好消息。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因为他曾痛心于她喜欢温止,也清楚她和温止之后的走向……如他所愿。 彼时他假惺惺地安慰沈云清,可是后者告诉他,温夫人如此,便是日后嫁了,胡乱往温止身边塞人呢? 反正各种恶心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如快刀斩乱麻。 陆怀玉当时很震惊:“往温止身边塞人怎么了?你是正房夫人,怕什么?” 只要别是什么“两头大”恶心人,那有什么关系? 然而“两头大”,也就商人敢如此了,温止是要走科举之路的,敢这么做,吃不了兜着走。 沈云清:“我的男人,就只能有我一个。” 陆怀玉就知道了。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她想要,他就给她。 他终于做到了! 终于见到沈云清,她还和从前一样,甚至风姿更胜从前。 似乎进京之后,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陆怀玉正在“痴汉”幻想,忽然听到六娘的声音:“这什么邪风,把小白脸给吹来了?” 陆怀玉知道她是沈云清身边的“红人”,也不恼怒,笑嘻嘻地道:“这不是越来越年轻漂亮的六姐姐啊?” “哎呀,”六娘道,“怎么成小黑了?现在真是一无是处了。” 陆怀玉拱手行礼求饶:“……六姐姐,你是我亲姐姐!饶了弟弟行吗?” 六娘靠在墙边,装着烟草凉凉地道:“你来做什么?” 这小子的心思,她看得明白着呢! 毕竟在山上的时候,那些很难摸到女人的男人,在女人面前的各种舔狗样子,她见的多了。 见多识广的她,自然把陆怀玉这种假装漫不经心,实际上贼眼贼心思多的贼汉子看得透透的。 这都没什么。 可是奇怪的是,陆怀玉现在还上门? 上门也就算了,他分毫没有失恋的样子,还挺兴奋的? 六娘不理解。 难道她之前想错了? 不能。 陆怀玉肯定对沈云清动了心思,否则不会鞍前马后,为沈云清做那么多事情。 但是现在陆怀玉,不是该知道了,东家的男人回来了吗? 他高兴什么? 难不成,他想来加入这个家,给东家当个男的侍妾? 六娘乐了。 她看行啊。 “这不是出海一趟,刚回来嘛。”陆怀玉是生意人,虽然家财万贯,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和气生财”,对谁都笑嘻嘻的。 对于想讨好拉拢的人,他更是不遗余力。 六娘没说话。 陆怀玉又道:“我带回来好多稀罕玩意儿,回头让人给六姐姐送一箱来。” 六娘道:“我不要,你还是给东家吧。” “给她的,自然是最多的。”陆怀玉脸上露出笑意。 六娘看得更莫名其妙了,忍不住道:“东家之前写信告诉过你,她相公回来的事情吧。” 陆怀玉脸上的笑意瞬时僵住了。 “什么?”他怀疑自己耳朵聋了,“她相公回来了?” 六娘:怪不得还傻乐呢,原来根本就不知道。 “去年就回来了,东家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肯定提了吧。” 因为沈云清,是真把陆怀玉当好朋友的,所以肯定写信和他吐槽过现实。 尤其之前,她根本就不喜欢贺长恭道时候。 陆怀玉如遭雷劈,脸上血色褪得全无。 半晌后,他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道:“你说的,是她战死沙场的相公,还是后来又找了相公?” “原配。” 陆怀玉用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两个字。 “怎么,你没收到东家的信?”六娘还是很奇怪。 “我收到她最后一封信,是她说进京为贺仲景找门路,路上遇到一个嘤嘤怪,买了房子……” “那肯定不对。”六娘道,“东家给你写了好几封信,还是我去托人送的!” 卧槽,该不会京城送信的人,拿着钱不办事吧。 这样她都想去砸摊子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7节 第224章 艰难的洞房 可是不对啊,刚来京城的那封信,也是六娘找同样的人去送了。 为什么单单就收到那一封信呢? 后来的信呢? 六娘道:“你真的没收到?” 陆怀玉失魂落魄:“没有……” 她相公,竟然死而复生了? 可是…… 陆怀玉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希望看向六娘:“她高兴吗?她愿意吗?” 她那么骄傲的女子,怎么会和新婚夜就和她吵起来的男人破镜重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就算人回来了,她也不会接受的! 六娘想了想:“我看快好成一个人了。” 陆怀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他原本应该在这里等着,因为六娘说的,不见得就是真的。 可是他不敢。 他怕当场验证之后,自己更接受不了。 他要回去,消化一下这个晴天霹雳。 “你告诉她,我还有点事情,明日再来。” 他留下干什么? 看人家夫妻恩爱? 原来,沈云清的风姿卓绝,更胜从前,是因为男人回来了…… 他们两个,现在真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那自己折腾这一大顿,意义又何在? 沈云清看完患者,才发现陆怀玉离开了。 这厮怎么一点儿都不靠谱? 她问六娘:“陆怀玉呢?” “回去了。” “回去了?有急事?”沈云清一头雾水。 “或许吧。”六娘高深莫测地道,“也可能,就是不想和东家当朋友了。” 沈云清: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你知道他在哪里落脚吗?” 六娘摇摇头。 那个人,听说东家男人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游魂一样了。 “也没关系。”沈云清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陆家的铺子一打听就知道了。就是,他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六娘,你去打听打听?” “没什么急事。”六娘没动,“或许就是他脑抽了。” “还是去看看吧。”沈云清不放心,“虽然陆家家大业大,但是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江南。要是遇到什么难事,说不定得找贺长恭帮忙。” 六娘:你放心,他就是死,也不会找你男人帮忙的。 不过既然沈云清坚持让她去,她就去一趟。 她有故事,让陆怀玉出酒。 “东家别着急,我可能晚点再回来,明天再见你。” 沈云清:晚点回来,明天见她? 卧槽! 六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今晚打算和狗剩趁着夜黑风高,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心虚,不敢问。 不过开心就是开心。 陆怀玉送上了门,荷包的问题解决了。 自己也终于要吃到肉了,完美的一天。 沈云清伸了个懒腰,提前让海棠关了门,回去帮忙做饭。 今晚可得吃点好的。 传说中一夜七次,狗剩肯定超过他们!得先补补。 沈云清烧火的时候都还在偷笑。 “学成归来”的贺长恭,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韩氏唠叨他:“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得要你去?别人就不行了?” 贺长恭:“别人当然不行!” 这洞房,能让别人替吗? 赶紧啐两口,这话不吉利。 沈云清也道:“就是嘛!五军营也不是你自己的,你又有伤在身,干嘛非得你去?” 贺长恭:“也不是,我自己的一点儿小事,现在没事了。” 沈云清帮他盛了一碗鸡汤:“赶紧吃,吃完了回去休息。” 说完后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说得好像她多么渴望似的…… 贺长恭接过碗来,一口气把鸡汤喝完,放下碗抹抹嘴:“吃饱了。” 韩氏:“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沈云清:这样行吗? 不能不吃光干啊! 驴还得吃了干活呢! 贺长恭站起身来道:“在外面吃过了,觉得伤口痒痒。云清,你回屋帮我看看?” 沈云清:“……” 她能怎么办? 只能跟着回去呗。 只是她还没站起来,安哥儿已经去拉贺长恭的袖子了,仰头看着他,满眼担忧:“爹,您的伤没事吧。” 贺长恭:“……没事,你娘能治。” “那我去看看。” “不用。”贺长恭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过他灵机(鸡)一动,“你早点回去睡觉,爹明天给你告假,带你骑马去。我也得早点睡了,要不起不来。”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果然,安哥儿一听骑马就高兴了,立刻回去收拾东西。 等两人离开后,韩氏偷偷凑到文氏耳边道:“娘,我怎么看着,狗剩不像干好事的样子。那猴急猴急的样子,您说他是不是想……” 文氏浅笑:“咱们等好消息便是。” 韩氏顿时高兴。 婆婆都这么说了,那她的感觉没错。 他爹啊,你现在是越来越灵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后还得多唠叨唠叨你。 再说那两人回到房间,沈云清忍不住笑了,媚眼如丝:“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贺长恭:“我学会了!” 沈云清:??? 他们两个,想的不是一件事? 贺长恭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给她,然后逃也似地出去道:“我去给你提热水来!” 每天都得洗澡,之前觉得她矫情,现在却觉得,怪不得香喷喷呢! 沈云清打开,乐了! 她坐在床边,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古代群众,真会玩啊! 关键看起来,淫而不乱,风流却不下流……绝绝子! 比起小黄片,不知道高级到了哪里,还有剧情呢! 虽然磨磨蹭蹭,但是两人最终,还是滚到了一张床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8节 (和谐一千字) 他真的很重啊! 但是带来的,又是无与伦比的踏实感和安全感。 “云清,可以吗?”贺长恭憋得脸红,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但是他在征询她意见。 沈云清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并没有。 沈云清半途而废了。 从前看过许多书,都是神魂颠倒,怎么到了她这里,只剩下疼了? 而且还没怎么样就不行了…… 贺长恭看她满头冷汗,哪里舍得? 于是,两人盖上被子纯聊天了…… “可是你之前没有和我……” “没有,我告诉过你了,根本没圆房。” 沈云清还以为他瞎扯呢,竟然是真的。 但是也没听说过,谁洞房不成事的啊! 难道就她一个矫情鬼? 问题是,是她不行还是狗剩不行?反正总有一个是傻蛋,再不一起傻。 第225章 失败日记 沈云清现在甚至觉得,要是前身和贺长恭圆过房就好了…… 这真是痛不欲生…… 不过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还没好又开始跃跃欲试了。 “要不,咱们再来试试?” 贺长恭闷声道:“消停点。”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今日功课,显然还不到位。 果然光看书是不行的,这事可能真得找有经验的。 沈云清咬咬牙:“我就不信了!来,这次一鼓作气,你狠狠心。” 贺长恭瞪着她:“你以为上刑场吗?赶紧消停睡觉,我累了。” 沈云清:“……” “你心疼我呢!”她隔着被子捏捏贺长恭的胳膊,吃吃笑道。 “早晚跑不了你。”贺长恭声音中沾染着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沈云清:“要不你狠狠心?” 贺长恭:这是人话? 他要是能狠心,她还能在这里蹦跶?早让她哭爹喊娘了。 做人要识趣啊!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嘴封上。”贺长恭凶巴巴地道。 沈云清眨巴眨巴眼睛,舔了舔唇角,水盈的粉唇,上下轻轻碰碰,发出“啵——”的一声。 贺长恭脑子里的理智,一下子被燃烧殆尽。 这是勾魂的狐狸精! 这要是还能忍住,他还是男人? 贺长恭一把扯掉被子,翻身把人结结实实压在身下,不知道是给自己鼓劲儿还是吓唬沈云清:“就这下了。” 沈云清前一秒笑意如花,后一秒哭得像个鬼。 贺长恭:“……” 圆,房日记第一天:七战七败,屡战屡败,天亮了。 沈云清笑成了傻子。 其实她觉得吧,两个人在被窝里亲密无间地相拥,已经很好了。 繁衍后代那事,简直多余。 她就想亲亲抱抱搂睡觉! 不过很显然,贺长恭他兄弟不这么想。 嗐,当下家里最大的矛盾,是狗剩日渐蓬勃的欲望,和她垃圾的忍痛能力之间的矛盾。 贺长恭闷声道:“你再睡会儿,我该起床去五军营了。” 假期也该结束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沈云清:所以,是我没魅力喽? 她搂住贺长恭的胳膊不撒手,滑腻的身子往前凑,“今天不要去了,陪我躺着呗。” 她可真的享受和他腻在一起的时间。 贺长恭:“不行,我还有事。” 上午带安哥儿去骑马,下午还有大事要忙。 出师未捷,哪里能躺平? 他找人取经去。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那我起来给你做饭。” “不用,我出去吃一口。”贺长恭道,“你看看伤没伤着,自己上点药。” 沈云清不好意思说,那肯定没有。 她太能嚎了……挨着她就嚎,现在自己都不好意思。 可是没办法,手被纸割一道伤口,她都觉得自己得去申报工伤。 对别人动刀她从不手抖,自己被针扎一下,那都得诉苦三日。 贺长恭走了之后,沈云清想起昨晚的折腾就笑得在床上打滚。 真的不厚道哟。 可是那么心疼人的狗剩,是她的了! 而且虽然没成事,但是他们已经那么亲密了,她都把狗剩给摸遍了! 嘿嘿。 满意! 沈云清照旧开诊,并且让海棠贴了告示出去,明天家里有事,不开诊。 海棠好奇地道:“夫人,明日咱们要去干什么?” 六娘凉凉地道:“是东家自己,可不带你。” 海棠:??? 沈云清笑嘻嘻,“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她这是给自己下“军令状”呢,今晚一定得成了。 一而衰,再而竭,如果再不成,贺长恭估计要憋坏了。 六娘:“真是个怂货。” 沈云清:“我才不是!” “我说他。” 沈云清:“……你不懂爱。” 六娘:“但是我做成了,你呢?” 沈云清:“……你不是没嫁过人吗?” “我现在也没说,我嫁过人。”六娘一脸看不上。 沈云清:卧槽,六娘你行啊! 海棠在旁边听得懵懵懂懂。 为什么她们说的每个字她都知道怎么写,但是连起来什么意思就完全不明白了? 沈云清:说出你的故事! 六娘:昨天说太多了,今天累了。 “走了,我回去补觉了。昨晚在陆怀玉那里闹腾了一晚上,没睡。” 沈云清不自觉地就想歪了。 六娘,你把陆怀玉…… 不能吧!但是万一真这样,她也祝福爱情。 “你偷偷打听打听,你师傅到底怎么回事。”沈云清笑嘻嘻地对海棠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09节 海棠一脸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沈云清:“算了算了,回头还得我亲自出马。话说海棠,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告诉我。” 海棠脸红着跑开。 沈云清哼着小曲,心情美好。 不过陆怀玉这厮哪去了? 人已经露面了,竟然又不见人影,今天也没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艰难流淌,总算熬到了晚上。 沈云清问贺长恭:“来不来了?” 贺长恭:“你等着!” 今晚他可是一定要成功的。 他就后悔,下午又去找了赵景云。 等他红着脸把事情说了之后,把那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长痛不如短痛,你管她做什么?” 贺长恭:“她喊疼,我还能硬来不成?” 狗都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长痛不如短痛,你看你婆婆妈妈的。”赵景云大笑着道,“我就说嘛,让你昨天试试,你不肯。再说了,床上和其他时候不一样,不要那是要,你懂吗?” 贺长恭不懂。 但是他终于意识到,赵景云不靠谱。 算了算了。 他去找宋维野。 宋维野身上那层皮好用,去哪里,人家都得让三分,所以他认识的三教九流就很多。 贺长恭让宋维野给他找个老鸨。 宋维野:“哥,这事不好吧。你和嫂子,不挺好的吗?” 他高度警惕,怀疑这是来自未来大舅哥对自己的考验。 贺长恭:“让你找,你找就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宋维野:“不行,我不找。回头出了事,婵婵还能待见我?” 贺长恭:“……出不了事!你跟我一起去!” 一起学习去! 宋维野虽然身边诱惑不少,但是这小子,有点洁癖,觉得堂子里女人太脏,从来不凑上去。 于是俩人就去取了一趟经。 第226章 新婚燕尔 宋维野本来喜滋滋的,觉得他和贺婵的事情肯定成了。 但是等从堂子里出来,他试探着问贺长恭的时候,后者又不接话。 这卸磨杀驴,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贺长恭兴高采烈回去圆房了,宋维野没人可圆,对着孤灯做梦。 都是人,这活着的质量,怎么差距那么大? 贺长恭从老鸨那里得了“神药”,夫妻俩折腾一番,总算如愿以偿。 贺长恭长久地把沈云清搂在怀中,紧紧的,不分开。 沈云清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冗长的梦。 梦里啥都有。 “想洗澡。”她呢喃着道,脸往贺长恭胸口蹭了蹭,乖巧得像只小奶猫。 “等一会儿,让我再抱一会儿。” 睡过和没睡,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终于,她完全属于自己了。 那是一种比身体的欢愉,更让人沉醉和踏实的感觉。 白天和夜里的沈云清,完全不一样。 她在自己身下,像剥了壳的软体动物,柔软,乖巧,诱人,令人疼惜。 当他亲吻掉她眼角的泪时,他就发誓,此生不惜所有,也要护她周全。 迟到了数年的小登科,却因为两人心意相通而变得更加甜美。 沈云清:“哦。” 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果然宁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狗剩啊,年轻的时候,不要光顾着狂浪啊! 沈云清无力地伸手推他。 贺长恭笑:“你睡你的,不闹你了。” 云清,云清,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沈云清:放屁!你身上压头熊,试试睡不睡得着? 沈云清懒得一根手指都懒得动,毫无抵抗能力,最后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施为。 可能,她就是案板上的那面团吧。 狗剩上辈子,可能是个面点大师。 不,揉面工! 不过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女人喜欢高大威猛的男人。 沈云清一直昏昏沉沉,贺长恭却是一夜未睡。 ——并没有一直缠着她,他还心疼,只是舍不得闭上眼睛。 时而伸手摸摸她的头,时而触碰一下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甚至觉得自己粗粝的手指都能把她划伤。 怎么能这么乖乖又粘人? 白天像只小刺猬,晚上就这么柔软。 沈云清早上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用一刻钟回忆了一下昨晚两人的孟浪,忍不住脸红,人却已经诚实地笑出声来。 真好啊。 这下把人套牢了。 不过说起来,她这是不是有些刻意勾引的嫌疑啊!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嘶—— 疼。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今日不开诊,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但是要说不能动,那也夸张,最多动起来不太舒服。 沈云清起来的时候问海棠:“昨晚换下来的床单在哪里?” 她想自己洗。 她还是不习惯,把自己贴身的东西,交给别人来洗。 海棠红着脸道:“奴婢早上过来敲门的时候,大爷已经洗完晒好了。” 沈云清:“……” 怎么能这么合她心意! 她是不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他了? “那就行。”沈云清道,“以后晚上你就不用过来伺候了。” 她有贺长恭了! 两个人可以尽情没羞没臊。 海棠红着脸答应。 正说话间,刀哥进来了,委屈巴巴地来咬着沈云清的裙子。 沈云清笑着弯腰把它捞起来,摸了摸它的后背:“知道,知道你委屈了!你爹昨晚把你关旁边房间了,是不是?” 刀哥:“汪汪汪!” 一狗血书,请求换个爹! 它现在都相信,贺长恭是它亲爹了。 因为他,太狗了! “回头给你烤羊肉吃,乖。” 刀哥表示,它才不吃呢! 它刚被人喂饱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0节 沈云清看它傲娇的小样子,笑着对海棠道:“它这是怎么了?” “吃饱了。上午的时候,陆公子来找您,等了您一个时辰,陪着刀哥玩,后来才走的。” “上午?”沈云清愣住,“现在下午了?” “是啊,老夫人午休都快醒了估计。”m.zwwx.org 沈云清扶额。 春宵一刻值千金,从此君王不早朝,果然如此! “你怎么也不喊我呢?陆怀玉说了,什么时候再来吗?” “奴婢是想喊您的,可是陆公子说,他也没什么大事,等您醒来再说。” 谁也想不到,夫人能直接睡到现在啊。 “陆公子说了,等明日中午,你没事的时候他再来。” “嗯。”沈云清点点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反正说起来也不慌,当初她还在青楼外面等过陆怀玉呢。 她现在还是正经的和自己夫君呢! 晚上,贺长恭回来,见了她竟然脸红了。 沈云清哈哈大笑。 怎么能那么蠢萌! 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呢? 贺长恭:“你再笑试试。” 沈云清笑得更嚣张了。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进去沐浴,“你自己笑吧。” 沈云清:“……” 你咋不按套路来啊! 这不是送给他把柄吗? 结果,人家不接,嗐。 魅力消失得如此快,就像龙卷风吗? 躺在床上的时候,贺长恭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往床边躺。 沈云清:“……” 这是被夺了清白,现在后悔了? 哈哈哈,可惜你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逃不出我的魔爪了。 沈云清亲了亲他额头。 然后贺长恭呼吸就粗重起来。 沈云清窃笑。 “你老实点,身上的伤不疼了?” 沈云清:“疼,你不给我揉揉?” 贺长恭:“少勾引人!狐、狸、精!” 沈云清笑得直捶床。 “你别闹,自己的身子,自己疼惜着点。” “不用,你疼就够了。”沈云清往他怀里滚。 贺长恭一躲,直接滚下了床。 沈云清哈哈大笑:“狗剩,你是原配,不是奸夫,不用往床下躲。” 贺长恭气得,爬上来把人按住,往被子上的隆起处啪啪拍了两巴掌。 沈云清笑着求饶:“好哥哥,我错了,肉偿行吗?” 贺长恭:“滚远点,莫挨老子!” 他都快忍不住了。 这小、妖、精,真是欠收拾。 “你给我等着,日后再说。”贺长恭色厉内荏地骂道。 沈云清躺平:“来,说话要算数。” 贺长恭:“……” 真的,早晚得把这张嘴封上! (哈哈哈,求放过啊!) 第227章 人菜瘾大 沈云清:“君子动手不动口。” 贺长恭:“是这么说的?” 他咋觉得不对劲呢? 沈云清笑意狡黠,点点头,学着戏台子上的花旦,咿咿呀呀地唱:“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贺长恭把被子一拉,蒙住头:“睡觉。” 不能看,这婆娘有毒。 沈云清笑得猖狂,像个女匪首。 贺长恭把被子两端压得结结实实的,像防着色狼一样防着自己兽、性、大发。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会儿,他觉得脚底似乎动了下,随后就有个软软的身子,从脚底下爬了上来,还吃吃地笑,呼吸的热气喷到他身上。 贺长恭:“……” 这真是自己找的! 被子往地下一扔…… 沈云清:“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贺长恭这次可没想饶她,骂道:“让你老实点,偏不听是不是?” 活该! 沈云清:人菜瘾大,说得是她没错了! 她明明不行,但是偏偏又爱去撩拨贺长恭。 怎么那么有意思! 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日上三竿。 这次是被海棠唤醒的,因为今日还得出诊。 沈云清爬起来,虽然腰背酸痛,但是神清气爽。 被揉了一通,梦也不做了,睡觉都香甜了,真是助眠神器。 主要想起狗剩的时候,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他们这是双向奔赴呢! “夫人,下雪了。” “啊?”沈云清道,“今年第一场雪,有点早啊。” 被狗剩温暖过的被窝,让她还没感觉到寒冷,就已经落雪了。 沈云清,你够了啊!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嫌弃了自己一顿,脸上却不自觉地带着笑。 穿好衣裳,她推开窗户看看,果然外面已经被白雪覆盖,苍苍远山也白了头。 “夫人,仔细被冷风吹到。”海棠见状忙把她披风拿过来替她披上。 “没事。”沈云清伸了个懒腰,“赶紧收拾一下去医馆吧。火盆子生起来了?” “大爷临走之前,已经把医馆里的炉子,火盆都弄好了。”海棠笑道,“还让奴婢买两袋花生烤上,大家等着急的时候可以吃。” 沈云清:“行,你按照他吩咐做就行了。” 她男人太周全了。 海棠看着她快翘到耳根的嘴角,忍不住偷笑。 夫人和大爷,感情可真好。 沈云清又叮嘱道:“今日买菜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偷偷卖牛肉的,有牛尾最好,回来熬汤喝。” 海棠笑着答应。 这里牛不允许随便宰杀,但是还是那句话,世道乱了,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沈云清因为去得晚,所以上午的病号一直看到午后,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海棠给她端来一盘包子。 沈云清就没进后院,吃了两个包子就在躺椅上闭目假寐。 “牛尾买到了……”海棠小声地回禀,“就是,就是……” “怎么?太贵了?”沈云清睁开眼睛笑道,“不要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1节 该补得补,他好她也好。 “不是,是老夫人,和奴婢一起去买菜……她,她非要买牛……鞭……” 沈云清“扑哧”一声笑出来:“那玩意儿,可不便宜吧。” “八串钱!”海棠道,“可是老夫人出了钱,都没和人还价。” 沈云清乐不可支。 她婆婆,可真是个妙人。 来自亲娘的不信赖?还是加油? 沈云清笑着摆摆手:“你不用管,她愿意买就买。” 她知道,韩氏着急要孙子。 但是她暂时没什么打算,决定顺其自然。 生不生,都好,反正有安哥儿了。 “在说什么呢,那么乐呵。” 外面忽然传来了陆怀玉哀怨的声音。 沈云清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了?”陆怀玉道。 沈云清示意海棠给他搬把椅子,道:“这是接待女子的医馆,所以就委屈你在门口坐坐。” 好在这会儿太阳出来了,倒是不冷。 陆怀玉坐下,“啧啧,果然有了相公就是不一样,现在都知道避嫌了。” 沈云清:“没避嫌,你不一直是我姐妹吗?” 还是从前那般毒舌。 陆怀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其实只是他的心态变了,沈云清,一直都是那个沈云清。 这般,也好。 陆怀玉摇了摇他万年不离身的扇子,看得沈云清冷得都哆嗦。 “都说女人善变,果然不假。”陆怀玉哼了一声道,“之前谁和我说,做个寡妇逍遥自在,还托我弄块贞节牌坊镇压牛鬼蛇神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沈云清美滋滋,“那时候太年轻了,不知道我相公的好。” 陆怀玉酸乎乎的,“相公,叫得可真亲热。再也不是那个不在的男人了。” 沈云清:“爱情的美好。” 她怕冷,今日穿着白色狐狸毛滚边桃红袄子,再也不是从前那一身素净的模样,更衬得她面色红润;一双水眸,顾盼神飞,神采奕奕。 陆怀玉相信了她口中的爱情。 贺长恭其人,六娘已经和他说过。 他知道,原本沈云清也是不喜欢贺长恭的。 只是贺长恭,还是走进了她心里。 自己终究,是错过了。 陆怀玉故意啐了一口:“被你酸死了。” “没让你随礼都不错了。”沈云清道,“对了,你怎么回事啊!露面了,再看人不见了,干什么呢!” “日理万机,忙着呢!”陆怀玉故意打哈哈。 “要和你借人,”沈云清直接道,“话说缎娘怎么了?你怎么这次没带着她进京?” 这俩人,形影不离的。 沈云清也知道,缎娘是他的通房丫鬟。 其实她挺喜欢缎娘的性格,温柔小意,言语不多,却周到细致。 沈云清那会儿还和陆怀玉开玩笑,说自己如果是男人,也要找这样的丫鬟。zwwx.org 结果陆怀玉就要把缎娘送给她,被她骂了一顿。 缎娘眼圈都红了。 那么多年的情意,说送人就送人,谁不难受? 陆怀玉:“我错了。” 缎娘却来求沈云清,要跟着她,不想再跟着陆怀玉了。 沈云清:??? 后来陆怀玉把缎娘哄了回去,两人还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缎娘还和沈云清讨要不伤身体的避子药,沈云清也给她了。 缎娘送了一幅双面绣给她,贺婵爱不释手,沈云清忍痛割爱送了贺婵。 第228章 无声的告白(一) 沈云清告诉缎娘这件事情,有些愧疚自己把她给的礼物送人,结果缎娘非但没生气,还又给她送来几幅,让她留着送人。 所以沈云清,真的非常喜欢这个温柔又体贴的姑娘。 “她嫁人了。”陆怀玉面上有几分不自然。 沈云清瞪大眼睛:“嫁人了?她不是你的通房吗?你把她送人了。” 陆怀玉跳脚:“你胡说,她什么时候是我通房了?我们俩清清白白的。” 沈云清:??? 陆怀玉你不厚道啊,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结果她和陆怀玉对质,整个人傻掉了。 陆怀玉说,他从来没有收过缎娘,避子药更是无稽之谈。 他把清清白白的缎娘,打发出嫁了。 沈云清呆住了。 可是缎娘,分明和她说…… “我没骗你。”她下意识地道,“她真是那般和我说的。” 缎娘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因为沈云清觉得,陆怀玉做过的事情,尤其只是对一个丫鬟,犯不着不承认。 “我没有怀疑你,”陆怀玉道,“她……不适合留在身边,所以我给了她一笔嫁妆,打发她嫁人了。”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云清说得这些,他并不知情。 但是缎娘为了在他背后偷偷摸摸做小动作,触动了他的逆鳞。 甚至这两日,他回去查为什么之后没有收到沈云清的信,也隐隐怀疑,还是缎娘做的手脚。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大概,想让自己进京,亲眼目睹沈云清和她相公恩爱,让他彻底死心吧…… 从小伺候他的人,竟是那般陌生。 别说沈云清,就是自己这个和她朝夕相对的人,都被她骗了去。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适合对沈云清说了。 沈云清若有所思,隐隐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多问。 ——她果然,很不适合豪门生活。 别说世家那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了,就一个巨贾之家的丫鬟,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这小鱼塘里称王称霸,做狗剩一个人的女王美好! 沈云清听六娘说过,自己好几封信他都没收到,不知道是因为缎娘还是别的事情。 她也不方便问,就还是把自己想跑路的想法说了。 陆怀玉:“跑路?你往哪里跑?怎么,怕你男人不要你了?” 他眯起眼睛,狐狸一般狡猾,调侃之中,看着难以看清楚的复杂。 沈云清:“呸呸呸,乌鸦嘴,你给我说几句好听的。我相公,这不是朝廷中人吗?但是你看,现在这么乱……得做好两手准备,全家一起跑路。” “你想得倒不少。你那么多银子,还怕解决不了事情?多多砸钱就行。如果银子也解决不了,多半也跑不了你。” 沈云清也不能和他解释,贺长恭手里还有人,便道:“你看你,托你办事,这么磨叽。赶紧来句痛快话,行不行?” “行,行,你是我姑奶奶,不行也得行。” “还有那个绣娘的事情……” “给你男人擦屁股?” “自己的男人,不惯着怎么办?” 陆怀玉:“……看你那点出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了?” 沈云清:“是没见过那么好的男人。” 陆怀玉:“我呸!人家是过河拆桥,你还没过河就开始拆桥了,阴阳怪气说谁不好呢?不办了!” 沈云清看他傲娇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哈哈,既然都那么男人了,还那么小气,和我一介女流计较?” “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沈云清:没错,山上的笋都是我的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2节 “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个人来。你就留在身边用,这是个好的,不是我的什么通房丫鬟!我问过她了,她愿意留在你身边!” “那行,感谢感谢。”沈云清道,“我就暂时借用一下,回头还给你。” 陆怀玉没做声。 沈云清又问他为什么带那么多绣娘进京。 “太后娘娘,明年五十大寿。陆家出了二十个绣娘,提前给她老人家做衣裳。” “明年什么时候?” “年底。” 沈云清:“……” 二十个绣娘?一年的功夫,这得做多少套衣裳啊! 陆怀玉说:“一套。” 沈云清:又是土鳖开眼界的一天。 做太后可真好啊。 儿子,你争口气行吗? 不要忘记了最初的梦想啊! 你管着天下,我管着你。 哎,商量一下,让你爹做个太上皇吧,我顺带着管好他,不插手你的事情。 没有狗剩,富贵荣华,好像也没啥意思,毕竟现在她就挺富的了。 她更需要人暖被窝。 说完这件事情,沈云清又问:“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说出海就出海,也不吭一声。怎么那么想不开?滔天的富贵不要了?要拿命去赌什么?” 陆怀玉从海棠放在旁边的碟子里捡了一颗花生,低头把花生壳捏碎,“没什么,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想要娶她,但是家里人不同意。” 哎哟! 开情窦了? “后来呢?现在同意了没?”沈云清好奇地问。 “同意了。” “那恭喜……” “可是她嫁人了。” 沈云清:“……” 这是什么神转折。 “那你走之前,和她约好了?” “没有,我没提,她也不知道。” 现在,我告诉她了,可是她估计,这辈子也都不会知道了。 沈云清:“你是不是傻啊!你都没问人家看没看上你,就跑去搏命去了,是不是傻!” 她是把陆怀玉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虽然有时候不靠谱,本质却不坏的孩子。 “是有点傻,所以有点难受。”陆怀玉知道她聪明,怕她猜出来,又故意道,“所以回来之后就觉得无法面对她,马不停蹄地进京了。” 沈云清:“哎,你说这事闹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这事情已经这样,千万别去做什么强取豪夺的事情。就……慢慢消化,会过去的。” 人生这条路,是否有人同行,能和谁同行,都很难勉强。 虽然有点鸡汤的性质,但是这时候,不喝鸡汤怎么办? 陆怀玉扎了她一刀:“你这是自己的经验?” 沈云清:“……” 第229章 无声的告白(二) 她凶神恶煞地道:“敢提温止,就和你绝交。”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陆怀玉嘴贱地道,“怎么不让提?是还念念不忘?” “呸!你看我现在,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吗?我男人超牛!” 陆怀玉:“行了行了,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我这是实事求是。对了,我相公说,要请你有空的时候,来家里吃饭。” 陆怀玉有些意外:“他还知道我?你和他提的?” “废话!” 陆怀玉心想,她果然,从来对自己没有过想法,所以才会这么坦荡吧。 而真正动过感情的温止,她根本都不让提。 这样,也好。 毕竟以他对沈云清的了解,估计她现在和温止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自己……最多退回到最初,还能做朋友。 挺好的,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饭就不吃了,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下次吧。让他等着,到时候一定把他灌到桌子底下去。” 他想离开京城,他需要一个离开她的环境,慢慢平复。 沈云清惊讶:“怎么这么快?你是不是想回去强抢啊!” 陆怀玉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沈云清:“逗你玩的。拿得起,放得下,大丈夫何患无妻,是不是?更何况,你这么多钱,还怕找不到女人?” “我只能拿钱买媳妇了?” “不不不,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这还差不多。”陆怀玉摇了摇扇子。 沈云清笑道:“不过你这真是来去匆匆,都不给我个招待你的机会。” “省不了,总会有机会。认真点,你说我哪里不好呢?我喜欢的女子,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认真地想过,并不赖他离开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有,比贺长恭更早的机会,可是没有被沈云清喜欢上。 但是贺长恭回来没多久,两人就已经如胶似漆——这是六娘的原话。 伤人,却又快刀斩乱麻。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这谁知道呢?就好比,我讨厌吃鸭蛋,你做个再好的鸭蛋,我也不会靠近。也可能,你家境优渥,齐大非偶,做你娘子压力太大……反正很多可能,不用否决自己。” 陆怀玉沉默良久。 “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和父母对着干,逼他们妥协。”沈云清如实地道,“你是他们亲生儿子,他们不会真的怪你,却会把这份罪责,加到你想娶的女子身上……” “可是我会保护她啊!”陆怀玉急急地道,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可是,”沈云清不疾不徐地道,“她明明,可以有疼爱她的婆家人。比如我这样的,为什么要选择一条那么难的路走?” 是这样吗?陆怀玉头靠在门边,望着枝桠上的积雪,又陷入了沉默。 原来,那条很多女人想走的路,对她来说是艰难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走自己该走的路,或许是最简单的。” 比如,她就是一条咸鱼。 她就是村里土老财的女儿,就嫁个长得高大威猛的穷汉子。 “可是你相公,”陆怀玉终究还有些不甘心,“现在不也和你不是一路人了?” “那不一样。他要走的路,就是跟我在一起。他家所有人都愿意!” 沈云清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眼底却是满满的自信和坚定。 陆怀玉的心,像被重锤抡过。 ——他们夫妻,没有破镜重圆的隔阂,却有历久弥新的感情。 沈云清:不不不,热恋。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做陆家的掌家人吗?”沈云清轻声道,“联姻,也是你要走的路之一。” 人,不能什么都要。 “你说得对。”许久之后,陆怀玉笑了,“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我!” 他站起身来,“走了走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有什么事情,记得写信给我!” 沈云清也站起身来送他,摆摆手:“一路顺风,保持联系。” 目送陆怀玉骑马离开,沈云清垂眸。 六娘环胸站在门口,舔了舔唇,“怎么了?” 沈云清低声道:“六娘,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 “不是你。”六娘意味深长地道。 “哦。”沈云清转身进去。 六娘:“我以为,你会说‘那就好’呢!” 有些事情,其实他们都清楚,戳穿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少,大家在珍惜这段友情上,还有共鸣。 沈云清幽幽地道:“我从不羡慕有许多人追求的女子。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恰好喜欢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3节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两个人,清清静静地相爱。 希望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所爱,没有错位的爱情。 “陆怀玉又要出海了。”六娘道。 “又要出海?” “上一次是为了别人,所以有些风景没看过;这一次,是为了自己。” 为了忘记。 沈云清点了点头:“他高兴就好。” 她忽然笑着看向六娘。 六娘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东家,你该不会要撮合我和陆怀玉吧。我做他娘都差不多了。” “你哪有那么老?你今年,不是才三十吗?” 六娘没说话。 “六娘,”沈云清歪头对她笑,“我从来没问过你,你的那个男人呢?” 能让六娘这样的人间清醒看上的男人,想来肯定不是普通人。 六娘环胸道:“死了。” “是真的不在了,还是不在你心里了?” “都一样。” 都是死了。 “不提他,晦气。”六娘说话间,又要掏烟袋。 沈云清走过来按住她的手,嗔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玩意儿没点好处。是我的错,不该问起你,你也不要借烟消愁了。”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六娘把烟袋收起来,“见不到,他就是死人。” “那再见呢?” “剁了他,还是死人。”六娘凉凉地道。 沈云清:“……” 好凶残。 第230章 狗剩要走(一) 我以为,”六娘淡淡道,“东家你更早的时候就会问我。” 沈云清:“我问那些干嘛?” 过去的事情已经翻过去了,回忆中的男人,尘封在回忆中。 她只要知道,她和六娘,是彼此的救命恩人,是可以相互托付后背的朋友就足够了。 “谁还没有点陈芝麻烂谷子?”沈云清道,“哪天你想说了,来找我说。” “不想说。”六娘道,“见面剁了他,我不是开玩笑的。” “那,最好做得隐蔽些。”沈云清打趣道,“省得到时候我花钱捞你,还得多费钱。” “有你男人在。”六娘笑,“贺长恭不错。” “要是不好,你能这么极力促成我们两个?” 贺长恭的家人帮他是情理之中,可是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不帮着他的。 这就是贺长恭的魅力? 男女老少通吃。 晚上贺长恭面对自己面前大碗里漂浮着的形状奇怪的肉问:“这什么?” 韩氏:“肉。吃肉你还这么多话,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吧!” 沈云清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婆婆真是个妙人儿。 贺长恭:“那怎么你们不吃?” “还不是省给你吃?” 贺季武好奇地道:“我怎么没有?娘,您这心都偏到咯吱窝里了。大哥,给我一块尝尝!” 韩氏伸出筷子拦他,“你吃了浪费,给你大哥补身子的。你受伤了?” 贺季武:“……” 贺长恭:“娘,我不用补,来,大家都吃。” 上有老,下有小,他吃小灶,也得吃得下去啊! “说了给你自己的,你吃。” 贺长恭看看沈云清,后者憋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贺长恭:“也不知道你们弄啥呢!” 他尝了一口,是肉啊! 简直莫名其妙哦。 让吃就吃吧,反正家里不是吃不上肉,饭桌上其他鱼肉也不少。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问沈云清,待知道吃的是什么后也无语了。 “咋了,你还不满意?” 沈云清小眼神带钩子,“还行吧,还有进步空间。” 然后就被狠狠揉了大半夜。 “满意了吗?” “满意了,满意了。” 别的女人对男人说,我人给你了;沈云清对贺长恭说,我命都给你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牛鞭真的有奇效,今晚贺长恭比从前更不受控制,像要把她钉死在床上,把她融化成水一般。 “云清。”贺长恭收拾完在她身边躺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她被汗打湿的鬓角,轻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累极只想和周公约会的沈云清,听到这一声,神智瞬间清明。 她睁开眼睛看向贺长恭。 贺长恭轻轻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后背,“你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沈云清:吃可爱多长大的,所以才这么可爱。 她往他刚刚洗过澡微凉的胸前靠了靠,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肌上,“说吧。”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她和贺长恭,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一年多,可是她已经太熟悉他了。 所以他只是喊她的名字,她都能听出声音中的缱绻和……不舍。 “我得出去一段时间。” 果然有事。 沈云清自问不是依恋别人的人,可是听他要走,心中莫名酸楚,眼眶更是发烫。 这是他们的蜜月了。 “去哪里?”她强忍住情绪,故作轻松地道,“我能跟着你去吗?” 她舍不得。 在爱这件事情上,她或许过于谨慎。 但是她一旦认定,除非对方再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承诺,否则—— 九死不悔。 如果不爱,她可以离开;但是如果爱,就深爱不悔。 每一段爱情,都是这样。 所以当初,她对温止,也是这般的。 只是温夫人,想动她的家人,触了她逆鳞。 她不曾后悔过,她输得起。 她也走过来了。 可是现在,对贺长恭,她还是满腔诚挚的爱意。 狗剩也从来,都配得上这份挚爱。 “去不远,就是时间不短。不让你跟着去……天寒地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贺长恭声音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后背,“等开春的时候,我让小三护送你来看我,好不好?”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竟然要跨年了…… “去哪里?去几年?” “去承德。” 终于艰难地开了头,剩下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原来,还是万太后明年五十大寿的事情。 为了取悦万太后,皇上下令要在承德修建一处富丽堂皇的行宫送给她。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4节 贺长恭被抽调,去那里监工。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沈云清心里有无数问题。 “修建行宫?哪里来的银子?” 朝廷内部腐烂不堪,又多年征战,国库空虚,哪里来的银子修建行宫? “自然要从百姓兜里掏。”贺长恭声音粗了几分,搂沈云清的胳膊也不自觉地收紧,“这年头,想要老老实实做个小老百姓,太难了。” 简直不给人留活路了。 从最底层出来的他,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对这操蛋的朝廷更是愤恨不已。 可是没办法,他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得去执行上峰的任务。 沈云清:“那为什么是你?” “从京营京卫各处都抽人了,正好抽到我,这个你倒是不用多想。” 不是被人针对,那就好。 沈云清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是愿意的。”贺长恭低头看着怀里柔软的小女人,眼里露出不舍。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要她身子了。 至少现在不要,等回来再说。 对她来说,刚生出依恋,又要被留下一个人,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你愿意?你去做什么?结识人?” “嗯。”贺长恭道,“为了修建行宫,朝廷从各地征集了超过十万壮丁。” 想要搞事情,这是多好的机会。 沈云清显然也想到了。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去?”沈云清道,“家里还有季武和婵婵,我去了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可以帮忙……” “你去了,我顾不上你。”贺长恭替她理了理掉落的头发,“而且,太苦了。你,见不得那种苦。” 第231章 狗剩要走 没有一副菩萨心肠,沈云清会在医馆累成那样,还要赔钱吗? 她心太软了。 她不适合去那种用人命堆出来宫墙的地方。 贺长恭自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内心经历了多少自己清楚,他舍不得让沈云清再去经历一遍。 “其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快马加鞭,不用一天一夜就回来了。”贺长恭道,“我一两个月肯定回来一趟。” 知道她想他,他也想她。 “回来睡你!”他忽然恶狠狠地道,用力把她揉到怀里。 想把她变得小小的,装进荷包里随身携带。 原来还让回来? 沈云清心中的郁郁顿时消解了不少。 她才不是贪恋他身子,就是怕他吃苦,也舍不得他离开…… 要是一两个月当真能回来一次,那就当出了个长差吧。 回来待一两天,以解相思之苦,还能给他带些东西。 然而,还是舍不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如此习惯他的存在,以至于想起他离开,心里都空空的。 沈云清忍不住画圈圈诅咒万太后。 ——这个老妖婆,是她,又是她,怎么总是她! 他们家的风浪,从祖母开始,就是她造成的! 过个生辰,就得闹得天下都不太平,劳民伤财,就不怕大家都诅咒她早死吗? “你说皇上怎么想的,怎么甘心做这个傀儡,任由她胡作非为?”她忍不住道。 “她那样的人,”贺长恭口气竟然带着嘲讽,“能教出什么好孩子?肯定和他一丘之各!” “是一丘之貉……”沈云清小声地道。 贺长恭:“……” 失误了,失误了。 沈云清忍俊不禁。 贺长恭瞪她:“再笑收拾你!” “你自己读白字,关我什么事?” “你没好好教。” 沈云清:“……你赢了,来吧。” 大义凛然,任君施为。 贺长恭白了她一眼:“少来,我才不会上当。” 沈云清吃吃地笑,即将分离的苦涩,倒也冲淡了不少。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出个差吗? 她怎么也那么婆婆妈妈起来? 不过两人都没什么睡意了,沈云清把白天陆怀玉来过的事情说了。 “……他说明日给我送个绣娘来。你还有没有空,陪我一起去一趟武安侯府?” “有。”贺长恭道,“我们三日后再走。这几日,我都在家陪你。”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宋维野在,有事情找他就行。季武那边,我在五军营也给他谋了个差事,宋缸会照顾他……”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你是不是担心自己走了,五军营这边的人脉不容易维护,所以让季武过去?” 贺长恭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能那么聪明?什么是你想不到的。” “你走,我就没想到。” 简直晴天一个霹雳。 不说了,说起来就委屈。 “忍耐忍耐,你男人是去做大事去了。” “你想做皇帝吗?”沈云清忽然问。 “皇帝?”贺长恭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胸腔中的笑意回荡,听得出来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你笑什么?” 是不是想起三宫六院,现在就高兴了? 哼! 贺长恭道:“自然是笑你没数。” “嗯?” “你男人哪盘菜,能端到那桌上去?”贺长恭道,“快省省吧。” 他自知之明还是有几分的。 “我要是做皇帝,不和那猴子戴帽子似的吗?” “那叫沐猴而冠。”沈云清道,“可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你比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强多了!乞丐还有当皇帝的呢!” 刘皇叔还卖草鞋呢! 狗剩不比他们强? 狗剩当皇帝,那是老百姓有福气。 “我不是那块料。”贺长恭道,“也不想当。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为什么想造反? 因为万太后,不想让他们好过,所以就得把这大山挪走,然后继续小富即安。 “怎么,”贺长恭又问,“你想当皇后?” 沈云清狡黠一笑:“嗯,想当皇后。管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威风凛凛,你说好不好?” 贺长恭往她身后肉多的地方拍了一巴掌:“就说你拐弯抹角,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沈云清:“你说好不好?” “好个屁!你一个我都管不好,要人老命了,我还管别人,爱谁谁。” 沈云清咬着他的手腕偷笑。 “不用惦记我,这会儿不比打仗的时候,没什么危险。”贺长恭任由她磨牙,心中也是万般不舍,“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也不用面面俱到,顾好自己。” 沈云清闭上眼睛:“睡觉。” 贺长恭知道她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心里又何尝好受? 把人圈到怀里,他轻声道:“睡吧。” 第二天,贺长恭去把这件事情跟文氏和韩氏说了。 文氏倒是平静,点头道:“既然是上头交代下来的,那就去吧。” 韩氏有点舍不得,忍不住道:“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能动工?这不是折腾人吗?好家伙,还得修一年,那明年的地谁种?她过个生辰,就不让人活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5节 沈云清默默地给婆婆点了个赞。 总能说到点上! 贺长恭道:“我还回来呢!娘,您别叨叨了。” 没看见云清都笑不出来了吗? 再说,估计又得掉泪了。 “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去给你收拾厚衣裳去。”韩氏抹了抹眼泪道,“要不是我伺候你祖母走不开,就跟着你去,给你做饭了。” 沈云清:“???” 感觉被婆婆cue了啊! 这是要她跟着去的意思? 她愿意啊!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贺长恭。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吃奶的孩子。” 沈云清莫名脸红:“……” 算了算了,赶紧熄了这个念头,最多到时候去看他一两次。 贺长恭看她:“什么时候人能送来?” 他说的是陆怀玉说要送来的绣娘。 话音刚落,六娘就领了人出现在院子里:“你慢点走,可千万别摔坏了手。现在都指望着你呢!” 众人寻声望去,便看见一个十五六岁上下的青衣丫鬟,跟着六娘走进来。 (最近用眼过度,遵医嘱休息几天,暂时更新两章哈,果然不能太发奋了啊~) 第232章 收奴月荷 沈云清知道绣娘在江南,是“技术工种”,也是要熬资历的。 能在这个年纪就熬出来的,要么就是极勤勉,要么就是天赋极高,总之不容小觑。 “奴婢月荷,见过夫人。” “月荷?”沈云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笑着把人扶起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人盼来了。” 月荷垂眸道:“夫人客气了,奴婢不敢。” 这时候,六娘递给沈云清一张纸:“月荷的卖身契,陆公子让我带给您的。” 沈云清:“……” 她只是想借个人用用,没想把人要来啊。 人家都是行业的“大师傅”,她留着岂不是屈才? “陆怀玉做事向来毛躁,”沈云清笑道,“月荷你不用着急,我就是有点棘手的事情求你帮忙。帮完忙后,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奴婢是夫人的人了。”月荷忽然跪下。 沈云清:“……有话起来,咱们进屋慢慢说。” 月荷面色平静,只是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看不出喜怒。 她坦然道:“奴婢在陆家,已经没有容身之处,所以只能来求您收留。” 沈云清愣了下。 这话的意思是…… 贺长恭忽然道:“你们有话进屋慢慢说,我去祖母屋里坐会儿。” 有年轻女子在,他觉得不自在。 其实他想说,别留下,他怕人多了以后事情多。 但是毕竟这是沈云清的事情,所以他到底没开口。 “好。” 沈云清带着月荷进去,示意她坐下,后者虚虚地坐了一点儿,谦卑有礼。 海棠给她送茶,她起身双手接过,口称“谢谢姐姐”,看得出来,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家里的丫鬟。 六娘靠在门口,目光却也投过来,带着些许探究。 月荷不等沈云清开口问就主动道:“陆家三老爷看上了奴婢,奴婢不愿意,便求了公子把奴婢带到京城。” 便是任务完成之后,江南已经是她回不去的故土。 陆三老爷在当地,就是一霸,看上的女子,尤其她这种身份卑微的,不弄到身边肯定不肯罢休。 “阉了就好了。”六娘霸气侧漏地道。 沈云清竖起大拇指:“深以为然。” 月荷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笑意,“公子告诉奴婢,让奴婢求您收留。您要是不方便的话,奴婢,就回去再求求管家,给奴婢找个去处,总之江南是不能再回去了。” 即使落到这般境地,也没有博取别人同情,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沈云清一下就喜欢上她了。 陆怀玉既然把人送来,肯定也是替她挑选过的。 “既然如此,就委屈你留在我身边了。”沈云清道,“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咱们是普通过日子的百姓,家里事情多,大家都搭把手做,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月荷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起身郑重给沈云清行礼。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海棠热情地过来挽住她,和她论起了年龄。 月荷比海棠大一岁,今年十六。 海棠笑道:“那以后我喊你月荷姐姐了。” 月荷温婉一笑:“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沈云清道:“海棠也是个手巧的,你们俩在一处,回头把我比得无地自容了。” 凑趣片刻,她又问月荷,今日能否跟着出去。 月荷自然答应。 很快,沈云清带着海棠和月荷登上马车,跟着骑马的贺长恭一起,往武安侯府而去。 他们是去送拜帖的,也怀着碰碰运气的想法。 ——或许今日,直接就见到了呢! 月荷看着沈云清腰间的荷包,目光有意无意地停留。 沈云清伸手摩挲了一下金线绣海棠花的荷包。 这是她今日出门,特意换的。 海棠也看出来了,“夫人,您之前的荷包呢?” 沈云清钟爱玉兰花,所以她的荷包上,以玉兰花居多。 而海棠,是文氏的最爱。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海棠进贺家的时候,会改这个名字的原因。 沈云清不能说,她自己藏了小心思,只浅笑道:“忽然觉得冬天里,选开得热闹鲜艳的海棠温暖一些。” 她想去验证一下,武安侯是否会注意到她的荷包。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武安侯可能不会忘记文氏的旧日恩情。 甚至,她脑洞大开地想,说不定武安侯一直没娶,是因为祖母呢! 不过这种念头,她也就自己想想。 毕竟现实不是电视剧。 一行人很快来到武安侯府。 贺长恭递了帖子进去,然后就在外面等。 “汤圆,热乎乎的桂花汤圆——” 贺长恭听到叫卖声,走到马车侧面问沈云清:“给你买碗汤圆热乎热乎身子?” 沈云清心里甜蜜,却道:“不用了,不想吃甜腻的。” 海棠眼神瞬时惊喜:“夫人,您这是,是不是有了?” 贺长恭顿时激动:“有了?”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有个屁!” 这才几天啊! 以为那是发豆芽,浇点水,两天就冒芽啊。 贺长恭:“我没着急。” 沈云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着急,你就是傻子。 到时候,剥夺的不是你的福利吗? 过了一会儿,又有卖糖炒板栗的来,沈云清照旧不想吃。 等来了卖话梅的,贺长恭直接给她买了一包递进来。 沈云清咬着梅子,忽然想到,她好像买到了一次五两梅煎以后,再也没买到过。 有点馋了,改天再让海棠碰碰运气去。 海棠也吃着梅子,还给月荷抓了两颗:“没事,夫人自己爱吃,也喜欢看我们陪着她吃,别拘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6节 月荷浅笑,慢慢咬着酸甜可口的梅子。 “夫人,您说奇怪不奇怪,”海棠压低声音好奇地道,“都说武安侯凶狠暴躁,奴婢却觉得可能不是那样呢!” “怎么说?” “虽然这是武安侯府的后门,但是倘若武安侯真是个不讲道理的,那这些商贩,也不敢来叫卖吧。” 沈云清:“嗯……或许因为武安侯也是个喜好美食的。” 正说话间,里面有人出来,说是武安侯要见他们。 果然,涉及到荷包,武安侯有的是耐心。 众人跟着武安侯的亲随,一起来到他的外书房。 武安侯很没有耐性,一脸阴霾:“人呢?” 第233章 武安侯中毒 沈云清和他打过两次交道,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性子,但是今日,她还是多看了他两眼。 武安侯声音阴冷:“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贺长恭挡在沈云清前面,把她往身后拨拉,“侯爷勿怪,她是村里来的,没什么见识。” “没什么见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本侯对上?” “可是想来,”贺长恭不卑不亢,“侯爷已经把我们都查一遍了,知道我没有骗人。” 沈云清道:“是我冒犯,请侯爷恕罪。” 哎,不就是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吗? 武安侯目光投向他第一次见的月荷:“她能行?” 年纪轻轻,一看就办事不稳妥。 他的宝贝荷包,已经经受不起更多的摧残了。 “回侯爷,奴婢已经听夫人说过情况,愿意尽力一试。” “不是尽力,是必须要做好;否则……”武安侯声音如同淬了冰一样冰凉阴冷。 沈云清貌似不经意间摩挲着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道:“侯爷尽管放心,月荷的这双神手,化腐朽为神奇。平时,我连绣自己荷包这种事情,都舍不得让她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就看她的了。”wap.zwwx.org 武安侯的目光落在她荷包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挪开,冷声道:“过来!” ——俗艳的东西! 月荷行礼低头上前,跟着他来到桌边。 武安侯当成命根子的荷包,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书桌上,陈旧不堪。 月荷凑近仔细看了看,眼睛几乎都贴到荷包上,但是并没有用手去触碰。 与此同时,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她做这些的时候,沈云清一边看着她,一边偷偷看武安侯。 不过现在武安侯的目光都被月荷吸引,显然顾不上她。 终于,武安侯按捺不住了,厉声问道:“到底行不行?” 他等的这些天,已经心急如焚,耐心耗尽。 要是不行,他真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行。”月荷道,“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得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可以。”武安侯道,“你留下。” 月荷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道:“侯爷,月荷初来乍到,胆子又小,让她一个人留下,怕是不妥。” “不妥?”武安侯声音转冷。 “是。”沈云清不得不感慨,这人身上积威极重,令人有种泰山压顶般的压力,但是她还是壮着胆子道,“侯爷,这是极精细的活计,手抖一点儿,可能就无可弥补了。” 她提出,要让月荷在一个安静放松的环境下去复原荷包。 反正他们全家的性命,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武安侯有些迟疑。 虽然沈云清这话有狡辩之意,但是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想把沈云清也留下,但是怕麻烦。 ——他不介意外面传他如何凶狠,不近女色,但是他介意别人传他和女人有染。 霜姐姐不喜欢那样的男人。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滚开,萧光,你给老子滚开!” 萧光,正是武安侯身边的心腹亲随。 是萧和同来了。 他来做什么? 门外响起了刀剑相对的声音,武安侯本来就心烦意乱,听到这动静直接出去,“你好大的胆子!” 萧和同收刀,上前几步低头行礼:“叔父。” 武安侯抬起手要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放下了。 萧和同也看到了贺长恭和沈云清,一脸嫌弃:“他们怎么在这里?” 沈云清心说,关你个阉人屁事。 你家住海边啊,管得真宽。 不过这叔侄俩,为什么又凑到了一处? 武安侯没有回答,却冷漠疏离地道:“你来又是做什么?” “叔父,咱们借一步说话。” “你就这般说。” 萧和同:“……” 这夫妻俩又不是自己人,他怎么说? 想了想,萧和同只能隐晦地道:“叔父,莫要把芦花鸡当成凤凰!” 沈云清竖起耳朵。 啥? 芦花鸡?凤凰? 这是说什么呢? 凤凰不是祖母吗? 难道有人冒充祖母? 武安侯显然是听懂了,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你来教本侯做事?” “叔父!” 在贺长恭和萧和同面前,萧和同急得都顾不上假装了。 “那是假的!那不可能是真的!您要是扶持他,还,还不如扶持我呢!” 简直要被叔父气死了。 这人年龄越大越倔强,根本不听劝。 沈云清:扶持谁? 这瓜长在山顶,云里雾里看不清楚,听不明白。 “管好你自己。”承恩侯冷冷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萧平,送客!” 萧平躬身道:“萧指挥使,您这边请——” “叔父,您会后悔的!”萧和同见武安侯油盐不进,气得拂袖而去。 沈云清忍不住想,这自己养大的孩子,感情就是不一样。 虽然说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关键时候,还是见人心的。 武安侯道:“你们把荷包带回去。保存不好的后果……” “请侯爷放心,”贺长恭拱手行礼道,“定然好好保管,还您一个比之前更好的荷包。” 武安侯进去,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挪到锦盒中,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把锦盒盖上,闭上眼睛,吐出两个字来:“尽快!” “是。”月荷领命。 “滚吧。” 武安侯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一般,坐到椅子上,脸上露出几分颓然之色。 他意识到了,有些东西,想要留住,太难太难…… 沈云清却没有立刻滚。 ——虽然她惧怕,也不是很喜欢武安侯,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盟友出事,唇亡齿寒。 尤其现在,他们这些小弱鸡,还想着抱大腿。 “侯爷,”沈云清上前行礼,“可否让我为您请脉?” “不必了。”武安侯拒绝,“我的腰伤,已经习惯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7节 有时候可能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和斗志。 “不,”沈云清道,“我说的不是腰伤,而是……毒。” “毒?”武安侯不信,“你不要拿着糊弄荣懿那样蠢货的招数来糊弄我!” 他根本不相信沈云清的医术。 他甚至不相信大夫,觉得生死有命,大夫都是骗子。 沈云清:“我或许会骗人,但是您中的毒不会!” 第234章 抽丝剥茧 “中毒?”武安侯冷笑,“危言耸听!” “侯爷,讳疾忌医可不是一件好事。”沈云清从容道。 她心里却想着,如果你不是明日之光,指望你对抗万太后,就你这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以为我搭理你? 这时候,萧光将信将疑地开口道:“侯爷入口的所有东西,都有人尝过……” 沈云清明白,这是比照宫里的规制了。 也是。 武安侯名声不好,又手握重兵,忌惮他的人太多,想他死的人也不少,不小心点活不到现在。 “而且,”萧光继续道,“府里也有大夫,定期给侯爷请平安脉。” 言外之意,沈云清确实有信口开河的嫌疑。 这时候,贺长恭忽然开口道:“人和人能一样吗?大夫和大夫能一样吗?怎么不见随便一个大夫,能给皇上看病,非得太医呢?” 萧光道:“侯府的大夫,原本就是太医……” “比太医还厉害的人,听过吗?”贺长恭问。 萧光也是个实诚的,摇了摇头。 贺长恭指着沈云清:“那好好听她说。” 萧光:“……” 沈云清忍俊不禁。 好喜欢贺长恭对她的盲目信任啊! “虽说病从口入,”沈云清开口,“但是毒不见得,都是吃进肚子里的。” 触摸到了有毒的东西,甚至只是闻到了有毒的气味,都可能把人放倒。 武安侯听明白了,冷冷地睥着她道:“只有别有用心的人,才故弄玄虚。” 沈云清道:“并非故弄玄虚,而是只远观,我只能看出来侯爷面色有异,怀疑您中毒了。但是更多的,我得进一步探查才知道。” 她的双眼也不是x光,能看到这份上,已经是神医了。 萧光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忍不住道:“侯爷,要不,就让她试试?” 万一,真的中毒了怎么办? 沈云清:说得像我求着你们似的。 要不是怕你们倒了,平白便宜了万太后那伙人,她怕把自己呕死。 在萧光的劝说下,武安侯勉为其难地坐下,把手搭在桌边。 贺长恭陪着沈云清上前。 沈云清在武安侯对面坐下,面容沉静,目光淡定,伸手搭上武安侯的脉,眉头微锁,凝神沉思。 等了一会儿,萧光沉不住气了,“请问——” “问什么,”贺长恭怼他,“没看在想吗?侯爷是什么身份,用点耗子药,拿得出手?” 肯定是少见的金贵的毒药。 沈云清:“……话糙理不糙。” “那到底是什么?”萧光问。 沈云清把手收回来。 萧光知道自家主子有洁癖,立刻递上帕子。 武安侯在手腕上蹭了蹭。 沈云清倒是没觉得如何,毕竟前世做大夫,见过太多患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但是贺长恭不乐意了,抽出他的帕子,拉过沈云清的手,擦了又擦。 他喷香的媳妇摸他一个老菜帮子的手,说什么了? 竟然还反过来嫌弃他媳妇?岂有此理。 沈云清:“……” 萧光看着贺长恭的动作都看愣了。 不过好在武安侯并没有说什么,他默默地松了口气。 “我一时之间也辨别不出来,”沈云清面露难色,“因为我怀疑,对方是制毒高手。” 并不是砒霜那种单一的毒药,而是一种混合毒药。 用药很精妙,让人很难察觉。 总之,这次大概,是遇到对手了。 武安侯见状却以为沈云清在危言耸听,冷笑道:“滚吧,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把荷包给修复好才是最重要的。 沈云清不疾不徐地道:“侯爷,我虽一时之间还想不明白,但是不代表您没中毒。而且我怀疑,这毒不是从口入,而是您肌肤接触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萧光想了想道:“接触到了有毒之物?不能吧……麻烦夫人帮忙看看?” 武安侯这次没说话,目光透过门看向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云清点头。 她也很想弄清楚,这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能有更多线索,说不定能让她尽快查明。 这时候,贺长恭忽然拉了拉沈云清的袖子。 “云清,你先去查侯爷的旧荷包。” 沈云清眼神一亮,点了点头。 等她要过去,又被贺长恭拉住。 “接触都有毒,你别那么虎,小心着点。” 沈云清心里甜滋滋的,“知道了。” 她上前查看,眉头慢慢锁紧。 贺长恭看她神色就知道,对了,就是那玩意儿有毛病。 沈云清查验完荷包,又把武安侯住的房间检查了一遍,取下了挂在幔帐上的两个银香囊球,一并带走。 “最近不要给侯爷房间添东西。”沈云清叮嘱萧光,“给我几日时间,我回去研究研究。” 至于侯府怎么查,那是他们的事情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萧光对她的态度,多了几分恭敬。 等送他们出去之后,他又回来,拱手恳求道:“侯爷,属下觉得沈夫人,不像是博人眼球。请侯爷一定要慎重!” 武安侯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让人去盯着荷包,一定不能有闪失。” 萧光:“……” 我的侯爷啊,您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现在是说荷包的事情吗? 是在说您的命啊! “是。可是侯爷,中毒之事……” “让她去查。”武安侯道,“等着便是。” 萧光愣住:“既然您也愿意,那刚才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般不屑一顾? 武安侯道:“给她个机会,让她证明。” 萧光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在激沈云清啊! 果然,还是侯爷有手段。 不动声色间,就已经给人下了套。 武安侯却没有过多留恋这个话题,沉声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萧光知道他问的是谁,忙道:“属下今早才过去看过,小主子一切都好;贞夫人说,比之前吃得也多些了。” “那就好。”武安侯冷冷地道,“保护好他,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是。”萧光敛容道。 “还有,萧和同那个蠢货再来,就给我打出去!” 他不知道他手里的人,可能是假的吗? 可是不管真假,他说真的,那就是真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8节 为了尽快名正言顺地动手,他必须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以这个孩子,就必须是皇家血脉! 第235章 文氏的发现 回去的路上,沈云清和月荷道:“是不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我也是,这侯府,就是有些古怪。” 月荷笑了笑:“夫人,您不用管奴婢。奴婢就是个聋子,哑巴,不该奴婢管的事情,奴婢不会过问的。” 沈云清不由感慨——这也太聪明了吧。 海棠则道:“月荷姐,夫人就没把咱们当成外人。要不能随便说侯府不好吗?就侯爷和萧大人这两位,哪个好惹?传出去,那说不定惹来什么祸患呢!” 言外之意,把你当成自己人,所以才不避讳。 月荷点头:“我晓得的。” 沈云清好奇问她:“月荷,你是真的能修复,还是骗武安侯的?” 月荷微愣:“奴婢怎么敢骗侯爷?” 沈云清如释重负,笑嘻嘻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管怎么说,先把荷包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至于中毒……确实棘手,她回去慢慢研究。 贺长恭把她们送回家之后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沈云清今日医馆不开门,就回去专心致志地研究荷包和银香囊里的毒。 好容易用小刀从银香囊里刮下来一些残余的香料,沈云清正小心翼翼地准备放到纸上,就听韩氏大嗓门地道:“云清,云清你在吗?” 沈云清吓得手一哆嗦,碎末差点被抖到旁边。 “娘,在呢!”她连忙道。 也不知道韩氏怎么回事,以前没那么大嗓门啊。 韩氏:我那不是怕你们小两口在亲热吗? 沈云清:我和狗亲热还差不多。 你儿子早就不知所踪了。 毕竟蒲公英家族那么庞大,要一一告别,也好费时间。 韩氏进来,到处没见到自己儿子,忍不住问:“狗剩呢?” “出去了。” “这还剩几天,怎么不能在家陪陪你?等着,他回来我骂他。” “娘,他有正事要忙呢!” 自己也很忙,晚上再见挺好的,揉面助眠。 “瞎忙什么?什么有你重要?” 不在一处,她大孙子怎么办?韩氏腹诽道。 “娘,您找我有事吗?” “有事。”韩氏道,“想着狗剩要走,我心里总不得劲。” 沈云清试探着道:“那娘,我跟着他去?” 快答应!快说服狗剩! 她愿意的。 韩氏却道:“咱可不去。那荒郊野岭的,天气又这么冷……” 主要儿子也不想带。 狗剩那个倔脾气,说一不二的,她说不动。 “我心里不踏实,想去大相国寺替他求个平安符,顺便好好给你公公上柱香,你陪我去,成吗?” 沈云清心里有些奇怪。 毕竟这种事情,从前都是贺婵陪着她去的。 今日怎么点名要她了? 难道是因为,为相公求的话,妻子求得更好用? 知道韩氏没有什么坏心思,沈云清就笑着答应了:“娘,我们什么时候去?” “吃过午饭咱们就去,我回去准备东西了。”韩氏见她答应,很是高兴,摆摆手不让她送,自己脚步轻松地走了。 海棠都看出了端倪:“夫人,奴婢怎么觉得老夫人,好像有点怪怪的?” “说不定怕我太缠着大爷,把我带出去呢!”沈云清乐不可支。 海棠脸红。 夫人就没个正形。 到吃午饭的时候,沈云清已经把毒药的成分研究出来了两种。 正好出去透透气,晚上回来再接再厉。 月荷没有跟着她出门,而是选择留下给荷包配色,海棠也留下陪月荷。 ——不是沈云清小人之心,而是这荷包,太重要了。 就这样,韩氏还不放心。 她对文氏道:“娘,您要是有功夫,也去云清屋里看看,新来的丫鬟怎么样,你不给掌掌眼,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文氏笑道:“云清看的人,不会错的。” “那不行,她到底年轻。家里这些事啊,我就信您!” 沈云清在一旁偷笑。 她想说,其实婆婆对祖母才是真爱吧。 多年婆媳成母女,多么令人羡慕。 母慈女孝,大抵如此。 “行,那我一会儿去看看。”文氏笑着答应。 其实那是别人给沈云清送的丫鬟,好不好都该她说了算。 文氏和沈云清都懂得这样的道理,却也都愿意宠着韩氏这样的单纯。 韩氏自己提着香烛篮子,不让沈云清动手,只招呼她快走。 沈云清看着那么重的篮子,忍不住道:“娘,您这是带了多少东西?” “你不懂,求神拜佛得虔诚。咱们自己不吃,也不能在这上面省钱。” 沈云清连忙狗腿地点头:“娘说得对!” 几句好话就能搞定的婆媳关系,她愿意配合! 婆媳两人带着六娘,坐着马车出了门。 文氏有午休的习惯,所以自己睡了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早就形成的生物钟让她醒来。 文氏对着铜镜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又拍了拍衣裳,这才缓步往沈云清院里而去。 海棠抬头见到她,吓了一大跳,忙迎出来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月荷也站起身来行礼。 文氏笑道:“听说家里来了个巧手的姑娘,绣工好,我来看看。” 海棠给月荷介绍:“老祖宗的绣工好,又疼夫人,夫人的许多衣裳,都是老祖宗亲力亲为。”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文氏道:“随便缝几针罢了,和人家正经绣女是比不了的。” 说话间,她的目光投向月荷。 月荷双手垂在身前,有些紧张,手里还攥着一把彩线。 “老夫人过谦了,奴婢还得老夫人指点。” “不用慌,都是一家人了,云清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了。”文氏笑意温和,“好孩子,忙你的,我看看能不能偷师学点。” 月荷有些拘谨地坐下,继续对着荷包配色。 文氏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本来还很平静,但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了。 她甚至伸手,要去摸那荷包,却被海棠拦住。 “老祖宗,这个不能碰。”海棠连忙解释道,“夫人说过,这荷包可能有毒。” 而且都这样了,也容易弄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一向沉稳的文氏有些不对劲。 第236章 路遇俊俏和尚 海棠扶住文氏,轻声道:“老夫人,您怎么了?” 文氏把目光从荷包上收回来,面色恢复了几分,“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荷包的年头,看起来有些久了。” 这荷包她印象深刻。 她从小女工就好,而且她不是被逼着学的,她是真的对这些很感兴趣。 可惜家里出事之后,她进了宫,便少有自己动手的心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19节 她贴身的东西,都是出自于丫鬟之手。 她身边有两个得用的丫鬟,一个宝珠,一个抱琴。 两个人都是从小陪着文氏一起长大,陪她读书陪她学琴棋书画和针黹的人,都是当半个小姐养大的。 可是后来,宝珠背叛了她,然后嫁了人。 而抱琴,为了救她而死,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 这荷包,正是出自抱琴之手,绣的是抱琴最爱的八宝纹。 抱琴的父亲后来出家了,所以她对和佛家有关的八宝纹情有独钟。 抱琴死后,文氏思念她,就留了她的荷包,一直佩戴在身上。 本来离宫的时候想要带走,但是不知道丢在何处。 那场大火,竟然没有把它烧掉吗? 斯人已去,岁月甚至模糊了记忆中抱琴的音容笑貌,可是再见荷包,文氏还是控制不住地激动。 抱琴,抱琴…… 当年她把还是少年的萧承平安排在自家住,抱琴身为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时不时进出宫廷和闵家。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竟然对抱琴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文氏甚至想到了,这么多年,武安侯一直孑然一身,踽踽独行,是为了抱琴。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小少年,黑亮的眼神里,有着怎么倔强桀骜的光。 ——他是那种,选择了一条路,选择了一个人,就不会更改的人。 只是,抱琴已去,他这又是何苦? 人生苦短,一蹉跎,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知道他念旧,却不知道他如此念旧。 勾起心中惨烈回忆,文氏有些情难自控。 她在海棠的搀扶下慢慢坐在椅子上,有些失神地看着那荷包。 如果抱琴还在,现在也是个小老太太了。 说不定,是尊贵的武安侯夫人了。 然而,她太忠心耿耿,所以没有这样的福气。 抱琴……文氏泪盈于睫。 月荷虽然觉得有些古怪,却还是没有说话。 海棠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文氏送上一杯茶,站在旁边。 自从知道老祖宗是先皇的皇后这件事情后,感觉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震惊了。 贵人,本来就是要让人看不懂的。 她明白了才不正常。 文氏想的却是,她在闵家的闺房,现在还保留着。 里面有不少,当年抱琴亲手做的东西。 找个机会,她回一趟承恩伯府,然后把抱琴的东西收拾一下,找机会送给武安侯,以解他相思之苦。 抱琴短暂的一生,都是为她而活。 死后能被人长久惦记,算不算,也是一种告慰? 只是,她再也不知道。 她要是活着,该多好。 文氏在屋里待了很长时间才离开。 ——距离真相,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终是没跨过去。 主要是,她比武安侯大了七岁,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沈云清不在场,否则她肯定会怀疑,武安侯喜欢的其实是文氏。 毕竟文氏的光芒太盛了。 而且她才是武安侯的救命恩人。 沈云清和武安侯接触下来,觉得这人有点一根筋。 他更大可能,执着的是救命恩人。 不过沈云清不在场,她现在正在大相国寺,冻成了狗,同时又万分无奈。 来了之后才发现,什么求平安符,给公公上香,都是假的。 准确地说,是顺带的。 韩氏的真正目的,是带她来求子的。 沈云清内心疯狂:苍天啊大地啊,我还想和狗剩多过些没羞没臊的日子呢! 她不抵触生孩子,但是她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等等。 就等一两年行不行?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非常配合韩氏,拜了又拜,差点把自己拜成冻住的冰棍。 冷啊,寺庙里香火缭绕,可是还是不顶事,真的要冻僵了。 好容易拜完了,韩氏又道:“我去给你公公烧香,你去给狗剩求个平安符。一会儿你求完了,找个地方歇歇,让六娘来告诉我,我和你公公多说会儿话再走。” 在这里,香火鼎盛,肯定求什么事情都更灵验。 他爹,你听到了吗? 沈云清促狭道:“您快饶了公公吧。” 韩氏瞪了她一眼:“那不是他的种儿还是怎么了?别想到地底下躲清闲。去去去——” 沈云清掩唇而笑,带着六娘出去求平安符了。 求平安符的人很多,她们只能排队。 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到自己的长队,沈云清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四处看。 “看这边——”六娘拉了拉她的袖子,指向西北的方向。 那里,是进到这里面来的门。 沈云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队十几个和尚鱼贯而入。 他们身穿灰色的僧袍,年龄从十几岁到几十岁都有,身高胖瘦各异。 但是沈云清,凭借一双美男探测仪般的眼睛,精准地把目光锁定在了第二个和尚的脸上。 ——这个很man,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虽然面无表情,却不影响沈云清觉得,他最好看! 六娘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这么好看的和尚,我还是第一次见。”沈云清忍不住小声和她嘀咕道。 六娘道:“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像你男人。” 沈云清:“???” 别瞎说好不好? 虽然他长得不赖,但是离贺长恭,还是有差距的,好吗?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带着爱的滤镜看贺长恭呢! 然后她就听到,身边有妇人窃窃私语,也在说那和尚长得俊俏。 言辞之间,还颇有遗憾,觉得这样的美男,当和尚委实浪费。 沈云清:佛祖啊,我在佛门净地可没这么瞎说话啊。 您要降罚的时候,可记得把我撇出来。 虽然她确实那么想了,但是她没说啊! 这时候,六娘忽然道:“他们应该不是这里的和尚,而是外地进京,来大相国寺挂单的。” 第237章 是叔扬吗? 沈云清倒是知道挂单的意思。 ——天下和尚都一家,所以云游的和尚到了哪处寺庙,在那里停歇,把自己的僧衣挂在寺院名单之下,所以称为“挂单”,其实就是落脚休息之意。 “你怎么看出来的?因为他们都带着包袱行礼?” “嗯。” “那会不会是,他们外出做法事刚回来?” “不是。他们穿的衣裳,和大相国寺的和尚穿的不一样。” 沈云清想了想,不都是灰扑扑的僧袍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六娘给她解释了,僧袍的款式其实是有区别的。 沈云清表示,自己又学到了。 “六娘,你眼神可真好用。”她忍不住赞道。 六娘一脸得意:“东家你也不看看,我从前是做什么呢!” 做土匪,是要踩点的,没有眼色怎么行? 沈云清:“佛门清净地,阿弥陀佛。” 打打杀杀,佛祖会见怪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0节 六娘脸色却变了变,很快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看别的。 ——她眼睛再好用,也没有看透那个男人,所以现在才活该落到这个下场,呵呵。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排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求得了平安符。 沈云清冻得不住地搓手。 六娘见状道:“东家,你进这大殿里等着,暖和暖和,我去看看老夫人那边说完了没有。” 韩氏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沈云清点点头,跺着脚走进大殿里,花钱买了很多香烛,凑到了大方鼎前慢慢往里投,趁机烤烤火。 不过这么做,她还是有点做贼心虚,所以时不时往身后看看,有没有挡着别人上香。 某次回头,她又看到了刚才那个俊俏和尚。 不过这次,沈云清愣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和尚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有酒窝。 倒不是因为他这模样多迷人——事实上,也确实迷人。 不过更重要的是,沈云清从他的侧颜之中,感觉到了惊人的熟悉。 他的侧脸,太像太像贺季武了。 不过,他比贺季武更内敛一些,不像贺季武那么张扬。 也就是说,她今天遇到了一个眉眼之间很像贺长恭,侧颜又像贺季武的男人。 而他的年龄,应该也介于两者之间。 叔扬…… 沈云清心跳都加速了。 她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把手中的香烛全都扔到方鼎之中,缓步上前。 “这位法师,”她笑着道,“我听着,你们是从临州来的?” 和尚微愣,随即摇头道:“女施主听错了,我们是从金州来的。” “金州?辽东的金州?” 和尚点点头:“正是辽东金州。” 沈云清笑道:“原来是老乡。” “老乡?” 沈云清信口胡说道:“我相公是辽东的。” 已经被辽东口音拐跑了。 “原来如此。”和尚浅笑,性情倒是很温和。 沈云清道:“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贫僧法号永福。” “原来是永福法师,这法号好,听着就吉利。”沈云清没话找话说,“就是您年纪轻轻,怎么就入了空门?父母呢?” 永福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冷淡了一些。 沈云清立刻意识到,她太着急了。 永福该不会,是以为自己花痴套近乎了吧。 永福淡淡道:“一切都是缘分,贫僧还有事,先告退了。” 沈云清:“……”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想着永福既然已经在这里挂单,应该不至于立刻就走。 她今晚回去就和贺长恭说这件事情! 永福刚离开,韩氏就跟着六娘过来了,道:“云清啊,等着急了吧。走走走,咱们回家。” 神也求了,鬼也拜了,剩下的就看儿子和儿媳妇的了。 可别把孩子给冻坏了。 回去的路上,沈云清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和韩氏说。 毕竟对一个母亲来说,提起她无论因为任何原因不在身边的儿子,都是极大的痛苦。 贺长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 见沈云清还没睡,他笑着过来摸她的脸:“等我呢!” 要不人说成亲好吗? 不说别的,单单为了晚上归来这一盏亮着的灯,就让人觉得心里暖和。 沈云清嫌弃地别开脸。 贺长恭声音顿时带了几分委屈:“知道你洁癖,洗过手了。” “凉——” 贺长恭“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把这茬给忘了。” 说话间,他就又要往前凑。 沈云清忽然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贺长恭愣住,手也停在半空中。 半晌后,他慢慢把手放下,情绪也低沉了起来:“严格来说,小三是小四才对。他和老二之间,我还有个弟弟。” “那他是没了还是……” “应该是没了。”贺长恭道,“我比他大五岁,算起来,如果他还在的话,今年也该十七了……” 因为这段并不美好的回忆,他的眼中笼上了一层轻薄的雾气。 “……娘生他的时候是早产,八个月就出生了。”贺长恭道,“祖母和村里的老人都说,他养不活。娘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眼睛都要坏了。” “可是他那么弱,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祖母说,没办法了。” 贺长恭那时候也是个孩子,对弟弟虽然有些期盼,但是敌不过对母亲的依恋。 他很怕很怕,怕自己会成为没有娘的孩子。 “祖母说,要给娘一个念想,所以把弟弟送走了。” “送给了谁?”沈云清喉头发紧。 她不得不承认文氏的体贴和睿智。 文氏给了一个母亲微末的希望,这个微末的希望,在日后她每次想起那个幼小的孩子时,不至于陷入无边的绝望。 “祖母说,送给了来村里化缘的和尚。” 和尚?! 沈云清猛然激动起来:“对了,那就对了!” 贺长恭一脸茫然:“什么对了?云清,你怎么了?” 沈云清激动地道:“我今日遇到一个和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多看了两眼……” 贺长恭:我不想听这些,真的。 再说他要生气了。 “结果后来发现,他和你长得像。” 贺长恭:“那也不行,那也是别的男人。” 不要爱屋及乌,就爱他这个屋就够了! 第238章 临别叮嘱 沈云清:“你激动不?” 贺长恭:动了。 他把人压到床上磨牙:“这就动。” 气壮狗剩胆,贺长恭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像之前很多次想过那样。 但是轻轻的,没敢使劲,怕沈云清再把他掀到床下面去。 沈云清:“你是狗啊,舔我肩膀……” 贺长恭用了几分力气咬下去。 沈云清:“高兴傻了?我也没想到啊,今天娘非带我去大相国寺……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唔唔唔……” 狗剩,你干嘛堵我的嘴! 别闹了,说正事呢! 沈云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等他放开自己的间隙开口道:“傻子,弟弟都不管了!光想着那档子事情,讨厌不!” 她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弟弟?”贺长恭一边解自己的腰带一边呼吸急促道,“什么弟弟?仲景来信了?还是季武又闯祸了?” “说叔扬呢,我说他们做什么?”沈云清瞪了他一眼。 贺长恭愣住了,解腰带的手也停在腰间。 “你,你是说,你在寺庙里遇到的人,是叔扬?” “对啊,要不我那么激动做什么?”沈云清无语。 这男人,果然不能沾女色,否则脑子就不够用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1节 “你快仔细和我说说。”贺长恭腰带也不解了,激动得两眼放光,坐在床边和沈云清拉起来。 沈云清便把今日的事情细细说来。 “真的会那么巧吗?”贺长恭激动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 “谁知道呢?不过都说无巧不成书,或许真的呢?”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贺长恭在屋里来回踱步,转得沈云清头都晕了。 “云清,这事情你没和娘说吧。”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沈云清嗔道,“这事不落实,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给了人希望,又无情浇灭。 她不能对韩氏那样。 “我先出去一趟。”贺长恭道,“你不用等我,我估计很晚才回来。” “去找人帮忙吗?” “嗯。”贺长恭把腰带系紧,换了靴子匆匆往外走,“早点睡,听话。” 刀哥要撒欢跟出去,也被他撵回来,“守着你娘。” 沈云清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和尚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刚睡着,忽然被窝一凉,随后钻进来一个火热的身子,但是手却有些凉。 沈云清迷迷糊糊道:“回来了?” 贺长恭伸手解她的衣裳,继续未完成的大业。 ——毕竟马上要走了,能睡的,总共就两个晚上了。 沈云清:“……” 意乱情迷。 翻云覆雨。 云消雨歇。 沈云清困得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强打精神问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三刻,早着呢,你睡吧。” 贺长恭收拾好,又钻进被子里,从背后圈住她,手搭在她身上,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才细细叮嘱沈云清。 “第一,这件事情巧合得让人不敢相信。你要知道,咱们现在是能在武安侯面前挂上号的人,嗯,主要是你……容易被人盯上。” 沈云清正对着镜子扒拉衣裳,看着脖子、胸前的草莓想骂人,闻言便道:“我们算什么挂上号的?我也不算。” “算。”贺长恭道,“你不懂,那些人,无孔不入的,会有这种可能。” 沈云清点点头。 “但是也可能是真的。”贺长恭有些紧张,“我也希望是真的。我找了宋维野,让他去查。” “宋维野?能行吗?” 沈云清觉得,自己去套套近乎,或许也行。 “能行。”贺长恭道,“他关键时候,靠谱,而且嘴紧,是自己人。” “这就把婵婵给卖了?”沈云清凑趣道。 “她自己愿意的。” 嘿嘿,贺长恭眼神还是毒辣。 “宋维野知道一些,说这些和尚进京,可能也和太后有关系。” “她又怎么了?”沈云清忍不住翻白眼。 丑人多作怪,怎么总是这个老妖婆? “怕死。”贺长恭道,“让和尚给她祈福。” 沈云清却歪了。 是那么回事吗? 给太后祈福,尼姑不行吗?怎么就非得太监? 再联想到永福法师那样的颜值……沈云清想多了。 “回头宋维野要是查到了什么,会来告诉你。你一定沉住气,先给我带封信,咱们俩商量着来,知道吗?” 事关弟弟,贺长恭非常谨慎,唯恐给家人造成第二次的伤害。 沈云清点头。 “还有件事——” 临走之前,贺长恭一定要把想安排的都交代清楚。 “医馆暂时先开着看看,过几天,不行就关了。到时候别倔,听话。” “为什么要关医馆?”沈云清不理解,也不很愿意。 她在医馆里,得到的认同感,足以支撑她为爱发电。 “因为今年很多地方收成不好,是灾年。灾民不少,都涌入京城乞讨……很不安全。” 沈云清:“你的意思是,灾民会来冲击医馆?” 贺长恭过来给她拉上衣裳——大清早的,干啥呢! “人都要饿死了,管不了那么多。所以到时候一旦城里进了许多灾民,就把医馆关了,平时都关好门,知道吗?” 沈云清知道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点点头:“我听你的。” “不过也都是可怜人。”贺长恭道,“你要是有钱,想表示表示,就给陆家铺子,让他们帮你施粥。咱们不要名利,就图个心安,你看行不行?” 什么都考虑到了,她有什么不行的? 沈云清起身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脸:“舍不得你走怎么办?” 贺长恭狠狠把人抱住,亲了又亲,只恨不得把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等我回来看你,多顾着自己些。”他说着眼圈就红了,趴在她肩膀上哽咽,“一根毫毛都别少,让老子省点心。” “我老子在外面,你不怕他抽你?”沈云清故作轻松地道。 大哥,别嘤嘤嘤了。 她怀疑,她将来走在前面,听到狗剩嘤嘤嘤都能诈尸。 第239章 六娘的过往 再怎么恋恋不舍,时间还是过得飞快。 贺长恭不让沈云清去送他。 “一群糙汉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看别人,就看你。” “人家看你,我也不得劲。”贺长恭闷声道,“你就听话,别去了。” 要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他舍不得媳妇哭得嘤嘤嘤,他还要不要脸了? 沈云清答应。 她也不想去。 她怕自己失态。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依恋一个人。 大概,这就是爱情吧。 不过贺长恭前脚刚走,沈云清就有些坐不住了。 “海棠,你说我是不是忘了给他什么东西?” 六娘凉凉地道:“除了你,他什么都不想带。所以想起来,也没有用。” 不就是想着去见见人家吗? 一点儿也不实诚。 沈云清:“……是肉干!我做了肉干没给他带!” 所以,是真有东西没带的! “光有肉,没有酒?”六娘道。 “酒就算了,喝酒误事。”沈云清道,“六娘,你赶紧骑马去追他,把肉干给他。” “行。” 可是等六娘看到那一大包袱肉干的时候,忍不住嫌弃道:“你这是要他吃到明年这时候?” “多吃点,吃饱了不想家。” 六娘无语,把一大包肉干挎到身上,骑马出城了。 沈云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虽然知道问六娘,也就是说看贺长恭走了,可是她还是热切地盼望六娘回来。 结果,盼来盼去,一直盼到天黑六娘才回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云清埋怨道,“吓得我让人到处找你。” 六娘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似乎是喝完酒才回家的。wap.zwwx.org “没什么,”六娘手里还拿着一壶酒,脸上浮起一层浅红,眼神迷离,“今天心情好,小酌了几口。”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2节 沈云清:我男人刚走,你说心情好,这合适吗? 她把海棠和月荷打发下去,道:“那你留下给我暖被窝吧。” “想得美。”六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又要往她胸前摸,被沈云清躲开。 “耍流氓。” “我又不是没有。”六娘傻笑。 醉了,这人绝对喝醉了。 沈云清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快醒醒酒吧,醉猫。” 六娘不喝。 她坐在桌前,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我没醉。” “遇到那个男人了?”沈云清也不闲着,拿着药杵一下下地捣药。 “太聪明的女人,没人爱。”六娘趴在了桌上,脸贴着桌面。 沈云清:“我有我狗剩哥就够了。” “再炫耀,砸你。”六娘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早已是空空如也。 沈云清叹气:“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出去送这趟东西。” “孽缘,躲不过。”六娘道,“不过他没追上我,真是个废物啊!” 还好当年,没嫁给这样的废物。 “那你是想让他追上,还是不想让他追上?” 六娘不做声了,微闭着双眼,良久沉默。 “要是放不下,就试试吧。不过要是他有家室,那就算了……” “他比我还大两岁,你说呢?” 那,说不定都做爷爷了吧。 沈云清:“想说吗?” “不想。” “那赶紧洗漱睡觉。” “我给你暖被窝。” “别占我便宜。” “我今日还就是要睡一睡,让贺长恭神魂颠倒的女人,过来吧你!” 沈云清动作机敏地躲过。 六娘抓了个空,嘟囔道:“你这一身莫名其妙的功夫,邪门。睡了,我睡了。” 梦里什么都有。 “不行,你先洗漱。” 六娘不管,直接脱了鞋,和衣爬到了床上。 沈云清无奈,只能洗了帕子给她擦擦手和脸。 “东家——”六娘忽然睁开眼睛,两行泪滚滚而落,把沈云清吓了一大跳。 “六娘,别哭,你别哭……” “东家,我没剁了他,我可真怂。” 沈云清:“……” “睡了。”六娘转了个身,背对着沈云清。 沈云清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沉默地帮她盖好被子,吹灭了烛火,在外面躺下。 “东家,”不知道过了多久,六娘又开口了,“我得走了。” 沈云清心里一沉,不自觉地用力抓紧被子,“去哪里?” 她们在一处虽然只有几年时间,但是已经把彼此当成了家人。 “不知道。”六娘道,“他不会放过我的。” “到底是谁?难道,贺长恭也没办法对付吗?” 六娘笑了:“或许再过几年,能行吧。” 那还是建立在贺长恭极有出息的份上。 沈云清忍不住道:“难道是朝廷中人?是当年去剿匪的人?他欺骗了你感情?” 她已经脑补出了许多。 比如,那男人做卧底潜入山寨,最后杀了很多山寨的人,让六娘无法接受…… 六娘:“你话本子看得太多了,改天好好洗洗脑子。” 沈云清:“……赶紧睡觉。” 说话说一半,多烦人。 “东家,有些错误,一次都不能犯。” 沈云清:“他找了别的女人了?” “如果是那样,我大概,会原谅他。因为他,对我太好太好,那时候我糊涂得不行,比你现在还糊涂。但凡能劝住自己,是舍不得离开的。” 那是一个身世地位,相貌气质,言谈举止,都让人无可挑剔的男人。 “那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们中间,隔了一条命。” 黑暗的夜里,六娘的痛苦几乎控制不住。 揭开了以为愈合的伤疤,竟然还会汩汩流血。 “六娘。”沈云清轻轻拍着她,“过去了,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六娘显然说出这些,已经耗尽了所有勇气,“睡吧,明天就好了。” “那你,还走吗?” “我再想想。” “六娘,就是要走,也挑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走。你想散心,去江南,陆家在;再往南,去找……” “东家,睡吧。”六娘打断她的话。 沈云清沉默了下来。 她真的舍不得。 她很难和别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但是一旦建立起来,就放不下。 这是一辈子的牵挂。 过了一会儿,一直在地上打盹儿的刀哥,忽然“汪汪汪”起来。 与此同时,沈云清也睁开了眼睛。 这—— 第240章 官配 她是不是思念成疾——精神疾病那种,竟然听到了贺长恭的脚步声? 然而很快,门被推开,随即就是贺长恭的嘟囔声。 “睡觉又不关门,一点儿不听话。” 沈云清猛地坐起身来,“你怎么回来了?” 刀哥欢喜地上前咬着裤腿蹭蹭,亲热得紧。 贺长恭:“你怎么还没睡?想我了吧,嘿嘿!” 沈云清:“你别过来。” 就算六娘和衣睡的,这也很尴尬。 贺长恭:“咋的了,我才走一天就不让我碰了?” 要不是为了回来陪她睡,他能这么辛苦吗? 贺长恭用火折子把蜡烛点燃,然后就笑着看向掀开幔帐的沈云清。 然后慢慢的,沈云清身后出现一个人…… 贺长恭瞪大眼睛:“你咋在这里?” 他看清楚了,是六娘。 六娘:“你走了,有人睡不着,让我陪睡呗。” 贺长恭:“……” 这就尴尬了。 六娘打了个哈欠,不动声色地道,“怎么,为了媳妇,当逃兵了?可真出息啊!” 沈云清也这么想的。 她觉得自己成了红颜祸水,把好好的狗剩给带歪了,简直有罪。 狗剩啊,逃兵坚决不能做啊。 “不是。”贺长恭一边解释一边用眼神撵人——咋这没有眼色呢? “带队的官大人,今天好像闹肚子了,一天才走出去二十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3节 贺长恭一琢磨,连夜赶回来,和媳妇亲热亲热,明天再追出去都赶趟。 于是他就请几个好兄弟帮忙打掩护,连夜回来了。 没成想,竟然…… 嗐,再浪费一会儿时间,就没时间了。 “官大人?什么官儿?” “他姓官,”贺长恭道,“是个三品什么官,文官,看着跟豆芽菜似的单薄,和我不是一路人。” 六娘趿上鞋道:“行了,我走了,你们赶紧抓紧时间亲热。” 沈云清:“……六娘,你……” 没事吧。 “有男人不睡,你和我腻歪什么?小心你男人吃醋。” 说完,她晃晃悠悠地离开。 贺长恭都看出来了。 他关上门后问:“六娘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哪里怪怪的?” 他觉得六娘,挺对胃口的,是可以划到兄弟里面的。 “我也不知道。”沈云清没把六娘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这是人家的伤心事,而且她确实也一知半解。 不过旁敲侧击打听打听还是可以的。 “六娘给你送的肉干,收到了没?” “收到了,不过给大家分了一半。嘿嘿,你不生气吧。” “生什么气,本来就是想着你兄弟多,手散,所以做得多。吃完了我还给你做,捎封信回来就行。” 沈云清一边脱衣裳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个时辰,就得走了。” 贺长恭按住她的手:“别动,就是回来陪陪你,哄你睡觉,没装着那档子事。” 就这么点时间,吃不饱,回头难受的还是自己。 再说,做正事呢,别腿软了。 沈云清:“……我是穿着这么多衣裳睡觉不舒服。赶紧躺躺,你也真是的,就这么点时间,你折腾什么?”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甜蜜的。 ——人的一生之中,平淡居多,这种不顾一切的热血,也是日后值得回味的珍贵记忆。 这些闪光的碎片,构成了熠熠生辉的爱情。 贺长恭挨着她躺下,“今天那官大人也奇怪,我正分肉干呢,他人不见了。本来都要出发了,生生耽误了一个多时辰。” 沈云清心有所动。 “他怎么了?” “说是闹肚子了,”贺长恭闷声道,“我看那时间,估计是掉茅厕了。” 掉茅厕,回来再洗干净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后来呢?官大人好了吗?你见到他了?” “不知道,他在马车上就没下来。” 沈云清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数了。 “你和我说说官大人的底细呗。”她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是你上峰,我总得问问好不好相处,怕你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贺长恭道,“我和他不熟,井水不犯河水的。” “那你就没打听过他?”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这做法,很不狗剩。 “打听过了,没什么异常。”贺长恭道,“反正不是万太后那一伙儿的,但是也不见得能帮咱们。” “哦。”沈云清故意道,“那他夫人呢?我看我能不能想办法套套近乎。” “不用你操心,他没成亲。” 沈云清心思一动。 怎么越来越感觉,对上了呢? “原来比你年纪还小啊。” “比我大十来岁,”贺长恭道,“就是没成亲,可能有什么毛病。” 女人多好啊。 又软又滑,小嘴叭叭的,能把人气个半死,也能把人哄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不行了,贺长恭想想就按捺不住了。 管他的! 这么珍贵的时间,管什么官大人? 还是夫妻俩好好高兴高兴。 沈云清不知道贺长恭什么时候走的,要不是看着屏风上挂着的洗好的贴身衣物,真以为是一场梦而已。 官大人。 最近要打听的人,可真不少。 贺长恭离开之后不到十天,城里果然涌入了大量的灾民。 沈云清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暂时关闭了医馆,等着过完年再开业。 她给自己,放了两个月的假。 她拿出一万两银子送到了陆家。 ——不是她悭吝,而是日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无底洞,这些银子,算是她的绵薄之力了。 沈云清闭门研究,很快研究出来了武安侯所中之毒。 可是令人生气的是,她让贺季武陪着她去求见武安侯,后者竟然不见! 武安侯让人传话给她,荷包修好了再来。 沈云清:我怕你尸体都凉了! 这人咋回事,一点儿都不听劝! 关键是武安侯手中的兵权,太让人眼红了。 而且,这是反“万”先锋,还很可能是自己人,咬着牙也得救。 沈云清回去找文氏商量。 文氏也关心这个“弟弟”,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云清,你和闵家说一声,我要过去一趟。” 收拾一些抱琴的东西给武安侯送过去,希望他能够听话,不要讳疾忌医了。 第241章 旧日闺房追忆 沈云清不解其意,就问了问文氏想去做什么。 毕竟文氏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文氏也不瞒着她,叹气道:“他好像,对我的丫鬟,情根深种。” 沈云清:“啊?” 这感觉不对劲啊。 文氏便把自己的发现说了。 沈云清咽了一口口水,“祖母,那荷包,确定不是您的?” 文氏惊讶:“我的?” 随后她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又想到了哪里去?” “不是啊,”沈云清道,“祖母,您珠玉在前,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您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他喜欢的是您的丫鬟,而不是您? “我虽然救了他,但是也只是举手之劳;之后也没见几次……而且当时,我已经是皇后了。” 沈云清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那下次我去给伯爷请脉的时候,您扮成婆子,跟着我一起去?” “这个主意不错。” 沈云清让自己爹带了个话过去,说几天后过去给老伯爷请脉。 沈万贯现在每天都去伯府,之前是帮伯府种地,秋天的时候收获不少,沈万贯往家里拉了一车大南瓜,还不许浪费。 南瓜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沈云清现在看到南瓜都还想吐。 冬天了,沈万贯还去。 沈云清问他为什么,他说和闵松投缘,而且去了之后,他屋里白天的炭火钱就省了。 这事伯府也没什么损失,他还省了钱,多好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4节 沈云清:“……” 过了两天,文氏跟着沈云清去了一趟伯府。 再回到自己从前闺房,看着床上的幔帐都已经褪去曾经明丽的颜色,文氏扶着床柱,良久沉默。 “这张床,是我母亲的嫁妆。”她苦笑着和沈云清道,“还有那对花瓶,那一架琴,都是……母亲很严厉,会逼我学习琴棋书画,但是父亲对我百般宽容……” 太阳照进来,洒满了半边屋子,却没有照到文氏脚下。 沈云清觉得这明暗交错,就像文氏的前半生和后半生。 “这把佩剑,是父亲留下的。”文氏走到墙边,抬起手来抚摸着剑身,旧日回忆,让她神色复杂。 她也曾是父亲怀中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这剑穗,是我得到这佩剑之后,抱琴做的。” 文氏把褪色的剑穗取了下来。 然后她又打开箱笼,取出了一沓帕子。 这些,也是抱琴给她做的。 因为在箱笼里,所以颜色竟然还鲜艳着。 见文氏抱着帕子陷入回忆,沈云清轻轻搂住她肩膀:“祖母——” “没事。”文氏笑笑。 她把剑穗和帕子收好,又在临窗的桌子前坐下,拨弄了几下琴弦,发出铮铮之音。 “这房间,保持得真好。”沈云清四下看看,由衷地道。 她听说,老伯爷都是自己亲自来打扫,不许别人进来。 兄妹情深,由此可见一斑。 “嗯,三哥很细心。” 文氏略坐了一会儿就起来:“云清,咱们走吧。” 她不能在这里久留,免得夜长梦多。 沈云清点点头。 回去之后,沈云清又犯了难。 ——这些东西,她该怎么和武安侯说? 总不能说,我知道你暗恋抱琴,所以把她的东西给你送来? 万一不是呢? 万一武安侯想要杀人灭口呢? 沈云清想到这里就一哆嗦。 不行不行,她小命要紧。 惦记着这件事情,沈云清都没有睡好。 结果第二天上午,想要赖床的她,却被亲爹在院子里喊醒了。 “花花,花花——” 沈云清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道:“爹,在呢!怎么了?这大清早的……” “早什么早?”沈万贯焦急地道,“我去了伯府,都又回来了,你还赖床……这也就是在贺家了……” 要是在乡下,这样的懒媳妇,不得被人嫌弃啊! “您去伯府,怎么又回来了?” 沈云清艰难地爬起来,掀开幔帐下床。 “闵松被人打了!你快去看看!” 沈云清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被吓没了。 “世子被人打了?谁?” 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伯府被欺负的事情了,这是有人要故技重施? 简直岂有此理! 沈云清匆匆穿好衣裳,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快去给看看,打得不轻……” 沈云清提着药箱,喊上在厨房帮忙的海棠就登上了去伯府的马车。 车上沈万贯还在碎碎念:“我让他请大夫,他也不肯;让他报官,他不让我声张;他还是个世子呢,我就是在乡下,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云清直觉有些不太对。 她和祖母昨日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而且,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闵松基本也不出门,要么跟沈万贯侃大山,要么就捏他的泥人,是怎么挨打的? 难不成,有人上门打他? 等到了承恩伯府,沈云清才惊讶地发现,闵松伤得,是真不轻。 ——眼角被人打了一拳,高高肿起,看起来模样有些滑稽。 如果再歪一点点,恐怕眼球都能被打碎的样子。 他的脖子,也被人狠狠掐过,以至于现在都青紫肿胀,看起来很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沈云清不由问道。 闵松支支吾吾不说话。 “总不能,”沈云清缓和了口气,“您半夜去偷鸡摸狗,被人发现了吧。” “你说得对!”闵松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顺着杆子就爬。 沈云清:“……” 别说她了,沈万贯都不相信。 “老弟啊,”沈万贯已经和他称兄道弟,“有什么委屈你说说,说不定我女婿能帮帮你呢!” 他女婿,牛着呢! 他还安慰过闵松,别看你就一个女儿,日后说不定,还真的比那些养儿子的强呢! 闵松:“真没事。云清啊,你给我开点药抹抹就行啊。” 沈云清觉得不太对劲,找了个借口把沈万贯和海棠都支出去。 “世子,这下您能跟我说实话了吗?” 闵松:“唉,这次咱们真的惹不起。” “是谁?”沈云清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武安侯。” 第242章 告诉武安侯旧事 “武安侯?”沈云清惊讶的同时,又有一种“果然是他”的感觉。 “为什么?祖母不是对他有恩吗?” “我也不知道。”闵松摸了摸鼻子,牵动了胳膊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反正他就知道,他爹让他忍着。 那就……忍着吧。 反正姑姑回来了,爹现在整个人精神奕奕,他挨顿稀里糊涂的打,也没什么。 他被打得,都习以为常了。 沈云清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世子,武安侯什么时候对您发难的?” “后半夜。”闵松提起来也生气,“我睡得好好的,他忽然进来,不由分说地打人。” 别人打他,还给个说辞呢! 武安侯倒好,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捶一顿。 昨天后半夜啊…… 这时间,未免有点巧了吧。 昨日祖母刚来过,武安侯就把闵松给打了一顿。 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沈云清一直到回去,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她基本上可以肯定,两件事情应该有关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她决定提前去拜会武安侯。 她莫名觉得,武安侯喜欢的会是祖母。 不过她想的,也不一定对…… 毕竟之前她还想过,祖母和武安侯之间是不是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甚至还想过,贺长恭的亲爹,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先皇?是武安侯,还是贺家这个泥腿子祖父? 现在看来,武安侯可以排除了。 说看生辰什么的,她不信。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5节 祖母那么聪明,想遮掩一定能遮掩过去。 这件事情,大概只有文氏自己心中清楚。 沈云清带着东西来到武安侯府。 这次,她聪明地说,自己是来问一下关于荷包的事情。 侍卫进去通禀,过了一会儿道:“跟我进来吧。” 沈云清这次,虽然带了海棠来,却没让她下马车。 她带了狗肉进去——要是武安侯暴躁症发作,她就让狗肉出来找海棠救命! 沈云清被带到了武安侯的外书房。 武安侯精神不太好,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也阴沉了许多。 被他一记眼刀扫过来,沈云清就控制不住地想哆嗦。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荷包怎么样了?”武安侯冷冷地道,手放在桌上不耐烦地敲击着。 沈云清道:“荷包很好,毒我分析出来了……” “没问你那个!荷包能修复到什么程度?” 好家伙,命都不关心了,就在乎一个荷包。 大叔啊,你这么不靠谱,怎么能靠得上你啊! “能修好。但是我觉得,”沈云清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道,“您如果,就在乎荷包主人的话……” “放肆!”武安侯勃然色变,眼神似乎要把沈云清抽筋剥皮一样。 “那荷包,出自先皇后丫鬟抱琴之手。”沈云清咬牙说出了真相,然后退后两步,做出防御的姿态,“我前天去了承恩伯府,在先皇后的闺房里,找了些别的东西,也是出自她之手……” “是你!是你闯入她的闺房!” 武安侯整个人变得狂躁起来。 沈云清听了这话,心里落定了。 果然,不是她胡思乱想。 武安侯心里记着的,就是祖母! 武安侯忽然发作,是因为深夜偷偷潜入承恩伯府凭吊故人。 这件事情,他之前可能做过无数次。 所以祖母闺房里的一切,他都那么熟悉;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闺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才会如此愤怒地去把闵松给打了。 ——或许可能想打的是老伯爷,但是那说起来,还是文氏的兄长,于是倒霉的闵松,就挨了一顿胖揍…… 谁让他不看好自己姑姑的东西的! “侯爷,请您冷静!”沈云清道,“如果您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的,是先皇后……” 武安侯忽然向她攻来,招式无比凌厉。 沈云清早有准备,边打边退边说:“侯爷,您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不要急着杀人灭口啊! “您就没想过,当年葬身火海的,不是先皇后吗?” 武安侯忽然收住了招式,目光中是热切到了极点的渴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见过她?她在哪里?” 沈云清道:“侯爷,您先坐。我觉得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谈好。” 离得太近,她真的害怕。 武安侯喜怒无常,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衡量。 说不定一言不合,他就杀人灭口,沈云清到现在,后背都是汗。 武安侯坐下,“我就先问你一句,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 “是。”沈云清道。 “活着,她真的活着!”武安侯整个人像是进入了癫狂状态,“姐姐真的活着!姐姐,你说过,任何时候不要放弃活着的希望,你说过的!” 多年压抑的情绪,一下找到了出口。 那些深深掩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的爱意,其实还有时间,对吗? “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马上!” 沈云清道:“我知道她在哪里。也是她,一眼认出了这是抱琴的荷包,让我去她闺房取了抱琴的东西,引得侯爷勃然大怒。” “抱琴……” 既然知道抱琴,那是不是,沈云清说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了? “我不知道那是她的丫鬟做的,我以为那是她的。带我去,现在就带我去找霜姐姐!” 武安侯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沈云清沉声道:“侯爷,您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您知道吗?” 武安侯死死握住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像哄骗小孩的怪叔叔,有些生硬地道:“你带我去,我能冷静。她还活着,好好活着是不是?你认识她,她是你什么人?” “我先不能告诉您她是谁。”沈云清沉着冷静,“您要先听我说完她离开皇宫的故事,我再告诉您,她是谁,她在哪里。” 她真怕武安侯这样,会把文氏吓到。 “好,好,你说,你赶紧说!” 此刻,武安侯所有的戾气都退去,变成了一个等着糖吃的孩子。 “当年,她离开皇宫之后,辗转流落到了临州……”沈云清娓娓道来。 讲完这个故事,她大概,就会把人带回去见祖母了。 万太后,你且等着! (明天就是祖母和武安侯见面啦~) 第243章 祖母和武安侯的相认 “临州?”武安侯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记得调查过贺长恭,是来自于临州。 沈云清心惊肉跳。 这些聪明人啊,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她想卖关子也卖不了了,只能老实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 “是你祖母?” “不是,是我相公的祖母。我相公,就是被您打脊杖的贺长恭。” 您打了姐姐的亲孙子,现在后悔了吧。 看你怎么好意思见祖母,哼哼! 武安侯一脸震惊,呆呆地坐在椅子里,许久都没说出话来,只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力量。 许久之后,他猛地看向沈云清,额头青筋都在跳动。 他说:“我问你,姐姐她……你相公,不,你公公,是她亲生的骨肉吗?” 沈云清:您可真会问啊! 一下就把她给问住了。 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好久了! “不知道。”沈云清老老实实地道,“从公公的生辰上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不,不会的。”武安侯摇头,“姐姐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农夫!” 他甚至都不敢想。 那是他高贵明艳,多看两眼都觉得亵渎的霜姐姐,怎么可能委身于农夫? 可是,如果真是霜姐姐的亲生骨肉,那是不是说,其实是先皇的骨肉…… 先皇这个人渣,恨姐姐,却又作践姐姐,他都知道…… 一时之间,武安侯不知道,哪个结果更难接受。 大概最好的结果是,她和她的儿子,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沈云清:“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祖母和祖父,只有公公一个孩子。” 武安侯没说话。 沉思片刻,他强忍激动道:“姐姐现在在家里?” 他现在,就能见到姐姐了? 沈云清点点头:“但是侯爷,祖母好像,误会了……” 荷包的事情,现在根本不算事了! 大活人都在这里,想要多少荷包没有? 这点让她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和她想象的都一样。 “误会什么了?”武安侯道,“你是说抱琴?” “对!”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 “祖母以为您喜欢的是抱琴,所以才会有这些误会。”沈云清小声地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6节 你是怎么搞的嘛! 喜欢你得说出来啊! 说不定当年,祖母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跟着你走了。 不过想想,那样好像就没有贺长恭了……算了算了,现在这样也可以。 武安侯无语凝噎。 “侯爷,您要是想见祖母,我先回去和她说一声吧。” “不,我自己去说。” 万一她说错话,传错意怎么办? 沈云清:“……好吧。”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表白。 但是武安侯又踟蹰了,站起身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你没骗我吗?” 沈云清:“侯爷,我脑袋很多吗?还是,您的名声不够慑人?” 你很凶残的,我知道! 我也怕死啊! “如果真是姐姐,如果真是姐姐……” 沈云清看他又喜又慌,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那些只能在梦中呈现的情景照进了现实,反而令人惊喜地不敢置信了吧。 “走,你带我去。” 沈云清刚站起来,就听他又反悔。 “不,不行,这样去太贸然了,姐姐会见怪的。姐姐重规矩……” 沈云清叹气:“侯爷,祖母是在乡下活了几十年……” 再多的规矩,也被乡下的辛苦和琐碎磨平了。 大家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您要是喜欢的话,是不是该快点? “也是,先见见姐姐。” 武安侯现在已经下意识地不去想,这是骗局或者误会了。 是姐姐,一定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姐姐! “那……那我换身衣服吧。” 沈云清:“换吧。最好再乔装打扮一番,要不您出入贺家,引人注意,怕是会给祖母带来麻烦。” 毕竟,现在还是万太后当政。 就冲着她时刻不忘折辱承恩伯府这件事情,就知道这女人多么小肚鸡肠,阴狠歹毒。 他们日后,要更小心才可以。 “好好好。”武安侯现在就像个听话的孩子,激动得不知所措。 沈云清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人先请上自己的马车。 毕竟马车在二门上,二门下,应该没有多少外人会注意到,除非被半路拦着检查,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但是! 她和大佬坐在一起,瑟瑟发抖啊! 海棠更是吓得小脸煞白。 别说人,狗都害怕。 刀哥缩在角落里,捞都捞不出来。 好在武安侯也紧张着他的紧张,根本无暇看别人。 他在想,到底是不是姐姐? 姐姐变成了什么样? 如果姐姐的孩子,真是先皇的骨肉,那他这么多年,想推翻这赵家的天下…… 不想了,不想了。 他听姐姐的。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姐姐,是你对吗? 一定是你,对不对? “你若是敢骗我……”武安侯看着沈云清,目光忽而狠厉。 沈云清:“……侯爷您控制一下,这是马车上,说话不方便。” 武安侯这才不说话了。 他又开始想,要是姐姐真的委身于农夫,受了多少苦? 为什么之后没有生育? 是不是被人虐待了? 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要给姐姐出气…… 以后怎么办? 一定要守着姐姐啊…… 一时之间,武安侯脑海中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平静。 海棠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小声地问沈云清:“夫人,世子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丑了一些,过些天就好了。” 武安侯:“……” 人是他打的。 他发疯打了姐姐的孙子——不管是不是亲生,姐姐显然很重视。 还有,他还打了姐姐的侄子。 他怎么这么冲动! 还有,他荷包竟然都能认错。 一想到这么多年,系着别人的荷包,错当成姐姐的;即使那是姐姐的忠仆,他心里也懊恼万分。 原本,他这年纪,不该有这样强烈的情绪起伏。 但是不一样,现在是姐姐,是霜姐姐。 武安侯心思百转,竟然生出了许多踟蹰。 沈云清心里也忐忑。 祖母,能受得了这样的冲击吗? 祖母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吧。 各怀心思之中,马车很快到了贺家。 马车刚刚停下,刀哥“嗷”的一声,直接就冲了出去。 它害怕,狗命要紧。 沈云清无语,先跳下马车,然后给了海棠一个眼色,后者匆匆进去。 武安侯下了马车之后,倒是站住四面环顾。 姐姐就住在这样窄小的院子里,实在是……太委屈了。 他印象中的姐姐,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美丽端庄,聪明坚毅的人间富贵花。 姐姐怎么能住在这样狭窄逼仄的地方? 沈云清:请问您对狭窄,有什么误会吗? 她这宽敞的大院子,比乡下院子大了好多呢! 武安侯跟着沈云清走到正院,绕过照壁,忽然停下了脚步。 谜底即将揭开。 天堂或者更深的地狱。 他有些不敢往里走了。 沈云清正打算进去禀告,就见文氏被海棠扶着,缓缓出来。 她脸上布满了皱纹,笑意却还是那般温柔,眼神还是那般明亮温暖。 她说:“承平,好久不见。” 武安侯,这个早已为万人惧怕敬仰的武安侯,泪流满面,“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 “姐姐——” 话刚出口,泪已成双。 他们之间,隔了三四十年的时空。 人生,又有几个三四十年? 虽然早已物是人非,可是他确定,那是姐姐,那就是他念了几十年的霜姐姐! 文氏快步出来,伸手扶他:“承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沈云清轻声道:“虽说这是自己家,但是还是隔墙有耳。咱们进去说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7节 韩氏站在门边,看着沈云清不断地眨眼。 这到底咋回事啊! 她知道婆婆是先皇后已经很震惊了,现在这又出来了个谁? 沈云清用嘴型道:“晚点说。” 韩氏茫然地点点头。 文氏对武安侯道:“走,外面冷,到屋里暖和暖和,咱们说话。海棠,去泡茶,承平喜欢六安瓜片,是不是?” 武安侯只会点头了。 “看起来,我还没老糊涂。”文氏笑道,“承平,你也老了,这么多白头发了……” 昨日翩翩少年,现在落寞苍颜。 “是啊,姐姐,我也老了。” 但是依然感激命运。 因为姐姐还在。 只要姐姐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武安侯想去扶着文氏,抬了几次手,才鼓足勇气。 文氏并没有拒绝。 因为她一直,把武安侯当成弟弟。 有些人,即使隔了时空,再见时依然亲切。 沈云清看到武安侯脸上的释然和开怀,心中有些酸涩难忍。 都道他是暴躁易怒,凶狠毒辣的武安侯,谁知道他曾经也是个将暗恋深埋心底的青涩少年? 命运弄人。 沈云清没有进去,在外面守着。 把空间,留给两个老人吧。 韩氏拉她到廊下:“云清啊,这谁啊!” 怎么感觉有点凶,偏偏看到婆婆又很乖……总之,就很违和,让人不放心。 “祖母不会出事吧。” 沈云清浅笑:“您放心吧,这是祖母的……故人。” “哦。你说靠得住,那就靠得住。” 沈云清不敢提他就是武安侯的事情,否则韩氏一定要炸了。 毕竟贺长恭受伤这事,韩氏很心疼。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啜泣声,却不是文氏的。 韩氏:“……” 沈云清对她点点头。 是的,如您所想,猛虎落泪。 以柔克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姐姐,您受苦了。”武安侯满面都是泪。 文氏笑了笑:“虽然日子苦了一些,但是胜在舒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倒是你,很不容易吧……我不知道你对抱琴……否则……” 更早的时候,她就该把抱琴给他,也能让抱琴免于那样的结局。 “不,姐姐,我没有喜欢抱琴。”武安侯道,“我,我……我只是觉得姐姐那般死得不值,一直想着替姐姐报仇!” 文氏惊讶万分。 原来,竟是这样吗? 沈云清在的话,肯定要鄙视武安侯一番。 都这时候了,等了这么多年,你就说这? 算了,拖下去吧,救不了了。 狗剩都比你勇! 虽然他也是个怂瓜玩意儿。 “姐姐,”武安侯激动之下笨嘴拙舌地道,“你,你还生孩子了?还是,你领养的?” “我的,亲生骨肉。”文氏笑了。 做母亲,是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选择。 虽然因为难产,她险些丧命;虽然,后来儿子早逝,让她很长时间无法走出来。 但是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是无怨无悔。 “那他……”武安侯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担心的话,“是先皇的骨肉吗?姐姐,你别误会,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都是我的……外甥……” “不是他的。”文氏提起先皇,即使时隔多年,依旧眼神轻蔑。 他还时刻防着她怀孕,每次都逼她喝避子汤;殊不知,她绝不肯诞下他的子嗣! 如果是他的孩子,可能她当年,狠狠心就不要了。 虽然孩子无辜,可是那个男人,实在令她作呕。 她生下她的子嗣,如何对九泉之下的父兄交代? 不,绝不。 武安侯震惊了:“姐姐,难道,难道真是那个,你后来夫君的孩子?” 她怎么会,为一个泥腿子生孩子啊! 文氏笑了:“是他的。” 当年认识她的所有人,可能都不会相信。 可是她闵霜,绝不是活在别人眼光中的人。 她最初也不爱那个男人,但是她迫切地想生个孩子,躲避可能来的追查。 因为她怕宫中的事情败露被人追杀。 没有人相信,她会给泥腿子生孩子。 但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 刚开始,是真的没什么感情。 但是后来,那农夫无微不至的关怀,粗中有细的爱意,春风化雨般,一点点打动了她。 ——是农夫,是泥腿子又如何? 他爱她,把她当成掌心中的宝;她又有什么吝啬的? 她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尝尽了贫困的苦,但是也尝试过了什么是真正的相爱。 于文氏而言,足矣足矣。 “好男人,是不分地位的。”文氏道,“他待我好,只可惜没能陪我很久。” 说起亡夫,她眼中含着热泪。 那是曾经相爱过的证明。 (肥肥的一章,本来是两章,为了不切断情绪更新到了一起~) 第244章 扶不上墙的武安侯(一) 武安侯满腹的话,在看到文氏眼中的热泪时,都被生生咽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就算姐姐“死而复生”,有些事情,依然没有改变。 他在对上她的时候,依然是那个不敢开口的羞涩的人。 只不过,从害羞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害羞的两鬓斑白的老人。 武安侯心中苦笑。 但是更多的是雀跃。 只要姐姐活着,把他当成弟弟,甚至于就把他当成一条狗,又能如何? 他愿意! 能再见到姐姐,大概这是他积攒了几十年的好运吧。 武安侯痴痴地看着文氏,一如当年那个在她面前乖巧听话,手足无措的男孩。 他说:“姐姐,你受苦了。” 他自己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现在的感受。 深爱,嫉妒,却又感激。 ——他嫉妒那个农夫,曾经拥有过他睡梦中都不敢亵渎的仙女。 但是他又深深感激他,曾经给过姐姐的爱。 因为被爱,所以即使经过岁月磋磨,姐姐现在依然眼中有光。 一如往昔。 在他这个年龄,荷尔蒙催化的激情已经悄然退去,剩下的只有对生命的敬畏。 姐姐回来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8节 安然无恙。 她曾经的经历,除了让他心疼之外,不会生出任何的隔阂。 姐姐,姐姐回来了。 武安侯目光就没有舍得从文氏脸上挪开过。 姐姐老了,岁月从来不会优待谁,但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姐姐啊。 文氏也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心中亦是感慨不已。 ——她救过的人,何止他一个? 但是大概只有他,能一直铭记她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 这个弟弟,一腔赤诚。 文氏又把家里的情况给武安侯介绍了一番,最后笑道:“……孩子们都听话出息,我现在的日子,再满意不过。” 只是要防止,有人不让她们继续好过下去,所以才要有自保之力。 否则,曾经仇恨又如何? 她可以放下。 毕竟那个昏聩的男人,才是最对不起她,对不起闵家的人。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他已经下了地狱。 但是不行。 万蓁蓁太阴毒了。 怕是早晚有一日,她们都要对上。 “对了,”文氏又道,“听说你现在手握重兵……” “是。”武安侯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他再也不是她身后那个亦步亦趋,可怜巴巴的少年。 姐姐,现在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几十年的仇恨,几十年的卧薪尝胆的拼命,让他拥有了现在的所有。 没有浪费。 他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姐姐了! “真是很好很好了。”文氏道,“萧家现在对你,再也不敢轻视了吧。” 提起自己家,武安侯冷笑一声:“老家伙们都死得差不多了……” 那些曾经把他逼入绝境的族人,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得多高了。 现在,是萧家高攀不起他。 他厌倦宗族,不想和那些没用的东西虚与委蛇。 他没有忘记姐姐教诲,但是他始终是那个性格孤僻,离群索居的萧承平。 “你这些年,也肯定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 武安侯红着眼眶看向她,说不出话来。 别人只羡慕他位高权重,只有姐姐心疼他,吃过许多苦。 是吃过许多苦,但是有这一句,所有的苦都变成了甜丝丝的蜜糖。 姐姐回来了呢! 武安侯痴痴地看向文氏。 文氏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家里几个孩子,这会儿都不在家。长恭去了承德,仲景更是出了京城……小三还在,然而这会儿也应该在五军营。” “姐姐的孙子,个个都是极好的。” 武安侯和贺长恭打过几次交道,对他有所了解。 为人刚正,光风霁月,是姐姐教导出来的孩子了。 贺仲景他也听说过,科举舞弊那么明显,略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是哪个倒霉蛋。 武安侯曾经也想过,这泥腿子出身的两兄弟,能如此优秀,家里肯定有明理的长辈教导。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是姐姐的孙子! “你要是忙的话,”文氏道,“先回去忙。改天有机会的话,我让他们去拜见你……” “我不忙。”武安侯道。 文氏笑了笑:“那留下吃饭?” 两个人说了这许多话,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然而,还远远没有说完。 三四十年的空白,重新相逢,他们都迫切地想要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而且,他们都觉得,对方吃了很多苦。 所以,他们可能,还得说上几天的话。 来日方长。 武安侯:“该吃饭了吗?我竟然都不饿。” 话音刚落,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文氏大笑。 武安侯脸色涨得通红,但是看她笑得畅快爽朗,也跟着傻笑起来。 沈云清带着贺婵、海棠几个做好了饭又回来,见两人还没出来,便靠在廊下栏杆上笑。 她心里想着,里面是不是现在已经依偎到一处了? 刀哥大概是饿了,过来咬它的裙子抗议,还不给它吃东西。 沈云清拍了拍它的头:“不着急,一会儿就开饭了。” 得体谅一下人家久别重逢,话说都说不完的心情嘛。 韩氏还是很茫然。 沈云清心里叹了口气。 嗐,祖母倘若要和武安侯在一处,她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但是家里其他人,不一定能接受吧…… 不过没关系! 只要祖母愿意,她肯定帮祖母。 人生那么短暂,每一年,每一天都应该向着让自己更开心的方向前进。 祖母和祖父的感情,似乎不错。 但是毕竟,祖父已经不在了;而祖母现在身体硬朗,未来还有二三十年的时光。 还是要以活着的人为重。 沈云清抱起刀哥,轻轻抚摸着它后背上的毛,胡思乱想着。 “出来了,云清,出来了。”一直关注着屋里动向的韩氏,忽然压低声音道,同时迎了上去。 沈云清也抱着刀哥起身。 刀哥惧怕武安侯,从她怀里跳下去,藏在廊柱后面,小狗眼滴溜溜转着,仔细观察情况。 沈云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贪生怕死的劲儿,可真像自己啊! 第245章 扶不上墙的武安侯(二) “过来,都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文氏笑容满面地招呼韩氏和沈云清。 沈云清发现,武安侯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原来那个杀伐决断,令人闻之色变的武安侯,在祖母身边,就像一只乖乖的小绵羊。 沈云清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才短短一两个时辰啊! 祖母这是什么点石成金的魔法。 非但沈云清,刀哥都看出来了。 它试探着把小狗脑袋从廊柱后探出来,探出来,再探出来…… 扑通——它从栏杆上摔下来了。 沈云清光顾着看武安侯,瞥了它一眼,见它没事就没管。 刀哥:所以它娘的母爱,也是间歇性发作吗? 文氏笑着对韩氏道:“这是我弟弟,你该喊舅舅。云清,你该随长恭喊一声舅公。” 韩氏心说,又来个舅舅? 但是她还是对着武安侯行了个礼,口称“舅舅”。 沈云清则愣住了。 咋成了舅公了! 怎么,武安侯,您那么大本事,姐姐就是姐姐吗? 姐姐她,就一直是姐姐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29节 真是白瞎了这么大年龄! 这么多年了,进步呢? 她心里疯狂吐槽,嘴里却还是喊了句“舅公”。 武安侯道:“回头把礼物都给你们补上。” “一会儿再让家里其他人拜见你。”文氏笑道,“云清,把饭摆到我屋里,咱们一起吃饭叙旧。都是一家人,也不用避嫌,我向来把他当成弟弟的。” 武安侯傻笑。 沈云清:绝了。 这人怎么这么痴汉啊! 你干点正事啊! 憋了三十几年的话,都没憋出一个屁来吗? 刀哥都觉得不对了。 它吧,看人下菜碟,欺软怕硬。 见到武安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前仇旧恨”涌上心头,它试探着用后爪站起来对着文氏作揖。 ——这是它求抱抱的姿势。 文氏向来也宠它,见状弯腰把它抱起来,抚摸着它的小脑袋道:“刀哥怎么了?” 武安侯也凑过来:“姐姐的狗,叫刀哥吗?” 怎么有种匪气? 不,霸气! 就是这狗,看起来十分怂,不够威武。 从前不知道姐姐喜欢狗,看起来,以后要给姐姐搜罗好看的狗了。 刀哥壮着狗胆,对着武安侯“汪汪汪”几声。 沈云清:刀哥,你胆儿肥了啊! 刀哥表示,它不是胆儿肥了,它就是觉得,武安侯变得好欺负了。 老祖宗不是教导了吗? 狗仗人势。 它现在就在身体力行啊。 文氏笑着摸摸它的头:“这可不礼貌,这是咱们家的人,知道了吗?” 刀哥乖乖趴在她怀中。 这是大腿,得抱好。 看,它都叫了,那凶神恶煞的男人,也没把它怎么样嘛! 武安侯非但没怎么样,还凑过来摸摸它的小脑袋道:“姐姐的狗,很通人性。” “云清养的。” 沈云清真的服了。 小小的狗,怎么那么会看人眼色呢? 相比而言,武安侯到现在,表白的胆子都没有,真是……人不如狗! 武安侯在文氏面前激动紧张,只能指着刀哥说话。 过了一会儿,要吃饭的时候,文氏带着武安侯落座。 韩氏拿着碗筷站在旁边伺候。 沈云清笑道:“娘,您快进去吃饭吧,这边有我和婵婵呢!” 文氏道:“还没到七老八十,用你们伺候。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都各自去吃饭,吃完了出来说话。”zwwx.org 沈云清便带着贺婵进去陪韩氏吃饭,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因为实在着急外面的进展,她胡乱扒了两口饭就出去了,美其名曰伺候他们老年人吃饭。 尊老爱幼嘛! “这些都是云清的手艺,你多吃点。”文氏笑着招呼武安侯,“尝尝这红烧肉,好吃吗?” “好吃。” 沈云清:不要那么敷衍好吗? 你好歹等嚼两口再说啊! 完了,没救了。 这人看见祖母,就像看见媳妇的傻子,媳妇说啥就是啥,就差淌点哈喇子,就能和村头的二傻子一样。 男人啊,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会变成傻子。 忽然有点想狗剩怎么办? 沈云清有点难受了。 武安侯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主动说起贺长恭的事情。 ——毕竟能提的男人,就剩下姐姐的的孙子辈了。 “姐姐,对长恭他们兄弟几个,您有打算吗?”武安侯小心翼翼地道。 沈云清:没眼看。 您正常点啊! 用男子气概让祖母刮目相看啊。 您这样一幅弟弟的样子,祖母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的心意啊! 文氏笑道:“他们兄弟几个,现在各自有各自的路,走得都挺好的。我不操心,安心做个老祖宗就行。” 武安侯道:“您看,我也没有子嗣,和萧家关系又不好。唯一一个当成子嗣培养的萧和同,还……净身做了太监……” 他愿意把贺长恭兄弟三人,当成自己的亲孙子! 但是他不敢说。 他斟酌着道:“多亏了姐姐教诲,这么多年,我多少也有些建树。不如把这些,给长恭他们兄弟?” 文氏道:“这个……你容我考虑考虑。再说,也得听听孩子们自己的想法。” 她的三个孙子,都是志存高远的。 倘若要依附于人,得和他们商量一下,他们愿意才好。 “我都听姐姐的。” 沈云清:无语。 武安侯这受气小媳妇的一面,之前到底是怎么隐藏的! 说点正经的行吗? 男女之间,不谈感情,你谈什么事业啊! 真把祖母当成同僚了? 翻个白眼,略表心情。 她在这里内心疯狂输出,那边文氏已经开始关心起武安侯的子嗣。 “承平,你一直没有成亲,是不是因为想着为我报仇,耽误了?” 沈云清:看吧,祖母都给了台阶,您再不顺杆子爬,我看不起您。 她想象中,武安侯应该接话道:“是,也是因为,我心中只有姐姐。” 结果这扶不上墙的说了什么? 他说:“我习惯了孑然一身,清净。” 沈云清:毁灭吧! 活该你单身。 你不单身,狗都不同意。 刀哥现在已经胆大得跳到了武安侯膝上,得意地甩头摇尾。 (先传上来,晚点捉虫,继续写第三章啦~回头一起捉虫~) 第246章 面如猛虎,心怀大义 文氏笑笑,倒是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招呼武安侯吃饭。 吃过饭,武安侯似乎已经从狂喜之中冷静了下来。 整个人,终于正常多了。 沈云清忍不住想,所以,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武安侯:可以。 所以他郑重地和文氏道:“姐姐,你不犯人,奈何人要犯你。万蓁蓁那里……” 姐姐是被万蓁蓁那个贱女人害得流落民间几十年的。 这笔仇,就算姐姐能放下,他也不能! 文氏自然知道,她和万太后之间,只能你死我活,绝对没有化解的可能。 所以她说:“我们不死不休。” “好!”武安侯眼中闪过凌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0节 那也是他对姐姐的承诺! 这笔血债,他帮姐姐讨回来。 只是,他脸上很快又有内疚之色,自责地道:“只是姐姐,可能需要再忍耐些时间,让那贱人再苟活一两年。” “一两年?”文氏震惊了。 难道再过一两年,就能扳倒万蓁蓁? 她原本,是觉得需要十年八年的准备时间的。 武安侯忙道:“我知道姐姐着急,只是……” “不,我没有那么着急。”文氏道,“我是觉得,不必操之过急。咱们从长计议。” 赢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用最小的己方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虽然死伤在所难免,但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终究不能当成蝼蚁。 尤其,这是死于内斗。 文氏不愿意。 她从小所受到的教养,不允许她随随便便轻贱人命。 她的父兄,都是用生命捍卫生命的。 武安侯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姐姐,但是脸上却露出更多的赞同之色。 他解释道:“姐姐,我原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想着今年过年的时候就……” 他等了太久了。 万太后那边,显然多少也察觉到了他的打算。 但是她没有他的把柄。 武安侯,不是万太后一句话就能除去的人。 他手中,有兵权。 稍有不慎,就会反噬万太后。 所以万太后,最终采取的策略是收买。 给他送美人,赏赐他大量金银珠宝……穷尽各种手段拉拢他。 武安侯东西照收,态度照样桀骜不驯。 他就是要让万蓁蓁,在惶恐之中等着死期的到来。 他要把她的人头,放到姐姐的坟墓之前。 现在,是放到姐姐面前。 “只是,”武安侯话锋一转,面上露出愧疚之色,却还是道,“我始终不敢忘记姐姐的教诲。攘外在先,安内在后,倭寇近几年没人管制,渐渐成了气候,时常扰乱东南渔民……” “原本这也不是该我管的,只是我也不能任由他们横行在中原的土地上。” 沈云清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先有民族大义,然后再是政权之争。 这就是别人口中残暴的武安侯。 无畏悠悠众口,我心中自有天平。 “我不能坐视他们变强,所以现在要分兵出去,彻底剿灭他们,以绝后患!” 他做事狠绝,对敌人尤其要,斩草除根。 沈云清:你这多男人啊! 面对我祖母的时候,就不能分出一点点的这种气概吗? 祖母就是你的,舍你其谁! 文氏抚掌赞道:“承平果然是好样的。” 武安侯,竟然脸红了。 “就该这般。”文氏道,“咱们不能因为个人私利,成为中原的罪人。” 打,必须打。 但是孰轻孰重要有决断。 沈云清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侯爷,不,舅公,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您带领的,有水军……” 一群旱鸭子,能去对付倭寇吗? 术业有专攻,勇气可嘉,但是不能乱来吧。 武安侯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你竟然也懂。是,我带的以骑兵居多,但是没办法,朝廷现在这种情况,个个忙着自己捞钱,军心涣散,东南那边,尤其乱。” 他的人不去,那边更是一盘散沙,抓都抓不起来。 沈云清道:“行军打仗,我懂的不多。但是我有个朋友……老实和您说吧,我和他合作,做些走私的买卖……他们家,有能工巧匠,擅长造船,都是十几年以上的大师傅,或许对您会有帮助。” 武安侯脸上露出些兴趣:“真的?” “真的。”沈云清点点头,“而且,估计也能资助些粮饷。” 陆家不出,她出。 她的钱,多得也花不了。 既然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她不能出力,总能出点钱。 武安侯从她身上,依稀看到了文氏当年的影子。 那个在绝境之中,冷静自持,指挥若定的女子! 沈云清当然不如姐姐,但是也没有辜负姐姐的教导。 “好。”武安侯也没有矫情。 沈云清壮志激荡之后,忽然发现,这事好像不太对啊。 本来是应该谈情说爱的,怎么就谈成了国家大事? 哎,算了,反正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夕阳红,比不得年轻人的热血冲动,慢慢来,她不要跟着乱了。 武安侯和文氏道:“姐姐不要担心,我只是派人去,我自己不会去的。” 姐姐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他不会说,他原本是打算自己领兵去的。 上战场杀人,是释放内心那些思念和愤懑最好的方式。 所以这些年,即使早已位高权重,他还是更喜欢自己领兵上阵。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死了,或许就能见到姐姐了。 看在他是为国捐躯的份上,姐姐大概也能原谅他,没有为她报仇吧。 但是现在,武安侯再也不会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姐姐,他怕死,他惜命,他想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姐姐身边。 文氏点点头:“岁月不饶人。承平啊,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姐姐说得对。” 武安侯一直到天黑了,又吃过一顿饭才离开。 重逢之后的话,好像说也说不完。 好容易把这没用的狗皮膏药送走了,沈云清笑着对文氏道:“祖母,您中午都没有休息,赶紧梳洗梳洗躺下吧。” 韩氏也劝文氏早点休息。 文氏却道:“你帮我多要点热水来,我想洗个澡。云清,你陪我说会儿话。” 韩氏知道自己多余,自觉地走了。 沈云清上前帮文氏敲着后背:“祖母,怎么了?” “我问你,”文氏面色凝重,“武安侯的身体,怎么了?” 沈云清:“嗯?” 第247章 安哥的身世 “你之前说他中毒的事情……” “哦哦。”沈云清今日浮想联翩,导致脑子有点跟不上了,“毒我基本能解,就是今日太激动,忘了这件事情。” 文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祖母,您能劝动他……吧。” 这个没有必要的“吧”,完全是因为不想文氏有所察觉。 毕竟这两位的事情,最终是否捅破这层窗户纸,怎么捅破,她都不该干涉。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应该能,他听我的。”文氏点头道。 “那就好。” “云清,那祖母再问你,这毒,会影响子嗣吗?” 沈云清瞪大眼睛:“什么?” 子嗣?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1节 武安侯都五十多了啊! “我是觉得,”文氏道,“他因为我耽误了这么多年,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么大年龄,还没有子嗣……” 想到日后别人都儿孙满堂,武安侯却孑然一身,文氏替他感到难过。 尤其,文氏自己,从儿孙中得到了这么多,无法想象孤苦的日子,所以衷心的希望,武安侯也能享受到这种天伦之乐。 沈云清脱口而出:“谁给他生?” 文氏笑道:“他的地位,难道还怕找不到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吗?总有心甘情愿的。” “可是武安侯都五十多了,别人都快当曾祖父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祖母啊祖母,您这样的安排,恐怕真是一厢情愿了。 比起子嗣,武安侯更在意的是您。 现在沈云清想起武安侯在文氏面前笨拙乖巧的样子,还觉得不可思议。 “不晚,他毕竟是男人。我有个叔祖父,七十二岁的时候,还得了个儿子。我那个小叔叔,是极聪明的……” 只可惜,后来也死于先皇手下。 沈云清想了想后婉转劝道:“正如您所说,如果侯爷有生孩子的心思,又能浪费他多少时间?但是他没有,说到底,还是没有这种心思。” 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古代身为权贵的男人,真是床上出点力就行了。 文氏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不解。 沈云清:“祖母,或许他心里有人吧,一直记着那个人,不想成亲。” “不是抱琴……难道是别人?” 不是别人,是您啊! 沈云清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祖母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一点儿不往武安侯喜欢她的角度想呢? “不管是谁吧,”沈云清只能硬着头皮道,“子嗣的这种事情,如果他就是不想要,您却提出来,岂不是让他为难?祖母,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孩子的。” “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文氏点点头。 她光顾着关心他,却忘了保持距离。 文氏是个通透的,既然知道自己想错了,便决口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沈云清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武安侯就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许多礼物。 全家上下,每个人都有,甚至连刀哥,都得到了一块金狗牌。 沈云清咋舌。 刀哥:看来做狗还是要凶一点,还得抱对大腿。 它屁颠屁颠地跑到文氏怀中献殷勤,娘都不那么亲了。 武安侯今日看起来正常多了,但是眼神里还是带着满溢出来的欢喜。 文氏还是担心他身体,道:“昨日说了许多话,竟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说了。我这孙媳妇,医术高超……承平不能讳疾忌医。” “好,我听姐姐的。” 武安侯把袖子挽起来,手腕露出来放到小几上。 沈云清上前替他诊脉,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侯爷,您需要解毒。” “好,你安排便是。” 这时候,也不讳疾忌医了,成了最好沟通的患者。 沈云清走到桌前坐下,提笔给他开药方。 而文氏则关切地道:“承平,这种隐患,要及早拔除。你回去好好让人查一查,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这种后宅阴私手段,也能要人命的。 武安侯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昨日匆忙激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和姐姐细说。” 沈云清却忽然想起什么,“侯爷,我隐约记得,萧和同说,谁是假的,是和那件事情有关?” 武安侯示意她去关门。 沈云清知道事关重大,就让海棠去院子里守着,自己则关上门,然后到文氏身后站着。 “姐姐还记得淑妃吗?” 文氏面色微变。 沈云清对这个淑妃,也有点印象。 因为这位,是废太子的生母。 祖母这个皇后没有诞下嫡子,其他妃子倒是替先皇生了几个皇子。 淑妃的儿子,是皇长子。 无嫡立长,皇长子成了太子。 可是后来,先皇遇到了万蓁蓁,于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太子被废,而且还是以巫蛊之罪被废,然后全家都被圈禁起来。 淑妃也因此获罪,被降成了淑嫔,打入冷宫。 后来,圈禁废太子的地方起了一场大火,所有人被烧死。 淑嫔知道后,投缳自尽。 所以说起来,淑妃很惨。 “我找到了废太子的遗孤。”武安侯道,“接到了府里。他的生母,废太子的良娣吴氏也在;这件事情,大概和那个愚蠢的女人有关。” “那那个孩子,是真的遗孤还是假的?”文氏道。 “应该是真的。”武安侯道,“但是姐姐,其实真假根本不重要,只是一个由头而已。如果姐姐愿意,那您的几个孙子,就会是龙子凤孙。” 只是,姐姐对那农夫用情很深,大概是不愿意的。 果然,文氏摇头:“不,我不愿意。他们姓贺,是贺家的子孙。” 而且,高处不胜寒。 忽然,文氏看向了沈云清。 沈云清心有所感,“祖母……” 刚才从提到淑妃,想到那场让废太子一家葬身火海的大火,有什么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却没抓住。 但是被文氏这样看了一眼,沈云清好像忽然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云清,你不是问我,安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吗?” 沈云清坐在椅子里,呆若木鸡。 原来,安哥儿竟然是那样显贵的出身吗? 可是,可是那样的路,她如何舍得让安哥儿去走? 他还是个孩子! (明天有事,今天准备,所以请个假~) 第248章 采煤赈灾 “安哥儿?”武安侯微愣。 那不是姐姐的曾孙子吗? 怎么他身世上还存疑? 文氏道:“安哥儿,是凤子龙孙。” 沈云清心情倏然沉重。 果然。 其实从知道文氏真正的身份开始,她就已经生出了这样的猜测。 她想,贺家的这些人,或者安哥儿,至少有一方,甚至两方可能都和皇室有关系。 可是真正确认了这点的时候,心情还是难以控制的沉重。 “安哥儿,是废太子仅存的骨血。” “姐姐在帮淑妃?”武安侯惊讶了。 因为他知道当年,姐姐和淑妃的关系,并不算好。 “嗯。”文氏道,“帮她,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张底牌。 只是养着养着,就动了感情,真正变成了家里的一员。 “祖母……”沈云清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恳求。 “不会的。我刚才说过了,他就是我们贺家的孩子。”文氏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除非将来,真的一切尘埃落定,否则,我不会让安哥儿参与其中。” “这么说,我府上的,那定然就是假的了。”武安侯道,“不过,留着他吧。” 给安哥儿当个替身。 文氏点头。 虽然残忍,但是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否则的话,受伤的就会是自家的孩子。 文氏又对武安侯道:“承平,你定然有许多事情要忙,而且也被很多人盯着。我知道你心里惦记我,但是就不用时常走动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2节 就像和承恩伯府一样,彼此心里惦记,知道彼此过得都很好,就已经足够。 武安侯自然不舍得。 但是他在姐姐面前,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便带上了央求道:“我有事来找姐姐的时候,您别避而不见,可以吗?” “那自然不会。”文氏笑笑,转而开始说正事,“云清,你和侯爷说说陆家那边造船的情况。” 大事要紧。 接下来几天,沈云清帮武安侯拔毒,帮他和陆家牵线。 而武安侯,因为临时决定缺席征战东南,也有许多事情要布置,确实忙得没时间再来。 贺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云清进出侯府并没有掩人耳目,毕竟她的神医之名,不敢说人尽皆知,也是有很多人都知晓的。 恰好武安侯这次不领兵了,对外宣称旧伤复发,就很对得上。 天气一天天寒凉起来,沈云清不再出门。 万太后五十九岁生辰将至,为了给她贺寿,京卫京营的人都被放出来,驱逐灾民。 是的,那么多灾民,饥寒交迫,饿殍遍野,看着能舒心吗?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有问题的人。 所以官府就开始大范围地驱逐灾民。 贺季武也领命前去。 虽然军令难为,但是每天晚上回家,他都气得吃不下饭,直拍桌子。 老百姓活都活不下去,上面的人却歌舞升平,只贪图自己享受,这天下,还能好吗? 如果不能的话,为什么不推翻? “祖母,娘,你们是没看到,那些人多可怜。”贺季武八尺大汉,眼圈都红了。 “怎么不知道?”韩氏叹气,“当初咱们发洪灾的时候,不也一样吗?都是苦了老百姓。” 沈云清没说什么,但是等晚上单独和文氏在一处的时候却问她:“祖母,之前咱们不敢动作太大,唯恐引起别人注意。但是现在……您说我们要是拿出银子来救济的话,能不能吸收到一些有用的人?” 比如,士兵。 文氏叹气:“那是十多万的灾民,怕是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白银。” 今年粮价涨上了天,粗粮都卖出了比往年细粮更贵的价格。 “而且这是冬天,”文氏想起这些也心里难受,“不知道多少人,会冻死在冰雪之中。” 沈云清本就考虑良久,所以现在就不再卖关子。 她说:“祖母,您觉得侯爷,靠得住吗?” “承平?当然靠得住。” 沈云清咬咬牙道:“那祖母,我打算把京郊的煤矿连同那片地,都送给侯爷。我之前积攒的银子,再和陆怀玉借一些,都用来安置这些灾民,我想大概,也差不多够了。” 文氏震惊:“云清,你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还不是您,一直告诉我,要学会藏私,我就藏了些私房钱吗?”沈云清娇俏一笑,在晦暗的灯光之下,眼神清亮地看着文氏。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你是想着,把所有的名利都给承平,让他招兵买马,把这些灾民之中的青壮男人吸引去?” “嗯。”沈云清点头,“原本咱们能这么做是最好的,但是祖母,咱们无权无势,拿出去只能让朝廷觊觎。” 武安侯就不一样了。 他拿出来赈灾的东西,谁敢觊觎? 为武安侯赢得好名声,获取更多的势力,日后不也是他们的吗? 反正沈云清觉得,武安侯不会背叛祖母。 他宁愿死,都不会背叛姐姐。 “好,好,好。”文氏连连点头。 不单单为了名利,也是见不得十几万人,永远留在京城寒冷的冬天里。 很快,京城出现了一种东西,热度甚嚣尘上。 那种东西,叫做煤。 京郊有煤矿,武安侯雇灾民采煤,采出的煤供应灾民。 十几万人,都安置在京郊。 武安侯的军队,帮忙建了一批粗糙简陋的茅草屋,但是对于那些灾民来说,即使住得拥挤,即使透寒,也比冰天雪地里好太多。 能干活的都去煤矿干活,除了维持日常所需的煤炭之外,还有大量的剩余。 武安侯让人把煤卖出去换成银子,采买粮食供应灾民。 当然,也有一部分,趁乱运送到贺季武那里,继续冶炼兵器。 因为这一桩事情,名声已经坏得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武安侯,一跃成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善人。 沈云清对此乐见其成。 不过,她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祖母,”她扒着文氏的袖子道,“我想给长恭写封信,告诉他京城中的这些事情……” “那可不行。”文氏笑道,“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但是事关重大,在信里也说不清楚,反而容易泄露秘密……” “祖母说得对!”沈云清道,“所以我去,当面和他说清楚,行吗?” 文氏:“……” (还有两章在路上啦~) 第249章 怀孕了? “想他了?”文氏打趣道。 沈云清坦荡荡:“想了。” 自己的男人,想了就是想了。 “祖母,承德不远,赶路的话,就算慢慢悠悠的,三天也到了。”沈云清道,“而且现在也少有流民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去吧。”文氏笑道,“不仅你想他,他也想你。” 要不不能隔三差五就让人捎信来。 她都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孙子孙媳妇感情好,文氏比谁都高兴。 她这一生,背负着先皇和万太后欠下闵家的血海深仇,原本以为一生悲苦,却没想到,在那个偏远僻静的小山村中,得以窥见幸福的天光。 她深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相爱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情。 所以,她支持。 “我想好了,”沈云清见她开明,心中高兴,“让六娘和海棠陪着我去就行。我们三个,身上都有功夫,做男装打扮的话,应该也能减少麻烦。” 文氏笑着点点头。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快去快回,别都要过年了,还在路上。” “嗯。”沈云清笑着道,“我想好了,去就待两三日,给他送点东西,把话说清楚就行。” 待长了,怕贺长恭腿软,影响干活,嘿嘿。 狗剩啊,咱们有大腿了,你也要加油啊。 得了文氏的准话,沈云清又和韩氏说了。 韩氏听说三个女人出门,有些不放心,但是转念再想,当初沈云清进京也是如此,便又自我安慰,狗剩媳妇是个能干的,没事。 沈云清:谢谢娘的肯定,确实能干。 我去也! 安哥儿听说沈云清要去,也想跟着去看爹。 韩氏忙把他拉走:“这冰天雪地的,别把我乖孙冻坏了。等过了年,开春的时候,祖母带你去,多住几天。而且,孟大人那里,也离不开你啊!你这么重要,离开十天八天,他都得觉得不方便……” 孩子,可不能去啊,影响你爹娘给你生弟弟! 沈云清默默地给婆婆点了个赞。 韩氏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在相信孩子,鼓励孩子这方面,可真是太牛了。 安哥儿被激起了几分责任心,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打消了主意,道:“娘,那我就不去了。您帮我告诉爹,我想他了。” 沈云清连连点头:“你还能给你爹写封信,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回信和礼物,怎么样?” “好。” “走,祖母帮你磨墨去。”韩氏对沈云清眨眨眼,带着安哥儿出去。 海棠带着月荷一起收拾路上要带的东西。 海棠翻箱笼,挑出来要带的就递给月荷,后者分门别类放好。 六娘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的飘雪抽着烟袋,不时吐出烟圈,看着它们慢慢被风吹散。 沈云清见状试探着道:“六娘,要不你别跟着去了?” 万一她的冤家是那官大人,她真的把人给剁了怎么办? 六娘没有回头,半晌后才道:“你觉得你翅膀硬了?” 沈云清:“没硬没硬,离不开你。这不是舍不得你吗?” “你不用乱想,我就是陪你去的。” 海棠听着两人对话,有些迷茫。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3节 这是在说什么? 她看看月荷,用眼神询问。 月荷无奈,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刚来的知道什么? 沈云清:“哦。” 那就去吧。 海棠忽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有耗子?”六娘站起身来。 沈云清立刻跳脚:“哪里?哪里?刀哥!抓耗子!” 没有回应。 六娘嘲笑她道:“你不觉得,最近你少了条狗吗?” 沈云清:“……感觉到了。” 人要是没用,狗都嫌弃啊! 人要是有用,狗都巴结,多么惨痛的现实。 自从发现祖母能够让武安侯这个大魔王俯首称臣之后,刀哥对祖母的热情就空前高涨起来。 竟然连沈云清这个娘,都爱答不理了。 这去哪里讲道理? “不是耗子。”海棠呆呆地看着沈云清,手从箱笼里拿出一块“小天使”。 沈云清:“嗐,那有什么的,你又不是月荷,没见过,一惊一乍的。” 不就是她受不了草木灰做的月事带子,自己改良了吗? 月荷果然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不是,夫人。”海棠跺脚道,“您这个月,月事没来!这都过了五六天了!” 沈云清:??? 好像真的是! 最近因为忙着赈灾的事情,倒把这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难道,难道是贺长恭去而复返,补的那枪中招了? 那这孩子,得叫补补? 沈云清有些激动地搭上自己的脉,慢慢平静了下来。 散了吧,无事发生。 “就是最近太忙太累了。”沈云清道,“海棠,带上,多带点,就快来了。” 众人都有些失望。 沈云清自己倒是还好。 虽然孩子来了可能让人激动,但是仔细想想,他们两个揉面的快乐就要暂时消失了。 那有点舍不得。 临行之前,沈云清叮嘱贺婵:“快过年了,临州庄子里进京送东西的人估计要来了。我不在家,可能错过……” “嫂子,你放心吧。”贺婵爽朗道,“我会看账本,不能让人糊弄了。” 嫂子的钱都捐出去了,家里穷了,以后过日子更得仔细。 该给庄头的都给了,不该给的,就不能给。 沈云清笑道:“你精明着呢,我放心。我说的是水合……” 贺婵有些黯然,看着沈云清道:“嫂子,你觉得水合还能回来吗?” 当日,安哥儿被韩春来忘在城门,被贺长恭捡到的时候,曾经用水合这个名字试探过贺长恭。 那个不是他胡诌的名字。 水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是沈云清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 被买来的时候,一身伤病,沈云清治好了她。 她在贺家,和海棠一起做丫鬟。 可是后来,两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寒冬,水合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 她说,她要去寻一样东西,寻到了就回来。 这一去,就是两年,杳无音讯。 沈云清虽然不提,但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她。 来京城之后,她写了好多封信回去,嘱咐临州那边的人,水合回来的话,一定要把她们在京城的新地址给她。 现在,沈云清交代的,还是这件事情。 “会回来的。”沈云清不知道是安慰海棠,还是安慰自己。 第250章 再遇嘤嘤怪 海棠没有再提水合。 沈云清临走之前,又让贺婵把宋维野喊来了。 “嫂子,您找我?”宋维野笑着道。 “最近忙什么呢?我看你也消瘦了不少。” “唉,年底事情多。”宋维野道,“乱糟糟的,忙得像没头苍蝇似的。但是想着,多弄点银子,来年春天,得了婵婵准话,我就找人上门提亲。” 提起贺婵的时候,他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沈云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年底了,各处捞点孝敬钱。 对于锦衣卫来说,这并不难。 “知道你忙,但是你大哥的事情,可不能忘。” “那哪里能呢?嫂子,您说的,是哪一件?” 沈云清挑眉看向他,反问道:“你说呢?” 宋维野挠头:“这到底哪一件?” 贺长恭交代他的事情可多了,毕竟现在就贺季武一个顶用的男人留在京城,沈万贯和张旭,都帮不上什么忙。 家里有事也得寻宋维野帮忙。 宋维野不确定,哪些事情可以告诉沈云清,哪些不可以,所以就干脆不说。 他滑不溜秋,沈云清也套不出话来。 算了,有什么她回头床上问自己男人。 “永福法师的事情。”沈云清正色道,“你查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啊,嫂子,真没什么进展。” “没进展?” “对!”宋维野说起这件事情就恼火,“他们从辽东来,其他人的底细我都多少查出来了,但是就是他,什么都查不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沈云清秀眉微蹙,“就他查不出来?” “对。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有人故意,把他身份藏住了一般。” 沈云清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真是贺家的孩子,那其实也就是个农夫的孩子而已。 文氏的身份,那时候又没有曝光,抱走他的和尚,没必要隐瞒什么吧。 想不通。 “而且贺大哥和我说,这件事情一定得隐秘行事,不能让人知道,所以都是我自己查,不太容易。”宋维野有些不好意思,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嫂子你放心,我放在心上呢,不敢忘。” “嗯,”沈云清点点头,“我不是催你,就是想着去见贺长恭,他问我,我有个答复。” “嫂子放心,我尽快查。” “辛苦了。” 沈云清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得差不多了,带着六娘和海棠,穿上男装,登上了去承德的马车。 “咱们快点,两天赶到。”沈云清盘算着,“回来路上两天,这样去了,可以多待一两天再回来。” 海棠面色微红,没有做声。 六娘却道:“他也不见得有空搭理你。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一群臭男人,累成狗样……” 趴在沈云清怀里的刀哥:??? 狗怎么了? 狗就不能有夜生活了? 沈云清摸着刀哥的小脑袋道:“不能吧,也不用他干活。” “盯着别人干活,也不是什么好营生。再说,他不是还存了别的心思吗?” 身体累,心更累。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4节 沈云清扁嘴。 心疼自己的男人了。 赶了一天的路,晚上的时候她们在一处客栈投宿。 小二送来热水,沈云清梳洗之后又泡了个脚,抱着汤婆子进了被窝,美滋滋地自言自语道,“睡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很快就能见到贺长恭了。” 她没有写信告诉他自己要来,打算给他个惊喜。 明日相见的时候,他一定很激动吧。 正想着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哭泣的声音。 沈云清:??? 到底是客栈隔音效果都不好,还是她命犯嘤嘤怪? 为什么每次她一住客栈,就遇到这种事情? 不过公道地说,这次她遇到的嘤嘤嘤,好像是个女子。 至少哭得,比贺长恭那会儿哭得好听多了。 可是那也是三更半夜,扰民啊! 海棠睡在榻上,显然也听到了,小声地道:“夫人,您睡着了吗?” 沈云清:“没有。” “您听到了哭声没有?” 沈云清表示,这么大的声音听不到,那是耳背。 而事实上,她不仅不耳背,她耳朵还比一般人要好用得多。 她听出来了,屋里还有个其他人,而且不止一个人。 那个哭泣的女人,应该是被掩了嘴,所以能艰难溢出的点点声音之中,带着压抑的痛苦。 当然,沈云清也想过隔壁在少儿不宜。 但是人太多,有点乱了吧。 还是往纯洁的方向想吧…… 想不出来。 总之,隔壁正在进行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暴行。 沈云清睡不着了。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和小二说一声?” 海棠还不知道那么多,只觉得这般实在是难以入眠。 沈云清闻言灵机一动,道:“好,你去让小二送热水来,就说我们要水沐浴。记住,说送到隔壁。” 希望小二上楼,可以打断一下隔壁。 海棠点头,轻手轻脚地起身,点燃了烛火,然后推门出去。 但是门一响,隔壁似乎就动了。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即人也走动了一番。 一声钝响之后,那女子忍痛抽泣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沈云清不得不感慨,隔壁的警觉性也很强。 只是他们,到底是谁,在干什么? 夜深人静,他们在弄什么勾当? 会不会影响到她们? 沈云清摸了摸枕头下的匕首,心里才略微安定下来。 海棠很快回来,对她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做好。 过了一会儿,小二提着水上楼。 或许是因为水桶太重的缘故,他的脚步也很重,把楼梯踩得吱吱作响。 随后,隔壁的门被敲响,小二笑道:“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 “放在门口就行。” 这是一个男人冷而厉的声音。 沈云清觉得,这声音带着凉意,就像初春时候河面薄冰裂开的声音。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隔壁住的,到底是谁? 只是巧合,还是算计? 第251章 陇西王 隔壁似乎渐渐失了声音,甚至也没计较,到底是谁要的热水。 嘤嘤声停下了,也听不到说话声,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被察觉,他们故意压低了声音。 海棠轻声道:“夫人,奴婢去喊师傅一声?” 六娘说她睡觉打呼噜,所以不和她们挤一起。 但是沈云清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就没听过六娘打呼噜,而是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六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六娘。 “不用了。”沈云清想了想后道,“明日再看看。” 出门在外,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出头,可能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着急赶路,几人就出去找卖早餐的铺子吃饭。 吃过饭,她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才刚开始供饭。 不少住店的客人,三三两两坐在大堂里用饭。 沈云清一行人上楼的时候,恰好和几个大汉迎面碰上。 几个大汉中间,夹了个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脸。 但是沈云清看到,两个彪形大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沈云清闻到了,极轻的血腥味。 她侧身要避过,那女子却忽然开口了:“夫人救命!夫人救命!” 这一喊,吃饭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沈云清隐约猜测,这应该就是住在隔壁的人了。 “没有人能救你。”一个大汉冷冷开口,“走!” 竟然是不管不顾,谁也不怕的样子。 女子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大喊着自己是被抢走的。 这时候有客人坐不住了,喊小二去报官。 到底怎么回事,等让青天大老爷来断案。 没想到,大汉竟然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我等奉命捉拿逃犯,谁敢插手?” 沈云清瞥了一眼那块令牌。 好吧,这又涉及到了她的盲区。 陇西王。 这是什么王? 不过既然对方是王府,那就不是她们惹得起的人。 正准备上楼,沈云清怀里的刀哥,忽然对着下面汪汪汪起来。 看方向,正是刚才那几个人。 这怂狗,看见带刀的凶神恶煞的侍卫,竟然还敢出声? 刀哥,你出息了啊! “别闹了。”沈云清抱紧它,带着海棠和六娘上去。 进了房间,刀哥还在狂吠不止。 如果不是沈云清按住,它恐怕已经冲下去了。 “你稍安勿躁。”沈云清摸着它的头道,“娘知道了,你是说那些人有问题,是不是?” 刀哥连连点头。 就是有问题! 沈云清道:“那也等等,商量一下再说。你一顿汪汪汪,人家都警惕了,咱们还能干什么?” 刀哥这才没声音了。 六娘开口道:“我听着他们,是庭州口音,应该就是陇西王府的人。” “庭州在陇西?” “嗯。”六娘道。 “陇西王是谁?很厉害吗?” 这都快到京城了,竟然敢如此蛮横地行事,可见也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啊! “在陇西那片地界上称王称霸。”六娘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5节 现在的陇西王,应该是前几年刚登上王位的高纵。 这位是个狠人。 他把自己亲爹囚禁起来了,从世子登上了王位。 此举自然引起了御史们的疯狂不满和输出。 但是没用。 因为高纵不吃口水仗这一套。 “就没人管得了他?” “万太后不敢管,甚至还想拉拢他。” “手里有兵权?” “嗯。”六娘道,“万太后忌惮武安侯,但是又无能为力,就想拉别人来牵制武安侯。” 沈云清顿时紧张起来。 那岂不是说,这陇西王,可能是他们的劲敌? 可千万别啊! “但是高纵,不会帮她的。”六娘又道。 “为什么?” “高家有祖训,只守陇西,不会勤王。”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就是不管谁做皇帝,打破脑子他们也不管,他们高家,就守住陇西的意思?” “是这么回事。” 这也是一种自保的智慧。 可是问题是,那高纵,连亲爹都能囚禁,还管什么祖训? 这种人,一个不高兴,怕是祖坟都能给扒了吧。 高家祖宗,瑟瑟发抖。 “只是,”六娘继续道,“陇西王的人,现在在这里出现,不知道又有什么变数。” “有什么变数我不管,”沈云清道,“但是我现在怀疑,和咱们有关系。” 否则刀哥,不会如此激动。 “你把它放出去试试。”六娘道。 沈云清有点不敢。 “放心吧,”六娘道,“它自己就已经贪生怕死了。送命的事情,它不会做。” 沈云清有点迟疑,看向刀哥,“你行吗?” 刀哥:狗是不能说不行的。 “让它去吧,反正我们跟着。畜生懂什么呢?” 到时候有人怪罪,就以狗不懂事推脱,难道还真有人,要和狗计较吗? 刀哥又不会咬人。 沈云清想了想后同意了,摸了摸刀哥的后背道:“你可悠着点。你看那几个人,都像你爹似的……” 刀哥:汪汪汪! 这是什么人话! “都那么壮实,你小心点啊!” 刀哥:知道了知道了。 它窜了出去,看得沈云清以为,它像大力水手似的,吃了菠菜要变身。 今日的刀哥,实在是有点不对劲。 六娘道:“东家,你别出去了,我跟着看看去就行。” 她行走江湖习以为常,混在人群里很容易隐匿自己。 东家就不行了,走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存在。 沈云清点点头:“有事喊我。” 就是真的打起来,她们也未必会吃亏。 六娘“嗯”了一声,跟出去了。 刀哥小小只,不显眼,就见它顺着楼梯飞奔下去,径直朝着正在吃饭的几个男人而去。 它钻到了桌下,然后就听到女人的一声惊呼。 随后,刀哥又飞快地从桌下钻出来,嘴里叼着什么,飞快地又跑上了楼。 “我的帕子!”女人喊了一声。 几个汉子交换了眼神,决定置之不理。 ——帕子而已,或许只是狗胡闹,不值当。 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容易把这个女人抓到,不能回去复命的话,他们几个脑袋都别想要了。 只可恨,这个女人嘴硬撬不开。 不过好歹有个交代,千万别节外生枝才好。 而沈云清,看到刀哥带回来的帕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52章 水合的帕子 怪不得,刀哥那么激动。 因为这帕子,是水合的。 水合擅长调香,这帕子上的香,是她惯用的自己调的。 沈云清还给这香起了个名字,叫春江花月夜,被六娘嘲笑。 香气和春江花月有什么联系? 但是水合却很喜欢。 这帕子上还有香气,证明应该是不久前刚从水合那里流出来的。 水合身量很高,楼下那个女子显然不是她。 但是为什么帕子会在她那里? 水合在哪里?出了什么事? 沈云清也没有离开的心思了,当机立断道:“咱们缓一天再走。” “可是我看着他们,像是着急赶路的样子。”六娘道。 “那就把他们留下。”沈云清眼中掠过决断之色。 涉及水合,她不能不上心。 沈云清的一身功夫,固然有前世的积累,但是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水合的传授。 水合是被人用了毒,所以才施展不出来,沦落到那般境地。 想要知道水合的近况,毫无疑问那女子,甚至这几个男人,都是极好的切入点。 事不关己的时候,可以高高挂起,但是既然是自己人,那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救。 “说吧,怎么做。”六娘道。 没有时间多想了。 沈云清手指敲击着桌面,很快有了主意。 “这样,我下去还帕子。”她站起身来道。 海棠忙道:“夫人,让奴婢去吧。” 沈云清笑了笑:“得我自己来。” 她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来几根牛毫银针藏在指尖,拿着帕子下楼。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敢问是哪位的帕子?我的狗不懂事,真是对不住了。” 众人就见一容貌姣好,身姿曼妙的小妇人站在楼上,声音如莺啼,带着几分娇媚,不由都看过来。 “我的,是我的!”被几个大汉紧紧制住,只能坐在那里焦急地道。 她声音沙哑,似乎并不舒服的样子。 沈云清笑道:“原来是你的,狗调皮,给你添乱了。要不,我还你两条新帕子,或者照价赔偿,如何?” 说话间,她笑着走过来。 “不要,我就要我自己的帕子,你还给我就是。”女子有些慌乱地道。 “那好,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沈云清走上前来,要把帕子递给女子。 忽然,一个大汉伸手拦住她,道:“帕子给我。” 沈云清把帕子交给了他。 大汉忽然觉得手指一痛,不由警觉:“你做什么?” “哎呀,”沈云清抬起手,“不好意思,我这戒指,刮到您了吧。” 大汉看见她修长洁白宛若葱段的食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6节 戒指是绞丝的,或许有点划手? 再加上看自己的手也没什么事,他倒也没再纠结,摆摆手让沈云清退下。 女子道:“我的帕子,把我的帕子还给我!” 沈云清听了心里暗暗摇头。 还是年轻了。 对你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让你的敌人知道呢? 她没有再停留,快步上去。 过了一会儿,小二送上了一份手撕羊肉。 大汉表示他们没有点,小二赔笑道:“是刚才那位夫人给几位点的,夫人说,影响到了几位,略表歉意。” 因为羊肉是店里提供的,几人就没有推辞,很快把羊肉分食了。 “走吧。”为首的大汉站起来道。 他们要急着赶路回庭州。 沈云清在楼上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大概有数了,道:“咱们也走。” 正好顺路。 “夫人,他们骑马,咱们的马车,能撵上吗?”海棠担忧地道。 六娘则道:“你以为东家就真是下去送帕子的?” 沈云清肯定做了手脚。 “放心吧,他们走不快。” 精准的穴位送毒,加上羊肉催发,那大汉坚持不了多久。 如果是倒在无人处是最好的,她们收拾了几人,就可以问话了。 事实证明,沈云清果然料事如神。 她们主仆几人赶了大约一个半时辰的路,果然遇到了那几个大汉和女人。 正如沈云清所料,被她下毒的男人倒地不起,其他人围着他,喊着他名字。 “高群,高群,你怎么了?” 沈云清:被我药倒了呗。 而那个被他们挟持的女子,就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 马车停下,沈云清掀开帘子。 “是你?”有人认出了她,目光中已经有了怀疑之色。 沈云清仿佛没有察觉他们的戒备一般,笑道:“是我。几位军爷,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说话间,她从马车上下来,缓步上前。 “你过来做什么?” “我是大夫。”沈云清从容道,“我看几位军爷,似乎遇到了麻烦,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里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人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交换了眼神之后,同意了沈云清上前。 沈云清蹲身给口吐白沫的男人诊脉,“这位军爷,好像是中了毒?” “中了毒?什么毒?” “什么毒我就不知道了。”沈云清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毕竟这毒,是我调配的,还没起名字。” 几个男人听完后立刻拔刀。 然而太迟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动弹的力气,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是试试毒而已,别那么紧张。”沈云清笑颜如花,往那人嘴里塞了一把药丸。 “你是何人?” “嘘——” 沈云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还没问到你,阶下囚先闭嘴。” 男人气得脸都红了,额头的青筋直跳。 而六娘,已经走到树前,揭开了女子的帷帽。 女子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还做姑娘打扮。 只是她此刻,丝毫没有得救的欣喜,反而露出几分戒备之色,死死盯着沈云清,浅棕色的眸子里,情绪翻腾。 沈云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走过来道:“帕子的真正主人呢?” 女子忽然恶狠狠地道:“你们不用这样做戏,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他们,也在找她?”沈云清指着几个动弹不得又悲愤无比的男人道。 那真是太巧了。 问题是,水合怎么得罪了陇西王? 哦,看起来她得好好补补这个时代的地理知识了。 沈云清歪头问六娘:“陇西王守着庭州,防的是谁?” “安西国和更远那些乱七八糟的部落和国家。” 沈云清心有所感。 然后六娘又继续道:“你男人没跟你说起过吗?” “什么意思?” “他在陇西打过两年仗。” 沈云清:“!!!” 第253章 蒲公英家族扩列 打仗还带四处漂的? 贺长恭,很少和她提起打仗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记忆太惨烈,所以他不提,沈云清也不问。 她只知道,贺长恭是去西北打仗,不知道具体去过哪些地方。 “刚开始投军的两年,是在陇西。后来安西国之乱平息之后,又去了别处。” 六娘显然对这些研究得很透彻。 ——当初她一口一个大兄弟的时候,可没少打听大兄弟过去的事情。 毕竟是想撮合给自己东家的男人,得知根知底才行。 沈云清:搞了一半天,还可能是旧相识? 不能。 刚开始的前两年,贺长恭就是一个刚从村里出来的穷小子,能分清东西南北都不错了,谁能认识他? 她们的对话被躺在地上的男人们听到,就有人喊道:“既然你男人也当过兵,你们为什么做了女土匪?” 沈云清:“谁是土匪?” 还不是你们强抢民女! 六娘:“看准了,我才是土匪。就我东家这样心软话多的,说土匪你信吗?” 沈云清:不要阴阳我。 “你们到底是谁?” 沈云清反问:“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陇西王府的人,奉命捉拿逃奴。” “逃奴?”沈云清笑了,指着被绑的女子道,“她吗?” “……是。” “你胡说,我不是,我才不是你们王府的逃奴。” 沈云清抬手:“行了,都闭嘴。六娘,从现在开始,谁再乱说话,你就给我扇谁。” 你心狠手辣,这种事情交给你干。 六娘道:“先把他们拖到那边林子里去。虽说这里荒山野岭,但是肯定有过路的人。” “行。” 换了个“刑场”,沈云清先过去找照旧被绑在树上的女子,用很轻的声音开口道:“你听说过水合吗?” 女子摇头:“没有。” “我认识。她是我的好友,也是这帕子的主人。”沈云清道,“我已经失去她音讯很长时间了,但是我的狗,却能闻得出来帕子上她独有的香气。她在哪里?” 女子眼中有震惊、迟疑、纠结,但是最终还是沉默了。 沈云清却越发笃定,她一定和水合有关系,甚至…… “你是她亲近之人吗?” 女子身体抖了一下。 沈云清凑到她耳边道,“你们两个,都有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眸色比大部人都浅,但是单看好像也什么太大区别。 可是沈云清之前注意过水合的眸色,现在再看这女子,那种违和感就出来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7节 再联想到陇西王府,加上刚才六娘说的安西国,沈云清对水合的来历,隐隐有了猜测。 女子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却还是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没有那么聪明,但是她足够忠诚。 说这话的时候,沈云清发现她脖子上,有些针眼扎过的痕迹。 “他们对你用刑了?” “和你没有关系。”女子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要白费精力了。” 说完后,她就紧紧闭着嘴,再也不肯开口。 佘云清叹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呢!” 不过女子决意不说话,她就来到了几个男人身边。 “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也是个女人?” 几个男人,也不理她。 六娘冷笑一声,从后腰掏出斧子,“别跟老娘玩,你们玩不起。老娘是真的土匪,知道男人三寸在哪里。手起刀落,绝对干干净净,让你拎起包袱就能进宫。” 沈云清都有些绷不住笑了。 六娘果然人狠话不多,说了之后,竟然真的要去挑男人的腰带。 男人被吓到了,对着沈云清道:“你男人既然在陇西当过兵,大家就是同袍。我们要抓的,其实是安西国来的奸细。那个女子,是安西国人!” 沈云清挖挖耳朵:“是吗?说点别的,这个我知道了。” 男人不说话了,似乎在斟酌。 六娘抬斧就要剁下去。 可是男人,闭上眼睛,死死咬住牙。 看样子,是不会说了。 倒也真是个狠得下心的。 男人对自己这点儿玩意,可是很看重。 竟然还不肯说? 海棠还以为六娘真的要动手,拦住她道:“师傅等等!” 六娘顺着这个台阶,赶紧下了。 ——虽然她很凶悍,但是也不想把事情真的做绝。 海棠小声地道:“夫人,师傅,要不还是问问吧。” “问什么?”沈云清挑眉。 “问问他们,是不是认识大爷。毕竟大爷走到哪里,朋友都很多……” 沈云清:“傻瓜。” 要是问了,真的认识,怎么办? 一边是贺长恭的朋友,另一边是水合,让她怎么办? 水合是安西国的不假,可是沈云清不认为她是什么细作。 细作混成那样,也委实太惨了。 而且当时贺家,也就是普通人家,潜伏到贺家干什么? “你们,”沈云清还是开了口,“认不认识姓贺的?”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后有人道:“是贺大吗?” 沈云清:“……” 这天下重名的人太多了。 但是海棠突变的脸色,让几人看到了希望。 “他小名叫狗剩,是不是?” 沈云清:叫贺大,还叫狗剩,还那么爱结交人的,除了她的傻相公,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声音,好像是来了不少人,至少得有几十个。 “东家,我去看看。”六娘道。 她担心,是这些人的同党。 沈云清点头,上前在几个男人脖子下分别扎了几针,让他们闭嘴。 男人们便惊恐地发现,他们无法出声了。 “哈哈哈哈……”六娘忽然大笑起来,然后又大声喊道,“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东家,您猜谁来了?” 是狗剩来接您了哟! 沈云清:可是我根本没有告诉贺长恭啊! 第254章 贺长恭帮谁(一) 可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贺长恭也看见了六娘,当即勒马停下,跳下马来,缰绳往身后一扔,提着鞭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六娘,你咋在这里?云清呢?” “我在这里。”沈云清走过来,嘴角带着笑,调皮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我滴娘,吓死我了。”贺长恭大步走过来把人抱住,“你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可真想死他了。 但是贺长恭的目光透过她,落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时,顿时愣住。 “没打招呼,你这不也来接我了吗?”沈云清跳到他怀里,脸往他胸前蹭蹭,“想你了。” 贺长恭老脸通红,一边把人紧紧往怀里按一边道:“你看你,多大的人了,好意思吗?” 沈云清:狗剩哥,咱们真诚点行吗? 贺长恭拍拍她,“我出来是有正事的,你等等,听话。” 沈云清:我怎么不听话了? 我难道还能原地把你推倒吗? 身前身后都那么多人呢! 身后自然是陇西王府的人,身前则是贺长恭带来的十七八个汉子。 看起来都是身形精壮能打,以一敌十的好手。 想来都是蒲公英家族的人了。 只是他们现在,都在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两人。 糙汉子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对这种夫妻亲近,有着特别的宽容。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家不是那点事情? “没想到,你和他们几个遇上了。”贺长恭把沈云清放下,“真是无巧,无巧……” “不成书。” “对对对,不成书。”贺长恭哈哈大笑,“好久不见了,你们几个怎么躺下了?这是累着了?” 高氏兄弟:“……” 娘的,怎么了,问问你的女人啊! 沈云清小声地问:“你,是来找他们的?” 感觉好像,她要挨揍了…… 她动了他手足? “是来找他们的,没想到接到了你。”贺长恭道,“你先等着,我去和他们说话,一会儿看看怎么安顿你。”zwwx.org 说着,贺长恭就大步走过去,“兄弟几个,这几天累屁了?” 醒来的高群瞥了一眼沈云清,郁闷地道:“你媳妇?” 贺长恭满脸都是高兴:“是啊是啊,你们没见过。” 倒是赶紧起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啊。 不能仗着自己是男人,就这么傲慢吧。 以前只感觉陇西王疯,他身边的人还挺正常的,怎么现在这些人也都这么没礼貌了? 高群:“真是厉害。” “还行吧。”贺长恭见这几人也不自觉,就过来伸手拉他们。 一般一般,天下无双。 贺长恭发现几个人,甚至手都不抬,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们怎么了?” 六娘凑到沈云清耳边:“你扛揍吗?” 沈云清:“不知者不为罪吧。” 六娘哈哈大笑:“见面就给了个这么大的下马威,这下都得知道贺长恭惧内了。” 她说话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换来其他人的怒目相视。 贺长恭:“咋?你们……”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8节 他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大水淹了龙王庙。” “你干的?”贺长恭眼睛瞪得溜圆。 沈云清点点头。 你可千万别说,这是你救命恩人什么的。 与此同时,被绑在树上的女子,眼神凶狠地看向沈云清。 ——她都有些相信她了,几乎要和盘托出了,结果她却和那些人一伙的。 她悲愤之余,又有些庆幸。 幸亏她没说。 贺长恭也注意到了她,这才意识到,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他对沈云清道:“这些都是陇西王府的侍卫,从前也都是旧相识。你给他们下了药?” “一点点。” “解药呢?” “没有,过一会儿就好了。” 本来过一会儿是要给补点药的,现在不用补了。 贺长恭又对几人道:“你说你们,都出来行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今日这幸亏遇到她了,要是遇到别人,是不是命都丢了?赶紧长点心。” 高群气呼呼地道:“还得谢谢你媳妇不成?” 用不用给她送礼! 贺长恭:“这话说得就见外了。” 沈云清快憋不住笑了,低头道:“是我错了,几位不要见怪。” 贺长恭维护她,她也得给爷们一个面子。 贺长恭:“不打不相识。来来来,都过来说说话。” 顺便帮这几个人挡挡风,毕竟天还是挺凉的,躺在地上尤其冷。 沈云清小媳妇一样挨在他身旁。 一阵寒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贺长恭一边解斗篷一边骂人:“多穿点,多穿点怎么了?能压死你吗?” 沈云清:她不想穿成包子。 贺长恭把斗篷给她系上,又喊人烧水。 沈云清马车里肯定有汤婆子,一会儿给她灌一个抱着暖和。 这女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边怕冷一边不好好穿衣裳,真是自己找罪受。 高群还以为他给他们烧热水,道:“不用忙活了,赶紧帮忙找人是正事。” 王爷都要疯魔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命都没了。 “到底找谁?兴师动众的。” 贺长恭又和沈云清解释,“我在承德忙着,就收到他们的信,让我带人来帮忙。要不我平时,也不会出来走动。” 更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他可老实了,千万别乱想。 最多就是做做梦,想想她,能自己解决的,不会麻烦别人。 原来,陇西王的人来抓人,但是没敢兴师动众,派了人兵分几路。 高群这一伙,查到了蛛丝马迹,但是人手不够用。 他们意外得知,贺长恭在承德,然后就去寻他帮忙。 然后贺长恭带了一些要好的兄弟来帮忙找人,结果就在这里遇到了。 贺长恭又粗声粗气地问高群:“你们到底要找谁?” 一路从庭州折腾到了京城,也够闹腾的。 “王府的逃奴。” “什么逃奴这么重要?” “是……是王爷的侍妾。”高群咬咬牙道。 他多少知道,贺长恭是个较真的人,不说实话,恐怕他不帮忙。 “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都管不过来。”贺长恭忍不住道。 竟然还能让人跑了,真是废物。 再说,跑了的女人,还要她做什么? 人家不愿意和你过了,那就一拍两散呗,怎么非得把人给抓回来? 不是你情我愿,能有什么意思? 第255章 贺长恭帮谁(二) “你们回去和王爷说,”贺长恭道,“欺负个女人做什么?让人跑了就跑了吧。” 他觉得,肯定是高纵脾气不好,把人给打跑了。 他不想帮忙。 这样帮忙把人找回去,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 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 人家生女儿,也不是为了给你糟践的。 贺长恭更加觉得,自己当年拒绝了陇西王府的橄榄枝是正确的。 他和这些人,就尿不到一壶里! 高群见他不想帮忙,道:“那不行。她对王爷很重要;这么说吧,如果王府里所有女人都被杀光,只留一个,只能是她。” 贺长恭:看看,他就说和这些人不能在一起吧。 还杀光王府所有女人,是人话吗? 他看沈云清从斗篷里伸手出来,往她手背上极轻地拍了下:“把爪子收回去!” 天寒地冻的,回头手冻伤了,又疼又痒,滋味太难受了。 刀哥冲他“汪汪汪”。 干嘛凶它娘! 沈云清笑嘻嘻地把刀哥抱到怀里,“不许对爹没有礼貌。” 众人:“……” 贺长恭出息了,这是生了一条狗儿子? “要是真那么稀罕,怎么不把人扶正?”贺长恭闷声道,“算了,王爷的私事,我也不管。要是抓逃犯,抓土匪,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是抓女人,我没这个脸。” 他不是什么忙都帮的。 自己媳妇来了,他不守着媳妇,去给别人找逃跑的媳妇? 疯了那是。 贺长恭又想起什么,对沈云清道:“他们都是粗人,有点冲突,你也别放在心上,回头我给你赔罪。你怨我就行了。” 高氏兄弟:??? 怎么,他们被放倒了,还得给人赔罪? 沈云清:“没有没有,是我鲁莽。但是这个人——” 她指的是被绑在树上的女人。 “我得带走。” 贺长恭瞥了那女子一眼,把沈云清拉到一边:“怎么回事?人是你藏起来了?这又是谁?” 沈云清低声道:“我有个很好很好的姐妹,曾经在咱们家住过几年,叫水合……我怀疑,他们要找的陇西王侍妾,是她。” “怎么能是她?”贺长恭瞪大眼睛,“不是咱家的人吗?” “两年前,她留书离开,不知所踪。或许这两年,去了庭州?” 因为人太多,沈云清也不确定,所以没有把所有的猜测都说出口。 “怪不得你帮她呢!帮得对,自己人。没事,不慌……” 放倒了就放倒了,大老爷们,也没少块肉,不能那么小肚鸡肠。 更何况,他们要动的,还是沈云清的人。 她维护自己人,有什么错? 沈云清笑颜如花:“我哥哥真好。” “你哪有哥哥,你……瞎喊什么,回家再喊。”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去和高群等人说话。 “这人吧,先是我家的人,然后可能才跑到了庭州。在我家待过,我媳妇认的妹子,也算我妹子。也不是偷了王府的东西,就是不想跟着王爷了,也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你们问问王爷,能不能就怎么算了。” 高群急了,“要是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这么折腾算什么?” 那是一句话就能放走的人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39节 那是王爷的命根子。 贺长恭头脑简单。 他不理解。 你那么喜欢人,为什么不好好对人? 他读书少,但是有个粗糙道理是懂的——女人就像猫,得哄着陪着,但是你待她好,她不会走。 你天天打骂她,还不让她换个家? 那是不讲道理了。 贺长恭:“那你们自己凭本事找吧。我走了!” 高群:“……贺大!” “干什么?”贺长恭皱眉道。 大家不是一路人,各自走各自的路就行了。 “真的,那是对王爷很重要的人。往大了说,要是知道她在哪里,王爷可能,都会挥师东进。”高群诚恳地道,“既然还是你家熟人,一定得帮忙。” 他们的脑袋,都没那么结实的。 贺长恭心说,这个疯子王爷,看起来疯得更严重了。 他看向沈云清:“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我确实也不知道水合在哪里,但是这应该是她的人。我要把她的人带走……我也理解,你们难以交差,要不,我给王爷写封信解释一下?” “解释就不用了,”贺长恭道,“他不会听的。” 沈云清:“……” 那现在把人得罪了,该怎么办? 贺长恭思忖片刻后问高群:“你们把人抓住了,什么都没问出来;所以留着人也没用,先让我媳妇把人带走。你们先禀告王爷,看看他怎么说。人,你们继续找,我不帮忙,也不妨碍。” 他们自己也找,谁找到了,是谁的本事。 到时候是他们从自己这里抢人,还是自己从他们手上救人,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贺长恭留了几个人照顾高群他们,然后带着沈云清连同那个被绑着的女人,一起离开。 沈云清坐在马车上,摸着刀哥的后背,目光幽深。 这次,好像真的摊上事情了。 可是水合有事,她不能不管。 被绑着的女人,看看沈云清,神色之中有迟疑。 沈云清看着她叹气:“事到如今,你要是还以为我和他们一伙的,我也无话可说。” 女人闭上眼睛。 显然,她非常谨慎。 沈云清也不强迫她,自己想着事情。 他们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终于赶到了承德。 贺长恭拿了银子给其中一个兄弟,让他带着众人去吃饭,自己则陪着沈云清来到客栈安顿。 沈云清道:“你们在这里,没有住处吗?” 她还想着贤妻一次,去给他收拾收拾呢。 “有,但是都是些臭男人,别熏着你了。”贺长恭道,“就在这里挺好的。我出来这里也方便……赶紧的。” 沈云清:“干什么?” 贺长恭扒了自己外套扔在地上,又过来脱她衣裳,呼吸急促。 “你!” 想她都要想得疼死了。 贺长恭直接把她衣裳撕开,急吼吼地把人给压到桌上…… 沈云清:“……” 她为了见他,新作的衣裳啊! 狗剩,你咋不朴素了? (周末带娃赶场,少更一章,顶着锅盖逃跑) 第256章 久别重逢的快乐 其实算起来,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 但是他们都觉得,已经隔了许久许久。 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心里空的某处,被深深、深深地填满了。 原来,已经这么离不开彼此了。 有他(她)真好。 “还疼吗?”贺长恭给沈云清揉揉肚子。 久别重逢就孟浪了些,贺长恭有点后悔。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不疼了,就是不想动弹,只想睡一觉。” “不着急睡,天还没黑呢!”贺长恭给她倒了杯水送过来。 沈云清:“不想动弹。” 贺长恭把人给抱起来,沈云清靠在他怀里吃吃地笑,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 “再喝点,你是猫啊!舔两口就行了?” 是得好好补水。 出了那许多汗呢! 沈云清喝了大半杯,又缩回到被窝里。 她现在就是个残废,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有男人可以撒娇和支使,太好了吧。 沈云清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玩着贺长恭的手。 冬季天短,贺长恭折腾的时候又很长,外面渐渐有暮色笼罩下来,屋里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贺长恭起身,沈云清不松手。 “我点个蜡烛,再叫人送点东西来给你填肚子。” “再帮我和六娘说,看着那女子。” “知道。” 很快,沈云清就听到贺长恭在门口和小二说话。 “……做得精细点,清淡点,别油腻,有点汤水……” “你要吃肉!”沈云清大声道。 男人得吃肉,不吃肉怎么干活? 贺长恭:“再切二斤酱肉来。” 小二应声而去。 贺长恭回来才把沈云清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 沈云清哼哼:“我那是为了见你,刚做的新衣裳,二十两银子呢!你赔我新衣裳!” “以后单穿给我看,在外面不许这么妖妖娆娆的。”贺长恭瞪人。 那小腰掐得,身段尽显,让人看去了,他不乐意。 沈云清:“……” 怪不得那么会过日子的他,上来就撕衣裳,这是看着碍眼呢! 呵呵,男人。 过了一会儿,饭菜上来,沈云清嫌酱肉切得太大,自己取了匕首出来切。 切了几下,又嫌费力,直接把肉推给贺长恭:“不吃了,费劲。”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接过匕首帮她切成小块:“就是事儿多。” 吃肉还这么多事。 沈云清笑嘻嘻:“奈何我哥太凶猛,现在还浑身没劲呢!” “你赶紧打住。”贺长恭骂她,“少妖妖娆娆勾引人。” “不让勾引别人,勾引自己男人也不行。” “不行,正事没说完。” “你说水合的事情?”沈云清正经起来。 她下意识想说,自己给他添麻烦了,但是想想贺长恭肯定生气她见外,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嗯。还有我之前在庭州的事情,都和你说说,你心里有数。” “好。” 夫妻两人,就该这般有商有量的。 原来,贺长恭之前确实在那边打过仗,因为勇猛不怕死,被高纵发掘。 高纵想留他在身边,但是贺长恭拒绝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0节 “为什么?” “不是一路人。”贺长恭道,“我看不上他。” 沈云清:哎呦喂,给你牛的! “他怎么了?” “他行事太疯了,不是正经人。”贺长恭道,“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拿你好的时候是真好,和你闹掰的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疯子?” “有那么点意思。”贺长恭道,“你那个水合,又是怎么回事?” “我捡回家的人。”沈云清道。 她自穿越而来之后,见多了太多人间疾苦,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自保已经用尽了力气,所以只能自己扫自己门前雪。 但是她第一次见到水合的时候,见到她被人打得半死,目光却倔强不屈时,忽生恻隐之心。 她掏钱买下了水合,收留了她。 水合内力被封,肯定不是普通人。 但是她不提,沈云清也没问。 原本只想把她治好,就给她点盘缠让她离开,没想到后来安哥儿和她投缘,而且水合也教她功夫……于是就这样留了下来。 直到后来,水合离书出走。 “我觉得,”沈云清有什么猜测,也不瞒着贺长恭,“她可能,是安西国的人。” “这话咋说的?” “有些生活习性,口味偏好,能带出来;长相上感觉也有点。”沈云清道,“包括被高群他们抓的那个不开口的女子,我觉得她和水合,应该是一起的。” “那她怎么又成了高纵的侍妾?” “我觉得,可能是她从家里离开之后,又和高纵在一起的。” 贺长恭想了想后道:“她是安西国的人,按理说应该恨高纵的吧。” “会不会,是想去刺杀高纵?” 沈云清已经开始脑补出国仇家恨,爱恨情仇。 “枕边人,刺杀两年都没成?”贺长恭觉得不能想象。 就好比,沈云清要杀他,他命早就给她了。 床上还能防得住? 防不住的。 男人脑子可能连着衣裳,衣裳一脱,脑子也没了。 反正他对着沈云清,就这样。 沈云清:“也是。主要是水合真想刺杀他,实力也不允许失手。” “不管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你那个水合,不太安全。” 贺长恭太了解高纵了。 偏执,疯狂,倔强,狂野……一个连亲爹都能撵下王位的人,什么不能干? “咱们可能有麻烦了。”沈云清道。 “你不怕。”贺长恭道,“还有我呢!咱们先把人找到,问清楚了再商量。实在不行,你找陆怀玉,把人送到海外躲几年。” “我是怕他为难你。” “我没事。”贺长恭道。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同样手握重兵,你说武安侯厉害,还是陇西王厉害?” 慈不掌兵。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心狠手辣。 “半斤八两。”贺长恭客观地道。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咱们不用抱武安侯大腿了。” “怎么回事?” 难道沈云清,把武安侯也给得罪狠了? 沈云清:我有那么不省心吗? “现在,是武安侯来和我们套近乎了。”沈云清狡黠一笑。 第257章 水合vs陇西王 被水合的事情一闹,然后见面又干柴烈火,竟然忘了正事。 ——她是来告诉贺长恭,武安侯暗恋祖母! 贺长恭听得一愣一愣的。 武安侯,他可真敢啊! 他竟然想挖先皇的墙角! 对此,沈云清表示,那算什么? 武安侯最多只是想想,你祖父是直接把人娶了,还生了孩子。 先皇没做成的事情,都让祖父做成了。 不过就是,祖父有生之年,都不知道,他的媳妇,有那样尊贵的身份。 “所以我们有事,武安侯不会置身事外的。”沈云清道。 这就像,乱世之中,忽然找到了避难所。 这可真是一条救命的大腿。 贺长恭却沉默良久,脸色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沈云清不由想,贺长恭难道是在替他祖父感到难过? 可是贺长恭过了一会儿告诉她,他只是觉得,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祖母的身份如此尊贵,她的敌人很强大,喜欢她的人也很强大。 贺长恭觉得,自己如果不努力,能在那些人面前说上话,祖母日后遇到事情,怎么办? 家里的每个人,都是他肩上的责任。 只是没想到,祖母起点实在太高了…… 贺长恭有些郁闷。 他怕,在祖母需要的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把家人的前程,寄托在任何其他人身上,贺长恭都不踏实。 他只想,自己足够强大,足够保护好家人。 沈云清听他说完,笑道:“假以时日,你肯定也行的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男人!” 贺长恭瞪她:“你统共就一个男人!” 沈云清偷笑。 “给你谋个好身份。”贺长恭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她值得。 她应该得到天下最好的对待。 “我才不稀罕。”沈云清吃吃地笑,“我就要你的人。” 颗粒归仓。 她就馋他身子! 贺长恭笑她:“没羞没臊。说正事呢!别打岔,我只告假两天,明天再陪你半天,就得去那边。” “嗯。”沈云清道,“晚上能来看我吗?” 贺长恭:“……不能也得能。” 媳妇就在眼皮子底下,这谁能忍得住? “主要是我不放心。”贺长恭道,“高群他们几个,我估计不会放弃。” 高群,高德,高立三兄弟,是高纵身边得力的人。 他们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恐怕真的要被高纵狠罚。 沈云清好奇地道:“他们都是家生子吗?” “嗯,都是从小跟在高纵身边的。” 他没想到,高纵为了找个女人,把心腹们都派了出来。 贺长恭现在就担心,水合被抓以后,回去不能有好下场。 还是那句话,高纵太疯了。 庭州当地的人都知道,之前老陇西王,给高纵订了一门亲事。 高纵不乐意。 要是正常人不乐意,是不是得和父母说,甚至闹一闹都行? 高纵不,高纵直接让人去把女方家里围了,刀架到未来岳父脖子上,要对方“主动退婚”。 据说,未来岳父直接尿了裤子。 然后高纵拿着对方的“退婚书”,直接扔到了自己亲爹面前。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1节 ——不是我不娶,是对方不嫁。 老陇西王气得跳脚,要把逆子打死。 可是高纵:来啊,谁先怂谁是儿子。 他是老陇西王的独子,有恃无恐。 贺长恭:“你说这样的人,我能跟着他吗?” 沈云清:“不能。”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疯批怎么感觉,像个暴君啊! 贺长恭表示,内里暴君,看起来还挺像个好人的。 所以,人不可貌相。 还有就是儿子得好好养,养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就是死,都闭不上眼睛。 “高群他们几个,都是陇西王亲自赐名的,很是看重。他们找不到人,以后前程估计都没了,所以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沈云清:“知道了。再敢来,我就再放倒他们一次!” “还是小心点,不过他们应该肯定晚上才敢冒头,我都在。” 沈云清表示,你在,我还得给你面子。 你不在的话,看我不把他们揍得爹娘都不认识。 吃完饭,话也说完了,沈云清又困了。 贺长恭知道她爱干净,让她躺着,自己要了热水来洗澡。 沈云清笑:“我帮你搓背?” “不用,你不老实。” 一搓就搓走火。 贺长恭倒是乐意,奈何她小身板受不了。 所以小腰两手就能掐过来有什么好? 都得担心把她腰给撅折了。 沈云清大笑。 她是女流氓,就爱撩拨他。 而且人菜瘾大,撩完就跑,从不负责。 要是贺长恭坚持追索,才能讨点好处,否则只能气得干瞪眼。 贺长恭一边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哗啦啦撩水往身上搓一边道:“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就非得你那个水合?” “那不好说。” 谁知道高纵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正常人,怎么能揣测疯子? 不过沈云清故意逗贺长恭:“那娶不上媳妇的人问你,你现在大小是个官儿,怎么偏得找个牙尖嘴利,不找个温柔听话的?” 贺长恭不说话了。 沈云清:“怎么,被我点醒了?不晚。” “再胡说八道,我打人你信不信?”贺长恭瞪她。 他就是一代入沈云清,突然就有点理解高纵了而已。 不,不对,他们不一样。 “你说稀罕的话,就好好对待人家,弄得人家锦衣玉食都不要,命都不要想逃跑,肯定还是他不对。”贺长恭又道。 就沈云清说得那般,水合曾经吃过那么多苦,那能给陇西王当小妾,锦衣玉食,能不乐意吗? 肯定是陇西王变态,欺负人,人家才非要跑。 沈云清:“或许他就享受,强迫女人的快乐呢!” 贺长恭:两个字送给陇西王——变态! 沈云清告诉他,有时候做变态,可能也挺快乐的。 贺长恭表示,绝无可能,别以为他读书少,就骗他。 沈云清坏笑:“来,你试试就知道了。” 贺长恭摔:勾引老子,就会勾引老子! 不过…… 真的—— 挺快乐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他被沈云清带坏了! 她小脑袋瓜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沈云清:别问,问就是黄色废料! 贺长恭一边提裤子一边问昏昏欲睡的沈云清:“你今天不对劲。” 沈云清眼睛都睁不开了,心说因为我和玩角色扮演了吗? 不想说话,累就一个字。 想睡得昏天暗地。 “你不担心你的水合?” 这不像沈云清的作风。 “水合的本事,高纵这几个笨蛋下属,抓不到。” 第258章 山寨往事 沈云清甚至觉得,他们能抓到水合身边的人,也纯属侥幸。 水合——是武神一样的存在。 这是她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内力被封。 “我估计,水合快找来了。”沈云清闭着眼睛道,“明日白天,我闲着没事就带着海棠和六娘出去遛遛。” “说起六娘,我想起来,她和官大人,是不是有点事?” “什么?”沈云清困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说完之后她使劲晃晃头,“你说六娘怎么了?” 贺长恭见她实在困极,道:“算了,你睡吧,明日再说。” 然后他就听见沈云清渐渐均匀的呼吸声。 贺长恭哑然失笑。 真是个傻子。 他知道其实她真是累坏了,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高兴,这个娇滴滴的小东西,早就喊累睡着了。 贺长恭给她灌了汤婆子,用厚厚的巾子裹好放在她脚底,然后钻进她被窝里。 沈云清下意识地在他怀里钻来钻去。 贺长恭也不烦,等她自己调整到了舒服的姿势,才把人搂好,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搂着她,就觉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了。 第二天,沈云清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但是摸了摸怀里温热的小手炉,知道是贺长恭离开之前给她放的。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百合香,也是她喜欢的。 难为贺长恭那么粗糙的人,竟然还记得往香炉里添香片。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清清爽爽地起来。 ——每次贺长恭再累,也一定会把她收拾好才睡觉。 这个男人的好,包括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这样的宝儿,幸亏她及时醒悟,下手快狠准! “东家,醒了没?”六娘敲门。 海棠则轻声道:“师傅,再等等吧。大爷说,让夫人多睡会儿。” 六娘嗤笑道:“闹腾的是他,心疼人的也是他。” “这大清早的,谁给你气受了?”沈云清笑道,“快进来吧,我起身了。” 六娘推门进来。 海棠则喊人送热水来,伺候沈云清梳洗。 “你们吃过饭了吗?”沈云清问。 “就剩下你没吃了。”六娘道,她想抽烟,然而想想,不知道为什么又把烟袋放下了。 沈云清:???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六娘烟都不想抽了? “那我也不吃了,一会儿出去逛逛,看有什么好吃的。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水合。” “那赶紧的。”六娘催促道。 沈云清笑了:“你今儿怎么了?着急出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2节 六娘脸色有点不自然。 这时候,海棠道:“夫人,咱们都出去了,那个姑娘怎么办?” “没事,大爷留了两个人帮忙看着呢!” 贺长恭自己回去了,但是到底不放心,就委托两个兄弟留下照料,等他晚上来了,那俩人再走。 六娘清了清嗓子,“我有话要说。” 沈云清笑道:“难道谁还捂住你的嘴了不成?” 她早就看出来了,六娘今日焦躁不安。 “我和官瑞,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六娘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怪不得你见了人就跑。”沈云清打趣道。wap.zwwx.org 官大人,单名一个瑞字。 “呸!”六娘啐了一口,“我是怕我谋害朝廷命官,连累了你。” “谢谢啊!” 六娘:“……你这张嘴,真是……” “赶紧说,你和官大人怎么回事。”沈云清道,“早就感觉不对了。说,你是不是蓄意勾引朝廷命官?” “我呸!要是当初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就我这性子,不直接剁了他?” “那,”沈云清试探着问,“是不是当年,他当卧底潜伏进你的山寨,把你山寨毁了。把你兄弟都害了?” 然后她跑,他追,她插翅逃跑。 不,跳了悬崖。 六娘:“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我那么多兄弟,你上下嘴唇一动,就都死了?” 这杀人速度,比杀鸡都快。 沈云清:“……” 看你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能怪我想多了吗? “其实,就是我当年眼瞎了。” 六娘年轻的时候下山办事,结果遇到有人打劫一个书生。 没错,土匪遇到了同行。 六娘拔刀相救。 ——土匪也有行规,你不一定济贫,但是你不能劫贫。 你劫持一个穷酸书生做什么? 不仁义,遭天谴! 然后她救下了穷书生,想着山上缺个账房先生,就把人给带回山上了。 “难道不是你抢的?” “他自己愿意的!”六娘生气,“想当年,我也是山寨一枝花。我爹把山寨留给我,那么多男人,我挑谁不行,偏偏挑他个小弱鸡?” 沈云清:“哦哦哦,对不住了,你最美,你继续说。” 原来当时,官大人还是个穷书生。 六娘是个仗义的,难道供他进京赶考,日后功成名就,这人又回来剿匪捞功名了? 六娘表示,并不是! 官瑞当时,就已经是前去就任的县太爷了! 娘的,她是知道有个新的县太爷要来,但是她不知道,要来的是个豆芽菜啊! 更何况,谁家县太爷,自己上任? 要怪,就怪她当时大意了,没有翻他东西,否则一定把官印砸他脸上,狠狠的! “后来,就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俩就好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山寨的事情。有些不服气我的,还有些之前的事情,反正他也确实帮我了,这个我承认,但是我也没欠他的。” “因为你和他睡了。” 六娘:“……粗俗!” 沈云清:能不能实在点? “后来他带人剿匪了?” “没有,他把我们招安了。” 沈云清:“那你还矫情什么?直接带着山寨嫁给他多好啊!” 六娘眼中忽然笼上了一层薄雾。 她扭过头,不让沈云清看见。 然而沈云清,还是捕捉到了她的悲伤。 第259章 隔了一条人命 沈云清把手搭在六娘肩膀上,轻声道:“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如果想到那个人,即使时过境迁,整段记忆依然是晦暗的,那说明,不应该再和这个人有交集。 “也没有什么不能提的。”六娘眼神苍凉,透过敞了一条缝的窗户看向外面。 窗外,青青远山白了头,院里花坛积满雪。 天地之间,还有柳絮般的飞雪,悠悠落下,宛若那些经年的回忆,静静地落在记忆深处,无声无息。 “山寨的兄弟被招安之后,虽然也骂娘,觉得不如从前自在,但是他们心里都是高兴的,我知道。” 六娘声音低沉,面上因为回忆而浮现出化不开的怅惘。 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同样有着美好在其中。 沈云清点头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落草为寇?” 而被招安之后,很多人还能去谋个捕快衙役之类的职,走上“当官”的路;最坏的情形,也是当个良民,不比从前被人喊打喊杀来得好? “我嫁给了官瑞。” “嫁,嫁了?”沈云清听到这里都结巴了。 两人私下亲近,和明媒正娶,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关于嫁人这件事情,我们有不同的理解,”六娘眼神自嘲,“我以为我嫁了,他家里有人却觉得没嫁……” 她是被山寨的兄弟,八抬大轿,风风光光送到府衙的。 官瑞,也是托了媒人,过了六礼娶了她的。 原本一切都很好,直到官瑞的家人来了…… 沈云清好像依稀明白过来。 是婆媳关系导致的夫妻离心? “我原本也很发愁,怕他父母不喜欢我。可是他说,他在家里说了算,父母不会反对他成亲。” 沈云清:男人的蜜汁自信,呵呵。 六娘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眼神似乎被窗外的雪景晕染,渐渐凉了下来。 ——那些曾经让她的痛苦的记忆,即使时过境迁,想起来依旧是恨。 “我怀孕了。”六娘道,“他父母带着妹妹一起来了。” 怀孕了? 那…… 沈云清几乎不敢往下想。 不管那个孩子是否保住了,对现在的六娘来说,都是不能提的伤痛。 “起初的时候我觉得很好,他父母都是憨厚老实的人,靠着省吃俭用,把他供养出来。公婆待我也很好……” 沈云清:是装的吗? 可是她觉得,有些恶婆婆,是根本不屑于装的。 就像温夫人。 她直接就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自己拒之门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而六娘,都已经嫁给了官瑞,婆婆还没有“原形毕露”,是不是说,本来人就还可以? “我之前原本多少有些紧张,毕竟我祖父是土匪,我爹是土匪,我还是土匪……可是他们也能全然接纳,我感激不尽,决心要和官瑞一起孝敬他们。” “最奇怪的,是官瑞的妹妹官微。”六娘脸上现出凉薄的笑意,“我看她已经十四岁,还热情地帮她找婆家。” 官微……谁家官微? “可是她一直对我阴阳怪气,我这性子你也知道,不是忍气吞声的,就怼了她几次,后来干脆当她是死人。” “不过我那时候多傻,都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后来,她在我的饭菜中动了手脚,让我小产……” 想起那个辛辛苦苦怀了六个月,心心念念盼望了六个月,同样经历了生产之痛,一出来就似乎死胎的孩子,六娘红了眼圈。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我恨,我拿起刀要杀了官微,我要她给我的孩儿偿命!可是官瑞拦着,他不让,他母亲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官微是官家抱养的。所有人以为官微不知道,可是她一直都知道,她想嫁给官瑞!”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3节 沈云清蹙眉,“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她又不是官瑞的童养媳,她是官瑞的妹妹!她想让她兄长,背个乱、伦的罪名吗?”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兄妹啊。 这里的伦理和律法,都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这完全就是官微的一厢情愿。 “是她自己犯蠢。”六娘声音冰冷,“可是我公婆,舍不得她,跪着求我原谅她……官瑞拦着我,说让我冷静,会给我个公道……” 可是,什么是公道? 给她的孩儿偿命,一命换一命,那叫公道! “后来我山寨的兄弟也来了,他们把我带走。他们和他们的媳妇们都劝我,劝我算了,把官微嫁出去就算了。” “他们说的我都懂。我真杀了官微,以后没法和官瑞的父母相处,甚至官瑞心里也有疙瘩。” “我要是想和官瑞好好过下去,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可是我孩儿的命,不是命吗?” 六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官瑞来求我,说一定会按照律法惩处官微。我只问他,官微会不会死。” “他说不会,因为那孩子还没被生出来,因为我们日后还有孩子,所以她最多,只能被流放。” “我不愿意,我就要她死。我要自己杀了她!”六娘道,“我本来就是土匪,大不了重新落草为寇。可是官瑞把她藏起来了,我找不到她……” “我不恨公婆,那是他们养大的孩子;我的孩子犯了错,我也狠不下心来。但是我恨官瑞!” 她为之痛不欲生的孩子,也是官瑞的亲生骨肉! 他竟然,要维护官微! 沈云清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六娘的激愤,同为母亲,她感同身受。 然而终究,她不是六娘。 她想,官瑞或许按照律法来处置,也并非罪无可赦。 六娘是土匪,她有她的江湖道义;而官瑞是官,他也有他的坚持底线。 谁错了吗?谁都没错,可是事情,却结果,却那么让人难过。 “官瑞苦苦求我,可是我却不想活了。我的孩子没了,我又不能为他报仇,我的心也死了。” “我太难受了,后来,我当着官瑞的面,跳下了悬崖。” “我知道我不会死。我只是想离开,我还存了报复官瑞的心思,我要让他这辈子都难受!”六娘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第260章 破镜难圆 “其实当时他们都劝我,说官瑞这样做的,没问题。我自己冷静的时候,也知道他尽力了。可是我的孩儿呢,他那么小,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看这世上一眼……东家,我恨啊!恨官微,恨官瑞,恨我自己。” 她没法走出来,最后选择了彻底离开。 “我流浪了好几年,然后遇到了东家,就再也没离开过。” 沈云清过来抱住她。 而海棠,已经听得泣不成声。 别人或许会觉得师傅霸道不容人,可是师傅就是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烈。 最苦的,还是师傅自己。 六娘吸了吸鼻子,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泪痕。 她笑骂道:“别占老娘便宜。搂搂抱抱的,昨晚抱你男人还没抱够?今晚我得挪远点……” 沈云清:“你瞎说,我咬着枕头的!” 六娘:“要不要脸?” “不要。”沈云清道,“六娘,不难过了,咱们再找个好的,像贺长恭这样的。” 六娘啐了一口:“我还真看不上。” 沈云清:“……你之前不是总和我说,贺长恭好吗?” 你变心了吗? 六娘:“那是我觉得,他糙里糙气,能治你矫情病。我不行,我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这种糙汉子……” 所以,她就喜欢书生。 没想到,最后倒了大霉。 “不过我也不恨他了,”六娘抬起袖子擦干了眼泪,目光渐渐冷静下来,“他也没办法。可是,我不能原谅。” 人,或许就是这么矛盾。 道理上能讲通的事情,感情上无法接受。 倘若是别人的事情,六娘觉得她也能劝人,毕竟日子还得过。 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就绝口不提原谅。 因为真的,原谅不了。 他们官家的人爱护自己的女儿,她也爱自己没出生的儿子。 谁又比谁更高贵? “东家,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沈云清只长久抱着六娘,“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们出门,看上谁抢了谁回来,保准比他官瑞更好。” 六娘笑了。 男人的苦,这辈子吃一次就够了。 倾其所有的付出,最后换来一生伤痛。 她已经,失去了再次踏入感情的勇气。 就这样吧。 “我安哥儿是个好的,”六娘道,“将来就让安哥儿给我养老了。” 沈云清:“……不行啊,安哥儿多累啊!” 海棠忙道:“师傅,我给您养老!”wap.zwwx.org 沈云清:“……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伺候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 真是个实诚的傻孩子。 被她这么一说,几人都笑了。 不过海棠还是低声道:“师傅,后来呢?官微被流放了吗?官大人后来,娶妻了吗?” “不知道。”六娘道,“我都走了,我还管他们姓官的?我是那么拖泥带水的人吗?” “哦。” 沈云清其实也想知道,心里想着,等晚上贺长恭回来问问他。 他就算不知道官微的情况,官瑞现在的情况,总算该知道一二。 六娘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瞪了她一眼后道:“你想知道,自己问,自己知道就行,不许在我面前提。” 沈云清:“……”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是我不要他的,我再去偷窥他生活,难道我想吃回头草?” 沈云清:“好好好,我绝对不告诉你。” “你果然是要去问。” 沈云清:“……” “我现在想明白了,世界这么大,又这么小,再遇到很正常。”六娘故作豁达地道,“反正都过去了,我也不欠他什么。只是有一样……” 没有什么旧情难忘,没有什么情难自已。 人生,就是这么操蛋。 但是她知道,她和官瑞再无可能。 什么破镜重圆?先把她孩子还给他。 他们之间隔着孩儿的一条命,那就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嗯?” “我不能过得比他差吧。”六娘回神,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沈云清:“你能再幼稚点吗?” “不和你说了,我要上街去找男人了!” 沈云清:“你等等我,我去帮你掌掌眼!” 几人出去逛了大半天,好看的男人没遇到,水合也没出现。 不过几个人走走吃吃逛逛,倒也开心。 尤其六娘,或许因为把话说开了,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释然。 回去的路上,海棠忽然上前,轻轻拉了拉沈云清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奴婢好像觉得,有人在跟着咱们。” 按理说,自己都发现了,夫人和师傅肯定也知道了。 果然,沈云清道:“不用管。” 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探头探脑的高群,想来另外几个肯定也在附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4节 这兄弟三个,看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不好意思,刚好她也是个刚的。 她偏就不给。 水合的人,就是她的人。 六娘也道:“不用管。” 这群傻子,已经吃过一次亏,还以为她们就是运气好? 几人回到客栈,沈云清把买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懒懒地躺在床上看书。 ——休养生息,晚上再战! 她就没想过,贺长恭今晚舍得放过她。 男人二十三四,正是旺盛的年龄,发泄不完的精力。 好在她,也能渐入佳境,没羞没臊,嘿嘿。 她实在也是累到了,看了几页书就睡过去。 直到—— 她听到了外面窸窣的响动…… 贺长恭觉得自己今天非常倒霉。 沈云清来了,他心思就有些飘,可是准备偷溜的时候,却被官瑞喊住。 官瑞对他倒是很倚重,和他讨论了一下工程进度问题。 贺长恭闷声道:“盖不完。” 这冰天雪地的,根本干不动,大部分都是在做无用功。 官瑞眉头紧蹙:“我也觉得不行。但是太后那边……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尽快。” “太后娘娘过个寿,就要把这些人往死里折腾。”贺长恭试探着抱怨一句。 官瑞没有接话,但是也没有呵斥他。 贺长恭心里隐隐有数了。 想起六娘,他心里一动,又有了试探的主意。 “大人,我娘子来承德看我了,嘿嘿。要不我先走一会儿?您也是过来人,肯定懂吧。官夫人不来吗?还是您年前回家看看去?” 第261章 倒霉的高家兄弟 官瑞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一瞬而逝。 他很快道:“她在家,等这里忙完了,我再回家。” 贺长恭:“哦。那属下先告退了!” “去吧。”官瑞摆摆手。 等贺长恭出去,他靠在圈椅之中,维持着一个姿势,雕像一般长久未动。 贺长恭出去之后,却又被绊住了。 没办法,有人从高处跌落,受了重伤。 其他人的意思都是不救了,这人明显骨头都断了好多处,受伤也重,估计救不回来了。 就算能救回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 就连受伤的人自己,也放弃了希望,只拉着同乡人的手,含泪交代后事。 等人说完后,贺长恭道:“你们几个,同乡是不是?找个门板,把人给抬上,跟我走!” “大人——” “废话少说,人还有气,怎么就能不救了?” 虽然知道,沈云清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救人,他也不能和她亲近。 但是和人命相比,那算得了什么? 别人拦着贺长恭,不让他插手。 毕竟这里根本就没有给苦力治病的预算,而贺长恭自己俸禄也微薄…… “我媳妇来了。”贺长恭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挺胸,“让她给看看,能不能救。万一能救回来,也是条命,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别磨蹭,跟我走!” 围着的苦力听到这话,许多眼里都含着泪。 他们这些贱命,也算命吗? 因为带着重伤员,一行人走得慢,到了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沈云清看见重伤员,自然先上来帮忙检查和处理伤口。 “怎么样?” 话是贺长恭问的,但是抬着伤员来的同乡人,眼神都无比关切。 “没有大碍。”沈云清道,“就是骨折而已,没有伤到重要脏器。你这人,也是有福气的。” 她给人固定断骨,处理伤口,一直忙到了下半夜。 贺长恭在楼下开了两间客房,让这些人先下去歇着。 几人都跪下来磕头,感谢贺长恭夫妇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贺长恭闷声道,“是他命大,赶上了我媳妇来。” 他又看向沈云清:“我下去看看,给他们要点饭菜填饱肚子,安顿下再上来。” 沈云清欲言又止,点点头道:“你快去快回。” 还等着他呢? 都累成那样了。 “你自己睡,不用等我。” 她娇滴滴的,哪里能受累? 贺长恭安顿几人后匆匆上来,见沈云清还在桌前坐着,不由瞪大眼睛凶巴巴:“告诉你了,让你自己睡,怎么那么不听话?” 还非得他搂着才睡? 惯的这些毛病。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他来了。 贺长恭几下就把上衣脱了。 沈云清:“你不冷啊!穿好,和你说话呢!” 贺长恭也困了:“还说什么?哪有功夫?赶紧干完活睡觉。” 沈云清幽幽地道:“今晚这活,不好干。”zwwx.org 贺长恭:“怎么,还不满意了?” 沈云清:“你别脱裤子啊!让你穿衣裳,你脱裤子干什么!我要给你看几个宝贝。” “我自己过来看。” 沈云清站起身来:“正经点,今日可是真的有正事。” “什么正事?”贺长恭解汗巾子的手顿了一下,“睡完了不赶趟?” 沈云清瞪了他一眼,开门往外走。 贺长恭披上衣裳跟上。 沈云清带他来到了隔壁,伸手敲门。 贺长恭还一头雾水:“你找海棠做什么?” “进来你就知道了。” 贺长恭一进门,眼珠子就瞪得溜圆。 原因无他,高群三兄弟,被捆成了粽子,捂住嘴,扔到在地上,和他大眼对小眼呢! “怎么又是你们三个!”贺长恭没好气地道,“就喜欢躺在冰凉的地上啊!” 他上前,把几个人掩口的帕子取出来,又对沈云清道:“不用费劲,他们比你还害怕,被人发现。” “你说你们咋回事?”贺长恭又骂高氏兄弟,“我和你们说得还不明白吗?” 几人看向沈云清的眼神,都有了恐惧。 ——这个女人,实在太凶残了吧! 和他们要找的水合,简直如出一辙。 之前光知道她会用毒,不知道她还有功夫在身啊! 原本他们想趁着贺长恭不在的时候偷袭,没想到,又跳到了坑里,还是深坑,完全爬不出来那种。 贺长恭让沈云清回去休息,决定自己和他们好好谈谈。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道:“你也别太晚了,这些人冥顽不灵。要我说,直接砍了最合适。” 六娘:“砍人让我来。好久没砍,手都生了。” 高群几人吓得不敢做声。 他们现在是真的看出来了,这几个女人,人狠话不多。 沈云清回了自己房间,海棠跟着六娘去睡。 “你说你们几个,又蠢又笨,还总想着算计我娘子。”贺长恭一边帮几人解麻绳一边骂,“要不要脸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5节 “我们要是要脸的话,脑袋就搬家了。”高群苦哈哈地道,同时心里也有些窃喜。 毕竟从沈云清的路数上来看,可以确定他和他们要找的人有接触。 这比大海捞针,可要好多了。 “不就是个女人吗?”高群道,“你也不说贪恋她什么,就让你娘子把人引出来,我们带回去交差,不行吗?” 贺长恭:“这话让你说的。不就是个女人吗?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人家?” 高群:“……” 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的沈云清,默默地给贺杠精点了个赞。 “一个女人而已……”高群低声道,“别影响咱们兄弟的感情。” “你也是女人生的,怎么还看不起女人?” “生我的那是我娘,不是其他女人!”高群反驳道。 “她将来的儿子,也这么想。”贺长恭没好气地道,“她也会是别人的娘。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非得为难个女人?” 高群咬咬牙,决定说出真相。 “贺大哥,我和你说实话吧,她是安西国的细作。” “你们嘴里就一句真话没有,一会儿逃奴,一会儿侍妾,一会儿细作。怎么,你们嘴都开光了,说啥就是啥?要我说,就是个丫鬟,身价银子多少,我让我娘子,十倍给你们!” 第262章 水合现身(一) 高群:“这根本就不是银子的事情!” 要是真能买到个让王爷称心如意的女人,别说十倍银子,就是二十倍,三十倍,他们自己也能出啊! “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高群苦哈哈地道,“她都是王爷想找,而且非得找到不可的人。” “那你们自己去找。”贺长恭没好气地道,“三番两次来麻烦我娘子干什么?” 高群:“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而且嫂子自己都承认,那是她的人……” 贺长恭不愿意了。 “我问你们,人最后是在谁身边的时候弄丢的?” “这……”高群语塞。 “你们明明知道,这是在王爷身边丢的,和我娘子有什么关系?” 所以搞搞清楚,你们现在是来求人找线索的。 是求人! 那就光明正大地求。 每次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倒霉的还不是你们?现在脸都丢了,事情也没办成,你们觉得好?”贺长恭把几人说得无地自容。 高群苦笑着道:“确实是我们错了。贺大哥,能不能帮我们求求嫂子……” “不能。”贺长恭道,“她不愿意。” 高群:“……”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然后还不给办事? 贺长恭却觉得,既然是求人,那人家就有拒绝的权利。 “你们继续去找人。”贺长恭道,“人现在不在我们这里,别再来骚扰我娘子,否则我也会翻脸的。” 高群也急了:“贺大!你以为我们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凭你们?”贺长恭嗤之以鼻,“脸红不脸红?” 这时候,性格沉稳些的高德开口了。 “贺兄,王爷的性子你多少也有所了解。如果不是实在万不得已,我们也不至于如此死皮赖脸……实在是性命攸关,无计可施了。” 这说得还像人话。 “如果能有任何线索,还要麻烦……” “不用麻烦了。”沈云清推门而入。 她听了这么久,都听烦了。 “如果我现在知道水合在哪里,一定会让她来,把你们几个废物收拾了。”她不客气地道。 高群几人面红耳赤。wap.zwwx.org “你们几个,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实力。” 水合能从陇西王府全身而退,被人围追堵截还能坚持到现在,高群他们心里自然有数。 他们也是硬着头皮在追……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几人都想抱头痛哭一场。 高德叹气道:“那也是痛快来一刀好。我们兄弟,真的累了。” “贺大哥,”高力开口,“咱们说实话,你当年执意要离开,其实也是觉得王爷性情难以琢磨,是不是?” 贺长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心说你们这不心里都清楚吗? “现在不是我们几个死不死的问题,是王爷,如果没有得偿所愿,也会追来的。” 这点贺长恭相信。 高纵真是这样的人。 “你说王爷来,还会像我们兄弟这般瞻前顾后吗?” 不会的。 高纵只会大开杀戒。 “皇上肯定也会戒备,到时候天下都要乱了。” 贺长恭:“既然人这么重要,我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去找。” 高群几人:“……” 他们又开口要之前抓到的那女人。 沈云清刚要拒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冷高傲。 “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是水合! 沈云清激动地循声望去,就见到许久不见的人,正站在门口。 水合戴着帷帽,黑纱被掀起来,露出巴掌大的瓜子脸。 她五官十分精致,眼窝深深,鼻梁高挺,带着别样的异域风情。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实在太惹眼,所以即使她武艺高强,这一路上也始终没有摆脱这些人。 水合此刻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剑,面容冷峻,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傲然。 高群几个立刻站起来。 “想要抓我,也要你们有那个本事。” 水合拔剑,众人几乎没有看清楚她的身形,就听见高群几个“哎呀”“哎呀”喊出声来,随即倒在地上。 长剑归鞘,水合背对着众人,一身冰冷。 “够了吗?”她冷冷开口。 高群几个又躺了。 这次,他们脖子上,都留下了一道红痕,浅浅出血。 这是一个警告。 但凡水合再多用一点点力气,这几个人,早就命丧黄泉。 高群道:“水合姑娘,王爷想您想得紧。王爷待您也不薄,您为什么……” “他待你也不薄,怎么不见你去自荐枕席?” 高群:“……” 这不是硬杠吗? 他要是个女人,怎么就不去了? 去伺候王爷,也比现在累得像狗,被人挤兑,还得担心人头落地来得好吧。 “沈夫人,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我一阵,以后我也不会再去找她,连累她。”水合冷冷出声,“所以你们想找,就来找我,不要为难她。” “姑娘,您想得太简单了。王爷他……” 那是讲理的人吗? 那是生气的时候,都要毁天灭地的人啊! 水合冷笑:“你们是提醒我,要杀人灭口吗?” 高群:“……” 难,实在是太难了。 他宁愿去洗马桶,都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了。 他就一颗脑袋,然而王爷和水合姑娘,都盯上了…… 要不你们分了? 累了,毁灭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6节 “想抓我,就跟来,凭本事来,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们。” 说完,水合深深地看了沈云清一眼,抬手抱拳行礼,“夫人,人我已经带走了,多谢,有缘再见!” 她推开窗,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高群几个人爬起来往窗台冲去,也纷纷跟着跳了下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先是救人,然后又是这么一出,如果不是夜长,现在都得天亮了。 贺长恭看着她:“你,不找你水合?” 感觉她是重感情的人啊。 怎么反应有点不对劲? 沈云清:“不找,追不上。她要是想跑,你看高群他们几个都狼狈成什么样子了,也没追上。我不自讨苦吃,不如回去抱着男人睡觉了。” 贺长恭:“……” 第263章 水合现身(二) 贺长恭越发觉得,怎么能有女人这么流氓呢? 但是这人吧,心口不一! 她分明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比如,他刚脱完衣服,沈云清都已经在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了。 骗子! 说好的要抱着他睡觉,结果自己就睡了。 贺长恭上床掀开被子,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把人搂在怀里。 他也有点累了,所以睡过了头。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室阳光,还有……一个人。 水合坐在桌前,双手抱剑环胸,正毫不害羞地看着他们。 贺长恭:“……” 这女人,羞不羞啊! 女人果然都是骗子。 她明明说,有缘再见,怎么沈云清的人被他搂着,缘分就破门而入了? 贺长恭也懒得和她说话,拍了拍沈云清,“醒醒。” 你缘分来了。 我挡不住。 沈云清还没睡够,在他胸前咬了一口磨牙:“不许吵。” 水合:“换男人倒是快,趁着我不在,换个口味?” 沈云清:卧槽! 她猛地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掉落,露出身上的暧昧痕迹。 贺长恭慌不迭地给人用被子围起来,又闷声道:“那女人,你转过去。” 水合:“怎么,怕吃亏?” “怕你占便宜。”沈云清没好气地道。 她就知道,水合肯定会回来的。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闯到自己房间,贺长恭还在呢! “看起来没担心我,还有心思……嗯……” “呸呸呸,是之前的!”沈云清啐了一口,“赶紧出去。别了,到屏风后站着去。” 水合慢吞吞地起身,“这次你眼光好了些,比之前的小弱鸡好一些。” 沈云清:赶紧闭嘴! 真想把她嘴缝上。 而水合看着贺长恭,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心中也默默松了口气。 看起来,沈云清过得不错。 就是真的有点好奇,她从哪里挖出来这样的傻大个,老实巴交,人倒是还有点担当。 就是,如果和陇西王府有关系的话,就有点晦气了。 贺长恭穿好衣裳,闷声道:“你们慢慢说,我出去给你们守着。” 媳妇的缘分来了,他只能让地方。 “不用守着,”沈云清道,“你去看看昨天受伤那人。放心吧,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水合的耳朵。” 贺长恭这才出去。 水合挑眉:“哪里找的?” “狗剩回来了。” 水合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只要在贺家住过,从韩氏口中就会知道谁是狗剩。 但是人死,还能复生? “真的假的?你不会找个人,出来糊弄老夫人吧。” 沈云清:“那是亲母子,能糊弄过去?不说这些,我很好。快说说你怎么样了?” 水合道:“不着急说,我又不着急走。” 沈云清:“……你能留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懂?” “懂。您请讲,毕竟现在已经混得风生水起,都成了王爷的侍妾。”沈云清翻了个白眼,“很能干嘛!” “尚可。” “少跟我扯淡。”沈云清沉不住气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招惹陇西王?” 水合微笑:“你别装,难道你没有猜测过?” 沈云清:“……照月一出,谁与争锋。安西国的传奇公主,夕照月。” “你看,我就说你知道。”水合笑了,“所以我和高纵纠缠不清,有什么奇怪的?” 民间传说,照月公主从小是喝狼奶长大的,加上生母又是魔女,自小习武,功夫深不可测。 民间又传,照月公主粗壮威猛,和陇西王世子高纵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把高纵挑下了马。 如果不是高纵的心腹拼死相救,高纵已经死在了她剑下。 所以大家都说,高纵恨死了让他颜面扫地的照月公主。 安西国的皇帝,也就是照月公主的父亲,其实是个好皇帝。 奈何之前连年征战,国家底子太差,偏偏又倒霉,遇到了高纵这样的好战分子,所以日子过得有点难。 但是他对照月,是真的好。 没想到,他的亲儿子弑父篡位。 照月也被设计,被兄长杀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水合和贺长恭,是异曲同工,都是死而复生,好端端地站在沈云清面前。 “那个畜生是想杀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变了主意,只封住了我内力……” “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找了机会逃跑。” 然而世道并不太平,她又被封了内力,美丽脆弱,难以自保。 所以逃亡之路,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然后就遇到了你。”水合笑了笑,“赖在贺家两年。” “不是赖,帮我做了好多事情……” “你是说金矿?” 沈云清:“……是。” 单凭她自己,肯定弄不动金矿。 包括陆怀玉,都是水合帮她调查过,确定这人可用,才有了后来的合作。 “你后来去找高纵,是为了复仇?” 严格来说,安西国和陇西王府,算是世仇了…… 双方在彼此手中,都有很多条人命。 “不是,是为了我父皇。”水合眸色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 “你父皇还活着?” 感觉这世上,生死好像都可以伪造。 “没有。”水合道,“他是被那个畜生烧死的。死后骨灰……被高纵收走了。” 沈云清愣住。 高纵要骨灰做什么?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7节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引我上钩。”水合自嘲地笑了。 然后,她也确实上钩了。 沈云清:“那,你得手了吗?” 她明白过来,水合是为了找回父亲的骨灰,才去接近高纵。 然而,要做高纵的侍妾……这代价,不可谓不高。 “得手了,现在已经让他入土为安。日后,若是还有机会,再将他迁回故土。” 倘若没有机会,那也就这样吧。 “高纵不认识你吗?”沈云清道。 两人既然已经在战场上刀剑相对,怎么可能,再相见的时候认不出水合? “不认识。”水合道,“我这张脸,有什么杀伤力?所以我上阵的时候,是戴着面具的。” “那高纵,只是贪图你美色?”wap.zwwx.org 沈云清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好了,大家凑齐了,收拾收拾就开始造反了) 第264章 留下水合 “那难道是贪图我的剑?” 沈云清:“……” “你就不能换个身份接近他?怎么偏偏是侍妾……”她小声嘀咕。 总觉得,水合被人占了大便宜,她舍不得。 水合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从前骄傲如她,没有想到有一日,会卑微如斯。 这就是人生。 被封了内力的那段时间,吃了这辈子都没吃过的苦,把一个目下无尘的骄傲公主,变成了人人可以践踏的草芥…… 那段时间里,美貌让她痛苦,也让她苟延残喘。 经历过那些,她才知道,原来美貌也是一种利器。 “我父皇一定等了我很久很久……”水合低头,长睫染泪。 她的一身风骨和骄傲,都是父皇给的。 父皇把她宠成了天之骄女,也由此引发了她那个畜生兄长的不满。 他怀疑,父皇想把皇位传给自己,让自己做女皇……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过,从来没有。 她只想用自己生平所学,回报父皇,保卫她的国家,仅此而已。 愿以此身许国,奈何堕入黑暗之中。 “你是个孝顺的女儿,你父皇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沈云清觉得,这种安慰太苍白了。 可是不说些什么,又心疼水合。 “都过去了。”水合再抬头的时候,水洗过的眸子刚毅坚定,“我做到了。” “那就不想了。”沈云清笑道,“回来就好。” “夫人,我不能留下。” “嗯?” “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我原本想着回京城去找你,无论如何,该给你个交代,让你知道当初救的人,不是坏人。” 水合回来,就是要和沈云清交底的。 但是,也仅此而已。 “高纵……是个疯子。”水合道,“他想抓我,不死不休。” 她不能留下,连累沈云清。 “被夫人所救的,是我从前的丫鬟重羽,高纵一直把她拘在王府,她守着我父皇的骨灰。” 所以水合一并把她给救了出来。 重羽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所以被高群等人抓住,即使他们对她百般折磨,她也没有松口吐出一个字。 “她身上有伤,你带着她,能去哪里?”沈云清不同意。 她不愿意水合再落到高纵手中。 即使高纵不会杀她,甚至可能对她还不错。 可是那些,都改变不了一个现实——水合不愿意。 男女之间,只要有一方,精神或者身体不愿意,就不该在一起,否则就是强迫。 “你也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就留在我身边。”沈云清又道。 只是她们得想想办法,把重羽安排好。 水合自己的话,高群他们就算发现也抓不到,更何况他们轻易也发现不了。 当务之急,是安排重羽。 “不着急,咱们从长计议。” 水合沉默。 天大地大,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我跟你说说你走之后,家里发生的事情。” “你和温止,什么时候分开的?是狗剩回来前还是回来后?” 沈云清白了她一眼:“收起你那些猜测,没有什么两男争一女的狗血。” “那就是,温夫人那边,是不是有幺蛾子了?” 水合看得分明。 温止是个好的,就是他家里,态度不明朗。 之前她就猜测,如果这俩人会出问题,一定是温止家里的压力。 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 “嗯。”沈云清也没有隐瞒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挑着重要的说了。 “我看着你和狗剩就挺好的。”水合戏谑道,“他待你也不错。能受得了你性子……” “我性子怎么了?”沈云清不服气地道。 “硬。” 沈云清:是老铁了。 她确实如此。 之前没想过,狗剩那么凶巴巴的男人,会对她如此包容和宠溺。 唯有感恩。 “留下吧。”沈云清道,“咱们一起造反,带劲不?” “好。”水合略一思量就答应下来,“我不白吃饭,我给你当先锋。” “先锋就不用了,”沈云清道,“帮我保护好我男人就行。” “三口不离男人,出息。” “有男人,我还要什么出息,嘿嘿。” “我去找六娘和海棠说话了,你自己慢慢发花痴。” “等等,”沈云清道,“咱们得先想想办法,安顿好你那个丫鬟。” “我没有办法。”水合坦率地道,“我无人可信,无人可用了,你问问你男人。” 沈云清:“……” 真好啊。 说留下,立刻就开始甩锅,真是一家人哪! 不过这点事情,贺长恭应该可以……的吧。 实在不行,还是找陆怀玉。 让陆怀玉把人送到海外,让高纵有本事跨海去追。 水合出去后,沈云清就去看昨晚的重伤员。 贺长恭正在陪人说话:“……不用说那些虚的,嫂子救你不是图你什么,你有啥我没有的?好好活着,媳妇孩子有个指望,好好过日子就行。” 伤员痛哭失声。 沈云清:“……” 你们这样,嫂子进门还是不进门呢! 进去给人检查了一番,沈云清道:“没有大碍,只养着就行。” 贺长恭道:“那抬回去能行吗?” “抬回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8节 “嗯。”贺长恭道,“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后面,恐怕有人自己跳。” 沈云清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但是仔细一想,虽然不至于拿着性命开玩笑,但是弄点伤出来来逃避繁重的劳动,却太有可能了。 “那就回去吧。”沈云清道,“我回家之前再看看,之后找当地的大夫,应该也够了。” 狗剩实在是人间清醒。 做好事,却不一味圣母。 有同情心,也有大局观。 总之,就是好。 “好。” 贺长恭张罗着把人给送走。 水合连日劳累,六娘和海棠替她守着,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沈云清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考虑着之后的事情。 重羽,到底怎么办? 以后如果陇西王那个疯批真的疯起来,会不会和他们为敌? 都说男人喜新厌旧,现在就求各路神仙保佑,高纵赶紧见异思迁,放过水合。 (昨天中暑请假了,今天来填坑啦~) 第265章 男人们聚会? 沈云清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被水合吵醒,也回去补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敲门声吵醒。 她打了个哈欠,看着推门而入的六娘道:“什么时候了?” “天都快黑了。” “我睡了那么久!水合呢?” “那个比你还能睡,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六娘语气之中有些心疼,“还没醒。” 这段时间被人追杀的辛苦,水合不提,但是身体反应是诚实的。 “身上有伤吗?”沈云清问。 她早上也是激动得糊涂了,睡眠不足脑子不转弯,竟然忘了替水合检查一下。 “她睡着,你敢动?”六娘嗤笑道。 沈云清:“……不敢。” 水合睡梦之中也是极警醒的,而且这时候,很容易被她误伤。 “算了,等她自己睡醒了再说。” 沈云清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伸了个懒腰,用手指胡乱梳理了两把长发,“想吃肉了。” “你的肉还没回来。” 沈云清:“……” 天还没黑呢,大货车不许上路。 小二送来一桌席面,沈云清饿坏了,吃完了一碗饭还想添一碗。 但是想想还是作罢。 晚上吃那么多,不是等着长肉吗? “你就放心吃你的,贺长恭会嫌弃你不成?” “不吃了。”沈云清站起身来,打趣道,“不能因为找到了男人,就放纵自己。谁知道以后换不换呢?” “你换个给我看看。” “不行,不能让你趁虚而入。” 六娘:“我都说过了,我喜欢书生!” 两人开了一会儿玩笑,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了水合身上。 “咱们得保护好她,高纵不好相与。” “其实东家,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嗯?” “你说陇西王的身份,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是水合?怎么要别人替他们选妻妾的时候,又得家世身子都清白,又得温良恭俭让,怎么到了他们自己看上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她不是说水合不好,而是高纵,为什么就像中毒似的,不肯放过她呢? 水合不是处子之身。 ——这点她们虽然没有谈论过,但是大家心照不宣。 水合来到贺家的时候,带着一身的伤,其中不乏被男人虐待后留下的痕迹。 当美失去了自保能力,就成为了原罪。 六娘的意思,沈云清明白过来。 “对于有的男人来说,”沈云清道,“他们这辈子能拥有的东西太少,自己女人,是为数不多有可能独占的,所以他们就盯着女人的身体想要独占。但是对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清白之身,并不是什么稀缺的资源……” 只要他们想要,就能随便拥有。 所以这时候,他们已经麻木了。 肉体的麻木,需要精神的冲击,他们更需要令眼前为之一亮的女人。 或是灵魂有趣,或是性格独特…… 很显然,水合就令高纵眼前一亮,见之不能忘。 而且高纵这样的天之骄子,只能他抛弃女人,但是接受不了为女人所弃。 六娘:“你说得对,所以陇西王,可能根本不在乎水合的过去。不知道将来,水合能不能找个情投意合的人,也能这般想。” 沈云清道:“女人也不是非要嫁人的。” 她觉得,水合的性格,并不适合嫁人。 因为嫁人,终究是一种妥协。 有妥协牺牲,有收获。 比如婆媳之间,比如夫妻之间,还是需要磨合,需要彼此磨平不合适的棱角,才能长久地相安无事。 可是水合太过钢直,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没有妥协。 ——除了性别为女,水合身上的特质,其实更像个男人。 那是一个被从小给予厚望,得到过最好教育,险些成为皇太女的人,已经不能用性别来定义她了。 沈云清觉得,这样的女人,其实不该困于婚姻的琐碎之中,而应该有更高远的长空去搏击。 “我这个年龄,不嫁也就算了,但是她……” 沈云清笑着打断六娘的话,“你的年龄怎么了?你比水合,更适合嫁人。” 水合是面冷心硬的人,但是六娘刀子嘴豆腐心。 “官瑞不行,还有其他人,他不代表,这全天下的男人。” “全天下,我统共遇到一个好男人,还被你预订了。” 沈云清开玩笑道:“要不我让给你?” “那你现在就收拾包袱,慢走不送。” 沈云清哈哈大笑:“不行,舍不得,你换一个。”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屋里也掌灯了。 六娘道:“他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真惦记上了?”沈云清开玩笑。 “你就傻吧。”六娘白了她一眼,“这么久不见,哪个男人不得亲热几天?你才来两天,这就开始晚归了?” 沈云清笑骂道:“你不要挑拨离间啊!我可不会上当。” “傻子。”六娘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信手拨弄了一下临窗桌上的古琴。 琴声铮铮。 “六娘,你会弹琴?” “不会,但是官瑞会,”六娘道,“还弹得挺好的。” “我回头给你找个弹得比他还好的!”沈云清信誓旦旦地道。 六娘懒得理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贺长恭却一直没回来。 天色越来越晚,沈云清有些坐不住了。 “六娘,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修行宫的地方,她大概知道方位所在,要找到应该不难。 贺长恭的人缘好,去了随便一打听,肯定就能找到。 “走吧,去看看。”六娘点点头。 两人刚准备收拾出门,外面走廊里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今天有点事情忙,回来晚了。”贺长恭推门而入道,“官大人他的家眷来了……六娘?你也在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49节 六娘一脸平静:“看你没回来,怕东家被人拐跑了,帮你看着,不用谢,走了。” 贺长恭看着她出去,嘀咕道:“我就觉得她和官大人有点不简单。” “官大人的家眷来了,你为什么回来晚了?”沈云清笑道,“总不会是你去帮忙迎接的吧。” “不是,别提了。”贺长恭走到桌前灌了两大杯茶水,一点儿也不嫌弃是凉的,“官大人去接家眷,让我多盯着点这边,结果你猜谁来了?” “谁?” “陇西王。” 沈云清目瞪口呆。 怎么,大家现在或者曾经的男人们,要在承德碰头开会吗? 第266章 你不负责任 六娘要出门的脚步也顿住了。 她听到了陇西王。 那不是来抓水合的吗? 突然就有些慌了。 六娘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听到陇西王,还是有点发怵。 这位,实在是凶悍。 前几年和安西国打仗的时候,对方六千人被围困到粮草断绝,选择了投降。 中原泱泱大国,对于这种投诚的行为,向来以怀柔为主。 但是陇西王偏不! 他让人,把这六千人活埋了。 如果不是万太后这种人当政,朝廷混乱,他早就该被追究。 即便如此,听说也有好多御史上书弹劾他,结果却都不了了之。 底层的人被教化,要遵循国法家规,但是封顶的人,拼的却是原始的——谁拳头硬,谁有力量就听谁的。 这种软硬不吃,一身杀戮的人,令人闻之色变。 尤其想到,陇西王这趟来的目的,很可能是水合,六娘心情更不好了。 贺长恭见六娘没走,却开口撵人。 “赶紧回去睡觉,陇西王来,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沈云清:“就是,咱们也没有他要找的人。” 六娘:“……” 要说淡定,还是这两口子能装,她服。 不过她也明白过来。 反正人是不可能交出去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先装,装不下去再说装不下去的事情。 六娘替他们关上了门。 贺长恭说饿了,让小二送来两盆面,大口吸溜着面条和沈云清说话。 “……想来是听说这边找到了踪迹,就追来了。” 沈云清道:“有没有针对你?” “没有。”贺长恭道,“面上没有,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那会不会找来?”沈云清心里还是紧张的。 “来都来了,肯定要翻来覆去地查几遍。” “那……水合留在我们身边,他会不会也想到?” 毕竟是熟读兵法并且善用谋虑的人,高纵可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 “他生性多疑,肯定不会放过从我们这边下手的。”贺长恭想吃蒜,拿起来又放下。 虽说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但是比起吃蒜,显然媳妇更好吃。 吃了蒜,会被媳妇嫌弃。 倒是沈云清见了,笑骂道:“你今晚就别想了,赶紧吃你的。” “今晚怎么了?” “累。” 贺长恭瞪大眼睛:“昨晚不是没整吗?” 沈云清:“……” 贺长恭:不管,他就不吃蒜。 他不会上当的。 “水合和她的丫鬟,怎么安顿?”沈云清问。 “先不动。”贺长恭道,“我有安排。眼下不能动,一动就暴露了。” “那万一高纵找来呢?” “你不是说,水合能自保吗?她保护好自己就行,她那个丫鬟,没什么用。” “那,过几天你打算怎么办?” “让她们混出城去,我还没盘算好,等完全定了再和你说,不会瞒着你。” 沈云清对他办事,自然放心。 晚上放下帷帐,又是不可告人的夜里揉面,翻来覆去。 沈云清被收拾得清清爽爽之后,懒洋洋地趴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贺长恭擦洗身体。 精壮有力的胸肌,结实平坦的巧克力腹肌,还有引人遐想,蔓延下去的人鱼线…… “你赶紧盖好被子。”贺长恭看着她裸在外面的大片光洁后背就忍不住骂人,“怎么就那么能作。” 沈云清笑嘻嘻地拉了拉被子。 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屋里有他特意让人加的火盆,又是剧烈运动之后,她并不觉得冷。 “狗剩哥——” “好好说话!” “哥哥,我问你一件事情呗。” “说就是了,别给人灌迷魂汤,我看没好事。”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你也不能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谁刚才‘心肝宝贝’喊着人家的?”沈云清媚眼如丝。 贺长恭:“找事是不是?” “不是不是,错了,我错了。” 真要来真的,沈云清又怂了。 贺长恭擦干身上,掀开被子躺下,并不着急吹灭烛火,先搂住沈云清说话。 圆房时间尚短,但是两人都习惯了这般的模式。 “你说陇西王找不到水合,会罢休吗?”沈云清担忧地问。 “不会,那个人,太倔了,而且没受过什么挫折。” 高纵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然后又是天纵奇才,少年得志,自然有些不可一世的偏执。 “我给你说说水合的故事吧。” “那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贺长恭摩挲着她光滑的肩头,“你方便就说,不方便就不说,我也不问。你就是想告诉我,或者想和我商量,那你就说,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但是日后你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别怀疑我,我不可能那么碎嘴子。” “你也不要告诉我之后,又怀疑我守不住秘密,觉得对不起她,自责来自责去。” 沈云清闷笑出声。 她的狗剩,怎么能这么周到呢? 她忍不住舔了他一口。 贺长恭作势把人往被子里摁。 沈云清求饶。 “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好好说话,正经点。”贺长恭斥道,“你这人,每次都不负责任。” 光拱火,不灭火。 爱撩骚,却又不干事;那贱兮兮的小样,真想让人狠狠收拾一顿。 奈何他更贱,他舍不得收拾啊。 沈云清用被子蒙着头笑。 贺长恭把人挖出来,“赶紧说,说完了睡觉。” 沈云清把水合的身世来历和他说了。 贺长恭目瞪口呆。wap.zwwx.org 好家伙,好家伙,竟然是照月公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0节 “你之前不是也觉得我身手有些诡异吗?她是我半个师傅。”沈云清道,“我之前倒是猜出来她来历不凡,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照月公主。” 贺长恭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原来是冤家路窄。那我猜,高纵是认出她了吧。” 要不不就是个女人吗? 好看的皮囊,看多了也会厌倦。 能让高纵如此奋不顾身的,肯定有原因。 贺长恭觉得,高纵慕强,所以才会对水合另眼相看。 “是吗?男人不都是喜欢柔弱的女人吗?” “不全是那样,我觉得陇西王和我一样。” 沈云清:狗剩,你出息了,嘴巴抹了蜜吗? 第267章 官瑞的家眷 “水合不可能愿意和陇西王在一起。”沈云清理智分析道,“首先是宿敌,其次高纵又抢了她父皇的骨灰……”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听过争权夺势的,听过抢金夺银的,没听过抢骨灰的…… 要说人死之后有尸体,掘坟鞭尸,那是侮辱。 可是没有听说过,能对人骨灰做什么。 而且,高纵并不是一时“侮辱”,而是保存多年。 水合也并没有提起,说骨灰被人如何如何,可见肯定是被妥善保管的。 这,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意外,是高纵在钓鱼啊! 这诱饵,还只有一条鱼会咬。 高纵在等水合。 这种可能性极高。 可是水合却假装成以色侍人的女子去接近他…… 如果自己的一切推测都是正确的,那水合的算计,其实在高纵眼中,都成了……情趣? 天呐! 贺长恭:“你说这些,也有可能。不过不管怎么说,水合不愿意,他一头热也没用。” “你不觉得,水合应该跟了他?” 毕竟世人,向来劝和不劝分。 而水合,又跟了高纵好几年。 “水合不愿意,怎么应该跟他?”贺长恭道,“别胡思乱想了,过去到底怎么回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合不愿意。 那就散了吧。 “那有一天,我不愿意和你过了呢?”沈云清笑着逗他。 贺长恭懒得和她再说。 这张小嘴,叭叭地真说不过。 想听她说好听的,那就得来点硬的。 吃硬不吃软的小坏东西。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床儿轻轻飘荡……(嘿嘿,快指路旧书) 沈云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打着哈欠伸个懒腰,手意外摸到旁边的男人。 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长恭竟然还没走? “你怎么今日不去上工了?”沈云清惊讶地道。 贺长恭道:“告假三日,回来陪你。” 沈云清:这么任性的吗? “工期不赶了?” “赶也没用,又不是一口气能吹出亭台楼阁,不赶趟了。” 沈云清:“那个老虔婆,真是讨厌。” 贺长恭道:“说不定也来得及。” “嗯?” 她怎么听不明白了? 贺长恭道:“现在有陇西王,说不定情况又不同了。” “你该不会是想和高纵借兵修行宫吧。” “我想拉高纵造反,那明年说不定,去纸扎铺子买一套烧给她就够了。那想要什么样子的没有?多几盆浆糊几沓纸的事情。” 沈云清被他逗笑。 狗剩的幽默,她一人独享。 不过笑过之后,她也提醒贺长恭,别那么乐观。 毕竟高纵现在,是来寻水合的,而他们,把水合藏了起来。 从什么角度来说,他们都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啊。 再说,造反这件事情,诛九族,高纵未必肯冒那么大风险。 他现在已经是藩王了,造反成功,还就是个藩王。 傻子都不干。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慢慢想想就是。”贺长恭道。 只要比起万太后,他们和陇西王走得更近一些就行。 最后可能,并不需要高纵出手,只要他明哲保身,武安侯的势力,也应该有个八九不离十了。 明年万太后的寿辰,可能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好了,再睡会儿?这几天啥也不干,就陪着你。” “我还以为你要说,啥也不干,就干……呜呜呜呜……” 她错了。 她迟早要死在嘴贱上。 贺长恭:你可以再狂一点,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真的。 “咚咚咚——” 门被敲响,箭在弦上的贺长恭,忍不住心里骂娘。 “不吃饭,还没起!”他没好气地道。 “大爷,”海棠硬着头皮开口道,“是官大人派人来找您。” 贺长恭心里把官瑞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家眷也来了,现在不干正事,来坏他好事? 这人多讨厌啊! “等会儿。”贺长恭没好气地道,从沈云清身上恋恋不舍地起来,“我穿衣裳。” “您快点,救命啊!”外面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贺长恭听出来了,是官瑞身边的心腹。 “官大人找我,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贺长恭一边套裤子一边问。 娘的,裤子都紧巴巴的了,难受。 再次问候官瑞他祖宗十八代。 这时候打断他的,是绝对的仇人。 “其实不是找您,是来求您夫人帮忙的。” 贺长恭:“……干什么?谁病了吗?” 之前大家都觉得活不成的人,被沈云清救治一番后带回去,又能说能笑的,众人现在都服了。 所以他才觉得,来人大概也是为了求医。 果然,门外的侍卫道:“是官大人的千金病了,求夫人救命啊!” 官瑞的女儿? 虽然说对于六娘过去的经历,沈云清替她意难平。 但是后来者是无辜的,孩子更是无辜的。 别说官瑞是贺长恭的上峰,就是平常路人,沈云清也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就不能带六娘去了。 沈云清匆匆穿好衣裳,随便把头发挽起来,擦了一把脸就匆匆往外走。 贺长恭提着药箱跟着她。 六娘站在楼梯拐角处抽烟袋。 看见沈云清,她抬起眼皮,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东家这是不想给我分点功德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1节 “不是……这不是他在吗?六娘,你就别去了,没你在,我不放心。” “走吧。”六娘摆摆手,“我不去。” 都是过去了。 她的孩子,永远停留在了时光之中。 而他,已经娶妻生女。 预料之中罢了。 沈云清跟着贺长恭,乘坐马车匆匆赶到了官瑞的住处。 官瑞就在建造行宫的附近村里住,不过因为他官职高,所以住在村里最有钱的乡绅家中。 沈云清进去的时候,有些惊讶于乡绅的有钱。zwwx.org 古朴典雅的大院,一进套一进,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大观园。 自然,她就是那个刘姥姥。 她很快跟着引路的人来到了内院,见到了官瑞。 “云清,这是官大人。”贺长恭道。 沈云清蹲身行礼,同时有些意外,竟然没有女眷出来接她。 难道官夫人,现在只顾着女儿? 总是有点奇怪。 “不必多礼。” 官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操劳的缘故,头上竟然有了白发,比六娘看起来年龄要大一些。 “快进来帮忙看看,有劳了。” (端午安康,明日加更~) 第268章 不情之请 贺长恭把药箱塞给沈云清,沉声道:“尽力就行,不管结果怎么样,官大人肯定都感谢你。” 沈云清:“……” 咱俩是一家的,你这么说合适吗? 官瑞却点头道:“长恭说得对,有劳了。小女今年不过五岁,不用避嫌,长恭一起进去看看吧。” 沈云清愣了一下。 孩子小,是不用避嫌,但是屋里,就没有需要避嫌的女眷? 救人要紧,来不及多想,沈云清进了屋。 屋里床上躺着个小女孩,烧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帕子。 两个奶娘丫鬟模样的女子在床边守着,心急如焚。 “你们先让开,让大夫给呦呦看看。” 原来,官瑞的女儿叫呦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还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沈云清上前给孩子看过,却松了口气。 虽然高烧不退,看起来凶险,但是也就是感冒而已。 这么小的孩子,一发烧就很吓人。 也难怪官瑞紧张,这里的孩子,夭折率实在高得吓人。 沈云清先给呦呦用银针退烧,防着惊厥,又让人端温水来给她泡脚。 原本该活蹦乱跳的孩子,因为高烧而双目紧闭,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看得让人心疼。 “呦呦一直昏睡,会不会有问题?”官瑞忍不住问。 沈云清道:“生病的时候,就是要多休息。她昏睡,也是身体对自己的保护,大人不用担心。” “没事吗?” “没事。”沈云清道,“大人放心吧,我专攻妇孺之术,不会妄言的。” “那就好,那就好。”官瑞松了一口气,“之前我确实也听说过你的神医之名,今日得见,才知名不虚传。” 别的不说,就沈云清这沉着干练的气度,就很容易让人信任。 “娘,娘……” 沈云清正要谦虚几句,床上的小姑娘开始梦呓。 “孩子生病找娘,是正常的。”她开口道。 官瑞“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沈云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六娘都不打听,她打听多了,也不合适。 她留了药方,答应明日再来看看。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呦呦既是一个令人牵肠挂肚的小患者,又是贺长恭上峰的女儿,于情于理,沈云清觉得自己都该上心一些。 没想到,官瑞却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沈云清不解其意,没有立刻回答。 贺长恭闷声道:“大人,她就是来看看属下,待不了几日。” “那我有个不情之请——”官瑞竟然对沈云清长揖。 贺长恭托住他:“大人客气了。你有事情就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也不见得,就能帮上忙,不能受你这样的大礼。 官瑞这才苦笑着道:“说来惭愧。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却连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 家丑不可外扬,然而现在,官瑞已经顾不上了。 他觉得贺长恭憨厚踏实,是个可以托付的。 尤其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贺长恭虽然外表粗糙,但是难能可贵的是有一颗仁爱之心。 沈云清又有过人的医术,让他觉得,这两口子都可以信赖。 “呦呦是我从善堂抱养的女儿。”官瑞道,“我忙于公务,无心成家,奈何父母总是催促,便抱养了个女儿。” 竟然是抱养的? 他还没有成家? 沈云清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不是感动于他对六娘的深情,而是觉得,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无论双方再做什么,恐怕都弥补不了伤痕。 既然如此,做这么多,也改变不了结果,只会让人,生出许多悲伤和感慨罢了。 贺长恭则道:“大人,别人都抱养儿子传宗接代,你怎么就和人不一样?” 善堂里确实女孩多,男孩供不应求。 但是以官瑞的身份地位,想要个男孩,那还是轻而易举的吧。 “我不想要儿子。” 他已经有过儿子了。 这一生,他也只有那一个儿子。 呦呦说,他不配当爹。 是,他不配,所以他活该孤独终老。 沈云清并不知道,呦呦,是官瑞对六娘的称呼。 “女儿其实也没想要,只是,”官瑞道,“碰巧罢了。” 他去善堂的时候,听人喊“悠悠”,恍如隔世。 然后就看到了只有三岁的小悠悠。 没错,这个不幸又幸运的女孩,其实叫悠悠。 因为这个名字,官瑞收养了她,并且给她改了名字。 其实也还有别的原因。 呦呦是父丧母改嫁,没有族人愿意收养她,才会被送到善堂。 所以她有名字,有生辰八字。 她出生在六娘投崖之后的一个月。 官瑞下意识地觉得,或许这就是六娘投胎转世。 这种想法,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只有他知道,若是连这点念想都没有的话,他怎么能熬过来? 只是这些事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我没想到接到圣旨,要来承德,便把呦呦托付给了父母。”官瑞道,“奈何父母觉得,都是因为我收留了她,才不想着成家……” 他再一次拒绝了父母要他成亲要求后,父母就让人把呦呦送到了承德。 他们的意思是,不会替他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那不是他们的孙女。 他们想以此逼迫他成亲。 可是,那根本就没用。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2节 他的心,早就死了。 “我在承德,实在也没精力照看她,便是有下人,天长地久,呦呦又小,难保她们不生出懈怠糊弄之心。” 沈云清心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官瑞为养女考虑得倒是不少。 “所以我想托云清,帮我照看一下小女。” 沈云清:??? 啥,你这是给我领养了个孩子? 不用,谢谢,我没老,我自己能生。 要是托付个猫猫狗狗也就算了,他这是直接托付一个孩子啊! 按说人家也自带奶娘丫鬟银子,费不了多少心,可是她家里有六娘啊! 这件事情,她绝不会答应。 沈云清把目光投向贺长恭,意思很明显了。 狗剩快上,拒绝他就看你的了。 “这个要求委实过分,如果云清有不方便,那就当我没说。”官瑞道。 贺长恭:“不方便。” 沈云清:大哥,你好歹客气点啊! 第269章 抢大夫 贺长恭却道:“大人,养孩子责任太大。自己的孩子也就算了,打骂几句,都不记仇。但是别人的孩子,您说是打得还是骂得?孩子受了委屈,不是在自己父母跟前,敢说吗?” 这事,对双方都不好。 但是贺长恭,也并不是光会拒绝。 他说:“大人,您就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虽说忙,但是您就算每日回来睡觉的时候能跟她说几句话,也比看不着强。您稍微上点心,那些卖身契在您手里的人谁敢怠慢?” 养孩子并不是养猫猫狗狗,给口吃的就行。 既然把孩子领回来了,就得上心。 他上心了,那谁还敢怠慢? 沈云清默默地给贺长恭点了个赞。 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贺长恭直言不讳,还没有经常得罪人。 因为他,会真心实意地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帮忙解决问题,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这世上,好心还是歹意,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区分。 尤其,日久见人心。 官瑞也真是个君子,闻言很快道:“确实是我想错了,长恭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如此,我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只是这几天,恐怕还是要麻烦……” 沈云清忙道:“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官瑞很是感谢了沈云清一番,又亲自送夫妻俩出门,还和贺长恭说,要他这几日不用来,好好陪沈云清。 沈云清:他本来,也没想去干活的。 自己就是红颜祸水,专门勾得男人不务正业,嘿嘿。 贺长恭扶着沈云清上了马车,自己和官瑞说话,打算客气几句就回客栈。 沈云清也靠着马车侧壁回想着今日的大量信息,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和六娘说。 要不,就算了吧。 六娘自己已经有了决断,何必再扰乱她心神? 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道,六娘离开了官瑞,是真的快乐了吗? 她真的放下了? 唉,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 正在心思百转间,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来到她附近。 沈云清把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就见到外面刚刚停下的马车上滚下来一个人。 “贺大,贺大,你媳妇呢?” 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是高群。 兄dei,你阴魂不散啊! 你主子都来了,你不用去伺候的吗? 贺长恭:“你找我媳妇做什么?” “救命,救命!”高群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地道,“人呢?你媳妇不是来救人了吗?” 说话间,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过来掀马车帘子。 贺长恭伸手拦住他:“救谁?” “王爷,救王爷,快!” “王爷怎么了?”贺长恭显然很意外。 “王爷遇刺,伤势很重,快去看看。” 沈云清:陇西王遇刺了? 谁干的? 难道是水合? 不能吧。 今天怎么就像赶场子一样,这边刚刚忙完,那边又来活了? 六娘啊,水合啊,你们曾经的男人都怎么回事? 还好她确定,海棠一直都是个乖乖女,没有谈恋爱的经历。 否则要再来个大佬,岂不是要把她分成好几半才够用? 官瑞听说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说陇西王私自离开封地是重罪,可是现在,谁管呢? 但是如果陇西王在承德出事,那后续就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官瑞自己现在在承德,虽说不是承德的父母官,但是比他官位高出许多来。 一旦出事,他自己恐怕也会受牵连。 贺长恭道:“不多说了,先去救人。” 高纵不能死。 他是要被拉拢的对象。 高纵一死,陇西对安西国的震慑立刻就大打折扣,兵权也容易分散。 说不定,还能被万太后捞到好处。 贺长恭不愿意见到那种情景。 所以,他钻进马车里,带着沈云清一起去看高纵。 因为高群在外面,沈云清也并不敢乱说话。 她把贺长恭的大手拉到自己面前,用指尖轻轻地在他掌心写下水合两个字。 贺长恭如法炮制,在她掌心写:确定? 沈云清:不。 贺长恭:不慌。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先去弄清楚情况再说。 两人很快赶到高纵的住处。 门口竟然有身穿红袍的陇西军把守,毫不伪装,就是这般猖狂。 沈云清近距离地感受到了高纵的“疯”。 人如其名,像骄纵的野马,谁都拉不住。 高群带着两人进去。 这是沈云清第一次见高纵。 虽然之前脑海中想过高纵的形象,但是真的见到,还是觉得震惊。 高纵身材颀长高大,却不是贺长恭这样大块头的“肌肉男”,而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精壮。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修眉如剑,寒眸如星,自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坐在榻上,吊着胳膊,肩头似乎有血迹渗出。 可是高纵,像是没受伤一般,冷冷地扫过贺长恭夫妇。 “带他们来做什么?”高纵声音冰冷。 “回王爷,”高群忙上前道,“这是贺大,您还记得吗?” “本王问你,为什么把他们带来,没有问你他们是谁!” 他还着急去找水合,却被这些蠢货拦住。 “王爷,您的身体要紧。贺夫人医术高超,属下特意请她来给您看看伤势。” 沈云清表示,这完全用不到她。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3节 又不是奄奄一息,别人束手无策的时候。 伤口不是包扎好了吗? 再看高纵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都死不了。 沈云清觉得,或许她想错了。 刺客怎么可能是水合呢? 水合如果是刺客的话,高纵怎么能就伤这么轻? 恐怕他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才对。 “本王没事。”高纵冷声道,“我让你们去找的是谁?” 他要找那个逃跑的女人,不是找什么大夫! 高群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其实,其实您要找人的话,也该问问他们夫妻……” 沈云清: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贺长恭不慌不忙地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水合姑娘,从前做过内子的丫鬟。” “丫鬟?”高纵周身离开冷意十足。 第270章 水合vs高纵(一) 这世上能让她做丫鬟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云清感觉到了高纵的腾腾杀气,偷偷给了他一个白眼。 ——喊她来做什么? 没救了,直接拉下去埋了。 直男癌没救。 要是真的在乎水合,那直接明媒正娶不行吗? 让人给他做侍妾? 他好大的脸! 现在听说水合给自己做丫鬟,又生气给谁看? “她在哪里?”高纵冷厉发声。 沈云清:“回王爷,我和水合在一处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想来那时候,她还不认识王爷。” 之后人跟了你,又跑了,你和谁要人呢? 我还想和你要人呢! “后来没想到,她竟然有造化,能跟着王爷。”沈云清道,“我为她高兴。只是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允许我们见面叙叙旧……” 高群擦汗。 这个女人,真敢倒打一耙啊! 明明是她……肯定和她有关系,现在竟然还敢和王爷要人。 “贺夫人,”高群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便开口道,“要不您先给王爷看看伤?” 从前自以为跟着王爷,是王爷左膀右臂,还很牛。 结果现在看来,自己这兄弟几个,完全就是出气包,受夹板气。 谁都能给他们气受,他们还得笑脸相迎,唉。 沈云清道:“王爷请——” 高纵傲娇:“不用。你告诉本王,她是什么时候,如何到你家的?在你家待了多久,为什么离开?” 贺长恭要上前说话,被沈云清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王爷,有些话,怕是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高纵停顿了片刻,抬手道:“你们都下去。” 嗯,左胳膊完全不受限,看起来伤势没那么重。 到底是谁,来刺杀还不用点力气? 肯定不是水合。 水合定然一击即中,让高纵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 贺长恭没有走。 沈云清转头对他笑笑,“你出去喝杯茶,我有事就喊你。” 贺长恭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没有反驳,点头道:“我就在门口等你,哪里都不去。” 高纵冷哼一声。 蠢货! 自己想要杀人的话,别说他在门口,他就算在眼前,就有反抗的能力吗? “嗯。”沈云清对贺长恭笑了笑,“放心。” 然后目送他出去。 “王爷,要不要先给您看看伤势?”沈云清假装客气道。 你可不能死。 狗剩还指望把你拿下,大家一起造反呢。 “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本王。” “王爷英武。”沈云清道,“这刺客,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来刺杀王爷,真是活腻了。王爷定然把人抓住了吧……” 高纵勃然色变:“不关你的事!” 咦? 这么个反应,难道刺客是水合? 不应该啊! 水合做高纵枕边人的时候,想杀他有无数的机会,她都没有动手…… 她为什么不动手啊? 沈云清思绪开始越飘越远。 然后高纵的一声“说”,把她拉了回来。 “本王问你水合的事情!” “回王爷,”沈云清淡淡开口,从容自若,“当初我是花银子,把她从老鸨手中买下来的……” 高纵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 沈云清把水合当时的惨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高纵。 高纵握紧了拳头:“你还记得,当初卖她的那人,多大年龄,什么样子吗?” 那些曾经虐待过她的人,他要一个个,全部揪出来,挫骨扬灰! “不记得了。”沈云清道,“王爷回头可以问问水合。” 高纵:“……女人,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她不在我身边,却……” “她不在您身边?”沈云清故作惊讶,“那高群他们出来,真是为了找水合的?” 她脸上很快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不是为了找她,又是为了找谁?你少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高纵看出来了,沈云清根本就不老实。 “本王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而且你男人的生死,也就在本王一念之间。” 沈云清:呸,你怎么不去死? 让你躲过一劫,实在是老天爷打盹儿。 说她什么就算了,还敢咒狗剩死,反弹反弹! 然而装还是得继续装的。 沈云清故作惊讶,眼圈都红了,“王爷,水合哪里去了?她曾经被人封过内力,这次会不会……” 高纵咬牙切齿地道:“不会!刺杀本王的,就是她。” 沈云清:“!!!” 那咋不宰了你个孙子!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水合啊,这个男人不行,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王爷,水合为什么要刺杀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王爷,您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闭嘴!本王没让你说这些!本王问你,她最近找过你没有?” 找过啊,现在人还在我那里藏着呢! 但是我可不告诉你。 “找我?”沈云清把震惊、心疼、无辜这些复杂的情绪,完美地呈现出来,泫然欲泣,“她如果找我该有多好……” 高纵仔细盯着,不想错过她面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然而他没看出来破绽。 ——应该不会有女人,能在自己的威压之下,还敢撒谎吧。 除了水合。 “王爷,水合是怎么成为您侍妾的?我之前和她说过很多次,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她心性骄傲,又怎么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4节 高纵:因为我手中,有她父皇的骨灰。 漫长的等待,等到几乎怀疑她不在人世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他和水合的故事,很长很长。 战场上的惊鸿一瞥,在他眼底、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曾经,他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以大礼迎娶她过门。 父王不同意,认为他不能娶番邦女子做妻子。 他的婚事,要么是皇上赐婚,要么就是父母之命。 高纵表示,皇帝算什么玩意儿?傀儡而已,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老陇西王:那我呢? 高纵:您老了,该颐养天年了。 我不想让她做世子夫人,我想让她做王妃! 于是,老陇西王,被亲生儿子夺权了。 世人都以为,他们父子关系剑拔弩张。 但是其实并不是。 老陇西王并没有因为被夺权而恨高纵。 他生气的是,他都让位置了,结果儿子这没出息的玩意儿,还没把人娶进门! 想当初,他三妻四妾,通房无数,怎么到了儿子这里,一个都搞不定了? 这简直是,串种了!堕了他威名! 第271章 水合vs高纵(二) 老陇西王妻妾无数,但是儿子只有这一个。 所以他对高纵,寄予厚望。 当然,也有迫切地抱孙子的愿望。 ——他不行,他儿子行,生五六十个孙子,看谁还嘲笑他,就一个儿子? 所以尽管并不愿意接受安西国的公主,尽管不想逆子差点孝死他,但是想着能为高家开枝散叶,他还是自己承担了所有。 万万没想到,这倒霉儿子,竟然失手了,蹉跎了那么多年! 别说五六十个孙子,就是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他都没有! 高纵:实在对不住,中间出了点差错。 其实安西国内部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关心。 他只是,对夕照月上心了。 贺长恭说得对,他慕强。 他的父王,后院女人无数,从小作为父王唯一的儿子,他受到了太多的关注和“关照”。 高纵都不知道被后院的女人害了多少次。 他厌女。 他厌恶她们为了争父王欢心而丑态百出的样子。 她们浑然不觉,就像那开屏却露出难看屁股的孔雀。 高纵的厌女症,和他亲爹混乱的后院不无关系。 但是后来,他在战场上和夕照月相逢。 他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女子。 即使,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他的! 从第一次见到夕照月,高纵就单方面地决定了。 他开始关注起她来。 不过夕照月对他的心思显然不知道,在战场上数次险些置他于死地。 可是高纵就是贱。 她越是这样,他越爱慕她。 这是上天给他开的唯一一扇窗,他们是天作之合! 甚至于每一次战场的相逢,都成了高纵的期待。 没想到,后来夕照月不再出战了。 再后来,高纵听说,夕照月被调到了北方。 当时他就觉得有问题。 因为前线如果没有夕照月,安西国将节节败退。 这时候,怎么会把夕照月调走? 难道有阴谋? 事实证明,确实有阴谋,不过阴谋却不是针对自己的。 ——安西国,内乱了。 夕照月被调走之后,她的亲哥哥诛杀了安西国皇帝,自己登基为帝。 高纵听说这个消息后就慌了。 他觉得,夕照月危险了。 他带兵猛烈攻打安西国,长驱直入,直到最后逼得安西国新君求和。 高纵提出,要用夕照月来换。 安西国皇帝答应了。 高纵给亲爹写信请示婚姻大事,被拒绝后就宣布,自己子承父业,成为新任陇西王。 可怜老陇西王,人在家中坐,帽子不翼而飞? 可是后来,安西国皇帝毁约了…… 他说,夕照月丢了。 丢了…… 他竟然敢和自己说,一个大活人丢了! 高纵气得带人又一顿猛打。 但是没有用。 安西国,确实交不出夕照月了。 后来高纵才知道,安西国皇帝之前确实是想把夕照月给他的。 只是夕照月被封了内力之后,竟然还能逃脱…… 高纵一想到,她丧失了自保能力,下落不明,就恨得牙都痒痒。zwwx.org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坑杀俘虏事件。 那些人,曾经是夕照月的旧部,却背叛了她。 高纵要替他的女人,出这口气! 他开始派人四处找她,却一直没有找到。 无奈之下,高纵想到了老安西国皇帝的骨灰。 夕照月对她父皇感情很深,不会不管他的。 这个诱饵,高纵放出去多年。 他等啊等,一直也没等来夕照月。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是不是她已经不在人世。 其实对高纵来说,没有那么多不可替代的深情,因为只是他单方面的惊艳。 他想,如果再有一个那般英姿飒爽的女人,他也会爱上。 所以在孤独的等待中,高纵“动摇”了。 他尝试过去找其他女人。 然而那些庸脂俗粉,一个入眼的都没有,更别说入心的了! 没想到后来,夕照月出现了。 她是一个舞剑的舞娘。 从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高纵就认出她来了。 她太耀眼了。 几次打交道,高纵早已把她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刻在了心底。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以色侍人,用这种方式来接近自己。 高纵起初是愤怒的。 她怎么可以堕落到这种境地! 后来他想明白了,或许是她内力一直没有恢复。 送上门的肉,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傻子才会放过。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5节 于是高纵,一口吞下了这块肉。 滋味,比他想象的更美好。 只是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记忆中的夕照月,和怀中的水合,才能艰难地重合到一处。 水合,实在变化太大了。 可是有些东西,高纵知道,还是一样的。 只是之前,他没有那么了解她。 不变的,还有她对他致命的吸引力。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情出现在自己面前,都能把自己深深吸引。 高纵明白,他不是厌女,他只是讨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他只喜欢她。 哪怕,她不能生孩子。 老陇西王得知儿子终于收了个侍妾的时候,激动得老泪纵横。 祖宗们啊,我儿子不是断袖! 我儿子对女人也可以的! 只要能传宗接代,断袖就断袖吧。 先把孙子给他搞几个出来,以后爱找男人就找男人去。 高群他们几个,争宠就争宠去,他眼不见心不烦。 高群他们倘若知道老王爷心中想法,一定喊冤:真的没有啊! 要是有,或许后来被找人的王爷折磨成那样,他们高低也要牺牲男色了! 没想到,高纵辛苦耕耘了两年,那个叫水合的侍妾,都没有怀孕。 这不是浪费吗? 老陇西王去找高纵。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既然你对女人行了,这个不能生,那你就换两个试试。 他还开明地表示,只要有了几个孙子之后,就不再管他和男人鬼混。 高纵看着亲爹,像看见了白痴。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男人了? 老陇西王:你女人不喜欢,男人不喜欢,还喜欢什么? 喜欢娈童,在他们圈子里,又不算什么新鲜事。 高纵表示:他不行,他没种,他生不出来,死了抱孙子的心吧。 第272章 刀哥的春天 老陇西王被自己亲儿子气了个倒仰。 没办法,一根独苗,他能怎么办? 他也生不了! 年轻的时候辛辛苦苦耕耘都只有这根独苗,现在老了,还能折腾出结果? 所以不行,还得就着这根独苗,拔苗助长。 从儿子这里下手不行了,老陇西王又去找水合。 威逼利诱,无非就是让她使出浑身解数,怀个孩子。 老陇西王,甚至让她把“避子药”换了。 水合:谢谢。 其实那并不是避子药,而是高纵给她补身子的药。 大夫给她诊脉,认为她的身体需要调养,高纵就让人给她开了药,每天都让人送来给她吃。 老陇西王,以为是避子药。 水合在他面前,表现得无比乖巧听话。 他说向东,她绝不向西,一切配合他的求孙大计。 他说吃神药,水合眉头都不眨,两碗苦药直接喝下去。 他说求神,水合能天天在屋里抄佛经。 总之,老陇西王实在挑不出她毛病了,最后认为,可能还是自己亲儿子有毛病。 但是没办法,条件就这么个条件,那也得继续争取。 生子秘方啊,儿子油盐不进,就交给水合。 水合:好好好,听您的,您说得都对,您老人家英明神武。 老陇西王被她哄得找不着北,甚至都不忍心苛责她生不出孩子了。 然后某一日,趁着高纵不在府里,水合取了自己父皇的骨灰,带着丫鬟,糊弄过老王爷之后,几乎是大摇大摆地从府里离开。 一去,再无踪影。 为此,父子俩又大吵一架。 老王爷不相信水合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会做出离家出走,不告而别这样的事情来。 他坚持认为,水合一定是被人掳走了,要高纵去救人。 高纵:我救个ooxx! 这人分明是得偿所愿,翻脸不认人了。 他就一打盹儿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让她给跑了,这还了得? 于是高纵对亲爹道:“你不是总说我抢了你王位吗?现在还你,我走了!” 老王爷:“你这个不孝子,要去哪里?气死老子了!” “找水合。” 高纵扔下这三个字就离府了。 不过刚开始,他找错了方向。 他下意识地认为,水合会让父亲落叶归根,回到安西国安葬。 后来事实证明,他猜错了,也浪费了时间。 找寻几个月,心情越来越暴躁,但是却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承德这边高群他们抓到了重羽,高纵马不停蹄地赶来。 结果……还被刺杀了! 她果然在! 高纵并没有回答沈云清的问题,却又仔细盘问了她许多关于水合的事情。 沈云清一一答了,也没坚持非得给他看伤。 最后,高纵脸上似乎露出些疲惫之色,让俩人离开。 沈云清和贺长恭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罢了。 在高纵那里,他们并没有洗脱窝藏水合的嫌疑。 回去,还要继续小心。 “王爷,”高群上前道,“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属下等和贺夫人交过手,她应该和,和小夫人有密切关系?”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那还用你说?”高纵冷冷地道。 沈云清都承认了,水合在她那里住了两年。 她那种性子,竟然肯留下两年,而且不像留在自己这般,别有用心……属实是难得。 这证明,贺家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而且今晚的刺杀,实在有些蹊跷。 就好像,好像水合故意现身,吸引他注意力一样。 是这样了! 高纵猛然明白过来。 水合是故意的! 她是为了保护贺家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水合会把他们引到远离承德的地方。 然后她会趁机甩掉自己,然后再回来。 高纵眯起眼睛,眸光之中露出一抹玩味。 小东西,很好。 你这么喜欢玩,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她以为她可以甩掉自己? 呵呵,这次怕是不行了。 “小婉呢?”高纵冷冷开口。 高群忙道:“属下这就去找。” 这可是王爷的新宠,也为他们这些倒霉蛋儿,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6节 再说沈云清和贺长恭,从高纵这里离开,上马车准备离开。 “刀哥呢?”沈云清忽然问。 他们出门的时候,刀哥非要跟着跳上马车。 可是这怂狗怕见到那么多人,所以后来一直缩在马车上。 尤其来到高纵这里的时候,见到那么多彪悍的西北大汉,它吓得藏在马车里,头都不肯抬。 但是现在,刀哥不见了! 沈云清心急如焚。 她非常担心,刀哥被这些人炖了狗肉锅子。 “我的狗呢?”她直接找送他们出来的高德,声音焦急万分,“你快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见到过我的狗?就我身边那条!” 几次他们三兄弟栽在她手上的时候,刀哥都耀武扬威地在旁边助阵。 当然,是等她赢了以后…… 贺长恭握紧沈云清冰凉的手:“别慌!他们不敢!王爷还在,他们不敢这么嚣张。” 青天白日的,伺候主子的时候,你去吃狗肉? 不想干了是不是? “刀哥,刀哥……”沈云清焦急万分地喊道。 这就是她的命根子啊! “嗷呜,嗷呜——”刀哥从院子里冲出来,跳过门槛的时候,小短腿还被门槛绊倒,连滚带爬地从台阶上滚下来,几乎是滚到了沈云清脚边。 沈云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非常无语。 她把刀哥抱起来,往屁股上啪啪打了几下,然后觉得好像…… 哪里不太对? 刀哥自己大概也不好意思,死死夹住腿,对着贺长恭“汪汪”直喊。 这是反应过来了,它是一条狗,该汪汪叫。 被撵得狗急跳墙的时候,它往往都忘了怎么叫。 贺长恭:这是要找你爹我吗? 这不对吧。 之前不都是他哄着它,怎么今日变成它舔自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他还是伸手把狗儿子给接了过来。 这下,沈云清也看清楚了。 她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向了门口,果然看到从里面追出来一条漂亮的小卷毛狗。 通体雪白,皮毛被打理得干净整齐,模样傲娇…… 刀哥,冬天到了,你的春天还会远吗? 第273章 贺长恭劝六娘 老母亲见到“儿媳妇”,自然笑颜如花。 沈云清看小白卷毛狗,怎么看怎么顺眼。 别说,刀哥虽然怂,但是眼光还是极好的。 来,儿媳妇,让你婆婆看看。 虽然狗儿子不出息,奈何家里有矿,要不你就将就将就? 我们家风好,听媳妇的话,给媳妇花钱,你看成不成? 刀哥显然是很喜欢小白狗的,要不不能终于意识到,它是一条小公狗。 贺长恭接到手里的时候也明白过来了,笑骂道:“出息了。” “小婉,小婉,回来!”高群气喘吁吁地追出来。 小婉? 原来小白狗叫小婉? 谁给起的名字,这么秀气? 小白狗站在门槛里,只露出上半截身子和脑袋,傲娇得像个挑剔的贵妇,对着刀哥一顿狂吠。 显然,小贵妇生气了。 刀哥怂巴巴地往贺长恭怀里钻,拔都拔不出来。 贺长恭:“狗怂!” 真不像他。 脸皮能不能厚点? 高群弯腰把小白狗抱起来,“祖宗啊,王爷找你,你往哪里跑!” 沈云清笑着扬声问道:“这是王爷的爱犬?” “不错。”高群道。 很爱那种。 “那就有点遗憾了,”沈云清坦率道,“本来看我家刀哥喜欢,想买下来给它作伴。但是既然是王爷的狗,想必王爷不肯忍痛割爱了。” “想都别想。”高群道,“王爷的新宠,心头好。”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就是。 沈云清:“走,刀哥,回头娘给你买条更好的。” 刀哥想要一条一模一样的。 尤其这种劲劲的,它喜欢。 它喜欢做舔狗。 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沈云清并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抱着刀哥登上了马车,陪着贺长恭一起回家。 倒是贺长恭,在回去的路上和她道:“王爷怎么会养那样的狗?” 太秀气了,看起来像后院女人们养着玩的。 高纵这种人,应该养獒犬才是。 沈云清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难道,那是水合之前养过的狗? 人了,高纵睹狗思人? 回去之后,水合已经在等她。 不等沈云清问,她就主动开口。 “今日我去刺杀高纵了……别急着骂人,我解释给你听……” 正如高纵所想,她想调虎离山,先把高纵他们这行人引走,然后再折回。 六娘坐在火盆前敲着眼袋锅子道:“你们都刚回来,有话慢慢说吧。我岁数大了,得回去歇着了。” 说话间,她就站了起来。 很显然,她不想听关于官瑞家眷的事情。 贺长恭道:“云清,和水合说话,我还得去一趟行宫那边看看。” 今晚会变天,温度会骤降,而且还可能伴随大风大雪。 服徭役的这些人,恐怕会有人熬不住饥寒。 所以贺长恭不放心,想去看看。 沈云清目送他和六娘一前一后出去。 贺长恭和六娘走出院子后,停下脚步问她:“有什么话问我不?” “没有。”六娘眼神有些冷意,“你也不用跟我说,我不领情。” 甚至,还可能翻脸。 “官大人没成亲,谁也没娶。”贺长恭道。 六娘脸色微变,然而只是一瞬间,随即冷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贺长恭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许多道理。但是我觉得,什么事情,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讲清楚,该放下放下,该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我和他重新开始?”六娘笑了,笑意凉薄。 “和别人也行。”贺长恭道,“自己过,一直跟着云清也行。只是,你没放下。” 放下,是提起来再也没有波澜,是和说别人的事情一般,那叫放下。 六娘这种,撑死叫逃避。 “我本来不该多嘴,免得你觉得我是撵你。”贺长恭道,“但是你们都是云清放在心上的人,你闷闷不乐,她也一直惦记。” 要他说,前尘旧事,该翻篇的就翻过去吧。 六娘这样子,不像翻篇,像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她不好,沈云清就不好;沈云清不好,他也不好。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7节 所以贺长恭今日才多说了这几句。 六娘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着贺长恭的眼眸:“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我和官瑞,谁错了?” “怎么非得是你俩有错?”贺长恭不解,“不干好事的,不是官大人的妹妹吗?” 六娘愣住。 “不是她害了你孩子吗?你没了孩子,官大人也没了孩子。你是土匪,你想杀人偿命;他是朝廷命官,要按国法办案,你们俩,谁也没错啊!” 见六娘沉默,贺长恭又道:“我不是帮官大人说话,但是他当年,拦着你杀人,就是为了他妹妹吗?就一丁点,没有为你考虑吗?” 女人生气的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他懂。 可是六娘的这件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她还一直化解不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要是官大人,罔顾律法,包庇妹妹,是他不对。可是你怎么连最后怎么处理的都不敢问?”wap.zwwx.org 贺长恭摇头:“六娘,你可不是那样不爽利的人。” “我不劝和,真的;想起孩子,你心里过不去这关,我看着安哥儿就能懂了,那还不是我亲生的呢。” “可是你总该要个交代。真正害了你孩儿的人,落得了什么下场?” “弄明白了,心里就放下了,不用见面绕着走,还不许人提。” 那样活着,多不自在。 “行了,我是粗人,道理懂得也少,说错了你就当我放屁。”贺长恭,“那啥,别的你学给云清听行,说粗话的别提……走了,我还有事。” 哎,为了让媳妇轻松些,他连这种事情都得掺和。 六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寒风中站立,许久未动。 与此同时,屋里沈云清也在问水合,同样干脆直接。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舍不得高纵?” 刺杀不刺死,你玩过家家呢! 第274章 你们都没有媳妇,我有 沈云清觉得自己,小气吧啦,特别记仇。 高纵说了一句可以掌控贺长恭的生死,她就记恨了。 “没有舍不得。”水合淡淡道。 “说实话。”沈云清盯着她的眼睛。 水合对她笑笑,目光坦荡:“我杀不了那个畜生。” “你杀不了?” 沈云清表示不相信。 剑都到了,再歪一点点,或者补一剑,以水合的身手,怎么可能做不到? “……我需要高纵帮我对付他。” 啊? 畜生不是高纵? 这就涉及到了沈云清的盲区。 不过她反应了片刻,很快就明白过来。 水合说的,应该是她那个弑父的兄长。 “你为什么杀不了……那个畜生?”沈云清不解地问。 水合这种身手,又熟悉安西皇宫的地形,想刺杀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水合却告诉她,她能想到的,那个畜生自然也能想到。 他贪生怕死到什么程度? 即使睡觉的时候,都有许多侍卫,里外三层地把他住处围起来。 他的寝宫,机关重重,每年都有很多宫人,因为触动机关而枉死。 他多疑,有被害妄想症,从不出宫,任何吃用的东西,都慎之又慎。 水合说:“我实在是没有机会。” 她试过了。 在去陇西王府之前,她先回了一趟安西国,想要杀掉那个畜生,却没有成功。 那个畜生,特别害怕高纵。 这几年,高纵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无心攻打安西国,让那畜生得以喘息。 水合对高纵这点很是不满意。 “我这次就是想吸引他注意,不要牵连你们,”水合诚实地道,“但是还要留着他,震慑那畜生。” 她在想,高纵究竟怎么回事? 是遇到什么困扰了?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连累他,让他不能去打那个畜生,她愿意帮他先解决困扰。 只可惜,她在高纵身边两年多的时间里,一无所获。 高纵似乎,沉迷于她的身子,无法自拔。 这不就是个色鬼吗? 从前那个威名震天下的陇西王哪里去了? 就离谱…… 这要是点东西的话,水合甚至要怀疑,高纵被人掉包了。 “可能真的,”水合自嘲地道,“赤条条地睡了之后,都会觉得,不过尔尔。” 只是凡夫俗子,凡胎肉体,沉溺于情爱欢愉之中无法自拔。 沈云清八卦:“什么不过尔尔?” 你展开来说说啊。 水合:“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沈云清:“好吧。” 但是她还是觉得,高纵那样的不行,应该就没什么好幻想的了吧。 “我一直想着他能够攻打安西国,”水合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可是那也是我的国家,那是我的子民,我为我这种想法而感到羞耻。可是我恨,我太恨了……” 沈云清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畜生……” 其实她想说,她觉得水合去做这个女皇,其实是更合适的。 不过日后,她可能和高纵,会兵戎相见。 但是也还有一种可能,高纵那种疯批,如果真的喜欢上了水合,会不会……为了她叛国? 要是那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天,贺长恭可能要去攻打他们? 不要! 沈云清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有庸人自扰之嫌,便忙道:“好了,我知道了,先不想那么多。” 水合留下高纵,完全是因为他有用。 “水合,你老实和我说,你有没有喜欢高纵?” “没有。”水合道,“但是也没有恨。安西国落到那个畜生手里,亡国是迟早的事情,没有高纵,也有别人。” 身为一个从小上战场的人,水合比谁都清楚,什么是敌我立场。 一个值得敬畏的对手,即使对方和自己立场不一致,也只能让人生出斗志,而不是个人仇恨。 他们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战,没有对错。 至于这两年的露水姻缘,算是等价交换吧。 他帮她保管了父亲的骨灰,她以身体相酬,如此而已。 如果后续,高纵不对她围追堵截,就更好了。 沈云清松了口气:“其实,你们两个若是生出感情,不算一件好事。” 水合淡淡道:“我本来就是怀着目的去勾引他的,总不能忘记初衷。在我们安西国,没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 从始至终,她都非常清醒,这是一场各取所需,势均力敌的交换而已。 水合显然不愿意多去讨论感情问题,因为本来就没有。 讨论纯属浪费时间。 她和高纵已经彻底过去,他放不下,自己却能。 这一剑,大概也能让他明白,他们之间,已经再无瓜葛。 “我得离开几天。”水合道,“我先把他们引走,然后再回来。至于是回来找你,还是去京城贺家,我得再考虑考虑……”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本来按照计划,我这几日也该回京城了。但是现在,恐怕又有变数。” 官瑞和六娘……官瑞的养女还在生病,加上她觉得,恐怕这里还有些其他安排,所以现在也不敢肯定。 “那我到时候先来承德,如果你回京了,就再进京寻你。” “好,你自己一定得小心。”沈云清不放心地道。 水合笑笑,眼中是满满的自信。 “你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重羽的话,回头……” “留下,我们想办法把她送走,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8节 一个没有束缚和拖累的水合是无敌的。 “好,那我这就走。” 沈云清:“……” 说走就走,是水合一贯雷厉风行的做派了。 晚上,贺长恭回来,沈云清和他说了这件事情。 贺长恭答应两声表示知道了,呼哧呼哧脱衣裳。 沈云清却还想问官瑞的事情,就见他已经把自己脱干净,往床上钻。 沈云清笑骂道:“疯了是不是?” 怎么就惦记着这点事情! 贺长恭则表示,惦记的是又不是别人媳妇,这有什么问题? 今晚的贺长恭,似乎格外粗野。 沈云清怀疑他偷偷吃了药。 眼睛都睁不开了的时候,她听见狗剩一边兑温水一边道:“媳妇,我今日才发现,陇西王也好,官大人也好,这些顶顶厉害的人物,都没我过得好呢!” 他们都没媳妇,他有。 第275章 刀哥的执念 沈云清听着他语气里的骄傲,忍不住从唇中溢出两个字来:“傻瓜。” 这俩人,是缺媳妇的人吗? “人家缺的,是那个人而已。” “可是我连那个人也不缺。”贺长恭道。 沈云清竟无言以对。 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竟然还是在贺长恭火热的怀抱中。 怪不得这一晚上,睡得如此踏实。 沈云清在他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贺长恭揉了揉她头顶,像揉狗一样…… “你怎么还不走?” “不着急,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嗯?这么客气?” “云清,你再留些日子吧。”贺长恭道。 沈云清吃吃地笑,抓起他的大手,咬着他手指玩,“怎么,舍不得我了?” “舍不得。”贺长恭道,“本来是舍不得你在这里吃苦的……” “我吃的苦,都是你给的。” “说正事,老实点。”贺长恭把她在被子里作乱的另一只手抓出来。 他一只大手,就可以轻轻松松握住她两只手腕。 真是的,不这样就不能好好说话。 “最近天气严寒,不少人都生病,我想着你是不是,能给开点方子,熬成大锅药汤那种,不管有病没病,每天每人分一碗……” 一来他心软,知道这些服徭役的,都是年富力强的,往往也是家里顶梁柱。 二来这样,功利地说,也能拉拢人心。 贺长恭就发现,自从他把那受伤的苦力带回来之后,现在许多人看他眼神都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其实和那些人,并不直接相干。 但是兔死狐悲,他们觉得,自己日后出事,也不至于全然没有盼头,因此才会这样。 贺长恭把话掰碎了,细细和沈云清说。 他就没有什么,不能对媳妇说的。 哪怕是功利心。 “……你说我这样想,对不对?” 说完后,他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一看她眼神,就知道这小坏东西,又想算计自己了。 “我才不管对不对呢,”沈云清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听你的就行。” 贺长恭:“……好好说话。” “留下有男人睡,傻子才不留。” 贺长恭:“瞧你那点出息。” 然而他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你听话,咱们好好商量正事,你说你该不该留下?” “该。” 男色误人啊! 她正舍不得走呢! 分开的时候,虽然想念,但是并不觉得日子过不下去。 然而久别重逢之后,就太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天气这么冷,我不想赶路,”沈云清媚眼如丝,“不想出屋子,甚至,不想下床。” 贺长恭秒懂。 那还说什么? 血气方刚的时候,经不起一点儿撩拨。 和她在一处,三天三夜不下床又如何? 然而正如贺长恭所说,有人拱火行,灭火不行,严重不负责任。 沈云清:“我要起床熬药汤了!” 求放过! 求求了。 刚开荤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 隔壁房间,海棠听着动静——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容忽略,都怪她耳力太好,忍不住面红耳赤。 她又看向用火钳子拨拉火盆里炭火的六娘。 六娘虽然低着头,却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道:“将来你成亲了就懂了。男人刚开始,都差不多。” 饿虎下山。 尤其初初在一起和久别重逢的时候,不到走路腿软打颤,那是绝对不能消停的。 海棠红了脸,小声地道:“我就是担心夫人有了身子……” 这俩人简直没个消停,会不会已经怀孕了? 要是那样的话,孩子会不会受影响? 海棠不懂很多男女之事,但是她觉得,凡事都该节制些吧。 六娘似乎没听到这话,站起身来道:“我出去转转,在屋里实在憋死了。” 海棠忙道:“师父,我陪您去。” “不用。” 六娘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房间,踽踽独行的背影,看着令人心疼。 隔壁体力渐渐不支,以至于被人捏来揉去都毫无反抗能力的沈云清,最后被刀哥解救了。 刀哥用前爪,拼命挠门。 贺长恭终于被吵得草草收工,穿上衣裳出来收拾这个“不孝子”。 “你挠什么门!”贺长恭骂狗,“反了你了,是不是?” 刀哥愤怒:“汪汪汪!” 你骗人! 你们都是大骗纸! 说好的带它去找小婉,结果睡到现在还不起床。 它要不是太怂怕陌生人,早就自己去找了。 刀哥这小怂狗,只能在耗子面前找点存在感。 一般的猫,它都怕,更别说陌生人了。 呵呵,人类真是自私。 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就毫无狗性。wap.zwwx.org 沈云清倒是明白了,裹着被子笑骂道:“你这是还惦记着小婉?不是和你说了吗?小婉不行,回头带你出去看看,咱们换条狗,行不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59节 刀哥:不行,它就要小婉! 它要是那么随意的狗的话,能一直是条单身狗吗? 它这是宁缺毋滥。 唉,没有人理解它,狗生真是寂寞如雪。 这次,刀哥表示它真的上心了。 无论沈云清怎么劝,它就是不松口,甚至以绝食断水相威胁,就是闹着要去找小婉。 沈云清见它中午没吃还懒得理它,到傍晚见它还置气,就开始有点慌了。 刀哥这狗吧,其实没有什么原则。 它怂,所以只要沈云清坚决不同意,它基本不会执着。 现在这般,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最后贺长恭看不下去了。 他觉得他最近吃得挺饱,不好意思就这么绝情饿着“儿子”吧。 “我带它去陇西王那里试试运气。”他对沈云清道。 沈云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你想和王爷结亲家?” 贺长恭:“……试试,就一条狗,早晚都得配种。刀哥也不差什么……” 沈云清看着又黑又土的儿子,再想想小婉傲娇可爱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其实,差得还是挺多的。 土狗和贵宾犬的爱情,她看不到结果。 更何况,陇西王那人,能说得通吗? “我去试试。”贺长恭抱起了刀哥。 刀哥钻到他怀里,感激涕零。 它宣布,以后这就是它亲爹了! 第276章 终相见 沈云清道:“你就惯着它吧!” 狗仗人势。 她觉得那小婉身上,很有点高纵那别扭劲儿。 不过也好,狗生也需要挫折,就让刀哥就感受一下爱情的挫败吧。 贺长恭抱着刀哥过来亲了一口沈云清:“这不也是借口吗?” 他想和高纵走得近一些,找机会联合他。 正愁着怎么上门,这不现成的借口就来了吗? 沈云清:你确定? 你带你“儿子”上门勾引人家“女儿”,说,来,大哥,趁着狗子们亲热,我和你谈一件大事? 高纵会不会有一种自己日了狗的感觉? 面对沈云清的质疑,贺长恭表示信心满满。 别忘了,之前他和高群这伙人是打过交道的。 他又不傻,知道哪些话是戳心窝子的,不能说,不会犯忌讳的。 沈云清又道:“水合说,要把他们引走,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始。” “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贺长恭往肚里塞了一屉包子,抱着刀哥出去了。 沈云清:别人夫人外交,你就厉害了,儿子外交,而且还是狗儿子外交。 刀哥害怕人多的地方,但是在贺长恭怀里,它就不怕了。 因为客栈距离高纵的住处并不远,贺长恭带着他步行而去。 “汪汪汪——” 快到的时候,刀哥忽然对着一条巷子狂吠起来。 贺长恭问:“怎么了?” 刀哥在他怀里不停挣扎,想要下来。 贺长恭觉得奇怪,就把它放下。 刀哥直接冲了出去,小短腿跑得飞快,甚至都没顾上怕人。 贺长恭紧跟着它。 刀哥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一条死胡同。 死胡同深处,两只正在抢食的猫,停下打斗,警惕地看着刀哥。 刀哥怅然若失。 贺长恭环顾四周,把颓废的狗抱起来:“打起精神来,你可是得去配种的。” 刀哥:配个屁哦。 它萎了。 它可真是条废狗。 刚才它明明看到了小婉,却把狗给追丢了。 唉,狗生何其艰难。 贺长恭并不知道它的这些感慨,弯腰把他重新抱起来,带着他往高纵的住处而去。 再说沈云清,吃过饭之后挑了件高领的衣裳,又披上狐裘喊海棠一起出门。 六娘也站起身来要跟着。 沈云清道:“我要去官大人那里。” 六娘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道:“你是我东家,你去哪里,不用和我交代。我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只管保护好你就行。” 啧啧,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我用你保护吗? 或许沈云清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心理活动,六娘嘴硬道,“双拳难敌四手。” 沈云清指了指海棠。 她们俩已经有四手了。 六娘瞪了她一眼,“我出去套车!” 沈云清看着她的背影,偷偷问海棠:“你师父受了什么刺激了?” 六娘竟然要去见官瑞? 该不会是要去剁了他吧。 海棠摇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单单知道,大爷和夫人的动静有点大,心里想着要不要善意提醒一下。 她听见没什么事情,就怕别人也听见。 海棠的脑子,都用来纠结这个了。 沈云清又犹豫了一下:“让你师父去的话,不会血溅三尺吧。你今日多盯着她一些……” “不会的。” 这次海棠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为什么不会?你不觉得,你师父恨他恨得紧吗?” 海棠看看门口,低下头小声地道:“师傅还是没放下,要不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人喜欢师傅……” 沈云清:啥? 她错过了什么? 不过六娘已经套好马车在楼下大嗓门喊人了,沈云清没有时间再问,就带着海棠出了门。 她们很快来到了官瑞落脚的住处。 门房的人说他不在家,不过留下了话,如果沈云清来的话,一定好好招待。 沈云清明显感觉到,六娘松了一口气。 往里走的时候,她貌似无意地道:“官大人一直没有成亲,只是领养了个女孩。” 六娘脚步一顿。 没有成亲? 她离开的这些年,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县令,一跃成为三品大员,竟然还没有成亲? 该不会是官瑞年纪轻轻,就英年早萎了吧。 要知道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官瑞可是很热衷于男女之事的。 这样的男人,能守得住才怪。 除非不行了。 “那个女孩,叫呦呦。”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0节 六娘迈不开腿了,眼神有长久的空白。 呦呦…… 官瑞恶心谁呢?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他说她像一头山间自由自在的小鹿,蓦然闯入他的生活之中,给他带来了许多美好。 呸! 油嘴滑舌,也就当年那个春心荡漾的蠢姑娘,不觉得酸到掉牙。 她人都“死”了,怎么还指望她转世投胎再回来跳火坑? 她可没有那么欠! 呦呦已经醒了,虽然还有些低烧,萎靡不振,但是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 小姑娘怯怯的,眼神躲闪,小脸红扑扑的,也不敢开口说话。 奶娘叫她喊人,她也不敢,只腼腆地对着沈云清几个笑。 沈云清也对她笑笑,“呦呦有没有乖乖吃药?”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 沈云清掏出一把糖给她,“那这是奖励。” 小姑娘看着花花绿绿糖纸包裹着的糖,眼神渴望,却不敢伸手。 六娘看得都憋屈了。 她一把抓过糖,另一只手抓起呦呦的手,把糖塞给她,生硬地道:“吃!” 这幸亏不是她的女儿。 否则这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她这急性子,非得急死不可。 都怪官瑞。 他那种人,拎不清,怎么能当爹? 把小姑娘带回家,却又不好好教。 他会教个屁! 他还领养个小姑娘! 呦呦被吓了一大跳,随后又对着六娘羞涩地笑了,声如蚊蚋:“谢谢姨……” “看完了吗?走不走?” 六娘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如果当年她的孩儿能够生下来,应该和这个女孩差不多大…… 沈云清转过头,看向门口。 “呦呦——” 门口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官瑞回来了。 见面如此猝不及防,让六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然后官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来,死死抱住了她。 沈云清:“……” 大人,没看出来,您文质彬彬的外表之下,还挺狂野的啊! 第277章 我是贺家人 “呦呦,呦呦……”官瑞泣不成声,嘴唇翕动着,好像所有其他声音都被鲠在喉间,只剩下六娘的小字,一遍遍地在喊着。 床上的小姑娘,茫然一片地看着自己平时再正经不过的父亲。 爹为什么喊着自己的名字,却抱住这个姨姨? 难道,这是她娘吗? “娘?”小姑娘试探着喊了一句。 沈云清:“……” 六娘更无语。 她就不该来,来了竟然被这父女俩联手赖上了? 她到底做不出温柔缱绻那一套,用力把人推开,从后腰掏出斧子:“官瑞,你给老娘滚远点!” 听了这魂牵梦萦的人说话,官瑞更疯了。 他又过来抱她,刀斧亦不能让他退缩。 他已经失去了她太久,这次,他再也不松手了。 她很厉害,他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今日,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不会松手。 沈云清眼睁睁地看官瑞往斧子上撞去,丝毫没有减速,不由喊道:“六娘,不要!” 这男人疯了,你不能跟着疯啊! 死个朝廷三品大员,还是主持修建行宫的人,只怕她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能谈感情,谈感情要命啊。 六娘到底把斧子收了,眼神复杂。 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凶神恶煞,终究在官瑞的疯狂面前,一败涂地。 她任由男人抱住她,听着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她的心,变得很硬很硬了。 官瑞的眼泪,竟然都不能让她动容。 果然,血债只能血偿。 那条命,永远迈不过去。 什么孤苦不娶,什么情深相待,都抵不过那条命。 这一瞬间,六娘感觉到了心底肆意蔓延开来的苍凉。 何必呢? 官瑞,我们回不去了。 六娘不知何时,也泪流满面。 她能感受到,官瑞对她的思念是真的。 可是……回不去了啊! 沈云清坐在床边,轻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姑娘:“没事,没什么事。” 海棠偷偷抽出帕子擦拭眼泪。 这情景,实在太好哭了。 “呦呦,我知道我错了。” 即使事情再发生一次,官瑞也会这么做。 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错了,尽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得更好。 他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后悔没有对她更好,没有看好她,没有在她深陷绝望的时候把她拉出来。 “呦呦,你别跑了,咱们好好说说会儿话行不行?就好好说几句话。”官瑞卑微地恳求着。 六娘冷冷地道:“我跑什么?我又不欠你钱。你松开手!” 官瑞在松和不松之间,艰难抉择。 “呦呦,你不跑我就松。”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沈云清简直要笑出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官大人。 “你再不松手,我相公看见了怎么办?”六娘忽然抛出一个炸弹,直接把官瑞给炸懵了。 官瑞像触电一般松开手,后退两步,又后退两步,然后往前一步…… 沈云清看得脑壳疼。 海棠则惊讶地看向自己师父。 师父怎么这么能瞎扯呢? 她哪有相公啊! “你嫁人了……”官瑞喃喃地道,“其实我想过的。我想着,就算你嫁给了别人,也比没了好……” 沈云清:哎,这个呆子,还是之前那个沉稳大气的官大人吗? 不管男人女人,遇到自己心爱的人,是不是都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官瑞努力挤出一抹笑意,看在沈云清眼里,却觉得这笑容实在太虐了。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他问。 六娘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原本就几不可查的动容,已经被冷漠疏离取代。 她说:“如你所见,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看得出来,官瑞这是肺腑之言,然而却让人更难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1节 他们都没错,只是造化弄人。 这样的结局,该找谁讨个公道去? “官微呢?”六娘单刀直入。 即使时隔多年,提起这个名字,她还是怒火中烧,杀气腾腾。 官瑞低声道:“死了。” “死了?”六娘瞳孔一缩。zwwx.org 官微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 当年官瑞一家,不是死命护着她吗? 难道是上天都看不过去,把那个贱人给收了? “死了。”官瑞道,“被判了流放海宁,在去辽东的路上染病而亡。” “你做了手脚?”六娘紧盯着官瑞的眼睛。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官微死了,他们的孩儿也回不来了。 这就是操蛋的现实。 “没有。”官瑞摇头,“她是自己没熬过去。” 沈云清:唉,这个老实人啊! 六娘没说话,显然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你嫁人之后,挺好的?”官瑞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住在哪里,怎么会跟在贺夫人身边?” 她的相公,愿意让她抛头露面吗? 她的相公,能包容她刚硬的脾气吗? 其实她是很好很好的人,所有的温柔善良,都掩盖在粗野之下。 六娘:“你看我像过得不好的样子吗?” 沈云清:杠精附体了。 官瑞讷讷道:“不像……你相公是做什么的?家里情况如何?” 需不需要帮助? 沈云清其实有些动容。 官瑞有些书呆子似的迂腐。 但是对六娘,他是真心的。 没有什么歇斯底里,所有的酸甜苦辣自己在心底品着,明明思念成狂,得知六娘嫁人之后,还能够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年少的时候或许幻想着霸道总裁强制爱,我追你逃,非你不可,毁天灭地的轰轰烈烈。 经过岁月侵蚀和生活磨练之后,才知道这样一份宽厚,是多么难能可贵。 他在压抑自己,只是希望六娘得到想要的幸福。 可是六娘的幸福,已经随着那个孩子没了。 六娘微微一笑,指着沈云清道:“我在贺家,是贺家人。” 沈云清:卧槽! 先是觊觎我儿子给你养老,又用我男人甩锅,这姐妹,到底还能不能处了啊! 官瑞果然误会了。 他激动起来:“你跟了贺长恭?还是贺长恭的兄长?” “他没兄长。” 官瑞:“你,你竟然……” 给人当妾? 骄傲如她,那怎么可以! 第278章 一万两银子来赎人 沈云清接话:“没办法,欠了我的大笔银子。” 来,给钱,赎人,赶紧领走! 这六娘,不能要了。 六娘:“……” 官瑞一脸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六娘竟然能穷困潦倒到这种程度。 明明,六娘最喜欢藏钱的。 曾经在山上的时候,半夜他偷偷出去打探,结果遇到六娘藏钱。 彼时少女明媚骄傲,目光灼灼,叉腰看着他,气势汹汹:“你看见什么了?” 官瑞:“我,我有夜盲症。” 少女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官瑞看着她,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 然后她告诉他,她在藏银子。 他问她为什么要藏银子,她说狡兔三窟。 她还告诉他,她就是属兔的。 六娘肯定不止在那一处藏了钱……难道,是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方便去找钱了? 想到她跳崖之后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官瑞心如刀绞。 “她欠了你多少银子?”官瑞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多不多,”沈云清伸出一根手指,“也就一万两。” 六娘:“……” 狮子大开口是不是? 沈云清眨眨眼睛——不把你的身价抬高,万一真被他拿了银子赎出去怎么办? 你愿意啊! 两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只是眼神交流,就已经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官瑞却皱眉道:“她怎么可能欠下一万两银子这么多?” 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贺长恭的这个娘子,如此刁钻呢? “你说清楚,如果真是欠了你那么多银子,我……” “你能有什么办法?”六娘冷冷开口,“靠你一年那几百两银子?还是你要贪污受贿去?” 官瑞不是出身富裕之家,但是极有原则,甚至都有些迂腐。 他不会收哪怕一文钱的贿赂。 官瑞看着她,满眼歉疚,“呦呦你放心,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现在说来给我听听。”六娘道。 “我……可以卖画去。” 官瑞擅丹青,曾经不少人找到他求画。 可是为了避免有人变相行贿,他的画只送不卖,而且只送给知己。 不媚上,不欺下,官瑞一身清白,两袖清风。 而现在,他连这个原则都肯打破? 要说心里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种退让甚至是牺牲,只能让六娘心里更加难受。 他们不可能了。 他这些深情,不是明月照沟渠吗? 又何必呢? “卖画?不怕你被人泼脏水?” “我可以辞官。”官瑞斩钉截铁地道。 “你以为你辞官,我还会稀罕你吗?” 六娘心如刀割,嘴上却不饶人。 “我当年愿意嫁给你,是在知道你真实身份后做的决定,你想想是不是?” 如果两个人注定不可能,那就断得干脆一些。 藕断丝连,各自难过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所以……狠心些,对彼此都好。 官瑞却看着六娘,苦笑着道:“呦呦,你不用这样说来劝退我。我虽然傻,但是你对我究竟如何,我心里有数。” 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把他摘出来? 从再相见,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这一次为了她,倾其所有,没有保留。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2节 失而复得,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不必给自己脸上贴金。”六娘道,“我只是幻想着嫁个书生,你恰好又出现了而已。” “那也是我恰好出现,没有别人。” 官瑞又看向沈云清,目光严肃:“只要你能把一万两银子说个明白,证明确实是她该给你的,我就给!” 他可以辞官卖画去。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五年,三五年还不行,他还有几十年。 “我说过,我嫁人了,和你没关系。” “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官瑞道。 “放屁!”六娘急了,爆了粗口。 官瑞却仿佛从这样的爆发中找到了切口。 她没变。 官瑞气度越发从容,眼神越发宠溺。 他说:“呦呦,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嫁给别人做正头娘子,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你现在这般,我不放心。” 他又说:“我知道你心里过不了孩儿的那道坎,我不勉强你,但是你好好活着行吗?” 六娘泪落:“官瑞,你的好妹妹给了我剜心之痛,我的孩儿没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即使她明白,官瑞有坚持有苦衷,可是她难受啊! 官瑞也眼圈含泪。 “要是非要什么支撑才能活下去,那你就恨我吧。” 如果失去爱让人痛不欲生,那就用仇恨和敌意坚持活下去。 这是他欠她的。 从官瑞的角度讲,确实是他的父母带来了妹妹,给六娘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痛。 他难辞其咎。 至于后面的秉公处理,或者纵容六娘杀人,这个选择,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只是和六娘一样,终究意难平,放不下。 沈云清只觉得心中酸涩。 造化弄人,两个好好的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而海棠已经哭出声音来了。 她哭着道:“师父,您就原谅官大人吧。我帮官大人求求您了……” 沈云清:“……” 她这么一哭,六娘不哭了。 她还笑了。 她这个小徒弟,真是心地纯善。 “白带了你这么多年,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六娘骂道,却没有什么怒意。 事到如今,她也只觉得造化弄人。 官微死了,她就放心了。 剩下的……也不必纠结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对官瑞道:“刚才都是东家骗你的,我也骗了你。我没有嫁人,以后也不会嫁人,否则就叫我天……” “行了。”沈云清打断她的话,“叫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赌咒发誓这一套了?有话好好说就行,扯别的做什么?” 她不希望这个毒誓,也成为了六娘日后的绊脚石。 六娘未必要和官瑞复合,但是人生路长,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别人。 小呦呦坐在床上,目光困惑。 她大大的黑亮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委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很乖,生病吃药都不哭。 可是大人们为什么,都哭了? 第279章 分开更好 六娘面色平静地开口:“东家,海棠,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该和他重新在一处。只是,你们不是我……” “我做这个选择,或许太钻牛角尖。” “但是没办法,我就在牛角尖里。” “在这里面,我好歹能劝自己好好活下去,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 官瑞才是她的意难平。 官瑞打断了她平静的日子。 她不要。 她想回归到从前。 和沈云清的从前,而不是和官瑞。 过去的是非对错,既然元凶已偿命,她也放下了。 她放过自己了。 可是倘若和官瑞在一起,她会一次次地被提醒,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伤疤不疼了,但是揭伤疤真疼。 她疼不起了。 六娘知道自己没有铜筋铁骨,她的悲伤,却会在往事的这一盆狗血里永垂不朽。 人生苦短,放过彼此不好吗? 她在贺家,已经得到了内心的安宁。 她已自渡,却无法渡人。 “真的。”六娘看向官瑞,目光平静,态度恳切,“官瑞,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我已经好了,你也释怀吧。” 最好是忘怀。 各自的人生路还会有各自的平安喜乐,愿一切都好。 沈云清见她态度,默默地给官瑞点了一排蜡。 沈云清了解六娘。 六娘出口骂人的时候,土匪本色,是没有走心的自然流露。 可是她像现在这般说话的时候,是真的认真了。 几乎……无可转圜。 官瑞摇头。 不,他绝不会再放手。 她是否和自己破镜重圆不要紧,他要看着她幸福,无论幸福是谁给她的。 她有她的坚持,他也有他的固执。 六娘显然也知道。 所以她顿了片刻后忽然道:“官瑞,我要做回土匪了,而且这次,是更大的土匪。” 不是土匪。 是土匪plus+。 她要做反贼了。 沈云清:啥? 六娘又要落草为寇? 官瑞:“……你去哪个山头?” “怎么,还要去给我做账房?” “去。”官瑞点头,“我不想干很久了。” “不想干什么?” 沈云清:这不废话吗? 肯定是不想干这破官了呗。 难道还能是不想你啊。zwwx.org “当今朝廷……”官瑞话说得很隐晦,“我已经不适合了。” 比如接到这个活儿,替万太后修建行宫,他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他甚至也知道,为什么会是他来。 因为他的刚正不阿得罪了人。 有人故意用这件事情恶心他。 ——你不是刚正不阿吗?那你去和太后娘娘理论啊! 所以有人故意举荐他,让他出头来做这件事情。 官瑞来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3节 因为他不能死。 他还有女儿,他还要找他的呦呦。 现在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对这从上烂到下,没救了的朝廷和官场…… 他决定自私地选择独善其身。 他不能伸张正义,也不想为虎作伥。 之所以行宫进度一直跟不上,就是因为官瑞爱护这些苦力们,不忍心对他们如牲畜一般地驱使。 他甚至想着,要治罪也他,那就治罪吧,反正他不早就想撂挑子了。 他不怕死不怕累,只怕暗无天日,再无公理。 可是他想念的人回来了,就再也没有割舍不了的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曾以为自己是旷世之才,可以改变天下。 然而心爱之人出事之后,他才明白,其实他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她而已。 “呦呦,我辞官,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缺银子我就卖画。” 沈云清心说,谁要买你的画,你又不是当世名家…… 回头估计还得六娘养你。 但是以后的事情证明,她真的低估了官瑞。 人家没吹牛,人家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官瑞书画双绝,真才子也。 六娘冷冷地道:“我上半辈子和你纠缠不清,还不够痛苦?咱们年龄都不小了,放过彼此,好好过下半辈子吧。” 官瑞却拿出一意孤行的架势:“我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写信辞官!” 呦呦已经找到,他还要这劳什子的官身做什么? 他之所以一直拼命升官,就是为了有更多的能量去找她。 世上失踪之人何其多? 时间久了,除了家人在乎,谁还在乎? 而他家人,也不在乎,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只有他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然而现在,不需要了。 沈云清见状道:“官大人,咱们都冷静冷静。来日方长,不要急于一时,对吧。” 你追,她逃,这也不是个事啊。 大家明明还有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今天非得争论出个结果来? 就没有别的正事可以做了? 好像真没有…… 为了缓和气氛,沈云清只能指着呦呦道,“孩子还病着呢,先顾孩子。” 呦呦忽然道:“爹,这是娘吗?” 官瑞:“不是娘……” 现在还不是。 沈云清:这真是个老实人。 六娘,你考虑一下,要欺负老实人吗?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贺大人,您慢点,慢点……”官瑞的小厮陪笑道,“您等等,小的进去给您通报一声行吗?” 这人抱着狗就往里闯,就算熟,也没有这么办事的啊! 贺长恭来了? 自己家的男人自己心疼。 沈云清迎了出去。 见到她,贺长恭就激动起来:“来,你快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六娘不想面对官瑞,抱胸凉凉地道:“怎么,就东家能听,我们就听不得了?” 贺长恭:“……” 你们倒是没问题,但是单单把官大人撇出去,不好看啊。 “官大人。”他对官瑞拱手行礼。 官瑞:“不必多礼,以后我就不是你上峰了。” 贺长恭瞪大眼睛。 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官大人,朝廷嫌进度慢,把您给革职了?” “不是,我自己打算辞官了。”官瑞坚定地道。 贺长恭:“哦。云清,你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自己辞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爱咋咋地。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沈云清说。 沈云清被他拉着到了照壁处,忍不住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又神秘兮兮的?” “水合要出事了。” 第280章 高纵追妻(一) 沈云清一听就急了。 “水合出什么事了?”她一紧张,不自觉地就抓住贺长恭的手腕。 贺长恭顺势把她的手握在大掌之中,沉声道:“你别慌,不是已经出事了,是怕要出事……” 那也不行啊! 刀哥急得围着两人团团转。 沈云清:“刀哥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好的去高纵那里给狗牵线吗? 怎么又牵扯到了水合? 原来,贺长恭抱着刀哥去到高纵下榻之处,那里却只剩下了高力。 “王爷呢?高群高德他们呢?” 高力道:“去找姑娘了。” 贺长恭:“……青天白日的,能不能讲究点?” 大白天的,你呼朋引伴去逛青楼,要不要脸哪! 不过他也替沈云清松了口气。 看起来,高纵对水合也没有那么执着。 反正在贺长恭朴素的观念中,真的喜欢,别的女人都懒得看一眼,满眼满心都是那个喜欢的人。 再看高纵……喜欢个屁。 多半就是水合跑了,他面子上过不去。 最多,回头劝水合软下身段,给他赔礼道歉。 委屈是委屈了点,但是能解决麻烦就行。 毕竟人生在世,谁能一直不低头呢? 和高纵较劲没必要,最重要的是以后的安生。 高力还没反应过来:“贺大哥,你说什么?什么讲究不讲究?” “你是个好的。”贺长恭拍拍他肩膀。 好爷们,不乱来。 管不住裤裆,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刀哥之前急得团团转,这会儿都矜持多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 刀哥:小婉走了,我的心也死了。 “那种女人脏,别碰是对的。”贺长恭又道。 高力:“哪种女人?贺大哥,你想什么呢!” 他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 “我说的是,王爷带着他们去追水合姑娘了!你说你……” 你这想法多危险啊! 王爷要是知道,那不得杀人灭口啊! 贺长恭眉头紧蹙:“水合怎么成了姑娘了?那不是你们小夫人吗?” 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这些豪门世家后院里乱七八糟的称呼。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4节 “哪有什么小夫人?在府里,王爷没有名分的侍妾,都是称姑娘的。” 没有名分的侍妾? 呸,渣男。 不过听说高纵去追水合了,他也有点紧张。 他不动声色地道:“别吹牛了。我娘子可是说了,王爷根本不是水合的对手,追不到她的。” 高力脸上露出“我现在鸟枪换炮”的得意。 毕竟,为之前为了追水合,他们兄弟吃的苦,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好在彼此下手都有顾忌和保留,要不他们三个,小命也真交代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不一样了! 他们有了一个好帮手,那就是——小婉! 高力一得意话就多,“……那不是普通的狗。” 贺长恭:是不普通。 我儿子阅狗无数,一眼就看上的狗,那能普通吗? 毕竟刀哥,也是能寻宝藏的狗。 那是开了天眼的! 说不定,是天上二郎神的哮天犬,下来历劫呢! 爱屋及乌,我媳妇的狗,那都是神犬。 我狗儿子看上的,那也不是凡品。 就是不知道天上哪路神仙还养狗,要不高低也得给小婉安排个出处。 “……王爷英明神武,那日见水合姑娘的时候,就在她身上留下了东西。” 贺长恭被吓了一跳:“留下了什么东西?” “这我也不知道具体,但是好像是什么香?反正小婉能顺着追寻。” 这次,水合是插翅难逃。 这不,王爷已经带着人和狗去追了。 贺长恭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想想,世上奇门异术无数,或许真能如此? 想到这里,贺长恭就有点紧张了。 他想了想后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混的?我看着你们兄弟三个,你最机灵(碎嘴子),怎么王爷光带着他们两个去,不带着你去?” 看高纵这架势,还想回来? 可是抓人这件事情,抓到了回庭州,抓不到继续找,没有停留在这里的道理吧。 总感觉有点怪,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高力道:“王爷还得回来呢!” “为什么?” “那我哪里知道?王爷高深莫测,岂是我们能随意揣摩的?”高力一脸与有荣焉。 王爷来了,他有主心骨了。 贺长恭:你可真狗,比刀哥还狗腿子。 “好兄弟,你在这里等着。” 贺长恭抱着刀哥就要离开。 高力还没炫耀完,忙道:“贺大哥你怎么这就走了?” “其实是我娘子在家里炖肉,缺了陈皮让我出来买,”贺长恭信口胡扯道,“我寻思着抽空给狗配个种……既然配不上,那就算了,我得买陈皮去,等着下锅呢!” 你出门买个陈皮,还要趁机给狗配个种? 你家狗,这不太行啊! 刀哥:放屁,比你们人类强多了。 那有渣男出门买个早餐的功夫,不都能多花几十个钱再回家,媳妇还一无所知的吗? 一切的非议,最后都被它背负了。 狗生何其艰难。 贺长恭盘算着沈云清应该还在官瑞的住处,便直接抱着刀哥找来了。 沈云清听他说完也急了。 这高纵为了找人,也真是搜肠刮肚,用尽了损招。 “这可怎么办?”她关心则乱,跺着脚道。 贺长恭却用力握紧她的手,“我们去看看。” “去哪里看看?” “去找王爷。” “你知道他在哪里?”沈云清眼神惊喜。 “我不知道。” 沈云清:“……” 那你说了个寂寞啊。 “让刀哥去找小婉,我觉得它应该能找到线索。”贺长恭道。 刀哥:我能!我能再抢救抢救的! 媳妇跑了,它来追。 “那我们俩去。”沈云清当机立断。 好在现在有了六娘和官瑞的这层关系,贺长恭请假不再艰难。 六娘道:“我也去。” 官瑞:“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六娘没好气地道:“你狗皮膏药啊!” 官瑞被当众骂得不好意思说话了,但是看神情却很坚决。 他好容易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这次就算死,他都不会再放手。 沈云清:清醒一下,救人如救火,其他事情先放到一边。 但是六娘这里,还是留下吧。 毕竟还得官瑞主持大局,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得找后援。 第281章 高纵追妻(二) 没有多少时间商量,最后贺长恭、沈云清带着海棠和刀哥出发了。 “六娘,你别乱走,回头怕有事情还得找你接应。” 临走之前,沈云清这般叮嘱六娘。 六娘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救人要紧,东家你别冲动,有时候男人的话也能听听。” 贺长恭,挺靠谱一爷们。 但是官瑞却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他才是这个值得被倾听的男人。 等他们离开之后,官瑞觉得有些拘谨起来。 即便情深,也改变不了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时空距离。 他们之间,还需要重新熟悉。 这时候,就需要调和气氛的人了。 呦呦。 小呦呦。 “爹,姨姨……”她怯怯地喊了一声。 虽然她年龄小,但是记事早,心思敏感。 她甚至还能记得善堂里一些细节,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她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爹待她很好。 虽然没有娘,多少遗憾,但是这已经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小呦呦能感觉到,有些事情好像对未来,会有深远的影响。 她从来没有看到爹这般激动过。 “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六娘道。 虽然她努力想要装出很凶的样子,但是对着孩子,到底凶不起来。 呦呦的存在,也让她缓解了和官瑞一个屋檐下的尴尬和复杂。 她甚至开起了玩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5节 “东家有个儿子,比她大一些,说不定能做个娃娃亲。” 官瑞:“等他们长大了,自己定。喜欢谁,就和谁在一处。” 比如,他就很庆幸,自己没有英年早婚,后来遇到她的时候,才能如愿以偿地把她娶回家。 只是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家里想给他安排的婚事,其实是都被官微费尽心机搅黄了。 父母,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官微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只是他们真的很简单,甚至愚昧,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在村里,童养媳不多得很吗? 这种领养的女儿,最后嫁给亲生儿子的,也屡见不鲜。 他们并不明白,底层和官场对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儿子,已经是朝廷命官了。 想起往事,官瑞现在依然心情复杂。 他不想去做不孝之人,也不会去做。 他所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不敬父母。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深处经常会有个声音发问。 ——如果当年不是父母的纵容,官微是不是,不会那么嚣张?事情最后,也不会不可转圜? 不过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以后。 他的呦呦回来了,以后他会好好保护她。 大概是上天同情他,想给他一个机会,所以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还是孑然一身。 官瑞并不笨。 他只是见到六娘实在太激动。 然而稍微冷静下来,他就知道,六娘大部分话都是赌气的话,是在骗他。 此时此刻,六娘也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没走出来。 她一遍遍地想,倘若她的孩儿活着,现在也该像安哥这么大了…… 再说沈云清,在刀哥穷尽洪荒之力的努力指引下,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时候,终于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地点。 ——驿馆。 当然不是承德的驿馆,已经是挨着承德的下一个城市的驿馆所在。 “是在这里了?”沈云清问刀哥。 刀哥连连点头,小眼睛发亮。 如果不是被沈云清按住,恐怕早就冲出去了。 好在贺长恭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所以他们也有资格在驿馆住下。 驿馆的人告诉他们,整个二楼三楼,现在都被贵人包了,他们只能住一楼。 沈云清对住一楼没什么意见。 但是她想知道,是高纵这么高调还是卧虎藏龙,另有其人? 被带到了房间之后,贺长恭抓了一把钱给带路的小二,顺便极其自然地问:“今日来的是谁,这么大阵仗,竟然能包两层?” 小二得了钱眉开眼笑,忙把钱藏好,唯恐被人看到。 他压低声音道:“大人,今日楼上这位,可真是了不得。您和夫人一定小点声,千万别惊扰了楼上的贵客。” 沈云清:我们怎么声音不小了? 我们是那种出门在外还乱来的人吗? 我脑门上,难道没贴着“禁欲”两个字吗? 贺长恭又抓了十几个钱给他:“别卖关子,我夫人累了,得早点歇息。” 小二这半天说不到正题上,显然是还想看看有没有油水。 贺长恭懂,并且也不甚在意这点钱。 穷家富路,出门办事,为了便宜,总有这样“挥金如土”的时候。 果然,小二又得了钱,态度就是不一样。 他凑到贺长恭耳边道:“陇西那位王爷。” 沈云清:疯批王爷是不是?! 高纵一路上不都是隐姓埋名,暗戳戳地赶路吗? 怎么现在人找到了,就开始高调起来? 他可是个王爷啊! 他们父子内部商量的那些我让位给你,你让位给我,谁认? 朝廷就认,现在的陇西王是高纵。 而藩王非诏不得入京,这是犯大忌讳的。 小二出去后,沈云清忍不住把心中疑问说了。 “高纵这是想干什么?我怎么觉得,他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行踪,故意这般高调?” 贺长恭:“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希望别人关注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觉得高纵这么作,怪不得水合得跑。 换成他,也得跑飞快。 因为这个高纵,实在是太阴晴不定,难以揣摩了。 高纵今日高调,肯定有什么目的。 夫妻两人讨论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最后沈云清道,“咱们再等等看,见机行事,反正人也找到了……” 高纵他们住在楼上,他们在楼下,有什么动静不至于完全听不到才是。 贺长恭点点头:“夜深了,你也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来,我给你揉揉肩膀,放松放松,能舒服一些。” 沈云清:有个主动捏肩捶背的相公是什么感觉? 沈云清:谢邀,好得不得了,揉面去了,回聊。 第282章 高纵追妻(三) 不,沈云清觉得自己很纯洁的。 她在外面不喜欢乱来,主要是有点洁癖,嫌外面的被褥脏。 她住在承德的客栈,都换上了自己新的被褥。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而且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浪不开。 之前左右的房间都被她包了,但是来这里她不敢这么高调。 所以她可以对灯发誓,最开始,她绝对没有这种不纯洁想法。 只是后来…… 楼上声音实在有点大。 她也万万没想到,水合竟然这么……攻。 之前她一直以为,水合装温柔小意,把高纵迷得团团转。 她还想着,水合有两把刷子啊!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用这种方式。 楼上传来的声音都是这样的: “你不许动,让我来。” “忍住!” “……” 无一例外,都是水女王的声音。 沈云清觉得她懂了。 为什么高纵独爱水合? 因为别人,也没胆子这么对他啊! 原来你是这样的水合。 原来你是这样的陇西王! 合着原来是做王做久了,想被人压? 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果然是我这种升斗小民理解不了的啊! 沈云清想大声笑也不敢。 因为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差。 万一被水合听见她笑,影响了发挥,按不住高纵怎么办? 之前还以为水合被抓住,凄凄惨惨戚戚,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6节 心情一下子,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不过想到水合可能心里也并不情愿这般,所以计划不变。 ——还是要把水合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 然而,还是有点想笑。 沈云清闷在被子里,笑得一抖一抖的。 主要是不能脑补画面……一脑补她就控制不住。 贺长恭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沈云清:不行,让我再进被子里笑一会儿。 贺长恭又把人给捞出来。 沈云清:不行,你让我再笑一会儿。 然后,贺长恭就把人给按住了,就地正法。 沈云清:不行不行。 贺长恭:我忍你很久了!你在被子里扭得像条蚯蚓,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不过这话有点亏心。 因为主要是,楼上的动静太大了。 男人哪里能受这种刺激? 而且媳妇还在旁边像个傻白甜一样耸动,这能忍,那多半是不行了。 沈云清:我不想这样的,真的。 这种尴尬,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因为说起来羞耻,她之后太投入了,后来又太困了…… 楼上楼下,各自完成了生命大和谐。 世界也和谐了。 海棠抱着刀哥睡在隔壁,两处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摸了摸刀哥的毛,“你说羞不羞啊!” 刀哥:不羞,它也想。 可是小婉被高纵关在了笼子里,它做不到! 就好气。 人类啊,真是最最自私的了。 海棠喃喃地道:“我可不要嫁人,嫁人好可怕。” 过了不知道多久,楼上的声音总算停了。 水合泡在浴桶里,自顾自地往肩膀上撩水。 她微微仰头,脖颈曲线完美,神情淡漠,如同草原之中最矫健骄傲的鹰。 高纵什么都没穿,双腿张开,大喇喇坐在床边,眼睛贪婪地盯着水合看。 偏偏水合,无动于衷。 她也没有柔弱不能自理的时候,除非是最初假装的时候。 现在图穷匕首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再也不用假装了。 她就算想柔弱不能自理,实力也不允许啊! 夕照月这三个字,就是武神。 她其实不太理解,欢愉一场就受不了的女人。 这点强度有什么? 楼下酣睡的沈云清,如果知道她想法肯定会骂她变态。 水合一直觉得,这种柔弱,和大部分女人的某种反应一样,都是用来糊弄男人的。 不过她在高纵这里,得到了欢愉。 只是事后还要示弱去满足高纵精神,她做不到。 尤其现在。 “你怎么找到我的?”水合问,“是不是那条狗?” 她很聪明,两人其实算得上棋逢对手。 硬要比个高下的话,高纵可能头脑略胜一筹,但是功夫比不过水合。 “我不会告诉你的。”愉悦的高纵开怀大笑,“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夕、照、月!” 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真实的名字。 是对手,更是他爱慕许久的人。 今日他高纵就把话放在这里了。 夕照月,你再跑试试!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水合继续撩水,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甚至想,难道从自己伪装成舞娘接近他的时候就露馅了? 是不是无意之间泄露了功夫,被他看到了破绽? 总之,有点挫败。 “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高纵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难道我的灰,还会发光?”水合竟然还和他开玩笑。 高纵深吸一口气。 他不上当。 这个女人,就是为了激怒他,他偏不上当。 “你以为,一个侍妾能配得上我吗?”他冷冷地道。 水合:“那我倒是委屈你了。” 要说阴阳怪气,她跟在沈云清身边,真没少学。 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皮子,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以前你可没有这么多话。”高纵咬牙切齿。 “你以前也不是总想和我上床,而是被我打得落花流水。”水合淡淡道。 高纵:“……胡说!” 什么落花流水? 不就是略输一筹吗? 只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她一眼,一走神就被她挑下了马。 高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 他说:“你把我挑下马,我不睡了你,这仇算报了吗?” 被女人挑下马,是奇耻大辱。 但是睡了她,那就是被自己女人挑下马,那叫情趣。 水合看向他,目光嘲讽:“那你可要保护好自己,想睡你的人和鬼真不少。” 高纵:“……”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不过,他喜欢。 于千千万人之中,遇到那个独一无二,恰好能填上心里空白的女人,是多么难得。 高纵从小得志,拥有过的太多。 唯独对这个女人意难平。 他不会放手。 她是他余生一眼看到头的生命之中唯一可能的亮点和精彩,无可取代。 “夕照月,”高纵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跟我回庭州,我让你做我的王妃。” “不感兴趣。” 她要是在乎这些,当年就真的做女皇了。 何必要把命运系在别人身上? “你可以追到我,”水合瞥了他一眼,“但是你能留住我吗?” 第283章 高纵追妻(四) 话音落下,水合从水中一跃而出,卷起屏风上的中衣,水珠和衣裳齐飞…… 等高纵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套上中衣来到他面前,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高纵眼中露出惊艳之色,熟稔地从她中衣下伸手进去,“死前是不是得给吃顿好的?” 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是杀气腾腾的时候,都让他爱到骨子里。 又是漫长的过程。 沈云清已经沉沉睡去,贺长恭听得羡慕,忍不住把人给搂紧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7节 云消雨歇之后,水合又要起身洗澡,被高纵拉住。 高纵不让她起床:“你一直不能受孕,就是太折腾了,浪费我子孙。” 水合:“你确定你有?” 高纵伸手作势拧她的嘴,却被水合狠狠一口咬到虎口,疼得直吸凉气。 这个狠心的女人! “我不想和你回庭州。”水合道,“我要留在京城,过我平静的日子。” “你在我身边,就不平静了?我怎么说,也是替你父皇收尸的人,你怎么不感谢我?” 他想好了,如果水合问该如何感谢他,他就说以身相许。 完美。 但是水合偏偏不如他的意。 她说:“我求着你了?如果不是你藏着掖着,我从那个废物那里,可能更容易就找到了。” “没良心的东西!”高纵骂道,“如果不是我,你父皇的骨灰早就被他扬了,你也被他杀了。” 而且,死得会很凄惨。 高纵当年同水合的兄长谈条件。 ——他不趁虚而入,给安西国苟延残喘的时间,但是要把夕照月,完完整整交给他。 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一切。 水合听他说起当年之事,只觉得恍如隔世。 但是她开口却道:“你也配做陇西王?我若是你,肯定会趁虚而入,灭了安西!” “真是心狠手辣的小东西。”高纵笑骂道,“和我想得一样。” 人他要,功绩他也要。 所以原本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水合又骂他“卑鄙”。 “和一个弑父的玩意儿,怎么能是卑鄙呢?” “你比他强很多?” 你怎么从世子做的陇西王,没点数? “是强很多。”高纵点点头,“你想他死,却没想我死,是不是?” 水合:“……” 这人真是没救了。 “小月儿,”高纵道,“跟着我,我不会委屈你的。你的仇,我帮你,咱们一起报。你想要做安西国的女皇,我也帮你。” “怎么,想做王夫了?” “只要你高兴。” “陇西王府呢?” “我爹还年轻。”高纵道,“等我爹老了,我们送个儿子回来就行了。” 水合:你可真是孝死你爹了。 “我们在一起两年,你没少折腾我,我怀上了?” “又没说非要你生。”高纵对此毫不在意,“随便送个孩子给我爹,我说是他孙子,谁还敢说不是?” 生什么孩子? 自己逍遥快活都来不及呢! 死后继承王府? 爱谁谁。 他都死了,还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祖宗要是地下真有灵,就该知道他是个混蛋,让他爹多生几个儿子,而不是靠他。 要是祖宗不显灵,那他还管祖宗做什么? 总之,高纵的原则就是,随心所欲,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你们都打不过我。 唯一一个能打的,是他的女人。 他们一伙儿的! 把生平所遇最强大的劲敌,变成自己枕边人,他可真是太满足了。 以后谁不服,就一起打谁,岂不快哉? 水合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滤镜碎了一地。 之前她多少觉得,这是曾经对手。 没想到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幼稚,可笑。 “你留不住我,我跑,你追……我倒是没个正事,可以奉陪到底,你呢?” 担心高纵脑抽说出“我也没正事”的话,水合就没给他说话机会。 “我想留在京城,我在夫人身边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就是贺长恭的女人?” “嗯。” “那容易。”高纵表示这是小菜一碟,“我把贺长恭调到我麾下,让他也到庭州,不就行了?” “不行。夫人不会去庭州的,她厌恶干燥和漫天黄沙的地方。” 高纵:“事儿真多。贺长恭去,她能不去?” “能。” ……吧。 或许能。 但是现在也不好说,毕竟看两人感情,如胶似漆的。 刚才在楼下的动静,以她的耳力,也不会错过什么。 “我不想跟你去,你死心吧。”水合道,“从前的事情,你如果觉得意难平,想要我怎么补偿你,我补偿你就是。但是你想要强迫我,怕是做不到……” “而且强扭的瓜不甜,你还需要强迫女人吗?” 作为陇西王,你要不要脸啊! 高纵表示:脸这种东西,丢得毫无负担。 但是媳妇不行。 脸可以不要,媳妇不能不要。 她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能入眼的女人。 他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是最特殊的存在,也是唯一的同类。 这怎么可能放手? 但是经历了得而复失,失而复得这样的过程,高纵的心境也有了很大变化。 ——对于夕照月这种强大的女人来说,你强来,她比你更强。 所以只能以柔克刚。 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于是听水合心平气和地说不想跟着她去离开,只想留在京城,高纵便道:“你要是实在想留下,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水合手脚打开,躺在床上一副大义凛然模样:“条件是几次?还是几天?” “一辈子。” 水合立刻骂人:“不要给脸不要脸!” 翻脸,她也不怕他。 保存父皇骨灰的恩德,她已经偿还过了。 不要得寸进尺。 高纵:“脸要不要都行,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这脾气,都是他惯的。 好。 很好。 没有点脾气,逆来顺受,那和那些蠢妇又有什么区别? 第284章 高纵追妻(五) 高纵说:“每天三次,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水合忍不住骂道:“高纵,你是让女人缺着了吗?” “从来不缺女人,就是缺你这个能入眼的女人。” 水合面无表情地道:“你可以闭上眼干活。” 要说她功夫天下第二,她不愿意承认。 可是前面要加“床上”这个修饰词,她觉得应该再加个“倒数”两个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8节 男女之间,床上那点事情,没什么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 比如对她自己来说,她就觉得,睡高纵和睡别的男人,没有多大区别。 是,太弱的可能不能比。 但是都是身材高大健壮的,那能有什么本质区别? 比如她感受到的身体欢愉,沈云清就没感受到吗? 性这件事情,没什么不可替代。 天下男人女人千千万,非她不可,纯属扯淡。 高纵被她气得咬牙切齿,俊颜扭曲。 他从牙缝里阴恻恻地挤出一句话:“如果真是可以随意,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 “为什么?你问我?那可能就是犯贱吧。” 高纵:“夕照月,我想掐死你。” “你没那个能力。” 他们俩谁能掐死谁,难道不明显吗? 高纵被怼得哑口无言,缓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带着某种近乎女人赌气的声音:“那你掐死我。” 水合:“浪费力气。” 高纵深吸了好几口气,起来在屋里走了好几圈。 水合:“你把裤子穿上。” 这人在屋里就不穿衣裳,不知道是有什么大病。 他就不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吗? 高纵气得又回到床上。 水合闭上眼睛。 高纵:“……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回庭州?” “不愿意。” “我要非让你跟我回去,你又得我说我勉强你,又得跑,是不是?” “本来就是那么回事,还粉饰什么?我不跑,等着做你的禁脔?” 高纵胸前起伏。 禁脔? 真想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禁脔! 但是那除了泄一时之愤,对两人关系没有任何好处。 这五六年的时间,一大半他都在找寻她。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循环往复。 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wap.zwwx.org 痛定思痛,高纵觉得两人应该换一种相处模式。 他真是诚心实意想要和她好好谈谈的,却没想到她开口这小飞刀就嗖嗖的,气得他都忘记要说什么。 高纵这下缓和了好久。 久到楼下的贺长恭,以为他们都睡了,总算安心睡着了。 狗剩:神仙打架,果然就是能打。 “你提贺长恭的女人,是真的那么想和她在一处,还是糊弄我的托词?” “你要听实话?” “废话!” “兼而有之。”水合睁开眼睛,盯着秋香色的幔帐出神。 “你倒是诚实。”高纵冷哼一声。 水合不愿意了:“你让我说实话,我说了实话,你又这么多事。” 她就没见过这么龟毛的男人! 事情怎么那么多? 有事说事,阴阳怪气做什么? 她阴阳可以,他阴阳那就让人想动手。 “那我留下陪你。”高纵道。 水合:??? “你这是在说梦话?” 他堂堂陇西藩王,割地自治,半个土皇帝,现在说要进京陪她? “高纵,你要造反直接说,别拿我当筏子。”水合不客气地道。 她从小受的教育,让她对这些局势一眼就能看透。 皇上荒淫无度,太后私欲膨胀,民不聊生,哀嚎遍野。 所以这个皇朝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高纵这是,想要来分一杯羹? 高纵,有这个能力。 水合比谁都清楚。 这个疯批,是个强悍的疯批。 交手多年,水合很了解他的实力。 挥师东进,未必不能坐拥天下。 “造反?”高纵忽然笑了,桀骜的眸子里露出不屑,“这个王爷,要不是为了你,我都懒得当,更何况当皇帝?” 他现在难道吃不起穿不起还是干不起? 什么都有了,再去费心劳力,做劳什子皇帝? 不干。 他这辈子的愿望,是当个纨绔子弟,只要搂着美人日日不起。 水合:精虫上脑的玩意儿! 她要是有他手下那么多精兵良将,她一定要回去把那个畜生宰了。 她一个女子,雄心勃勃;他一个男人,天天惦记着男女私情?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你不造反,进京做什么?” “陪你。”高纵理直气壮地道,“你愿意在哪里住,咱们就去哪里。” 饶是一直知道他是疯批,水合也震惊了。 “陇西王府怎么办?” “我父王还年轻着呢!” 水合:“……” 做你爹实惨。 需要他让位的时候,你就说他年纪大了,需要颐养天年。 现在你想让位,他又老当益壮了? 用沈云清骂邻居不孝子的话来说就是,你爹生你不如生个棒槌。 高纵真棒槌也。 “行了,睡吧。”高纵也有些困倦了,“明日你可以和贺长恭的女人商量一下去哪里。” 反正他没有意见,跟着就行。 他只要高群几个陪着,剩下的人都打发回去。 想着想着,高纵不无得意地道:“现在我知道了,只要盯紧贺长恭的女人就行了。” 她总算有了牵挂。 就像有了线的风筝,只要牵住了线,就能找到她。 他心里可真是太高兴了。 水合:“自求多福。” 沈云清不怼死他,算她输。 别说什么王爷不王爷,沈云清若是看出他投鼠忌器,那就能把他按到地上摩擦。 她想明白了。 正如自己去哪里,高纵不能干涉;高纵去哪里,她也管不了。 “你愿意跟,那就跟着。只是……” “什么?你说,我答应你。” 高纵巴不得她和自己谈条件。 现在这个阶段,谈感情显然没有谈利益靠谱。 利益才能加固合作,然后……日久生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69节 “睡觉这事,得我同意。”水合道。 高纵不答应。 要等她同意,那他不得成望夫石? 他想了想后道:“这样,我也不让你白陪我,过几年,你什么时候想杀回安西,我奉陪到底,如何?” 水合挑眉:“当真?” 这身子倘若真的那么值钱,未尝不可一卖。 “我想现在就杀回去呢?”她似笑非笑地道。 “那就立刻出发。” 谁怂谁是狗! 他期待和她并肩作战,互相托付后背很久了。 第285章 和解 高纵喜欢打仗。 责任这种东西,对他束缚并不大。 他就是单纯享受战场上以绝对的实力收割对手的过程。 当这种享受被水合打断的时候,他就只能……求男女之欢了。 很难说,这两者给他的欢愉孰高孰低。 但是如果带着她并肩作战,那就是欢愉*2。 水合闭上了眼睛。 高纵却来了精神,推推她:“说话!” 不是要走吗? 现在起来就能走。 看谁怂? 水合道:“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性格。” 她多爽利啊! 想打就拔剑,多犹豫一息时间就不是她了。 水合:“我改了,所以你能滚了吗?” 高纵一时之间没跟上:“你改什么了?” “你喜欢的,我都改了,你怎么还像狗皮膏药一样?” 高纵:“……” 这小娘们吃什么长大的,这么会噎人! 水合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她在纠结。 她想打回安西国去,手刃那个畜生。 但是…… 伤害的,是双方的将士,安西国的子民流离失所……为了私仇,置国家于不顾,她能这么做吗? 而且还有个重要的原因,现在也是她纠结所在。 ——沈云清。 沈云清已经告诉她文氏的真实身份,以后的打算。 换言之,贺家要造反。 而且沈云清还说,很可能都等不到明年年底。 她欠沈云清良多。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留下帮沈云清。 她也确实答应了。 报仇这件事情,她确实焦急,但是父皇早已不在。 沈云清,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想回报的人。 所以水合说考虑考虑,其实并没有考虑很长时间。 高纵刚刚睡着,就被水合推醒。 “怎么了?” “我想好了,我暂时不走。但是你答应借兵给我,我现在就要。” 你不是说我无可替代吗? 我倒要看看,我多么值钱。 “行啊。”高纵满不在乎地一口答应,“但是你不走,要兵做什么?” “看万太后不顺眼,想要替天行道。” 高纵才不相信她的鬼话。 “你们安西国那些狗屁烂事都还没有理清,你跑中原来主持哪门子的正义?” 他是个陇西大汉,说话自然不会温声细语,而是带着西北汉子特有的粗犷。 “那你就当我考验你诚心。” “行,给你考验。只要你一句话,调兵遣将不在话下。” “兵符给我。” 高纵打了个哈欠:“明天。” “不行,现在就要。” “你现在就要?” “要!” “好,这可是你说的!” 不让他睡安生,那大家都别睡了。 冰凉的兵符抵着水合娇嫩的肌肤,一路向下。 作恶的人有恃无恐,“原来你喜欢这个……” 水合:“那是你祖宗拿命换来的!” 竟然如此亵渎! “我现在拿着这东西,给他们换条命出来,让高家不绝种。” 水合:“……” 你也不怕你家祖宗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这个不孝子孙算账! 然而很快,她不能想这些了。 (尽情想象……) 第二天,水合把兵符给了沈云清。 “不一定好用,因为高纵没死,他的人还得听他的,但是聊胜于无,先收着。” 沈云清:“……” “要不你把他弄死,咱们拿着他的兵符作威作福?”她故意逗水合。 好家伙。 这折腾一晚上,直接把兵符搞到手了? 贺长恭早上不无羡慕地和她说,昨天楼上声音响了很久,她却睡得猪一样。 看看,人家折腾,能折腾出东西来啊! “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我留下。只是……”水合道,“高纵也不肯走,随便他,我也不是他娘,管不了。” “他那种做派,你就是他娘,怕是也管不了。”沈云清道。 水合:“不提他了。” “他哪里去了?” “在楼上睡觉。” 这些日子急火攻心的赶路,晚上不知节制的纵欲,铁打的汉子也得补觉了。 “你有什么打算,关于你们两个?” “糊弄一天算一天。”水合道,“瞎过吧。” 先帮沈云清站稳脚跟,也给自己个缓冲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该如何处理安西国那个畜生。 “我很累很累了,”水合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我想歇歇。”wap.zwwx.org 沈云清点点头:“好。” 谁都没想到,来的时候剑拔弩张,回去的时候竟然称兄道弟。 或许因为沈云清和水合的这层缘故,高纵对贺长恭,有了几分好脸色。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0节 和贺长恭称兄道弟的,是高群他们三兄弟。 他们挺高兴的,因为终于不再和水合、沈云清这些惹不起的娘们对阵了。 真的,脸都没了。 贺长恭倒也不记仇,照旧和他们兄弟几个说笑。 高纵不愿意搭理人,他也不往前凑。 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回去路上,众人休息吃午饭的时候,贺长恭就端着茶杯过来找高纵了。 刀哥围着他转来转去,别提有多殷勤了。 “王爷,”贺长恭终于有机会“提亲”了,“你看刀哥,有点想亲近小婉……要不,你把小婉放出来,让它们试试?” 高纵有点小气吧啦的,一直把小婉关在狗笼里。 高纵:“不行。” 贺长恭:“……” 这么直接吗? 不就是一条狗吗? 而且也不是要它狗命,就是想撮合撮合它们,这不挺好的吗? 正当他想劝说几句的时候,就听高纵道:“等我娶王妃的时候,就可以。” 小婉可是他的法宝。 如果水合再跑了,还得小婉帮忙把人追回来。 但是倘若让小婉跟了刀哥,日后这狗,还不知道帮谁呢! 所以高纵很坚决,绝对不能把小婉交给刀哥。 刀哥气得呜呜乱叫。 怎么能这么残忍! 它抱着桌角死活不肯松。 最后,还是水合把它抱回去交给沈云清。 沈云清安抚它:“等等,再等等。” 这事得求水合。 等水合把那个色令智昏的迷晕了,他肯定就能答应。 但是小婉愿意不愿意,就得看刀哥当舔狗的本事了。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承德。 沈云清问水合:“王爷打算用什么借口留下?” 第286章 高纵有话说 水合:“他那种人,想留下就留下,还需要什么理由?” 这么多年,万太后羽翼渐丰,日渐嚣张,但是从来没敢看她往陇西伸手。 一来陇西确实天高皇帝远,二来高纵就不是个好东西,她也深深忌惮。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做好人,就意味着被欺负;做坏人,却让人不敢惹。 水合一点儿都不担心高纵没法对朝廷交代。 因为“高纵”这两个字搬出来,没人敢和他要交代。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沈云清惊讶。 这话听着,怎么觉得感情好像渐入佳境的感觉? 水合面无表情地道:“他自己说的。” 她也曾问过。 毕竟大家算是一条船上,还指望他回头多出点力,所以她提了一句。 结果又被这家伙装到了。 沈云清:“面子多少做一做吧。” 贺长恭也正在问高群这个问题。 对高纵,显然只能敬而远之。 还是这蠢货三兄弟比较好说话。 这“蠢货”,多少带着些熟悉之后开玩笑的意思。 高群道:“这事王爷肯定不能费心。” 他可太熟悉高纵那种“本王在这里就是道理”的做派了。 “但是借口也得用,我们兄弟三个商量了两天,决定这么说——” “留下帮忙修行宫?” 贺长恭都震惊了。 能不能找个走心的理由? 你堂堂一个藩王,陇西一霸,不带一兵一卒,要跑承德来帮万太后修行宫?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朝廷里那些官员怎么想? 民间百姓怎么看? 高纵是要谋反啊,还是暗恋万太后? 总之这事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换一个理由。”贺长恭闷声道。 实在不行,他来帮忙想想办法。 高群却高兴地道,“不用再想了,王爷说这个借口够用了。” 不会偷懒的下属,不是好下属。 贺长恭:“……” 想用疯批干点事情,真的不容易。 因为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们玩脱了。 他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不过既然高纵点头,那修行宫就修行宫吧。 只希望之后不要传出来,他在这里扛大石就好。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沈云清听说之后也是叹为观止。 行吧,她人穷地位低,还没什么见识,没见过这样的大佬。 回到承德之后,又得面对六娘和官瑞。 那天,官瑞慷慨激昂表示要辞官,然后贺长恭找来,说水合出事,然后就一片混乱,不知下文。 沈云清现在就迫切地想知道,官瑞辞官了吗? 六娘怎么看? 这俩人,会不会破镜重圆? 六娘听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皮笑肉不笑地道:“水合都出事了,我哪儿来那么多心思还管他的破事?” 沈云清:“……你们没好呗?” “没好儿。” 一句话,切断所有的可能性。 “哦。”沈云清道,“那辞官的事情怎么说?” “辞官我不管,爱辞不辞。”六娘懒懒地道,“反正和我没关系。再说,你多大年纪了,还信男人的鬼话?” 男人冲动时候说的话,只有那一刻可能有点真心,保质期极短极短。 甚至,昙花一现。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是真的入心入耳,最后吃亏的就是自己。 沈云清:“我觉得我狗剩还挺好的。” “他确实还行,但是也就一个狗剩,被你命好捡到了。” 沈云清:我也这么觉得。 “东家你也不用为我瞎操心了,”六娘道,“我好得很,我和他把话说清楚了。” 沈云清听她这么说,反而不放心起来。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去哪里不是过一辈子?非要跟我哔哔旧事,我打个铺盖卷儿,说不定去哪里,他能管得了?” “管不了管不了,谁都管不了……”沈云清忙道。 她真怕六娘不告而别。 六娘干得出来。 六娘透过窗户看向远山,淡淡道:“东家,心里有结,勉强不了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1节 “那咱们不勉强。”沈云清道,“人也就活一辈子,畅快点,怎么高兴怎么来。” 水合在旁边一直沉默,若有所思。 六娘伸了个懒腰道:“说得对,以后不用为我操心了。你狗儿子,你还没操心明白呢!” 沈云清:“……” 刀哥跳脚。 你们说话就说话,往狗胸口插刀子怎么回事? 水合你倒是赶紧嫁人,回头要聘礼的时候,把小婉要来。 实在不行,把它当陪嫁带去也行啊! 正说着话,海棠掀开帘子进来,外面的大衣裳上还带着雪花,随着走动而簌簌落下。 “雪下这么大了?”沈云清问。 “可大了。”海棠道,“这一会儿功夫,地面就全白了。水合,那谁……王爷来了。” 高纵也不进来,就在院子外站着,这一会儿功夫就成了雪人,瞪着两只眼睛,很是吓人。 水合道:“不用理他。” 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 跟她玩程门立雪? 那愿意站,就站着吧,谁管他? 沈云清道:“你快点出去把那祖宗弄走。” 站在这里,当门神啊! 水合只能出去撵人。 高纵却把人拉着往他院子里去。 高纵跟着来了承德之后,不肯住客栈。 也不知道高群他们几个,怎么就很快搞到了一处大宅子。 现在所有人都住在这五进大宅子里。 高纵占了正院,但是最热闹的却是沈云清这里。 “你又发什么疯?青天白日的,光想着那点事情!昨日不是说好了吗?” 纵欲无度,怎么不x尽人亡! 高纵嘴硬:“我找你,根本就不是那档子事。我看是你想才对,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满足你。”wap.zwwx.org 这厮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精深了。 见水合不屑一顾的样子,高纵郁闷了。 ——他还非得整点正事出来,让这小娘们好好看看。 于是高纵道:“你是不是就是想帮沈云清?” 他现在总算记住了沈云清的名字。 水合:“有话就说。” 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说想造反吗?那还修什么行宫?” 趁着这段时间,搞事情啊! 从高纵的角度看,贺长恭,太保守了! 第287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什么意思?” 贺长恭总不能大喇喇和人说,修个鸟,兄弟们跟我反了!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收买人心,他确实有了不少号召力,但是造反并不是这么玩的。 没有充分的准备,要付出的代价太高,而且失败的可能性也太大。 高纵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用谋略,不是指挥千军万马,而是哄女人开心。 做昏君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高纵说得隐晦。 来求我! 求我我就跟你说清楚。 没想到,水合只是略想了想,就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不造行宫,改造其他的?那造什么呢?” 高纵:不愧是我的女人,如此聪明,一点就透。 “当然是用朝廷的东西,给自己修个老巢。” 为了避免水合自己完全想明白,显不出他来,高纵自己揭晓了答案。 然而等他把话都说完,水合道:“我去和夫人说一声。” 她拔腿就跑。 高纵:“……” 这人真是讲不讲道义了。 用完了他,感谢都不感谢? 可是想到今日自己大概惊艳了她,高纵心中又得意。 ——她把他挑下马,他智商上略胜一筹,是不是也算相配? “……高纵说,承德这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可以靠着山体建造防守的城楼,日后也是一条退路。” 沈云清看向贺长恭。 他从官瑞那里回来,刚坐下,一杯热茶刚捧到手里,水合就来说了这事。 贺长恭道:“是个好主意。” 不愧是陇西王。 就是比他聪明。 贺长恭这人有个优点,他能虚心接受其他人比他更厉害。 无论男人女人,身居高位还是身份低微。 他能认识且承认别人的优点,并且和人学习,这点难能可贵。 沈云清却道:“也不容易吧。首先得想好怎么和那些服徭役的人说,其次中间是不是还得有钦差来视察进展?而且最近这天寒地冻,本来也干不了多少活。” 今年冬天格外冷,滴水成冰。 全都冻住了,能建什么行宫? 现在大家都是去干些砸石头、运石头的活儿,就地取材,为明年开春化冻做准备。 贺长恭道:“先把石头都堆在山里,不运出来,然后挑些可信的人,研究地形,明年开春就开始建防守工事。” 至于钦差,到时候打听好是谁,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倘若来个糊涂的,说什么是什么,他知道个屁。 就怕再来个官瑞这般较真的。 事情暂时就这般定了下来。 但是官瑞这边,也是问题。 官瑞还是忠君爱国的,他对现实不满,想到的是辞官,而不是改天换日…… “这事我来想办法,”贺长恭道,“别问六娘。” 六娘既然决定和官瑞划清界限,那就别用这些事情去麻烦她。 虽然最终两人不一定就真能楚汉河界,但是无论如何,别掺杂进别的事情去,省得以后说不清楚。 沈云清点头:“我知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其实包括水合,她都不想利用。 只是水合这里,还隔了一层国仇家恨,所以肯定得和高纵相爱相杀。 “还有件事情得和你说,”沈云清假装漫不经心地道,“我来了这么久,本来说好住几日就走,这一晃这么久都过去了……” 贺长恭一愣。 过去许久了吗啊? 他怎么感觉她昨日才来一般,竟然过去快一个月了? 她该回去了…… 很舍不得。 从前一个人过的时候,并不觉得怎么苦。 但是有了媳妇,却不能留在身边,现在贺长恭觉得真苦啊。 沈云清低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黯然。 她笑着道:“宋维野刚让人送信来,说年底就要提亲,请我回去张罗呢!” 贺婵能干,她不在的时候能顶起来。 但是这是她自己的亲事,总不能自己出面操持,所以沈云清得回去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2节 而且,她也惦记安哥儿,惦记文氏和韩氏。 文氏之前身体吃了大苦头,将养了这么多年,冬天也总是畏寒。 染一场风寒,就能要半条命去。 所以沈云清也一直惦记她的身体。 沈万贯也在贺家住,自己长时间不回去,他住得估计也忐忑。 总而言之,是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 这些理由,在沈云清心里反复预习了很多次,可是真要说的时候,还是觉得哽咽难言。 她也太爱贺长恭了。 爱得不想分开片刻时间,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一直自诩独立人设,也确实做到了自己养活自己的沈云清,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变成粘人精。 贺长恭,真的太好太好了。 他值得。 贺长恭沉默上前,伸手摸她的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这湿意,仿佛浸透了肌肤纹理,酸酸涩涩的滋味随着血液流动流淌到了心底。 他死死把人按在怀中,只恨不得把她融入骨血中。 “我这还得感谢高纵和官瑞,”贺长恭故作轻松地逗她,“要不是他们搞事情,我怎么能多留你这么些天?” 废话不多说。 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更能释放心中爱意。 沈云清伸手勾住他脖子,踮起脚在他喉结上舔了一下,又舔了舔唇角,鼓励意味明显…… 贺长恭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 这一刻,就是天塌了,都不管了,只要这一时的欢愉! 给她,所有的都给她,连命都给她! 过了两天,沈云清就启程回京了。 走之前,她给贺长恭留下了二十万两银子。 “不够咱还有,不用舍不得花。” 现在给这些苦力们花的钱,其实是为了日后买他们效忠的,值得。 “到家了,给我写信。”贺长恭送她到城外,在马车旁边闷声道。 他不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因为水合在,高纵也在。 沈云清开玩笑说,这是她这辈子享受的最高级别的安保了。 “过年的时候,我抽空回家陪你!” 马车驶出去很远后,贺长恭骑马追来,大声地道。 沈云清探身出去招手,“知道了,回去吧!” 风雪很快淹没了两个人的声音,隔开了他们的视线……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估计还有两个多月连载完结吧,在努力收啦~) 第288章 路遇 水合本来想骑马,但是考虑到高纵在外面,就还是挤上沈云清的马车。 四个女人一条狗,马车有点拥挤。 就这样,刀哥还闹腾,总想要从车窗里跳下去。 一狗血书,求和小婉关在一起。 为了爱情,它自由都可以牺牲。 只是,没人在乎它的牺牲。 呜呼哀哉。 沈云清按住它,抚摸着它的背毛,“你就别惦记着小婉了,或者非要小婉,就再等等。” 高纵分明就是故意拿捏,咱们可不上他的当。 刀哥:我上这个当,我愿意! 六娘道:“刀哥你聪明点,就抱好水合的大腿。” 到时候别说要小婉了,就是要小婉的主子,也要得起。 水合面无表情。 六娘往外看了一眼,高纵雄踞马上,目下无尘。 就这幅样子,能顺利进京? 回头在城门的时候,肯定被人盘问。 之前说是来帮忙建行宫,怎么现在又要进京帮忙修紫禁城了? 就离谱。 高纵:我给个台阶,是万太后的福分;我不给,是我的本分。zwwx.org 我这就是这般西北汉子,如何? 不服打一架。 水合凉凉地道:“六娘这是看上高纵了?我让给你。” “无偿的?”六娘故意道。 这俩人都毒舌,在一起的时候就容易碰撞出火花来。 水合:“不无偿,那你太吃亏了,你看我倒贴点什么合适?” 沈云清被这俩活宝逗得,离别的悲伤情绪都被驱散了许多。 六娘:“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老了……” “那官瑞合适。” 六娘:“……不提他了。” 官瑞表示要辞官,也确实递了辞呈。 可是这一来一回,还得等皇上批复,就没那么快。 六娘却不等他,已经要进京。 官瑞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燎泡。 可是他这人向来守规矩,做事情思虑周全,也断然做不出抛下一切跟着离开的事情。 最后,还是贺长恭私下找他,答应他一定让沈云清把人给看好了,官瑞这才松口气。 所以现在她们离开,最难受的不是贺长恭,而是官瑞。 ——贺长恭最起码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但是对官瑞而言,就完全猜不透六娘的下一步举动。 官瑞想托她们把女儿带回京城,六娘也没答应。 分开就是分开,不要搞什么藕断丝连。 怎么,一大把年纪了,没出息,还得让养女为他冲锋陷阵? 官瑞向来刚正秉直,但是这一次,他写信托人走后门了。 别人走后门是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就厉害了,他托人是想尽快辞官。 想到这些,六娘忍不住道:“以后也别提他了,免得日后真追究起辞官的缘由,平白让人赖上。” 官瑞可是家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自己这只跑山鸡,就别耽误人凤凰了。 沈云清给了水合一个眼色,这个话题才算翻过去。 回京路上第二天,马车忽然停下。 高纵有些烦躁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堵在这里?” 路本来就窄,下雪后更是泥泞难行,现在又被堵死,谁不烦躁? 高群忙驱马上前打探。 很快,他回来禀告道:“回王爷,前面有一辆马车,车轮陷进了坑里,出不来了。” 高纵不耐烦地道:“帮他抬出来不就行了?赶紧走,别挡路。” 他可太不喜欢赶路了。 水合躲在马车里,就像藏在乌龟壳里一样,根本捞不到人。 他现在就想尽快赶到可以安顿住下的地方,然后…… 为所欲为。 本来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滋味,但是失而复得,食髓知味,从前种种也都被勾起,更是勾得人心痒。 高群心说,原本举手之劳的事情,这么麻烦,肯定有原因的啊! “回王爷,前面那马车上坐的,是个女子……” 这不是为了您着想吗? 别回头水合姑娘拈酸吃醋,把您从床上踹下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3节 高纵:“女人出什么门?赶紧把车弄出来,让她滚!” 一声冷哼,从马车里传出来,正是水合的声音。 高纵忙道:“没本事的女人,就不要出门给人添乱。” 你不一样,别生气哈。 沈云清闷笑。 这高纵舔起来,比刀哥不遑多让。 高群三兄弟过去帮忙,想要一起把马车从雪坑里抬出来。 可是对方只有一个车夫,另外就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并一个丫鬟。 四个男人一起,也没能抬动马车。 高群擦了擦汗。 他也不能说让高纵来帮忙抬车,可是又堵在这里,进退两难,便硬着头皮回来喊六娘帮忙。 六娘带着海棠下车,沈云清和水合随后也跟了下来。 见水合也要帮忙,高纵:“你不准去。” 水合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老实待着!”高纵把佩刀摘了扔给她,自己大步上前去帮忙。 人多力量大,而且有高纵这样力能扛鼎的汉子帮忙,马车这下终于从坑里出来了。 马车里坐着的姑娘,带着她的丫鬟过来道谢。 姑娘十八九岁模样,秀丽温柔,肌肤白净细腻,说话温声细语。 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姑娘。 感觉看见她,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让人心安的感觉。 她自报家门,称姓杭。 沈云清笑道:“不过举手之劳,杭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水合看着杭姑姑娘,有些出神。 高纵则眉头紧皱,显然很不耐烦。 杭姑娘笑道:“几位若是也去京城,日后有空到五两梅煎坐坐。” 沈云清顿时惊喜:“杭姑娘,五两梅煎是你的店铺?” “正是。” 沈云清:“那我回头可以多买点吗?” “夫人言重了。夫人若是不嫌弃,留下地址,我改日让人上门送些去。” “不用不用,能让我买到就很好了。” 沈云清没想到,路上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两人说着话,高纵脸上愈发不耐烦起来。 水合警告地看着他。 高纵喉结微动,这才把话咽了下去。 这些娘们,废话可真多。 还是他的小月儿好,惜字如金。 他勾勾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示意水合跟他过去。 水合刚要开口拒绝,就见他指了指沈云清。 第289章 回京 “你为什么多看那女人好几眼?”高纵兴师问罪,只是生气之余,还带着几分委屈。 水合皱眉:“你管我!” “你是不是喜欢她?” “有病吃药!”水合不客气地道。 竟然恼羞成怒了? 这分明是被他说中了心事。 高纵恼怒道:“我就说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沈云清,现在我算是知道了……” 水合:你知道个屁。 “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水合:“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是不是吧!”高纵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他就觉得,水合对沈云清太依赖了。 现在路上遇到个勉强能看的女人,她又失神。 水合:“我谢谢你这么高看我。” 非但取向有问题,还见一个爱一个。 她那么能,怎么不上天? “你喜欢女人!” “不,我喜欢狗。”水合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是真的爱我就成全我,现在就把小婉送给我。” 她平白被怀疑一顿,干脆给刀哥捞点好处,省得它现在天天怨气十足。 高纵:“……你给我说实话!” “是。怎么,你要送我三宫六院?” 高纵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你要当正宫,帮我管理我的……一群女人?” “夕照月,我真想掐死你。” “只要你能。” 这个人,越来越幼稚可笑了。 其实刚才她多看了杭姑娘几眼,是觉得高纵应该找个这样性情温和、情绪稳定的姑娘,来好好治治他的疯病。 这个姑娘,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人的亲和力,可能也是天赋。 “你要是真喜欢别人,不管男人女人还是狗,我都弄死!”高纵顺着她的话发狠道。 “那我告诉你,我喜欢那个畜生,你赶紧去弄死,谢谢你。” 高纵:“……” 他俩说着话,沈云清已经得到了两包五两梅煎,和杭姑娘相谈甚欢。 等到这段插曲过去,重新启程的时候,沈云清在马车里给众人分着梅子,美滋滋地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六娘含着梅子道:“怕也是个有故事的。” 那自然是。 沈云清也看出来了。 比如杭姑娘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 比如她自己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开了家店,饥饿营销,还没被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砸了大门。 再比如,带着个丫鬟和车夫就在寒冬腊月出门…… 总之,这里有很多疑点。 但是毕竟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探究别人的秘密,太过失礼。 所以沈云清全程都在和她讨论梅煎而已。 以后大概,还会有机会深入了解。 第三天,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家。 高纵带着高群三兄弟,说是要去找个住处。 水合眼皮子都没掀,京城她不熟,找不到她头上,让她帮忙。 家人相见,自然也是激动。 韩氏拉着沈云清的手抹眼泪,非说她瘦了,让贺婵杀鸡给她补补身子。 ——虽然日子过得好了,但是韩氏始终觉得,没有什么比鸡汤更补的。 文氏则笑着问起她承德那边的情况。 安哥儿挨着沈云清,也舍不得离开。 水合回来,对于贺家人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沈云清说了会儿话就问起沈万贯。 “去了承恩伯府,今日世子生辰,两人现在已经是莫逆之交。”文氏笑道。 沈云清:捏泥人的和刨地的,大家都和泥土结缘,所以这般投缘? 沈万贯:非也非也,主要是去串门,家里不就省下一份炭火钱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4节 今日去吃席,更不能缺席。 沈云清非常怀疑亲爹,带着一块泥就能去贺寿。 贺婵笑道:“大嫂你就不用挨个问了,家里一切都好,就是你不在,医馆关门这么久,好多病患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你回来……” “开门,明日就开门。”沈云清让海棠出去挂上牌子。 在贺长恭那里太放纵了。 回来的路上,晚上都忍不住想他。 更何况接下来无所事事,思念不更要泛滥成灾? 她还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胡思乱想。 月荷还是很娴静,只是站在众人身后微笑,并不往前凑。 沈云清让贺婵把带回来的礼物给众人分,自己则进屋单独和文氏说话。 她告诉文氏水合的真实身份。 文氏却没有很惊讶。 她说:“之前我就猜测她是安西国的贵族,只是当时消息闭塞。进京之后听说了夕照月的事情,我心里就有联系了。” “那您不告诉我。”沈云清笑道。 “水合没回来,告诉你,不是平添心事吗?”文氏道,“好在现在回来了,你也能放心下来。” 沈云清心细且心软,牵挂太多。 “我身边的人都太厉害了。”沈云清由衷地道。 前皇后,距离皇太女一步之遥的前公主…… 她还以为自己穿越就有金手指呢。 后来发现,废柴还是废柴啊。 她唯一开的挂,就是刀哥了。 文氏但笑不语。 这世上还有一种能力,叫被人喜欢的能力。 沈云清就是那种,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人接受,被人亲近的人。 “武安侯那边怎么样了?战事顺利吗?” “他时常过来。”文氏笑道,“竟然还是从前那般性子,有时候我都恍惚觉得,这几十年,是不是根本没过去。” 沈云清心说,那是因为,当年就惦记您,现在还惦记您呗。 “战事顺利,不过也不好说。”文氏道,“他对我,也是报喜不报忧。” 沈云清笑道:“要是真有大的起伏,您肯定也听说了。对了,祖母,我走之前和您说的大相国寺挂单和尚的事情,宋维野查明白了吗?”zwwx.org 那个和尚,到底是不是叔扬? 文氏却道:“他们现在进宫了,所以想要查更是难上加难。不过不着急,既然人在京城,总能查出端倪的。” 沈云清点点头。 “对了,我和你说一桩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先别声张。”文氏笑道。 沈云清:“好,祖母您说。” “主要是别和你婆婆说,我怕她压不住事情,一惊一乍的……” “嗯,您快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 “我觉得季武,好像有喜欢的姑娘了。” “啊?行啊!谁?这小子总算开窍了啊!” 沈云清之前真怀疑这个武痴小叔子,要和兵器谱成亲呢! 第290章 新邻 “月荷。” 沈云清“哎呀”一声,随即喜气洋洋道:“这小子,吃窝边草啊!倒是好眼光,我也喜欢月荷。” 月荷性格沉静稳妥,和风风火火的贺季武正相配。 “那月荷愿意吗?”她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我觉得可能不愿意。”文氏叹气。 沈云清其实也有这样的担心。 月荷是个有主意的,而且看着温和,实际上很难对人生出信赖和亲近之心。 “季武其实也没跟我提,”文氏又道,“我倒是试探了一次,结果他说,等叔扬找回来,议了亲之后再谈他的亲事。” 沈云清无语。 你看上了不下手,非得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我自己琢磨着,或许他怕我们反对?”沈云清试探着道,“也可能是被月荷拒绝了?祖母,我觉得他不提,咱们就当不知道,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文氏笑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你回头帮忙多看着点。” “嗯。” “赶路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安哥儿估计也等着和你说话,我就不留你了。”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 出门的时候,韩氏正在廊下等沈云清。 原来,她看沈云清就喝了半碗鸡汤不安心。 “再喝点,娘给你放在锅里温着呢!” 沈云清乖乖把鸡汤喝了,故意逗她:“娘,您不用那么紧张,肚子里还没揣上您小孙子呢!” 韩氏老脸一红:“我对你好不行?没良心的。” “行行行,谢谢娘,娘对我最好了。” 沈云清其实猜出来,韩氏觉得自己去了这么久,说不定肚皮该有动静了。 但是她不争气啊! 没有。 都是空炮。 不过她也不生气,人家盼望抱孙子,爱屋及乌,没有错。 哄了韩氏几句,沈云清就带着安哥儿回屋了。 安哥儿许久未见她,本来该午睡也舍不得睡,和她说了许多话。 沈云清面上带着笑意,耐心听着。 海棠在厨房里收拾碗筷,不让贺婵动手:“姑娘,奴婢来就行。这些天都靠你和月荷忙活了。” 月荷这会儿帮沈云清修补被树枝刮坏的鹤氅去了,所以不在。 贺婵却道:“没事,两人干得快。一会儿我出去买菜,你去不去?” 海棠道:“去,奴婢陪您一起去。” 六娘和水合拿着大扫帚把院子里新落下的积雪清扫完后,在廊下说话。 “看好你家那头獒犬。”六娘挑眉道。 水合:“不是我家的。” “非要赖上你,你也没办法。” 水合沉默以对。 她很清楚,自己对高纵就是利用。 原本也并不想拖他下水,奈何他实在太狗皮膏药。 且走且看。 贺婵和海棠很快洗完碗筷,把厨房也收拾干净,各自挎着一个大篮子出来,要去买菜。 “水合,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贺婵笑道,“京城可比咱们临州大多了,也繁华多了,卖什么的都有。” 水合摇头。 她不愿意出门。 这种大雪天,回去睡觉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水合特别能睡觉。 尤其是冬天特别冷的时候,她一天可以睡六七个时辰。 前些天和高纵滚床单,滚完之后睡到日上三竿。 那厮竟然出人预料地开心,觉得是他满足了她,才让她如此酣睡。 水合:说实话,没有你在旁边,我还能多睡一会儿。 六娘道:“我也不去了。” 官瑞的亲爹亲娘,她曾经的公婆也都在京城。 虽然京城这么大,遇到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她想起来还是觉得别扭。 她回去消化消化过去的事情。 贺婵笑道:“那你们回去好好歇着,我就和海棠一起去了。” 两人携手出了门,门前的积雪还没有来得及清扫,留下了车辙的痕迹。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5节 海棠顺着车辙印记看过去,便看到隔壁的大门前,停了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 海棠笑道:“李府这次换的马车好阔绰。” 她们隔壁的这房子,是京城百年老字号“知味斋”东家李老爷的宅院。 据说当年李家祖宗学孟母三迁,特意花大价钱,在国子监附近买了这处宅院。 不过李家到现在,也就出了几个秀才,一个举人都没有。 现在的李老爷对此表示情绪稳定,态度乐观。 要是不买这宅子,说不定秀才都没有呢! 而且他们李家这么多年,没出过举人,但是也没出过败家子。 这未必不是日常受熏陶的结果。 没有拔高上限,但是也没跌破下限,聊以自慰。 贺婵是个聪明的,来了京城之后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摇摇头道:“不对,这不是李家的马车。你看那马车的规制,不是李家可以用的……” 话音刚落,海棠的嘴巴就张成了o字型。 因为她看到了老熟人。 是高群。 “慢点,都慢点。” 高群在指挥人,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一个荒诞的念头浮出脑海…… 高群也看到了海棠,笑着摆手道:“海棠姑娘,这是要出门啊!” 海棠:“你们这是……” “搬家呢!”高群道,“这宅子,王爷租了。” 海棠:你确定是租的,不是抢来的吗? 李家又不缺钱,怎么会往外出租自用的房子? 按照高纵的土匪做派,这房子的来历,似乎很清楚了。 “王爷?”贺婵轻声道,“是陇西王吗?” “是。”海棠心里有些忐忑,“姑娘,您等等,奴婢进去和水合说一声,免得她被打个措手不及。” “嗯。” 海棠把篮子给了贺婵,转身跑进去。 可是刚要睡觉的水合听她说完,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随便他,咱们也管不了她。” “嗯。”海棠点头,“我主要怕他半夜爬墙过来,对你不轨。” 水合被她逗笑。 “我们俩,谁对谁不轨,还不一定呢!你不用为我操心了,快去忙吧。” 海棠这才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总觉得,高纵住隔壁,好戏在后头。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去和沈云清说了一声,然后才出门。 第291章 半夜爬床贼 腊月里临近年关,大街上采买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贺婵带着海棠去买菜。 海棠被京城飞涨的物价震惊了。 “之前一条三四斤的大鱼,不是才二十几文吗?” 就算年底都涨价,最多也就涨到三十几文就撑死了,结果现在要五十文。 卖鱼的小贩倒是好脾气,笑道:“姑娘,现在什么都涨价厉害。其实我们不愿意涨价,便宜的时候卖的多,别看现在贵了,卖得少,我们也赚不到什么钱。” 贺婵轻声道:“近来就是这样,来,你给我挑四条大的。” “好嘞。” 原来,万太后挥霍,皇上挥霍,然后发现兜里没钱了。 没钱怎么办? 那就铸钱啊! 于是这种情况下,铜钱就贬值了。 贺婵道:“从前一两银子换一千文,现在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三百文。就这,还一天一个价,回头铜钱要贱到什么程度呢!” 海棠直叹气。 这不是乱来吗? 贺婵摇头。 没办法,朝廷就是这样。 从前以为天子脚下会好,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更是混乱一片。 不改天换地,是没救了。 两人买完菜回家,发现隔壁还在搬进搬出,很是忙碌。 沈云清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表示预料之中。 就高纵那种霸道性子,没直接住进贺家,已经是让步了。 这人对水合的占有欲,实在到了惊人的病态程度。 就说高群,回来这一路,时常奉命来给水合传话和送东西。 水合因为他们几个伤过重羽,后者现在还在承德休养,所以对他们不假辞色。 但是要说多恨,也没有。 毕竟各为其主,而且他们对重羽,已经很克制了。 可是想要好脸色,那不可能。 昨天高群奉命来给水合送桂花汤圆。 赶路的时候天气寒冷,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汤圆,其实是很舒服的。 正好迟迟也一直念叨着想吃,所以水合就接了,而且破天荒地说了句“辛苦了。” 高群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姑娘您喜欢的话,属下再去买。” 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吗? 可是高纵看在眼里,就不舒服了。 ——她竟然不对高群冷嘲热讽,竟然还说“辛苦”,是心疼高群了? 可怜高群,辛辛苦苦干活,累成狗一样,最后还被猜忌。 好在高德看出来了,提醒他以后去找水合的时候,一定注意态度。 高群觉得自己被狗日了。 他怎么注意啊! 他一直都态度很好,水合的态度,他控制得了吗? 他好想跑过来抱着水合的腿哭:姑娘,求求您,以后还是对我不假辞色吧。 您稍微客气点,我这脖子上的脑袋都在乱晃。 然而高群,比刀哥还怂。 他怕高纵,更怕水合,哪个都是他主子,他有苦难言。 思来想去,他只能来找嫂子了。 ——贺大就是他亲兄弟。 沈云清听他说完,乐不可支。 “知道了。” 高群不走:“嫂子,您知道什么了?” 他不听沈云清把话说明白,是真的不放心啊。 沈云清忍俊不禁:“要让水合对你不假辞色,最好没事还踹你两脚,打你两巴掌,对不对?” “对对对!” 高群表示,嫂子就是嫂子,就是聪明,领悟得就是好。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他扛得住。 千万别暖阳当头,他怕自己被晒化了。 沈云清笃定,晚上还会有大戏。 果然,到了晚上,北风凛冽,窗纸被吹得呼呼作响,廊下悬挂的灯笼,早就都被吹灭。 水合刚躺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虽然高纵刻意放轻声音,然而却瞒不住水合。 门缝里塞进来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6节 是高纵要开门。 门栓一点点被拨开,门被推开。 忽然,寒光一闪,高纵敏捷地转脸,一柄飞刀贴着他的侧脸飞出去,深深插入了门框之中。 高纵气得骂人:“谋杀亲夫,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坏蛋东西,果然没睡,在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点美滋滋? 水合:“没什么好处,就是心里高兴。” “守寡那么高兴?” “不高兴了可以再嫁。” 高纵用火折子把蜡烛点上,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死,一定拉了你一道去!” 水合:“就算一起去,我们也不会在一处。” “我不喝孟婆汤!”高纵幼稚地道。 水合:“我会下十八层地狱,你可能好一点,在十七层。” 高纵:“放屁!你凭什么下地狱?” 他把点燃的蜡烛拿过来,放在床头的烛台上插好。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水合,柔和了她的眉眼轮廓,然而她眼底,寒星依旧。 “我租住了隔壁的房子,我不信你不知道。”高纵在床边坐下,一边解靴子一边咬牙切齿地道。 他故意弄出很大阵仗,等着她发现的时候,气呼呼地去找自己。 可是最后,他等了个寂寞。 “怎么,等着我去给你付租金?还是你想白嫖,让我出去帮你打架?” 高纵:“白嫖?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白嫖了!” 水合不慌不忙:“那请你换个人光顾,今天身上不方便。” “你来了月事?” “用不用脱了给你检查检查?” 高纵:“……脱!” 他才不吃她那一套,少糊弄傻子。 水合不理他,他就自己扑过去。 事实证明,水合没有撒谎。 她拉起被子撵人:“看清楚了?看清楚就滚。” 高纵:“这是在中原地盘上,是老子的地盘,别跟我狂。别以为来了就能有恃无恐,一样收拾你。让你往东,你敢往西试试。” 水合:“我想试试。” 快给个命令,看她敢不敢对着干! 说完,他挨着水合躺下,搂住她生硬地道:“睡觉。” 水合:“……” 这个命令,不得不遵,因为她不可能一夜不睡吧。 高纵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水合问他:“你这么高调,是故意让万太后知道你进京了?” “是又如何?”高纵狂妄道,“那老太婆,能奈我何?” 真要掰掰手腕,他怕她? 又老又丑又作的玩意儿。 水合:“小心她看上你。” 高纵快要被恶心吐了,抱着水合啃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了些。 “她今年寿辰要到了……”水合道,“想不想,给她送份礼物?” “你想干什么?” 第292章 水合准备的“礼物” “给她送份礼物。” “说实话!”高纵伸手抚摸着她脖子上被自己恶意种下的“草莓”。 他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好像那样就能代表标记和彻底拥有。 “等她寿辰那日,”水合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冷意,“如果万家起火,你说好不好玩?” 最好烧红半边天,让她这个生辰过得红红火火,永生难忘。 “你就那么喜欢沈云清?”高纵忽然道,语气显然有些发酸。 恐怕他死了,她都不会这样帮他报仇。 但是沈云清……沈云清和万太后,算哪门子有仇,她夕照月就开始护上了。 水合没有作声。 她怎么能不感谢沈云清? 那是把她从最无边黑暗,最深的绝望之中拉出来的人啊! 不过给万太后添堵这件事情,却不是因为沈云清。 “说话啊!”高纵有些气急败坏。 他养了那么久,都没养熟的白眼狼,却那么在乎沈云清。 他能不多想吗? 可是每次他问,她总往刀哥身上引,说她喜欢狗。 娘的! 水合漫不经心地道:“我在贺家住了几年,老祖宗对我不薄。我帮她出气,不行?难道我不是知恩图报的人?” “那你欠我的呢?” “难道我这几年没有陪你睡?” “那之前怎么算?”高纵咬牙切齿地道,“我为了你……” “你想说为了我,和那个畜生做交易,不攻打安西国了?” 高纵忽然有点心虚。 “你做再多,也是你x虫上脑。按照你的说法,每个被追求的女子,都该答应追求的男人,否则就是她们忘恩负义?” 什么狗屁?分明就是绑架。 高纵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不过水合并没有乘胜追击。 她说:“我想去放火,你去不去?” “不去。”高纵赌气道。 水合沉默。 “怎么,你想让我去?” 快求我。 “倒不是想让你去,就怕我放火的时间里,你要是发疯,没人能按住你。”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从前在我面前装小绵羊的时候呢?” “在你面前装小绵羊的是水合,而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夕照月。” 他是中原王爷,她是安西国公主,说不得谁比谁尊贵,所以无需做小伏低。 “更何况,我之前的时候,也并不是一味装小绵羊,不是吗?” 可恶! 高纵见她凤眼微挑,硬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然而水合面色如常,他却控制不住地有了反应。 偏偏她今日又不方便,气得高纵不知道怎么发泄好。 他起身用冷水洗了两把脸。 再回到床边的时候,水合嫌他手凉,不想让他占自己的热气,便道:“你离我远点。” 高纵努力不让自己暴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搓了搓手,没好气地问:“你明日要干什么?” “不知道。怎么,你想干什么?” “看着你,再敢逃跑,干脆打断了腿。” 水合不理他。 高纵到底赖着没走,和她同床共枕一夜。 第二天一早,刀哥就挠门。 水合起身开门。 刀哥立刻站直了身子求抱抱,一双小狗眼,可怜巴巴地看向水合。 快,快,快管好你男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7节 囚禁是不行的,囚禁狗也不行! 水合弯腰把它捞起来,点点它的小脑袋:“没出息。” 刀哥“汪汪”两声表示不服气。 它喜欢小婉,怎么就变成没出息了? 水合回头看了一眼高纵道:“我要去吃饭了,你自便。” 高纵:“我也饿了。” “你饿了,可以回你府上吃饭。这不是王府。” 某个人,忘了自己是爬墙进来的? 高纵吃瘪。 算了。 他不是不能在这里吃饭,而是不愿意。 除了水合,他懒得和别人寒暄。 “等等,”高纵喊住她,“吃过饭,就回房间等我。” 她要去哪里的话,他陪着。 水合:“没工夫,我得去踩点。” 高纵磨牙:“那也等着我!” 她放火,他就望风。 她被人发现,他带着她逃跑。 不过水合显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高纵回去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来,结果等来等去,也没见水合回来。 他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一问,水合竟然出了门。 好好好。 他且攒着,回头一笔一笔和她把账算清楚。 高纵气急败坏地杀出去找人。 海棠担心万分,回头看向沈云清,忐忑难安:“夫人,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奴婢是不是不该告诉王爷,水合姐去了香料铺子?” 感觉陇西王这样子好可怕,好像要把水合生吞活剥了一样。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放心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俩人,现在谁拿捏谁,那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说起和尚,今日宋维野要来,她正要好好问问叔扬的事情。 沈云清莫名就觉得,那和尚就是叔扬。 可恨的是,万太后要过寿,现在都已经把人给弄到了宫里,查都不好查。 沈云清想起来就气闷,对海棠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没味……” 海棠忙道:“夫人您想吃什么?” “五两梅煎,”沈云清眨眨眼,“咱们现在有人了。” 海棠笑道:“行,那奴婢一会儿出去买菜的时候,帮您带两包回来。” “好。” 六娘凉凉地道:“真是没见过这么馋的婆娘。” “让你开眼界了吧。”沈云清得意洋洋。 六娘无语,提醒海棠道:“老夫人让你陪她去烧香,你忘了?” 海棠:“哎呀,是啊,老夫人让姑娘和奴婢陪着她去大相国寺烧香,还要吃了斋饭再回来……” “没事,那就等回来的时候,经过五两梅煎,顺便帮我带回来就行。” “好。”海棠一口答应。 再说水合,自己去了卖香料的铺子挑选香料。 她喜欢调香,这基本上是她闲暇时唯一的爱好了。 她这些天苦思冥想,似乎研究出来了一点东西。 ——高纵利用小婉来追踪自己,应该是用了经久难消的“香料”。 只是这种香料,只有小婉能闻到。 她觉得,她可以尝试着“破解”。 她可以和高纵各取所需。 但是她不愿意成为高纵的掌中之物。 第293章 高纵的霸气 水合要的香料很多,所以挑的这家铺子,是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 虽然她打扮很普通,但是身上自带一种富贵气质,浑然天成,让人不敢小觑。 所以店里的小二,正殷勤招待她:“姑娘,咱们百香坊,是京城中最大的香坊,您看您需要什么,小的帮您找。便是没有,您也可以留下单子……” 这是陆家的产业之一。 所以小二也狠狠吹捧了一下自家铺子,表示海外的珍贵香料,也都不在话下。 水合点了几分,等小二拿出来之后,就低头查验品质。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令人生理不适的油腻声音。 “买!看上什么就买什么!” 水合慢慢放下手中的香料,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缓缓回头。 门口,一个肥猪般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眼睛都被一脸肥肉挤得像条缝,怀里拥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进来。 那女子浓妆艳抹,看起来像是风尘中人。 立刻有小二迎了上去,点头哈腰道:“万四爷,您来了。” 水合眼里,杀气翻腾了一瞬间。 被称为万四爷的,是万太后的侄孙万春和,和之前盗用贺仲景成绩的那人,算起来是堂兄弟。 万太后一人得道,娘家鸡犬升天。 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 而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天下苦万家久矣。 万春和作恶多端,欺男霸女,不是省油的灯。 “来了。”万春和高昂着头,手还在女子腰间揉捏,目光扫过整个大堂。 他希望看见所有人听到他名字,都露出敬畏的神色。 但是这一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水合身上。 万春和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后者被推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嗔怪一声,却也不敢发作。 “谁家的姑娘,长得还挺秀气。”万春和过来,抬手就要摸水合的下巴。 水合一巴掌扇过去,把他扇倒在地。 众人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跟着万春和进来的女子忙过来搀扶他,又一叠声地喊人进来。 门外立刻冲进来五六个侍卫模样的高大汉子。 他们看到万春和脸上顶着青紫的巴掌印,也惊呆了。 在京城,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万四爷? 万春和气急败坏地道:“竟然敢打你万四爷?还不赶紧过来给爷磕头谢罪?” “太后的侄孙十几个,这么蠢的,却只有你一个。”水合不慌不忙地道。 众人更是惊讶。 原本以为这姑娘,初来乍到没有见识,只有一身虎气,冲撞了神仙而不自知。 现在才发现,她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万四爷的身份? 那她可真是太敢了! 水合睥睨着万春和:“打得就是你这头猪!” 万春和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他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暴起,颤抖着手,指着水合道:“来人,给我把她……” 忽然,万春和停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水合,“我,我之前是不是睡过你?你是那个小贱人……唉哟!” 刚刚被下属搀扶起来的他,忽然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出手的,却不是水合。 众人觉得门口的光都被挡住。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一脸煞气,大步迈了进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8节 “放肆!”万春和的随从这次终于反应过来,怒斥道,“你是什么人,敢管万四爷的闲事?” “万四爷?”高纵啐了一口,不屑一顾,“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万岁爷呢!” 众人噤若寒蝉。 这话谁敢接? 高纵大步走到水合面前,“吃亏了?” “你说呢?”水合挑眉。 “他看了你。”高纵道。 水合点头,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万春和还在叫嚣:“好啊,敢在京城的地盘逞凶,今日就让你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高纵扫了他一眼,像看什么腌臜的东西一样嫌弃。 他薄唇轻启:“马王爷几只眼,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知道,你眼珠子没了。” 话音刚落,他手起刀落,动作快到屋里人几乎没看清楚。 然后万春和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涌出来。 水合看着,只觉得畅快。wap.zwwx.org 原来,看别人出手,也这么舒服。 屋里已经混乱一片。 在人声嘈杂的混乱之中,高纵看向水合,后者嘴唇勾起,回以笑意,而目光之中,杀气依旧凛冽。 “解气了?” 水合淡淡道:“他非但看了我,他还想睡我……” 高纵笑了,幽深的星眸之中映着她的倩影。 这女人,在激他。 可是,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高纵抬手。 片刻的混乱之后,万春和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裤裆被血水浸透。 “这下满意了?” “尚可。”水合道,“可惜了,脏血污染了香料。” “走?”高纵道。 “等等,我结账。”水合指着自己面前包好的香料。 高纵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扔到桌上,挽住了水合的胳膊:“走。” 万春和的侍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呻吟着。 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有能力拦高纵。 围观的百姓,一边害怕一边觉得刺激。 终于,有人能收拾万家的人了吗?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个王爷……真是个硬茬子。 高纵带着水合离开,问她去哪里。 “去吃饭吧。”水合道,“京城有一家酒楼,以蟹黄包最为有名。” “哪家?” “我不知道,找个人来问问。” 高纵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听说过,便真找了个人打听,然后带着水合一起去了那家酒楼。 水合吃着蟹黄包,高纵在旁边自斟自饮。 他并不贪杯,更像是品茶那般慢慢咂摸滋味消遣。 “我刚有点回过味儿来,”高纵盯着水合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水合轻轻吹着滚烫的蟹黄包,眼皮都没掀:“把话说清楚,什么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等我动手?想逼我上你们的破船?”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水合冷笑,“我夕照月,想要什么,难道还不敢承认?我只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她睥着高纵:“你不是曾经问过我,我第一个男人是谁吗?” 高纵手中的杯子没握住,落地,“啪”地一声,粉身碎骨。 “床笫之间的话,你不用当真,我不介意。”高纵都听出来自己声音中的小心。 他敏感地觉察到,水合在尝试撕开她自己的伤口。 第294章 屈辱的过往 “床上的话,当不得真。”高纵慌乱地道,“而且也是刚开始和你在一处的时候,我吃醋……我并不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水合垂下眼帘,长睫在眼底留下一片阴霾。 那是她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是她到底坚持活下来了。 死很容易,活着很难很难。 她熬过来了,她是自己的英雄,再也没什么能打败她。 “我并不是想要什么处子。你知道,我想要,可以有很多很多。比起第一次,我更介意那些女人没有脑子。” 他不想睡蠢货,怕交合之中,会被她们的愚蠢传染。 更怕日后生出来,像她们一样蠢笨的孩子。 高纵极力表示,他不一样。 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他慕强慕智。 他只心疼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只遗憾没有更早找到,让她免于被欺侮伤害的境地。 “夕照月,我真的不在乎那些!”高纵看着水合的眼睛,原本深沉的眸光中,是满满急于表达的热切。 “我也没在乎你的话。”水合面容平静,“我夕照月,轮不到别人挑三拣四!” 高纵放下心中大石,把她抱在怀中,大笑着道:“这才是我的月儿。” 她是这世上飞得最高远的鹰,见过最辽阔的蓝天,也曾在广袤的星空中熠熠生辉。 她原本就不该纠结那些事情。 他爱的人,霸气侧漏,光芒万丈,就算背后伤痕累累,也要迎风展颜。 心里的那些苦涩,不再发酵成疼痛,而变成了复仇的斗志。 高纵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剑眉微锁,眼神锐利,杀机四伏。 他说:“是那个姓万的?” “不是。” 高纵皱眉。 竟然不是他? “是他手下的手下。”水合道,“我是被献给他的。” 对于那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被用来送礼的。 一个睡过的女人,同样是可以被送礼的。 有一点高纵说得对。 什么第一次,对这些男人来说,根本就没有稀缺性。 得到了只是锦上添花,没有得到也不会耿耿于怀。 因为他们,可以占有的太多。 “我之后会被发卖,却是因为他。” 水合闭上眼睛:“说起来好笑,他根本没有动过我。当时他看上了另一个女人,用我来杀鸡儆猴,直接让人把我发卖了。” 所以,万春和才不会记得她。 她只是无数被她弃如敝履的女子中的一个而已。 “他的手下,他手下的手下,他……所有这些人,我都不会放过。”高纵额角青筋暴起。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 “我是你的男人!”高纵咬牙,眼中翻腾着慑人的怒气。 如果当初你情我愿也就算了,可是她是被迫的! 那些男人,欺负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她那般刚烈的性子,当时是如何把血泪都咽下的? 高纵不敢想。 他甚至感同身受。 他想毁天灭地。 水合没有和他硬犟。 有些话,多说了就是矫情,做就是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79节 “那还是想想,该怎么和万太后交代。” “和她交代?她也配!牝鸡司晨的玩意儿!” 如果有夕照月哪怕一半的能力,他支持她。 问题狗屁不是,尸位素餐,真把自己当成王母娘娘了! 因为水合之前的遭遇,现在高纵已经自发地把自己放在万太后的对立面了。 不毁了万家,都不能足以平息他心头之恨。 这些年来,万家骄纵跋扈,不就是万太后惯的? “她就算是个玩意儿,那也是掌管天下的玩意儿。”水合淡淡道。 “你觉得,她能奈何我?她敢奈何我?” 水合:“就算不敢,也只是暂时不敢而已;况且,无知无畏,她也不见得就不出昏招。” 别忘了,高纵现在就带着蠢货三兄弟。 万太后真的昏了头,不管不顾地抓了高纵,砍了他脑袋,难道还有地方讲理? “我是在这里,”高纵不慌不忙,“可是还有我父王在陇西,执掌重兵!” 他们父子,都是能披挂上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高家的传承,向来都是从小历练儿子。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父王这一生,可能唯一弱的地方,就是只生了他一个儿子。 “你还是为你的脑袋好好想想,免得有人乱拳打死老师傅。” 万太后什么都不懂,完全凭着自己喜好治国。 否则她不会在民怨沸腾,饿殍遍野的时候,还劳民伤财去建什么行宫。 民心所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都不管。 她高兴就好。 高纵却道:“她没那个本事。再不济,你我联手,还能让她血溅三尺。” 水合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高纵:“……” “我自己就够了。” 够野够狂,不愧是他的女人。 “就是真要讲理,姓万的玩意儿,公然调戏我的女人,还留他狗命,难道不是给了她面子?”高纵声音之中冷意十足,目光不屑。 他是真的,从来就没有把万太后放在眼里。 水合低头吃她的蟹黄包。 高纵过来跟她抢。 水合护着自己的碗,“又不是没有!” “我就要吃你的!” 两人幼稚地争起来。 原本因为回忆而应该变得沉重苦涩的气氛,却意外地轻松。 饭刚吃完,酒楼就被萧和同带人围住。 他来抓人了。 虽然锦衣卫指挥使凶名在外,但是也得看对着谁。 比如现在,萧和同认出来是陇西王,心中不由一紧。 ——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他也不敢怠慢,上前拱手行礼道:“萧和同见过王爷。王爷您这,怎么进京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着笑说出来的。 他没有见过陇西王,但是他见过高纵的画像。 画像里就已经是威风凛凛,真人更是凶神恶煞。 然而高纵看都不看他,“关你屁事!一个阉奴,也敢跟本王套近乎!” 萧和同的脸,瞬时涨红。 许久都没有人,这般和他说话了。 他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却终是忍住了。 水合拉了拉高纵的袖子。 不能在这种小人身上浪费精力,正事要紧。 高纵觉得她这动作有点小女人,心中莫名的舒坦。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就说本王替她清理门户了!” 第295章 怀孕 萧和同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不是因为高纵对他客气了,而是因为高纵,对万太后都不客气。 连太后娘娘都得被怼,他被骂两句,好像真的不算什么。 萧和同也不吃眼前亏,带着他的锦衣卫,匆匆离开,奔向宫中和万太后回禀。 众人又看了一出热闹。 高纵在抵达京城的第一天,就成为京城八卦圈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不不不。 是平地一声惊雷还差不多。 “今晚茶余饭后,各家可有得谈论了。”水合似笑非笑地道。 这人从来都是如此骄纵狂妄,不知收敛。 然而,他狂得有底气,每次还都能狂到最后,不服不行。 “他们茶余饭后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高纵不屑地道,“吃饱了没有?” 水合放下筷子,“吃饱了。” “那早点回去,你今日身子不舒服,回去躺着去。” 他可以在旁边伺候。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五两梅煎。 好巧不巧,杭姑娘从里面出来,正好遇上。 水合不是个热络的性格,只对着她微微颔首。 杭姑娘却很高兴。 她让丫鬟进去取了一小篮梅煎出来,笑道:“这是我另外做的,比店里卖的用料还能考究些……” 她也是个聪明人。 现在已经“声名大振”的高纵,走到哪里,都能收获无数指指点点。 ——看,这就是陇西王。 ——看,就是他把外太后的侄子挖了眼珠又阉了…… 天下苦万太后久矣,所以百姓对于这种场面喜闻乐见,甚至恨不得奔走相告。 吃瓜群众目光都在高纵身上,杭姑娘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是她就是没开口问一个字。 水合谢过她,提着篮子告辞。 高纵把篮子抢过来自己拎着,和她并肩而行。 杭姑娘看着两人和谐的背影,笑了笑,轻声对丫鬟道:“回去吧。” 她本来打算出去买点东西,但是现在托高纵的福,恐怕她也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杭姑娘便回去了。 再说沈云清,正惦记着海棠给她带梅子回来吃,盼来盼去,竟然盼到了水合把梅子带回来。 她一个接一个的吃,根本停不下来。 “怪不得杭姑娘的五两梅煎生意这么火,吃起来也太上瘾了。”沈云清道,“你怎么不吃?” 水合道:“你是第一次吃?” 沈云清一愣,随后又扔了一个到嘴里:“可能以前三颗两颗,根本咂摸不出滋味来。你快吃啊!” “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夸张了?” “好像,是有一点儿……”沈云清有些不好意思。 简直就像个贪嘴的不知节制的孩子了。 孩子…… 在水合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沈云清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明白了…… 她甚至忘了嚼嘴里的梅子,而是抬起手来搭上了自己的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0节 她想起来了,她小日子这次,也迟了好几日。 十天前,她是给自己摸过脉的,并没有摸出什么。 可是今日,她一下子就摸出了自己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 这是滑脉,亦可以称之为喜脉。 她怀孕了! “水合,我有了!”沈云清激动不已。 水合:“果然神鸡妙用。” 沈云清:“……和鸡有什么关系?是贺长恭……” 卧槽! 她还以为水合说的是韩氏给她杀了补身体的鸡,原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水合! 水合却不承认:“我说的是老夫人能掐会算,没让你白白吃鸡。” 沈云清:“你别说了,我不想讨论鸡这个话题了。” 总之,就是高兴。 贺长恭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不知道他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说起来,他们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呢! 沈云清自己更希望生个儿子,因为社会环境,对女性太不友好。 水合把她面前的梅子挪走。 沈云清:“……还我梅子!”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过量,尤其你现在还怀孕了。” 沈云清也没坚持。 水合说得对。 总是要更小心一些才行,然而她真的很馋梅子,她口水都快下来了。 不行,不能这样。 沈云清啊沈云清,别给自己“你是孕妇”的心理暗示了,正常点。 水合又道:“我帮你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还是你自己说?” “我自己说就行。”沈云清道,“先过些日子吧。” 她怕被家里人供起来。 怀孕早期,脉象平稳,不用过度紧张。 “医馆还能开?” “开!” 前世她医院的同事姐姐,都能坚持到三十八周才休息呢! 她这才刚怀上,虽然不能过度劳累,但是也不用过度紧张,可以量力而为。 水合想了想后道:“你还是要以养胎为重,不要操心太多。” 比如高纵和万太后对上这事,就别跟着操心了。 沈云清则表示,不操心不八卦,那怎么可能? 她正问着细节,外面传来了海棠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不好了——” 海棠向来沉稳,少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不过沈云清没有紧张。 她笑着问水合:“你猜是不是高纵当街逞凶的事情?” 水合:“不知道。” 话音落下,海棠掀开帘子进来,一股寒气被带入。 水合拦住她:“慢点,夫人现在是双身子。” 海棠呆住了,一时之间没有消化这个好消息。 半晌后,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掩激动道:“这,夫人,您,您真的怀了?” 沈云清笑着点头,又狠狠瞪了水合一眼。 ——说好的不声张,你倒好,立刻把我卖了。 以后她都可以预见到,自己成为大熊猫,享受重点保护的样子。 海棠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又道:“佛祖显灵,今日老夫人还好一顿求佛祖保佑,求送子观音保佑,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 这简直是翻着筋斗云来的。 今日求佛,明日还愿,这飞一般的速度。 老夫人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什么不好了?”沈云清问她。 海棠这才从她怀孕的喜讯中惊醒,忙道:“夫人,五两梅煎的杭姑娘出事了!” 第296章 写信报喜 海棠说完后忽然捂嘴。 沈云清看得不解:“怎么了?” 杭姑娘被抓这事,不能说? “夫人,您怀孕了,奴婢是不是不该和您说这些?” 水合却道:“那我更不该说了。” 海棠茫然:“水合姐,你说了什么?” 她觉得她们和杭姑娘,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夫人心善,肯定会为她感伤。 对孩子不好。 ——海棠非常盼望这个孩子,甚至可以和韩氏盼孙子的心情相比。 因为她觉得,沈云清日子过得很幸福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个孩子。 水合:“高纵把万太后的侄孙阉了,还挖出了他的眼珠子。” 海棠:“……” 再看沈云清,一脸淡定。 海棠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可了不得。 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听这些血雨腥风。 “杭姑娘怎么回事?”沈云清沉声道。 “不知道,”海棠道,“奴婢去的时候,五两梅煎已经关了门。杭姑娘的丫鬟坐在门口哭……” “她没有被一起抓走?”水合道。 “没有。”海棠道,“反正是很可怜。只是奴婢想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开小店面做小生意的,怎么就得罪了宫里的人?” 一天只卖五两银子的梅子,扣除各种成本,一个月盈利肯定不到一百两银子。 要说这样的店面,怎么都不算树大招风吧。zwwx.org 更奇怪的是,竟然是宫里的人,把杭姑娘给带走的。 沈云清秀眉微蹙,也觉得奇怪。 水合则道:“或许和她身世有关,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来历。” “该不会她家里被抄家了吧。”沈云清喃喃地道。 否则她想不到,什么情况下,需要把一个姑娘都给绑走。 水合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礼乐崩坏,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只要万太后想,根本不需要理由。 海棠咬着嘴唇道:“奴婢总觉得,杭姑娘这次怕是危险了。只是咱们能力也有限,除了帮她着急,怕是也帮不上什么。” 沈云清点点头。 海棠说得对。 她们没有实力,去和宫中对抗。 而且她们不了解内情,也不知道杭姑娘,是否就代表着正义一方。 “等宋维野来蹭饭的时候,让他帮忙打听打听。”沈云清道。 希望杭姑娘没事。 “他应该不用打听,”水合开口,“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逃不过锦衣卫的视线。” 而且动用的是宫里的人抓人。 别说锦衣卫了,就是其他普通人,也很多都知道且关注这件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1节 海棠唉声叹气。 水合拍拍她的肩膀:“有为别人操心的功夫,想想我。现在万春和被废了这件事情,最终锅还是得甩到我身上。” 高纵会犯错,但是陇西王不会。 他兵权在握,怎么会错呢? 海棠却道:“水合姐,你放心吧,王爷不会置之不理的。” 水合:“我稀罕他帮忙?” “是王爷稀罕给你帮忙。”海棠偷笑。 这俩人的情况,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水合起身道:“不同你们说了,我买了香料,现在回去调香。夫人怀孕了,以后用香得格外仔细一些,其他东西也是。” 海棠万分紧张:“那要不,就不用那些东西了。还有刀哥,夫人最近也别抱了。” 冬天太冷,不能总给刀哥洗澡。 它进进出出的,尤其最近总爱去狗洞里钻去隔壁,看着小婉的狗笼单相思,弄得自己脏兮兮。 沈云清笑道:“你快别操心了。我本来觉得没什么,被你这么一慌,心里也跟着乱起来。” 海棠道:“不行,奴婢现在心里还是扑通扑通地跳,激动又紧张……不行,奴婢得出去给老祖宗和老夫人报喜!” 沈云清摆摆手示意她去。 反正也不能指望保守秘密了,也是好事,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水合道:“我也出去了,省得你不好意思给人写信报喜。” 沈云清嘴硬道:“多大点事情,我还得巴巴告诉他。他过年又不是不回来,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 水合眼神分明是“我不信”。 她也很快出去了。 沈云清立刻起身坐到书桌前,一边磨墨一边忍不住笑。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 狗剩,小蝌蚪变成青蛙了,在我肚子里咕咕咕地吐泡泡呢! 提笔之前,她先打开贺长恭给她写的信。 这也是她回来之后贺长恭的第一封信。 内容倒是没什么,短短几日,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但是贺长恭的字,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这个人,每天都坚持写两篇大字。 就算她去的时候,意乱情迷,天天惦记着她身子,有时候失控王姐写了,第二天他也肯定会补回来。 贺长恭在自我要求这件事情上,绝对是令人钦佩的。 沈云清想,她大概很快,字就不如贺长恭写的好了。 看完他的信,沈云清才提笔回信。 她洋洋洒洒写了五六页,都是关于回来之后家里众人的情况,还有发生了哪些事情。 写到最后,沈云清咬着笔琢磨了一会儿,写了一句话。 “马上会多一个人,喊你爹了。” 嘿嘿,如果能飞过去,看看贺长恭看信时候的反应就好了。 再说水合,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好东西准备调香,高纵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天都快黑了,别折腾这些玩意儿,费眼睛。” 水合低头用小秤称香料,没有理他。 高纵就坐到旁边看她忙。 见水合用药杵碾碎香料,他主动请缨,承担了这项工作。 “搬到我那里去住,今晚就搬。”高纵一边帮她碾香料一边道。 水合还是没理他,让他自说自话。 这个人天天戏太多,刷存在感,给他几分颜面,他更蹬鼻子上脸。 她早就把这狗皮膏药看透了。 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他对自己锲而不舍? 可是她能给他的,已经给过了啊! 水合向来觉得,能让自己感到骄傲的是头脑,而不是身体。 她和高纵,放纵过,荒唐过,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很多遍。 他为什么还不厌倦? 第297章 呼之欲出的身份 高纵已经脱离了男人“喜新厌旧”这劣根性? 不可能的。 水合不开口,高纵也不生气。 他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他终于有理由,让水合和自己住一起了。 “姓万的老太婆,”高纵道,“不会吃亏的。她欺软怕硬,不敢对付我……” “难道我就是软柿子?”水合冷笑。 “你自然不是,”高纵道,“你是我的人,就是再软,也没人敢捏,我在呢!” “怎么,打狗看主人?”水合自嘲地道。 高纵把她当成他的物品来看,确实不会让人动她。 那动的不是她,是高纵的面子。 高纵没皮没臊地凑上来:“你要是狗,我也愿意当条狗。” “然后就会被人阉了。” 高纵:“……你能不能不煞风景?” 他现在裤子里凉飕飕的。 他不敢得罪这个女人。 她真能干出来那般凶残的事情。 别歪楼,别忘了他的目的。 高纵继续道:“但是住在贺家,不好说姓万的怎么想,会不会连累到贺家和沈云清。” “所以,我要搬到你那里去,让你占便宜?” “我对你,那不叫占便宜,那是合情合理合法地占有!” 水合冷哼一声:“如果我跟着你去,别人就不会想,陇西王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别人就不会知道,之前我其实住在贺家?如果真是那么没用,锦衣卫也别留了。” 她在贺家进进出出,没人看见? 就算从前没有人注意到,现在经过了香坊的事情,那么多爱看热闹的人,肯定都盯着她。 她进出贺家,根本瞒不住。 所以水合肯定不上高纵的当。 这厮分明就是x虫上脑,想要让她去暖床而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高纵道,“万一连累了人呢?你是最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 水合接着他的话道:“我信了你的鬼,分明是想占我便宜。” 这话高纵不爱听了。 “谁占谁便宜。我们俩在一处,那是相互欣赏相互吸引。” 水合干脆闭上眼睛,平息心里那些泛滥的吐槽。 反正她没让高纵得逞。 她不走,她就留在贺家。 高纵气呼呼地滚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云清和贺婵抱怨道:“怎么之前觉得宋维野,总在咱们家窜来窜去。现在真有事情找他,反而不见人影了。” 贺婵道:“他最近升了个小官儿,所以比之前更忙。” 宋维野这一年,辛辛苦苦,但是总算也有所收获。 他说,要让贺婵体面风光地嫁给自己。 想到这些,贺婵也有些激动。 官夫人什么的,她并不在意;但是宋维野为她想,周到体贴,她就很受用。 宋维野不来,但是有人带来了最新的“瓜”。 武安侯来了。 不过他可能关心则乱,弄错了一些事情。 他当然是奔着文氏来的。 “姐姐,你不要怕,我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沈云清在外面偷听,连连点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2节 知道你是金大腿! 武安侯,怎么说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去套近乎,薅羊毛,想着日后能交好,就算不成为助力,也别成为阻力。 但是没想到,薅羊毛最后直接变成了抱大腿,剪羊毛。 在祖母面前,武安侯真就变成了一头小绵羊…… “我知道陇西王高纵也来了,也不怕,我不怕他。” 沈云清听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了。 她们也根本不怕高纵啊。 水合这个克星在,he或者不he,都不影响她克制高纵。 谈感情,那高纵得乖乖听话。 不谈感情,那就打得高纵乖乖听话。 对水合,沈云清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文氏笑道:“你这把年纪了,还跑得气喘吁吁。快坐下,喝杯茶,咱们慢慢说。事情呀,和你想象的,怕是有出入。” “姐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护你周全。”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曾经的悲剧,不会再重演。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她救,靠她养的孩子了。 虽然和陇西王对上不是他本意,但是为了姐姐,那又算得了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有些事情,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结果云清回来,家里太忙乱,所以一直没顾上和你说说。” “姐姐想要和我说什么?”武安侯在文氏面前,双手规矩放在膝上,像个乖乖听话的孩子。 文氏把高纵和水合的事情说了。 武安侯如释重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姐姐,这是好事啊!” 他倒是没觉得高纵会和万太后合作,毕竟当街出手,手段狠绝,高纵就根本没留下什么余地。 他担心的是,高纵也把贺家当成眼中钉。 高纵表示,他和夕照月在一起,当然是好事了。 跟在沈云清旁边一起偷听的水合,则非常想骂人。 好事个屁! 文氏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都是有定数的。” “你们两个,不用鬼鬼祟祟在外面听了,想听什么,进来好好烤着火盆听着。”文氏又笑道。 沈云清和水合,一前一后进去。 还是屋里暖和啊! 滴水成冰的腊月,即使廊下,也十分寒冷。 “侯爷今日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一说。都是自家人,你把侯爷当成亲舅舅就行。” 沈云清:不敢不敢。 武安侯听说水合就是高纵的求而不得,抬眼多看了她两眼。 也不过尔尔。 “想法倒是没什么,”沈云清道,“调兵遣将,朝堂局势这些我们也不懂。我就是想知道,万太后,不会迁怒水合吧。” “她没事,高纵护着的人。”武安侯一针见血,“万太后不敢得罪高纵。” 想法竟然和高纵一样。 两个人都这么说,沈云清就松了口气。 水合忽然道:“侯爷可知道,今日被抓进宫里的杭姑娘,情况如何了?到底为什么要抓她?” 文氏则接口道:“你姑娘姓杭?” 之前沈云清回来说的时候,只说半路帮了五两梅煎的主人。 文氏也知道了,那姑娘很是特别,也该是个好孩子。 只是沈云清没提,那个姑娘姓杭。 沈云清从文氏的目光中看出了些端倪,点点头道:“没错,是姓杭。” 文氏点头:“那我就知道了。” 第298章 婚前恐惧症 沈云清闻到了瓜香。 杭姓怎么了? 是什么大姓吗? 为什么有些人,比如她,经常在外面走动,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人,比如祖母,在家里坐着,什么都知道。 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大啊! 文氏笑着看向武安侯:“你想到了吗?” 武安侯点头:“帝师杭家。” 帝师?杭家? 皇帝的老师? 就现在皇上这尿性,做他的老师,那不是提着脑袋在上课,稍有不慎,人头落地? 但是文氏说,人家杭家,是帝师行家。 杭家做帝师,那是祖传的技艺。 沈云清第一次听说,做帝师的,还能子承父业。 说子承父业有点夸张,但是杭家,确实出过四任帝师,可谓家学渊源。 杭家深受清流推崇。 不过杭家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朝中为官了,只是声望依旧。 沈云清道:“所有子弟都不在朝中为官了?” 杭家,肯定也是大户人家,子弟众多那种。 不做帝师,也不做官了? 武安侯道:“大概十几年前,杭家所有人都辞官归乡。” 沈云清有点懂了,“是因为万太后一手遮天?” 那时候,万太后还是万贵妃。 可是先皇就昏聩,她已经开始把持朝政。 杭家当家的老爷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既然改变不了天下,那咱们也得独善其身。 于是一声令下,杭家子弟尽数隐退。 那杭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显然,就不是文氏和武安侯知道的了。 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在京城之中,肯定还是有人扶持荫蔽,大概率就是杭家的姑娘。 只是宫里,为什么要把她抓走? 要知道,当年杭家子弟辞官,万太后还得装模作样挽留一番,给杭家面子呢! 武安侯见文氏没事,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但是他,对杭姑娘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沈云清便想着,具体内情,还得等宋维野去打听了。 不过当听文氏说,沈云清怀孕的时候,武安侯看她的眼神似乎温和了一些。 他说:“回头我让人送些补品来,你好好养着。这是姐姐的第一个曾孙子,你要好好养胎。” 沈云清听了这话虽然并不是十分舒服,却还是答应了一声。 等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水合道:“这事说不定是你们的皇上做的。” 沈云清:“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判断是皇上所为?” “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宫里谁能做出来?如此嚣张……” 也就万太后和皇上了。 但是万太后要个女人干什么?而且她比皇上,还是有点数的,她忌惮杭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整件事情,更像是皇上那个有权且脑残的人能干出来的。 事实证明,水合没有猜错。 晚上宋维野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打听清楚了。 皇上已经不满足宫中的酒池肉林,需要新的刺激。 于是,他微服出宫了。 出了宫的皇上,觉得这民间,真是一片盛世啊! 咦,大家都往那里挤,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3节 皇上也带人去凑热闹,发现这是一间叫做“五两梅煎”的小店。 然后,他看到了杭姑娘。 于是就有了之后的宫中来人,光天化日之下奉旨强抢民女。 这么荒诞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但是就是实打实发生了。 皇上现在作恶,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沈云清听完后心情复杂。 杭姑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只可惜,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贺婵听完后义愤填膺地道:“倘若我是那杭姑娘,大不了鱼死网破,把他给废了!” 宋维野:“别,别,咱们别这么假设。” 他可舍不得。 以及他现在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六娘冷笑道:“男人就没什么好东西,除了贺长恭。” 宋维野:“……好姐姐,你说这话,是不是得等我走了之后?” 六娘凶巴巴:“你要是敢不老实,欺负婵婵,我就把你剁了!” 宋维野赔笑:“不敢不敢,姐姐威武。” 贺婵吃吃地笑。 宋维野见她笑了,总算松了口气,挠挠头道:“其实,说不定,杭姑娘也不在乎这件事情……” 贺婵眼睛瞪得溜圆,又上来了火气:“什么叫杭姑娘不在乎?怎么,男人欺负女人,就说女人下贱活该?” 婚期临近,她好像得了“成亲恐惧症”。 尤其不能听宋维野和自己意见相左,一听就火气大。 宋维野不敢招惹她,“不是不是,婵婵你别着急,听我说。”zwwx.org 沈云清清了清嗓子,看了贺婵一眼。 有时候,共情是需要的;但是性别对立就不必了,尤其是不要代入身边的人。 贺婵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马上要成亲了,她总是忍不住想,宋维野以后,会始终如一吗? 她甚至做梦,他带着别的女人到自己面前……梦里都要被气炸了肺。 这种心事,她也只敢和沈云清说。 沈云清开导了她。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你既无情我便休,如此而已。” “还有,就算你嫁了出去,你依然姓贺。” “你的三个哥哥,是摆设吗?” “咱们不是打他一顿,给你出气之后就含混过去的家庭,到时候你不愿意了,肯定接了你回来。” “放着金山银山,难道还差你这张嘴?” “便是以后有了孩子,带着孩子回来就是。” 沈云清霸气侧漏。 这是贺婵最想听到的话。 这个时代的女子,几乎每个人,从嫁人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贺婵才会如此焦躁不安。 因为她在娘家,过着最轻松舒适的日子。 她甚至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宋维野,为什么要嫁人。 得了沈云清的安慰,她才好了不少。 现在被沈云清瞪了一眼,她立刻乖乖收敛了,看向宋维野:“你要说什么?” “我不是看轻杭姑娘,而是……这个姑娘,不太一样。” 沈云清摸着下巴:“说来听听。” 第299章 嫁过人的杭姑娘 “杭姑娘,是嫁过人的。” 宋维野开口就石破天惊。 嫁过人,然后现在又恢复单身? 杭姑娘很厉害嘛! “后来和离了,还是被休了?”贺婵问。 宋维野忽然觉得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好像是自讨苦吃。 他就该说一些夫妻恩爱的例子,说这些干什么! 然而坑已经挖了,填吧。 “我是听人说的,不一定作准——” 锦衣卫对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所以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内部第一时间吃瓜。 杭姑娘的过去就被挖了出来。 “少卖关子,赶紧说。”贺婵横了他一眼。 年轻的姑娘,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眼波流转,看着让人欢喜。 至少宋维野美滋滋地这般觉得。 而沈云清却想,这才是恋爱啊。 骄纵,任性,小性子……恋爱之中偶尔不讲道理的小刁蛮,何尝不是两人之间的甜蜜? 可怜她这个老阿姨,第一次恋爱的时候是和温止。 她前世都快三十岁了,加上穿越而来的阅历,妥妥三十多岁的老阿姨,已经再也找不到十几岁的心境了。 不过她和温止,也不需要什么甜蜜回忆。 她有贺长恭就够了。 没有浪漫,她还有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不,贺长恭其实很浪漫。 会画眉,会给她带礼物,会……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又得思念泛滥了。 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 嗯,不是她矫情,是肚子里的娃娃想爹了。 “杭姑娘是被休的,因为她,和人私通。” 众人:“……” “而且,”宋维野挠挠头,脸都红了,“她还不止一个相好。” 沈云清想起杭姑娘那双澄澈的眼睛,怎么也不相信。 水合直接道:“她不是那种人。” “那就不知道了。”宋维野道,“反正他们都这么说,而且和离的时候,杭姑娘也认了罪名,什么都没带就从婆家离开了。” 杭家,也是花了很大代价,把这个女儿救回去的。 后来可能因为出了这件事情,杭姑娘没法在江南待下去,就进京开了“五两梅煎”。 杭家应该托人照顾她了,所以她在京城,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六娘道:“这杭家倒是好的,真的为女儿着想。” 不像有些迂腐的人家,宁愿逼死女儿,也怕什么名声受损。 沈云清道:“只怕传闻中的事情,还另有内情。” 皇上现在要强迫杭家女,杭家知道之后,肯定会无比悲愤。 这件事情,或许对他们还有利。 但是沈云清一想到杭姑娘现在可能正被皇上蹂躏欺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倒也不一定会出事。”宋维野道,“毕竟宫里还有太后娘娘。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不可能不知道。” 杭姑娘或许会吃亏,但是持续的吃亏,应该不至于。 万太后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是能看得清哪些人能动,哪些人动不了的。 至于皇上,蜜罐里长大的,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知道什么轻重? 沈云清道:“你还是帮忙打听打听,看看后续有什么情况。” 宋维野点点头。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水合身上。 贺婵见状,就偷偷掐他。 宋维野嘿嘿笑道:“陇西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可是比杭姑娘的事情更让人熟知的了。” 水合面无表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4节 贺婵低声问道:“那宫里,有什么关于水合姐的消息吗?” “没有。”宋维野道,“这事估计,就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贺婵一脸惊讶。 万太后,能吃这样的亏? “她不吃亏,日后找补回来;但是当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贸然和高纵闹翻。” 这次说话的,是水合。 “她没有那么硬气,能和高纵叫板。” 沈云清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知道高纵牛,但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牛。 都说万太后一手遮天,原来,也没有那么随心所欲。 “万太后今日已经下懿旨斥责娘家人了。”宋维野道,“想来很快就会召见王爷的。” 水合道:“惺惺作态,预料之中。” 只是高纵,未必就给她这个面子。 这个世界的规则,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 弱肉强食,谁拳头硬,道理就站在谁那边。 第二天,宫里果然来人请高纵。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高纵没有拒绝,却直接翻墙过来找水合,要带她一起进宫。 水合不肯去。 “你个白眼狼,为了你我才和那老婆娘对上,现在你又不管了。”高纵笑骂道。 “喊我去给她下跪,她也配?”水合骄傲道。 “不用下跪,跟着我就行。”高纵道,“我今日去和她说,娶你为王妃。” “不去。” 不稀罕。 她说了要嫁给他了吗? 再说,退一万步讲,真的要嫁,自己嫁就是,还得从万太后那里过一次,恶心自己? “去吧。”高纵替她把鬓角的碎发别上去,“你去了,我才能更好地给你讨公道。” 万春和那事,他心里还介意着呢! 水合:“不用了。” 如果她还想要讨公道,自己去找万春和便是。 “你想进宫就赶紧去,别在我这里磨蹭,回头又被老太婆盯上。夫人现在怀孕,不能出闪失。” 高纵心里酸溜溜的。 开口闭口都是夫人,她心里装的人,根本不是他。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沦落到要吃女人的醋,嗐。 不去就不去吧。 沈云清最好,好好揣着她肚子里的崽子,要是有点闪失,水合又不在,回头都是事儿! 还是他惹不起的事儿。 “那我自己进宫了,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高纵不无期待地道。 他这也算,深入虎穴了吧。 她要是有良心的话,是不是得微微担心一下? 水合表示,良心都被你吃了,没剩下。 “去吧。”她摆摆手,像撵狗一样。 不,并不是。 她对刀哥的态度,可能都更热忱。 高纵一肚子气,咬牙道:“你等着,今晚我再来收拾你。” 水合:看起来,她有必要今晚借刀哥一用了。 刀哥现在可很想见这个“老丈人”。 高纵惦记着水合,进宫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一脸的生人勿近,走路带风,气势凛然。 宫里的人也是欺软怕硬,根本就没敢让这位爷等,直接就把人迎进了万太后的宫中。 檀香袅袅,烟雾茫茫,和尚们敲着木鱼念着经。 高纵甚至觉得,自己这是来了寺庙吧。 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做再多法事,日后也得下地狱。 第300章 怼太后 高纵没有等多久,就有人把他带到了万太后面前。 万太后本来垂帘听政,但是见了他,让人撤了帘子,笑道:“王爷也不是外人,哀家这把年纪了,还怕王爷嘲笑不成?” 口气之间,故作亲近。 高纵心里万分嫌弃,但是表面上还算给万太后面子。 他拱了拱手道:“无诏进京,还望娘娘恕罪。” 万太后听得心里发堵。 你看,你也知道无诏进京有罪,却还是有恃无恐。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还指望着陇西王替她制衡武安侯。 所以万太后强压下心中的不满道:“无诏进京确实是和祖宗的规矩有悖,只是若王爷另有隐情,也当宽仁对待。来人,还不给王爷赐座?” 两个小太监忙搬上来一把透雕捧寿纹的玫瑰椅。 高纵也没有谦让,大喇喇地坐下,霸气侧漏,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万太后看得又要心梗。 “太后娘娘召臣进宫,有何吩咐?”高纵开门见山地道。 宫女送上一盏茶放在旁边小几上,然后连忙退到三尺之外,仿佛高纵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 高纵见怪不怪。 蠢笨又胆小的女人,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得洗眼睛。 进宫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开始想他的小月儿了。 便是太后,还得和他虚与委蛇,虚伪至极。 还是他的小月儿好。 不喜欢都写在脸上,骂起人来不含糊,那才是辣。 想到这里,高纵更不耐烦了。 冰天雪地的,如果老婆娘不找他进宫,他肯定正窝在小月儿那里逗她玩。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之前你和春和之间的误会……”万太后提起这桩,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她是有很多侄孙,也不在乎万春和一个。 没他,万家也不会断了香火。 但是问题是,高纵的举动,无异于直接往她脸上扇巴掌。 被人打脸的屈辱,在那个短命的闵后之后,她太久没有体验过了。 想起闵皇后,万太后心里就像吞了个苍蝇一般。 她得先皇宠爱,进宫之后少有败绩。 可以说,她所受到的挫败,几乎都来自于那个根本不受宠的闵皇后。 万太后最遗憾的是,闵皇后不是死于她之手。 闵后是自焚,这让她意难平。 现在,又来了一个让她厌恶的人。 只是这次,怕是比闵后还难对付。 而且再也没有人给她撑腰了,儿子还指望她,而高纵,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甚至,明明骄纵的是他,万太后还得忍气吞声给他找台阶下。 “我和他之间,没有误会。” “臣”这个字,在高纵口中出现了一下,昙花一现。 “他该死。”高纵一字一顿地道,狭长的眸子之中,杀气翻腾。 万太后忙道:“哀家听说了,是他得罪王爷在先。也是哀家没有约束好万家的人,这件事情,哀家定然会还王爷一个公道。” 她打算,让万家人去给高纵赔礼道歉。 高纵却道:“我不要什么公道,宰了那畜生就行。” 畜生的姑祖母,脸色有些难看。 她招呼高纵喝茶,“尝尝,这是哀家最喜欢的明前龙井。”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5节 高纵丝毫不给面子:“我喝什么都一样,主要看顺气不顺气。” 意思竟然是要揪着不放了。 万太后差点气晕过去。 她已经退让了这么多,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事,哀家已经令锦衣卫去查了,王爷稍安勿躁。” 高纵伸手提起茶碗盖,一下下敲着茶碗,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声音。wap.zwwx.org 而他却恍若未觉。 “王爷还没说,”万太后忍气吞声道,“这趟进京,所为何事?” “只是私事。女人闹了点小脾气,陪她四处走走散散心。” 万太后笑道:“王爷也是英雄情长。” 高纵道:“她确实合我心意。” 说完后,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 高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玩着茶杯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万太后却又气又尴尬,半晌后自己找话题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陇西也不能一日无主……” “我父王在。” 万太后:“……也是。然而老王爷终究年龄大了,也该颐养天年。” 高纵:“我爹比太后,还年轻好几岁。” 该让位的,是你这个老婆娘。 和她说话,都烦死了。 要是她有点魄力,今日就和自己翻脸,为娘家撑腰到底,高纵还敬她几分。 没想到,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无趣,扫兴。 万太后似乎被口水呛到,咳嗽得脸都通红。 身后的宫女,忙上前替她顺气。 始作俑者却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道:“我就说吧,岁月不饶人。太子都快成年了,太后娘娘还是早日还权于皇上,颐养天年吧。” 万太后都要被他气死了。 可是偏偏,又不能撕破脸。 她假装叹气道:“哀家倒是想,可是皇上实在是太忙,哀家这个亲娘,得为他分忧。” 太忙? 忙着强抢民女? 不过这次,高纵没有说出口,算是给了万太后些面子。 万太后发现高纵这块硬骨头,比想象之中的更难啃。 她觉得还需要重新计划,今日知己知彼,到此为止。 所以她笑着道:“王爷,你既然还在京城有事的话,就再待些日子。遇到什么难处,只管来找哀家。” 高纵不置可否。 这老婆娘知道自己不好惹,现在越发态度软了。 他猜测,接下来应该就是拉拢了。 果然,万太后道:“王爷进京,身边服侍的人恐怕不多。” 高纵还是没说话。 他倒要看看,这老婆娘还有什么花招。 “哀家身边的人,虽然蠢笨,但是胜在跟随哀家多年,也多少学了些规矩,模样性情都过得去。” 高纵:往他身边塞人? 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招数? 万太后拍拍手,黄金护甲闪闪发光。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人。” 话音落下,两个十四五岁的宫装女子联袂而来,款款行礼,声音若黄鹂般婉转。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王爷。” 高纵低着头,眼皮子都没掀。 第301章 蛮子高纵 万太后隐隐感觉到了高纵的不满。 “这两个若是王爷看不上,那就再换两个。” “不用了。”高纵仰头靠在玫瑰椅的椅背上,神情倨傲,“都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 “都一股风尘味。” 万太后脸色涨红。 她刚刚明明说过,这是她调教出来的人。 现在高纵,这不是在说她身上带着风尘气吗? 当然,万太后能走到今日,完全是因为,她在对的人面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所以她生生咽下了这口气,甚至赔笑道:“既然王爷不喜欢,那哀家改日再让人挑好的给王爷。” 都以为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却不知道,在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封疆大吏面前,依旧得忍气吞声。 其实天下情况到底如何,她多少有数。 所以也知道,谁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而高纵,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 ——他记起来,小月儿似乎和沈云清俩嘀嘀咕咕,在说那个被抢进宫里的杭姑娘如何如何…… 要是他把人要回去,小月儿是不是能觉得,他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想到这里,高纵大喇喇地道:“其他人就算了,我也看不上。我就喜欢清粥小菜,之前我听说,昨日皇上让人抢了个民间女子进宫?要是皇上玩腻了的话,不妨把人赏给我。” 万太后又差点被噎死。 又是那姓杭的小女子! 真红颜祸水。 非但勾得皇儿注意,现在还引来了高纵这瘟神。 万太后强忍怒气道:“王爷误会了,不是皇上抢人进宫。是哀家听说杭家的姑娘在京城,让她进宫来陪哀家说话。” “杭家的姑娘?”高纵装傻。 “正是。”万太后道,“江南杭家,出过四任帝师的杭家。” 她现在心里甚至有些高兴。 因为杭家,就算是高纵,也得掂量掂量。 然而高纵不这么想。 他说:“那太后娘娘说完了吗?说完了把人给我吧。” 他根本没给万太后拒绝的机会,继续道,“要是没说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说完。” 万太后:“……” 真是个混不吝的! 这就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问题是,给他个弼马温,都混不过去。 非得让它当“齐天大圣”才行。 万太后咬咬牙,“王爷,是江南杭家。” “管她是什么家,我看上的人,难道还配不上她?” 皇上竟然没把人收了? 那正好,估计小月儿会更高兴。 或许因为她自己发生过那种不好的事情,她对这件事情,应该也是格外在意的。 想到这里,高纵的手不由紧紧抓住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看得万太后心惊肉跳。 ——这蛮子,意思是如果不把人交给他,他就不罢休? 罢了罢了。 万太后对皇上的掌控还是严密的,所以昨日杭姑娘被带进宫之后,她很快得到了消息。 她起先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儿想睡哪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全家的荣幸。 但是后来,萧和同匆匆进宫,来告诉她,被抢的是杭家的女儿。 万太后当时脸色都变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6节 朝廷什么状况,她不是一无所知的。 这时候,有些人,是一定不能得罪的。 比如,手握重兵的人;再比如,引领天下喉舌的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低贱的平民懂什么,还不是就听这些清流忽悠? 所以杭家的女儿,可以进宫,但是一定不能是被抢进宫的。 万太后当时脸色都变了。 因为距离人被抢进皇宫,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恐怕心急如焚的皇上,早已生米煮成熟饭。 万太后匆匆带人去了皇上那里。 结果—— 皇上竟然气急败坏地发作,东西摔了一地。 万太后这才知道,原来杭姑娘,进宫之后不见了? 万太后下令锦衣卫帮忙找,最后在某个院子里,找到了藏匿的杭姑娘。 万太后当然不会把人交给皇上。 母子俩为此大吵一架。 万太后没办法,只能把自己身边两个宫女留下安抚皇上,然后带着杭姑娘回了宫中。 所以现在,杭姑娘真的在万太后这里。 原本,万太后还想问她,是如何从皇上那里逃出去的。 ——没有人帮忙,绝无可能。 万太后想把人救出来,但是不代表,她就能容忍自己儿子身边有叛徒。 而且,万太后还想着,该如何让她不追究这件事情,顺利掩下这桩已经在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丑闻。 可是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做,现在高纵就要人了。 而明显,高纵不是可以商量的人。 万太后试探着道:“王爷喜欢杭家姑娘,是想和杭家联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天下危矣! “联姻?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我刚才明明说过,这趟来是陪着喜欢的人进京的,怎么能那么打她的脸?” “可是,”万太后道,“杭家有家训,不许杭家女儿做妾。” “什么狗屁家训。不过我也看不上她。” 万太后迷糊了:“可是王爷,不是说要她吗?” “我看着她读过书,适合去王府做个丫鬟,日后等王妃有孕了,帮忙胎教。”高纵信口胡扯,然后把自己给逗乐了。 小月儿给他生孩子? 下辈子吧。 他们两个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生孩子。 而且她似乎,也生不了。 将来可以多领养几个大的,打着玩,抗揍的就可以委以重任。 万太后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蛮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王妃?” “不错,我打算回去之后就娶了水合。” 水合……应该就是他身边的女子了,万太后忍不住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狐媚子。 回头,得让萧和同去好好查一查。 “王爷,让杭家姑娘为奴为婢,怕是不容易……” “人给我带走就是。杭家要是有话说,让他们来找我!” 万太后见他态度蛮横坚决,心里也存了让双方闹起来,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便让人把杭姑娘带了上来。 杭姑娘不卑不亢,虽然遭遇如此惊吓,却还是腰背挺直,眼神澄澈透亮,带着隐隐的戒备。 高纵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了。人我带走,您好好休息!” 岁数大了,别瞎折腾了。 第302章 带回杭姑娘 杭姑娘虽然还算镇定,但是听说高纵要把自己带走,还是惊讶了。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竟然在万太后面前还敢如此张狂? 从前路上遇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高纵身份不凡,应该是久居人上之人。 但是她绝没想到,这人即使在万太后面前,都如此强硬。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杭清辞思忖再三,心里大概有了几个猜想。 然后等她听到万太后称呼高纵为“王爷”的时候,就猜出了高纵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不可一世的陇西王了。 只是,她和陇西王,除了路上遇到那次,并没有其他交集了。 而且那次相遇,很明显,陇西王喜欢的,是水合啊。 万太后道:“王爷,不是哀家不放人,而是她乃是杭家的姑娘……这要是闹将起来,哀家怕杭家,对王爷有所误会,甚至会攻讦王爷。要不还是等等,哀家打算派人把她送回娘家。” 杭清辞低头皱眉听着,心思也飞快地转着。 她没想到的是,万太后竟然要把自己送回娘家。 这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说明她还有所忌惮。 如果是假的,那应该就是糊弄陇西王。 杭清辞想,她大概,应该跟着陇西王走。 刚酝酿着怎么开口,就听高纵道:“太后娘娘日理万机,把她送回娘家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万太后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高纵对着她拱拱手:“太后娘娘,臣告退。” 这是看在人搞到手的份上,给她三分颜面。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又呵斥杭清辞道:“跟上!” 一看就是满脸苦相的没福之人,也不知道把人领回去,小月儿领不领情。 最好领情,不领情他都想把人再给送回来。 等高纵离开之后,太后和皇上一样,也摔了一地的东西。 ——她太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发作之后,万太后咬牙切齿地道:“来人,让萧和同给哀家滚来,立刻!” 萧和同很厉害的一点在于,他在皇上和万太后这里,都被充分信任。 即使这母子俩之间也有矛盾,但是萧和同总是能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谁也不得罪。 所以现在万太后心里憋屈得慌,第一时间找萧和同。 很快,萧和同被宫人带进来。 他看见地上的碎瓷渣子,没有犹豫,直接撩袍跪在地上:“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不用给哀家说那些没用的,”万太后气急败坏道,“现在立刻,去给哀家查清楚,高纵身边那个女人的来历!” 之前她只听说,高纵对那女子独宠,却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她要把高纵查个底朝天,连带着他身边的关系也都查明白,才能有的放矢。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为高纵喜欢,就像喜欢自己那般,万太后觉得,她该从水合那里下点功夫。 想到皇上和她闹别扭,万太后又命萧和同,搜罗两个民间美女送给皇上。 那杭清辞,不就是带点小家碧玉之气吗? 皇上喜欢,那就给他换两个! 萧和同行大礼:“奴才遵命!” 万太后还敲打他:“好好当差。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盯上的人很多,但是哀家一直给你留着……” “奴才谢太后娘娘。”萧和同道,“奴才定然万死不辞。” “你和荣懿公主的事情,哀家也不是不知道。”万太后声音冰冷,“荣懿恨我,我也知道……” 萧和同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眸色。 “你要是想和荣懿好,那也不妨直接告诉哀家……” 这么多年,她把持朝政,但是有一段时间很不爽,那就是荣懿想要分权且成功分权的时候。wap.zwwx.org 不过万太后沉得住气。 她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和别人更亲近? 她儿子,是皇帝。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7节 事实证明,万太后足够能忍。 她隐忍一段时间,终于出其不意地出手,把荣懿给压制住了。 虽说荣懿公主现在手里还有些实力,但是已经不足以和万太后相抗衡。 这几年,万太后更是想让人弄死荣懿,一了百了。 然而荣懿也终究不是软柿子,所以形势便僵在这里。 萧和同和荣懿公主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万太后。 后来萧和同能平步青云,除了自身能力之外,也是万太后故意扶持,让他和荣懿公主打擂台。 现在要派萧和同去做重要的事情,万太后就得敲打敲打他。 ——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哀家没忘,最好夹紧尾巴做人。 萧和同明白她的意思,低头道:“太后娘娘放心,奴才定当竭尽全力,秉公处理。” “嗯,下去吧。”万太后满意于他的谦卑,摆手示意他退下。 沈云清在医馆里给人看病。 因为冬天患者比较多,而且多是风寒,容易被传染,所以她已经把医馆一分为二,另一半请了个老大夫坐堂,专门负责开风寒药,其他的患者则是沈云清接待。 因为下雪路滑,所以她一上午接待了好几个摔坏了骨头的人,只不过有的只是骨裂,有的是骨折。 沈云清忍不住想,她可别出门了。 她摔一跤,那可真是要命。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她起身洗了洗手。 六娘站在门口,敲击着烟袋笑她:“东家你这一上午洗了七遍手,不怕洗秃噜皮了?” 沈云清:就你会说,下次别说了! “海棠哪里去了?跟着婵婵买菜去了?”她开口问道。 六娘道:“肯定要么出去买菜,要么帮忙去厨房忙了,这不马上就要吃饭。” 话音刚落,海棠挑开帘子出来,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兴奋之色。 她因为跑得快,气都没喘匀,扶着门傻笑。 “怎么了?捡到金元宝了?”六娘笑她。 “不是,是王爷从宫里回来了。” 海棠是个极心软的,总希望大家都有幸福的结局。 六娘冷嗤一声:“怎么,之前你还觉得,他回不来了?” 海棠:“……不是,师傅,您猜猜,王爷把谁带回来了?” 六娘:“猜不到,也没兴趣。你该去问问水合才是……” “该不会是杭姑娘吧。”沈云清试探着道。 宫里那么多人,好像她们也不认识几个啊! 第303章 宫中奇遇 海棠兴奋地道:“夫人说得对!王爷把杭姑娘带回来了!” “他倒是好本事。” 就算嘴硬如六娘,也由衷赞叹了一句。 沈云清站起身来道:“人呢?现在在王爷那里,还是在水合那里?” “在水合姐屋里,王爷大摇大摆地带着人来,说是和太后讨要,给水合姐做丫鬟。” 沈云清几乎都能想象出来某人“小人得志”的模样。 之前的时候,她觉得高纵和贺长恭有点像。 都是那种身材高大,不拘小节的糙汉。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贺长恭看似粗糙,其实最守规矩。 高纵是个什么奇葩……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那真是一头野狼。 也就水合这样的高手,能降服住野狼了。 你永远可以相信贺长恭。 你也永远都可以期待,高纵给人的惊吓。 比如,让杭姑娘做丫鬟? 他脑子进水了? 这不是要把他们家架到火上烤吗? 皇上能放过他们?杭家的人能放过他们? 没有二十几年的脑残,真干不出这事来。zwwx.org 沈云清带着海棠回到后院。 杭清辞起身向她行礼,道:“没想到,又要来打扰夫人了。” 沈云清客气几句,和她谈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她全名。 清辞,真是个……嗯,好名字。 反正就是好,她没有文化,就觉得清清爽爽,又带着不留恋的洒脱。 果然是杭家会起名字。 “给夫人添乱了。我给家里写封信,请他们来接我回去。”杭清辞思路清晰,口齿清楚,“在家人来之前,只怕还要叨扰一段时间。” 沈云清摆摆手道:“不算什么,你尽管放心住下就行。” 杭清辞起身行礼谢过。 高纵却忽然盯着她问道:“你在宫里的时候,是怎么从皇上那里逃跑的?” 皇上是个废物。 而眼前这女子,也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人畜无害。 想想她经历了什么,现在还能云淡风轻;想想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逃跑,为自己争取了宝贵时间,免于被荼毒……实在是个人物。 杭清辞道:“我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才跑出去的。” 至于其他,她明显不想多谈。 “你对宫中地形,那么熟悉,是无师自通?”高纵并不好糊弄。 除了在水合面前,他智商耗电太快,总是电量不足外,其他时候,他还是个绝对的聪明人,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杭清辞停顿片刻,垂眸道:“我在宫中,确实得遇贵人相救。只是因为天黑,我并未看清楚。”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有人救她是真的,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也是真的。 但是她看清楚了来人的一些特征。 十分重要的特征。 光头。 没错,救她的,应该是个和尚。 昏暗的环境之中,光头清晰可见。 年纪应该不算大,因为他引着她跑了很久。 杭清辞已经气喘吁吁,对方却只是呼吸略重了两分,而且很快就能平复。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的香气。 杭清辞很少求神拜佛,她不相信这些。 她也不喜欢檀香,却没想到,这个雪夜的檀香,是那样温暖。 杭清辞没打算把他说出来。 那是她救命恩人,说出来却恐怕会给他增添麻烦。 高纵显然并不相信这个答案。 他睥着杭清辞:“你没说实话。” 杭清辞不卑不亢,“确实略有遮掩,因为我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 倒也是个坦坦荡荡的女子。 沈云清道:“你不想说,那我们也不勉强。月荷,你先带着杭姑娘去梳洗休息。” 月荷点头称是,过来扶着杭清辞出去了。 水合看着坐在椅子里稳如泰山的高纵道,“你怎么还不走?” 高纵:“……就没见过,过河拆桥比你还快的女人。” “没关系,你还年轻,见识少就以后多见识见识,没人会嘲笑你的。” 高纵:“……” 沈云清见这俩人又要吵起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咱们想想,怎么安排杭姑娘。” 水合道:“你不是答应让她留下吗?” “如果实在没地方去,留在家里也就算了。可是总觉得,容易别人顺藤摸瓜,甚至摸出当年的事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8节 她说的,是文氏的身份问题。 不得不承认,因为“多管闲事”,她们可能已经暴露在了万太后的眼皮底下。 即使不是暴露,也是刷了一波存在感,有点危险的感觉。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阴差阳错,这么快就和万太后有了交集。 万太后和祖母,那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所以现在暂时,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高纵看向水合,眼神里有得意之色。 求我,快求我。 跟着我去,就没人敢查那么细致了! 而且就算查出来,老子也兜得住! 快来求我,你不求的话,我就…… 我或许忍不住求你,赶紧求求我! 可是水合根本就没看他。 “谁要的人,让谁负责。”她开口道。 高纵:“……” 他不是为了讨好她,能插手管这档子破事? 现在倒好,还要把杭清辞带回去,放在自己身边?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疼啊。 “孤男寡女,不合适。”高纵总算找到了一个理由。 水合冷哼一声。 没想到,这人竟然也会用规矩来说事。 六娘道:“瞎折腾什么,留下就留下吧。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们以为再做什么,就能撇清关系了?水合是东家身边的人,这件事情,还用细查吗?” 所以事到如今,就别遮掩了。 一切顺其自然,然后想想最坏的情况下,该如何自保就是。 有武安侯,有高纵,其实自保的问题也不用想。 高纵忍不住道:“你倒是个有见识的,确实是这么回事。” 就这样,杭清辞暂时留下。 晚上,高纵以自己有功为由,死皮赖脸地要爬床,结果被水合打了一顿,她还用扯下的幔帐绑了他的手,气得高纵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有人趁夜色潜入了武安侯府。 第304章 深夜示警 武安侯正在读书。 听见萧和同进来,他眼皮子都没抬。 小兔崽子,来了就没好事。 不过最近他心情好,懒得收拾他,且看他又要作什么。 武安侯对萧和同的最大不满是,他和荣懿公主之间纠缠不清。 ——倘若是姐姐那般值得的女子,他绝对赞成。 可是荣懿,那是个什么东西! 私德太差,玩弄别人感情,不管男女,都该被唾弃。 说起来,武安侯也有点后悔。 因为当年,是因为他觉得荣懿有能力和万太后抗衡,所以想利用她。 也因为这个原因,萧和同才会去接近荣懿。 甚至于,武安侯当时也存了其他心思。 毕竟他们萧家的男人,皮相都不错,萧和同又文武双全,能说会道,说不定,把荣懿公主吸引了,两人成就一段佳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没想到的是,熊孩子自愿羊入虎口,死不悔改,甚至还断了自己根基。 武安侯肺都要气炸了。 千不该,万不该,你为一个那样的女人,连自己都不珍惜! 他这是养了个什么棒槌! 外面都说,叔侄俩因为各为其主而关系破裂,实际上,就是因为荣懿公主。 萧和同在武安侯面前,始终像老鼠见了猫。 他推门进来,脚步放轻,悄无声息进来,走到书桌前。 武安侯:“让开,挡着光了。” “叔父,晚上看书伤眼睛。”萧和同道,“您看的这是……《诗三百》?” 萧和同的眼睛瞬时睁得溜圆。 他看到了什么! 叔父竟然,在看《诗三百》? 这无异于猛虎食素啊! 叔父曾经,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说都是文人无病呻吟。 怎么今日,一改常态? 不过,萧和同想起自己今日的来意,又有些恍然大悟。 武安侯:“我看《诗三百》怎么了?” 他就是喜欢这些! 不喜欢这些,怎么会和姐姐有共同语言? 姐姐腹有诗书气自华,他要是不学着点,差别越来越大。 萧和同:没事,您看。 他想起今日来意,面色严肃了许多。 “叔父,我奉太后之命调查水合……” 武安侯眉峰微动。 水合? 调查到了贺家? 比他想象之中,来得迟了一些。 “怎么了?”他把书扔到桌子上,往后一靠,脑海里还回荡着“硕鼠硕鼠”。 ——就不明白,怎么老鼠你还得抒发一下感慨? 给这些酸儒闲的! 萧和同听他竟然没问“水合是谁”,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叔父果然,和贺家来往密切。 他没有时间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叔父,贺家那个老太太,到底是什么身份?” 原本以为水合是条大鱼,后来才发现,和文氏的身份相比,那简直就是一只小虾米。 武安侯:“是我的人。” 萧和同:“果然如此!我就说,叔父之前每年这时候都已经开始准备去衣冠冢的祭拜,今年却毫无动静……”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萧和同:“之前只是觉得怀疑……” 怀疑叔父思念成疾,失心疯了。 只是现在,随着对水合的调查,贺家众人都渐渐进入了视野。 贺家诡异的事情,实在有点多。 比起识文断字的农妇文氏,更奇怪的是性格突然大变的沈云清,医术精湛,带着全家走向小康的沈云清…… 沈云清:你对小康有什么误会? 我是土豪,谢谢! 甚至于,沈云清的出身,都可能有些问题。 围绕着这一家,古怪实在太多。 不过萧和同最在乎的,还是武安侯和文氏。 不,和先皇后闵氏的事情! “不用再怀疑,这事情板上钉钉了。”武安侯道,“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叔父,”萧和同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凝重,“这次是碰巧,倘若太后娘娘找别人查呢?” 那叔父的秘密,很可能就暴露了。 这是多严重的事情,叔父现在竟然还这般轻描淡写。 要知道,叔父的人,现在都已经派出去平乱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89节 他手头,可用之人就没有多少。 萧和同,也是真心为他着急。 武安侯却道:“那又如何?难道我怕她?” “这不是谁怕谁的问题,是掉脑袋的事情!”萧和同声音激动。 他也就这一个亲人了! 他不想叔父出事。 武安侯看出他的焦急,竟然笑了:“还是那么沉不住气。你到底年轻,没看出来姓万的老太婆色厉内荏。” 比如在陇西王面前,她敢说个不吗? 万太后这个女人,要说厉害,唯一厉害的就是,看人下菜碟儿,欺软怕硬。 把这一招做到了极致,加上运气不错,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其实万太后,比那个狗屁不懂的皇上多少能强点…… 武安侯虽然身边没人,但是他的人,随时都能召回来。 所以万太后瞻前顾后,不会敢动他的。 但是她对姐姐,确实有着深深的敌意…… 萧和同道:“叔父,您得有所准备!” “准备了。”武安侯头靠在椅背上,有几分闲适模样,“来人,上茶!” 他的心腹,很快送进来两盏茶。 萧和同接过来尝了一口,随即皱眉:“叔父,这……” 该不是他说了让叔父不高兴的话,叔父想要杀他灭口吧…… 这什么茶,味道这么古怪? 武安侯眉宇之间竟然生出些得意来:“没有喝过吧。” 萧和同:真没有。 “这是小青柑……” 小心肝? 叔父现在画风变成这样了吗? 明明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和十几岁热恋的少年一样肉麻。 他是晚辈啊! 在晚辈面前,您收敛点好吗? “没有成熟时候青色的小橘子,摘下掏出果肉,添入普洱制成的。所以,是不是有柑橘的香气和爽口?” 萧和同:“是……” 您说是就是,不会中毒就行。 他隐隐感觉,这又是叔父从某些人那里学来的。 武安侯却觉得这赞同有些不走心,骂道:“牛嚼牡丹!” 萧和同:哞—— 当年叔父骂他为了女人要死要活。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305章 给我添个弟弟? 好在武安侯,也给萧和同指了一条明路。 “水合的事情,你该怎么查怎么查。没让你查其他的,就不用管。” “是。”萧和同拿起已经放下的茶杯,又抿了一口,“这茶确实不错。” 武安侯肉眼可见地高兴了:“一会儿给你分些带走。” “不用,不用。”萧和同连忙拒绝,“怕是容易被人察觉,多谢叔父。” 他行事小心谨慎,所以能走到今天。 “没事就滚吧。”武安侯又拿起他的《诗三百》,摇头晃脑地读他的“硕鼠硕鼠”。 萧和同:完了,没救了。 算了,以后还是他多上上心吧。 好在叔父有什么,并不瞒着他。 他们叔侄俩各有阵营,日后就算一方被清算,总有另一方护着。 萧和同拱手行礼:“侄儿告退。”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又被武安侯喊住:“等等,你且回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萧和同:“叔父请讲。” 武安侯又把书扔到桌上——真的,看一眼就犯困,如果不是姐姐喜欢,早就让他扔到茅厕里当厕纸了。 “怀孕的妇人,喜欢吃什么,你给我准备些。” 萧和同眼睛瞬时瞪得溜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叔父,您……要给我添个弟弟?” 关键是,文氏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怀孕? 武安侯气得抄起镇尺,狠狠抽了他几下。 萧和同还不敢出声,老老实实受着,心里酸乎乎的。 叔父要有自己的儿子了! 武安侯打了几下才算出气,骂道:“是姐姐的孙媳妇怀孕了,我看她很紧张。上次送了些补品,总觉得礼太轻了。” 萧和同松了口气,咧开嘴笑了。 “其实,您给我添个弟弟,也挺好的,我肯定好好照顾他。” 武安侯气得又抽了他几下,骂道:“你不是天天在后宫里厮混吗?肯定比我懂,这事交给你了,一定得安排好。” “保证给您安排好。” 萧和同屁滚尿流地走了。 叔父真是越来越会给他安排任务了。 杭清辞留在了贺家,于是沈云清,就有了吃不完的梅子。 如果不是克制,她真可以当饭吃。 别人也觉得这梅子好吃,却没有像她这般痴迷。 “将来生个女儿的话,就叫梅子好了。”沈云清开玩笑道。 “没什么都不行。”六娘断然否定了她的异想天开,“咱们得什么都有。” 沈云清大笑:“那就叫全了!” “有你这么个不正经的娘,真是……”六娘听得直摇头。 “我们安哥儿不好好的吗?”沈云清表示不服。 说笑了一会儿,沈云清表示自己又饿了。 外面冰天雪地,她想吃火锅了! 想吃就吃,又不是吃不起。 切得薄薄的鲜香羊肉片,嫩生生的鸭血,各种自制的鱼虾丸子,青脆的莴笋,爽口的木耳……每一样都能令她垂涎三尺。 关键是,她还有牛肚! 前几天一个患者来给她送牛肉,说是自家牛摔死了。 沈云清把牛肉买下,又买了牛肚,现在早就迫不及待了。 锅子支起来,红通通的炭火烧起来,铜锅里红油翻腾。 沈云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快坐下一起吃啊!” 众人:刚吃过早饭半个时辰,谁也不想奉陪。 主要肚子,也不允许。 沈云清觉得自己能把锅都吃了,但是实际上,吃了并不多,就吃不动了。 刚放下筷子,感慨一下如果贺长恭在,肯定不会剩饭,然后沈云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焦急而熟悉的脚步声…… 这声音……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往外走。 她刚走到门槛处,就被人整个熊抱起来。 贺长恭回来了。 “你可太出息了!”贺长恭抱着舍不得松手,胸腔里回荡着笑,“说有就有了!” 收到她的信,听说他怀孕,贺长恭又喜又忧。 喜的自然是家里要添丁,而且还是两人第一个孩子。 忧的是,都说怀孕辛苦,沈云清又是个不耐疼的矫情性子,能吃得了这苦头吗? 于是,即便众人都劝他,过年可以回家多待几日,他也不管不顾,骑马就跑。 他要回家看媳妇了! 什么都阻挡不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0节 沈云清泪水含在眼圈里,但是屋里人多,她也不好意思哭,吸了吸鼻子,压住了情绪准备说话。 然而她听见,贺长恭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 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感慨,立刻被笑意驱散。 六娘打趣道:“怪不得今日刚吃过饭,又非嚷嚷着吃锅子,原来是心有灵犀,给他准备的呢!” 贺长恭早就闻到了香气,抱着沈云清也舍不得松手,道:“六娘,你就别取笑她了,她脸皮薄。” 六娘:“她脸皮薄,那这天下还有厚脸皮的吗?” 众人都笑了。 “师傅,走吧,走吧。”海棠过来拉着她,一行人都出去。 贺长恭抱着沈云清到桌前,拿起她的筷子道:“可饿死我了。” 沈云清想自己到旁边坐,他也不让,非要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沈云清无奈,心里也乐意纵着他,更愿意粘着她,就拿了双筷子,帮他烫肉。 贺长恭吃得,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沈云清觉得不太对劲,问他道:“你路上,是不是没停下吃饭?” 贺长恭眼底都是黑的。 “瞎说,怎么能没停?停了停了。我行,马也不行啊!” 女人真是水做的,眼看着这又要掉眼泪。 他不行,见不得她眼泪,就觉得心里发酸,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事实上,他真没怎么停下。 中途停下的时候就是换马,他自己就没打算歇息,所以带了三匹马走。 伙食就是一袋冻得掉冰渣渣的包子。 可是他舍不得停下。 他媳妇肚子里揣了崽儿了,他要回家看媳妇。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难受。 一天一夜,他终于回到了家。 抱着媳妇吃着锅子,五脏六腑都舒服了。 如果媳妇不红着眼圈,那就更好了。 “你没事吧,”贺长恭道,“难受不难受?累不累?别操心,家里家外的事情,都少管,顾好自己先……” 沈云清趴在他怀里,嘤嘤嘤,哭得像个孩子。 怀孕,可太容易感伤了。 贺长恭手忙脚乱地哄她:“别哭别哭,你再哭的话,我也要哭给你看了。” 沈云清破涕为笑。 第306章 腻歪 “你倒是好久没哭了,哭给我看看。”沈云清笑嗔道。 贺长恭用粗粝的大手帮她擦拭眼泪,粗声粗气地道:“家里人都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哭什么?” 沈云清:“哭一个。” 贺长恭:“……真的?” 沈云清粉拳捶他,乐不可支:“当然是假的了。快吃快吃!” 她给贺长恭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羊肉。 贺长恭在麻酱里蘸蘸,直接送到嘴里。 沈云清看得竟然有几分馋了。 “来,松开,我也想吃点。” “咋,你用嘴坐我身上啊!” 贺长恭不乐意。 都多久没有摸到媳妇了,他可舍不得松手。 他捞了羊肉,吹凉了送到沈云清嘴边。 沈云清:“你倒是给我蘸点酱啊!” “能吃吗?” 这乌漆嘛黑的酱吃了,能不能生出个小黑崽儿? 要是儿子也就算了,女儿到时候找他算账怎么办? 沈云清听他说完,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放心,她黑是因为她爹黑,不是因为她娘吃麻酱了。” 贺长恭给她喂肉。 沈云清美滋滋地吃着,忽然又觉得肉麻。 ——他们两个,真是够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在一起时间又不长,算热恋也不过吧。 于是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贺长恭的投喂。 跟着贺长恭一起吃饭,胃口变得特别好。 最后沈云清把自己吃撑了。 贺长恭扶着她,出门走了几圈。 怕她冷,贺长恭几乎把人包成了粽子;怕她摔倒,贺长恭紧紧握住她的手。 走了几圈回来,贺长恭紧张得满头都是汗。 海棠烧好了热水送来,贺长恭先帮沈云清洗了,把她抱出来擦干净安顿好,自己才跳进浴桶里。 沈云清穿好衣裳从床上坐起来,贺长恭余光瞥见,立刻骂人:“你干啥?” 沈云清:“反正不是你。” 贺长恭:“……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对孩子影响不好。” 现在他们不是两个人了,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呢! 注意点影响,少开黄腔。 沈云清:哎呦,开始装正人君子了。 她偏偏就要逗逗他。 “哥哥,我帮你擦背呀。” 贺长恭一听她声音,骨头就软了。 但是他嘴硬啊! “你赶快老老实实给我坐床上,要不你躺着也行,少来撩拨人。” “就想撩拨撩拨你嘛!”沈云清笑眯眯,“这次我保证负责。” “你保证个屁!”贺长恭狠狠搓着自己身上,让自己冷静点。 不过或许因为水温太高的原因,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了。 娘的,想骂人,想给自己两巴掌。 沈云清:“不信你看我表现。” 贺长恭:“走走走,站住,让你站住听着没?姑奶奶,有水!” 贺长恭哗啦啦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激起一圈水花。 结实精壮的肌肉一览无余,沈云清大饱眼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男人,果然还是自己的好。 贺长恭无心洗澡,从浴桶里跳出来。 沈云清吃吃地笑,专门往他关键部位看。 贺长恭想打人。 终于又把这个不省心的弄到床上,他也不进去了,胡乱擦了几下,披上了衣裳。 收拾好屋里的残局,天色已黑。 “你老实坐着,我去祖母和娘那边请个安就回来。” 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在吃饭,露个面,全家人都见到了。 沈云清惊讶道:“你回来,竟然没有先去给祖母请安?” 疯了啊! 她都已经习惯了,晨昏定省,出门回家先跟长辈说一声。 没想到,贺长恭这个土著,色令智昏,竟然不孝了。 贺长恭瞪了她一眼:“没良心,不是挂念着你肚子里有一个吗?” “哦,原来不是挂念我。” “怎么没挂念你?摸着良心说话。”贺长恭凶她。 “良心没了,”沈云清过来帮他解开系错的扣子重新系,“不信你摸摸。”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1节 贺长恭:“我就知道……” 沈云清放声大笑,帮他整理好衣裳,“行了,去吧,不逗你了。一会儿请安回来,再帮我找找良心藏到了哪里。” 贺长恭面红耳赤地出去了。 沈云清得逞,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笑。 片刻之后,有人蹬蹬蹬地跑进来。 听声音,好像是安哥儿。 等门被推开,果然是安哥儿进来了。 “娘,您不舒服吗?”他紧张万分地跑到床前,伸手摸摸沈云清的额头。 沈云清:啥? 海棠气喘吁吁地追进来:“安哥儿,夫人没事的。” 她又红着脸和沈云清解释:“安哥儿回来后,一直哄他玩,说您睡了……结果刚才大爷出去说,您不舒服,他就想错了……” 沈云清顿时明白过来。 大家都为他们两个腾出空间,就是孩子小,当真了。 “娘没事。”沈云清哭笑不得地道,“就是肚子里怀了弟弟,有点累。” 韩氏说,这一胎一定是儿子,那就是儿子吧。 安哥儿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过了一会儿又把耳朵贴上去听听动静,动作轻柔而小心。 “娘,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 沈云清笑道:“明年八月的时候吧。” 她推算一下,应该是八月初生。 韩氏喜滋滋地说,会生生在二八月,不冷不热的时候,坐月子不遭罪。 沈云清表示,她本来也想科学坐月子,没想遭罪…… “弟弟要乖一点。”安哥儿道,“娘很辛苦很辛苦的。” 沈云清心虚。 真的没有,娘挺轻松快乐的。 可是家里所有人都觉得她很辛苦,做了很多事情。 沈云清自己并不觉得。 因为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能得到肯定和认可,这是一种无上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贺长恭回来了。 他其实和沈云清,并没有分开几天。 但是儿子,是真的好久没见了。 贺长恭拉着安哥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让他留下在大炕上睡。 沈云清:“……” 这是防狼新技术吗? 没想到,安哥儿不领情。 他摇摇头乖巧地道:“爹,你让娘陪着你睡吧。姑姑说,晚上刮风她害怕,让我去陪着她。” 沈云清大笑起来。 狗剩啊狗剩,你到底要落入我魔爪的! 哪里逃! 贺长恭摸摸儿子的头,出门把他送到了贺婵那里,叮嘱贺婵晚上照顾好安哥儿,然后才回来。 第307章 腻歪(二) 沈云清磨刀霍霍:“回来了?” 贺长恭:“瞪着一双贼眼贼亮,一看就知道没想好事。” “没错,你就是被贼惦记上了。”沈云清道,“要不要自投罗网?” 贺长恭瞪她:“别闹幺蛾子,赶紧睡觉。”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沈云清的头发。 感觉到手指间还有湿气,他把火盆搬过来,让沈云清躺在床边,帮她烘头发。 “你什么时候走?”沈云清问他。 虽然刚回来,但是想到他过几日就要走,心里很难受。 本来想忍着不问,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不如还是问吧。 没想到,贺长恭闷声道:“不走了。” 沈云清:“啊?” 狗剩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 她刚表扬他有规矩,他现在就开始放浪形骸了? “官大人在,你怕什么?”贺长恭看着她的模样,忽然乐了。 原来,她也有吃惊的时候啊。 其实本来他就是想回来看看,但是见了沈云清之后,就决定不回去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怀孕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难。 刚才他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沈云清这些日子经常吐,吃不下东西,所以想吃什么的时候,都赶紧给她做,哪怕她只能吃一口。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容易,就她自己傻呵呵。 贺长恭就决定,不走了。 他陪着她。 “可是,”沈云清都结巴了,“那,那……朝廷……” 这是擅离职守,可以砍头的啊! “需要点卯的时候,我再去。”贺长恭道,“你不用操心那么多,等春天暖和了,我再去。” 官瑞在,官瑞还惦记着六娘,他怕什么? “可是官大人,不是要辞官吗?” “放心,他辞不成。”贺长恭胸有成竹地道。 沈云清:“你做什么了?” 该不会是,已经把手伸到了皇上那里去吧。 “就动了点手脚,让他的请辞书没有送到太后那里。” 沈云清:“……” 狗剩你可越来越出息了。 不过马上临近年关,人又刚回来,新鲜着呢,她也舍不得。 不走就不走吧。 她有金山银山,养得起男人! 这时候,不色令智昏,都对不起狗剩这脸这身材。 给沈云清烤干了头发之后,贺长恭又给她兑了温水,让她喝了半杯,又催促她去解手,省得晚上睡得不安生。 他还把马桶给她拿到了床前。 沈云清都怀疑自己残废了。 “你到屏风后面去,要不我不行。” 贺长恭骂了一句“毛病多”,倒是乖乖躲到了后面。 沈云清:“不行,我还是不行。” 贺长恭:“……” 到底又把马桶给送回原处,沈云清才方便。 方便完,她又要热水。 贺长恭:咋这么讲究…… 但是他还是乖乖给沈云清端来了温水。 忙活了一大通之后,两人终于躺下了。 贺长恭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甚至没等沈云清睡着,他就睡着了。 听着枕边人的酣睡声,沈云清却睡不着了。 也是因为她今日没出诊,白天睡得多。 贺长恭睡觉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把她圈在怀中。 他身上很热,像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热量的小太阳。 沈云清知道他觉浅,根本就没敢动。 ——他太累了,该让他好好歇歇了。 其实看他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听海棠说他带了三匹马回来,她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2节 他也很想她啊,或许比她想他更多。 沈云清泪盈于睫。 可千万不能生女儿,生女儿,估计是个小哭包。 她不爱哭,可是在贺长恭面前,就想水漫金山,肯定都是小东西在作乱。 沈云清想伸手摸摸贺长恭的眉眼都不敢,怕把他吵醒。 可是即便她很小心很小心,一个时辰之后,她只是维持一个姿势实在累得受不了的时候,翻了个身,贺长恭就惊醒了。 “要喝水吗?” “不用。” “那要解手吗?” “也不用,你快睡吧。” 怎么她成了小学奥数题里的水池子,除了进水就是放水? 贺长恭:“你哭了?” 他感觉出来她声音有些不对劲。 沈云清:“胡说。你不回来我哭,你回来我哭什么?” “那怎么不睡觉?”贺长恭揉了揉她头顶,“睡不着,你喊我陪你说话啊。” “没什么想说的。”沈云清闷声道,“就是馋……” “馋什么?是不是又想吃梅子了?我下去给你找……” “不是。”沈云清一手拉住他,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摸索,“馋你身子了。” 贺长恭脑子轰地就炸了。 完蛋,又被这女人掌控了。 现在可不行,不是乱来的时候。 “正经点,”他声音喑哑,带着快要压制不住的欲,“有孩子了。” “你正经,孩子怎么会来?”沈云清不住地煽风点火。 她太熟悉他的身体了。 贺长恭按住她的手,“真的不行。你快老实点……” 沈云清表示,我们女人想要什么东西,必须搞到手。 即使常规不行,还有非常规的手段呢! 许久之后,贺长恭红着老脸去小厨房里找热水。 还好海棠靠谱,灶底还有火星,水还是热的。 伺候沈云清洗漱过后,贺长恭把人搂在了怀里,“真是个妖精。” 沈云清笑嘻嘻:“有没有觉得,我懂得特别多?” 说到底,是真的心疼他。 不过放浪之后,又有点担心他胡思乱想,所以到底忍不住问他了。 贺长恭搂紧她:“你本来就懂得多。你是顶顶聪明的,聪明人做什么都比别人强。” 床上办事,那也是强。 反正他媳妇,天下第一聪明,天下第一能干。 这是毋庸置疑的。 沈云清表示,就算她自恃聪明,但是也从来猜不透贺长恭的答案。 如果答案有满分,贺长恭永远是满分之外,都想给他额外加点分。 “快睡吧。”贺长恭道,“别惦记着乱七八糟的,不走,长长久久陪着你呢。不是做梦,是真的,快闭上眼睛,我看着你睡。” 沈云清不由感慨,狗剩真是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累成那样,睡了一个时辰,现在又神采奕奕地盯着自己了。 她乖乖闭上眼睛,在他怀里安睡。 第308章 连襟 第二天早上,沈云清在贺长恭怀里醒来。 温暖的触感,让她短暂迷糊。 刀哥? 不,是贺长恭回来了。 沈云清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就看见贺长恭正低头看着自己。 他瞳仁黑亮,眼神温柔而珍惜,像看着一个易碎的娃娃。 “这么好看?”沈云清嘴角不自觉上挑,漾出笑意,额头往他胸前蹭了蹭。 “好看。”贺长恭伸手摸了摸她的眉。 “想给我画眉了?” 贺长恭不在的日子,她都懒得画眉。 “不用画也好看。”贺长恭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肯定想,我娘子是天下第一美人!”沈云清自吹自擂。 “脸皮咋那么厚呢!”贺长恭捏了捏她的脸笑骂道。 “我不好看?” “好看着呢!”贺长恭道,“但是比起你的聪明,好看不好看,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聪明善良、善解人意、深明大义……她身上的好处太多,夸都夸不完。 好看不好看的,都那么回事吧。 沈云清:“得了便宜还卖乖,容易挨揍知道吗?” 贺长恭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忙道:“好看,你最好看。” 不好看能把他迷成这样吗? “我刚才,还真在寻思这件事情。”贺长恭道。 “什么事?”沈云清怀疑自己脑子生锈了,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寻思着,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贺长恭认真地道。 沈云清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笑骂道:“因为你想得美。” 她就是貌若天仙,现在刚起床,顶着鸡窝头,眼睛都睁不开,能好看到哪里去? 分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说真的。”贺长恭摩挲着她莹白的肩头,“以前我打仗的时候有个兄弟……” 沈云清:蒲公英……请问你哪个兄弟? “一张大饼脸,我这样不挑剔人长相的,都觉得他生得难看。”贺长恭道,“可是他跟我说,他有个很好看的女儿。” 沈云清忍不住想,大饼脸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本来是相信的,想着或许他媳妇俊。可是后来他说,他女儿生得好看,和他一模一样。” 沈云清“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他见我不信,还跟我急了,说儿子长得像娘,女儿长得像爹。” 沈云清点头:“是有这种说法。” 他和贺长恭的孩子,无论儿女,无论像谁,只要不基因突变,应该不用担心影响市容,这点信心她还有。 她下意识地以为,贺长恭也在畅想她腹中的孩子。 然而贺长恭却道:“肯定是瞎说的。你看,你就一点儿也不像岳丈。” 沈万贯眼睛小得像睁不开似的,大鼻头,总之并不好看。 沈云清:“……还是有点像的吧。” “哪里像?” 沈云清:“……都姓沈。” 她确实和亲爹长得不像,但是她知道,她是亲生的。 因为前身和贺长恭定亲,除了因为馋他的人,还有个很重要的因素—— 沈母生沈云清的时候难产,文氏恰好路过。 当时沈万贯已经手足无措,文氏让他去请镇上那个最好的稳婆,自己留下帮忙照看。 文氏一直等到沈云清呱呱坠地才离开。 沈万贯当时又慌又忙,没头苍蝇一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恩人已经不在了。 因为不是一个镇上的,所以后来也没找到。 直到沈云清和贺长恭要相看的时候,双方相见,沈万贯才认出,贺家病榻上的,是当年妻女的救命恩人。 于是本来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沈万贯,也同意了。 这件事情,沈云清和贺长恭都知道。 文氏犯不着,去帮沈万贯撒谎。 所以沈云清觉得,自己就是父母亲生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3节 她娘生前的时候,是有名的美人。 美到什么程度? 据说她在河边洗衣的时候,鱼都围着她。 当然,这肯定是乡下人演绎出来的说辞,但是也足以证明她娘亲的美貌。 相比而言,沈云清觉得自己大概只遗传到了亲娘三分美貌。 不过这些都是想象而已,前身记忆没有,亲娘又去世多年,她只能靠想象。 “你肯定还是随了岳母。”贺长恭道。 他那个泰山大人,抠门,勤快,爱唠叨……沈云清从长相到性格,像他的真不多。 “以后咱们生个女儿,”贺长恭道,“长得随你,性格随你,什么都随你才好。” “随你也好。”wap.zwwx.org 普天之下皆是姐妹。 两人在床上说笑,都舍不得起来。 最后,海棠敲门,说是洗漱的热水准备好了,两人才起床。 洗漱完吃了饭,沈云清今日还要开诊,所以就去了医馆。 而贺长恭,虽然很想,但是不好意思在都是妇孺的医馆门口守着,于是和沈云清打了招呼之后,就去找沈万贯。 ——回来后,还没好好和岳丈说说话呢。 然而贺长恭,却扑了个空。 沈万贯大清早就出了门。 他住的院子里,只有张旭自己在屋里,奋笔疾书。 老丈人不在,和连襟也得寒暄寒暄。 贺长恭进屋,搓搓手道:“姐夫,你怎么没生火盆?不用这般节省炭火……” 这一看,就是被抠门岳丈带得抠门了。 张旭却笑道:“不是,太热了容易犯困。” 贺长恭道:“这读书,可真是辛苦的差事。” “妹夫在外面奔走,何尝不辛苦?” 张旭说话声音温和,让人舒服。 他要起身沏茶,被贺长恭拦住。 “不用,刚喝了茶过来的。姐夫在家里住得都挺好?只管当成自家,缺了什么只管找季武。” 张旭笑道:“妹夫不用这般客气。我已经叨扰半年,厚颜把这里当成自家了。” 贺长恭和寒暄几句,凑趣道:“岳父大人,这是又去伯府蹭人家热炕头了吧。” 张旭脸上的笑意勉强了几分,却还是点点头。 贺长恭心细如发,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感到奇怪。 难道是,姐夫和岳丈有嫌隙了? 还是说,姐夫读书人清高,不喜欢岳父的举动? 他正斟酌着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张旭叹气。 贺长恭忙道:“姐夫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也是我不在家,怠慢了姐夫。” 第309章 沈万贯的异常 和读书人说话,就是累。 这要是他那些兄弟,贺长恭早就一脚踹过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但是虽然心里吐槽,但是贺长恭还是很敬重读书人的。 尤其张旭为人,谨慎自律,来了之后,唯恐给他们添麻烦,平时像个隐形人一样,就埋头苦读。 便是他不好,为了沈云清,贺长恭也会多加忍耐。 更何况,他人这么好。 所以贺长恭对他,是真的很客气。 张旭欲言又止。 “姐夫,咱们连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张旭犹豫再三,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你手头有银子吗?” 贺长恭:“银子?没有多少,十两八两碎银子。怎么,姐夫你要用钱?” 没关系啊,找沈云清要就行了。 沈云清之前说过,张旭家境一般,所以她也有意帮姐姐。 只是姐姐要强,如果给多了,姐姐也难堪,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姐姐的自尊。 “不是。”张旭摇头道,“我住你家,吃住都是沾光,也不出门,不用花什么银子。” “那……”贺长恭不懂了。 张旭道:“如果岳父大人找你借银子的话,你有多少给多少,不要再给他筹措银子了。” 贺长恭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合着张旭的意思是,幸亏你没多少银子,是个穷光蛋? 可是问题是,岳父借银子做什么? 莫非他老人家,最近发现了发家致富的捷径——找女婿要钱?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给点银子让他欢喜欢喜,也没什么。 然而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张旭却含糊其辞。 贺长恭有点无语。 果然,他和读书人,还是有代沟的。 张旭明显读书读迂了,想的是背后不议论人那套。 问题是,他们是外人吗? 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在他的鼓励下,张旭终于开了口。 “妹夫,你知道京城有个燕春楼吗?” 贺长恭知道。 京城很有名的销金窟。 他刚进京城的时候,有兄弟曾经要在那里招待他。 贺长恭一巴掌就拍过去。 “那是咱们泥腿子去的地方吗?” “咱们就是泥腿子,也瞧不上那些人。” 但是这个名字,贺长恭却记住了。 现在说岳丈,然后联系到了燕春楼,贺长恭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莫非……老树开花了? 张旭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内情,就是有两次,觉得不太对劲,偷偷跟着他老人家,发现他进了燕春楼的后院。” 贺长恭:“他进京,身边带了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张旭想了想后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应该不超过一百两银子。” 沈万贯为人小心谨慎,出门的时候唯恐遇到土匪流寇,所以身上不会多带银子。 这一路上,都是张旭花银子。 进京之后,沈云清承包了沈万贯的花销,但是不太给他钱。 因为给了也不花,不如帮他花了。 “那他自己身上的钱,都用光了,然后找你借?” “应该是这样。” 贺长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是半路遇真爱了? 但是他莫名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沈万贯太抠门了。 你要让他为了一时的爽就掏银子,那不可能。 那是掏银子吗?那是挖他的心,要他的命。 可是张旭又信誓旦旦地说,真的两次看见沈万贯去燕春楼了。 “本来这件事情,我想找人查查到底怎么回事的。但是又怕真是丑闻的话……”张旭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贺长恭道:“行了,姐夫,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横竖我没什么事情,我查查去。你很快就要春闱了,赶紧好好念书,其他事情都别管。” 张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妹夫,虽然读书不多,但是明理豁达,有情有义。 “就是姐夫你也知道,云清刚怀上,总是不舒服,这事就别让她知道了,跟着操心。”贺长恭又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4节 张旭忙道:“妹夫放心,这件事情,我谁都没说,就和你提了一句。事关岳父大人的名节,我也不能再对别人胡言乱语。” “嗯,我信得过姐夫。” 贺长恭揽下了这件事情。 回去之后,他想了又想。 如果沈万贯真的遇到喜欢的女人怎么办? 贺长恭对此是理解的。 毕竟岳父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把两个女儿都拉扯大了。 倘若真有喜欢的人,对方也不拘出身,只要真是个好的,那陪伴岳父身边,也挺好的。 但是问题是,沈云清能愿意吗? 她那性子,要是真的介意,还不得气坏了? 别说还怀着身孕,就是不怀孕,贺长恭也不愿意她去面对这些。 如果真有这事,怎么让沈云清接受,贺长恭就很犯难。 不过如果是他们猜错了,那沈万贯出入燕春楼那种销金窟,又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去那里占便宜的吧。 去那里捡破烂? 可是这和他借钱对不上。 捡破烂这活儿,也不需要本钱啊! 贺长恭越想越多,想到脑壳疼,干脆就不想了。 他找来了宋维野。 宋维野见了他大吃一惊:“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环顾左右,做贼一般:“没人知道吧。是不是嫂子怀孕,你就慌了?可是你就是再慌,也不该就这么回来啊!” 这要是让人发现,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贺长恭骂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心里有数呢!有点事情,帮我查查……但是把你嘴管严了,就咱们俩知道,谁都不许说。” 宋维野:“好。” 贺长恭:“要是婵婵问你呢?” 宋维野犯了难。 这是来自兄弟的考验,还是来自未来大舅哥的考验? 答案截然不同啊! 贺长恭狠狠瞪了他一眼,给出了正确答案:“婵婵问你,都不许提!这是男人的事情,知道吗?” 宋维野:“那好吗?她要是总磨着我问,我可不敢保证能熬住不说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不都有数的吗? 贺长恭骂了他一顿后,把事情的始末说了。 宋维野:卧槽! “大哥,这事肯定不行啊!要是他娶个燕春楼的女人,回头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你呢!” 第310章 魁首燕烈 贺长恭又把宋维野捶了一顿。 “我才提了个燕春楼,丈母娘你都给我安排好了。”贺长恭气呼呼地道。 宋维野抱头鼠窜,嘴上却不服气。 “大哥,你这话说的……你还是个男人吗?” 贺长恭:“你再说一句!” “不是,哥,”宋维野笑得一脸暧昧,“你说男人进了那种地方,说没事,你信吗?” 贺长恭:“你脑子里想这些,就说明你脑子里没好玩意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别别别,别伤害无辜。”宋维野苦哈哈地求饶,“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尤其是有了婵婵之后,我得避嫌啊!” 贺长恭没有做声。 宋维野继续道:“不是,哥,真的,你仔细想想,沈伯父那种铁公鸡,能去燕春楼,不是为了女人,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不是让你去查吗?就你话多。”贺长恭已经不高兴了。 因为宋维野说的这些话,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他潜意识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找你是让你去查的,”贺长恭道,“至于到底要怎么办,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行行行,我这就去查。”宋维野一叠声地答应,挠着头道,“我这不是,想让你有所准备吗?”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我还在呢,不用你操心。” “哥,我说真的。”宋维野道,“你心里得有点准备,要真是我说的这种情况怎么办……” 贺长恭去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岳父看上了什么女人,他一个做晚辈的,有置喙的权利? 其实他也不想管。 但是问题是,沈云清怎么想? 父女俩感情很好,沈云清能接受一个后娘? 尤其沈云清现在这种身体状况,贺长恭一丝一毫都不想让她操心。 “管住嘴,好好查。” “知道了。”宋维野答应下来,“我尽快。年底了,太后又要庆生,事情太多……” “你尽快查,但是也别冒失,把自己搭进去了。”贺长恭叮嘱道,“别毛毛躁躁,先打听清楚,那是哪位爷的地盘。” 没有人罩着,不可能在京城支起那么大一摊子。 这个时代想要做生意,除非是卖几把自家的青菜,否则但凡开铺子,都得拜码头。 小铺子找小虾米,大买卖就得找朝中这些高官。 燕春楼作为京城顶尖的青楼,肯定也有顶级的势力加持。 宋维野却笑道:“哥,这个我知道。” 他们做锦衣卫的,不能这都不知道。 他们早就把京城各处摸得门清,免得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万家大爷万长青的。”宋维野道。 贺长恭皱眉,又是万家的。 万家的手,伸得可太长了。 宋维野继续道:“燕春楼和其他青楼最大的差别,是他家魁首,很有意思。” 贺长恭伸手又要揍他。 宋维野躲开,笑嘻嘻地道:“不是我去过,我是听说过。” “我咋就没听说过?” “因为你来京城来得晚,而且还是和嫂子一起进京的。” 那时候,心思都放在了嫂子身上,听到别的女人都恨不得捂住耳朵呢! 贺长恭:“快说。” 这些女人也真是,都是以色侍人,本来都挺苦了,还得互相攀比,弄个排名出来。 有魁首的风光,就会有底层被踩踏的痛苦。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那些男人们的把戏。 朝廷明令规定,当官的不能进青楼。 可是现在,听说皇上,都会微服出宫,去那种地方厮混。 真是吃枣药丸。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燕春楼的魁首,叫燕烈,这个名字有意思吧。” 烈……像个男人的名字。 那些男人到底是去找女人还是找男人的? 口味也是奇怪。 “更有意思的是,”宋维野说起八卦来兴致勃勃,“你猜她今年多大了?” 贺长恭:我猜个屁! “二十八,她今年二十八了,比你还大!” 贺长恭:“……那是有点大了。” 这里的女子,在燕春楼这种地方的,大都十四五岁被梳拢,十六七岁就是最好的花期。 花魁,基本都是十五到十八岁之间。 过了二十岁,已经是门前冷落,鞍马稀少。 没想到,这个魁首,竟然坚持到了二十八岁。 确实有点厉害。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5节 “肯定是个聪明人。”贺长恭又道。 人呢,在什么方面想要做到最好,靠的肯定都是聪明。 贺长恭一直这么觉得。 宋维野忽然一拍大腿:“完了,你说沈伯父,是不是被她迷住了?” “胡说。他从哪里能见到那花魁?”贺长恭觉得不合理。 “不是赈灾吗?”宋维野道,“各大青楼的魁首们站出来,在城里义演了一场。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沈伯父迷了眼。” 贺长恭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要说有便宜要占,他岳父肯定当仁不让,一马当先。 但是说去看女人……不会。 毕竟在乡下的时候,他是有钱人,想要女人,什么样子的都能选择。 可是沈万贯担心两个女儿受委屈,坚决不娶不纳,相好的都没有。 而现在,张旭马上要春闱,中了就能有官身,自己大小也是个官儿,他不至于如此糊涂,影响两个女婿的前程。 就算不影响前程,被人戳脊梁骨,对他两个女儿就好? 沈万贯除了抠门点,三观很正,贺长恭不相信他能做出那种没有底线的事情。 “找你不是让你猜的,赶紧去查。” 宋维野这才离开。 贺长恭出了门,先去医馆后面,拉开帘子偷偷看了一眼,见沈云清正在和患者说话,没有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折返。 这次,他去找了贺婵。 贺婵正在摊煎饼,见他来了,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大哥,你在旁边坐坐。” 贺长恭对烧火的月荷道:“你出去忙吧,我烧火就行。” 月荷知道兄妹俩有事要说,低眉顺眼地退下。 贺长恭一边往鏊子下面添着细柴一边道:“婵婵,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只能和你说。万一你嫂子知道了,说不定会告诉你——” 贺婵笑道:“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 贺长恭把沈万贯的事情说了。 贺婵脸色微变。 第311章 四处借钱 “怎么了?”贺长恭问。 “大哥,”贺婵手手一抖,面糊滴了几滴到地上,“亲家老爷,也跟我借钱了。” “跟你也借了?” 贺婵点点头:“亲家老爷说,他急着用钱,也不多,就一百两银子,让我别告诉别人。” “你给他了?” “给了。” “你就没问问,他拿钱去做什么了?” “他说是去接近曾经的恩人了,说他银子都在临州家里,回家就还我。我说不用还了,他还说一定得还……” “不让你告诉别人,你就真没告诉?” “没告诉。” 贺长恭:“……” 他们家,果然都是实诚人。 贺长恭现在怀疑,沈万贯和家里的人,不止一个都借了。 可是他没法一个个问过去,否则这件事情就包不住了。 晚上的时候,等贺季武回来,他拉着贺季武一问—— 好家伙,果然也借了。 所以沈万贯,到底借了多少银子,又拿银子做了什么? 贺长恭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沈云清,但是总觉得有点心虚对不住她的感觉。 沈云清一无所知,还沉浸在狗剩的温柔乡中,觉得男人回来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孕反似乎都轻了。 后来贺婵告诉贺长恭,韩氏也借了,这是她旁敲侧击问出来的。 这件事情就比较严重了。 因为韩氏寡居,沈万贯一向十分注意避嫌。 可是这都借到了,可见他真是为了借钱,什么都不顾了。 就真的,很像坠入爱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过了两天,宋维野带回来真相。 沈万贯,确实是去看燕烈了。 真的,就是去看。 因为想进燕春楼的门,不好意思,五两银子打底。 进了门,一壶茶,又是二两银子,最低消费十两起。 至于燕烈……想要亲近,那都是千两银子的。 而且并不是有了银子就能见到燕烈。 燕烈挑客。 她看不上的,你就是再多银子,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沈万贯,没有财力,大概也没有魅力,能够接近燕烈。 燕烈就是燕春楼的女王。 沈万贯能做的,就是每天去,花十五两银子混在里面,痴痴地等。 而且据说,他有一次,还真的和燕烈说上话了。 可是燕烈,似乎对他放了狠话,以至于沈万贯出来的时候,都是哭着的。 这件事情已经成为燕春楼上下的笑话。 沈万贯并不在乎,他还去。 “我去的时候,还遇到他了。”宋维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就坐在角落里,巴巴地等……燕烈出来,他就过去喊,说他有钱,他女儿有钱,多少赎身银子都出得起……” 宋维野低头,不敢看贺长恭的表情。 其实他一直觉得沈万贯挺靠谱的,不知道为什么见了燕烈就化身狼人了…… “那燕烈多好看?”贺长恭眉头紧蹙。 他总觉得不敢相信。 怎么也没想到,回来之后风平浪静,幺蛾子竟然是沈万贯惹出来的。 “没看着,戴着帷帽呢。”宋维野道,“真不知道,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我猜就是端着,让人摸不着,哄抬价格呢!” 贺长恭:“那还不是有傻子愿意上当?” 这燕烈,真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会拿捏人心。 “后来呢?燕烈和他说话了吗?” “说了。” “说什么了?” 难道被沈万贯的“女儿很有钱”打动了? 毕竟那些女人,其实都很现实。 尤其这是一个修炼成精的。 “让他滚。” 贺长恭:“……” 虽然岳父大人做这件事情不靠谱,但是也不是谁都能骂的。 贺长恭现在就生出一种想把燕烈抓来给沈万贯赔礼道歉的冲动。 “哥,你管管吧。”宋维野觉得自己都替沈万贯臊得慌。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有个正形了? 看上谁不好,看上花魁,闹这样的笑话? 要是不管,以后还不知道能出什么荒唐事呢! 贺长恭道:“行,我知道了。” 他确实得管了。 沈云清现在双身子,每天都难受得要命,要是再为这个亲爹操心,还不累死了? 其实沈万贯做什么,他不是特别在意。 沈万贯就算真的娶了那花魁,他也没什么意见。 可是娶不来,天天被人嘲讽,还执迷不悟,这就让人无语了。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跟沈万贯提这件事情。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6节 其实沈万贯实在想要个女人,只要身家清白,没有那么多事儿,沈云清肯定也会同意的。 贺长恭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 他只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准备出门的沈万贯给拦住了。 沈万贯心虚,面上却强装镇定:“贤婿啊,你在门口做什么?让人看见了不好,快回去。” 贺长恭道:“您老还有银子吗?” 沈万贯:“……有,有。”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贺长恭伸手:“有的话,您借我点花花。” 沈万贯:“……我这三五个子,能干什么?贤婿你缺银子,去问云清要啊。” “三五个子?”贺长恭道,“三五个子的话,燕春楼可不能让您进门。” 沈万贯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燕春楼?我要去伯府……” “我都知道了,您还想瞒着?” 沈万贯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都颓然下来。 他说:“你一回来,我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 沈云清好糊弄,这是亲生的女儿。 可是姑爷,不好糊弄。 看着粗心,其实心细如发。 “咱们进屋慢慢说,今天您就别出去了。”贺长恭不由分说地搀扶着他道。 沈万贯点点头:“好。” 现在终于,有个人能商量了。 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大石,大概也能放下些许。 可是要做的事情,他会坚持到底的。 翁婿两人来到沈云清院里,贺长恭给他倒了杯茶,“云清在医馆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屋里没别人,您就给我交个底。有什么难处,我帮您!” 沈万贯老泪纵横。 “云清的娘,是我捡来的……而原本,我很穷很穷,是个吃不上饭的泥腿子……” 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第312章 当年旧事(一) 贺长恭又给沈万贯续了一杯茶,把自己的帕子推给他。 您老人家可真厉害。 他曾经也是泥腿子出身,知道“跨越阶层”有多难。 祖母那么聪明能干的人,在乡下也只能勉强度日。 因为在乡下,你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大家都穷得恨不能刮地皮,都有一把子力气,想要发财太难太难。 可是沈万贯做到了。 这绝对不是单靠节省,就能省出来的。 当年,岳父大人到底做对了什么? 难道,是像沈云清一样,发现了矿? 沈万贯说一句就哽咽,半晌之后才能继续。 贺长恭也不催他,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中,慢慢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沈万贯这一生的转折点,是从他捡了个媳妇回家开始的。 不,准确地说,不是捡,而是天上掉下来个媳妇。 咣——砸到了他家里。 沈万贯十岁就成了孤儿,宗族里的人也不要他,都怕添这么一张嘴。 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自家的孩子都养不过来,谁给别人养孩子? 于是他就搬到了村边上废弃的宅子里去住。 后来他辛辛苦苦做工,自己开荒种地,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了七年,终于攒了八两银子。 沈万贯用八两银子,把村边的旧宅子给修整了。 某日深夜,风雨大作。 沈万贯躺在自己新修好的房子里,既不透风,也不漏雨,心中那个高兴啊。 他的房子,完美经受了考验。 他再也不用过屋外下大雨,屋里下下雨,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苦日子了。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感觉人生就此走上了巅峰。 就是,如果,能有个女人就好了。 两个人睡一个被窝,能不能暖和点? 沈万贯当时,真的不懂男女之事。 他以为媳妇就是用来搂着睡觉暖被窝的。 不过他很快唾弃自己这张狂的念头。 便是村里的寡妇二嫁,人家也得挑有兄弟的,谁能看上自己? 算了,他回头养条狗搂着,也美滋滋,那还更暖和呢! 他都是有新房子的人了,不要再胡思乱想。 正当他要睡着的时候,大门却忽然被敲响。 沈万贯也不害怕,毕竟他是个小伙子,家里穷得老鼠进来都得绕三圈含泪出去。 而且他房子就在村边大路旁边,所以过往的路人,经常有人敲门问路。 他心里猜测着,多半是雨太大,有人想来借宿。 正好,他新房子正没人炫耀呢! 而且如果能遇到手头阔绰的人,说不定还能给他一些钱物。 于是沈万贯,举着破伞,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灯笼去开门。 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个女人。 就算被雨水浇成了落汤鸡,依然是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那白皙的肌肤,在这样的暗夜之中,都像会发光一样。 只是女人还赤着脚,怀里抱着个匣子,形容狼狈。 她看见沈万贯,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还是回头仓皇地看了一眼,然后道:“你能不能收留我?” 沈万贯觉得不太方便,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 他小心眼地想着,孤男寡女,万一将来他被人赖上怎么办? 他这崭新的三间茅草屋啊! 三更半夜,孤身女子出门,本来就让人疑心。 加上他新房刚修好,能不多想吗? 可是女子说,她是带着下人寻亲的。 没想到,路上车夫和丫鬟勾结到一起,要害她性命,夺她财产。 女子还说,宁愿把财物都给他,也不愿意便宜了那些背主的东西。 “你带了几个人?” “就一个车夫,一个丫鬟。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到处找我。” “你可说准了,就那两个人?要是人多了,我可得去村里喊人帮忙。” “就两个。” “那行,你进来吧。” 沈万贯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女子给了他一个金戒指,他就改变心意了。 他就是同情心泛滥,觉得年轻女子孤身一人不容易。 没想到这女子,果真惦记着他的新房子。 她住上就不肯走了。 沈万贯擦了把眼泪,脸上带着笑,对贺长恭道:“你看我就是做好事,没想到被她赖上了。” 她比他大了四岁,却总是喊他“哥哥”。 她明明被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努力帮他做事情,唯恐被他扫地出门。 她明明带着一匣子的珠宝银票,却甘心和他过着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吃顿肉都得偷偷摸摸的日子。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曾经是江南名妓。 她曾经是红透江南半边天的名妓,名唤漱玉,最火的时候,引无数名士富商折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7节 直到二十岁上,她遇到了一个才子。 本以为遇到有情郎,赎身千里奔赴。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妻子,坚决不允许她进门。 而她心心念念的情郎,甚至没敢露面。 漱玉也是刚烈的性子,直接在对方门口,把情郎送的价值千金的古琴摔了,一刀两断。 心灰意冷的她,也不知道要去投奔谁。 思来想去,有个曾经交好的姐妹嫁到了京城,而且天子脚下,到底安全些。 于是她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进京。 没想到,丫鬟和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成奸,还想谋财害命。 漱玉洞悉了两人的阴谋诡计,半夜仓皇出逃。 她也是在赌,赌能否遇到好人。 结果遇到沈万贯之后,阅人无数的她,直觉这个男人不坏。 她无家可归,就暂时赖在他家。 最可笑的是,刚开始,她防着沈万贯见财起意。 见色起意,其实没什么,毕竟她确实美,而且有过无数男人。 漱玉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但是为了钱财,有些人,会杀人灭口。 没想到的是,沈万贯也在防着她。 沈万贯怕她联合别人仙人跳,占据他房子。 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两人在相互防备中度过。 好在后来,慢慢相处下来,情愫渐生,两人结为夫妻。 漱玉把身世同沈万贯说了,问他是否介意。 沈万贯:拿我三间茅草房,介意你万贯家财吗? 当年他爹娘给他起这个名字,真没白瞎啊! 万万没想到,万贯家财,靠吃软饭。 贺长恭听到这里只觉得,您老人家都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了,为什么还那么抠门。 吃软饭怕什么? 咱们要相信自己,坦荡荡地吃啊。 您看我,自从知道云清有钱后都膨胀了,出去吃包子,都敢要肉馅的了。 您看您,真是差多了。 第313章 当年旧事(二) 沈万贯却说,他不想花漱玉的银子,一文钱都不想花。 所以即便后来,漱玉给他出了本钱,让他出门做生意攒了点银子,他之后就连本带息地把漱玉的钱还了。 那就算是金山银山,一毫一厘,也都是漱玉的血泪。 他不想要。 他知道他虚伪,没有漱玉,就没有后来的沈大户。 可是只要能力所及,他不愿意动用她的银子。 于是,本来就勤俭节约的沈万贯,直接进化成了方圆几十里都有名的铁公鸡。 贺长恭表示理解且佩服。 他的岳父大人,是个男人。 沈万贯抹泪:“就是漱玉命薄,我也没有福气,和她天长地久地过下去。” 漱玉接连给他生了两个女儿。 漱玉和沈万贯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幸福。 但是沈万贯知道,漱玉一直有心事。 可是漱玉不说。 在生下大女儿之后,漱玉才告诉沈万贯,这其实是她的第二个女儿。 她还有一个女儿,留在了江南。 她当年为情郎生了个女儿。 可是要离开的时候,老鸨把女儿藏了起来,要挟她留下。 漱玉忍痛放弃了女儿。 因为她知道,她留下,只能和女儿一起,被别人操纵命运。 她觉得,情郎家里有权有势,知道女儿存在,会帮她来索要的。 当时老鸨就冷笑着告诉她,熄了这份心思。 漱玉不相信。 可是现实给了她一记惨烈的耳光。 漱玉知道,她再也要不回女儿了。 可是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放下? 漱玉一直没有放弃打听长女的消息。 甚至沈万贯,还为此两次去江南。 可是第二次去的时候,得知老鸨得罪了人,把青楼盘给了别人,而漱玉养在那里的女儿,也被她一起带走…… 从此以后,再无音讯。 漱玉临死之前,都惦记着这个女儿。 贺长恭猛地想起二十八岁的燕烈。 算算年纪,似乎也差不多? “是,燕春楼的那个花魁?”他试探着问道。 沈万贯点头:“是她,肯定是她。云清她们姐妹,长得都随你岳母,但是都不如你岳母好看。” 贺长恭表示不服气。 他觉得,沈云清最美。 美得有灵气,美得……反正就是谁都比不上。 “可是燕烈,随了你岳母,生得一模一样。” 沈万贯又开始哭了起来:“你岳母死前和我说,不担心两个女儿,因为知道我会对她们好。就担心她流落在外的女儿……” 所以在路上意外见了燕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和漱玉一模一样。 后来他辗转打听,知道漱玉确实是从江南来的,而且母亲是漱玉。 ——这不是什么秘密。 在那个圈子里,甚至是抬高她身价的筹码。 母亲就是倾国倾城的尤物,她也是。 非但如此,漱玉还出身名门。 她小时候,也曾经是千金小姐,后来因为祖父获罪,才沦落风尘…… 不过对于那段过往,漱玉已经记不清楚。 家里出事的时候,她不过也就五六岁。 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家里的丫鬟婆子,发了月银,会从后门偷偷买货郎的东西,有一次,还给她带了一包麦芽糖。 那糖可真甜。 对于父母,她印象都很淡了,也没什么感情。 “你岳母就这么点未了的心思,我能不帮她吗?”沈万贯哭得像个孩子,“她留下那么多金银,我都没动。我就想着有一日,打听到消息,拿着金银去把人赎出来,也算对得起你岳母……” 贺长恭听得眼圈都红了。 他岳父,是个男人。 还是个好男人。 “您快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还弄得自己都想哭了。 “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把人给赎出来。” 不过燕烈是花魁,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而且燕春楼背后是万家,耍横是耍不过去的。 除非是高纵。 贺长恭甚至都想到了,怎么去求高纵,让他帮帮忙。 然而这时候,沈万贯却道:“她不肯,燕烈她不跟我走啊!” 贺长恭:“那……她是不是误会了,以为您看好她了?” 花魁想要赎身,其实可供选择的面挺广的。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8节 燕烈大概,是看不上自己又老又穷酸的岳父大人的。 “不是,我已经把话跟她说清楚了。可是她让我走,她说她没有娘,更没有后爹。” 贺长恭:“……” 原来如此。 燕烈心里,可能还有对生母的恨意? 这种旧事,就很难说清楚对错了…… 沈万贯哭道:“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听话呢!你岳母没忘记过她,一直惦记着她啊!” 他替漱玉感到委屈。 “我还得去劝她。”沈万贯道,“可是那燕春楼进出一趟太贵了,我进京没带那么多银子……贤婿,要不你再借我点?我再去试试,我肯定能行。”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算耗尽万贯家财,那也是他尽力了。 日后九泉之下再相见,他也可以问心无愧。 贺长恭叹气道:“您老人家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就自己憋在心里?” 沈万贯吸了吸鼻子:“我怕……” “怕什么?” “我怕那些人,会去打扰你岳母。” 什么凭吊名妓,这种事情不就是有例子在吗? 漱玉不愿意被人打扰,甚至她死后,墓碑上都只有“沈万贯之妻”几个字。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岳母的过往,我谁都没提过。以后也不想提,你和张旭连襟俩,都是有大前程的,你们的妻子,也都被人盯着。” 沈万贯眼眶含泪。 “她们的娘,是乡下妇人不要紧;毕竟往前数几代,谁还不是泥腿子?可是她们的娘,不能身家不清白……” 而且还涉及到,漱玉娘家是获罪的。 追究起来,会不会影响两个女婿的前途? 沈万贯不敢赌。 他想把燕烈拉出苦海,但是也不想填进去自己的两个女儿。 “贤婿啊,你要是在,我早就找你商量了。你姐夫我都不敢说,我觉得这件事情,就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贺长恭:我虽然明白,但是我这也头疼啊! 站在沈万贯的角度想,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燕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值不值得救? 这些都得考察清楚。 第314章 皇帝的女人? 贺长恭想了想后道:“这样,这件事情先就咱们翁婿知道,别人先不提……” 沈万贯连连点头。 这么多天,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头,现在总算有个人能倾诉。 就算不能一下解决问题,但是最起码心里舒坦了许多。 “不说,我谁都不说。” “您先算算,您一共借了多少银子?我帮您把银子还了,免得回头泄露出去,让人怀疑。” 家里人,只要有两个人对上了,这件事情多半就会泄露。 沈万贯老脸通红:“一共有五百多两……” 他真的几乎把家里人借了个遍。 就连海棠,都借给他三十两银子。 “贤婿,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贺长恭:“……没有,但是我可以去找云清要。” “那你别说实话哈。” 贺长恭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不愿意骗沈云清。 可是现在她怀着身孕,本来就不舒服,就别让她再操心了。 尤其这件事情,和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为了要钱填窟窿,不骗也得骗。 沈万贯又道:“既然都开口了,要不你多要点?要一千两银子?” 剩下的银子,他又可以去一段时间了。 贺长恭咬牙:“行。” 他回去,和沈云清说要点银子接济之前的穷兄弟。 沈云清并没有怀疑,甚至还问他一千两够不够。 毕竟年关了,穷人的这个年,确实难过。 贺长恭心虚。 他在她面前,就没撒过这样的谎。 要不是因为沈万贯是亲岳父,那他高低不能干这事。 贺长恭道:“够了够了,八百两其实也差不多了。” 就让岳父少去几次燕春楼吧。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沈万贯去寻燕烈,能有什么结果。 燕烈的心,一定很硬很硬。 年少被抛弃——不管有没有苦衷,事实就是她无所依靠。 长在那种环境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长大后,就开始浸泡在男人的苦水中。 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柔软,她学不会心软。 心软,她也活不到现在。 燕烈就算美人“迟暮”,也还是花魁。 这些年来应该积蓄颇丰,也见过许多有权有势的人。 她甚至,很可能都看不起贺家。 更别说,至今还是土财主的沈万贯。 沈云清却还是给了贺长恭一千两银子。 她得意笑道:“怎么,以为我把银子买了粮食,就拿不出一千两银子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造反如果能宫变成功是最容易的,但是也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所以沈云清已经托陆怀玉,把她存放在陆家的银子,慢慢购入粮食屯着。 明年新粮下来的时候,再购入一部分。 到后年,再倒腾部分陈粮出去…… 总之,有备无患。 虽然陆怀玉又出了海,但是也留了能用的人。 这件事情,沈云清已经告诉过贺长恭。 都要造反了,还留什么银子?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贺长恭没和她客气,把银票收下,然后又去给了沈万贯。 适逢万太后生辰,外加新年将至,外面变得十分热闹。 中原的各附属国,也纷纷进京替万太后贺寿。 其中,也包括安西国的使节。 沈云清很是关心这件事情,想看看水合如何应对,所以就没有察觉到沈万贯和贺长恭的“勾当”。 有个好消息是,贺长恭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出门了。 因为他年底本来就能有二十天的假期,现在等于是合法休假。 贺长恭带了米面油,挨家去拜访从前那些穷兄弟,也是很忙。 而宋维野,却很郁闷。 本来以为好事将近,结果沈云清怀孕,贺婵说,家里事情没人操持,要等沈云清生了再嫁。zwwx.org 宋维野化悲愤为力量,自己亲自去盯着燕烈。 他心里想着,要是能把这件事情漂漂亮亮解决了,贺长恭能不能大发慈悲,帮他说说话? 宋维野深入挖掘,日夜盯着,然后真被他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他把贺长恭请到了酒楼里。 “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宋维野提起茶壶,给贺长恭斟茶,目露得意。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299节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他从桌上捡了两块点心扔进嘴里。 一大早出门,走了四五家,他现在饥肠辘辘。 “让人上碗面。” “马上就上菜了,马上马上。”宋维野道,“哥,你猜,燕烈真正的金主是谁?” “那还用猜?”贺长恭道,“肯定是那万长青。” 燕烈对客人还能挑挑拣拣,肯定是抱上了最粗的大腿。 “不止。”宋维野满眼兴奋,“再猜!比万长青还厉害。” 贺长恭:“胡说。万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万长青现在又是万家的当家人,谁能比他还厉害?”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一人之下…… 比万长青还厉害,岂不就是皇上? “那个?”贺长恭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 宋维野兴奋地点头:“就是他!还修了一条地道,专门从皇宫通到燕春楼。” 贺长恭:“……” 表哥表弟俩,不,准确地说,还有大舅子和妹婿这层关系。 当今皇后,乃是万太后的侄女,万长青嫡亲的妹妹。 大舅子带着妹婿嫖,也是让人开了眼界。 “就不怕太后生气?”贺长恭不理解。 这俩人,要什么女人没有,非盯上燕烈? “万家想要攀上皇上,走万太后路子的话,不是还绕了一圈吗?直接讨皇上欢心,不是更加保险吗?”宋维野意味深长地道。 贺长恭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这是,去抢皇上看上的人? 这燕烈,也真是好本事。 “我让你打听燕烈这个人,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这不打听来了吗?皇上都是她裙下之臣,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宋维野兴奋地道,“哥,你说咱们和她要是搭上了话,将来能不能让她帮咱们挟持皇上?” 那简直太容易了。 贺长恭瞪了他一眼:“要是这么想的,那还好意思说是要把人救出来?” 那是利用。 “就是为了圆我岳母的心愿,谁要利用她?” 宋维野讪讪地道:“我这不寻思着,顺便吗?以后难道她还能不沾光?” 第315章 圣旨驾到 试想,将来有个皇帝姐夫,皇后姐姐,那燕烈才是真的能随心所欲选择男人呢! 贺长恭道:“要是存了这心思,人家能愿意?” 宋维野叹气。 不管存不存心思,估计燕烈都不稀罕和他们做亲戚。 “哥,要不你去和燕烈说说?” 宋维野觉得,贺长恭这忠厚老实,又强壮能干的样子,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贺长恭:“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之前沈万贯就很不放心地反复叮嘱他,千万别掺和进来。 他说:“长恭啊,你有官身,而且你还是妹夫,于情于理都该避点嫌。这事我能解决到什么程度就解决到什么程度,能不拖累你们就不拖累你们。要不,我怎么对云清姐妹交代?” 到底是亲生的,更亲一层。 虽然贺长恭不认为沈万贯自己能有什么好主意,但是这种避嫌,他是认可的。 “你继续帮我查着,”贺长恭道,“我们再从长计议,慢慢想办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件事情想要解决,也得给自己多点时间。 “好。”宋维野一口应下。 两人在酒楼吃过饭,一起往回走。 路上,他们见到一群人挤在一个摊位前,贺长恭不由问:“弄啥呢?” 这一带宋维野熟悉,看了一眼便道:“应该是卖青菜和鲜花的。” 原来,京城有人用暖室种植蔬菜和鲜花,专门等着新年前上市,大赚一笔。 虽然路有冻死骨,但是愿意为这抹新鲜买单的,也大有人在。 宋维野又笑道:“是皇商云家弄的。怎么,咱们要不要买点?” “不用。”贺长恭道,“我看家里没有断过青菜,想来婵婵买过了。” “别说,还真是。”宋维野乐了,“哥你看,那不是海棠吗?” 贺长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海棠挎着菜篮子,站在队伍最外面。 看样子,她倒是不着急抢购。 “怎么没见婵婵?”宋维野环顾四周,有些兴奋。 到底没找到,他巴巴跑过去问海棠。 海棠笑道:“姑娘已经买完菜回去了。” “你怎么不走?”他好奇地问。 海棠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声地道:“我不着急,再等等。挑到最后,剩点菜,一般他们就半卖半送了。” 宋维野:好家伙,原来是等着捡漏的。 咱家差钱吗? 海棠表示,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呗。 宋维野正打算离开,就听海棠道:“您见了大爷吗?” 宋维野:“和我在一处呢?怎么,找他有事?” “大爷和您在一起啊,怪不得找不到人。”海棠道,“快让大爷回家,家里有人在等着他。” “谁啊?” 海棠也顾不上捡便宜了,道:“说是来宣圣旨的,好像是好事,反正那太监态度特别好,应该是大爷要升官了?大爷在哪里?咱们一起赶紧回去看看吧。” 宋维野愣住:“升官了?那不能。” 贺长恭奉命去修行宫,要是行宫修好了,论功行赏就算了。 可是这才修了几天,也没理由升官吧。wap.zwwx.org 话虽如此,他还是步履匆匆地过去和贺长恭说了事情原委。 贺长恭很沉着:“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海棠也顾不上买菜,跟在两人身后。 不过她腿短,跟不上,离了有一丈的距离。 “喂喂喂,你别走啊!”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海棠停下脚步:“小徐,是你啊!” 贺长恭回头看了一眼。 男子二十岁上下模样,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和脸都冻得红通通的,但是模样还挺看得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把青菜,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而海棠,面容轻松,带着笑意,显然和他很熟悉。 贺长恭就没有管,继续大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圣旨,千万别吓到沈云清。 早知道有这件事情,早上他就不出门了。 被唤作小徐的男子,把青菜塞到海棠篮子里。 海棠推脱,道:“不用不用。” 平时卖剩下的,一般半卖半送;今日这明显还早,她不能占人便宜。 小徐擦了擦汗道:“没事,东家说了,你总是来光顾生意,这把送给你了。你这么着急走,是家里有事吗?” “嗯,家里有事。”海棠道,“先替我谢谢你们东家,改天我让姑娘多光顾你们家。” 小徐欲言又止。 海棠却惦记着圣旨的事情,道:“我们家有大事,我得尽快回去了哈。” 小徐忍不住道:“什么大事?” “圣旨!” 小徐:“……” “走了走了。”海棠像踩着风火轮,风风火火地跑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0节 小徐目送她离开,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越吹越离谱了。” 他又不会嫌弃她穷。 可是她总是说她不缺钱。 不缺钱,需要每天买没人要的菜吗? 他不嫌弃她的,真的。 因为就算她家有点钱,也不会比自己更有钱的。 他就是,单纯觉得她人挺好的。 嗐。 等年后,就好好和她说清楚。 云徐摇摇头,又重新回到菜摊上,没精打采地道:“你们忙吧,我现在回去了。” 他是皇商云家的三少爷,本来和亲爹闹翻了,要来体验生活。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海棠。 刚开始,是有大户人家管家来买菜,挑三拣四,还想对他动手。 众人都怕惹祸上身,只有海棠,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丫头,仗义执言。 对方有打手,海棠竟然还想撸起袖子干。 云徐被深深震惊了。 于是后来的体验生活,变成了等待海棠。 海棠呢,发自每次穿得好出来,买菜都被人宰,所以特意穿得普通。 贺婵买贵的,她买便宜的。 她得给夫人省点银子。 夫人养活偌大一家子,不容易。 结果却被云徐误会了,以为她家贫。 云徐有时候想给她便宜占,海棠还不答应。 云徐苦恼——我都知道你穷了,想让你过得好一些,你为什么自尊心要那么强? 现在就更夸张了,竟然还扯上了圣旨。 海棠完全不知道,地主家的傻儿子已经脑补了这么多。 真的忙着接旨,勿扰。 第316章 升官升了个寂寞? 沈云清听说有圣旨来的时候也有点慌张。 莫非他们的事情,还刚刚开始张罗就泄露了? 偏偏圣旨是给贺长恭的,还得等着人回来。 不过好在,沈云清有钱。 她用银子当敲门砖,提前知道了圣旨的内容。 一百两银票,换来小太监一句“是贺大人高升了”。 高升了? 沈云清百思不得其解。 关键是贺长恭也没什么功劳吧,熬年限也没熬两年,现在再升,实在有点快。 她没来之前,看小说和影视剧的时候,动辄就是二十岁的首辅,天下兵马大将军…… 那时候并不觉得如何。 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完全是胡扯的好吗? 别说二十岁,三十岁坐到那个位置的,都是凤毛麟角,而且基本都是家里有人。 人家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呢! 像贺长恭这种出身,走军功的路子,已经是上升速度很快的了。 然而即便如此,这次升官之后,也就是个正四品或者从三品。 而武官,还要比文官低两档。 可是这样,已经是破格提升,令人震惊了。 莫非是贺长恭的哪个蒲公英兄弟发迹了要提携他? 许久不见的赵景云? 不,够呛。 听说赵景云和老侯爷的关系越发紧张起来,而辛东玥则和侯夫人打得热火朝天。 赵景云最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赵景云病急乱投医,四处找大腿,已经没了章法。 他甚至想要去跟着皇上,贺长恭回来后跟他喝了一场酒,开解了他。 不知道他是固执己见,还是迷途知返。 总之,不可能是赵景云。 那……沈云清想到了武安侯。 武安侯说话有分量,属于皇上看他不顺眼,也得把他供起来的“大神”。 难道是他,给贺长恭出力了? 可是武安侯听说贺家有事,心急如焚地派人来打听,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由此可见,他也不知道。 直到贺长恭回来,传旨的太监终于宣读了圣旨。 贺长恭得了一个从三品武官的闲职,但是其他职权不变。 也就是说,给了个虚名? 把传旨的人送走,贺长恭自己都忍不住吐槽:“怎么有点死了追封的意思了?” 什么都不给,就这么个名儿,朝廷弄啥呢? 沈云清瞪了他一眼,脑洞大开地想,会不会是贺长恭,被哪个贵女看上了吧。 贺长恭表示,或许有男人看上他,毕竟他能力不差。 但是女人就不会有了。 城里的女人,和他不是一路的。 不过文氏却一语道破天机。 “恐怕是因为水合的缘故。” 沈云清:“啊?” 高纵追求水合,水合是贺家的“丫鬟”。 所以这番赏赐,恐怕是万太后卖高纵人情,帮他要人。 水合去问高纵,后者邪佞一笑:“这老婆娘,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你,跟不跟着我?” 水合冷笑:“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再说。” 高纵气结:“夕照月,你这是欺负人!” 她在武学一道上,乃是天纵奇才。 高纵生平很少承认技不如人,唯独在她面前,心服口服,同时无比骄傲。 水合瞥了他一眼:“欺负你又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 高纵伸手就要解衣裳。 “不欺负你不是人!” “脱了你就是我的狗!” 至于最后到底怎么解决的,只有这两个人知道了。 对贺长恭来说,嗯,无事发生。 这一道升官的圣旨,像一块小石子落入水中,短暂激起一点儿涟漪之后,很快又悄然无声。 高纵靠在榻上懒懒得擦拭着他的长刀,衣襟散开,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同时不住地用眼神瞥向水合。 水合正跪在地上……找狗。 “刀哥,你给我出来!” 这小东西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来占她便宜。 高纵和她纵情的时候,两人都沉沦情爱之中。 水合想,也只有这时候,两人之间有点真心。 ——他们真的,迷恋着彼此的身体。 高纵在床上给她的欢愉,无与伦比。 然后水合忽然看到,刀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蹲在地上,眨着一双小狗眼瞪着两人。 那眼神好像在赌气:你们这些人,只许自己烙饼,不许狗狗吃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1节 我就看着你们,看看你们好不好意思! 水合气得当即就要起身收拾它。 可是高纵不允许。 那对于箭在弦上的他,实在太残忍了。 于是他翻了个身,借助着身体优势,结结实实地把水合压在身下,继续…… 臭狗子,想看就看。 于是,两人终于消停之后,餍足的高纵,懒懒地看着人狗大战消遣。 水合喊刀哥,刀哥“汪汪汪”。 不出去,就是不出去,除非把小婉给它放出来! 水合:“来,你出来,你出来我就把小婉给你。” 刀哥表示,绝不上当。 你把小婉放了,让小婉来找我! 水合去外面把关小婉的笼子拎进来。 刀哥当即激动得小狗眼放光:小婉,我的小婉! 水合作势往狗笼子上一拍,挟小婉以令刀哥:“出来不出来?” 刀哥:呜呜呜。 水合你变了,你从前没有这么坏的。 我之前还看过你洗澡,你都没生气,还给我洗个澡。 有了男人之后,你就变了。 小婉,我为你妥协,你感动吗?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正当刀哥准备为爱牺牲的时候,就听高纵站起身走过来。 刀哥下意识地又退了回去。 不行,这人太凶残。 它还得进行一番心理建设。 然后高纵从水合手中接过笼子,放到地上,在刀哥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打开了笼子门。 刀哥没有惊喜多久,就听高纵道:“小婉,收拾它去!” 小婉气势汹汹地就钻到床底下,冲着刀哥就是一爪子。 刀哥呜呜呜哭得可伤心了。 高纵太坏了! 高纵怎么能这么坏,挑拨它们两个的感情。 刀哥嗷嗷往外跑,小婉就追了出去。 水合看了一眼高纵:“卑鄙。” “这叫攻心,学着点。”高纵不无得意地道。 他的狗,怎么可能跟着别的狗跑? 水合到底担心刀哥,拢了拢衣裳就要出去查看。 结果刚出门就听见隔壁在嚷嚷,说是圣旨又来了。 水合不由回头望向气定神闲的高纵。 总觉得,他好像应该知道点什么。 第317章 赏赐女人 高纵面色得意,眯起眼睛看向水合,欠揍的样子仿佛在说,你快说句好听的哄哄我。 哄哄我,我就告诉你。 水合倒是回来了。 只是她直接把高纵按在床上,直接骑了上去,提起拳头作势要打。 高纵:“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恃强凌弱之人!” 水合:“……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恃强凌弱之事!” 高纵:“那随你吧。” 水合也不能真的打他,只能恶狠狠地道:“说!” 高纵知道再不说,这小娘子恐怕就要真生气了。 他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还是为我而来。” 水合还以为他开玩笑,忍不住骂道:“臭不要脸!” 跟你有一文钱关系? 圣旨是给贺家,给贺长恭的。 不,准确地说,是懿旨。 万太后把她身边一个宫女,赏赐给贺长恭为妾。 沈云清听完后,就一整个大无语。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传旨的这些傻子,张冠李戴了啊! 才给贺长恭升官,这又给贺长恭送女人。 还是说,万太后察觉了什么,想要往这里塞个女人,监视他们? 不能吧。 万太后倘若察觉他们哪怕蛛丝马迹的动向,都该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这今天升个官,明天发个女人,是在颤颤巍巍试探什么呢! 传旨的太监,把懿旨连同那个叫画秋的低眉顺眼的宫女,一起留下,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众人都在震惊、猜测之中。 这时候,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韩氏。 “等等,公公,你等等——”韩氏急了,“我有儿媳妇了。要不您和太后娘娘说说,把人赏给别人?” 这万太后,可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是不是就见不得他们家好,所以才故意搅和? 尤其沈云清现在还怀着身孕,要是一激动,气出个好歹来,韩氏都想和万太后拼命了。 传旨太监的脸色变得阴沉,阴阳怪气道:“也就是咱家心善,否则这话传到太后耳中,可大可小……” 沈云清“懂事”,给了海棠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给太监塞了两个红封。 沈云清笑道:“公公大人大量,我婆婆从乡下来,礼道上有些不足,您原谅则个。” 太监摸着红封里似乎是银票,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韩氏也被吓到了,不敢再做声。 可是等到太监离开之后,她又忍不住道:“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能……” 当目光落到画秋脸上的时候,她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就是悲伤不已。 ——这个家,以后连说话都不能像从前那样自在了。 他爹啊! 你能不能把这画秋带走啊! 到地下给你当妾都行,我也认了,别祸害老大和大儿媳两口子,成吗? 下定这个决心,韩氏真是咬着牙的。 文氏倒是很淡定,对沈云清道:“既然是给长恭的人,云清你把人安顿好。” 沈云清点点头。 她明白。 如果是必须接受的事情,歇斯底里,于事无补。 她得想好,如何把画秋安顿好,不成为这个家的累赘。 至于贺长恭怎么想这个问题,她其实没考虑。 贺长恭怎么想?肯定和她想得一样啊! 他们之间心有灵犀,早就不用为这些外人添堵而相互解释了。 自听完懿旨到现在,贺长恭眼角都没扫那画秋一眼,男德满分。 而贺婵,气得眼圈都红了,忍不住看向贺长恭。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贺长恭没有让她失望。 刚才他一直没说话,是因为他在想对策。 不过现在,他已经想好了。 他说:“我来安排。” 画秋脸上,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和娇羞。 刚开始,就得到家里男主人的另眼相待,她以后的路,应该不至于走得太艰难。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2节 沈云清一听就知道贺长恭有了主意,便放心地听着他说话。 贺长恭道:“虽然咱们现在都在京城,但是我早就想过了,我们不能忘了本。” 沈云清: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 果然,贺长恭继续道:“我们在这里,祖宗在临州无人祭扫,也不是个事。我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只是家里没什么人手。现在好了,太后娘娘体恤……既然如此,就让她去临州老家守着宅子。” 画秋的脸,瞬时灰败了下去。 临州? 她才刚来,就让她去临州? 不行,她不能去! 画秋“扑通”一声跪在沈云清面前,苦苦求道:“夫人,求您慈悲。奴婢不会和您争宠的,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大爷和您……” 沈云清乐了。 果然柿子还是得挑软得捏。 她这什么都没说,却还是引火上身。 单单听画秋的话,仿佛就是她不容人一般。 贺长恭斥道:“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和你说话,你跟夫人哭什么?” 画秋转而膝行几步上前,又要对着贺长恭哭。 贺长恭:“闭嘴!大过年的,你号什么丧?太后娘娘说得明明白白,让你给我做妾。怎么,你现在还想替我当家?” 这女人哭起来可真的太难看了。 万太后身边,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画秋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贺长恭粗声骂人的时候,样子真的很吓人。 沈云清笑眯眯地道:“相公不要那么粗鲁。姑娘家脸皮薄,胆子小,哪里能这么吓唬?来,地上凉,快起来。” 画秋心里升腾起微末的希望来。 看起来,夫人倒是个好相处的。 她得好好把握机会,坚决留在京城。 她不能去乡下。 一去乡下不知道几年,谁还能记起她来? 而且她没有吃过那样的苦,她不想去! 在沈云清的示意下,海棠有些不情不愿地把画秋扶起来。 六娘冷眼旁观,看到画秋眼底的侥幸之色,心说真是个傻子。 东家可是只笑面虎。 且等着看。 沈云清笑容满面地道:“本朝以孝治天下,所以相公一直记挂着乡下祖坟没人祭扫的事情。所以去呢,是一定要去的……” 画秋的脸色又变了。 沈云清满意。 她继续道:“虽说乡下开销小,但是有钱和没钱,日子过得那是天差地别。” 所以,你想在乡下过得逍遥些,还是清苦一些呢? 第318章 目的何在 画秋终于意识到,沈云清不好惹。 而且是,非常不好惹。 因为她在宫中时候见到的娘娘们,即使私底下面目狰狞,手染鲜血,可是在皇上面前,无一不做出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一个敢在自己男人面前露出这样阴狠一面的,绝非凡人。 画秋之前只听说过一个人。 那就是现在的万太后。 沈云清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要知道,在穷苦的乡下,女人的地位很高……因为一家子兄弟,可能只能娶一个媳妇,你说这种日子,好不好?” 画秋吓得脸色煞白。 “当然,我说的这是好日子。还有不好的日子,那就是连屋子都进不去,睡在关畜生的笼圈里,动辄被打骂,还得没日没夜地干活,啧啧……” 画秋打了个寒颤。 不管沈云清口中的什么日子,都是人间炼狱。 贺婵把头扭到了一旁。 嫂子太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不服不行。 “害怕什么?”沈云清还在笑,“我们贺家的日子,当然不一样。只要你想,那肯定就会被善待;如果你不想,那……谁也没办法,你说是不是?” 她和颜悦色,循循善诱,看起来再和善不过。 可是她说的每个字,都让画秋胆战心惊。 贺长恭皱眉道:“你同她聒噪那么多做什么?别累着,喝水。” 六娘也附和道:“就是,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送到乡下,看她自己造化了。” 画秋知道自己这是入了“狼窝”,恐怕不能善了。 因为她是太后赏赐的人,可是这一家,在如何对待她的问题上,竟然没有任何分歧。 一个忌惮太后,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太可怕了。 画秋弱弱地提醒他们:“太后娘娘那边,如果召奴婢进宫伺候……” 贺长恭道:“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太后娘娘身边那么多宫女,别人都被赏赐给达官显贵,你却只能被赏赐给我,为什么不知道?还太后娘娘找你呢,就你脸大?” 沈云清:“……” 自己黑自己,让别人无处可黑? 不过这话,似乎也没毛病。 贺长恭对万太后来说,可不就是一个小喽啰? 画秋被贺长恭骂哭了,呜呜呜哭得很伤心。 她确实在太后娘娘那里不得宠。 可是不得宠,也不至于被送去乡下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太害怕了。 沈云清见气氛差不多了的,道:“想明白了吗?知道你现在该听谁的话,你的命掐在谁手里了?” 画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把你送到乡下,太后不会想起你。”沈云清道,“我想,也不会浪费人力,去杀你,是不是?” 所以有什么话,你最好交代清楚。 “你现在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为了救你自己。” 画秋一直哭。 贺长恭听得都不耐烦了。 这女人,哪儿来那么多眼泪。 不过沈云清没翻脸,他怕影响她计划,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画秋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 她想明白了,在太后娘娘那里,她确实什么都不算。 就算她死在贺家,太后娘娘也根本不会在乎。 而且现在,县官不如现管,她还得在贺家仰人鼻息。 所以这个选择,并不难做出。 画秋低眉顺眼地道:“一切但凭夫人吩咐。” 沈云清知道,这鹰是熬软了。 她也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道:“你来贺家之前,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画秋垂头道:“太后娘娘吩咐奴婢,要好好伺候大人和夫人;太后娘娘还说,说让奴婢多注意些,王爷的动向……” 沈云清:原来,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不由问道:“太后娘娘,为什么不直接把你赏给陇西王?” 做高纵的邻居,好倒霉。 画秋讷讷道:“奴婢不知;但是奴婢猜测着,应该是因为王爷,脾气不怎么好?”m.zwwx.org 贺长恭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 和脾气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捏了? 这老太婆,一点儿好事不做。 这是看他和沈云清夫妻俩关系好,所以故意来搞事情,是不是? 这老太婆,不得好死。 沈云清道:“果然如此。你起来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3节 画秋扶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又怯怯地看了一眼沈云清。 “我有件事情不明白,需要你帮我解惑。” “夫人请讲。”画秋急于表现自己,近乎谄媚地道。 沈云清心中暗笑。 果然,做人不能太善良。 “皇上刚给我相公升了官,算是对陇西王示好,现在又送个你来,难道就不怕我翻脸,然后让我的人,去给陇西王吹枕边风?” 不解,她非常不解。 万太后的打法,前后矛盾,怎么解释? 画秋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沈云清,说不出话来。 沈云清:??? 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半晌后,画秋终于反应过来,低声道:“夫人,不是奴婢想抬高自己;而是,而是如果家里的妾室是太后娘娘所赐,这是一种荣耀,是大人的,也是您的荣耀。” 沈云清:“……” 她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荣耀。 怪不得她想不通,原来又是时代的隔阂。 行吧。 她懂了。 谢谢了!她想谢谢万太后祖宗八代! 人可以送走了。 贺长恭没耽搁,直接去找人,把画秋送到了临州。 沈云清现在怀孕,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不过这件事情,沈云清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生气的,是贺长恭。 ——他觉得就是有人嫉妒他过得好,所以才故意给他使绊子。 幸亏他娘子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这才没上当,哼! 海棠困惑地道:“太后想要拉拢王爷做什么呢?” “笨蛋,肯定是兵权。”六娘道,“否则难道是图高纵的人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看向水合。 水合神情淡定。 嗐,这就没意思了。 海棠小声地道:“师傅,那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觉得,觉得太后怎么,有点急不可耐呢?” 兵权的事情,哪里能这么容易,不得慢慢处吗? 万太后这接连两道旨意,却让人觉得叛贼已经兵临城下,今日不发兵就要亡国一样。 这不对啊! 感觉好像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第319章 太后的目的 沈云清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是现在万太后的架势,好像就算被烫伤,也得赶紧吃这口豆腐。 高纵=豆腐? 那不行。 就算他真是豆腐,也只能水合吃。 万太后如此急不可耐,目的何在? 这时候,水合粉唇轻启,淡淡道:“使团进京。” “嗯?” “安西国使团,还有周边几个小国使团都进京,名义上是给太后贺寿,实际上,未必不是来讨要东西的。” 沈云清:“讨要东西?打秋风来了?” “不是打秋风,是打劫。” 贺长恭听不得这种话,冷哼一声道:“他们也配!” 是,他们和万太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那些弹丸小国,还妄图趁机染指中原,直接剁了他们的爪子! 水合冷冷地道:“中原现在这势头,如果你是那些人,会不会想要来咬一口肥肉?” 贺长恭听了这话,脸色阴沉沉的。 他们以及比他们更早的将士们,付出了多少血泪和性命代价,才护得这江山无忧。 结果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江山,一点点被蛀虫侵蚀,让豺狼觊觎。 他如何不恨! 沈云清默默地拉住他的手。 他们和万太后的对决,不仅仅是祖母的私人仇恨,更是为了整个中原江山。 “万太后怕镇不住他们,所以想让高纵出场威慑他们。” 高纵的凶悍之名,令那些人闻风丧胆。 沈云清:原来如此。 “那高纵,会去吗?”她忍不住问道。 其实沈云清现在也有些纠结。 她既不想让万太后轻松,又怕中原吃亏。 “看他心情。”水合道。 高纵那种人,野马一般不受束缚,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六娘:“行了,那不就看你心情吗?” 水合一脸冰霜:“我才不会去求他。” “你和他,那是求吗?那是情趣,那是……” 贺婵羞得满脸通红,跺脚道:“六娘,你快别说了。” 贺长恭道:“爱去不去,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让那老太婆自己头疼去!” 不行,他有点手痒痒了。 他要去找武安侯,问问东南那边战况如何。 等到那边收拾好了,赶紧回来把这些闹心的玩意儿都收拾了! 韩氏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道:“我得赶紧去给老头子上一炷香去。” 虽然他没把人给带走,但是狗剩能灵光一现,想出把人送走的主意,说不定就是老头子在使劲呢! 更何况,去给老头子祭扫,不也是把画秋支走的理由之一吗? 老头子,以后就有人去给你薅坟头的草了。 但是你收敛着点,不要被人迷上了。 百年以后,和你合葬的还得是我。 你要是动了歪心,看我不挠你哦! 她想说的话太多了,现在就得去说,否则说不定忙起来就忘了。 韩氏乐颠颠地离开,众人也各自忙各自的去。 贺长恭过来扶沈云清坐下。 沈云清笑道:“不用你扶,我这还没显怀呢!” 等显怀之后,难道要把她供起来不成? 贺长恭:“你生我气了?” 沈云清:??? “你肯定生气了。”贺长恭自言自语地道,“老太婆这一招,真是太恶心人了,你吃醋也是应该的。” 沈云清:我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不生气,显得不重视他似的。 可是实际上,她真没生气。 因为她从很早就明白了,人只能决定自己的行为,非要去和脑残较劲,那就输了。 贺长恭继续道:“云清你放心,我眼光很高的。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我也就想和你一个人睡觉。” 最后一句,成功地把沈云清逗乐了。 她故意逗贺长恭道:“你要说就看得上我,这也就算了,毕竟我这么聪明能干。但是你说就想和我睡,我咋那么不相信呢?” 贺长恭急了:“我就只想要你!我要是骗你,就让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4节 他想说天打雷劈,又觉得会吓到沈云清。 目光触及到趴在窝里舔舐伤口的刀哥,贺长恭急中生智道,“……就让我变成狗!” 沈云清噗嗤一笑。 刀哥:??? 你们无视狗就算了,现在还侮辱狗!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它要离家出走! 它从这里走到隔壁,它要去找小婉寻求安慰。 小婉,虽然你咬了我,但是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的,我已经原谅你了。 你就搭理搭理我? 别内疚了,真的,我没事。 沈云清道:“别傻了,赶紧忙正事去吧。我要干什么来着?对了,我前面还有几个患者等着,我去看看。” 这闹的,耽误正经事。 贺长恭道:“我送你过去。” 两人刚出门,沈万贯就气喘吁吁地跑来。 “您老人家这急匆匆的,做什么呢?”贺长恭不由问道。 没想到,一向对他和蔼可亲的沈万贯,竟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贺长恭摸摸鼻头,有些心虚。 岳父一定是知道了画秋的事情,以为是自己不老实吧。 幸亏他当机立断,已经把人送走,否则现在真是解释不清了。 “太后赏了个妾?在哪里?”沈万贯果然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情,才急忙跑回来。 沈云清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他真怕闹起来,不能收场。 现在的平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贺长恭:“送走了。” 送,走了? 这就送走了? 沈万贯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又故意道:“不该直接把人送走的,应该先让您看看。” 沈万贯如释重负,看贺长恭的目光又慈祥起来:“长恭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沈云清在贺长恭耳边偷偷笑道:“你看我爹看你,像不像看他亲儿子?” “不,”贺长恭道,“像看亲孙子。” 儿子都是被嫌弃的,孙子那才是真的香。 沈云清哈哈大笑。 沈万贯见两人样子不似作伪,终于把心放下,随后一拍大腿道:“我的十五两银子,白瞎了!” 他从燕春楼提前退场,再想进去,可得重新交门票和茶水费了。 这真是血亏。 第320章 亲父女明算账 沈云清怕亲爹上火,忙道:“没事,爹,这是因为我您才多花了十五两。这银子,我给您出!” 沈万贯还是拍大腿,但是情绪明显好转,嘟囔道:“那也是费了银子。” “没事,算是我为姐姐尽的一份心意。” 听她这么说,沈万贯眼中顿时有泪光闪烁,欣慰道:“你娘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看,女儿没有嫌弃你,也像算命先生说的那般变好了。 漱玉,你这下该放心了吧。 贺长恭见沈万贯还在出神,忍不住提醒他道:“您老人家,不是还要去燕春楼吗?” “去啊,我当然要去了。” 贺长恭:去,您倒是动啊。 沈云清却明白沈万贯的意思,哭笑不得地推了贺长恭一把:“你去打开箱笼,给爹取银子去。” 贺长恭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沈万贯担心女儿反悔呢! 他连忙去找银子。 沈万贯讪讪地道:“其实也不着急,什么时候都行。” 沈云清:那您倒是做个要走的架势啊。 并没有,沈万贯稳如泰山。 贺长恭拿出两锭十两的银子,沈万贯道:“这我可没银子找给你……” 沈云清故意逗他:“那要不您给抹个零,给您十两成吗?” 沈万贯:“那可不行!我从来不欠人钱,人家也不能欠我钱。” “我又不是外人。” “亲父女,明算账。” 沈云清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贺长恭道:“没事,五两银子算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看看,看看人家长恭……”沈万贯瞪了女儿一眼,大概害怕他们反悔,摆摆手道,“我走了!” 见他一溜小跑地出去,沈云清忙道:“爹,您慢点,外面路滑!” “知道知道,管好你自己,别出门了。” 沈云清看得直摇头。 “我爹这吝啬的毛病,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贺长恭却道:“岳父虽然舍不得花钱,但是你看该花的时候,一点儿也没含糊。” 只是要看,值不值得。 亡妻的遗愿,他看得比什么都重。 贺长恭理解,并且敬佩他的深情。 “不过就是,”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对你应该大方点。” 他娘子这么好,怎么被爱都是应该的。 沈云清乐不可支。 “笑什么?” “想起一件事情。” “嗯?” “之前在乡下的时候,我爹算是个土财主……” 贺长恭表示,他知道,要不厢房里能挂十斤肉吗? “可是没人能从他那里借到一文钱。后来,村里的里正,想要借银子,他不好拒绝,就是要回家找我娘商量。” 彼时里正吃惊道:“你娘子不是已经没了吗?” 怎么,沈万贯什么时候续弦了? 村里就这么大,他怎么没听说过。 “是没了,所以没得商量,就不能借了。” 里正:“……” 沈云清想起这件事情,自己笑成了傻子。 贺长恭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傻笑起来。 沈云清看他笑得像隔壁的二傻子,眼波一横:“以后你叫我什么?” 贺长恭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我爹的女儿,你是我爹的孙子,岂不是要叫我姑姑?”沈云清吃吃地笑。 贺长恭:“……你不是我姑姑,你是我姑奶奶成不成?” 沈云清把脸埋在他胸前狂笑。 贺长恭见她开怀,还动了动胸肌。 沈云清顿时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你会动哦!” 贺长恭:“……还行,没瘫痪,不用你伺候。” 沈云清却伸手戳他胸肌:“再动一个看看。” 她还下意识地收腹挺胸,然后确定了,嗯,她动不了。 光大是不行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5节 贺长恭:“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等等,你脱了动给我看看。” 贺长恭:“别闹,天还没黑呢!” 就他娘那冒冒失失的,随时都能推门而入,多尴尬。 为了让她把注意力从他的胸前转移,贺长恭问她:“想吃什么?让婵婵和海棠出去给你买。” 沈云清顿时蔫了。 不能提吃的。 虽然她最近孕吐的时候少了,但是胃口还是不好,总是恶心,没有食欲。 贺长恭看她皱眉就知道她还是不舒服,道:“我给你找个苹果吃?” 沈云清其实完全不想吃,但是不想他担心,便勉强点点头。 也不知道肚子里怀着个什么混世魔王,把活蹦乱跳的她弄得现在像林妹妹似的。 一会儿,贺婵带着海棠买菜回来,兴冲冲地来找沈云清。 “嫂子,你看我买到了什么?” 她把篮子往沈云清面前一推。 一股海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沈云清差点吐出来。 贺长恭忙把篮子拎到一旁。 贺婵连声道歉:“嫂子,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才……” 她买的是新鲜的鲍鱼、海螺和虾…… 也就在冬天,塘沽那边的海货,才能运送到京城。 沈云清很喜欢这些,平时熬粥的喜欢喜欢加虾皮,干贝这些干的海产,所以今日见了海鲜,虽然价格昂贵,贺婵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这几样回来。 沈云清笑道:“没事,我确实爱吃。就是刚才乍一闻,有点受不了,这会儿已经好了。” 贺婵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嫂子,你看,你想怎么吃这些东西?我给你做。”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鲍鱼炖个土豆,片个螺片包饺子,虾的话,白灼就好了。走,我和你一起去做。” 海鲜这些,贺婵肯定不会做。 “又不难受了?”贺长恭问。 “不难受了。” 虽然,也不是很想吃。 但是这些东西都很稀罕,做给家里吃也好。 尤其是要给文氏、韩氏和沈万贯尝尝。 沈云清始终觉得,家里好吃的东西,第一该给的就是老人吃。 因为其他人,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贺长恭也跟着去了厨房,撸起袖子帮忙。 他不让沈云清动手:“你就在旁边指挥我就行。”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洗洗涮涮他来,改刀这些精细的活,就交给贺婵。 沈云清也没客气,指挥他把虾取出来,先挑虾线,又让海棠找刷子洗鲍鱼和海螺。 “哎呀,竟然还有这个!”沈云清面露惊喜道。 第321章 沈万贯挨打 沈云清在海虾之间,发现了两只钉螺。 小小细细的,比她指甲盖长不了多少。 “我要吃这个!”她兴高采烈地道。 众人:“……” 贺婵:“嫂子,这是什么?该怎么做?” “辣炒钉螺。” 贺婵:“……” 虽说孕妇不能吃辣,但是如果是这两个小东西,那好像也没什么。 贺长恭没有见过钉螺,好奇地看了看,又问贺婵有没有卖这个的。 贺婵摇头,又问海棠:“摊位上没有这个,是吧。” 海棠也说确实没有。 沈云清道:“那正常,因为在海边,这是最便宜的东西,白捡的,可能都没人要。” 她却怀念起了前世的夏季,晚上约两个朋友,一起去夜市里喝新鲜扎啤,吃辣炒钉螺的日子。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行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沈云清也不用贺婵动手,自己把两只可怜巴巴的钉螺给做好了。 在众人的围观之中,沈云清用牙签挑出来两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螺肉来…… 六娘更是直接:“看着像鼻屎似的……” 贺长恭:“你偏得说出来!” 沈云清:哦,原来你们都这么想的。 没关系,不影响她慢慢享受这美味。 肉实在太少,所以即使她慢条斯理地享用,也还是很快吃完了,意犹未尽。 然后沈云清又喝了一碗粥,算是她一顿饭了。 正巧外面有急症患者求医,沈云清匆匆出去。 贺长恭把她送过去之后又来找贺婵,却见她正要出门。 “这么晚了,去哪里?” “我去看看卖海鲜的还在不在,能不能让他们回去给嫂子弄点螺来。你看嫂子不舍得吃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怜。” “不用。”贺长恭道,“她也就吃个新奇,多了反而不稀罕了。” 贺婵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她哥吗? “大哥,你这样可不行啊!” 你觉悟明显下降了啊。 “怎么一点儿不心疼嫂子了,我得走了。再磨蹭,人说不定就收摊了。” 贺长恭这才说实话。 “不用,让海棠带我去,你在家里吧。” “怎么,我成外人了?”贺婵说话脆生生的。 “主要是不知道,费劲买回来,她吃不吃了。”贺长恭低声道,“她怀着身孕,自己也控制不住喜好,回头让你白跑一趟,再不好……” 贺婵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心里感动。 然而她嘴上却道:“大哥,这就是你想多了。我和嫂子的感情,不比你和嫂子的感情差。我愿意买,就算嫂子一口不吃,也是我心意,不就你疼嫂子。走了!” 说完,她拿起篮子就出去了。 贺长恭挠挠头,笑了。 沈云清做到了,所以家里每个人,都真心疼爱她。 是他想多了。 “婵婵,多买点!”贺长恭道,“回头吃不完我也尝尝。” “知道了,还不是怕嫂子不够吃?”贺婵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是高兴。 她不怕大哥对嫂子好,就怕他对嫂子不够好。 贺长恭:“就你知道得多!别让娘知道,免得她又叨叨,吃辣对孩子不好。” 他其实觉得根本没什么。 先得让沈云清舒服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好。 再说,吃辣的,孩子就不好了? 那穷得吃观音土的时候,也没见生不出孩子。 贺婵道:“我知道了。” 这个她倒是没想过,果然论细心,还是大哥细心。 贺婵出去找到了摊贩,和人预定了钉螺。 对方都不敢相信,反复确认,才知道这姑娘,确实要的是钉螺。 这……海边的人都懒得捡的东西,怎么就比不上鲍鱼大虾金贵了? 有钱人,可能就是想法不一样吧。 回去之后贺婵告诉贺长恭,“定好了,但是没那么快,快也得三四日,慢得五六日才能来。” “行,过年给她当零嘴吃也行。” 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腌制,像杭清辞那话梅似的,可以给沈云清多吃些日子。 过了两天,韩氏吩咐海棠道:“明天没事的话,你陪我出去买东西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6节 现在已经小年了,腊月正月里,各种祭祀,要耗费很多香烛。 虽然之前趁着便宜的时候她大量囤积,奈何事情一直不断。 有好事给老头子烧点让他高兴高兴;有不好的事情给老头子烧点,跟他絮叨絮叨。 然后香烛,就没了。 这到了年底,反而得买高价的,韩氏心疼坏了。 不过这种钱,她可不省。 对老头子,得大方点。 海棠笑着答应下来,又道:“奴婢正好要出去买东西,陪您一道去。” “嗯。”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韩氏探身往外看,道:“大过年的,吵吵什么呢!海棠你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闹事?” 沈云清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出闪失。 海棠笑道:“好,奴婢这就出去看看。但是您放心,大爷在呢!” 咱们家的定海神针在,什么都不用怕。 海棠提着裙子出去。 可是等她看到外面的情景,顿时愣住。 沈万贯被人用门板抬着进来,贺长恭跟在旁边,面色阴沉。 沈万贯似乎被人打了,鼻青脸肿,但是好像没什么大碍,因为他还在哼哼着。 海棠忙迎上去:“这是怎么了?” 沈云清的身影,也出现了不远处,匆匆往里走。 贺长恭过去迎她。 “爹,爹,你怎么样了?” 沈万贯呻吟着道:“没事,没事,爹能有什么事?都不用大惊小怪的,就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把脚给扭伤了……没事。” 沈云清看着他脸上明显的外伤,怒气翻涌,“爹,谁打得您?” 难道是在青楼里面,被人打了? 可是她爹是个老实人,说句更难听的,还有点懦弱的老实人。 沈万贯肯定不会去惹事的。 贺长恭道:“咱们先进门再说。” “对对对,进门再说。”沈万贯连声道。 家丑不可外扬,抬着他的,还是燕春楼的外人呢! 众人抬着他进门的功夫,贺长恭附在沈云清耳边,跟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第322章 前因后果 虽然知道沈云清听了之后肯定生气,但是纸包不住火,瞒也瞒不住。 尤其,沈万贯被打得不轻。 而且是在燕春楼出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自家怎么隐瞒也没用。 沈云清满脸的不敢置信。 她爹,竟然去青楼了? 不仅去了青楼,还在青楼挨了打,原因是和人争风吃醋? 她给的十五两银子,被沈万贯拿到了青楼花? 有一瞬间,沈云清甚至觉得,沈万贯是不是,也被人穿越了? ——这根本不是他的做派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沈万贯的伤。 沈云清进了房间帮他检查。 好在沈万贯,绝大部分都伤在脸上,所以显得很严重,但是其实就是点皮外伤。 他伤得最重的,是扭伤的脚。 沈万贯表示,这不是被人打的,是他自己慌乱之中扭伤的。 贺长恭:不行,还是得找那些人算账。 沈云清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作为女人,她如何能毫无障碍地指责亲爹去逛青楼? 倘若别人,沈云清定然把人骂个狗血淋头,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她觉得,这是人品问题。 可是放到自己鳏居多年,辛辛苦苦拉拢姐姐和自己长大的爹身上时,她情绪就复杂多了。 爹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女人。 青楼在这里合法合规,银货两讫,也是光明正大的,似乎从礼法和道德上,都应该体谅他。 只是沈云清,心里到底感觉怪怪的。 所以一时之间,她有些沉默,甚至尴尬。 沈万贯却急忙道:“花花啊,你快让海棠去承恩伯府给世子报信儿去。” 沈云清一听,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怎么,还有闵松的事? 该不会是这俩人关系好,合伙去逛青楼吧。 你俩在一起,怎么不学好呢! 海棠傻乎乎地道:“老爷,您让奴婢去跟世子报什么信?” “是不是傻?”沈万贯顶着一张猪头脸,努力瞪大眼睛,“当然是我脚扭伤这件事情了。” 海棠愣住,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沈云清。 “他腿断了的时候,我总是去陪着他。那也就算了,”沈万贯道,“可是我是随了一贯钱的礼的。” 现在他脚也伤了,伯府是懂礼的人,肯定得回礼啊! 这可是大事,一贯钱那么大的事情呢! 沈云清:“……” “快去快去!”沈万贯催促海棠,“终于有机会把这钱赚回来了。” 贺长恭拉了拉沈云清的袖子,小声地道:“真不用担心了,您看岳父一点儿都没糊涂。” 原本他听说沈万贯被人拿椅子砸了头,还担心他被砸坏脑子。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我爹就是忘了我,也不会忘记随礼随出去的银子。” 六娘促狭道:“这下好了,不仅把之前的银子要了回来,还得收不少礼,是不是赚了?” 沈万贯呵呵笑,显然很高兴,嘴上却道:“随礼的事情,能叫赚吗?早晚还得出去。”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往家里划拉,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身上的疼,都不值一提了。 钱的事情说清楚了之后,沈云清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爹,您怎么和人起冲突了?” 她就没好意思说,您怎么会去青楼。 她想着是不是该说,如果沈万贯真的觉得有需求,那就正经找个女人,她是不会反对的。 她们姐妹已经生活幸福,都牵挂着这个形单影只的爹。 沈万贯脸色变了变,看向贺长恭,用眼神问他,你交代多少了? 贺长恭把头扭到一旁不看素日讨好的岳丈。 他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怕是要暴露了。 岳父啊,我不能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那不就是知情不报吗? 您老人家,别看着我了,这事可和我没关系。 沈万贯:“其实也没什么……花花,你,你,其实还有个姐姐……” 沈云清到底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震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贺长恭默默地扶住了她。 要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他能理解。 沈云清:倒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是江南名妓的女儿,狗剩是先皇后的孙子…… 大家都有着“诡异”的出身,现在殊途同归,在一张大床上滚来滚去。 命运啊…… 沈云清的淡定,让两个男人都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花花,你是不是……不愿意和她相认?那也没关系,只是我不能不管她,你娘就放心不下她……”沈万贯卑微地解释道,目光忐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7节 沈云清回神,忙安抚他道:“爹,这么大的事情,您早就该告诉我,不该自己装在心里。” 沈万贯又看了看贺长恭,后者清了清嗓子道:“没错,云清说得对。” 沈万贯:“……” 翁婿俩的小船,说翻就翻。 沈云清又劝沈万贯。 “……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觉得,姐姐就得怎么做的。” 这么多年来,燕烈自己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心里难免有怨气。 而且现在,她是魁首,估计攒下了很丰厚的家底。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想去认亲,她多半一边怨恨,一边忌惮,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说怎么办,花花?”沈万贯看着女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女儿大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 在沈万贯眼里,沈云清是无所不能的。 ——人命都能救,那是和阎王抢人的人。 指不定就是天上的仙女,下来历劫的。 从前浑浑噩噩的女儿,那是没开天眼。 看看现在,谁不羡慕? 沈云清道:“您刚才不是说,姐姐还帮您解围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事情的起因是,有个纨绔公子,拿着一斛东珠求见燕烈,想要一亲芳泽。 燕烈自然不会把东西放在眼里,无情拒绝了他。 纨绔公子就借着酒劲在楼下痛哭流涕,说为了燕烈花了多少银子,就快家破人亡了,结果她还这么薄情。 燕烈根本不理他,出来都不肯出来。 纨绔公子哭够了之后,又把邪火发到了沈万贯身上。 因为沈万贯,以坚持不懈和抠门,已经成为了燕春楼的“风景”。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她?” (昨天困迷糊了,bug已修正~) 第323章 讨价还价(海棠vs云徐) 所以沈万贯,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可是最后,燕烈出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确确实实给沈万贯解围了。 她站在二楼,披着红色多层纱衣,朦胧又诱惑。 金银丝绣成繁花,在一层层纱衣上渐次盛放。 眼神轻蔑,眼尾上挑,凌厉的同时,偏偏又带出丝丝勾魂的妩媚。 天生尤物,大抵如此。 混乱的大堂,一下鸦雀无声。 燕烈冷笑着骂道:“马六,你算什么东西。要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沈万贯躺在地上,目光看向她,虽然脸上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还是欣喜万分。 ——燕烈大概,也是会态度松动的。 从她最终还是站出来帮自己就知道了。 原来那个人模狗样的纨绔,竟然叫马六。 “你这个不知好歹,冷心冷肺的女人!我为了你……” “你是为了你的私欲,精虫上脑的东西。”燕烈看着他,“我看你,就像看一头肮脏的发情的猪。” “毒妇!”马六被激怒,抬脚就往楼上冲。 然而脚还没碰到楼梯,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大汉,一脚踹出了很远,跌在地上,半天没动一下。 看样子,像是被踹晕了。 燕烈冷冷睥睨众人,目光在沈万贯身上停留片刻后道:“把他送回去。既然是拿了银子进燕春楼的,就是燕春楼的贵客。以后若是有任何人敢在楼里伤害贵客,都给我打出去!”m.zwwx.org “是,烈姑娘。”一排打手齐齐应声。 老鸨从屋里出来,过来哄燕烈:“我的祖宗哟,多大的事情,值当你和那种腌臜东西置气。快回来梳妆打扮,……马上就来了。” 燕烈却懒洋洋的,并不着急。 她指了几个人,吩咐他们把沈万贯送回家。 “然后她就回去了。我喊她,她也不搭理我……”沈万贯说到这里,眼神暗淡了下去,“但是花花,她要是真的不在乎,也不会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沈云清:她也不了解情况啊,燕烈当时出来,到底出于什么动机,她真的猜不出来。 “您现在先好好养伤。”沈云清只能这般道,“姐姐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 也……随缘吧。 强扭的瓜不甜。 在和任何人的关系之中,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不能做舔狗。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可以帮助燕烈,但是也得你情我愿。 沈万贯长长叹气。 沈云清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法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著。 娘的遗愿,就是爹的执著。 要不,她找个道士和尚做做法,谎称娘已经投胎转世,现在很好? 沈万贯扭伤了脚不能动弹,张旭主动承担了照顾他的活。 但是家里其他人,也都牵挂着他的伤。 只是对于家里人,沈云清就弱化了这件事情,说是从燕春楼门口经过的时候,受了无妄之灾。 这样半真半假的话,不容易被戳穿。 第二天,海棠要陪着韩氏出门之前,先跑来沈云清,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沈云清听说她要陪着韩氏出去买香烛纸钱,便笑道:“不用了。估计到时候,那些东西,也够你拎的。” 海棠笑道:“不怕,奴婢力气大。您不用带东西,那老爷呢?买点什么东西,回来给老爷补补身子?” “不用,家里年货够多了。” 庄子上已经送来了好几车东西,现在天气冷,能放得住,家里什么都不缺。 海棠这才陪着韩氏出了门。 她们俩直奔杂货铺子。 没想到,半路上经过菜摊的时候,竟然被云徐拦住了。 海棠见他摊位前今日竟然没什么人,不由惊讶道:“今日是怎么了?你的菜怎么不好卖了?” 云徐:“……卖不出去了,送你!” 他的随从:“……” 难道不是您,让人把客人都撵走,说是剩下的菜给人留的吗? 现在嘴皮子一张一合,就成了卖不出去的了。 海棠:“那怎么好意思?这菜都还是很好的呢!” “没事,都给你了,反正也没人买。你这是要去哪里?”云徐打量着韩氏,揣测着她的身份。 难道,是她娘? “我陪着我家老夫人出来买点东西。” 老夫人? 原来,她是丫鬟? 云徐有点生气了。 这情绪,是对韩氏的。 ——家穷还学人家买什么丫鬟! 看看对海棠多么苛刻! 买菜都不给够银子。 也就是海棠,这样还傻乐傻乐的。 云徐不由分说地把菜放到海棠篮子里,然后等她们走了之后,又偷偷跟了上去。 他要看看,海棠到底是哪家的丫鬟。 打听清楚了,他准备拿着银子替她赎身,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韩氏和海棠都没有发现,两人说着话,来到了杂货铺子。 韩氏和小二讨价还价。 这是她从前在乡下养成的习惯,买东西一定要讨价还价,尤其这次她买那么多,不砍价那是傻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8节 海棠也在旁边帮腔。 云徐抬头看着杂货铺子的幡子,莫名觉得眼熟。 身边的随从:“……您眼熟就对了,这是咱们家的产业。” “是吗?太多了,谁能记住这么一间破杂货铺子?” “这是老祖宗当年的陪嫁。” 老祖宗,是云徐的祖母,最为宠溺他。 “怪不得古香古色,好着呢!”云徐道,“你进去,把掌柜的给我喊出来。” 海棠正在里面红着脸和小二砍价。 那侧颜,让云徐看得心里痒痒的。 不就是还价吗? 听她的。 她说多少就是多少! 韩氏:我的砍价技巧是,先祭出我四十米的大刀,砍到脚踝,然后再慢慢加。 海棠:我的砍价技巧是,配合老夫人。 于是,她红着脸,就一个脚踝价和小二争着。 小二本来都有点不愿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掌柜喊了进去。 韩氏有点心虚:“海棠啊,咱们俩,是不是砍价砍得太过分了?” 该不会,把她们给撵出去吧。 第324章 意外惊喜(海棠vs云徐) 海棠也有点心虚,但是她还是安慰韩氏:“不会的。这不是村里那些小店,京城里这些大铺子,都挺客气的。” “也是。”韩氏道,“一会儿要是不成的话,我再加点,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 虽然家里不缺这点银子,但是节俭度日总是不会错的。 而且砍价这件事情,让人超快乐。 海棠忙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待会儿小二要是出言不逊的话,她可是要好好理论理论的。 片刻之后,小二笑容满面地从里面出来,连声致歉:“久等了,让两位久等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不难看出他眼底的探究之色。 然而韩氏和海棠见他这般,都松了口气,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我刚才进去问了掌柜,掌柜的说,少有人要您这么多香烛的,让我给您便宜点……” 韩氏一听,喜出望外道:“那多少钱?” 刚才小二报价一两银子,她砍到三百个钱。 现在韩氏的心理预期是四百到六百之间,准备在这个区间再拉锯片刻。 没想到,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小二道:“二百个钱,然后小的再给您搭一些卖不出去的货,算是送您的。” “多少?”韩氏和海棠,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卖东西,还带讲完价后,卖家再自砍一刀的? “二百个钱。”小二道,“再送您点东西。您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不行咱再降。 反正少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就是要把铺子送给您,那做小二的,不也没话说? 不,那更得殷勤伺候,说不定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就是未来的少奶奶呢。 韩氏以为自己脑子坏了,看向海棠:“这,怎么……” 海棠忙道:“行,这价格行。” 这个价格,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 帘子后面,掌柜擦擦汗,问云徐道:“少东家,您看这成吗?” 简直要了老命了。 这位从小顽劣,被老祖宗宠得无法无天。 东家实在看不过去,狠狠收拾了他几次,扒了他的好衣裳,让他换上粗布衣裳上街卖菜。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去了。 云家老祖宗听说后,在儿子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逼着他把孙子找回来。 云徐的父亲云竟山道:“娘,不是儿子忤逆,而是这逆子,马上就及冠了。您看看他,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在后院厮混,能有什么出息?” “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不用他继承家业,你待他那么苛刻做什么?” “娘,就算他不用继承家业,以后也得养家糊口吧。您看他现在,烂泥扶不上墙……” “扶不上墙,就趴着。”云家老祖宗道,“我也没见你多出息。” 云竟山:“……” 涉及到幼子的问题,原本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母亲,就像被灌了迷魂汤,变得胡搅蛮缠起来。 “云家的产业到不了他手里,但是既然是你儿子,总要给他分点银子吧。”老祖宗道,“我的东西,百年之后也都留给他;他就是随便花,也够他花用一辈子。” 云竟山:“……” 疯了疯了。 然后老祖宗又开始抹眼泪:“你说徐儿不好,其实他再乖不过。小的时候身体弱,大夫都说很难养大,吃药比吃饭都频,这孩子喊过苦吗?” 云竟山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上,逆子还有点可取之处。 “他娘从生了他之后就缠绵病榻,你又纳了两房妾……” 云竟山老脸通红:“娘,那是静娘她身子不好。我年富力强,身边得有人照顾……” 老祖宗摆摆手:“娘没说你错,你有你的不得已。静娘却把这恨加诸于云徐身上,认为生这个孩子毁了她的幸福,不待见他,我这才把他抱到身边来养……” “辛苦母亲了,儿子惭愧。” 老祖宗道:“你外面有许多事情忙,娘知道。静娘缠绵病榻,又心里不舒服,娘也知道。可是云徐又做错了什么?” 父母两个,既然没有付出那么多,凭什么又要求孩子长大了如何如何? 云竟山被亲娘说得万分惭愧,让人去把云徐喊回来。 罢了罢了,由着他去吧。 就当他,代替自己,在母亲面前尽孝了。 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哄人的本事真是一流。 没想到的是,云徐回来一天,不知道怎么和老祖宗说的,第二天,又穿上粗布衣裳出去卖菜了。 云竟山老怀甚慰。 这儿子,又行了? 看起来,还不是无药可救。 但是到底为什么? 他问云徐,云徐忽悠他,说不是小孩子了,体恤父兄辛苦,现在要开始向上了。 云竟山:“你是不是又想和我要银子买东西了?” 这么懂事,是他儿子吗? 要是没有点目的,他实在觉得不对劲。 云徐:“爹,我改了,您相信我。我是大人了,要立业成家了!” 主要是,先得拐个媳妇回来。 他的嫂子们,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温良恭俭让,同时满口大道理。 他可太讨厌这些戴着面具的人了。 好容易遇到海棠这样对他胃口的,他不能放过。 云竟山自然不相信,又去问亲娘。 老祖宗骂了他一顿。 “孩子不成器,你打骂。现在要专心做事情,你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亲爹?” 云竟山:我错了,真的。 云家的掌柜下人们,很多都听说了这位四少爷的改变。 然而云徐今日一来,把目的一说,掌柜心里就暗暗遗憾。 ——改个屁! 还是个败家玩意儿! 但是没办法,这是老祖宗的眼珠子,得哄着。 好在这次就是几百个钱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 掌柜就想赶紧处理好,把这尊大佛打发走,所以毕恭毕敬地开口问云徐,是否满意。 云徐板着脸装模作样:“还行吧。你出去盯着,多多送她们点东西,别抠抠搜搜的。回头四爷我把钱给你补上!” 这便宜虽然不是直接给海棠的,但是让她主家高兴了,她的日子,肯定也好过。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09节 爱情的伟大力量,让混世魔王都学会了为人着想。 “是是是,不敢不敢。”掌柜点头哈腰地道。 第325章 误会(海棠vs云徐) 然而海棠震惊了。 她从前去菜市场买菜,买几样菜,最多送她一头蒜,两根葱。 但是今天,她第一次见识了,赠品竟然比花钱买的东西还多? 她们带的篮子太小,店里甚至给他们赠送了两个大篮子,装得满满当当的,还要帮她们雇马车送回去。 韩氏也惊讶万分。 小二弱弱地解释道:“我们家童叟无欺,不卖过期的东西,所以这些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去用吧。” 韩氏:“不嫌弃不嫌弃。” 香烛纸钱,有什么过期不过期的? 她看着,都好好的呢! 城里人,真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海棠警惕些,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小二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您是我们少东家看上的人呗。 海棠立刻冷了脸:“那这东西我不能要。” 说不定就是这铺子,想要变相行贿,日后有求于大爷呢。 这种觉悟和警惕,她得有。 小二被她惊吓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乱说什么话! 说不认识,不就好了? 海棠扶住韩氏:“夫人,咱们不能要。他们说不定是有求于大爷!” 小二愣住:“大爷?哪位大爷?” 海棠眼神严肃,言辞犀利:“别装了,你们不知道我们家大爷,是三品将军,能给我们这么便宜?” “三品将军?”小二哭笑不得,“姑娘,您看看我们的招牌——” “什么东西?” “云家,我们是云家的铺子,是皇商……” 说句不好听的,云家买卖铺陈得这么大,别说一个三品武官,就是三品文官,那都罩不住。 您放心吧,求不到您家头上。 海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看不起大爷呗? 看不起最好。 那说明这便宜,占得没问题。 不过她还是很谨慎地环顾四周,看着其他买香烛的人,开口道:“其他人,你们送不送?” 小二擦了把汗:“送,都送,就是可能送不了您这么多。这不是,和您投缘吗?” 海棠不肯走,一直等着看了几个人结账,价格都一样,也被送了东西,这才放心。 云徐在后面喜滋滋地看着。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是聪明! 海棠道:“东西先放在这里,帮我们寄存一下。等我买完东西,一起拿过来,叫马车拉回去。” 既然都要雇车了,就多买点东西。 韩氏问她:“还要买东西?” “嗯。”海棠笑道,“您坐在这里歇歇,奴婢去隔壁布庄扯点布料。” 自沈云清怀孕之后,她一直都忙里忙外,都忘了过年,该给家里添点东西。 沈云清临州庄子上的庄头一家人,赶着车进京送东西,交接银子。 沈云清留他们一家在京城过年,等出了正月再回去。 海棠决定给家里带些银子和东西回去。 虽然过去种种,未必都很愉快。 但是父母生养她一场,兄弟姐妹们也都过着不宽裕的日子,在能力范围内,她该表示的,还是会表示。 韩氏道:“不用歇,我陪你去。我帮你讲价去!”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从刚刚的“大获成功”中深受鼓舞,决定一鼓作气,再创佳绩! 海棠:“好!” 有了老夫人在,她更有底气了。 云徐问掌柜,“隔壁布庄,是咱们家的吗?” 掌柜:“这个,真不是。” “那去买下来!” “啊?”掌柜要疯了。 “不买下来,怎么给她们便宜?” 掌柜弱弱地道:“那大可不必,都是邻居,很熟悉,我去打声招呼就行。” “那还不赶紧去?” “是是是。” 掌柜匆匆忙忙出去,心里却想着,这少东家,真是离谱到家了。 回头,他一定要和东家,好好说说。 在云徐的操作下,海棠又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了好几匹白布。 韩氏道:“你怎么光买白布?买点带花色的啊。” 大过年的,这样送回去,很容易挨打吧。 海棠却笑道:“老夫人,您忘了奴婢家,是做什么的吗?” 韩氏一拍手,笑道:“你看我这脑子,完了完了,真是老了。” 她竟然都忘了,海棠家,有祖传的染布手艺,海棠的父亲,就是个染匠。 韩氏大方地又让人添了两匹。 海棠推辞,韩氏道:“我给的。云清怀孕了,你出力那么多,我心里有数着呢!” “可是老夫人,您已经给了奴婢不少了。” “没事,给你就拿着,这是我给的。回头云清肯定还给你准备,得让你家里人知道,你有体面,省得回头还欺负你。” 海棠点点头。 时间足以治愈旧时光里的不愉快,她和原生家庭保持距离,相安无事。 他们有不好,但是也有好处。 她能给他们一些东西,但是另外一些,却不会给。 没到断绝关系那么惨烈,只是到底,也亲近不起来。 从前海棠为此痛苦过,不过后来沈云清说,把他们当成客人就好了。 客气一些,但是如果你蹬着鼻子上脸,那我就得掀桌子。 海棠用了几年的时光,和过去和解了。 现在两下关系,竟然还处得不错。 然而韩氏的记忆,可能还停留在,她家人上门找她讨要银子的时候。 雇了马车之后,杂货铺子的小二,帮忙把所有东西都搬上了马车。 海棠也不白用别人,给他抓了一把钱。 小二吓得不敢收,海棠硬塞给他,然后动作利落地跳上马车。 云徐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么飒爽的身姿。 又多爱她一些了。 小二拿着那把铜钱,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就被云徐抢走了。 云徐丢了块碎银子给小二,然后摩挲着那把铜钱出了神。 等马车离开许久之后他才跺脚:“完了完了!” 竟然没有跟着她,去看看她住在哪里,是哪户人家的丫鬟! 他要给她赎身啊! 看起来,只能等明天了。 云徐懊恼万分,又无比期待明日的再见。 再说海棠坐车回到家,喊人出来帮忙拿东西。 月荷惊讶于她们买的东西,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白事呢,又是香烛纸钱,又是白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0节 她这么想也就算了,殊不知,暗处也有人这么想。 “烈姑娘,那人怕是不行了,我看他家里人,在准备后事了。” 第326章 燕烈上门(一) 燕烈原本正在打香篆,闻言手中的香勺倏然落地,金勺和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行了?”燕烈眸光幽深,情绪复杂。 “是,不行了。”来人肯定地道,“小的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他家门口盯着,看见他们家的人,采买了许多白布和香烛,就是不知道,是人已经没了,还是等着人没了……” 燕烈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烈姑娘,有什么事情,您喊我就行。” 燕烈在榻上坐下。 她养的名贵波斯猫,像往常一样跳到她怀中求抚摸。 这是燕烈最宝贝的宠物,名叫铃铛,在燕云楼里是“一霸”,燕烈平时把它当成眼珠子一般。 只是今日,燕烈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给它顺毛。 铃铛不高兴,把小肉垫按在燕烈胳膊上表示不满。 燕烈抬手在它后背上摸了摸,眼神却飘忽。 铃铛:感觉自己失宠了。 可是主人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烈抚摸着铃铛道:“去看看他,和别人没有关系。只当……” 她美丽空灵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自嘲的光,继续自言自语道:“只当去看看,唯一一个来燕云楼,不是觊觎我身体的男人。” 被认定为“濒死”的沈万贯,正在看海棠买来的东西。 对价格格外敏感的他,听说了香烛和白布的价格后,激动得都要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不多买点啊!”沈万贯眼睛都红了,“这要是带回临州去,翻倍的利润都不止。” 快,来个人,抬着他去收购去! 海棠:“……” 她错了,真的错了。 她原本只想着,沈万贯躺在床上出不去很可怜,想着说点他感兴趣的话题。 结果没想到,这兴趣,也太过了吧。 好在沈云清也在,按住他道:“爹,人家昨天最后一天营业,今天关门了。您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忙活一年,还不让人好好歇歇?” 这里可不比现代商业的繁华便捷,打工人平时也没什么双休,就指着年底休个十几二十天。 所以现在街上还开门的店铺,真的不多了。 沈万贯痛心疾首地拍大腿:“多好的发财机会,真是可惜了。” 这下没人再搭话,免得他又要“发病”。 沈万贯拍完大腿,见沈云清在旁边站着和海棠说话,又说她:“花花,你赶紧坐下。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没数吗?” 真是让人操心。 沈云清笑道:“咱们在乡下的时候,那些怀孕的妇人还下地呢!” “你也说那是在乡下,再说,你们姐妹两个,从小到大,我舍得让你们下一次地吗?赶紧坐下。” 沈万贯总觉得,沈云清就一个儿子,太少了。 得生个三五个,地位才稳,日后他贺狗剩就是再出息,想要乱来,也得看几个儿子愿不愿意!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云清:“爹,别闹,我还得去医馆呢!您老人家好好歇着……” 话音刚落,月荷从外面进来,道:“夫人,外面来了位姑娘,自称燕烈……” “燕烈?燕烈来了?”沈万贯激动不已,“找我的,肯定是找我的。” 太好了。 如果自己挨了一顿打,就让燕烈心软改变主意,那沈万贯觉得自己真的大了。 “快,快,”沈万贯道,“海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帮我把燕烈请进来。” 他在燕春楼待了这么久,虽然没几次和燕烈走近接触的机会,但是从其他人口中,也大概了解了她的喜怒无常。 好容易人来了,万一又生气走了怎么办? 沈云清道:“我出去迎迎姐姐。” “不用你,你先回去。”沈万贯道,“听我的。” 燕烈说不定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他为了漱玉,愿意帮她“赎罪”,冷言冷语听也就听了。 可是不该让沈云清,也跟着受委屈。 尤其,他了解到,楼里的姑娘们,因为长期在里面待着,被男人欺负,被女人排挤,都变得有些……扭曲且掐尖。 万一燕烈觉得,她受了苦,妹妹却过得幸福,那就不好了。 沈云清听了沈万贯的解释后,心里一阵温暖。 她爹抠门归抠门,但是拎得清。 有人说,女人这一生,要有三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才是最幸福的。 ——年少时的父亲,长大后的丈夫,年迈时的儿子。 将来安哥儿到底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过去和现在,她拥有的是沈万贯和贺长恭全部的爱。 不过沈云清却道:“您这样想就不对了。倘若姐姐真是掐尖要强爱挑理的人,我不出现,她又怎么想?我会斟酌着,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说完,她带着海棠出去迎燕烈。 燕烈戴着帷帽,身披大红羽纱面白狐狸毛滚边的鹤氅,手里握着个镂空金镶彩宝的手炉,手指上套着黄金护甲,站在那里,即使看不到面容,也觉得气质卓然。 她身后是一棵灼灼盛放的老梅树,人花相映,让人挪不开视线。 沈云清心里暗想,果然不愧是魁首,身段仪态,无不出众。 “姐姐——”沈云清笑着道。 燕烈透过帷帽的薄纱,看她脸上带笑,丝毫不像担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感觉有点不对。 看沈云清的年龄打扮,燕烈也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母亲后来嫁人生的女儿。 听说,她是个大夫,很受人尊敬;嫁了个小小武官,生了个儿子,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这是自己倾尽一生,也难求的幸福。 不过燕烈只短暂羡慕,很快就平静了。 各人有各命,羡慕也求而不得。 “不敢当。”燕烈疏离地道,“前几日在燕云楼受伤的沈老爷,是住在这里?” 沈云清笑道:“正是我爹。” “他现在情况如何了?妈妈让我来看看……免得出了人命,麻烦。” 沈云清:“……不太好。” 爹啊,对不住啊! 我要是不这么说,恐怕她转身就得走。 燕烈身形微动,随即低声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那可太能了。 你要是不进来,都得给你抬进来! 第327章 燕烈上门(二) 燕烈颔首,跟着沈云清往里走。 正在这时,隔壁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请问贺府怎么走?” 沈云清和海棠都寻声望去。 是打听他们家的? 男人二十岁上下模样,高大健壮,皮肤黝黑,虽然是冬天,他身上也只穿着薄薄的打着补丁的夹袄,脚上竟然,还穿着草鞋! 男人用扁担挑着两个筐,鼻尖上有汗水沁出,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海棠认出了来人,对着他招手,惊喜道:“郑涛,这里!” 那男人立刻看过来,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海棠姑娘。” 他挑着担子走过来,一股海腥气也越来越浓烈。 沈云清顿时明白过来:“送钉螺的小哥儿?” 海棠笑道:“是他,他叫郑涛,我陪着姑娘,买的就是他的东西。” 燕烈看向男人……的筐。 什么叫钉螺? 等她看清楚筐里的东西,发现自己竟然不认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1节 有点像田螺,但是细细长长…… 她没吃过。 郑涛送来一筐钉螺,还有一筐冻对虾、鲍鱼,然后,还有海胆! 竟然还有海胆,而且还是这时候最肥的黄海胆。 沈云清:“留下,海棠,都留下。” 别想有一只海鲜,从她眼皮底下溜走。 “正好姐姐来了,我请姐姐吃好的。”沈云清高兴得像个孩子。 郑涛也很高兴。 他就猜,或许贵人有其他需求,所以把村里渔民手里的东西,花钱收了一些来。 这一趟,足够他给家里弟妹添一件棉袄过年了。 海棠却道:“我们夫人人好,怕你现在卖不出去。你看谁家这时候,年货还没置办完呢!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说吧,一共多少钱?贵了我们可不要。” 郑涛笑道:“姐姐看着给就行了。” 沈云清心说,倒也不是个贪心的。 看他家境,也不富裕的样子,她便道:“海棠,给他拿十两银子。多的,算是过年的红封。为了我这一趟,小哥也辛苦了。” 能上山,莫下海。 郑涛忙道:“不用不用,夫人,您给三两银子就行了。” 海棠啐了一口道:“夫人赏你的,你赶紧谢谢夫人就行。” 郑涛这才不好意思地谢过沈云清。 海棠道:“来,跟我进来,别乱走!” 月荷扶着沈云清,动作很小心。 身后的燕烈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沈云清把燕烈带到了沈万贯屋里。 传说中奄奄一息的人,看见燕烈两眼放光:“好孩子,你来了。” 燕烈:“……” 所以,她派来打探的人,是瞎子还是傻子? 燕烈转身就要走。 沈云清却伸手拦住她:“姐姐,你听我说几句话再走,行吗?” 燕烈却道:“你怀孕了?” 沈云清愣了下,随即点点头:“嗯。” 燕烈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沈云清斟酌着道:“姐姐这么多年,一直和我们失散,身边没有亲人照顾……” “失散?”燕烈冷笑,“明明是她弃了我。” “是,是娘的错。”沈云清道。 沈万贯却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解释道:“你娘也是没办法,毕竟……” “爹,”沈云清打断他的话,“娘是没办法,可是她也确实没有管姐姐。姐姐埋怨,也是对的。” 做到就是做到,没做到就是没做到,这无可辩驳。 被辜负的人,不想听到任何借口。 这是人之常情。 果然,燕烈抬头,看了沈云清一眼。 她抬手把帷帽摘了下来。 沈云清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愣神。 原来,姐姐生得这么美! 爹啊,你看看,你拉低了我多少颜值。 “姐姐若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当成亲戚走动。”沈云清继续道,“姐姐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尽管开口。” “你又能帮上我什么?”燕烈似在叹气,“你我之间,当陌生人,对你是最好的。” 沈云清听她态度似乎有些软化,忙道:“姐姐,血浓于水,怎么可能做陌生人?不管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但凡我们能帮上忙的,都不会含糊。” “我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我过得很好。” 燕烈的软化,短暂得像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很快口气又变得冷淡疏离起来。 “没有需要帮忙的,咱们也能当亲戚走动。” “你愿意,你婆家人呢?” “我愿意,他们就愿意。” “凭你肚子里的孩子?” “凭我这个人。” 一来一回,沈云清对答如流,眼神之中是满满的自信。 明明穿着朴素,不施粉黛,却让人感觉到光芒万丈。 燕烈从她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很像的一些地方。 这就是血亲姐妹? 贺长恭从外面回来,就直奔老丈人屋里。 没办法,让人操心啊。 他看到了月荷站在门口,就知道沈云清肯定也在,顿时满脸笑容。 “云清啊,我听说送钉螺的来了,高兴吗?呃——” 这谁呀? 沈云清:你但凡眼不瞎,都能猜出这是谁。 她介绍道:“这是我姐姐,燕烈。姐姐,这是我相公,贺长恭。” 贺长恭:“……姐姐。” 虽然他很明显,比燕烈要小。 罢了罢了,让她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 燕烈有些意外。 因为贺长恭从进门到现在,只从她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判定是陌生人,仅此而已。 他的眼神,几乎一直停留在沈云清身上,带着傻笑。 “你们说话,”贺长恭道,“我去厨房给婵婵烧火去,中午留客人吃饭吗?钉螺你想怎么吃?辣炒还是水煮还是什么其他花样?” “要留姐姐吃饭的,你叫一桌席面,让婵婵做几道海鲜,我教过她。另外,海胆,就是像刺猬那个别动,我自己处理……” “好,那我去了。” 贺长恭对老丈人和燕烈点点头,转身大步出去了。 燕烈到底没忍住,问沈云清:“你家没有烧火丫头?” 竟然要她男人去厨房烧火。 这可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啊! 沈云清开玩笑道:“我们家的烧火官儿。” 燕烈沉默片刻。 贺长恭听说她的名字,反应太平淡了。 他是从来没去过青楼,所以没听过自己的名字,还是说,他听说过,但是并不在意? 那又怎么会呢? 燕烈看不懂了。 第328章 姐妹(一) 不过燕烈也不为难自己。 她并不想认亲,所以这个妹夫到底如何,和她也没有关系。 见沈万贯没事,她站起身来就要走。 她看着沈万贯道:“以后不要来燕春楼了。我已经交代他们,不许再放你进去。” 沈万贯面露惊讶,随后就是颓然。 半晌后,他低声道:“你就是不想离开那里吗?是有什么牵挂,还是老鸨不放你走?” 燕烈没有做声。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一起想办法。那种地方,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燕烈淡淡道:“我从出生就已身处风尘,大概是生而下贱,已经习惯了。” 沈云清听她这么说,内心酸涩的同时,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言辞犀利,至少说明心里还有起伏。 “爹,先不说那些。”沈云清道,“姐姐好容易来一次,没道理饭都不吃一口就走。姐姐,咱们不说过去,也不谈将来,就好好坐一起吃顿饭,好吗?” 燕烈眼中古井无波,“你不必如此,你也不亏欠我什么。”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2节 “姐妹之间,就不说亏欠不亏欠了,留下来吃顿便饭。日后姐姐想走动,咱们就当亲戚走动;不想走动,咱们知道彼此好好的就行。倘若姐姐遇到什么事情,差人来说一句,虽然不见得就能帮上忙,但是好歹,姐姐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了。” 燕烈被她最后一句话击中心伤,疼得心都要揪到一起。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历过万箭穿心,早已刀枪不入,却没想到,还是会被只言片语打动。 她该庆幸,沈云清不是男人。 否则油嘴滑舌,不知道要骗走多少女人的心。 “姐姐去看我做饭吧,我做饭特别特别好吃的。”沈云清笑眯眯地道,像个等着被肯定和夸奖的孩子。 燕烈看着她澄澈的目光,终于开始羡慕起来。 ——她从不羡慕别人穿金戴银,她有;她甚至不羡慕那些高门之妇——因为他们的男人多少都在她这里。 她曾经觉得,无论贫富,女人生来就是不幸。 可是看到沈云清,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是从小被父母疼爱,又嫁给了如意郎君被捧在掌心,所以才会被呵护得这么好,二十多岁的人,眼里还有亮晶晶的星星,心思单纯。 沈云清表示,姐姐,我装的,我真的超会装! 沈万贯还有絮叨,被她打断。 “爹,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想卖弄卖弄厨艺呢!走,姐姐,你去看着我做,证明我没作弊。”沈云清乐呵呵地道。 燕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答应之后,她感到茫然。 她为什么答应了? 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进过厨房。 因为她是漱玉的女儿,因为她从小就是美人坯子,所以老鸨一直都悉心培养,打算把她当成摇钱树。 所以琴棋书画学过,女红厨艺这些,真没有。 没有功夫学,那些可以替代。 取悦男人需要什么,才会占用她的时间。 一盅汤,丫鬟熬的,自己端来就可以说自己熬的。 一个荷包,丫鬟绣的,自己送人可以说自己亲手绣的。 谁又在意呢?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所以燕烈真的从来没有下过厨。 在她眼中,那都是粗活。 不知道为什么,沈云清提起下厨,会这么高兴,甚至还带着极强的感染力,让周围人都觉得,下厨很值得期待。 她可能,真的有毒吧。 沈云清带着燕烈去厨房,贺长恭见状就默默地往外走,“我去接安哥儿回家吃个饭,亲姨母来了,他总得见见。” 沈云清笑着点头,“回来路上去买点新鲜的点心,刚出锅的好吃。” “知道了。”贺长恭走出去。 然后沈云清又和燕烈道:“安哥儿是你外甥,过了年就七岁了,在国子监念书。” “国子监?” “嗯。”沈云清让海棠搬椅子请燕烈做,自己则要了剪刀,手上裹着抹布拿着海胆,熟练地剖海胆,“也不是他自己进去的,我的二妯娌,是国子监祭酒孟大人的爱女,所以他跟着孟大人。” 燕烈愣住了。 国子监祭酒孟大人? 是她知道的那位孟大人吧。 她只隐约听说孟大人的爱女好像低嫁了,却没想到,竟然嫁进了贺家。 她看着沈云清动作灵巧地处理海胆,忍不住问:“你在弄什么?” “海胆,可好吃了;不过你肯定吃不了生的,我给你蒸蛋尝尝。” “吃不了生的?谁能吃生的?” “我呀。”沈云清拿起旁边的小勺子,挑了一小口橙黄饱满,几乎要溢出来的肉送到嘴里—— 妈呀,眉毛都要鲜掉了。 怎么能这么好吃! 其他人眼珠子都要掉了。 海棠更是直接过来要抢。 夫人是不是病了! 这是生的啊! 沈云清却舀了一勺塞她嘴里:“尝尝,尝尝——” 海棠想吐又不好意思吐,只能咽了下去。 “好吃吗?好吃吗?”沈云清巴巴地问。 海棠:“……没吃出来。” “那再来一口。” “不要了不要了,您放过奴婢吧。” 这不是茹毛饮血吗? 贺婵却跃跃欲试:“嫂子,我尝尝。” “给。”沈云清把海胆递给她,“你别拿,就着我的手尝尝。” 贺婵拿过她的勺子,也不嫌弃,直接舀了一勺送到嘴里抿了抿,“别说,还真的挺好吃的。” 沈云清看向燕烈。 燕烈:“我不要。” “那我给你蒸蛋吃。” 燕烈没做声。 她看出来了,沈云清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性格很好。 丫鬟、小姑子……这些人脸上的轻松,不是都能装出来的。 海胆蒸蛋很快就做好了,沈云清让贺婵去送给文氏和韩氏,让海棠去送给沈万贯。 燕烈的丫鬟,也被海棠喊走帮忙。 厨房里,便只剩下了沈云清和燕烈。 “姐姐,”沈云清把盘子端过来,放到厨房的小桌上,和燕烈相对而坐,递给她一个小勺,“你尝尝。” 燕烈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蛋。 说实话,很好吃,有点惊艳。 但是燕烈什么好东西都吃过,这个,不足以让她觉得打开了新世界。 她只是觉得,沈云清,是真的生活得很好。 沈云清对平淡的生活,充满了热烈。 而自己,在繁花锦簇之中,早已心如死灰。 第329章 姐妹(二) 沈云清不说教,不劝她,只让她尝尝这个尝尝那个。 燕烈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被沈云清喂饱了…… 看着还在忙碌炒菜的沈云清,燕烈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口了。 “你家里过得应该尚可,为什么不多买几个下人?” “因为我爱做饭呀。”沈云清笑眯眯地道,“我们原本住在乡下,习惯了自己动手,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不自在。”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燕烈点点头,又问她什么时候进京。 沈云清就把自己过去的事情说了。 燕烈听得很认真。 没想到,沈云清的人生,很有趣。 更没想到,她明明在说着自己的事情,忽然话锋一转,问自己道:“姐姐,你来看我爹了,是不是有一点点的松动,可能跳出来呢?” 燕烈看着她,没有作声。 沈云清忙道:“我没有干涉你选择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出来,却有阻碍的话,那没关系。缺钱我有钱,缺人我有人。” 燕烈轻笑,带着些无奈和凉薄。 “你帮不上我。” “我能!”沈云清道,“我知道姐姐忌惮的是谁,但是我不怕。” “你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沈云清伸出食指,指了指天,嘲讽地道:“什么天选之子,不过也是精虫上脑的玩意儿罢了。” 这次,燕烈被深深、深深地震惊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沈云清道,“所以姐姐,除非你不想,否则的话,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逃出生天的。” “你有什么办法?”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3节 “姐姐,我是个大夫。” 燕烈道:“我知道。” “我可以帮你假死。”沈云清道,“要做成这件事情,不是非得翻天覆地,鸡鸣狗盗,或许就够了。” 她也不可能直接和燕烈说,我们要反了,跟着我们有肉吃。 那么多人的努力,不能担上任何风险。 对燕烈,沈云清是善意且热情的。 但是她不能这么快,就把她划到可以以性命相托的自己人行列中。 燕烈停顿了片刻后道:“我暂时没有离开燕春楼的打算。” “那也行,都在京城,离得也不远。” 沈云清原本以为,点到为止,避免过度热情,让燕烈反感。 没想到,燕烈竟然主动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曾经爱过我这个女儿。” 话题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 沈云清轻抚自己的腹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爱我的孩子。” 母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即便沈云清知道,这个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可是她没有立场那么说。 “她很幸福。”燕烈道,“有男人爱她一生,甚至愿意为她爱屋及乌。” 这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奢望的幸福。 从内心深处,她渴望了解生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仅仅因为血缘关系,更是因为沈万贯。 她和生母一样,都是沦落风尘之中的可怜人。 她对未来毫无希冀,但是生母,却活出了她不敢想象的样子。 有男人,在她死后,都念念不忘,甚至愿意为了她,受尽冷眼,只为了她的遗愿。 燕烈想,她没有这样的福气。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万一呢?或许呢? 所以她这一趟来,更多的是心中的探究,对沈万贯的探究。 她不承认,但是事实上就是,想给自己一点点微末的希望。 “姐姐,别想那么多,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你日后,未必没有更好的前程。” 燕烈摇了摇头。 再说海棠,去外院送海胆蒸蛋,送完后就见郑涛还在二门处探头探脑。 看见海棠,他很高兴:“我,我只是想问问,下次我来的时候,能让人通传一声进来吗?” “怎么,还有好东西卖?光赚钱,不过年了?”海棠笑骂道,“你不是说还有弟弟妹妹吗?赶紧回家过年,年后再来,看看夫人喜欢什么,到时候让人进来喊我就行。” 刚才收东西的时候,海棠问了他家里的情况,也不过是闲聊。 但是听说郑涛是家中长子,无父无母,养着下面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时,她还是有些动容。 海棠最是心软,怜贫惜弱,她进去收拾了两大包旧衣裳,很多都是安哥小时候的,她问过韩氏,都给了郑涛。 “不是不是,”郑涛忙道,“下次是我孝敬夫人的,也谢谢姐姐。” “谁是你姐姐?我比你小呢!” “那谢谢妹妹了。” 海棠:“……快走吧快走吧,别让家里人惦记了。” “好,谢谢妹妹。” 海棠:“……” 这可真是个傻子。 郑涛离开之后,海棠对着旁边偷笑的燕烈的丫鬟小红道:“这人是不是真傻?” 小红笑道:“是个老实人。” “走吧,咱们去厨房看看,主子们要不要帮忙。”海棠招呼小红一起往里走,又问她,为什么叫小红。 燕烈自己这个名字很特别,整个人也都是霸气的,为什么给丫鬟起了这么个随意的名字? 不管在乡下,还是进了城,喊一句“小红”,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从小到老的女人回头。 小红倒是聪明,一下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笑道:“海棠姐姐你有所不知,楼里讲究多,容易冲撞别人。不管是当红的姐姐们,还是诸位贵人的家眷等等……反正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不能败了他们兴致,所以起个最糙的名字,最安全。” 海棠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你们也是不容易。” “我还行。”小红道,“我跟着烈姐姐,她虽然性子有时候急一点,但是从来不会磋磨人。” 小丫头,满脸都是知足。 海棠不动声色地问:“楼里可能真的很好,要不烈姑娘,也不能不愿意出来。” “不是楼里好,而是外面可能更差。”小红道,“我就知道好几个,出去之后下场凄惨的姑娘。烈姐姐说,倒不如在楼里,起码这个负心了还有下一个。” “烈姑娘,被人辜负过?” 第330章 留客吃饭 海棠以为,自己会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脑海中生出的是缠绵悱恻,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的凄凄惨惨戚戚。 小红道:“被人辜负?有的。” 海棠:果然。 就是大家没有那么相熟,不太好继续套话。 然而小红根本不用她问,直接笑道:“辜负烈姐姐的人,我都盘算不过来有几个了。” 海棠:??? 难道,燕烈每年都换个知心爱人? 小红表示,不,你的见识,限制了你的想象。 “上一次春闱的时候,烈姐姐资助了,”小红扒拉着手指算了算,“五个书生。” 海棠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然后呢?” “然后考上的,没考上的,都没有再进过燕春楼。” 海棠:虽然觉得可能燕烈也不是一心一意,但是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还是有点替她难过…… “不过烈姐姐也根本不在乎,”小红道,“我们楼里的姑娘们,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大家都一样,还互相打趣开玩笑。” 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笑话谁。 这种几年一遇的春闱,对她们来说也是不常有的。 甚至于,在她们的花期,大概也就能接触一两次。 谁没看过才子佳人的戏码,谁不在心里偷偷做梦呢? 即使她们已经看清了世间险恶,男人凉薄,也还得继续按照既定的摆烂轨迹,继续沉沦,也不影响,她们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给自己找一抹希望。 “妈妈劝烈姐姐,不要想那些,平白丢了银子又伤心。”小红继续道,“可是烈姐姐不听她的。” 海棠听得十分心酸。 在那样的地方,即使做了魁首,即使可以在楼里称王称霸,依然是一肚子苦水。 见了男人,依旧得软了身段,任人践踏。 “烈姐姐说,她又不是第一次被辜负,习惯了就好了,反正她无牵无挂,钱也不知道给谁花,就当花钱买乐子。” 海棠听得直叹气:“烈姑娘,真的太不容易了。” “进了楼里,就和容易这两个字不沾边了。”小红道,“不过我挺好的,烈姐姐护着我。” 海棠想,大概就像沈云清对自己好一样吧。 贺婵去送完海胆蒸蛋后回来和沈云清道:“完了完了,嫂子,我对不起你。” 沈云清瞪了她一眼:“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你的语言。” “嫂子,我完了!” “这还差不多。” “我把你给卖了。” 沈云清:“什么?” “我刚去给祖母和娘送蒸蛋的时候,嘴贱说了一句,生的也很好吃,被娘骂了一顿……” “然后你把我供出来了?” “不是,绝对不是故意的,就随口说出来了。”贺婵心虚地道,“一会儿吃饭,娘估计得絮叨了。” 沈云清:“……没事,我脸皮厚。” 韩氏平时就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沈云清怀孕之后,她就更小心了。 给沈云清吃的东西,她都得反复掂量,觉得什么都不行,只恨不得有蟠桃玉露供养沈云清才好。 现在听说她吃生的,那还了得? 按理说,韩氏现在不该风风火火地跑来,然后说,“云清啊,可不能啊,你得听话啊”这样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4节 贺婵说,因为知道沈云清要和燕烈说话,所以她才忍住没来。 要不,韩氏能等啊! “还有,”贺婵又道,“祖母说家里既然来了女客,去她屋里一起吃饭吧。” 燕烈又愣住了。 她对自己的身份从来都很清醒,所以根本没想讨嫌。 却没想到,被贺家的长辈邀请一起吃饭。 她,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吧。 沈云清笑道:“看姐姐吧。姐姐,祖母很随和,咱们的事情,她老人家也都知道。不过毕竟是你第一次上门,我怕你不自在。所以去不去吃,你定就行,让婵婵再跑一趟。” 贺婵忙道:“对对对。祖母说了,你们要是有体己话要说,不过去也行。” 燕烈垂眸,品出了沈云清的画外音。 ——老太太,显然是知道她身份的,但是并没有嫌弃她。 “那就一起吃吧。” 燕烈对贺家,不知道为什么就生出了好奇心。 这是她来之前所始料未及的。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被冷眼相待,被恶语相向,甚至被扫地出门……甚至为此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是来送沈万贯最后一程的,不必在乎别人脸色。 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贺家人,竟然把她当成了正经亲戚走动。 ——即使她们只是假装不介意,假装热情,都已经是她在燕春楼之外,收获的最大善意。 吃饭的时候,文氏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请燕烈动筷。 燕烈看着她,很长时间都处于恍惚之中。 为什么一个村里的妇人,会有这样的教养和气势?m.zwwx.org 端庄大气,气质沉稳,那是岁月积淀下来的从容和优雅。 韩氏倒是本色,一个家里来了客人时,热情招待的乡下妇人。 “燕烈,快吃快吃,多吃点。”韩氏道,“看你瘦的哦,一把骨头。你们姐妹都瘦……尝尝菜,来,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当成自家,别客气。” 沈云清笑眯眯地守着她的辣炒钉螺,不停吸着。 韩氏:“少吃点辣的,上火。婵婵怎么说,你还吃生的?” “没有没有,她最近眼神不太好。” 贺婵:“是啊娘,嫂子把那生的喂了刀哥。” 沈云清:??? 我怀疑你在骂我狗,但是我没有证据。 “刀哥呢?”她忽然想起来,四处看看。 往常众人吃饭的时候,刀哥肯定得在旁边刷存在感,今天竟然不见了? “大哥怕它在这里闹,把它给骗走了。” 沈云清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是不是用小婉骗它了?” “嗯。” 沈云清:“……” 完了,回头有的闹了。 骗什么都行,骗感情不行啊。 沈云清和燕烈解释,“刀哥是我养的狗,小婉是它相中的小母狗。” 燕烈:“我有一只猫。” “那下次抱来,让刀哥和它比比,谁抓老鼠更厉害。”沈云清爽朗笑道。 正在扒饭的安哥儿道:“娘,到时候得趁我在的时候。” 第331章 回礼 “知道了。”沈云清笑道,“就你心思多。赶紧吃,一会儿让六娘送你回去念书,要不晚上回来又得熬夜补功课了。” “我想等姨母走了再回去,”安哥儿一脸严肃,“我爹说,这是待客之道。” 客人没走,主人先撤了,不是怠慢吗? 沈云清大笑:“你个小人精。” 燕烈:“我吃过饭就走。” 她出来逗留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出乎自己预料了。 “那我把姨母送回去。”安哥儿自告奋勇道,“姨母坐我的马车。” 燕烈:“……不用。” 面对热情纯真的孩子,她对于自己的处境,生出了许多自卑。 “吃完了你赶紧回国子监,统共就剩下这两天的时间就放假了,好好学,自有人去送姨母。”沈云清笑道。 一顿饭吃到快结束的时候,贺长恭来了。 不过他没进屋,在外面喊贺婵出去。 贺婵被他拉到了厢房中说话。 “大哥,怎么了?” 贺长恭不放心地叮嘱道:“一会儿你嫂子肯定得出去送她姐姐,到时候你和海棠,好好扶着她。” 贺婵笑道:“嗐,我以为什么事情呢!你那么不放心的话,就自己扶着呗。” “那多刻意。”贺长恭没好气地道。 “刻意?怎么刻意了?你又不是弄虚作假,平时你对嫂子也很好啊。”贺婵不解地道。 “你不懂。” “我不懂,才问你嘛。”贺婵道,“奇奇怪怪,说一半藏一半的,多讨厌啊。” 贺长恭:“……” 沈云清说话的腔调,都被这小妮子学了好几成去。 “难道,是大哥觉得自己太好看,怕被燕烈看上了?” “胡说。”贺长恭瞪了她一眼,“我是怕她看了不得劲。那种姑娘你不知道……想得多。” 万一燕烈觉得,他们夫妻恩爱,自己却陷身泥淖,生出羡慕甚至嫉妒之心呢? 贺长恭觉得,自己对女人不够了解。 但是他不想平添麻烦。 “我不知道,大哥你怎么知道?”贺婵一下抓到了盲点。 贺长恭:“……从前军中有……算了,和你说那些做什么?不是你该听的。” “你去过!” “我没有。”贺长恭断然否认,“只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长久的被欺压,人很容易变得扭曲,甚至自相残杀。 贺长恭曾经有一个兄弟,和管理营妓那边的小官是同乡,关系不错,所以经常带回来二手的八卦。 比如,女人们争风吃醋,掐尖互踩…… 贺长恭没见过,但是听过很多。 他以最小心的姿态对待燕烈,防止节外生枝,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总归有备无患。 贺婵答应了他。 吃过饭,燕烈就起身告辞。 她给安哥儿留下一枚玉佩,沈云清回她一小坛辣炒钉螺。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难得我们都爱吃。剩下的海胆,明日我包饺子,让六娘去给你送。” 竟然还想着以后来往? “不用。”燕烈冷冷拒绝。 不是不喜欢沈云清,而是越有好感,就要越远离她的生活。 “都要过年了,姐姐那里人肯定也不多,六娘会小心的,不会让人看见,给姐姐添麻烦的。就让我卖弄一下厨艺……”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燕烈坐上了软轿。 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她脑海中回荡的都是沈云清最后笑着和她近乎撒娇的模样。 明明也是二十多岁的人,将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热情。 显然,沈云清对她的亲近,也并非自己多么招人喜欢,而是爱屋及乌。 沈云清大概,不想沈万贯为难,也想着告慰地下的母亲。 他们为彼此着想,彼此深爱,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烈姐姐,到了。”小红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燕烈的遐思。 “嗯。”她淡淡答应一声,从软轿里出来,抬头看了看燕春楼的黑底金字招牌,面无表情地在门口下人的行礼问安中缓步进去。 过去的半天,宛若一场梦,把她带到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或许短暂迷惘,然而梦醒了,她终究要回到自己的战场。 怨恨,纠结,其实她都没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5节 在这里,活着,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燕烈回到自己房间,老鸨进来,心肝肉地和她说话。 燕烈不耐烦地道:“晚上我会准备好的,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老鸨连声答应,出去后却啐了一口骂道,“等着你失宠的时候,小娼妇!” 燕烈让小红退下,打开自己的箱笼,清点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积蓄。 她虽然赚得多,但是出手阔绰,花销也大,所以剩下的银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数目。 燕烈捡着可心的挑了十几样出来,单独收了起来。 ——所有的馈赠,都标好了价格。 只是这一次,是她自愿为之买单的。 这些东西,等六娘来送饺子的时候,让她带回去。 不管沈云清是真的宽裕还是只有空架子,不管她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燕烈觉得自己被短暂爱过。 她从不欠人。 而沈云清,正在房间里长吁短叹。 贺长恭:“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姐姐的原因?你要是想的话,我……” “我没想。”沈云清道,“我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其他的,看她自己了。” “那你怎么……” “我想吃海胆。” “那有什么?我这就去给你拿。” “想吃生的。” 那种鲜甜的滋味儿,让人很难浅尝辄止。 “那就吃生的。” “可是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沈云清道。 “一口吃的,任性什么?”贺长恭道,“吃口生的,能怎么了?” “嗐,你不懂科学。” 怀孕不宜吃生食,她也就是馋了吃一口,冷静下来不能任性,就是想咬着贺长恭磨磨牙。 “我不懂科学,懂你想吃什么就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沈云清拉住他,“好了好了,等着你拦我,结果还火上浇油。不想了,想点别的吃食。” 正说话间,海棠敲了敲门,“夫人,您下午还出诊吗?外面来了个患者,是怀不上的妇人来求医的。” 第332章 求医的小妇人 沈云清现在看诊的患者很少,基本都是聘请的大夫束手无策的危重患者,她才会出去。 但是有一类人特殊。 那就是不孕的妇人。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处境极其可怜。 因为多年无子而寻短路的妇人,屡见不鲜。 更别提那些因为无子而在家里被欺侮的女人了,数量更是庞大? 不生孩子会死吗? 会。 这是绝大部分女人的困境。 尤其沈云清现在声名鹊起,很多外地的妇人都进京找她求子。 所以,沈云清能力范围内,都会尽力而为。 尤其现在是年关,大部分人都开始准备过年,这时候能来求医的,多半是实在走投无路。 因此,听海棠说有妇人来求子,沈云清当即答应出去。 贺长恭道:“不着急,让她等会儿。也不是什么救命的事情,吃完饭再去。” “吃饱了。”沈云清道,“正好分散一下注意力,省得总惦记着那点不该吃的东西。” 海棠: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对了,海棠,把水合喊上一起去。”贺长恭又叮嘱道。 “找水合做什么?”沈云清不解地道。 “总归她跟着,能放心些。” 行医这件事情,还是有风险的。 形形色色的患者,不保证不会遇到极端的。 沈云清嗔道:“我和海棠,难道就是泥捏的不成?不用,走吧。” 她带着海棠出去,路上却因为贺长恭的提及而问起水合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这两天似乎没怎么见到水合啊!” 海棠道:“是啊,水合姐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那或许,不该是她能知道的吧…… 沈云清也想歪了,心说该不会是高纵这厮黔驴技穷,只能床上逞能了吧。 不过真要能,也就算了,好歹也有点可取之处不是? 她一边吐槽一边来到了医馆。 有点意外的是,今日来求医的妇人,不是沈云清想象之中那种穷困潦倒的妇人,而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妇人。 小妇人看起来应该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秀丽,只是眉宇之间隐隐有些愁绪。 她穿着海棠红绣云纹袄裙,虽然不算华丽高调,但是看得出来,用的是很好的锦缎。 只是她身上的首饰,大都是银饰,唯一金灿灿的手镯,以沈云清不太好的眼神,都能辨认出来是铜鎏金。 这位,怎么这么奇怪呢? 难道怕露富,被自己敲诈? 她身后还跟着个青衣丫鬟,正警惕地看着门口,好像怕被人发现一般。 沈云清按下心中猜测,在椅子上坐下。 小妇人看向她,目光之中有着打量和探究。 沈云清也不怕她看,笑了笑道:“手腕露出来,放在这里。” 不管贫富贵贱,在她面前,都是求医的患者,仅此而已。 小妇人抬起袖子,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腕,轻轻地放在小枕上。 沈云清替她把脉,片刻后道:“夫人身体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不该无法怀孕。只是你似乎长期郁结于心……” 年纪轻轻,看着也不是为生计发愁的人,又在愁什么? 男人? 嗐。 倘若真是那样的话,真想劝她,管好自己就得了。 小妇人眼圈微红,轻声道:“不过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罢了。劳烦沈大夫,帮我开点药……” 沈云清拒绝了。 “你身体没有问题,不需要吃药。” 是药三分毒,所以沈云清从不主张过度依赖药物。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你还是回去解决一下心情的问题。”沈云清道,“然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相公看看。” “我相公不会有问题的。”小妇人忽然激动起来。 沈云清早已见怪不怪。 这些女人,面对她的善意提醒,往往还想极力替自己的男人说话。 而事实上,她们的男人,可能在家里把她们骂作不下蛋的鸡。 “那就好。”沈云清淡淡道,“可以了。海棠,收诊金。” 海棠脆生生地道:“正常诊金是五两,但是因为是年关,所以双倍诊金,一共十两。” 只要沈云清说一句“收诊金”,她就能根据前者的口吻,准确地报出应该收的金额。 和沈云清,心意相通。 小妇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让丫鬟拿银子,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道:“沈大夫,真的不能给我开个方子吗?哪怕是调养身体的方子,也可以。” 沈云清道:“我认为不需要。倘若你认为需要的话,可以另请高明。” 小妇人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纠缠。 海棠扶着沈云清道:“夫人,您饭还没吃完呢!奴婢扶您回去吃饭,大爷还等着呢!” “不想吃了。”沈云清站起身来道,“我去薛大夫那边看看。” 她请的坐堂大夫姓薛,其实是京城很有名气的老大夫。 薛大夫之所以愿意被聘请,不是因为沈云清给的银子多,而是他佩服沈云清的医术,想要跟她学。 这是个对医术有着热忱和纯粹信仰,令人尊敬的老大夫。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6节 “快别过去了,”海棠小声地道,“老夫人知道了,又得唠叨。” “哈哈,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能知道?” 小妇人还没走,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意外。 然而话音刚落,韩氏的声音就响起来。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就老到眼花耳聋的程度了?”韩氏没好气地端着一碗汤进来。 沈云清笑嘻嘻:“娘,您听错了,是要瞒着相公呢!咱们是一伙儿的。” “真当我没听到?”韩氏过来把鸡汤塞到她手中,伸手点了点她额头,“现在怀着孩子你最大,等生完了再和你算账。你快尝尝,我炖了一天一夜的……” “不想喝……” “喝口,听话,我把油都撇去了,知道你怕长肉。你说瘦有什么好看的?有点肉才招人喜欢。”韩氏絮絮叨叨地道。 沈云清喝了一小口鸡汤,便开始吹彩虹屁:“娘啊,您这手艺,真是一绝!” “少哄人。不过,真的比之前好喝了是不是?这可是我让宋维野,去酒楼给我找的方子呢!” 丈母娘的傲娇,溢于言表。 沈云清大笑起来。 小妇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心底酸涩。 怪不得她不情愿呢…… 第333章 是情敌? 沈云清并没有多想。 她喝完汤后,韩氏心满意足地带着空碗走了。 海棠忙上前道:“夫人,有没有不舒服?” 沈云清笑道:“又不是毒药。”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是怕您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喝了又不得劲。” “说来也奇怪,”沈云清道,“我平时见了就恶心,但是娘熬的,我就能喝下去。” 贺长恭让她喝的时候,她就喝不下去。 看起来,她潜意识里还是对韩氏比较客气,在贺长恭面前就矫情。 ——不,不是她矫情,肯定是肚子里的小东西,看人下菜碟呢! 正说笑间,水合从外面进来。 “她怎么来了?”水合脱了自己的大衣裳,皱眉问道,脸上十分嫌弃。 “谁?”沈云清探头往外看,还以为她说的是高纵,“又跟着你来了?” “她说的不是我。” 高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水合脸上露出几分恼怒:“赶紧走!” 高纵并没有露面,然而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记住了,知恩图报,我等你来。” 沈云清好奇地道:“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海棠过来从水合手中接过大衣裳,有些惊讶地道:“又下雪了吗?” 天气虽然阴沉着,但是这场雪却迟迟未至。 然而水合的衣裳却带着湿意,像是雪融化后被慢慢吸收的湿润。 “城北已经下了。”水合淡淡道。 城北? 去城北做什么? 然而水合却没有多解释,反而问道:“她怎么来了?” “谁呀?”沈云清环顾四周打趣道,“青天白日的,你可别装神弄鬼的吓人。” “我说周氏。” “谁?哪个周氏?” 水合目光盯着沈云清,把后者看得莫名其妙。 “算了。”水合道,“一孕傻三年,你现在有护身符。刚才来的,是温止的婆娘。” “啊?”沈云清愣住了。 原来是那个周氏啊! “是不是傻?”水合道。 对方来试探她深浅,结果她傻乎乎的一无所知。 周氏,也是试探了个寂寞。 “不是,你怎么认识她的?”沈云清好奇地问。 水合面无表情地道:“难道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这件事情本身吗?情敌那么没分量?” “哪门子的情敌啊?她要是喜欢贺长恭,才是我情敌。”沈云清翻了个白眼道。 真的,她现在都已经忘了温止这号人了。 能让人沉沦的过去,只是因为没有美好的现在。 可是她生活如此幸福美满,哪有空间留给前男友? 不过问题是,周氏来找她看病,也是奇奇怪怪的操作。 海棠啐了一口道:“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肯定没打好主意。” 沈云清其实觉得,也不算。 只是想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难道周氏不知道她和温止的过去,纯属病急乱投医撞来的? 且就那么想吧。 她也不想把精力还放在前任身上,一点都是浪费。 水合这才道:“我听说他成亲了,想去看看他舍弃了你,到底娶了个多好的。” 结果,不过尔尔,和沈云清相去甚远。 沈云清:“……” 怪不得水合认识周氏。 “不管了。”沈云清伸了个懒腰,“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 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可能是临走之前,想要来看看你,到底何方神圣。”水合在火盆前坐下,烤着手道。 “临走?”沈云清道。 “温止要外放了。” 海棠却小声地道:“之前不是就要外放了吗?” 还不走,可真讨厌。 沈云清:“嗯?”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关心我的前男友? 只有她自己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确实要外放,但是温老妖婆逼着周氏给她娘家写信,把温止留在京城。” 海棠嘟囔道:“周氏嫁到他们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zwwx.org 一定是被气得扭曲了,或者被传染得恶心了,所以才来暗戳戳地窥探夫人的生活。 “我倒是觉得,她是真的来看病的。”沈云清道。 从脉象来看,周氏在温家的日子,显然不太舒心。 “……而且你们想,温夫人多精明的人,会让人在她面前提起我这种拿不出手的角色,让她儿子跌份儿?” 不能。 温夫人死要面子。 “夫人,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小心点。下次她再来,您可别见了。”海棠忧心忡忡地道。 “嗯。”沈云清从善如流,“没有下次。” 不管他们温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孰是孰非,沈云清都不想掺和,甚至懒得评价。 尊重他人命运。 再说周氏,回到温家,先去给温夫人请安,听着她阴阳怪气地讽刺自己回娘家,第一次没有那么生气和窘迫。 她想说,你在沈云清面前,还不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之前温止就和她提过沈云清,不过强调是过去的事情,都翻篇了。 可是女人的好奇心,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就控制不住。 周氏到底没忍住,花重金买通了温夫人身边的人,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她之前一直都以为,是温夫人挑剔,不许沈云清进门。 她下意识里觉得,这桩婚事,是沈云清高攀太多,所以才不成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7节 也难免觉得,沈云清没有自知之明,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是她买到的消息告诉她,她大错特错。 温夫人和温止,是被沈云清嫌弃了。 是沈云清掀了桌子,而温止百般挽留,甚至在瓢泼大雨之中,在贺家门口站到晕倒…… 可是即便如此,沈云清也不为所动。 周氏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震惊、羡慕、苦涩、畅快……各种复杂情绪糅杂,也让她心中渐渐升起去看沈云清的念头。 怪不得温止能喜欢她。 那是一个很不一样的灵魂。 她甚至还会医术,可以开医馆。 她的婆婆待她如女儿一般亲近和宠溺。 相比于自己眼底深深的疲惫,她目光澄澈灵动,里面保留着那种没有因为生活而黯淡的最初的光彩。 自己郁结于心,她却活得畅快而自由。 温夫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但是在沈云清面前却屡屡吃瘪。 周氏不嫉妒什么,她羡慕,甚至有些感激沈云清。 (晚点继续,出门核酸~) 第334章 心头好 很快就好了,周氏自我安慰道。 她很快就会跟着相公外放去,温夫人贪恋京城的繁华,并不想跟着去穷乡僻壤。 到时候,她就解脱了。 虽然对温夫人百般不满,但是想到温止,她就不后悔跳了这个坑。 第一次外放的时候,温夫人大发雷霆,把温止骂了一顿。 可是温止还是有了第二次。 周氏想,温止或许是为了她吧。 只要能摆脱婆婆,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幸福。 周氏也见到了沈云清。 她原本以为她会嫉妒,但是后来却发现,如果有,也很少。 为什么? 后来她想明白了,或许因为沈云清,现在嫁给了别人,过得很幸福,已经再也不可能同她来抢温止了。 只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羡慕沈云清现在的日子。 温夫人骂得差不多,估计温止快要回家,便道:“回屋里准备着,你相公马上就要回家,好好伺候着。别以为自己出身国公府就高人一等,你现在是温家妇。” 周氏麻木地称是。 她已经习惯了。 她高贵的出身,让温夫人深深嫉妒。 她自己从来不提,更没有依仗娘家作威作福,但是在温夫人这里,这却成了她的原罪。 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心。 恶毒、狭隘、鼠目寸光,尖酸刻薄……周氏穷尽自己能想到的坏话,都难以描述出这个婆婆的恶。 她行了个礼,转身出去。 然后她听见温夫人和身边的嬷嬷说:“进门多久了,都没有动静,我看也是个不好生养的。” 周氏心中冷意一片。 沈云清都说,她身体没问题。 她是郁结于心才会难以怀孕。 她央求沈云清给她开药,其实是想假装不经意间让温止知道,她过得比他想象之中,更不快乐。 当然,还有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机。 ——周氏知道,聪明的做法,是永远不在自家相公面前提起他的白月光。 但是总有时候,不理智的情感超过了理智的力量。 她非常想看,温止见到沈云清字迹时候的反应。 不聪明,却执着,或许这就是为情所困的女人。 不过沈云清,没有给她机会。 沈云清到底认不认识她? 沈云清:谢邀,不认识,你哪位? 院子里的丫鬟齐齐喊着“大人回来了”,周氏精神为之一振。 这个“大人”的称呼,也是温夫人的幺蛾子。 穷人乍富,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的儿子现在也是“大人”了。 从前她是知府夫人,也是有体面的。 可是男人靠不上,偏宠那贱妾,总让她意难平。 现在她终于熬出来了,自己儿子当了官,而且还是京官儿! 温夫人只恨不得回临州去耀武扬威,让那贱人看看,谁的好日子在后头。 周氏想起这些,只觉得可笑无比。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温柔笑意,这才起身出去迎接温止。 温止披着黑色的大氅,里面露出月白云纹的袍子,挺拔而俊秀。 周氏上前替他宽衣,笑道:“相公今日回来得早了些……” 她让丫鬟去传饭菜来。 温止问她:“你今日不是回国公府吗?怎么没多待一会儿?” 家里什么情况,他其实也清楚,所以希望周氏回娘家能松口气。 周氏笑道:“也没什么事情,早点回来收拾收拾东西。相公,咱们是过了上元节就走吗?” 她如此想离开,已经迫不及待。 温止“嗯”了一声。 周氏心中高兴,终于有盼头了。 且再忍耐二十日,就可以免受温夫人的荼毒了。 吃完饭,温止到书桌前写东西,周氏带着丫鬟继续收拾东西。 她想着年前就把大部分行李打包好,省得正月里翻箱倒柜,又被婆婆找到由头发作。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周氏又帮温止收拾好衣裳鞋袜,然后她想了想,要帮她收拾博古架上的东西。 温止和其他许多士大夫一样,文人雅趣,有不少书房里把玩的物件。 博古架上的这些,也都是他心头好,自己亲自打理,不许别人染指。 周氏也没想直接动。 虽然夫妻关系和睦,但是她还是不想越界,就温声开口道:“相公,这上面的东西,是我帮你收拾起来,还是……” “别动!”温止忽然喊道。 没错,他是喊出来的。 周氏愣住了。 因为温止的情绪,明显激动了。 他非常抗拒自己动他的东西。 周氏只觉得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半天才稳住心神,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道:“好,我笨手笨脚,别把相公的东西弄坏。” 温止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有几分尴尬,生硬地解释道:“架子高,怕东西落下来砸到你,让我来吧。” “嗯。” 周氏忍不住想,这里面,会不会有沈云清的馈赠呢? 应该是有吧。 她忽然就没办法保持理智了。 她朱唇轻启:“我也是闲不住,却没想到差点给相公帮了倒忙……” 温止眉宇之间,极快地闪过一抹厌恶。 是的,是厌恶。 因为周氏的语气语调,或许她自己不察,但是这么久的夫妻下来,温止已经能听出些许东西来。 比如现在,她转弯抹角,其实没说实话。 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果然,周氏道:“……我近日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我郁结于心,让我好好调养,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 温止道:“那你就听大夫的。” “相公,你猜我去找的哪个大夫?”周氏故作轻松地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8节 温止的脸色,瞬时就变了。 周氏看到他的面色,只觉得自己是求锤得锤,蠢得令人无法理解。 然而既然已经犯了蠢,那干脆就……蠢到底,让他彻底死心。 “沈大夫真是个极好的大夫。”周氏道,“她并不认识我,却还为我诊脉,告诉我如何能怀孕。她自己怀孕几个月了,希望能沾沾她的喜气。” 人家过得很幸福,你死心吧。 咱们好好过,好吗? 再也不要为了沈云清,或者只是她送给你的东西,而让我伤心。 第335章 路遇水合 说完这些话,周氏不无忐忑地看向自己的相公。 然而,温止只是短暂停顿,很快道:“以后别去找她了,对她不好。” 若是别有心思的知道了,恐怕又会把他们的从前再扒出来。 他们的从前…… 应该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 她生活得很幸福,他知道,不用别人提醒。 但是也或许,这次是他想多了,且当周氏是无心提起。 “对她不好”四个字,让周氏心生悲凉。 她说她去看大夫,可是她相公,却只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根本没有多少感情。 至于她哪里不舒服,才会起意去看大夫,他完全没有问起。 是,她能感觉到,温止在努力尽做相公的义务。 但是有些事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才更伤人。 没有遇到温止的时候,周氏想起日后良人,幻想他高大挺拔,俊朗博学,人品端方,年少有为,再奢侈一点的想法是专一…… 所有的条件,温止都符合,甚至比她幻想得更好。 只可惜,他专一的对象,不是自己。 然而,他尽到了责任。 除了,不爱自己。 可是爱这件事情如果能勉强的话,她可能现在就不让自己继续爱他了。 相敬如宾,不好吗? 她现在的种种烦恼,不就是因为太爱了吗? 如果不爱,她可以快乐很多。 然而这些话,她无人可说。 因为身边其他亲戚也好,朋友也罢,同龄嫁人的,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妾室,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勤勤勉勉地做着新媳妇? 她去诉苦,在别人看来是炫耀。 就这样吧,稀里糊涂地过着。 不管是温止还是沈云清,都无意于再继续过去的感情。 周氏可悲地想,就希望沈云清,能一直幸福下去。 倘若她那个相公没有“死而复生”,现在恐怕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而如果现在那个男人再死了,她毫不怀疑,温止会去照顾沈云清。 大概,还是没她什么事情了。 所以最终结论是,贺长恭,一定得好好活着。 (贺长恭:我谢谢你了) 过了几天,到了腊月二十八,天气晴朗,然而到底是深冬腊月,滴水成冰。 沈云清早上赖床,不想起来。 不过贺长恭不在,没有这个天然火炉暖被窝,她醒的比往常早一些。wap.zwwx.org 韩氏让贺长恭去大相国寺给死去的男人上香,请他回来过年。 虽然说京城根本没有这样的风俗,但是这也不是多难,贺长恭就答应了。 天还没亮他就出发,等着寺庙开了就匆匆进去,找到亲爹的牌位,砰砰砰地磕头,然后念叨几句。 爹啊,你儿媳妇有了,您老人家要有孙子了。 嗯,也可能是孙女。 孙子孙女都是您的,所以您都得疼。 还有什么来着? 算了,不说了,请您回家过年,回家咱们慢慢说。 再唠叨下去,沈云清醒了该找不到人了。 回去的时候,时间依然很早,天色还有些黯淡。 各家店铺都已经大门紧闭,路上也少有行人。 各家各户忙着过年,已经有人家烟囱里冒着烟,炸东西的香气飘了出来。 贺长恭有点饿了。 他裹紧衣裳加紧往家里走,忽然觉得“嗖——”地一声,身边似乎掠过去一个人。 嗯? 贺长恭环顾四周,然而除了一个出来倒马桶的男人,他谁都没看到。 真奇怪。 贺长恭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想着反正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裹紧衣裳继续往前走。 很快,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次贺长恭回头看到了。 他看到了……高纵? 高纵行色匆匆,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正往他这边疾行而来。 贺长恭:“王爷?” 高纵:“快走!” 这后面还有追兵? 还没来得及问,高德也从小巷子里拐出来,道:“王爷,没有追来。” “那也赶紧走。” “是。” 高德过来拉贺长恭一起撒丫子跑,一边跑一边低声道:“赶紧的,后面有追兵。” 贺长恭一边跟着跑一边道:“不是,你们半夜去偷鸡摸狗,让人撵了?” 他跑什么? 他又没偷。 “杀人去了。”高德道。 贺长恭不相信。 他是真的杀过人的。 刚杀人的人,身上不会一点儿不沾染血腥,除非下毒放火。 可是那也不是陇西莽汉的做派。 杀人不用刀,好比吃面不吃蒜。 高德表示,真的杀人去了。 问题是,公主不给机会啊。 夕照月,真是杀神转世。 别说他,就是王爷,根本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王爷说,让他来,结果换来公主一句“床下的事情,你少管”。 高德觉得他死了。 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王爷,您别生气,您冷静点,至少证明您在床上有用啊! 然后这还不算完。 杀完人,公主没了。 别误会,不是公主挂了,是跑了,跑得太快,无影无踪,根本跟不上啊! 这不,公主人不见了,他们主仆在后面苦逼地追。 担心身后还有追兵,所以他好心提醒贺长恭。 “到底干什么去了?” “真的杀人去了。”高德道。 “咋,王府没肉吃了,临近年关了要现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19节 怎么也让人过了年再说吧,累不累? 高德:“公主看谁不顺眼,想要他三更死,还能留到五更?” 贺长恭:“到底杀了谁?” 高德:“你回去问你夫人。我不敢说……” 贺长恭:你不敢说,你说这么多! 高德表示,那不是听了不该听的话,害怕自己被杀人灭口吗? 多唠几句,让贺长恭也分担一下风险。 贺长恭的脑袋,在脖子上牢固着呢。 这羡慕不来,人家有个好娘子,和公主是生死之交。 这位大概,也是床上的选手? 他觉得他也不差吧,可惜就是吃不上软饭,嗐。 贺长恭莫名其妙地跟着两个憨瓜跑回去。 不对啊,说好的各回各家,高纵你跟着我来我家干什么? 高纵:找人。 沈云清见贺长恭进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大清早的,出去了?” 贺长恭把事情说了,又道:“也不知道水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出发飞了~第二章等九点多落地再来,会稍晚。明天开始,三更打底~二十天假期,我来啦~) 第336章 问鼎天下 沈云清若有所思。 最近水合是有点奇奇怪怪。 之前她以为水合是“为情所扰”,只是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现在看起来,不是啊。 可是谁得罪了水合,能让她出手? 一般人,水合真懒得搭理。 “不猜了,一会儿我问问她。” “不知道得多久……”贺长恭嘀咕道。 作为过来人,他有清醒客观的判断。 水合“嗖”地一声就过去,他并没有看清楚,但是他能想象出来她冷酷沉静的样子。 而高纵那神情,啧啧…… 贺长恭觉得这俩人的问题,只能回房解决。 当然,人家可能也有其他的地点嗜好,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沈云清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 安哥儿来给她请安——都腊月二十八了,这一年到头没什么假期的可怜孩子,终于有了一个月的假期。 沈云清笑着招呼他一起吃饭。 安哥儿乖乖坐下,却欲言又止。 沈云清见状不由问道:“怎么了?” 贺长恭给安哥儿递了个苹果道:“吃过了呗。我刚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在院子里练剑了。” “练剑?” 安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学,本来想学会之后再告诉娘的。” 沈云清笑道:“怎么忽然想起要学那个了?是不是水合抓着你,非要你学的?” 水合离开之前,就已经盯上了安哥儿,想要教他武功。 沈云清不愿意。 ——多大的孩子,人还没有剑高呢,学什么剑,太苦了。 “因为我要做哥哥了。”安哥儿一脸骄傲地道,“我要保护弟弟和妹妹。” 沈云清赞道:“真是个好哥哥,只是要量力而为,不能把自己累坏了,知道吗?” 之前她一直觉得,后天的教养比基因重要。 后来才发现,是她狭隘了。 两者都非常重要,但是基因决定天赋,天赋却不是努力可以全部弥补的。 比如安哥儿超凡的记忆力,那就是上天对他的馈赠。 而安哥儿,则是命运给沈云清的礼物。 沈云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边喝着粳米粥一边笑道:“安哥儿,你说娘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安哥儿想了想后道:“弟弟妹妹都好。弟弟和我一起保护娘,妹妹会像娘一样聪明又美丽。” 哎呦呦,这小嘴儿,抹了蜜一样。 正说着话,水合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进来。 贺长恭:咋这么快就解决完了? “听说你昨晚出去了?” “宰了几个杂碎。”水合在椅子上坐下,摘下了帽子。 沈云清这才发现,她头发竟然还是湿的,应该是刚刚沐浴了。 “到火盆前把头发烤干。”沈云清道,“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 如果高纵那跟屁虫不跟着她,整个过程就更让人快意了。 男人,只能影响她拔剑的速度,影响她享受报仇这个过程。 “谁惹你了?” 贺长恭咬着烧饼道:“要不我出去,你们说?” 她们有自己的圈子。 在这个圈子里,贺长恭知道自己是外人。 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他一向都有;不像高纵,总舔着脸什么都想知道,惹水合不待见。 “她难道还有事情瞒着你?”水合反问道。 贺长恭嘿嘿傻笑。 秀自己的恩爱,让高纵羡慕去吧。 水合漫不经心地道:“就是几个小杂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贱人死于嘚瑟。 水合出手,源于使团纠纷。 原因其实很简单,其他几个小国的使团,联合起来挤兑安西国使团。 ——大家明明说好一起来中原抢东西,事到临头你们却变卦。 安西国为首的使节,是已经五十多岁的年渔樵。 他,当年也曾经教过水合。 不过,水合当时年幼,觉得他迂腐,总是捉弄他。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多么不懂事;同时,那时候父皇还在,还能在父皇的宠溺下肆意放纵,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使团进京之后,水合“无意中”去看了一次,内心也感慨颇多。 只是没想到,后来高纵告诉他,其他几国使节,竟然一起欺负年渔樵,并且当众羞辱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水合摸清楚了地形,直接潜入使馆,把那几个欺负年渔樵的杂碎给宰了。 她夕照月的老师,还没人能羞辱。 沈云清心里明白,给曾经的老师出气,恐怕只是一个由头。 更重要的原因是,弱国无外交,安西国,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 而曾经,他们是那里的一霸,足以和中原抗衡。 今日羞辱他们的,正是从前在中原和安西国的夹缝之中生存的可怜虫罢了。 虫就是虫! 水合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沈云清听完后却有些担心。 “他们会不会,察觉到是你出手的?” 水合是为了安西国而出手,如果因为这样泄露自己,又被安西国的人追杀,沈云清替她感到委屈和不值。 “我也是故意留下痕迹的。”水合垂眸。 时隔多年,国将不国,那是祖宗和父皇几代人的心血,她不能任由那个畜生再败坏下去了。 别的不说,从那些杂碎对年渔樵的态度,她就能知道,现在安西国式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沈云清内心忧虑,嘴上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0节 她好像明白过来,为什么高纵今日会生气。 不是因为没有表现机会,而是他明白了水合的心思。 ——那些人,已经背叛过你;那个国家,没人记起你,你却还是为他们出头。 高纵是心疼她。 “你们动作快点,”水合道,“我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等沈云清站稳之后,她就要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重振国威。 她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安西国皇室的血。 她的风骨,她的骄傲,一直没有变过。 王者归来会有时,横扫宵小祭山河! 沈云清内心也跟着激荡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水合日后统领天下的女王范儿。 六娘环胸道:“大过年的,都消停些。想那么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 不是你激荡,敌人就像倭瓜一样任由你砍。 越是你死我活,就越需要旷日持久的斗争和牺牲。 每个人的路,都是荆棘丛生的悬崖峭壁。 稳着点,咱们趟过去,问鼎这天下! 第337章 在婆家做团宠 使节被杀这件事情,震惊朝野。 几个国家的其他使节,都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同时一起施压,要求中原查明真相。 万太后刚过完寿辰,本来对寿辰办得就不是很满意,没怎么高兴,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麻烦事,不由震怒。 她大发雷霆,责令锦衣卫指挥使萧和同立刻去查。 萧和同却称病拒绝。 他通过武安侯,来找沈云清讨药装病。 沈云清虽然看在武安侯的面子上,把能让人高烧的药给了他,但是却有些疑惑。 “他不是向来讨好万太后,今日这是怎么了?”她忍不住问六娘。 贺长恭今日被人喊出去应酬去了,这会儿不在家。 关于这件事情,沈云清也吐槽。 谁家请客,腊月二十九啊! 整个京城,恐怕都找不出营业的酒楼了,应该是请贺长恭去家里吃饭。 她早上的时候也很奇怪,问了贺长恭一句,后者只说是当年的故人,等晚上回来再和她说。 六娘道:“因为万太后,罚了他心上人。” “嗯?荣懿公主?她怎么了?” 六娘是包打听,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前几天太后生辰,荣懿公主没去,那个小肚鸡肠又唯我独尊的女人生气了……” “生气了又如何?荣懿公主和她,又不是现在才开始不对付的。” 荣懿公主想守住自家江山,见不得外戚干政。 其实曾经,这俩人关系还好过一段时间。 彼时,万太后知道自己想一步登天很难,自己儿子是个庸才,登基后也难以服众。 所以她放下身段,拉拢荣懿公主,即使后者,根本不给她好脸色。 ——在讨好伺候男人上很有一套的万太后,当讨好的对象换成女人时,同样无往不利。 荣懿公主被她利用了。 不过之后,随着万太后手伸得越来越长,两人关系急剧恶化。 然而荣懿公主,已经拿着做大的万太后,无计可施了。 好在万太后,也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两人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关系。 只是没想到,今年寿辰,万太后突然发作。 荣懿公主说自己身体不适,万太后就放狠话,说抬也要抬去。 荣懿公主也是个硬脾气,去了之后当面把万太后骂了一顿,说她生活奢靡,要毁了江山云云。 自己的好日子被人这么怼,万太后又是不吃亏的性子,当即大怒,令人把荣懿公主押出去罚跪。 跪其实就跪了一刻钟,然后万太后可能就清醒了,让荣懿公主回府反省。 荣懿公主病了,气病了。 沈云清听完后惊讶:“这么大的事情,六娘你该早点告诉我啊!” 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所以乐得见她们狗咬狗。 六娘:“注意胎教。” 万一再生出个爱吃瓜的怎么办? 沈云清:“……” 萧和同大概因为这件事情不满,所以要称病,和荣懿公主同仇敌忾。 可是他也不能直接抗旨,所以就装病。 除了装病,他还给万太后出主意表忠心。 他说,太后娘娘您看啊,这几国使节都被杀了,可是安西国使节,是不是无事发生? 这不对啊! 万太后采纳了他的建议,暗戳戳地把矛头指向年渔樵。 可是年渔樵甩出了不在场的证据。 他带着安西国的人,一起在外面吃饭,因为喝多了,当天就在旁边包了个客栈…… 万太后“栽赃”失败,现在正心急火燎。 她又点了人去查,可是查到现在也没有眉目。 就水合那身手,查到了才有鬼。 沈云清听六娘说完,伸了个懒腰道:“那就祝她过个好年。什么这么香?婵婵炸什么呢?” “馓子。”六娘肯定地道。 “哎呀,太香了,我要吃馓子。” 沈云清来了精神,就把万太后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他们这些人,打出狗脑子才好。 沈云清刚进厨房,贺婵就笑着道:“嫂子,是不是饿了?你等等,我给你准备了虾仁,这就给你炸。” 郑涛之前送来的巴掌大的对虾,虽然家里上下都尝了,但是谁也没舍得多吃,都给沈云清留着。 昨天贺长恭还特意叮嘱贺婵,以后别拿出来做了,一大家子吃,也分不到多少。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沈云清胃口不佳,好容易有点能吃的东西,就给她留着。 所以贺婵,今天就拿出来四只对虾,剥了虾仁,准备给沈云清炸虾仁。 “有虾仁吃呀。”沈云清表示非常快乐。 “早上大哥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的。”贺婵挤眉弄眼地道。 沈云清一脸骄傲:“让宋维野好好学学。” 正在低头烧火的宋维野:“嘿嘿,学着,学着呢!” 临近过年,他也休息了。 原本没成亲,赖在贺家于礼不合。 可是贺长恭开口做主让他留在贺家过年,说他一个人,也没处可去,就留下热闹热闹。 本来因为婚期延长,宋维野多少埋怨他,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这就是自己亲哥。 于是他在贺家,欢欢喜喜地洒扫、劈柴、烧火…… 沈云清忽然听到“咕咕”“咕咕”的声音,寻声望去,便见到海棠提着一笼鸽子进来。 “哪来的鸽子?”沈云清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海棠笑道,“大爷刚刚让人送回来的,约摸着是前两日听您说,想吃烧鸽子,就记在心上了。” 沈云清:“我说过?” 海棠笃定地道:“说过。就前两天吃烤鹌鹑的时候,您说好像没有烧鸽子好吃。” 沈云清真的忘了。 但是随口一句,就被人记在心里的感觉真好。 而且狗剩还是那种不动声色,悄然无声地就把事情做了,然后深藏功与名,不会邀功那种。 奖励! 必须好好奖励! 炸虾仁要吃,烧鸽子也要吃,这都是男人的心意。 沈云清要动手帮忙,贺婵怎么也不让。 “嫂子,你做完之后恐怕就没有胃口了,快去看看安哥儿,陪他说会儿话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1节 孩子一年到头,除了睡觉,其他时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 而且家里马上要添丁了,大家都会下意识地多关注小的。 趁着现在,多陪陪他。 第338章 贺婵炫富 沈云清觉得贺婵说的,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辙。 她怀着满满的母爱去了。 结果安哥儿在读书,和她说了几句话,眼神一直在往书页上瞥。 沈云清顿时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影响了孩子进步,于是她识趣地退了出去,又去陪文氏说话。 文氏正带着月荷绣红包,过年不知道要散出去多少。 韩氏针线没有那么好,在旁边一边纳鞋底一边碎碎念。 她在为贺长恭这时候还出去吃饭生气。 沈云清进来后就听她埋怨,不由笑道:“娘,他是有正经事要做。” 虽然她也希望贺长恭多陪自己,但是他那么多蒲公英兄弟,那么多事情要做,总在家里也不现实。 毕竟曾经,她也是职场狗,懂得这些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 韩氏道:“你怎么又出门了?快过来坐,娘这里暖和。” 文氏则笑着看向沈云清,目光在她腹部停留片刻后道:“还行,没有显怀。趁着身子没有那么沉的时候,想走动就走动。” “娘,我这不是看冬天,外面到处结冰,怕云清摔倒吗?” 沈云清刚坐下,海棠就把刚出锅的炸虾仁送了进来。 沈云清让文氏和韩氏,两人都不吃,还都催促她赶紧趁热吃。 沈云清吃了两个虾仁就吃不下了——这虾仁,实在太大。 文氏又让海棠,把剩下的给安哥儿送去。 孩子读书用脑,也该好好补补。 她这把年纪,其实已经对吃食没什么要求了。 再好吃的东西,都吃不动。 吃饭的时候,沈云清桌上又放了独一份的烧鸽子。 沈云清都不好意思了,可是所有人都笑着看她吃。 沈云清压力山大。 肚子里的娃娃,你可得记住,你承载了多少的期望啊。 一定平安健康地给老娘出来。 吃过饭,众人又异口同声地催促沈云清去休息。 她是家里最忙的最辛苦的,这是大家的共识。 别看现在是年关,众人都休息,可是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敲门喊沈云清看病。 沈云清躺在床上,怀疑自己会被养成猪。 但是自从怀孕之后,她也是真的嗜睡,想着想着,就真的像猪一样睡着了。 贺长恭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见海棠在院子里洒扫。 “不用你。”贺长恭道,“回头我自己就扫了。” 家里的这些粗活累活,不用女孩子干。 别看他、贺季武和宋维野在外面都有体面的官身,但是在家里,贺长恭就带着他们,挑着粗活累活干。 在他看来,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大老爷们,吃那么多,谁没有一把子力气? 力气这东西也用不完,干点活不算什么。 瘫着才会把人瘫废了。 海棠笑道:“没事,奴婢在等您,随手的事情。” “等我?” “夫人睡了,怕您进去吵醒她。”海棠把扫帚立在一旁,“没什么事情,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等——”贺长恭喊住她,“我还没去祖母那边。我先进去看一眼,然后你守着她,等我回来再走。” “哎,好。”海棠脆生生地答应,并没有跟着他进去,而是继续扫院子。 其实院子已经很干净,只是她闲不住。 果然,贺长恭进去逗留片刻之后,很快就又出去。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他先去了文氏那里坐了片刻,又被韩氏教育了。 “……别总往外跑,过了年,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又得走。你媳妇都瘦了十斤了……还不是肚子里揣着娃,心里装着事儿?” “好好好。”贺长恭连声答应。 好容易摆脱了亲娘的唠叨,他没有回房,而是先去找贺婵。 贺婵在屋里绣嫁妆,见了他很惊喜。 她放下手中的女红,起身招呼贺长恭坐,又要去倒热水来泡茶。 贺长恭道:“你不用忙活,坐下。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嗯,大哥你说。” 贺长恭道:“因为我在外面,拖着你的婚事……” “大哥!”贺婵打断他,“你别说那些我不爱听的。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嫂子。嫂子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做了多少,我不说,但是我心里有数。你偏要和我见外吗?” 说话间,她控制不住地就有些激动起来。 贺长恭道:“大哥都知道。只是你别把大嫂待你的好当成负担,心里有数就行。你为这个家,也没少付出。” 任劳任怨,从来听不见她说一句不愿意。 “你和宋维野,”贺长恭又道,“到底没成亲,所以把握些分寸——” “大哥!”贺婵脸色涨红,“我晓得的,嫂子都和我说过了。” “那是我多嘴了。”贺长恭道。 虽然知道沈云清肯定也叮嘱了,但是做哥哥的,到底不放心。 “我今日来找你,倒也不是为了说这些。” 贺长恭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两千两。 他把银票放到桌上,推到两人之间。 贺婵看清楚后皱眉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我今日得了两千两银子,想着也没给你买什么……” “你得了银子,不给嫂子,偷偷摸摸给我算什么?”贺婵道,“你拿回去,我不要。” “不是偷偷摸摸给你。”贺长恭道,“我回去会告诉她。” “那也不该这么干,你也该先和嫂子商量再说,先斩后奏算怎么回事?而且,嫂子已经给了我很多,我看不上你这两千两。” 沈云清说,一碗水要端平,不管弟弟还是妹妹。 当初贺仲景娶孟湘湘花了多少银子,就给她陪送多少银子。 所以沈云清,暗中给她买了两个田庄,两个铺子,一处宅子。 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比两千两多。 都这么久了,两个人关系都这般亲密了,大哥竟然还不了解嫂子的实力? 贺长恭表示,他了解。 沈云清怎么可能瞒着他? 人都是他的,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 “我知道,只是大哥有多少力,也该出多少力,就你一个妹妹。”贺长恭道,“拿着,这是大哥的心意。或者说,我给你买个小宅子?买地?” 贺婵笑了。 她起身,打开自己的箱笼,把所有的房契地契拿出来,摆在贺长恭面前。 看看,我缺什么? 第339章 谁的媳妇不金贵? 贺长恭被妹妹的炫富,闪瞎了狗眼。 他知道沈云清肯定不会亏待贺婵,但是她出手的大方程度,还是一次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两千两,顿时变得渺小起来。 但是他还是道:“这是大哥给你的,我就这么大能力,日后出息了,再补给你,你也别嫌少。我私心里想着,你拿着我给的,总比拿着嫂子给的,更理直气壮些。”m.zwwx.org 沈云清给贺婵,那是她人好。 他给贺婵,那是责任。 贺婵顿时红了眼圈,抬起帕子擦泪道:“要过年了,大哥你偏惹我哭。你哪来的两千两银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2节 贺长恭:被鄙视了。 “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兄弟,关系很好。后来他失踪了,都以为他战死了……抚恤银子被贪污,我就把我的银子,托人给他家里人送了去。” “结果呢?” “结果他没事,还行商赚了钱,”贺长恭道,“现在也搬到了京城。” 这两千两银子,就是对方百倍偿还当年他二十两银子恩情的。 贺长恭本来没打算要,但是想想贺婵要出嫁,就还是把银票收下了。 这是他做大哥的一片心意。 他到底把银票留给了贺婵,这才放心地回去。 沈云清已经睡醒了,正在和海棠说话。 贺长恭把事情和沈云清说了。 沈云清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感慨,人还是得多做好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收到惊喜。 贺长恭结交的这些人,真的都很靠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 不过这话,她显然说得早了。 贺长恭正给她捏着脚,海棠就来敲门了。 “大爷,夫人,世子派人来了。” 贺长恭道:“来看望岳父的吗?” 他下意识地认为,是承恩伯世子闵松。 可是海棠却道:“不是,是燕王世子。” 赵景云? 贺长恭对沈云清道:“定然是请我吃饭的,我不去。” 沈云清对此表示怀疑。 赵景云穷哈哈的,过年送来的节礼,里面竟然还夹着信…… 原来,那是个商贾送他的,他转手又送来了。 那商人,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竟然都攀上了赵景云。 可见,赵景云这是穷到相当程度了…… 都这样了,他还能请客吃饭? 纯靠想象……借钱过年还差不多。 贺长恭又问:“是派谁来的?” “派了个婆子。” 婆子? 这是知道他肯定在内院陪着沈云清,派婆子来,他就不用挪动地方了。 赵景云现在越来越靠谱了。 贺长恭心说不错,就让海棠把人请进来。 没想到,他正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婆子道:“贺大人,老奴奉世子之命,来请夫人。” 贺长恭:“……请夫人做什么?” 莫非是辛东玥请沈云清? 可是请客吃饭,一般都安排在年后吧。 再说,这俩人也不太对付啊。 婆子赔笑道:“世子妃有了身孕,身子不太痛快,所以请夫人去看看。” 贺长恭:“找太医了吗?” “找了。” “太医说救不了了?” 那沈云清是得去看看。 “不是,”婆子擦了擦汗道,“太医说没事……” 贺长恭:“没事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听说夫人医术高超吗?”婆子道,“加上世子妃也有孕是大事,要小心些,所以才……” 贺长恭听了这话就生气了。 他按捺住心里的火气,沉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世子还是世子妃?” 要是辛东玥,也就算了。 那娘们,从来都不会办事。 婆子忙道:“是世子派老奴来的。” 贺长恭:“当真?” “千真万确。世子妃说不舒服,世子就让老奴来请夫人了。” 贺长恭拍着桌子怒道:“不去!你回去告诉世子,不就他的媳妇金贵!” 非常想骂人,甚至还想打人。 沈云清怀孕的这件事情,他回来之后和赵景云说话的时候就自豪地提起了。 怎么,就他媳妇金贵,别人的媳妇就是根草了? 呸! 婆子被贺长恭吓得灰溜溜地跑了。 沈云清道:“算了,你陪我去看看吧,免得为这点小事坏了你和世子的交情。” “不去。要是这样交情就坏了,那就坏了。”贺长恭是真的很生气。 赵景云穷,抠什么,他都能忍。 但是今天这事干的,实在让人想和他绝交。 “你不用管,这事是他不地道。”贺长恭道,“你躺着你的。” 家里人都把沈云清当成宝,外人把她当成草,呸! 不过赵景云也是个聪明的,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惹怒了犟驴。 所以那婆子回去添油加醋,原本是想告状,结果却被命令带了礼物登门道歉,也是很迷茫了。 贺长恭没收东西,把人撵走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 沈云清笑倒在他怀里。 奖励!必须重奖! 于是狗剩,就迎来了人生巅峰。 其中销魂滋味,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心疼媳妇,但是也实在难以抗拒…… 狗剩都要自我唾弃了。 腊月二十九。 一夜销魂之后,贺长恭都懒得起床了,拥着沈云清一起赖床,手轻轻摸着她腹部,“怎么什么都摸不出来?你得多吃点。” “我多吃点,你摸到的是粑粑……” 贺长恭被她逗笑,“那也香。” 她媳妇,从头到脚都是香喷喷的。 沈云清哈哈大笑。 最后是安哥儿着急贴春联,在外面催促,两人才起床。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一场雪,北风呼啸,卷着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沈云清坐在门前,脚下放着火盆,怀抱着刀哥,笑眯眯地看着父子两人贴春联。 安哥儿端着浆糊,往后退了两步,指挥道:“爹,往东,下面再往东一点……你往西了,好了好了,别动,就这样……” 一会儿浆糊就冻住了,安哥儿又一溜烟地往厨房跑,喊姑姑重新煮浆糊。 邻居家的调皮孩子,按捺不住,现在就偷偷放鞭炮,红色的鞭炮碎纸随风飘了进来。 院门上威风赫赫的门神,阻挡着一切的魑魅魍魉。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如果,没有意外之客的话。 第340章 燕烈的困境 沈云清见到了小红。 跟在燕烈身边的小红。 小红哭得眼圈红红的,见面就跪在沈云清面前求救。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3节 “奴婢是偷偷跑出来的,烈姐姐不知道……” “你起来说话。”沈云清沉声道,“姐姐怎么了?” 原来,燕烈“失宠”了。 燕春楼里有一位新晋的花魁,单名一个萱字。 这萱姑娘年方十五,原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而且还是双商不太高的那种,把野心写在脸上。 她曾经想拜到燕烈名下,给她当干女儿。 然而燕烈拒绝了。 燕烈对收干女儿这件事毫无兴趣,对萱姑娘这个人,就更无感了。 这件事情,也没人放在心上。 众人知道后,只私下议论几句,认为萱姑娘实在是心比天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想去攀高枝。 可是没想到,这位萱姑娘,运气不错。 皇上来找燕烈的时候,她竟然装成侍女进去送酒,又故意把酒洒到皇上身上。 倘若皇上是久经风月场的人,可能就识别出来这是多拙劣的招数。 可是皇上并不是。 他是个菜鸡。 后宫女人再多,上面还有万太后,谁也不敢造次。 或者说,众人只求保命,不求出头。 皇上在后宫,又能得到多少欢愉呢? 反正和在燕春楼的快乐,没办法比。 萱姑娘,就这样进入了皇上的视野,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也是燕烈运气不好,恰好来了小日子,给了萱姑娘几天的时间上位。 然后,她自己在皇上面前就失宠了。 得势就上天的萱姑娘,在燕春楼里趾高气扬。 楼里的人,也都是捧高踩低的,很多人都去讨好萱姑娘去了,还推选她为燕春楼新的花魁。 “姐姐原本也不和她争那些东西,”小红哭着道,“可是她太坏了,根本不想给姐姐活路。” 沈云清道:“她做了什么?” 成王败寇,何止存在于男人的世界? 青楼之中,女子之间的竞争,有时候也可能是你死我活。 “她非说姐姐撞了她,要姐姐给她道歉。” 老鸨不敢得罪萱姑娘,就强压着燕烈给她道歉。 “这件事情不算什么大事,可是烈姐姐这些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去就病了。” 沈云清大概明白了。 燕烈确实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被气病了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是现在怎么办? 贺长恭听完后道:“要不,让六娘过去看看她,然后给她请个大夫看看。如果大夫看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沈云清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出门,更不适合进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 小红忙道:“大夫倒是请过了,也没看出什么毛病。奴婢自己觉得,烈姐姐就是被气到了。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云清追问。 “只是烈姐姐说过,‘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奴婢担心她寻短见……”小红哭着道。 事情发生之后,她没日没夜守着燕烈,唯恐她寻了短见。 这会儿,趁着燕烈睡着,她花银子请了个相好的姐妹帮她看着燕烈,自己咬咬牙跑来贺家求救。 她觉得,沈云清是个好人,对自家姑娘也是真心的好,所以来求助。 沈云清觉得很有可能。 燕烈确实是这种刚烈的性子。 她思忖片刻后道:“现在老鸨,对你家姑娘的态度如何?” “不好。”小红道,“虽不至于立刻翻脸,但是比起从前,还是天差地别。” “那如果这样的话,你家姑娘赎身银子,是不是要的就少了?” 小红愣住。 她完全没往这个方面想。 燕烈愿意赎身吗? 之前她问过这个问题,燕烈的答案是不愿意。 她说,一个美貌的孤身女子,在燕春楼她好歹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客人。wap.zwwx.org 可是出去落入坏人之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然而那是没有这亲人之前的答案。 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小红不知道燕烈的答案。 但是对于沈云清的问题,她肯定地点点头:“自是和从前,不能同日而语。赎身的银子,烈姐姐应该早就攒下了。” 沈云清扭头看向六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带着银票,去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愿意被赎身,那就直接银人两讫,把人给领回来过年。 家里不差她一口过年的饭。 有什么事情,以后可以从长计议。 燕烈不容易相信别人,但是如果给她赎身,让她自己能留下积蓄,或许能被她看做是诚意。 且当帮母亲,了却心愿吧。 “……她愿意赎身,就带她回来。不愿意的话,就把银票给她。” 且先看看,燕烈是什么态度。 她做的这些,只是为了父母。 至于燕烈自己是否值得,就得看她自己的反应了。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倘若燕烈求助,这一次沈云清肯定竭尽全力。 但是倘若她执意留在那里,那沈云清也无话可说。 六娘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管好自己,不用操心。” 沈云清现在,可是全家的宝贝。 六娘跟着小红离开。 贺长恭吩咐海棠:“这事千万别让老爷子知道了。” 沈万贯还在养伤,其实也帮不上忙,知道了也只能干着急,说不定又得来找沈云清,又给她一份压力。 海棠连忙称是。 沈云清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饱了。 贺长恭看在眼里,也是着急。 好在六娘没耽误多久就回来了。 沈云清忙道:“她怎么说的?” “她不走。”六娘道,“银子也没收。而且,还给了你这个——” 六娘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没错,是一沓,足足有几十张。 沈云清挨张看过去,多的有上万两,少的也有几百两,加起来,恐怕得有四五万两之巨。 燕烈这,真是不想活了? 六娘却道:“燕烈告诉你,她没事,不用你瞎操心。她哪里跌倒,就能从哪里爬起来。她还说,若是你问起为什么给你银子,就说——” “嗯?什么?” 第341章 除夕夜 “银子多得没地方花了,你要是不需要,就随便送给谁。” 沈云清:“……” 果然是燕烈的风格。 “她说她死不了,不过就是个萱姑娘,还不配要她的命。” 沈云清道:“那她说了,要怎么办吗?” 六娘:“为什么要告诉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教我一手?我又没有男人。” 沈云清:官大人,要哭晕在厕所里了。 “六娘,你再去一趟。”她笑着道。 “做什么?”六娘道,“难道要用银子砸回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4节 沈云清大笑:“自然不是,我现在都这么穷了。” “哭穷。” “既然她决定要留下,那自然得尊重她的意见。”沈云清道,“我帮她一把就是。” 燕烈没说错,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而已。 乘着东风上了天,就以为自己真有翅膀了? 呵呵。 沈云清起身走到桌子前,提笔写下一张方子,又让海棠去和水合讨要了一些香料,一起给六娘。 “带给她。我写得很清楚,她那么聪明,一看就懂了。”沈云清道,“还有告诉她,我不是白帮她的,我也是在帮自己。个中缘由,日后她就知道了。” 六娘拿着东西离开。 贺长恭道:“你是不是害怕她不接受你的帮助,所以才故意那么说?” “自然不是。”沈云清道,“手段是要用到皇上身上的,你说呢?” “你下毒了?” “不算,但是也差不多。”沈云清得意挑眉,“我是不是很能干?” 贺长恭:“……能干。” 问题是,你干不干哪! 沈云清既然出手,燕烈的事情就算解决了。 贺长恭就是如此自信。 他们该好好过年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饭,沈云清就开始打盹儿。 韩氏见状,忙对文氏道:“娘,让云清回去睡吧,就别守岁了。她双身子,熬不住。” 文氏笑着点点头:“规矩没有人重要,你们谁困了,都回去睡吧。” 贺季武道:“我不困,我要守岁,我等着去放鞭炮。安哥儿,你和我一道不?” 韩氏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惦记着放鞭炮。” 沈云清却道:“他这几个月,忙得都不着家,好容易能松散松散,娘就别骂他了。” “看,还是嫂子对我好。” 韩氏又要说什么,他忙道:“娘,过年呢!不能骂孩子。” 韩氏:“信不信我还打孩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 月荷站在海棠身边,面容沉静。 贺季武找了她一次,为了表白。 她拒绝了。 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自己是一个孤女,没有什么依仗。 倘若高嫁,只能靠着男人对自己的情意来维系。 这样的姻缘,她怕自己会患得患失。 她想象中的良人,应该普通家境,身份不高,知冷知热。 她有一技之长,不少赚钱,多少可以弥补自己孤女的身份。 但是这点雕虫小技,用来弥补和贺家之间的鸿沟,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月荷很清醒。 贺季武被拒绝后闷声道:“你不情愿就算了。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再和别人提起。你不用觉得留在家里尴尬,谁也不知道。” 然后,他就跑了。 月荷看着他被拒之后仓皇离开的背影,心中似乎被针扎过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都说女人有花期,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 即便身体衰老这件事情,对男人来说更友好。 可是在对个人精神的洗礼上,岁月不曾优待过谁。 过几年,少年成长为栋梁,十七八岁时赤诚的感情,也不复存在。 她何其有幸,能成为他情窦初开时在他心房投下的那枚石子,留下了点点涟漪。 三爷,你很好,只是终究,是我不配。 即便短暂不舍,即便拒绝后也有疼痛,但是月荷心里还是欢喜的。 谢谢你喜欢我呀。 让我知道,我也还不错。 可是我也有我要走的路。 要么一直不嫁人,要么找个相配的良人,共度一生。 贺季武真的说到做到,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但是月荷隐隐觉得,家里其他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过,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过段日子,大概就能恢复平静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自己,贺季武早出晚归,而且经常忙得就留宿在京营。 过年回来待这几日,确实是难得。 他是家中幺子,所以被宠得性情活泼,这种活跃气氛的事情,也基本都靠他和贺婵。 沈云清听着他们说笑,心里也觉得难得的轻松。 只是这团圆的日子,缺少贺仲景和孟湘湘,到底有些不完整。 年前的时候,贺仲景已经送信回来,说过年赶不回来了。 毕竟私铸武器是重罪,所以可以用的人少,所以进度就很紧张。 他舍不得浪费时间奔波在路上。 沈云清备了很多东西,让人送过去。 团圆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免得众人都跟着感伤。 沈云清实在太困,哈欠连天地站起来道:“真是熬不住,我得回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快去。”众人都催促她。 贺长恭也自然而然地站起来扶住她。 只是没想到,安哥儿也开口道:“我也要陪着娘和爹。” “去吧。”文氏笑道,“今晚就各回各屋。你们几个小的愿意往一处凑,就不拘凑到谁屋里闹去。” 韩氏道:“就去婵婵那里吧。走,我也去。” 众人:“???” 贺季武心直口快:“娘,您凑什么热闹?赶紧睡吧。” 韩氏骂道:“怎么,嫌你娘老了?小兔崽子!我比你能熬夜得多,走走走!” 别看她脑子不灵光,可是她心里明白得很啊! 比如水合,今晚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 她去哪里了? 肯定是在隔壁啊! 毕竟这种大团圆的时候,就连她,都给老头子多烧了几炷香。 她就不信,武安侯能不偷偷摸摸地来找文氏。 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陪文氏住在一起,实在太不方便了。 对武安侯来说不方便。 她可有眼色了,就混到孩子们里去,不耽误人家叙旧。 第342章 狗剩的豁达(一) 文氏笑而不语。 月荷要留下陪她,却被韩氏一起拉走。 就这样,文氏独留房间里,沈云清一家三口回了自己院里,剩下的人,一起聚到贺婵房中热闹。 最满意的,当属宋维野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公然来到婵婵的闺房。 嘿嘿,这新年礼物,他可太喜欢了。 再想想明年过年的时候,这房间都要成为自己的房间,他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贺季武看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由哼了一声道:“想什么好事呢!” 宋维野:“没有没有,这不是过年高兴吗?就是高兴。” 嘿嘿。 他也不傻,早就看明白了贺季武的心思,也看明白了月荷无意答应。 这种时候,就不要刺激贺季武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5节 这是岳家人,他都惹不起。 再说沈云清,是真的困到不行。 她现在就觉得,好像有人给她下了蒙汗药,一天恨不得睡足十二个时辰。 所以回去之后,她头发都没解,衣裳也没脱,往床上一躺就没动静了。 睡着了,沉沉睡去。 贺长恭:“……” 看着床边站着的乖巧的安哥儿,贺长恭道:“你娘怀孕不容易……” 安哥儿道:“当年娘怀我的时候,一定也很辛苦。” 贺长恭:“……嗯。你也困了吧,到床上,陪着你娘睡,爹守着你们娘俩。” 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如果就这两年起事并且能成功的话,就不让安哥儿出来了。 ——就让他,一直做贺家的孩子吧。 反正武安侯那里,本来也就有个“备胎”。 他这人自私,不能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 虽说安哥儿天赋极佳,过目不忘,但是也还是个孩子。 送他去血雨腥风的漩涡,贺长恭舍不得。 他都舍不得,家里其他看着安哥儿长大的人,更不会舍得。 没想到,安哥儿摇摇头:“不行,我长大了,要守岁。” 守着一家人来年的平安喜乐。 贺长恭摸摸他的头,拿了两把椅子过来,又把小几挪过来,摆了几样干果点心,又倒了热水来。 “小心烫,等等再喝。”贺长恭把杯子挪到里面,给安哥儿一把南瓜子。 安哥儿摇头,小声地道:“娘在睡觉,别吵着娘。” “放心吧,你娘睡得熟,打雷都醒不了。来,咱们爷俩说说话。”贺长恭道,“这一年忙里忙外,顾不上管你。你小子日后出息,真全是靠自己。” 多省心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真的生十个八个都一点儿不用愁。 贺长恭有时候心里暗想,人家种儿好。 真的,他的种儿,要是有安哥儿一半好,他做梦都能笑醒。 真是白捡了一个好大儿。 想起这事,他还记着呢,一会儿去烧纸的时候,给安哥儿亲生父母也念叨念叨。 不管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为了安哥儿,他也得好好谢谢他们。 安哥儿探头看了看沈云清,轻轻喊了一声:“娘?” 沈云清睡得稳如泰山。 贺长恭笑:“咋,爹还能骗你不成?” 他把沈云清露在外面的脚给塞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安哥儿剥着瓜子,小声地道:“爹,我要和您说一件事情。” “说吧。”贺长恭大方地道,“想要什么,爹给你买!” 嗯,爹和你娘要钱给你买。 你爹能着呢! 安哥儿:“我不要东西。我要东西找我娘。” 贺长恭:“……” 在赚钱这件事情上,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发言权,都不用这样提醒他。 大过年的,扎心。 “爹,我和您说个秘密。” “嗯?” “孟大人他,最近在为国子监网罗人才。” 贺长恭闻言道:“那是好事啊!” 教育是大事,教孩子的人,确实不能含糊。 “可是,孟大人看上了……温止。”安哥儿声音压得很小。 饶是如此,说完后,他也看了看沈云清,唯恐她忽然惊醒。wap.zwwx.org 贺长恭:“哦。” 是那小子啊。 关于温止的事情,他从贺仲景那里知道得最多。 沈云清也和他提起过一些,只是不多。 她没有说过温止的坏话,但是提起温夫人,还是耿耿于怀。 他们两个,原本是金童玉女的一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老妖婆来。 可真太坏了。 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好事。 ——如果没有温夫人的阻拦,就算自己回来,恐怕沈云清早已嫁给了温止,还有自己什么事? 沈云清没有夸赞过温止。 但是贺仲景却夸了很多。 比如,贺仲景说,他自恃读书有些天赋,又加上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苦读。 在这种情况下,和温止比起来,还略逊一筹;偶尔靠发挥好,才能敌得过。 而温止读书比他轻松许多,儿女情长也没有影响到他什么。 温止高中,也是实至名归。 贺长恭对此是很佩服的。 读书好的人,脑子都灵。 他就不行。 他为了写好字,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不过他和沈云清一样,并不是执着于过去的人。 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谁还去想着过去的意难平呢? 所以如果不是安哥儿提起,他自己是想不到温止这号人的。 安哥儿继续道:“爹,我喜欢你,不喜欢他。” 贺长恭:“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是你爹,他算个……什么?” 安哥儿低头不语。 其实在贺长恭回来,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温止当成爹的。 娘如果嫁给温止,那他就是自己的爹了。 安哥儿虽然年幼,但是他想过,自己本身是拖油瓶,所以就要乖乖的,不要讨人厌。 不过这种想法,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沈云清。 温止讨好他——为了沈云清。 他讨好温止——也是为了沈云清。 所以他和温止,在那段时间里,关系非常融洽。 温止给他带各种礼物,教他读书认字……如果不是后来温夫人太过分,安哥儿也觉得,娘和温止,肯定成了。 没想到,两人已经谈婚论嫁,最后还是分开了。 分开之后,沈云清很豁达,并不想着再去纠缠。 但是分手的打击,还是让她在一段时间内郁郁寡欢。 甚至于安哥儿都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第343章 狗剩的豁达(二) 不仅安哥儿知道,全家人都知道。 所以后来沈云清要进京为贺仲景寻访名师的时候,全家人都赞成。 ——因为他们知道,沈云清需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到远离温止的地方去。 安哥儿因此恨上了温止。 他觉得,娘对温止那么好,结果温止却对不起娘对他的好处,也没有如约,八抬大轿来迎娶娘。 男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对沈云清来说,分手的阴霾早已走了出来。 可是安哥儿却到现在想起,都会咬牙切齿。 他讨厌温止。 因为寄托过太多希望,希望娘能有个男人依靠,希望自己有个爹,所以失望的时候,就会格外耿耿于怀。 “爹,我真的讨厌他。”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6节 贺长恭听他说完心路历程,摸摸他的头问道:“你这想法,和孟大人说了?” “说了。” 提起这事,安哥儿就更生气了。 明明他和孟大人说了,温止人品不行,可是孟大人竟然觉得,过去的事情,不能完全怪温止,不至于因此而否认他。 孟大人还帮温止说了许多话。 他说温止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他说温止行事坦荡,有魏晋遗风;他说温止胸怀天下,是国之栋梁…… 总之,孟大人把温止捧得快要上天了。 安哥儿表示,他真的尽全力阻止了,可是孟大人非要去邀请他。 后来,温止拒绝了孟大人的邀请,后者还是一直不肯放弃。 说不定过年期间,孟大人还得去劝说温止调到国子监。 安哥儿闷闷不乐地道:“爹,怎么办?” 贺长恭笑了:“你个小小孩,怎么管得这么多?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贺长恭道,“孟大人找他,说明他合适。咱们不帮忙,咱们也不阻拦。安哥儿,日后你也是读书人,读书不容易……” 何必毁人前程? 主要是,温止也算得上君子了。 沈云清当时提分开的时候,只是一介平民。 而温止却是知府的公子。 他是没有违抗母命,没有坚持到底,可是又有几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能坚持住呢? 他没有坚持,却也没有害沈云清。 毕竟以他的地位,想要沈云清,没有名分那种,也不难。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然而他没有。 甚至于之后,他可能还在默默地关注、帮助沈云清。 没有纠缠,把痛苦留给自己,好聚好散,已经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了。 尤其当人身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的时候,更容易忘乎所以。 贺长恭细细地把这些道理讲给安哥儿听,又道:“他并没有纠缠,也不算得罪。大家各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有交集,当没看见就是;但是踩一脚,也大可不必,知道吗?” 安哥儿听得懵懵懂懂。 “再说了,”贺长恭道,“他不放弃,现在还有爹什么事?爹问你,娘好不好?” “当然好了!”安哥儿毫不犹豫地道。 “我也觉得你娘最好。”贺长恭道,“所以他没有福气和你娘在一起,现在还不知道后悔成什么样子,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安哥儿点点头。 虽然他不能全部理解,但是他对爹,是全身心相信的。 爹说没事,那就真的没事了。 贺长恭却想得更多。 他知道,温止心里可能还有着沈云清,但是有就有吧。 好东西谁不惦记,更何况那么好的人呢! 他也不想影响温止的前程,大家各奔前程,谁也别打扰谁。 他是抱得美人归的得意之人,也得给失意的人活路。 只是没想到,温止真的那么优秀,孟大人都看上他了。 看起来,自己还得努力啊。 不能比读书,那也得比点别的,否则不是委屈了沈云清吗? 贺长恭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不能比沈云清前男友差啊! 这个父子共同守岁的除夕夜,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这一场父子对话,深深影响了安哥儿的余生。 他知道了,该如何做一个男人。 坦荡、豁达、独立思考、内心清明…… 总之,很多很多。 沈云清睡到下半夜被憋醒,发现父子两个人正在她床边下象棋,不由笑道:“你们竟然都还不睡。” 安哥儿:“我不困。” 说完这话,他就打了个哈欠。 沈云清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后回来笑道:“你们两个,都赶紧睡吧。” “都熬到这会儿了,就不睡了。”贺长恭道,“你继续睡你的,我们爷俩继续下棋。” 沈云清也没多少睡意了,干脆趴在床边看棋盘。 安哥儿见状,紧张万分地道:“娘,您这样会压到弟弟妹妹吧。” 沈云清:“不会,我注意着呢。你快下,我学学。” 她不会下象棋。 贺长恭道,“你既然不睡了,让安哥儿躺躺,我教你下。” “好。” 于是趴在床边看的变成了安哥儿,沈云清则坐到了贺长恭对面。 她觉得她能行。 毕竟前世学医那么难,她也过来了;而且她还是顶流医学院毕业的。 她数学也不错,逻辑思维能力在线。 沈云清把自己夸赞了好一番之后坐到了棋局前。 她动了。 安哥儿:“娘,您这个兵,不能走两格。” 沈云清:“这个兵是你爹,步子大。” 安哥儿:“娘,您这个象,不能过河。” 沈云清:“象渡河,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安哥儿:这还有法教吗? 爹,你快管管。 贺长恭美滋滋:“你娘懂得就是多。” 安哥儿:算了,我还是睡觉去吧。 大人不仅耍赖,还赖得理直气壮。 虽然和他这个旁观者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就是气不过。 爹怎么一点儿原则都没有? 好了,娘也醒了,可以接力守夜,他还是睡一觉吧。 安哥儿也实在熬得厉害,很快就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鼾声。 沈云清无耻地把车拐了个弯儿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越看越顺眼。 “我肚子里这个,和安哥儿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长恭:你想得真多。 他就想要一半,她竟然还想要全部。 咋,你上辈子拯救佛祖了? 好事也不能都在咱们贺家啊。 第344章 各种不解风情 说到孩子,贺长恭又说到了对安哥儿未来的安排。 他试探着道:“云清,我想着,要不安哥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我,我舍不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别开脑袋,大概怕沈云清发现他目光中的不舍。 按理说,让安哥儿去继承那个位置,是最好的安排。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做皇帝比其他都好。 可是他就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和家人在一起,有爹娘亲人在身边,一家子其乐融融,才是最好的。 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想法,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但是他就是这么想的。 沈云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何尝舍得? 安哥儿如果现在是十六七岁,而不是六七岁,她或许会觉得那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对现在的安哥儿来说,卷入其中,太过残酷。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7节 就算做了皇帝,他在那个位置上,也会有很多人欺负他年幼。 他身上要承担的压力,也非常非常大。 只是……不是安哥儿,换个假的,一旦被戳穿了,那千辛万苦争取到的力量,会不会毁于一旦? 毕竟皇室血脉这件事情,还是很严肃的。 你造假了,就不值得信任了。 并不是你说,这个是假的,真的其实还在我手里,就能被采信的…… “老实说,事情没走到那一步,我也不知道。”沈云清诚实地道。 她爱安哥儿,她把安哥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是倘若有一日,安哥儿站出来就能平息事端,避免许多纷争,拯救许多人命,她会怎么选? 沈云清逃避面对这种假设的情况。 “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开口道,“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等起事以后,看进展再说。 她也不希望,把安哥儿推到孤家寡人的位置上。 可是安哥儿身世如此,也由不得他…… 继位者可以不是安哥儿,可是那个人,能允许安哥儿的存在吗?zwwx.org 所以未来在安哥儿面前的路,很可能,非升即死。 那种情况下,即使拼了性命,他们也要把安哥儿推上去啊! 这点贺长恭倒是很赞成。 他点点头:“嗯,那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咱们对孩子尽力就是。” 他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沈云清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腰疼——这也算她的职业病了,于是又回到床上,挨着安哥儿躺下。 “你去榻上睡一会儿?” “不去了,我该出去烧纸了。”贺长恭道。 京城的规矩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按照临州的规矩,天将亮未亮的时候,被请回家过年的先祖们就要离开了。 这大过年的,也不能让祖宗空手走不是? 所以就有了烧纸的规矩。 “行,那你去吧,等火星子都灭了再回来。” 大过年的,别引出火灾来。 贺长恭答应一声,出门去找贺季武了。 祭祀的事情,兄弟必须都在。 那群人还在贺婵屋里,不过也都有些困意。 韩氏靠在床边,眼睛都睁不开,却还在强撑着。 贺长恭见状忍不住道:“娘,您这是强撑什么呢?赶紧回去睡觉。” 韩氏:回去?她回去岂不是讨人嫌? “不用,我在你妹妹这里歪歪就行。”韩氏道,“哎呀,该烧纸了是不是?走走走,我也去。” 宋维野弱弱地道:“我算入赘,一起去行不行?” 这不是烧纸,这是肯定他地位的事情! 贺长恭倒是没嫌弃,带着他和贺季武一起去了。 与此同时,武安侯正在和文氏说话。 “姐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他像个等待被肯定的孩子,捧着一个荷包送到文氏面前。 文氏笑着接过来,“你费心了。” “姐姐从前给我包红包,现在终于轮到我给姐姐送礼物了。” 而人生,已经过去了大半。 可是能重逢,武安侯已经无比满足了。 文氏打开,里面是一支累丝镶宝蝴蝶金簪。 蝴蝶翅膀做得极其轻薄精致,说话间的呼吸,都能让蝶翼颤动,栩栩如生。 单说重量,不算值钱;但是这工艺,巧夺天工,乃是精品之中的精品。 就算文氏从前在宫中见惯了各种好东西,见到这簪子,也是眼前一亮。 而这眼前一亮,就是对武安侯最好的肯定。 武安侯道:“姐姐试试,试试——” 他酝酿再三,到底没敢说一句,我替姐姐插上试试。 哎。 文氏伸手,凭着感觉插到发髻上,又轻轻抚摸了下,笑道:“这种俏色的金簪,对我来说太年轻了。” 她已经年近六旬,再不是他记忆中年轻的姐姐了。 “合适的,合适的。”武安侯笨嘴拙舌地道。 为了防止文氏送人和多想,他又道:“我还准备了好几支,回头姐姐给家里的晚辈分一分。” 人人都有,只是款式上看起来相似,然而和姐姐这支,都不一样。 文氏的这一支,在蝶翼上,隐藏了他的名字…… 这是不一样的,这是他的心。 文氏笑道:“让你破费了。” “我也算长辈,应该的,应该的。”武安侯道。 说完这话,忽然有些冷场。 武安侯紧张拘束,脱口而出道:“姐姐,我给你讲一下东南的局势吧。” 这话说出口,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大过年的,他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啊! 文氏却道:“你不嫌弃我不懂的话,就和我说说吧。” 于是,别人都在欢笑着吃喝玩乐守夜,文氏屋里,却像是在召开联合国会议…… 贺长恭烧完纸之后回屋,先洗了洗手,又来到床边,却发现沈云清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 贺长恭:“……你咋不睡了呢?” 沈云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睡不着。” “缺了点什么?是饿了还是渴了?” 沈云清舔了舔嘴角,“就是关于辞旧迎新的时候,夫妻俩该一起做点事情,以期新的一年,蜜里调油。” 贺长恭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烧香还是磕头?你等着,我这就去取香去。” 沈云清气急:“咋,我要和你结拜啊!” 不解风情! 第345章 跨年的愉悦 “别闹了,咱们俩结拜什么?”贺长恭对于沈云清的满脑子黄色,还是一无所知。 沈云清:“……睡觉!” “别啊,”贺长恭道,“跟我还藏着掖着?你要方便?” 沈云清:“我便秘。” 贺长恭:“那咋办?” 沈云清拉上被子盖住头:神仙啊,救救我。 贺长恭却把她从被子里刨出来:“到底咋办,你还没说呢?能吃药吗?吃点什么药?” “吃药已经救不了我了。” 贺长恭急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这紧张得一头汗。 沈云清:“吃你就好了。” 贺长恭的脸慢慢涨红,随即紧张地看了一眼安哥儿,小声嘟囔道:“孩子还在呢!真是的,一点儿也不忌讳。” 说话间,他走到火盆前,把火盆端了起来,往隔壁走去。 沈云清一头雾水。 她要他,他去端火盆做什么? 一会儿,贺长恭就把屋里六个火盆之中的四个挪到了隔壁房间,又过来扶沈云清。 沈云清:“干什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家。” 沈云清看着他爆红的脸,忽然明白过来,趴在床上大笑起来。 贺长恭被她笑得更加不好意思,打横把人抱起来:“你咋那么没羞没臊的?” “你要脸还抱我过去干什么?”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8节 “你是我媳妇,我抱你怎么不要脸了?我抱自己媳妇,有毛病吗?” 沈云清:没毛病。 云消雨歇。 贺长恭收拾完上床搂住已经睡着的沈云清,用粗粝的指腹,一点点描绘着她的轮廓。 过了十五就得走了。 他如何舍得? 真恨不得把人揣在胸口带走。 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她太好了,好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毛病;只要看她几眼,就能让自己心生荡漾,满满都是喜悦。 贺长恭轻轻用下巴蹭了蹭她脸颊,胡茬让沈云清下意识地推他:“走开啦。” 贺长恭闷笑,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你听,跳得有多快。 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把你放在了心尖尖上。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沈云清的喜欢,是回报,是感激。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无关回报,无关感激,无关责任。 他就是爱她。 爱她欢笑的眉眼,爱她绝世的医术,爱她所有的所有。 和她在一起,从身体到精神,每一个毛孔都是心满意足的。 贺长恭把沈云清搂在胸前,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要做一个梦,梦里也要有她。 和贺家的其乐融融不同的是,温家正剑拔弩张。 原本温夫人带着温止和周氏守岁,屋里还有一群丫鬟婆子。 刚开始是温夫人说话,温止和周氏应和。 后来温夫人可能是累了,就不怎么开口了,然后气氛就变得很沉闷。 温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周氏见状,更不敢开口。 而温止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 温夫人冷哼一声道:“过日子过得就是孩子。家里没个孩子,过年都是冷冷清清的。我也没有福气,我那些手帕交,现在早都当了祖母,就我一个还没有。” 周氏面红耳赤,头快要低到胸前。 她知道,温夫人这些话,是来敲打自己的。 她开口是错,不开口还是错。 温夫人宠溺自己的儿子,什么错处都是儿媳妇的。 她早就知道,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只是没想到,大过年的,她也不肯放过自己。 温止淡淡道:“是我的错。之前在翰林院实在太忙,几乎不着家,更别提生孩子了。等去了郴州就好了,外放不至于那么辛苦。”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因为“外放”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戳在温夫人心上。 她多得意,自己儿子高中,自己儿子留在京城,进入翰林院。 为此,她每次写信给别人的时候,都要有意无意地提起。 没想到,温止竟然不听劝阻,自毁前程,非要外放。 这是把她的面子往泥里踩,温夫人都要气疯了。 “外放,外放!外放到底有什么好处!”温夫人怒气冲冲地道,又忍不住骂周氏,“你是锯嘴的葫芦吗?你夫君犯糊涂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跟着劝劝?” 周氏低头道:“母亲,是我的错,您消消气。” 她心里可太高兴了。 终于要离开了。 而且现在看着婆婆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竟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虽然温止离开京城不是因为她,但是能让婆婆这般失态,周氏心里就很高兴。 “娘,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在外面的事情,都是自己掌握,从不和她说。” 温夫人怒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留在翰林院是多好的机会,日后封侯拜相,都有指望。你去个天高皇帝远,鸟不拉屎的县城,就算你治理成一朵儿花,谁能知道?谁能帮你说话?” 温止淡淡道:“凡事但凭自己的良心吧。我不想在翰林院耗费光阴,想为百姓干点实事。” 皇上昏庸,无所担当,内阁弄权,翰林混乱…… 对于这样的现状,温止极其不满,但是又无能为力。 他拒绝在这样的环境中虚耗,更想踏踏实实做事。 所以思前想后,他决定外放出京。 温夫人拍着桌子道:“你是不是傻?你爹这么多年,止步于临州知府,不就是上面没人吗?你在京城有你岳家,还有你老师不也看好你吗?就之前想把女儿嫁给你那个严大人……” “娘!”温止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不要坏了严家姑娘的清誉,没有那件事情。” 老师只是说他,不知会成为谁家乘龙快婿,并没有说其他。 到了母亲这里,就变成了老师要把女儿嫁给他。 温止不喜欢这样的攀附。 他更明白,母亲这样说,完全是为了刺激周氏。 他一直想不通,母亲不喜欢沈云清,说她带着孩子二婚,出身乡野……行,他能努力说服自己理解。 可是周氏呢? 出身高贵,没有架子,任劳任怨,怎么到了母亲这里,还是看她不顺眼? 难道,他要娶个天上的仙女吗? 第346章 尽职尽责的温止 温夫人被亲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一会儿,又开始骂周氏:“看着你不声不响像老实的,没想到背后挑唆你男人忤逆我。你没进门之前,他从来不敢和我这样说话。” “娘。”温止目光严肃,定定地看向温夫人,“今日过年,您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他目光锐利,声音不高,却带着慑人的气势。 温夫人一下软了下来。 她知道,儿子生气了。 温止上一次这样生气,是什么时候? 是她逼他和沈云清分开的时候。 温止说:“娘,如您所愿,我们不在一起了。但是不是我放弃了,是她不要我了。” 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儿子像变了一个人,和她疏远了很多。 而且,无从弥补。 这一次,他又生气了。 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娶了媳妇忘了娘,就是这样吗? 温夫人悲从中来,抬起手来抹眼泪:“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你爹宠妾灭妻的德性你也知道,娘为了你,吃过多少苦……” 温止淡淡道:“如果不是记着娘的生养之恩,现在我就不会和爹决裂,把您搬到京城来。” 他爹还好好活着,祖母也在,温夫人却能自己在京城享受。 这其中,有温止的斡旋。 温夫人听他这般说,顿时气短,声音低了一些:“难道那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是我应该做的,所以我没有抱怨。”温止道,“可是娘,周氏出身高贵,本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娘也知道,她娘家或许会是我的助力,所以为了我的前程,您对她,还是客气些吧。” 周氏忙道:“相公,我没事的,婆婆都是为了我好。我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到,还得婆婆多多提点。” “你看,”温夫人立刻借坡下驴,“你看都是你想太多,我们婆媳多好。” 世界和平了。 温夫人没再指责周氏。 周氏起身给两人倒水,又张罗丫鬟婆子传席面,做足了温柔贤惠的样子。 温夫人暗自得意,心说总算你有眼色。 温止对周氏道:“你也歇歇。” 周氏低眉顺眼道:“我不累。” 相公为她说话,为了她和婆婆闹起来。 即使日后婆婆可能因为这个而加倍为难自己,但是只要想到他心里有自己,周氏还是觉得心满意足。 他维护自己的时候,样子真是让人沉迷。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29节 天终于亮了,周氏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在京城中没有多少来往的人,但是大年初一,就算是邻居,也会有人来拜年。 人多了,婆婆好面子,就不好意思发作。 整个正月里,都是人来人往,她的日子能好过些。 等过了这段日子,她又该随着温止出京了。 她的好日子,才真正来了。 吃过饭,温夫人说她累了,要休息,让周氏招待客人。 周氏忙答应。 她知道,温夫人从前在临州,都是被人捧着的,现在来拜年的,却不会如此,让她觉得不高兴,索性就不见了。 这样正好。 周氏跟着温止回了自己房间。 温止道:“你也休息吧,闭门谢客就是。” 周氏笑道:“大年初一,不好闭门谢客。我不累,相公歇歇吧。” 温止却问:“我的官服呢?” 周氏的笑意僵在脸上:“官服?相公你……” “我去翰林院看看。”温止道,“不知道又积压了多少公文……” 多干多错,不干不错。 所以现在很多人,见了活儿就躲。 可是温止做不到。 他良心过不去。 他寒窗苦读十年,不是为了躺平当咸鱼的。 周氏有些心疼,忍不住道:“可是相公都已经要申请外放了,现在还……” 不,准确地说,外放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只差最后一步了。 翰林院那些琐事,为什么还要往自己身上揽? 周氏替温止感到不值。 兢兢业业做了那么多事情,也根本没有得到该有的肯定,反而被人当成软柿子欺负,给他更多的活。 温止道:“在其位谋其政,现在我不还在翰林院吗?横竖家中无事,我去看看吧。万一各地真有紧急的事情上报,不要被压住。” 翰林院现在的权利,比以往都大。 各地来的奏折,温止这样资历浅的,要进行第一步的阅读分类,然后一级一级往上呈。 这个天下,早已千疮百孔,按下葫芦起来瓢。 所以每天各种告急的奏折,都层出不穷。 关键是地方上火都烧起来了,京城从皇上到文武百官,却歌舞升平。 温止见得多,也就格外愤懑,同时倍感无奈。 周氏知道他是端方之人,心中更加爱重温止。 她亲自找出官服,服侍温止更衣净面,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去。 接下来几天,温止还像从前一样,早出晚归,日日沉浸于公事,无法自拔。 周氏则一边应付难缠的婆婆,一边收拾着东西准备离京。 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娘问她过得好不好。 周氏说很好很好。 她不仅给温止说了许多好话,甚至连温夫人都美化了一番。 她要的幸福,靠自己争取,不用靠娘家为她出气。 那样恐怕会把温止越推越远。 关于自己和温止的未来,周氏觉得有信心。 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正月初五这日,贺家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原来是江南杭家的人,来接杭清辞了。 来人是杭清辞的侄子杭继明,年龄和杭清辞相当,行事说话都很沉稳。m.zwwx.org 指望高纵出来应酬是不可能的,虽然杭清辞,现在算是他的人。 所以贺长恭就接待了杭继明。 杭继明先郑重谢过高纵和贺家人,然后表示要带杭清辞回江南。 杭清辞却拒绝了。 “我不回江南,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杭继明急了:“小姑姑,你不回去,留在京城,大家怎么能放心?祖父和祖母,都日日念着您……” “那我更不该回去,让他们被人指点。” 她要留在京城。 “我暂居贺家很好,尽量不给人添麻烦。你回去告诉祖父,让他放心。我跟着贺夫人学些医术,很是充实满足。日后若是贺家有什么需要,请他帮一把,替我还这人情。” 第347章 临别在即 杭清辞到底没跟着回去。 贺长恭也没说什么。 家里的事情,女人的事情,他自发自觉地闭嘴。 上有祖母,下有沈云清,还有贺婵,哪个也比他能做主。 但是等回房之后,他忍不住和沈云清道:“她留在咱们家做什么?其实她今日不出来,我都忘了有这号人了。” 杭清辞带着丫鬟独居小院,有独立的门,自己买菜做饭,自成一体。 贺长恭真的没怎么见过她。 沈云清道:“她现在回去,还不是被人指指点点?” 当年选择和离时候,她是骄傲的,不会再回头;因为不想连累家人被人戳脊梁骨,所以远走京城。 现在回去,当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还不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她在京城,也确实不安全了。 所以偏居贺家,借着高纵的凶名,求一时之安。 虽然未必能长久,但是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会如何呢? “她做梅子手艺好,我也想要她留下,最好等我吃腻了再走。” 贺长恭摸摸她肚子:“回头又怀上了,还想吃。” 沈云清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生一个还不够吗?” 生孩子那么辛苦! “够了够了,你说几个就几个。”贺长恭笑道,“都听你的。就是……” “就是什么?”沈云清凶巴巴。 “如果再生一个的话,就生个女儿吧。”贺长恭道,“咱们有个安哥儿,再来个女儿凑个好字。” 主要想起女儿灵动娇俏,和沈云清一模一样,他的心啊,就软成了一汪水。 沈云清:狗剩膨胀了,“好”都认识了。 正月里原本有许多应酬,尤其贺长恭兄弟那么多,饭局更是一天恨不得安排八场。 但是他都推了。 正月十六就要离家,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陪着家人。 尤其是陪着沈云清。 韩氏见他总呆在屋里不出去,非常怀疑他居心不良。 于是某一日,韩氏敲打他:“狗剩啊,你媳妇肚子里揣着娃,你可别乱来。” 贺长恭脸憋得通红:“娘,您说什么呢!我是那没数乱来的人吗?” 主要都是沈云清乱来啊。 韩氏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今晚开始,你搬到我屋里来睡,让婵婵去陪着你媳妇睡去。” 贺长恭:“……您别瞎安排了。我有数,我的媳妇我的崽儿!” 又不是别人的,自己能不心疼么? 韩氏满脸不放心。 都是年轻时候过来的,想瞒着谁呢! 晚上,沈云清腿抽筋了,哼哼着喊疼,贺长恭过来替她揉腿。 “不行,疼——” “姑奶奶,别出声。”贺长恭捂住她的嘴,扭头看向窗外的黑影,“看到了没?” 沈云清眼睛瞪大:刺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0节 刀哥呢? 是不是又去勾引小婉去了? “娘。”贺长恭道。 沈云清:嗯? 韩氏来做什么? 贺长恭以为她知道了,会克制住别孟浪,就松开了手。 没想到沈云清脆生生地喊道:“娘,怎么了?” 贺长恭:“……” 失算了失算了。 韩氏被抓了个现形,也挺尴尬,支支吾吾地道:“没事,没事,就,就屋里有只耗子,喊狗剩去拿耗子去。” 原本在墙角打瞌睡的刀哥,一听“耗子”两个字,小狗眼瞬时瞪得溜圆,哧溜就钻了出去。 狗拿耗子,它来了! 狗剩靠边站。 看它的! 没有一只耗子,能躲过它刀哥的爪子! 它要抓住耗子,去给小婉看看。 作为一条狗,它可太能了。 贺长恭:“娘,刀哥去帮您抓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韩氏气急:“天这么黑,你还不来送送娘!” 贺长恭心说,我这一送,还不被您留下了? 他打开窗子对着隔壁大喊一声:“海棠,来扶老夫人!娘,您慢走——” 韩氏点点他的脑门子,压低声音,没好气地道:“你给我老实点!” 等她走后,沈云清好奇地道:“娘这是来做什么呢?怎么还拐弯抹角的?”wap.zwwx.org “喊我抓耗子。” 总不能说,来抓自己这只耗子吧。 嗐,明明他这么老实巴交的人,都是给媳妇背黑锅了。 沈云清:“娘那么说,你就信啊,傻不傻!娘常常和我说,小时候家里穷,抓只耗子和舅舅们抢着吃呢!” 韩氏才不怕耗子。 贺长恭见瞒不住,这才道:“你老实点就行了。” 沈云清:“嗯?” 弄清楚事情始末后,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原来狗剩成了背锅侠。 “你也不冤吧。”沈云清色兮兮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对不对?” 为爱鼓掌这件事情,尤其如此。 贺长恭:“你赶紧正经点,腿疼不疼了?” “不疼了,快来睡觉。” 贺长恭:“你没安好心。” “那你上当不?” “不上。” “嘿嘿,那如果是我呢?” 贺长恭:“……” 完了,无药可救了,救不了了。 贺长恭洗了澡才回来,沈云清已经睡着了。 “就知道你是个小骗子。”贺长恭给她拉好被子出了门。 他去安哥儿屋里,后者还在挑灯读书。 “早点歇着,费眼睛呢!” “没事,我看一会儿记得休息的。”安哥儿忙道,“我要好好读书,争取十岁下场试试。” 十岁啊…… 十岁的时候,你爹要么挂了,要么富贵了,考这玩意儿有啥用? 读书明理就行了。 “安哥儿,爹问你啊,如果有一日,离开了爹娘,但是会有一个别人觉得很好的前程,你怎么办?” “我把爹娘接到身边。” 贺长恭:“那,要是不行呢?” “那就不去了。”安哥儿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守着娘,嗯,还有爹。” 贺长恭:“爹也这么想的。只是有时候爹也会想,是不是拖累你了……” “爹,您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爹没事的时候胡思乱想,”贺长恭摸摸他的头,“你要是托生在别的家庭里,说不定比现在更好。” “那我要是落入贫困之家,说不定都饿死了。”安哥儿道,“爹,您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哪有什么事情。”贺长恭道,“爹就是有时候觉得,从前做最美的梦,也没敢想有你娘这么能干的媳妇,有你这么聪明的儿子。” 贺家的祖坟,真是浓烟滚滚了。 第348章 意外访客 等从安哥儿屋里出来,贺长恭又去看了看卧床的沈万贯。 ——他得在外面多遛遛,要不回去难受的还是自己。 在外面喝点凉风,挺好。 贺长恭慢慢悠悠地又去了前院。 沈万贯和张旭都没睡,两人正在说话。 见贺长恭进来,两人都有些意外。 张旭起身让座,贺长恭勾着他肩膀一起在床前坐下,姿态很是亲密。 “爹,姐夫,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这记挂着燕烈的事情,”沈万贯道,“她出事之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m.zwwx.org 贺长恭:“……您老人家也知道啊。” “那是自然,我在燕春楼砸了那么多银子,总认识几个人了吧。” 贺长恭心说,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那么爱嚼舌根子。 “没事,您放心,云清都盯着呢。她那脾气您也知道,不声不响的,但是不能置之不理。” “又要让她操心了。”沈万贯叹气,“我没给你们帮上忙,净给你们添乱了。你连襟这马上要春闱,还得照顾我;云清怀着孩子,还得操心……” 连襟两个忙一起劝沈万贯,不要多想,说都是一家人,举手之劳云云。 等到正月十四的时候,就传来了好消息。 有人看到了燕烈在彩排,以燕春楼花魁的身份。 没错,二十九岁“高龄”的燕烈,再一次成为燕春楼的花魁,代表燕春楼,为上元节的花灯会彩排。 沈云清知道这是计策奏效,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至于砒霜还是蜜糖,都是自己的选择。 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沈云清继续给贺长恭收拾东西,想到后天他就要走,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好在正月十六,医馆也要开了。 这时候,有的忙,反而是好事。 而且贺长恭也说,以后两三个月就回来一趟。 海棠在旁边帮忙。 她举着一件厚厚的鹤氅道:“夫人,这个还用给大爷带吗?” “带着吧。”沈云清道,“虽说出了正月很快就暖和了,但是万一有倒春寒呢?给他带这一件就行,带多了也累赘。” “好嘞。”海棠痛快应道,利索地把鹤氅装到包袱里。 沈云清又问:“街上有卖菜的了吗?” 她想着贺长恭离开之前,给他做点好吃的。 “还没有,得过了十五。”海棠道,“不过年前家里屯的,还有很多肉和菜,倒也够了。” 沈云清意兴阑珊:“嗯,将就着吧。” 海棠还以为她馋海鲜了,笑道:“等回头奴婢让人给郑涛带信,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能送来。” “倒也不用,我没有那么想吃。”沈云清道,“大爷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1节 过年的这大半个月,贺长恭一直在她面前来回晃悠。 今日竟然不见人,沈云清都有些不适应了。 “奴婢也没见。”海棠也觉得很奇怪,“奴婢刚从老夫人那边过来,也没见大爷过去。要不,奴婢再去看看?” “可能在我爹那里。”沈云清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我爹。” 可是等两人过去之后,却没有见到贺长恭。 沈万贯道:“早上是来坐了一会儿,可是被外面的人叫走了,好像是有急事。” “急事?” 沈万贯害怕她追出去,忙道:“你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别管那么多,先顾好你自己。狗剩是男人,在外面总有自己的事情,别总把他绑在屋里。” 对于正月半个月,女婿没有出去应酬这件事情,沈万贯满意又担忧。 沈云清:“……我又没拿绳子绑着他。” 她也不是不让贺长恭出去,就是有点担心。 毕竟从前他就算临时出门,肯定会交代清楚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竟然就这样走了,她有点不适应,更有担忧。 ——这是多十万火急的事情,贺长恭才这么着急出去啊。 她又去旁敲侧击地问了文氏,发现文氏也一无所知。 这就奇怪了。 贺长恭表示,自己正在做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能和你说。 大清早,沈云清还没起来,他穿好衣裳先去看过祖母,又去看老丈人。 结果外院的婆子来说,有人来找他。 找他就找他呗,贺长恭下意识地问对方的身份。 结果,对方还不肯说,弄得神神秘秘。 贺长恭最讨厌这样的,原本打算不出去了,但是听说对方还在门口等着,而且只有一个人,想想还是出去了。 出去之后发现,对方穿着粗布衣裳,还戴着帷帽,但是看得出来身材颀长,应该是个男人。 “你找我?”贺长恭站在大门下,警醒地问道。 “贺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豁哦! 这人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 是温止。 温止这是要做什么? 光明正大上门不行吗? 而且装得这么神秘,确定是来找他,而不是沈云清? “你找我做什么?”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你媳妇生不出来,还是你生不出来那事?” 温止:“……请借一步说话。” 贺长恭:借两步都行,我还怕你不成? 温止带着贺长恭左绕右绕,又问贺长恭:“后面有跟着的人吗?” 贺长恭:“……没有。” 他倒是相信自己。 这一圈走下来,贺长恭都觉得,是不是温止找了几个亡命之徒,想把自己弄死,取而代之了。 温止整个人,都非常严肃。 “那就好。”他低声道,带着他来到一处小院,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把小院的门打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贺长恭先进去了。 他警惕地查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埋伏的痕迹。 这是一处二进的小院,并不大,十分清净。 但是显然也没人住,里面的积雪很深,一脚踩下去都没到了脚踝。 温止摘下帷帽,露出清隽的眉眼,淡淡道:“这里简陋,无人居住和打扫,怠慢了。” 贺长恭心说,哪儿来那么多屁话,直接说正事啊! “你找我做什么?” “事关重大,进屋再说。” 贺长恭嘀咕:“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正事不成?” 咋,你给我饯行,还是我给你饯行? 第349章 事情败露? 贺长恭觉得,他和温止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有一件事。 不,一个人。 沈云清。 要不,他们知道彼此是谁啊!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根本尿不到一壶里。 温止把帷帽放到桌上,做出个邀请的姿势道:“请坐。” 贺长恭在他对面坐下,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这厮该不会装模作样,想打听自己的安排,想趁虚而入吧。 温止却没有提沈云清,开门见山地道:“敢问贺大人,仲景最近去了哪里?” 仲景? 竟然是问二弟的? 贺长恭瞬时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 “你问仲景做什么?不是找我吗?” “我和仲景是同窗……” “后来闹掰了。”贺长恭不客气地道,“你做事不厚道。” 至于什么事情,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贺长恭对温夫人的怨念,比沈云清还深。 ——做你家儿媳妇,是真的要命。 连带着,他对温止也不待见。 因为温止就没有做好,否则不能纵得温夫人如此猖狂。 虽然说百善孝为先,但是你孝也得有分寸,有方法不是? 温止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痛色。 他被这句话刺痛,下意识地道:“倘若我厚道,大概也轮不到你现在说这话。” 贺长恭:“你说得没错,我谢谢你瞎了眼。” 他不想为难温止,不代表狭路相逢的时候,会放过他。 姓温这一家,缺德冒烟的,祸害人。 温止:“……” 他是个极克制的人,所以垂眸深呼吸两个来回,气息已如常。 “我想问贺仲景去哪里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和沈云清无关。” 其实温止知道,贺仲景对沈云清,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在自己和沈云清分开以后。 贺仲景上门寻他,把他给打了。 那一次,温止明白了。 他也知道,贺仲景是碍于身份,更是因为沈云清只把他当弟弟,才不敢说出心里话。 所以温止后来一度认为,沈云清和贺仲景会在一起。 他心痛,但是也……祝福吧。 沈云清担心的事情——贺仲景科举被为难,其实根本不会发生。 因为温止已经特意和父亲谈过,说贺仲景也极有可能高中。 临州再出一个进士,也是父亲的功绩。 父亲已经被他说服,所以没有人会为难贺仲景的。 只是这些话,现在说起来,有种事后邀功的嫌疑,温止自然不会说。 贺长恭半真半假地道:“弟妹成亲后一直没有怀孕,加上他被人调换了试卷,心灰意冷,就带着弟妹外出游玩散心了。怎么,你要找他?” 温止冷冷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贺长恭心里一沉,却装得一无所知:“有话就说,拐弯抹角的,我这样的粗人听不懂。怎么,他欠你银子了?” “他私铸兵器,意图不轨!”温止一字一顿地道,同时从袖中掏出一封奏折,扔到桌子上。 贺长恭心里就一个念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2节 完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贺长恭拿起奏折道,“那玩意儿也不当饭吃,弄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却不耽误他一目十行地把奏折看完。 识字可真好。 不过这个大正月里给皇上千里迢迢上走着的尚一峻,可真是个讨厌玩意儿。 尚一峻是当地一个“大官”。 因为他是从五品,比当地知府等级还高。 但是他是花钱捐的官儿。 捐官这件事情,由于刚刚起步,所以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章程。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万太后总得想办法搞钱,这不就有了新招数吗? 官服官身是有了,但是没有实权,就很尴尬。 第一口螃蟹,并不容易吃。 其他人吧,都老老实实等着,最多腹诽一下朝廷这样不讲究,光收钱,不给人实权。 但是这个原本就是个土财主的尚一峻,得了这个官身,就很把自己当回事了。 比方说,他听说隔壁镇上一大块盐碱地,被外乡人买走了。 外乡人还雇佣了很多外乡人,把地围起来,说是要在里面研究什么新的种子。 尚一峻也是闲得发慌,然后就总去那周围转。 这一转,就给他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 ——竟然有人在私铸兵器。 尚一峻立刻去和当地官员说起这件事情。 而当地官员,已经被贺仲景他们买通了。 只不过,贺仲景说的是做走私生意,制造铁器卖给关外的人,牟取暴利而已。 所以当地官员就给贺仲景通风报信,然后过了好几天,才在尚一峻的催促下,派人去查。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查到。 尚一峻对于这个结果,表示强烈不满。 他明明都看见了,明明…… 可是当地官员根本不予理会。 尚一峻气得都要吐血,回家躺在床上,忽然想到,自己也是有官身的啊! 当地官员不作为,他可以自己作为啊。 于是尚一峻就煞有介事地给皇上写了一封奏折。 正月里苦逼加班的翰林们,个个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谁也不正经去看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除了温止。 温止刚翻开尚一峻那废话连篇,咬文嚼字的奏折时,也想扔进垃圾桶里。 但是他忍住了。 然后,他就发现了问题。 奏折里,尚一峻说了事情始末,还提了贺仲景的名字。 温止就上了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偷偷把奏折给带回来了家…… 他睡不着了,辗转反侧,想过很多可能。 最后他觉得,说不定,只是巧合。 毕竟他想不出来,贺家参与这种事情的理由。 ——难道就因为贺仲景被人调换了试卷,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就要拉上全家人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能。 温止觉得,自己对贺仲景有所了解。 他不是那种情绪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人。 温止想不通。 可是事情在这里,必须解决。 谁也不知道,那尚一峻会不会在奏折石沉大海之后继续上书。 而且手里的奏折,又该如何处理?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的温止,决定来找贺长恭。 兹事体大,他选择了乔装打扮。 于是就有了他和贺长恭的这一场“幽会”。 第350章 拉他入伙? 沈云清:关于我男人和我前男友,瞒着我暗戳戳幽会这件事情…… 我无话可说。 因为根本想不到,这俩人在一起聊的,是我小叔子,而不是我。 温止道:“你只要告诉我,这个贺仲景,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贺仲景就可以了。” 贺长恭并不急于回答。 他在考虑。 温止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倘若你也不认识,那就是我想多了。这封奏折我还回去,你就当没事发生。但是倘若就是他,你,你们……” 他说话的功夫,贺长恭已经考虑清楚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隐瞒也是死鸭子嘴硬。 “是他。” 温止气得直哆嗦:“你们,你们……荒唐!荒诞!胆大妄为!” 他是个读书人,也不会骂人,虽然气到这个份上,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贺长恭揉了揉鼻子,露出几分痞气:“干都干了,怎么着吧。” 温止:“……”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赖! 温止半晌才冷静了些许。 他很想说,你们这么胆大妄为,知道后果吗? 就算你们不把命当命,愿意承担后果,那沈云清呢? 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猜测贺仲景心存不满,所以去做违法的事情,现在贺长恭这种态度,让温止觉得,事情一定比他想象得更严重。 甚至于,这些人可能想谋反。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温止沉声问,星眸之中是满满的怒意。 贺长恭:“想过。与其忍辱偷生,不如大干一场。” “就因为贺仲景落第的事情?” “不仅仅因为那件事情。但是他确实,也受了不该受的委屈。”贺长恭看着温止,“你日日辛苦,为的是这样一个烂透了的朝廷,你甘心?” “你竟然,还想拉拢我!”温止出奇地愤怒了。 他想要他们迷途知返,他们竟然还想拉他一起干! 一向文质彬彬的温止,现在都想口吐芬芳了。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啊! 贺长恭:“是谢谢你。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情,恐怕会很麻烦,所以真的谢谢你。拉拢你的话,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别扭,你也别扭,是不是?” 温止:“……” “那就对了。”贺长恭道,“但是你确实又有才,厉害,我承认不如你。我就那一点儿比你强。” 哪一点儿,就不展开说了,免得扎心。 毕竟温止今日做这件事情,真的是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我不拉你跟我们干,”贺长恭继续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你犯不着。只是这情,我领。将来真有我得意那一天,我会报答你。” 温止怒道:“我劝你悬崖勒马,不要把她牵扯进去!”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不管什么立场不立场,他不要沈云清出事。 她可以不是自己的女人,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该有安定幸福的生活! 贺长恭,凭什么把她带到贼船上,让她一同覆灭! 贺长恭:“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她早就想反了。” 温止:“你胡说!她好好的,怎么会想这些事情!” 贺长恭站起身来道:“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细说。但是这个反,我造定了。” “你——”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3节 “我说的也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贺长恭指着奏折,“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多谢你。” “处理?你怎么处理?” “能按住就按住,按不住……反了就是。” 他正好不想回去了。 反了他娘的算了! 温止还以为他说气话,怒道:“你以为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凭什么?” “该有的,我都有了。”贺长恭沉声道,“比你想象之中,拥有的更多。” 温止拍桌子:“你有什么?几十个交好的莽汉?还是几百个?” “如果是几万个,几十万个,你还觉得是莽汉吗?” “你不可能有。” “我有。”贺长恭道,“我不能告诉你我到底做了什么准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反,我造定了!出了这道门,你可以尽职尽责,向皇上回禀,都没有关系……” 他话说得很坦然,但是现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家人带出城去。 他不敢冒险了。 温止的人品如何,温止用情多深,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敢赌。 温止沉默良久。 半晌后,他徐徐开口:“这件事情,真是她主张的?” “是。不过究其原因,也是为了我贺家。”贺长恭道。 他这是交底的实话。 “她为什么……” 温止想不明白。 因为当初,面对母亲的欺凌,她毫不犹豫地和自己划清了界限。 一刀两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也会痛,尽管也会不舍,可是她还是说断就断。 温止后来想明白了,因为那是她被触碰到了底线。 可是现在不一样吗? 贺长恭,可是想造反啊。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可是她为什么,不同贺家划清界限? 温止甚至生出,亲自去问问她的念头。 可是终究,他已经没有立场了。 两个男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贺长恭起身道:“我得走了,出来时间久了,她担心。” 温止麻木地点头。 他想确认的事情,贺长恭给了他答复。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他心情更复杂了? 贺长恭从这里出去之后,却没有立刻回家。 他雇了一辆马车去了城东一趟,晚上又喝了酒,很晚才回家。 沈云清等他等得都已经睡着了,但是又被他洗澡的动静吵醒。 “你喝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道,“都要走了,出去找你的兄弟喝酒了?” 贺长恭一边脱衣服一边道:“少喝了一点儿。没事,你睡吧,我先不走了。” 不走了? 这要说不走了,沈云清可就不困了。 她坐起来道:“怎么不走了?” 可别是她拖了后腿啊! 虽然,她也挺不想让他走的,但是正事要紧不是? 贺长恭道:“仲景那边,可能出事了。我找人去解决一下,但是还是不太放心。咱们再合计合计,该怎么办才好。” “仲景出什么事了?” 第351章 卖身贼 贺长恭把大概的情况都说了。 沈云清:“这真是……” 哪儿来的程咬金! 这个尚一峻,要不要这么讨厌!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但是骂归骂,事情还得解决。 “仲景和湘湘不会出事吧。”沈云清睡意全无,不无担心地道。 “不会。”贺长恭道,“我已经找了从前的兄弟,快马加鞭地赶去报信。他从前也在军中,颇有些门路,想送信,找他最快。” 沈云清自动代入了神行太保。 果然,只有想不到,没有贺长恭的蒲公英兄弟办不到。 “送信是一方面,事情怎么解决?”沈云清又道。 这个尚一峻,总得解决。 而且他到底和多少人说过,现在事情又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们都一无所知。 没有消息的时候,是最让人担心的时候。 “仲景在当地,而且还有陆家的人帮忙,我也有相熟的人在那里,不碍事。”贺长恭安慰她道,“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怕你忽然知道了担心,所以说给你听听。” 沈云清确实担心。 她隐隐感觉,他们要谋划的大事,被动地掀开了序幕。 “用不用去和武安侯说一声?”她想了一会儿后道。 “和我想到了一起。”贺长恭道,“所以一会儿我还得出去,今晚可能都不回来了。” 除了武安侯,还得有高纵。 不过高纵这会儿估计正忙着,他决定先去找武安侯,然后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去找高纵。 ——非要在男人累极和欲求不满的时候,两者极限二选一,贺长恭觉得还是前者吧。 沈云清目送他出去后,也没有了睡意。 她的手轻轻抚在肚子上,轻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宝儿,希望你是个有福气的,能给咱们家带来安宁。”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能宫变成功,用最小的代价取而代之,才是最优解。 但是…… 他们目前的所有关系,都是在宫外的。 武安侯和高纵,都是被忌惮或者拉拢的,同时,也是被严防死守的。 他们的人想实现相对和平的宫变,是痴人说梦。 血洗紫禁城,才是这两个人的路子。 然而问题是,他们也很难调集那么多人,公然入京。 难,难,难。 贺长恭找到武安侯,两人秉烛夜谈。 与此同时,高纵在和水合说话。 一个床上一个床下,非常纯洁地聊天。 当然,如果忽略高纵是被绑在床上的话…… “你见了年渔樵没有?”水合一只脚放在椅子上,把鞭子在掌心轻轻敲打着问道。 高纵一脸傲娇:“你松开我,或者过来……我,我就告诉你。” “皮痒了?”水合怒道。 “痒了。”高纵脸皮厚得很,眼神得意而挑衅。 他今日刚刚被姓万的老太婆召到宫中说话。 回来后,水合就开始问他话。 不过他故意逗她,就是不肯说。 水合一个鞭花甩过来,高纵发出一声压抑又愉悦的闷哼。 水合:“……我刚才根本没有碰到你!” 这人怎么这么会演! 她自己难道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鞭子? 高纵见到自己露了马脚,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原本反剪在背后的双手,慢慢从背后拿出来,揉了揉手腕,似笑非笑地道:“玩够了?现在到我了吧。” 她想当女王,他成全她。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4节 但是也得给他反攻的机会不是? 要不这一晚上,他不得被活活憋死? 水合:“你可以试试。” “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高纵笑得不怀好意,然后起身扑了过来。 水合没把他这个手下败将放到眼里,却没想到,高纵原本就是天纵之才,和她耳鬓厮磨的这些日子,也没少套她的路数。 所以水合的轻敌,就给了高纵机会。 高纵把水合压到桌上…… 贺长恭从武安侯府出来的时候,高纵和水合,终于好好躺在一处说话了。 “年渔樵,我见到了,是只老狐狸。” 万太后召高纵入宫,是因为实在压不住各国使节了。 大使节的被杀,让各国更加找到了发作的借口。 他们狮子大开口,不得利益,根本不走。 万太后万般无奈,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些现在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玩意儿,曾经都被高纵或者他爹,按在地上摩擦。 于是她让人请高纵进宫。 从正月初二请到了正月十几,高纵终于答应了,于是就有了这次进宫。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水合还是想知道年渔樵的情况。 高纵却觉得没有必要。 “……当年你出事的时候,他要是真惦记你,就该辞官。” 伺候她那个蠢货兄弟,不是蠢就是坏。 水合懒得理他。 被他再三追问得不耐烦,她终于道:“因为我是要做女皇的,你就是个王爷。” “什么意思?” “我看的是天下,你只关心自己的心情。” 高纵这个人,真是个大奇葩。 唯我独尊,我行我素。 高纵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没错,你说得对。我只想压你……你给我压,我给你打天下,让你做女皇怎么样?” 水合:“卖国贼。” “卖身贼你要不要?”高纵胸腔中回荡着笑意。 他怎么能这么爱她傲娇的样子? 沈云清: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见水合要恼了,高纵终于道:“放心吧,你男人都给你安排好了。” 他给了年渔樵暗示,说夕照月没死。 那老东西激动得胡子都颤。 不过他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抓住了夕照月,试图说服他把人放了。 高纵让他滚回国。 年渔樵跟他啰嗦了许久,就是为了套出夕照月的下落。 “……我打发他回去,让他准备好迎接你。他将信将疑,你且看他之后如何表现,也好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用。” 能用又如何? 她只想杀了那畜生。 至于以后安西国,要交到谁手里,她并不知道。 以后的国运,她也管不了了。 “高纵,”水合道,“我只想杀了那畜生。” “我帮你。只要你想,现在就行。” 第352章 托付后事 “先帮他们。”水合道,“先把中原的局势稳定了,其他事情,日后再说。” “自顾不暇,还多管闲事。”高纵嗤之以鼻。 “你懂个屁。”水合忍不住骂道。 这厮独来独往,一个朋友都没有,怎么会理解她和沈云清的感情? 高纵表示,他确实没有朋友。 可是那表明,他很强大啊! 他谁都不需要,自己看谁不顺眼就打谁。 独孤求败,人生就是如此的寂寞如雪。 直到——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他遇到了夕照月。 他爱上了这个能打败他的女人。 从来都是他碾压众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碾压他的人。 人生因为失败而有趣。 这也是挺奇怪的。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他会觉得挫败;可是对方是个女人,他就觉得,这是上天的恩宠。 两人争论了是否需要朋友这个议题,完全鸡同鸭讲,最后以各自保留意见而结束。 “他们遇到难处的时候,帮他们。”水合道,“这个情,我领,我还。” “来还一个。” “想得美。” 而高纵这时候,却精准预测。 “没有不透风的墙,贺长恭这么折腾一通下来,又是去弄武器又是拉人,总会泄露的。那一天,不会很久。” 水合还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时,贺长恭找来了。 嗯,还抱着刀哥。 ——没办法,贺长恭是从自家翻墙过来的。 他要翻墙的时候,刀哥出来了,咬着他的裤腿,仿佛在说,求带求带。 贺长恭笑骂道:“你这狗精神,倒是真不少。” 于是他就抱着刀哥过来了。 高纵原本温香软玉在怀,被人喊出来吹冷风,心情很不愉快。 他这种人的不快,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做什么?”他站在廊下,睥着贺长恭道。 高纵发誓,如果贺长恭敢说,狗半夜发春,他带着狗来配种的话,高纵就把他弄死。 四下无人,只有高德几个熟悉的侍卫在,贺长恭也就开门见山了。 “东窗事发了。” 贺长恭又一次觉得读书真好。 要是之前,他肯定就会说:“他娘的要反了!” 看看现在,是不是就好多了? “哪里没做好被发现了?”水合从屋里出来,“你告诉她了吗?” “告诉了,没多大的事儿。”贺长恭道。 而高纵见水合没有披鹤氅就出来,立刻冷冷一眼扫过去:“回去。” 水合根本不看他,径直要走下台阶。 高纵:“……” 他真是被打败了。 他一把拉住水合,让贺长恭到花厅说话。 三个人,又商量了半个时辰。 贺长恭话说得诚恳又坦白。 让已经世袭罔替的陇西王卷进来,承担了诛九族的风险之后,最后还只能给人个异姓王,这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所以贺长恭表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求助于高纵。 实在要求助,也是私下,尽量别连累他。 对此,高纵表示,啰啰嗦嗦,绕来绕去,看不起谁呢? 造反这种事情,他不做则已,做就能自己承担后果。 姓万的婆娘,他会怕? 至于得到什么好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5节 千金难买她高兴。 夕照月想做的事情,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就这样,贺长恭一夜未眠,做好了最坏情况下的安排。 谈完正事,他又看着水合道:“能否私下和你说几句话?” 他还有些事情要妥善安排,否则不得安心。 高纵:“不可以。” 这事不该问他吗? 他才是能做主的男人啊! 水合却根本不理高纵的态度,点头道:“好。你进去还是出去?” 她问的是高纵。 进屋等着,或者出去等着,总之,别在这里添乱。 高纵很想骂娘,但是他忍住了,掀开帘子往内室而去。 但是实际上,他只假装在屋里走动几下,然后就把脑袋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你和王爷,还好吧。”贺长恭问。 高纵:??? 瞧你这话问的,她和我不好,难道和你好? 水合却明白了贺长恭的意思,道:“还没闹掰,有些事情,还能商量。你就直说,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一切顺风顺水,不需要你做什么。”贺长恭道,“关于请王爷出兵这事,你也就是个传话的。咱们请得起人,就开得起价,不用你搭人情。” 沈云清肯定不希望水合为难,或者因此就被高纵牵着鼻子走,失去拒绝的权利。 “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中突出变故。” “变故?比如事迹败露吗?” “嗯。”贺长恭严肃地道,“这是拿着命造反,自然要有丢了性命的准备。我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家人——真要出事了,麻烦你保护他们,护送他们南下。” 沈云清之前就已经策划好了去海外这条退路,或许能用上。 “把她托付给了陆怀玉?”水合冷冷地道。 “不是。”贺长恭深深叹气,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死后,沈云清的处境,“那陆怀玉,也是陆家受宠的少爷,说不定日后要继承陆家的。” 他都打听过了。 潜在的情敌,自然要打听清楚。 “怎么,配不上你遗孀?”水合面无表情地问。 这人在这里交代遗言呢,她听明白了。 “不是,她有什么配不上的?就是怕她受气。” 温夫人的前车之鉴在那里,陆家也肯定不是好相与的。 “不让她嫁,我懂了。”水合道。 偷听的高纵表示,我早就听懂了。 是个男人就该懂这种独占的心理。 即使自己化成了灰,也不希望女人跟了别人。 贺长恭点点头:“对,就别嫁了。她也不缺银子,这世上的男人,多半也是贪财的。可以找男人,但是就别谈婚论嫁了。她自己,也能过得不错。” 说到这里,贺长恭心里就酸酸的,好像真的见到沈云清和别人在一处了。 你死了。 你已经死了。 贺长恭不由对自己道。 这是假设的前提。 高纵:真是个傻子。 水合道:“你有空说这些废话,不如想着怎么好好活下来。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 “那是自然。” 只是见惯了生死,也知道,生死有时尽,都是命,也要为沈云清做好最坏的打算。 至于家里其他人…… 只要有沈云清在,这个家就散不了。 多一句叮嘱,都是对她的侮辱。 第353章 上元节的热闹 贺长恭只是担心万一。 他毫不怀疑,沈云清能把全家都照顾好。 因为之前,她也正是这么做的。 他担心的是,她忽视了自己,自己过得不好。 所以有些话,即使百般不情愿,他也要说在前头,早做安排。 水合又道:“需要做什么直说。我可以去一趟,帮你解决掉尚一峻。” 她的行事方式和他们不一样。 她更直接。 斩草除根最好。 贺长恭道:“那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眼下就是要稳住陇西……我看那些使节来中原,气焰都很嚣张,所以我很担心,如果一旦中原兵变,他们会趁虚而入。” 高纵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守住陇西。 “你还是打算宫变?”水合一下就把贺长恭的打算猜了出来。 “嗯。”贺长恭点点头,“慢慢摸索一下,尽量打入宫中。” 水合道:“你就没想过,从燕烈那里下手?” “嗯?” 贺长恭真没这么考虑过。 那是沈云清的姐妹,他有意回避,也不想生出什么牵扯来。 不过水合这般说,他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水合的言外之意。 ——利用燕烈,擒贼先擒王。 “宫里难打入,就趁着他出宫的机会。”水合道,“你觉得如何?” 贺长恭表示:“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再考虑。” 那是沈云清的姐妹,相处的尺度,应该由沈云清来拿捏,他不掺和。 水合却觉得贺长恭这样迂腐甚至愚蠢。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不择手段获得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贺长恭却有自己的坚持,不和水合争执,但是态度也很明确了。 最后水合实在憋得慌,把他给撵走了。 ——真的,捷径就在面前,这个人怎么就不上道呢! 贺长恭离开后,她冷冷地道:“还没听够?” 被戳穿的高纵,一点儿也没觉得难为情。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聪明的。”他得意挑眉,“咱们俩想到了一处。” 所以,还是他们最配。 贺长恭这种,就扶不上墙。 水合瞪了他一眼,进屋脱了衣裳自顾自地躺下。 高纵见状跟了进去。 嘿嘿,嘿嘿。 他也脱了自己的衣裳,随手扔到地上,然后钻进了帐子里。 休息了这么久,他觉得他又行了。 或许因为有求于他,水合今日倒是有点配合的意思。 高纵大喜,简直恨不得贺长恭每天都有事找自己才好,这样他就有充足的理由为所欲为了。 可是今日,他注定要失算了…… 高纵刚覆下,正要动作—— 忽然之间两人同时顿住,眼神都变了。 四目相对间,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觉和杀机。 有声音! 这屋里有声音! 高纵在水合肩头按了下,示意她不要动。 俩人都没穿衣裳呢,万一水合就这样冲下去,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他就不怕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6节 让对方做鬼之前先自卑自卑,看好样子再学着重新投胎! 可是终究,是他想多了。 高纵刚跳下床,地上就传来“呜嗷”一声。 正偷偷咬着高纵腰带上钥匙的刀哥,发现自己学艺不精,出师未捷。 ——都是偷偷摸摸的,怎么宋维野每次进贺婵屋里就能成功,自己才试了一次就失败了? 它刚才就没跟贺长恭一起回去。 它想留下来偷钥匙,去解救小婉。 难度有点高,但是它也应该可以试试。 这是没想到,高纵这么快就发现了,呜呜呜呜—— 高纵发现始作俑者竟然是刀哥,顿时气得想把它炖了! 水合趴在床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东西,你倒是有出息。”她乐了,“行了,赶紧把小婉放出来吧。” 刀哥点头如捣蒜。 同情同情孩子吧。 孩子太可怜了。 高纵咬牙切齿:“休想!” 把他的好事打断了,它还想快活?想得美。 高纵直接隔着墙头,把刀哥扔回贺家。 刀哥在墙角呜呜呜地做无效抗议。 它真是好惨一狗。 但是小婉,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你的! 你要好好等着我。 沈云清和贺长恭商量着留在家里的借口,最后思来想去,就让贺长恭在上元节“扭伤了脚”。 上元节那日,沈云清带着全家人,去了早早订好的茶楼三层。 那个位置,看花灯极好。 除了一晚上要二十两银子的天价外,没毛病。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人影参差,熙熙攘攘,灯火流转,热闹喧嚣。 沈云清看着底下的各种灯,心痒难耐。 可是她不敢下去。 没办法,就是正常人,都要被挤掉二斤秤;她一个孕妇,真不敢去凑热闹。 最着急的,肯定还是安哥儿。 沈云清让海棠带着他下去玩,贺长恭却不放心。 这种人多的时候,拍花子的也嚣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贺长恭把安哥儿架到脖子上,双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小腿。 安哥儿激动地脸都红了。 宋维野推推贺婵,引来后者不悦的一瞥。 “我知道你想下去的。”宋维野小声地道,“就下去看看呗。” 这日子,多少暧昧的青年男女,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约会”。 贺婵道:“胡说,我不想。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下去吧,下去吧,当你陪我。”宋维野可怜巴巴地道。 贺婵脸红,傲娇地不理他。 最后,还是贺季武开口了:“女眷想下去的,都一起去吧。我和宋维野一起看顾着你们,不会出事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目光盯着楼下的兔子宫灯,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年轻的女孩子,谁又不想下去凑凑热闹呢? 月荷自然也是。 文氏笑道:“是啊,去吧,都去吧,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都去凑热闹去。” 韩氏摸着头上的金簪,“我可不去。你们都把首饰收拾好了,可别被挤掉了。” 贺婵、月荷和海棠,一起下楼。 沈云清在楼上凭栏托腮看着楼下的热闹。 明年这时候,她就可以抱着老二在这里看了!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楼下两人身上。 第354章 温止vs周氏 竟然是温止和周氏? 两人携手站在一处卖灯的摊子前,周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伸手指着一盏绘花鸟图样的六方宫灯,侧头和温止说着什么,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温止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这种心不在焉,是沈云清自己的猜测。 她是这种感觉。 不过他很快也笑着点点头,态度温和,然后从荷包里掏银子。 沈云清看着那宫灯,觉得周氏的眼光,有点……成熟? 那样的灯,分明是中老年之友。 韩氏会很喜欢的。 楼下,周氏自己提着宫灯,侧头笑道:“相公,母亲会喜欢这宫灯吗?” 温止带她出门的决定,似乎很仓促。 他和婆婆说,要带自己出门,然后就真的出来了。 现在想到婆婆的脸色,周氏心里还觉得十分畅快。 哪怕知道回去之后,可能这笔账,还会被算到自己头上,周氏也觉得无所谓。 她非常享受当下,和温止在一起的二人世界。 他陪着她,全心全意,只有她。 这种感觉令周氏感动,甚至生出了便是粉身碎骨又如何的斗志。 温止听了她的话点点头:“会喜欢的。” ——只要不是你送的。 这盏灯,回去之后得说是他送的,不能提周氏分毫,更不能试图帮她讨好母亲。 否则只能换来母亲对她变本加厉的欺负。 不过这种日子,也很快就会结束了…… “……挑一盏你自己喜欢的。”温止道。 周氏心中像灌了蜜糖一样甜,脸上带着娇羞,壮着胆子试探道:“相公帮我挑一盏,好吗?我怕我自己眼光不好。” 温止认真地抬头看过去。 周氏看着他的侧颜,只觉得心中小鹿乱撞。 他竟然答应了! 看起来,之前她总觉得夫妻之间,似乎有些隔阂,竟然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为什么不再大胆一些,主动一些呢? 周氏觉得自己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种发现,令她心驰神往。 他们之间,会有更好的未来。 片刻之后,温止伸出手指,指着一盏镶嵌着白玉和宝石的双鱼宫灯给她看。 鱼的眼睛,是用珍珠所制,身上的鳞片也贴了金箔,看起来流光溢彩,贵不可言。 摊主立刻恭维道:“公子好眼光,这是我摊子上最好的宫灯,花费了我大量心力……” 周氏是见惯好东西的,所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宫灯肯定价格不菲。 虽然已经心花怒放,但是她知道,这不能买。 首先价格昂贵,恐怕不是温止这样的新晋翰林该消费的东西。 ——自从嫁给温止之后,周氏十分注意,让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和现在家庭情况相符,而不能和国公府之前的煊赫排场相比。 再说,已经给婆婆挑选好了礼物,自己的比婆婆的贵那么多,这不是上杆子送人头吗? 什么荣华富贵她没见过? 而且周氏从小就沉迷读书,自恃清高,对于这些俗物,本来就不看在眼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7节 她爱才。 所以她才会一见温止误终身。 因为温止,有大才。 她崇拜他,把自己放在十分卑微的地方。 温止对她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 “相公,我不要。”周氏浅笑道,话语间十分周全,“这种宫灯太过奢靡。而我素来更喜欢自己动手做。不如我回去之后做一盏,请相公帮我题字,立刻价值千金了,如何?” 温止嘴角浮出一抹浅笑,问摊主道:“这盏灯,多少银子?” 摊主笑道:“原本要一百两银子的,但是我见公子和夫人,真真一对璧人,加上这盏灯的话,更是锦上添花,所以便给个优惠的价格。八十两,您意下如何?” 温止点头:“好,要了。” “相公!”周氏有些急了。 这拿回去,真是会生出祸端,没有宁日的。 “你喜欢我题字的,晚上我回去陪你做。这一盏,我很喜欢,觉得和你气质很相配。”温止掏出银票来递给摊主。 一百两银子,摊主还找不开,乐颠颠地找旁边铺子的人,换了银子后找给温止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然后小心谨慎地把宫灯取下来递给温止。 周氏脸红又欣喜。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和她的气质很相配? 她在他心目中,也如此昂贵吗? 君之所爱,于我心有戚戚焉。 终于,她和他,算是修成正果了吗? 周氏的目光,几乎都舍不得从那双鱼宫灯上挪开。 成双成对,她好喜欢这样的寓意。 然而惊喜还在后面。 不过不是温止给的。 摊主又拿起一对儿荷花灯送给他们,笑道:“小人来自南方,家里世代相传扎灯的手艺。在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是,送新婚夫妇荷花灯,可以让他们早生贵子。多谢两位照顾生意,祝您二位,多子多福。” 竟然还有求子的功效? 虽然知道只是好听的话,但是谁听了不高兴? 反正周氏就非常高兴,额外为荷花灯付了一两银子,说剩下的是赏给摊主的。 摊主也非常高兴。 于是,温止提着两盏买来的宫灯,而周氏自己提着摊主赠送的荷花灯,笑得像未出阁的灿烂少女。 温止又问周氏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周氏惊讶道:“可以吗?相公,咱们可以在外面吃东西吗?” 这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没错,从小到大,除了正经赴宴,需要在主人家用饭之外,她从来没有吃过外面的饭。 温止却想起了沈云清。 有一年的上元节,他约沈云清出来。 沈云清带着他,吃遍了整个临州最好吃的小吃,最后摸着自己的肚子在馄饨摊上懊恼。 她说,完了完了,我要变成胖子了。 温止当时说什么了? 他说,胖瘦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你,就是最好的。 彼时沈云清眼中的笑意,比星河灯火都璀璨。 “相公?”周氏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温止回神,笑了笑道:“今日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不拘在哪里吃,不拘吃什么。” 周氏咬了咬嘴唇,局促而赧然地道:“我不知道,我没出来过……我听相公的。” 第355章 热闹的节日 温止带着周氏往卖各种吃食的地方走去。 然而这里摩肩接踵,几乎每一家都在排队。 周氏在人群之中有些害怕,紧张地拉住温止的袖子。 她原本白皙的手,因为露在外面被冻得发红。 温止心念微动,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zwwx.org 周氏先是愣住,随即欣喜万分。 她眼神发亮地看向温止。 温止却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转头吩咐不远处的丫鬟,好好拿着宫灯,不要被挤坏了。 可是周氏还是觉得甜蜜。 这是因为要离开京城了,温止觉得对她愧疚,所以才带着自己出来玩,借此弥补自己的吗? 其实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可以单独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用受婆婆的气了。 两人终于挑了一家人少些的馄饨摊坐下。 小二上来问他们吃什么,周氏道:“两碗羊肉馄饨,一碗不放葱花香菜不放辣不放醋,另一碗正常就可以。” 她把温止的喜好,完全都记在心上。 温止道:“你还喜欢吃什么,可以点,不用迁就我。” 他自小口味清淡。 沈云清常说,口味清淡的人生少了多少乐趣,还是他们这样好。 而其实,他就是她口中那种无趣的人。 他也曾经陪沈云清吃辣,可是每次后果都要闹好几天的肚子,然而他乐此不疲。 直到他们分开,沈云清都不知道,其实他根本不能吃辣。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周氏笑道:“我陪着相公吃馄饨就行了。” 等着馄饨上来的功夫,周氏让丫鬟把筷子勺子拿去重新烫了,然后先给温止放好。 馄饨上桌之后,她又要起身先服侍温止。 温止道:“不用这般,我们一起吃就是。” 周氏这才笑着坐下,却还是等温止先动筷子之后,自己才开动。 她咬了一口馄饨皮,不由道:“相公,我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就这家生意冷清了。” 难吃。 这馄饨皮非常厚,一口咬不到肉,再咬一口,馄饨没了。 温止却道:“尚可。你若是不喜欢,就别吃了,一会儿我吃完,陪你吃别的去。” 沈云清喜欢吃面片汤,喜欢吃皮厚馅儿少的馄饨,是和别人不一样的爱好。 明明是和周氏在一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沈云清。 这样不好,很不好。 尤其今日,他是打定主意,好好陪周氏一晚的。 温止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从前,吩咐丫鬟去隔壁买碗甜粥。 ——女人大概都喜欢吃甜的,他这般想。 但是丫鬟回来后,却把甜粥放到他面前。 温止道:“给夫人的。” 丫鬟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周氏自己伸手把甜粥端过来,笑道:“谢谢相公。”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丫鬟一眼。 这是她的陪嫁丫鬟,所以只一眼,也已经立刻明白过来,没有多言语,立刻恭恭敬敬地退下。 周氏慢慢喝着粥。 过去她确实不爱甜,但是今天这碗甜粥,却是恰到好处的甜美。 “相公,很好喝,等我们日后回京的时候,再来一起喝,好吗?”周氏笑道。 日后两人故地重游之时,感情应该已经更深厚了吧。 温止却没有应声,低头慢慢吃着馄饨。 人声吵杂,周氏只当他没听到,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但是转念又想,今日的快乐,已经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非常巧的是,馄饨铺子就在沈云清楼下不远处,所以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有些……津津有味。 因为温止和周氏在一起,实在太过般配和养眼。 温止高大俊秀,周氏温婉秀美,两人都是温和的性情,在一处坐着,吃饭之间,不时说上几句,cp感拉满。 沈云清觉得自己越发奇怪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8节 ——关于我磕前男友和他现任妻子的那些事……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突然好想喝甜粥啊。 “那不是温止吗?”韩氏大嗓门地道,“他和谁在一处呢?” 沈云清哭笑不得:“自然是他的娘子了。” 韩氏怒道:“这老天怎么一点儿没开眼!” 沈云清:??? “就温老太婆那做派,怎么还能有这么俊这么乖的儿媳妇?” 韩氏觉得自己天天烧香拜佛,积德行善,才能有沈云清这么好的儿媳妇。 那温夫人一点儿好事不干,就该找个搅家精才是! 老天真真不开眼。 沈云清哭笑不得。 不过韩氏也觉得周氏不错,这点倒是相同的。 说话间,那边铁树银花的焰火表演开始,流光溢彩,恢弘磅礴。 “祖母,娘,快看。”沈云清激动地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焰火。 许愿许愿。 愿狗剩得偿所愿…… 焰火结束之后,贺长恭也驮着安哥儿回来了。 安哥儿手中举着一盏猴子灯,兴奋地脸色红通通的。 贺长恭把他放下,然后走到沈云清身边坐下,“吃饱了没?” “吃撑了。”沈云清比划着道,“吃过饭之后,刚又喝了这么大一碗甜粥,你看我这肚子都鼓起来了。” 贺长恭道:“胡说,那是我闺女,才不是甜粥呢!” 自从决定把安哥儿留在身边后,贺长恭就想要个女儿了。 一儿一女,不用争宠。 等再过几年,安哥儿再大些,生个弟弟,他也过了争宠的年龄。 沈云清把头在他肩膀蹭蹭,伸手握他的大手,“给你暖暖手。” 贺长恭忙把手抽回去,“别,我手冰着呢!来,我抱抱刀哥暖暖手。” 说完,不由刀哥拒绝,他已经把它抱在了怀里,揉啊揉啊—— 刀哥:我它娘的日了狗。 哦不,也没有。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它刚才还看到高纵那个狗男人,正舔狗一样地缠着水合,非要给水合买东西。 你们成双入对,我却形单影只。 它的心凉了。 现在,狗剩还来蹭它身体的热度,这是要让它从内凉到外啊!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贺婵和海棠她们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激动地道:“夫人,快看,花魁来了。快看窗外,快看燕烈!” 第356章 各家热闹 燕烈来了。 燕烈站在花车上来了。 那是真正的花车,鲜花环绕,是温室里养出来的鲜花,无比贵重。 她坐在花车之中,穿着一袭亮眼的红色狐裘,更衬得她面色如玉;她怀抱琵琶,浅浅素手,转轴拨弦,乐声铮铮,和她的高傲相得益彰。 其实在众多的花魁之中,她并不是最美的,昧着良心也说不了她和别人一样年轻,但是毋庸置疑的是,燕烈是最吸引人的。 大概,那就叫气场。 燕烈真是造物主的宠儿,不笑而媚,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沈云清看得都目不转睛。 姐姐好美啊! 倘若她要生个女儿,若是能有燕烈这般的美貌就好了。 嗐,自己没出息,像了爹一些,否则是不是也该生得这般惊艳? 不过转念一想,颜值这东西,不求多少,恰好能迷住自己喜欢的人,足矣。 就目前而言,她还是能把狗剩迷倒的,够了! 水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雅间,走到沈云清身边道:“你若是捯饬起来,不会比她逊色。” 沈云清简直受宠若惊了,“你是水合?” 这是水合能说出来的话吗? 贺长恭见高纵进来,引他到一旁坐着说话。 刀哥:汪汪汪!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高纵对狗和狗剩都不感兴趣。 他对着安哥儿勾勾手:“小子,你过来。” 水合喜欢的,他就喜欢。 不喜欢,也得假装喜欢。 没有共鸣,创造共鸣。 安哥儿上前,拱手行礼道:“王爷。” 高纵:“平安是吧。” 安哥儿一愣,“平安……是的。” 是都挺平安的,要不大家不能都在这里。 “平安,你几岁了?” 安哥儿:“王爷,我是贺淳安,家中长辈唤我安哥儿。” 原来是说他的名字。 高纵:“都差不多。” 他实在没什么应付小孩子的经验,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后看着乖巧秀气的安哥儿,他开口道:“你怎么这么瘦弱,一点儿都不像你爹。” 贺长恭:倒是很想说一句,王爷慧眼如炬。 一下透过现象看本质,确实不是他的种儿。 安哥儿却不太高兴了。 这话很容易让人多想啊! 他不卑不亢地道:“我只是年龄还小,等我长大了,也会像爹一样高大健壮的。” “那你得多吃点……” 刀哥:汪汪汪!快把小婉放出来! 高纵心烦,“多吃点狗肉长得快。” 刀哥气得在地上走来走去。 ——它但凡是一条咬人的狗,就把这货咬死算了。 窗边,水合还在和沈云清说话。 “不考虑找燕烈帮忙?”水合问道。 “帮什么忙?” “擒贼先擒王。” 沈云清明白了她的意思,却笑着道:“那我是不是更应该找个美男,去引诱万太后?” “你以为,她没有男人?” 卧槽! 原来你是这样的万太后。 姐妹,快展开来讲讲。 水合见她听到八卦就两眼放光的样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这精神头但凡用在正处,她现在都得开挂一般的厉害。 水合没好气地道:“你当那些和尚,进宫替她祈福的,为什么一批又一批,天南海北都不断进宫?” 韭菜长得都没有那么快。 沈云清:卧槽! 她以前真的没有多想。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39节 她只当万太后坏事做多了,总想自欺欺人,而且年龄大了,舍不得放弃荣华富贵,就寄希望于宗教。 万万没想到啊! 只是,叔扬,如果那和尚真的是叔扬,现在还留在宫中,岂不是羊入虎口? 叔扬的清白啊! 他可千万别和万太后有什么关系…… 沈云清生出一种紧迫感。 看起来,得尽快在宫中找到可以依靠的力量才行。 水合却惦记着另外的事情,道:“你可以尝试从燕烈那里下手,把皇帝擒住。” 沈云清却摇头。 水合有些急了,“你还顾忌什么?眼下这就是最容易的办法!” “不是我犹豫,而是没有多大用处。”沈云清道,“皇上是有子嗣的。” 所以就是皇上死,继位的也是万太后的孙子。 和现在母子较劲内耗的状况比起来,新上位的小皇帝,会被万太后碾压。 到时候,情况对他们更不利。 听她说完理由,水合破天荒又夸了她一句:“难得你能想到这些。只是,我说的擒住,不是把他抓起来,而是从他那里入手,尝试着安插些力量进宫。” 沈云清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不容易。” 贺长恭是有兄弟在宫里的,只是都很难接触到核心人物和机密。 燕烈身份卑微,说句难听的,皇上只是一时猎奇。 而且燕烈刚刚度过的危机也证实了,她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她是随时都可以,也可能被取代的。 而且,为了这希望不大的事情,再让燕烈生出被利用的感觉,着实不值。 “且等等看看,将来真要用她,我再想办法和她沟通,眼下先不用。” “你有数就好。”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又道:“水合,你还有事情要做,总在我这里耗着也不行。要不,你先跟高纵,去把想做的事情做了?” “不着急。”水合淡淡道,“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么几日?” 她要先把沈云清扶上马再说。 众人一直在外面流连到了子时才回家。 而彼时,街道上依然热闹非凡。 温止也带着周氏回家了。 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周氏就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温止能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内心说不出来的痛。 ——或许他就不该成亲。 不过周氏还在勉力笑着同他说话,“相公,先去母亲院里看看吧。” “不去了,明日再去。”温止道,“母亲应该已经睡下了。” 周氏有些怕,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跟着温止离开,也不用怕什么? 最多也就是明日被骂一顿。 骂一顿,少一顿,她马上就要解脱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了很多。 两人回到自己院子里,丫鬟送来热水,两人各自沐浴过。 今日买来的双鱼宫灯,闪闪发亮,挂在架子上,像极了周氏此刻愉悦的心情。 只是温止一开口,这种愉悦就戛然而止。 他说:“外放的事情,有了些变化。” 第357章 和离吧 周氏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温止,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说好的外放,怎么突然就有了变化? “是换了地方吗?”她怀着微末的希望,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笑不出来,但是她还在努力笑,完全不知道僵硬的笑容,已经完全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温止忽生怜悯。 从前只以为,除了沈云清,谁都一样。 这一桩婚事的唯一用处,就是让母亲满意。 可是后来周氏进门之后,小心谨慎,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崇拜和爱意。 刚开始的时候,温止甚至有些讨厌她。 因为他能感觉出来,周氏对自己用心计。 她在母亲和妹妹那里受到了委屈,会转弯抹角地来告状,给她们上眼药。 可是后来,朝夕相对间,他渐渐看清楚了周氏。 ——所有的心计,也不过是适应生活而已。 毕竟母亲的苛责,妹妹的刻薄,都是她经历和承受的。 周氏满眼满心都是他。 这一点,温止都不能否认。 可是他,实在无力回报这份真挚的爱意。 当年的那一场全身心投入的爱恋,已经耗尽了他此生于情爱之上的所有热情。 那种少年赤诚,此生只有一次。 温止终于意识到,这世上的女人,不是沈云清或者其他那么简单。 她也有血有肉,有温度有性格,有可爱可怜的一面。 周氏越是对他好,他内心就越愧疚。 所以在审时度势做了某些决定之后,便有了今日他陪周氏夜游这一幕。 可是正如沈云清讲过的灰姑娘那样,过了午夜,一切都被打回原形。 温止用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说:“咱们慢慢说。外放这件事情要作罢了,我要继续留在京城。” 周氏的幻想彻底破灭。 她消化这句话用了很长时间。 她在安慰自己。 谁又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呢? 谁年纪轻轻的,就不在婆婆面前伺候? 之前,终究是她自己贪心了。 想明白这点,或者说自己与自己和解之后,周氏道:“留在京城也好,相公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虽然刚才她确实失态了,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了,相公应该不会介意吧。 然而接下来温止的话,却让周氏情绪起伏不定。 他说:“你我成亲以来,你虽然是低嫁,却受了很多委屈,我都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周氏听到这番话,感动之余,还有些难过。 ——你都知道,可你为我做过什么吗? 答案是做过的。 有时候,他会在婆婆为难自己的时候出来救场。 只是那样的次数,比起婆婆三天两头的为难,少得有些可怜。 周氏暗暗对自己说,不要得寸进尺。 相公对自己,已经很好了。 她的几个手帕交,和她年龄相仿,也都刚出阁一两年。 但是偶尔相聚的时候,谁没有一肚子委屈? 至少她的委屈,不是枕边人给的。 而她们,都已经开始和妾室斗智斗勇,为了儿子不择手段。 前些天,还有人怂恿她,一起用偏方求子。 这偏方,还有些邪术在里面,周氏虽然短暂动摇,却还是拒绝了。 ——事情一旦败露,恐怕相公也会受影响。 她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而且孩子的事情,相公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压力。 想到这里,周氏又觉得自己过得不错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0节 那宫灯,仿佛更加璀璨了。 “相公说这话就见外了,许多事情是我年轻没有经验,慢慢磨练就好了。” 周氏想,温止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就不要让他再为家里的事情操心。 温止聪明能干,而且十分勤勉,便是过年这段时间,也未曾懈怠过。 这般聪明且努力的人,他日定然能青云直上。 夫唱妇随,夫贵妻荣。 “我觉得,”温止眼神放空,语气幽深地道,“好不了的。” 周氏大惊。 “相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出身国公府,知书达理,深明大义,原本就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周氏声音都抖了,“相公,你想说什么?” 她为什么听出了一种要和她分道扬镳的感觉? 温止道:“我们和离吧。” 晴天霹雳。 周氏手脚发软,不敢置信地看着温止,美眸含泪,簌簌而下,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和离。 他竟然说和离。 所以今晚的那些温柔,原来是最后的断头饭吗? 她摇着头,泪如雨下:“为什么?相公,一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吗?” 她闺名一纯,是写在两人交换的庚帖之上的。 然而直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听温止这样唤过她一声。 或许,他根本连庚帖,都没有看过吧。 她的生辰,他也不记得。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在卑微之中,开出了花来,只因为她嫁给了他,是他唯一的妻。 然而现在,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他连这点念想,都不想再给她。 “不是你做得不好,是我不配。”温止道,“止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倾心相待?” 沈云清不愿意,沈云清嫌弃他娘。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周氏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你听我说,”温止道,“你现在还年轻,和离之后,凭借你的家世人品,还能找到比我强百倍的男人。” 他是男人,他知道其实比起嫁没嫁过人那些,更重要的是两人情意相投。 周氏,值得更好的幸福。 是他不配。 “相公,你还是忘不了沈云清,对吗?”周氏万念俱灰之下,终于说出来心中深藏许久的话,“还是说,相公另有新欢?” “没有别人。”温止淡淡道,“她早已成亲,现在过得很幸福。” “可是相公忘不了她,对吗?” 温止没有作声。 看在周氏眼中,便知道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默认。 她心如刀绞,却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相公,你清醒些吧。我去找过她看病,是,我也怀了想看看她过得如何的龌龊心思。可是,她过得真的很幸福啊!” 第358章 我不 “……倘若你同别人情投意合,我可以让位。”周氏泪眼婆娑地看着温止,“可是罗敷有夫,相公你又不是夺人之美的人,又何苦?” 他们好好过,不行吗? 她可以不在意,他心中有沈云清。 她只想陪伴着他啊。 “相公,不要因为她赶我走。”周氏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苦苦哀求道,“和离的妇人,日后会被千夫所指,我如何有脸活下去?” “你听我说,”温止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同你和离,和沈云清无关。” 周氏却不相信。 她觉得,是温止在维护沈云清,担心自己记恨她。 她是很羡慕,甚至嫉妒,可是从来没有恨过沈云清。 能让几个男人折腰,她凭借的并不是美貌和手段。 沈云清身上,有一种让人控制不住想要靠近的亲和力。 和她在一起,会感觉很舒服,如沐春风。 “相公,你和她,真的不可能的。” “我知道。”温止道,“我和她,再无可能。” 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把陈年旧伤再次划开,血流如注。 “那相公,就算你判我死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 此生没有如此卑微过。 可是此刻,除了心痛,只想挽留。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两个人,同样在爱情之中,伤痕累累。 只是她的伤,是温止给的。 而她不舍得伤他分毫。 “和沈云清没有关系,”温止道,“是我想做一些事情,可能会对你不好。” 周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对她不好? 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她身居后院,和她有什么关系? 夫贵妻荣,他是最年轻的翰林,前途大好,怎么会对她不好? 除非他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 周氏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光划过,但是太快,以至于她没有捕捉到。 她只颤抖着声音道:“相公,你想做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是很危险的事情;一旦事情败露,会连累你。” 温止考虑一番后这样说道。 他如果不说到这份上,怕周氏会继续生出自我怀疑。 “真的,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即使我已经‘太好’了,却不能让相公生出丝毫感情,要同我和离,对吗?” “你这又是何苦?娘和温仪什么样,我都知道……” “我如果不愿意,又怎么会在一盏灯前,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部幸福?”周氏哭道,“所有的苦,我自己熬。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哪怕你心里的人,根本不是我。可是如今,你连这样,都不肯成全我了。” 到底,是她奢求了。 温止,你何其残忍! “相公,你和我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因为沈云清?” “不是。” “那你让我留下好吗?对我不好,能如何不好?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我都认了。所有的所有,都没有你让我走伤人!你知道吗?” 周氏捂住脸,痛哭出声。 温止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周氏向来温婉,也注意自己的形象,让她在温止面前梳洗她都不肯。 每天她起得很早,等温止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带着丫鬟服侍他起身。 可是今日,她再也顾不了了。 她只想大哭一场,诉说尽心中的委屈。 “真的别哭了。”温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不怕和你说,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是诛九族夷三族之事。” 周氏惊讶到都忘了哭。 她红着眼睛,嘴巴张大,模样滑稽可笑。 “谋反?”她哆嗦着道。 她也只能想到这一件事情,罪名如此之大。 温止垂眸:“现在还没有,但是日后,未必没有参与其中的可能性。” 毁灭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1节 他最初是从来没有这般想过的。 忠君爱国,是刻在骨子里的坚持。 所以听到贺长恭的不臣之心时,他出奇地愤怒。 可是等冷静下来,联想到朝廷内外的种种黑暗、荒诞,他又觉得,未尝不可一试。 倘若能换个明君,是天下百姓之福。 这天下,早已不是赵家的天下了。 现在,是万家的天下。 小小的附属国,也敢对中原叫嚣。 万太后的生辰,就要劳民伤财,而路边冻死骨,还要沈云清捐出煤矿来。 所以温止的决定,并不是因为沈云清。 只能说,能和沈云清站在一边,确实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然而最最重要的,是这天下,早已浑浊不堪。 需要一股清流来荡涤。 而改换天地,是需要流血的。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成为那个代价。 但是他已经有了最坏的准备。 他不想再拖累周氏。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应该有爱她的夫君,有疼她的婆婆,就像沈云清所拥有的那样。 “我明白了。”周氏喃喃地道,“相公是想着参与其中,担心连累我,是吗?” 温止点点头。 希望这个痴心的傻女子,能够迷途知返,重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虽然和离会让人诟病,但是他知道,周氏心性坚定,熬过去这段之后,会有很好的未来等着她。 去吧,他是不配的。 可是周氏却忽然笑了。 她擦干净眼泪,仿佛全身的气力都回来了。 她说:“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只是这件事而已。” 而已? 谋反在她看来,就是而已? 温止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一直以为,能说出这种话的,只有沈云清而已。 沈云清仿佛天生叛骨,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没想到,周氏也会这般说? “相公,你主外,我主内。”周氏道,“外面的事情你做决定,我跟着。你富贵了,我跟着享受荣华;你落魄了,我跟着你一起承受,仅此而已。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呢?” “你忘了,那是掉脑袋的事情,而且还会影响你家里。” “我不怕。”周氏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陪着你。我是外嫁女,而且相公不会是主谋,将来就算出事,也不会连累到国公府,这是有先例的。” 她甚至笑了笑,“国公府的姑姑们姐妹们都很有出息,嫁得都很好。就算有万一,她们也会出力,保得住国公府。” 第359章 谁都不是傻白甜 周氏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温止的预料。 他知道她会哭,可是没想到哭到最后,不是死心,而是换了一张笑脸。 她说,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仅此而已,是你大惊小怪了。 温止忽然就不会了。 他该说什么? 他该怎么办? “相公,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为了我好。”周氏脸上泪痕犹在,眼中却已经是欢喜,“我很高兴,很高兴。” 顿了顿,她继续道:“只是和离的事情,不必再提,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这又是何苦?” 这是一条充满了艰难险阻的路,温止发自内心地不想连累她这个无辜之人。 可是周氏态度坚决,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相公,外面的事情我不过问。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不要随意轻信别人。” 周氏已经开始迅速为温止着想了。 “上面现在,已经有些乱来了。”周氏道,“别是上面故意让人试探你。栽在大事上咱们不亏,可是栽在小人手里,我们就太亏了。”m.zwwx.org 温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氏道:“你突然不外放,该不会引人注意吧。咱们得想个什么对策呢?” 温止:我不知道。 周氏说了好长时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什么都不懂,却还在这里瞎掺和,相公不要嘲笑我。” 温止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决定了?” “不用决定什么,我和相公本来就是一体的。相公厌弃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倘若不是这个缘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良人难求。 她爱温止。 此生尽兴。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但是相公,跟你在一处,便是断头台又如何?我也会是笑着的,不会堕了你声名。若是有朝一日,要落入不堪的境地,一根白绫了断而已。” 生是他温止的人,死是他温止的鬼。 周氏又笑了笑,目光投到双鱼宫灯上,“相公,我今日真的很高兴。咱们早点安歇吧。” 且让今日欢愉,冲淡明日被为难的苦涩。 只要温止心里有她,婆婆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两人躺下之后,温止道:“明日我会找娘说话的,你放心。” “说什么?” “糊弄她,让她以后少为难你一些。” 无非就说,周氏的父兄子侄,对自己的仕途影响很大。 这次从外放到留京,也是周氏家出的力云云。 对付自己母亲,温止已经琢磨出了不少经验。 周氏待他这般深情厚谊,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能否枯木逢春,但是总归在能力范围内,希望这个痴情的傻女人,过得好一些。 就算骗她,也让她开怀些吧。 温止沉沉睡去,周氏却一直没睡。 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人不受刺激,是很难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 温止的不臣之心,又是从何而来的? 她甚至想到了沈云清。 可是转念再想,沈云清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呢? 她那个相公,只是个低阶军官,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去参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氏总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和沈云清有关。 她在装傻。 深情是真的,但是后面的破涕为笑,生死相随,虽然是本心,但是也多少带了表演的成分。 她知道,温止心软。 她知道,只要不是为了给沈云清腾位置,温止不会冷酷到底。 果然,她赌对了。 她不想放弃温止。 因为深爱,也因为适合——她能把温止的心理,拿捏得八九不离十。 温止是有良心有底线有责任的人。 这就意味着,只要她不出错,余生都会有保障。 这是对她未来的兜底。 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智上,温止都是她最佳的人选。 想到这里,周氏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一次的危机,她过了。 以后两个人,关系会更好的。 所有的幸福和安宁,都是她这样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换来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2节 她相信,她终将幸福。 第二天,温止陪着周氏一起去给温夫人请安。 温夫人当着温止的面,并没有为难她。 温止却让周氏带人下去,自己和温夫人说了一会儿话。 周氏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反正接下来,婆婆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甚至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周氏越发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上元节后,贺长恭就开始告病。 不过他也没真的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沈云清。 他开始四下活动,准备找到关系打入宫中。 本来他对武安侯还怀有些希望,可是武安侯说,他在宫中的关系,基本来自于萧和同。 但是萧和同态度就不明朗。 他爱荣懿公主,而后者,是能影响局势之人,不明态度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尤其贺长恭,现在心里还想着,不把安哥儿推出去。 也就是说,没有名正言顺的赵家继承人,荣懿公主恐怕会疯狂攻击这点。 也是很让人头疼了。 正月二十,郑涛又挑着担,送了一次海鲜过来。 沈云清照旧大快朵颐,让海棠额外给他十两银子。 这大冬天的,渔民可真是很不容易。 海棠送郑涛出来,笑道:“谢谢你还惦记着我,给我带那么多好看的贝壳。” 郑涛是个会做人的。 他非常感谢海棠给他这大生意,来的时候除了带了沈云清喜欢的海鲜之外,还给海棠带了些海星和贝壳。 虽然不值钱,但是胜在好看有趣。 郑涛闻言挠头,憨厚道:“谢谢姑娘上次给我的衣裳,回家我的几个弟妹都高兴坏了。” 而且他还想把这生意做得长久些。 他为什么过了十五就着急进京送海鲜? 因为能多送一趟,就是一趟的银子。 送个两三趟,一个弟弟的婚事都有着落了。 而天气渐热之后,这门生意暂时就得停下。 想要长久,必须要和人搞好关系,他懂。 海棠笑道:“不算什么,我原本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以后有能用上的,我还帮你收着。就算不来送东西,你进京的时候来寻我也行。” “那就谢谢姑娘了。” 两人在后门说笑的情景,刺伤了有些人的眼睛。 第360章 给你赎身 “他是谁?” 听到这带着委屈和愤怒的话,海棠愣住了。 谁在吵架? 她回头一看,顿时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和谁说话呢?” 环顾四周,好像也就她和郑涛啊。 “你们俩认识?”她茫然地看看郑涛,又看看云徐。 郑涛也很懵,诚实地摇摇头。 “我和你说话。”云徐道,“主家没有告诉你,不要接触外男吗?” 她怎么能随便和男人说笑呢? 海棠莫名其妙。 但是她性情温和,并没有和他吵,只如实道:“我家夫人不管那么多。” 夫人说了,她们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有那么多规矩。 夫人自己带头出二门,见病患,又怎么会限制自己? 想到这里,海棠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夫人是不一样的! 云徐:“……” 要命,这是什么破府邸,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海棠对郑涛道:“你快走吧。别心疼钱,雇辆马车回去,省得家里人担心。” 这是和郑涛熟悉了,她才知道,有时候,郑涛就靠两条腿走几百里路。 郑涛笑道:“谢谢姑娘,我晓得的。姑娘先回——” 他怎么觉得,眼前突然冲出来这个男人,不像好人呢? 他担心海棠被伤害,所以坚持要她先进去。 海棠却道:“这是我家门口,你和我客气什么?快走吧。” 两人你来我往,看在云徐眼中,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云徐快要气炸了。 他是要来给海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最后受到了这样的惊吓。 郑涛想想,眼前的人,似乎误会了什么,而且和自己有关。 他留下来,恐怕只能火上浇油。 想到这里,郑涛对海棠拱拱手,又对云徐点点致意,道:“既然如此,那二位,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挑着担子,大步离开。 背影高大,宽肩窄腰,因为长期出力而肌肉健硕,从身后来看,也是个精壮的汉子。 云徐见海棠目光追随他,心中更是打翻了醋坛子。 “你看上他了?”他忍不住道。 饶是海棠好脾气,听他三番两次这般说,也很不高兴。 ——好脾气不是没脾气。 “你住海边吗?” “什么意思?” “管得那么宽。” 你是我什么人啊! 两个人就是小贩和顾客的关系,怎么弄得他像是把自己女人和别人捉奸在床的男人一样? 海棠不悦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云纹锦袍上,“怎么,你发达了,就连我也管了?” 怪不得云徐今天怪怪的。 看这身装束,过年收多了压岁钱? 暴富了,人也膨胀了? 云徐:“我不是管你,我是来给你赎身的!” 他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英雄救美,把她从“魔窟”里救出来,让她再也不用受抠门主人的气。 然后,自己和她双宿双栖,成就一段佳话。 地位悬殊怎么了? 只要他愿意,谁也管不着。 云徐过年期间,无心其他事情,满脑子都是他和海棠的将来。 ——豪门公子装穷,遇到真爱小丫鬟。 他连剧本都想好了,结果她和别人眉来眼去? 这简直太让他伤心了! 没想到,更伤心的事情来了。 海棠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你给我赎身?” 莫名其妙啊。 “嗯。”云徐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以后不要做下人,跟着我吧。” 海棠:“跟着你做什么?” “做……”云徐想想家里可能的阻力,也不敢一下把话说得太满,便道,“跟着我,做什么都不会委屈你的。” 海棠:“谢谢你了,但是不用了。我觉得你如果突然有钱了,别挥霍,好好握住银子。” 这穷人乍富有点可怕。 甚至跑到自己这不相干的人面前逼逼赖赖,要给她赎身,显示他财力。 可能这就是发达了,没人炫耀了? 云徐:“为什么不要?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3节 皇商云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白玉为堂金作马。 海棠:“我也是。” 她觉得自己就是最有钱的丫鬟,没有之一! 云徐被她说糊涂了,“你也是什么?” “我也有钱。” 云徐:“……” 在他面前说自己有钱,真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而且,我没有什么卖身契。” 云徐愣住了。 “我是自由身。”海棠道。 “那是活契?” “自由身,没有契书。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帮工。” “那你为什么不走?”云徐不解了。 “我为什么要走?”海棠耐着性子道,“大过年的,你发达了我替你高兴,也和你说‘恭喜发财’,但是你就别来和我说莫名其妙的话了。” 云徐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英雄救美,解救身世凄凉,现状悲惨的小白菜的剧本,完全是错误的啊…… “你没骗我?”他还是不敢相信,“我真的很有钱的,你看,你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最上面一张是百两。 “不可露富。”海棠道,“你赶紧收起来,别傻呵呵的,见人就显摆你这点钱。” “我有钱!” “知道了知道了。”海棠现在怀疑云徐喝多了,“可是我不用你赎我,走吧走吧。” 云徐:“……我不走。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是云家的少爷。” 海棠一脸莫名其妙:“然后呢?” “我,”云徐脸红,“我还没娶亲。” “那就娶啊。你是少爷,去娶个小姐,祝你们比翼双飞。” 云徐再次被打败。 他喉结动了动,“我说,我想给你赎身,我想娶你!” “我不想嫁你。”海棠干脆利落地道。 你有钱,我也有啊! 你愿意娶我,我不愿意嫁你。 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云徐:“你是不是没听过皇商云家?” “没听过。”海棠理直气壮地道,“但是听过也一样。别人再有钱也不给我。” “你嫁给我,不就给你了吗?” “我嫁给你,你家的财产都给我吗?” 云徐竟无言以对。 他还真不敢这么说。 “快走吧。”海棠道,“我就当你没来过。不管你是吹牛还是真是云家少爷,以后都别这么冒失了。” 第361章 云徐的婚事 云徐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个有钱人装穷人,现在表露身份,还要娶她,她竟然毫不在意,甚至一番连环怼之后拒绝了自己? 是钱不香了,还是他不帅了? 不是他吹牛,但凡他有成亲的念头,家里安排的,自己送上门的,不得排队? 结果没想到,却在这里吃了瘪。m.zwwx.org 可是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海棠进去之外,再也没别的办法。 云徐挫败地在贺家门口站了许久。 贺长恭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门口站了个人。 他向来是谁都能说上话的,见到这样一个衣着体面的公子站在自家门口,便开口道:“兄弟,你找谁?” 贺长恭出去穿得很低调,看在云徐眼中,就以为他是贺家的下人。 他问:“你在贺家,是卖身的吗?” 贺长恭:“……不是。” 云徐喃喃地道:“贺家都没有卖身契吗?” 贺长恭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是没有。” 靠的是他娘子的人格魅力,不靠那张纸。 “那或许,真是我错了。”云徐道。 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贺长恭:“主家刻薄吗?” 贺长恭莫名其妙:“你觉得我像刻薄的样子吗?” 云徐吃惊,不由后退两步,看着他道:“你,你……” “我是贺长恭,敢问你有什么指教?” 莫名其妙啊。 “我,我,”云徐支支吾吾地道,实在没脸说,自己想给海棠赎身,然后被怼得哑口无言,“我没事,告辞了。” 他狼狈万分,仓皇而逃。 贺长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人有点怪。 不能掉以轻心。 他进去之后就和沈云清说了这件事情。 沈云清也道:“是有些奇怪。” 站在她身后的海棠红着脸道:“夫人,他是来找奴婢的。” “嗯?” 海棠把两人认识的事情说了。 沈云清听得乐不可支:“所以是因为你太勤俭,所以他认为你穷,想要拿银子来砸你,给你赎身?” 海棠红着脸:“大概是这么回事,奴婢没想到,他那么不靠谱。” 好好的大少爷,去卖什么菜啊! 沈云清大笑起来:“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年前那些香烛那般便宜。” “啊?”海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不行。夫人,我不能占他便宜,免得他念念不忘。” 她立刻找出银子,请六娘出面,帮忙把银子送回去。 再说云徐,受到了打击,疲惫地回到了自己家,然后在屋里就没出来。 两天之后,听说了他不正常举动的云夫人来了。 “既然在家里,怎么不去给祖母请安?”云夫人嗔怪道,“老夫人偏疼你,本来许多人都嫉妒,你还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去。” “娘,”云徐坐在榻上,右腿屈起,右手搭在膝盖上,有些颓废的模样,“我可能是病了。” “病了?”云夫人吓了一大跳,“我的儿,你可别吓唬娘。” 云徐觉得心里委屈,便把这件事情始末说了。 云夫人笑得不行:“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去卖菜!还把老祖宗哄得,以为你出息了呢!” “娘!”云徐没有得到同情,不由生气。 “好了好了,不就是你看上了人家,人家不想跟着你吗?”云夫人道,“这说明,那姑娘是明理的。” 云徐:“……” 感觉受到了一万吨的伤害。 不跟着他就是明理的,跟着他,难道就是胡搅蛮缠的? 这可真是亲娘啊! “四郎,你要知道,齐大非偶。她是个丫鬟,你是云家的四少爷。你胡闹说要娶她,她当真了才傻。” 再说,哪有自己上门给自己提亲了? 一看就是不靠谱的。 不过看着亲儿子备受打击的样子,云夫人并没有把后面这些话说出来。 “不是娘,”云徐道,“她就是不喜欢我罢了。” 都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4节 “那不也正常吗?”云夫人是个豁达的,“如果你喜欢别人,别人就得喜欢你,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怨偶?好了好了,都把自己关两天了,这事过去了哈。” 云徐:我的第一段暗恋啊,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要说非海棠不可,那也没有。 只是他有点遗憾。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海棠也喜欢他。 可是被现实扇了一巴掌。 算了,娘说得对。 强扭的瓜不甜,看起来海棠应该是喜欢那个腥臭的男人了。 事情倘若只到这里也就算了,可是云夫人偏偏继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没什么毛病。之前和你说的那桩婚事,你很是抵触,现在想想,是不是也很合适?” 云徐:“您说了那么多人,现在这个是哪个?” 他表示自己想不到。 云夫人道:“就是万家的十一姑娘啊。” “原来是那个西贝货。”云徐不屑一顾地道,“真以为顶着个万字,她也有不到头的福分?呸!” 云夫人忙捂住他的嘴。 “什么话都好乱说的吗?那是太后的侄女!” 就算还隔了一层,那人家也姓万,也是他们这种商贾之家高攀了。 也就是小姑娘好颜色,一眼就相中了云徐的皮囊。 要不这婚事,也轮不到云徐。 云徐犯了驴脾气,推开云夫人的手:“反正我不娶,晦气!娘,您也别因为占不到她万家的便宜遗憾。依我看,就是滔天的富贵又如何?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云夫人又惊又怒,口中直骂云徐是讨债的。 这番话要是传出去,全家的脑袋都不用要了。 云徐:“我和您说话呢!怎么就传出去了?反正谁爱娶谁娶,我不稀罕。” 什么玩意儿。 他就看不上万家趾高气扬的样子。 云夫人也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能强压自己的情绪,苦口婆心地道:“你不娶,咱们周旋;但是这种负气的话,可千万别再说了。” 云徐冷哼一声。 云夫人又道:“你说你,天天游手好闲的,也难怪别人姑娘把你当成纨绔子弟。你将来可怎么办?” “我要去投军,您不让;现在又说我。”云徐气得背过身去。 第362章 金吾卫 云夫人叹气道:“娘虽然还有你大哥,可是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说句自私的话,娘不管什么家族大任,娘就希望你们兄弟两个,平平安安就行。” 人这辈子啊,争啊抢啊,到头来能得到什么? 云家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云徐想要什么没有? 所以他就算成为纨绔子弟,只要不伤天害理,云夫人都愿意接受。 比起成为纨绔,她更怕儿子打了鸡血,拿着性命去冲去争。 “娘是觉得,你什么都不做,有点不好。娶妻来说,成本最低,你说呢?” 娶了万家女,就是对家族最大的贡献了。 什么也不用出,都是公中的。 云徐就出个人就行。 云徐道:“我不,我宁愿投军靠自己。娘,您就让我去吧。” 他觉得自己亲娘说的对。 海棠一定以为自己是纨绔子弟,所以这才看不上自己。 这说明她挺有眼光的。 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反正喜欢着人的时候,会觉得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 即使当时不对,事后复盘,也得给她洗对了! 云夫人不肯。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儿孙都平安,留在自己身边,出息不出息,不重要。 母子二人僵持不下。 云徐道:“娘,既然您这样,就别怪儿子不孝了!” 云夫人大惊:“怎么,你要去跳井还是上吊?” 云徐:娘,我没想死。 但是听您这话,感觉不死一死,都下不来台了。 “我这就去。”他穿上鞋子,自顾自地往外走。 云夫人忙追上去,“咱家就那一口井最甜,你别闹!” “我上吊去。” “上吊死得可吓人了……” 不靠谱的母子俩,一前一后,往云家老祖宗的院里而去。 云夫人表示,她就知道。 每次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儿子肯定第一时间去找婆婆诉苦。 好在儿子虽然废柴,但是在讨人喜欢这件事情上,是个中翘楚,独得婆婆宠爱。m.zwwx.org 想到其他妯娌羡慕嫉妒的样子,云夫人心中就得意洋洋。 ——有本事,你们也生个讨老祖宗欢心的啊! 就是命好,你们来打我啊! 云夫人自己也是出身商贾之家;其他妯娌则都是小官之女,所以平时没少挤兑她。 好在云夫人心大,并不放在心上。 她就想啊,我是卑贱的商贾之女,可是你们现在,不也和我平起平坐了吗? 你们那么高高在上,现在和我一处,岂不是犯贱? 这般想着,她就不生气了。 她和一群犯贱的人,计较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徐的性格随了云夫人。 所谓的骄纵都是表面,内心柔软豁达,又对周围一切,有着源源不断的乐观。 云徐见了祖母,就乖乖地靠过去,给她捏腿,问她饮食心情,把祖母哄得见牙不见眼。 云家老祖宗道:“都说我偏疼这个猴儿,就这样的孩子,谁不偏疼?” 可是等云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她也不赞成。 “四郎啊,不是祖母不疼你,而是刀剑无眼啊!”老祖宗道,“你要是有点差池,让祖母和你娘怎么活?” “祖母,别人都说您把我宠成了废物。”云徐道,“骂我废物不要紧,可是把这罪名加到您身上,我不愿意。” “祖母这把年龄了,还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和你娘想的一样,就盼着你平安喜乐。” 云夫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裙子。 果然,她的那点小九九,根本逃不过婆婆的慧眼如炬。 但是好在,婆婆不计较,而且还很愿意配合自己。 云夫人又有点飘了。 风停了雨停了,她觉得她又行了。 她肯定是婆婆最喜欢的儿媳妇。 云徐不甘心。 海棠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要紧。 他自己得出息,努力上墙,让她看到啊! 就算她最后选择了别人,也要让她知道,她错过的人,那么优秀,哼! 所以他软磨硬泡,就是不肯走。 云家老祖宗被他磨得实在没有办法,道:“你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云徐信誓旦旦地道,“不混出个名堂,我就不姓云!” 云夫人在婆婆面前不敢乱说,却给了儿子一个眼神,意思是,那你最好想想,你到时候姓什么。 云徐自然读懂了,挺了挺胸,表示他这次一定要马到成功。 老祖宗见他意志坚定,叹了口气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什么?”云徐从小长在她膝下,对于她的反应最为敏感,一下就听出了端倪,“祖母您答应了?” “你爹花费十几万两银子,打通了重重关系,终于争得了一个金吾卫的名额。” 云夫人大惊:“娘,可是那原本不是说好,要给二郎的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5节 二郎是大房的二郎。 这要是闹起来,家宅不宁。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要? “你不用管了,让云徐去。” 云夫人迟疑道:“娘,这怕是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老祖宗面色转冷,“这个家,我说了算。” 云徐的大伯,多年之前就因为出门路遇土匪而丢了性命,只留下二郎一点儿骨血。 大伯娘是个能闹的,只因为大伯和他爹一起出去,却只有他爹一人回来,就非说大伯为了救他爹而死。 因为她当时就立志守节,所以云家众人对她都很忍让。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越发蹬鼻子上脸,掐尖要强,是个搅家精。 二郎被她管束得性格懦弱,本来也不适合。 虽然她确实会闹,但是老祖宗略一斟酌,还是决定把这机会给云徐。 这是云徐的父亲争取来的,认真计较起来,也说不出什么。 云夫人:行吧。 大嫂不敢和婆婆闹,肯定只会指着她的鼻子骂。 为了儿子的一刻热度,她也拼了。 要说云家的事情,和贺家也不相干。 各家自有悲欢,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可是事情巧就巧在,云徐进了金吾卫,那是天子近卫。 而与此同时,贺长恭和沈云清说的也是金吾卫。 第363章 狗剩也去金吾卫了 “啥,让你去金吾卫?” 沈云清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嘴里的苹果都不甜了。 瓜太甜了。 之前她和贺长恭商量好,让他装病,这样不用再去承德,好在京城打点。 可是大概是文氏和武安侯提起了这件事情,后者不动声色就安排好了,直接把贺长恭调到了金吾卫。 和他之前所在的羽林卫不同,金吾卫那可真是天子近臣,是守在宫中的。 “武安侯可太能了吧。”沈云清忍不住感慨道。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吧,往宫里安插人,那么容易吗?” 那他们之前在忙碌什么? “不容易。”贺长恭道,“这是武安侯拉下脸,找了萧和同帮忙。而且金吾卫,也不是都有机会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就那皇城,不也得分内外吗? 宫殿也得分内外。 他这种没什么资历的,刚进去,肯定会被边缘化。 但是贺长恭不怕。 他对自己结交人的能力很有自信。 就算是铜墙铁壁,只要给他一个点,他都能钻透了! 沈云清内心感慨,一直想要找人从内部攻破,却没想到,最后是狗剩自己进去了。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贺长恭却还在担心别的事情。 “进宫当值就不能天天回来了,你刚开始肯定不适应。” 沈云清:“不会的!” 怎么,没有男人,她还过不了日子了? 她是那种人吗? “我问了一下,大概三天能回来一次。”贺长恭道,“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啊! 他去当大头兵,日日站岗巡逻,风吹雨淋不觉得辛苦,自己在家里坐着,被众星拱月地围着,有什么好诉苦的? 他真傻,真的。 “本来我都做好准备你要去承德了,现在不用去,苦的可不是我。”沈云清故意开玩笑道,“是等着你去撑大局,好偷偷回来看六娘的官大人,哈哈……” “傻子。”贺长恭揉揉她的头顶,“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连同你女儿,都照顾得好好的。放心去吧!就是千万别表现太好,容易被公主郡主什么的看上,我可不是不会让位的。” 说笑归说笑,贺长恭很快就要走马上任,沈云清帮他准备东西,好一通忙活。 韩氏知道这个消息后忧心忡忡。 不过她不和贺长恭说,也不和沈云清说。 她去和贺婵诉苦。 “你说你哥进宫,离那姓万的坏婆娘多近啊!” 贺婵道:“娘,那么多人,想注意到我哥都难。” “她可太坏了,连老祖宗都被她欺负。你哥那样憨厚的,我真是不敢想。” “您觉得我哥傻吗?” “有点……” 贺婵:“……” “婵婵啊,你得和宋维野说一声,让他多多照顾你哥。” 贺婵道:“娘,宋维野就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在市井之间拿出来还挺唬人的,宫里的事情他哪里插得上手?再说,他是屁颠屁颠跟着我哥的人……” 您清醒点啊! 韩氏听得直叹气。 是这么回事。 那谁好用? 她是不是该去隐晦地和婆婆提提,让武安侯多关心关心狗剩呢? 不过好在文氏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了她几句,韩氏这才放心了些许。 临走的时候,沈云清把包袱给贺长恭。 毕竟要在宫中住,所以必要的行囊肯定不可少。 她叮嘱道:“叔扬的事情,你也不要操之过急。等你进去适应一段时间后再慢慢调查。” “嗯,我知道。”贺长恭把包袱搭在肩膀上,把人用力抱住,然后松手大步往外走。 娘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三日之后就能回来,可是他总想哭。 这该死的浅眼窝子,让他控制不住地总想嘤嘤嘤。 可千万不能哭,要不沈云清会笑话他的。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 很快贺长恭进宫做金吾卫就一个多月了。 他基本上就是三天回来一趟。 沈云清的肚子开始显怀,晚上也开始要起夜一两次。 贺长恭在的时候,她就觉得格外踏实。 他不在的时候,就会觉得有些孤单。 或许这就是被惯坏了吧。 这天,贺长恭晚上才回来,匆匆扒了几碗饭,洗了个澡上床搂着沈云清。 他的大手放在沈云清肚子上,“姑娘啊,是爹回来了,你乖不乖?” 沈云清:“……我可乖了。” 贺长恭笑骂道:“没说你。仔细让岳父听到骂人!” 他可不敢当她爹。 沈云清哈哈大笑。 贺长恭和她说了几句宫里的事情,基本就是无事发生,然后又问她家里的情况。 “姐夫马上就要春闱了,你让人看着,他缺什么,都给补上。”贺长恭道,“这可是关键时候。” “嗯,季武盯着呢。”沈云清笑道,“我想着,也别弄得和从前太不一样,让他紧张。就这个朝廷的破进士,不要也罢。” “不能那么说。”贺长恭道,“不管哪朝哪代,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进士永远都是进士。那是刻在石碑上,不会变的。” 那是读书人的最高荣耀。 贺长恭没有机会走读书的路,但是他对读书人格外敬重和佩服。 读书,可太不容易了。 虽说学而优则仕,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考到白头的童生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6节 沈云清笑道:“对,你说得对!” 好的男人,是良师益友,两人互相交流之间,就能学到东西。 无关学问,那是一种生活和经验历练出来的感悟。 好男人就是你,你就是好男人。 狗剩真的好。 贺长恭又道:“皇上张罗着要去踏春打猎,我听说的时间安排,和春闱相近。” 他为此感到愤怒。 不尊重读书人,不在乎国家人才的输送,这个皇帝,可以去死一死了。 大概狗皇帝脑子里,只有精虫。 比如他就知道,现在皇上出去逛窑子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 金吾卫里,大家对这件事情也津津乐道。 沈云清却道:“那皇上要出宫的话,你们是不是也得跟着护驾?会不会有危险啊!” 皇上那么昏聩,想杀的人,不得多如牛毛? 她希望皇上被刺,但是不希望贺长恭有危险。 第364章 进宫了 贺长恭道:“那么多人在,谁傻了才来行刺杀之事?” 他巴不得那样呢! 说不定到时候他能上去暗戳戳地帮忙。 不过好汉,也不该这样枉送性命。 贺长恭进宫之后,才知道宫里规矩多么森严,万太后和皇上身边的安防,简直铁桶一般。 刺杀皇上这件事情,果然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 能刺杀昏君的,都是英雄。 但是冒进只能送死。 沈云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担忧的总是很多。 她想了想后道:“可是真有那样不长眼的呢?或者,你说朝廷里,就没有其他人想谋反吗?” 万太后手中的人命,何止千万条? 想她和皇上死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 “那就不知道了。”贺长恭如实地道。 就算有人要谋反,那肯定也是要藏在心底,不可能让人知晓。 沈云清道:“倘若那样的话,人家肯定仔细筹划,也不能单枪匹马。得发生个哗变什么的吧……” 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傻呵呵地往前冲。 她觉得装死就不错。 贺长恭哭笑不得。 要是能装死避祸,就没人真的提着脑袋上阵了。 不过沈云清不知内情,有这种猜测也算情理之中,甚至有些可爱。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轮不到。”贺长恭比划了一下,“老实说,我进宫这些天了,都没看清楚过皇上的模样。” 就两三次,他远远地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然后就看不清其他了。 就这样,他还是偷偷看的。 因为皇上来了,得低头行礼啊! 直接看皇上,那是大不敬。 贺长恭就觉得皇上有些不太健康的样子,身形偏胖,脚步虚浮,才四十岁的年纪,就要被人搀扶着走。 他忍不住腹诽,都这样了,宫里的女人都满足不了他。 他还得出宫去青楼。 合着与民同乐呢! 就很荒唐。 回到正题,贺长恭觉得,皇上如果靠自己保护的话,早就凉凉了。 他这个刚进金吾卫的,是底层的底层,没什么机会接近皇上。 其实,如果真有能够立功的机会就好了。 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皇上更近一步。 沈云清道听他说完,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总之别逞强,有些事情咱们可以慢慢谋划,但是你若是受伤了,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放心,不舍得让你哭。” 夫妻俩好好亲近了一番。 贺长恭又去看张旭,陪着他说话,劝他放松,不必紧张。 张旭自己很看得开。 反正该努力的都努力了,剩下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进京一晃都大半年了,他想家了。 他想妻子和孩子。 鉴于秋闱贺仲景身上发生了那么令人心寒的事情,张旭对春闱,也没有许多期待。 就算高中,入朝为官,还不得同流合污? 他寒窗苦读十年,不是为了和那些人狼狈为奸的。 他早已心生退意。 家里有房有田,有妻有娃,开个私塾授业解惑,日子清闲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不用贺长恭劝,他心态就非常稳定。 贺长恭把皇上出行的计划说了,拱手道:“本来那日想休息,回来送姐夫进考场;奈何皇上出游,只能跟随,所以不能回来送姐夫了。” 张旭笑道:“都是一家人,妹夫客气了。妹夫最近读书不少吧,很有进步。” 这说话,明显都文绉绉起来。 贺长恭被他表扬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在宫里当值,有时候也很闲,只是不让回家,我就只能读书写字了。” “如此甚好。” 贺长恭还是希望张旭能入朝为官的,毕竟是自己人。 上次温止给他报信示警,不就是因为在翰林院的缘故吗? 贺仲景的危机,现在基本解除了。 那个尚一峻也闭嘴了。 不过谋反的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把张旭牵扯进来。 皇上选择的出游之日,是春闱前一日。 很快,连襟俩一个随皇上出游,一个走进了考场。 沈云清不知道为什么,总心浮气躁,在医馆里也坐不住。 她只待了一刻钟就起身到院子里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才又回医馆,周而复始。 好在已经开春,孩子生病的少了许多,而且春天里大家都很忙,病患不多。 海棠担忧地问道:“夫人,您这是,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沈云清道,“就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总心神不宁的。” 海棠道:“一定是张大爷进了考场,您也跟着着急了。” 沈万贯这会儿更夸张,已经进进出出许多趟了。 沈云清道:“或许吧。明日就回来了?” “嗯,明日就回来了。” 沈云清道:“让表舅跟着我爹去迎他。” “奴婢知道。” 晚上沈云清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也不知道辗转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睡着睡着,她忽然感觉被子被掀起来,随即便有一个火热的胸膛靠过来,一只粗粝的大手搭在她肩头。 沈云清就算没醒,也知道这不是别人,而是贺长恭。 她闭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胡乱亲他的脸,“你回来了。” 贺长恭身上微湿,头发大概在沐浴之后没有好好擦,发梢的水蹭到了沈云清胳膊上。 沈云清慢慢地醒过来。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她伸手往贺长恭身上乱摸。 贺长恭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老实点。” 怎么,还得用这种方式验明正身不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7节 沈云清只觉心花怒放:“你咋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一整天都忐忑不安,眼皮子直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还好,贺长恭回来了。m.zwwx.org 安然无恙。 那其他就算还有什么不愉快的消息,也都不算事儿了。 “你可真是天上的仙女啊!”贺长恭由衷感慨。 沈云清:“我长得那么好看?” “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沈云清:“什么?” “你先别慌,我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今天,确实出了点小差错……” 第365章 贺长恭打虎 “你怎么可能出差错?” 沈云清不信。 贺长恭看起来粗糙,其实做事情认真谨慎有条理。 犯错的肯定是别人,不能是他。 除非—— 除非他光惦记着自己走神了。 贺长恭道:“不是我出了错,是皇上春游出了错。” 皇上哪里是打猎的人? 就算别人把猎物赶到他面前,他都拉不开弓。 贺长恭听说的时候,觉得非常可笑。 弱鸡就在紫禁城待着呗,非要出来光腚推磨,转圈丢人。 他一直守在外围,闲得要命,看着那些猎物在他面前嘚瑟扑腾,也不能动手,那个憋屈啊…… 能打的不让打,不能打的装大爷,这都什么世道。 这场春游也好,打猎也罢,是上万人,看着皇上瞎闹。 整个过程无聊透顶,直到——两头老虎,毫无征兆地闯入进来。 老虎直奔皇上而去,金吾卫们也都骑着马,马匹受惊,很多人被从马上甩了下来。 可以说,众人都自顾不暇,短时间内都反应不过来去保护皇上。 但是手痒的贺长恭来了精神。 他跳下马,奔着老虎就去了! “然后呢?”沈云清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忙抱抱贺长恭压压惊。 人都在这里,过程怎么惊险都没事。 “我打老虎去了。”贺长恭道,“我哪里知道,老虎那么长眼,专门对着皇上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遗憾。 都怪他看见老虎就兴奋,只怕老虎伤人,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皇上。 嗐! 沈云清道:“你是不是傻!别人见了老虎都躲着跑,你还往前凑。” “我不是第一次打老虎了。”贺长恭道,“之前咱们临州山里出现老虎,官府悬赏一百两银子,被我拿到了。” 沈云清:“那银子呢?是后来祖母生病花掉了?” “没,”贺长恭道,“我只受了点轻伤,留下了二十两。有几个人,为了这赏银送了命,我把银子给他们家属分了分。” 他好歹,人没事,银子以后可以再赚。 那些死了壮丁的人家,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毕竟如果不是实在穷得叮当响,谁会去拿命换这钱? 沈云清亲了亲他的脸,“我狗剩哥真是好样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别人都愿意和贺长恭交朋友,是因为他值得。 “嗐,后来祖母生病花钱的时候,说实话,我也后悔过。”贺长恭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 “敢说真话,你还是好样的。”沈云清坐起身来。 “怎么了?要解手?”贺长恭自觉起身帮她点燃了蜡烛。 “不是,想看看你的伤。” “我没受伤……” “这不算?”沈云清撸起他袖子,指着他胳膊上的几道深深的划痕道。 去打老虎,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就算侥幸没受重伤,轻伤肯定跑不了。 贺长恭:“那叫什么伤?别折腾了,赶紧睡觉,明天起来自己就结痂了,不信你等着看。” 沈云清不理他,找了药箱出来帮他清理了伤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回家了?”沈云清替他处理好伤口后也没什么睡意,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侧头问他。 贺长恭说,是今日才发生的事情,那他这会儿不该在善后吗? 或者说,受赏。 贺长恭道:“我这不是怕你听说后着急,就连夜赶回来了吗?” “你要回来,他们就放你走?” 这可是救了皇上啊! 怎么不得论功行赏? 说不定还得被皇上亲自召见嘉奖。 沈云清现在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贺长恭闷声道:“我打完第一头老虎,见它进气多出气少,就去寻另一头……然后……” 然后有人去补了一刀,把功劳占去了。 为了怕贺长恭同他争抢,就把他打发回家。 沈云清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还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众目睽睽之下,贺长恭立了头功,然后就这样被人抢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所有人都瞎了吗? 贺长恭道:“抢功劳的人,是万家的人……” 又是万家! 沈云清简直气炸了肺。 你没有能力,尸位素餐,这些都不说什么了;抢人功劳,断子绝孙! 之前是贺仲景,现在是贺长恭。 看起来,万太后和文氏就是天生反冲。 即使现在不知道文氏身份,万家的人也在欺负贺家的人。 这梁子,可是结大了。 “你也别气,”贺长恭道,“仲景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明白了,只有咱们想不到,没有那群人办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们得意去。” 沈云清愤愤不平。 这口气,她真的咽不下去! 贺长恭后悔,他就知道不该和她说这么多。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总有报仇算账那一天。”他安慰沈云清,“快点睡觉。我这下可以休六天假,在家陪你。” 这算是打老虎的意外收获吧。 本来他也憋屈,但是考虑到能陪沈云清,便又觉得也没那么赔。 沈云清心里叹气,这傻子。 她真是心疼他。 “睡不着,咱们俩玩一会儿?” “多大的人了,还玩呢!”贺长恭笑了,“说吧,玩什么?翻绳?” 沈云清:“……” 你敢找绳子,我就勒死你! “要不我陪你下棋?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上天入地下河都行。” 沈云清:“上你个头!” 贺长恭: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幔帐放下,屋里渐渐升温。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8节 贺长恭有些忍不住了,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个精光。 这时候,院子门响了。 贺长恭沈云清:“……” “谁呀?”贺长恭大嗓门地喊道,“啥事不能等明天再说?” 六娘道:“找你的,宫里的。” 贺长恭不由想,宫里的找他做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地上把衣裳一件件捡起来穿好。 做这些的过程中,他郁闷得眼睛都红了。 沈云清乐得直打滚。 这些人,可真会踩点。 贺长恭:“这些人,今日就是不能让我痛快了。” 王八蛋哟! 沈云清闷笑:“说不定是喊你回去,论功行赏呢!我也起来去看看。” 第366章 贺长恭升官 贺长恭道:“别闹,老实躺着你的。” 夜风还凉,别吹着她。 沈云清道:“不,我要去看看。要不担心,我又不是纸糊的。” 宫里来了个小太监,自称小福子,说是奉皇上之命,让贺长恭明日一早进宫。 沈云清看小福子满脸堆笑,就猜测不是坏事。 果然,在她不动声色地送上一锭银子之后,小福子就说了实话。 原来,皇上受到了惊吓,也没什么心情继续打猎,就回了宫。 回宫之后,他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这次有惊无险,纯靠天降紫微星。 最惊慌失措,身边的人都跑了的时候,他的福将从天而降,拯救他于危难。 皇上决定,一定要厚厚封赏这有功之臣。 没成想,他开口问是谁救驾的,站出来的竟然是万家的人。 论亲戚关系,还是他的表弟。 皇上大怒。 万家的这些人,个个都被安插在重要的位置上。 他们平时就唯万太后马首是瞻,对于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见得多敬重。 皇上看万家,早就看不惯了。 可是他无能,就是敌不过亲娘万太后,也只能忍着。 然而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 “你们觉得,朕现在就老眼昏花了吗?” 他虽然不认识救他的人,但是却知道,救他的,绝不是眼前万家的人! 皇上龙颜大怒,摔了许多东西,一叠声地要让人把冒认功劳的万家表弟推出去砍了。 砍是不可能真的砍了的。 万太后被惊动,带着人来过问这件事情。 虽说娘家要护着,但是亲儿子更得顺着。 万太后已经意识到,他们母子关系出现了裂痕,宜解不宜结。 于是,万太后也斥责了自己的侄子,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然后又让人去寻真正救驾的人。 皇上这才气顺了些。 不过看着没人真动,他拍着桌子怒道:“人呢?没听见朕让你们去寻人吗?怎么,母后在,朕的话就不是金口玉言了?” 他们以为自己四十多就开始痴呆了,到明天就忘了这件事情? 简直可杀不可留! 事已至此,万太后意识到,所谓的寻找救命恩人只是个出口,皇上暴怒背后,是积攒已久的怨恨。 皇上对万家,恐怕是没有耐性了。 如果皇上得势,那万家必定下场凄惨。 可是,万太后想,她肯定要走在皇上面前,将来万家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想过,无解。 只是现在,矛盾激化,问题重新放到面前,避无可避。 万太后想起这些就忧心忡忡,于是决定这件事情顺着皇上,以后也慢慢改善母子关系。 至少,不要对上万家,就剑拔弩张。 在这种情况下,贺长恭又被挖了出来。 沈云清隐约觉得,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说不定,贺长恭就会被调到皇上身边。 但是伴君如伴虎,皇上性格阴鸷,阴晴不定,万一贺长恭惹恼了他…… 还是担心。 只是担心也没用,该来的还是得来。 贺长恭第二天就进宫了,回来后宣告他升官了。 金吾卫指挥同知,正四品。 沈云清:这是坐着火箭飞升啊! 贺长恭则在心疼没穿过多久的簇新金吾卫官服。 升官之后就换了新官服,旧的就没用了。 浪费,真是浪费。 升官发财这样的事情,家里人自然都跟着高兴。 韩氏额外给老头子烧了好多道香。 ——老头子,做得好,继续保持。 六娘道:“就看他升迁得这般随意,就知道这朝廷,吃枣药丸。” 沈云清不爱听了,怎么,贺长恭还不配吗? 六娘:呵呵,真不配。 这么年轻的指挥使同知,还是负责天子近卫的,说提拔就提拔,而且还是越级提拔,不是任性是什么? 虽然站在自家的角度讲,确实占了便宜。 可是皇上这般乱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升了官之后,贺长恭心思也活络起来。 ——他想到了诰命夫人。 男人在外面拼死拼活,不就是想让家里的女人过得风光幸福吗? 然而他家里情况有些特殊。 上有祖母和母亲,请封也是先为她们请封。 可是文氏身份又特殊,经不起细查,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罢了罢了,以后再说吧。 再有一件苦恼的事情就是,他不能像从前一样,规律地三日回家一趟了。 因为皇上,俨然把贺长恭当成了新宠。 贺长恭不一样啊! 他代表着被万太后按在地上摩擦的皇上,这几年仅有的“成就”了。 他是这几年,皇上提拔的唯一称心如意的人了。 皇上觉得,贺长恭是他的人。 贺长恭却不这么想,然而他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皇上决定要悉心栽培贺长恭,让众人看看,为他出生入死,入股不亏。 皇上一时见不到贺长恭就着急。 他现在几乎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万太后会对自己的人动手。 这就让贺长恭很苦恼了。 他想回家陪沈云清啊,他想媳妇啊! 要说单单这一桩,虽然难忍,但是也能忍一忍。 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是忍无可忍的。 那就是,皇上的淫乱…… 贺长恭没想到,成为天子近臣,附带而来的,还有那么多福利。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49节 他这辈子没有三妻四妾,也不可能有;更不可能有三宫六院,所以体会不到皇上的心情。 但是! 万一他做了皇上,有了现成的三宫六院,他也绝对做不出来,让自己的后妃们,和侍卫聚众淫乱这么荒唐的事情! 酒池肉林,皇上真就干了。 贺长恭都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他只能躲着。 老实说,他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身体,觉得非常恶心。 即使她们年轻貌美,身材姣好。 可是真的,那种场景,让他想吐。 ——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畜生都不会那么淫乱。 第一次见到那种场景,贺长恭很震惊,然后,他就躲着走了。 然而皇上表示,好东西,包括女人,必须要和心腹分享啊。 要不,怎么能拉拢自己人呢? 贺长恭苦不堪言。 不行,这事必须得解决,要不早晚是祸患。 第367章 微臣有难言之隐 贺长恭想到的办法是,远离皇上这个疯批。 在皇上身边是个好差事,别人打破脑袋想要往里钻,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找人表示要调远点。 ——真的,皇上疯得让人崩溃。 而且皇上只管自己吃喝玩乐,朝廷中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朝臣。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反正天塌了还有太后在。 谁在乎他这个皇帝呢? 所以贺长恭之前存着的,接近皇上等于接近很多机密的想法,很明显是错的。 皇上这里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要及早撤退,免得引火烧身。 但是没想到,皇上对他,那叫一个“深情不悔”! 贺长恭调出去第一天,皇上就点他的名字问:“贺长恭呢?” 皇上刚开始只是为了和自己跋扈的亲娘打擂台赛,所以才故意弄出重视贺长恭的样子。 只是他很快发现,贺长恭是真的有趣。 皇上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问问贺长恭,然后从他的回答中寻求快乐。 比如,皇上指着接吻的宫女和侍卫,问他有什么感想。 贺长恭表示,啃萝卜能有什么感想? 皇上大笑。 皇上问贺长恭,为什么要进宫? 贺长恭:啥,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皇上:哦,那更之前呢? 贺长恭:为了吃饭。 说起吃饭,皇上就更高西康路。 他可太喜欢看贺长恭吃饭了。 皇上自己,吃腻了山珍海味,看什么都没有胃口。 可是贺长恭恰恰相反。 那是吃嘛嘛香。 贺长恭凭借着惊人的食量,征服了皇上。 皇上这段时间,几乎每顿都把自己不吃的饭赏给贺长恭,看着他风卷残云地干完。 贺长恭:咱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有什么大病…… 不过宫里的御厨,手艺真不错。 都快赶上沈云清了。 沈云清听说后表示,皇上很新潮啊,竟然看上了吃播。 只不过几千年后,人们用手机看。 皇上有权利,那就看现场直播。 不过听说皇上现在几乎离不开贺长恭,看他吃饭,看他和人比武,甚至睡觉的时候都得喊他到后宫去…… 沈云清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莫非皇上,这是看上贺长恭了? 贺长恭:应该是看上了吧。 看不上他,能随时都把他带在身边吗? 沈云清:嗐,这个直男。 她换了个方式问:“皇上身边,有没有男人?我说床上那种关系。” 贺长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沈云清:“我,就是随便问问。” 贺长恭道:“他又不缺女人,要什么男人!” 沈云清捂脸,却还是为他科普什么叫娈童。 贺长恭:变态! 他正考虑如何避免皇上给他塞女人,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就来了新问题。 他现在,还得防着皇上给他塞男人了? 心好累。 升官之后,也有别的麻烦接踵而至。 比如,许多人想找他走门路。 毕竟都是皇上身边的人了,去哪里别人都得给几分颜面。 贺长恭不爱应付这些,每次好容易回家一趟还要被请出去喝酒,多耽误事儿! 所以贺长恭都拒绝了。 ——兄弟们,听我说,真的,不要接近皇上,会变得不幸。 某日,贺长恭又在宫里当值。 皇上在看美人跳舞,丝竹声声,令人沉醉。 皇上心情不错,想找人分享一下,就看身边的贺长恭,仰头望天。 皇上也仰头看上去,“长恭啊,你看什么呢?” 贺长恭忙道:“微臣看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他这掉书袋掉得不错吧。 小词整挺好,他先自我表扬了一番。 皇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表示司空见惯,有什么美的? 美人当前,你为什么不看? 贺长恭面上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模样。 皇上一看,这有内情啊。 “怎么了?”他问贺长恭。 贺长恭咬咬牙自黑道:“微臣有点难言之隐。” 皇上:“什么?” 这日恰好也跟在皇上身边的萧和同,闻言瞥了贺长恭一眼。 编!你继续编! 他算看出来了,这夫妻俩,就是一对白切黑。 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 萧和同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爱的权臣,谁料到半路杀出个贺长恭,弄得他还挺有危机感,时不时就得进宫刷一下存在感。 贺长恭低声道:“微臣最近,力不从心。” 皇上:“什么力不从心?” 贺长恭:“床上。” 皇上:“……那你没换个地方试试?” 贺长恭:这话题,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继续? “不好使。”贺长恭硬着头皮,将自黑进行到底。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0节 皇上:“怪不得你每次见了什么美人都能目不斜视。” 萧和同似不经意地道:“可是我怎么听说,贺大人快要当爹了?” 贺长恭心里把这个拆台鬼骂了个狗血淋头,道:“是过了年后出的问题。” 皇上热情地表示,要找太医帮他看看毛病。 贺长恭一点儿都不害怕。 因为这个问题,他和沈云清讨论过。 ——一般的大夫,在患者坚持说自己有问题的情况下,尤其这种难以查验的问题,都不会固执己见。 类似于那种,你说你不行,那就不行吧的态度。 太医来了之后,态度果然如此。 皇上深感遗憾。 连女人都不能拥有了,活着的趣味,又少了许多。 贺长恭:皇上,微臣自得其乐,吃饱饭就行,您就别管了。 皇上消停了几日。 不过,也就几日。 某天夜里,皇上在床边坐着,屏退众人,只留下小福子和贺长恭。 小福子见怪不怪,非常淡定。 贺长恭却莫名有点慌。 当皇上对他勾勾手,示意他上前的时候,贺长恭更慌了。 他好像能理解沈云清那句“喜欢男人”了。 可是,他不喜欢啊! 就算皇上喜欢做下面的,他都不行。 皇上见他不动就急了,“长恭你来啊。” 贺长恭:“皇上,微臣尿急。” “……那你快去。咱们得快去快回,否则母后就得知道了。” 贺长恭一听,嗯? “去哪里?” “朕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话间,皇上得意地拍拍床,然后起身。 小福子上前,把被褥掀开,床板也掀开,露出一个黑洞来……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贺长恭立刻明白了。 这,是要去找他大姨子了啊! 第368章 逃过一劫 贺长恭还觉得奇怪呢! 他来了这么久,皇上也没说出宫耍。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之前皇上还对他不完全放心,去的时候也是瞒着他。 ——看起来,皇上还不算太傻。 是不是听说他不行之后,皇上更放心了? 他第一次进了燕春楼。 燕烈盛装迎接。 她看到贺长恭,面上分毫没有露出惊讶,甚至眼睛都没有多瞥他哪怕一眼。 对此贺长恭是佩服的。 因为他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不是因为燕烈的美色,而是这种情况下相见的尴尬。 他这个大姨子,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 皇上抱着燕烈坐下,后者一改人前的清冷,妖妖娆娆,百般殷勤。 并且,她还不老实。 当着贺长恭的面,她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贺长恭别过脸去。 嗐,想媳妇了。 都出宫了,一会儿趁着皇上颠鸾倒凤的时候,他是不是能回家看看媳妇? 他看一眼就走,绝不多待。 这般想着,等燕烈开始解皇上的衣裳时,贺长恭就悄悄退下了。 侯在外面的老鸨,上前套近乎。 “这位大人有点眼生,以后常来玩啊。”她满脸堆笑地道。 “我不来,我嫌脏。”贺长恭不客气地道。 老鸨:“……那个,回头奴给您找干净的姑娘。” “我娶妻了。” 老鸨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娶妻怎么了? 到这里玩的人,几个没娶妻?也没听说过,谁因为这件事情就不玩了啊。 老鸨表示活久见,今日就见了个呆子。 不过是个很优质的呆子。 就这身材容貌,确实属于楼里姑娘不收银子都愿意的那种了。 小福子低声斥道:“聒噪什么?还不快人备着热水巾子,准备伺候。” 别看他年纪轻,但是说句话,在老鸨这里和圣旨也差不多了。 老鸨点头如捣蒜:“奴这就去。” 贺长恭心里骂她耽误自己时间,又扭头对小福子道:“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守着……” 没想到小福子哭丧着脸拉住他袖子,不让他走。 “皇上马上就好了,您可千万别走。”zwwx.org 到时候皇上和他要人怎么办? 贺长恭:“……怎么会?” 这点时间,够把裤子脱了吗?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皇上的声音:“让人送水来伺候。” 贺长恭:“……” 皇上,您这是搞了个寂寞吗? 唉,不能趁机回家看媳妇了,有点失望。 他就在外面默默想一会儿吧。 这种时候,应该是小福子带着人进去伺候。 可是没想到,皇上喊他进去。 贺长恭虽然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进去了。 燕烈正在穿衣裳,贺长恭忙别开脸。 皇上却道:“长恭啊,你不是不行吗?你现在试试她。” 燕烈脸色瞬时变了。 贺长恭更是心里骂娘。 ——这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事情吗? 偏偏皇上还兴致勃勃地催他:“你没来过青楼是不是?不一样的,你试试就知道了。燕烈,过去伺候贺大人!” 贺长恭:“不用——微臣不行!” 不行,真不行! 皇上:“换个人试试,万一行呢?” 他觉得他能行。 贺长恭:“……” 燕烈忽然跪在地上,垂头道:“皇上恕罪。贺大人他……之前也是奴的恩客。只是奴没有本事,伺候不了贺大人。” 她给贺长恭的“不行”,盖了个戳。 皇上惊讶:“竟然也不行?” 完了,没救了。 可怜贺长恭,英年早衰。 “长恭啊,回头朕找到机会,再给你升一升。”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1节 希望你能忘了悲伤,在事业中找到快乐。 贺长恭:我谢谢您了! 躲过一劫,他现在脑门都全是汗。 真要了他狗命! 还是燕烈聪明,反应快,听着他们只言片语的对话,就想出了对策。 贺长恭本来想说,他惧内,不行。 但是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用。 因为皇上这脑子,真和别人不一样。 万一他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非要见沈云清怎么办? 所以在皇上面前,能不提起家人,贺长恭就不提。 皇上心满意足了,带着他们又回了宫。 虽然在贺长恭看来,这一趟光跑在路上了。 他对皇上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他还回去和沈云清说了这段。 沈云清:“其实,你知道为什么他愿意去找燕烈吗?” 贺长恭:“你不是给了燕烈勾引男人的药吗?” “不止如此,还能让男人更持久……” 贺长恭彻底无语了。 原来这还是助攻以后的结果啊! 他脑海里想象出来的“不行”,都没有这么不行。 沈云清又道:“男人的感情,一起扛过刀,一起嫖过娼。看起来,皇上很喜欢你啊!” “瞎说,我根本没有。”贺长恭道,“我嫌脏。” “是吗?”沈云清笑得不怀好意,“那让我检查检查?” “这还能检查?”贺长恭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媳妇总是给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沈云清:“别人不行,我行。” 贺长恭很快就明白了。 嗐,都老夫老妻了,拐弯抹角干什么? 需要也是彼此的嘛! 贺长恭非常享受被沈云清喜欢和迷恋的感觉。 她喜欢他,享受他,从来不掩饰。 坦荡的,真诚的,深切地……爱着他,包括爱他的身体。 不过到底顾忌着沈云清怀孕,两人都不敢折腾大了。 贺长恭好容易在家休息一日,早上也不想起床,搂着沈云清,两人在床上说着话。 海棠听着屋里响起说话声,敲了敲门。 “夫人,您醒了吗?” “醒了。”沈云清道,“不过不着急送水,我还想赖一会儿床。” “是。”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 贺长恭洗漱后,先去祖母屋里请安。 海棠见他出去,这才对沈云清道:“夫人,早上的时候,温家来人请您,去给周氏看病,师父帮您回绝了。” 但是她总觉得,这事不告诉夫人,心里不得劲。 果然说出来,立刻就舒服了。 周氏? 沈云清莫名其妙。 她得了什么病,非要找自己看? 她不膈应,自己还膈应呢! “回绝得好。”沈云清道,“再来也说我出行不便,真要看病,来医馆。” 第369章 周氏的请求 海棠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贺长恭,可是沈云清并不在意。 她好像还没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贺长恭的。 “温止的媳妇生病了?”贺长恭停下夹菜的筷子,“什么病?” 沈云清:“不知道。” 也不想管。 周氏这个人,并不见得多坏,但是那种暗戳戳的试探,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再说,去温家给她看病,除非沈云清脑子坏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温夫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踩她几脚呢! 贺长恭道:“等着我让人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再说。” 沈云清一头问号。 “你那么关心别人的娘子做什么?” 贺长恭:“……我关心她做什么?” 这不是中间还有温止吗? 之前贺仲景被人发现的事情,是温止帮了忙的。 他不想欠人情。 要是他女人真有毛病了,就让沈云清给她看看。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贺长恭也不怕沈云清担心了,就把当初那件事情的始末说了。 沈云清这才知道,原来那件事情,还得了温止的人情。 这就让她有点难受了。 本来以为大家互不相欠,并且还是他家毛病居多,以后一刀两断,干干净净。 没想到,还是承了他的情。 不行,这一刻也不能等,立刻就得把这人情还了。 所以沈云清一时之间,竟然希望周氏是真的生病需要她…… 贺长恭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欠谁的情,也不愿意欠情敌的情。 “我去找温止问问吧。”他想了想后道。 “算了,你别去,让姐夫问问他。” 张旭前些日子,喜中二甲传胪,现在也进了翰林院,和温止成了同僚。 两人因为都是临州人,从前也多有接触,所以现在关系走得很近。 沈云清的姐姐,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得到好消息,过些日子就会带着孩子进京。 因为京城房子昂贵,所以现在张旭也依然借住在贺家,等妻儿都上京之后再做计较。 贺长恭道:“那也行。” 张旭回家之后,听贺长恭说完,立刻就出门去找温止。 温止正陪着周氏。 “今日好些了吗?”他坐在床边问道。 周氏脸色苍白,摇摇头,眼神里是从所未有的脆弱。 “相公,相公,孩子,孩子能保住吗?” 她刚查出来怀孕不久,可是怀相很不好。 她越是珍惜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越是不稳。 今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发现了血迹,终于慌得不行,让人去找沈云清。 温夫人虽然高兴她怀孕,但是还是不忘了逞婆婆威风,还让她去伺候。 周氏这几日实在不舒服,就告病躺在床上。 结果小姑子温仪就跑来阴阳怪气,说她怀孕了就金贵,眼里没有长辈云云。 “你不要胡思乱想,大夫不是说没事吗?”温止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心疼。 其实他对孩子,并没有多少期待。 即使到现在也是。 可是周氏对待这个孩子,却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觉。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2节 温止甚至觉得,倘若孩子不能顺利出生,周氏都能跟着去…… 周氏咬着嘴唇道:“相公,那些大夫,我不相信。我,我想请贺夫人来给我看看。” 事实上,她已经这么做了。 只是沈云清已经回绝了她。 要说从前,周氏不能如此没有脸皮,继续赖着沈云清。 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关乎到她和温止的未来啊! 温止怔住,完全没想到,周氏会提这样的要求。 他不愿意找沈云清。 沈云清生活得美满幸福,平静安宁,他不愿意打扰。 只是周氏现在的状况…… 他终究是犯了难。 周氏这次没有退缩,就双目含泪,定定地看着温止,等着他回答。 她知道温止的纠结。 但是这一次,是为了孩子。 她想勇敢一次。 孩子是他们两个的纽带和牵绊。 有了孩子,他们未来才会更牢固。 温止犹豫再三后开口道:“我找找关系,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太医? 温止是从来不徇私,不搞裙带关系小团体那一套的,能这般放下身段去求人,已经很不容易。 周氏明白。 但是现在,她不想体谅。 “相公,太医来过了。我娘帮我请了太医了。”周氏道,“可是真的不行,我还是肚子疼。我好怕……相公在担心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她孰轻孰重……但是我无意于打扰,也不会嫉妒,我只是,只是想要我孩儿平安!” 说着,她已经泪眼婆娑。 “相公,求求你了,我只是把她当成民间传说的神医,并没有其他任何坏心思。” “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骨肉啊!” “相公,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求你了!” “我想保住我们的孩子,相公——” 周氏泣不成声。 “从前,终究是我对不起她。”温止帮她擦拭眼泪,“我没脸再去求她。而且,你不会有事的。” “相公,过去种种,现在男婚女嫁,各不妨碍。我求她,是因为她是神医。” 既然分开了,坦坦荡荡的,为什么不能去求医? 也不是不给诊金。 “相公,你不好出面的话,我让人去求她,行吗?” “我去。”温止喉结动了动,终于做了决定。 他去找贺长恭。 不是他想,但是周氏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其情可悯,而且确实也是他的孩子。 他对周氏,也有着深深的愧疚。 “我出去一趟。” 第370章 温止上门请人 周氏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但是她不后悔。 为了孩子,她必须如此。 说起来也奇怪,从前没有怀孕的时候,她对温止言听计从,断然没有这样的勇气,去要求他什么。 但是知道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变得都不一样了。 好像……好像他更重要了,他要成为自己孩子的父亲了,维系着两个人的未来。 但是同时,也好像不那么重要了,腹中孩子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挤占了原本属于温止的位置。 总之,就是非常奇怪的感觉。 周氏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闭上了眼睛。 孩子,娘为了你,会尽最大努力。 也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见到你,抚育你。 温止直接去了贺家,也就和张旭擦肩而过。 贺长恭听说温止来了,亲自出来见他。 不过,他小心眼地没有邀请他进门,而是请他去旁边茶楼坐。 温止却道不必,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他内心忐忑。 因为同为男人,同为深爱过的男人,当年即便只是隐隐感觉到贺仲景对沈云清的心意,他都不高兴。 现在代入贺长恭,大概对自己这个人的存在,也是深恶痛绝。 他准备了许多说辞,恳求,甚至卑微地乞求,也可以是和沈云清划清界限这种侮辱性的表达。 可是完全没有用上。 贺长恭道:“我听说了,还让连襟找你去,这是没遇到。你等等,我进去问问我媳妇,什么时候方便过去。你放心啊,救人如救火,她心肠好着呢!” 我媳妇。 媳妇是我的。 帮你,那是我们夫妻善良,你别想那么多。 这些丑话,必须说在前头,免得有些人内心蠢蠢欲动,还当对他念念不忘呢! 温止愣了下,随即拱手深深作揖拜下:“多谢贺大人。” “谢我做什么?”贺长恭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谢我媳妇就行。” 很快,沈云清带着海棠和六娘,从门里出来。 温止见到此情此景,有一瞬间的晃神。 从前,她们三个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当时,他看沈云清时,眼神是欣赏而骄傲的。 因为她将是他的妻子。 温止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将来他清正廉明,为民做主;她妙手回春,治病救人…… 即使他们不能名垂千古,是不是也能在他治下某处的地方志上,留下属于他们鹣鲽情深、携手济事的佳话? 时过境迁,现在的沈云清,依然是记忆中干净温暖的样子。 可是她的微笑,只给身侧扶着她的男人了。 沈云清出来,对着温止微微点头示意,目光从容坦荡。 温止几乎不敢直视她。 他看清了她的云淡风轻,也怕她看清自己眼中的狼狈尴尬。 贺长恭扶着沈云清坐上马车,叮嘱车夫道:“慢着点,别颠簸,夫人大肚子难受。” “是。” “给。”贺长恭又把一个纸包从马车侧面的窗户塞进去,“难受就含一颗。” 这是杭清辞出品的梅煎。 沈云清接了过去,马车这才启动,辚辚而行。 贺长恭和温止一起快步步行跟着。 他还煞有介事地给温止传授经验,“……刚开始都有些一惊一乍,得好好养着……嗐,不是我说你,但是你家啊,就是有点不行,不利于休养。人哪,活的就是精神!就是那狗,你天天骂它,它都得蔫头耷脑的。” 温止听明白了,他是在说自己娘不行。 确实也是不行。 他娘和他妹妹,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也是他对周氏愧疚万分的原因之一。 他一度觉得,幸亏沈云清没有嫁给自己。 否则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自己的娘磋磨,情何以堪? 只是没想到,对周氏这个无辜卷入的女子,他良心也同样过意不去。 不过,也只限良心,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沈云清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温家。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3节 温止带着他们从后门进去。 六娘似笑非笑地挤兑沈云清:“你看,你就不配进正门,是不是?” 从前进不去,现在还进不去呢! 温止在前面带路,闻言加快了步伐。 ——这话太扎心,听着不舒服。 沈云清:“那也得看看是谁家的大门。” 就温家的门,求着她,她都不进。 如果不是因为欠下了温止的人情,她也绝对不会迈进来。 不过现在心情不一样了。 她是在帮贺家,帮夫家,她自己坦然而骄傲。 心里也滋生出一些难以为外人道的暗喜——瞎了你们的狗眼!现在得求着老娘了吧! 幸亏没嫁给温止,否则这辈子她还能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时刻吗? 一路上非常寂静,可能是温止提前把人屏退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周氏的住处。 温止请贺长恭到旁边房间喝茶。 沈云清带着海棠和六娘,被丫鬟引进了内室。 周氏见到沈云清,凄婉一笑:“贺夫人,麻烦您了。” 沈云清在床边坐下,淡然道:“我相公让我来给温夫人看看。” 言外之意,这件事情,是你男人求了我男人,和我没有关系。 周氏何其聪慧,立刻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叹了口气道:“其实也请了不少其他大夫来,但是不请您,我不放心。您现在名声在外,是整个京城最有名的女大夫了。” 关键是对症啊! 她专治女人和孩子。 周氏甚至想到了,现在得麻烦沈云清,日后等孩子出生了,生病之类,恐怕还得麻烦她。 沈云清倘若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表示—— 论如何能让前男友的妻子对自己客客气气? 当然是让她有求于自己了。 做人呐,还得有一技之长。 她淡淡道:“温夫人过奖了。能治的是病,不能治的那是命。我和老天爷,各管各的。” 所以,能帮到你,那是我医术好。 帮不到你的,那是你命不好,雨我无瓜。 这种丑话,就是得说在前头。 周氏自然明白。 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是对方说一加一等于三,也只有点头附和的份儿。 沈云清倒也没有拿捏。 既然是来还人情的,那自然得尽心尽力。 她给周氏诊脉,眉头微锁,目光凝重。 周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唯恐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沈云清让她换只手,继续诊脉。 周氏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问道:“贺夫人,我的情形,是不是很糟糕?我的孩子,是不是……” “你的情形,是有点糟糕。”沈云清收回手道。 周氏大惊:“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沈云清看着她道:“你好他就好,你不好,他也不好。” 怀孕本来是喜事,尤其对这种衣食无忧的夫人而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氏会忧愁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影响到了身体和腹中孩子。 沈云清无意于幸灾乐祸,但是她再一次庆幸,她不用面对这些。 (明天看狗剩怼人,嘿嘿。) 第371章 贺长恭怼人 周氏还是有些不相信。 “贺夫人,如果孩子不好的话,你不用安慰我,你和我说实话……” “安慰你,那不是我分内之事。”沈云清淡淡道,“而且我进入贵府很不适,难以生出安慰之心。温夫人自己保重。” 周氏听她这般说,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贺夫人,有劳了。您能来看我,我感激不尽。” “不必了,都是他们男人在外面的交情。”沈云清站起身来,“告辞。” 海棠拿起她的药箱,六娘掀开帘子,沈云清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出去。 周氏自己不敢起身,让身边的奶娘帮她去送客。 贺长恭大概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也出来了,上前扶住沈云清。 “哎哟,这是谁?”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沈云清抬头,便看到了温止的妹妹温仪。 沈云清微微一笑,眼角微挑—— 好啊,冤家路窄。 说起她和温仪,那就有许多话说了。 沈云清其实前世一路学霸,收获了很多友好的对待;后来工作以后也是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工作上,科室气氛非常好。 后来穿越以后,贺家人也都三观很正。 她没有遇到过特别的极品。 开句玩笑,可能最大的极品就是她本身。 遇到温止之后,公子翩翩,温润如玉,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温仪这个小姑娘面前,学到那么深刻的一课。 某次她和温止在临州城见面,水合从门外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 那就是温仪。 温止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来了?” 沈云清才知道,原来那是温止的妹妹。 那是她和温仪第一次见面。 温仪一脸天真烂漫,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又会撒娇卖萌。 沈云清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是可爱。 她还把自己的玉佩送给她当见面礼。 她还傻呵呵地想,温止兄妹俩都这么好,他们父母肯定也都很好。 不仅仅她,当时在的六娘和海棠,也都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好。 只是水合不喜欢她。 然而水合喜欢的人,也太有限了,所以沈云清没多想。 等她和温止彻底分开之后,再回想当日的情形,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从温仪出现开始,温止当天没有再展颜。 这个得了她礼物,嘴巴抹了蜜一样的小姑娘,转头就把自己的存在告诉了温夫人。 要说这也是寻常,毕竟母女亲近,藏不住秘密也就算了。 可是后来温夫人登门侮辱沈云清,在一旁推波助澜,大骂她无耻攀附的,也是温仪。 沈云清两世为人,却被这个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好好地上了一课。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大概如此。 没想到,现在又狭路相逢了。 这下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谁当初说,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踏入温家一步了?”温仪皮笑肉不笑地道。 “住口。”温止呵斥道,“贺夫人,是我请来的贵客。” 他警告地看了温仪一眼。 温仪却并不退缩。 她讨厌沈云清,非常讨厌。 准确地说,她讨厌一切抢占哥哥宠爱的人。 原本家里,包括哥哥那里,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 可是有了沈云清,哥哥都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凭什么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4节 她才是温家的人。 其他女人,都是外人。 沈云清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哪里来的看门狗在这里乱吠。” 贺长恭粗声粗气地对沈云清道:“你看你,一点儿不懂事——” 温仪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看吧,就算是沈云清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也不敢造次。 “大着肚子,你和猫猫狗狗的计较什么。”贺长恭道。 温仪脸色瞬时阴沉。 “放肆,我乃是……” “你不就是温家没人要的老姑娘?”贺长恭一脸嫌弃道,“你娘没教你,嫁不出去看兄嫂吃饭,就安静点?跳出来找骂还是讨打?” “老姑娘”这三个字,真是精准打击到了温仪。 温仪今年其实才十五,但是一直没有议亲。 现在算不上老姑娘,但是已经注定了出嫁的不会太快。 她眼高于顶,自己什么都不会,却偏偏要比照着温止来找未来夫君。 温仪气急败坏地道:“你是哪只绿王八?你知道你身边的女人,跟过我哥,跟过多少男人,是个人尽可夫的……” “啪啪——” 六娘抢在贺长恭面前动了手,两记耳光重重地扇了上去,把温仪打倒在地。 她吹了吹手心:“早就想抽你了,没想到你送到老娘面前来。” 温仪都要气疯了。 “哥!你竟然不帮我!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就是因为被惯坏了,才满嘴喷粪。”六娘道,“你姑奶奶我,早就该教你做人了!” 贺长恭看了一眼脸颊顶着铁青指印的温仪,又看向温止冷声道:“你们家有这样的搅屎棍,怪不得把家里搅成粪坑一样蚊蝇乱飞。你被她害了一次,还不够?” 温止眼中有痛色。 确实,他恨毒了温仪。 可是到底是他妹妹,他总不能和她断绝关系。 现在他对她,都是冷处理,熟视无睹,却没想到,她还不知收敛。 贺长恭又把目光转向温仪. “她人尽可夫,是我们贺家上下的宝贝。你冰清玉洁,是谁家都不要的破烂货。呵呵,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你属什么的?我看是癞蛤蟆吧,咬不到人,专门跳出来膈应人。” “温止,你是抱来的吧。我看她这歹毒模样,倒是和你娘一模一样。” 温仪大喊:“哥,你还不管!他连娘都骂了!” 温止冷声道:“姑娘犯了失心疯,还不把她拉下去治病!” “被疯狗咬了,”贺长恭道,“治不了了。乱棍打死吧,免得以后继续咬人。” 沈云清乐了。 她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结果都没有派上用场? 狗剩可太绝了。 温仪挣扎不肯走,被人像拖狗一样拖走,两只鞋子都掉了。 想给人难堪的人,到头来自己最难堪。 第372章 母子争人 沈云清一直到回家,嘴都合不上。 回去之后,她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家里人。 大家一起爽! 韩氏道:“狗剩啊狗剩,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都一直当你是锯嘴的葫芦。真没想到……” 文氏也笑了,手中拿着给武安侯做的新靴。 贺婵则道:“大哥怎么不上去打她两个嘴巴子?扇烂她那张臭嘴!” 沈云清道:“你可别拱火了,那得出人命。” 六娘闻言后对贺长恭道:“亏了亏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抢在前面,应该让你动手,她赚了。” 贺长恭回道:“六娘,你天天走街串巷的,消息最灵通。这样——以后你打听着点,温家那癞蛤蟆要同谁家做亲,就去给她搅合黄!” 让这女人嫁不出去! 可气死他了。 竟然敢那么骂他娘子。 沈云清闷笑出声:“好了,被狗咬了,咱们也不能咬回来。” 反正欠温止的人情也还了,接下来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也没什么纠葛了。 贺长恭则表示,以后估计还得有点…… 毕竟今日他听温止的意思,好像也不想跟着皇帝干了。 温止问他打算怎么办。 贺长恭还没想好带不带他,所以含混了过去。 贺长恭在家休息两日,再去当值的时候,内心是无比抗拒的。 求求皇上别再发疯,非要尝试“治疗”自己。 他没救了,真的。 他对除了沈云清以外的女人,没有任何想法。 上班如上坟,说的就是他了。 “贺大人,您总算来了。” 贺长恭手下的张衡见到他来,两眼贼亮,比看见亲爹还高兴。 贺长恭心里一沉。 见这小子这般,就知道没好事。 皇上多半又作妖了。 贺长恭很难把传说中的昏君和自己见到的皇上联系到一起。 酒林肉池那些荒唐事情倒是真的。 但是其他传闻,比如残暴,比如吃人,那些他都没见过。 这个皇上当得,其实很憋屈。 不在憋屈中死去,就在憋屈中变态。 皇上变态的方向,大概就是男女之事上。 其他的方面,贺长恭还真没发现他罪不容诛的证据。 可以说,朝廷内外的事情,皇上能做主的,一件都没有。 他真想干点什么,就得像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才可能换来万太后偶尔的心软。 但是大部分时候,也是无计可施的。 而且皇上对贺长恭,有着近乎天然的好感。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孽缘。 贺长恭想到皇上就头皮发麻。 “又怎么了?”他没好气地问道。 真是烦死了。 什么时候能解甲归田,守着沈云清过清净的日子? 想到日后安哥儿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大抵也要被人牵着鼻子走,贺长恭更加坚定了,一定不能把他推到火坑里。 “您一回家,宫里就出事了。”张衡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贺长恭不信,“皇上的鸡飞了?还是蛋打了?” 皇上傻逼兮兮的,不知道谁给他献了一窝鸟蛋。 结果这个没见识的,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观。 听说鸟蛋能孵出鸟来,皇上让人抓了只鸡去孵蛋。 贺长恭简直都要笑死了。 那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蛋,要老母鸡去孵它? 大鸡小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皇上听后非但不生气,还夸他形容得好。 但是皇上坚信,他的鸡可以孵出鸟来。 贺长恭想,当下皇上最主要关心的,不就是这件事情吗? 张衡表示,非也非也。 咱们的皇上,他出息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5节 他和太后娘娘,干起来了! 贺长恭眼睛瞪得溜圆:“为啥干起来了?” 干得好啊! 他看万太后那个老婆娘不顺眼很久了。 皇上大概跟他在一块,也被传染了一点儿血性,终于开始觉醒了? 张衡凑到他耳边,声音几乎低如蚊蚋,“皇上动了太后的一个男宠。” 贺长恭:“啥?” 皇上真的喜欢上男人了? 这娘俩争男人,也太夸张了吧。 这事,估计也就沈云清能想出来。 “具体内情我也不知道,”张衡道,“昨日发生的事情,我今日才当值。这一天我都紧张万分,就怕出什么差错。您来了,那可太好了。” 贺长恭:娘的,我来了,差错就成了我的呗。 “只隐隐听说,”张衡继续道,“太后看上了个和尚。那和尚好像还不识抬举,被太后关了起来。结果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去把人给抢回了自己宫里。” 贺长恭心说,这娘俩,一天天的,戏太多了。 不过听说是和尚,他心里有些窃喜。 进宫以后,他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和尚,找到叔扬,但是因为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好,极少去那边,所以他也没找到机会。 大概,这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这般想着,贺长恭就有些按捺不住,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儿,等我进去看看。” 张衡立刻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贺大人啊!” 这种时候,旁人躲都躲不及,贺大人却还敢主动往前冲,不愧是他们的老大。 以后,跟着贺大人混,准没错。 贺长恭整理了下衣裳,走了进去。 小福子站在廊下掐个宫女的脸,后者跪在地上,疼得眼圈含泪,也不敢挪开。 贺长恭清了清嗓子,“你干啥呢!” 这没根的人,就是扭曲,时不时地就得欺负欺负人。 贺长恭真不明白,你欺负人,你的家伙就回来了?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小福子见到他来,满脸堆笑,“贺大人回来了。这丫头笨手笨脚,刚给皇上泡茶,险些烫到皇上。” 贺长恭摆摆手道:“都是些鸡毛蒜皮。还不赶紧退下,我有事和福公公说。” 宫女含泪看向小福子。 小福子心里骂了贺长恭做好人,却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毕竟这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他也摆摆手,宫女忙退了下去。 “我听说皇上不高兴了?”贺长恭道,“和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小福子听了直摇头,低声道:“这事啊,咱们可别掺和。” 第373章 什么法师 皇上和太后打擂台,别人躲避都唯恐不及,这位竟然还想掺和进去,是嫌命长了还是觉得墙头风光独好? 关键是,千万别连累自己啊! 所以小福子对贺长恭,是千拦万拦,唯恐被他连累。 贺长恭眼珠子一转:“那你说说看,回头我千万别犯了忌讳。” 小福子低声道:“太后娘娘看中了个和尚,谁知道那竟是个不识抬举的。小胳膊能拧过大腿吗?太后娘娘就让人把他关了起来,断了水粮……” 贺长恭心里把万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贼老婆娘,不要脸! 那和尚倒是个有气节的。 “皇上听说这件事情后感到很新奇,”小福子想起来这件事情还脑袋疼,“自己去把人提了来。” 太后知道,大发雷霆,派人前来要人。 皇上偏偏不给,母子俩就较上了劲。 贺长恭听完后有些无语。 等着小福子去茅厕,叮嘱他帮忙听着屋里动静的时候,贺长恭终于瞅准机会,敲了敲门。 “滚!都给朕滚!”皇上大发雷霆,“回去告诉母后,朕不舒服,就需要这个和尚给朕念经,没有他,朕会死!” “皇上,您那是驾崩。”贺长恭闷声道。 皇上一听这声音,简直像见到了亲人。 “长恭,你进来,你赶紧进来。” 快,朕有一肚子苦水,要和你倒。 贺长恭推门而入,就见满地狼藉,皇上穿着中衣,脚上只套着袜子踩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剑,寒气逼人。 看着不像是一国之君,倒像是酒后闹事的市井混混。 “长恭,你回来了。”皇上往榻上一坐,气愤又颓然,“我又被欺负了。” “皇上,娘打儿子,不算欺负。” 虽然他也同情皇上,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皇上直叹气,“为什么朕要是她的儿子!” 他想换个娘啊! 贺长恭心说,你要是换个娘,投身到皇家,凭你的脑子,真的活不到现在。 “皇上。”贺长恭在地上盘腿坐下,摆出一副要和皇上谈心的样子。 皇上见他这样,倍感新奇,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贺长恭:“……” “凉……”皇上道,“不得劲。” 他连贺长恭的口音都学去了不少。 贺长恭起身抓了个明黄色绣蝠纹的靠枕,道:“您抬抬屁……龙臀。” 皇上被他逗笑,“龙哪有臀,你又自己造词了。” “那您高抬贵臀。” 皇上笑得更开怀,略抬了抬腿,让贺长恭把靠枕塞到他屁股下面。 “长恭啊,你真是朕的开心果。”笑过之后,皇上由衷感慨,“可是朕还是很生气。” “太后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您和她置什么气?” 皇上:“她眼里没有朕。她觉得这是赵家的天下,是她们万家的天下。” 贺长恭心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朕没有用。”皇上脸上露出悔恨之色,“当初皇姐扶持朕,一心为赵家天下好,朕却不知好歹,听太后的和她作对……” 说到悔恨处,皇上气得直捶地。 见贺长恭沉默,他哼着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贺长恭:“您要听实话吗?” 皇上:“当然了,要么为什么朕单单喜欢你?因为就在你嘴里,朕能听见真话了。” “您要是有能耐吧,就把您的东西抢回来;要是不行吧,就老老实实别惹她。您和她抢个和尚,抢回来干啥?平白增加了矛盾,还没解决什么问题,您说是不是?” 干,您就干票大的! 把万太后拉下马,把万家那些走狗和蛀虫一网打尽。 在这里为个男宠和太后较劲,真是犯不着。 皇上半晌后才道:“朕就是没有本事抢回来,但是也想让她知道,朕不高兴。” 贺长恭心说,你高兴不高兴,谁在乎呢? 太后要是在乎,也不能做出那种事啊! 皇上颓然地把手插到头发中,低头道:“朕是个废物,朕真的是个废物。” 看着他痛苦万分的样子,贺长恭道:“不是您不行,是太后太行了!太后娘娘,从前到后,斗倒了多少人?就连先皇后,不也……” 皇上从这样的话里,似乎得到些安慰,“母后就是很厉害,朕从小就知道。” 贺长恭安慰了他几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皇上,那和尚您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暴虐的一面又被激发,咬牙切齿地道:“太后要是再派人来要,朕就把他那玩意儿剁了,送给太后!” 贺长恭:“……” 这和尚是哪辈子缺了德,遇到了你们母子这对极品! “皇上,那不好吧。”他斟酌着道,“他这不是对太后宁死不屈吗?您要是杀这样的人,不是在告诉外面的人,您在帮太后?” 皇上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的道理。 “那长恭你说怎么办?” 贺长恭道:“就,留着他,善待他,最好给他封个什么法师,让天下人知道,您也能做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6节 唉,为了救人,他也是拼了。 想到那个年轻的和尚,势单力薄地对抗太后,贺长恭心里是有些敬意的,所以愿意帮他说话。 皇上:“好主意!你说得对!来人!” 小福子屁滚尿流地进来。 刚才他回来之后没有见到贺长恭,再走近一听,隐隐听见他在屋里说话,心里就像着了一把火。 贺长恭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谁知道他现在在和皇上比比什么啊! 他进屋后,忍不住哀怨地看了贺长恭一眼。 贺长恭只当没看到。 皇上大手一挥道:“来人,让人拟旨,封那个和尚为什么法师!” 贺长恭一听急了,“皇上,微臣说的是封个什么法师,不是就直接用‘什么’当封号,要等着皇上您御赐啊!” 这个皇上,实在不靠谱。 没想到,皇上笑了:“朕和你的意思一样。” 贺长恭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福子见状道:“皇上日理万机,没有功夫想封号,自有人会去办。” 贺长恭:“……” 他懂了。 皇上大概和他一样,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小福子领命退下。 第374章 留给媳妇吃 皇上揉了揉腿道:“麻了。” 贺长恭上手帮他揉了两下,把他扶了起来。 皇上肚子里发出“咕咕”声。 “朕都被气饱了,两顿没吃饭了。”他忍不住抱怨,“长恭啊,还得是你。” 现在他觉得出了一口气,多亏了贺长恭的主意。 母后要对付的人,他偏偏重用,哼! 现在要解决的,是肚子问题。 “让人传膳。”皇上道,“朕饿了。你不来,朕都没有胃口。” 听话音,竟然还带出了几分委屈。 贺长恭:“……微臣不好吃。” 皇上大笑:“你不好吃,但是看着你吃,朕就想吃了。来,过来陪朕一起吃饭。” 贺长恭也不谦让,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小方凳在皇上对面坐下。 方凳矮,这样他还比皇上矮上半头。 宫女们端着美味珍馐鱼贯而入。 贺长恭吃了一口肉:“这玩意儿挺香的。” 皇上:“那是熊掌。” 贺长恭:“怪不得。那……皇上您还吃吗?” 皇上:“哈哈哈哈,长恭你护食呢!不吃不吃,朕不吃,都给你吃。” 没想到,贺长恭却放下筷子,“那微臣也不吃了。” 皇上愣住,随即感动不已。 看,什么是忠臣良将。 见自己不吃,竟然用这种办法劝诫自己吃。 吃,他吃还不行吗? 然而还不等皇上拿起筷子,就听贺长恭美滋滋地道:“皇上,您不吃的话,就把这盘菜赏给微臣吧。” 皇上:“……赏!” 贺长恭:“嘿嘿,微臣一会儿让人送回家里。” 沈云清,大概还没吃过熊掌吧,不知道喜不喜欢吃。 自从怀孕之后,沈云清胃口一直不算好。 皇上:“是要给你祖母和母亲吗?长恭真是孝顺!” 贺长恭:“……” 突然有点内疚,竟然都没想到祖母和母亲。 不过转念再想,他忽略了,沈云清也不会独享的。 有什么好吃的,她从来都不会独享。 甚至海棠她们,她都会分到,让众人都尝尝味儿。 那这盘,到她嘴里,估计就薄薄一片了。 贺长恭又把目光投向其他好吃的。 不是他贪心,而是从来不知道,皇上吃饭这么奢侈。 原来真是吃一桌,扔一桌。 皇上随随便便一顿饭,都是三十多个菜,要摆两桌,另一桌根本都动不到,就吃饱了。 皇上大方地道:“你再挑几样,让人一起送到你府上,就说朕赏赐的。” 多体面。 贺长恭谢过皇上,又挑了三样。 皇上见状道:“跟朕还不好意思?来,把那金丝酥雀和绣球干贝,一起送去。” 小福子忙答应,带着宫女用宫里的大食盒装好送出去。 皇上吃了半碗饭后,竟然破天荒地又添了半碗。 主要看着贺长恭埋头苦吃的样子,他觉得这饭都更香了。 吃过饭,皇上剔着牙靠在榻上,十分惬意舒适。 贺长恭吃饱喝足,有些犯困,站在那里看着窗外醒神。 皇上见他身材高大,腰背挺直,顿时心生爱才之心。 还从来没有谁,像贺长恭这般得他心意呢! “长恭啊,”皇上问道,“你成亲了吗?” 贺长恭:“……” 您年龄还不大就开始痴呆了。 之前萧和同那厮,不是在您面前给我上眼药,都说了我娘子怀孕的事情了吗? “成亲了。”贺长恭道,“成亲好多年了。” 所以,要是您就别再想给我塞女人的事情了,实在是无福消受。 皇上:“那你不考虑换个妻子吗?” 贺长恭想骂人。 “时间长了,就觉得无趣了。” 贺长恭忍不住怼他道:“皇上,您也没换过皇后娘娘。” 皇上感觉扎心了。 他那是不想换吗? 他那是换不动啊! 皇后是他万家表妹,他想动,也得太后愿意不是? 不过现在夫妻关系恶劣,他初一十五都不肯去皇后的寝宫。 皇后年轻的时候总拈酸吃醋和他闹,但是自从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好像对他就兴致全无,一心扑在教养孩子,争储君之位上,对他再也不理睬。 皇上觉得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但是也有愤怒。 ——万家的女人,总是这么现实和残酷。 他可太讨厌万家的女人了。 “你有几房妾室?”皇上问。 朕可是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 贺长恭道:“要那些玩意儿干什么?都是搅家精。” 皇上笑道:“那是你不知道其中好处!你不会,只有过你妻子一个女人吧。” 贺长恭:“……之前也有三五个。” 云清啊,绝对是假话。 我要是不这么说,皇上非得给我两个女人不可。 但是没想到,就算这样,皇上也没放过他。 皇上道:“才这么少,怪不得你不解其中滋味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7节 贺长恭顿时后悔,早知道,他就说十几个了! 不,对上皇上,得说一百多个。 “朕实在喜欢你。这样吧,”皇上道,“朕让人问问,还有几个没出嫁的女儿,让你做驸马,好不好?” 这样他们就成了翁婿,关系更近一步了呢! 问题是他得好好问问,他到底有几个女儿,十几岁能嫁人的有几个。 皇上真是从来也弄不清楚他的儿女数量。 反正有了生就是了,反正也不用他生。 贺长恭听得差点腿软摔倒。 ——皇上啊,原来您不仅坑害别人的闺女,您坑起来,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不放过! “皇上,”贺长恭道,“您忘了微臣身体有疾,会委屈公主。” 您忘了我不行了吗? 皇上却摆摆手:“那有什么要紧的?人好就行了。” 贺长恭:“……” 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不疼呗。 让女儿守一辈子的活寡? 眼看着皇上就要找人拟旨赐婚,贺长恭终于急了:“皇上,那不行,辈分不对了。微臣一直把您当成兄弟的!” 您却想当我岳父! “您想,要是您做了微臣长辈,以后微臣如何还能在您面前放开?” 皇上:“……好像是这样的道理。” 贺长恭见状松了口气,忙岔开话题道:“皇上,让人问问那个法师的事情怎么样了吧。” 片刻后,小福子进来,跪下回禀道:“皇上,翰林院送来几个封号,您过目挑选一下?” 第375章 竟然是叔扬 贺长恭心说,这办事也挺麻利的。 皇上懒洋洋地道:“费眼,你说给朕听听。” 小福子忙把几个封号说了。 贺长恭心说,还得继续念书啊。 他最初的阶段是文盲,大概对方说什么,他都是牛听弹琴。 现在这个阶段,大概就是对方说什么,他心里就“卧槽,好牛”。 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让对方说“卧槽,好牛”,那他就厉害了。 嗯,还得好好读书。 比如现在翰林出的这几个封号,他觉得都挺好的。 然后小福子继续道:“……皇上,也可以用他之前的法号。” “他之前法号是什么?” “永福。” 贺长恭:!!! 永福?! 那不是叔扬的法号吗? 不不不,冷静点,这个法号说实话,有点烂大街。 所以他假装平静地道:“这法号怎么那么俗气?宫里不都得有十个八个永福?” 说完后,他描补了一句:“小福子不算,宫里就你一个,我知道。” 谁也没傻到,要和皇上面前的红人重名的。 其他小福子,肯定都改名了。 小福子并不生气,反而笑道:“贺大人说笑了。永福据奴才所知,也就只此一人而已。”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贺长恭道,“该不会蒙我吧。” 太后的“后宫”,不是也号称三千吗? 皇上也道:“太后那边,你了解得很多?” 小福子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皇上恕罪,奴才不敢。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昭……” 贺长恭道:“你看你,怎么跟受惊的耗子似的?皇上又没说你什么,你整这么一出,弄得皇上像妖魔鬼怪似的。赶紧起来!” 小福子趴在地上,胆战心惊地看了皇上一眼。 见皇上没有反对,小福子心里松了口气,对贺长恭也有些感谢,爬起来道:“太后那边,奴才就是想关心,也不敢。那边的人,也防着奴才,只是永福这件事情……” 他知道这件事情,确实事出有因。 万太后这个人,独权久了,就有些扭曲。 她希望所有的福气都环绕自己,所以之前宫里有太监,名字诸如“万福”,“永福”的,都被她改了名字。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更是直接撵人或者砍人脑袋。 所以当她看上永福的时候,听他自我介绍说法号永福,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要惨了。 可是事实证明,万太后也有心情好的时候。 她竟然夸这个法号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但是偏偏永福不买账。 这种特别的对待和特别的反应,让这件事情迅速发酵,传得宫里几乎人尽皆知。 皇上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倒是个有血性的。” 贺长恭想了想,决定和皇上和盘托出。 毕竟就目前而言,皇上对他还给几分面子。 贺长恭撩袍跪下。 皇上愣住,小福子也愣住。 “皇上,微臣想见一下这个永福。”贺长恭开门见山地道。 皇上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你见他做什么?该不会听说他模样生得好,你就动心了吧。长恭,你喜欢男人啊!” 贺长恭:“微臣不喜欢男人……只是因为之前在大相国寺见过一个永福,觉得他长得像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后来听说他进宫,就失去了音讯。” “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皇上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小福子,去,赶紧把人给带来。” 这故事可太有意思了。 比他之前看过的那些戏都有意思。 贺长恭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这件事情千万别声张。” 小福子刚才领了他的情,这会儿还热乎着,痛快答应道:“贺大人放心,奴才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很快人就被带来了。 进来的年轻僧人,左手挂着一串佛珠,右手放在胸前,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弯腰对皇上行礼。 贺长恭紧盯着他,越看越像自家人…… 皇上也好奇地盯着他看,然后又看看贺长恭,道:“长恭啊,你确定这就是你弟弟吗?朕怎么觉得,不怎么像呢?” 永福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垂下眼眸,神情古井无波。 贺长恭声音有些颤抖,上前问道:“你后背,可有一块鸡心状的红色胎记?” 永福面色愕然,随即点点头。 贺长恭更激动了,“还有一块浅褐色的胎记,在屁股上,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那种。” “这个,确实也有。” 他和同门师兄弟们,从小光着屁股一块下河洗澡,所以谁身上有什么胎记,他们都很清楚。 贺长恭如释重负,双手合十,连称“阿弥陀佛”。 爹啊,爹,儿子知道,您出力了。 咱们的叔扬,也找回来了! 贺长恭拉着永福坐下,把当年的事情同他说了。 “叔扬,当年不是我们要放弃你,而是实在救不回来了。” 如果叔扬就是要怪,那就怪吧。 以后的时间,他们还可以弥补。 甚至于,只要他们确定,叔扬好好地在人间,那就足够了。 永福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许久之后道:“我师父去世之前,确实说过,我是临州的弃婴……” 甚至,师父还记住了他家,也说他确实姓贺。 “知道了,你怎么不回家啊!”贺长恭激动地道,“这些年,都以为你不在了,谁都不敢提,怕伤心。” 永福面色平静,“缘分到了,自会相见。我是出家修行之人,原本也不可能留在家里,侍奉双亲,又何必去引得家人牵挂?”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怨怼。 很显然,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8节 贺长恭闻言,心里酸涩不止。 从小就在和尚堆里长大,难怪叔扬现在会变成这般古井无波的样子。 可是对上太后的魔爪,他能坚决说不,果然是他们贺家的孩子! 不着急,一切都还来得及! 人没事就好。 皇上兴致勃勃地道:“竟然真的是兄弟。你们兄弟,可真是都出色。” 一个被太后看上,一个被自己看上。 虽然看上的方向不一样,但是都是令人愉快的。 小福子舔了舔嘴唇,小心提醒道:“贺大人,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从太后手里抢人,无异于虎口夺食。 第376章 解救叔扬 贺长恭道:“那都不是事儿!” 人定胜天。 尤其是看到了骨肉时,内心那种冲动更是难以言表。 ——克服所有困难,也要一家团聚。 皇上好奇地道:“长恭,你打算怎么办?” 他倒是母后亲生的,可是在母后面前,还就是个屁。 贺长恭怎么能从母后手里把人抢回去? 要知道,母后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贺长恭:“还没想好。但是叔扬是我兄弟,是我家人,什么苦什么难,我们一块扛。” 亲兄弟,不就是这样吗? 叔扬面上有所触动,却还是低头双手合十道:“此身早已许佛祖,还望贺施主见谅。” 贺长恭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立刻说出不过脑子的话。 ——许什么佛祖,死了再去西方极乐世界陪佛祖,活着你折腾什么? 但是虽然是血亲,但是到底不熟,他只能把这话咽下,顺着叔扬的话道:“你要当和尚,伺候佛祖,我们也不扯你后腿。只是你现在的情形很危险……” 稍有不慎,清白不保。 太后现在还是想用手段让他自己投降。 等回头真的生气了,对他用强怎么办? 这里是龙潭虎穴啊! 先离开才是正道。 至于一家人的距离和隔阂,那不都是一家人的事情吗? 交给时间,慢慢解决。 解决不了,至少也要知道彼此都好好的。 贺长恭就是这么想的。 皇上却只对贺长恭的主意好奇。 他太想知道,贺长恭如何能从母后手里把人抢走了。 听贺长恭说完,叔扬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之前想过,宁死不屈。 想了想后,他释然了。 有没有亲人,他都不会对万太后妥协。 他不该连累家人。 “贺施主,不管贫僧出身如何,都不想拖累你们。”叔扬道,“人总不过一死,贫僧无所惧。” “你不怕,我们怕。”贺长恭道,“不想再次看着你身处危险,却无能为力。” 上一次,是生老病死,真的无能为力。 这一次,是人祸。 活出一身剐,都敢把皇帝拉下马,还怕万太后? 贺长恭求了皇上,暂时把叔扬也留在皇上身边。 皇上倒是大方地答应了。 主要是他想蹲后续。 贺长恭把叔扬带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 叔扬道:“贺施主,你不必如此。我对贺家人,并无怨怼。” 世间之事,无非是缘分使然。 他和贺家人缘浅而已。 出家人,早已看淡这些,去留随意。 贺长恭:“你年纪轻轻,说话老气横秋的。谁说你怨了?咱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别说你当和尚,你就是当个猴子,也还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弟,我就不能不管你。” “贺施主……” “行了,有话等出去以后再说。”贺长恭叮嘱道,“你就在我这房间里别出去。剩下的,交给我。” 叔扬想了想,躬身行礼:“阿弥陀佛,多谢贺施主。” 贺长恭被他一口一个施主喊得烦躁,挠挠头出了门。 然而一出门,他就叮嘱小福子,以后要按时给叔扬送斋菜,然后给了小福子二百两银子。 没办法,小福子的胃口被喂得太大,二百两银子都不见得看在眼里。 小福子推让了一番,然后把银票收下,保证道:“您放心吧,这事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贺长恭虽然暂时之间安顿了叔扬,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哎,时间太难熬了。 当值的另外两天赶紧过去,他就可以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家人,同时和沈云清一起商量对策。 在皇宫中,被皇上这样的猪队友扯着,他智商感觉也退化了,什么都想不出来。 但是回家就不一样了…… 沈云清眼睛转转主意就有了,太靠谱了。 辛辛苦苦熬了两天,贺长恭终于回家了。 他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云清并且道:“我思前想后,先别让祖母和娘知道了。” 两位老人家,听说万太后想要睡叔扬,还不得气死? 沈云清听说这个消息都跟着激动起来。 虽然她没见过叔扬,但是是贺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行。”她点点头,“你想得对,等把叔扬带出来,给她们一个惊喜;现在别让她们跟着操心。” 所以问题来了,到底怎么把叔扬带出来呢? 沈云清琢磨了半天,道:“有个主意,或许有点不厚道……” “你说。” 管他厚道不厚道呢! 沈云清道:“这世上,有叔扬这种不肯随波逐流的人,但是更多的是趋炎附势之辈。” 所以,那些和尚之中,肯定还有许多人,愿意并且想要争宠。 “你去打听一下,到底哪些人蠢蠢欲动,咱们挑个人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这样一方面转移了万太后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请他帮忙说情,放过叔扬。 贺长恭道:“下药?” “倒也不尽然。”沈云清狡黠一笑,“最懂女人的,还是女人。女人爱香,请水合帮忙调制两款香,佐以适当药物,可以令人沉迷。另外,最重要的,还是花言巧语。” 男人的这张嘴,可太重要了。 贺长恭:“我不懂。” “我懂就行了。”沈云清道,“你先去物色人选,剩下的事情,咱们慢慢来。” “行。” 贺长恭对媳妇,那就是盲目崇拜。 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竟然很顺利。 一个月后,朝廷内外都知道,太后娘娘最近得一新宠,名叫怀灵,原本是和尚,现在已经着手还俗。 别说叔扬,就是之前的那些旧宠,都被太后忘到了脑后。 万太后沉溺于怀灵这个“温柔乡”,无法自拔。 沈云清表示,不管男女,都好美色;而女人,同时也吃花言巧语这一套,万太后也没有免俗。 嗐,她这等拿捏人心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59节 接下来,就是等皇上把叔扬给放出宫了。 贺长恭和他提了两次,皇上却不肯。 因为皇上发现,这个永福,太好玩了! 无论怎么逗弄他,永远都是一副虔诚向佛的样子。 皇上最近的恶趣味,变成了引逗叔扬破戒。 贺长恭:您说,您这贱不贱呐! 第377章 沈云清的好主意 皇上就像个没长大的熊孩子,还是让人每天都手痒痒,想要收拾他那种。 可是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 皇上说要给叔扬找个媳妇,惊得他面色通红,连连后退,双手合十,低头不住地念着“佛祖恕罪”。 贺长恭看不下去,开口道:“皇上,您可别逗弄他了。” 人家是个老实孩子,熊孩子离人远点。 皇上哈哈大笑:“长恭,你对这个弟弟倒是护得紧。可是朕这不是帮你吗?” 贺长恭:“微臣不敢。” 求求了,管好你自己行不行? 他每天都想打人。 皇上振振有词地道:“不成亲,就没有后。你说朕给他赏给女人,是不是为你们贺家好?” 贺长恭闷声道:“微臣有儿子了,微臣娘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微臣除了叔扬,还有两个弟弟……” 香火断不了。 想要几个后辈没有,偏要往叔扬身上薅毛? “多子多福才好。”皇上道,“你看朕,就有八个儿子。” 皇上其实有十几个儿子,但是活下来的只有……九个。 在儿女数量这件事情上,皇上永远都是懵逼的。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全,准确地说,认识的就三五个,有的甚至对面不相识,还得问句“你爹是谁”。 贺长恭:“微臣家里贫门寒户,不讲究这些。穷人,自己能过好这辈子就不容易了,有没有下一代,管不了那么多,没那些讲究。” “你现在还穷?” 虽然不信,但是贺长恭还是收到了皇上赏赐的一千两银子…… 的白条。 当然,白条这件事情,皇上是不清楚的。 皇上只负责嘴唇上下碰碰,然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了。 贺长恭看到那白条,也是哭笑不得。 没想到,皇上都穷到这个份上了。 言归正传,还得想办法把叔扬给捞出来。 皇上的恶趣味,还远不止女色这件事情。 他指着一桌子珍馐美味,挨样问叔扬吃过没。 叔扬:“没有……没有……也没有……” 罪过罪过,全都是荤食。 阿弥陀佛,佛祖恕罪。 贺长恭:“……” 完了,他这个新宠在皇上面前说话都不好用了。 该怎么解救叔扬呢? 看起来得想别的办法了。 要不,让沈云清找一下燕烈,让燕烈吹吹耳边风? 只是贺长恭有时候觉得,燕烈对皇上,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在皇上那里,就是个有趣的玩意儿。 而且燕烈那性子,很是多疑,总觉得别人都对他有所图…… 所以贺长恭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万没想到,万太后这种“阎王”都过了,到皇上这“小鬼”卡住了。 沈云清听说这件事情后道:“虽然眼下叔扬在皇上那里也没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保不齐太后会不会喜新厌旧,再杀个回马枪。” “是这么回事。”贺长恭犯愁,“皇上是个贪玩的性子,最好找点别的,让他忘了叔扬。”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皇上什么没见过? 想要让他感兴趣,太难了。 沈云清眼珠子转转:“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贺长恭抱住她,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你不用说,我都觉得行!” 她可真是个智多星。 沈云清被这彩虹屁吹得通体舒畅,道:“你现在在皇宫混得怎么样?” 贺长恭:“还行吧。” “有兄弟了吗?” “没有。” 沈云清黑人问号脸。 这还是贺长恭吗? 你的蒲公英技能呢? 贺长恭却道:“兄弟如果随便都能认,那还是兄弟吗?” 宁缺毋滥,且日久见人心。 不一起经历风雨,能成为兄弟? 沈云清默默给狗剩点了个赞。 狗剩的觉悟,永远都比别人强,看起来是最简单朴素的,然而始终坚持如一,却也非常难得。 “那总有你能看上的人。”沈云清道,“大家不联络感情,就很难深入了解。我想着,给你个机会……” 比如修建行宫,收买人心,需要的是修行宫这个契机。 “说来听听。”贺长恭兴致勃勃,一脸骄傲。 我媳妇就是能干! 六娘一点儿都没说错。 沈云清道:“皇上在宫里,什么奢华都见过。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也腻了,所以才会去找燕烈。同样,他对宫里的那些排场,也见怪不怪。但是如果你带他入市井呢?” “我带皇上去逛街?”贺长恭听得一愣,随后很快摆手道,“那不成,那老婆娘肯定不让皇上出宫。”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万太后非常清醒,儿子是皇帝,她才是太后。 如果儿子死了,孙子继位,不知道是不是有儿子好拿捏;而且成为太皇太后,中间又隔了一层。 所以她的荣华富贵,都要建立在这个傀儡儿子的基础上。 皇上可以作,但是不能作死。 沈云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眼里的光灿若繁星。 她说:“那如果你带人,在宫中给他造个市井出来呢?” 贺长恭顿时明白过来。 他带人在宫中摆摊,营造出假的市井之相,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真实一些,真的允许买卖东西,让宫里的人参与。 比起皇上之前各种作,劳民伤财,这真是成本极低的哄孩子办法了。 俗称,过家家。 就是这次过得有点大。 “太后也会愿意。”沈云清道,“她巴不得皇上什么都不管,不给她生事,在宫里,眼皮底下,也不会出事。” 贺长恭把沈云清抱起来,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媳妇,好媳妇,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可真是太聪明了。 能干! 沈云清嗔道:“你小心点我肚子里的孩子。” 贺长恭忙把她放到床上。 沈云清:“……不行,再抱一会儿。” 让你小心点,又不是不让你抱,傻不傻? 贺长恭“嘿嘿”笑,摸着沈云清的肚子道:“闺女啊,你看你娘,羞不羞。” 沈云清眼角微挑,风情万千:“怕羞,怎么能有她?” 贺长恭:“……个妖精。”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0节 “小妖精要吃人。”沈云清勾着他脖子吃吃地笑。 贺长恭假装板起脸:“你有点数,别瞎搞!” 再有三个月就生了,可不能乱来。 沈云清看他戒备得恨不得立刻抱起枕头跑的样子,靠在他胸前,笑得花枝乱颤。 第378章 我自己伺候月子 日常想调戏狗剩怎么办? 日久弥新的欢喜。 遇到错的人,只觉每一日都是煎熬;遇到对的人,便只恨人生苦短。 刀哥用小爪子推开门跳进来,蹦蹦跳跳,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见到两个人搂搂抱抱,它也破天荒地没有抗议“只许人类性福,不让狗狗得意”,走到自己狗窝里趴下,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贺长恭见到“狗儿子”这般,不由惊奇道:“刀哥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像换了条狗一样? 沈云清笑道:“我也正觉得奇怪呢,可能是在外面找到了第二春?” 刀哥听着两人猜测,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干脆闭上眼睛趴在窝里。 贺长恭:“这小玩意儿不太对吧。” 他放下沈云清,自己走过来蹲下,摸摸刀哥的后背:“崽儿,怎么了这是?” 刀哥“汪汪汪”叫了几声,小狗眼里是骄傲和得意。 贺长恭面上露出狐疑。 忽然,他用两只钳子般的大手捞起刀哥,把它翻过来看了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乖乖,还真找到了小母狗?回头告诉你爹,是哪家的,别让你的种儿流落在外。” 沈云清:“……” 这一人一狗,真是醉了。 用不用三媒六聘,给刀哥娶媳妇? 贺长恭又摸摸刀哥的小脑袋,“前几日我在宫里见到一只小松狮,那叫一个可爱好看,正想着给你弄回来配个种呢!这下,还要不要了?” 刀哥傲娇地别过头。 不要,马后炮! 贺长恭看着它傲娇的小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跟你爹置气呢!”贺长恭自觉代入角色,“惦记着你呢!谁让你非一棵树上吊死。” 刀哥不服气。 谁说它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它这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吗? 嘿嘿,它和小婉好上了! 这些愚蠢的人类,怎么能拦住它真爱的脚步? 在它每天给小婉送鸡腿送鸭腿送羊肉送猪肉的疯狂追求下,它终于把小婉成功养肥了。 然后那个关小婉的笼子就太小了,高纵便让人把小婉暂时放出来,同时去定制新的笼子。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间隙,刀哥成功偷到了肉吃。 嘿嘿,开心,就是开心。 然后就是鄙视。 鄙视高纵,到现在了还没有彻底拿下水合。 可耻的高纵,不从自身找原因,总想从狗身上占便宜。 要脸不! 活该他追不到水合,哼! 贺长恭还不知道和刀哥成就好事的是小婉,还开口逗它:“爹要去找陇西王爷了,你去不去?” 刀哥别过头,不去! 贺长恭笑着对沈云清道:“果然移情别恋了。” 刀哥:胡说! 只是这会儿累了,要养精蓄锐,晚上再去找小婉。 现在去也没用啊。 沈云清笑道:“你这多坏,知道它心事,还故意逗它。” 这高纵也是,怎么那么小气? 不就是一条狗吗?都这么久了,还把着不放,让刀哥心心念念,害了相思病一般。 贺长恭站直了身子道:“我可没逗它,我真的要去找王爷。” “你找王爷做什么?” 贺长恭面色严肃了些许,“武安侯的部下,在东南那边已经控制了局势。” 沈云清心中一喜:“咱们赢了?” “赢了。”贺长恭道,“现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朝廷这边还压着,给我们留点时间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沈云清傻乎乎地问,随即道,“要捅破天了?” 贺长恭点点头。 他要去和高纵说一下这件事情,让他也做好准备。 如果能和平宫变是最好的,否则就会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 “我尽量,”贺长恭道,“把时间拖到你做完双月子之后。” 沈云清:“……你傻啊!还双月子!就是月子里又怎么了?还得我披挂上阵啊!我身边肯定有人伺候,你该忙你的,忙你的去啊!” “我伺候月子。” 沈云清:“你伺候个……家里那么多人,怎么就用你了。那么多人的大事,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我能心安吗?” “再说了,这事情吵吵这么久了,我早就心急如焚了。” “赶紧的,各自忙活各自的。” “我帮不上你忙,也不会拖你后腿。”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人家七个八个的生,什么事情没有,到了我这里就金贵了?” 别人生孩子,都得费尽心力地为自己争取权益。 因为那是有限的能被全家人重视的机会。 但是她从来都是被全家人宠着惯着的,哪里需要那般? 反过来,她还得劝说大家淡定,日子继续过,别那么慌。 贺长恭见她激动的样子,哭笑不得,心里却打定主意,还是得按照原计划来。 其他事情,今日不做明日做。 但是陪媳妇生孩子这件事情,这辈子有几次? 可能就这一次呢! 而且沈云清一直都是要强的性子,风风火火,什么时候经历过那样的脆弱? 甚至于,贺长恭想到她生孩子的样子,现在都开始难受。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脚踩进鬼门关,他要陪着她,把她给拉回来。 是,家里有很多人,大家都把她当成宝。 但是她用谁,能理直气壮呢? 就是海棠,沈云清也从来不用她洗贴身衣物。 贺长恭的理解就是,她太要强,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身上没有主子病。 他不一样。 他和她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他帮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也是坦然的。 她不用和他客气,难受的时候可以哭,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指使他。 所以伺候月子这件事情,贺长恭谁也不用,就打算自己来。 家里其他人,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孩子那么小,根本没有什么记忆,只要对他好,谁不一样? 沈云清就不一样了,她最需要自己。 这个月子,他伺候定了。 不管是谁,说什么都不好使。 第379章 燕烈找来(一) 贺长恭说干就干,再次回宫的时候就和皇上说了这件事情。 皇上果然十分高兴,表示立刻就得准备起来。 还不等贺长恭主动请缨,他就已经把任务安排给了他。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1节 贺长恭正中下怀,当即就领命。 这下,他可以在宫中,光明正大地联络一些人了。 大家一起做事情的过程之中,更容易看透一个人。 不过忙正事之前,他先找了叔扬。 只是没想到,皇上也来凑热闹了。 兄弟俩刚相对而立,还没说上话,皇上就推门进来:“哈哈,朕就知道,长恭你肯定来找永福了。” 贺长恭:“……” 怎么哪哪儿都是您哪! 您缠着我就行,放过叔扬行吗? 皇上则没有这种觉悟,进门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道:“你们有话说话,朕在旁边听着就行。” 贺长恭:“……” 您对自己讨人嫌这件事儿,是一点儿觉悟都没有。 不过他也摸清了皇上的脾气,这时候并不怕他生气,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拎起来放到桌上。 他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几样斋菜和点心,对叔扬道:“你嫂子非要给你做的。我不让她做,非挺着大肚子做。我刚让人热了下,你尝尝。” 叔扬低头念一句“阿弥陀佛”,又道:“有劳贺夫人,罪过罪过。” “一家人,没那么多话,快吃吧。你嫂子做饭好吃着呢!” 叔扬没着急,皇上急了。 “是吗?让朕也尝尝。” 贺长恭:“……” 没办法,小福子取来干净的筷子,贺长恭又用碗每样拨出来些,让试毒的太监先尝过,然后才让皇上上座。 皇上每样菜都尝了下,道:“朕也没觉得多好吃啊。” 贺长恭表示,不好吃,您为什么还一直不放下筷子? 这好吃的话,您连碗筷都得吃了? 又不是做给您吃的。 皇上一边吃一边问:“长恭啊,回头在宫里安排集市的时候,可别忘了让人多安排些市井吃食。然后我还要耍猴的那些……” 贺长恭:您看我像只猴吗? 被您耍得团团转。 他这边开始忙活这件事情,沈云清在家里也没闲着。 趁着现在不太忙,她开始准备孩子出生后要用的东西。 众人都在文氏屋里说话,手里忙着针线活。 沈云清现在肚子大,坐不住,一会儿就得走走,再不躺躺,所以医馆那边,没有急事基本不去。 “月荷,你干什么呢?”沈云清看月荷在往小衣裳上绣花,不由问道。 月荷把手中的小衣裳抖了抖给她看,笑道:“刚生出来的孩子,衣裳得勤换,之前做得不太够,闲着我就多做几件。” 沈云清道:“是要多准备一些,但是你绣花干什么?别费那个劲!” 月荷笑道:“夫人,不一样的。小主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沈云清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听我的。倒是安哥儿,在国子监读书,你多给他做几身。” 那里不少人还是看衣冠,虽然安哥儿小,但是沈云清也不希望他在这方面留下阴影。 “都做了不少了。”月荷笑道,“夫人您得一碗水端平。” 沈云清哑然失笑。 正在说话间,海棠掀开帘子进来。 “夫人,烈姑娘找您。” 燕烈来了? 沈云清惊讶地站起身来,“姐姐来了?” 燕烈那种性格,怎么会上门来找自己呢? 海棠低声道:“烈姑娘没来,让丫鬟来了,说她等在旁边的茶楼里。水合姐刚去看过了,确实是她。但是水合姐说,还是要小心,她在外面等您。” 沈云清带着海棠出去,果然见到水合站在门楼下等她。 而燕烈的丫鬟小红,正在门口站着。 她有些怕水合的气场,低垂着头不敢看水合。 见到沈云清出来,她像见到救星一般,忙道:“贺夫人,姐姐来找您,怕影响您名声,所以在前面的千日茶楼等您。” 沈云清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去了茶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姑娘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沈云清没有在意,水合却多看了她两眼。 那姑娘局促不安,低着头,脸有些红,而茶楼内外,不少人都盯着她看。 毕竟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情形确实有些诡异。 沈云清进了茶楼,燕烈早已等在了二楼雅间。 临窗看着几盆栀子花,香气袭人。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银红褙子,头上插着两根式样简单的银簪,却带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沈云清由衷感慨,真是每次见面,燕烈都能惊艳到自己。 燕烈眉眼依旧清冷。 她的目光先扫过沈云清隆起的腹部,问:“几个月了?” 沈云清笑道:“六个月了。” 虽然这孩子刚来的时候闹腾了些,但是现在好多了。 沈云清也没有长胖,除了腹部隆起外,四肢依然纤细。 在燕烈看来,沈云清依然笑容甜美,眼里是没有被岁月磋磨过的光彩。 燕烈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是也仅有一瞬间而已。 她很快开门见山地道:“你男人,现在跟在皇上身边?” “嗯。” “让他换个地方。”燕烈道。 沈云清:“……他在外面的事情,我不好插手。” “不用在我面前装,你能把他吃得死死的。”燕烈道,“也不要以为我想从中牟利。我只是想告诉你,男人这种东西,学好难,学坏太容易了。” 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是,贺长恭之前表现得可圈可点。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河边。 沈云清笑道:“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可是圣命难为……” “你也不用拿皇上来糊弄谁,我不了解皇上?”燕烈冷冷地道,“我烂好心提醒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算了。” 沈云清:“……” 咋这就恼了? 一言不合就翻脸。 她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姐姐为我好。这件事,我会想想办法的。” 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燕烈看来,不按照她说的做,那就是不领情。 算了,她顺着她的逻辑说。 这些在青楼里待多年的女子,饱受欺凌,内心无比脆弱敏感。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第380章 燕烈找来(二) 果然,沈云清这般说了之后,燕烈面色微缓。 沈云清知道,她心里一定在想,还好没有蠢到不可救药。 谢过燕烈之后,沈云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聊点什么好。 总不能说,姐姐你在楼里还好吧。 那燕烈肯定得怼她,你觉得呢?那种地方能好吗? 总之,沈云清和燕烈说话,小心翼翼。 好在冷场的时候,燕烈自己开口了。 她似乎还有几分别扭,道:“我前几日,一时逞强,提了你的名字,怕以后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来和你说一声。” 沈云清笑道:“提了我的名字咋了?还得巴巴和我说一声。” 燕烈却道:“楼里的人,你不懂。罢了,你也不用懂。你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外面站着的那小贱人了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2节 沈云清:“……就门口那位姑娘?” 这时候,水合提醒她道:“那就是之前和她争花魁的澜姑娘。” 沈云清愣住。 这件事情她倒是听说过,也听说过那澜姑娘上位就猖狂,和燕烈较劲。 等燕烈再得花魁之后,肯定会踩她,这毋庸置疑。 只是没想到,燕烈竟然出门还带着她? 是在故意给她难堪,让她像个下人一样只能站在门口任由别人指指点点? 燕烈表示,就是这么回事。 她之前没有把澜姑娘放在眼里。 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野心都写在脸上,这种人段位低,容易对付。 只是没想到,她能攀上皇上。 燕烈后来在沈云清的帮助下,才重新复宠,再登花魁宝座。 虽然岁月对她还算优渥,但是也终究不饶人。 燕烈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眼角的细纹已经开始出现,这让她很是惶恐,同时也深深地意识到,花无百日红。 男人如松柏,可以常青;女人却如鲜花,终究只能一季凋零。 这就是命运的不公。 或许,她也该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了。 不过这些想法,她藏在内心深处,对谁都没有表露出来。 楼里的姑娘就是这样,除非真的等到脱籍那一日,把脱籍文书拿到手里,否则不能露出任何颓然。 你一软,别人就立刻能踩着你上位。 只能站着只能赢。 “前几日,那个小贱人和我炫耀,说她堂兄考上了同进士。”燕烈道,“我一时没忍住,要压她的气焰,脱口就说,我妹妹还是三品官夫人……” 沈云清笑得眉眼弯弯,“姐姐说得原本就是实话。而且她还是堂兄,咱们可是正经的亲姐妹。” “我还和她说,”燕烈道,“我上门能被迎接,她敢上门吗?” 沈云清抚掌大笑:“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硬气的。咱们绝对不能吃亏!” “你就不嫌我,沾你光?” “沾,使劲沾!”沈云清道,“反正我也不少点什么,我乐得给姐姐撑腰。” 燕烈如释重负,又道:“你这性子,日后会吃亏的。” 她太洒脱随性,太重感情。 而长期的生活磨难告诉燕烈,越是好人,越重感情,越会吃亏。 “吃亏是福。”沈云清笑嘻嘻地道,“姐姐你还想骂我傻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燕烈似乎叹了口气。 或许她在楼里的那些经验,根本不适合沈云清。 沈云清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也会有光明的未来。 想到她最近有限的几次出门,几乎每次都能听到路人议论沈云清,说她是活命的菩萨,燕烈也与有荣焉。 她是这世上最卑贱的泥,被所有人踩在脚底。 可是她的妹妹,却是人世间的神,被人顶礼膜拜。 没有嫉妒,没有羡慕,只有骄傲。 因为沈云清,待她就如同亲姐姐。 燕烈从小就习惯了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来沈云清每次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斟字酌句? 其实,她根本没必要如此。 她不嫌弃自己,燕烈已经感激不尽了。 喝了一会儿茶,沈云清见燕烈要走,提醒她道:“有些话姐姐就是不爱听,我也得说。你和那澜姑娘之间,梁子已经结下,很难化解。我怕她日后得势……” “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她手下留情?”燕烈冷笑。 不等沈云清解释,她就继续道:“我们这种人,没什么以后。人生得意须尽欢,他日失意,也任人踩踏。我从前并没有为难过她,但是我比她红,就是原罪。她得意之时,可考虑过我从前种种?” 并没有。 她们只有相互踩踏,因为花魁只有一个。 得意时肆意放纵,失意时夹着尾巴做人。 这是逃不过的宿命。 人,不能和命斗。 沈云清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从前得势便猖狂,还针对姐姐,我就知道,以后不能善了。我只是想提醒姐姐,要提防她。” “她不是我对手。”燕烈又看了看她肚子,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 沈云清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万两。 一万两银子啊…… 那基本也是燕烈能攒下的绝大部分身家了。 “姐姐,我不要。”沈云清连忙道,“我不缺钱,我比你钱多。你好好收着,日后赎身也好,傍身也罢,总有用处。” 燕烈冷冷地道:“知道你钱多,可是这是我给我外甥的,和你没关系。这钱也不干净,你就替他存在银庄里,希望他这辈子都用不上。倘若有一日,他落魄了,那到时候估计也顾不上嫌弃钱干净还是脏了,到时候能帮他一次,也算我尽心了。” 沈云清:“姐姐的心意我替他领了,只是……” “还是嫌我钱脏?” 沈云清见她要翻脸,顿时不敢再说,谢过她之后自己把银票收了起来。 燕烈对谁好,是热烈而不容拒绝的。 海棠在旁边听着,心说这位烈姑娘,可真是一言难尽。 哪儿有人家要添丁,她在这里说人家孩子日后要落魄的。 心是好心,可是总是让人有点膈应。 好在夫人心大,不去计较这么多。 该说的话说完了,燕烈起身道:“我走了,你不用送我,等看我走远了,你再下楼。” 她嘴硬心软,舍不得连累对她好的人。 沈云清却主动挽上她的胳膊,“姐姐,我不怕。我在婆家有地位,不怕人说。” “那你也得为婆家着想,离我远点。” 无论处境如何,无论嘴如何硬,都改变不了善良的底色。 沈云清笑颜如花:“姐姐,咱们的福气,在后头。” 第381章 海棠的难过 她挽着燕烈的胳膊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沈云清能感受到,燕烈紧张地扶着她,唯恐她摔下楼梯。 走到门口,澜姑娘脸色通红地上来搀扶燕烈,不知道是在这里“罚站”羞红了脸,还是被太阳晒红了脸。 燕烈斥了一声“退下”。 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货色,虽然已经被她踩在脚下,但是心思阴毒。 燕烈怕她推沈云清。 澜姑娘忙退到后面,绞着衣裳,做出局促委屈的样子。 沈云清睥着她道:“你家里有兄弟出息了,我姐姐也不是无依无靠的浮萍。你若是敢,现在就告诉我你兄弟叫什么名字,我让我相公,去好好讨教讨教。”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澜姑娘忙告罪,连声称不敢。 她已经被家里抛弃了,如果堂兄出息,她更不会被认;不过好歹在楼里,能拿出来震慑震慑别人,或者只是吹吹牛,也让虚荣心得到莫大的满足。 因为楼里达官贵人如过江之鲫,但是没有一个是属于她们的。 亲人就不一样了,那是最大的底气。 退一万步讲,就算什么用都没有,她有,别人没有,就足以让她觉得脸上有光。 楼里的生活,就是这么幼稚和无味。 她堂兄刚中一个同进士,和三品大员是没法比的。 而且听说,这贺长恭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就更没法比了。 万一真的闹起来,毁了堂兄的前程;那些已经放弃她的家人,会跑到楼里来,把她给活撕了。 比亲戚这件事情,燕烈算是赢得彻底而漂亮。 燕烈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无法不感动。 原来,姐妹真是上天定下的缘分。 即使没有在一处,也能毫不顾忌地维护。 她怨恨那个没有带她离开的女人,却也感谢,她还给自己留了个妹妹。 沈云清:不,是两个妹妹。 “姐姐,二姐本来也该进京了,但是她是个能干且会过日子的,舍不得地里的麦子,要等着收完麦子再带着外甥们进京。”沈云清笑道,“那估计就得到八月里了。到时候约莫我也生了,你要一起来看我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3节 燕烈道:“再说吧。” 姐妹是血亲,但是不是所有的姐妹都能处到一起的。 沈云清已经如此好,燕烈不能再妄念,另一个妹妹也像她对自己一样掏心掏肺。 “好了,”燕烈看着茶楼面前来往的人道,“别在这门口说话了,你该回去了。路上小心些,以后不要随意出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知道啦。”沈云清笑眯眯地道,“我前两天做了个特别好吃的甜品,明日做了让六娘给你送去。” 燕烈没有拒绝。 ——正是因为六娘时不时地按照沈云清的吩咐给她送东西,这才给了她底气,能在澜姑娘炫耀家人的时候,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有妹妹,我有一个管我的出息的妹妹。 你那堂兄,算什么玩意儿! 正要分开的时候,海棠却道:“你怎么来了?” 沈云清抬眼望去,便看见一身短打的郑涛,挑着担走过来。 这次他脚上穿了一双布鞋,再不是从前的草鞋。 天气热了,穿得少了,健硕的肌肉便藏不住了。 小伙子挑着担走来,满满的年轻的荷尔蒙也扑面而来。 不过他没有贺长恭长得好。 沈云清这般觉得。 海棠似乎很高兴,迈下台阶道:“你这是进京卖东西?卖什么?怎么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六娘也跟在郑涛身后,面色有些奇怪。 郑涛挠挠头道:“听六娘说,夫人在这边茶楼,我就想着过来给夫人磕个头。” 海棠道:“你快省省,夫人最不喜欢人家给他磕头了。真要人磕头,那你排队也排不上。” “那是那是。”郑涛笑道,“这不是我晒了些虾干、虾米和其他干货,进京卖一趟,贴补点家用,顺道来给夫人请个安,送些给夫人尝尝鲜。” 说话间,他眼神忍不住看向燕烈。 燕烈似乎心有所感,冷冷地回看过来。 郑涛脸色瞬时红成一片,垂下视线不敢再看他,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沈云清只顾着去看虾干了,没有发现这些。 燕烈面无表情地道:“我先走了。” “好。” 燕烈坐进了等在旁边的轿子里,小红和澜姑娘低眉顺眼地跟在旁边,一起离开。 郑涛的目光落在轿子上,连沈云清问他虾干怎么卖的都没听见。 海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六娘开口,郑涛才回神,热情地道:“夫人,这是送给您尝鲜的,不要钱。之前您帮了小人那么多……过了年,我把三个弟弟都送进了学堂,一年加起来九两银子……” 反正也不敢妄想一直学下去,只要学一年,那以后也不是睁眼瞎。 让几个弟弟能读书,郑涛对沈云清无比感谢。 “还有海棠姑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两个妹妹自己晒了些小银鱼,说要带给你,谢谢你的衣裳……她们都可高兴了。” 海棠抬头笑笑,目光之中已经有了些疏离,却还是道:“她们不嫌弃就好。我还帮她们攒了一些,一会儿拿给你。走吧,去家里说,看看你带来的东西,夫人要多少,我给你算银子。” “真不用……” “我们还能占你便宜不成?”海棠笑道,“走吧。” 郑涛还要去市场卖他带来的东西,所以没有在贺家逗留多久就离开了。 海棠在厨房里把他带来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坐在灶台前烧水。 天气已经很热,灶膛里柴火燃烧的热气扑面而来,把她的脸映得通红。 ——连眼圈都红了。 六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用脚背捞起一个小杌子放在她旁边,挨着她坐下,把烟袋伸到灶里去引火。 海棠忙给她让了点地方,收拾好情绪道:“师父,您少抽点。一抽就容易咳嗽……” “难受了?”六娘深深吸了一口水烟后问道。 “师父,您说什么呢?”海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我好端端的,难受什么呀。” (今天更新是不是牛了!) 第382章 心明眼亮的六娘 “跟我还装是不是?”六娘吐了一口烟出来。 海棠被呛到,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边拿着帕子擦眼睛一边道:“您想多了,我什么都没想。” 六娘把烟袋在灶台边上敲了敲,“你呀,是被东家影响了。” 海棠低头不语。 “你看着东家嫁进贺家做长嫂,带着小叔子小姑子,还拖着两层婆婆一起忙,日子过得和美,心里就觉得,你也行了?” 海棠讷讷地道:“师父,我没有……” “你有。”六娘言辞犀利,“郑涛的家庭,乍一看和贺家多像。只是他们家更苦,就他自己,拖着那么多拖油瓶弟妹。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夫人能做个好大嫂,你也能。” 海棠不说话了。 六娘不把话挑明,她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模仿夫人。 但是六娘挑明了,她也就明白过来。 她对郑涛的好感之中,带着对他家境贫寒的怜悯。 她确实代入了夫人曾经走过的路。 “可是你太傻了,”六娘毫不客气地道,“贺家的主心骨是谁?” 海棠想了想后低声道:“是老祖宗。” 老祖宗是家里绝对的主心骨,挑着家里的大梁,是全家人的精神支柱。 夫人便是能干,也什么都和老祖宗商量。 夫人迷茫的时候,老祖宗给她拿主意。 就连夫人想再走一步,嫁给温止,也是老祖宗同意的。 只老祖宗当时说,要是受了委屈,还能把贺家当娘家。 后来夫人和温止没戏之后,老祖宗留她,同意她进京散心,然后就有了后来这一切的阴差阳错,皆大欢喜。 “郑家有吗?”六娘凉凉地道,“没有。郑涛每天忙着赚钱,家里那几个弟妹有人管教吗?你以为贺家的这些孩子,个个都能出息孝顺,完全靠自己?” 错! 靠的是家风,靠的是教育! “你看街上那些小偷小摸的孩子,多少是家里没人管的?咱们在临州乡下那个跟货郎私奔,后来大了肚子被人抛弃的小芳,她那还只是没有娘,却有个爹呢!” 有爹有娘尚不能保证孩子一定不走弯路,更何况没人管束的孩子? “是,他们有可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听话乖巧;但是你想想,是前面一种可能性大,还是这种可能性大?” “就算真的都是好的,你什么都得去给人家操心,自己怎么办?” “夫人有本事,走到哪里都不怕;她敢说,你若无情我便休,你行吗?” 海棠性格绵软善良,其实很容易被pua。 沈云清也是不放心她这点,才让她跟着六娘习武。 可是习武这件事情,只能强健人的体魄,改变不了人的性情。 “你这些年攒了点嫁妆我知道,回头远嫁散尽了银钱怎么办?到时候你再回来,是,夫人重情能收留你,不能让你饿死,但是你想想失去的大好年华和银子,能不能把自己呕死?” 六娘拍了拍海棠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得有人给你拿主意。不管是我还是夫人,都不想你远嫁;都想把你放在眼皮底下看顾着。” 海棠红了眼圈,“师傅……我不远嫁,我谁也不嫁。” “你看你这孩子,不就是个郑涛,就让你不嫁了?他一个打鱼的,配啊!”六娘啐了一口道。 海棠趴在自己膝盖上,哽咽出声。 她真的觉得,郑涛挺好的。 小伙子体格强健,勤劳能干,也机灵。 她想着,只要人好,日子能过不好吗? 她觉得她攒了不少银子,模样也不差,跟在夫人身边这些年,也见识了不少。 嫁给郑涛,他不亏吧。 正如六娘所说,她觉得那些家庭负担,都不算什么。 她做个好大嫂,以后小叔子小姑子都敬重他……真的是在复制夫人的路。 可是没想到,郑涛没看上她。 郑涛可能是看上了烈姑娘。 想想也是,她和烈姑娘站在一起,那不就是丑小鸭站在白天鹅旁边吗? 想到这里,海棠就有些释然了。 “是我自己想当然了。” “就是你自己想多了。”六娘道,“你的婚事,我和夫人得点头。这个郑涛,我这关就过不去。以后你挑个近的,我和夫人得能看顾上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4节 海棠苦笑着点点头:“好。” 六娘见她想开了不少,又细细和她道:“男人好颜色,人之常情,我也好颜色呢。” 当年如果不是看官瑞长得人模狗样,她能喜欢他吗? 呸呸呸,想他做什么? 六娘道:“但是像郑涛那样,盯着燕烈,眼睛都挪不开的,还是少。你想村里的汉子,谁不想找个壮实的女人,那是为过日子打算呢!” 比如,贺长恭不就一直想找个壮实的婆娘吗? 结果被东家这个妖妖娆娆的鸠占鹊巢。 好在能干,所以现在也把贺长恭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有些男人,就愿意为了这好颜色付出,多苦多累都愿意,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六娘继续道,“他愿意,咱们管不了,也不想管。” 她说这话,是为了防止以后,郑涛真的吃上了天鹅肉。 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燕烈那种性子,怎么会选择一个穷成那样的男人? 她更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 她性子凉薄,能去管郑涛家里的烂摊子? 可能性真的极小。 不过不管怎么说,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 海棠听完后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他也没见过几次,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了。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想多了而已……师父,我没事的。” 六娘拍了拍她肩膀道:“喜欢过就喜欢过,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如果你图他钱,那还羞耻;你图去给他家做贡献,有什么不敢说的?” 错爱了而已,没什么。 下一个就对了。 “想哭就哭一场,然后以后该怎么过怎么过。” 海棠红着眼圈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就是,就是……” “和我还吞吞吐吐的?” 海棠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和郑涛也没什么关系。我想着,以后该怎么买卖东西就怎样,师父见了他,别给他冷脸……” 第383章 无疾而终的暗恋 海棠知道,六娘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且六娘特别护着自己人。 倘若将来六娘因此为难郑涛,后者肯定要问自己为什么。 到时候,她怎么说? 总不能说,我暗恋你,你却不喜欢我,我师父生气了吧。 “我也就是自己那么一个念想,不行就算了。”海棠道,“没有什么记恨的。” “你呀你,永远都是给别人想得多。”六娘道,“回头我和夫人提一提你的婚事。” “师父,不要。”海棠忙道,“夫人一直问我的,我都说没有……” “指望你,那还能嫁出去?”六娘道,“行了,你不用管了,这事交给我了。” 海棠臊得脸颊通红。 沈云清肚子饿了,进厨房找吃的,见她们两个坐在那里,笑道:“你们是不是偷吃好吃的了?给我分口,饿死了。” 六娘笑骂道:“你以为我们都是你,馋嘴大肚婆娘。” 她站起身来,“想吃什么,让海棠给你做。” 海棠却道:“夫人,奴婢给您找点果子吃?” “不要不要,给我点肉吃。” 海棠为难地道:“您今天吃了不少肉了。” 六娘好奇地道:“怎么,吃饭还不管饱了?家里揭不开锅了?” 就算只有一口饭,那肯定也是先紧着沈云清啊。 海棠小声地道:“大爷叮嘱过的……” 沈云清饿得眼睛都发绿了,现在要是贺长恭在,她肯定咬他两口。 贺长恭不知道听谁说,某家孕妇吃太多,结果孩子太大,一尸两命;再加上她最近食欲食量都有点吓人,就把监督自己饮食的任务交给了海棠。 海棠老实听话,尤其听到可能有危险,把贺长恭的话都快当成圣旨了。 “给我弄块瘦肉吃,鱼也行。”沈云清道,“相信我,我是大夫啊!” 啊啊啊啊啊! 饿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胃口变得特别好。 她也在有意控制了,结果就是饿,非常饿。 最后,沈云清自己吃掉了一整条清蒸鲈鱼,这才觉得没那么心慌了。 她也知道克制,所以一口主食都没吃,把那有限的主食配额留到正餐。 难,太难了。 刚开始不想吃,大家都劝她吃;现在她想吃了,大家都不给她吃了,去哪里说理去? 后来,沈云清趁海棠跟着贺婵出去买菜的功夫,偷偷问六娘:“海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在偷偷哭?” 六娘也没有瞒她,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又道,“海棠年纪轻,没什么心眼,以后还得咱们给她掌掌眼。” 沈云清:“……算了,还是你来吧,我可能瞎了。” “什么?” “我之前,也想过撮合她和郑涛的……”沈云清弱弱地道。 六娘道:“其实也挺合适的。不过这话就不能说了,毕竟郑涛眼瞎,没看上海棠,咱们可不能再提。” “我知道。”沈云清连连点头,“喜欢我姐姐,也白喜欢。” 希望郑涛不要变成另一个“沈万贯”,辛辛苦苦攒钱,然后去燕春楼挥霍。 沈云清想不出来,在什么情况下,燕烈会喜欢郑涛这样的人。 不是说郑涛不好,他是个踏踏实实养家的憨厚男人;可是燕烈是谁?是纵横欢场十余年,名动京城的花魁。 这是一朵娇花。 即使年龄大了,想从良也是要跟着富贵男人的。 她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花,经不起海风的吹拂。 这俩人,没什么可能。 虽说各人各有喜好没有错,可是沈云清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这郑涛,多朴素一孩子,怎么喜好就这么“奢华”呢? 转眼之间又过了半个月。 天气越来越热,沈云清和家人一起在天井里纳凉。 韩氏嘟囔道:“今日狗剩不是该休息了吗?怎么都到时候了还不回来?给他留的面条都快不能吃了。” 贺长恭一般都是傍晚回家,今日好像确实晚了一点,天色渐黑,都做不了针线活了,他还没影子。 安哥儿都已经从国子监回来,正靠在沈云清身边啃西瓜。 “或许有事情晚点。”沈云清笑道,又凑过去,偷偷咬了一口安哥儿的西瓜。 她舔舔嘴唇,可真甜啊。 安哥儿见状懂事地把西瓜呈给她:“娘,您吃。” “娘不吃,你吃吧。”沈云清笑道,“娘不能吃,太凉了,而且太甜。” 安哥儿似懂非懂,继续吃瓜。 “来了来了,大爷回来了!”海棠激动地从外面跑进来。 沈云清笑道:“怎么那么激动呢?” 贺长恭三天就回家休一天,海棠的样子却像久别重逢。 “不,不是,”海棠气喘吁吁地道,“大爷把永福师父带回来了!” “啊?”沈云清一听也激动起来,托着肚子站起来,“人呢?在哪里?外院?” “领着进来了,我先过来报个信儿。” 韩氏道:“什么永福师父?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 文氏是知道内情的,眼中隐有泪花闪动,看着韩氏道:“你儿子回家了。” 韩氏根本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道:“我听到了啊。” 狗剩回来了,带着个什么人。 “你的叔扬,回来了。”文氏笑道。 韩氏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娘,”她半晌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道,“娘,您当年不是骗我的吗?不是因为叔扬保不住,所以才骗我他被人抱走了吗?” 沈云清:果然,婆婆其实也不是个笨人。 “真的回来了。” “祖母,娘,云清,我回来了!”贺长恭声音爽朗而雀跃,身边跟着的,正是叔扬。wap.zwwx.org 韩氏一看叔扬,泪水刷得就下来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5节 “儿啊,我的儿啊!” 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她的儿子。 韩氏失声痛哭。 贺长恭快步上前扶住她:“娘,别哭了。叔扬回来了,这不是大喜事吗?您这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出什么事情了呢!” 韩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过来找叔扬。 她的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贺长恭却用身子挡住她,轻声道,“娘,叔扬刚回家,您别把他吓到了。再给他点时间,上来就认亲,怕他害羞。” 第384章 叔扬回家 “对对对,狗剩你说得对。” 失散了这么多年,谁能一下子接受家里? 说不定还对当年的情形一无所知,心里有埋怨呢! 对韩氏来说,只要人回来了,或者更卑微的愿望,只要人还好好活着,她就是折寿十年二十年都愿意。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对儿子,没什么要求。 也不想让家里其他人,给儿子压力。 “那咱们,是今天先认识认识家里人,还是先让叔扬休息,改天再说?”韩氏立刻和贺长恭商量道。 她小心翼翼的口气,令人心疼。 沈云清忙道:“让相公给叔扬介绍介绍家里人,一起吃个饭。称呼什么的,大家随意就好。” “对对对,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贺长恭就给叔扬介绍家里人:“这是祖母,这是娘……” “是你——”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是你? 这是所有贺家人,看到杭清辞出现时候的念头。 他们家认亲呢,从来深居简出,几乎像隐形人一样的杭清辞,怎么出现了? 二期,她似乎和叔扬,还认识? 杭清辞表示,虽然她是客人,可是听着韩氏撕心裂肺的“我的儿”,她真的以为贺家谁出事了。 她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 结果,竟然意外遇见了那个曾经对她施以援手的和尚。 “你怎么会在这里?”杭清辞愣愣地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叔扬身上。 叔扬低头行礼:“女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沈云清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在宫里,救了清辞的人!” 杭清辞眼中有激动之色,拜了下去,“恩公在上,请受我一拜。” 当日各种混乱,她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和他道谢。 这成为杭清辞心中的遗憾。 所以这些天,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那张腼腆英俊却又坚定的面容。 沈云清不由笑道:“你和我们家人,真有缘分。” 杭清辞激动得连声道谢。 叔扬却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如此。” 贺婵抹了一把眼泪道:“我重新做饭去,今晚咱们都吃斋饭!” 三哥回家了!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她的三哥。 他要做和尚,那就做和尚。 所有贺家人的态度,都是宽容而小心谨慎的,唯恐叔扬感到不舒服。 杭清辞见人一家团聚,没好意思久留,很快离开。 只是回去之后,很久不能平静。 贺家人也都非常激动。 韩氏睡不着,拉着文氏说话。 沈云清都激动,和贺长恭问东问西,问他怎么做到的。 贺长恭打着哈欠道:“没什么,就瞅准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和他提了一句,他就答应了。” 为了让皇上心情好,他可是一晚上都没睡。 沈云清:你和皇上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原来,自从宫里的集市开始之后,皇上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贺长恭也参与其中。 他去整了个象棋的残局,摆摊赚钱。 皇上兴致勃勃地逛着,走到贺长恭这里就乐了。 这不是老熟人吗? 来,光顾! 于是,贺长恭陪皇上从白天下到晚上,从晚上下到凌晨,这会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呢! 沈云清听完后哈哈大笑。 皇上爱的不是集市,是集市上的贺长恭啊! 不过无论如何,叔扬回来了,这真是喜事一桩。 “你和叔扬说了吗?”沈云清道,“他同意在家里住下吗?” 她真的担心叔扬说还要去寺庙挂单。 那为了安抚家里人,她可能就得考虑搞钱捐一座庙了。 自己家的,放心! 不过最好不要这样,心疼她的钱包。 贺长恭道:“暂时住在家里,以后再说。” 最好的结局,还是叔扬认亲还俗。 毕竟做和尚,从世俗角度来说,还是令人担心。 别看现在韩氏高兴,等过些天,她就得开始愁,儿子是和尚了。 沈云清却觉得,那有点难。 毕竟叔扬从小在寺庙长大,人家信仰如此,让人改变信仰啊! 不过她也没打击贺长恭,见他困倦,便道:“你赶紧睡吧,我再琢磨琢磨。” “瞎琢磨什么,你也赶紧睡。”贺长恭把人搂到怀中,“都是一家人,以后什么事情,大家商量着来。不用非得把他当客人,弄得他也不自在。” 沈云清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叔扬来到贺家之后,成了另一个杭清辞。 深居简出,日常把自己房间变成了佛堂,念经敲木鱼,早课晚课从来不落下。 沈云清忍不住和海棠感慨道:“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约束他,偏偏他自己还一丝不苟。” 海棠忧心忡忡:“奴婢看着,好像三爷,也没有还俗的意思啊!” 贺长恭、贺季武以及贺婵,都经常过去和他联络感情。 叔扬也不排斥,对谁都彬彬有礼。 可是他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和菩萨佛祖为伴,不食人间烟火。 正如沈云清所想的那样,韩氏激动了几天之后,就开始默默发愁起来。 人间烟火多好啊! 有吃有喝还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去做和尚,青灯古佛,孤独寂寞…… 家里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享福,就她的叔扬,过着清苦的日子。 韩氏想起来就唉声叹气。 文氏倒是觉得,各人有个人的缘分。 如果叔扬做和尚觉得幸福充实,那就做和尚。 她之前是大家族出身,所以见过好几个高门子弟,最后选择侍奉佛祖,也不见得就是走投无路,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心之所向。 韩氏在婆婆这里找不到共鸣,只能去找沈云清诉苦和求助。 “云清啊,你主意最多,你快想想办法,赶紧把叔扬给拉回来啊!” 沈云清也头疼这个问题。 她故作轻松地道:“娘,侍奉佛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积德行善,也是我们全家的福气呢!” 她现在只能往最坏的后果说,不能给韩氏希望。 否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韩氏却道:“积德行善有你就行,运气福气这些,你爹不得照应着点吗?” 沈云清:公公好惨。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6节 “佛祖啊,菩萨啊,以后我天天给你们烧香,把我叔扬还我吧。” 第385章 杭清辞vs叔扬 沈云清也不敢搭话。 她觉得,信仰这东西,很难改变,尤其是从小浸入骨血之中的东西,就更难改变。 而且叔扬是个平和安静的人。 所谓静水流深,他这样的人,往往有着最坚韧的毅力。 想要他还俗,太难了…… 可是韩氏几乎每天都来唠叨,海棠都有些受不了了,道:“夫人,要不要跟大爷说一声?” “和他说有什么用?让他找老夫人,不让她来了?”沈云清慢慢咬着荔枝道,“再说,老夫人也就和我说说,要不她憋在心里,再憋出点毛病来怎么办?罢了。” 这荔枝,可真甜。 就是每天,她只敢吃一颗。 每次吃的时候,都像小猫一样慢慢咂摸滋味,不舍得一口气吃掉。 荔枝是贺长恭从宫里带回来的。 皇上那里,什么珍贵的水果都有。 贺长恭也不客气,每次从宫里回来,都给她带。 贺长恭也不让她操心家里的事情,让她安心准备生产。 天气越来越热,孕晚期的沈云清也开始觉得难熬。 好在家里冰是无限供应的,这才好过一点。 不过她就想在屋里待着,一点儿都不想出门。 因为一走动,就觉得全身都是汗。 从前她夏季一天能洗两次澡,可是现在身子重了不方便。 洗澡这种隐私之事,沈云清也不愿意别人伺候。 正如贺长恭所想的那样,她也就在他面前才自在些。 所以沈云清尽量不出门,这样晚上洗一次就差不多,省得麻烦别人。 这天中午,水合敲门进来。 沈云清正歪在榻上看闲书,见她进来便笑着喊她坐,又让她自己去取放在冰上的各种果子吃。 水合捡了一小串葡萄揪着往嘴里送,幸灾乐祸地道:“高纵今日要气死了。” 沈云清:“……你又惹他了?” 这俩人相爱相杀,少有消停的时候。 高纵在京城待了这大半年,丝毫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沈云清也是非常佩服。 她隐约知道,好像前几天贺长恭找他了,和他研究怎样把贺仲景监制的那些武器,平安地运送到承德。 修建行宫的事情,进展极慢,已经不可能如期完成任务了。 到时候,那些人,估计有不少可用的。 所以得提前把武器运过去,早做准备,免得日后只能拿棍子石头这种石器时代的武器,对上朝廷的冷兵器。 高纵掺和进来,水合功不可没。 水合道:“今日可不是我惹的,是你儿子出息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安哥儿?” “刀哥。” “刀哥怎么了?”沈云清乐了,“他‘老丈人’不是一直挺硬的吗?怎么吃瘪了?” “小婉怀孕了,是刀哥的。” 沈云清一愣,随即笑得肚子都疼了。 “可别赖我儿子啊,无凭无据的。” “高纵知道小婉怀孕,就觉得不对,后来把刀哥抓了个现形。” 沈云清好奇地道:“它怎么做到的?” “笼里笼外。” 高纵给小婉换了个大笼子,间隙也大了,方便了刀哥。 主要是没笼子那段时间,刀哥得手了,和小婉培养起了感情。 沈云清给刀哥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她儿子。 想要的对象,想尽办法也得扑倒。 “高纵正闲得没事干,现在到处找刀哥,说是要把它阉了。” 沈云清:“至于吗?还真把小婉当亲女儿了?” 不能用人类的行事准则去要求狗吧。 而且高纵自己,那么狗! “给他闲大发了。”水合一脸嫌弃。 沈云清哈哈大笑:“没关系。他要是抓了刀哥,我就拿你去把刀哥换回来。” 水合:“……与我何干?” “让高纵闲下来,是不是你的责任?” 水合竟无言以对。 沈云清乐不可支。 不过说笑归说笑,刀哥这小东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沈云清还是担心的。 于是,她难得出了门去找刀哥。 海棠帮她撑着伞,道:“夫人,这会儿日头太热了,让奴婢去找吧。” 沈云清道:“没事,我就在家里溜达溜达,累了我就歇歇;再累了,几步就回到我院里,不怕。” 外面虽然很热,但是盛夏草木葳蕤,繁花锦簇,出来走走,心情也好。 水合和海棠陪着她到处找狗。 走到叔扬住的院子门口时,她们意外遇到杭清辞从门里往外走。 沈云清都愣了。 难道她孕傻记错了,这里不是叔扬的院子,而是杭清辞的院子? 不对啊。 这俩人的院子,一个东头一个西头,都是为了求僻静。 可是杭清辞在东头啊! 现在她们难道不是在西头? 杭清辞见到她们,脸色红成一片,慌忙解释:“我只是来送点梅子的……” 沈云清:啧啧,有瓜,有大瓜。 “真的,”杭清辞解释道,“永福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想着回报一二。” “哦。”沈云清意味深长地笑了。 杭清辞被她笑得脸更红了,低着头匆匆离去。 “有奸情。” 说这话的是水合。 “那就好喽。”沈云清笑道。 那韩氏做梦都能笑醒。 大概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刀哥从院子蹿了出来,直接奔向沈云清。 娘,救我狗命! 高纵那狗,要来咬我。 沈云清肚子大的已经弯不下腰,笑骂道:“你倒是会找好地方躲,求佛祖菩萨保佑你吗?” 水合道:“没有用,高纵不吃那一套。” 刀哥瑟瑟发抖。 海棠把它抱在怀里。 沈云清道:“看你那点出息。敢做不敢当啊!你去撩拨小婉的时候怎么没害怕,现在怂什么?” 刀哥:“汪汪汪!” 主要要当爹了,它紧张。 “是不是傻?”沈云清伸手点着它的小脑袋,“抱紧水合的大腿就行了啊!” 刀哥看向水合:求抱抱。 水合只当没看到,她不要搭理这幼稚的一人一狗。 沈云清因为找狗而意外撞见了杭清辞,回去就开始浮想联翩。 啧啧,杭清辞冲呀!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7节 拿下叔扬这朵高岭之花。 再想想,聪明端庄的书香世家女vs一心向佛的单纯小和尚,这对cp不错啊。 虽然有点冷门,但是也不算邪门吧。 杭清辞足够加油,就能帮韩氏解决当下最苦恼的问题了。 什么二婚不二婚的,都不重要,只要能把叔扬从佛门给拉出来就行。 第386章 来自沈云清的鼓励 不过这件事情,现在八字没一撇,沈云清也没有张扬。 这俩人就是真的有可能,也不能一蹴而就,且让他们自由发展吧。 不过,沈云清和海棠说,以后没事尽量不要过来,给杭清辞提供点便利。 嘿嘿。 总而言之,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贺长恭兄弟四人,倘若都成亲了,妯娌四个,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怎么也得整一副麻将,大家一起玩。 过了几天,杭清辞来找沈云清。 说是给她送点梅子,其实最后话题还是落到了叔扬身上。 “贺夫人,那日我,我……”杭清辞瓷白的脸上染上红晕,红着脸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沈云清打趣道:“我知道,都是巧合,都是意外。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 杭清辞脸色更红,说不出话来。 沈云清都快绷不住笑意了,从果盘里挑了一颗荔枝给她,“尝尝甜不甜。” 杭清辞接过去,却没有立刻剥开荔枝,而是放在手中握着,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云清笑眯眯地道,“还在担心我误会你?不会的。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 杭清辞深吸一口气,又看看门口,见四下无人,咬咬牙道:“不瞒夫人,我对永福师父,是喜欢的……” 沈云清目瞪口呆。 杭清辞如此坦荡,倒给她弄得不会了。 就,这就喜欢上了? 而且,就这般坦荡荡地承认了? 我的妈,这不是姐妹吗? 沈云清可太喜欢她这种坦坦荡荡的做派了。 还有一句话是,果然英雄救美这种剧情,最容易生出一见钟情了。 她理解。 在杭清辞走投无路的时候,年轻俊朗的叔扬救了她,如何不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印记? 这种洪水之中抱住救命稻草的感觉,此生难忘。 “可是我是和离之人,他又是方外之人,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 杭清辞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只有些许遗憾,并没有求而不得的怨怼。 “夫人冰雪聪明,我知瞒不住夫人,便也不做无谓的否认了。”杭清辞坦然道,“而且让夫人知道,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不是我一个人默默喜欢,是有人知道的……您知道那种感觉吗?” “大概,能理解一点儿。”沈云清道。 “多谢夫人。”杭清辞笑道,面色从容,虽然害羞,却并没有愧疚。 她喜欢上了救她于水火的男人。 她把这份喜爱深埋在心中,并没有妄想得到,也没有想着去改变别人人生轨迹,所以坦然无愧。 沈云清托腮靠在桌上,另一只手抚着肚子。 肚子里的小东西,又到了活跃的时候,在她肚子里打着拳。 “其实我想说,”她斟酌着说辞道,“他未婚,你未嫁,有什么好否认的呢?喜欢就要啊,又不是要不起。” 说着,她俏皮地对着目瞪口呆的杭清辞眨眨眼睛。 沈云清自己大笑起来。 “你放心吧,你要是能让铁树开花,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杭清辞:“贺夫人,您……” “你在贺家住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们家老祖宗很开明的……” 她就差直接说,老祖宗也是二嫁,什么也没差。 当年我也险些二嫁,也没人觉得怎么样。 “人生苦短,”沈云清看着杭清辞,“有趣的事情太少,想爱的人也太少。所以如果我是你,或许会尽力一试。”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可是,如果不成呢?” “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成了呢?”沈云清笑道,“难道不是一生的幸福吗?” 杭清辞若有所思。 她和沈云清说这些,是怕以后自己情不自禁流露出爱意,被贺家人不容。 却没想到,沈云清竟然还鼓励自己。 “你考虑清楚了,可以试试的。不过,说实话,我对叔扬也不熟悉,不知道他究竟会如何……我只能说,家里人,不会反对。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杭清辞并没有露出狂喜。 显然,她也很清楚,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阻力,还是叔扬本身。 叔扬一心向佛。 沈云清心说,就是咱们俩,还没那么熟悉。 你若是我的闺蜜,我必天天给你出馊主意,帮你攻略叔扬。 现在到底没那么熟,只能点到为止,唉。 慢慢处吧,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下旬。 贺长恭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沈云清的预产期在八月初十前后,但是贺长恭听说,提前十几二十天生,也都正常,所以非常紧张。 可是他也不敢现在就告假,怕迟迟不生,影响他后面伺候月子。 总之,就是让人焦虑。 皇上都感受到了他的不一样,还以为是夏天太热所致,说要带他去承德避暑。 “母后让人建造的行宫,估计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帮母后看看,住几日。” 贺长恭:“……” 差不多个屁。 都去建造防御工事了,建行宫,那是糊弄鬼呢! 贺长恭表示自己不去,就是因为媳妇要生了,所以才紧张。 皇上不解,“又不是你生,你紧张什么?” 贺长恭:“……” 算了,鸡同鸭讲,说不明白。 皇上却自己“想明白”了,“我知道了,长恭,是不是这是你不行之前,最后一个孩子,所以格外宝贝?” 贺长恭:“……是。” 您说是就是了。 就,您也别管我为什么这么紧张,您倒是给点好东西啊! 贺长恭不懂医术,但是什么几百年的野生人参,野生大灵芝,鹿茸啊,血燕窝啊,您都多给点。 万一有需要呢? 他这边和皇上讨要东西,那边,贺家来了客人。 第387章 翠枝来袭 翠枝来了。 沈云清的二姐沈翠枝来了。 当然,到目前为止,沈翠枝都以为,她是大姐。 不管大姐二姐,她一出现,就给了众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沈云清被海棠扶着出去迎她,见到了今年十岁的外甥张逸和今年七岁的外甥女诗宜,自然亲切欢喜。 可是当她目光落在沈翠枝怀中大约七八个月大小,白白胖胖的光头小子身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关键那小白团子,似乎饿了,一直往沈翠枝胸前拱。 沈云清结结巴巴地道:“姐,你……你来也不提前让人带个信,说你什么时候来,我还当你等九月凉快了才能来呢!还有,这,这孩子,你路上捡的?” 沈翠枝是个泼辣货,闻言道:“捡的孩子,能养这么白胖?我自己的孩子都还养不过来,去捡别人的,我闲大发了?” “可,可是,”沈云清被她惊呆了,“你怀孕生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还是就没告诉我?爹知道吗?姐夫知道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8节 她觉得,沈翠枝完全能干出来,自己生个孩子不声张的事情。 真的,她这姐,贼虎。 “有什么好说的?见不到,干着急,这不就来了吗?” 沈翠枝和沈云清不一样,她是个壮实的乡下妇人。 虽然她五官生得也很美,可是长期的操劳,已经让她白皙的皮肤不再,也不收拾自己,看起来说是沈云清的娘都有人相信。 可是沈翠枝从来不觉得苦。 她觉得她就是干活的命。 家里地里,没有什么活儿是她拿不起来的,走路带风,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说话的时候就像豆子落在铁盘里,噼里啪啦,又快又急。 用六娘的话说,沈翠枝就是最对她胃口的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已经不做土匪头子了,高低得把沈翠枝勾到山上落草为寇。 简直太对胃口了。 唯一就是,觉得沈翠枝嫁个穷秀才,可惜了。 嫁个将军,那就是能随夫披挂上阵的主儿。 沈云清没有前身记忆,可是和这个姐姐,很快就熟悉起来。 她也很喜欢沈翠枝的性格。 但是,沈翠枝这种偷偷摸摸自己在家生个孩子,并且没事人一样,抱着不满周岁的孩子,又拖着两个小的,雇了一辆马车就能进京的行为,还是深深、深深地震撼到了沈云清。 她都没法想象,沈翠枝这一路是怎么来的。 天气炎热,旅途劳顿,孩子容易生病,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是她一个人照应。 沈云清跪了。 她姐真的是神仙!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这会儿绝对已经累瘫了;不,半路上就累死了。 现在还能中气十足地说话? 不,骂人。 “你出来做什么?”沈翠枝道,“能帮忙搬东西啊!快进去。诗宜,去扶着你姨母去!真是让人操心。” 沈云清:我没有。 她才是怀个孕,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照顾。 可是沈翠枝却是以一己之力拖着三个孩子进京。 谁更让人操心啊! 沈万贯也闻讯出来,见到自己的小外孙子,也是震惊了一下,然后就要抱。 “翠枝可真出息。”他高兴地道,“翠花你也得学着点,多生孩子,多生儿子!” 沈云清小声地道:“我像您,没出息。” 诗宜“噗嗤”一声笑了,脆生生地道:“姨母说得对!” 她就不服气,为什么女子不如男? 这是个小辣椒,和亲娘的性格很像。 沈翠枝瞪她:“进京了,你也找不着北了是不是?给你张狂的,还敢说外公,等我腾出手来不抽你!” 诗宜对她做鬼脸,根本不害怕。 海棠和六娘等帮忙搬东西,那马车就像个聚宝盆,里面的东西搬也搬不完。 沈翠枝还不放心,把小儿子塞给长子张逸,自己跳上马车帮忙拿。 “这个重,一会儿我自己拿,你们拿轻的。” 韩氏也出来了,站在门口道:“翠枝这爽利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亲家夫人,我又不是孩子,变什么呀。”沈翠枝笑道,“您比之前还年轻了呢!云清没惹您生气吧。要是她不好,您和我说,我收拾她。” “云清好着,好着呢!”韩氏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快擦擦汗。” 沈翠枝看着她的丝绢帕子,没有伸手,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棉布帕子道:“我用这个就行。”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文氏院里的花厅中。 沈万贯最宠爱的外孙是张逸。 因为张逸是他第一个外孙,而且彼时张旭和沈翠枝日子过得清苦,一个忙着读书一个忙着养家,所以张逸是沈万贯带大的。 所以张逸进来给文氏和韩氏行礼后,就退了出去,找沈万贯去了。 屋里就剩下一群女人说话。 沈云清让六娘去翰林院找张旭回来。 沈翠枝拦着不让。 “喊他回来做什么?等晚上不就回家了?”她掀开衣襟直接给小儿子喂奶,“不用喊他,别耽误他正事。” 沈云清:“……你就让姐夫提前高兴高兴呗。” 她都不好意思看沈翠枝。 “不用,多大点事。”沈翠枝低头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和文氏说话,“我爹和相公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了,实在是打扰您了。” 文氏笑道:“都是亲戚,不用说这样见外的话。你虽然是云清的姐姐,但是也和半个娘差不多了。” 海棠拿来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沈翠枝怀里的孩子擦了擦脸和手,问沈翠枝孩子叫什么名字。 沈翠枝道:“他爹不在,就没有正经起大名,就小崽儿小崽儿地喊着。” 沈云清:可怜的小崽儿。 小崽儿吃了奶,很快睡了过去。 韩氏喜欢这么小的孩子,接过去抱着,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 沈翠枝笑道:“太热了,您抱抱就给我,我自己抱。” “不热,咱们屋里有冰,不热,让我喜欢喜欢。” 文氏是个极会找话题的,问沈翠枝家里的收成如何,长子读书如何等等。 沈翠枝恭恭敬敬地一一作答。 第388章 姐妹叙话(一) 沈翠枝是个非常聪明的,看着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实际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非常有分寸。 一番交谈下来,可以说宾主尽欢。 沈翠枝还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东西。 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总归是照顾到了家里的所有人。 她甚至,还额外准备了些自己编的小花篮,送给了月荷、杭清辞这些“预算外”的人。 沈云清再次感受到,她身边的能人实在太多。 祖母是出身好,她的经历很难去比。 可是沈翠枝这样生于乡下,长于乡下的人,身上也有太多的闪光点,值得去学习。 呜呜呜,她可真是个小废物。 中午的时候,文氏让贺婵出去叫了两桌席面,一桌内院,一桌外院。 宾主尽欢。 要给沈翠枝安排住处的时候,她说在外院和张旭住一起就行。 她自己带三个孩子太闹腾了,别吵到人家老人。 尽管众人都劝她住在内院,她就是坚持。 最后沈云清笑道:“那就听姐姐的吧。” 众人这才不劝了。 沈云清又道:“祖母和娘要午休,我先带着姐姐去我屋里说会儿话。” 文氏点点头:“去吧。” 韩氏还在为小崽儿尿到了她身上而高兴。 她觉得,她也能添个孙子。 虽然贺长恭特意叮嘱她,不许她在沈云清面前唠叨孙子孙女的偏好,可是韩氏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孙子的。m.zwwx.org 沈云清带着沈翠枝去了自己院里,让海棠给她烧水沐浴,又要找自己的衣裳给她换。 沈翠枝却说,等晚上再洗,只要了湿毛巾擦了擦,又埋怨沈云清:“你看你,刚才你小姑子带着海棠收拾碗筷,你都不让一让。” “让什么?” “让小姑子干活,你理直气壮地坐着?”沈翠枝瞪她。 沈云清笑道:“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挑理的。” “你呀你。” “姐,把小崽儿放到我床上去,你也歇歇。” “不了,这没个把门的,回头给你尿在床上,你是不是得扔被褥?” 沈云清:“……不会不会。” 诗宜好奇地看着屋里的陈设,目光落在了博古架上。 那里沈云清放了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还有一套承恩伯世子做的小泥人,栩栩如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69节 沈云清见状笑道:“喜欢什么,就让海棠给你取下来玩。” 沈翠枝却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严厉。 诗宜小声地道:“我看看就行,不摸。” 沈云清要说话,沈翠枝又瞪了她一眼。 沈云清不敢说话了。 她也怕这个姐姐。 海棠见她们说话,又怕诗宜拘谨,便笑道:“奴婢带着表小姐出去玩吧。” 沈翠枝叮嘱道:“诗宜,要听话。” 诗宜点点头,高高兴兴地跟着海棠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姐妹二人,沈云清这才道:“姐,你对诗宜那么厉害做什么?把孩子管得畏畏缩缩的怎么办?” “她还畏缩?我不管,她都能上天。” 沈云清闷笑:“那还不是随了你?” “我知道你疼她,但是也不要惯着她眼皮子浅。我和你姐夫,虽然给不了她大富大贵,但是也是衣食无忧,对得起她了。不能和贺家比,把她惯坏了。” “我知道,诗宜不是那样的孩子。” 沈翠枝教孩子很严,所以一双儿女都很懂礼貌,讨人喜欢。 “别惯着她。”沈翠枝又强调道,“尤其你姐夫现在已经做了官,她也得有点样子,不能给她爹丢脸。” “嗯。”沈云清没有和她争辩。 沈翠枝做人做事都很谨慎,自尊自强,怕被人挑出毛病来。 “我看贺家人,待你还如从前,就放心了。”沈翠枝道,“贺狗剩待你如何?你们俩还吵不吵了?” “不吵了,好着呢!” 蜜里调油的好。 沈翠枝看她笑容满面,不由啐了一口,自己也没忍住笑了,“看你那点出息,你们好好的就行。你也别嫌我唠叨,别嫌我不向着你,你是我亲妹妹,我自然是为你好……” 沈云清听她铺垫这么一长串,就知道自己又要被教育了。 她乖乖听着:“姐,你和我说话还得这样周全吗?哪里做得不对,你骂就是,要不打两下也行。” 说着,她挺了挺肚子。 沈翠枝:“你这猴儿!你就是个福娃,有福气。我就希望诗宜将来也能有你这样的运气,找个和气的婆家,贫富不要紧,重要的是对她好。” “那肯定的。” “可是我还是想说你,婆家就是婆家,”沈翠枝道,“你客气点,礼多人不怪。你说吃个饭,老祖宗和老夫人都让我也就算了,你也跟着给我夹菜。也就是你婆家这些人好,否则别人挑你理,往娘家划拉怎么办?” 沈云清乐了:“我往娘家划拉什么了?我就给你夹个菜,你看你想那么多。” “别给我嬉皮笑脸,好好听着。”沈翠枝道,“你婆家,你男人让我,我都高兴,就不用你让。” 沈云清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招待你了,行不行?” 姐姐真是什么都为她想着。 别人都羡慕她过得好,只有姐姐才居安思危,担心她以后不好。 沈云清看着她风吹日晒而变得粗糙的皮肤,心疼不已。 “姐,我给你把把脉。”沈云清道。 除了外在能看到的这些粗糙,她更担心沈翠枝长期劳累,身体出问题。 “不用,我好好的,能有什么毛病?” “你刚生了小崽儿半年,坐月子坐好了吗?有人帮你带孩子吗?家里里里外外是不是还是你?收麦子的时候,你是不是舍不得雇那么多人,自己也跟着去干了?” 一连串的话,把沈翠枝问得心头微热。 这才是亲姐妹,彼此牵挂,唯恐对方过得不好。 “我知道,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我不会那么拼命的。”沈翠枝有些不自在地道。 “我还不知道你?”沈云清嗔道,不由分说过来挽起她袖子。 随后她惊呼一声,“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沈翠枝的手腕上,一道很长的伤疤,看着不像旧伤。 “割麦子的时候,镰刀划了下,不用大惊小怪的。”沈翠枝不以为意地道。 (晚点继续~) 第389章 姐妹叙话(二) “你疯了!这还没事!”沈云清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么深的伤口,感染了会死人的,会死的!” “这不是没事吗?” “你这是幸运!”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沈翠枝道,“都结痂了。” “可是也留疤了。” “我们庄户人家,那有什么要紧的?” 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我算着你快生了,收了麦子,匆匆卖了就进京。正是粮贱的时候,能少卖好几两银子呢!” 这点,更让她肉疼。 沈云清哭笑不得:“姐,你真是咱爹亲生的。” “你就不是亲生的了?真不像,能花钱。”沈翠枝没好气地道。 沈云清捂嘴偷笑。 她从药箱里找出一小瓶药膏递给沈翠枝,“这是祛疤膏,姐姐你拿回去,每天晚上记得涂。虽然可能不能完全去掉,但是能淡化许多。”wap.zwwx.org 沈翠枝一边说“费那劲做什么”,一边默默地把药膏收下。 她其实也懂。 她相公中了进士做了官,她也要有个官太太的样儿。 虽然目前的家境,撑不起来;但是她还是不想给张旭丢脸。 她唯一见过的官太太,应该就是温夫人了。 不得不说,确实保养得很好。 沈翠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惭形秽。 她恐怕,要给张旭拖后腿了。 不过,张旭要是敢没良心,学别人讨小的,她也是绝不饶他的。 她不怕吃苦,她自己选择的路,不后悔。 可是张旭别想让她受委屈。 每次想到张旭有别的女人,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反正真有那日,她绝不会忍气吞声。 但是现在,她还是得好好养养皮肤,不要给张旭丢脸。 幸亏这些年,她跟着他识字,也会管账,应该不会差太多。 想到这里,沈翠枝问:“花儿,你这有没有,有没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脸红成一片。 关键她从来都不是爱美的人设,还总嫌弃沈云清捯饬自己,这让她如何开口? 沈云清却误会了。 “姐,你是不是觉得生完小崽儿之后,有点……怕影响……房事?” 沈翠枝一愣,随即啐了她一口:“胡咧咧什么呢!我能跟你说那些吗?” “咋不能跟我说?我是大夫嘛!” 沈云清叮嘱了她一番。 沈翠枝虽然脸红,但是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都说到房事上了,那美容确实就不算什么了。 沈云清听她说完,不由笑道:“姐,你总算开窍了。进京之后,别光想着攒钱了,也得给自己花点钱。” “哪有那么容易?你姐夫俸禄才几个?家里又穷……” 这倒是。 虽然沈翠枝的日子,在临州还算个富农,但是进京之后,那就是贫困户。 坐吃山空是不现实的。 沈云清道:“京城也还好,就是房子贵,其他的不见得贵多少。我们家这么大地方,姐姐就继续住这里呗。” “那不是长久之计。”沈翠枝说到这里,态度很坚决,显然早就做了决定,“明天我就出去看看房子。” 张旭是进了翰林院,一时半会估计不能外放,要长久留在京城。 住在别人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主要是,也让妹妹为难。 亲戚之间,便是关系好,也不能真就不客气。 沈云清心说,京城的房子,可真是很贵。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0节 姐姐可能对京城的房价,没什么概念。 “我想好了,京城房子贵,暂时应该买不起。”沈翠枝道,“但是租一个,应该没问题。” 沈云清默默地松了口气。 租房子肯定没问题,自己私下再贴补她一些就是。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别的房子,便道:“姐姐不用麻烦了,去住我的房子去。” 沈翠枝疑惑:“你的房子?” 沈云清便把自己用别的名字买房的事情告诉了她。 沈翠枝:“……这事你男人知道吗?” 沈云清点头:“知道的。” 沈翠枝点着她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道,“都用别的名字了,你还告诉他,真是傻死了。我不要你的房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坦坦荡荡的,但是将来住了你的房子,又被你婆家知道,她们便回觉得,你还不知道补贴了娘家多少。” 不管沈云清怎么说,她就是不肯松口。 亲戚之间,再好也不能总占便宜,不长久,容易生出嫌隙。 “我是来过日子的,不是来打秋风的。”沈翠枝道,“我又不懒不馋,怎么就不能把日子过好?你回头帮我找个靠谱的中人,带我看看房子去。我打算租个可以当铺面的,早上做个早餐卖。也不指望发财,至少把一家人的嚼用赚出来。” 张旭那点俸禄,最好存起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租铺面可不便宜。”沈云清如实地道。 “租个小点的就行,但是地脚不能太差。”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太偏僻的地方,再便宜也是赔钱,这道理她懂。 “不瞒你说,我和你姐夫这些年,也攒下了五百两银子。我想拿出来一百两,应该够了吧。” “五百两银子?”沈云清震惊了。 虽然这个金额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对沈翠枝来说,是怎么攒下来的! “……你姐夫中举之后,家里日子就好过了许多。”沈翠枝看妹妹震惊的样子,也有些得意,“加上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不过很快,她又有些惆怅。 “在临州的话,这些银子足够给几个孩子嫁娶之用了。可是进了京,就不够看了……没关系,我们都还年轻,还能再赚。我想着,京城虽然东西贵,可是赚钱,是不是也容易些?” “那肯定的。”沈云清道,“我明日就让海棠帮你找中人,赶紧把房子定好,买卖张罗起来,别耽误你挣钱。” 沈翠枝点点头。 “不过这玩意,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合适的,咱们慢慢找,省得别人讹了钱。”沈云清又道,“找到之前,姐姐还是暂时住在贺家吧。” 他们现在确实没地方住,所以沈翠枝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婆婆快过生辰了,回头我给她送一支金钗。” “不用那么破费。” “要的。爹和你姐夫在贺家住了这么久,我们现在更是拖家带口都在这里。你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第390章 姐妹叙话(三) 沈云清想着,回头再补贴补贴姐姐。 可是沈翠枝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我过得也很好。有个难事,咱们彼此照应,但是日子还是得自己过。” 沈云清忍不住道:“我能养贺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养我亲姐姐?” “我不是一个人。”沈翠枝道,“还有你姐夫,还有孩子。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把和别人伸手这件事情习以为常,你明白吗?” 短期看,是占了好处,舒舒服服。 可是长远看,张旭会不会自卑? 两个孩子会不会沉溺于安乐之中? 这些都是沈翠枝不愿意看到的。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那是虽然辛苦,却踏踏实实,能睡得着觉的幸福。 “成亲的时候,爹不是没有钱,可是我还是没要。”沈翠枝继续道,“我觉得我和你姐夫能行。到现在,我们有了这样的身价,我很满足,也很骄傲。” 沈云清心疼地道:“姐姐很厉害,也很辛苦。” “谁过得又不辛苦呢?”沈翠枝道,“辛苦能攒下银子,相公体贴,孩子听话,已经是很多人求不来的幸福了。” 她不认为自己活得卑微不如人。 张旭已经有了官身,他们不管在临州还是京城,都算得上人上人。 这样有什么好抱怨呢? “把房子找好之后,我把爹带走。” “姐!”沈云清急了,“你不用带爹走,爹在我这里住得很习惯了。” “我是长女,当初也没有要张家一文钱的聘礼,不敢说他入赘,但是我养我爹,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重要的是,她上面没有婆婆,没有其他长辈,她当家。 沈云清不行。 沈云清上面还有两层婆婆。 虽说人都开明,但是这样的话,沈万贯住在贺家,终究是不方便。 沈云清还要劝,沈翠枝却道:“你觉得我养不起爹吗?” “没有,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舍不得给她增加负担,希望她能够过得尽可能轻松些。 沈翠枝现在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是几年前做的衣裳。 而她向来要面子,进京来肯定已经穿了她最新最好的衣裳。 姐姐过得,实在是太清苦了。 她那几百两银子的积蓄,真是一个子一个子抠出来的…… “那就听我的。”沈翠枝道,“回头你要来看爹,给他带多少东西,我不拦着,那是你孝顺的。可是爹就该跟着我。” 沈云清说不过她,只能闭嘴。 小崽儿睡醒之后,沈翠枝又给他喂了一次奶。 这次没有那么多人了,沈云清好像也没有那么尴尬,甚至还看过去。 她其实因为给妇人和小孩子看病的缘故,见过很多这种喂奶的妇人。 可是她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 真的……好有趣啊。 小崽儿眼睛都没睁开,闭着眼睛拱啊拱,终于找到了食物,吮吸着,小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 “这疼不疼啊?”沈云清好奇地道。 想到自己也将给孩子喂奶,她充满了期待。 沈翠枝没好气地道:“你又不是没养过。” 沈云清:“……” 忘了。 她忘了安哥儿的事情,还瞒着娘家人。 斟酌片刻,沈云清还是决定继续保密。 沈翠枝给小崽儿喂完奶,又把他到门口草丛里尿了尿。 沈云清想和她说,把尿对孩子不好。 可是想到乡下都是这样,而且小崽儿已经七个月了,影响小一些,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说起来容易,但是对于沈翠枝这样忙里忙外的人,洗尿布不是工作量吗? 沈翠枝又把儿子放到地上铺着的席子上玩。 小崽儿乖乖地坐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沈云清起身把挂在床边的圆圆的银香囊解下来给他玩。 小崽儿拿在手里,玩得不亦乐乎,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沈云清忍不住赞道:“真乖啊。” “是挺乖的。”沈翠枝笑了,“今日总算能见到亲爹了。” 沈云清又开始心酸起来。 她张罗沈翠枝吃点心和水果。 沈翠枝看着桌上青色的葡萄道:“这是什么?看着和葡萄似的。” 沈云清笑道:“就是葡萄啊。” “那不熟咋就摘了。” “就是这样的品种,可甜了,你尝尝。” 沈翠枝尝了一颗,甜得不敢置信。 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葡萄? “怪不得都愿意来京城。京城怪好的,葡萄都比咱们那里的好吃。”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云清没好意思说,这是八百里加急,从西北送到皇宫的。 就算是宫里,也只有几个体面的主子有,皇上的妃嫔都分不到。 但是贺长恭能分到。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1节 不管沈云清怎么和贺长恭说,不要拿甜的来引诱她,贺长恭还是会把各种好吃的,像老鼠搬家一样,从皇宫里带回家。 他和皇上现在更熟了,也更好意思开口。 皇上给他是真爱,有求必应。 大概是怀孕容易想多的缘故,沈云清有时候都忍不住想,他们两个注定是敌人。 将来图穷匕首见的时候,情何以堪? 哎,惆怅。 沈翠枝剥了个葡萄要喂小崽儿。 沈云清忙道:“不行,姐姐,容易噎着孩子。” “那算了。” “我这里有碗和勺子,给他压碎了就行。” 沈云清自己动手,剥了四五粒葡萄,细细压碎,把子挑出来,然后才递给沈翠枝。 其实她是想自己来的,奈何肚子大了,不允许她蹲下。 小崽儿吃到甜甜的葡萄……汁儿,先是和亲娘一样愣了下,随即眉飞色舞,拍着一双小手,迫不及待地要来抢碗。 好好吃哦! 沈云清看着小萌娃,心都要化了。 太可爱了吧! 吃过葡萄,沈翠枝给儿子洗了脸和手,收拾得干净利索,然后抱着他道:“我去看看爹,还没单独和爹说话呢!” 沈云清道:“我陪姐姐一起去。” “你找人给我带路就行,我自己过去。” 她有些话,想单独和老父亲说。 沈云清笑道:“我给你带路,走吧。” 沈翠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第391章 孝顺 姐妹两个来到了外院,找了半天才找到沈万贯。 沈万贯正在向宝贝外孙,炫耀他的“成就”。 ——他在外院空地上,开了一小块菜地,现在正是丰收的时候。 看,你外公给你姨母,省了可多菜钱了呢! 他可不是白住的。 张逸连连点头,“外公真厉害。” 沈云清:“……” 张逸真是个捧哏。 沈翠枝:“爹,您就别吹了。您不在,人家不会种菜啊!” “那当然了。”沈万贯道,“你是不知道,贺家过日子手多松散,啧啧……” 沈翠枝不想让他住在贺家,还说贺家不好。 虽然这是无心之失,但是终究不该如此。 所以沈翠枝打断他的话道:“人家有钱。我若是有钱,早上也买两碗豆花!” 沈云清:“……喝一碗,倒一碗?” 沈翠枝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好好的豆花,倒了干什么?我都喝了!” 沈云清:“……” 沈万贯:“我还得把碗舔干净!” 沈云清:败了败了。 几人回到沈万贯房间里说话。wap.zwwx.org 张逸进门就帮忙找茶壶泡茶,十分有眼色。 沈云清越看他越喜欢,心想回头要让安哥儿问问孟大人,能不能把这孩子收到国子监。 因为她知道,张逸从小读书,聪明刻苦,肯定不会差。 那边,沈翠枝问:“爹,剪刀呢?” “你进门就找剪刀干什么?戳我心窝啊!”沈万贯道。 沈翠枝的泼辣,他都发怵。 沈翠枝道:“给您剪指甲,您看您那指甲,都多长了。” 沈万贯年龄大了,眼已经开始花。 在家的时候,都是沈翠枝给他剪指甲。 这些细节,沈云清是做不到的。 “不长不长,哪里长了?” 沈翠枝眼睛一瞪,沈万贯立刻改了说辞,“好像是有点长,在那边抽屉里。” 沈翠枝去取了剪刀,坐到沈万贯身边,一边给他剪指甲一边说话。 “爹,这几日我就出去找房子。等找到房子,您就跟我去。” 沈万贯:“跟你去做什么?我在这里挺好的!我在贺家又不白吃白住,我干活呢!” 他权当自己在贺家当帮工,管吃管住就行。 “再说,等花花生完孩子,我是要回家的。” 他家里还有那么多地,放心不下啊! 两个女儿都在京城站稳脚跟,日子过得好,他也没有什么心思了。 “不许走。”沈翠枝不由分说地道,“我在哪里,您就在哪里。” “那不行,我的地……” “您一个女婿是三品武官,一个女婿进了翰林院,谁瞎了眼,敢动您的地?” 她说话的时候脆生生的,又急又快,让人根本插不上嘴。 “再说我要开个店卖汤饼早餐,卖得好的话也卖点别的。您得帮我照看几个孩子……京城买人养人都贵,我可不比妹妹的条件,养不起。” 沈万贯有些犹豫了。 沈云清默默地给姐姐点了个赞。 提钱,一下就戳中了老爹的死穴。 但是沈万贯想了想后道:“枝枝呀,女婿现在做了官,你抛头露面好吗?” “怎么不好?难道要一家子饿死?朝廷也没发那么多银子,难道逼着人都去贪赃枉法?我本本分分出力,清清白白拿钱,谁敢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你跟我横什么?”沈万贯小声道。 “我哪儿跟您横了?右手!” 沈万贯换了只手让她继续剪指甲,道:“枝枝啊,这里是京城,聪明人太多,咱们得守规矩。别因为这点小利,影响了女婿的前程。” “朝廷规定,不让官员的家眷做个小生意吗?”沈翠枝问沈云清。 “那个应该没人管……” 都乱成什么样了啊,谁管这些鸡毛蒜皮? 尤其张旭现在刚进翰林院,就是个小透明,谁盯着他? “看吧,花花都说没事,那肯定没事。”沈翠枝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可是……行吧,可是你家里还得雇人。总不能没有跑腿的,大小是个官儿。” 他倒是不介意帮忙跑腿,可是传出去,让岳父做跑腿的活,张旭还能不能混了? 沈翠枝剪完了手指甲,又蹲下去要替沈万贯脱鞋袜剪脚指甲。 沈万贯直说不用。 沈翠枝道,“咋,跟你女儿还客气上了?将来你瘫到床上的时候,还得我伺候呢!” 沈万贯气得骂人:“你会不会说话?要气死你爹吗?” 沈翠枝不理他,喊张逸匀点泡茶的热水来,加了凉水兑得温度适宜,直接蹲在地上给老爹洗脚剪指甲。 她动作利索,干活又快又仔细。 沈云清看得十分感动。 她是后来者,无法完全代入。 但是就算前世,就算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也做不到这么细心周到和体贴。 沈翠枝干活还不耽误说话。 “不请人了,小豆子今年都十岁了,可以帮家里干活了。” 张逸的小名叫小豆子。 “瞎说,小豆子得读书。”沈万贯吹胡子瞪眼。 “他爹读书,也没耽误干活,一样中进士。” 沈万贯:“……” 张逸道:“外公,我大了,我能帮我娘干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2节 就这样,沈万贯就被大女儿,“预订”到了她家里。 沈万贯嘟囔道:“枝枝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看着比谁都精,其实比谁都傻。你妹妹拔根毫毛都比你腰粗,我吃她的,难道看你忙,还能不去帮你干活?” 沈云清笑道:“爹,我还在呢!别那么偏心啊!” 这只是玩笑,她一点儿都不生气。 第一,她做不到沈翠枝那般孝顺;第二,父子爱子女,都希望拉拔日子过得不好的,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她确实有钱呀。 她不在乎。 她只想爱她的人,都能过得安逸顺遂。 沈翠枝道:“放心吧,跟着我也饿不着您。”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张旭回来了。 他看到仿佛从天而降的妻子和孩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枝枝、枝枝”地喊着。 “看你那傻样,中个进士,就变成老鼠了,吱吱,吱吱的。”沈翠枝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绽放着最开心的笑容。 第392章 各自的打算 贺长恭也得到消息告假回家,一家人在正院席开两桌,男女各坐一桌,也没用屏风隔开,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文氏笑道:“翠枝也累了,今日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以后咱们再说。” 贺长恭:附议。 家里来了客人,他好容易请假一天回来,可以趁机多回屋陪沈云清说会儿话。 海棠帮忙带着诗宜,安哥儿则对张逸这个表哥非常喜欢和亲近,非要拉着他去自己屋里一起睡。 只有小崽儿,因为年龄太小,只能跟着亲娘。 不过这孩子就是来报恩的,七个月,已经能自己睡长觉了,夜里最多把一次尿,喂一次奶,全程基本都不睁开眼睛。 把孩子哄睡之后,两口子终于有时间说话了。 “你小心点,别挤到了崽儿。”沈翠枝睡在最里面,把孩子放在两人之间。 张旭抓心挠肝地难受,央求道:“枝枝,枝枝,你把小崽儿挪到里面去,让我和你亲近亲近。” 沈翠枝心里听得甜滋滋的,嘴上却道:“你说你都没见过小崽儿,怎么不想着亲近亲近孩子?” “没有你,哪有他?” 沈翠枝没忍住笑,把儿子挪到床边。 刚躺下,她就被张旭搂到怀中。 “枝枝,为夫好想你。”张旭把脸贴在她肩头,用力把她整个人抱住,“你终于来了。” 沈翠枝嗔一句“傻子”,靠在他身上轻声道,“我也想你来着。不过忙的时候就没工夫想了,闲下来就总想总想的。” “以后再不分开了。” 久别重逢,年轻夫妻,干柴烈火自不必说。 云雨之后,两人都还很兴奋。 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亢奋地无法入眠。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你也是,怀小崽儿的事情都要瞒着我。这一年,你在家里辛苦了。” “说那些干什么?你读书不也辛苦?” 沈翠枝本来想爬起来把衣裳都给洗了,可是张旭不让,两人躺在床上说话。 “这床怎么这么软,还挺香的。”沈翠枝摸着被褥道,“花花就是穷讲究。” 这些被褥都是簇新的,是傍晚时海棠和六娘送来的,里外都换成崭新的了。 真的很舒服,很好闻。 只是想到肯定也是自己无法承受的价格,沈翠枝就打消了自己也置办两套的念头。 等等吧,等孩子大了,日子过得轻松了,她再买。 张旭听得心酸。 同样是姐妹,沈翠枝跟着自己过的日子,和沈云清在贺家过的日子,根本没法比,甚至是天壤之别。 一定要出人头地,给当年那个傻呵呵,一腔孤勇跟着自己的姑娘,最好的日子。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他搂紧了妻子道:“我还攒下了三十几两的俸禄,明日都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想租个房子,再开个铺子。” 她认真地问了张旭,到底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张旭知道她闲不住,而且没有钱会让她更焦虑,就如实地道:“除了让你辛苦,其他的都没什么。” 沈翠枝如释重负,“那就好。我想好了,以后我开个早餐铺子,卖汤饼,卖包子,卖豆花……” “好,都听你的。”张旭道,“家里的事情,你做主就行。” 就是,别总是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可是说也没用,张旭便把话咽下去。 她只忙着顾家,对她好这件事情,就交给自己吧。 “不过找房子的事情不能着急,否则容易贵。”沈翠枝道,“加上花花还没生,最好等她生了再走。因为我想着,咱们可能也不能租这么好的地脚,回头来回不方便。” 虽然贺家这里不算顶顶好的位置,可是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而且这里人住得少,不利于她的生意。 和沈云清图清净不一样,她得去人多的地方,越是热闹喧嚣,生意越容易做。 张旭就一句话。 ——都听你的。 贺长恭和沈云清也在说话。 不过对贺长恭来说,云雨这一步就省略了。 就,好惨。 “让姐姐住在咱们家就行。”贺长恭道。 “姐姐不肯算了,由着她吧。她生性要强,让她自己决定吧。” 以后肯定少不得得贴补姐姐,只是得想更隐蔽的方法。 而且其实如果能把几个孩子都安顿好,姐姐应该更高兴。 “我想着,小豆子上进,就算进不了国子监,也能进其他书院,倒是不用操心,诗宜不行,女孩子,年纪小,需要陪伴,姐姐太忙,而京城又不是村里,左邻右舍都能给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那就把她接到你身边陪着你。”贺长恭道,“都在京城,也不远,她两边住都行。咱家孩子少,祖母和娘肯定也都高兴。” “嗯。”沈云清点点头,“我爹,就让他跟着姐姐去吧。” 很显然,沈万贯在沈翠枝面前,更自在。 贺长恭对此的态度和张旭出奇的一致。 ——都听你的。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道:“睡吧睡吧,明天就让海棠带着姐姐四下转转,找找房子。” 正在收拾东西的海棠,突然打了个喷嚏。 床上的诗宜,已经沉沉睡去。 海棠见她没有醒,继续整理东西。 她在整理沈翠枝带来的东西。 她没想到,沈翠枝连催生礼都千里迢迢地带来了。 一个彩盆,里面装着鸭蛋、枣、栗子、小孩子的彩衣……林林总总,一样不少,完全是按照规矩来的。 海棠看得心中也感慨。 沈翠枝,可真是个要强又心细的,她是真的疼爱沈云清。 这些原本母亲该准备的东西,她都仔细准备了。 夫人真是好福气。 两边的家人,都一心为她着想。 当然,夫人人好,这也是她该得的。 海棠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她无疾而终的那段谈不上感情的过去。 哎。 郑涛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烈姑娘很难追求。 罢了,那些事情,和她也没有关系。 她将来要嫁的人,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睡着了。 云徐:谢邀,在燕春楼,没睡,爱你么么哒。 第393章 云徐vs郑涛 至于云徐为什么会在燕春楼,那就说来话长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3节 话说他单方面“失恋”之后,化悲愤为力量,开始潜心事业。 家里捐钱让他进了金吾卫,他就开始在宫中当值。 而且当值之后,轮到休息的时候,他也不休。 他不想出宫。 容易触景生情,难受。 而且回家之后,家里人总是要催他成亲,烦死了。 就让他在宫里,一个人安生待着吧。 ——其实,也不可能。 尽管家里花了许多钱才给他捐了个金吾卫,尽管其他金吾卫,出身非富即贵,但是在宫里,他们就是一群底层的大头兵。 众人是要睡大通铺的,尤其是夏天,真的有点难受。 云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真没吃过这样的苦。 但是,他忍了! 大概是老天爷照顾他,睡他旁边的人,一直没来。 在宫里,是很忌讳乱打听事情的,尤其他初来乍到,所以云徐就忍住没问。 不管是谁,反正没来,让他睡觉的时候宽敞点,这就挺让人高兴。 虽然汗臭味,脚丫子味还在,可是他大概已经快免疫了。 然后某一天,他不当值,在房间睡觉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人,在他身旁坐下。 云徐睁开眼睛,呆住了。 竟然是个熟人! 回来取东西的贺长恭也愣了一下,随即爽朗笑道:“这么巧,你也当金吾卫了。”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就是在自家门口,和海棠拉扯那小子吗? 云徐:“你是贺……” 家的男主子。 “贺长恭。” “对对对。”云徐一骨碌坐起来,还是挺热络的,“贺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当值?” “嗯。” 贺长恭刚开始也住在这里,后来被皇上青眼相待之后才搬走。 可是这里的位置,他叮嘱给他留着。 因为最初他觉得,皇上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把自己赶回来。 他的这个位置靠窗,还挺好的,舍不得给别人。 万一再回来,只剩下挨着马桶的位置怎么办? 虽然后来,他在皇上身边地位很稳固了,也没人敢动这个位置。 贺长恭今日回来,是找不到沈云清给他绣的荷包了,想着回来找找。 两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贺长恭翻了一会儿自己的箱笼,找到荷包就走了。 有了第一次见面,就有第二次。 第二次是贺长恭为了救叔扬,在宫中设集市。 作为底层工具人,云徐也奉命来摆摊了。 他摆了个卖灯的摊位。 云徐手非常巧,自己会做好看的灯。 这可能也是因为,往前推四代,云家祖上靠卖灯起家,这是祖传的手巧。 在宫里无聊的时候,他就捯饬这些,并且做得还真不错。 贺长恭陪着皇上在人造集市上玩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云徐。 “是你呀!”他打了个招呼,看了云徐几眼。 只是因为这一声招呼,只是因为多看了他几眼,云徐幸运得……鸡犬升天了。 他被皇上看上了。 用皇上的话说,这小子唇红齿白,怪好看的,看着比现在那些蠢材让朕舒服多了。 ——主要是贺长恭认识的人,他觉得都是好人,比如他自己也算一个。 就这样,云徐也来到了皇上身边。 云家老祖宗听说这个消息,激动地老泪纵横。 “看看,你们都看看,我就说云徐是个好孩子吧。现在收心开始忙正事,是不是比谁都强?” 众人都附和他。 云徐却没什么感觉。 反正都是金吾卫,除了不用再睡大通铺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只是经常要见贺长恭,这总是会提醒他想起海棠。 唉。 这求而不得,放不下却得不到的滋味啊! 所以求求了,别再让他再撞见贺长恭了,给孩子喘口气的机会吧。 然后,贺长恭告假回家了。 云徐:以后就这样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贺长恭忽然着急回家,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和海棠有没有关系…… 这还不是最憋屈的。 最憋屈的是,晚上皇上要出宫,去燕春楼私会燕烈。 贺长恭在宫里的时候,都是他陪着;现在贺长恭不在了,这活儿就落到了云徐头上。 于是倒霉的云徐,深夜在燕春楼,燕烈的房间外值守。 闲大发了,他又开始想海棠。 那个臭丫头,肯定不会想他吧。 不知道她和那个臭卖鱼的,有没有谈婚论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离开京城…… 屋里又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云徐有些烦躁,就和同等在门外的小福子说去解手,趁机出去喘口气。 他从后院茅厕里出来,低头整理腰带的功夫,却撞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忙道:“这位爷,对不住……” 云徐抬头一看,虽然挂在廊下的大红灯笼,光线微弱,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他情敌吗? “臭卖鱼的,你怎么在这里?”云徐一把抓住郑涛的领子,怒不可遏。 郑涛莫名其妙:“这位爷,您……” 他想问云徐是不是认错人了,可是云徐说他是臭卖鱼的,可见之前还是认识他。 郑涛仔细看过去,好像有点眼熟。 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云徐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海棠!” 郑涛这下子想起来了,“对对对,上次在贺府门口,我见过你。” 只是,他好像,也没得罪他吧。 这一见面就要拼命的样子,又是为哪般? “你竟然在燕春楼鬼混!”云徐气得想挥拳打过去。 海棠明明可以选择自己,可以选择优渥的生活,却放弃了,转而选择这个臭卖鱼的。 结果呢? 这人竟然在燕春楼厮混。 他赚的那点银子,能来燕春楼,大概也是倾家荡产了。 就这样的男人,能配得上海棠? 海棠真是眼瞎。 “我不是在这里鬼混,我是在这里上工。”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郑涛还是解释了一下。 他离家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过弟妹,要在京城做三四个月的短工,等天冷可以贩卖海鲜的时候再回去。 只是鬼使神差地,他来燕春楼找活了,并且成功找到了。 第394章 澄清误会 郑涛是真的为了看燕烈。 虽然这是他心里羞涩的梦,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癞蛤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4节 不过他没想吃天鹅肉,他就想来看看她。 如果那是他这辈子无法企及的梦想,那现在就是他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候。 他希望这段时间,能再长一点。 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一样,青楼里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他来了之后,都看见燕烈好几次了。 郑涛非常满足。 只是没想到,今天忽然被“熟人”给认出来了,他其实是心虚的。 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对燕烈那些隐秘的心思,谁都没说,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更不可能知晓。 云徐对他的说辞却并不相信。 他感受到了郑涛的紧张和忐忑。 ——你不心虚,紧张什么?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干好事! 云徐扯着郑涛的领口不放,“你这样,对得起海棠吗?她真是瞎了眼,选择跟着你!” 郑涛听得一愣一愣的:“海棠姑娘?这位爷,您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毁人名节。我和海棠姑娘,什么都没有的!我只是去贺府卖东西而已……” 卖东西而已? 云徐不相信。 可是他看着郑涛一脸震惊和急于否认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海棠不是想和郑涛好,只是单纯的不想接受自己? 这想法虽然也有点伤,但是比起她和人两情相悦,已经好太多了吧! 还是说,海棠喜欢郑涛,可是后者不知道,或者不为所动? 那…… 其实也行。 只要这两个人不成,他就有机会! 这般想着,云徐高兴起来。 他松开抓紧郑涛衣领的手,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和海棠走得近,原本还以为你想追求她,所以见到你在这里才会生气,原来是误会一场。”wap.zwwx.org 郑涛是个憨厚的,摸摸头道:“我什么身份啊,哪里配得上海棠姑娘?” 海棠虽然只是下人,但是她在贺家显然也是有份量的。 几十两银子,她不用通过别人,直接就能从账上拿出来。 大户人家的婢女,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郑涛从来没敢肖想。 他在村里,因为负担重都找不到媳妇,更何况高攀人家? 他喜欢燕烈,是因为燕烈是抛头露面的青楼女子,是大家都可以喜欢的。 至于娶回家,那种念头,完全不敢有。 云徐听得心花怒放,就差和郑涛称兄道弟了。 “那你定亲了?”他又问。 郑涛苦笑道:“我家境贫寒,又要养着弟弟妹妹们,哪里有人肯跟我?” 云徐心中大喜。 他眼珠子一转,“莫欺少年穷。现在没钱,以后也总会有的。你我算是有缘,来,这是一百两银子,算是我给你成亲随礼的钱!” 回村里娶个媳妇够用了吧! 赶紧回去娶媳妇,立刻,马上! 郑涛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一言不合就给钱,是什么打法? 他们根本就不熟啊! “不行,我不能收,我不能收……” “拿着吧。”云徐道,“我和海棠不分彼此,就算我们给你随礼了!” 郑涛虽然老实,但是听到这里,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该不是,这位公子喜欢海棠,又误会自己和海棠牵扯不清吧。 这银子,他不能收。 郑涛到底拒绝了,借口还要去干活,匆匆离开。 云徐银子没送出去,但是心情也大好。 他能感觉到,郑涛这个老实人,没有骗他。 风停了,雨停了,他又行了。 海棠,你等着我! 云徐脚步轻松地上楼。 小福子埋怨他:“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云徐心情好,并不生气,道:“今晚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竟然闹肚子,让福公公久等了。”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了。 他甚至都开始给他和海棠的孩子想名字了。 皇上圣明! 这趟燕春楼,他来得可太值了。 第二天,贺长恭回到了宫里。 云徐正眼巴巴地等着,见到他人,立刻迎了上来。 贺长恭心说,这小子笑得这么贱,感觉没好事,该不会是大清早来借钱吧。 对于云徐的家世,他知道得并不多。 “贺大哥,”云徐自来熟地道,“我想问您点事情。” 贺长恭:“借钱没有。” 云徐:“……贺大哥缺钱吗?我有钱,我给你借!” 快来跟我借钱,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帮我了。 贺长恭警惕地道:“无事献殷勤,你要做什么?” 云徐:“是关于海棠的事情……” 贺长恭:“你少打她主意,她是我夫人的人,我做不了主。” 云徐:“嘿嘿,您说笑了,您不是贺家当家的吗?” “我不是,我惧内。”贺长恭道。 云徐:这天还怎么聊下去? “其实,我是喜欢海棠姑娘,想追求她……” “那你就去追求。”贺长恭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爹。” “嘿嘿,这不是想打探打探消息吗?” “没有。”贺长恭道。 云徐:“……那我昨天帮您当值,今天您顶替我一下?” 他要去找海棠。 他要去告诉海棠,他在燕春楼遇到郑涛了! 这人不行啊! 出入那种地方的,能有什么好人? 他是如此激动,以至于都忘了,他自己也在那里出入。 贺长恭:“那行,你走吧。” 云徐高高兴兴地出宫去寻海棠了。 海棠,你和郑涛不行了,你看我行不?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 因为海棠一大早,就陪着沈翠枝出去找房子了。 中人还是沈云清进京买房子时候的中人,他是个办事的人,听沈翠枝说完需求,立刻带她们去看合适的房子。 沈翠枝一下就看中了。 不过上一个租户,得到九月十五才能腾房。 沈翠枝实在满意,算算日子也还好,大约正好是沈云清坐完月子的时间,便答应了。 双方立了契约,沈翠枝以一年一百两银子的价格租了这处房子。 回去的时候,沈翠枝还在心疼。 “我这辈子,就没有一下子花出这么多银子的时候,可千万得赚回来。” 海棠笑道:“您那么能干,肯定没问题的。” (明天再加更哈,另外的文有加更任务~)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5节 第395章 云徐再上门 再说,就算赔了,夫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不过这话海棠只在心里说,并没有说出口。 但是她知道,夫人非常心疼这个姐姐。 只是因为沈翠枝生性要强,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所以日子才过得这般辛苦。 而夫人,已经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贴补她。 天气炎热,太阳照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几乎让人热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情况下,沈翠枝也没舍得坐轿子,硬是自己走了回来。 云徐在门口等海棠,都快要被热晕了。 终于见到海棠,他高兴地迎上来。 海棠见到他有些意外。 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事后想想,其实自己说话也挺气人的。 “你怎么穿我家大爷的衣裳?”海棠更奇怪的点在于这里。 云徐:“……” “不,不是。”海棠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了,“你长得矮,也瘦……” 云徐表示刚见面,就接受到你暴风骤雨的刺激,这真的好吗? “你也是金吾卫?”海棠喃喃地道。 之前不是说,他是商贾之家的少爷吗? 这摇身一变,怎么又成了金吾卫? 鉴于他欺骗自己的前科,海棠心里怀疑,这身衣裳,可能也是假的。 不过看破不说破,她懂。 装逼装到了家里真有金吾卫的自己面前,也是他倒霉吧…… “是,我也是。”云徐道,“我和贺大哥是同僚!” “那我家大爷,也认识你?”m.zwwx.org “认识,怎么不认识?还睡一起呢!” 海棠:“睡一起?” “对啊,不信你问问他。” 海棠:难道是真的? 沈翠枝闻言道:“那你是来找谁的?” “我找海棠,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她说……” 沈翠枝看向海棠。 海棠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们俩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 她知道云徐对她有好感。 但是不管他是巨贾,还是金吾卫,都不是她能高攀得上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会答应。 云徐对她,只是一时新意而已。 云徐道:“不太方便,就两句话,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请这位姐姐到照壁那里去,看着咱们俩,我和你说,行不行?” 海棠想了想,“好。” 沈翠枝走进去,在照壁的拐角处站定。 云徐开门见山地道:“我在燕春楼,遇到了郑涛!” 海棠:“燕春楼?” 她眼神突然亮了。 云徐见到她这般,顿时愣住。 他被她弄得不会了。 她高兴什么呢! “燕春楼是不是你家的?”海棠激动地问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以后夫人想要照顾燕烈,肯定会更方便。 云徐:“……不是。” 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收购。 就是,燕春楼是什么好地方? 要那腌臜地方做什么? “哦。”海棠面色恢复了正常,后知后觉地道,“你?郑涛?你们两个去燕春楼做什么?” “我是办差,公差。” 海棠“哦”了一声,心里却觉得,办差还得去燕春楼? 她之前倒是听过,有人集体去那种地方…… 除了大爷,其他人估计让去就去了,想想真是恶心。 “郑涛是在那里干活。”云徐道。 海棠又“哦”了一声,“那正常。” 云徐:“……” 他说自己去办差,她分明不信;郑涛在那里干活,她就觉得毫无问题。 怎么能这么双标啊! “郑涛家里穷,急着赚钱,燕春楼给钱肯定多。” 云徐明明是来暗戳戳告黑状的,结果自己好郁闷。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打在自己脸上,脸可真疼啊。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海棠又问。 云徐:“……我,我,嗯……之前看你好像对他……” “我对他怎么了?”海棠道,“我怜他家境贫寒,下面还有弟妹要养,所以能帮就帮一把,仅此而已。” 云徐:“巧了,我也这么想的!我看他在燕春楼,那么辛苦,就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不过他没收……” 海棠看他的眼色,顿时有点一言难尽。 就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随便就给人一百两银子,谁敢收? 算了,不和他扯这些。 “你今日来有事?” 云徐语塞。 他总不能说,他就是为了来给郑涛上眼药的吧。 他忽然灵光一现:“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贺大哥。” “大爷进宫当值去了,你改日和他约好了再来。” “哦,好。” “没什么事情我先进去了,这天儿太热,你也早点回家,别中暑。” 海棠只是随便客气一句,云徐却高兴得连声答应,“好好好。” 她是关心自己的! 海棠跟着沈翠枝一起进去。 沈翠枝道:“这谁家的少爷?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海棠:“没有,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我可高攀不起。” 两人一起往沈云清院里而去。 沈云清正在院子里自己洗衣裳。 其实也就是自己的内衣,加上两条毛巾。 沈翠枝见状快步上前:“你折腾什么!让你老实待着,偏不听话。” 沈云清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洗,我不用你。” 沈翠枝见她坚决,只能把两条毛巾拿过来洗。 她力气很大,搓起毛巾动作也带风。 洗完之后,她用力绞完的毛巾,一滴水都没有,就像前世沈云清从洗衣机甩干后拿出来的衣裳…… 沈云清看得叹为观止。 就连海棠也道:“您的力气可真大。” 沈翠枝道:“干活的命。你说你,现在还矫情了。从小到大,你从里到外,我给你洗了多少衣裳?现在肚子大了,反而不要人照顾,你说你……” 沈云清笑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洗。” 她问了问铺子的事情,听说沈翠枝还能在家里住一个多月,心里也很高兴。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6节 正说话间,安哥儿和张逸一起从外面回来了。 今日贺长恭临走之前,先把两人送到了孟大人那里,请孟大人帮忙考校一下张逸,别的也没多说就匆匆离开了。 孟大人是个爱惜人才的,倘若张逸真的有才,孟大人自己就开口留他了。 孟大人若是不开口,那说明没看上他。 (今天临时有客来耽误了,继续哈~) 第396章 香火这件事 沈翠枝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见到儿子进来,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可是在儿子面前,她还不敢显示出来自己很在意这件事情。 毕竟张逸年纪小,而且一直都是张旭自己教的,虽然在临州那方寸之地,还算神童,可是比不上安哥儿过目不忘的天赋。 而国子监人才济济,那是集全国的人才在那里,所以沈翠枝心里其实觉得,张逸一下能进去的可能性并不大。 张逸主要才十岁,要是过几年,或许能有希望。 然而无论如何,作为母亲,心里总是还存着微末的希望。 ——万一能行呢? 她努力笑道:“是不是见识到了,京城的夫子,比你爹可厉害多了!京城的学生,也很厉害,你以后可还得继续努力。” 看着儿子的神情,她隐约感觉到,事情可能不顺利,所以立刻安慰他。 失望留给大人就行,别挡了孩子以后前进的路。 “娘,”张逸走上前来,纠结半晌之后,低声开口道,“娘,孟大人说,可以收我去国子监。” “什么?”沈翠枝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根了,“真的?你没逗娘?” 这突如其来的峰回路转,让她的惊喜值瞬间被拉满。 “没有,当然没有,不信您问安哥儿。” 安哥儿一本正经地道:“孟大人说,表哥读书扎实,聪明勤勉,可以入国子监。” 沈翠枝紧紧抱住张逸:“好儿子!娘的好儿子!” “娘,疼,疼……” 沈翠枝忙松开了他,抬手拍拍他肩膀:“好,小豆子你是个好样的。” “娘,国子监的束脩,不便宜……”张逸低声道。 这才是为什么,他能进国子监,还在纠结的原因。 他打听了,国子监一年的束脩加上其他花销,至少得五十两银子打底。 而他娘,在家里连五十文的粗布衣裳都舍不得买,干一天活,晚上自己织布,寻染匠染好颜色,自己做衣裳…… 花那么多钱读书,他愧疚。 “娘,我跟着爹读书也很好。”张逸道,“孟大人都夸我了。只要我自己再努力些,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沈翠枝却爽朗笑道:“傻小子,不贵!才五十两银子!去上!只要你能读,娘就一直供你读。” “娘,不是五十个钱,是五十两银子……” “娘这么多年,攒了不少银子,供你念十年二十年都够了。放心去念,只要你能念出来名堂,娘砸锅卖铁也供你念!” 沈翠枝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 作为一个女人,亲爹疼爱,相公出息,儿子也有光明的前程,沈翠枝觉得自己圆满了。 钱算什么? 辛辛苦苦攒钱,不就为了孩子吗? 沈云清笑道:“也花不上那么多银子。安哥儿在国子监也一年了,其实有个三十两也够了。” 其他的,她暗戳戳来贴补就行。 “听见你姨母说的了吗?不用担心钱,那是大人的事情。海棠,”沈翠枝人逢喜事精神爽,脸激动得都红了,“你陪我出去买菜,咱们好好庆祝庆祝,今天我请客。” “好嘞。”海棠笑盈盈地道,“厨房里今日有人送来了一筐螃蟹,两尾鱼;后院鸡舍里还有别人送的五六只鸡……咱们家,逢年过节,光吃别人送来的东西都吃不完……菜是老太爷自己种的,咱们出去买些调料回来就够了。” 没办法,沈云清就是人缘好。 海棠没有吹牛,逢年过节,给贺家送东西的人都排队。 虽然没有太值钱的,但是吃食是最不缺的。 所以,沈翠枝其实并没有花什么钱,就请了客。 然后因为张逸进了国子监,贺家几乎每个人,从文氏到海棠,都送了礼物。 就连抠门的沈万贯,都在沈云清的明示暗示下,忍痛表示,亲外孙在国子监的开销,他包了。 回屋之后,沈翠枝看着一桌子的礼物,眼圈都红了。 她有个好妹妹。 张旭以为她是自尊心受挫,忙道:“别哭,以后这些,咱们都会还回去的。” “嗯,是得还回去。”沈翠枝抹了一把眼泪,“我今日就是高兴。” “我也高兴。”张旭笑道。 她高兴,他就高兴。 “枝枝,咱们商量一下正事。” “什么正事?” “小三的名字。”张旭道,“也不能总小崽儿小崽儿地叫着。”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你说这个啊,”沈翠枝动作利落地把东西往箱笼里放,不以为意地道,“那是你的活儿。我这跟着你认了几个字的水平,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就是有一样,别起拗口的,也别取大家都不认识的。” 张旭笑着看她。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开花了啊!”沈翠枝嗔道,“我和你说真的。将来皇上要点状元,一看这个名字,哎呀不认识,那不点了,你说冤枉不冤枉!” 张旭被她逗笑。 他的娘子,总是这般有趣。 “我是想和你说,”张旭笑道,“我之前就想过,岳父大人只有你和妹妹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继承香火。咱们已经有了小豆子。现在既然又添了小崽儿,不如就让小崽儿随岳父大人姓吧。” 之前他就想说,不过没生出两个儿子,这话就有点太虚。 没想到,沈翠枝不声不响地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大概,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 沈翠枝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因为张旭不是入赘,他们的孩子,怎么能姓沈呢? “是不是我爹和你提了?” “没有,就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沈翠枝落了泪。 她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非但心想的事情都能成,没想到的好事,也都成了。 “舍得吗?”她问。 “姓什么,也都是我们的儿子。”张旭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岳父,而你到底是女儿身。岳父百年之后的香火,需要有人管,所以……” “你就不怕我爹听你这么说,以后把银子都留给小崽儿,不给小豆子出束脩了?” “那钱咱们原本也不能要。”张旭道,“咱们自己紧一紧,能供上。” 第397章 一起走过的岁月 沈翠枝深受触动,眼眶发热。 一路走来,她跟着张旭吃过许多苦,但是没有受过委屈。 这个男人,任何时候,都没有辜负过她。 她想要的,他给了;她没想到要的,他也给了。 “傻枝枝。”张旭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 当年沈万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甚至说了很难听的话。 沈万贯对女儿说,“他是个穷秀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人帮衬;日你嫁过去,后他功成名就,你就是苦守寒窑的薛宝钗,好事都是别人的;他若不出息,你就是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沈翠枝道:“爹,我要是瞎了看错人,我活该,日后绝对不会埋怨别人。” 沈万贯无奈,又去找张旭,让他搬走。 张旭走了。 因为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但是功成名就之日,何其遥远? 要她跟着自己吃苦,他舍不得。 可是沈翠枝,疯了一样找他,找了他两个月,从隔壁县的小村子里找到了他。 往事历历,记忆犹新。 那个漂亮而热烈的姑娘,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目光却炙热得让人无法躲避。 她站在暴风骤雨之中仰头问他,“张旭,我就想当面问你一句,你要不要我了?你偷偷逃跑,算什么男人?我就要你一句话,倘若你说‘不要’,我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当知道,我沈翠枝说得出,做得到!” 要,他要,他如何能不要? 在他黯淡的人生之中,得以窥见这一抹灿烂的天光,应该是他唯一的幸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7节 如果嫁给他,是她用一生做赌注,他如何能让她输? “别人说我会变心,我不会。”张旭轻轻抚着沈翠枝的一头浓密的黑发轻声道,“我只要枝枝。” 沈翠枝哭成了泪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朝成名天下闻,张旭自己付出了多少,也只有她知道。 不分冬夏,无数深夜星月相伴的苦读时光,终于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风里雨里,他们携手趟过了人生的泥泞。 张旭见她哭,手忙脚乱地擦拭,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 睡在里面的小崽儿哼哼了两声,便把亲爹拯救于“水火”。 沈翠枝一骨碌坐起来,泪眼模糊中凭借本能和熟练就把小儿子抱到床边,让张旭提起尿壶,她把尿。 小崽儿尿完,沈翠枝把他放到床上,侧过身子给他喂奶。 灯光晦暗昏黄,张旭用手肘支撑起身体,静静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给儿子喂奶,嘴角忍不住勾起,把这情景定格成记忆深处的幸福安宁。 沈翠枝喂完奶,见小崽儿鼻尖有汗,笑骂道:“吃奶还给你累着了。旭哥,你把扇子给我。” “我来。”张旭拿起床头的团扇,轻轻替妻儿扇着。 沈翠枝看着那绣金丝银线的团扇,道:“真不如咱们乡下的大蒲扇好用。你仔细些,别抽了丝,我看这扇子不便宜的样子。” “是不便宜,不过主要贵在绣工上,你看,这是双面绣。”张旭指给她看。 沈翠枝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发现,那得很贵吧,一两银子?” “得几十两。” 至少。 “什么?”沈翠枝出奇地惊讶和生气了,“一把扇子就要几十两,怎么不去抢?花花也是,这么贵的扇子,怎么就拿出来给诗宜玩了?” 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沈云清打开箱笼翻扇子,特意翻出这把给诗宜。 诗宜见了绣花团扇,自然喜欢,爱不释手。 沈云清笑道:“那就给你了,留着你将来做嫁妆。” 沈翠枝当时只当是玩笑。 毕竟一把扇子,算什么嫁妆? 没想到,沈云清说的是认真的。 “赶紧给我,我收起来。”沈翠枝从张旭手里拿过扇子,“留着给诗宜当嫁妆。” “不还回去了?” “不还。”沈翠枝道,“花花要给我银子,我一直没要。不收她点东西,她心里难受。再说,小豆子也就算了,男孩子长大了靠自己。诗宜是女孩子,一定得给她多准备嫁妆。她都七岁了,也该准备起来了……” 儿子要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女儿却只能依靠娘家。 她要给女儿足够的底气。 张旭笑道:“都听你的。” 沈翠枝仔细把团扇收好,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你真的定了,要让小崽儿姓沈?这事我和我爹说了之后,可不带反悔的。” “不反悔。”张旭道,“是我应该做的。” 沈翠枝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不怨恨我爹当年,不允许我嫁给你?” “之前心里是有些怨的,不过怕你为难,所以一直埋在心里。”张旭道,“后来你生了诗宜,我也有了女儿,就明白过来岳父大人的担忧了。我只怕,日后诗宜也像你一样……” 只有真正有了女儿,才能明白老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谢谢岳父大人,最后还是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算你有良心。”沈翠枝哼道。 她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她自己也经常当面吐槽,可是任何其他人攻击她爹,她都会拼命。 张旭这点做得真的非常好,有时候还劝她不要那么激动,和老人说话慢点,免得好心办坏事。 “以后再给你多生几个儿子。” “顺其自然便是。”张旭道,“咱们儿女双全,足够了。” “那,姓有了,你快想想,给小崽儿起个什么名字?” 张旭笑着把手顺着她的衣襟伸进去,引得沈翠枝娇嗔。 他贴着她的耳朵轻笑,“就让岳父大人自己想吧。枝枝,为夫好想你……” 第二天一早,沈云清还在睡觉,就被海棠喊了起来。 “干什么?”沈云清打着哈欠道,“什么时辰?”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应该不会很早。 “刚到辰时。” 才七点啊…… “那你喊我做什么?”沈云清又打了个哈欠。 “老太爷喊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您说。” 沈云清:??? 大清早的,他爹要干啥? 沈云清梳洗穿戴好,咬着包子去找沈万贯。 然后她就看到沈万贯激动得面色通红,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沈云清:她爹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给她找了后妈吧…… 她实在想不到,除了捡到银子外,什么事情能让沈万贯这么高兴。 但是捡到银子,沈万贯肯定就悄咪咪地藏起来,才不会让自己知道呢! 第398章 沈一鸣 “爹,您这是怎么了?”沈云清好奇地道。 “花花啊,你来了,爹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爹要请客!” 沈云清吓得差点没站稳。 天下红雨了,她爹要请客? 沈万贯兴奋地把小崽儿要随他姓的事情说了。 沈云清:“哦。” 虽然她明白这里人对香火的执着,但是个人还是很难代入的。 不过,她为沈万贯高兴。 爹高兴,她就高兴。 还是姐姐想得细致。 沈万贯道:“我想着这是一件大喜事,所以就请两桌?” “请,必须请。”沈云清道,“您想什么时候安排?” “等你生完孩子?”沈万贯试探着道。 沈云清看他神情,就知道这不是肺腑之言。 “我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要不就明天吧。” 赶紧把事情定下来,省得自己亲爹小心眼,总是惦记着,估计也会怕姐姐和姐夫反悔。 果然,沈万贯听到这话,立刻眉飞色舞。 等听沈云清说,姐姐出人,她出钱,日后会承担小崽儿的抚养费时,沈万贯就更高兴了。 没白养,两个女儿都没白养! 然后沈万贯,就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得,您去哪里啊!” “我去找世子去,他多少还读过一些书,比我强,得给小崽儿,起个正经的名字啊!” 这件事情,就不用张旭了。 他自己来! 沈万贯总觉得这件事情,是沈翠枝在家里做主,张旭被迫答应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免得张旭后悔。 毕竟自己的女儿肯定是好的,女婿那是外人,不行,不一条心! 沈万贯不知道去了伯府怎么和闵松商量的,回来之后,又去张旭屋里讨了两本书,看啊看,也不知道能认几个字。 第二天,他又神秘兮兮地出去找算命先生测字。 终于,在晚上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沈万贯宣布,自己这个外孙的名字是——沈一鸣。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可太得意了。 众人都附和他,把这名字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那一晚,沈万贯喝多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8节 沈翠枝收拾完碗筷,忍不住和沈云清抱怨。 “爹也真是的,我知道他高兴,可是这样高调,怎么不想想你姐夫的心情?” 张旭是人好,可是人家把儿子的姓让出来,心里总是不会那么得劲的。 她原本想的是,低调处理;没想到自己亲爹来这么一出。 “姐夫不会说什么的。”沈云清笑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爹心里一直挺遗憾没有儿子的。” “那我早就知道了。”沈翠枝道,“咱们家在乡下过得数一数二地好,多少人羡慕嫉妒。挑不出别的毛病,只能说咱们家绝户,爹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难受。” 但是抱养个男孩,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日后容易被人挑拨。 现在亲外孙,继承家业,别人就说不出什么来。 “嗯。” “对了,妹夫今日不是该回来了吗?怎么没回来?”沈翠枝道,“是不是你又和他闹脾气了?” 住在别人家里,她不踏实,总是担心贺长恭和沈云清因为自己一家生出嫌隙。 “没有,就是我想和他闹,他也不和我一般见识。”沈云清笑道,“他是想趁着我生之前,多当值,等我生了之后多陪我。” 沈翠枝似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困不困?” 沈云清以为她有话要和自己说,便摇摇头道:“不困。我睡得晚,起得也晚。” “还好意思说,谁做媳妇,能有你这么逍遥自在?” 沈云清低头偷笑。 “你既然不困,咱们把生孩子准备好的东西再理一理,看看有没有缺的。” 沈云清:“姐姐,我困了!” 大半夜的,干什么活啊! 看着别人干活,她也累。 她姐姐真是太能干了,一刻都不歇着。 “那你就睡,也不用你干什么。海棠,来,咱们俩看看。” “好嘞。” 沈翠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怎么我没听你说找奶娘的事情?” 沈云清:“奶娘?我没打算找奶娘啊。” 她决定自己带孩子。 沈翠枝听她这么说,先是愣了下,随即提出反对。 “你自己喂什么?别说妹夫现在是那么大的官儿,你也不缺钱;就是乡下地主家,都还请奶娘呢!” 当年,沈翠枝和沈云清,都有奶娘。 沈万贯虽然抠,但是对媳妇是真的好。 “我那是家里条件不允许,所以没找。”沈翠枝道,“自己带孩子,觉都睡不好,你还怎么好好休息,给人看病?别闹了,赶紧趁着没生,物色合适的奶娘去。” 沈云清笑道:“肯定会辛苦,但是自己带的孩子,还是和自己更亲。” 她不行,小心眼,日后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奶娘更亲,肯定会吃醋。 想要得到,就得付出。 而且别人带孩子,她不放心。 沈翠枝道:“到时候伤了自己身子,老了病痛都找上来,谁难受?” “不会的,家里的活儿哪里用我干?”沈云清笑道,“祖母和婆婆,家里还有那么多人,除了喂奶和睡觉,我怕我自己都摸不到孩子。” “那倒也是……” 沈翠枝这才没再纠结奶娘的事情,转而叮嘱她道:“我听说妹夫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你可千万别同他闹脾气。万一他心不在焉,在皇上身边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云清怕她担心,连声答应,心里却说,在“真爱”面前,怎么可能有差错这一说呢? 皇上人到中年,终于遇到了“真爱”,都不知道该怎么喜欢贺长恭才好呢! 贺长恭:唉,说起来都是泪。 他正陪着皇上吃宵夜呢! 皇上非要他坐下一起吃,说看着他吃饭,自己胃口也好。 要不这大夏天,谁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贺长恭才不听他的。 日后这要是出了事情,被人扒出来,他和皇上同桌吃饭,那不是白掉脑袋吗? 所以贺长恭让人另外在地上摆了一个小方桌,找了个小杌子坐着吃。 就这样,也阻拦不了皇上对他的热情。 “长恭,你尝尝这个。” 第399章 请假 皇上用筷子夹了个鸽子蛋弯腰送过来。 手一抖,鸽子蛋掉到地上,骨碌了两下。 “哎呀,”皇上道,“等等,朕再你夹一个尝尝。” “不用。”贺长恭已经快速地把地上的捡起来放到了嘴里,也不知道嚼没嚼,直接咽了下去。 皇上:“……那不脏吗?” “您这地,一天洗八遍,比微臣的碗还干净呢!”贺长恭闷声道。 皇上被他逗笑,问他:“好吃吗?” 贺长恭:“应该还行,没尝出味儿来。” “那再尝尝。” 这次,皇上让人把一盘都放到他桌上。 “好吃吗?”皇上又问。 贺长恭闷声道:“还行。再好吃,它也就是个蛋,还能吃出菜味儿来?不用自己剥皮,倒是方便。皇上,您吃不吃了?” “不吃了。” “那微臣不客气了。”他端起盘子,把虎皮蛋连汤带蛋都拨到自己碗里,连带着碗底的饭,一起呼哧呼哧吃起来。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皇上看得直乐,不知不觉也多吃了两块春卷。 “长恭啊,你可真是个活宝,以前朕怎么就没发现你呢!” 真是相见恨晚。 皇上表示,以后你可千万别离开了,朕需要你啊! 贺长恭道:“皇上您要是想让我微臣多活两年,就别对微臣那么好了。” 皇上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这话怎么说?” 贺长恭默不作声。 皇上道:“朕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吃你的醋对不对?” 后宫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即使他不那么在意,也多少知道一些。 他怀疑,他太宠爱贺长恭,导致别人吃醋排挤他。 “长恭,你说!”皇上一生出这个念头,就觉得自己想得太对了,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他必须给他喜欢的长恭撑腰啊! “朕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那倒是不用。”贺长恭道,“就是太后那边,好像有点意见了。” 皇上听了这话,反应非常激烈。 他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拍着桌子道:“她就真见不得朕好,由不得朕有一点喜欢的东西,有一个喜欢的人吗?除了姓万的,朕就不能喜欢个别人吗?” 贺长恭见状,心生不忍。 从前只觉得皇上昏庸荒诞,后来接触下来才发现,是真的没有人教导过他。 或者说,是有人故意引导他往这条路上走。 他不荒唐,万太后怎么会有机会独掌大权? 皇上越想越气,站起来道:“走,长恭,跟朕走。朕倒要问问,谁敢为难你!她那么厉害,怎么不直接把朕给杀了!” 贺长恭抱住皇上的腰,不让他出去。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您且忍耐忍耐。” “朕有个屁的大谋!”皇上怒道,声音之中带着难得清醒的自嘲,“还不是闹一次赚一次!” 他也就能像市井泼妇那般闹一闹,才能找回点存在感了。 贺长恭:“不不不,皇上,咱们来日方长。” “等着朕,把她熬死?” 贺长恭:“其实也行……” 他也看透了,皇上从小就被养废了,指望他逆袭是不可能的。 皇上痛心疾首:“长恭,你这样可不行,你得学着拍马屁啊!你这么说话,朕不挑你,但是你说别人要是挑你毛病怎么办?” 贺长恭:“……是,皇上说得对。”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再吵吵着去闹事就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79节 贺长恭是想挑拨母子关系的——其实也不用挑拨,本来已经很恶劣了,可是他不想过早被太后当成眼中钉。 虽然现在,太后已经意识到他对皇上的影响很大。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云徐提醒他的。 云徐告诉他,有人在查他,貌似是太后那边的人。 后来,萧和同也提醒了他。 太后已经盯上他了。 所以,贺长恭这是故意给皇上通气。 关于日后,关于皇上,他都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处理。 可是眼下,总要做些皇什么。 万太后这样的人,不该让她舒舒服服。 打岔之后,皇上似乎冷静下来,那偶尔才爆发的血性也归于沉寂。 他回到榻上坐下,端起茶杯又放下,颓然道:“你说朕又能怎么办?长恭啊,朕能怎么办?” 贺长恭沉默。 无解。 有一个爱权势远远胜过爱自己的母亲,已经注定了皇上这一生的悲剧。 无论贫富,爱才是一个孩子生命之中最温暖最持久的底色。 很显然,皇上没有。 “长恭,你想要什么?”皇上忽然问,“只要朕能给你的,朕可以现在就给你,免得日后,你也……难以摆脱毒手。” 贺长恭闷声道:“你这是断头饭啊!” 皇上被他逗笑,又开始教他做人:“你应该趁机先把好处要了,知道吗?” 贺长恭:“那微臣真的说了。” 皇上真是个傻白甜。 自己都还没搞明白了,就好为人师,想要教导他。 算了算了,他高兴就好。 昏君这么好哄,已经是非常让人省心了。 比他出去荒唐,强抢民女强多了。 皇上:“你说。你看看,这屋里有什么你喜欢的,朕都赏你。” 贺长恭心说,这次终于不打白条了吗? 他真的都替皇上臊得慌。 “微臣不要,微臣想要假。” “假?”皇上都没听明白。 “没错,微臣想要休息三个月。”贺长恭道。 留点余地,给皇上讨价还价。 果然,皇上惊讶道:“你为什么要三个月的假?你走了,朕怎么办?” 贺长恭:“您怎么办?您初一十五去皇后娘娘那里,剩下的日子爱去哪个娘娘宫里都行,再闲大发了,还能出宫去玩……” 怎么非得赖着自己? 皇上拍了拍身边的扶手道:“你是年轻,等你到了朕这个年龄就知道了,女人无趣。” 贺长恭:男人就有趣了? 那是您遇到的女人不行。 反正他自己,就一刻不愿意离开媳妇。 “微臣的娘子要生了,微臣要回去陪着她。” 皇上:“你娘子要生了?你回去陪三天还不够?” 竟然要三个月的假。 不准不准。 贺长恭是他的。 没有贺长恭,他的生活如此无趣。 皇上不同意。 (刷了一天新闻,我爱我的祖国!) 第400章 要生了 贺长恭和皇上讨价还价。 皇上最后急了,“她生孩子,你能使上劲啊!” 贺长恭坚定地道:“能。” “你是能帮她生,还是能帮她接生?” “微臣陪着她。” 皇上气得脸红,后来甚至打感情牌。 ——没有你陪着朕,人生寂寞如雪。 贺长恭:少来,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要回家陪媳妇。 皇上:真的要回? 贺长恭:比真金还真。 皇上耍赖:你要是回家,我就去你家里找你! 贺长恭:……来就来吧。 皇上顿时来了兴趣:“那咱们可说好了,我真的去啊!” 贺长恭顿时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上的感觉。 但是那也好过没有假,所以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皇上,您要是来的话,是不是得找几个太医伴驾?” 皇上道:“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带什么太医?累赘!” 出宫带人要越少越好,否则还是被束缚,有什么意思? 贺长恭:“带吧带吧。” 你不用,万一我媳妇用呢? 皇上最后勉强答应了。 “你媳妇不是做饭很好吃吗?朕回头去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贺长恭:你是猪脑子吗? 我媳妇要生孩子了,怎么给你做饭! 让婵婵给做吧。 还得记着,不让婵婵出现在这个老色胚面前,别再平白惹出麻烦来。 贺长恭这边和皇上讨价还价呢,小福子在门口道:“皇上,贺大人家里差人来送信给他。” 要是从前,小福子也不会传这个话。 但是现在,贺长恭那是皇上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在皇上眼中的地位,凌驾于其他任何人之上,自然不一样。 贺长恭顿时紧张又激动,冲过来摇着小福子的肩膀:“我夫人要生了?” 小福子笑着道:“恭喜贺大人……” “已经生了?”贺长恭激动地瞪大双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感觉,有几分吓人。 小福子结结巴巴地道:“……没,还没有。奴才是说,恭,恭喜您即将……” 贺长恭松开手,撒腿往外跑。 没生就好。 云清,等等我,等我回来陪你。 他跑得太急,甚至忘了和皇上告辞。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贺长恭,你等等朕啊!” 说好的一起去,你却自己跑了。 这个骗子。 贺长恭跑得快,把鞋子都甩掉了。 他也不在意,干脆把另一只鞋也甩了,穿着袜子一路狂奔。 袜子一会儿也跑掉了,青石路被太阳炙烤得烫脚,贺长恭也浑然不觉。 他就那样,赤着脚一路狂奔出宫门。 正在宫门外抽着水烟等着他的六娘,见状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狗剩疯了…… “没生呢!”她大声喊道,“你别慌!” 事实上,沈云清在院子里看诗宜荡秋千,心血来潮,也想去坐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0节 沈翠枝笑骂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荡秋千。” 话虽如此,她还是又说诗宜:“你这孩子,快让给姨母坐坐。你姨母啊,比你还小。” 诗宜笑嘻嘻地给沈云清让地方,然后还体贴地叮嘱道:“姨母您肚子里有妹妹,得慢点,可不能像我荡得那么高呀。”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的是妹妹?” 虽然很快就要开奖了,但是越临近,她越是好奇。 诗宜道:“我娘说的啊!我娘说,肯定是妹妹,这样姨母就儿女双全啦。我要是说弟弟,我娘就撕我的嘴。” 她笑嘻嘻地吐舌头。 沈云清:“……” 沈翠枝笑骂道:“你等着,看我晚上不撕你的嘴。这么几句话都藏不住!” 沈云清心说,那是因为姐姐你不知道,安哥儿不是我亲生的…… 否则,肯定会祈祷我一举得男。 不过其实贺家人,除了韩氏有点在意孩子性别之外,其他人都很看得开。 而韩氏,沈云清非常清楚,就算刚开始她失望,但是只要是她和贺长恭的骨肉,韩氏也一定会疼爱。 她从来不要求韩氏不重男轻女。 韩氏成长的环境就如此,谁能跳出来世俗呢? 只要后面她会真心疼爱孙女,就不必对一个老人要求太多。 沈云清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 树下凉风习习,沈云清裙裾飞扬,欢声笑语,一切都那么美好…… 然后,她肚子开始疼了…… 等她生了之后,六娘说,是肚子里的孩子,太想出来自己荡秋千了,所以才会提前发动。 总之,沈云清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天发动了。 “不慌,都正常。”沈云清看着院子里乱成一团的人,镇定自若地道。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 稳住,她能赢。 或许是因为见得多的原因,她是真的非常淡定。 她甚至还让贺婵帮她做一碗凉面吃。 韩氏:“别吃凉面,这要是生个女儿,容易体寒。婵婵,做一碗刀削面去,你嫂子也爱吃那个。你在凉水里多浸浸就行。” 贺婵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点头笑道:“也行,我不挑。” 她之前想着,等生了以后,如果是女儿,可能要和祖母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 现在看来,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这还没生,韩氏就已经护上了。 贺婵这才去给沈云清做面。 沈翠枝道:“妹夫呢?谁去告诉妹夫一声?”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最难的时候,一定要让贺长恭回来。 一是要陪着沈云清,让她高兴;二是要让他知道,沈云清是多么不容易。 一个有良心的男人,见过女人为他挣命生孩子之后,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六娘主动请命:“我去。” 她骑马快,而且她虎啊! 入股在宫门外被人撵,别人可能直接就吓得不敢说话,她却敢唬人。 于是,六娘就骑马来了。 然后就看到了贺长恭这让人风中凌乱的一幕。 “六娘,要生了吗?要生了吗?”贺长恭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六娘:“我是生不出来了,你媳妇要生了。” 贺长恭傻笑一声,从六娘手中抢过缰绳,翻身上马:“你慢慢走,不着急。我先回家了!” 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便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第401章 生产之前 贺长恭一路狂奔回到家里,原本以为会像他们打仗时候那般,严阵以待,气氛紧张,结果却发现—— 根本就没有! 家里的女人们,倒是都在他和沈云清的院子里。 不过她们都在说笑,沈云清扶着肚子在树荫下慢慢踱步,手里还拿着个桃子在啃。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光着两个大脚丫子站在照壁旁目瞪口呆的他自己。 沈云清见到贺长恭也很惊讶,“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鞋袜呢?地上烫不烫啊!” 贺长恭这才觉得脚底板有点疼。 但是他也没放在心上,赤脚走过来,握着沈云清的手,呆呆地道:“这就要生了?” “疼了一阵了,”沈云清笑道,“估计离出生还得几个时辰,不着急。你快进去穿鞋袜,吃饭了没有?” 还穿什么鞋袜,吃什么饭啊! 你都要生了! “用不用进屋去躺着?”贺长恭忐忑地道,“你这样走来走去,能行吗?” 不会走着走着,掉出来一个孩子? 身为家中长子,他也见过母亲韩氏生弟弟妹妹。 可是感觉好像家里也是鸡飞狗跳的,不像沈云清,都要生了还在外面逞强瞎溜达。 “我给你抱进去?” 沈云清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没长腿,我不想躺着,难受。等一会儿再进去,你还不相信我啊!” 海棠端了水进屋,韩氏一叠声地催贺长恭进去梳洗。 ——弄成这样,她都觉得丢人。 贺长恭进去匆匆洗了洗,又找了鞋袜穿上出来,也不往别处去,就扶着沈云清,紧张得汗都下来了。zwwx.org “就是生个孩子,”沈云清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手心里都是汗,不由安慰道,“而且胎位也正,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贺长恭忽然道:“皇上一会儿肯定能来。” 他现在可太了解皇上了。 一时兴起,肯定就得坚持到底。 既然说来,那多半还得来讨人嫌。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请求放在心上,带两个太医来。 那样的话,贺长恭就能更放心了,有备无患。 沈云清惊讶:“皇上来做什么?” “来找我。” 沈云清:??? “他现在离不开我。”贺长恭无奈,却也没有骗人,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可能这里有点问题。” 沈云清被逗笑,故意逗他,“皇上要是和我抢男人的话,我这种贪生怕死的,你可别指望我坚贞不移。到时候,我就放手,让你去跟着皇上大鱼大肉,回头你偷偷回家看我的时候,指缝里给我漏点就行。” 咱们俩合伙骗钱!一起吃肉! 贺长恭哭笑不得,“你天天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你。” 贺长恭脸红,瞪了她一眼,又心虚地看看周围的人,低声道:“不能等私下咱们俩在一处的时候再说啊!” 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沈云清伸手捏捏他的脸,“皮糙肉厚的一人,怎么偏偏脸皮这么薄?” 贺长恭:“别动手动脚的。” 大家都在这里,影响多不好。 大家:没事,我们看戏。 沈翠枝开口说沈云清:“你也别嘚瑟了,都是二胎了,生得快,该回去躺着就躺着,让人担心的。” 贺家的人,面色都有些尴尬。 沈云清自己笑道:“没事,我有数呢!你们也赶紧做饭吃,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用都在我这里。” 别人唯恐生孩子的时候不被重视,她却担心被太重视。 说完,她又问贺长恭,“皇上要是真要来的话,是不是还得准备准备接驾?” 这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谁?”沈翠枝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眼睛也瞪得溜圆,“花花,你说什么?” 她听错了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1节 妹妹生孩子,怎么就惊动了那样的大人物? 就是宫里的妃嫔生孩子,皇上都不见得露面吧。 沈云清表示,姐姐你大惊小怪了。 宫里的妃嫔,能和贺长恭比吗? 皇上来看的是自己吗? 不,人家来看的,是贺长恭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没绷住笑出声来。 “皇上在宫里待得闷了,喜欢出来微服私访。”沈云清一边笑一边道,“要是来了咱们家,那也是顺便。” 还是别吓唬姐姐了。 沈翠枝只觉得惊慌失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张望四周,“那还吃什么饭啊!赶紧收拾收拾。哎呀,我竟然能见到皇上了。” 那从前,就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诗宜第一次见到自己亲娘如此六神无主的时候,哈哈大笑道:“娘,皇上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您……” “给我闭嘴。”沈翠枝骂道,“再敢胡咧咧,我拿针把你嘴缝上!还不赶紧帮忙收拾收拾!” 皇上都要来了呢! 贺家的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的这么淡定? 她都急死了。 快动起来啊! 贺婵笑道:“姐姐没事,家里不挺整齐的吗?” 皇上的不靠谱,贺家人都知道。 而且可能因为万太后和文氏是死敌的缘故,他们对皇室都没什么敬畏。 沈翠枝却觉得不行,总感觉要收拾收拾才好。 “娘——”安哥儿急匆匆地跑进来。 除了没跑掉鞋袜,那着急的样子,和贺长恭如出一辙。 沈云清意外,看着已经跑到跟前,紧张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惊讶道,“安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好家伙,生个孩子,得全家总动员啊! 六娘跟着走进来,“我走回来的路上,顺便把他喊回来了。” 安哥儿低声道:“娘,您别怪六娘。之前我求过她,说等您要生的时候,让她接我回家。我听说,生孩子很疼很疼,我陪着您,是不是会好一点点?” 沈云清听得心都要融化了。 她低头在安哥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不是好一点点,是好很多很多。” 谢谢她的天使小宝贝。 安哥儿闻言灿然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还好我回来了,我要陪着娘!” “好。”沈云清摸摸他的头,拉他到旁边坐下。 贺婵带着海棠去做饭了,沈翠枝忙着收拾院子,看哪里不妥当,韩氏则带着月荷进去检查产房缺不缺东西…… 一时之间,贺家十分忙碌。 第402章 皇上驾到 皇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的脸色很不好。 因为他想出宫,却被太后的人拦住了。 皇上跑到太后那里大吵一架,然后…… 回宫自闭。 没错,他关起门来,除了小福子,号称谁也不见。 然后他又暗戳戳地通过地道,带着小福子出了宫。 地道出口处,有金吾卫在等他。 皇上一看那些熟面孔,就知道是太后的人。 不过金吾卫大概得到太后授意,默认了他的举动,沉默地跟着皇上来了,被皇上留在了贺家门口徘徊。 皇上心里十分憋屈。 表面上看,是母子俩各退一步,互相给了台阶下。 但是实际上,面子必须是万太后的。 当着宫里那么多人的面,万太后赢了。 皇上想出来,只能把自己面子按在地上摩擦,偷偷摸摸地出来。 唯一能安慰他的是,还有个贺长恭。 和别人都没法说的话,和他能说。 他现在只想和贺长恭,好好哭诉哭诉。 六娘在门口,把皇上让了进来,又带他来找贺长恭。 结果皇上一进来,就看见贺长恭蹲在院子里的树下……哭? 嘤嘤嘤…… 皇上呆若木鸡。 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长恭! 贺长恭:走开,别影响我嘤嘤嘤。 贺长恭心里可太难受了。 沈云清已经进了产房。 贺长恭自然要跟着进去,却被沈翠枝挡住了。 贺长恭着急:“姐姐,你让我进去,我得进去陪着她。她怕疼,得让我陪着。” 沈翠枝却是乡下妇人,按照乡下的说法,男人进了产房,会影响日后前程。 如果贺长恭还是从前种地的泥腿子就算了,有什么怕被影响的? 可是现在贺长恭已经是三品大员,还是跟着皇上的人,日后有个起伏,万一埋怨沈云清怎么办? 沈翠枝提前帮妹妹把可能的风险,排除在外。 沈云清道:“姐姐,你让他过来陪我吧。他要是在外面,坐立不安,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安哥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道:“娘,我也能进去吗?” 他也想进去陪着娘。 贺婵忙道:“安哥儿,咱们可不进去,你看姑姑,是不是也不进去?” 安哥儿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姑姑,小孩子真的不能进去吗?” “嗯。” “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门口等着行吗?” 贺婵被他干净的眼神都要融化了,哪里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她取了个小杌子过来,安哥儿就坐在门口,乖乖巧巧,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沈云清虽然觉得比预想得还疼,但是还只是开了三指,便强忍着没有吭声,只是咬住嘴唇,面色发白。 贺长恭陪在床边,见她隐忍的样子就已经不行了,开始红了眼圈抹泪。 沈云清:“……” 我还没哭呢,狗剩你这是抢哭。 “不疼,”她忍痛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没有那么疼的。” 沈翠枝见状无语。 是对贺长恭的无语。 ——指望你进来稳定“军心”,结果你上来就举了投降牌,引着人哭呢! 这不行,这是个捣乱的货色。 后来,沈云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怕一会儿真的要生的时候,贺长恭哭断了气。 贺长恭:从来没见过媳妇这么难受的时候,也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为什么不让粗糙的男人生孩子,却让柔弱的女人承担这一切? 如果不生孩子,沈云清永远都是那样笑意盈盈的样子…… 不生了,真的就生这一个。 然后,贺长恭被姐妹俩撵了出去。 贺长恭也知道自己实在控制不住情绪,刚开始出去的时候抱着柱子偷偷抹眼泪。 后来安哥儿过来,拉着他的衣角给他递帕子。 贺长恭实在不好意思,就自己跑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蹲着抹泪了。 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进去看看。 只是沈云清这会儿已经疼得谁都顾不上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2节 沈翠枝吼他不要添乱,贺长恭这才出来。 皇上来的时候,就正好撞见了猛虎落泪的情景。 “长恭啊,朕来了。”皇上走过来道。 这是怎么了? 看把长恭委屈的。 贺长恭吸了吸鼻子,还在哽咽,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却道,家里忙着呢,您就别来添乱了。 “您带太医了吗?”贺长恭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往皇上身后看。 皇上:“哎哟,朕给忘了。” 贺长恭:您真是辜负了我对您的信任。 “小福子,去找两个太医来,就说朕不舒服。”皇上道。 小福子忙领命而去。 贺长恭:“多谢皇上隆恩。” 皇上先满足了他的愿望,然后才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贺长恭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娘子生孩子呢!” “生孩子你哭什么?出事了?” 贺长恭:“没有,就是生得慢些。” “那就慢慢生呗。”皇上不以为然地道。zwwx.org 很显然,两人悲欢不相通。 “长恭,你带朕四处走走?” 贺长恭:“不行,我得守着我媳妇。” 皇上意兴阑珊,目光很快落在了门口的安哥儿身上。 “那谁家孩子,蹙个眉,老气横秋,怪好玩的。” 贺长恭心说,你侄子,亲的那种。 “回皇上,那是犬子。安哥儿,过来给皇上行礼。” 刚才其实众人已经拜见了一遍皇上,可是皇上眼里只有贺长恭,别人都没看进去。 安哥儿低垂着头过来,恭恭敬敬给皇上行礼。 皇上道:“抬起头来给朕看看。长恭啊,你这儿子,不像你啊!” 站在一旁的韩氏听见这话,心脏都快跳出来。 “……怎么能这么害羞呢!你在朕面前,可是一点儿都没有。” 安哥儿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含泪,死死咬住嘴唇,才避免情绪外泄。 贺长恭见状愣住,也顾不得皇上在面前,蹲身给他擦拭眼泪,轻声道:“安哥儿这是怎么了?” 皇上却没心没肺地笑了。 “怎么见了朕还哭了?朕是老虎吗?长恭啊,你儿子这胆子,可真的不像你啊!” 贺长恭:快闭嘴吧您。 我儿子都哭了,你说什么风凉话呢! “安哥儿,不哭,不怕,爹在这里。”贺长恭把儿子搂到怀里。 安哥儿忽然趴在他肩膀上,哭出声来。 第403章 安哥儿的异常 皇上只觉得这个孩子胆小无趣,和他自己那些认不清脸的儿子们也差不多了。 贺长恭却觉得不对。 安哥儿不是个胆小的孩子。 他见了皇上,或许会紧张,但是不至于哭成这样。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对皇上道:“您先坐,微臣哄哄犬子。” 皇上正坐在树下的石桌前,六娘上前给他倒茶。 原本端茶倒水的事情该是海棠做,但是六娘说,保不齐皇上又乱看小姑娘,说不定还乱摸,所以自己来。 树枝上挂着个鸟笼子,笼里是一对黄鹂鸟,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皇上看到这个,想起了自己没有孵出来的那些鸟蛋,有些悲伤。 贺长恭把安哥儿抱到廊下,在栏杆处背对着皇上坐下,轻轻拍了拍几乎藏到他怀里的小脑袋,“好了,这下没外人了,有什么跟爹说。” 安哥儿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来。 贺长恭心说,难道真是因为皇上来了,给孩子吓到了? 可别怂,都是凤子龙孙,你也不差什么,至少从血缘上来说,你们是很亲近的人了。 “没事,不怕。”贺长恭道,“也不用害羞。爹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也是吓得腿都软了,你比爹强多了!” 安哥儿又抽泣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含泪。 贺长恭又缓和了语气笑道:“不哭,爹在呢,谁都不怕。” 安哥儿的泪水夺眶而出。 “咋又哭了?”贺长恭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这样吧,爹先把你送到曾祖母那里去……” “爹,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安哥儿死死抓住他袖子。 贺长恭:“好,不去不去。” 这孩子,今日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沈云清正在艰难生产,皇上这个大孩子又不合时宜来捣乱,贺长恭真有点顾不过来。 “我,我是,”安哥儿支支吾吾地解释道,“爹,我是担心娘……” “没事。”贺长恭心里一颤,嘴上却若无其事地安慰道,“能有什么事情呢?就是生个孩子,旁人也都生了,不也没事吗?” 而且你娘救了那么多人,老天有眼,还要留她继续积德行善。 一定会是这样的。 只可惜,后面的话,贺长恭觉得喉头被堵住一般,说不出来了。 他怕自己说出来就哭了。 真是太难受了。 生个孩子,要他的命。 “嗯,娘也会没事的。”安哥儿用力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头道,“爹,我没事了。您去陪着皇上吧,我在这里等着娘。” 他浓密的长睫上挂着泪珠,让人看着心疼。 贺长恭搂住他,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无声安慰。 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渐渐没有那么绷紧,贺长恭开口道:“爹先去看看你娘,再去招待皇上。你就坐在这里,一会儿要是还难受,就喊爹。” 到底是个孩子,可能被今日的阵仗吓到了。 安哥儿点点头。 等贺长恭起身走向产房的时候,安哥儿紧紧抱着廊柱,目光里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担忧和悲伤。 贺长恭往产房里凑,海棠这会儿已经在门口站着,见状便拦他。 “大爷,就快了,您这会儿别进去了。夫人见了您委屈,要是一哭就泄了劲。” 这是沈翠枝教她的说辞。 贺长恭闻言就不敢往里凑,站在窗前心急火燎想往里面看,才想起换了纱窗,也戳不破了。 最后,是皇上等得有些不耐烦,喊他过去,他才走下台阶。 皇上今日见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贺长恭,正觉得好奇,不由笑道:“就是生个孩子,你紧张成那样做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是时常发生……” 贺长恭听得肝火直往上窜,闷声道:“您以后可千万别去人家喝喜酒。” 皇上兴致勃勃:“喝喜酒?这事朕还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呢!怎么不能去了?” 是怕他真龙天子的气场太强大了吗? 贺长恭:“您这样说话,容易挨揍。虽说您是皇上,可能没人敢揍您,但是心里也肯定骂您。” 乌鸦嘴,晦气不晦气? 呸呸呸! 皇上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竟然道:“这真是朕的错。”zwwx.org 九五之尊认错,贺长恭还能说什么? 两人正说话间,水合走进来,脚边还跟着一条非常急躁的狗。 是刀哥。 贺长恭心说,今日怎么回事? 安哥儿不对劲,现在刀哥也这样? 弄得他也焦虑起来。 水合上前道:“夫人要生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现在外面来了好多人送东西……”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3节 贺长恭:“还没生,送什么东西?” “说是京城这边的风俗,送一捧米,咱们还一杯水,能保佑夫人平安生产。咱们讲究这个吗?” 她怕又犯了别的忌讳。 到了这时候,真是都怕出一点点错。 贺长恭:“讲究!你快带着婵婵、月荷出去给人倒水去。” 管他真实的玄学的,不管道教的佛教的没教的,各路神仙都得拜到了。 水合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那我就去了。” 皇上听得很好奇。 水合要往外走,刀哥疯了一样咬着它的裤脚。 贺长恭骂道:“你娘要生了,你乱跑什么?给我回来老实呆着!” 皇上听得一愣。 刀哥却不理他,还死死咬着水合的裤子。 水合道:“它媳妇也要生了。” 贺长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小婉要下崽儿了?” 水合点点头:“这会儿正在生。” 贺长恭再看焦躁不安的刀哥,竟然生出些同病相怜的理解。 “王爷又不让它靠近了?” 可怜的刀哥。 “不是,是小婉烦躁,不让它近前,除非我跟着。” 准确地说,是高纵跟着,小婉才能收敛点。 所以刀哥一直缠着水合,让她带它去见小婉。 “那你忙完带它去看看。”贺长恭忍不住帮刀哥说话。 刀哥:汪汪汪,这是我亲爹。 水合答应一声,抱起刀哥出去了。 皇上问贺长恭:“这是你家的丫鬟?” 怪有趣的。 贺长恭:“是陇西王高纵看上的王妃。” 您就死心吧。 高纵,您怕不怕? 第404章 女儿在上 皇上:不怕,甚至觉得很有趣。 “陇西王住在这里?” “隔壁。”贺长恭伸手指了指。 皇上有好多问题要问,“抢了朕的女人,他竟然还不离开京城。你家狗要下崽了?外面为什么来许多人?你人缘这么好吗?” 贺长恭实在不知道,皇上小小的脑子,怎么会装得下这么多问题。 他挑拣着回答:“不是微臣人缘好,是她救了太多人。方圆几十里,受过她恩惠的人太多。” 所以,老天爷一定得开眼。 如果这样的好人没好报,谁还做好事,天道不就乱了吗? 皇上道:“你媳妇这么厉害?” “她是大夫,救死扶伤,不赚钱还贴钱那种。”贺长恭说得很骄傲。 皇上:“那不是傻吗?” “救人,人命关天!” 皇上:“哦。” 他对此没什么概念。 如果有,那他也不是昏君了。 皇上显然对狗下崽儿更感兴趣,“长恭,带朕去隔壁看看下崽儿的狗去。” 贺长恭道:“不能去,危险。狗会觉得您要偷它的崽儿,到时候跳起来咬您一口,这责任谁能担着?” 皇上意兴阑珊,只能提议出门看看。 人多的地方,总有热闹。 皇上为什么喜欢出宫? 就是为了凑热闹。 他一个人太孤独,在人多的地方,能感到一丝丝温暖。 贺长恭让已经回家的贺季武陪着皇上出去,自己还是在院里等着里面的消息。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水合带来一个消息。 小婉生了。 而且只生了一只小狗。 贺长恭自小在村里长大,所以对猫猫狗狗再熟悉不过。 他就从来没听过,狗一胎生一只的…… 一定是小婉的问题。 主子不正常,连带着狗都毛病多。 皇上听得来了兴趣,问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水合冷冷地道。 皇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旁边的小福子都要急哭了,“皇上,皇上,您该回宫了!” 都什么时候了…… 再不回去,太后娘娘怪罪下来,自己小命难保。 皇上却道:“急什么?咱们走地道,谁也拦不住,什么时候回去有什么关系?” 他还没凑够热闹呢。 他可太喜欢贺家了。 各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热闹。 外面来了好多人,女人要生了,狗也要下崽…… 刀哥也跟着水合回来了,这会儿缠上了贺长恭。 娘为什么还没生? 也太让狗操心了。 人真是麻烦,小婉怀孕两个月就能生了,娘怀了好久好久的感觉…… 刀哥想进去看看又怕添乱,只能缠着贺长恭。 皇上却对刀哥感兴趣,对它招招手道:“刀哥?过来。” 刀哥懒得搭理他,头都没回。 皇上也不生气,“过来,朕给你个体面。” 刀哥表示不稀罕。 贺长恭忽然大步往屋里走。 他刚才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好像传来了哭声?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紧张过度,所以听错了。 他又回来了。 皇上笑道:“长恭啊,朕给你的孩子赐个名吧。” 贺长恭:“……谢皇上,只是请您慎重一点……” 毕竟名字是要跟着人一辈子的。 皇上道:“本来朕是想着给新出生的狗崽儿取个名字,但是转念一想,不能狗比人还尊贵,所以先给你家孩子赐个名。” 贺长恭:所以,我是谢谢您,还是谢谢狗? 皇上想了想后道:“取个‘上’怎么样?高高在上之意,朕许他富贵荣华。” 皇上才是上位者,亲口赐名“上”,是多大的荣宠。 皇上就是要让人知道,他独宠贺长恭,爱屋及乌。 贺长恭闷声道:“微臣可以说实话吗?” “但说无妨。” “‘上’是没毛病,但是皇上,您还记得,微臣姓什么吗?” 贺!他姓贺! 连起来,贺上!和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4节 这刚出生,就让孩子当和尚去?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说,朕都没发现,可太有趣了。那不如就叫在上吧。” 贺长恭:虽然我念书少,但是我觉得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贺在上? 可是皇上金口玉言,他已经驳了一次,不好再继续说了。 虽说皇上不把他当外人,但是他自己还是有数的。 高高在上的人,可以和你好好说话,但是你得知道进退,否则撕破脸是分分钟的事情。 贺长恭垂死挣扎了一番:“回皇上,安哥儿叫贺淳安;如果老二是儿子,也该是贺淳上。” 比在上好听多了吧。 皇上点点头:“那也行。” 不等贺长恭松口气,皇上就单方面宣布:“这样,如果是个儿子,就叫贺淳上,如果是女儿,就叫贺在上!” 贺长恭:女儿在上女婿在下? 娘啊,这名字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啊! 皇上,您有空多读点书行吗? 贺长恭心说,如果这个名字,能给狗肉的儿子就好了…… 他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皇上却大手一挥,“不,小狗崽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将军’。” 贺长恭:??? 皇上:“朕不能随便册封人做将军,主要是母后也不让。但是狗,就没人管了。” 他越荒唐,对某些人来说才越好呢! 贺长恭自闭了。 狗比人矜贵。 皇上还吩咐小福子,“记得提醒朕,回宫之后让人给将军做块狗牌送来。这可是朕的将军!” “是是是,奴才谨记。”小福子对皇上的荒诞,早已免疫了。 屋里,沈云清觉得自己力气都用光了。 疼,撕心裂肺地疼。 整个身体都要被劈开,疼痛还是加了慢效,一帧一帧缓慢地撕裂着她。 不生了,真的不生了,能解脱吗? 不能。 她知道所有劝解患者的话,她也知道现在该如何做,所以现在她只是死死咬住牙关,冷汗早已把身下的被单浸透。 加油,沈云清,你要加油啊! 大好的日子,难道要拱手让人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忽然猛地一松,她听见了非常微弱的哭声。 贺家的宝贝,贺在上小朋友,呱呱落地了。 “恭喜夫人,”稳婆小心翼翼地道,“是位千金。” 完了完了,她的赏银,一下子要缩水好多。 贺长恭冲了进来,“生了吗?生了吗?” 这次,该不会是他幻听了吧。 第405章 阿妧诞生 “生了,生了个女儿。”沈翠枝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长恭的面色。 稳婆抱着孩子,胆怯地看向大块头的贺长恭。 她真的担心,这位身材高大,让人望一眼就想退缩的当家人,当场发火。 毕竟作为走街串巷的稳婆,她见过的世(奇)面(葩)可太多了。 “大人孩子都好吧。”贺长恭说话间已经冲到了床前,跪在脚踏上,伸出了手。 稳婆:总觉得这位大爷要打人。 贺长恭伸手摸了摸沈云清的额头,“辛苦我的乖乖了。” 沈云清生孩子那么疼都没哭,听他当着众人喊她“乖乖”,就有些绷不住了。 “不哭不哭,生完了,咱们以后都不生了。”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舍不得让她再受这样的罪。 沈云清被他逗笑,沙哑着声音道:“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她是大夫,只有自己亲自检查过孩子才放心。 也不知道耽误了这么久,孩子有没有事。 稳婆把孩子抱上前来,贺长恭熟练地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温柔。 阿妧,你好呀。 这个名字,是他之前和沈云清商量过的。 妧,做美好之意。 愿世间的一切美好,都降临到女儿身上。 沈翠枝见他神色,顿时放心下来,又看向沈云清。 她目光灼灼,以至于沈云清都无法忽视。 “姐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沈云清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娇贵了?” 说实话,因为姐姐在面前,而不是贺长恭,她都已经非常勇敢了。 她给自己一百分。 沈翠枝道:“坐月子,那么多心思做什么?” 天大的事情,也回头再说。 她又看着贺长恭熟练的动作道:“妹夫倒是会抱孩子。你姐夫不行,得到一鸣这么大他才敢抱,否则软绵绵的,他害怕。” “那自然不一样。”沈云清笑道,“婵婵小时候,都是他抱大的。” 说完,她又对贺长恭嗔道:“快放下吧,让我看看。知道你会抱孩子,不用总显摆。” 听着几人对话,稳婆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 沈翠枝对稳婆道:“走吧,你先跟我出来,让他们一家三口说会儿话。咱们也出门报个喜。” 稳婆道:“我还得继续给夫人收拾收拾……” “一会儿再进来。”沈翠枝道。 贺长恭:“不用你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沈云清矫情,不喜欢别人碰她。 生孩子的时候是没办法,自己实在不会接生。 剩下的,照顾孩子,照顾沈云清,他自己就行。 沈云清要坐起来替女儿检查,贺长恭不让她起来。 最后折中的办法是让沈云清靠在他怀里起来。 沈云清替女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贺长恭紧张地道:“阿妧没事吧。” 一直生也生不出来,他在外面的时候,已经想到,会不会把孩子憋傻了…… 旧时在乡下,哪个村里没有好几个傻子? 但是他想,只要能活,不管傻不傻,他都愿意养一辈子。 刚才他看到女儿被拉长的脑袋,心更是沉了下去。 这样不傻才怪。 沈云清却道:“没事,好着呢。” 贺长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头……形状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云清在他怀里笑得不行,“这是头胎,正常,后面就好了。” “可没有后面了,一个就够了。”贺长恭如释重负,觉得满天乌云都消散,所有担忧烟消云散,激动得都要哭出声来。 这个罪,真的不能再受第二遍。 无论是沈云清身体受的罪,还是自己精神上受的罪。 “长恭,长恭啊!”皇上在外面喊。 沈云清哭笑不得,推了推贺长恭,“你出去看看,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贺长恭心说,我还不敢告诉你,大佛给咱们阿妧,起了个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 他只能自我安慰,女子的名字,用得少;在家里都喊阿妧,出门之后就是贺大姑娘。 贺大姑娘,贺大的姑娘,贺长恭想到这里就美滋滋。 他贺长恭,贺大,贺狗剩,也有小棉袄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5节 贺长恭恋恋不舍地起身,“我马上就来。” 皇上您快走吧,在这里添什么乱呢! 皇上不想走,皇上想让贺长恭把女儿抱出来给他看看,却被贺长恭无情拒绝。 孩子太小,不能见风呢! “等大些,微臣抱到宫里给皇上看。” “看给你仔细的。”皇上笑骂道。 贺长恭:您到底走不走了啊! 快走快走,我还得回去陪我媳妇,看我阿妧呢! 他好说歹说,总算把皇上给哄走了。 刚要再进门,忽然看到安哥儿还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 他眼神渴望,显然非常想进去。 贺长恭过来揉了揉他头发,“安哥儿等等,爹把妹妹抱到旁边房间,你和姨母一起看着妹妹好不好?” 他还得进去照顾沈云清。 刚稳婆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接下来还得他亲力亲为。 安哥儿点点头,又怯怯地道,“爹,我能进去吗?” “能,怎么不能?你娘,你妹妹,又不是外人。云清啊,我带安哥儿进来了。” 沈云清笑道:“快进来。刚我还想问,安哥儿哪里去了。安哥儿,快过来看看妹妹。” 贺长恭牵着安哥儿的手进去。 安哥儿趴在床边,看着沈云清被汗打湿的头发,心疼地道:“娘,疼不疼了?”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沈云清笑着摸摸他的头,“安哥儿惦记着娘,娘一点儿都不疼。” 安哥儿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连忙去看妹妹。 妹妹好小好小,闭着眼睛乖巧躺着。 安哥儿想伸手碰碰她,却又不敢。 沈云清拉着他的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阿妧的脸。 “安哥儿,这是妹妹。” 是娘能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人心经不起考验,人性凉薄,她不敢奢望,自己的儿女,也能和自己一样,于茫茫人海中遇到唯一灵魂伴侣,此生不渝,生死相随。 她只能给他们彼此一个陪伴,希望他们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风雨,背后不至于空无一人。 安哥儿喊了一声“妹妹”,声音温柔。 他看到阿妧嘴角貌似有点口水,就伸手去替她擦,结果被阿妧吮吸了指尖。 安哥儿大吃一惊,“娘,娘,妹妹舔我手指!妹妹饿了!快喂妹妹!” 第406章 沈翠枝的“小动作” 沈云清表示,巧娘难为无奶之炊…… 她没奶啊! 胸前似乎有点胀鼓鼓的感觉,但是好像还没有来奶水。 不过顺产这种,下奶谁也快,需要孩子吮吸刺激。 沈云清道:“安哥儿,你先去厨房,给娘要点吃的。娘饿了。” 安哥儿聪明地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道:“好。娘,我来的时候敲门。” 沈云清看着清秀懂事的儿子,再看看怀里的小女儿,觉得内心无比满足。 上天待她,实在不薄。 贺长恭帮她把阿妧抱到怀里调整好喂奶的姿势,然后嘀咕道:“人都哪里去了?姐姐不是说出去报喜了,怎么都没来?” 本来家里人都围在沈云清院子里。 后来皇上来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贺长恭就让众人都回去。 这会儿,怎么也该听到好消息了吧。 贺长恭觉得有些奇怪,就出门看。 结果正好遇到沈翠枝和稳婆,从东厢房出来。 稳婆低垂着头,看起来受到了惊吓一般。 贺长恭按下心中疑窦,开口道:“姐姐,你和她们说了,云清生了吗?” “还没有。” 贺长恭:“……” 他向来靠谱的大姨子,今日也发挥失常了啊。 果然一人生娃,全家错乱。 “那我去告诉一声。” “不用。”沈翠枝道,“我刚和稳婆请教了一下,怎么照顾云清。毕竟我之前在乡下那一套,来了京城不适用了。” 贺长恭默默地给大姨子点了个赞。 就得这样入乡随俗,给沈云清最好的。 沈翠枝对稳婆道:“你跟我一起走吧。” 稳婆都没敢抬头,“是。” 贺长恭道:“姐姐,银子……” “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进去照顾好云清就行。” “那行,辛苦姐姐了。”贺长恭掀开帘子进去了。 沈翠枝把稳婆送出去,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也看到了,我这妹夫,多么爱重我妹妹。你要是敢胡咧咧,挑拨他们关系,让我妹妹过不下去,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稳婆都快哭了,发毒誓道:“今日的事情,我若是泄露一个字,就让我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她真的好惨。 她原本以为接了个好活。 毕竟这家有权有钱,而且还是二胎,一点儿都不费劲,等着捡钱就行了。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什么二胎? 根本就是头胎! 她额外出许多力气不说,回头还卷入了豪门秘辛之中,感觉随时都要被灭口那种。 沈翠枝告诉她,长子是妹妹抱来固宠的,如果事情泄露,妹妹失宠,那肯定要杀人泄愤。 其实沈翠枝自己也很震惊。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孩子,沈云清是如何瞒天过海,在贺家人眼皮底下认到了自己名下。 她也很慌。 可是她知道,在沈云清自己说出真相之前,绝对不能通过别人的嘴泄露出去。 所以刚才她把稳婆带到旁边房间,威逼利诱,就是要让她不敢说出去。 至于理由,都是她瞎编的。 她自己现在,也非常着急和慌乱。 把稳婆送出去,她又去各处报喜。 很快,众人都来到沈云清这里。 沈云清奶水没下来那么快,沈翠枝帮她喂阿妧,安慰她道:“不着急,下半夜应该就有了。其实就算不喂,给她点糖水撑着,也撑得到。” 即使心里觉得妹妹不找奶娘不妥当,在妹妹婆家人面前,在妹妹最脆弱的时候,她也只会和妹妹站在一起。 韩氏道:“鸡汤,鱼汤!云清啊,你得多喝汤,多喝汤才有奶水。”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 文氏看过沈云清母女后站起身来道:“行了,很晚了,云清也累了。都别吵她,让她好好歇着。” 韩氏忙道:“娘,我留下帮忙照顾阿妧吧。” 沈翠枝却抢着道:“我在这里就行。您年纪大了,回去好好歇着,我来就行。” 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情绪都不稳定。 平时再怎么大度的人,月子里也容易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钻牛角尖。 这种事情,指望婆家人体谅是不行的。 所以沈翠枝就想着,自己辛苦些,也要陪着妹妹。 文氏也道:“你还是回去陪着我,等明天天亮,咱们一起再来。” 韩氏这才跟着出去。 贺长恭去送她们。 韩氏道:“不用送,你陪着你媳妇,我扶着老祖宗,稳着呢!” 贺长恭却坚持把她们送了回去,又张罗着要给她们打热水洗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6节 韩氏往外推他:“你不去陪着云清,在这里磨叽什么!快走快走!热水我去弄就行了。” 贺长恭道:“那行,我帮祖母铺被,一会儿就走。” 韩氏嘟囔着他不关心媳妇,出去打热水去了。 文氏看着长孙笑道:“说吧。” 贺长恭九曲十八弯的,不就是为了和她说句话吗? 贺长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祖母,您回头和我娘提一提,不用特意,就稍微提一句——” “你说。” “就没有奶水,云清也着急,比谁都着急。大家都别提这个事,省得她还上火。村里多少孩子都是吃糊糊长大的的,也都一样。云清要强,一心想自己奶孩子,可就是没有的话,也没办法……”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玩意,不是碗,大就能装。 可能胸大无奶…… 文氏知道,这是他听了韩氏催沈云清喝汤下奶,他怕沈云清多心。 但是韩氏也是好心,他自己提醒的话,难免让母亲伤心。 所以权衡之下,他才来找自己。 “我知道了。”文氏笑道,“你娘和你媳妇,都不是小心眼的。” “那可能是我小心眼了。”贺长恭又挠了挠头,“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去吧,照顾好云清母女。”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贺长恭回去之后,见到屋里除了沈翠枝之外,安哥儿也没走,过来摸摸他脑袋:“现在可是很晚很晚了,得睡觉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隔壁,陪着姨母和妹妹睡,好不好?” 安哥儿面上露出些挣扎之色。 第407章 头胎二胎? 不过最后,安哥儿还是乖乖点点头:“那爹,我先去睡了。” “嗯,去吧。” 可是等安哥儿走之后,贺长恭还是觉得不安。 他觉得今日的安哥儿实在有些不对劲。 沈云清明明生孩子的时候疼极累极,这时候却毫无睡意,甚至想找人唠唠嗑。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这人当然就是贺长恭了。 “是不是伤口疼得睡不着?”贺长恭问。 他刚给沈云清上药的时候才发现,她伤得不轻。 平时自己都是那么心疼,舍不得伤她分毫,结果生孩子倒好,直接给撕裂成那样…… 贺长恭想想就觉得心像针扎一样疼。 “不是。”沈云清如实地道,“和生时候的疼相比,现在很轻松。就是觉得好兴奋,不想睡觉……” 她有个女儿了。 以后能陪着她逛街,共享她的首饰甚至衣裳,会像姐妹一样和她分享心事的女儿。 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贺长恭:“真的不困?那饿不饿?” “也不饿,就是胸口有点难受。”沈云清道,“我后悔了,刚才没有让阿妧多吸一会儿,刺激一下,可能更快有奶水。” 沈翠枝虽然能帮忙喂,但是阿妧吃惯了容易的奶水,还会喜欢她这“贫瘠之地”吗? 惆怅。 贺长恭闷声道:“这玩意儿,还分人吗?” 沈云清:“嗯?” “我来行不行?” 沈云清看着他憋红的脸,闷笑出声。 “要不,试试?” 贺长恭:“那你等等。” “怎么,还得准备准备?”沈云清故意逗他。 本来很害羞的事情,因为贺长恭更害羞,她就不觉得尴尬了。 贺长恭:“我去看看安哥儿再回来陪你。今日咱们都光顾着你和阿妧了,我怕他心里不得劲。” 毕竟还是个孩子。 沈云清点点头,催促他道:“你快去吧。哎不,你把安哥儿领来,我也同他说说话啊!” “天色太晚了,等明天再说,我去跟他说几句就行。说不准,这会儿孩子已经困得睡过去了。” “那行,你去吧。” 贺长恭走到门口,见六娘还在廊下挨着美人靠坐着,知道她也是不放心沈云清,便道:“六娘,你进来帮我陪她一会儿。我哄着安哥儿去,过会儿就回来。” “行。” 六娘想了想,把水烟袋放在门口,然后拍了拍身上,掀开帘子进了屋。 “好受点了?”她在沈云清身边坐下。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 “好。”六娘也颔首,眼神有些缥缈,“这种疼,也是福气。” 她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 沈云清握住她的手。 六娘挣扎,脸上的怅惘已经不见踪迹,“汗津津的,讨人嫌。” “你又不老,改天咱们找个二十岁的美男,生一个小美男。”沈云清笑道。 “我还不老?”六娘没好气地道,“我比你大那么多,你都当祖母了。” 沈云清:“你嘴瓢了啊!我是当了娘而已。” “不,”六娘狡黠一笑,“你今日不仅当了娘,还当了祖母。” “啊?” “你不觉得刀哥一直不在吗?” 沈云清瞬时反应过来:“小婉下崽儿了?” “不仅下崽儿了,还是独崽儿。单猫单狗,越过越有,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云清笑道:“那挺好的,可以陪着阿妧一起长大。回头给它起个名字……” “不用,皇上已经赐名将军了。” 沈云清:“……” “你生个孩子,连皇上都惊动了。” “那是我吗?那是贺长恭。”沈云清道,“皇上对他,可真好。” “这都是人情,你以为以后不用还?”六娘嗤笑道,“将来大刀砍下去的时候,贺长恭不会手软?他一手软,到时候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了。” 沈云清也在愁这件事情。 “提醒他一声,”六娘又道,“不要投入感情进去,对皇上来说,他就是个好玩的玩物罢了。” 沈云清没有作声。 “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实在是今日见了皇上,有些忍不住。”六娘继续道,“你赶紧睡吧,好好休息,怕是过会儿又得找你喂奶。我在这里守着,等他回来,你不用怕。” 沈云清答应,却还是没什么睡意。 她的大脑皮层,还处于亢奋之中。 而隔壁,贺长恭把同样没睡着的安哥儿抱起来。 “走,爹带你出去转转。” 不对劲,今日的安哥儿,就是不对劲。 安哥儿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贺长恭不松手,“爹还能抱动;过几年长成大小伙子,就是让我抱,我也抱不动了。” 安哥儿便不挣扎了,乖乖把头贴在他肩上。 贺长恭把安哥儿抱到院子里的秋千架子上,扯了一把艾草过来点燃驱蚊,一边替他摇着秋千一边问:“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担心,有了妹妹之后,我们都不疼你了?” 安哥儿摇摇头,声音有些许哽咽:“爹,不是的。” 又哭了? 完了完了。 是不是他总爱嘤嘤嘤,把孩子也给带偏了? “那是怎么了?你知道,爹脑子向来不灵光,不像你娘那么聪明。所以,直接告诉爹好不好?”贺长恭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问道。 安哥儿慢慢开口:“爹,家里所有的人对我都很好很好……” 这话没什么毛病,但是贺长恭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不是娘亲生的。” 贺长恭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响。 安哥儿的异常,果然是有原因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7节 他知道了! “你别听人胡咧咧,你怎么不是你娘亲生的?”贺长恭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若无其事地道。 安哥儿:“爹,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贺长恭:“……” 这话啥意思? 不是沈云清亲生的,却是他亲生的? 意思是,他在外面乱来,生了个孩子抱回家养? 孩子,你可真敢想啊! 你爹都不敢那么想。 “你到底听人瞎说了些什么?”贺长恭闪烁其词。 “我听见稳婆说,‘不是说二胎吗?这分明是头胎啊’。” 贺长恭:头胎二胎还不一样?都给了你银子,你管头胎二胎,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可不好收场了。 怪不得之前安哥儿就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听到了这句话。 这孩子,怎么能那么聪明! “爹,其实之前,我就听祖母给祖父烧香的时候说,‘一定得保佑你的亲孙子顺利诞生,这可关乎你以后能不能收到孙子的香火啊’。” 第408章 是不是亲生这件事 安哥儿其实听到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太对劲了。 他难道不是祖父的孙子吗? 但是鉴于韩氏经常说话颠三倒四,脑子不怎么好用,安哥儿也就压下了疑惑,只当祖母说错了。 没想到,他在门口守着娘,等着妹妹出生的时候,才知道,妹妹竟然是娘生的第一胎。 那他算什么? 是捡来的?还是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 想到贺家所有人都对他特别好,他非常怀疑是后者。 可是,如果他是爹出轨的产物,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娘面前? 不,爹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他到底是谁? 这些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安哥儿心头人,几乎要把小小的他压垮。 沈云清其实也正后悔这件事情,和六娘道:“那稳婆,不是极妥当的吗?我就和她说一句,我是头胎,她咋呼什么?我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她根本不知道安哥儿在门口听到了。 她现在只愁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翠枝解释。 她真是安逸久了,什么正事都忘了,提前怎么就没想好呢? 哎,姐姐心直口快,希望她这次能够帮忙保守秘密。 否则沈万贯知道了,估计还得有反应…… “安哥儿,”贺长恭沉思良久,终于做了决定,“爹原本想着,等你大了再考虑是不是告诉你真相,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你竟然知道了……” 或许,这就是命。 “你是我们抱来的孩子,你不姓贺。当时爹投军了,生死未卜,曾祖母和祖母,怕你娘苦守着没希望,就从善堂把你抱来了……这是全家的决定,所以大家都对你好。” 贺长恭,终究隐去了安哥儿命运之中沉重的那一部分。 他不知道自己能隐瞒多久,但是能替他扛一天,就替他多扛一天。 那些沉重的东西,不该落在这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孩子身上。 他怕安哥儿过早承担。 别人都夸安哥儿懂事,夸他少年天才,夸他老成持重……可是在贺长恭眼里,他就是个孩子。 也贪玩,也简单的好孩子。 “大家都不敢说,是怕你心里有别的想法。”贺长恭道,“尤其像现在,娘又生了妹妹,怕你知道真相之后,觉得自己不被爱了。其实不是那样的,安哥儿,爹也是家里的老大……” “咱们做老大的,有时候是要多承担一些。” “可是小的,总是要占便宜。爹娘努力一碗水端平,但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们。” “爹以前傻,不知道生孩子多难,还想着让你娘,给你生许多弟弟妹妹……” 安哥儿忽然发现,贺长恭的眼圈红了。 即使外面灯光很弱,他也看得很清楚。 “可是现在爹不那么想了,爹有你,还有阿妧就足够了。不过你还是大哥,以后二叔三叔四叔,都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还得是大哥,得有个大哥的样子,知道吗?” 安哥儿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 因为一直以来,贺家上上下下,对他都非常好。 倘若不是今日听到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出身。 不是爹娘亲生的,依旧是他们掌心里的宝。 虽然遗憾,但是现实如此,也无法改变。 如果怀疑父母会对自己不好,那是辜负了他们。 所以安哥儿很快擦干净眼泪道:“爹,我知道了,我就是您和娘亲生的。” 以后倘若来什么亲生父母认亲,他是一概不认的。 既然他是善堂的孩子,那原本就是没有父母的。 贺长恭摸摸他的头,“是,你就是我们亲生的。你还是咱们贺家下一代的大哥!” “我会像爹一样,做个好大哥的。” “嗯!爹相信你,你可比爹强太多了。”贺长恭笑道,“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劈叉都不认识呢!” 安哥儿被他说得破涕为笑。 “走吧,爹带你去娘屋里睡觉好不好?” “爹,”安哥儿扯住他袖子哀求道,“这件事情,就咱们两个人知道,别让别人知道行吗?” 就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做贺家的孩子,没有隔阂,没有小心翼翼。 “好。”贺长恭一口答应,“谁也不告诉,连你娘都不告诉,成不?” 安哥儿点点头。 很快,贺长恭把安哥儿带进屋里。 “安哥儿担心你,离了你睡不着,先让他在这里睡吧。”贺长恭道。 沈云清笑道:“好。” 小孩子睡觉沉,尤其都熬到这时候了,估计安哥儿躺下就一觉到天亮,没什么不方便。 六娘见贺长恭回来,就起身出去。 贺长恭先把安哥儿安置在大炕上躺下,帮他弄好蚊帐被褥,等他躺下,拿了把蒲扇,一边替安哥儿扇风一边催促沈云清赶紧睡觉。 累不累啊! 沈云清毫无睡意,歪头躺着和他说话。 “……之前准备了六百个喜蛋,一家给十个的话,能分六十家。但是听六娘说,外面来了很多帮忙的,也不能亏了人家,我想着一家也都给十个鸡蛋。就是不知道一时之间,去哪里收那么多鸡蛋……” “鸡蛋这玩意,着急用也不能现去抠鸡屁股。”贺长恭道,“回头能凑多少凑多少,凑不齐就一家给两个一斤多重的白面大饽饽,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是这也是个大活儿,众人还是得忙活。 她任务已经完成,家里人却还得跟着受累。 “行了,这些我来想,姑奶奶赶紧睡吧!”贺长恭道。 沈云清听见炕上的安哥儿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由道:“骗子,答应我的事情呢!阿妧半夜找奶,我是没有的。” 贺长恭:“……来了来了。” 第409章 揉面大军 沈云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睡了过去。 贺长恭如释重负。 这总不睡觉,人能不能变傻啊! 他在沈云清额上亲了亲,默默地道,辛苦了。 他还是睡不着,又不好意思去隔壁大姨子那里看女儿,只能看媳妇了。 可能他,比沈云清先成傻子。 第二天,沈翠枝果然问沈云清安哥儿的事情了。 沈云清和贺长恭心有灵犀,和他糊弄安哥儿的说法差不多。 沈翠枝道:“我怎么没听说周围谁有男婴不要的?贺长恭,之前没有和谁好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8节 显然,她也担心,沈云清养了贺长恭和别人的孩子。 沈云清笑道:“不能。要不是我看上了他,他现在还打光棍呢!” “胡说。”沈翠枝嗔道,“从前在乡下,妹夫也不愁娶媳妇。虽然家里穷,但是看上他人的,不在少数。” 只是谁也没想到,贺长恭非但出不起钱娶媳妇,因为文氏生病,还得对方倒贴…… 大家都穷哈哈的,所以他就成了老大难。 沈云清自然不知道这些,笑道:“没想到他还挺有女人缘的,那以后我得看好了。” 笑闹几句,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不过沈翠枝叮嘱她,不能告诉安哥儿,免得安哥儿和她离心。 沈云清并没有反驳,笑着答应。 “姐姐,你把阿妧给我,我来喂她。” 经过贺长恭不懈的努力,沈云清终于出息了。 沈翠枝把孩子送到她怀中,看着阿筠笑道:“咱们妧姐儿,真是个命好的。我从前就是在戏台子上,也没听见谁,出生就被皇上赐名的。” 沈云清愣住,“皇上赐名?”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沈翠枝也很惊讶:“你不知道吗?” 沈云清:“不知道。” 沈翠枝哈哈大笑:“这么大的喜事,我们都以为有人告诉你了,结果根本没人说,哈哈……” 沈云清:“皇上给阿妧赐了个什么名字?” 她怎么觉得,皇上不像读过很多书的模样? 万一也来个一鸣惊人,她觉得有点接受无能。 “在上,这名字好,贵气。” 皇上说在上面,那就掉不下去。 以沈翠枝朴素的观念来看,这名字真不赖。 沈云清消化了半晌,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名字。 一鸣也比在上强啊! 怪不得贺长恭不告诉她,估计是怕她气炸肺吧。 贺长恭带着他的蒲公英兄弟们帮忙揉面蒸大饽饽去了,这会儿不在,要不她非得凶他不可。 几十个高大精壮的年轻汉子,在院子里三五成群,聚在案板前,低头揉啊揉,过一会儿,抬头看看别人,继续认命地低头揉面。 没办法,贺长恭说了,什么贺礼都不收,让他们来出一天力气就行。 大家一听,行啊,出力算什么?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喊他们来揉面。 贺长恭自己也上手,因为从前经常做这活儿,他的面揉得又快又亮,还不耽误招呼不给力的兄弟。 “你看你揉啥玩意儿呢!用点劲儿行不行?” 沈万贯抱着他沈一鸣来看热闹,把小东西高兴得不住拍巴掌,比看猴戏还高兴。zwwx.org 贺婵和月荷帮众人倒水。 她们本来也想上手,可是贺长恭说,有这么多爷们在,不用她们。 两个姑娘都年轻貌美能干,自然有那没结婚的,就偷偷往两人身上瞥。 贺季武从外面回来,见状自己拿过茶壶,把两人给撵进去。 贺长恭忙了整整一天,傍晚又招待众人吃了席,把他们送走之后,又洗了洗,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才回去看沈云清。 “吃饭了吗?用不用再换药?我给你擦擦吧……” 沈云清:“你等等,我先问你件事情。” 贺长恭不解其意,以为她被人惹了,便道:“你说,谁给你气受了?” “在上是怎么回事?”沈云清咬牙切齿地道。 贺长恭:“呃……” “你听说过谁家女孩叫这么难听的名字?”沈云清已经无力吐槽了。 “没事,你听我说,”贺长恭往前凑了凑,“真没事。我也觉得不好听,可是皇上太倔了,说不动。” 沈云清自然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左右的,可是心里还是憋屈,忍不住道:“亏你天天说和皇上关系好呢!皇上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谁用他赐名啊! 上杆子非要来赐名,那你好歹问问翰林们啊。 如果真有翰林想出这般精彩绝伦的名字,沈云清都可以去撞撞墙了。 “皇上还能当多久皇上?”贺长恭道,“等天地都换了,名字还有什么不能换的?而且在家里,也没人喊大名,先只当没这事哈!” 为这个生气,不值得。 沈云清道:“什么时候动?” 她觉得,这事可能就要戳破了。 别的不说,这都八月了,距离万太后的寿辰不远了。 要向万太后献礼的行宫逾期未完成,这事不就得闹起来? 贺长恭笑道:“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其实,就等那个时候……” 万太后因为行宫未成,肯定要发难。 到时候他们也算师出有名。 ——你个老婆娘,为了一己之私,兴师动众不说,还想责众,不推翻你推翻谁? “你们都商量好了?” “嗯,”贺长恭点点头,“武安侯,陇西王那边,都说好了。” “那行。”沈云清点点头,“那你赶紧忙你的去。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能照顾好自己。” 天天把她当病人看待,她也受不了。 谁能天天躺在床上? 适当的活动,必要的恢复,她自己都能做好。 并且现在这时候,贺长恭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是贺长恭,却坚持在家照顾了她二十几天。 还想继续待的时候,沈云清非催他忙正事,皇上也就快来十二道金牌急召他了。 贺长恭:“你别管满月宴那些事情,等我安排。我先进宫去看看皇上,最晚明天就回来。” 一天估计不行,感觉皇上有好多苦水要倾诉。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满月其实并不想大办,可是左邻右舍,从前病患都送来了不少东西。 这也不能不请人家吃顿饭……而且家里的人,都说不能委屈阿妧,所以还得操办起来。 (今天请假啦,明天补更哈~) 第410章 母子矛盾 贺长恭也预感到了,皇上可能找自己吐苦水。 吐槽的对象,当然还是万太后。 太子已经成亲,娶的是万太后的侄孙女。 现在到了二皇子的婚事,二皇子自己看上了刑部尚书的嫡长孙女,来求皇上。 皇上同意了。 没想到,万太后知道大发雷霆,硬是逼得尚书府的姑娘出了家,然后把自己另一个侄孙女塞给二皇子。 二皇子绝食抗议——倒不见得真是对那数面之缘的姑娘多么情意深厚,而是抗拒这样被安排的日子,而且又要和万家有纠葛。 二皇子小时候被万家的孩子欺负过,所以对万家深恶痛绝。 万太后见他竟然敢反对自己,让人把二皇子幽禁起来,断了饮食。 ——你不是要绝食吗?那就成全你。 皇上对此非常愤怒,去找万太后吵架,却没有任何改变。 “长恭,你说朕活得多窝囊,甚至都救不了自己的儿子。”皇上靠在龙榻上颓然道。 贺长恭觉得自己也就二十几天没进宫,皇上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 被这样处处限制,做皇帝比做犯人强不到哪里去。 “那皇上,”贺长恭道,“二皇子被关在哪里?人现在怎么样了?咱们得想办法,尽快把他救出来,至少往里面送点吃食进去。” 万太后这个老妖婆,现在真是人神共愤,众叛亲离。 对自己的亲孙子,她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皇上摇摇头:“不必了。” 贺长恭眼睛瞬时瞪大,“咋了?” 人没了? 皇上道:“他去给母后磕头谢罪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89节 他的儿子,终于活成了和他一样的窝囊模样。 皇上自己无法反抗,心里却有些高兴,自己生出了一个有血性的儿子。 现在看来,就算生出了翅膀,也要被生生折断。 大概万家,就是赵家王朝的终结者。 躺平了,摆烂吧,爱咋咋地。 贺长恭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憋了半天才道:“皇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歹二皇子现在没事,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难受的不还是皇上吗?” 皇上自嘲地道:“这样憋屈地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贺长恭心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您自己不也在苟且吗? 怎么到了儿子身上,就希望人家杀身成仁? 这成语用得对不对? 回去得问问沈云清。 皇上说完儿子的事情,又开始说后宫的事情。 “宫里死了个李美人。” 贺长恭微惊。 该不会是皇上在万太后那里受了委屈,在后宫发作吧? 应该不至于。 皇上喜欢胡闹,表现在对男女关系的混乱上;但是杀人这种暴虐的事情,他做得少,因为他懦弱胆小,甚至晕血。 “哪个李美人?”贺长恭真是没什么印象了。 皇上道:“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贺长恭:“……” “朕就想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再看看当爹是什么感受……” 他看沈云清生孩子,贺长恭在外面又哭又急,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孩子都白生了。 他一次都没有好好体验初初当爹的感受。 于是,回来之后,皇上就去很久都没去的后宫转了一圈,挑了个年轻又丰满的李美人,准备一年之后当个爹。 皇上目的如此简单直接,所以隔两天就去宠幸李美人。 没想到,这样的宠爱,却给李美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意外坠湖了?”贺长恭惊讶地道。 “嗯。” “那,皇上节哀。” 这事听起来,开头荒诞,结尾却是如此令人不安。 深受宠爱的年轻妃子,死于意外,这件事情谁不多想? “她甚至都不掩饰,是她动的手。”皇上躺在榻上,面容灰败,“她说我是想生个孩子,摆脱和万家的关系,和她作对。” 他还能说什么? 贺长恭感到深深的悲凉。 权力就是那么好的东西,让母子之间走到今日? 万太后一心向着万家,怎么就不想想,她儿子姓赵啊! 维护万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他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的。 “你放心,”皇上道,“朕没和她说,是去你家看了你媳妇生孩子,所以一时兴起……否则,你多半也逃脱不了。” 他完了。 他的一生都已经被亲生母亲毁了。 而且母后还时不时担心毁他毁得不够彻底,要来补上两刀,让他时刻记得,他就是一滩烂泥,要被母后和万家永远踩在地上的烂泥。 皇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 从贺长恭这里,他感觉到了些许人生的鲜活和乐趣。 可是他母后,毫不留情地把这点乐趣剥夺殆尽。 皇上呆呆地看着手边架子上的青花云龙纹花瓶,忽然发作,抬起手把花瓶拂到地上。 名贵的花瓶顿时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小福子无声蹲下,捡着花瓶的碎片,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贺长恭却叹了口气:“皇上,何必拿花瓶出气?” “朕喜欢粉彩、斗彩的瓷器,她不许,说庸俗,只有青花才是高贵的。”皇上道,“朕却知道,当年她也喜欢粉彩、斗彩,喜欢青花的,是先皇后……” 听皇上提到了祖母,贺长恭的心颤了一下。 “除了得父皇宠爱,她样样比不过先皇后,所以样样和她比。”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朕该庆幸,先皇后没有留下子嗣,否则朕又要被她和别人比。但是,或许如果留下一子,朕现在就不用面对这些……” 皇位对他来说,是负担,是摆脱不了的枷锁。 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替他承担这一切。 他想退位都不能。 “朕有时候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朕不敢,朕胆子小,你是知道的。” 死,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所以只能苟且活着。 “长恭,其实那日去你家里,朕受到了很大触动。”皇上声音低低地道,“你不知道吧,朕走得时候,已经很晚了,可是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得有一百多了吧,还在等着你媳妇顺利生产的消息。” “朕很羡慕她,有那么多人盼着她平安,担心她出事。” 第411章 拒绝挟持皇上 “可是朕呢?朕要是出事,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实意为朕落一滴眼泪的。” 他活得何其失败! “朕甚至有一瞬间想,朕如果也做几件好事,死后会不会有人还会记挂着朕的好处?” “可是回宫之后,老二和李美人的事情,让我无暇再想那些。也心灰意冷,不想再想了。” 或许,他也就适合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管。 只是当人的意识觉醒,当他不再满足于当个傀儡,生出了自己的意念时,一切都回不去了。 人因为懂得多,所以才会痛苦。 贺长恭正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安慰他,就听他继续道,“朕活一辈子,恐怕还没有你媳妇活得好。” 贺长恭心说,那不废话嘛? 我媳妇那是治病救人,您……最多是那个需要被救的,能比吗? 皇上长长叹气,“有些话,朕只能在你面前说。有时候朕都在想,为什么没有人谋反呢?谋反了之后给朕一刀,只要不是五马分尸,朕都很高兴,终于解脱了。” 贺长恭:为什么感觉皇上在试探着自己? 他知道了什么? 哦不,皇上并没有那样的智商。 皇上只有一肚子苦水。 “长恭,你也小心些。”皇上叹气,“朕怕她也会对你动手。不过朕已经嘱咐过萧和同,让他好好保护你。” 贺长恭闷声道:“皇上您好好保重自己,微臣没事。” 皇上真的比他还惨好多。 皇上却觉得自己对不起贺长恭,因为他喜欢谁,谁多半就要倒霉。 所以他想了想后问:“长恭啊,你想要什么东西吗?” 这话正中贺长恭下怀。 “回皇上,微臣想要两天假……” 皇上:“不准!换一个!” 刚来就想走? 门都没有。 贺长恭:“要不您也跟我来?小女满月,您也跟着热闹热闹吧。” 你不放我走,我只能带你一起走。 可怜的皇上,感受一下人间烟火吧。 皇上果然来了兴趣,“带朕去?那朕微服去吧,省得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在哪里做席面?是流水席吗?朕只听说过流水席,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贺长恭:“三十桌流水席,您可以去看看。” 皇上:“那我坐那里就不走了,能一直吃到最后?” 贺长恭:“能!” 给你个特权。 宫里御厨精心烹制的燕窝鱼翅您不吃,非得去吃流水席,还得吃全场,这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了。 皇上一扫颓废,坐起身来道:“什么时候吃席?” 贺长恭被他的架势吓到,“还有四五日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0节 “四日还是五日?” 那可差得大呢! 贺长恭:“四日。” “那你家不得准备准备?”皇上又问道,“朕去帮忙?” 贺长恭道:“谁敢让您帮忙啊!您也说,太后那边一直盯着您的动静。您就等小女满月那日再来?” 皇上思索了片刻后勉强答应,并且表示,一定要给在上准备一份大礼。 “朕原本想着,再生个皇子,让在上当朕的儿媳妇,到时候咱们俩就是亲家了。” 可惜了。 贺长恭:一点儿也不可惜! 没影的事情,黄了最好。 还有,别给什么大礼,他心脏比较脆弱。 什么大礼,也不如给几天假期来得实在。 在贺长恭的软磨硬泡下,皇上终于勉强答应把他放回去准备阿妧的满月礼。 贺长恭回家,找文氏商量宴席和回礼的事情,却意外发现,武安侯竟然也在。 怪不得韩氏在外面…… 武安侯在文氏面前,乖巧规矩得像个孩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在下首,认真听着文氏说话。 文氏说的是从前京城中的一家老字号点心铺子。 “……这次再回京,已经没了,想起小时候吃过的花生馅儿的汤圆,竟然没有吃过比那个更好的。” 旧日时光,已经在记忆中褪色。 唯有花生汤圆的甜,仿佛还萦绕在唇齿之间。 人老了,更容易念旧。 武安侯:花生汤圆?记住了。 见到贺长恭进来,文氏笑道:“刚从宫里回来?” “嗯。”贺长恭上前给两人行礼,然后把手里拎的一篮子梨放在桌上,“天凉之后您总咳嗽,回来路上我见这梨挺新鲜,就买了些。” 文氏笑道:“昨日你媳妇,刚让海棠出去买了两篮子,张罗着要给我熬秋梨膏,被我说了,这才让婵婵动手。” 沈云清最大问题是,不把自己当成坐月子的人。 尤其这马上就要满月了,她总想找点事情做。 一家人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下床,防着她干活,说起来也是好笑。 贺长恭笑道:“回头我帮忙做去。” 文氏笑着点点头,又道:“正好侯爷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贺长恭道:“也没什么事情……” 主要是大事的章程已经定了,那就不必再多说什么。 武安侯那边调兵遣将,肯定会忙一些,自己倒是没什么。 然后贺长恭说到了皇上会来参加阿妧的满月宴。 武安侯眼中顿时露出嫌恶之色,又有一抹冷厉闪过。 他这个人,爱憎分明,一切和姓万有关的人,他都憎恶。 “把他抓住!”武安侯道,“我们可以早一点起事。” 贺长恭却不赞同。 他说:“您抓皇上做什么?要挟太后?” “是。” “要挟不到的。”贺长恭道,“皇上对太后来说,可有可无。” 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太后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他。 那就真的是一只可怜虫。 武安侯却道:“那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扶持皇上,让万太后交出江山!然后等形势稳定之后,让皇上禅位。” 如果能够体面退位是最好的;如果皇上不想要体面,那就帮他体面。 贺长恭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咱们并没有准备好,而且我私心里,也不愿意在阿妧满月这件事情上算计他。” 既然决定起事,就注定了他和皇上,终有一日会针锋相对。 但是那要是光明正大的,不能是皇上把他当朋友,他把皇上当肥猪。 而且这还是阿妧满月的时候,他不愿意兵荒马乱,更不愿意做个让女儿看不起的卑鄙小人。 第412章 周氏的纠缠 武安侯觉得贺长恭妇人之仁,只是没有说出口。 文氏打圆场,“既然之前已经有了计划,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吧。临阵换将,改弦易辙都不好。” 她一开口,武安侯觉得,如此有道理,不愧是我姐姐。 于是,绑架皇上这个提议就搁置了。 贺长恭又回去和沈云清说这件事。 大概意思就是媳妇啊,知道你对“在上”这个名字耿耿于怀,但是咱们就不跟皇上一般见识了哈。 沈云清翻个白眼:“怎么,我能把盘子砸到他头上不行?” 贺长恭抱着女儿傻笑。 “安哥儿呢?”他又问。 “刚在这里读了一会儿书,”沈云清笑道,“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因为生了阿妧,觉得忽视了他?他每天都要来陪我一会儿。” 贺长恭眼神闪了闪,“那就让他陪着吧。” 其实刚才武安侯说他主意的时候,贺长恭很想再提醒他,以后让皇上禅位给谁?给安哥儿,他不愿意。 这件事情之前他就提过,但是武安侯貌似没有放在心上,说以后再说。 这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贺长恭想起这个,心情就不太美好。 沈云清却还在说安哥儿。 “这会儿回去给他二叔写信了。仲景让人给他带了一套文房四宝,说是很好的东西,我也不懂,反正安哥儿很高兴。” 想起贺仲景以后再也不能科举,沈云清心里有点难受。 好在他和孟湘湘两人现在情投意合,算是科场失意,情场得意吧。 “湘湘的身体也好多了,”沈云清继续道,“给我写信也能感觉出来释怀了。” 孟湘湘在子嗣上,颇有些艰难。 刚开始是怀不上,后来终于怀上了,战战兢兢得熬过前三个月,一切都很好。 结果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两人出去踏青,有孩子捅了马蜂窝。 虽然贺仲景拼着自己被蛰护住孟湘湘,可是后者还是被蛰了两个大包,伤处肿得非常厉害。 当地大夫在用药的时候出现意外,五个多月的孩子没保住。 这件事情让孟湘湘非常受伤。 孟夫人还跋涉千里去陪她。 还好,她熬过了这段最难的日子。 “等她回来,我再给她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人有旦夕祸福,这样的意外,谁能想到? 只能自我安慰一句,终究是缘分未到吧。 “对了,湘湘说她要先跟着孟夫人回京。”沈云清道,“是仲景安排好的。” 贺仲景这样安排,是担心将来乱起来,他一个人应付大局,不能照顾好她。 再出点什么事情,他此生难安。 还是和家人在一处,就算有个变故,大家也可以共同进退。 贺长恭道:“行,回头住在娘家或者回来都行。他们还年轻,以后想生多少都有,你安慰安慰她。” 其实,不生也挺好的。 生孩子太吓人了。 反正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让沈云清怀孕。 天真的贺长恭,还以为自己的避孕措施万无一失。 沈云清也有事和贺长恭说。 “你看这个。”她拿了一张礼单递给他。 贺长恭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就是随了一百两银子,又随了些寻常的孩子衣裳鞋袜吗? “是温止的夫人送来的。”沈云清有些无奈地道。 她一点儿都不想和周氏来往。 前男友其实分手之后做得还算不错,安安静静挺尸,没有刷什么存在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1节 只是他的现任,对于和自己结交这件事情,好像乐此不疲。 沈云清实在理解不了,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沈云清本来不想理她,让人把礼单退回去,结果周氏第二天又让人加了一份礼送来。 如此三次之后,沈云清无语了。 “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长恭没做声。wap.zwwx.org 沈云清摆摆手:“算了,我都不知道,你更不知道了,我不理她就是。” 就是有点不舒服,感觉一直被人暗戳戳地盯着。 贺长恭:“其实我知道……” 沈云清:“???” “知道你生了个女儿之后,温家那个老妖婆就开始高兴。”贺长恭没好气地道,“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求来生子的方子,硬要周氏吃,说一定要生个儿子,把你比下去。” 沈云清一脸莫名其妙:“跟我比做什么?她眼里,她儿子不是天下无双吗?嫁给她儿子,那不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还用来踩她刷存在感? 她早就把这一家人忘到了脑后。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沈云清问。 卧槽,贺长恭不会一直监视着温家的动静吧。 他该不会想要给自己讨回公道吧。 那千万不要。 大家没有交集就是最好的。 贺长恭纠结了片刻后道:“我和温止,联系很久了。” 沈云清目瞪口呆:“你和他联系做什么?” 前男友爱而不得,转而攻略我老公? 贺长恭这才把当时温止主动示警的事情说了。 “你怀着身孕,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没告诉你。” 沈云清有些意外。 半晌后她才道:“或许温止也觉得,该有人出来终结这暗无天日的情形了。” 问题是,贺长恭怎么知道温家的事情? 她觉得温止并不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人。 他有什么事情,都心里藏着。 除非是—— 贺长恭功力太深。 天生大哥,谁见了都想倾诉倾诉。 贺长恭:“我那日去找温止,结果他没在外书房。但是事情又着急,我就偷偷潜入了内院……” 结果意外听到了婆媳两人的对话。 “说实话,就那个老妖婆不做人。周氏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周氏就是个受气小媳妇,可怜巴巴的,也看得贺长恭火大。 这种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黏糊糊的性子,他可受不了。 温止好惨。 娘不行,娘子也不行。 沈云清:“你们这么熟,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你决定吧,这礼到底收不收。” 她不会了。 第413章 狗不剩 贺长恭想了想后道:“你收了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温止是和他们一条船上的。 温止后院起火,影响正事,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 贺长恭其实大概能明白一点周氏的可怜心理。 想看看沈云清过得怎么样,也想示好向温止表明她大度,可能还觉得此举是在对抗温夫人,心里能得到些许安慰。 总之,从哪个角度讲,都有点可怜。 他太不喜欢这样卑微的女人了,和他从前在乡下见到的那些忍气吞声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贺家的姑娘,不管是妹妹还是女儿,贺长恭都不会让她们日后受这样的气。 ——那还不如不嫁人呢! 宋维野:大舅哥,我并没有得罪你,我超老实的! “你也不用想,这件事情回头我请温止出来吃饭的时候和他提一提。” “你请温止吃饭?”沈云清惊讶,“你请他做什么?商量正事?” “嗯。” 沈云清仔细一想,是该告诉温止。 温止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为了避嫌,他回去之后大概也会和周氏说,以后不必送礼,两家不必走动。 虽说男人们在外面有时候也会并肩作战,但是那是因为都觉得这个王朝已经到了至黑时刻,需要一起推翻。 鉴于温止从前和沈云清的关系,两家私下走动大可不必。 贺长恭确实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温止更是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直白。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沈云清道:“好,那我就让人收下。回礼的话,你记着,以后你自己直接回给温止,我就不插手了。” 她觉得,这是她该有的态度。 贺长恭答应,想了想后又道,“这两日不忙,既然收了礼,我明日就提前请他吃顿饭。明晚我带着安哥儿出去,晚点回来。” “带着安哥儿一起去?” “嗯。” “可是安哥儿……”沈云清道,“我怕他会和温止吵……” “我在你怕什么?”贺长恭道,“放心吧。安哥儿大了,这两年在国子监学得也不错。这孩子原本读书天赋就好,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读书的事情。” 沈云清点点头。 那不仅是天赋好,别的不说,就过目不忘的照相机记忆,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吗? 虽然不想让安哥儿卷入云波诡谲的政治斗争之中,但是有时候沈云清也忍不住想,安哥儿这样的天纵奇才,难道真的不是天子之选吗? 贺长恭说着话觉得不太对,低头一看,原本睡着的小阿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已经把他胸前的单衣舔湿了…… 刚想把女儿递给沈云清,又觉得胳膊一热,阿妧又尿湿了尿布…… 贺长恭给女儿洗了pp,重新垫好尿布才递给沈云清喂奶。 沈云清一边给阿妧喂奶,一边用帕子接着另一边滴下的奶水,帕子很快就湿了。 贺长恭见到这样的场景,默默给她递了一个小碗,接过湿帕子,然后把头扭到一边,喉结微动。 沈云清见状故意逗他:“怎么,昨晚没睡好,落枕了?” “落枕了,落枕了。” 沈云清哈哈大笑:“老夫老妻了,还害羞起来。” 贺长恭还是不敢看她,闷声道:“我要是不害羞了,害羞的就得是你了。” 沈云清:哎呦,狗剩出息了,会调戏人了。 不行,不能再撩拨他了,这会儿负不起责任。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你别打岔。”贺长恭老脸通红。 “安哥儿。” “对,是安哥儿。”贺长恭把湿帕子放到水盆里洗干净,随手挂在一旁,看着盆里的水直摇头,“浪费了,我看剩两个都够用了。” 沈云清笑道:“这小碗里的,回头你去倒给将军。” “倒便宜它了。”贺长恭闷哼一声道。 沈云清:亲孙子,不吃亏。 说来也奇怪,小婉生了崽儿之后,完全不让崽儿碰它。 可怜的刀哥,自己把将军给带了回来,开始当“奶爸”。 本来沈云清让海棠买羊乳牛乳喂将军,后来就不用买了…… 贺长恭:其实人喝也行啊! 可是轮不到他,因为狗不剩。 真是气人啊! 贺长恭对此还腹诽,怪不得高纵喜欢小婉,就小婉这种吊着狗的行为,不跟水合一模一样吗? 刀哥的舔狗行径,和高纵如出一辙。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2节 偏偏这一人一狗,还都看不上对方的行为。 “说安哥儿呢!”沈云清把话题拉回来,“你为什么非要带安哥儿去吃饭?” 夫妻两人闲聊就是这样,聊着聊着就找不着北了。 “安哥儿读书不让人操心,但是待人接物,总是要多见识见识的。男孩子不能一味死读书,也得出去见识和应酬。” 沈云清道:“你说这个我倒赞成。可是和温止,应酬什么?” “什么人都得见。”贺长恭道,“遇到什么人,可不能挑,和谁都得打交道,以后我多带他出去走走,见见人。” 沈云清点点头。 行吧,儿子归爹管。 男女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男孩的教养,尤其长大以后,还是要父亲承担更多。 “你平时也是,”贺长恭还提醒她,“阿妧还小,谁抱都一样,别让安哥儿觉得被冷落了。” “嗯,我知道。” 二胎家庭,端水绝对是门大学问。 阿妧吃饱之后,贺长恭接过来,熟练地让女儿趴在肩膀上给她拍奶嗝。 沈云清起身把半碗奶倒进了狗碗里,看得贺长恭直心疼。 不过狗长得可真快。 将近一个月的小奶狗,就已经会走了。 可能因为是独崽儿的原因,将军长得块头也很大,以后肯定是只威风凛凛的狗。 皇上还真让人送来了狗牌,不过沈云清说,现在将军还小,等它大些再给它戴上。 两人正说话,海棠敲敲门,站在帘子外道:“大爷,门外来了几个客人,说是您旧日同袍,来送妧姐儿的满月礼。” 最近几天,临近阿妧满月,贺长恭这样的朋友来得特别多。 主要是当天流水席,很是忙乱,所以自觉和主家关系好的,都提前送礼。 和贺长恭关系好的人,有点多…… 第414章 二胎议程 贺长恭出去迎接客人去了,海棠才敢进来。 没办法,两个人在一起,说不定就有什么不宜入眼,让人脸红的情景,弄得贺长恭在的时候,海棠都不好意思进屋。 “夫人,喝汤。”海棠道,“花生鲫鱼汤,加了王不留行。” 沈云清接过来,几口就喝了下去。 没办法,要产出,必须得补充营养。 刚放下碗,沈翠枝进来了。 “阿妧睡着了?”她刚忙完,袖口还有点湿。 “睡着了。”沈云清笑道,“姐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要去房子那边收拾收拾吗?” 眼看着就要搬家,对方已经腾出了房子。 沈翠枝道,“我刚从那边回来,带着诗宜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地方不大,没有什么好收拾。定的蒸笼什么也都到了,再收拾一日就差不多了。” 她干活利索,一个人当两个人用都不止。 “你姐夫过两天休息,和我一起再去归置归置。” “好,一鸣呢?” 沈翠枝没好气地道:“我现在能摸着吗?除了吃奶找我,剩下的时候爹都不让我动。这会儿应该带着去承恩伯府串门去了。” 她真的没想到,改个姓,能让沈万贯高兴成这样。 “要真知道,我早就把小豆子给他了。” 沈云清大笑。 “诗宜呢?” “跟着婵婵出去买菜了,她就爱缠着婵婵。咱们这就老了吗?这孩子,说她就喜欢年轻的姐姐,被我啐了一脸。”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辈分都乱了。 沈云清笑道:“没成亲的时候,没那么多负担,可以好好打扮自己。我要是诗宜,也愿意跟着婵婵。” 海棠出去烧水煮茶,沈翠枝小声地问:“你和妹夫,那什么了吗?” 沈云清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道:“那不行啊,得再等等。” “还等什么!”沈翠枝白了她一眼,“自己的男人,你不好好喂,等着别人来喂?” “一个半月以后。”沈云清道,“姐姐,你也记得这事。咱们得先管好自己,才能管别人。” 她趁机给沈翠枝普及了一遍知识。 沈翠枝虽然嘴上说她讲究多,但是听得却很认真。 不过听完后她还是说,“反正要好好调养身子,再生一个。” 自从知道安哥儿不是沈云清亲生的以后,沈翠枝心里就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你还得生个儿子。”沈翠枝道,“我看你婆婆,有点不高兴。” “啊?有吗?”沈云清自己并没有觉得。 韩氏对她挺好的,不能用要求亲娘的标准要求婆婆。 在婆婆里,她算是极好的了。 一来她本来性子就绵软,二来她也没受过恶婆婆的气,没有怨气非要在儿媳妇身上找回来。 再说,她在文氏身边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也不是唧唧歪歪的人。 “我觉得有。”沈翠枝道,“我也不是挑拨你们婆媳关系,她对你不错。可是生了孙女这事,终究让她不高兴了。” “那……不能吧。” 但是就是那样的话,沈云清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需要弥补。 “我看着,你婆婆是不是没怎么过来?”沈翠枝道。 原来是说这个。 沈云清笑道,“她不过来,是因为我这里不缺看孩子的人;她要去看她的儿子呀。” 别说阿妧,就是文氏那边,韩氏都不像从前那般日夜守着了。 韩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得去和她失去十几年的儿子培养感情啊! 家里人都说,只要叔扬回来就好,给他些时间适应,不要去打扰他。 可是韩氏着急啊! 她的亲儿子,都隔了十几年不在身边,她现在哪里能忍得住不去? 不让打扰,她路过行不行? 然后韩氏每天都得从那角落里,路过三五次甚至十几次。 一家人对她的行为,也都能理解。 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也没有她疼叔扬,所以也就任由她去了。 听沈云清说完,沈翠枝才如释重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因为你生了女儿,她不高兴了,倒是我想多了。” “生什么都是贺家的骨肉。”沈云清笑道,“她不至于。” 她又拉着沈翠枝帮她一起看礼单。 沈翠枝虽然是跟着张旭以后才开始读书识字的,写字一般,但是她天生脑子好,算账贼溜。 她帮沈云清理账,羡慕地道:“妹夫的朋友真多。” 说实话,她要是给自己孩子办流水席,都得愁请不来人,除非让人白吃。 沈云清笑道:“文官武官不一样。姐夫若是这样,那就叫结党营私了。” “也是。”沈翠枝道,“行了,你坐了这么久了,赶紧躺下。我给你理理账。” 她不仅理账,还帮沈云清收拾屋子。 沈翠枝不能容忍屋子里乱,看着迎枕歪了都得给它扶正,一定得工工整整。 “姐,回头你买两个人吧。”沈云清道,“包子铺需要人帮忙,爹还有三个孩子也够你忙的。” “先不用,我找了个帮工,一个月五百个钱。”沈翠枝道。 她可以多干一些。 买个人,不说买人本身支出,养人不需要吃喝拉撒吗? 不买。 沈翠枝反过来劝沈云清买人。 “你家大业大,你身边里里外外就海棠和六娘两个,哪里够用?” 贺婵要出嫁,水合也是个尊贵的,月荷又在文氏身边伺候,总之人手真的不够用。 “安哥儿也大了,身边也该添个小厮,”沈翠枝道,“妹夫也是,那么大的官儿,连两个跑腿的都没有?” 沈云清点点头道:“我也在寻思这件事情。” 贺婵成亲以后也要在家里住,可是估计也面临怀孕生子的问题。 贺仲景两口子也要生孩子,孟湘湘马上回来。 回头季武成亲,叔扬也在家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3节 这样算下来,里里外外,内院外院,洒扫洗衣跑腿……得添十几个人才够用。 “要我说,让人牙子送一批人来,我帮你挑挑。不好的再卖出去就是。”沈翠枝道,“不能怕遇到不好的,就一直累自己。” “好。”沈云清笑着答应,“姐姐给我操心就行。” 有个姐姐,像有个娘一样,真好。 第415章 赠宅 “姐。” “干什么?”沈翠枝一手翻着礼单,一手拿着笔,没好气地道。 “我给你买了件礼物。” “给我买礼物做什么?这不年不节的,天天就知道花钱。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不是,是贺长恭说的。”沈云清笑嘻嘻地道,“他说你忙里忙外太辛苦。” “我不是你亲姐吗?这些不是应该做的?” 姐妹之间,谁会算计那么多?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缺。” “贺长恭买的,给你。” 沈云清把一纸房契放到她面前。 沈翠枝一看,正是她租的这处房子。 “他说,姐姐做生意实诚,日后生意肯定红火。到时候就怕房东趁机涨价,还是买了安心。那处宅子也不大,地脚也一般,统共就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而已。” “还而已呢!”沈翠枝道,“那是一千二百两,不是十二两!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回头我给你租金。” “那你和贺长恭说去,”沈云清道,“他都找人登记在了你的嫁妆册子里了,嘿嘿。” 沈翠枝眼眶微红,却还是道:“我不要。” “姐你不是说,我给你的你不要,他给你的你收着吗?” “是不是你故意这般和他说了?” “没有。他可比我周到多了。”沈云清道,“他非要给的,不信你去问问他。”m.zwwx.org 沈翠枝:“肯定就是你。” “姐,收着嘛!”沈云清笑道,“到时候我拖家带口去吃饭,不给钱。” “我总得还你才行……” “你要是这般见外,我也生气了。”沈云清道,“不是就你会生气,不是就你对姐妹好。怎么我就不能对你好点了?你要是怕姐夫和孩子占便宜,就偷偷的别做声。我是给你的,没有你,我还能认姐夫啊!” “姐,别那么辛苦。”沈云清道,“爹和我也心疼。自己的地方,就是不赚钱也不用上火,不用每天在睁开眼睛就惦记着房租。” “是,我知道姐夫出息体贴,日后你们也会过得很好,不会比谁差。可是我就想让你,现在就过好日子。” 人生苦短,青春难再,等到四五十岁了,胃口消退,身材臃肿,就是荣华富贵,又能享受多少? 说完,沈云清又俏皮一笑,“就当帮我套贺长恭的私房钱了。” “你可不能管他那么严,男人在外面,总要请客吃饭,兜里没有钱,会被同僚嘲笑的。” “知道啦,就会向着他,怪不得他要给姐姐买房子呢!你放心,房子不白收,以后他被我欺负,就得去找你嘤嘤嘤了。” 沈翠枝也笑了:“他不找我,我也得帮他说你,不许欺负人。” “看,立刻被收买了,估计以后他得多多给你送礼了。” 沈翠枝把房契收下了,沈云清松了口气。 她坐月子躺在床上没事,想了好几天,总算想出来这个办法。 还好,姐姐总算收了。 沈翠枝本来给阿妧准备了金手镯金锁这些。 收了房契之后,她又给阿妧打了一只金项圈,镶嵌着珍珠宝石,足足花了二百两银子。 沈云清知道她在能力范围内,不想占那么多便宜,也痛快地把礼物收了,然后吩咐海棠找出一套红宝石头面,回头送给姐姐。 燕烈也让小红送来了礼物。 她送的是一个翡翠佛祖吊坠,绿得像一汪水似的,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珍贵的宝贝。 “烈姐姐说,她也不知道送什么,但是没人敢说佛祖是脏的。姑娘早就寻好了料子,想着如果是姐儿的话就雕佛,哥儿的话雕观音。” 京城最好的工匠师傅,还是燕烈求了皇上,从内造处找的。 皇上才知道,燕烈原来是沈云清的姐姐。 他还迫不及待地告诉贺长恭,他们这样是不是就是连襟了? 贺长恭表示,他的连襟有点多。 小红又道,“其实烈姐姐寻好料子之后一直让奴婢打听您这边的消息。没想到,您竟然让人带着东西去报喜,烈姐姐哭了一场,然后就高高兴兴地给大姐儿准备礼物了。” “她不来吃席吗?”沈云清道,“我不是让六娘请她也来吗?她不愿意在外面和人凑,就单独进来,正好二姐也来了京城,姐妹见见面也好。” 燕烈一直关注着贺家的事情。 沈翠枝进京不久,她就让人给三个孩子送来了见面礼,虽然并没有见面。 每个人一百两银子,不偏不倚,简单粗暴。 给别的可能会被嫌弃,银子最容易被接受。 沈翠枝让六娘把银子送回去,然后要了大小,给她送了一双自己做的鞋,直言不讳地让六娘告诉她,早点从那种地方走出来,别赌气,害的是自己。 燕烈没有再回过她。 沈翠枝也没再提。 其实说起来,她们两个的性子,还是有点相似之处的。 这次来给阿妧送满月礼,燕烈还让小红给诗宜带了一套女四书。 不过这女四书,是用金箔刻成,翻起来真是闪瞎狗眼。 沈云清大抵摸清楚了她送礼的套路。 ——世人都说我脏,那我就送让他们不敢说的礼物。 沈翠枝都笑了:“她糟蹋这个工钱做什么!我看着这工钱,比金子还贵呢!也不知道省点钱给自己赎身……” 沈云清叹了一口气。 燕烈赎身,还得皇上同意。 就算皇上同意,燕烈自己也未必愿意。 她现在近似于报复男人的心态,可是却不明白,耗费的也是自己的青春。 年龄越大,意味着她能过正常人生活的机会就越小。 沈云清抓了一把糖给小红,问她道:“你烈姐姐最近怎么样?” “烈姐姐说她过得很好,让您不用操心。” 沈云清:“……” 这一听,就知道来之前,燕烈交代过了。 小红又笑道:“烈姐姐这会儿确实过得挺好的。” “怎么说?”看小红的脸色,沈云清就猜测里面有故事。 “还不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东西澜姑娘,竟然想要在姐姐的饮食里动手脚,却不知道烈姐姐是有老天保佑的,不能让她得逞。” 第416章 燕烈的危与机 沈云清听到这里就紧张起来。 “姐姐怎么样?有没有被她害到?” 小红骄傲地道:“怎么可能让那贱人得逞!烈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是她能害的。” 然后,从她的讲述中,沈云清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名字。 ——郑涛。 原来,燕烈和澜姑娘一直不对付。 虽然燕烈把澜姑娘踩到了脚底,毫不掩饰地啪啪打脸,但是老鸨心疼了。 毕竟澜姑娘,也是和燕烈争过花魁的人。 那也是摇钱树。 于是老鸨从中和稀泥,让两人“和解”,然后又把澜姑娘从燕烈这里要回去,让她继续接客。 澜姑娘有了不少恩客撑腰,赚足了银子,腰板硬了,又开始和燕烈别苗头。 燕烈根本没把这种人放到眼里,只等她蹦跶够了,收拾一顿狠的。 楼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两人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 澜姑娘也是狠绝,想的是要把燕烈除掉,又不能露出痕迹,免得日后被老鸨清算。 然后她就开始物色动手的人选。 她竟然,看上了郑涛。 因为郑涛来得时间短,每日就是埋头苦干,话也不多说,像个老实憨厚的。 这种人,很好拿捏才对。 澜姑娘就开始勾引郑涛。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4节 她觉得以自己的容貌手段,这件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云清听到这里就笑了。 这就叫做撞枪口吧。 其实直接对付燕烈也就算了,后者可能还没有那么激烈。 但是郑涛,那是燕烈的舔狗。 还没有舔到手的舔狗,那是最忠诚的,知道了澜姑娘要害燕烈,反应会比本尊更激烈。 小红脆生生地道:“郑涛也是个能成事的,当时就觉得有问题,假装同意敷衍她,然后知道了她要害姐姐的计划……” 沈云清道:“郑涛确实不是个愚笨的。” 他有自知之明。 他一个做粗活的,怎么可能被澜姑娘这样当红的姑娘看上?显然有所图。 联想到她和燕烈水火不容的状态,不难想到她的目的何在。 沈云清想,终于能为女神做点事情,郑涛那时候心里一定是激动的。 总之,郑涛告密,燕烈将计就计,把澜姑娘收拾得很惨。 老鸨没办法,为了安抚燕烈——毕竟她是差点被算计丢了性命的,只能把澜姑娘贬去做粗活。 燕烈赢得轻松而漂亮。 沈云清看了身边的海棠一眼,后者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小红得意地道:“烈姐姐和澜姑娘说,她落得这个下场,是因为她眼瞎。她竟然没看出来,郑涛喜欢姐姐。” “姐姐知道郑涛喜欢她?” “知道啊。”小红道,“姐姐见过多少男人,眼睛多毒辣。” “那……” “什么?” “之后姐姐怎么处置郑烈的?” “这……” 小红支支吾吾地说,燕烈和郑涛睡了一晚,给了他一百两银子,然后把他撵出了燕春楼。 沈云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能理解燕烈的做法。 郑涛是正经的人,他是投入真感情的。 可是燕烈无意接受,干脆就把他撵走,免得他越陷越深。 燕烈不相信男人,无论富贵还是贫困。 她更不是圣母,没有照顾别人的心思,不会想着去从良当一个好大嫂,帮郑涛管他那偌大的一家子。 燕烈始终是人间清醒。 两人这样落幕,也是一件好事。 小红走后,海棠也这么说。 郑涛就该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毕竟还有弟弟妹妹要管。 沈云清心里再次感慨,郑涛实在是个没福气的。 海棠是多好的姑娘…… 她又开始操心海棠的婚事。 沈云清问海棠想找什么样的,让贺长恭给她挑一挑。 毕竟海棠周岁都已经十七岁了,真的算老姑娘了。 海棠红着脸道:“您这是觉得奴婢不好,要撵奴婢走吗?” “我可舍不得。”沈云清笑道,“我怕你出门受委屈,最好把你留在身边照顾。可我心里也想你高嫁,去做少奶奶……” “奴婢从来没那么想过,咱高攀不起,也不想被人嫌弃,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攀高枝。” 沈云清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和你说,有看好的要告诉我;现在看来,不能指望你了。这事我得跟大爷提一提,或者你不喜欢粗人,咱们找个读书人,也不是不行。” “不,读书人奴婢更配不上了。奴婢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那就还是找个小武官。”沈云清笑道,“我让他回头在金吾卫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季武在京营,肯定也不缺人……” 海棠“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 “四爷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明白,还给奴婢牵线呢!” 沈云清:“……你这个促狭鬼儿!” 季武喜欢月荷,被月荷拒绝后还是一根筋的喜欢。 可是你喜欢的话,去追求去表白啊! 贺季武不,他说他不去讨她嫌,他就默默地喜欢。 沈云清非常想把他脑壳砸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豆腐脑! 贺长恭也去找这个瓜娃谈,可是贺季武就是无动于衷。 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 听沈云清吐槽,海棠捂嘴偷笑道:“夫人,您怎么不想想,之前您和大爷,不也让人着急吗?慢慢就好了。” 其实贺家四兄弟,都是一样的。 对感情再赤诚,也都藏在心里,默默对人好,唯恐给对方增加困扰。 这样的好男人,日后嫁了,就知道好处了。 这话沈云清倒是认可。 她又问起杭清辞的情况。 “上次您生妧姐儿的时候,她过来看您,结果差点撞到皇上,给她吓到了。”海棠道,“回去一直做噩梦,状态也不好。三爷给她送了一串佛珠压惊。” 沈云清眼神一亮,这有戏啊! 海棠表示,后续进展就不知道了,但是都在一个屋檐下,这事早晚能成。 “之前奴婢一直不明白,杭姑娘为什么不肯离开京城,原来是惦记上了三爷。缘分真是奇妙,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三爷会是咱们家的人……” 第417章 贤妻良母 沈云清和海棠八卦了一会儿,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 “你看其他人,多少都有点希望了。不行,我得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海棠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六娘道:“最近不是得买人进来吗?咱们去挑几个好的,然后买进来之后慢慢看,好的就留给海棠。” 这样都在她们眼皮底下,看男人敢不敢欺负海棠。 沈云清笑道:“你就别添乱了。买来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咱们海棠,等我再好好寻摸寻摸。” 这个话题到这里才算打住了。 “六娘,你记得,回头等妧姐满月那日,叫一桌席面送到燕春楼去。” 得让楼里的人知道,燕烈娘家有人,不好欺负。 六娘点点头。 温府。 温止回到府里,周氏笑着迎上来,挺着偌大的肚子,要服侍他更衣。 温止态度温和:“不用你,我自己来就行。” 周氏笑道:“相公对我太紧张了。” 她眼里都是笑,亮晶晶的眼神之中,只容得下温止。 她对温止很满意。 原本除了难缠的婆婆和小姑子外,她对这个相公就很满意。 等她怀孕身子笨重之后,按惯例要把身边的丫鬟开脸给他当姨娘,却被温止拒绝。 温止说,他们夫妻两人就足够,不要再添人,日后矛盾重重。 温夫人和家里的姨娘斗法斗了大半辈子,儿子出息以后逃离,来到京城日子才算舒心些。 那些明枪暗箭的日子,对孩子伤害何其大? 周氏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她周围的姐妹闺蜜,没有人比她过得更顺心了。 相公年纪轻轻已入翰林,温柔体贴,真正的君子如玉。 周氏把准备好的衣裳展开,却听温止道:“我不穿那个,我还得出门。” 周氏微讶:“相公今晚有应酬?” 温止想了想,“罢了,还是先穿这个。等吃过饭,晚点我再出门。” 贺长恭和他约的时间在亥时,已经是半夜了。 “有个故友,今日晚些时候一起出去喝个茶。” 周氏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晚些时候去喝茶?是不是去那种地方…… “那相公今晚还回来吗?”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5节 温止道:“回来,就是说几句话,估计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周氏顿时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又暗暗为自己小肚鸡肠的猜测感到惭愧。 温止问她今日在家如何,有没有不舒服。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周氏笑道:“也没做什么,就帮妹妹绣了一会儿嫁妆。” 温仪总算要嫁出去了。 不过她的婚事,温止是不同意的。 她要嫁给吏部侍郎的庶子。 庶出也就算了,还是被宠坏的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名声很不好。 可是温夫人和温仪自己都很愿意,因为那是侍郎府,是她们高攀了。 温止耐心和她们讲道理,换来是你“你不关心妹妹”“你就怕我过得比你好”的指责。 最后温止就不管了。 他自我安慰,就温仪这种刁蛮跋扈的性子,按照他的想法,嫁个敦厚老实的人,那不是害了老实人? 随她去吧,这个妹妹,他管不了。 “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得找你?”温止不悦道。 周氏忙道:“不是妹妹找我,是我闲着没事,主动帮她做的。” 听见温止维护自己,她觉得自己受的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温仪最近没有为难她,只是有意无意暗示她,让她贴补嫁妆。 周氏也不是个蠢笨的,话说得漂亮,但是想让她自己掏大钱,那不可能。 所以姑嫂俩的关系,还是有点紧张。 她故意提起温仪,也是希望温止注意到,免得温仪有恃无恐。 周氏让人传饭。 桌上的饭菜,无一例外都是温止喜欢吃的。 周氏忙着给他布菜,自己几乎都没怎么吃。 等温止吃完,她才匆匆吃了几口,每次都如此。 然后她又给温止找了出门穿的衣裳准备好,亲手给他泡好了茶水送到他手边,又问他出门见朋友,需不需要备礼云云。 温止婉拒,让她休息,自己拿了一卷书靠在榻上慢慢翻着。 周氏就取了针线活,在他对面坐下,借着烛光给温止做冬衣。 书上写的什么,温止没有看进去。 他在想,他少年时候的梦想不就是娶个贤妻吗?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妻子温柔贤惠…… 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拥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不过因为,中间他认识了沈云清,发现原来世间女子,还有活得那样洒脱的。 那些俗世对贤妻良母的要求,他都觉得不再重要,甚至是不是处子,都没有那么重要。 她是那么有趣的灵魂。 温止曾想用一生去探究,去陪伴她那有趣的灵魂。 只是终究意难平。 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彼此过得都好,已经足够。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从心底掀起关于往事的回忆,只是今日贺长恭来找他,他又难免心绪难安。 温止强迫自己放下那些念头,主动和周氏说话。 周氏受宠若惊。 等到温止要出门的时候,周氏又是送到二门处,目送马车离开才肯回屋。 温止的马车停在茶楼门口,刚要下车,就听车夫道:“哎,你谁啊!你要干什么啊!”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由分说跳上自己马车,想打劫啊! 关键是,打劫还带着孩子出来。 怎么,打劫要从娃娃抓起? 随后便传来贺长恭粗犷的声音:“嚷嚷什么?我请你家主子吃饭,你怕什么?” 温止听见他说话就有些想笑。 之前他很长时间都不明白,沈云清为什么喜欢贺长恭,是真的喜欢,不是那种因为报复自己而假装喜欢的敷衍。 后来他慢慢就明白过来,因为贺长恭真实而自由。 他也有着有趣的灵魂,只是藏在粗糙之下,大概只专属于沈云清。 他们是真的很合适。 虽然心里酸涩,可是温止现在,也是真心祝福。 那个如精灵一般美好的女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对待。 贺长恭带着安哥儿挤到马车里,一点儿都没见外,对温止道:“喝茶就是个由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止愣了下,随即点点头:“好,听你安排。” 第418章 深夜的羊肉泡馍 贺长恭说了一条街,车夫不知道。 温止道:“他是之前跟着我从临州进京的,对京城不熟悉。” “那可不行,有空得多走走。来,我来赶车。” 安哥儿不想和温止独处,拉着他的袖子小声地道:“爹,我想和你在一起。” 温止的心被刺了一下。 从前安哥儿待他很亲密的。 贺长恭道:“行,那就出来挤一挤,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于是,他带着安哥儿出去和车夫挤在一处赶车,丝毫不觉得没面子。 父子俩不时对话,随意却又让人觉得气氛轻松。 “爹,那是什么?” “黑灯瞎火的,你眼神倒是好用,是石狮子。”贺长恭道。 “不是的,爹,”安哥儿认真地道,“这狮子身上,还有甲片,像乌龟似的。” “哪有那样的狮子?” “就是那样的。” “那等回头天亮了,咱们爷俩再来好好看看。” 温止听着两人对话,开口道:“或许是龙龟。” “龙龟是啥玩意?”贺长恭问。 他只听说过土鳖,比如他自己。 “头尾似龙,身子似龟,造型和石狮子差不多。全身应该是金色的,又叫金鳌,有镇宅作用。” “安哥儿,听见了没?还得多读书,读书啥都知道。你爹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贺长恭道。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爹,你都认识好多字了。你还想读书,我教你。” “那行。” 沈云清说,孩子会读书是一种境界,会教人读书,那是又上了一层的境界。 温止忽然想,周氏生个儿子吧。 母亲那里有交代了,然后日后儿子长大,他也可以教他读书。 那个孩子,大概也会像安哥儿维护贺长恭一样维护自己。 贺长恭和安哥儿道:“你要是喜欢这龙龟,回头咱家门口也放两只。” 镇宅嘛! 安哥儿刚想答应,就听温止道:“那不行。龙龟是宫里御用的,民间不能随意使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咱们路过的,应该是万家。” 贺长恭:“娘的!” 又是万家。 早知道往那龙龟上吐两口唾沫。 马车很快停下,贺长恭抱着安哥儿跳下马车,“到了。” 温止从马车上下来,发现眼前是一处极小的店面,连牌匾都没有,就门口挂了个幡子,耷拉着隐约只能看到一个“羊”字。 “走走走。”贺长恭推开门,大嗓门地喊了一声,“老孙头!” “来了来了。” 温止进门,发现这是个极小的饭馆,统共就六张桌子,桌面泛着仿佛擦不干净的经年累月留下的油腻,配着简单的条凳,很是粗陋。 烛火昏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羊肉的鲜香。 被贺长恭唤作老孙头的男人,五十岁上下,走路一瘸一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6节 他身后柜台里,站了个妇人,三十多岁模样,圆润丰满,正在低头算账,铜板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老孙头,切三斤熟羊肉,来三份泡馍。”贺长恭对这里显然很熟悉,大喇喇地坐下道。 “好,这就来。”老孙头笑着答应,给他们倒上八宝茶,又一瘸一拐地回去。 温止环顾四周道:“你经常来?” 他们是唯一的一桌客人。 贺长恭道:“嗯。从前我从军的时候,老孙头是火头军。” “你们一起?”温止惊讶。 两个人的年龄差有点大…… “嗯,一起。”贺长恭道,“他今年才三十五。只是生了一场大病,显得有点老,我就喊他老孙头。” 老孙头显然早有准备,很快把贺长恭点的东西送上来。 别看他一瘸一拐,端着一盘东西,什么都没撒,干起活来还是很利落的。 老孙头上菜的时候和贺长恭说,过两日也要去喝阿妧的满月酒,说是婆娘连东西都准备好了,这次不让他再退回来。 “……好歹夫人救了我这条命,铺子也是你帮我张罗起来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别啰嗦了,帮嫂子收拾东西去。” 妇人送酒过来,笑道:“看看长恭多知道心疼人。” 夫妻俩送完东西,倒是没有多停留,很快一起到了厨房收拾忙活。 “他生了重病,大夫都说没救了,我带她来看看,把人给救回来了。” 贺长恭说得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是温止却听明白了。 沈云清把人给救回来,贺长恭帮人把铺子撑了起来,有了活命的营生。 贺长恭把馍掰得碎碎的,先给安哥儿,然后对温止道:“你学着我这样子吃,香得很!” 温止当真学着他那样,一点点掰馍。 贺长恭的好胃口,看得他叹为观止。 贺长恭提起酒壶问温止:“能喝一点儿吗?西凤,好喝。” “可以浅酌两杯。” “来!” 贺长恭给两人斟酒,见安哥儿眼睛骨碌骨碌盯着酒杯,揉了揉他脑袋道:“不行啊,你别让我犯错。你娘知道我给你喝酒,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不说呢?”安哥儿小声地道,“我不告诉娘。” “你忍得住?” “当然了,要说忍不住,肯定也是爹忍不住告诉娘。” “谁告诉谁是小狗。” “那我尝一口。”安哥儿用筷子尖儿从贺长恭酒杯里蘸了蘸,放到嘴里,随后被辣的直吐舌头。 贺长恭哈哈大笑,往他嘴里塞了一口白馍。 温止安静地吃着羊肉泡馍,姿态很优雅。 贺长恭看着他吃东西,忍不住赞道:“读书人,吃饭都好看。” 温止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过奖了。” “真的,有些人是装出来的,你是真的……说不上来的好看。” 有些人装逼,有些人是真的骨子里就温文尔雅。 沈云清能看上温止,眼光真是不错。 温止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几句。 贺长恭对安哥儿道:“你将来像温叔父这般就好了。” 温止:“……” 为什么有一种被贺长恭占便宜的感觉? 安哥儿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头吃羊肉。 这家羊肉软烂鲜美,他吃得停不下来。 贺长恭这才说起请温止的用意。 “你看你能不能抽空给安哥儿指点指点?也不用经常,一个月指点个三两次就行。” 安哥儿震惊。 他不愿意啊! 温止也有些意外。 安哥儿不是在国子监跟着孟大人吗? 他的学问,离孟大人还相去甚远。 第419章 拜师 安哥儿在桌子下拉贺长恭的袖子表示抗议,却被他安抚地拍了拍手背。 安哥儿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桌面不语。 大概温止惊讶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贺长恭笑道:“知道你忙,要是没工夫就算了。” 温止道:“倒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我觉得,孟大人的学问比我好太多。有他在,何必舍近求远?” 他是真的不明白。 贺长恭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孟大人学问虽好,但是到底年纪大了。” 温止:“……孟大人,还不到四十岁吧。”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安哥儿:“爹,您这么说,孟大人知道是要生气的。” 孟大人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年龄大。 他是因才获用,不是熬时间走到今日的。 “还是大了。”贺长恭道,“孟大人是天才,不到二十就中了进士。然后就一直做学问,做学问,人都做迂了……” 安哥儿脸红:“爹,您不能那么说孟大人。” “和别人我肯定不能说,”贺长恭道,“这不是只有温叔叔在吗?” 他说的是实话。 孟大人做学问是没问题的,但是在入朝为官,人情世故上,实在给不了他的学生多少指引。 温止不一样。 温止从小读书好,待人接物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做官做得也很好,熟悉翰林院的情况。 可以说,温止走的路,才是他设想之中安哥儿以后要走的路。 做皇帝那条,已经彻底不想了。 温止这年龄,许多经验可以说是“新鲜出炉”的,而且走的是中规中矩的“学而优则仕”这条路。 贺长恭摸摸安哥儿的头:“你要学的,爹教不了你多少。你要走的路,和温叔叔是一样的。” 温止眼中露出动容之色。 他感受到了贺长恭一心为儿子将来谋划铺路的拳拳之心。 倘若换位处置,他很难做到心无芥蒂,更难以启齿。 可是贺长恭说了,而且真诚坦荡,丝毫不让人难堪尴尬。 温止用筷子挑着粉丝看向安哥儿。 这件事情,还得安哥儿同意。 他不太明白的是,贺长恭之前为什么没有先和安哥儿商量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没答应,贺长恭和安哥儿商量一半天,被自己否决,也是浪费感情。 贺长恭耐心地和安哥儿解释道:“换成旁人,别人因为种种私心、顾虑,未必能诚心实意地传授给你真正的学问。温叔叔不一样,他是看着你长大的,人品也好……” 嗯,除了在家事上乱七八糟拎不起之外,其他都无可挑剔。 但是那也不是大毛病。 贺长恭觉得自己拎得清,这件事情,他自己带就行。 安哥儿点点头,“我听爹的。” 他起身郑重给温止行礼。 贺长恭笑道:“你等等,还得看你温叔叔有没有功夫。他也忙着呢!” 温止却受了安哥儿的礼,颔首道:“可以。” 他答应了。 贺长恭让安哥儿给温止行大礼认师,温止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给了安哥儿。 等正事说完,贺长恭才貌似无意地提起:“……这下我们关系就更近了。妧姐儿的满月礼收到了,也多谢令夫人。” 温止直言不讳:“这件事情,我倒是不知道。我夫人思虑重,想着礼多人不怪,交游广泛……” 这算是给周氏解释。 不管心里怎么想,他和周氏夫妻一体,在外人面前,不能给她没脸。 贺长恭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说。 剩下的,就等温止回去自行处置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7节 贺长恭也说,周氏日后生产,倘若遇到什么难处,来找沈云清帮忙。 温止谢过他。 羊肉泡馍吃完,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客套几句,双方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贺长恭带着安哥儿骑马回去。 夜风习习,凉爽宜人,缺月疏桐,父子俩骑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今天写完三章忘记拷回家了,回家傻了眼!明天一早就更新上!这一章重新看哈~) 第420章 热闹的满月 温夫人母女灰溜溜地被送走。 温止让人请大夫来给周氏诊脉。 周氏要起来梳洗换衣裳他也不让。 因为温止隐约记得,从前沈云清给有流产迹象的孕妇建议就是多卧床。 他亲自帮周氏收拾干净,换了被褥,温声安抚她。 “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对。” 他的肯定让周氏红了眼眶。 周氏忍不住想,自己是得了失心疯吗,竟然还想和这么好的相公和离! “是母亲过分了,也是我低估了她们的丑恶。” 终于做了决定之后,温止觉得如释重负,之前的混沌也变成了清明。 之前总顾及母子关系,现在把这一层关系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就会发现,温夫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妇。 周氏惊讶,“相公,您,您不能这么说母亲……” 孝顺,确实是官员被考核的重要指标,而且不孝顺意味着一票否决。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所以周氏,真的也不敢和温夫人撕破脸。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委屈,只是担心母子俩真的闹到水火不容。 温夫人那种性子,不管不顾起来,恐怕真的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不管是温止被弹劾还是回乡守孝,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当然,温止今日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她的感动都藏在心底。 有时候她也知道,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在温止面前都会很快消弭于无形,剩下的,只有一心一意为他着想。 因为她爱他,深爱到难以自拔。 温止道:“没关系。以后母亲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了,我会处理好的。” 母亲就是一只纸老虎而已。 只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大概学会了该如何做,只可惜,他们已经各自嫁娶了。 周氏轻声问道:“相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觉得今日的温止,好像有点反常。 温止淡淡道:“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明日母亲会被送回临州,这件事情不会再变。” 他确实受了刺激。 今晚和贺长恭见面,一切都很舒服。 大口吃肉,坦荡交谈…… 贺长恭说他很好,把安哥儿交给自己让人放心。 温止就想,他确实不差吧。 他和沈云清,和安哥儿,甚至和贺家的人,当初都相处融洽。 如果没有母亲,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他会和沈云清成亲,会成为安哥儿的父亲,即使贺长恭日后回来,以贺长恭的性格,也不会做出纠缠不清的事情。 到时候,幸福的人,大度的人,都会是自己!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母亲的反对…… 温止觉得自己从所未有的清明以及……心痛。 因为他曾经离幸福那么近,不过因为他没有今日的勇气,所以才会和幸福擦肩而过。 他活该。 大夫来了后给周氏看过,说她激动之后胎相有些不稳,让卧床休息。 温止让人把大夫送出去,安抚周氏道:“睡吧,我明日告假,在家里陪你。也……把母亲送走。” 周氏还是忧心忡忡,勉强笑了笑。 她一会儿担忧事态扩大,影响温止前途;一会儿又想,如果真的送走温夫人,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贺长恭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温夫人已经被迫踏上了回乡之路。 宋维野之前帮忙盯着温家的动向,所以跑来告诉贺长恭。 “倒是便宜了这老东西。”宋维野道。 “跑了也好。”贺长恭道,“之前她和温止住在一起,下手到底不方便。现在就容易多了,而且……且等着看吧。” 温止现在已经对她彻底绝望,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贺长恭对宋维野叮嘱了一番。 宋维野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哥,你这主意太损了。好好好,我喜欢,我这就让人去办!” 过了些日子,温夫人给温止写信,说她大概是生了什么病,开始大把大把掉头发,让温止把她接走。 温止看过之后,直接把信投到了火盆里。 温夫人头发慢慢掉光,完全不敢见人,又得不到儿子的安抚,回到临州之后也只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咒骂,精神渐渐出了问题。 当然,这都是后话。 阿妧的满月宴很快就开席了。 皇上果然也来凑热闹。 他给阿妧搜罗了一箱子的礼物,什么瓷器字画,金银器皿都有…… 看着那箱,沈云清怀疑这个贫困的皇帝,把自己大殿里能搬动的摆设全都扫荡一空。 不过对贺长恭好的心,倒是比真金还真。 皇上对孩子没什么耐性,也没说要见阿妧,只拉着贺长恭在流水席里窜来窜去。 贺长恭:说好的坐在一桌从头吃到尾呢? 皇上吃席认真投入,和来来往往的人还能打成一片。 除了他带来的人,没人知道他是皇上。 皇上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在这里,没有人讨厌他,没有人畏惧他,他觉得自己真正受欢迎的。 他甚至还以贺家人自居,帮贺长恭张罗客人。 这些对他来说,是太过新奇的体验。 沈云清听说后乐不可支。 这是皇帝吗? 这分明是个五岁的孩子。 不,可能就三岁。 云徐今日也跟着皇上来了。 他有意无意地去往海棠跟前凑。 海棠端菜,他伸手帮忙,结果端着菜还回头看海棠傻笑,一盘西湖醋鱼都扣到了胸口上…… 海棠又气又好笑,骂他几句。 云徐也不生气,挠挠头望着她傻笑。 六娘看到这场景,回去和沈云清说,得给海棠准备嫁妆了。 沈云清道:“你说云徐?你本来不是看不上他吗?不是怕她被云家的人欺负吗?” 云徐早就托贺长恭帮她说项了,只是沈云清也觉得齐大非偶,又问了海棠的意见,就把人给回绝了。 没想到,这狗皮膏药又来了。 六娘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云家,还行。云徐的三婶娘,当年和他三叔和离,云家老祖宗做主,除了嫁妆全返之外,还额外给了三万两银子,说是云家的错。” 沈云清:突然找到了发家致富的路。 第421章 上门的夫人 “咱就是说,”六娘道,“回头人不靠谱,图不上人,咱们还能图银子,实实在在的。” 什么谈情说爱,都是虚妄。 余生富裕的日子,才最重要。 沈云清笑道:“那我不管,主要看云徐怎么样,我又不是养不起海棠。”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8节 这件事情,还是得听海棠的意见。 正说话间,海棠从外面进来。 沈云清笑着招手道:“快来,问你点事情。” 海棠听了后脸色通红,却还是摇头道:“夫人,我不愿意。” “怎么,你看不上云徐?”六娘道。 “他,挺好的。”海棠坦率地道,“可是师父,他是云家的公子。他的兄长们娶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女子,他的姐妹们嫁的也都是高门大户。他就是再好,能改变我的出身吗?” 人,总会有比较。 即使现在不在意,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之中,什么时候提起,人家都会指指点点,说云徐娶了个丫鬟。 何必呢? “……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也就罢了,但是过日子哪有不生气的?两个人闹点矛盾,肯定就会想起这些……”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不愿意被人看轻。 她不觉得自己做丫鬟这段经历难堪。 相反,这是她从之前贫苦的生活之中跳出来的跳板。 她何其幸运。 日后倘若因为这段经历被人说,她怕是接受无能。 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她也有一颗骄傲的心。 她不想攀高枝,只想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存了一千多两银子,嫁个寻常人,能一辈子腰杆挺直。” 但是嫁到云家,只能让人嘲笑。 “嫁妆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给你补。”沈云清道。 “夫人,不是嫁妆的事情,是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海棠笑道,并没有什么受伤的模样,“虽然我和爹娘关系淡漠,但是也不想有一日他们上门的时候手足无措,被人低看。” 总之,云徐不行。 沈云清见她想得透彻,态度坚定,便笑道:“那行,回头我和大爷说一声,让他好好跟云徐把话说开。” 海棠笑着谢过她。 满月宴的流水席,比之前预算的多来了好多人,从天刚刚亮一直忙活到深夜。 因为贺长恭兄弟多,沈云清患者多。 尤其沈云清给人看病,平时也不收多少钱,很多人对她感激不尽,就趁着这个机会来送礼。 用韩氏的话说,我孙女满月,收了两间房子的礼。 毫不夸张,满满两间房的礼物。 贺长恭把皇上送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这一天,光顾着这位祖宗,就让人心累。 皇上确实乘兴而来,乘兴而去,从所未有的高兴。 贺长恭洗脚的功夫,听见沈云清和他商量说,第二天准备出诊的时候,差点把盆子都给扣过来。 “不行,还得歇一个月!” 这事没得商量。 “我娘说了,月子病很难养,月子病还得月子养。以后咱们也不打算再生,没法再养,所以你听话好好把月子做好。” 沈云清乐了。 “咋,这就不生了?” “不生了。”贺长恭一脸坚决。 沈云清逗他:“那你以后出家做和尚?” 贺长恭瞪她:“你别骗我,我现在懂得可多了。” 沈云清笑得肚子疼:“来,你跟我说说,你都懂什么。” 贺长恭没好气地道:“你别撩拨人,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哼。 沈云清笑倒在床上。 “祖宗,你慢点,别压着阿妧。” 贺长恭觉得,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出生难产的缘故,怎么这么能睡觉! 他小心翼翼地问沈云清,“阿妧真的没事吧。” 沈云清一脸莫名其妙:“阿妧能有什么事?” 从又红又皱的小猴子长成了白白胖胖的福娃娃,有什么不好的? 安哥儿曾笑言,妹妹不是阿妧,而是阿圆,圆滚滚的圆。 贺长恭道:“别的都没什么,她总是这么睡,正常吗?”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比你正常多了。月子里的孩子,吃了睡,睡了吃,本来也是正常的。” “可是婵婵刚生出来的时候,我怎么记得都是哭闹?” 沈云清道:“因为那时候家里难,娘没有奶水,把她饿着了。” 贺长恭:原来如此! 如释重负。 沈云清笑道:“我和你说明日开诊的事情呢!” 其实今日被触动到的并不止皇上。 沈云清看到众人送来的堆积如山的礼品时,也是震惊的。 虽然很多患者都家境贫寒,但是他们真的也尽了最大努力来送礼。 做医生这件事情,虽然会遇到极品和医闹,但是大部分患者都是知恩图报的。 不图东西,这份回报的心意就弥足珍贵。 “……我上午去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沈云清道,“我是大夫,会根据自己身体情况来决定的。” 她软磨硬泡一番,最后贺长恭总算勉强答应。 沈云清笑嘻嘻地靠在他怀里:“狗剩哥最好了!” “少来。”贺长恭没好气地道,随后感慨,“九月了。” 离他们起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早则十月,迟则十一月,图穷匕首见。 沈云清不知道他感慨的是事情本身的风险,还是感慨于皇上。 但是她没问。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现实,摆在那里,安慰和开解都解决不了。 第二天,沈云清让海棠把出诊的牌子挂了出去。 为了感谢众人送礼的情意,她让安哥儿帮忙写了个告示,义诊到年底。 开诊前几日,患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沈云清还怀疑,是不是众人不知道她开诊了。 六娘一语道破天机:“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 “哦,对。” 这里的城市和农村,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城里人,谁在郊区没有两块地?没有地的底层,农忙时候也会去找地里帮忙的活儿。 小商小贩,很多生意也都做到了村里。 毕竟收获的季节,兜里宽裕了,也舍得花钱了。 总之,秋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很忙。 看病这件事情对许多人来说,除非病得爬不起来,否则能忍则忍,干活要紧。 不过医馆里的病患也不少,沈云清来的时候闲不着,总有两三个人排队。 “这位夫人,前面还有两位,您且先在这里坐坐。”海棠笑着对带丫鬟进门的一位夫人道。 那夫人三十多岁模样,目光落在她身上,长久没有挪开。 海棠莫名其妙。 第422章 相看 虽然有点不解,但是海棠还是给那夫人倒了茶水。 这时候,排在夫人前面的小姑娘忽然哭闹起来。 小姑娘才三四岁模样,穿着破烂不说,还脏兮兮的。 这一哭,小姑娘脸上就一道一道的污迹。 小姑娘的娘,慌乱不已地去哄,“别哭别哭,再哭把你撵出去,没人给你看病了!” 这么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所以她哭得更厉害了。 沈云清都看过来,笑道:“快别哭了,让姐姐给你拿糖吃好不好?” 海棠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糖来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399节 小姑娘盯着她粉粉的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哭,然后就要伸手来抓糖。 海棠耐心地哄她道:“先跟姐姐去洗个脸,洗洗手好不好?要不手上脏脏的小虫子吃到肚子里,咱们小肚肚会疼的。” 小姑娘有些认生,不敢说话,只盯着糖。 她的母亲大概觉得尴尬,用力推了她一把骂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还不快去!” 小姑娘扁扁嘴又要哭。 海棠对着小姑娘的母亲摇摇头,轻声道:“孩子生病本来就不舒服,任性些也正常。再说这么大孩子,谁家的都一样,不用不好意思。” 那妇人顿时露出感激和局促之色,道:“姑娘,不用麻烦您,我带着她去洗洗就行。您看着一天天忙得,都顾不上孩子……” 海棠“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多言语。 后面进门的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赞许。 海棠并没有一味的责备妇人的粗鲁,反而看穿了她的尴尬,温声细语地开解,实在难能可贵。 小姑娘洗了脸和手之后,海棠把糖塞到她嘴里,又和她说,好好看病,表现得好的话,之后还有糖吃。 小姑娘破涕为笑,含着甜甜的糖,笑容也变得甜起来。 那夫人忽然道:“姑娘,给我块糖尝尝行吗?” 海棠愣了下,随即取了一块糖给她。 那夫人身后的丫鬟用干净的帕子接了糖,然后恭恭敬敬呈过去。 六娘在沈云清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云清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色,但是其实内心已经觉得事情变得好玩起来。 因为六娘说,这夫人,应该和云徐有关系。 因为眉眼之间,太像了。 沈云清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云徐的母亲? 如果是的话,那好像……也并不让人讨厌。 这位夫人虽然不再年轻,但是眼神明亮,顾盼生辉,一看就是生活优渥幸福的样子,应该不难相处。 云夫人表示,真的,非常好相处,快来。 她那个不孝子,刚开始进了宫,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好久都不回家。 云夫人甚至开始担心地胡思乱想,问自己相公:“你说徐儿会不会想不开,断了那烦恼根,去做公公了?” 云老爷:“……” 这话是他能接的吗? 闭上眼睛装睡。 云夫人摇他,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架势,让云老爷装睡不成。 “他可舍不得,他还惦记着那丫鬟呢!”云老爷没好气地道。 云夫人:“这么久了,也没成,这孩子怎么就不死心呢?” “他想要的东西,不得到什么时候放弃过?那是撒泼打滚也要得到。” 云夫人:“那怎么办?” 云老爷道:“要我说,也别看什么门第,他想娶谁就娶谁。” “啊?”云夫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因为一直以来,家里最冥顽不灵的,就是云老爷了。 云老爷道:“你说你的好儿子,除了哄着老太太,这辈子做过什么让人省心的事情吗?但是现在,他进了金吾卫,还得皇上重用,时时带在身边……” 说实话,那样一个废柴儿子出落成现在这般,云老爷做梦都不敢相信。 他觉得得保持现状,千万不能刺激儿子。 万一又变废了怎么办? “我这些天琢磨着,大概自从就是他喜欢那个丫鬟开始,走上了正道……” 能把儿子从歧途领回正路,丫鬟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云夫人:“你真的同意了?” “同意。” “你怎么不早说?”云夫人当即坐起身来,“那我好好谋划谋划。” 其实知道儿子心意,最容易心软的是她。 只是觉得门第差距有点大,自己相公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才没敢松口。 云老爷道:“你谋划什么?赶紧睡觉,别折腾了。”zwwx.org “这件事情得分几步走——”云夫人扒拉着手指道,“第一步,摸清楚底细,要是那姑娘真的不错,第二步我就得出马指点徐儿……” 自己儿子虽然聪明,但是那聪明劲显然不是用来追求姑娘的。 而且,还有些……蠢笨。 自己不出马,云徐想抱得美人归可太难了。 所以云夫人迫不及待地就来了。 初见,她对海棠非常满意。 出身对女人来说,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精气神。 一个温柔坚定,进退有度的姑娘,即使进入新环境里有短暂的适应期,也会很快如鱼得水,随遇而安。 海棠就很精神,让云夫人觉得很好。 沈云清给云夫人请脉,促狭道:“夫人,您身体康健。来求医,难道是要求子?” 没想到,云夫人竟然流畅接道:“可不是嘛!家里虽然有个儿子,但是着实不成器,指望不上,只能想着老蚌怀珠,再生一个。” 沈云清自诩伶牙俐齿,听到这里却有些接不上了…… 她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夫人这年龄,想要生子,算不上老蚌怀珠,稍作调养,想必来年就能称心如意了。” 云夫人:“那能生女儿吗?” 她伸手指向海棠:“就这姑娘这样的就挺好。我那儿子实在令人操心,我做梦都想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沈云清清了清嗓子。 过了啊。 海棠脸色通红,并不明白这夫人为什么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六娘道:“生是生不出来这样的了,但是可以学着我,白捡一个,是不是,海棠?” 云夫人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海棠嗔道,“您就别跟着乱了。” 六娘心说,跟着乱的是我吗?分明是你这个未来的戏精婆婆。 第423章 越看越满意 海棠是个老实孩子,实在跟不上六娘的脑回路。 ——她怎么感觉,师父在和这夫人一唱一和呢? 问题是,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海棠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沈云清。 沈云清浅笑着和云夫人开口道:“夫人夫家,可姓云?” 云夫人道:“贺夫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莫不是我身上的铜臭味遮掩不住了吧。” 沈云清:是金钱的味道吗? 并不是。 “我相公在金吾卫有位小兄弟云徐,和夫人眉眼之间有些相似,所以我才妄加猜测,如果猜错了,还请……” “不,猜对了。”云夫人道,“我正是云徐的娘。” 这下海棠明白过来了,脸羞红一片。 六娘本来以为她会跑进去,没想到她却站在原地没动。 “贺夫人,”云夫人笑眯眯地道,“我就缺个贴心的女儿,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沈云清笑道:“这件事情,可得看缘分,强求不得呢!” 因为医馆里还有别人,加上还得看海棠的意见,两人话都没有明说。 “也是。”云夫人还是笑容满面,“我想着,虽然云家只是商贾,但是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云徐虽然不成才,但是托……福,现在总算有点正形了。托生到我们家,大概也还算好。” “云家老祖宗慈爱,这件事情我们都听过。”沈云清客气地道,“只是其实,能生儿子还是生个儿子吧。女孩子生到世上,太不容易。投生到重男轻女的家里,被家务所累,还得挨打受骂。就算投生个好家庭,被人当成珠玉捧在手心,日后嫁人,低嫁吃苦;高嫁又难免遇到后院争端,伺候婆婆,相夫教子,可能还要面对妻妾之争,实在太难了……” 六娘附在海棠耳边轻笑道:“东家这话,你可听明白了?” 海棠低头,眼眶发热,轻轻点点头。 她如何不明白,夫人是怜她从前悲苦,给了她新生,现在又为她以后的幸福而争取? 夫人怕她受委屈。 其实以她的身份,在云家夫人面前,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有夫人把她当成了宝贝,敝帚自珍而已。 云夫人道:“贺夫人您这话可真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那时候听说爹娘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之后就开始忐忑,姑嫂如何,相公如何……好在我运气着实不错,婆婆慈爱,小姑子也都听话,相公谈不上体贴,但是忙着赚钱,也没有那些歪的心思……我统共也就生了云徐一个,之前还不成器,谁也没有说过我一句……” “我自己没吃过苦,不用从女儿身上找补回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0节 “儿女的事情,也真就是缘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子,孩子们以后的事情,就他们自己过吧。” “您说的对,女人这辈子可真不容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云徐能一直这样,不用他高升,也不用他光宗耀祖,务正业,做个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云清:云徐,你知道吗? 你娘说,让你做个人。 这可真是亲生的。 “说起来,这小子婚事还没有着落。贺夫人见的人多,倘若有合适的,也烦请帮忙看看。我们云家不挑门第不挑嫁妆,只要人好就够了。” 沈云清滴水不漏:“这件事情,别人说和倒是其次,门第嫁妆也不是问题。谁家还不给女儿准备点嫁妆呢?主要是,两个人能够看对眼,倘若成为怨偶,那就很不好了。” 云夫人点点头,又客套几句,然后站起身来道:“您忙,改日我正式投递个帖子拜访一下您。” “好说,您客气了。” 六娘把人送了出去。 云夫人听说她是海棠的师傅,对她也十分客气。 等没人的时候,沈云清问海棠:“都听见了?” 海棠羞红了脸。 “虽说这位云夫人看起来挺好相处,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得再处处看看。” 海棠摇摇头:“夫人,我不想嫁。” “为什么?” 云夫人如此诚恳地上门之后,海棠丝毫不为之所动,沈云清有些意外。 “夫人,还是之前的原因,总是不相配的。”海棠道,“我不贪图别人荣华富贵,而且我也不想离开夫人。” 回头府里添了人,她就在府里找一个。 “真的不用再考虑了?” “不用了。”海棠道,“夫人,不是人家不好,是实在相差太多。” 她并不喜欢别人用那种“你可真有福气”的眼神看她。 她不踏实。 沈云清也不勉强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未来的期待和规划,谁也不能替谁做主。 或者说,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谁知道以后到底会如何? 六娘听了海棠的决定,打趣道:“那回头买人的时候,可得睁大眼睛,免得有人滥竽充数,进咱们府里偷媳妇。” 沈云清哈哈大笑。 云徐应该还不至于如此荒唐……吧。 再说云夫人,回去之后对海棠赞不绝口。 云老爷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亲事定下来了没有?” 人很好固然是锦上添花,但是倘若一般,既然儿子喜欢了,那也得操办。 云夫人:“哪有那么快?” “那说了没?” “说了,但是我看那姑娘,未必会答应。” 云老爷皱眉:“不答应?不答应你高兴什么?” “哪有咱们上门一说,人家就迫不及待答应的道理?怎么,人家一听是云家就得上杆子啊!说实话,真是那样眼皮子浅的,我还看不上呢!” 云老爷心说,你们这些女人,可真麻烦。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今日就是我去认认人而已,”云夫人道,“这婚事,能做。之后云徐该表示继续表示,咱们该送礼送礼,该托媒人托媒人。” 说着,她严肃起来:“咱们既然说了不挑人家出声,就不能怠慢。和别人家做亲怎么来,这就怎么来。” 那姑娘心明眼亮,温柔细心,定然能感觉到云家的态度,万万不能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感到不舒服。 云徐回来给她请安的时候,云夫人笑眯眯地道:“儿子啊,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第424章 贺长恭被抓 云徐警惕。 因为他娘坑儿子是个惯犯。 “好消息就是,你的亲事,娘同意了。” “我什么亲事?您是不是又乱点鸳鸯谱了?” “就是贺家那个海棠啊!” 云徐紧张得瞪大眼睛:“娘,您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去看病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她。” “那您有没有乱说话,有没有吓到她?”云徐不眨眼地盯着亲娘,紧张到呼吸急促,脸色通红。 云夫人假意哭道:“你这个不孝子,我都说我病了,你都不多问一句?” “我爹不在,您‘病’给谁看?您要是病了,桌上的一大串葡萄,为什么就剩几个粒儿了?” 云夫人乐了:“不愧是我儿子。” 她把去看海棠的情形说了,“你看儿子,娘没有拖你后腿吧!” 云徐松了口气:“……但是估计也没多大用处,她主意正,就想嫁个穷困人家去管家。因为之前贺家也是这样,贺夫人就带着全家赚钱,把日子过了起来,现在小叔子小姑子,没有说她不好的。” 了解得越多,他就越能摸清楚海棠的心思。 云夫人道:“那,要不咱们家也破个产?就是小叔子小姑子,真没有。别看我,我生不出来!” 云徐叹气:“要是咱家破个产,您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最好生两个,喝不上奶……您再‘病’一下,说不定我真有机会了。” 云夫人想骂人:“你的婚事,为什么我得这样那样的?滚滚滚,娶不上媳妇打光棍去!” 这个不孝子,主意还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我把打断一条腿,逐出家门,或许她能给你一口饭吃。” 来啊,互相伤害啊! 云徐:“您这主意不行。假装腿断,贺夫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那好说,就真给你打折不就行了?” 云徐不想说话。 小白菜,地里黄,没有后娘也没人疼,还得他自己想办法啊! “娘,咱们的稻田蟹今年送来了吗?” 云家出品的稻田蟹,个大黄满,是螃蟹中的极品,每年都要从江南费尽心力地运送到京城送人。 都说八月蟹肥,其实远远不如九十月的螃蟹。 云夫人道:“昨日刚送来一批,分完也不剩什么。咱们也就统共得了两篓,你想吃蟹黄面的话,我让人给你做。” “不用了,我有用。” 说完云徐就跑出去。 云夫人想起螃蟹,就吩咐下去:“晚上让小厨房做蟹酿橙,再备好金华酒。” 这都是云老爷的最爱。 结果小厨房很快传来消息说,云徐把两篓螃蟹都带走了。 云夫人拍着桌子骂道:“真以为老娘不敢生吗?老娘还年轻,生出来个棒槌,也比这个不孝子强!” 还是多生几个靠谱。 骂了一会儿,老夫人派人送了一篓螃蟹来。 丫鬟说话爽利,把事情原委说得清清楚楚。 原来云徐离开之前,让人去老夫人屋里“借螃蟹”,说是自己急用,但是爹娘估计也没尝到,再借点过来。 反正螃蟹一批接着一批往京城送,不会缺螃蟹。 云夫人顿时觉得,这儿子还能再抢救抢救。 云徐担心自己亲娘说了什么让人不高兴而不自知的话,所以迫不及待来贺家打听一下消息。 想到海棠,他没用别人,自己挑着两篓螃蟹来了。 这样可以直接交给海棠,趁机多说几句话。 事实证明,他这想法确实不错。 海棠见他来,大大方方地招呼他:“你怎么来了?” 她无所求,无欲则刚。 云徐嘿嘿笑了两声,“给你……们送螃蟹来了。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稻田蟹,比外面买的干净些,也不多,送来给你们尝尝味儿。” 海棠看着那满满的两大篓螃蟹笑道:“这还不多?我们府上才几个人?肯定吃不完。” “吃不完也不要紧,这螃蟹能养,三五日,七八日都没问题。” “那行。”海棠道,“留一些出来,等大爷回来,夫人做给他吃。” 贺长恭不爱吃螃蟹这些都是壳子的东西。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1节 沈云清有空的时候会把蟹黄蟹肉都剥出来给他做蟹黄盖饭。 云徐诧异地道:“等贺大哥回来?他今日和我一起下值的啊!” 今天就回家吃饭,不用等。 还是说,他今日在外面有应酬? “没有啊!”海棠也觉得奇怪,“大爷今日没回来。” 按理说,贺长恭今日确实该回来。 不过鉴于最近皇上和太后关系越发剑拔弩张,当然结果多半以皇上灰头土脸告终,所以皇上心情不美好,经常不让贺长恭按时回家。 所以今日贺长恭没回来,贺家的人都习以为常。 “那可能是出去应酬了,”云徐道,“我和贺大哥一起从宫里出来的。” “不可能吧。”海棠道,“大爷出宫,就算有应酬,肯定也回家说一声的。哎,不行,我得去和夫人说一声去。” 说完,她快步往内院而去。 云徐痴痴地看着她的背景,嘴角浮现出一抹痴痴的笑。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海棠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 这都得去告诉夫人…… 很好,贺家这传统很好。 以后他去哪里,肯定也告诉她。 海棠却无心想这些,进去告诉正在给阿妧喂奶,同时和沈翠枝说话的沈云清:“夫人,云徐怎么说,大早就和他一起从宫里出来了?”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兄弟,有什么事情绊住了?” “那也可能,就是……”海棠低声道,“自从添了妧姐儿之后,大爷回家比之前更着急了,所以奴婢才有些担心。” 沈云清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沈翠枝道:“那赶紧让人出去找找去。”zwwx.org 刚才沈云清还在说她两边眼皮都在跳,还开玩笑道,如果有财又有灾,那就破财消灾好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宋维野带来了贺长恭的消息。 ——贺长恭被抓了。 沈云清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五内俱焚。 第425章 仓促安排 沈云清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段,也觉得那种控制不住发抖的感觉那么真切。 “为什么会被抓?”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 慌乱于事无补。 “为什么会被抓?”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还不知道,”宋维野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是突然被抓了;我得到消息,立刻就回来告诉嫂子一声,让您有个准备。” 他同样心急如焚。 刚才跑进来的时候,他差点撞到贺婵。 要是往日,他怎么也得缠着她说几句话。 可是今天,他摆摆手,屁滚尿流地往内院跑。 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想到,贺婵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也会伤心欲绝。 “嫂子,您撑住。”宋维野沉声道,“家里还指望你撑起来。” 文氏和韩氏那里,家里其他人那里,该怎么说? 怎么安抚他们? 这些事情毫无疑问,也都落在沈云清身上。 “我没事。”沈云清双拳紧握,指甲把掌心划破也毫无知觉,“家里也没事,现在有事的是贺长恭。你不用管其他,只帮忙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贺长恭到底因为什么被抓,才是最重要的。 倘若是他们一直在谋划的事情泄露,那后果……恐怕不止他一个人被抓。 想到这里,沈云清立刻道:“海棠,让人去武安侯府送信!六娘,你去和水合说一声。” 两人都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立刻领命而去。 宋维野点头:“嫂子放心,咱们是一家人。” “快去吧。” “好。嫂子——保重。” 宋维野满眼担忧,最后却只能重重抱拳,转身出去。 “宋维野!”贺婵快步走进院子,和他撞了个满怀。 贺婵刚才差点被宋维野撞到之后,骂了句“毛毛躁躁”,就继续回厨房处理螃蟹。 可是刚剪了两条蟹腿,她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不对,于是就找来了。 “你急匆匆的,出什么事情了?”贺婵问道。 “没事,你回头问问嫂子就行,我先走了。”宋维野匆匆出门。 他不敢和贺婵说。 他怕贺婵落泪。 他看见贺婵落泪就走不了了。 贺婵骂了一句“莫名其妙”,心里却有些不好的感觉,因为她隐约感觉,宋维野的眼眶,似乎是红的? 她提起裙子,快步走上台阶,伸手掀开帘子:“嫂子——” “你大哥出了点事。”沈云清已经冷静下来。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只烧得五脏六腑都被油煎一般疼痛。 但是脑子又是清醒的,她不停地往里倒着冰水…… 冰火两重天的难受,大抵如此。 “不要哭,没有时间哭了!”沈云清沉着镇定,“快回去收拾东西,咱们说走就走!快!越快越好!”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贺长恭被抓,要么是因为别的事情,要么就是谋反的罪名还不够确凿。 否则抓人的同时,直接就抄家了。 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家里人或许不会受牵连;但是如果是谋反……一旦对方掌握更确凿的证据,贺家所有人,在劫难逃。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现在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先把家人转移一下。 先转移谁,往哪里转移,她脑子里虽然有点倾向,但是事发突然,还是没有理顺清楚。 贺婵强忍着眼泪,过来抓住沈云清一直在发抖而不自知的手,“嫂子,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快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去!” “祖母和娘那边……” “瞒不过去,不用瞒。”沈云清道,“祖母知道怎么办。” “好,那安哥儿怎么办?让人把他接回来,还是……” “你先去跟祖母和娘说,剩下的事情我想想再做决定。” “好。” 贺婵也匆匆出了门。 阿妧睡醒了,大概觉得腹中饥饿,嘤嘤嘤地哭起来。 ——沈云清之前打趣过贺长恭,众人都说阿妧长得随她,看不出贺长恭的模样,可是这嘤嘤嘤,绝对是亲生的,如假包换。 然而此刻听到阿妧的哭声,沈云清忍不住落泪。 她给阿妧换了尿布,把她抱到怀中喂奶。 阿妧吃得很香甜,沈云清却泪如雨下。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暴风骤雨,可是没想到,还没开始,贺长恭被抓,她已经心如刀割。 狗剩,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她仔细想了想,贺长恭一向细心谨慎,所以他那里出纰漏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能想这些,因为猜测都是没有用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想家人的去向。m.zwwx.org 在可能的灾难面前,最让人牵肠挂肚的是家里的孩子和老人。 安哥儿该托付给谁? 阿妧怎么办? 家里的长辈怎么办? 爹现在已经跟着大姐搬出去,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他们…… 一时之间,沈云清脑海中无数念头如同金蛇狂舞,难以平静。 文氏和韩氏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伤心难过,这些沈云清已经顾及不到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2节 在全家人的生命安危面前,那些真的顾不上。 安哥儿也被接回府里,全家人都聚在了文氏屋里。 虽然几乎每个人眼睛都是红肿的,但是没有人再呼天抢地的悲伤。 “眼下我是这样打算的,”沈云清道,“水合跟着陇西王回去,让安哥儿悄悄跟着去……” “娘,我不走!”安哥儿带着哭腔道,“娘,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留在您身边。” 爹出事了,他也是家里的男人。 贺季武声音沙哑道:“安哥儿,听你娘的!” 他才是真正要撑起贺家的男人。 大哥入狱,二哥在外,三哥又是方外之人……现在外面的事情,就指望他去张罗了。 沈云清继续道,“妧姐儿得吃奶,只能跟着我。祖母、娘和婵婵,你们先去武安侯府。” “嫂子,那你呢?”贺季武问。 “我去燕春楼。” 她已经让人和燕烈说了贺长恭被捕的事情,也告诉她,最坏的情形可能罪同谋反,让她有点准备。 可是燕烈却说,让她先去燕春楼避避风头。 毕竟那里,有通往皇宫的通道,一时半会估计没人想到那里。 沈云清觉得可以考虑。 第426章 莫须有的罪名 月荷陪着文氏,六娘跟着沈云清。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叔扬也跟着去,杭清辞还是先撇清最安全。 至于海棠…… 沈云清先没说。 “事情先这么定着,咱们根据情况,随时再变。”沈云清道。 贺季武道:“都听嫂子的。娘,您也别哭,现在我们都是按照最坏的情形准备的,不见得这个家就散了。” 韩氏捂住嘴,趴在桌上呜呜地哭。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只会添乱,所以沈云清说什么她都听着。 可是她心里真的难受。 对长子的担心,对未来不确定的惊恐,对于分离的不舍……种种情绪,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文氏见惯了风雨,此刻异常沉着。 “云清,你爹和你姐姐那边,都说了吗?” “说了。”沈云清点头,“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或者跟着陇西王一起走,或者留下,让他们自己决定。” 张旭有功名在身,很难说走就走。 真要走,就得放弃功名。 可是如果是虚惊一场,也没有后悔药吃。 贺季武不走,是为了贺家奔走。 但是张家走或者留,都得承担风险,是被贺家连累的。 沈云清也很歉疚,然而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好。”文氏道,“咱们就先这样办。” “嫂子,”贺季武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和沈云清商量道,“要不今晚趁着月色就走?” “行,今天先把祖母、娘和婵婵送走。”沈云清勉强笑了笑,“大家都不用难过,分开都是暂时的。安哥儿,你跟娘来。” 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安哥儿跟着沈云清去了隔壁房间。 “娘知道,你舍不得娘。可是你已经是大孩子了……” “我不是舍不得娘,我是想陪着娘……” “娘知道你孝顺,可是你陪着娘,又能改变什么呢?”沈云清近乎残忍地道。 她伸手替安哥儿整理了一下头发,目光慈爱:“娘送你出去,只是以防万一。但是最坏的情况下,如果你身边所有人都已经不在,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安哥儿哽咽出声:“娘,娘……” “娘也知道说这些对你来说太残忍,”沈云清道,“可是你爹被抓,我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只能做出最妥善的安排。如果爹没事,你只当去陇西历练了一趟好不好?你之前不是很想出去走走吗?” “而且高纵还要在京城留两日再走,说不定这两日,事情还有好转。” “娘,我真的要走吗?” “要。”沈云清根本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一定要走。如果妹妹再大些,娘也是要送她走的。” “那娘,您能告诉我,我是谁的儿子吗?我说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安哥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缜密而敏感。 沈云清道:“安哥儿你记住,你是爹娘的孩子,是爹娘的亲生骨肉!无论爹娘生还是死,你都只能是爹娘的孩子,明白了吗?” “娘,我真是皇家血脉吗?”安哥儿仰头问道。 沈云清吃了一惊:“谁和你说的?” “曾祖母。” 是祖母? 祖母为什么要告诉安哥儿这些? “我一定是,曾祖母不会骗我的。” “曾祖母还和你说什么了?” “曾祖母说,如果我一个人可以止干戈,希望我能勇敢承担自己该承担的。” 沈云清几乎把嘴唇咬破。 “娘,让我留下吧。”安哥儿道,“我会有用的。” 沈云清泪流满面:“娘不在乎你有没有用,娘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她没有出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轰轰烈烈,只求他们平安喜乐。 “娘,让我留下。”安哥儿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要和娘在一起!” 他要保护娘和妹妹。 他不想日后想起这段过往,为自己的临阵脱逃而惭愧终生。 “娘——”安哥儿在沈云清面前跪下,“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沈云清心如刀割,泪水滂沱,“娘不是要抛弃你……” “那娘就让我留下。在娘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跟着娘一起去燕春楼,娘出去办事的时候,我照顾妹妹……” 沈云清原本以为自己能说服安哥儿,却没想到最后被安哥儿说服。 罢了。 她舍不得。 她想起安哥儿日后孤苦伶仃,心中就难受得无法自已。 在一起,共生死。 沈云清又单独和海棠说话。 “海棠,原本我和六娘都觉得,云家不错。现在贺家大难临头,你考虑一下云家?” “夫人,”海棠笑了,并没有慌乱之色,“便是过去咱们鲜花着锦的时候,奴婢都觉得配不上云徐,更何况现在?” 沈云清点点头,“也是。咱们家出了事,别人避之唯恐不及。自保为上,人之常情。” “嗯。”海棠道,“而且就算云徐愿意,奴婢自己也不愿意。人家重情重义,我更不能去拖累人家。” “好。”沈云清点头,“那你就陪在我身边。” 海棠没有卖身契,和贺家其实没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受到很大牵连才是。 “夫人,您快歇歇吧。”海棠道,“奴婢给您倒杯水。” 从知道贺长恭出事到现在,沈云清水都没喝一口。 文氏她们离开后,府里就剩下沈云清支撑。 第二天下午,沈云清收到了温止的信。 温止在信中说,贺长恭是因为和皇上走得太近,引起了万太后的忌惮,所以才会有此一劫。 ——万太后想牢牢掌控住皇上。 她把最近皇上翅膀越来越硬的种种行为,归咎于皇上身边人。 贺长恭首当其冲。 皇上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所以不怪宋维野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贺长恭的罪名。 因为完全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看了这封信,沈云清短暂松了一口气之后,心又提了起来。 这就大概不会连累家眷了,可是万太后心狠手辣,能给贺长恭留一条活路吗? 所有的担忧,都变成了对贺长恭一个人的。 沈云清正攥着信发呆,就见海棠掀开帘子进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3节 “夫人,奴婢在外院捡到了这封信,您看看——” 竟然还有一封信? 第427章 改变主意 沈云清从海棠手中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云清亲启”,泪刷得就下来了。 因为这是贺长恭的字迹。 他学写字时间并不长,但是每天都练字,所以进步很快。 他的每个字,都写得一笔一划,又很用力,像刚刚开蒙的孩子。 沈云清说他可以尝试着连笔,他说还没学会走,怎么就想跑? 他是那样认真踏实的一个人…… 泪眼模糊中,沈云清迫不及待地把鼓鼓囊囊的信拆开。 贺长恭用最工整的字,最平静的语气,和她说着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回家的路上被人带走。 被关进去之后,条件尚可。wap.zwwx.org 他还和沈云清开玩笑,说条件尚可的原因,你应该明白,我就不赘述啦。 沈云清破涕为笑。 你直接说你蒲公英兄弟团就行,啰啰嗦嗦说这么多逗我开心。 他还说,被关之后,没人提审,没人问话,他这两天隐约揣测,还是祸起皇上和太后之争。 看起来,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的。 万太后任性妄为,骄纵霸道,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还很轻松,像两人闲话家常那样,后面的内容,沈云清看一会儿哭一会儿。 一封信,断断续续竟然看了半个时辰。 贺长恭告诉她,让她早做安排。 虽然眼下可能还没查到他们意图谋反的事情,但是万太后想要构陷一个人,无中生有都可能,更何况,他们原本也不清白。 这些贺长恭并没有明说。 因为担心信件落到旁人之手,所以很多话他说得很隐晦,但是沈云清一看便明白。 贺长恭说,我知你定然懂。 他还说,让她们都走,谁也不用留。 之前的朋友兄弟,能帮上忙的,有心帮忙的,肯定会帮。 尤其不要去找皇上,因为皇上也帮不上。 ——皇上连他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又怎么有能力去帮别人? 贺长恭说,虽然他不见得就会殒命于此,但是倘若真的不幸没有再见的机会,那—— 就当他死于战场,只是放心不下一家人,回来看看。 失去他的悲伤已经经历过一次,第二次就不要那么难过。 他的这几年,也是多得的。 多少兄弟,埋尸战场,成为无定河边骨。 他还有幸,能回家团圆,能再生个女儿。 他说,真有那一日,就让安哥儿和阿妧替我,好好陪伴你一生。 他说,从最初开始,我就知道牺牲是必然的。 既然要有人牺牲,那是我也再正常不过,不要后悔不要怨怼,这是我预想到的后果。 他说,家里交给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如此能干,以至于我一直深切记得,我在这家里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你开心。 谢谢你。 从来没说过,以后也不好意思说,大概这是唯一一次,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家风巨变,沈云清只偷偷哭了两声。 可是贺长恭的这封信,真的让她控制不住了。 她哭湿了三条帕子,海棠在旁边都跟着哭起来。 贺长恭说,以后的日子,就要你自己安排了。我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保佑你。 我不偷懒,我不用你天天絮叨我,也会保佑你,说到做到。 这辈子我是没做好,欠你太多;下辈子咱们好好的,我等着你一起投胎,绝不先走。 沈云清一边哭一边笑。 这个傻子,都到这时候了,还说得出俏皮话哄自己。 贺长恭说,照顾好自己,帮我和家里人说句对不起。 人生短短几十年,谁都得走这条路,我只是提前走一段时间而已。 不用难过,我没有什么遗憾;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就放心了。 乖,听话,快走。 吻你千千万。 信终于看完,沈云清趴在桌上,哭成了傻子。 海棠一边哭一边劝道:“夫人,您别这样,您刚出月子不久,还得给妧姐儿喂奶。您上火,她也跟着上火……” 阿妧向来吃得香睡得香,可是这两天明显惊醒哭闹的时候多了。 沈云清痛哭一场后,眼睛肿得像桃核一样,可是水洗过的眸子,异常清明和坚定。 她缓缓开口道:“海棠,我改变主意了。” “夫人,您说什么?”海棠心里不安起来。 “帮我准备笔墨,我要给祖母写封信。”沈云清把已经握得湿乎乎的信拿起来道。 这封信,应该是贺长恭写完,托人带出来的。 带信的人也害怕被连累,所以偷偷把信绑了石头投进了贺家。 饶是如此,沈云清已经感激不尽。 这世上难得从来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不管这一关能否顺利度过,日后知道恩人是谁,都要好好感激一番。 沈云清一边想一边写,不时停下来歇歇。 她告诉文氏,她留在家里,剩下的其他人,趁着现在没事,请求武安侯派人护送离开京城,去江南暂避。 那里,有她之前为自己安排的后路。 如果形势进一步恶化,江南的宅子直接通水路,乘舟去附近的岛屿。 那里有陆家的大船,可以远走海外。 她的想法是,家里其他所有人都走。 但是各人倘若有自己的想法,想留下也可以,前提是留下能帮上忙,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至于她自己,已是下定决心,留下救贺长恭。 她或许能做的不多,但是不拼尽全力,她怕日后会后悔。 信送出去之后,沈云清又叫来安哥儿,和他说了自己的决定。 她虽然平静,却又态度坚定。 “安哥儿,你还是个孩子,留下帮不上什么忙。倘若娘和你一样,也是不会留下的。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帮爹娘照顾好妹妹,知道吗?曾祖母在,这个家不会散,但是她年事已高,最终还是得靠你,明白吗?” 安哥儿哭着问她:“娘,您不要我们了吗?” “傻孩子,当然要。”沈云清摸了摸他的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娘也很爱爹,不想就这样放弃。娘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营救爹,如果救不了……娘会回去找你们的,说到做到。” 只是如果必须要以流血牺牲为代价的话,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她也深爱贺长恭。 倘若生的机会只有一次,她愿意给他。 第428章 为他留下 沈云清想起了前世在医院的时候,同科室的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结婚。 科室里的几个女生一起吃饭,大家纷纷打趣这个同事“英年早婚”,问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沈云清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她们吃的是西餐。 她们坐在角落的位置,那个平时安静恬淡的姑娘,一半身体隐于灯光之后,脸却被灯光照亮。 沈云清叉着一块牛排,忽然看到她眼中的爱意汹涌。 那女孩说,就是前些天逛街过马路的时候,我俩差点被车撞了,他一把把我推开…… 众人都“嗷嗷嗷”地表示很感动,都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女同事却摇摇头,说不仅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我问了问自己,倘若先发现危险的是我,我愿不愿意先把他推开。 答案是,我愿意。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4节 他可以为我死,我也可以为他死,我想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沈云清想,她也明白了。 “给娘一个机会,娘也想奋不顾身一次。”沈云清拉着安哥儿的手,“娘知道,该为长辈,该为你们好好活着。可是你爹一个人,真的也需要我。” “娘答应你,娘绝对不会自己寻死。哪怕再苦再难,娘都会竭尽全力回来见你们。” 然而人力有时尽……我却不愿意再退缩。 “家里的人都很靠谱,曾祖母,祖母,叔叔,姑姑……很多人都会看着你们长大。你爹,虽然我答应他会安顿好家人,可是我舍不得让他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里。” 就算贺长恭真的难逃一劫,也得有个留下给他安排身后事的人不是? 沈云清不走了。 从来没有什么决定,让她像此刻一样坚定。 安哥儿点点头,虽然眼圈含泪,但是却还是道:“我听娘的。我向娘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把妹妹照顾好!无论爹娘在不在,我都会照顾好全家人。” 沈云清把他搂到怀中,泪洒衣衫。 水合听说她的决定后,决定先护送一家人去江南,然后再和高纵回陇西调兵。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高纵先走,奈何高纵不肯。 而且水合不在,没有能让高纵听话。 贺季武留下了,文氏也留下了,宋维野也没有跟着贺婵走。 他在锦衣卫,打听消息还是更方便。 沈云清跟六娘和海棠把自己的决定说了,道:“以后安哥儿和妧姐儿,也得靠你们了。” 说完,她起身对着两人拜下。 她深知,自己能够留下陪伴贺长恭,是因为有人会替她承担本来她该承担的责任。 海棠哭着扶她:“夫人,您折煞奴婢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小主子,只求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六娘扭过头去道:“不用说那些,不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反了就是,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嗯。”沈云清道,“现在都是我杞人忧天。” 一家人要分开,自然都很难受。 沈云清让刀哥跟着小婉去,刀哥不肯,死死咬住她的裙角不松口,一定要留下陪她。 除了贺家,也有其他人受到影响。 比如张旭和沈翠枝一家。 事到如今,沈云清也不能瞒着沈翠枝了,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她,并且劝她一起跟着离开,免得日后受到牵连。 沈翠枝听得直拍大腿:“你们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她刚为能见到皇上而激动,结果这些人,就想自己当皇上了! 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沈云清苦笑:“实在是我们连累姐姐了。” 沈翠枝叹气:“这都是命。等等,我跟你姐夫商量。” 说实话,她自己的亲妹妹,不会埋怨。 但是想起张旭,就觉得对不起他。 张旭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前程,结果却…… 她和张旭道:“要不咱们不走了吧,让爹和孩子们跟着走。不都说了,富贵险中求吗?要是妹夫的事情是虚惊一场,辞官就亏大了。” 张旭却道:“就算这时候不反,将来也总是要反的。而且现在也是用人之际,旁人或许还犹豫,但是咱们自家人,不能摇摆不定。” 他若是不和贺家,不和沈云清站一起,沈翠枝到时候左右为难,心里不知道怎么难受。 而且每个身在这个破败腐朽朝廷之中的有识之士,也都早已厌倦现在的朝廷。 也确实该换换风气了。 “咱们能帮什么?”沈翠枝道,“让我帮忙种地还差不多。” 张旭笑了:“那或许也真的需要。” “啊?” “如果速战速决当然好,但是如果三五年,七八年,不种地咱们吃什么?”张旭道。 “你辞官了怎么办?你也不会打仗……” 而且她是真心疼京城里刚开起来这个早餐铺子啊! 这京城人的钱,太好赚了。 从前在乡下想赚点钱,比登天还难;感觉京城的小钱,都没人要。 虽然辛苦,但是她的早餐铺子一天竟然能赚到一两银子,这要放在从前,想都不敢想。 “为夫不会打仗,但是你听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吗?” 生逢乱世,虽然凄苦,但是未尝不是洗牌重新来的机会。 要不怎么说,乱世出英雄呢? “妹妹既然让她的两个孩子去江南,就让爹带着咱们三个孩子也跟着去。”张旭道,“然后我带着你,跟着陇西王去。” “啊?”沈翠枝不懂了,“咱们跟着陇西王做什么?孩子我听你的,只要贺家的孩子没事,咱们的孩子肯定也没事。”wap.zwwx.org 她遇到事情不会思来想去,反正张旭说什么就是什么,多想也没用。 就算天塌下来,她该吃吃该睡睡。 不过跟着陇西王,她不明白。 “因为将来要起事,几方兵马汇合也好,协同各地分开作战也好,总得有自己人在各方盯着……” “哦,我也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翠枝道,“这件事情,本来就觉得对不起你……” 张旭拉下脸来,定定地看向沈翠枝。 沈翠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张旭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连忙投降,抬手假装打脸:“再不说这种见外的话了,我的错。” 张旭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傻子。” 沈翠枝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顶顶好,天下第一的相公,让我得来了。” “那再给我生个孩子。”张旭把她打横抱起。 在乡下的时候,他也下地,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沈翠枝两条腿乱蹬,笑骂:“要羞死个人啊,这青天白日的……” 就是天塌了,他们夫妻还好好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第429章 我来娶你了 海棠一边收拾一边抹泪,和六娘道:“师父,大爷会没事的吧。” 六娘抽着水烟袋不说话。 出事不出事,谁又说得准? “就夫人自己留下,我这心里……” “她最惦记谁,我们帮她保护好谁就够了。”六娘道,“咱们对几个孩子还有意义,留在这里,能帮上什么?” 在大风大浪面前,个人的力量如此微薄。 “东家不会有事的。”六娘道,“水合比你还纠结,更想留下,可是也不行,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咱们就做好各自能做好的,剩下的交给老天吧。” 文氏不走,还留在京城,武安侯的力量,也会保护沈云清。 而且贺长恭那些兄弟,也不见得人人都会置身事外。 沈云清还有一技之长…… “总之,咱们现在就往好处想。” “嗯。”海棠点点头,却依旧心事重重。 然后,云徐来了。 “去吧。”六娘道,“虽然无疾而终,但是也好聚好散。那个小伙子,其实人真的不错。” 海棠含混地“嗯”了一声,起身出去。 云徐正在门口等她,海棠招手喊他进门说话。 都这时候了,避嫌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连累云徐。 这个傻子,这时候还敢上门来。 大爷出事之后,虽然不乏患者关心沈云清,但是很多人,都不敢来了。 这还是受过沈云清恩惠的人,更别提别人了。 但是沈云清对此很看得开,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如果这是一个讲道理的环境也就算了,问题是万太后做事只看个人喜怒,喜好迁怒…… 这种情况下,沈云清希望大家都别来,免得增加无谓的牵连。 云徐却不知道,只觉得可能主家出事,海棠也慌乱,待他态度都好多了。 甚至有点喜滋滋的。 对不起啊,贺大哥,这么想有点不厚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这几天是不是也跟着难受了?” 他对海棠魂牵梦萦,可是真见到人,反而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手足无措。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5节 海棠却很沉静,脸上也有浅笑——这辈子不知能不能再见,她还是很感谢这个一腔热血、有点中二的少年的。 他用赤诚的心让她知道,她自己还不错,值得被喜欢。 “还好。”海棠道,“只是太后那边,你也知道,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会不会连累家人……” “你不用担心,我来娶你!” 这是云徐今日来的目的。 他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让海棠明白形势,没想到她这般聪明,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海棠,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 而且现在娘也非常赞成。 他就说,只要看过人,谁会不喜欢温柔和善的姑娘呢? 海棠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的亲和。 “谢谢你。”海棠打断他的话,“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 云徐听了这话都要飘飘然了。 果然,贺大哥入狱,是要成全自己吗? 等他出来,婚宴上一定让他坐上席。 跟我走吧,现在就出发! 没想到,海棠却话锋一转:“可是你既然知道贺家容易被牵连,就不该如此自私……” “自私?”云徐愣住了。 他一身毛病,自己也知道,可是说他自私,他真的不服气。 “嗯。”海棠说得很平静,“你得你自己的家人。云家还不是普通人家,树大招风,本来就被人盯着。你和我走得这么近,一旦我家出事,真会连累你们家的。” “你说的是这个。”云徐非但没生气,反而更高兴了,“你放心,这些我也想到了。” 海棠呆呆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是不是傻子? “我和我娘说了,让她把我撵出家门,给我弟弟腾地方!” 海棠:“???你弟弟?” “我娘还能生不是吗?”云徐嬉皮笑脸地道。 海棠:“……” “不逗你了,”云徐道,“我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我带你离开京城,咱们去做生意去。只是委屈你,暂时不成亲,但是你放心,我带你去见老祖宗定下婚事。我也可以对天发誓,我云徐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女人,我……” 海棠摇摇头:“云公子,谢谢你喜欢我,为我着想。不管你想的这些是不是太过简单,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领情。只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因为大爷出事,就解决了身份悬殊的问题……” 病急也不能乱投医。 “而且我就要跟贺家离开京城了。”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你有家人,不能这么任性。” “我能!” 云徐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相比于海棠的拒绝,她的那种淡然态度,才是云徐最难以接受的。 “家里人是重要,可是现在最需要我的不是你吗?我陪着你,又不是就死了,以后不能尽孝?” 海棠:“……” “你不嫁我没关系,但是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海棠无奈,“你家里好不容易给你捐了个官儿……” “你不是我娘,又不是我娘子,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云徐别扭道。 海棠:“……” 她好像知道云徐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了。 因为她有耐心,喜欢哄孩子。 这不就是一个没长大的,需要哄着的孩子吗? 云徐赌气之后,又低声地道:“海棠,你同我好真的不行吗?” 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猫。 这男人,怎么这么会卖惨? 他活了十几年,就没有一个云家人提醒他,作为男人,这样不对吗? 安哥儿这么大孩子,都不会这么粘人了。 “那个金吾卫,我已经不干了。”云徐道,“贺大哥出事,很多人都寒心,我家里人也不让我干了。” 第430章 一瞬间的动心 “……贺大哥那么好的人,说出事就出事,哪有这样的道理?” 海棠沉默。 “我原本以为你没有打算,想带着你离开京城。但是既然你有打算了,那我跟着你走就行了。” 海棠:“你别这样。” “我就这样。” 海棠:“……” “你想管我,先做我娘子。”云徐赖皮地道,“要不我就不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故意和你对着干。” 海棠:“……那你跟我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 海棠气结:“你不是说和我对着干吗?” “骗你的,傻样。”云徐笑够了又一本正经地道,“喜欢这件事情,要是能收放自如,还好意思说是喜欢吗?海棠,你正经考虑一下我行吗?” 他的桃花眼中露出一抹伤感,“总不能就因为,我家有点钱,你就歧视我吧。其实往上数几代,谁还不是泥腿子出身呢?你要是不喜欢我家有钱,我不要钱,分家出来行不行?” 海棠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眼眶发热。 她知道这只是少年冲动,可是这份冲动,这般炙热真诚,少年情意,沉甸甸得压在心头。 无论日后如何,她感谢这份赤诚。 她喉头发紧,似乎鲠住了,艰难地道:“你是很好的,我不值得……” “你值得不值得,我说了算。”云徐霸道地道,“你是丫鬟不假,我从小见过的丫鬟,不下千人,可是我单单喜欢你,你说你值得不值得?” “我给你两个选择——”云徐道。 海棠道,“我不愿意。” 云徐:“第一个选择,我不要云家的家财,和你在一处,我给贺家当长工当护院行不行?第二个选择,我把我的那份产业都给你,这样你可以嫌弃我了,日后厌恶我,就把我踹走,行不行?” 海棠哽咽难言。 “你别哭,你哭得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我只要跟着你就行,日后你不喜欢我,喜欢别人我也管不了,但是现在,我得给自己争取争取,行吗?” “你傻不傻啊!你到底缺了什么,需要从我这里找?我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那么好……” 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不是最好看的,不是最手巧的,不是最聪明的…… 她就是默默无闻,普普通通一个丫鬟而已。 唯一的优势是,她有点钱。 可是那点钱在云家面前,也等于没有。 “你别哭,反正就这么定了。”云徐道,“我不走了,我等你收拾东西。我爹娘那边都说好了,云家在哪里都有生意。我为了你,为了不让你被我家人说,也会闯出一番名堂的。” 家里人说,海棠能收服得了他这个混世魔王。 那就让家里人知道,海棠真的能做到。 海棠回去和沈云清说,一边说一边哭。 沈云清哭笑不得,拍拍她肩膀道:“得遇良人,该高兴才是。” 六娘冷哼一声:“可不是说说就行了。不是要把万贯家财交给你吗?我去告诉他,先拿来再说。” 海棠忙道:“师父,您别去。” “怎么,怕他舍不得?” 海棠脸色憋得通红。 不,不是怕他舍不得,而是怕他真拿来。 那自己算什么?拜金女,图他云家万贯家财? 她态度确实没出息的松动了,她没有守住初心。 在那样的情意面前,她真的很难不动心。 “……我想着,试一试,但是谁知道合适不合适?可不管是不是合适,我都不会要他家银子。”海棠低声道,“我不是为了银子,我也不差钱。” 六娘听得直摇头:“你这傻孩子。” 沈云清却道:“没错,咱们不差钱。等日后真定下来要成亲再说。咱们现在只是和他处一处,不是就要嫁给他,知道吗?” 不相处,谁知道人到底如何? 海棠点点头。 这件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感伤,也不能耽误,贺家的人很快都按照原定计划离开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6节 杭清辞也跟着一起走了,因为她家里原本就在江南。 至于去江南什么打算,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文氏被武安侯秘密接到了府里。 韩氏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文氏,叮嘱沈云清一定照顾好她。 沈云清答应,可是她藏在燕烈那里,也照顾不到…… 月荷没有走。 月荷跟着文氏去了。 她说她不想再回陆家,也不想再和陆家有任何关系。 可是沈云清觉得,这多少有点托词的嫌疑。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她留下陪着文氏也好,毕竟文氏年纪大了,身边需要有个照顾她的人。 贺家只剩下贺季武守着。 六娘和沈云清说,她觉得月荷和贺季武能成。 因为月荷犯了天底下女人都容易犯的毛病——同情心泛滥。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归不是坏事。 沈云清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她就想着救贺长恭。 她藏到了燕烈那里,悄无声息。 燕烈在燕春楼,自己有个单独的小楼,她人红毛病多,平时也不爱和人来往,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贺季武有时候会来和她说些消息。 沈云清和燕烈说:“原本觉得我日子过得好,想要把姐姐拉出来;没想到到头来,占尽了姐姐便宜,现在还得继续连累你。” 燕烈歪在榻上磨指甲,赤着的脚白玉一般,只随便一躺,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看着都觉得口干舌燥。 “你不是想见他吗?”燕烈道,“光天天在这里担心有什么用?想办法去看看他,送点温暖去。” 沈云清:“……” 她倒是想,问题是她做不到啊。 贺长恭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留在京城。 估计知道了话,肯定也要骂人。 “我再想想办法。” 最近她不是没想办法,可是这是万太后盯着的案子,等闲真的没有人敢插手。 她送钱都没有门路。 (周末带娃更新少,今天迫不及待多更新了一点,嘻嘻~) 第431章 设法相见 贺季武打听到的消息,管理诏狱的原本是锦衣卫指挥使萧和同。 可是后来万太后让人夺权,现在负责管理的是万太后的心腹之一叶朝安。 这位叶大人,已经五十多岁,两袖清风,油盐不进,发誓要留清名在人间的古板老头。 传说遇到事情求他高抬贵手,给他送礼的人,反而会被重判。 不好女色不爱财,这就是一个无缝鸡蛋。 阎王难过,小鬼那边同样不容易。 ——虽然确实有几个是贺长恭关系还不错的兄弟,可是人家送床被子,安排个好住处已是仁至义尽。 还是那句话,万太后一日态度不明朗,众人就一日不敢掺和进去。 所以无论哪条路,目前看来都走不通,所以沈云清才会越发焦灼。 燕烈道:“你跟你小叔子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怎么还得瞒着我?” 她表示很不满。 沈云清稍微一动,就觉得胸口钻心地疼,不由抽了一口冷气。 燕烈见她模样不由道:“想不开,生孩子做什么?是不是又疼得受不了了?回头找个人来给你看看?” “不用。”沈云清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过两日就好了。” 回奶的过程都会疼,她尚且能忍受。 只是想到阿妧只吃了不到两个月的母乳,她心里更难过。 也不知道南下的路上,一家人是否都好,阿妧有没有闹…… 沈云清怕自己沉浸在这种想法中,忙岔开话题,把贺季武跟她说的情况告诉了燕烈。 沈云清是觉得,已经麻烦了燕烈很多,不能事事都让她跟着操心。 原本自己是真的想帮燕烈,没想到到头来,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 燕烈峨眉微皱,声音扬起:“谁?” “叶朝安。” “是不是那个叶青天?”燕烈面色嘲讽,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是,姐姐也知道他?” 燕烈冷笑:“何止知道?你知道他为了自己名声,还踩了我一脚吗?” 沈云清:“啊?” “沽名钓誉的东西。”燕烈不屑一顾地道。 原来,燕烈作为京城中炙手可热的花魁,曾经多次被接到达官贵人家参加一些宴会陪客。 叶朝安曾经一杯酒泼在燕烈脸上,怒斥这种“歪风邪气”,更加坐实了他不好女色的传闻。 沈云清道:“那姐姐,大概也只能隐忍不发吧。” 在那些人面前,燕烈就是个玩物而已。 “嗯。”燕烈道,“不过真是这样的话,我还敬佩他人品。只是后来,从别人口中意外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我呸!” 身处销金窟,燕烈见过了太多男人。 而有些男人,喝几杯酒,在女人面前就能漂上天。 “叶朝安曾经收养过一个孩子,说是故友死后,无人照顾的孩子。其实,那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沈云清短暂惊讶后点点头:“我从前也听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个私生子,他没有认回去,而是让他在外面经商。” “经商?”沈云清好像隐约抓到了什么。 “开了个古玩店。”燕烈冷笑,“卖的全是赝品,却赚得盆满钵满,你说为什么?” 沈云清何等聪明,略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洗钱。 拿着真货的价格去买个赝品,然后钱就送上去了。 日后查起来,真品赝品,说一句不识货就过去了。 而且古玩这种东西,又有几个人真懂行? 只是没想到,燕烈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情。 燕烈表示,京城上层这些龌龊事情,她知道得太多。 她把男人的劣根性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再也生不出什么爱慕之心。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人往那古玩店送钱?” “试试。”燕烈道,“反正这时候,钱就像纸一样,万一能行呢?” “好。” “你等我想想,”燕烈道,“找谁给你牵这条线。” 想送钱的人有很多,但是不是稳妥的,叶朝安也不会收。 必须得找个中人才行。 燕烈很快找到了人,沈云清托人送了一万两银子。 叶朝安这里态度非常明确,只收现银。 沈云清表达的请求也并不难——只求保命。 银子送出去,古玩店里的人第二天就“指点迷津”了。 ——皇上在宫里闹得厉害,和万太后说贺长恭死他就死,所以万太后也不敢立刻下毒手。 皇上对贺长恭,是生死相随的真爱,沈云清都自愧不如。 这俩人,不,皇上单方面对贺长恭,那简直是痴恋。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万太后越发对贺长恭深恶痛绝,想要置他于死地。 眼下,双方僵持不下,所以贺长恭没有性命之忧,却也不会被放出来。 对方还暗示,最终肯定会是皇上落败。 因为在和太后的斗争中,皇上一次都没赢过。 只是这一次,他闹的时间可能略长些。 一万两银子,就换来这些信息。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7节 不,还有一点点便利。 只要继续送银子,那就能进去看贺长恭,至少从叶朝安这个层面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问题是,他不会在明面上命令手下通融。 这条路,还得沈云清自己去找,他只是装傻。 日后出了事情,他最多落个御下不严之过而已,到时候他来个“挥泪斩马谡”,找个背锅侠,说不定还能得个“公正严明”的名声。 总之,叶朝安是名声银子两手都要。 “我们做biao子的,从来没想过要牌坊。”燕烈对此冷笑不已,“这些大老爷,倒是天天背着牌坊收黑钱。” 沈云清:“……” 她又让人送了一万两银子去。 花钱续命,她认了。 燕烈问她有没有动两个孩子的钱。 显然,她并不赞成为了救个男人把全部身家都花进去。 因为这大概率是个无底洞,而且不见得真能把人救出来。 沈云清道:“银子我是不缺的……” 她和燕烈交了底。 燕烈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危难时候虽然满脸嫌弃,但是收留她帮助她一点儿都没有含糊。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燕烈:“你那么有钱,要什么男人?亏我之前一直以为你高攀了贺家,现在看来,分明是你自己养了贺家全家!” “贺长恭待我很好的。”沈云清想起她的狗剩眼圈就发热。 所有的付出,贺长恭没有让她后悔过。 燕烈:“赶紧把眼泪收起来,哭有用吗?” “没有用。”沈云清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他了。” 第432章 相见欢(一) “倘若他真的能逃过一劫,希望他能够记住你现在的付出。”燕烈道。 她虽然觉得贺长恭还算可圈可点,但是对他也并不全然相信。 沈云清垂眸,没有作声。 她不用贺长恭记住,她只要他安然无恙。 “阎王这关算是过了,两万两银子,真黑。”燕烈还是忍不住感慨,“接下来就是如何打发那些小鬼了。” 沈云清道:“这也并不容易,毕竟性命攸关。还是花钱吧……” 只要价码足够高,总愿意有人铤而走险。 “你的银子来得再容易,也架不住之后流水一般地花。”燕烈道,“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燕烈说,她在燕春楼找几个女人去解决。 沈云清:“……这能行吗?” “男人这种东西,就这么回事。为兄弟他们不见得敢两肋插刀,但是色字头上这把刀,能忍住的没有几个。” 事实证明,燕烈说得很对。 只用了四五日,燕烈就打通了路。 “你看,男人就是这么回事。” 然而贺季武也送来了消息,说贺长恭的兄弟们,冒着风险,能够安排一次见面。 燕烈知道后道:“还算你这个男人选得不错。” 沈云清贪心:“找的既然不是一拨人,那我是不是,能去两次?” 燕烈瞪她:“你就让男人缺成那样?” 话有点难听,但是她就是这般脾气。 沈云清并不生气,笑道:“不缺男人,就缺他。” 狗剩,好久不见了,我很想很想你,想得晚上好容易睡着,梦里都是你。 “出息。” “姐姐,我是没什么出息了,我就希望和他在一起好好的。” “没出息你们敢造反。” 沈云清:“……” 燕烈却已经开始向往起造反成功的日子了。 她托腮靠在紫檀雕花小几上,“我是不是也能得个封号,看哪个男人顺眼,勾勾手指人就过来。我睡完之后,扔一把银子让人滚……” 沈云清:“还是姐姐有追求。” 燕烈瞪了她一眼:“我这辈子不指望男人,现在就想指望你。你给我出息点,拿捏住你男人!” 到头来,还得间接靠男人,就希望这个花了大价钱的男人,是个靠谱的。 沈云清苦中作乐:“姐姐放心,只要他没事,我吃定了他。” 她现在已经开始想,见到贺长恭后他会不会很惊喜? 会不会一边生气骂她不听话,一边把她搂到怀里亲不够? 她该和他说什么,才不会哭? 第二天夜里,燕春楼最热闹的时候,沈云清穿着粗使婆子的衣裳,悄无声息地在人声鼎沸之中离开了燕春楼。 贺季武被人盯上,所以来接她的,是武安侯身边的心腹长河。 到目前为止,武安侯和贺家的亲密来往,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长河驾着马车,把沈云清带到了诏狱。 这一次,是燕烈找的关系。 毕竟男人的荷尔蒙,来得快消散得也快。 这次机会,过期不用就作废了。 贺长恭的兄弟则不一样,他们是真的给力。 ——即使难到这个份上,沈云清也没想着去求他们,怕给人家带来困难。 这种情况下,求也没用,单单看情分到什么程度,想帮忙的自然会主动帮忙。 事实证明,他们不是塑料花兄弟情。 沈云清铭记于心。 狱中一片黑暗,只有墙角的油灯,散发出点点微弱的光。 开门的时候,风吹进来,烛火几乎趴伏下去。 四周一片黑暗潮湿,让人不寒而栗。 沈云清抱着刀哥,小心翼翼地行走其间,不敢发出声响,心情却是高兴的。 终于能见面了! 狱卒带着她一路走到诏狱最深处,沈云清依稀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 刀哥很乖巧地趴着没动。 它大概也知道,这里不是撒欢的地方。 狱卒从一串钥匙里掏出一把,把门打开,压低声音道:“快点,就一刻钟。” 沈云清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金鱼塞到他手里。 小金鱼巴掌长,在昏暗之中金灿灿的。 狱卒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心中暗喜,态度也不自觉地软化了不少。 “最多半个时辰,否则我就该下值,没人带你出去,知道了吗?” “知道。”沈云清道。 如果顺心而为,她还不想出去呢! “做什么?”贺长恭已经睡着,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外面窃窃私语,不由粗声粗气地道。 沈云清悄无声息地进来,点亮了火折子。 微弱的光照亮了她的脸,虽然只有短暂瞬间,却已经足够让贺长恭从床上跳起来了。 “云清!”他喊出声来又捂住嘴,迫不及待地过来抱住她。 刀哥被夹在两人中间,还不敢喊,“呜呜”闷哼。 贺长恭把油灯点上。 沈云清这才看清楚,贺长恭住的这小屋子,大概只有五六平米那么大,靠边一张床,然后有一张很小的桌子。 出乎预料的是,桌子上摆放着的,竟然是书和笔墨纸张。 贺长恭看看四周,道:“脏,要不你坐我腿上?” 沈云清斜眼看他,眼波流转,水光潋滟:“你身上不脏?” “不脏不脏!”贺长恭忙道,“我每日都擦洗,真的。” 沈云清“扑哧”一声笑了,过来把他按在床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我的男人,脏我也不嫌弃。” 说完,她低头吻上他。 贺长恭却浅尝辄止,虽然抱着她不松手,嘴上却道:“乖乖,别闹别闹,不是咱家。你怎么来了?咋那么不听话?和你说什么当耳边风是不是?”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8节 沈云清指着自己的眉道:“没人给我画眉了。” 贺长恭:“……就是不听话,别找借口。” “统共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沈云清道,“还不赶紧干点正事?” 贺长恭老脸通红,身体也开始热起来。 但是他拒绝了。 “这不是咱家,脏。咱们说说话,家里人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你是不是给阿妧断奶了?” 第433章 相见欢(二) 沈云清把自己的安排说了,贺长恭点点头,又道:“你安排得好,就是你和祖母也跟着走就好了。” 他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沈云清道:“你怎么知道我给阿妧断奶了?” “抱起来感觉不一样。”贺长恭红了脸。 沈云清:狗剩,你行啊! 这都能感觉出来。 “这会儿软了许多……” 沈云清憋不住笑意,从怀里掏出两个大馒头来,“是软了。” 贺长恭:??? “给你带了点吃的。”沈云清道,“之前说好了什么也不许夹带,我只能这样。馒头里夹着酱肉,你快吃!” 竟然让他歪打正着了。 贺长恭也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大口咬着馒头,“香!我媳妇的手艺就是好。” “真的?”沈云清笑得不怀好意。 “别,老实点。”贺长恭脸红骂人,把她按到床上坐下,自己蹲到一旁啃馒头去了。 一定是燕烈教的。 “看起来是真的没想我。”沈云清故作轻松地道。 其实现在两个人心里都是百感交集,焦灼、痛苦、不安、不舍……还有久别重逢的欢喜。 可是两人心有灵犀,谁都没有提。 因为目前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并不多。 “想了。”贺长恭闷声道。 “真的?不信。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想我。”沈云清故意逗他。 说实话,来了之后见贺长恭精神不错,也没有消瘦,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想了,”贺长恭三口两口已经干掉一个馒头,含混不清地道,“不信你看墙上都长蘑菇了。” 沈云清这老司机,真的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捂着脸笑倒在床上。 还是她的狗剩,一本正经说着最浪的话,车开得贼稳。 “我在这里挺好的。”贺长恭主动交代,“早睡早起,练练功,写写字,最近还把《大学》给读完了……” “这么厉害?” “很多不懂意思,囫囵吞枣。”贺长恭道,“等出去以后,让安哥儿给我讲讲。” 沈云清道:“其实当年,倘若家里条件允许,你走读书这条路,也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他那么聪明勤勉。 贺长恭:“不行,我那时候脑子笨,遇到你之后才开窍了。” 沈云清抿嘴笑,“除了练功写字,还做什么了?” 平心而论,倘若被关在这里的是她,她可能早就狂躁了。 至少做不到贺长恭这般,还有心思啃从前没有啃明白的《大学》。 “想你。” “嗯?” “练功、看书和想你。” 沈云清:“……” 刀哥:汪汪汪! 过分了,又把狗骗进来杀。 “你也不用担心,”贺长恭道,“我之前给你写信,说的都是最坏的情形。一旦太后要对我动手,武安侯就要反了,会来救我;而且还可能,等不到她动手,咱们就先动手了。” 所以,他希望沈云清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沈云清道:“我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想什么办法?” “总有办法。”沈云清道,“你看姐姐帮忙,我这不是也进来了吗?还有你的朋友帮忙,我还能再来一次。” 事在人为。 她现在想的是,给太后的美容丸里下毒,但是又担心,太后不肯用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在京城,总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贺长恭知道她定了主意就难劝动,便道:“那你好好藏起来,不要轻举妄动。我其实和他们谋划了,带我越狱,只是需要些时间,让他们把家小都送出京……”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他做事也从来不是只考虑自己,让别人牺牲,所以还得好好准备。 “好。”沈云清道,“咱们家其实没什么亲戚了,孟大人已经辞官,一家三口去找二弟和湘湘了。” 幸亏后面这几个弟妹没成亲,牵扯能少一些。 承恩伯府的人,前几天就以去京郊庄子住几天的名义,也离开了京城。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便是再不舍,沈云清也得离开。 贺长恭并没有抱着她不松手,反而还有些豁达的模样,坐在床上摆摆手道:“走吧走吧,仔细脚下,都好着,不用惦记。” 沈云清“嗯”了一声,没有多耽搁。 好在三日之后,还有第二次相见。 沈云清回去和燕烈说,如果要离开,带她一起走。 本来想着还要费一番唇舌燕烈才能答应,没想到后者竟然非常痛快地同意了。 燕烈说:我还得等你做了皇后,横行霸道,不能现在被人抓了砍头。 沈云清:“……我可不能做皇后。” 贺长恭从来没有过那种念头。 她也没有。 燕烈:“没出息!既然都干了,为什么不干一票大的?” 沈云清:“……” 她可能能做皇帝他娘…… 哦不,贺长恭不同意。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思,一心等着三日之后的再见。 沈云清给文氏写了一封信,告诉她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文氏回她,说自己也一切都好,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担心和考虑自己。 她对生死看得很豁达。 这一生,什么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也吃过常人所不能吃的苦,有惊心动魄的波澜壮阔,也有隐居田园后的恬淡安然…… 很快,沈云清又第二次去看望贺长恭。 这一次因为是“自己人”,所以她带了很多东西。 贺长恭看着她瞬间“变出来”几道菜,两包点心、一大袋瓜子……不由笑道:“你还带什么了?” 沈云清:“床单。” “床单?你带那玩意儿干什么?” “你不是说这里脏嘛……那就换条干净的。” 贺长恭瞬时脸红,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往嘴里扒饭的速度。 沈云清见状打趣他:“上次我走了之后,是不是就开始后悔了” “嗯,简直悔青了肠子。”贺长恭闷声道。 沈云清被他逗笑,又拿起一块帘子挂到了门上。 贺长恭:“你蓄谋已久。” “我还不怀好意呢!” 贺长恭把筷子一扔。 这饭不吃也罢! 他现在只想吃人! (吃不到,洗洗睡吧~)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09节 第434章 皇上来了 “汪汪汪——”刀哥出声。 贺长恭:“一边去。” 耽误事儿。 沈云清:“不是,是有人来了。” 毕竟是“亲儿子”,她一听就明白。 贺长恭闷声道:“谁这么不懂事!” 都是兄弟,咋一点儿也不理解兄弟呢! 他郁闷地把帘子扯下来。 脚步声传来,似乎还有些吵杂的声音。 沈云清顿时紧张:“是不是我进来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要不我藏起来吧。” 她环顾四周,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地方。 贺长恭也担心连累兄弟,指了指书桌道:“下面。” 沈云清抱着刀哥钻了进去,贺长恭坐到桌前装模作样地拿起笔。 “开门,给朕开门!” 竟然是皇上来了? 沈云清还是没敢动弹,更没敢撩拨贺长恭。 这真是要命了。 贺长恭面色一僵,站起身来想要过去看看,然而想想沈云清,又坐下。 片刻之后,一个苦哈哈的狱卒举着灯笼,带着皇上走过来。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让人震惊的是,皇上身后还跟着个……燕烈?!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该不会是燕烈挟持了皇上来劫狱了吧。 皇上表示,并不是! 是朕挟持了自己来救你了。 这是皇上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 他隔着门上的铁窗看见贺长恭,激动得眼含热泪:“长恭,你受苦了。” 沈云清:我不应该在这里…… 她这个电灯泡。 贺长恭把目光投向燕烈,用眼神询问,咋回事啊! 燕烈:真自来熟。 她和这么妹夫,一点儿都不熟,现在弄得多近一般。 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好好地在屋里休息,然后皇上忽然来了。 而且皇上今日来,谁都没在,就他自己灰头土脸地来了。 燕烈心说,难道是有人谋反逼宫了? 要是那样的话,她就把人绑了,看看能不能立个大功。 所以燕烈看皇上,就像看一块大肥肉。 皇上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还以为她盼着自己来滚床单,道:“朕今日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皇上您说。” “让人套车,带朕去诏狱,朕要去救一个人!就是贺长恭,你妹夫!” 燕烈:“……您怀里揣着的是什么?” 皇上抱着个鼓鼓囊囊的明黄色包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你不用管了,让人带我去,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燕烈想了想,咬牙道:“好。” 于是她就一脸懵逼地把人给带来了。 看守的人自然要拦着,皇上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传国玉玺,作势就要当成砖头往人脑袋上砸。 这谁敢不让? 然后就有了现在见面的场景。 问题是,沈云清哪里去了? 燕烈的目光落在床单上,又看了看桌子,有些了然。 皇上命狱卒把门打开,进来就拉贺长恭的手往外拖:“走,跟朕走,朕送你出城!” 他没用,他争不过也斗不过母后。 他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他要把贺长恭放走,管之后洪水滔天! 贺长恭:“皇上,您等等。” “等什么啊!朕是偷偷出宫的,等宫里的人发现朕不见了,或者这里的人把消息传出去,再走就难了。” “不是……云清出来。” 然后皇上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沈云清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皇上愣住,随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们俩……都什么时候了!走,赶紧走。” 这俩人也挺会玩的。 他都是四十多岁,得了燕烈以后才知道这么多花样。 沈云清:啥也没干您信吗?主要是没来得及。 贺长恭看向沈云清:“走不走?”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一出去,并不是全无风险的。 万一被人抓住,那可能直接就被原地正法了。 而之前,还能在这监狱里苟且些时日,静待转机。 皇上这般,等于提前点燃了导火索。 砰—— 要炸天了。 沈云清咬咬牙:“走!” 皇上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他们根本就没选择了。 “好,走!”贺长恭拉上她的手,皇上在前拿着玉玺,燕烈紧随其后。 临走的时候,贺长恭在一个狱卒耳边说了什么。 后者重重点头,低声道:“贺大哥千万保重,一定不负所托。” “放心,来日咱们兄弟再聚。” 贺长恭有赶路的经验,牵走了四匹马,然后还要了干粮和水囊。 一行人这才匆匆上了马车,直奔最近的西城门而去。 沈云清问燕烈:“姐姐,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有一千两。” 缝在肚兜里应急的,没想到能用上。 “咱们此去,你在燕云楼里留下的东西,估计保不住了……” 燕烈满不在乎地道:“来日方长,以后什么没有?” 皇上拉着贺长恭的手舍不得松开,闻言惊讶地道:“怎么,燕烈还得跟着去?” 燕烈:“当然了。” 皇上露出羡慕之色。 沈云清却在想,马车他们用了,一会儿难道要让皇上走回去吗? 不过转念再想,他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肯定有人给他准备。 贺长恭面色则有些凝重,抱着刀哥撸毛下手就有点重,撸得刀哥嗷嗷抗议。 皇上絮絮叨叨地和贺长恭说话:“此去你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之前朕一直以为,可以慢慢救你……” 沈云清心说,皇上不管怎么昏聩,对贺长恭绝对是掏心掏肺地好。 就是亲儿子,大概也不过如此。 不,皇上的亲儿子,还没有贺长恭的待遇呢! “……可是昨天萧和同告诉朕,有人给太后上书,给你罗织罪名,还想说你心有不轨,想谋反……” 沈云清心里一沉。 他们暴露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0节 贺长恭却默默地捏捏她的手:“太后想要置我于死地,所以一定得用最狠的罪名。” 沈云清点点头。 应该不至于暴露,因为如果暴露,今日就不是这样形势了。 皇上痛心疾首地道:“就是这样,母后想要害谁,怎么狠心怎么来。长恭啊,以后你可千万得小心些。” “母后真是太过分了,连谋反的罪名都能强加给你。你是那么老实的人!” 燕烈“扑哧”一声笑了。 真老实人,才能骗得你裤子都不剩呢! 该庆幸的是,贺长恭人品还不错。 第435章 逃命去了 贺长恭似乎在想什么,半晌没说话。 “长恭啊!”皇上百般不舍,就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贺长恭“嗯”了一声,忽然道:“皇上,您想不想离开京城?” 皇上愣住:“离开?离开京城?你说朕?”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 被万太后逼得狠的时候,他最多想过死,但是又害怕。 离开的念头,他从来没有生出过,好像他的人生,只能因为最后他和母后谁更能活而有所改变。 但是贺长恭一提议,这个念头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在心里疯长。 对啊! 他也可以离开啊! 这个皇帝,他不做了,他撂挑子了! 他怎么从来没想到这条路呢! 哦,主要是因为从前没有贺长恭这么靠谱的人。 激动之下,皇上都说不出话来了:“你……朕……” 贺长恭却以为他不想,忙道:“我也就是突发奇想,皇上您不愿意就算了。” 皇上一拍大腿:“谁说朕不愿意了?朕愿意啊!” 沈云清脑子里幻想出一副奇怪的场景。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她真是来得太早了,抢走了皇上的真爱。 皇上已经开始畅想以后的生活了。 “咱们去哪里?去江南?去塞北?” 沈云清:“……” 人啊,有时候还是单纯点好,更容易幸福。 比如皇上,只要想起什么,立刻就去做。 什么后顾之忧,什么其他人,都不存在。 贺长恭:“您先好好坐着,有些事情我和您说。” “你说。” “我真的要谋反。”贺长恭道。 皇上被这个惊雷震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他痛心疾首地道:“长恭,你为什么要反朕?朕对你还不好吗?” 他都快把心掏出来给贺长恭了。 贺长恭道:“正是因为您对我好,所以这么大的事情,我也给您交了底。我不希望您,稀里糊涂跟我走,您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反的不是您,是万家。” 皇上竟然如释重负,“朕也讨厌万家!我知道了,长恭,你是不是因为朕过得憋屈,所以想给朕出气?” 沈云清自己脑补了一个画外音——呜呜呜,长恭还是你对朕好,然后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贺长恭:“……不是。” 皇上:“那是因为什么?你想做皇帝?可是你看了朕就知道,做皇帝一点儿都不好啊!长恭,你别跳火坑了。” 竟然还带出苦口婆心的味儿来了。 燕烈偷偷捅了捅沈云清,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从前殷勤伺候的,该不会是傻子吧。” 沈云清:“你才知道?” 燕烈:“知道他傻,不知道他这么傻!” 沈云清:“放心吧,不传染。” 不能通过滚床单传染。 燕烈:“……” 贺长恭道:“是我祖母和万太后之间有仇,她是先皇后。” 这句话震惊到了皇上,随后贺长恭耐心跟他讲了前因后果。 皇上好容易弄明白了,心情有些复杂。 但是他还是问:“长恭,你想做皇帝吗?” 贺长恭摇摇头。 “那让谁做?” “不知道。”贺长恭老老实实地道,“反正万家太黑了。” “是,万家太黑了。”皇上也恨得咬牙切齿,“不管了,反正朕要跟着你走了。长恭啊,你可别记恨朕,那是上一辈的恩怨,和朕没什么关系的。” 沈云清:“……” 您爱得这么卑微吗? 燕烈:“贺长恭是不是给他下了蛊?你那么厉害,是不是也有蛊?” 沈云清面无表情地道:“我师傅说,不能随意给人下。” 燕烈:“真有?” 沈云清:“看起来,还是被皇上传染了。” 皇上又对贺长恭道:“你要这么打算的话,朕有用。你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事。” 沈云清:原来你这么想当肉票。 贺长恭闷声道:“那估计不行。” “怎么不行?” “人家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因为有人想保皇上。我要是挟您以令天下,那估计天下人都得来打我了。” 皇上:“……也对,朕是昏君哎!” 沈云清:多么清醒的自我认知和定位。 “算了,剩下的事情以后咱们慢慢说,咱们现在去哪里?”皇上很快又兴致盎然。 燕烈偷偷和沈云清道:“像个十几岁的愣头青。” “五岁,不能更多了。” 安哥儿五岁的时候都能分清“敌我”了。 燕烈:“其实我也觉得很快活,并不觉得是在逃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皇上是一样的。 压抑、看不到头、找不到希望…… 他们渴望不一样的人生却又无从改变。 所以面对这样的“变故”,意识到日后生活可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沈云清竟无言以对。 她现在开始担心起来,就他们这一行人的配置,就算跑出了京城,以后怎么办? 去哪里?能不能去成? 她认真地问贺长恭这些问题。 贺长恭道:“我刚想好了,咱们先去承德。” 承德有人,十万壮丁等着反;而且最重要的是,承德足够近。 换个别的地方,还没赶到,路上就被人砍了。 沈云清点点头:“祖母那边……” “我刚让人去给武安侯送信了。武安侯会想办法派人保护咱们,护送咱们平安到承德。” 皇上激动:“怎么,武安侯也参与了?那估计能成事。” 贺长恭有些无语,道:“皇上,准备好玉玺,咱们这就要到城门口了。” 这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皇上:“哦。”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1节 沈云清心如擂鼓。 不过还好他们运气不错,今日看守城门的将领,被皇上的玉玺唬住了,竟然真的开了城门,放他们离开,然后又匆匆连夜进宫去禀告万太后。 马车一路疾驰,十分颠簸。 贺长恭让沈云清靠在自己怀中,“累了吧,快歇歇,睡一会儿。” 沈云清哪里能睡得着? 第436章 反了 沈云清明白,从今而后,只有动荡。 从前宁静的生活,无论成败,都很难回去。 她心中生出了许多不舍,却又无能为力。 她深深地感受到,人都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进。 平静安宁的生活,是命运短暂的恩赐而已。 不过身边有良人,家人都还在,一切也不至于绝望。 只是这一路,估计血雨腥风少不了。 贺长恭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想着,最好的结果是不用内耗,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那就……战吧。 总要有人流血,才能够破除恶势力,再开新天地。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或者说,武安侯很给力。 武安侯深夜得到贺长恭“挟持”皇上离京的消息后大喜。 ——这小子不错,狠得下心来。 他早就想大开杀戒,把姓万的给撸下来,推贺长恭上位。 别人,比如贺长恭,可能还很保守,想着从龙孙凤子里挑个好的继位,天下太平。 但是武安侯不这么想。 他不相信别人,他就想让贺长恭上位,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人心易变,除了姐姐和姐姐信赖的人,其他的人他一概不信。 权势会让人膨胀得忘却初心;现在答应善待他们的人,久居人上之后,又是另一番嘴脸。 人心,是赌不起的。 武安侯匆匆来到文氏院子里,让丫鬟进去报信,还特意叮嘱:“不许一惊一乍,别吓到老夫人。” “是。” 文氏年纪大了,觉浅,丫鬟进来开口轻轻喊了一声,她就醒了过来,然后起身披上衣裳,让武安侯进来。 “姐姐。”武安侯一脸高兴地把事情始末说了。 他在文氏面前,像个孩子一般喜怒形于色。 文氏听完后轻叹:“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她担心的是,贺长恭一行路上被人拦住……那真是没有活路了。 武安侯道:“自然是福。我知道姐姐担心什么,姐姐放心,我有办法。” 他像个急于卖弄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要给大人展示他的聪明。 “什么办法?” “我这就点兵,让人去追长恭,然后派人进宫告诉姓万的恶婆娘,就说我听说这件事情,主动请缨把人给抓回来。” 万太后肯定震怒,要派人捉拿贺长恭。 既然他主动请命,而且已经做好准备,万太后愤怒焦急之下,肯定会答应。 就算再派别人,也肯定是在之后了。 这样武安侯的人,就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人给护送走,同时挡出其他追寻他们的人。 文氏想了想后道:“这主意不错,只是你不会被暴露吧。” 武安侯霸气侧漏道:“难道我还怕她不成?现在只等长恭出去之后,带人马前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那恶婆娘!” 文氏笑着点点头。 “姐姐,你不用害怕,我肯定会保护好你。” 文氏却道:“我不是害怕自己出事,是怕连累你。” “姐姐又和我见外了。” 他终其一生,不就是希望能对她有用吗? 他的荣幸。 “姐姐赞成就好。”武安侯道,“我先出去办这件事,姐姐好好休息。” “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的。” 武安侯从文氏屋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 他对姐姐的感情,早已超过了男女之爱。 因为他并无所求,只要能经常看到姐姐,让姐姐过得好,就已经心满意足。 事实果然如武安侯所料。 如果单单是贺长恭自己跑了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把皇上给拐跑了。 这是什么荒唐的事情! 她如何对天下人说? 难道要说,你们的皇上跑路了? 荒唐! 万太后何其愤怒。 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抓贺长恭那么简单,是要把皇上给追回来。 于是她一边命主动请缨的武安侯,无论如何要把人追上;一边又气急败坏地去抓贺家人,却扑了个空。 贺季武已经及时藏到了武安侯府。 万太后怒不可遏:“这是要造反!” 皇上失踪,她还不忘趁机清洗皇上身边的人。 她要抓萧和同。 可是萧和同也人间蒸发,找不到人了。 万太后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这些人,分明是早有预谋。 万太后令人发下海捕公告,发誓把这些让她生气的人都抓到。 贺长恭一行,却在武安侯手下的“放水”和护送之下,很快抵达了承德。 官微还在那里,守着建好的工事等贺长恭。 贺仲景看着铸造的兵器已经送到,北方采购的战马,江南采购的粮草,都已经准备妥当…… 沈云清来了之后才知道,那些粮草,陆怀玉出了大力气,半卖半送……即使他人现在,可能还在海外没有回来。 这份情意,她终究难以回应。 说干就干,贺长恭到了之后就忙着整合人马,准备领兵直逼京城。 这些人,都是因为万太后生辰想要修建行宫,被强行从各地征调来的,而且之后也根本没有被当成人看待,所以怨气极重。 他们甚至打出了“进京给万太后‘贺寿’”的旗号,士气极高。 天下苦“万”久矣。 皇上来了之后,倍感新奇。 贺长恭和沈云清商量后和他谈了一番。 皇上:“不用谈,都听你的。” 贺长恭:“您还是听一听。” 他和皇上说,先隐瞒身份。 皇上像个好奇宝宝:“为什么?” 贺长恭如实地道:“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您,大概算恨屋及乌吧。” 皇上哪,您名声啥样,自己该有点数了。 皇上:“那行,你给我起个名字,我也不想做皇帝了。我现在混在他们里面,还挺高兴的。”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底层的这些人。 他们只以为皇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老爷,见他很喜欢靠近,也并不排斥,还和他说笑。 皇上见众人吃大锅饭,也端着饭碗乐颠颠地去排队打饭,白菜猪肉炖粉条,蹲着和大家一起吃的,比御膳还香。 他还学会了种种让贺长恭惊呆了的“神技”。 比如,甩鼻涕,抠脚…… 皇上快活得像个重新学习“生活技能”的小孩子。wap.zwwx.org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2节 也没人知道他是皇上。 第437章 皇上的快乐生活 不过他到底还是个男人,是个四十多岁,尚有余力的男人。 小剧场: 皇上去找燕烈。 燕烈却不拿正眼看他。 皇上:怎么回事?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燕烈:你从前还是皇上呢! 皇上:怎么,你嫌弃我现在不是皇上了? 燕烈:这不废话吗? 开玩笑,不是皇上了,她图他什么? 图他年龄大还是图他不洗澡? 还是图他成为了抠脚老汉? 皇上:你说得竟然很有道理,我没办法反驳,算了,走了。 比起现在精彩的生活,女人也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这里十万光棍呢! 燕烈:来,看你态度不错,教你去和他们学学去。 皇上:好嘞,原来这也可以,我去了! 燕烈去找沈云清,见沈云清正在晾晒从山上弄来的药材,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修长白皙手指道:“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手?” 在保养的这件事情上,她非常嫌弃沈云清。 她从小在燕春楼长大,又是以身体为本钱,所以非常热衷于保养。 即使现在已经摆脱,却还是十分珍爱自己身体。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沈云清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我喜欢摆弄这些。” “操劳命。”燕烈道,又把皇上找自己求欢,被自己拒绝的事情说了。 拒绝一时爽,之后她忍不住有些心虚。 她拒绝的,可是皇上啊! 要知道,现在万太后也没宣布皇上失踪的消息,只对外说皇上生病在床,太子监国,她垂帘听政。 万太后的这种决定,也基本没什么人反对。 因为皇上就是个工具人。 现在从一个工具人,换成另一个工具人太子,谁会在意呢? 燕烈心虚地问沈云清:“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日后总不会,还让他做皇帝吧。” 沈云清笑道:“应该不会。” 一来皇上之前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引起了众怒,让他再做皇帝,无法服众。 二来皇上自己,也对那个位置没有留恋,他现在过得就很高兴。 他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有点社牛,非常喜欢底层热闹的生活。 ——当然,也是因为没有被生活拷打过。 无论如何,他这辈子,是不会缺银子的。 日后不管谁成谁败,大概率都会继续供养皇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上是现阶段最快乐的人。 燕烈如释重负:“那就好。” 以后继续不理他。 沈云清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很想提醒一下燕烈,稍微收敛一些…… 她们来了承德不到两个月,燕烈睡过的男人,大概两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不过燕烈自己很是享受的样子。 毕竟从前她是被挑选的,现在她可以挑选,而且没有了金钱和压迫关系,她非常享受男欢女爱,而且毫不掩饰。 那是一种坦荡热烈的放浪。 不过沈云清最后还是没说。 你情我愿的事情,外人说什么呢? 燕烈之前的人生,实在太过压抑。 她已经很难走上正常的人生路。 燕烈并不知道她自己给妹妹带来的巨大冲击,还在问沈云清:“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 沈云清道:“这几日就要进攻京城了。” 朝廷也派了军队来围剿他们,可是士气低落,有的将领,带着人到了承德城门下,直接表明是来加入的。 还是那句话,天下苦万久矣。 高纵那边人马已经集结,正在往京城推进。 另外还有之前没有想到的助力——辛家。 赵景云的外家兼岳家,辛东玥的娘家,同样手握重兵的辛家。 说实话,沈云清之前对赵景云总有些不喜。 她觉得这人不靠谱,有点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意思。 而且脑子不是很清明,家里的事情也乱七八糟。 辛东玥也是个愣的,所以之后没有过多的往来。 只是没想到,在大事上,人家真的没含糊。 大概这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万太后现在慌得不行,四处调兵。 骄纵如她,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危机四伏。 沈云清现在一点儿都不紧张,因为这场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比想象之中要好打许多。 燕烈忽然“哎呀”一声。 沈云清忙道:“姐姐怎么了?” 是不是和某个小鲜肉又约好了,错过了时间? 燕烈道:“皇上不做皇上了,那是不是轮到你家贺长恭了?” 沈云清:“不。” “为什么?” “因为他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傻。”燕烈哼了一声,痛心疾首。 她作威作福的梦,就这么破灭了。 沈云清笑道:“他不适合,我也不想时时被人盯着。” “什么叫不合适?穿上龙袍,猴子也是皇帝。”燕烈道,“你说现在那皇上合适?不也做了这么多年?” 沈云清竟无言以对。 “贺长恭不做皇帝,那给谁卖命?回头让谁当皇帝?” 燕烈都羡慕起这个未知的人了。 命太好了吧。 有人冲锋陷阵,有人后面白捡。 沈云清沉默了,因为她也不知道。 燕烈道:“要是定好了谁,你提前告诉我。我再去睡个皇上,算不算也是睡了两朝皇帝?” 那就算不能正史留名,野史也少不了她的传说了吧。 沈云清:“……” 姐姐真有追求。 但是问题确实还摆在那里。zwwx.org 让谁做皇帝呢? 到年底,万太后的生辰到了。 按理说内忧外患,这时候哪有心情做寿? 但是万太后有。 人家是小仙女,生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悄无声息地过去呢? 哪怕京城被围,粮草不足,那也不影响人家过生辰啊。 众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3节 然后,变故发生了。 第438章 谁做皇上? 二皇子给太后敬酒的时候,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扎进了万太后的心脏。 万太后横尸当场。 二皇子一边拔刀一边大笑:“报仇了,珞珞,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洛洛,就是他心爱之人,是刑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姜珞。 万太后强行拆散两人,先是逼迫姜珞出家,又逼得二皇子娶了万家女。 二皇子退让了。 他已经反抗过,但是反抗失败,就懦弱颓然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可是姜珞,不该就那样青灯古佛一辈子。 不能因为他曾经爱过她,就把她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成亲之后,二皇子想方设法去救姜珞。 没想到,这件事情被他的妻子知道。 二皇子妃大闹一场,指着二皇子的鼻子骂,还进宫找万太后告状。 万太后容不得孙子“身在曹营心在汉”,把所有罪名都归咎于姜珞。 然后姜珞就坠落山崖,尸首都没有找到。 二皇子妃得意地到二皇子面前炫耀。 二皇子什么都没说,好像彻底屈服了。 二皇子妃说她要一个嫡子,二皇子就每日去她房间交公粮。 两个月后,二皇子妃得偿所愿。 二皇子杀了万太后,拔出匕首,直接又给了身边怀孕的妻子一刀,干净利落,手根本就没有抖。 腹中有他的孩子又如何? 他不在乎! 这些害了姜珞的人,统统都该死! 还有他自己。 不过在他自杀之前,他的侍卫已经夺下了他手中匕首。 人群之中的武安侯,见到这种情景,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孺子可教。 没有白费他给他铺路。 万太后的生辰,也成了祭日。 武安侯站出来,振臂一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檄文,痛陈万太后及万家罪名。 武安侯手握兵权,万太后一死,群龙无首,他很容易就尽数掌握了宫中局势。 接下来,武安侯命人开城门迎贺长恭。 这一切,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贺长恭也有点懵逼。 不过有时候,命好没办法。 可是为什么,武安侯非要他黄袍加身? 不想做皇帝,还能强迫人家做啊! 那可不行。 贺长恭和武安侯之间发生了争吵。 武安侯:你必须做皇帝,别傻了,只有做了皇帝,主动权才在你手里。 贺长恭则很明智,他耐心地解释道:“我知道您老人家是对我好……” 主要是想对祖母好,爱屋及乌。 武安侯那点心思,谁又看不透呢? “可是侯爷,我真的做不来。我懂那些道理,是过日子的道理,不是治理国家的道理。” 他自己有多少水平,自己不知道吗? 并不是说一个好人,一个有很多朋友的好人,就能做好皇帝。 “而且我姓贺,我不姓赵。” 他没想过改朝换代,因为那样又面临着和遗老遗少们的斗争。 “皇帝轮流做,现在就该你姓贺的做!”武安侯怒道。 他是霸道的性子,哪里容得下贺长恭推三阻四? 贺长恭:“这真不行。咱们好好看看,皇室里面有没有合适的。” 皇上的几个儿子,好像也都不太行。 那就从旁枝里再考虑考虑…… 要说起来,赵景云都比自己合适。 不过这人有时候太迷糊,也不合适。 皇上人选还是事关重大,贺长恭觉得得找人好好商量商量。 “我是这么想的,”他继续道,“谁最希望赵家天下好?我只能想到荣懿公主。要不把她也请来,一起商量商量推选谁。” 贺长恭的想法非常朴实。 在最小的可控的范围内换个皇帝,各方接受,然后皇帝尽快进入角色,该减赋税减赋税,该休养生息就休养生息,把被万太后作得千疮百孔的江山,赶紧重整和收拾收拾。 老百姓的好日子,是最重要的。 如果非要选个异姓皇帝,改朝换代,估计还有内耗。 那太不值当。 天下百姓,苦了太久了,他们该过点好日子了。 武安侯表示,商量个屁! 他看荣懿公主,那是十二万分的不顺眼。 那娘们,也是个狐狸精加搅屎棍,有她掺和没好事。 看起来,贺长恭是真的不肯了。 这是一头犟驴,他说不肯,那估计是真的不肯了。 但是武安侯,怎么可能放弃? 贺长恭不肯,他就想方设法让他肯。 于是,贺长恭毫无征兆地迎来了一个新消息。 ——武安侯带着人,去江南迎接新君去了。 新君,竟然是安哥儿! 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贺长恭知道的时候,武安侯已经走了两日了。 他心急如焚,给正赶来的沈云清留下一封信,然后就骑着马嗷嗷去追。 这不是胡闹吗? 咱们提前不是说好了,让安哥儿长久地做贺家的孩子吗? 乱了,都乱了。 贺长恭追去的时候,安哥儿已经黄袍加身。 武安侯得意。 ——你既然不愿意做皇帝,那就做皇帝的老子。 不管姓什么,安哥儿这孩子的心是在贺家的。 贺长恭:“不行!” 安哥儿拉了拉他的袖子,“爹,我行的。” 贺长恭:“我说不行就不行。” 别以为他不知道,肯定是武安侯给安哥儿灌了迷魂汤。 他多大的孩子,懂什么! 才八岁的孩子,就能做皇帝了? 安哥儿道:“爹,侯爷说了,我做皇上,让您做摄政王。” 贺长恭:“咱不做!” “不,爹,我要做。” 他做了皇上,才能保护好家人。 贺长恭:不,孩子,你不想。 安哥儿:爹,我想。 “爹,咱们不争了,你看看妹妹!”安哥儿指着炕上趴着,睁大眼睛看着父子俩的小雪团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4节 阿妧见哥哥看过来,高兴地笑了,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嘴流下来。 贺长恭见了几个月没见的女儿,自然激动不已,忘了自己一路奔波,现在胡子拉碴的形象。 结果他一凑近,阿妧被土匪款的亲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安哥儿忙过来抱她。 阿妧在哥哥怀里,还委屈地抽抽搭搭地哭。 哥哥,有坏人。 贺长恭见孩子抱着孩子,是真的不放心啊! 这要是不小心,一下摔俩,都是心肝肉。 他自己又不能上前,只能喊海棠:“过去抱抱。” 海棠笑道:“大爷您不知道,妧姐儿就恋着哥哥。只要哥哥在的时候,别人都不好用。” 贺长恭笑骂道:“她倒是个会欺负哥哥的,怎么就这样了?” 六娘在旁边环胸道:“肯定不会莫名其妙就这样。自离京之后,安哥儿就没让妹妹离开过视线。” 白天黑夜,干什么都得让妹妹在视线可及范围内,唯恐妹妹被人抱走,去个茅厕都得一路小跑。 这样的相处,阿妧不黏着他,又黏着谁? (哈哈哈,进度条是不是很爽?还有大约十万字完结~) 第439章 烂摊子 贺长恭道:“安哥儿是个好哥哥。” 安哥儿脸红,一边轻轻拍着阿妧的后背一边道:“走的时候,我答应了娘,会好好照顾妹妹。” 他要说到做到。 贺长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说到做到?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他答应武安侯的事情? 事实证明,知子莫若父。 果然,安哥儿轻声道:“爹,侯爷已经和我说明利弊,我也愿意的。” 贺长恭:“你才多大?回头你一个人住在宫里,不想爹娘?” 安哥儿都快哭了,却还是咬牙道:“爹,我可以的。” 贺长恭:“……” 武安侯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武安侯:这是我和姐姐商量过的,谁也变不了。 姐姐现在,大概也已经说服了荣懿吧。 他南下之前,文氏说要去见一见荣懿公主。 想要安哥儿顺利登基,最好得到赵家人的支持。 虽然不是必要条件,却能减少许多阻力。 武安侯对文氏,充满信心。 贺长恭:“算了,不说那些,咱们先回家。” 一家团聚才是最要紧的。 他嘴笨,劝说安哥儿的事情,还是交给沈云清。 离开江南的时候,韩氏竟然还恋恋不舍。 “狗剩啊,咱们不能搬家来这里吗?” 贺长恭:“……不能。” 您孙子等着回去做皇帝呢! 其实留下是个很好的主意,但是京城那烂摊子交给谁? 好容易打下来,不,捡漏得到的江山,总得负责到底吧。 贺长恭现在想起那个烂摊子,脑壳还疼。 一行人又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回到贺宅。 走的时候几个人,回来的时候一个都没有少,还多了贺仲景、孟湘湘和孟大人一家。 一家团圆,自然无比欢喜。 阿妧在路上熟悉了亲爹,也喜欢让贺长恭举高高。 可是回家之后,看见亲娘,又开始认生起来,小嘴一瘪,先送个嚎啕大哭当见面礼。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好在沈云清豁达,并没有伤心。 来日方长,她们母女之间,有的是培养感情的时间。 沈云清劝安哥儿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她说:“做皇帝是很威风,可是身上的担子也很重。以后许多选择,也都身不由己。” 比如做了皇帝,做个昏君倒也罢了,倘若想做个明君,那就得案牍劳形,日理万机。 皇帝是孤家寡人,此身许国,难在许人。 倘若日后遇到喜欢的人,可能还得权衡利弊,不一定能做出自己最想要的决定。 ——做皇帝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比登天还难。 各方势力,不都等着用政治联姻来平衡吗? 皇上睡的那是女人吗? 那是她们背后的家族。 在一定范围内,皇上可以偏爱,但是其实他能做主的部分,并不多。 而沈云清始终相信,爱是双向付出。 你可以说自己有苦衷,那就得想到,对方也不会全心全意地爱你。 除却感情之外,要承受的朝廷内外的压力,也绝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而安哥儿对此却很坚决。 他说:“娘,皇上总要有人做。别人能做,我就能做;而且我本来就是皇家子孙,名正言顺。” 武安侯给他上了一课。 ——只有足够强大,手握天下至高的权柄,才能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沈云清坐过牢,贺长恭入过狱……这些过往,给安哥儿太深的刺激。 他迫切地想要长大,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沈云清最终,也没说说服安哥儿。 她和贺长恭道:“儿大不由娘,由着他吧。” 其实就算作为父母,在孩子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也并不能替他们做决定,而只能是提供建议而已。 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会通向不同的未来。 谁能为别人的人生,承担责任? 安哥儿虽然过了年才八岁,但是他心智比寻常孩子要成熟不少。 沈云清扪心自问,她不敢百分百肯定,安哥儿不当皇帝,就是比当皇帝会过得更好。 ——倘若他日后遇到些不公平的事情,就像贺季武那般,他会不会想,当年倘若他选择做皇帝就好了? 这种事情,谁也不能跑到未来去看看。 所以最终的决定权,沈云清还是交给了安哥儿。 贺长恭:既然媳妇都说话了,那不行也得行。 他唉声叹气:“安哥儿做了皇帝,咱们这几年,是哪里都不能去了。” 得留下来照看孩子,否则谁放心? 沈云清笑道:“原本也没说要离开京城。” 贺长恭看着她:“你愿意进宫吗?” 沈云清沉默。 说实话,她不愿意。 但是如果安哥儿需要,那她可以。 贺长恭却舍不得。 因为宫里再好,也不是能养沈云清的沃土。 沈云清在现在的住处就很好,她的生活和事业都很好,日子充实而满足。 贺长恭道:“以后我和六娘轮流,一人一天在宫里陪着安哥儿。咱们家还和从前一样过……” 沈云清迟疑:“那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贺长恭道,“肯定会有人知道,但是只要咱们压着点消息,知道的究竟是少数。” 沈云清想想,好像也是这样的道理。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5g,消息还得口口相传。 倘若再有意压制,不敢说密不透风,但是确实能瞒天过海。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5节 毕竟,安哥儿要做皇帝了。 他发话的话,还有人敢逆风而上? 要不,先这样? 贺长恭闷声道:“我这不是先和你商量吗?你要是同意了,我再和……罢了,也没人商量了。” 文氏不在家了。 文氏在武安侯府没回来。 家里其他人,肯定没什么意见。 “先这样吧。”沈云清道。 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事,重要的是安哥儿当不当皇帝。 既然决定当皇帝了,那就……撸起袖子干吧。 沈云清有自知之明,在这件事情上,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武安侯等人,只是把安哥儿扶上了马。 想要坐稳,还得有许多只手来搀扶。 之前的皇帝怎么处置? 万太后死得突然,万家和其他明处暗处的余孽怎么办? 这千疮百孔的江山,无数张等着被养活的嘴,又该怎么办? 这些担子,不大都压在贺长恭这个新晋的“摄政王”身上? 贺长恭自己也觉得亚历山大。 他三年前还是个劈叉都不认识的粗人,现在让他担此重任,他行吗? 不行也得硬着头皮上。 打仗靠兄弟,治国就得靠那些,他看不上的文臣了…… 而且还缺钱…… 沈云清的那点家业,对于个人来说是金山银山,对于整个江山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第440章 搞钱方法论 二月初,安哥儿在荣懿公主和武安侯的支持下,登基为帝,年号万和。 荣懿公主站出来承认安哥儿“皇室遗珠”的身份,武安侯在一旁虎视眈眈,保驾护航。 ——谁不服气,站出来? 不过贺长恭,并没有像武安侯之前规划的那般,成为“摄政王”。 他还是做了无冕之王。 他“官复原职”,依旧做他的金吾卫。 这是这次,是给自己儿子做护卫。 安哥儿也没有给贺家任何封赏,这也是贺长恭要求的。 他们父子吃苦受累,是为了让家人过上自由的生活。 名利对沈云清来说,是枷锁。 当然,贺仲景可以重新科举,贺季武也官复原职。 安哥儿也同样善待“禅位”的前任皇帝,封他为“安乐伯”,赐了他一座大宅子。 安乐伯非常满意。 他和从前一样,不太管家里的事情。 他的皇后,不,现在的伯夫人,是万家女,被赐死,他也没什么反应,反正也没感情。 他只顾吃喝玩乐,享受新生活。 他爱市井烟火气。 文氏把贺家所有人找来,和他们说,要搬去武安侯府。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如何不知道武安侯对她的情意? 然而她已经太大年龄,风烛残年……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沈云清私下和她说,倘若两人想成亲,她肯定也支持。 但是文氏自己不肯。 她说,死后还是要和贺长恭的祖父合葬。 她和武安侯,是生命中最后时光的互相陪伴,是对这一生回顾之后,做最后的弥补。 最失落的,当属韩氏。 不过好在有阿妧分散她注意力,倒也没有那么难过。 沈云清照常开医馆。 旁人问她去了哪里,她就说去江南探亲一趟,然后继续笑盈盈给人看病。 家里的其他人,和走之前的状态也都差不多,日子平静安宁。 可是贺长恭现在,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别的不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播种的季节,可是许多地方的百姓,连种子都买不起。 这是一年的生计啊! 再看看国库,空空如也,老鼠进去,都得含泪出来。 万太后死之前,不止挥霍一空,还寅吃卯粮,透支了未来的银两。 ——许多地方赋税,都收到三年以后了。 贺长恭每次想到这里,都恨不得把万太后鞭尸。 这是缺钱。 另一方面,新皇初初登基,还只是个孩子;众人都觉得武安侯把持朝政。 偏偏武安侯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所以许多大臣都是持观望态度,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肯冒头担当。 朝廷里一盘散沙,也让人头秃。 安哥儿到底小,能跟着看奏折已经不容易。 贺长恭兄弟倒是多,可都是讲义气,能打仗的汉子。 他和文臣,打过什么交道? 温止倒是不错,只是在朝廷里,他资历太浅,阅历不足,也难以服众。 不过即便如此,贺长恭也找他商量事情。 周氏年前的时候生了个女儿,自己偷偷哭了好几场。 不过后来见温止并没有介意,她慢慢也就释怀了。 毕竟她还年轻,以后还能生。 原本想着再接再厉,却没想到,后来新皇登基,她连温止的面都不容易见到了。 温止不是在宫里就是在翰林院,忙得都没工夫回家。 周氏虽然很思念,然而知道相公是被重用,加上也没有糟心的婆婆小姑子,在家里守着女儿,内心倒也平静。 安哥儿,不,现在是新皇刘毓安,坐在龙椅上,小小的人眉头紧皱。 贺长恭和温止,坐在下首,中间紫檀小几上的两盏热茶,早已变成了凉茶。 钱,去哪里搞钱? 温止道:“之前已经让人募捐过两轮,可是都在哭穷,所得有限。” 贺长恭闷声道:“指望朝廷这些人是没用的,他们吞进去的不会吐出来。他们还怕捐多了,被说贪污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难难。 贺长恭看向温止道:“你读书多,你给想想,从前就没有穷皇帝吗?就没有又穷又想做好皇帝那种?” 这事他是不是,也得问问孟大人? 不过孟大人读书多,有点迂,而且他还是只想管国子监,别的不插手。 ——他说他荒废了这么多年,其实已经不懂政事了。 胡乱插手,晚节不保,犯不着。 所以还是让温止先想吧。 温止表示,他才疏学浅,好像真没看过这样的书。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哪个皇帝能让史官记录,某年某月某日,朕穷得揭不开锅,想了什么办法搞了点钱……那岂不是皇家滤镜都没了? 温止又把压力给到了贺长恭:“我倒是觉得,也不必拘泥于从前。你或许能另辟蹊径……” 贺长恭:“我还另辟蹊径呢!我这都一把一把掉头发,估计很快就得比我三弟头顶还光呢!” 有一说一,这皇帝,真不是人干的。 要不是为了安哥,他能揽这些破活儿? 贺长恭继续挠头,自言自语道:“你说万老太婆,之前都怎么搞钱的?” “寅吃卯粮,横征暴敛,卖官鬻爵……”温止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6节 这哪一条,也不是他们能用的。 贺长恭慢慢重复着他的话,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什么?”温止眼神有些激动。 虽然贺长恭读书确实不多,但是相处下来,温止也能感觉到,他颇有些急智。 “卖官。”贺长恭拍着腿大笑道,“你说我怎么这么笨,之前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 温止蹙眉:“这无异于饮鸩止渴。那些掏银子出来买官的人,日后不把这银子从民脂民膏里收回来,能善罢甘休吗?” 贺长恭道:“自然是不能卖给活人了。” 温止惊讶:“那卖给死人?” 这是什么说法…… 第441章 死后尊荣大作战 贺长恭出的主意是,开放追封、捐官和谥号业务。 面向群体:死人。 总之,打着死人的旗号,赚活人的钱。 追封一般是给生之前有官职的,本来是个五品,现在可以追个四品三品。 只要银子足够,一品二品也没有问题。 捐官是针对之前没有官职的,想捐几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十万两银子,直接把你祖宗抬成一品。 而谥号则不挑人身份,管生前有没有谥号的,都可以,只要银子到位。 贺长恭让人写了几百个谥号出来,然后每个谥号都让人竞价,力争实现最大价值。 虽然这个主意,被许多人反对,但是温止觉得很不错。 他觉得,贺长恭是个鬼才。 这等主意,真的不是谁都想得出来的。 至于反对的人,无非是那些祖上真有追封、谥号的人。 原因也很简单,这样一乱来,他们得到的尊荣,就“通货膨胀”一般,贬值了啊! 满地的“忠勇”“忠恕”“肃勇”……那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贺长恭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对于这些反对声,只当成鸟叫。 说起来,这还是武安侯和他说的。 武安侯说,身居高位,做什么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有人无脑拥护“赢麻了”,也有人无脑喷“总是输”。 自己如果主意不坚定,很容易就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贺长恭很认同。 而且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不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只能说,损害一小部分人,尤其是死人的利益,来成全绝大部分贫苦的活人。 他自己为此挨骂,也没有什么。 于是,圣旨一下,全国范围内立刻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死后殊荣大促销”。 今天,你孝了吗? 你给你祖父捐了个几品? 什么,才五品? 那多拿不出手啊,你没听说过吗?京城卖猪肉的屠户,都给自家亲爹捐了个六品。 卖猪肉那么赚钱啊……呸呸呸,咱们也捐! 贺长恭不仅出主意,还以身作则,积极投入。 他给自己亲祖父,买了个三品官,花费了足足一万两银子。 ——银子是他和沈云清要的。 他没钱。 沈云清笑他:“之前我说要把手头的银子划拉划拉都捐出去,你不肯……” “之前就花了你好多银子了,”贺长恭道,“你得留点。十万二十万两,对朝廷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你还是留着,以后给咱们妧姐儿置办嫁妆。” 虽然把所有身家都捐出去很崇高,但是贺长恭不希望因为这两个字,就让沈云清过拮据的日子。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们又不是没出力。 只是力所能及范围内就行,不用过度伟大,牺牲那么多。 阿妧越长越可爱,非常活泼,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见人就笑,非常讨人喜欢。 贺长恭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日后阿妧嫁人,他一定要陪送十里红妆,让她一辈子不必看人脸色。 前几天,沈云清劝六娘和官微和好。 六娘说了一句话,沈云清只觉得有道理,旁边的贺长恭却觉得非常扎心。 六娘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有的女人命好,可以继续做人;而有的女人命不好,只能给人当牛做马。我不想再投胎一次,把命交到别人手里了。” 沈云清没有再劝。 而贺长恭抱着阿妧,心里默默地道,爹将来绝对不会让你任人宰割。 日后,定要嫁一个,像爹一样把你当成掌上明珠的男人。 倘若没有,那咱们就不嫁了。 底气是哪里来的? 是家里的爱、权势和金钱。 俗气,却又现实。 所以贺长恭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给阿妧多多准备嫁妆。 不过该省的地方省,不该省的地方也不能省。 贺长恭本来想着给亲爹买个一品,但是韩氏不允许。 “就三品,听我的,回头我跟你爹说,绝对不会说你不孝的。” 贺长恭:行吧,听您的。 毕竟这么多年,也就您时时在我爹耳边叨叨了。 韩氏乐颠颠地去给老头子烧纸,一边烧一边碎碎念。 “孩子孝顺,说要给你捐个一品的,我没让……怕把你吓一跟头。” “……你可别膨胀了,你是追封的三品,以后我能有个活的诰命夫人呢!” “你要因为升官了就心思活泛,去看大姑娘小媳妇的,以后我看就不要你了。” 男人升官不要紧,一定得拽着他,不能让他飘了! 沈云清只出了这买官的一万两银子,总觉得心里不安。 她和贺长恭道:“家里的银子,你想花的时候就花,不用和我商量。” 贺长恭:“你收好了就行,我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 “也不用那么节省,银子以后又不是不赚了,”沈云清道,“你一天天忙得像陀螺一样,还得愁这愁那,多难啊!我看着也心疼。” 自己的男人,还得自己疼。 贺长恭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 他在沈云清心里,比银子都重要。 试问这世间的男人,有几个能混到他这种境界? “我不难。”贺长恭道,“虽然确实是个烂摊子,但是你想想,比起之前咱们担惊受怕的时候,不是好日子啊!最起码,现在没人能砍咱们的头了不是?” 非要说现在日子不如从前,那也是矫情。 沈云清对他竖起大拇指。 她的狗剩,一如既往地豁达通透! 贺长恭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沈云清眼里,自己自然是什么都好。 他又告诉沈云清一个好消息。 “明晚我偷偷把安哥儿带回家,反正后天也不用上朝。” 这里的皇帝,不是每天都上朝。 如果没有紧急事情的话,皇帝五天才上朝一次。 沈云清一听喜出望外,又有些担心:“行吗?” “怎么不行?总让他憋在宫里,人都急疯了。”贺长恭道,“孩子想家。我和他商量过了,以后每隔五天我就带他回来一次。走地道,也很方便。” “那,得去燕春楼那里,然后再折回家?” 第442章 文氏的新生活 “你说你多聪明的人,怎么会犯傻?”贺长恭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那条地道,也不是本来就通往燕春楼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7节 否则,难道祖宗还特意算准了,要给不成器的后人留下一条出宫乱来的路啊! “我明白了,”沈云清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可以把那地道,往咱们家的方向挖一挖?” 因为有了之前的基础,现在只是再挖一段,应该不难吧…… 贺长恭表示,不难,已经挖好了。 要不这么多天在等什么? 沈云清确认了明日就能见到安哥儿,自然喜出望外。 以后每五天回来一次,她就当安哥儿读了个寄宿学校。 “祖母也惦记着他,我明日去把祖母也请回来。” 一家人团聚,以后也可以用五天一次的频率。 这样既不会疏远,也不会耽误各自的生活。 贺长恭道:“你安排就行。” 第二天,沈云清是被海棠唤醒的。 她揉着酸痛的后腰,打着哈欠道:“什么时辰了?” 海棠笑道:“夫人,都辰时了。您不是说,还要去拜见老祖宗吗?咱们走太晚,怕是不好。” “嗯,是。”沈云清强迫自己清醒,坐起身来。 这身体,怎么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想起昨晚的情形,沈云清大清早就脸色通红。 这算不算,小别胜新欢? 海棠帮她梳头发的时候问道:“夫人,还要带着妧姐儿一起去吗?” 梳子带起一绺头发,露出沈云清脖子上的草莓印。 海棠连忙挪开视线,脸却红了。 “不带了。”沈云清道,“妧姐儿在娘那里,把她抱来娘就知道了。娘听说要去接祖母,肯定也得跟着去……咱们就不乱了,反正可以把祖母请回来,咱们在自己家里说话更好。” 海棠笑着点点头:“您说得对。” “去把今日停诊的牌子挂上去,”沈云清又吩咐道,“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午后我能出诊一个时辰。不是危重的病情,今日就不用来凑热闹了。” 海棠又点头答应,帮她盘好了发髻,又帮她挑了一套鲜亮的头面。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文氏喜欢鲜亮的首饰。 吃过饭,沈云清就直接乘马车往武安侯府而去。 武安侯可能是有事在外面忙,就文氏自己在。 当然,伺候她的下人有很多,只是主子就一人而已。 文氏听说要见安哥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想安哥儿了。 家里其他人,想见随时都能见;而且知道大家都很好,想见的想法就没有那么强烈。 可是安哥儿不一样,文氏非常牵挂他。 沈云清见文氏激动的样子,不由笑道:“也是您固执。安哥儿不是让人好几次带信给您,让您进宫吗?” 文氏却道:“我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此生除非被人绑进宫里。否则我自己,是绝对不会再踏入宫中半步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如果是亲眼见到万蓁蓁死,那也算值得我违背誓言。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大事,能不给你们添乱,就不给你们添乱。” 第443章 姐姐上门 沈翠枝还是从前爽利性子,说话又快又脆。 “就是想着能有半个月没看见妧姐儿了,还怪想这个小东西的,我给她做了两身衣裳,一起带来了。没想到,老祖宗今日也回来了,这可真是都赶上了。” 文氏喜欢她爽利,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着说话。 沈翠枝笑着凑过来。 沈云清问她生意如何,沈翠枝道:“比之前还好呢!从前大家都不敢花钱,想着不知道以后什么情况。这会儿不一样了,换了新天地,省下的苛捐杂税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她的铺子,生意真的比从前好不少。 “幸亏万老太婆死得早,没打仗,否则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文氏笑着听她说。 人死如灯灭,从前再深的仇恨,随着万太后身死,也都烟消云散,归于平静了。 文氏甚至没有去追究她的子嗣。 皇上得封安乐伯,他的那些子女,之前作过恶的被清算,老实本分的,也都随着他在伯府度日。 只是二皇子“疯”了。 杀了太后和怀孕的妻子之后,他原本不想活了。 可是他那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姜珞还活着。 然后他就信以为真,现在还在四处奔波找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贺长恭怜悯他可怜,资助了他一些银子做路费。 沈翠枝还在热热闹闹说着自己的生意:“那素包子,一文钱一个,都舍不得吃。可是京城能卖三文钱一个,还都抢,来晚了就没了。” 她可太满意现在的日子了! 沈云清笑道:“姐姐,不是我帮姐夫说话,可是你生意越做越大,是不是该多雇几个人啊!” 张旭忙成那样,三天两头不回家,就睡在户部。 可是回家之后,还是会去帮忙买菜,也会在铺子的后厨帮忙洗菜摘菜。 当然,去前面卖东西,收拾碗筷这些活儿,沈翠枝不让他干。 不过,忙起来张旭也一样帮忙,他自己对这些觉得理所当然。 张旭早出晚不一定归,所以就算是四下邻居,也少有知道他是户部侍郎的。 之前还总有人和沈翠枝说,她男人不帮她干活。 沈翠枝总是笑笑:他读书人,忙。 坊间传闻,沈翠枝卖包子,供相公读书。 沈翠枝听了也不澄清。 结果有一次,有人想来收“保护费”,沈翠枝拿着菜刀把人撵走。 可是很快,官差又来了。 原来,地头蛇竟然和官差勾结。wap.zwwx.org 沈翠枝可气坏了。 ——倘若别人做皇帝,她肯定得骂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官的没有好玩意。 可是现在,是她外甥当皇帝,她男人,她妹夫都在朝廷里当官。 她说知道这些人为了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付出了多少的。 所以见到这些小鬼儿竟然敢如此,沈翠枝出奇地愤怒,当街骂道:“来抓我?你也配!你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我相公,正经三品侍郎!” “竟然是个寡妇?”官差当即道,“拿三品吓唬谁?这年头,谁家里有点钱,不捐个官儿?没看出来,你赚钱不少啊!” 竟然敢诅咒张旭死? 听了这话,沈翠枝简直都要气炸了。 “谁死了?”张旭正好回来,一身官服,威严赫赫,官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翠枝见那官差目瞪口呆的样子,再看自己相貌堂堂的相公,“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大白天你就出来吓人了?”她促狭地道。 张旭无奈地笑了,眼神宠溺。 现在的日子真是好了,虽然很辛苦,但是妻子再也不像从前那般紧绷了。 真好。 经过这件事情,众人才知道,原来沈家包子铺里那个泼辣的老板娘,竟然是侍郎夫人。 这下,包子铺的生意更红火了。 夫妇俩,也就被众人盯上了,对他们的举动津津乐道。 张旭休沐的时候,挑着担子去买青菜,也被人注意到并且广为传播。 周围几条街的妇人,骂男人的时候底气都更足了。 “你还好意思偷懒?男人怎么就不干活了?你再能,有隔壁张侍郎官儿大?你看看人家!人家那是愿意干吗?人家那是心疼媳妇!” 一众男人,心里怨念可太深了。 你堂堂侍郎大人,好好当官不行吗? 只要招招手,多少人来献殷勤,您买什么菜,挑什么水,刷什么碗啊! 连沈云清,都听说了这件事情,乐不可支。 沈翠枝瞪了她一眼:“怎么,你姐夫找你求救了?” “那没有,是我的患者来说的。”沈云清笑道。 “怎么说的?是不是说张侍郎娶了个母老虎?”沈翠枝自己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人跑到我铺子里说,说我驭夫有道,向我请教呢!” 沈云清笑道:“都夸姐夫好,说你能干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8节 “那是。”沈翠枝洋洋得意。 众人都笑了。 韩氏道:“男人干点活儿怎么了?又累不坏。不让他干活,让他闲下来,他才要去做坏事呢!翠枝,这件事情你听我的,从前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把他捧起来,他真就敢把自己当盘菜上桌子。” 男人是要管教的,不能让他飘。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沈翠枝道:“诗宜都八岁了,也能帮忙干许多活。小豆子从书院回家,也都帮忙干……” 孩子得干活。 不让孩子干活,以为是心疼孩子,实际上是害了孩子。 “他们的爹现在是侍郎,可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条件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不能躺着,理所当然。”沈翠枝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家里的事情都得帮着做。以后他们各自出息了,靠自己买多少人伺候,我都绝不插嘴。” 文氏赞道:“翠枝说得对。” 她也是这般。 贺家的孩子,每个人都得帮忙干活。 人生起起伏伏,谁知道以后的际遇到底如何? 喝惯了糖水的孩子,再去喝白水,会很难的。 而且劳动的孩子,更容易体察父母的辛苦。 沈翠枝道:“而且,我也不想把铺子扩大,现在这般就很好了。” 每天她做多少,就卖多少。 第444章 避嫌 “我现在每个人,最多就卖二十个包子。”沈翠枝道,“多了不卖。” 沈云清笑着打趣道:“怎么不卖?姐姐嫌银子多了,烧手啊!” ”银子不在多。“沈翠枝道,“现在赚这些钱,家里花销够了,也能攒下不少。多少是多呢?我还得照看几个孩子……而且,你姐夫到底是那么大的官儿,总有人想着投机取巧。” 比如变相行贿。 “摊子铺太大,我照看不过来,容易让人有可趁之机。”沈翠枝道,“现在就这么个小铺面,我能照看过来。” 来个人多买包子,她都担心是因为张旭的原因,人家来刷好感照顾生意,所以她限购。 沈云清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姐姐有大智慧。 她还有许多要向姐姐学习的。 沈翠枝笑骂道:“我有什么智慧?少来拿好话哄我。来,妧姐儿,让姨母抱抱,哎呦,我的小乖乖,怎么这么乖。” “她竟然都不哭。”沈云清笑道。 “哭什么?她可是吃过我的奶的。”沈翠枝道。 众人又都笑了。 只要沈翠枝进来,屋里基本就是她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欢乐。 文氏有时候,也跟武安侯一起去她铺子里吃饭,和她说会儿话,真让人特别踏实和高兴。 众人正在说笑,孟湘湘进来了。 她今日穿着鹅黄春衫,脚步轻快,一点儿都不像个嫁人几年的妇人,却像个小姑娘一般活泼明快,眼中有光。 虽然经历了许多,不乏流产之痛,但是在贺仲景的呵护下,并没有留下难以消磨的伤痛。 女人嫁得好不好,都写在面容上,写在眼神里。 那不是什么名贵的化妆品和昂贵的首饰能修饰出来的轻松状态。 孟湘湘是个活跃的,她回来之后,家里都比之前更热闹了。 她手里拿着一小包糖炒栗子,笑着和众人打招呼,道:“我不知道祖母回来,也不知道姐姐来了,要不就多买点。这家糖炒栗子真好吃,也不知道怎么把栗子保存到现在还不干瘪……一人来两颗尝尝味儿,我让人又去买了。这下估计得给他包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她挨着沈云清坐下,给她炫耀自己新学会的剥栗子技能。 “本来买了两包,”她小声地和沈云清说,“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清辞,分了她一包。嫂子,我和你说,我现在见了她就想笑,控制不住……” “你笑什么?”沈云清哭笑不得地道。 “哈哈哈,我觉得她好笨。”孟湘湘道。 杭清辞跟着贺家人来来回回,早就成贺家一份子了。 结果,就是拿不下心如磐石的叔扬。 不过后来,她找到了“捷径”,开始研究佛法,时不时去找叔扬讨论佛法。 沈云清开玩笑说,真怕她没有追到叔扬,却看破红尘出了家。 但是说实话,她很佩服杭清辞的恒心。 韩氏听得直叹气:“她要是真能让叔扬还俗,我真要好好谢谢她。” 韩氏自己,是很喜欢杭清辞的。 过年的时候,她给杭清辞和月荷的红包都是加厚,而且也是一样的。 ——月荷和贺季武两个人,走得比之前近多了。 当初贺长恭被抓,全家避祸,贺季武却留下来。 这件事情给了月荷很大的触动。 长年累月在一处没有培养出来的感情,却因为分开而渐生。 韩氏现在就着急,贺季武自己不和月荷提,还找沈云清,让她去催催。 沈云清问贺季武,后者说再等等,因为他已经被拒绝过一次;如果这次月荷还是不愿意,怕她觉得不舒服搬走。 与其那样,还不如等感情再培养培养。 韩氏现在就牵挂两个没成亲儿子的婚事。 今日人多,她又开始叨叨起这件事情来。 文氏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只是缘分不到,且等等看。” 韩氏这才不说话。 沈翠枝坐了约一个时辰,就要起身告辞。 沈云清笑道:“姐姐今日就别走了,等着晚上安哥儿回来,咱们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再走。” 诗宜本来就不愿意走,听说沈云清这般说,高兴地道:“那太好了,我要看看他做了皇上什么样子!姨母,我是不是还得给他磕头呢!那他会不会给我包个红封?” 这是个小财迷。 沈云清闻言笑道:“那可没有。不用你磕头,怕你把他的钱都磕到自己兜里去了!”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沈翠枝却没笑。 她想了想后道:“安哥儿既然回来,那我就留下吃完饭再走。海棠,你帮我把诗宜先送回去。” 诗宜自然不想走,闻言委屈得都要哭了。 “娘,我也想留下……” “都留下,你爹晚上吃什么?回家给你爹做饭去。” 韩氏道:“你看你这话说的,家里还差张旭一口饭吗?正好把亲家公也喊来,都在家里吃过饭再走。” 诗宜顿时高兴。 可是沈翠枝没同意,对诗宜道:“你爹太忙,实在没工夫。好孩子你听话,明日娘带你去买花布做一身新衣裳去,好不好?” 诗宜:“不行,两身?!” “行。”沈翠枝痛快答应。 诗宜:“那,三身行不行?” 娘答应得也快了,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沈翠枝瞪她:“板子炖肉行不行?” 诗宜:“那就两身!娘,大家都听着呢!您可不能糊弄人。” “赶紧走!再啰嗦就没了。” 诗宜过去拉拉阿妧的手,然后和众人告别,跟着海棠走了。 沈云清道:“姐姐,你也是,虽说安哥儿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是回家,不还是咱们家的孩子吗?难道还怕诗宜冲撞他?” 沈翠枝却道:“孩子们都大了,男女有别,不能再在一处了。” 毕竟,她没有让女儿攀龙附凤的想法。 尤其安哥儿的身份,注定了高不可攀。 与其日后平添烦恼,不如从小防微杜渐,把可能掐断在萌芽里。 文氏点头赞道:“翠枝说得对。” 人得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保持清醒。 沈翠枝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安哥儿回来,爱吃什么,我帮忙做饭去。” 第445章 江山为聘 贺婵笑道:“不用,我做就行。”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19节 “怎么,看不上我做饭?”沈翠枝故意道,“那我给你做个烧火丫头总行吧。” “姐姐真是个闲不住的,这不是心疼你,想让你歇歇吗?”贺婵过来挽住她胳膊,“既然姐姐不领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也来帮忙。”孟湘湘毛遂自荐,“我现在也有几道拿手菜了!” “对我二哥自己一个人来说,是拿手菜吧。毕竟我们不能昧着良心不是?” 孟湘湘伸手作势要扭贺婵的嘴。 几人出去之后,沈云清叹了口气。 “怎么了?”文氏笑着看过来。 沈云清叹道:“虽然我能理解姐姐,想要诗宜好,也明白进宫不是好选择;但是想到安哥儿,我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真正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会舍得女儿去享受那等“荣华富贵”。 可是她的安哥儿,难道就不配得到真心对待吗? 沈云清身为母亲,想起安哥儿的处境,心里也酸涩。 谁的孩子,谁心疼。 文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云清,是不是还在埋怨祖母,把安哥儿的身世告诉了他,坚持要让他登基?” 沈云清老老实实地道:“其实之前确实心里有些埋怨您,后来就想通了。” 韩氏睁大眼睛看向她,好像在说,怎么能埋怨呢? 老祖宗那么厉害! 盲目服从就行了。 看她,一直都这样,最后肯定错不了。 文氏笑道:“怎么想通了?” “相公说我了。” “他也想通了?” “嗯。”沈云清点点头。 贺长恭说,人这辈子,就是苦。 干什么不苦呢? 读书有读书的苦,种地有种地的苦。 安哥儿留在,将来肯定要读书走仕途。 不是所有有才华的人都能高中,也不是所有高中的人都能做大官,不是所有做大官的人都能仕途顺利……稍有不慎,还可能牵连家人。 人啊,总是在吃苦。 做皇帝是辛苦,但是也避开了另一些苦。 虽然沈云清和贺长恭觉得做皇帝不好,但是再问别人,约摸着大部分人都还会选择做皇帝。 而且做皇帝,可以禅位。 现在放弃了,以后再想当皇帝,那就不行了…… 文氏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知道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的痛,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可以有多残酷。 “我本来想着和你们好好说说,没想到,你们自己也想明白了。”文氏道,“那就好。” 她又叮嘱道:“安哥儿到底是个孩子,咱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在看着。所以你们不要总是露出心疼万分的神色,而是要多鼓励他……” 他们相信他能做个好皇帝,激励他,勉励他,而不是拖他的后腿。 沈云清点点头。 晚上,贺长恭把安哥儿带回家。 安哥儿扑到沈云清怀里,抱紧她的腰,一声声喊着“娘”,舍不得松手。 众人看得眼圈都红了。 沈云清摩挲着他的头笑道:“回来了就好。娘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看看妹妹,看看小没良心的,还认不认识你?” 她没哭,安哥儿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他和从前一样,有礼貌地和众人一一打招呼。 阿妧看着安哥儿,愣了一会儿,忽然就从大炕中间飞快地爬过来,脸上神情激动,咿咿呀呀地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安哥儿惊喜道:“娘,妹妹没有忘了我!” “算她有良心。”沈云清笑道。 安哥儿今日带了将军回来,刀哥见了自己亲儿子很亲热。 将军本来在水合那里,后来水合派人把小婉和将军母子俩送了回来。 沈云清把将军送到宫中陪安哥儿。 说起水合,她现在留在庭州,不过还是没有松口要跟着高纵。 高纵为了让她高兴,要挥军攻打安西国。 他为此写了一封奏折呈上来。 贺长恭:大哥,你可别添乱了! 我想破脑袋得了个好主意,好容易凑了点银子,把百姓春耕的种子买齐了。 还想要钱? 没有。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摆烂。 高纵则表示,我写这封信,也就是微微表示一下重视,毕竟大家相识一场;我不写,好像我不懂事似的。 可是我写信,也不是征求你同意的。 我就是通知你一声,别太当真。 贺长恭:没钱,就是没钱。 高纵:我自己搞钱。 于是,高纵掏空了陇西王府几代人的积蓄,自己出人出钱攻打安西。 老王爷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祖宗啊,对不住啊!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败家子! 老王爷骂高纵。 高纵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谁家娶媳妇不掏出点家底来?” 老王爷:“……你说那些屁话,你娶到了吗?” 散尽家财,也没让人家下嫁,说起来他这个爹都觉得面上无光。 老王爷又道:“你娶了她,给我生个孙子,别说散尽家财,就是你再把地皮刮走一层,老子也不说什么!你看看,现在都叫什么事!” 两个人鬼混在一起,名分没有名分,孙子没有孙子。 就会气他,就会气他!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高纵:“谁傻?我许诺她,以安西江山为聘迎娶她;现在没有做到,怎么能要她嫁?” 他这不是在努力吗? 老王爷气结:“银子都让你败坏了,将来人家拿到了江山。我看你想入赘是不是?” 高纵故意气他:“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入赘不入赘的,有什么区别?” 老王爷:好好好。 既然你要这样气老子,那老子也不跟你客气! “我看那夕照月没有宜男相,还不知道能不能生,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所以聘礼不准出了。” 高纵:“您那么会看,当年怎么不好好看看,挑挑选选,多生几个儿子,现在还要受我的气?” 老王爷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高纵偏偏还得寸进尺。 “您宝刀未老,现在去挑几个也不晚。只要您再生几个,就不怕断了香火了。” 他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催我生,我反过来催你生。 我是生不出来,倘若你也生不出来,那就谁也别说谁;倘若你能生出来,那也不用指望我。 水合在门外听得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高纵,胡搅蛮缠的本事是一流的。 第446章 贺长恭碰壁 老王爷铩羽而归。 高纵从门口把水合拎进来抵在墙上:“听得高兴了?” 水合:“呵呵。你们父子的事情,与我何干?” “没良心的东西。” “放开我……高纵,我会动手的!” “动手可不够……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都给你……” 再说安哥儿,在家里吃了一顿饭,见了家人,回去的时候虽然恋恋不舍,但是也十分满足。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0节 家,是充电的地方。 无论在外面多累,回家一趟,都会积蓄起继续拼搏的动力。 沈云清的日子,基本和从前一样,照旧出诊,给患者看病。 当然,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邻居们许久没见到安哥儿,难免会问她儿子哪里去了。 贺家对此统一口径,都说安哥儿去了江南读书。 当然也会有人惊奇,跟着孟大人还不行? 这时候沈云清就会笑盈盈地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是希望他多出去见识见识。” 众人就不再多问了。 相对于沈云清生活的平静,贺长恭却遇到了不少的烦恼。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回家和沈云清吐槽。 从前,他什么都没有,兄弟遍天下。 可是现在他发达了。 有一小部分知道他和安哥儿的关系,还有一部分人,觉得他跟着两个皇帝,都能成为心腹,之前一定是藏拙了。 无论哪一种,总有人来求他办事。 贺长恭的烦恼在于,从前为兄弟两肋插刀。 大家都穷,最多你需要钱,我兜里两块碎银子,几个铜板,毫不吝惜,全部掏给你。 现在不一样了,他拥有的太多了。 他不可能因为从前的穷兄弟来求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人家。 “……我能力所及范围内,不管谁有急事难事,我都不含糊。”贺长恭叹气道,“可是总有人,希望我提拔他们,随手给他们个几百两……” 他哪里有那个能力? 就算有,也只能是救急啊! 可是拒绝之后,贺长恭心里也难免难受。 “我觉得我没做错,可是心里就是不得劲。好像,好像我背叛了从前一样。”贺长恭垂头丧气地道。 有些话,难以对外人道,只能对最亲近的人说说。 沈云清拉着他的手道:“咱们无愧于心就行了。从前和现在,到底不一样了……” 之前都是苦哈哈的穷兄弟,有个饼子,你一口我一口,那时候觉得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可是现在,贺长恭虽然能够支配许多资源,但是也有许多制约。 他做事,也得瞻前顾后,全盘考虑。 他可以提拔自己兄弟,但是别人怎么想? 他可以给他们银子,但是不劳而获一大笔银子,真是应该的吗? 很多东西,到底是变了。 “他们在你这个位置上,未必做得比你好,甚至一定比不过你。”沈云清安慰贺长恭道。 贺长恭点点头:“不想和你说这些,让你也跟着上火,却又忍不住。” 沈云清笑道:“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你要什么都不说,我才担心呢!来,趴下,给你松松筋骨。” “不用,你这一天也累坏了……” “趴着。” 贺长恭脱了上衣,趴到床上。 沈云清帮他按摩之后又拔了个罐,贺长恭趴在枕头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些天,他也累坏了。 安哥儿初初登基,百废待兴。 就算之前筹银子打了个漂亮仗,可是之后还有那么多的困难在等着,一级一级打怪,永无止境一般。 沈云清知道,贺长恭今日心情不好,其实并不止两个兄弟对他狮子大开口这件事情。 ——还是万太后造的孽。 之前万太后把持朝政,和万家一起排除异己。 有人据理力争,下场凄惨;也有人寒了心,辞官归隐…… 真正干事的人,剩下的不多了。 现在为了正常运转,不能就靠新提拔的这些年轻人。 一来经验不足,二来摊子这么大,不是几个人就能撑起来的。 最近,贺长恭不在宫里的时候,就在四处往回拉人。 那些旧臣,被万太后逼走的,能干事的,他得把人给拽回来。 虽然也有些成效,确实拉回来了一些,但是也总有伤透了心,就是不肯回来的。 贺长恭是真的愁,却也只能一趟一趟地跑。 沈云清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他最近在之前辞官的李阁老家,已经吃了三次闭门羹了。 哎,真的累。 沈云清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他松散松散。 第二天,贺长恭精神抖擞地又出了门。 媳妇给的鼓励和支持,让他又可以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不就是碰壁三次吗? 再来个三次试试! 不行就再来三次,他就不信了。 李阁老也是为国为民,一生正直清明,自己也是为了老百姓,为了江山社稷,大家都是一个目的,肯定能尿到一壶里! 李家的门房蒋安远远地看见贺长恭骑马过来,忙对身边的人道:“快,快进去禀告老爷,姓贺的又来了!” 说起来,李家的人,上到李阁老,下到门房下人,心里其实都憋着一股气。 当年李阁老乃是数一数二的重臣,可是就是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万太后和万家,结果被他们用阴招对付。 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进士及第,然而嫡长子外放的时候死在任上,留下一双儿女,次子被算计失手杀人,亲事黄了,被流放三千里。 李阁老一生爱重妻子,只和妻子生了这两个儿子。 家里出了这些事情之后,李老夫人哭坏了眼睛,现在也什么都看不到。 李家忠君爱民,最后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谁不寒心? 去他娘的朝廷,爱谁谁! 于是来游说李阁老出仕的贺长恭,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贺长恭明明看到了蒋安的小动作,却只假装不知道,来到近前,跳下马来,“老蒋头,吃了吗?” 蒋安对他行了个礼,不冷不热地道:“吃了吃了,原来是贺大人。您今日不用进宫了?” 贺长恭:“不用,惦记阁老,来看看他老人家,给他老人家买了一坛子金华酒。” 第447章 狗剩迂回的艺术 蒋安道:“您的酒,我们老爷可喝不得。” 贺长恭知道他跟了李阁老许多年,是个有资历的,便笑道:“怎么喝不得了?我难道还能在酒里下毒不成?” 蒋安哼了一声道:“说句可能让您不高兴的话,您来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家老爷卖命的吗?” “卖命不是要命。”贺长恭笑道,“再说,为国为民嘛!李阁老今日在吗?” 蒋安叹了口气道:“贺大人,您就放过我家老爷吧。我家老爷命多苦,少年丧父,辛辛苦苦考了功名,兢兢业业当官。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是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爷看尽了世间黑暗,也深深体会到了世态炎凉,现在只想平静地度过晚年。 “说实话,万家被清算,我家老爷真的高兴,也感谢你们。只是……他年纪大了,真的拼不动了。” 贺长恭心说,也不是让他下地干活,越老才越是老狐狸呢! “行了,不和你啰嗦了,”贺长恭笑道,“我得去看看老爷子去。” 蒋安知道自己拦不住。 而且贺长恭来了这么多趟,哪怕被拒绝,也从来没有一点儿架子,所以他并不排斥贺长恭。 而且李阁老也说了,今日贺长恭再来,要让他进门了。 “走吧,老奴给您带路。” “嘿嘿,不用,让人进去通禀一声,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不敢劳烦您。” 话虽如此,蒋安还是把他带了进去。 五十多岁的李阁老,正和孙女李欣,一左一右地扶着李老夫人在花园里散步。 贺长恭把酒坛放下,对老两口抱拳行礼,自来熟地笑道:“今日这天儿可真不错,出来走走好。” 李欣见了他,红着脸行礼,匆匆退了出去。 李欣是李阁老的长孙女,今年十五岁,父亲去世之后被祖父母从外地接了回来,一直留在身边。 李老夫人笑道:“既然来了客人,我就不添乱了。” 她招招手,旁边的丫鬟立刻上前,要扶着她进去。 “等等。”贺长恭道,“老夫人,今日我上门,是找您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1节 “找我?”李老夫人愣住。 李阁老眼中也露出意外之色。 贺长恭心说,一条道走不通,我肯定得换条道啊!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叹了一口气道:“晚辈有一件事情要来求您。” 李老夫人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但是听着贺长恭的声音,有种淳朴的感觉,让人不反感。 自双目失明之后,她已经极少见外人,今日算是很难得。 “你说来听听。”李老夫人道。 贺长恭道:“老夫人,看您这般慈祥,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温柔贤惠,是李大人的贤内助。” 李阁老道:“自然如此。我们师兄妹,感情自然不一般。” 贺长恭装模作样地道:“那可真是羡煞旁人。” 李阁老一脸骄傲。 贺长恭对李老夫人道:“老夫人,我看着您,就像看见自家伯娘一样亲切。所以有些话,我不怕您笑话,说出来图您一乐。” 李老夫人笑道:“这孩子,还怪会说话的。” 她的长子被害,所以心里有怨也有恨。 可是贺长恭是帮她报仇的人,这份情,她领。 这也是为什么她劝李阁老见贺长恭一面的原因。 ——咱们可以不出去为官,但是对于帮助过咱们的人,态度还是要有的。 贺长恭道:“不瞒您老说,我在家里,那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啊?”李老夫人愣住。 怎么会呢? “我出去打仗那几年啊,家里人以为我人没了……我媳妇能干,也没有改嫁,把家里上上下下都照顾得很好……” “那多好,是个好媳妇。”李老夫人由衷地道。 她好像已经离这些家长里短太远了。 现在再听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有种回到尘世间的亲切感。 “可是太好了,”贺长恭心里得意,面上却只假装苦恼,“结果我回来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家里人都一味向着她,弄得她像亲生的,我像入赘的。” 李老夫人听得哈哈笑起来,“这多好。你们家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融洽。” “唉,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人呗。” 李老夫人又笑了,“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是卖乖,是真的乖。”贺长恭道,“我还没说完呢!不仅我家里人帮她,她还有一身好医术,专门给妇孺看病,几年下来,好多患者得她救助,把她看成观音菩萨似的……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得陪着笑脸,要不门口的患者都不答应呢!” 李老夫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阁老见状笑骂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来跟我们老两口炫耀,你家有贤妻。” “那不用炫耀,大家都知道。”贺长恭“嘿嘿”笑道,“但是男人肯定要面子。我和她说了老夫人眼睛不好,她非说她能治,我让她别吹牛,她说她没吹牛。老夫人,您就让她给您看看;万一能治好,那皆大欢喜,治不好,也帮我杀杀她的嚣张气焰。” 李阁老夫妇总算明白过来,贺长恭绕了这么一大圈的目的。 原来,是要帮李老夫人看眼睛。 李老夫人摇摇头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几年,看过的大夫不计其数,吃过的苦药,让我想想就反胃……罢了,这都是命。” “老夫人,让她给您看看吧。”贺长恭劝道,“令郎当年的事情,锦衣卫指挥使萧和同已经带人去查了,相信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并不怕死,只是怕死了之后,家人伤心难过……令郎泉下有知,当和我一样。”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锦衣卫指挥使萧和同。 李老夫人闻言泣不成声。 她那两个优秀的儿子,一个天人永隔,一个此生也难再见……m.zwwx.org 李阁老给夫人擦拭眼泪,自己却同样红了眼眶。 “奸人当道,庸碌为官,这种事情层出不穷。”贺长恭行礼郑重道,“还请老大人再出山,还这天下一片清明。” 第448章 婚事生变? 沈云清很快被请到李家。 她给李老夫人诊脉,仔细查看了她眼睛的状况,又细细问了各种症状反应,最后表示,她能治。 李老夫人不敢相信。 而李阁老则惊喜万分,恳求她一定要帮忙。 沈云清笑道:“您不用说,晚辈也自当尽力而为。虽然之前没有见过您,但是您清正廉明的名声却如雷贯耳。能为老夫人尽绵薄之力,也是我的幸运。” 李老夫人道:“听听,这真是两口子,口才都是一等一的好。” “什么锅配什么盖,古人的话没错。”沈云清笑道,“他这样子的糙汉子,也就配个我这样的泼辣货。” 李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由衷道:“真是个好孩子。眼睛能不能看好,得看医术,也得看天意。我这把年龄,什么都见过,也不重要了。你得空的时候,来家里玩……我们这家里,太静了……” 长子没了,儿媳妇改嫁;次子还没有成家就被流放。 长子留下的一双儿女,孙子李长乐十一岁,现在在国子监读书。 孙女李欣十五岁,却还没说亲,成为了李老夫人的心病。 李阁老见状道:“那你们就慢慢说话,我带着长恭出去,问他点事情。” 李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等他们出去之后,李老夫人喊了一句“欣儿”,李欣上前道:“祖母,我在这里,您有什么吩咐?” 李老夫人却对着沈云清道:“云清,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性情柔顺乖巧……家里出事之后,全靠她悉心照顾我,也耽误了她……” “祖母!”李欣脸红了,眼圈也红了,跪在她膝下道,“我说过,二叔不回来,我一直陪着您和祖父,照看好弟弟……” 李老夫人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孝顺。可是祖母已是风烛残年,怎么能因为我,耽误你终身?” 沈云清明白,对于古人来说,不嫁人,那真是很大的事情。 眼看着祖孙俩哭成一团,沈云清和海棠俩忙劝开她们。 李老夫人擦着眼泪道:“云清,你见的人多。回头帮我留意着些……也不求出身,只要人好就行。” “老夫人,”沈云清叹道,“您怎么就糊涂了!李大人是要起复的。他老人家起复之后,到时候你要愁的,就那么多好儿郎,您到底要挑谁呢!到时候,要您给欣儿掌掌眼才好。” 李老夫人愣了下。 她是真的糊涂了。 她光想着世态炎凉,家里被打压,孙女儿都寻不到好归宿。 却忘了,贺长恭屡次前来,是想劝说自家相公重新入朝为官的。 沈云清说得对! 就算是为了给孙子孙女铺路,相公也该回去! 三日之后,李阁老归朝。 一个月内,李阁老接连游说七位已经辞官的官员重新归朝。 贺长恭如释重负。 还好,这个头开得不错。 他甚至回去和沈云清道:“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多亏了李老夫人眼睛有这么点毛病……” 沈云清瞪了他一眼:“现在没毛病了。” “我媳妇这么能干,一出手我就知道肯定行了。”贺长恭从背后抱住她,像只大熊似的。 他的媳妇,天下第一的好。 沈云清笑骂道:“青天白日的,放开我,不要脸。” 贺长恭还要闹,却听见外面海棠的脚步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小声地道:“晚上。”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沈云清:“……赶紧走。” 天天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精力。 明明累成了狗,可是一上床就像充上电似的,又生龙活虎,敢情那床是无线充电啊! 海棠走进来,脸色不怎么好。 贺长恭都看出来了,道:“海棠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海棠闷声道:“多谢大爷,奴婢没事。” 贺长恭自己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我受了委屈,但是不是你可以听的。 然后贺长恭就自觉地出去了。 沈云清笑道:“是不是有患者不讲理说你了?” 虽然治病救人,内心很满足,但是也有遇到奇葩的时候。 “不是。”海棠道,“夫人,奴婢不想嫁了。” 沈云清惊讶:“啊?你和云徐闹矛盾了?” 海棠感念云徐在危险关头的不离不弃,两人现在已经谈婚论嫁。 海棠就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云徐在贺家附近买套房子。 两口子这样都可以早出晚归,很是方便,她还能继续留在沈云清身边。 云徐自然满口答应,然后回去和家人说了。 云家老祖宗和云夫人都答应了。 倘若是从前,那肯定多少有点意见——云家的少奶奶,成亲以后怎么还能给人当下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2节 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她们是为数不多了解内情,知道皇上和贺家关系的人。 皇上都喊娘的人,别说让海棠伺候,就是让云家老祖宗去伺候,那都是荣耀。 子孙能攀上这层关系,还愁云家富贵吗? 从前是海棠高攀云家,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 海棠现在就算想嫁入官宦之家都可以,可是她还是依旧选择了商贾之家。 云家老祖宗最为得意。 “你们都说云徐被我宠坏了,殊不知这孩子就是命好,什么富贵荣华,都自己带着呢!” 怎么作都作不掉那种。 沈云清也知道云家的态度,乐得给海棠撑腰。 云徐从来都是舔狗,现在更是屁颠屁颠,唯恐临门一脚出问题。 所以听到海棠说不想嫁了,沈云清感到很意外。 海棠道:“刚才云徐的姨母和表妹上门,指责奴婢不自量力,说奴婢是狐媚子,说……说倘若没有奴婢,现在云徐早就娶了他表妹。” 沈云清都气笑了:“什么姨母表妹,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她们倒是好大的脸!走,我出去看看。” 海棠却拦住她,“别,您别去了,她们已经走了。” “你该不会和她们说,你不嫁了吧。” “那自然不能,奴婢让她们回去和云徐说去!”海棠咬牙道。 她不能给夫人和师父丢脸! 沈云清竖起了大拇指:“就该这样。你等着,我让人把云徐找来,当面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他也不知道,咱们且看他如何处理。” 不怕遇到事情,就怕男人不好好处理。 有些问题,婚前暴露出来是最好的。 都怪她们太低调,竟然让人欺负上门,简直岂有此理! 第449章 小霸王 既然是云家的亲戚,那就让云徐处理,也可以趁机看看他到底靠不靠得住。 如果靠得住,那自然很好。 如果靠不住,那就一起滚蛋吧。 女人的一生,几乎都困在后宅之中。 所以婆家以及亲戚如何,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后半生是否顺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男人的态度。 海棠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听了沈云清的话后点点头,站在旁边有些失神。 六娘掀开帘子进来,瞥了她一眼道:“要反悔赶紧的,别等成亲以后,那时候后悔也得脱掉你一层皮。” 沈云清笑着嗔怪道:“你快别说了,再说哭给你看。海棠,你别胡思乱想,多大点事?谁家没有几门糟心的亲戚?云徐对你好,他祖母和母亲对你满意,那就够了。” 海棠勉强笑笑,并没有说话。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云徐气喘吁吁地跑来。 外面天气已经很热,他跑得满头大汗,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怎么了?”他抬手抹了一把汗,对着海棠傻笑。 海棠几乎不怎么主动找他,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能见面,他就是高兴。 海棠对上他灿若繁星的黑亮眸子,委屈突然漫上心头,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六娘凉凉开口:“之前不知道你还有青梅竹马的表妹,倒是委屈你,要来将就海棠了。” 云徐听见这话就傻了。 说实话,他不怕六娘发火,那最多被她踹两脚。 可是他怕六娘阴阳怪气。 那可太会了。 “六娘,”云徐赔笑道,“我表妹是很多,但是和我都没什么关系,你可别冤枉人。海棠跟着我,那也是她将就我,我高攀,嘿嘿。” 海棠开口道:“你那林家姨母和表妹,来我面前说,倘若不是我插足,你早就娶你表妹了。” 云徐眼睛瞪得溜圆:“谁?林家?林雪?” “嗯。” “她胡说八道!就她那一张烧饼脸,眼睛有跟没有一样,又丑又蠢又刁钻,我瞎了眼啊会娶她!” 海棠几乎都要笑了。 云徐这张嘴,毒舌起来真是能把人生生气昏。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她,撕烂她胡咧咧的嘴。” “等等。”海棠喊住他,“你别冲动,我知道你没动这种心思就行了。我……相信你。” 她想确认的,无非是云徐的态度而已。 至于林家母女……到底是亲戚,她还没进门,就闹得不可开交,怕是不好。 而且未来婆婆本来挺喜欢自己,但是如果自己和她姐妹对上,不知道她又会怎么想。m.zwwx.org 所以海棠觉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正如沈云清所说,谁家没有几门糟心的亲戚?云徐同样也是受害者。 云徐却是个火爆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拦都拦不住,气势汹汹地就走了。 海棠担忧不已,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她和沈云清道:“其实我本来也知道,肯定不是云徐的意思,可是,可是……夫人,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得不好了?” “傻瓜,就算事情弄不好了,那也是林家母女的事情。她们上门挑衅,难道你就该忍气吞声?” 海棠这性子,遇到事情总是反省自己,真容易被人欺负。 海棠又后悔道:“我刚才应该跟着他去的,我怕他闯祸。他那性子急起来,真是不管不顾。” 那是被云家老祖宗宠在手心长大的小霸王。 沈云清道:“你跟着去了,看在有些人眼里,岂不就是你挑拨的?海棠你记着,别说现在没成亲,就是成亲以后,云家的那些极品亲戚,都让云徐自己出面,你给我躲得远远的,一点儿都不要沾。” 海棠见她面色严肃,连忙点点头:“夫人,奴婢记住了。” 她知道自己笨,所以得听沈云清的。 “你呀。”沈云清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怅然道,“我怎么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这心怎么就是放不下。” 以后阿妧还是招个赘婿吧,放在眼皮底下她才能放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在天井里纳凉,海棠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云徐披星戴月而来。 他把海棠喊了出去,两人站在门口说话。 “……我找了她们母女,也带着她们去我祖母和我娘面前对质。我说了,以后我在家的时候,再不许她们上门!” 海棠:“这……” “没什么不好的。”云徐道,“搅家精永远都是搅家精。反正我不讲理,我娘也没办法。” 现在那母女俩,已经被撵了出去。 “她们假惺惺地说都是误会,还要来给你道歉,”云徐继续道,“你心太软,所以我本来想着明日再来找你,却还是来了,就怕你心软中了她们的奸计……” 海棠心里感动,郑重道:“我相信你对我的心意,我也会离她们远点。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云徐看着她傻笑。 她永远都不知道,无论她是干干脆脆说话,还是温温柔柔说话,看在他眼里,都只有欢喜。 “狗改不了吃屎。”云徐不放心地道,“她们能撒谎造谣一次,就有下一次。以后我娘愿意和她们来往,我们不管,我们家,不和她们有牵扯。” 海棠哭笑不得:“以后再说吧。” 她还没进门,就先断了一门亲戚。 这事,也就云徐这鲁莽性子能做出来了。 不过,让她很安心。 男人处事,有时候冲动胜过理智,难免有不周全之处。 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出这个头,不把内宅的事情,一股脑压到女人身上。 这个人,能嫁。 “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竟然跑到贺家耀武扬威,”云徐咬牙切齿地道,“以为贺夫人,是什么好脾气吗?” 沈云清最护短。 他要是不出面,沈云清肯定也能把人收拾一通,甚至比自己更不留情面。 海棠道:“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多了去了,咱们跟她们生不起这气。天色不早,你快点回去歇着,明日还得回去当值。” 没错,云徐也又回到了金吾卫。 云徐忽然凑过来,极快地在海棠脸上亲了一口。 海棠捂住嘴,把惊呼压回去,同时气得跺脚。 而云徐则已经红着脸,大笑着翻身上马,握紧缰绳道:“走了,该宵禁了,我可不想被打屁股,怕你心疼,走了走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3节 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各方面管得都很严格,宵禁制度也执行起来。 被巡逻的人抓到在宵禁时候走动,不管什么身份,那真是要挨板子的。 他不能挨板子,他等着娶海棠呢! 云徐骑在马上,吹着口哨,心情愉悦。 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第450章 接踵而来的喜事 贺婵先成亲,然后是海棠。 操持两桩婚事,虽然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但是也着实把沈云清累得不行。 不过,也热热闹闹、顺顺利利地把婚事给办了。 贺婵照旧住娘家,海棠早来晚走,好像一切都和从前没有多大变化。 因为新皇登基,所以当年就加开了恩科,来年还会有春闱。 贺仲景备考,经常读书到深夜,十分勤勉。 ——被压了这两年,生性要强的他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憋了一股劲,想要一鸣惊人。 韩氏心疼儿子,就跟沈云清说:“狗剩早出晚归,我都见不着人,天天真比狗还累。仲景就读书,你说眼睛不读坏了吗?” 沈云清笑着宽慰韩氏几句。 她现在越发明白了,当初文氏为什么要让安哥儿做皇帝。 因为小时候或许容易快乐,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总要承担越来越多的责任,受各种各样的磨难,吃各种各样的苦。 被人跪着的苦,和跪别人的苦,大概都会选前者。 韩氏道:“云清,你给他们兄弟俩开个大补的方子,炖鸡也好,熬鱼汤也好,好好补补,别年纪轻轻就掏空了。” 她还指望这俩人,给她添个孙子呢! 至于老三老四,不能提,闹心。 现在的年轻人,看不懂。 老三吧,守着那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天天对他暗送秋波,他就是铁石心肠,也得动一动吧。 她这般蠢笨的乡下妇人,总不能生出个佛祖吧。 老四呢更不用说,喜欢月荷那么久,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怎么,还等着人家姑娘主动啊! 不能提,不能提。 老大老二,现在各自忙成陀螺,那能行吗? 这点愿望,容易满足,沈云清立刻开了温补的方子,给兄弟两人补身子。 韩氏拿着方子,屁颠屁颠地走了。 然后家里养的鸡就遭了殃。 贺长恭那般不挑食的人,在连续喝了五天鸡汤之后都不行了。 他求韩氏放过自己,别再熬鸡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鸡汤后劲儿有点大。 晚上他都控制不住他自己。 韩氏骂他不知好歹。 可是晚上,贺长恭开始流鼻血了。 沈云清替他诊脉觉得不对,再问过韩氏,原来韩氏自作主张,在鸡汤里加了一些民间偏方之中大补的东西。 比如,鹿鞭。 比如,腰子。 贺长恭听得直拍大腿:“我就说,那鸡心怎么一股羊腰子味!原来本来就是腰子。” 沈云清幽幽地道:“都是娘的苦心。” 一人进补,全家遭罪。 她这些天,腰简直都要被折断了。 她身为大夫,只傻呵呵地想着贺长恭年富力强,需要旺盛,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 已经过了周岁的阿妧,坐在大炕上“爹爹爹”,伸手要抱抱,把贺长恭引了过去,这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是到秋闱贴出榜单那日,贺仲景喜提解元,而孟湘湘被沈云清诊出了身孕。 贺家双喜临门,众人都十分高兴。 因为之前的惨痛记忆在,所以孟湘湘几乎不出门,安心保胎养胎。 沈云清也知道她紧张,所以几乎两三日就会来她这里给她诊脉看看。 她希望孟湘湘顺利生产,母子(女)平安。 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沈云清希望她生个儿子,圆了韩氏的孙子梦。 这日,她正在叮嘱孟湘湘饮食注意的事项,六娘掀开帘子进来。 不等六娘开口,孟湘湘就指着她大笑道:“六娘,你竟然也开始怕冷了。之前冬天下雪的时候,你才穿一件薄夹袄,还嘲笑我们冻死鬼托生的,今年我还没换大衣裳,你先穿上了薄棉袄。” 沈云清这才发现,六娘真的穿了一件香妃色薄棉袄,还是去年她帮她挑的。 彼时六娘嫌弃这个颜色不肯穿,一直没有上身,没想到今年早早找出来穿上了。 六娘道:“我可能这几日着凉了,总觉得冷,但是我让海棠给我摸摸,也不热。阿嚏——阿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沈云清笑道:“也是我粗心没发现。你守着我,怎么还不说一声?” “我喝点姜汤就行了。”六娘不以为意地道,“老了老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这身体总得有点这样那样毛病了。” 海棠道:“师父,您不能对自己这么不上心。等夫人给您开个方子,我给您熬药去!” 沈云清啐了一口道:“说得像你七老八十似的。来,我给你看看。” 六娘走上前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手腕露出来。 沈云清和孟湘湘说笑道:“你看她,就是个铁打的……呃……” 她的手刚搭上六娘的手腕,脸色就变了,说不出话来。 孟湘湘的笑容也僵住,紧张万分地看向沈云清,心想,难道是很棘手的病症? 海棠更急,都快哭了。 六娘也注意到了沈云清的神情,不过她没放在心上,甚至还开玩笑道:“难道得了不治之症?要是太痛苦的话,那就直接给我个痛快。东家,你给我个准话,是不是要命的病?” 要那样,就不治了,没有痛苦就行。 沈云清幽幽地道:“不是要命的事情,是多了条人命的事情。六娘,你果然是个狠人,不声不响干大事。” “什么?”六娘这下惊呆了。 孟湘湘呆了,海棠也呆了。 “一个多月了,比湘湘晚一个月。” 现在问题来了,孩子是谁的? 第451章 海王还是海后 六娘如遭雷劈:“有了?不能看错?” 沈云清笑道:“你说呢?我看过的孕妇,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你看谁回来找我说,我看错了?” 滑脉,本来就很容易诊出来。 六娘在椅子上坐下,半晌没说话。 沈云清打趣道:“怎么,是谁的都不知道了?” 六娘这才回神,啐了一口道:“你当我是燕烈呢!我可没她那本事。孩子还能是谁的?当然是我的。” “哎呦呦,”沈云清道,“官大人太可怜了,都这时候了,有人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呢!看起来,你不想给官大人名分了?” 六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和他有什么相干?难不成我自己还养不了孩子?” 海棠低声劝道:“师父,孩子都有了,您就别赌气了。官大人虽然错了,但是他也知错了。你们两人一别那么多年……现在也没有矛盾了,就好好在一处。” 人生,没有那么多十年可以等待。 官微这些年孑然一身,也不好受。 再多的自我折磨和折磨他,都改变不了过去已经发生的悲剧。 这世上又有谁,能比官微对六娘更好? 而且这俩人,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孩子吗? 那说明,两人之间关系已经破冰了。 既然破冰了,就再勇敢一点,彻底把过去那一页翻篇。 沈云清也是这般想的。 六娘道:“我一想到我的孩子,日后还要有那样恶心的祖父母,就永远不会和官微在一起!” 她可以自己养着孩子。 “我不会拦着孩子认爹,可是认祖父母,除非我死了!或者他们死了!” 就是跪他们的牌位,六娘都要呕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4节 沈云清明白,失去的那个孩子,是六娘无法忘却的痛。 六娘说得也没错。 人死不能复生,原谅谈何容易? 海棠道:“可是师父,那样孩子的名分怎么办?他以后会不会被人轻视?” 六娘:“我连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更何况好多年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呗。” 她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官微不会再找别人的。 只要他承认,又有谁敢说闲话? 这个孩子,会是官微唯一的孩子。 沈云清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劝说,只让她多注意些,好好保胎。 六娘点点头:“没想到能有这块肉……但是既然来了,那我也会好好护着他。” 天地良心,她和官微就那一次酒后乱性,没想到这个孩子就来了。 海棠又小声地道:“那师父,用不用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官大人?” 让六娘自己去说,她肯定不会答应。 六娘:“随便。” 海棠听她松口,当即跑出去,让人去给官微送信,唯恐跑得慢了,六娘又改变主意。 沈云清看着忍不住笑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真好啊。 她多么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六娘表示,她这个无情人负责目睹就行了;终成眷属这种鬼话,还是骗骗十几岁小姑娘吧。 没想到,官微听到消息之后,当即就跟着送信的人一起来了贺家。 六娘在二门处见了他。 她环胸靠在垂花门旁,看着官微高兴得像个孩子,凉凉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这是我的孩子,你高兴什么?着急随礼了?” 官微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性格? 他笑着道:“我在想,给咱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我的孩子,要跟着我姓海!” 六娘父亲姓海,不过这个姓氏太稀少,落草为寇后容易被人查到老底,所以才改了姓。 六娘洗白之后,才换回了海姓。 她常常打趣,说自己为什么喜欢海棠,收她做徒弟? 因为大家是一家人。 偷听的沈云清暗戳戳地道:生个男孩叫海王,生个女孩叫海后。 “好。”官微一口答应,“都听你的。” 他这般没原则了,六娘好像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给你立个女户,”官微道,“我去把婚书改成入赘。” 那六娘以后就不用担心受自己父母的气了。 ——而事实上,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这是官微会竭尽全力避免发生的事情。 六娘瞬时杏眼圆睁:“什么婚书?我早就跟你和离了!” “傻子,”官微眼中露出宠溺之色,“当年我是地方大员,怎么可能在和离书上给你盖官印?” 沈云清:哇哇哇…… 搞了半天,这俩人从来没有和离,一直都有夫妻之名啊! 六娘可真是个傻子。 六娘也很震惊,但是她还是很好地掩藏起情绪,没好气地道:“好听吗?” 这话却是对沈云清说的。 沈云清笑嘻嘻地从门后出来,道:“听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突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给你家孩子。” 六娘:“不听。” 她能想出什么好名字来? 家里又不是没有读书人,而且还有安哥儿在呢! 只是她现在还没想好,起个贵重的名字还是贱名。 皇上赐名,尊贵无比;而起个贱名,比如狗剩,命也很好。 这她得好好考虑考虑。 在外面和人吃饭的贺长恭打了个喷嚏。 “你听听,这名字真是极好的。” 六娘:“叫海边?管得宽?” 沈云清笑道:“叫官沧海!” 六娘:“什么玩意儿!” 沈云清却越发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有你的姓,而且你对官大人来说,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这名字不是很恰当吗?” “我的孩子姓海,姓海!” “哦。”沈云清蔫了。 其实姓什么有什么要紧? 真是浪费她八百年才有一次的灵感。 六娘道:“你起的名字倒是还可以,再给我想个海姓的名字,要很霸气的,最好也能体现出能干,像东家你一样。日后东家给我接生吧,让我沾沾福气。” 沈云清:“那没有。我脑子里现在就一个……” “一个也行,说来听听。” “海东青。” 六娘:我生不出傻雕来,要浪费您这宝贵的名字了! 官微听着两人说笑,拱手郑重对沈云清行礼道:“有劳贺夫人了。” 第452章 狗剩醉酒 沈云清忙侧身避开他的礼,道:“新皇登基,百废待兴。我听说官大人刚调到户部,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您忙就是,六娘交给我,尽管放心。” 张旭做了户部侍郎,户部尚书本来另有其人,但是户部的情况实在是让人掉头发,所以老尚书大人就“辞职”了。 李阁老和尚书大人谈了一番,把他调了个位置,然后把能吃苦的,而且在最基层做了多年知县知府的官微给提了起来。 秋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各地收的粮食都开始进京,要核查入库。 粮食这东西,最是金贵,怕人在其中以次充好,甚至掺杂杂质;而且也得看是否晒干,否则入库之后霉变,也是问题…… 要说这些事情,不必官微这种一部之长亲力亲为,奈何万太后时期的混乱,让户部这些底层的小官吏秩序混乱,工作态度不端正,作风也有问题…… 所以这段时间,官微是真忙。 六娘也不留他,催促道:“赶紧走吧。你去户部好歹能做点事情,就当给孩子积德了。你在我这里,不能帮忙怀不能帮忙生,杵在这里就是挡光。” 官微无奈苦笑,道:“你保重些,我有空就来看你,我先回去。” “走吧走吧。”六娘不耐烦地道。 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接受呢! 他在这里,自己更是不能好好思考。 官微一步三回头,被六娘骂了几句,才狠狠心大步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对官微而言,儿女情长永远不会放下,只是他身负重任,该做的事情,一样不会耽误。 六娘爱的,何尝不是他这样的清醒和良心? 贺长恭直到深夜才回家,身上带着酒气,进门就嚷嚷着饿,非要沈云清给他下面吃。 沈云清笑骂道:“回家耍什么酒疯?喝醉了我还得惯着你了?” “媳妇,是真饿了。”贺长恭像大熊一样从沈云清背后抱着她,“最近在外面吃东西吃得都反胃,惦记好几天你做的面条,怕你累,也舍不得提。” “现在借着酒劲,就能不心疼我了?”沈云清拉他的手,“松开,不是要吃面吗?你在这里看着点阿妧,我去给你做面去。” “不用看,阿妧那么乖,早就能睡一整夜了。围栏挡着呢,我看你做面。” “不行,醉猫,你看着阿妧。” 最后拉锯一番,贺长恭坐在门槛上,往后能看见床上,往外能看到厨房里忙碌的沈云清。 沈云清一边擀面一边把六娘怀孕的事情说了。 贺长恭觉得今日喝多了,脑子嗡嗡的,努力睁了睁眼睛,反应了一会儿,忽然弹起来:“你怀了?” 沈云清:“……六娘,六娘怀了!” 贺长恭:“哦,我说呢!我觉得你也不会。六娘怀了啊,那,那挺好的。这下她和官大人能重修于好了吧。” 沈云清故意逗他:“可没说就是官大人的孩子。”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5节 贺长恭:“你别逗我,我没醉。我就是醉了也知道,那除了官大人,还能有谁?” 沈云清大笑。 她把面折叠起来,拿起菜刀齐刷刷地切成均匀粗细的面条。 “你今日和谁吃饭了,怎么喝这么多酒?”沈云清问。 贺长恭酒量不错,但是极少沾酒。 “陪岳父。”贺长恭的语气竟然有些委屈,“要不我能喝这么多吗?” 要不能膨胀得半夜回来,还敢开口讨面条吃吗? 那必须得主动去找搓衣板。 他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媳妇。 沈云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岳父?哪个岳富?” 肯定是有个叫岳富的人。 贺长恭更委屈了,“我几个媳妇?你几个爹?” 沈云清:“……你跟我爹喝什么酒啊!我爹不在家看着他的宝贝疙瘩,喝哪门子的酒?” 不仅喝酒,还把贺长恭灌成这样。 怎么,就怕他回家不打媳妇不耍酒疯吗? 真是亲爹,年纪越大越让人操心。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那块宝贝疙瘩。”贺长恭道。 “一鸣怎么了?” “岳父大人说,要把一鸣放在咱家一段时间,让咱们帮忙照顾。” 沈云清:“为什么?我爹怎么能舍得?” 贺长恭道:“因为忙过了这阵,今年过年的时候,姐夫打算回家祭祖。岳父也打算回去,把家里的产业都卖一卖,到京城再置办。” “啊?他舍得?” 沈万贯,可把家里的那些地啊房子啊,都看成了命根子。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贺长恭道,“岳父大人受了刺激。京城地价已经涨了一波,他怕赶不上下一波,所以也着急回去。” 新皇登基虽然还不到一年,但是明眼人已经感觉到了朝廷内外的焕然一新。 安定的政局,自然能催生经济的繁荣。 京城原本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升值走在前列。 沈万贯抠门归抠门,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他打算把家里的产业处理一下,换成升值快,也保值的京城附近产业。 “还要把岳母的坟迁到京城,说他不放心。” 提起亡妻,沈万贯一边说一边哭。 都是性情中人,贺长恭也跟着嘤嘤嘤。 沈云清:“……怪不得我看你眼圈是红的,还以为你是喝多了酒喝的。” 翁婿两人抱头痛哭的情景太美她不敢想。 沈万贯惦记着回去,但是又放不下沈一鸣。 可是沈一鸣年纪太小,路上经不起折腾——主要沈万贯也舍不得,便想把沈一鸣托付给沈云清。 按理说,这是亲生女儿,该放心。 可是沈万贯还是不放心,又找贺长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也帮忙照看好自己的心肝宝贝儿。 贺长恭就差对天发誓,一定把沈一鸣看成自己亲生骨肉了。 沈云清听他吐槽,哈哈大笑道:“你要真要那么说了,我爹该不放心,觉得你要抢一鸣了。” 毕竟,贺长恭现在,也没儿子了。 贺长恭无语。 他不缺,他有女万事足。 沈云清把面煮好了,打了荷包蛋切了之前做好的卤肉,贺长恭呼呼吃了两大碗,面汤都喝完了。 “就还得是这一口,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强!” 沈云清却忽然反应过来,“我爹有求于你,是不是他请客吃饭?” 贺长恭:“……嗯。酒是我买的,岳父说他拎不动,让我去买酒。” 沈云清:明白为什么回来还吃这么多。 什么山珍海味,估计沈万贯,给他画了个大饼吧…… 第453章 抠门请客 贺长恭表示,虽然自己的岳父确实抠门,但是也不能歪曲事实。 “点了东西的……” 沈云清:“但凡有一盘花生米,你也不能醉成这样!” 贺长恭表示:花生米,真没有。 非但没有,沈万贯还吐槽,说不明白为什么一盘花生米,竟然要花十几文。 开酒楼的,怎么不去抢? “那我爹到底点了什么?” 贺长恭:“两个馒头……” 他岳父大人说了,吃菜不实惠,吃馒头好,馒头能填饱肚子。 他是岳父,他说了算。 贺长恭想吐槽的时候就想着,日后阿妧嫁人,他熬成别人岳父的时候,一定要威风回来! 他这算不算,多年女婿熬成爹? 真人间惨剧,然而想想沈云清,又觉得不该抱怨,甚至对沈万贯还多了些敬重呢! 沈云清:啥玩意儿? 你俩去酒楼,然后自己提了酒,就着馒头喝? 而且两个馒头? 那都不够贺长恭塞牙缝的。 “你能不能自己点菜自己掏钱?”沈云清没好气地道,“他抠门,你跟着胃肠遭罪。” “嘿嘿,没事。” 媳妇心疼他了,他就没事。 “岳父大人年纪大了,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也不能让他将就咱们。”贺长恭道,“我这回来,不还能吃你做的面吗?” “傻子。”沈云清心疼地道,“下次也别将就我爹了,身体要紧。” “那没事。”贺长恭道,“孩子都有样学样;我对岳父好,日后我女婿,不也得对我好?” 沈云清:醉了,这真是醉了。 贺长恭:我没醉,我清醒着呢! 我媳妇真好看。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道:“咱们孝敬我爹,阿妧倒是能看着,跟着学;你女婿,现在还不知道在谁家呢!” 学个屁! 贺长恭听她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借着酒意闹人,说头疼,喊沈云清过来给他捏捏。 沈云清认命地过来伺候这位爷,坐在床边,低了头弯腰帮他揉太阳穴:“这力道怎么样……拿开!手拿开!” 禄山之爪,讨厌! 贺长恭闭着眼睛:“云清,我醉了。乖乖,我醉了……” “少装醉欺负人。” “乖乖,难受……” 两人很快滚做了一团。 贺长恭心满意足的时候想,下次问问岳父大人,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自己准备酒,岳父出两个馒头就成! 不过恐怕和两个馒头,大概就能成为岳父大人的拦路虎……他恐怕还得另辟蹊径…… 过了两天,沈翠枝也来和沈云清说离开的事情。 “……你姐夫考中了之后,也没回去告诉一声,那不好,总归是要回去一趟的。” “爹跟着我回去,你放心。” “一鸣就麻烦你了;本来我想一起带着回去,怕你婆婆见了一鸣,又勾起想孙子的心思,可是爹不让,怕冬天路上冷,有个闪失……” “我婆婆好着呢!”沈云清笑道,“留下一鸣,热闹着呢,你不用操心。” 只有姐妹两人在,所以沈翠枝悄悄吐槽:“其实我是不想回去的,耽误我赚多少银子?但是总归不放心你姐夫自己。” 沈云清被她逗笑,“小豆子是长孙,也得回去祭祖。但是诗宜呢?就别让她回去了吧。” 冬天赶路,确实遭罪。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6节 沈翠枝有些犹豫。 “怎么,在我这里还得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沈翠枝道:“我也是心疼她,舍不得她跟着颠簸。但是要是放在你家,这来去至少得三四个月……” “我家还缺诗宜一口饭不成?”沈云清笑道,“要是你实在不好意思,要不给我留点银子?” “不是不好意思。”沈翠枝道,“都占了你多少便宜了?虱子多了也不怕痒。我就是怕,被你养娇了。” 她说的是真的。 沈云清疼孩子,宠孩子。 不是不行,贺家的条件,怎么都行,日后就是躺在金山银山上。 张家却没有那样的条件。 沈翠枝担心诗宜之后会有落差。 “……尤其诗宜,过了年就九岁了,再过两年就得说亲。” “哪有那么快!”沈云清笑道。 “说快也快,十一二岁定下来的有多少?再说诗宜前几天和隔壁的小姑娘说话,你猜她们在说什么?说的竟然是将来嫁人的事情。” “那诗宜怎么说的?”沈云清饶有兴趣地道。 沈翠枝:“……她说要嫁个你姐夫这样的男人。” “那多好,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沈云清笑道,“就把她放在我这里,让她帮我带阿妧。” 诗宜非常会带孩子,而且还很耐心。 不过她显然也是有偏好的。 她不喜欢自己亲弟弟,却更喜欢诗宜。 ——哪个女孩,还没有个洋娃娃的梦呢? 诗宜把阿妧当成了自己的玩偶娃娃。 沈翠枝道:“孩子大了,想法多了,我就担心在你这里被养娇了,日后回家再嫌弃……更怕她日后嫁人,光挑家境,不看人品……” “姐,你天天想那么多累不累?怎么孩子就非得跟你一样吃苦才好啊!他们现在的条件,已经不一样了。” 站在什么平台上,就得入乡随俗,随遇而安。 张旭现在,也是堂堂户部侍郎了。 侍郎府的女儿,比谁差了,怎么非得穷养? 沈翠枝倒是从善如流,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让我再想想。” “别想了,就让她留我身边。”沈云清笑道,“我带着她,看看她想不想学医,我教她。” “那行。” 听说女儿可以跟着学医,这次沈翠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无论儿子女儿,多一样安身立命的本事,那傻子才不要。 沈翠枝早就想让诗宜跟着沈云清学医,只是又觉得,这件事情沈云清不提,她不该提。 毕竟沈云清就算不愿意,也不会拒绝她。 所以她一直没说。 沈翠枝特别高兴,回去就把女儿拎到面前告诫一番。 “你姨母教你,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认真给我学,否则我回来打断你腿,你信不信?” 诗宜满口答应,笑嘻嘻地道:“知道啦!” 不用回乡下,还能在姨母身边待几个月,她好高兴啊! 第454章 安乐伯的新生活 娘嘴硬心软,才舍不得打她。 而且她在贺家住过,看沈云清给人治病,耳濡目染,并不排斥这件事情。 沈翠枝却语重心长地道:“有这个机会,一定得好好学。娘不图你将来赚钱,就想你有点本事傍身。而且做人,得做好人,咱们帮了别人,自己心里也熨帖。” “只是人命关天,不是儿戏,既然要学,就要好好学,知道吗?” “知道,知道。” “还有,听话,多帮姨母干活,别给姨母添乱。那是姨母的婆家,要给姨母长脸,知道吗?”沈翠枝替女儿把耳边的碎发别上去。 诗宜笑道:“娘,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地跟着我爹回去吧。” 反正她不用回去了。 沈翠枝伸手点了点她脑门,“多大的姑娘了,就知道贪玩。” “我不贪玩,我好好跟着姨母学。就是,要不娘,我明日就过去吧!” “想得美!” “娘,我早上帮您干活看铺子,忙完了再过去。”诗宜信誓旦旦,“您这样可以提前看我表现,要是表现不好,您不就可以再把我带回乡下吗?” 沈翠枝虽然知道这都是托词,诗宜就是想去贺家,但是还是答应了。 贺家环境宽松,条件又好,孩子想去也是情理之中。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京城已经下过两场大雪,滴水成冰。 贺长恭送岳父和连襟一家出了京。 因为几个月后还回来,所以没有多少伤感的情绪。 贺长恭还去了一趟安乐伯府,在那里吃了顿饭。 安乐伯和从前一样,见贺长恭来就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声喊着让下人去置办酒席。 安乐伯府外不远就有个酒楼,每次叫席面都很方便。 安乐伯还和贺长恭炫耀,说比宫里御厨做得都快。 贺长恭问他住得是不是习惯,银子够不够花云云。 安乐伯就一个字,“好”。 什么都好。 贺长恭原本担心他过一段市井生活后会觉得厌倦,但是现在看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安乐伯非常享受现在的日子。 就是之前做昏君时候的一些不良习惯,现在偶尔也犯病。 不过贺长恭对此早有准备,所以安乐伯也没惹出什么乱子? 贺长恭离开的时候,安乐伯把他送到二门,就被他劝了回去。 安乐伯府的管家,替安乐伯送贺长恭出去。 这位管家三十多岁,个头不高,面色微黑,左袖子被冷风吹起,空空荡荡。 “老胡啊,”贺长恭一边往外走一边和他说话,“玻璃花房的事情,伯爷提你就答应,然后拖着。拖几日,他就忘了。” 安乐伯想起一出是一出,和贺长恭说,他准备造一个很大的玻璃花房。 玻璃多贵啊! 一个玻璃瓶都价值连城了,他竟然还想用玻璃造花房,这脑子真是一如既往地荒诞。 但是贺长恭,也不想粗暴拒绝,提醒安乐伯他现在早已不是那个骄奢淫逸的昏君。 于是,他就找老胡,教后者对策。 如何在不伤害安乐伯自尊心的前提下,又不花钱。 “放心,”老胡笑道,“有我在,长恭你不用担心。我来了都这么久,早就摸清楚了伯爷的性情;你就是不说,我原本也想着这般拖着。” “那就好。幸亏你在这里,要不我真的跟他操心。” “也是你没忘了提拔兄弟,”老胡脸上有动容之色,“我现在做了伯府的管家,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你放心,我定然会对得起你。” 老胡也是贺长恭昔日同袍,京城人士,在战场上断了一条右胳膊后,就回到京城。 只是他少了一条胳膊,家里也穷,一直没娶上媳妇。 贺长恭进京之后,各种拉拔他,总算让他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到后来,他又被贺长恭安排进了安乐伯府做管家。 老胡感谢贺长恭一辈子。 贺长恭却说,这是老胡自己有本事。 要不那么多伤残的兄弟,为什么单单照顾他,把他塞进来? 还是这个人,有能力,能担当。 老胡这会儿也娶了媳妇,媳妇也怀上了,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心。 所以照看一个荒诞的安乐伯,算什么事情? 现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靠老胡安排。 他在,贺长恭真的省心很多。 贺长恭从安乐伯府离开后,还不忘去胭脂水粉铺子里,给沈云清挑螺子黛。 他帮她画眉,所以知道螺子黛快用完了。 给媳妇买,自然要是最好的。 贺长恭挑完了螺子黛,付钱之后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有人在铺子里,盯着他看了许久。 贺长恭又买了几样点心带给韩氏,然后就骑马回家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7节 回到家里却发现,沈云清竟然不在家。 贺长恭把点心盒子放到桌上,有些不解地道:“冰天雪地,云清最不爱出门了。今日怎么出去了?” 沈翠枝要离开,沈云清本来也要去送。 但是家里人都说不用,而且到了冬天,医馆里的病患增加很多,沈云清确实也忙,就没去。 最近几日,沈云清给人看病,能一直看到晚上…… 所以听说她出了门,贺长恭才觉得奇怪。 韩氏抱着妧姐儿道:“有个难产的,喊云清去救命了。” 那正常。 韩氏又道:“云清还把诗宜给带去了。要我说,那生孩子多污秽的事情,诗宜还是个孩子,不该去……” “您就别叨叨了。云清还能害诗宜不成?那是她亲外甥女。”贺长恭笑着过来,伸手要接阿妧,“娘,我抱会儿。您不用总抱,胳膊疼。” “我没事。”韩氏道,“看着小家伙儿,真是什么愁都没有了。” 阿妧却一叠声地喊爹,要抱抱。 “你哄着她玩一会儿,”韩氏叮嘱道,“我出去给你爹烧柱香。我今天早上,好像忙得忘了给他上香,也不知道你爹有没有埋怨我。” 贺长恭忍笑道:“不能,我爹听您的,不敢埋怨。走,我也去给爹磕个头,让爹看看阿妧。” “不行。”韩氏瞪了他一眼,“别胡闹,阿妧太小,不去。” 贺长恭就没再坚持。 韩氏刚要出门,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喊声。 第455章 季武遇刺 “四爷受伤了,四爷受伤了!” 贺长恭几步就跑出去,站在廊下道:“人呢?人在哪里?伤在哪里?伤得怎么样?” 说话间,沈云清也跑出来。 对啊,人呢? 来人哭着道:“四爷抓捕乱党的时候,身受重伤,现在不敢挪动,还在外面,只能请家里人去见……” 最后一面了。 人伤得很重很重,肠子都露出来,真是不行了…… 韩氏差点哭晕过去。 沈云清直接跑进屋里去取药箱。 贺长恭拉着沈云清的手,带着报信的人一起往马厩跑。 “带路!”他把沈云清扶到马上,自己也跳上去,几乎是吼出来两个字。 贺家其他人也听到了消息,也都跑出来。 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马的就套马车一起去。 每个人心里都沉沉的。 贺季武,怎么能出事呢? 安哥儿登基之后,虽然厚待之前的皇帝,封了他做安乐伯,安乐伯自己也乐在其中,可是总有人出于种种目的,打着要扶持安乐伯重回皇位的旗号,暗戳戳地搞事情。 沈云清非常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 想造反就直接说,为什么要打着安乐伯的旗号? 就不怕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 谁愿意在昏君手底下讨生活啊! 事实证明,沈云清真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好,民间对新皇都很拥护。 为什么? 因为老百姓,只想吃饱穿暖,仅此而已。 别说新皇是个孩子,就是是猫猫狗狗,只要百姓安居乐业,都值得被拥护。 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举报逆党的热情空前高涨。 这件事情比较敏感,很难处理,所以就交给了贺季武。 贺季武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已经沉稳了不少,胆大心细,而且和两个兄长一样,都是底线分明之人。 所以贺长恭就举荐他,专门清除逆党。 待三五年后,再做其他安排。 贺季武欣然领命。 毕竟除了是天下事,还是扶持自己侄儿,个人吃亏占便宜,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之前这活儿,虽然辛苦,但是逆党都不成气候,没出什么危险。 没想到,这一出就来个大的。 贺长恭带着沈云清,很快来到了出事的地方,是一处酒楼。 贺季武躺在地上,四周围着人,有人在帮他按住伤处止血。 现场的情况,比想象之中更为惨烈……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贺季武面色苍白如纸,见到大哥大嫂来,他吃力地想笑笑,眼里却流出泪来。 万丈红尘,令人不舍。 沈云清作为大夫,见到满地的血,腿都软了。 这是家人,是至亲。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贺季武才十一二岁。 那时候他很不喜欢沈云清,因为沈云清对祖母和母亲不好。 可是后来沈云清慢慢扭转了前身留下的恶劣印象,这个少年,也是最早对她敞开心胸的。 村里的卫生条件差,很多人头上都生虱子。 沈云清后来研制出来一种药,要在贺季武头上试试。 贺季武臊得不行,非说自己没虱子,满院子跑…… 那个嘴硬别扭又容易害羞的少年,在她眼皮底下,一点点成长为男人,有了喜欢的人…… 哪怕对方并不接受,他也不恼怒不气馁,继续一如既往地对对方好,唯恐给对方增加负担。 在家里,他从来不计较得失。 需要他做什么,他从不含糊…… 沈云清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现在看他伤势如此之重,怎么能不难受? 沈云清跪在地上帮他检查伤口。 贺长恭也失了冷静,一遍遍催促:“云清,快看看,小三是不是没事?” 情急之下,他甚至都忘了,小三其实已经是小四了。 沈云清满眼都是泪,用力擦了好几下,闻言怒吼道:“你闭嘴!” 她心都要碎了。 贺季武道:“大哥大嫂别吵,我……这都是命。大哥你别吼大嫂……” 沈云清用剪刀剪开他的上衣,又要挑开裤子。 贺季武还伸手去拦,却被贺长恭压住手:“都什么时候了!” 好在沈云清只是把他裤子往下剪了一点儿,完全露出腹部那长长的伤口,就没有往下了。 周围已经被清场,沈云清一口咬在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动手帮贺季武止血和清理创伤面。 这么严重的伤,能不能救回来,谁也不敢说。 只能尽力而为,命运在天。 “大哥,我有句话想说。” “你说。” “我要是出事的话,能不能让娘,把月荷认成干女儿……”贺季武央求道,“家里有你和大嫂,我谁都不担心,就是要辛苦你们……只有月荷,不是家里的人,她也没有嫁人的心思……” 可是一直呆在贺家或者文氏身边,月荷心里也没有安全感。 虽然她不说,但是贺季武知道。 她孤身一人,现在陪着文氏,可是文氏年事已高。 等文氏百年之后,她年纪也大了,一个人怎么办? “让娘认她做干女儿,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家里。”贺季武道,“你们不知道,她其实心思很重,都要把她自己压垮了……” 月荷站在门口,听得泪水滂沱。 她的手死死抓住门框,木屑把指尖扎得血肉模糊也不自知。 “月荷来了!”贺长恭大声地道,“小三,别闭眼,听大哥的话,睁开眼睛看看,是月荷来了!”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贺季武努力地想睁开眼睛。 可是他实在太困了。 他睁不开…… “月荷。”他呢喃一句,闭上了眼睛。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8节 “小三!”贺长恭抱住贺季武的头,撕心裂肺地喊道。 沈云清:“你能不能别喊了?我在给他缝合伤口你没看到吗?” 她本来想着可以不用麻药,但是后来发现不行,太疼紧张的状态下,难以缝合,所以就给贺季武用了点麻药麻翻了他。 抢救的时候全神贯注,哪里还顾得上和身边的人解释? 哪怕那是平时稀罕得不得了的男人,现在看着也觉得碍事。 结果没想到,这位直接开始嘤嘤嘤起来。 知道你是嘤嘤怪,快别哭了! 第456章 因祸得福成就好姻缘 贺长恭:“没事?” “暂时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贺家众人都紧张地在门口等,谁也不敢进来。 韩氏压抑着哭声,贺婵眼睛都是肿的,孟湘湘不住擦泪,同时张望门外,希望外出的贺仲景及时听到消息回来。 ……连叔扬都来了,手持佛珠,不停地念经为季武祈福。 六娘在屋外走来走去,紧张烦躁地想抽烟。 海棠扶着她:“师父,您慢点,慢点。” 六娘:“没事,都别慌,东家在,慌什么!” 韩氏六神无主:“要不要告诉老祖宗一声?” 既怕惊到了文氏,毕竟她年纪那么大了;又怕真出事,文氏没有及时见到孙子最后一面。 想到最后一面,韩氏又哭了起来。 沈云清跪在地上用了将近三个时辰,总算帮贺季武把伤口处理好。 最后,她根本都起不来了,是贺长恭把人给抱回家的。 沈云清都不知道,自己能跪那么久而不自知。 真的把膝盖都跪紫了,好几日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可是,值得。 贺季武被救了回来,虽然身体很虚弱,估计得需要几个月时间休养,但是人没事了! 不仅没事,还因祸得福,得到了月荷的悉心照顾。 出事那日,月荷正好奉文氏之命给贺婵送花样子,正好在贺家。 没想到,月荷跟着贺家人赶来,那么巧就听到了贺季武对自己的安排…… 谁能不感动? 一个在生死之间,只惦记着自己的男人,哪个女人能拒绝? 贺季武养伤期间,月荷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不过总归男女有别,月荷愿意,贺季武也不愿意让人家没有名分的时候就那样伺候自己。 所以还是找了个小厮,也帮忙伺候。 此外,贺长恭、贺仲景,甚至叔扬,都自发轮流过来帮忙照顾他。 然而不管多少人,月荷都是主力。 六娘来看贺季武的时候,见到小心翼翼帮他擦脸的月荷,不由打趣道:“行了,现在不用装了。人都骗到手了,赶紧起来。” 贺季武闻言着急了,看着月荷连忙解释,就差对天赌咒发誓了。 “我没有,真不是……” “不用解释了。你一身功夫,能让人把你伤成那样?” “我,”贺季武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没防备那是个女人……” 其实准确地说,是个很像月荷的女人。 那一场算计,就是针对他而来,甚至连他对月荷的喜欢都打听到了,算计在内。 不过这件事情,贺季武决定永远地烂在肚子里。 他其实就是见不得和月荷一样的女人吃苦,想去帮忙,结果没想到…… 过去了就过去了。 以后多长点心眼就行了。 要是月荷知道,不知道会怎么自责。 事已至此,就别再给她添加负担了,本来她也没做错任何事情,也不该承担任何不该承担的压力。 月荷道:“六娘逗你的。” 贺季武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你信我就行。” 六娘啐了两口。 这是什么酸呼呼的爱情。 要她说,肯定就是苦肉计。 这些狗男人啊,为了让女人心软,什么招数没有? 官瑞巴巴地让养女跑来告诉自己,他生病了,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 说得简直要安排后事一样。 结果六娘去了,屁事没有,人家说,就是实在太想见她,不放心她怀孕……才出此下策。 六娘把他打了一顿。 “你是能帮我怀还是能帮我生?什么都帮不上,就会添乱!” 官瑞拉着她,碎碎念很久才放她回来。 贺季武在床上拱手抱拳,对着六娘求饶,“好姐姐嘴下留情。我们俩好容易见点眉目了,多难啊……” “难什么?你是不是瞎?你看月荷陪着你,天天在绣什么呢?” 贺季武懵逼。 绣什么,有差别吗? 月荷本来就是个绣娘。 在他印象中,就像自己剑不离手,月荷手中的针线也几乎不离手。 “又瞎又傻,怪不得月荷之前一直看不上你呢!”六娘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竟然连她开始绣嫁妆都没看出来。” 月荷脸红欲滴。 但是对上贺季武惊喜到不敢相信的眼神,她还是极轻地颔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珍惜眼前人。 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爱不爱。zwwx.org 只要他足够爱,深爱足以填平两人之间身份的沟壑。 当然,最重要的是,贺家人两人在一起都乐见其成。 得到婆家人祝福的婚姻,是值得期待的。 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她就是在绣嫁妆。 其实作为绣娘,不管从前在陆家,还是后来来到贺家,只要家里有喜事,她没少帮别人绣嫁妆。 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的职业。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是为自己绣嫁妆。 月荷十分用心。 她想用之前所学,给自己绣最美的嫁妆,给未来两人的生活,开个好头。 贺季武:我好了,真的,能上山打老虎那种! 求成亲,越快越好。 不过这些显然只能想想。 他连年前定亲的愿望都落空了。 到不是身体不允许,他受伤半个月之后已经能慢慢走动,一个多月的腊月底,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外,已经和常人无异。 但是问题是,那都到了腊月底,各家铺子都关门迎接新年,采买东西不方便,请人做事不方便,请客吃饭还不方便。 所以就等正月过了之后定亲,然后尽快成亲。 家里其他人都非常高兴,因为既然月荷答应了,那婚事应该再无更改。 可是贺季武却觉得,不行,不踏实。 算了,在定亲之前,还是继续装病,这样可以时时和月荷在一处培养感情了。 沈云清和贺长恭盘算着,除夕夜,敢不敢把安哥儿从宫里接回来一起过年,然后凌晨再给他送回去。 让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宫里过年,沈云清想想就觉得心疼万分。 “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两个,去宫里陪着他吧。”沈云清想了想后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29节 家里人多,相互陪伴,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457章 爹不如狗 贺长恭自然没什么意见。 家里人多不闹,真不差他们两个。 但是安哥儿在宫里,就算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侍卫,可是终究没有亲人。 贺长恭去和安哥儿说了一声。 安哥儿听了后非常高兴。 贺长恭又道:“到时候你宫里少留几个心腹就行。这两天让人搭个炉子,你娘非说,要带着东西进宫来给你做顿饭吃;你说宫里什么没有……” “我爱吃我娘做的饭。”安哥儿道,“我给我娘烧火……不,还是爹烧吧,我看着妹妹。” 妹妹? “阿妧就不让她来了。”贺长恭道,“你是不知道,家里就这么一个小东西,都惯着,鬼精鬼精的,又能闹腾,就不带她了。” 进宫之后,要是哭闹起来,声音能传很远,怎么对外解释? 安哥儿却央求道:“爹,带着妹妹来吧。不怕,我哄着她,她听我的。” 贺长恭想说,那真要耍驴的时候,谁也不听。 虽然大部分时候不会,但是一旦觉得被触到了“底线”,那叫一个歇斯底里。 而且小孩子的底线,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太容易踩雷了。 可是说自己女儿的坏话,贺长恭也舍不得。 “明年,”他和安哥儿道,“明年再大点,更懂事了,就带她进宫。” 安哥儿眼中流露出伤感之色。 “爹,要是我和妹妹那么陌生,那还算什么兄妹,和其他平常人不都一样了吗?” 贺长恭深受触动。 是啊,日常不在一起,过年过节再不见,还有什么感情? 他们光想着,别让小的给大的添乱,却忘了,这两个也需要相处。 安哥儿一直对阿妧很好,进宫之后,几乎隔三差五还让人给阿妧送各种东西回去。 原来,他是怕阿妧忘了这个哥哥。 安哥儿太孤单了。 贺长恭脑子一热,当即答应:“好,我回去和你娘说,带阿妧一起来。” “就是不知道,我娘会不会同意。”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短暂喜悦后,安哥儿又开始担心。 贺长恭:“我说行就行!咱家里谁说了算,你不知道吗?” “我娘说了算。”安哥儿笑道。 贺长恭:“这不要过年了吗?过年都不打孩子,还不让我说了算一次?” 家庭地位,全靠过年破例。 安哥儿忍俊不禁:“全靠爹了。” “放心,你娘那里,我能行。” 沈云清本来也舍不得安哥儿,听他提了这要求,都不用贺长恭说什么,当即就表示要带阿妧去。 只是她也提前就给阿妧做好思想工作,去了之后绝对不允许撒泼打滚,要不就揍她。 阿妧:“没有打滚儿。” 沈云清:“怎么没有?” 阿妧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认真替自己辩解:“躺着,没滚。” 沈云清:“少跟我来这些。反正不许打滚儿,否则再不带你出门。” 阿妧:“没有打滚儿。” “没打滚儿没打滚儿,”眼看着家庭战争要爆发,贺长恭过来抱阿妧,“咱们阿妧最听话了,怎么会打滚呢?走吧,让娘忙,爹带你出去抽陀螺好不好?” “好!”阿妧高兴得拍手。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小心点,就在岸边冰厚的地方,别往里走。” 到了寒冬腊月,后海结冰,许多人会带着孩子去玩。 阿妧尤其喜欢那里,可以看爹抽陀螺,可以坐雪车被亲爹拉着。 其实阿妧更想让狗拉着,可是爹心疼刀哥,就自己拉。 嗐,到底什么时候能坐上狗拉的车? 阿妧也提议过,跟别的小朋友换一下,用爹换狗。 可是她到底太小,嘴皮子跟不上脑子,说不清楚。 好容易让最亲近的爹明白了,爹却不和人家开口,还假装没听明白。 让他装! 阿妧看得可清楚了,爹就是在装。 不过算了,爹也有爹的好处,比如狗经常翻车,爹就稳当多了,不会翻车。 就算自己要翻出去,爹也能第一时间把自己抱住,稳稳的安全感。 还有,自家这条废狗刀哥,不仅不拉车,还来蹭自己的车。 好气人。 不过想到刀哥日常对她好,回家之后她就不计较了。 但是在现场,总是意难平。 狗拉车,她什么时候能拥有? 沈云清刚送走爷俩,韩氏就来了。 她一时见不到阿妧就难受。 听说贺长恭带着阿妧出去抽陀螺了,韩氏生气地道:“这个狗剩,我都说他几次了,别带阿妧去玩冰玩雪。咱们是女孩子家,太凉了!不行,我得出去给阿妧送件衣裳去。” 虽然渴望孙子,但是对孙女,韩氏也从来没含糊过。 沈云清笑道:“娘,冰天雪地的,您别去了,相公肯定带够了衣裳。” “没事,我去看看。” 沈云清无奈,只好让海棠扶着她一起去。 “这一天天的,鸡飞狗跳。”她揉揉太阳穴,摇着头往外走。 今天腊月二十六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过年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闲着没事,沈云清还是去前面医馆坐坐。 她刚把炉子生好,就有人来了。 不过却不是来看病,而是来送东西的。 原来,是贺季武出事的时候,她去帮忙接生的那家,孩子满月,带了礼物,一大家子女人都来了,瞬间把医馆塞得满满的。 这家人极重视,是家里祖母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孙女,甚至还有六岁的小孙女都带来了。 沈云清扶着这个,那个就跪下了,到底都给她磕了头。 颤颤巍巍的老祖母道:“沈大夫啊,真的谢谢您。咱们女人生孩子多难,女人自己知道。您受着这礼,您值得!” 沈云清好容易把人劝走,只从礼物里挑了两个喜蛋表示自己也沾沾喜气,剩下的都没要。 这家日子过得很紧张,她去的时候见过家里情况。 一家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沈云清刚把两个鸡蛋放到炉子上的锅煮上,忽然看到门口来了个人。 还是熟人。 “李姑娘来了。”沈云清笑着和李欣打招呼。 “夫人您客气了,喊我欣儿就行。”李欣带着丫鬟走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袖口领口是白色狐狸毛滚边,衬得她唇红齿白,十分娇艳。 第458章 少女心思 屋里很暖和,丫鬟帮李欣解开披风,露出里面雪青色绣白牡丹的褙子。 “这衣裳真好看。”沈云清赞道。 她喜欢雪青色,那是一种含蓝的浅紫色,牡丹取白色,配色上看起来非常柔和。 李欣赧然,“这是祖母新赏的料子。” 沈云清打趣道:“肯定是赏赐了好几身,否则可不舍得现在就穿出来。” 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要穿新衣了。 李欣低头:“夫人又打趣人了。” 其实,这就是她过年的新衣。 她提前穿了出来,怀着某种让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坏心思。 她想让贺长恭见到,眼前一亮;也想让沈云清夸她好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0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扭曲。 沈云清治好了祖母的眼睛,贺长恭帮祖父再当阁老……他们夫妇,是李家的恩人。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喜欢贺长恭。 那日在胭脂水粉铺里,她想和给自己挑胭脂,却意外听到了贺长恭的声音。 她羞得满脸通红躲到角落,看着贺长恭挑螺子黛。 他肯定是要送给自己夫人。 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粗犷的汉子,竟然也会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也是,从他扶着夫人走路那件事情上,也可以看出,他不是没有柔情,只是全给了夫人。 李欣太羡慕沈云清了。 但是她也明白,沈云清也很好,夫妻俩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没有别人什么事。 她是李阁老的孙女,就算祖父不做官的时候,都不会允许她给人做妾室,更何况现在祖父已经官复原职? 而且,她自己也不愿意。 她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正确的事情,可是她控制不住,总想来看看…… 或许这样,才更容易让自己死心? 不管怎么说,她都来了。 而沈云清对她丝毫没有戒备,把她当成邻家妹妹一样亲近,更让李欣无地自容。 她觉得自己龌龊极了。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沈云清道,“你二叔回家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李欣忙道,“祖母让我来和您表示感谢。多亏了您和贺大人,她才能见到二叔。” 沈云清笑道:“你二叔本来也是无辜的,你们李家这般,原本也是被万太后所害,早就该还你们公道。” “无论如何,都要多谢您和贺大人的。” 说了一会儿话,沈云清笑道:“鸡蛋熟了,来,你也沾沾喜气。” 她把鸡蛋从锅里捞出来,在冷水里浸凉,自己一个,又递给李欣一个。 李欣接过鸡蛋,不无羡慕地道:“夫人又救人性命了,真好。”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多么希望,也有这样的一技之长。 或许就是因为积德行善,所以沈云清才能觅得那样的良婿吧。 她忍不住看向沈云清如远山一般的黛眉,不动声色地道:“夫人的眉毛画得真好。我就不行,总是手抖……” 沈云清笑道:“我平时不爱画眉,我相公都看不过去,非要给我画。” “原来是贺大人吗?” “嗯,他能画一手好画,看不出来吧。”沈云清道,“欣儿找个好相公,日后就不怕自己不会画眉了。” 李欣面红耳赤。 “今年已经加开恩科,过了年就有春闱。”沈云清道,“你祖父还负责春闱,到时候给你榜下捉婿,定然找个好的。” 李欣娇嗔道:“夫人——” 沈云清大笑。 “夫人,我只担心,”过了一会儿,李欣低声道,“别人嫌我命硬刑克。” “别这么说,人有旦夕祸福,你爹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朝廷争斗,不是刑克。傻孩子,千万别那样想。你爹在的时候,定然也把你当成掌上明珠,知道你这般想,他会心疼的。” 李欣顿时红了眼圈。 爹爹待她确实很好很好。 只是她没有福气,父女缘分那么短,余生只能靠回忆。 沈云清抽了一张纸给她,“不哭了,都过去了。我也是养女儿的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过得幸福。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多谢夫人。”李欣面对沈云清的坦荡和贴心,愈发无地自容。 她怎么能那么可耻,觊觎别人的相公呢? 面对如此光风霁月的沈云清,她自惭形秽。 春闱快来吧。 祖父给她挑一门亲事,她也好尽快断了自己的念想。 她现在就像中毒一般,明明知道那般不好,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嫁给贺长恭该多幸福。 贺长恭的所有好处,被放大了无数倍…… 说了一会儿话,有患者来了,李欣就起身告辞,沈云清也没挽留。 患者是个妇人,有些难言之隐,不过对沈云清来说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她给妇人开了个方子,叮嘱好了注意事项,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啊,你什么时候来了?”沈云清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燕烈,“姐姐快过来坐,门口多冷。” “来了一会儿了。”燕烈拢了拢身上的鹤氅,四处打量着医馆,“你这里弄得不错。” “还行。过来烤烤火。” 真不知道什么风,能把她吹来。 燕烈坐下还没脱鹤氅,沈云清笑道:“你不热吗?” “这般穿好看。” 沈云清:“……美丽热人?” 燕烈白了她一眼:“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讲究穿戴?别嬉皮笑脸了,我问你,刚才我来的时候遇见个姑娘从你这里出去……” “你那会儿就来了啊!” “别打岔,问你话呢!” 沈云清便把李欣的身份说了。 燕烈道:“你离她远点。” “嗯?” “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怎么说?” “我一看就知道她精心打扮过。她平时应该打扮得不多,所以口脂不均匀,但是看得出来她抿了很多次,嘴角都擦拭得泛红……她用了时下最流行的蔷薇水,从上到下都是簇新的,我看见她衣领,料子也是最近最时兴的……” 沈云清表示奉上自己的膝盖。 燕烈要活在现代,那就妥妥的时尚博主。 目光如炬。 “小姑娘爱美也正常。” “爱美正常,平时不会上口脂的人,今日特意上了,你说是为了你?” 沈云清:“……” 第459章 燕烈的决定 至于吗? 李欣年纪小,所以沈云清看她,有时候有种看孩子的感觉。 她相信,贺长恭也是一样。 “她可以嫁人了。”燕烈道,“我还见过十二岁就惦记别人男人的。” 沈云清不说话了。 “你别傻,贺长恭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都换了,他没换,多少人盯着他?更何况,按照你说的,李欣是知道内情的!” “我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沈云清叹气。 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做,女人也可以搞事业,搞不了事业,这天下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为什么非得盯着别人碗里的肉? 燕烈:因为你在吃肉,别人连汤都没有。 这世间的好男人,本来就是奇货可居。 “希望是我猜错了,”燕烈道,“也可能她这一趟出来是想见别的男人,拿见你做幌子。” 沈云清却觉得不能。 李欣很懂事,而且因为没有父母的缘故,她有些内向敏感,但是不意味着她没有底线。 她对贺长恭……倒是……喜欢或许可能有一点…… 贺长恭,还是很容易让人生出信赖的,也是可以依靠的人。 但是要说她蓄意破坏自己家庭,沈云清觉得可能性不高。 以后她注意点就是。 她生不出多少愤怒,只是觉得,何苦呢? 倘若李欣真的对贺长恭有好感,只能耽误她自己。 燕烈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气道:“我说什么你听见了没有?” 沈云清忙笑着回道:“知道知道,你那好妹夫是香饽饽,我一定抱好自己的饭碗,不让别人吃了去。” “一看就知道你没走心,算了,我懒得说你了。”燕烈靠在椅子上懒懒地道。 沈云清却想着,李欣这事,她以后是得注意点。 她觉得自己还没老,小姑娘们就已经跃跃欲试,想取自己代之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1节 心酸。 想想贺长恭,好像真的没有变样。 岁月对男人,简直太优容了。 “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登门了?” 沈云清:“……” 请问有个杠精姐姐是什么体验? 答:不敢说话,瑟瑟发抖。 “长点心吧,”燕烈嫌弃地道,“别天天傻呵呵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心眼的。”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云清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我都吃点藕。” 见燕烈又要输出,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姐姐,你肯定是有事才来找我,否则请你都难以请到。快跟我说说,要不我这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 “没什么事情,”燕烈道,“就是告诉你,我从燕春楼出来了。” 出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沈云清之前就劝说过她,不要在燕春楼里混日子了。 因为那种环境里,有什么好男人? 见得多了,心情也会愈发绝望,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可是燕烈就是不肯。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竟然想开了。 燕烈说,她在距离沈云清家两条街那里买了房子。 ——这距离,既不太远,也不近,是她觉得恰到好处的距离。 也正是因为从燕春楼出来,算是从良了,燕烈才会重新上门。 “你总算想开了。”沈云清道。 燕烈心说,还不是因为沈翠枝走之前找她了? 沈翠枝说,现在选择权都在燕烈自己手中。 她要是觉得离开楼里不好,大可以再回去。 但是倘若一直在楼里,日子就真的一成不变了。 沈翠枝也坦言,她对燕烈在哪里是无所谓的,但是因为她顶着生母的脸,而且还是生母之前的牵挂,所以沈万贯总是因为没有让燕烈脱离苦海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沈翠枝说话并不客气,但是燕烈偏偏欣赏她的直率。 “要过年了,我就走了。”燕烈道,“看看明年是什么情形,不过说不好,我还会回去。” “你都三十岁了,还回去做什么?”沈云清道,“还对那个花魁放不下?” “谁要那虚名做什么?还不是任人玩弄的玩意儿?”燕烈道,“我只是不知道出来做什么……罢了,且走且看。” “嗯,姐姐没事的话,可以来找我说话。” “找你?”燕烈白了沈云清一眼,“你有功夫?天天比那陀螺还忙。” 沈云清笑道:“那也要腾出来时间和姐姐亲近亲近嘛!” “亲近你男人就行了。”燕烈道,“我今日来,一是想告诉你我从燕春楼出来了,二来也是想让你知道,郑涛现在住在我那里。” “啊?” 啥? 这俩人怎么搅到一起去了? 燕烈表示,这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睡过,感觉还不错。 你没娶我没嫁,苟且着吧。 沈云清试探着问道:“他什么时候进京的?今年天冷之后,他也没有再来送海鲜……我还以为他再不来了呢。” 她以为,因为海棠的缘故,郑涛不好意思再上门。 结果却是吃上了软饭? 原谅她说话难听,但是郑涛和燕烈在一起,不就妥妥一条被包养的小狼狗吗? 燕烈道:“他早就进京了。你儿子当皇帝之后,他听说京城招募水师,就收拾东西进京了。” “他投军了?”沈云清眼睛睁大。 “嗯。”燕烈道,“有半年了,所以我们俩才又在一处了。” “那他家里那些弟弟妹妹们呢?也带进京城,还是留在家里?” “不知道。” 沈云清:“……” 你俩天天滚床单了,这种事竟然不知道? 燕烈理直气壮地道:“我不是你,不想管他全家。” 她也没打算嫁给郑涛,管他家什么闲事? 沈云清:我错了。 她这个现代人,完全跟不上燕烈的思路。 燕烈只想恋爱,不想成亲。 这倒也是没什么,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和郑涛也说明白了,我不可能嫁给他;他若是想娶妻生子,告诉我一声,大家好聚好散。”燕烈歪在椅背上,十分闲适淡然,“我再找别人就是。” 沈云清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总担心,燕烈日后对郑涛生出感情来,再分开伤筋动骨。 第460章 各处除夕夜 晚上她和贺长恭说起这件事情。 贺长恭却道:“你不用操这个心,到时候真要分开,伤筋动骨的不见得是谁。” 郑涛见识过什么? 燕烈却是万箭穿心过的人,早已修炼得刀枪不入。 在男人的事情上,她是不会吃亏的。 ——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以为爱痴迷;但是和三十岁,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谈什么非谁不可,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还有句话贺长恭没说。 他觉得,郑涛和燕烈,长久不了。 郑涛的负担太重,弟妹多,又都没有成亲,日后矛盾肯定会很多。 他和自己不一样。 自家有祖母坐镇,郑涛家里没有担得起来的长辈。 不过这些话,却也没必要和沈云清说,让她平添烦恼。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晚上贺长恭抱着阿妧,牵着沈云清的手,一家三口出现在宫里。 安哥儿早已换了家常的衣裳,看见沈云清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腰。 沈云清笑着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摸了摸安哥的头,“又长高了一大截。” “我记着娘的话,每天都好好吃饭,也喝牛乳了。” 阿妧皱眉看着安哥儿。 这个哥哥,为什么抱着她娘? “娘,抱抱——”阿妧在贺长恭怀里对着沈云清伸手。 没想到,安哥儿先上前伸手接她,“阿妧,还记得哥哥吗?” 阿妧往贺长恭怀里缩。 不认识。 她不要不认识的哥哥抱。 安哥儿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果然如他所料,妹妹已经把他忘记了。 沈云清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那抹伤心,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就听见旁边传来了狗叫声。 “汪汪汪!”刀哥发出一种面对攻击和威胁时才有的紧促的声音。 它正上半身趴地,做出警戒的姿态,和面前已经比它高的黑狗对峙。 沈云清睁大眼睛看着那黑狗,不敢置信地道:“那,那是将军?” 安哥儿笑着点点头。 ——他豁然开朗。 长时间不见,父子对面不相识,甚至如临大敌。 妹妹和他陌生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刀哥,别闹了,你儿子。”沈云清笑道。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2节 刀哥:“汪汪汪!” 不要骗狗。 它没有这样的儿子。 它和小婉个头都不算大,怎么能生出这么大的逆子来! 假的,假的,它不信。 这不是它的种儿。 将军:我这么威风凛凛,我爹怎么可能是一只小菜狗? 绝不可能,那不是我爹。 于是刀哥和将军,一直针锋相对。 而阿妧,在安哥儿拿出来给她准备的许多玩具之后,迅速进入了角色。 ——这就是我哥,我亲哥。 安哥儿趴在炕上当牛做马,驮着阿妧转圈,引得后者发出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沈云清在旁边包着饺子,笑看兄妹俩玩闹;贺长恭帮她擀皮,大手看似笨拙,实则灵巧无比。 屋里暖意融融,一家子幸福安宁。 与此同时,贺家也非常热闹。 文氏带着武安侯一起回贺家过年。 吃过饭之后,孟湘湘提议放烟花去,众人都在廊下站着,看宋维野和贺季武两人放烟花。 文氏看着被烟花照亮笑脸的贺季武,轻轻拍了拍扶着自己的月荷。 “月荷,你真的决定了吗?” 月荷在文氏身边时间长了,本身又聪慧,所以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老祖宗,我愿意的。” “我对你们两个,乐见其成;只是担心,你没有考虑清楚,只因为感动就把自己交出去,日后再后悔。” 一时的感动,足以撑起一场婚礼,却不足以撑起一世姻缘。 与其日后后悔,彼此痛苦,不如现在弄清楚,两人到底该不该成亲。 月荷心中感动,轻声道:“老祖宗,我真的愿意。” 少年赤诚的心意,如果只是一时,难以为继,她不为所动。 可是水滴石穿,绳锯木断,贺季武已经于不知不觉中,默默俘获了她的心。 倘若不是生死之际,她或许还不能明白。 然而现在,她却明白了人生苦短,意外随时到来,与其日后后悔,不如珍惜当下。 文氏笑道:“那是最好的。你是个好孩子,季武也是,你们只要是心里都有对方,在一处肯定会过得幸福。” 月荷笑着点点头,“老祖宗,您看烟花——” 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绚烂无比,就像他们的未来。 而千里之外的临州,沈万贯家里,同样也热闹非凡。 沈万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道:“这下好了。房子和地都卖出去了,比我想象中的价格还高了些呢!” 这样过年之后,就可以迅速杀回京城,置房置地,坐等涨价。 沈翠枝看了张旭一眼,偷偷对他挤眉弄眼。 ——匆匆忙忙出手,不被压价才怪。 然而一来张旭已是户部侍郎,回来之后温大人还得陪着笑脸作陪,所以倒也没有人敢压价。 可是那些给高价的人,同样不能卖给他们。 现在多得的银子,日后都得有说法,犯不着给自己增加麻烦。zwwx.org 斟酌再三,张旭和沈翠枝找到了个买家,以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了对方。 但是在沈万贯这里,他们偷偷补贴了一百两银子,达到了沈万贯满意的预期。 所以听沈万贯这般说,夫妻俩交换了个眼色,心照不宣。 “再也没有什么心事了,”沈万贯道,“就有点舍不得你娘……” 本来他是动了迁坟心思的,但是思来想去,又觉得入土为安,再去挪动不妥。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两个女儿过得都很幸福,未必不是妻子在保佑她们。 这样的风水宝地,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他怎么能让出来? 而且他死以后,也是要回来的…… 沈翠枝笑道:“您不是找了高婶,帮您请魂吗?” 所谓请魂,是临州当地的一种“土方子”。 就是要搬家的时候,请人帮忙去祖坟告诉祖宗,咱们家搬家了,以后吃祭祀,得找到新家的位置。 沈翠枝说的高婶,是村里的神婆,专门替人做这种事情。 大概的流程就是把新家的地址写在纸上,神婆忙活一通之后,把纸烧掉,算是仪式完成。 “对对对,张旭啊,贤婿!”沈万贯道,“你可别忘了,把咱们新家的地址写明白了,别回头让你岳母找不着,半夜入梦来骂我。” 张逸自告奋勇道:“外公,我来写;写完后读给您听,绝对不会错。” “好,好外孙!外公没有白疼你。” 张逸得到夸奖,当即去研磨,提笔工工整整写下新家的地址。 沈万贯拿着那张纸,眼眶微湿。 漱玉,咱们搬家了,一定记得来找我。 他把纸贴在胸口,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个雨夜,他开门,漱玉站在门口,面色苍白,一双眸子却黑亮,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现在并不知道,这张纸,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第461章 歪主意 招魂那日,按照风俗,沈万贯要请客。 不仅要请神婆,还得请村里其他去帮忙的人。 沈万贯难得大方,花了半两银子,托村子里的人做了两桌席面。 还好是村里,便宜。 要是在京城,一两银子怕是都不够。 要不是为了给漱玉做面子,他是断断舍不得出这银子的。 不过不管为了谁,那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心肝肺都很疼。 他忍不住在沈翠枝面前絮叨了几句。 沈翠枝:“行,爹,我没想到,是我的错。这银子怎么能让您出呢?我给您出。” 半两银子,买个耳根清净,值! 沈万贯心里高兴,嘴上却道:“那倒是也不用你都出……” 沈翠枝就喜欢看他这样明明想别人掏钱,还得假装客套,又唯恐别人真不客气的别扭样子。 她故意道:“那也行。您说吧,我出多少。” “你出一半就行。”沈万贯道。 沈翠枝心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然后就听沈万贯道:“你和翠花一人一半。” 沈翠枝乐不可支。 这才对嘛! 这才是她的亲爹。 刚才她都不敢认了。m.zwwx.org 沈翠枝在屋里招待神婆并来帮忙的邻居妇人。 有妇人笑道:“翠枝啊,你现在可是官夫人了,看起来真不一样。” 沈翠枝爽朗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干活罢了。我就是辛苦命,去了京城,一样得操持家务,还得赚钱。” 众人都表示不信。 她相公都当了那么大的官儿,那锄地都得用金锄头。 沈翠枝啐道:“还金锄头呢!银锄头,铜锄头也没见过。比村里的日子自然是好的,再苦苦不过下地干活。三伏天收麦子,那是真的苦。”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但是活着也不容易。京城里住着皇上,住着那么多大官儿和有钱人,我们去了,连住处都只能赁。” “皇上不赏赐房子吗?” “那得有大功才行,我相公不够资历。现在一家还挤在租来的房子里,夏天热冬天冷,真不如我们村里这五间青砖大瓦房;我可真不舍这房子……” 沈翠枝半真半假,成功得引起了众人的同情。 或者说,浇灭了众人心里或多或少的嫉妒。 洛阳大,居不易,各自有各自的难处。 “来来来,高婶,”沈翠枝端起酒壶笑道,“再来一杯,今日多亏了您。” 高婶双手端起酒杯叹道:“没想到,我还有一日,能让官夫人给我倒酒呢!你娘要是活着,见到你现在这般,肯定也高兴。对了,听说你妹妹也是个有本事的,她也进了京?” 沈翠枝道:“有什么本事,就是个妇道人家罢了。前些年,亏得她认草药,这才拖着贺家那么多拖油瓶,勉强把日子过起来。好在苍天有眼,让她男人回来了,也谋了个一官半职,日子才好过些。”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3节 众人都夸沈万贯好福气。 吃过席,沈翠枝送高婶出去的时候,又偷偷给她塞了二两银子。 “我们都不在,我娘的坟,就托您帮忙照顾了。” 高婶高兴地答应了。 沈翠枝对她很了解,虽然有点贪财,却是个负责的。 她既然答应,肯定会帮忙做事。 二两银子,等于村里人好几个月的进项,委实不算少了。 高婶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地往家走,路上还给自家男人打了一壶酒,切了半斤猪头肉。 高诚是个游手好闲的,村里人都知道他靠高婶养着。 高婶有招魂的这项活计,每年有不少进项。 高诚模样好,加上两人成亲三十年也没生出孩子,所以高婶有些心虚,总觉得是她的问题,对这个相公也就更加讨好。 不赚银子的高诚,在家里活得像个大爷。 他回家之后见到酒肉,自然高兴,问高婶有什么好事。 高婶就把沈家的事情说了,连带着二两银子都拿出来炫耀一番。 高诚见了银子眼神就放光。 他最近勾搭上了村里的俏寡妇,可是那女人,只认钱。 有钱你就是大爷,毕恭毕敬请进门;没钱就别想迈进她家门一步。 可是偏偏把高诚迷得神魂颠倒。 他正愁没有银子,这不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他看着银子,并不着急抢过来,还装模作样地道:“那你就收着吧。我手头紧点就紧点,你别委屈了就行。” 高婶把银子推给他:“我懂什么?还是你有空去银庄存着,咱们吃利钱。你就告诉我,咱们现在一共攒了多少银子了?” 高诚一个子儿都没剩下,全都挥霍殆尽。 但是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后道:“应该有九十多两了吧。” “那么多?我还以为只有六七十两呢!你快把银子收好,明日就去存上。”高婶兴高采烈地道。 他们竟然很快就能有一百两了。 高诚这才把银子收到袖中,又道:“这沈万贯,今日怎么转性了,竟然舍得给你出二两银子?” “那怎么可能?是他大闺女偷偷塞给我,托我照看她母亲的坟。” “就是嫁了个穷秀才,后来成了官夫人那个?” “没错,就是她。” 高诚心有所动。 周围出了这么大一个官儿,是不是该套套近乎? 怎么套近乎呢? 高婶又道:“我今儿去吃席才知道,原来沈万贯的小女儿,就是那个从小很不出息那个,现在竟然过得也很好;她相公,在京城里也是个当官的呢!” “真的?” “那还有假的?”高婶忍不住感慨,“当年别人都说沈万贯收留的女人不正经,我看都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胡说八道。不正经的女人,能养出两个这么好的女儿?” 高诚想起了漱玉的模样,不由咽了口口水。 那娘们,可太好看了。 有生之年,他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 那身段,那声音,一颦一笑……跟着沈万贯,真是白瞎了。 而且那个女人一看就是被钱养出来的,他倒是觉得村里的流言不虚。 忽然之间,高诚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第462章 出身那点破事 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因为月荷和贺季武的婚事定在了三月,所以贺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沈云清自然也帮忙操持。 燕烈从燕春楼出来,一下离开那种浮华热闹,有些不适应。 郑涛也很忙,三五日才能来一次。 燕烈百无聊赖,只能来找沈云清说话。 没人吐槽的日子,她的人生寂寞如雪。 沈云清:来自亲姐暴风骤雨的爱啊! 因为燕烈样子实在太打眼,所以她进进出出,不免就会被人注意到。 又因为她之前做了那多年花魁,已经是京城的风云人物,所以燕烈的身份,没用几日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沈云清就直说是流落在外的亲姐姐,被人所害,所以才沦落风尘,现在已经认了回来。 燕烈感动的同时,心里难免有些拖累沈云清的歉疚。 可是她是燕烈,她怎么能说软话呢? “都告诉你了,就说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姐妹,你怎么就不听我的?” 沈云清看着她笑,却不说话。 “罢了,”燕烈摆摆手,“有些人,听说不是骨肉血亲,又不知道能编排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就是,所以怎么都要说,就随他们说去。” 贺长恭现在也不是什么耀眼的存在,说就说吧。 很快就会有其他事情,把这点事情给掩盖下去。 燕烈从来也没干过活儿,也不会干活,所以来了之后,她最多只能逗阿妧玩。 阿妧也非常喜欢这个姨母。 ——无论男女老少,这世间的人,就没有不爱俏的。 贺长恭想起这个大姨子换男人像换衣裳似的,总小心眼地想着,千万别把自己女儿带坏了。 不过他不敢说。 燕烈太凶残了。 二月中旬,沈翠枝一家回了京城。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带了个陌生人回来。 高诚也跟着来了。 沈云清听说他们要回来,提前在沈翠枝家门口等着,看到高诚的时候,她莫名有点不舒服。 ——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不过高诚年纪大,沈万贯又说是村里人,让她喊高叔,她也就没发作。 沈万贯让人往里搬东西,然后对高诚道:“高兄弟,你不是进京访亲吗?快去快去。” 千万别留下吃饭,我家饭不够。 高诚倒是也没纠缠,行了个礼就走了。 沈云清这才道:“爹,你们带着他进京的?” “不是,是刚进了京城遇到的。”沈万贯道。 沈翠枝道:“我们遇见他的时候,他竟然在打听我们家的住址。” 她脸上露出嫌恶之色,“他在村里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闲汉,去哪里有什么京城的亲戚?我看他说不定是知道了我们家的住址,然后上门来占便宜。”m.zwwx.org 沈万贯却道:“那不能。在村里这么多年,我什么脾气他不能不知道。” 来他这里占便宜,真是白日做梦。 您老人家倒是有自知之明,众人都笑了。 众人都没有把高诚放到心上。 直到—— 鬼鬼祟祟的高诚,在医馆门口被六娘发现。 六娘肚子都隆起了,却还是把高诚抓到了,扭送到沈云清面前。 “是你?”沈云清皱眉,“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嘿嘿,翠花是吧,你还记得高叔吗?” 沈云清嫌恶地道:“你有话就说。” 前几日才见过,她又没得老年痴呆。 “也没什么,就是……高叔手头有点紧,想找你借点银子。” 沈云清心里冷笑。 从村里追到京城,就是为了来借银子? 那这个金额,可不能少了,否则能对得起进京的盘缠? 可是他哪里来那么大的脸,竟然觉得自己会借钱给他? 你想借多少?”沈云清冷冷地道。 高诚咬牙道:“五千两!”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4节 他的目标其实是三千两,但是总要给点讨价还价的空间。 他也不是盲目要价,他打听过了,沈云清住的这宅子,价值在五千两之上。 这几日他也看了,沈云清的医馆人进人出,肯定不少赚钱,所以他才开了这个价码。 沈云清气笑了,“五千两?你还没睡醒吗?” “我知道你一个秘密。”高诚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露出狰狞的笑,“要是抖落出来,你们姐妹俩,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沈云清环胸:“是吗?那你先让我听听,你的秘密到底值不值五千两银子。” “你们两个的亲娘,是个窑姐儿!” 沈云清脸色未变,“是吗?” 她有些奇怪,高诚怎么知道的? 结果高诚自己说了。 原来,他进京本来是想讹点银子,但是想的却是三五百两就行。 村里那么多人都说漱玉不正经,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 他想的是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脏水,换来沈云清姐妹用银子封口。 但是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到了和漱玉几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燕烈。 他打听到,燕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花魁。 他还打听到,燕烈母亲的身份——为了宣传花魁的出身,所以燕烈母亲是江南名妓的事情,很多人也都知道。 高诚不笨,只是聪明没有用到正途上。 他很快猜出了,漱玉的真实身份,就是江南名妓。 所以他如获至宝,立刻上门勒索。 沈云清理解不了这种脑回路。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除了对我爹名声有些影响之外,其他还有什么影响?” 可是在京城,谁知道沈万贯是谁? 就算知道,也就是茶余饭后提一两句,大概就是惋惜一代名妓,最后落得个跟着山野村夫的下场。 最多,再感慨一下她几个女儿现在情况。 仅此而已。 所以,高诚自己,在高潮什么? 简直就莫名其妙。 高诚被沈云清的淡定反应弄得不会了。 她不应该很慌张吗? 这…… 高诚慌乱之中,自砍一刀,“三千两银子也行!只要给我三千两,我就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们就可以继续做你们的官夫人,不会被人耻笑……” 沈云清冷哼一声,摆摆手道:“海棠,去,把二姐姐喊来。” 对付市井泼皮,还得靠沈翠枝。 第463章 暴打 沈翠枝闻讯匆匆赶来,指着高诚的鼻子骂道:“还三千两银子,你猫尿喝多了,做你娘的美梦呢!给你三千个耳刮子你要不要!” 高诚往后退了两步,“你这个泼妇!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沈翠枝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把高诚推了个趔趄。 “怎么,我做了官夫人,就得让你这种癞蛤蟆恶心!收拾不了你,我做什么官夫人!” 高诚对于沈翠枝的泼辣早有耳闻,但是没想到她现在还一点儿都没变。 他慌乱不已,高声大喊道:“打人了,打人了。” 沈翠枝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高诚扇得晕头转向。 “打的就是你!”沈翠枝跳起来打他,“你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竟然把她们的亡母的过往翻出来,还想靠这件事情发财? 打不死他才怪! 沈云清知道亲姐战斗力强,但是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一边骂一边动手…… 六娘看得津津有味,对她道:“看到了吧,你得学着点。” 沈云清:臣妾做不到…… 她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人,也不会。 海棠则看着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不由担心地道:“夫人,这样不行,事情闹大了。” 虽然说这件事情就算被人知道,也不会伤筋动骨,最多被人非议几句。 可是终究让人倍感不适。 “闹什么呢?”贺长恭从外面回来,看见高诚,“这谁呀?” 他挽起袖子,直接上前把人像拎小鸡一般拎到一旁。 和他大姨子打架,不管谁对谁错,他肯定得帮自己人。 沈云清便把事情始末说了,贺长恭听得直皱眉。 高诚在贺长恭巨大的身形压迫下,牙齿都在抖。 “你来要银子?”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你不来找我要,找她们妇道人家做什么?要银子,找我啊!” 高诚:不敢不敢。 “误会,误会一场。”他艰难地开口道。 贺长恭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抬脚踩在他头上,“老子把你打死,赔你三千两棺材钱!” 什么东西! 高诚连声求饶。 贺长恭抬脚又要踹,却又想到一屋子女眷都在,不要惊到她们。 于是,他把人拎出去了。 很快,屋外的拐角处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六娘笑着问沈云清:“怕不怕?” 你的枕边人,可不总是一副在你面前的忠犬模样。m.zwwx.org 被惹急了,这是一头野狼。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我怕什么?他不是在保护我吗?” 沈翠枝气得胸口起伏:“说得没错。这狗东西,就该打死!” 可气死她了。 沈云清递给她一杯茶,“消消气。路走得多了,踩到狗屎也是在所难免。” 沈翠枝气呼呼地道:“我是想到临走之前,还给他婆娘二两银子,越想越气!我换个其他人,帮忙去娘坟前拔拔草,需要这么多钱吗?” 反倒是让人见钱眼开,狼心狗肺。 海棠温声细语地劝她。 “你家厚脸皮也来了。”六娘道。 海棠一愣,随即快步走到门口往外张望。 果然,和贺长恭在一起揍高诚的,不是云徐还有谁? 这种时候,他一贯爱凑热闹。 海棠无奈,看了他两眼,然后又回来。 沈云清道:“差不多就行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当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日贺长恭的火气,似乎有些大?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村里一只井底之蛙,以为窥见天光,看着自家发达,就妄想鸡犬升天。 他自以为掌握的那些“把柄”,也什么都不算。 这种人,打一顿赶出去就行了。 贺长恭这个人,虽然块肉不容小觑,但是处事非常低调。 今日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围了这么多人,要是平时,贺长恭应该低调处置才对。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过沈云清当着众人也没说。 很快,贺长恭把高诚交给了闻讯赶来的衙役,然后也没进医馆,在门口轻声问沈云清:“你忙完了吗?” 沈云清心说,看你衣裳都弄脏了,我肯定得说忙完了啊。 两人进了自己屋,沈云清找出衣裳给贺长恭换。 贺长恭问她:“今天是不是被气坏了?” “没有。”沈云清道,“就是觉得有点可笑……不过听姐姐说,高诚在村里就不是个好的,你这也算为民除害了。就是……” “就是什么?”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5节 沈云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痛快?” 贺长恭看她谨慎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吓到你了?我不是冲着你。” “怎么会吓到我?”沈云清道,“我还能怕你不成?我是见你今日有些反常……” “那你跟我说话别这么温柔,吓死我了。” 沈云清:“……软的不吃,就爱吃硬的?” “你给的,软硬都吃。”贺长恭大笑起来,笑声十分爽朗。 沈云清不动了。 听声音,似乎人还挺高兴? “我今日是想到了别的事情,所以故意揍他一顿的。” “什么别的事情?”沈云清好奇地道。 “来,过来我跟你说。” 贺长恭脱了脏衣裳,也不穿沈云清给她找的干净衣裳,就穿着中衣,把她拉到自己膝上坐着,圈着她的腰,慢慢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开了恩科之后,去年秋闱取了一批举人。 现在这些举人进京准备春闱,李阁老派人摸了摸底细,对结果连连摇头。 不是没有优秀的人才,但是可用之人太少了。 尤其新皇登基,需要提拔一批新的官员,然而可供选择的人很多,可用之人却不够。 温止就提议,放开门第限制,鼓励所有有条件的人读书识字。 尤其当下重农抑商,对商贾子弟多有打压。 而实际上,这些人见过世面,家里条件也好,如果允许他们读书科举,几年十几年之后,也会为朝廷补充大量人才。 可是这动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观念,而且也影响了不少人的利益。 ——以后竞争可就激烈了,朝廷官员家的子弟,以后也是想科举的…… 所以最近因为这件事情僵持不下。 第464章 闹个天翻地覆 贺长恭是支持温止的。 英雄不问出处。 他在温止提议的基础上,还提出了更大胆的尝试。 那就是除了商贾之家,还有那些原本祖上犯事,被发配到边疆,永远成为军户那些人。 他们虽然可以凭军功往上走,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吃从军这碗饭。 贺长恭提议,祖上犯罪,三代之后的后人,可以读书参加科举。 总而言之,这俩人合计着想出的主意,简直引起了公愤。 贺长恭道:“今日出了这桩事情,我想着连带着从前那些什么贵贱不通婚,什么必须官家女才能入宫,一并都给它取消了!” 不闹则已,闹就闹个翻天覆地。 所以今天打人,打得真得很兴奋。 让你撞枪口,弄的就是你! 他丈母娘是江南名妓怎么了?影响他娘子天下第一好吗? 混账玩意,闹吧,闹越大,他们越恩爱。 沈云清:“……” 感觉她相公和她前男友,正联手打乱这个世界的旧秩序,想要建立起新的秩序。 这是一件极难,却又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 贺长恭狡黠一笑:“回头有人嘲笑你,就等着被打脸,圣旨不日即下。” “把你能的。”沈云清笑骂道。 贺长恭双手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以后你也可以不用顾忌地提起自己的亲娘。” 沈云清听了这话,一下子眼里就浮起泪光。 作为一个后来者,又没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她对生母漱玉,并没有什么感情。 和父亲姐姐,都是之后培养的感情。 因为这个缘故,她才很少提起生母。 却没想到,贺长恭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生母身份的问题而不提。 真是个傻子。 他永远那么心细如发,体贴入微,他想到的,做到的永远比她期许的多很多。 这件事情的后续就是,高诚被打了五十大板,流放三千里。 为了不影响参加春闱那些举人的心情,贺长恭说的这件事情,直到春闱结束之后才公布。 正如之前预测的那般,在朝廷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是主动请缨负责这件事的温止,态度非常强硬,所以改革得以艰难却持续地推进。 贺长恭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感觉他自己在暗处,那些明晃晃的攻击,都直对着温止而去了。 他担心温止会出危险,派了许多人保护他。 也有很多人想要攻击温止,但是温止入朝为官年限不长,而且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很难找到可以攻讦之处。 温止觉得,他这辈子,要说对不起谁,那只有沈云清有资格站出来。 除此之外,他俯仰无愧于天地,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如果说有私心,那大概可能就是—— 希望她视若己出的孩子,能够顺利执掌这天下,走向盛世。 她肯定,也会很高兴。 周氏生了个女儿,但是婆婆不在,小姑子断了来往,日子过得也很舒心。 只是,也会担心文职的安危。 同时,也为自己嫁这样的夫君而感到骄傲。 就是她的姑母,赵景云的继母,都来好声好气地求她,让她帮忙在温止面前说话。 赵景云和贺长恭关系好,现在皇位上坐得人到底是谁,很多人不清楚,但是瞒不过侯府王府这些人家。 所以赵景云“鸡犬升天”,现在也成为了他继母的心腹大患。 周氏拒绝了。 她不掺和外面的事情,也不会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而给温止添乱。 她就安心带着女儿,给温止做好贤内助。 如果说之前,还因为温止和沈云清的过去而心有芥蒂,现在随着时间推移,她也已为人母,许多事情都想开了。 主要是沈云清过得很幸福,温止也无意于纠缠。 就让温止,心里留个念想。 比起沈云清,周氏有更担心的事情。 她担心自己生不出儿子,担心婆婆卷土重来…… 她不求生活更美满,只要能保持现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温止极力推动改革,家里多了许多侍卫。 他对周氏感到歉疚,后者却总是开解他,不用想那么多。 夫妻一体,原本就是荣辱与共的。 温止对她,愈发敬重。 温止也爱女儿。 他给女儿取名温韫,对女儿百般疼爱。 虽然很忙,但是回家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先抱抱女儿,哄着她玩。 周氏对此也非常感恩。 ——丈夫喜欢她生的女儿,何尝不是喜欢她?wap.zwwx.org 不,比喜欢她,更让她高兴。 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 十全九美,已是人人羡慕了。 春闱结果公布,贺仲景如愿以偿,高中状元。 加上贺季武的婚事,双喜临门,贺家所有人都很高兴。 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有疲惫。 沈云清张罗这两场喜事,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偏偏贺长恭在宫里还忙——科举改革的事情正如火如荼,不,火花四溅呢! 新旧之间的角力,没有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载不会结束。 贺长恭没别的,就是力挺温止。 这时候有人就开始泼脏水,翻出温止当年和沈云清的旧事。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6节 贺长恭:用你比比? 老子不知道,老子的媳妇有多好? 日久见人心,贺长恭虽然一直低调,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渐渐发现这个人很可交。 有些人,虽然不能直接站出来力挺他——毕竟那是和整个旧制度作对,但是私下示好或者表示结交之意,大有人在。 李阁老更是十分喜欢贺长恭。 这日贺长恭刚要从宫中离开,李阁老笑着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倘若是别人,贺长恭肯定会拒绝。 但是一来李阁老德高望重,二来他确实日子过得也不太称心,他那个好容易在好回来的二儿子,因为常年劳苦身子虚弱,经沈云清救治之后,还在家里养身子。 总之,李阁老的家里,在贺长恭看来,属于愁云惨淡那一列。 所以对上笑着开口邀请自己的李阁老,贺长恭就没拒绝。 吃一顿便饭,陪着李阁老说会儿话,也算尽一份心。 第465章 预料之外的反应 贺长恭也喜欢李家的氛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家就是人丁不兴旺版本的贺家,长辈慈爱,晚辈孝顺。 就是,人真的太少了。 贺长恭和李家的人都熟悉了,进门先给李老夫人请安。 李欣见他来,就要往屏风里躲。 李老夫人笑道:“不用避讳,你贺大哥也不是外人……” 李欣脸红,心如擂鼓。 然后就听李老夫人继续道,“……你就把他当成你亲大哥就行。” 李欣心里忽然一沉。 不知道是不是她“做贼心虚”,总觉得祖母这话是在敲打自己。 难道,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可是如果那样,贺长恭知道吗?他会怎么想? 李欣慌乱间,把屏风碰倒。 贺长恭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屏风,侧身避开李欣,笑道:“欣妹子就是太害羞。我都来了多少趟,饭蹭了多少顿,你还和我见外呢!” 李阁老在一旁喝茶,问二儿子李一诺,今天感觉有没有好点。 贺长恭闻言道:“要是不好的话,回头我让你嫂子给你换换药。但是不能不见强吧……” 他媳妇的药,不可能没用。 要是不能治,沈云清肯定就直说了。 她不骗人。 贺长恭对自家媳妇,那叫一个盲目崇拜。 李阁老笑骂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这个见人就夸自己媳妇的毛病?” 贺长恭:改不了了。 如果夸媳妇是种病,他已经病入膏肓,沈云清都治不好那种。 放弃治疗。 李一诺也笑。 他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经历了许多苦难,沈云清说,他的身子亏空特别厉害,但是他自己,对于过去的经历,三缄其口。 贺长恭每次来的时候,他脸上都带着笑容。 那些苦难,被他自己,永远地锁在了过去。 贺长恭对李一诺深深敬佩。 两人其实年纪相仿,贺长恭比李一诺大两个月。 李一诺笑道:“嫂子的药很好用,我现在都能睡整夜的觉了,身体也感觉轻松很多。” 贺长恭:“这就对了,你可得听话好好吃药。” “嗯。” 李欣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沈云清充满了羡慕。 能得贺长恭一心一意对待,她何其有福?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李老夫人又开口问贺长恭:“长恭啊,我之前给你说的事情,你还帮我看着吗?” 贺长恭愣住。 李老夫人便笑道:“我看你是忙忘了。事情虽小,可是对欣儿来说,也是终身大事,以后还得麻烦你上心。” 贺长恭哈哈大笑:“原来您说这件事情。记着呢,记着呢!只是欣儿是我妹妹,我不得好好挑选挑选?” 李欣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原来,祖母竟然托贺长恭帮自己寻觅夫家。 她不愿意! 不知道怎么,她忽然就有一种怒气翻涌的感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是不够好,不足以让贺长恭喜欢。 可是,她也不想要贺长恭,亲手把她推给别人。 李一诺忍笑道:“你说我是你弟弟,现在又把欣儿喊作妹妹,我们叔侄俩,以后也兄妹相称?”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李老夫人道:“也不用挑挑拣拣,家境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品,只要人品好,人上进就行。” “那可不够。”贺长恭道,“他好,不见得对欣妹子好。” 给人做媒这件事情,不能轻易揽下,因为责任太重大了。 虽说按道理应该风险自己承担,但是将来过得不好,他肯定也不好受。 但是因为李阁老的缘故,贺长恭愿意出这份力。 他笑着道:“欣妹子,不用害羞。你看老夫人今日当着你提起这件事情,我就问问你,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日后女儿择婿,他肯定得尊重女儿的意见。 当然前提是,女儿不会看上太过离谱的人。 李欣看着他,幽幽地道:“贺大哥觉得我如何?如果是贺大哥择妻,会考虑我吗?” “李欣!”李老夫人又急又怒,拍案而起,怒斥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阁老和李一诺也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李欣会说出这般大胆的话。 李欣泪水滚滚而下,却坚持看向贺长恭,固执地等着他一个答案。 “贺大哥,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一点点……” 贺长恭打断她的话:“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他所有的喜欢都给了沈云清,实在没有多一丁点出来分给别人。 李阁老听得直摇头。 李老夫人是个性子刚烈要强的,没想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孙女,竟然如此恬不知耻。 她伸手就要打李欣,后者闭上眼睛,不闪不避。 李欣觉得,今日的冲动,用尽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勇气。 她也知道自己恬不知耻,不值得被原谅,她该打。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早就知道的答案。 贺长恭,甚至没有犹豫一下,就说出来那个让她心死的答案。 李欣想,就算她不懂医术,可是在年轻貌美这件事上,她是不输沈云清,甚至要胜过她不少。 然而,贺长恭丝毫都没有动心。 一丁点都没有…… 李欣觉得内心似乎经历了大火燎原,现在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什么都没了,空荡荡的。 打吧。 打死她吧。 她是个坏女人。 然而想象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贺长恭出手拦住了李老夫人。 “您慢点,别抻着。”他说。 李欣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看向他。 他,并不是对自己全无情意的,是不是?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7节 她不求他娶自己,也不会死皮赖脸跟着他。 只希望,他哪怕多看她一眼就足够了。 “欣妹子就是个孩子,”贺长恭道,“我看她,就像看自家妹妹一样,有时候也是傻呵呵地会钻牛角尖。老夫人,您别生气,我和她说,不是多大的事情。” 他还开玩笑缓解气氛。 “我儿子小时候啊……” 你有儿子吗? 哦,原来说的是皇上。 “……那臭小子,总喊着长大要娶了他娘。到我回家了,还这么说呢!”贺长恭笑呵呵地道。 第466章 我是沈云清的贺长恭 “欣妹子也就是个孩子,说什么您不用放在心上。” 李欣泪水盈满了眼眶:“我不是,我不是个孩子!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贺大哥,我喜欢你!” 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既然说了,那就说个痛快。 贺长恭也不慌,脸上甚至还有笑意。 他说:“行,都别激动,别喊。我不跑,咱们把话说清楚。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我,我……”李欣被问住,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感情哪里能说得清? 她就是喜欢他,喜欢他所有! “你什么,我都喜欢。” “是吧。”贺长恭扶着李老夫人坐下,自己用脚勾起一把小杌子在李老夫人下首坐下,从旁边抓了把瓜子,“真的什么都喜欢?” “真的。”少女因为激动而脸色绯红。 她感觉自己的喜欢被看轻了。 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不能质疑她对他的喜欢。 她那么喜欢他,在她眼里,他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也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是任何事情! 贺长恭不疾不徐地磕着瓜子道,“什么都喜欢?年轻了。你知道我是泥腿子出身吗?” “我知道,我不在乎。” “你知道乡下的日子怎么过的吗?”贺长恭道,“是一年到头见不到细粮,那粗粮,吃得嗓子眼都疼,但是不吃没办法,饿……” “乡下还很脏。即使李家最落魄的时候,也有忠仆留守,你也没见过那种脏乱。家里只有一床被子,我们三兄弟盖,里面有虱子……” 李欣面色变了。 “不是我们不爱干净,我祖母很喜欢洁净,可是村里几乎每个孩子头上身上都有,大家凑在一起,你避免不了。” “这些倒也罢了,可是最难的是没钱。我家里其实过得不算差,可是祖母病一场,掏空了家底。穷到什么程度?每天一人两碗稀粥,喝得人走路都没力气,摇摇晃晃……” “你想想我当时是什么样子。” “一个脏得生虱子,头发半个月都没空洗一次,干活赚钱回家倒头就睡的男人,比城里的乞丐可能都不如。家里穷得老鼠进去都哭着出来,祖母卧病在床,母亲天天哭,弟妹还小……” “欣妹子,你想想那时候的我,你能说什么都喜欢?” 李欣沉默了。 “可是那时候,嫁给我的,是你嫂子。” 对于贺长恭来说,生活的甜蜜,已经模糊了过去的种种不堪。 甚至现在回忆起来和沈云清并不美好的开始,他也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甚至从中品出些许甜意。 ——她虽然骄纵些,可是她是地主家的姑娘,看上了一无所有,贫困潦倒的自己,带着嫁妆嫁给了自己。 这种偏爱,只给了他一个人。 “我也年轻气盛不懂事,她进门之后就和她吵架,赌气离家投军。家里的一切重担,我刚说过的一切,都压在了她身上。” “欣妹子,你没有吃过一天那样的苦。可是你嫂子,你也见过,看着柔弱的一个人,就是自己生生扛起了一个家。” “你也去过我现在的家,是不是觉得井井有条,其乐融融,很愿意去?” “那是因为你嫂子一点一滴,流汗流泪将近十年,才经营起来的。” “包括你说你喜欢的贺长恭,也是她一点点改造成这样的。”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布料好,今日穿这身,看着不起眼吧,其实是她托人从南方花重金买的什么锦……说是最难得的透气舒服,我爱出汗,让我穿着舒服。” “你看我这荷包,是不是比别人的都大?因为她怕我值夜的时候犯困,里面给我装了零嘴。”贺长恭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塞嘴里,“都是她做的。” “我有许多朋友,三教九流,好人或者不怎么好的人都有,”贺长恭道,“你嫂子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 不喜欢的,比如赵景云。 “可是她从来,没有让我在任何兄弟面前难做过一次。” “你想说你能做到对不对?等等,你真的做不到。”贺长恭道,“这家有病人,那家缺钱,他们去我家吃饭的时候,舔筷子的喷口水的,喝酒喝大了断片的……你嫂子出来见见,从来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然后继续回屋做她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欣妹子,她给人治病,什么人生百态没见过?你见过什么?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欺负我家一门三寡妇,她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 “所以再见我那些朋友,她只当寻常。” “我被抓去坐牢的时候,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不慌不忙,一边稳住家人,一边想方设法来看我。” “要起事的时候,她把刚满月的女儿送走,留下和我共生死……妹子,你现在听着,觉得像讲故事,可是那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能做到她这种程度吗?” “不,你做不到。你有祖父,家里人丁凋零,有很多不得已,我都懂。” “可是你嫂子也有,她爹只有两个女儿,她还有一双儿女……她做的选择不一定是对的,可是那种情况下,做什么都是错的。然而她选择了我,你说这份情,我是不是活着一日,就得记着一日?否则,我还算个人吗?” 沈云清,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喜欢,不是一句“我爱你”。 爱,是做出来的。 过去的将近十年时光,是她人生之中最美好的花样年华,她一路从苦水中趟过来。 “是,她豁达乐观,她说她不苦,她过得很好。可是如果没有我和我家拖后腿,她原本应该过得更好。” “欣妹子,你喜欢我,高看我一眼,我谢谢你。” “但是你面前的贺长恭,你喜欢的这个贺长恭,是沈云清的贺长恭,是她耗尽十年青春,一点点培养出来的,打上了她的烙印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像一条忠犬,认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再换人。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其他女人能入眼。 “欣妹子,没有坐享其成的事情。择良婿,谁不想?可是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我没有那么好。找个好的少年郎,和你一起走,你好好经营,让他成为你李欣自己的良婿,酸甜苦辣自己尝,也不用羡慕其他任何人。” 第467章 贺长恭骂人 李老夫人听贺长恭说完长长的一席话后,抚掌赞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长恭啊,云清若是知道你心意,付出多少都没有怨言。” 女人怕付出吗? 不,从来都不怕。 她们只是怕被辜负。 多少男人,贫苦之中都未必感念妻子的付出。 倘若有一日功成名就,更是能无耻地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 更有甚者,把死了糟糠之妻,和升官发财的喜事相提并论。 何其凉薄,令人寒心! 但是从贺长恭身上,让人看到了婚姻和丈夫的另一种可能。 即使只是个例,也让人不至于完全陷于对婚姻的绝望之中。 “老夫人,您过奖了,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就是凭良心做人。” 李欣捂着脸啜泣良久。 李老夫人等她哭声渐缓之后道:“你今日做的事情,实在让我无地自容。是我没有教好你……只愿你贺大哥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能让你醒悟过来。” 李欣依然在抽泣。 贺长恭便道:“我还是那句话,欣妹子比我妹妹年纪还小,是个孩子。她听话孝顺,也没见过什么外男,所以乍一见我,还当我是最好的呢!” 不管怎么说,看在李阁老的面子上,事情不能闹僵。 而且他也确实发自肺腑地觉得,李欣的喜欢,实在儿戏。 他们一共才见过几次? 那所谓的“喜欢”,更多的是她小女孩一个人的幻想。 她脑补出来的男人,可能无限趋近于完美,却不是自己。 真正的喜欢,是经过漫长岁月洗礼,抵得过柴米油盐、一地鸡毛磋磨之后,依然怀有的欢喜。 这种脑子里风花雪月的小姑娘,如何能深刻理解? “我年纪不小了。”李欣垂泪道,“贺大哥何苦总是用我是小孩子这样的话搪塞我?” 她的婚事,已经耽误两三年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8节 贺长恭淡淡道:“我却只当你是个孩子,是妹妹。” “可是我不想。”李欣激动地道。 “如果你不是个孩子,不是妹妹,那我今日,早就翻脸了。”贺长恭说话间就冷了脸。 先礼后兵。 他已经耐心地和她讲道理,她却油盐不进,那就别怪他话说的重。 “你心里是不是委屈,觉得因为你家里接连不断地出事,导致你婚姻受阻?” “我和你说,你委屈个屁!” “你是李阁老的孙女,这一点,就不知道是天下多少姑娘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你吃过最大的苦,是你父亲去世之后的变故。” “可是平心而论,除了伤心,你又真正吃过什么苦?吃不上还是穿不上?你不一样吃饱穿暖,享受着李大人德高望重的声誉带来的那么多好处?” “别人夸你孝顺,你还真就以为自己是感天动地的孝女?” “你做的,不过是从丫鬟手里接过东西,再递给祖父母罢了。” “你再去看看那些真正苦的姑娘,过年都扯不上二尺红头绳,平时家里吃最差的,做最多的活儿,回头长大了,还要被卖出去,给兄弟换彩礼,日后不知道什么苦日子……那才是苦。” “若是今日在我面前油盐不进的是别人,你以为我有这样的耐性哄着你?” “说到底,因为你祖父是李阁老。” “你凭什么觉得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通,合着都是对牛弹琴的?非得我把话说得难听,我媳妇千万般的好,在我眼里,你这种拎不清的,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你才满意?” “我说你是孩子,我是真的心疼李大人和老夫人,想为他们分忧解难,帮你寻觅个好夫君。” “你非说你不是孩子,那我就告诉你,你昏了头,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不管我多好多差,我都是正经娶过媳妇的男人,你多想一点,都是你没了分寸。” 客客气气和她讲道理,非不听,那他只能骂人了。 “你真是对不起你祖父母。这件事情因为是咱们关起门来说话,不会有别人知道。但是若是让别人知道,你祖父的一世英名怎么办?” “别说我有妻有女,就是换个未婚的男人,你能不能为了他,就昏头不顾自己的家人?” “现在谁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贺长恭骂完后站起身来道:“不行了,阁老,我被这孩子气饱了,不吃饭了。改天我请您去吃羊肉泡馍,温止就很爱吃那家。” 李阁老笑着点头道:“他还真跟我提过,那你可别忘了,改日带我去尝尝,我请你吃。” 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贺长恭,而换成其他人,恐怕场面会非常难看。 但是贺长恭既帮他说教了孙女,还保持了体面,不至于影响两人日后关系。 李阁老觉得,贺长恭真是个人才。 李一诺站起身来道:“那我送贺兄出去。” “不用送。”贺长恭粗声粗气地道,“我也不是什么客人,你快好好歇着。” “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说话间,李一诺就跟着贺长恭一起出门去。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让我惭愧地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出去之后,李一诺边走便歉疚地开口。 贺长恭摆摆手:“说那些就见外了,我真没把她当外人。小姑娘,没真正自己撑起来过日子,懂什么?我也骂了她一顿,估计回头看见我就得躲了。没事,都不用放在心上。” 李一诺拱手道:“多谢贺兄大度。” “嗐,都是一家人,别说那些见外的话。回头你再好好跟她说一说。” 李一诺点头称是,道:“我大哥去了之后,父亲年迈,她觉得失去依仗,心中惶恐。后来又遇到贺兄,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就生出了糊涂心思。放心,她也不是油盐不进的孩子,我会劝她的。” “嗯。”贺长恭不欲多谈,笑着岔开话题道,“话说你回京这段时间,可有相看姑娘?说亲的人,该把你们家门槛踏破了吧。” 李一诺是李阁老三十多岁上才生的儿子,现在却也是李家唯一继承家业的男丁。 想嫁给他的人,估计真的能排出去一条街。 李一诺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接话。 第468章 回家变狗剩 再说屋里,李老夫人看着哭肿了眼睛的孙女,痛心疾首地道:“你今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你就是喜欢他,也该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你知道你自己今日的行径……” 李欣跪倒在她面前,趴在地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是她此生最勇敢的一次。 可是却不敢说一句不后悔。 原本,她可以把他一直放到心底,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可是她鬼迷心窍,非得想要他的回答,所以现在才会陷入绝望。 ——贺长恭,真的没有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李阁老打断李老夫人的话:“算了,别说欣儿了。她现在也知道错了,谁没犯过错呢?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说话间,他亲自上前扶起李欣。 李欣泣不成声。 “欣儿不哭。”李阁老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爹娘都不在了,家里这几年情况不好,祖父没有顾上你,是以让你行事有所偏颇,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祖父。”李欣泪如雨下,“您这般说,更让我无地自容了。这都是我一个人的异想天开……我从没有想过,会连累您和祖母的名声,是我太蠢了……” “贺长恭除了已经成亲,什么都很好。情窦初开的时候,看上这样的男人,说明你眼光好,日后祖父不担心你择婿的眼光。” 李欣听了这话,才是真的无地自容。 祖父像祖母骂她打她,她或许更好过一些;可是她如此平心静气地和自己说,实在让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欣儿,你和祖父说,今日你到底想要贺长恭给你个什么答案?” 李欣沉默良久。 是啊,她不管不顾地吐露心声表白,还自以为勇敢,最后能得到什么? 要么像现在这般被贺长恭厌弃,要么贺长恭给她积极回应,那她是不是,也得嫌弃他不念沈云清? 是她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此孤注一掷,其实已经注定了一败涂地。 李阁老拍拍她肩膀:“别想了,长恭不会乱说的。这件事情,咱们都只当没发生……” 李欣哭道:“祖父,欣儿让您失望了……日后婚事,单凭祖父做主!欣儿绝无异议。” “你这孩子,又痴了。”李阁老摸了摸胡子叹道,“贺长恭不喜你,你就自暴自弃?你忘了他怎么说的?择良婿,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后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和别人赌气,就搭上自己的幸福。” 李欣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仿佛今生的眼泪,都在今天因为一个人都流尽了。 李老夫人看了她的模样直叹气,“倘若你爹娘还在,我就不管了……”m.zwwx.org 李欣哭得更加无法自已。 李阁老让李欣的雅虎,把她扶回自己的房间。 她大概,也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冷静。 李欣含泪行礼出去,失魂落魄。 “这孩子,怎么魔怔了。”李老夫人心痛地道,“我万万没想到……” “那也正常。”李阁老开解她道,“长恭有句话说得对,家里落难这几年,欣儿承受了不少压力,太想有个依靠了。” 李老夫人难过得擦拭泪眼。 她最疼爱的孙女,如果执迷不悟,以后怎么办? 她还担心,以后贺长恭都不会上门来了。 “长恭会不会以为,咱们想把欣儿许配给他?”李老夫人担忧地问。 倘若那样,会不会影响李阁老和贺长恭的关系? 贺长恭是皇上的爹,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层关系。 李阁老道:“不会。长恭心明眼亮,看似粗心,实则最为聪明通透。你看他今日反应,根本不像是要翻脸的样子。” 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在李欣出嫁之前,贺长恭怕是不会再上门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李欣对他来说,就是那一堵危墙。 贺长恭厚道,但是他不傻。 他不会再来了。 “也是,”李老夫人道,“别的不说,就说他能和温止处得那般好,这份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李阁老摸着胡子笑道:“那不仅是气度,还是聪明。” 温止现在为谁卖命呢! 是贺长恭的儿子。 温止是多么难得的人才,运筹帷幄,而且忠正耿直。 不能说贺长恭就是为了利益,但是他显然很擅长,处理各种微妙的关系。 真不是凡人。 贺长恭:如果说我优秀,那是因为我怕老婆。 他从李家离开之后,看着天骂了一句娘,这都是什么破事! 他快步往家里走去。 沈云清见他回来,还道:“今日怎么回来晚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39节 贺长恭:“媳妇,我和你说,我今天受委屈了!” 沈云清:“……” 怎么感觉就像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来找娘撑腰的孩子? 问题是,安哥儿几年前都不屑于这样了。 他倒好。 人高马大的汉子,弄这样子,害臊不害臊啊!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难道还有人抢你不成?” “真的。”贺长恭连连点头,“差一点就被人抢走了。” “谁那么不长眼?你什么丢了?” “人差点丢了。” 沈云清:“说什么呢!” 贺长恭道:“本来不想和你说,怕你生气,但是又怕你不知道,以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听他这么说,沈云清便来了兴趣:“你说来听听。” 贺长恭:哼,别让你看热闹,一会儿听了你得哭。 他便把李欣的事情说了。 别的倒是没什么,他只是不敢赌,以后李欣就能熄了心思。 倘若她要是嫉妒心强,对沈云清不利怎么办? 贺长恭不敢赌。 沈云清喃喃地道:“竟然是真的……” 想给燕烈跪下了。 那眼神,真是锐利啊。 贺长恭:“什么真的假的?” 不要这么迷糊,有点反应,让我找点存在感行吗? 这样波澜不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重视自己呢! 快! 重视起来! 沈云清道:“我大姐,燕烈,之前就和我说,李欣对你不一般。我还觉得她乱说,竟然是真的……” 贺长恭: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生气! 第469章 落定 沈云清见贺长恭还委屈上了,哭笑不得地道:“之前我觉得不可能,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能胡乱说别人的瞎话。” “和我说,就算瞎话又怎么样?我是外人吗?” “不是不是。” “你看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立刻回来告诉你了?” 沈云清连连点头:“是是是。” “所以你该怎么办?”贺长恭越来越凶。 沈云清:咋没把人哄好,还哄得有点上头了? “有什么事情告诉你。”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板一眼地道,心里却已经乐得不行。 狗剩怎么这么好玩。 贺长恭闷声道:“你也不夸夸我……” 沈云清没听清楚:“什么?” 贺长恭:“没什么!” “不是,你再说一遍,我真的没听清楚。” 贺长恭却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假装凶巴巴地道:“要睡你!睡你!睡你!” 他装凶的模样实在太搞笑,沈云清笑倒在他怀里。 贺长恭得偿所愿。 过了约莫一个月后,沈云清收到了李欣的信。 她告诉沈云清,她定亲了。 李阁老为她选了一个新科进士,京城人,但是要外放到金陵。 她的婚期定在八月,成亲之后就要跟随夫君一起去金陵。 沈云清看过之后,就把信随手放到一边。 六娘好奇地问:“她请你喝喜酒了没有?” “没有。”沈云清抱起缠着她的阿妧,点了点她鼻尖道,“小坏蛋,又来缠着娘。不是跟着祖母出去玩了吗?” 阿妧虽然还不到两岁,但是吐字已经很清楚。 “龙舟,没有,回家,找,娘。” 原来,韩氏见沈云清那一阵患者多,便哄着阿妧说出去看龙舟。 结果小东西也不好骗,出去见不到龙舟,就嚷嚷着要回来了。 六娘笑道:“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沈云清把阿妧抱到膝上,拿起桌上的点心递给她。 阿妧接过点心啃着。 六娘又说回之前的话题,“我还以为,她能请你喝喜酒呢!” 沈云清笑道:“她又不是个傻的,多此一举做什么?” 李家肯定会请贺长恭,也会请她。 李欣写这封信,大概是为了告诉沈云清,她要远嫁了,以后再也不会成为贺长恭夫妇之间的阻碍。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 沈云清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 “那你去不去?” “去。”沈云清道,“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是看在李阁老和李老夫人份上。” 虽然她并没有把李欣的这种脑热行为放在心上,可是不代表她不介意。 以后,大家还是离得远一点好。 时间如白驹过隙,李欣很快出嫁。 阁老府嫁孙女,十分低调,总共席开十二桌,在京城一众大肆操办红办喜事的高门之中,简直是一股清流。 李一诺亲自送侄女到金陵。 贺长恭问沈云清,李一诺那病秧子身体状况,能不能有事。wap.zwwx.org 沈云清道:“那应该不至于。虽然确实舟车劳顿,但是现在他也是奴仆环绕,不用他亲自做什么,累不到他。” 贺长恭这才放心,道:“李阁老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别再有什么差池。” “不会的。”沈云清道,“对了,李欣的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是个出息的,”贺长恭道,“在国子监读书很出挑,我让人多照顾照顾他。我觉得吧……”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沈云清用手肘捅捅他:“你觉得什么?最讨厌别人说一半藏一半了!” “我觉得,李老二,心里藏了人,可能不想再娶妻了。” 沈云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李一诺。 人家谦谦君子,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个老二…… 但是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想再娶妻了?心里藏着谁? 沈云清眨巴眨巴眼睛:“难道是他被流放前,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贺长恭道,“可是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没有。他倒是定过亲,然而出事之后就退了亲,那姑娘也已经嫁人,都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沈云清:“啊?” “怎么了?” “她生得有点快。”沈云清自惭形秽。 同龄人都生了好几个了,她唯一的亲生女儿才两岁。 贺长恭:“……谁跟你说那个了?” “哦,就是想起来感慨一下。” 不生主要怪贺长恭。 贺长恭不肯啊。 韩氏其实已经很着急了,旁敲侧击问了她几次,为什么两年都没有动静,让她给自己检查一下。 沈云清可不敢说,你儿子不想要,也不把你孙子给我啊! 她每次都是含混过去。 “我猜测,他可能是在流放那地方,有过什么经历。”贺长恭道,“所以这会儿也没有那种心思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0节 沈云清道:“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别人也帮不上忙。” “嗯。就是李阁老找我几次,想让我旁敲侧击问问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你问了吗?” “就问了一次,不过他没说,而且还把自己灌醉了。” 从那次之后,贺长恭就明白,那是李一诺不应该被别人碰触到的禁区,他也就没有再问过。 即使最好的朋友,也要有这种界限感。 “我没再说,但是我心里是希望李老二能走出来,再遇到一个好姑娘的。” 李一诺那个人,被教导得很好。 温润君子,端方隐忍,贺长恭实在是喜欢他,觉得他不应该孤独终生。 沈云清道:“我这边也没有合适的人给他介绍……嗯,除了……” “除了谁?” “我姐。” “谁?” 啥玩意儿? “我大姐呗。”沈云清提起燕烈就有些无奈。 贺长恭:“你还是放过李老二,让他多活几年吧。” 谁跟燕烈那妖精在一起,不夭寿啊! 沈云清哈哈大笑。 燕烈确实难搞。 尤其是当她开始做她自己以后,真的就放飞自我了。 旧日皇帝找她,然后被她骂一顿,灰溜溜地走了。 她在男人身上吃多了苦头,现在大概就要反击回来。 贺长恭又问:“她不是和郑涛在一处吗?郑涛是个不错的……” 他说的是在水师的表现。 沈云清摇摇头。 第470章 决绝分手 “怎么了?”贺长恭好奇地道,“你姐又喜新厌旧了。” 对于两个大姨子,他是区别对待的。 说起沈翠枝,那就是“咱姐”,但是说起燕烈,那就是“你姐”。 燕烈的行事作风,实在超过了贺长恭能理解和接受的范畴。 沈云清道:“这次,还真不是。” 郑涛那么年轻,身材高大,体格壮硕,是燕烈很喜欢的类型。 燕烈喜新厌旧没那么快。 可是她之前和郑涛说过,她在青楼待了多年,早就坏了身子不能生孩子。 ——是沈云清都很难努力那种程度的坏了身子。 她也说过,就算能生,她也不想再生。 这辈子,她已经吃了太多苦,余生只想自己尽兴。 她不想再为孩子操心,所以连养子养女,她都没有考虑过。 这些,她和郑涛说得很清楚。 她也和郑涛说了,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各自都能从这段关系里找到欢愉。 倘若郑涛将来想正经结婚生子,她也绝对不会纠缠,会体面地分开。 甚至,可能还会给他送上贺礼。 郑涛也都一一答应了。 毕竟舔狗在女神面前,能有什么原则和底线? 可是两人在一起半年后,郑涛的妹妹找到了燕烈,骂她狐狸精,霸占自己兄长,要她和郑涛分开。 燕烈微微一笑,“那好,今晚我就把门关上,不让你大哥来,你尽可以放心。” 郑涛的妹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燕烈说到做到,以后再不给郑涛开门。 郑涛为此十分痛苦,在吃了一个月的闭门羹后,终于顾不上燕烈生气与否,跳墙进去,和她“理论”。 “是,她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可是这是咱们两个的事情,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的,你怎么能就因为她一个小姑娘家的三言两语,就不见我了呢!” 郑涛的妹妹今年才十三岁。 他觉得妹妹根本不懂什么。 燕烈为什么非要抓住这点不放呢? “你是不是变了心……” 燕烈靠在迎枕上,小红坐在绣墩上帮她捶腿。 听郑涛这般说,燕烈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郑涛,你这倒打一耙,很会啊!” “倒打一耙?”郑涛生气地道,“我怎么倒打一耙了?是不是听了她几句话,你就不见我了?是我说的吗?” 燕烈慢条斯理地道:“既然你想跟我讲道理,我今日有空,就慢慢和你掰扯……” 郑涛在椅子上坐下,胸口不断起伏。 他以为自己已经和燕烈关系很好,难以割舍了,结果对方一句话就把自己挡在门口一个月之久,他如何不生气? 他对燕烈那般掏心掏肺,就换来这样的冷脸相待?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是说今年以来。”燕烈问。 郑涛道:“半年。” 燕烈道:“你妹妹,什么时候进京的?” “和我一起。” 他投身水师,不放心家里的弟妹,就把他们都带到了京城,给他们租了房子。 所以,也有半年了。 “我们在一起半年了,为什么之前她都不来找我,现在来了?” 郑涛:“那,可能就是见我们总在一处,却没有成亲,所以她觉得你是在玩闹我感情。” “不。”燕烈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是她觉得,是你觉得。” 郑涛脸红,怒道:“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 “不,你有。”燕烈道,“她为什么之前不来?因为你压着。你知道你弟妹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你防着,压着……唯恐他们说出什么偏激的话来,让我不愿意和你在一处。” 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郑涛心里很清楚。 “刚得到的时候很珍惜,很小心,时间长了,自然就懈怠了……这是人之常情。”燕烈淡淡道。 说白了,就是没有之前那么上心,厌倦了。 再美的女人,得到之后,就不珍惜了,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郑涛也不例外。 “我没有。”郑涛红着脸辩解道,“你想太多了。” “现在我或许真的想得有点多,但是……也不远了。” 当一个男人不再愿意上心,或者已经开始指责的时候,说明他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爱了。 燕烈不想走到将来情意完全被消磨掉的时候。 她觉得眼下就是分开的最好时候。 恰好留下那么一点点留恋。 “而且你妹妹说得也有道理,我不能生孩子,不想成亲,霸占你是耽误你。”燕烈平静地道,“所以郑涛,别再来了,去娶妻生子,走你该走的路。” 她,可以继续找下一个男人。 她走肾不走心。 是时候换个男人了。 因为她竟然还有一丢丢的难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郑涛和她分辩几句,但是却说不过她,最后被她气走。 燕烈淡淡地对小红道:“告诉门房,以后还是不许放他进来。” “是。” 燕烈说到做到,再也没见郑涛。 沈云清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贺长恭,又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大姐可能太意气用事,小题大做。但是后来想想你,就觉得,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她和贺长恭一起这么久了,后者就没有允许他身边的任何人,用他的名义来打压自己。 贺长恭点头道:“这次,我觉得她做得对。” 身为男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得平衡好身边的各种关系。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1节 他选择了燕烈。 虽然牺牲了一些东西,但是谁不说,燕烈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燕烈提出再苛刻的条件,也有人前仆后继。 这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你郑涛没有管好家人不要紧,认错态度好也行啊。 结果上来就指责燕烈,说她小气较劲,这谁能受得了。 分得对…… 沈云清道:“确实对,因为郑涛这会儿,已经在托媒人说亲了。” 这就是男人。 沈云清开玩笑道:“所以我大姐现在没有男人,我才和你开这个玩笑呢!” “李老二不行,会被你大姐欺负死。虽然,和他做连襟肯定也不错。” 可是想起来,还是有点心疼李一诺那小体格。 算了算了。 等着下一个勇敢的男人接手他那彪悍的大姨姐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完结倒计时啦~) 第471章 湘湘诞子 腊月初,孟湘湘顺利诞下长子。 贺季武欣喜若狂,给儿子起名贺治,小字……铁柱。 沈云清笑得肚子疼。 铁柱这名字,和他大伯狗剩,可以说伯仲之间。 贺长恭不赞同,他觉得狗剩更好听。 不仅他觉得,他还要沈云清也这么觉得。 沈云清怎么能觉得别人和他一样呢? 即使是刚出生的侄子,那也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沈云清嘲笑他,越活越回去了。 她可太喜欢刚出生的小孩子了。 阿妧当然也是她心肝宝贝儿,可是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乖乖巧巧,真是把人心都萌化了。 孟湘湘不太会照顾孩子,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有韩氏帮忙,这才好些。 贺家虽然今非昔比,但是有一点全家始终保持共识——那就是尽量不买人。 都是大活人,天天瘫着对身体也不好,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家里人多,活分一分,谁也不计较。 就是韩氏,也经常拿着扫帚扫院子,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阿妧这么小,已经会拿着小扫帚帮祖母扫落叶了。 一家人,没有外人,也就没有那么多争端。 韩氏帮孟湘湘照顾铁柱,沈云清白天忙的时候,贺婵就帮忙带阿妧。 六娘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发了愁。 她也没养过孩子,而且看见小婴儿就愁——那么小那么软,她恐怕碰都不敢碰吧。 海棠安慰她道:“师父,您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我会哄孩子。” 六娘:“你说怀也怀上了……” 感觉也不能靠着海棠。 “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六娘烦躁地道。 脑子一热就留下了孩子。 本来想着以后老了还有个依靠,现在愁得,都觉得自己活不到老那一天了。 然后官瑞就来了。 他来接六娘回家。 六娘:“谁跟你一家的?别以为你做过的手脚我会认,我和你没有关系。” 要是让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去喊官瑞的爹娘祖父母,她怕自己呕死。 她不是不能原谅官瑞,可是她接受不了官瑞背后的家庭。 官瑞人逢喜事精神了很多,耐着性子道:“我不是接你回家的,我另外给你买了宅子……” “哎呦官瑞,你还出息了!”六娘啐了一口道,“还想玩金屋藏娇那套?你也不问问老娘的斧头!” “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官瑞苦笑道,“我是知道你心有芥蒂,所以便用你的名字,给你买了宅子。你的宅子,记在你嫁妆里的,只要你不许,谁也不能去。” 六娘:“……那你也别去。” 不是,她怎么就答应了? “就你能,我不去按手印就给我买好了宅子?”六娘瞪了官瑞一眼。 海棠笑着打趣道:“师父,您上次和离的时候倒是按了手印,也不好用啊。” 六娘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是不是不想帮我看孩子了!” 海棠笑道:“那怎么会?我已经和夫人说好了,不管您搬到哪里,都伺候您坐月子。更别说,现在您住得那么近,我两头跑都来得及。” 六娘:“你提前就知道了?” 官瑞还没说呢,海棠就知道宅子买的不远。 可见之前肯定都是“串谋”的。 海棠不好意思地看向官瑞。 官大人,对不住了,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官瑞忙道:“是我求海棠帮忙选的,好久不在一处,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海棠帮忙,选了贺家后面隔了一条街的小宅子,确实距离很近。 官瑞又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不愿意被人说闲话。肯定也有人在你耳边说,生孩子不好生在旁人家里……你出手又向来大方……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拿出积蓄帮你买了一处小宅子。” 六娘气结:“所以就是我穷,我买不起,要强都不行呗!” 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官瑞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在她眼中,他都会发光一般,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现在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男人,简直像个假货。 海棠笑着打圆场道:“师父,您就别难为官大人了!官大人一心为您考虑,还得瞻前顾后,您看,果然您又挑毛病了。走吧走吧,我陪您去看看新房子。” 买房子,那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六娘“嗯”了一声。 她爱官瑞,一直都爱。 后来发生了那样惨烈的事情之后,她虽然明白不是官瑞的错,但是一直放不下。 然而冤有头债有主,经过这么多年后,她对官瑞,已经放下了心结。 ——生身父母,谁能选择? 官瑞何尝不无辜? 只是她一直想的是,官瑞再可怜,自己也不会再去跳一遍火坑。 她同情官瑞,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再也没有勇气去经历一遍。 官瑞应该也知道她的痛点在哪里,所以才会这般处理。 六娘有生之年,是绝对不可能再和他的家人有任何牵扯。 而现在官瑞给了这样的处理方式,六娘大概也是满意的。 所以她还是去看宅子了。 官瑞很高兴,上前扶着她道:“慢点,慢点。” 六娘估计再有十天左右也该生了。 在沈云清的精心照顾下,她并没有发福,除了肚子高高隆起,四肢还很纤细,动作也不笨拙。 六娘去看了房子,虽然不说,但是却十分满意。 官瑞不仅让人把房子收拾过了,而且完全按照六娘的喜好。 院子开阔,屋子敞亮,六娘想挑毛病,只能挑门口的树长得有点歪脖子这样的毛病。 听说六娘要搬走,沈云清拦她。 “你这马上就要生了,往哪里走?还是留在家里,等坐完月子再搬家不迟。” 六娘却不肯,执意要搬走。 这里的风俗是,不能在别人家生孩子,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虽说她一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信鬼神,但是道理还是懂的。 这种犯忌讳的事情,不能做。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2节 “东家,你也是给人做媳妇的。”六娘道。 她不想让沈云清为难。 韩氏再好,不是沈云清的亲娘。 彼此之间,还是要客气避讳一些,才能长久地保持良好的婆媳关系。 第472章 小耳报神 “等我坐完月子就回来住。”六娘道,“东家不放心,等我生那两天,你去陪着我,我管饭!吃了你这么多年的饭,也让你吃我的饭。” 沈云清笑道,“你请的可不算,我得找官瑞请。” “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沈云清加钱买了一套现成的紫檀木家具送过去,然后带着海棠和贺婵,帮六娘把东西收拾好,把她送到新家去,让海棠留下照顾她。 韩氏知道后道:“怎么这就走了?她身边也没有照顾的人,等着生完再走多好。再说,她怎么不去官大人那里,还别扭着呢?哎,你也不劝劝她,官大人多好啊!” 沈云清笑道:“她就是那般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性格。她做了决定,谁也劝不住。” 韩氏这才不说话,抱着铁柱喊奶娘喂奶。 孟湘湘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坐月子,孟夫人不放心,亲自来照顾她。 孟夫人喊她喝汤,有时候她还挑挑拣拣。 韩氏有时候就忍不住和沈云清说一两句:“湘湘可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云清笑道:“她是个小福娃,从小爹娘疼爱,长大后又得咱们仲景这样好的相公。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再说,湘湘生得好看,您看,铁柱是不是长得又像爹又像娘,以后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韩氏听她提起铁柱,高兴地道:“我看也是。咱们家几个孩子,样貌都是一等一的。你看谁见了阿妧,不夸她生得好?除了生得好,咱们性格还好……” 夸起自己的孙子孙女,韩氏滔滔不绝。 沈云清就笑眯眯地听着附和。 韩氏这个人,心地善良,有口无心,在哄她这件事情上,沈云清已经驾轻就熟。 韩氏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道:“云清,你说我年龄是不是大了,怎么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没有,您记性好着呢!我才是记性差,您问我昨晚吃的什么,我还得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想起来呢!您要是问我前天吃的什么,我可能都想不起来了。” “你那是太忙,家里家外多少事情。” 沈云清心说,韩氏和她这么客气地绕圈子,多半是有什么她觉得难以启齿的话想说。 “还行,娘您才忙呢!”沈云清道,“您忘了什么事情,我也帮您想想。” “我这几天是在想,”韩氏道,“之前阿妧满月的时候,咱们请了几桌来着?” 沈云清笑道:“我记得好像是三十桌流水席?反正来的人特别多,很是热闹。” “我想着也是很热闹。”韩氏道,“这马上铁柱的满月,我想着也得好好办一办。” 沈云清点头道:“那是得好好办办。” 做人父母,如果不是只有一个孩子,那“端水”这件事情,就是贯穿余生的课题。 韩氏也是这么想的,办得太寒酸,怕孟湘湘有比较。 可是问题是,就算家里想办,也没有那么多人来吃饭…… 别说流水席三十桌,就是正常的三十桌席面,怕是都坐不满。 韩氏和沈云清商量,拉点她熟悉的患者来凑局儿。 “……我想好了,多少礼钱咱们都退回去,就是请他们来白吃。”韩氏道。 沈云清:“……那也不用,娘,您要是请人,就让相公请呗。他的那些兄弟,凑够三十桌不太容易了吗?” 不行就拖家带口一起来啊! 韩氏连声道:“还得是你!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得了,等狗剩回来,我跟他说!” 晚上贺长恭回来,先去韩氏屋里坐了坐,然后才回自己院里。 “娘说,你给她出的主意,让我请人?”贺长恭脱了外套洗了手,过来抱着阿妧问道。 沈云清扔了手中陪阿妧玩的玩具,站起身来道:“是我出的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是个好主意。找人家看病的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挟恩图报。娘是糊涂了,幸亏你没顺着她说。” 沈云清笑了笑,道:“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吃得多,你不用做了。”贺长恭抱着阿妧拉沈云清坐下,“我这些天忙,没有问你家里的事情。娘有没有偏心?” “偏心?”沈云清诧异,“什么偏心?” 贺长恭看着她的脸,直言不讳地道:“我觉得娘有点偏心铁柱了。” 沈云清:“……哪里有?你别小心眼。阿妧不是娘带大的啊!” 韩氏好几个儿子,自己也不能就独自霸占婆婆。 贺长恭却道:“我觉得她对铁柱更好。” 沈云清:“别瞎说,娘对阿妧也很好。你是不是故意试探我呢!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贺长恭叹了一口气。 “你当然不是,我就是怕娘有时候说话做事伤了你。” “我和娘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老人内心更偏爱谁,那不是可以勉强的。 但是表面上一碗水端平了,已经很不容易,都是一家人,要是处处算计,那日子还怎么过? 适当范围内的偏爱,真的可以理解。 比如沈万贯,就更喜欢沈翠枝。 两姐妹在一处的时候,他就怕沈翠枝吃亏,因为他觉得大女儿过得不容易。 这也是人之常情,难得糊涂了。 贺长恭道:“我知道你总是让着娘,但是有些事情,也得跟我说,别憋在心里。我说什么,娘听我的。有些事情,你不好开口,我来说。我是她生的,她不生气!” 两人说话的时候,阿妧就乖乖坐在贺长恭膝上,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谁说话就看着谁。 沈云清笑道:“我说话娘也不生气,娘也听我的。行了,都是一家人,你总是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新进门的媳妇。” “不是。”贺长恭闷声道,“有口无心,也不能乱说话。我跟你说,你猜娘刚才跟我说什么了?” 沈云清:“不让你告诉我的话,你就别说了。” 贺长恭:“不行,我得告诉你。” “等等。” “不能等。” 现在就得说。 瞒着媳妇,心里憋得慌。 “那也得等着。”沈云清道,“否则我怕明天,娘就知道我们说什么了。” “什么?” “小耳报神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沈云清指着阿妧的小脑门道。 第473章 韩氏的心虚 阿妧一脸无辜懵懂。 贺长恭也不信,道:“你别乱说,阿妧多大点孩子。” 沈云清:“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我累了一天,晚上就抱怨了一句腰疼。第二天,全家人都知道我腰疼了。” 贺长恭:“那肯定是你自己说了。” 沈云清:“没有!就她在面前。” 贺长恭还是不相信。 沈云清:感受到了什么是百口莫辩。 狗剩,你开始狗了啊。 没想到,他们之间没有绿茶白莲,但是有个亲生女儿啊! 真真人家才是前世小情人,永远的白月光。 贺长恭表示,他不是,他公道着呢! 他问阿妧:“你听爹娘说话,会去告诉祖母吗?” 阿妧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非常认真地点点头:“会!” 沈云清:看吧看吧! 就问你脸疼不疼? 然而阿妧还是一脸天真烂漫,等着求表扬的神情。 她现在都可以说好多话了,都能学得很明白了。 爹,我是不是很棒? 贺长恭:脸真疼。 “来,阿妧——”贺长恭决定和女儿好好谈一谈。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啊! 但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阿妧实在太小了,讲道理也讲不通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3节 还是沈云清说得对,不在她面前说就是了。 等到晚上阿妧睡着,贺长恭总算能一吐为快了。 “娘今日喊我过去,说仲景已经有了儿子,问我咱们两个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沈云清倒是没意外。 虽说韩氏已经有了孙子,但是她会觉得,贺长恭没有儿子。 沈云清来古代之后才发现,代沟有多深。 现代人都想着好好活着享受生活,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呢! 但是古代人,明明日子过得无比艰难,却还总惦记着身后事。 他们对于死后自家姓氏的流传,对于被子孙祭祀,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 韩氏也就是个最普通的妇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那你怎么说的?”沈云清笑着弯腰铺床。 “我和我娘说,我生不了了。”贺长恭道。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娘会信你的鬼话才怪,你才多大点年纪,又没有受外伤,怎么说不能生就不能生了?” 韩氏是少了一些见识,可是她不傻啊。 这种话,韩氏肯定不会相信。 贺长恭道:“娘是有点半信半疑,不过我打消了她的疑虑。”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算命先生说,我之前上战场杀孽太重,所以生不了。” “那娘就信了?”沈云清表示这也太糊弄人了。 “信了,因为我说那算命先生,是孟大人。” 韩氏没读过书,但是非常敬佩读书人。 自家孩子读书好也就算了,毕竟平时朝夕相对,没什么滤镜。 但是孟大人啊,那是天下之师,他肯定不能乱说。 不过她也问了,孟大人怎么会算命? 贺长恭说,有一本书叫《周易》,研究明白了,什么都能算。 要不孟大人,等把女儿嫁给贺仲景吗? 那是算定了贺家好,贺仲景也好。 “你就吓唬娘吧!”沈云清笑骂道,“回头娘时时惦记着这件事情,再憋出病来。你怎么就不能生了?分明是不想生。” “我要说不想生,娘不得气死?”贺长恭道,“我要说身体不好,她还得找你给我调理身体,干脆说这种你也没办法的理由。”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不行。娘会总想着的……” “没事,她有铁柱。回头四弟妹再生,婵婵也能生,还有我看着三弟和杭姑娘,也快成了……到时候就顾不上咱们了。” 家里添丁的喜事那么多,不差他这一桩。 他不行,不想让沈云清再冒险生孩子。 “反正我就是和你说,娘以后不能再和你说这件事情了。要是提,你也别说漏了。” 沈云清:“……” 你就这样,判定了自己不行? 行吧。 你说不行,我还能霸王硬上弓吗? 可是过了几天,贺长恭回来的时候,就被等在门口的韩氏拦住。 贺长恭从自己亲娘脸上读出了一句话,“你可算回来了”,顿时有种心虚的感觉。 难道是他娘变聪明了? 还是说,她娘真的去孟大人那里问过了? 他觉得不能。 她娘不敢和孟大人说话。 韩氏拉着贺长恭的袖子道:“走,你跟我来。” “干啥啊,娘,您有话说话,别拉着我啊!” 韩氏瞪了他一眼,环顾四周见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你的事儿,不得偷偷摸摸地说吗?” 贺长恭:“……” 突然感觉,他自己给自己挖的这个坑,有点深。 等他跟着韩氏来到她房间,韩氏急匆匆地道:“我这几天一直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你这件事。” 贺长恭:果然被沈云清说中了。 看来,是他考虑不周了。 所以他连忙道:“娘,我想得开,别怕我难受,我很看得开的,不难受。我的侄子,将来难道还能不给我这个大伯顺便烧点纸吗?” 韩氏道:“我没问你那些。我问你,云清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的。” “那她都没有嫌弃你?”感觉好像这几天白担心了。 贺长恭:“……她也不是那种人啊。” “云清可真是个好孩子,”韩氏道,“要是我,肯定得嫌弃。” 不是就男人想要儿子的,女人也想要。 儿子是给女人撑腰的。 贺长恭:“……” 这就是来自亲娘毫不掩饰的爱吗? “还好云清没嫌弃我,我们俩好着呢,您就别操心了。” 韩氏道:“我是想告诉你,不要放弃。虽说你确实杀过人,可是都是坏人。而且云清救的人,不比你杀的人多多了?她有好多功德呢!” 贺长恭也不敢再吓唬她,含混道:“那就随缘吧。” “我已经和你三弟说好了,让他闲着的时候多给你念念经。” 虽然之前她一直痛心三儿子遁入佛门不肯还俗,但是这会儿竟然觉得,家里有个会念经的,也不错? 贺长恭:“好好好。” 您说什么都行,只要您别再惦记着让云清生儿子就行。 云清毕竟不是娘亲生的。 云清有分寸,可是娘有时候界限感就没有那么强。 她要是跑到云清面前说,后者未必不介意。 第474章 雌雄莫辨 沈云清发现,韩氏对她更好了。 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巴巴送给她吃,然后也有更多时间来看阿妧了。 沈云清隐约猜测,她是替儿子“心虚”,偏偏又无法点破,只能心虚地受着。 投桃报李,她对韩氏也更好了。 铁柱满月这日,府里十分热闹。 沈翠枝一大清早就带着儿女来帮忙操持,把到处安排得井井有条。m.zwwx.org 沈云清在旁边都有点像傻子,插不上手。 沈翠枝推她道:“你别在这里站着了,又帮不上什么忙,去帮忙招待客人去。” 虽然是亲姐姐,沈云清也有些不好意思。 “诗宜还在这里帮忙呢!我总比她强些。”沈云清看着熟练帮忙拿东西的诗宜道。 “干活你还真不如她,不过也不用她了。诗宜,跟着你姨母走,去见识见识,别回头见了人说不出话来,上不了场面。” 诗宜高兴地答应了。 沈云清牵着她的手,“走咯!” 其实府里没有来多少女眷,都是最亲厚的亲戚。 沈云清见到闵然,笑着招手道:“你也来了。” 今日闵然穿了一身茶白锦缎厚袍子,头发用一根玉簪梳起,已经有了些翩翩少年的模样。 诗宜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安哥儿没有登基的时候,记得这个长得像小哥哥的姐姐。 而且对闵然,热心的诗宜还有些怜悯。 ——这个小姐姐,实在太飒了,所以周围人可能都排挤她,导致她有些孤僻。 之前她就发现,她们女孩子凑到一起的时候,闵然就在一旁不参加。 真是太可怜了。 娘说,要乐于助人。 很显然,小姐姐就是她要帮助的对象了! 闵然见了她,有些眼熟,但是却没想起是谁,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4节 诗宜见他态度冷淡,一点儿都没有受挫,反而更加热情地过来牵着他的手。 “闵姐姐,过来说话。” 闵然惊恐地看着她。 这个妹妹,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他今日穿成这样,哪里像个女孩子了? 他从前装作女孩子的时候都不像,现在正经做个男孩的时候,竟然还能被认作女孩? “我不是姐姐……” “那就是妹妹了。”诗宜笑眯眯地道,“没想到,你长得比我高这么多,竟然还比我小。你几岁了?我今年九岁了。” “我十岁了,但是我是哥哥。” 诗宜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闵然的脸。 不对啊,这个姐姐,她认识啊。 莫非,难道,他们家有龙凤胎? 诗宜吓了一大跳,忙松开手退后两步,“是闵家哥哥?对不住了,是我太冒失。闵姐姐今日来了吗?” 闵然:“闵家没有姑娘。” 诗宜更不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清笑得肚子疼,道:“诗宜,你很久没见到闵然了吧。他恢复男儿身已经很久了。” 诗宜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女孩子还能变成男孩子? 要是那样的话,她也想变啊! 她也想跟着哥哥一起去上学,跟着哥哥一起出去玩。 这世间那么不公平,对女孩就诸多约束,男孩却自由得多。 “姨母,”诗宜摇着沈云清的胳膊求道,“肯定是您,帮闵姐姐的对吗?” 外人都帮了,自己人肯定还得帮。 对于母亲口中有本事的小姨母,诗宜也是盲目崇拜的。 这世上,应该没有小姨母做不成的事情。 闵然气结:“……我是男的,我原本就是男的!” 竟然怀疑他的原装身份。 沈云清忍不住大笑起来,“诗宜啊,你一向聪明,今日怎么就犯了傻!我哪有那能力,让男女互相换性别啊!” “那闵姐姐……哦,不,闵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沈云清笑着把事情始末和她说了。 诗宜表示很震惊,然后就是深深的同情。 闵然太可怜了吧。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男扮女装,本来应该很自由,却被限制……心理可能也有些不正常吧。 不过,她是不会嘲笑别人苦难的。 主要她娘也不允许。 “闵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诗宜一本正经地道,“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闵然:我什么时候和你个傻妞是朋友了?又哪里来的“还是朋友”? 但是他能感觉到诗宜的善意,便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木着脸“嗯”了一声。 沈云清正觉得好玩,就听诗宜道:“呦呦,你也来啦!快来快来!” 呦呦是官瑞之前收养的女儿,六娘一直没接手,但是也时常有来往。 搬到新宅子里之后,官瑞征得六娘同意后,把呦呦也送了过去。 呦呦跑得气喘吁吁,喊了一声“诗宜姐姐”,然后就跑到沈云清面前道:“夫人,我娘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吧。” 沈云清“啊”了一声,进屋抓起药箱,和韩氏说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去了。 六娘不矫情,生孩子也很顺利,不过把官瑞父女俩吓得不轻。 还没到晚上,六娘和官瑞的长子,呱呱落地。 贺长恭去接沈云清。 两人回家的时候,席都散了,东西也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家人围着炉子说话。 贺婵好奇孩子性别,就笑着问道:“嫂子,六娘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我本来想过去看看,娘说不让我过去添乱,而且天色太晚不好去人家家里……” 沈云清笑道:“是个儿子。” 贺婵道:“那太好了。” 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第一个孩子生个儿子,以后就没什么压力了。 没想到,韩氏瞪了她一眼:“儿子女儿,不都是自己亲生的,有什么好不好的?都好!” 贺婵被骂得莫名其妙,“娘,我也没说生女儿不好啊……” “那就别说话。” 贺婵:??? 我娘今日是不是吃错了药? “云清啊,你累了一天,快回去好好洗洗,一会儿娘把饭给你送过去。好孩子,快回去歇歇。” 贺婵偷偷对宋维野道:“我娘为什么突然对大嫂这么好?” 宋维野笑嘻嘻地道:“你是亲生的,和你不用客气。” 贺婵:“……” 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回头得去问问嫂子。 第475章 坚决不生 沈云清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回去后就和贺长恭道:“你看你把娘吓得。” 韩氏唯恐自己想起儿子这件事情来,想想好笑又让人心疼。 可怜天下父母心。 贺长恭闷声道:“我不那么说,回头娘就得来催你了。” 催也就算了,还容易找来奇奇怪怪的方子,吃吧难受,容易窜肚子,不吃吧,又为难…… 总之,他找的这个借口未必是最好的,但是肯定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 沈云清道:“催我又怎么了?我们日后肯定会有的。” 贺长恭这别扭了两年多了,还想着不生呢。 她是想要多生几个孩子的。 又不是养不起。 父母能陪孩子走多远? 如果只有阿妧一个,待他们百年之后,阿妧遇到点事情,找谁商量呢? 虽说家里堂弟堂妹很多,可是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有一些阅历就会明白,人生之中,总能遇到一些事情,很难过,却又不知道对谁说。 即使是朋友,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 这时候兄弟姐妹就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也能够相互扶持。 是,这世上不乏兄弟反目,姐妹夺夫,兄弟姐妹争抢家产这种事情;可是父母好好教育情况下,又能有多少那样的? 阿妧又是个女孩子,内心敏感,日后她若是遇人不淑,父母在尚有人出主意,父母都不在呢? 谁能真心又一心一意,持久地为她考虑? 只有兄弟姐妹而已。 而且日后父母老病,照顾的责任就不说了,他们的家境,不会少照顾之人,但是和父母生离死别那种苦痛,谁能感同身受? 还是兄弟姐妹。 所以沈云清其实一直很确定,她想多生几个孩子。 “……再生个女儿,阿妧需要姐妹,兄弟有时候太粗心,而且肯定向着媳妇。但是兄弟最好也有,毕竟世道如此……咱们就生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吧……” 贺长恭目瞪口呆。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沈云清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呢。 生那么多做什么! “为什么是三个儿子?” “因为两个容易比较,三个端水容易些。” 这里的话,嫡长子继承家业,那剩下的一个儿子容易失衡。 但是两个弟弟的话,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个难兄难弟。 贺长恭:“……” 这不是胡闹吗? 不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5节 他态度很坚决。 因为他不想冒哪怕一点点失去沈云清的风险。 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再去冒险,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贺长恭想,就让她想吧,反正他不配合。 一年半后。 沈云清还是没怀孕。 因为贺长恭不配合。 沈云清:都说那种避孕方式不靠谱,但是在狗剩这个天选之子这里,怎么就这么靠谱了? 眼看着安哥儿都十岁了,十岁了! 阿妧这两年,经常跟着贺长恭进宫,兄妹两人感情很好。wap.zwwx.org 沈云清怎么也说不动贺长恭那犟驴,后来就只能自我安慰。 安哥儿也很好,细心体贴,比个姐姐也不差什么。 他还是哥哥,日后给阿妧撑腰,谁敢欺负她? 沈云清用尽了办法,觉得自己像个偷精贼,奈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无论如何都不成功,气得她说,怪不得杭清辞这么多年,都和叔扬成为同道中人了,依然没有得手。 ——贺家这几个兄弟,要是不愿意,那都是没法强摁头的倔驴。 她真是高看了自己。 她原本觉得,自己撒撒娇,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贺长恭都得给她摘下来。 贺长恭:想要星星,给你摘下来,想要孩子,没有。 贺长恭也喜欢孩子。 但是他觉得,人不能太贪心。 女人生孩子,实在又是凶险的事情,从小时候到现在,经常能听说,谁家女人生孩子没了。 他对于现在拥有的一切非常满足,不该奢望更多。 虽然都说,沈云清是大夫,又是二胎,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很小的可能性落在头上,天也塌了。 而且去年海棠怀孕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虽然最后有惊无险,母子平安,但是贺长恭听说了也害怕。 所以他不再生孩子的态度非常坚决,谁说都没有用。 沈翠枝又生了个女儿,沈万贯看大女儿一个接一个地生,而小女儿一个都不生,心里也着急。 他问沈云清,为什么她不生。 沈云清说,太忙没工夫生,贺长恭也不想她冒险。 沈万贯对于前面的答案不满,但是对于后面的却是满意的。 他说:“那就不生了。生孩子确实太难太磋磨人,你看你和你姐就差几岁,她比你老多少……” 沈翠枝,在进京之后这几年,已经养得不错了。 可是沈云清,别看都已经二十七岁,就是说十八九岁,都有人相信。 沈云清笑道:“您老人家,还挺想得开。” 沈万贯:“你是我亲生的!我看着你大姐,现在也过得很好。人啊,就活这一辈子,不要那么辛苦。我这几天总想着,你娘要是不生这么多孩子,是不是可能也不会那么早走。” 沈云清本来还挺感慨,觉得自己爹深情。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 少生孩子,那最先被精简掉的,不就是自己喽? 爹,您几个意思啊! 我不行呗。 沈万贯又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的。” “嗯?您说。”沈云清给他续了一杯茶水。 沈万贯爱喝茶,但是舍不得买好茶。 她们倒是孝敬了很多,可是一到沈万贯手里,又舍不得喝了。 每次来贺家,沈云清都得给他上好茶,让他多喝两杯。 “这不是安哥儿要过十周生辰了嘛,这可是大生辰,我这个做外公的,肯定也得表示表示……” 沈云清:“那就不用了,您的心意我替他领了。” 求求您,别送了。 大家都挺尴尬的。 本来十岁的生辰就特别重要,对安哥儿来说,还有另外一层意义。 ——他开始正式参与朝政了。 所以安哥儿一个月后的这个生辰,就非常重要。 (今天一更哈,月初太忙,明天就正常更新啦~) 第476章 聪明的阿妧 沈万贯道:“那好吗?” 沈云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您年龄这么大,没地方赚钱,安哥儿肯定也知道。只要您能去,安哥儿就很高兴了。” 沈万贯:“那是,安哥儿从来都是个好孩子。要不我就……” 沈云清:“对对对,您空手去就行了。” “不行。”沈万贯想了想后还是觉得不好,“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云清心说,今日怎么您台阶都不要了? 难道,她领会精神有误? 沈万贯搓着手道:“你二姐说,要帮我给他准备一份礼物,被我拒绝了,那怎么能好意思呢?” 沈云清心领神会:“就是。姐姐家孩子多,负担重,要出肯定也是我出。爹,您放心,您的礼物我帮您一起准备了,也不费什么事。” 沈万贯:“那……是不是有点……” “没,很好。我是您亲闺女呢!” 下次,您直说就行。 沈万贯这才高兴地走了。 海棠忍俊不禁:“夫人,还是您了解老爷。” “你说我爹怎么还那么抠门。”沈云清无奈摇头,“他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 沈万贯很有经商的脑子,加上这几年休养生息,经济复苏,他在京城中倒腾房子铺子,没少赚钱。 过年的时候他喝醉了,不小心交了底,说他从前根本没敢想,有生之年,他自己能赚到十万两银子。 不过第二天,众人拿这件事情打趣他的时候,他抵死不认。 海棠笑道:“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就攒钱这一样爱好,挺好的。”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嗯,随他去吧。” 正说话间,阿妧从外面进来。 她已经三岁半了,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天气已经很暖和,她头顶扎着两个小鬏鬏,雪团子一般,眼睛大而黑,像浸在油中,闪闪发亮。 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孩子,安静娴雅,见到谁都是笑,非常讨人喜欢。 所有人都说,她性格随了曾祖母,也像贺长恭。 阿妧身后跟着个丫鬟小绵,那是安哥儿给她的,这半年来一直照顾阿妧起居。 那也是个闷的,极少开口。 韩氏私下和沈云清道:“我原本想着,阿妧性格要是随你就好了,结果没随上,随了他爹那个闷葫芦。” 女孩子嘛,还是要活泼一点好,毕竟这是自家孩子,不是娶媳妇。 自家女孩,活泼一点,厉害一点,这样以后才不操心。 沈云清:贺长恭才不是闷葫芦,他话多得很…… “我本来还想跟你商量,给她买两个活泼机灵的小丫鬟陪着她,结果安哥儿给了这么一个。” 是比谁更闷吗? 这要把韩氏给愁坏了。 沈云清开解她道:“性格天生的,阿妧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她喜欢那样,咱们也不干涉她。日后随祖母那般沉稳,心里能装得下事情,不也很好吗?” 提起文氏,韩氏顿时没话说了。 是啊,自己婆婆话也不多,可那真是个再有主意不过的人了。 日后要真成了婆婆那样,也好,不怕被人欺负。 嗯,还有人惦记她。 挺好挺好。 阿妧进来后,规规矩矩给沈云清行礼,然后挨着沈云清坐下。 沈云清让她吃瓜果,她温声细语地道,“阿妧刚吃过了,吃多了肚肚疼。” 三岁孩子的自律,往往让沈云清都觉得脸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6节 “你刚从宫里回来?”沈云清目光落在了她胸前的百宝项圈上,那是她之前没有的。 沈云清猜测,多半是安哥给她的。 果然,阿妧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亮晶晶的项圈,高兴地道:“嗯,哥哥给我的。爹忙,我先回来,给娘看。” 沈云清笑着摸摸她的头。 到底是小姑娘,对于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而且得到了好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回来炫耀。 “娘,好看吗?”阿妧歪头问道。 “好看呀。”沈云清笑道,“就是阿妧又搜刮哥哥的好东西,下次去宫里,是不是该给哥哥带礼物?” “带。”阿妧道,“我要把我的兔兔给哥哥分一只。” 这个是她回家的路上就想好的。 阿妧有一对小雪兔,极为珍爱,平时只让人看,不让人摸,现在竟然还舍得给哥哥一只,可见和哥哥感情是真的好。 “那就不用了吧。”沈云清道,“它们是一对,不要把他们拆开了。而且兔兔也怕将军。” 将军现在长得威风凛凛。 尽管刀哥和小婉,体型都不大,尤其是刀哥,在身量上更是个拖后腿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将军长得高大威猛,像头狼似的。 贺长恭曾经和沈云清嘀咕过,认为小婉,可能给刀哥戴有颜色的帽子了。 血脉问题,可不能混淆。 沈云清给远在庭州的水合写信,问怎么回事。 水合回信附上一幅图片,这才证明了小婉的清白。 原来,小婉在它的品种之中,属于基因突变……才会变小,也拥有超乎寻常的嗅觉和能力,就显得更珍贵,所以才被高纵带着。 将军这样,才是正常的。 只是刀哥的基因太弱,所以在将军身上,并没有什么显现…… 将军十分凶悍,但是非常喜欢阿妧。 阿妧想了想后道:“那就算了,别吓坏兔兔,兔兔听不懂我说话。” 要是能让兔兔知道,将军是条好狗,那不就好了? “那我把我的泥娃娃送给哥哥吧。” 她的泥娃娃,都是亲外祖父从承恩伯世子闵松那里得来的,个个栩栩如生。 话说安哥儿登基之后,尊重文氏的意思,没有再加封承恩伯府。 所以承恩伯府,现在还过着平静的生活。 沈万贯和闵松的友情一直保持这么多年,现在还时常见面。 沈云清笑道:“好,你可以把不怎么喜欢的送给哥哥。” “当然要给哥哥喜欢的了。”阿妧认真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沈云清一脸惊喜:“谁教你的?” 阿妧有几分不好意思,“温大人给哥哥讲书的时候,我听到的。” 听听就会了? 沈云清想,她的小姑娘,可真聪明。 第477章 荒诞的选秀 不过沈云清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从前来看,贺长恭这会儿也该回家了才对。 现在一切都进入正轨,他没有从前那么忙了。 安哥儿长大了,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 读书骑射,学习处理政务……小小的孩子,已经过早承担了太多压力。 但是正像小孩上学,父母多少能觉得解放一样,他每天安排了那么多课程,需要贺长恭陪伴的时间就少了。 贺长恭基本也不太参与正事。 他有自知之明。 他不懂的事情太多,倘若不懂装懂,那是要坏事的。 他只负责教好照顾好安哥儿就行了。 所以,今日是被什么事情绊到了? 阿妧小声地道:“娘,爹今日生气了。”zwwx.org “生气了?”沈云清意外,“是因为哥哥吗?” “嗯。”阿妧点点头。 “为什么事情呢?” 阿妧摇摇头,她不太明白。 她就听见爹在外面对着人发火,发了很大很大的火。 然后爹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跟素锦说话,让她先带自己回家,她就回来了。 沈云清看向素锦。 阿妧不知道,素锦总该听见一二。 素锦低声道:“回夫人,不知道是谁放出选秀的消息,说皇上过了生辰之后要选秀。” 沈云清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不是她耳朵聋了,就是那些人脑子进水。 十岁的孩子,选哪门子秀? 选个奶娘都没有选秀荒谬! 难怪贺长恭听了这种消息生气,她听了都气得浑身发抖。 谁这么恶心,要传这样的假消息! “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清楚,”素锦道,“只依稀听了几句,也不知道有没有误会。” 沈云清心说,可能是素锦理解错了吧。 可是阿妧却道:“对了,是选秀,就是选秀!” 她已经努力去记这个词了,奈何回到家,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云清气坏了,只等着贺长恭回来问清楚事情始末。 阿妧一直看着她脸色,见状上前用小手抚着她后背,体贴地道:“娘不气,娘不气。” 沈云清得到小棉袄的安抚,自然感到贴心。 然而内心的怒火中烧,也实在压抑不住。 传出这种谣言的人,要么蠢要么坏,要么干脆又蠢又坏。 阿妧天真地问:“娘,什么是选秀?” 她回来的路上还记得的时候问过素锦,可是后者说得很含糊。 阿妧理解了一下,就是找很多漂亮的姐姐进宫陪着哥哥。 可是那不是好事吗? 她每次都觉得,哥哥一个人很可怜。 她自己霸占了全部的娘以及一半的爹,有点内疚。 沈云清道:“就是抢别人家的女孩进宫,强迫她们和父母分离……” “不好。”阿妧立刻道,“坏!” “嗯,所以爹娘才会生气。” 沈云清说完后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可能还有坏人,混在其中去害哥哥。” “不行,不行,不行!”阿妧焦急地连声道,“不要选秀。” 沈云清点头,拍拍她道:“放心,爹娘都不会允许的。” 贺长恭晚上很晚才回来。 沈云清把给他留的饭端上来,贺长恭风卷残云般地吃着,道:“我今日让这些王八蛋气得一天都没吃饭,可饿死我了!还是你做的饭香。” 沈云清给他布菜,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帮王八蛋,现在就惦记着安哥儿的后宫,像惦记肥肉一样,就怕自己吃不到。” 有人提议,从三品以上大员之家,选10-15岁的女子进宫。 年龄小点的,陪伴皇上长大,年龄大点的,可以照顾皇上。 等到皇上十五岁,就可以大婚。 而有些没放到台面上说的话,大概意思是更早之前就能有女人。 当然,这种提议都是私下的。 所有人都想占便宜,但是又不想冒险出头。 现在这个说法,已经传得甚嚣尘上,但是贺长恭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查明源头是谁。 可见做这件事情的人,已经预见到了可能的后果,早早藏匿起来。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7节 可恨,太可恨了。 沈云清安慰贺长恭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也就是流言,过几日知道皇上无意,自然就散尽了。” “关键是,这件事情已经流传很久了。”贺长恭道。 他之前也听过,但是因为事情实在荒谬,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好家伙,事情都已经传出来京城,各地不少一方大员,纷纷送女进京,请名师指点,以期选秀的时候得以留下。 京城好的教养嬷嬷,从之前一个月十两银子,现在涨到了七八十两甚至上百两。 这些人,不动动脑子的吗? 沈云清:这些大员,怎么也听风就是雨? 不过转念再想,安哥儿到底是个孩子,而且宫里没有能作威作福的太后太妃,谁家姑娘,一旦得宠,那就是拔得头筹,前途不可限量。 这些人,心思可太多了。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这件事情,堵不住。有人愿意信谣言,有人就怕失了先机,所以由着他们去吧。”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等一两年,选秀彻底没有音讯了,这些人就老实了。 贺长恭闷声道:“是这么个理儿,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生气。这些人,就一点儿不盼着安哥儿好!” “那是你儿子,别人为什么要盼着他好?”沈云清笑道,“行了,不生气了,再生气一会儿睡不着了。” “不行,还是生气。” 贺长恭起来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刷好,又烧了热水进来喊沈云清沐浴。 “我和阿妧一起洗了,你自己泡泡,松散松散。” “陪我一起。”贺长恭拦腰把人抱起来,直接踏到浴池里去了。 沈云清惊呼:“衣裳!你等我脱衣裳行不行?” “不行,你说话不算数。这下好了……”贺长恭直接没入水中,两人衣裳尽湿。 许久之后,贺长恭心满意足地拥住沈云清道:“还是这样好啊……” 沈云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水里比墙上好呗!” “你好。” 沈云清闹了个大红脸。 第478章 极品上门 第二天,沈云清睡到很晚才起床,还是被海棠叫醒的。 “夫人,该起床了,今日上午您要去医馆的。”海棠轻声唤道,把已经准备好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衣裳放到枕边。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道:“好。” 都怪贺长恭昨晚闹太久,害她今天根本不想起床。 沈云清赖了片刻后爬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问:“阿妧呢?” “跟着大爷进宫了。”海棠笑道,“姑娘惦记着,去给哥哥送娃娃。” 沈云清笑道:“上次逗她,让她把娃娃给你家六郎,她说什么都不肯,这会儿倒大方了。” 海棠所出的孩子,在云家排行第六。 云家老祖宗,把孩子抱到了她那里养,疼得像眼珠子一样。 海棠每天晚上回大宅,自己带着孩子睡觉。 这是她的坚持。 不过云徐倒是有点嫌弃亲儿子,耽误他好事。 然而媳妇说什么,那都是对的。 海棠笑道:“姑娘和安哥儿,那自然不一样,不是别人能比的。” 别说她的儿子,就是孟湘湘所出的铁柱,在阿妧眼中,也完全没有办法和安哥儿比。 因为安哥儿太疼这个妹妹了。 六娘就曾经打趣过,倘若将来按照阿妧要按照安哥儿的标准择婿,那怕是嫁不出去了。 沈云清无奈道:“真怕这爷俩把阿妧惯得无法无天,好在这孩子现在还不错。” “姑娘多招人疼,前几天云徐还跟我说,若是能生个姑娘这样的女儿,让他给我当牛做马都行。” 沈云清哈哈大笑:“他现在不就在给你当牛做马了吗?” “我就说他,上辈子也没积那个德,这辈子就别做那个梦。” 沈云清大笑不止,“海棠,你跟着你师父,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 成亲以后,变成了泼辣的媳妇。 “不厉害些,真要被欺负。”海棠由衷地道。 嫁给云徐,并不就是幸福的起点。 云家人口众多,关系复杂,明里暗里的较劲,让海棠也不胜其烦。 好在她不用时常在家,否则早就和云徐过不下去了。 不是云徐不好,而是为了谁,也不能那样难地活着。 沈云清闻言道:“你在云家受委屈了?” “没有,云徐护着我呢。”海棠道,“但是总是有些不得劲,我不愿意回去。” 那些人,都说她身份低,给人做丫鬟的,并且现在还给人做下人云云。 府里的大部分人,都狗眼看人低。 好在云家老祖宗和云夫人是知道内情的,可是碍于沈云清的低调,也不好意思提。 云夫人每次气急了就放言道:“总有一天,你们能求到海棠。” 反而引得那些人嘲笑。 海棠每次都劝她,不要和那些人一般见识,可是云夫人也不是好脾气,每次都忍不住。 沈云清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和她们说,皇上是你抱大的呢!” 海棠笑着摇摇头:“我不和她们一般见识。这是鸡丝粥,素包子……” 沈云清吃过饭,带着海棠去了医馆。 和从前一样,春夏之际,对她来说是不忙的时候。 所以接待了五个患者之后,医馆里就没有人了。 沈云清和海棠说道:“你出去看看,有没有卖虾蛄的?” 四月正是虾蛄(皮皮虾)最肥的时候,尤其满籽的母虾蛄,沈云清可太爱了。 别的海鲜,比如梭子蟹,快马加鞭,运来也臭了。 但是虾蛄可以,这东西生命力旺盛,保存得当的话,活两三天没有问题。 京城繁荣,不管多贵都会有人尝鲜。 虾蛄一两银子只得三五斤,也供不应求。 沈云清也是忠诚客户。 什么都能亏,也不能亏待嘴不是? 海棠笑道:“昨日已经和人定了,得五六日才能来,您别着急。” “得五六日啊……那也行吧。” 正在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婆子,身后带着个丫鬟。 那丫鬟手里拎着一个篓子,传来了阵阵海腥味。 沈云清:虾蛄? 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她大喜过望,刚想开口问价,却发现不太对。 从这婆子的穿戴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婆子才对。 而且这婆子面容不善,有股刁奴的感觉。 海棠显然对来人观感也不好,淡淡道:“医馆洁净,还请您把腥膻之物放在外面。” 婆子瞥了海棠一眼,没有理她,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一圈,道:“尚可。” 沈云清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 她且看她嘚瑟。 “你,”婆子看着沈云清,倨傲地道,“跟我走一趟。” 沈云清:“你谁呀?” 好大的口气。 “我是左都御史尚家的人。” 沈云清:“没听过。” 肯定是小角色。 那些一品大员,几个不知道安哥儿的出身,不知道她的身份?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讨人嫌非要揭穿而已。 婆子见沈云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脸色微变,“我家老爷是刚调任进京的,但是也是正二品大员!你这样没有见识的,没听过倒也正常。”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8节 沈云清:“正二品,那么大的官儿,倒是失敬了。” 婆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你跟我走一趟。” “不去。”沈云清直截了当地拒绝。 婆子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随即恼羞成怒道:“你别不识抬举!我家姑娘生病,倘若需要,就是太医都找得到。现在找你,是抬举你……” “谢谢了,”沈云清道,“但是,我还真不用贵府抬举。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你大胆!” 海棠接口道:“我们一不作奸二不犯科,别说你家老爷是二品大员,就是一品大员,我们也不怕。更何况,你就是个下人,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家夫人吆五喝六?走走走!” 真的讨厌。 更高身份的官员内眷,她也时常见,就没见过这么跋扈的。 狗仗人势。 婆子气得脸都红了,“不识抬举的东西!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让你这医馆关门。” “您都说了这么多句了,我们也没关,岂不是说,您说得都是废话?”海棠冷笑着道。 真是好大的脸! (倒计时三天了估计,所以有啥想看的赶紧告诉我,马上完结啦~) 第479章 你选不上 沈云清却觉得很有意思。 这新上任的左都御史,家眷很狂妄嘛! “你家谁病了?”沈云清开口淡淡道。 婆子以为她示弱,更加得意,“算你识相!我们府上没有病人,只是八姑娘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脸上起了几个疹子……” “该不会是麻风病吧。”海棠故意气她道。 她大概已经习惯了在云家那种寸土不让的环境,看到眼前嚣张跋扈的婆子,更是厌恶。 “胡说八道!”婆子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丫头,再敢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沈云清冷冷道:“她说的,也不无可能。” “你——” “既然是有求于我,那么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沈云清面若冷霜,气势凛然。 “我不是求你,御史府有事找你,是你的荣幸。” 可能是沈云清的气势让她心生踟蹰,她又道,“御史府不会亏待你的。而且能去御史府,以后你名气不更大了?” 沈云清道:“可是这周边的人,都知道我的规矩,除了生孩子之外,我不出诊。倘若非让我去御史府,回头再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比如珠胎暗结之类……我概不负责。” 婆子一惊,“真的?” 姑娘家,名声是顶顶重要的,更何况,她们家姑娘,还是要准备进宫选秀的。 “你略一打听便可知晓。”沈云清道,“而且也不要觉得,让我上门是我的荣幸。倘若我真想抬高自己身价,大可以在外面写个告示,告诉所有人,大学士温止的夫人,双胞儿子,乃是我接生的。” 去年周氏怀孕,而且怀了双胞胎。 但是她从怀孕开始就有强烈的孕反,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甚至开始吐血。 温止去找贺长恭求助。 贺长恭就让沈云清去帮帮周氏。 沈云清经常上门帮周氏调理身体,但是每次去的时候,温止绝对不在府上,两人从来没有遇见过。 沈云清,确实也给周氏出了大力气,让她得以顺利诞下两个儿子。 六娘还经常拿这件事情和沈云清开玩笑。 “你看,你只生了个女儿,人家却一下生出两个儿子。当年温家老太婆,莫不是知道这样?这下,她可得意坏了。” 沈云清道:“她怕是顾不上得意,她去年就中风了,瘫在床上,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几年活头了。” 温止自己回乡探亲,给温夫人买了几个得力的人伺候,也留下了足够的银钱。 但是,他没有让周氏再出现在温夫人面前。 而温夫人,竟然还想要周氏回去侍疾,被温止一口拒绝。 温夫人也表达了想去京城的愿望,也被温止以他身体不好为理由拒绝。 周氏本来还很忐忑,担心自己早晚还要面对婆婆,却没想到,温止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因为沈云清救了她们母子的缘故,她对沈云清也交了底。 “……回到从前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嫁给相公,我比我的手帕交们,过得都不知道好多少。但是倘若能有机会选择夫人这样的生活,我想,我就没有那般坚决了。” 对她来说,什么情啊爱啊,终有烟消云散之时。 稳妥的生活,已经是终极所求。 而沈云清,却依旧眼里有光,心中有爱,活得像十几岁怀揣少女梦的姑娘。 这是一个,任何女人都不要和她比,否则只会让自己不安于现状的女人。 实在是羡煞旁人。 一直到现在,周氏和沈云清也保持着联系。 但是就算是周氏对沈云清交心的时候,后者也从来没有对温止,发表过任何看法。 所以后来周氏,也聪明得不提温止。 两个女人,交情倒是过得去。 沈云清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要靠提温止的名号来吓退讨厌的人。 不过好在温止这个名号确实给力,有力地打击了婆子的嚣张气焰。 毕竟现在谁不知道,温止现在堪称年轻一代最有前途的权臣。 比起李阁老虽然差了一些,但是胜在年轻。 他就是熬,也能把那些老家伙熬死,迟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婆子听了沈云清的话,态度便好了许多,“那,真的不能上门?” “你确定你要我去?日后传出来什么……” “那……”婆子想了想,“那我回去和姑娘商量一下。” 实在不行,让姑娘出来一趟也行。 毕竟这里确实是给女人和孩子看病的地方,来这里就算被人发现,也能够解释。 婆子带着丫鬟,嗯,也带着买的那一筐新鲜虾蛄,走了。 沈云清拍桌子:“好想吃虾蛄!” 买不到也就算了,现在看着别人买到了,简直羡慕嫉妒恨。 海棠道:“您怎么不生气?这婆子太气人了。” “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进京之后还以为自己是外面,土皇帝一样,早晚得受到教训。” 沈云清却想起了另外的事情,“刚才她说,她家姑娘,是生了疹子?” “嗯。”海棠道,“我觉得,会不会,也是您说的……粉刺?” 十几岁的小姑娘,青春期,痤疮粉刺再正常不过。 沈云清点点头,“我估计是。海棠,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治这个的药膏,卖的有点快?” 海棠笑道,“都卖断货了,能不快吗?我估计着,还是被选秀闹的。” 沈云清:“……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该不会,又是那个糟心的选秀传闻吧。 很快,左都御史家的这位八姑娘,在仆从的簇拥下来了。 果然,就是脸上起了几个痘痘而已。 一问,这位八姑娘,今年十三岁。 婆子还煞有介事地道,她们姑娘是要进宫选秀做娘娘的,容颜十分重要,所以要沈云清一定小心。 “……这要是出了差错,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云清今日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浮躁,闻言把手中的笔一扔,往椅背上一靠,冷笑着看向她们。 “你,你这是何意?” “选秀不用惦记了,”沈云清凉凉地道,“选不上。” “你——”婆子脸色瞬时就变了。 (继续哈,今天根据大家留言把后续大纲重新写了一下,争取都有所交代~) 第480章 贺长恭发飙 “不信就试试。”沈云清道,“你家姑娘,连初选都进不去。” 娘的太烦人,今晚就和贺长恭说,直接把这家牌子扔了,烦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日脾气非常大。 沈云清从一早就觉得小肚子隐隐不舒服,但是想想姨妈才走了半个月,也还不到…… 可能就是昨晚狗剩太孟浪了。 身体不舒服,连带着人脾气都大,尤其遇到这种嚣张跋扈的,就很想教训教训她。m.zwwx.org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49节 沈云清说完之后,那婆子刚想发作,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沈云清脚边的刀哥,已经摇着尾巴跑出去了。 它听出来了,是贺长恭回来了。 贺长恭在医馆门口停下,跳下马来,往里看了一眼。 他本意只是和沈云清交换个眼神——媳妇,我回来了。 但是他敏感地感觉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走上前来,在门口粗声粗气地道:“咋回事?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谁家这么大排场,看个病得带这么多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闹了瘟疫,要灭门了呢。 “啊——”婆子惊呼一声,挡在那八姑娘面前,“哪里来的男人,滚远点。” 贺长恭就听不得这种跋扈的声音,闻言双眼一瞪,模样十分吓人。 “这是我家,你说谁该滚!” “你家?你又是谁?” “我相公。”沈云清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你别走,你还没给我家姑娘看呢!”婆子急了。 “不看。”沈云清道,“选不上,不用浪费力气了。” 贺长恭问道:“选什么?” “选秀。”沈云清没好气地道,“那姑娘要去选秀,说脸上起了疹子,找我看呢。” 贺长恭想骂人。 或许因为他身上的金吾卫服饰,让婆子生出些忌惮之心来,所以并没有说话。 海棠道:“大爷,人家是左都御史府,咱们得罪不起,说治不好,要拿夫人问罪呢!” 贺长恭一听这话就恼了。 “你是殷家的人?” 婆子听他直接点出自家老爷的姓氏,而且完全没有恭敬的样子,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答应了一句。 贺长恭:“等着,我这就去找殷左问问,他身为左都御史,带头传谣算怎么回事!” 沈云清如愿以偿地看到婆子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选秀这件事情,确实只是大家都在说,却没有圣旨。 她以为沈云清是个毫无靠山的大夫而已,却没想到,她的相公竟然是天子近臣。 婆子自知闯了大祸,“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连声求饶,倒也是个放得下身段的。 沈云清知道贺长恭就是吓唬她,根本不可能真去殷府兴师问罪,便假意拉着他道:“算了,相公,就是个婆子,她知道什么?犯不着因为她,坏了和殷大人的情意。” “我和他没交情,更没情谊。” 沈云清假意苦劝,又让婆子走。 婆子忙护着自家主子离开。 从始至终,那位八姑娘,一直低垂着没有说话。 后来贺长恭回来后,她只抬起过一次头,眼里还满满都是恐惧。 等她们离开之后,沈云清有些感慨。 不是每位姑娘,出身好,就能被好好对待。 这个小姑娘,分明也是家族的牵线木偶,身不由己。 所以选秀这件事情,纯属害人。 而且安哥儿还那么小,选秀就是无稽之谈。 贺长恭也气不过,道:“等明日我和安哥儿提一句,再找温止商量商量,该刹一刹这股风气了。” 沈云清却道:“等着看看,不让他们都现出原形来,以后还得出事。” 且让这些人,再蹦跶蹦跶。 之前贺长恭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一看媳妇吃亏,他就有点绷不住了。 第481章 水合归来 经过沈云清的劝说,贺长恭暂时按捺住了没有再计较。 ——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确实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安哥儿十岁生辰越来越近。 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京城街道上商家自发用红布,更有富裕的用锦缎装饰,替小皇帝庆祝生辰。 本来都以为天下会乱,却没想到局面硬是被稳住了,而且日子比从前好过了很多。 百姓其实是最淳朴的。 他们根本不介意谁当皇上。 谁当皇上听谁的,只要是能给老百姓一条活路,他们就认可是好皇帝。 比如安哥儿,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命好,有忠臣良将辅佐,那说明就是天选之子啊。 只要吃饱穿暖,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云清和贺长恭一起出来采买东西,看着道路两边的热闹,由衷地高兴。 自己的孩子,生辰的时候不期望得到众人祝福呢? “夫人,买个黄胖吧,您看多可爱,还便宜,五文钱一个。” 沈云清被人拉住袖子,回头便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穿着布丁摞布丁的衣裳,正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女孩面前的地上铺着草席,上面摆着五六排泥娃娃,这里称为黄胖。 或许见到沈云清真的驻足,女孩更加殷勤地介绍:“您看,这黄胖都是我祖母一个个捏出来的。我祖母是村里最手巧的人……您买个回去,可以给家里的孩子玩,如果没有孩子,可以求子……”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 真是个机灵的小姑娘。 看到女孩手背上,依稀能看出冬日冻疮残留的痕迹,再看看她脚上的草鞋,沈云清笑道:“那我多挑几个。” 她挑了十二个黄胖,给了小女孩一串钱,“不用找了。” 小女孩高兴地连声感谢。 海棠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泥娃娃放到了篮子里。 贺长恭:为什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沈云清,这是“贼心不死”啊! 之前说要生几个孩子来着? 现在变本加厉,竟然想生十二个了? 她,是不是真的特别喜欢孩子? 自己这样做…… 嗯,不能那么想。 她愿意为孩子付出,可是自己不舍得她那样。 狗剩要坚定啊,说不要就是不要。 海棠看着那些黄胖十分欢喜,“分奴婢两个,奴婢带给六郎玩。” 这些不是闵松出的那些精品,摔碎一个心疼万分。 沈云清笑道:“你多拿几个,回去给几个孩子分分。” 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为了买个心里舒坦。 看着这样的女孩就会清醒地知道,安哥儿任重而道远。 她打算,挑个黄胖去送给安哥儿,告诉他今日所见所闻。 “边上,都靠边——” 沈云清正蹲在地上挑梨,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远处似乎还有马蹄声。 贺长恭把沈云清拎起来搂在怀里,皱眉看向远处。 这是谁,如此嚣张跋扈? 感觉今日,手又痒痒了。 直到——他看到高纵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哦,原来是陇西王,那没事了。 不嚣张跋扈,那还是高纵吗? 沈云清个子矮,在人群里抻着脖子也看不清。 正着急间,忽然觉得腰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随即听到贺长恭带着笑的声音,“别怕,稳住。” 下一刻,沈云清便觉得自己腾空而起,不由惊呼一声,随后就被架到了贺长恭的脖子上。 沈云清:“……” 她又不是小孩子。 然而来不及脸红,“一览众山小”的她,目光已经看到了十几丈之外,高踞骏马之上,冷艳孤傲的水合。 “水合——”沈云清兴奋地晃着手臂喊道。 水合也发现了她,眉眼之间的冷意瞬时消融,浅浅的笑意盈满眼眶。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0节 高纵看着,郁闷得握紧缰绳。 她从来都不会对自己这样笑。 沈云清有什么好的! 水合和沈云清,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肩膀上,彼此遥望,相顾而笑。 真好,她们终又再见。 贺长恭道:“本来说赶不上安哥儿生辰的,怎么又赶上了?” 负责迎接高纵的,正是云徐。 他也骑在马上,对着海棠抛媚眼,羞得海棠直瞪他。 大庭广众之下,这人能不能有点正形了! 真是羞死人了。 云徐一脸理直气壮,人家坐肩膀的,公然吃醋的都没事,我抛个媚眼就不行了? 水合对高纵道:“你进宫吧,我找夫人去了。” 高纵:“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水合:“……你们中原,没有女人进宫议事的规矩。” 高纵:“我就是规矩。” 水合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只能对沈云清摆摆手,然后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沈云清心领神会,比划着让她去,又做了个往嘴里扒饭的姿势。 贺长恭闷声道:“都看着你们俩呢,直接说话就行。” 反正高调都高调了。 沈云清:“……” 哦,一不小心就高调了。 她是见到水合太高兴,也可能今日出门就没带脑子。 可是贺长恭,怎么也不提醒她呢? 算了,不管了,反正已经高调了。 她从贺长恭肩上下来,高兴地扒拉着手指算道:“去买条大鲤鱼,我要给水合做糖醋鲤鱼;还得买几只鸽子,她也喜欢烧鸽子……”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贺长恭:你果然是骗我的。 说好的今日因为我休息,所以你特意出来下厨犒劳我呢? 一定是时间长了,她不像从前那样稀罕自己了…… 贺长恭一边吃醋,一边帮忙拎着鱼、装鸽子的笼子,跟在沈云清身后尽心尽力地当挑夫。 沈云清回家把饭做好,水合也带着高纵来了。 “怎么这么快?”沈云清摘下围裙,笑着迎了出去。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所以也不用避讳什么,所以贺长恭直接把两口子都领进自己院子里。 家里人口多,水合和高纵都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好性子,所以沈云清只是告诉家里人,水合要回来,却没请他们过来。 大家一听水合那个凶神恶煞的王爷相公要来,纷纷表示,不来挺好的。 最激动的当属刀哥了。 小婉虽然之前留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病了一场,沈云清觉得她是思念故主,把它送回了庭州。 一走,也是一年了。 “也没有什么事情,”水合目光落在阿妧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漫不经心地道,“就是把玉玺交给安哥儿,然后就告诉他,我急着来吃饭,然后就来了。” 沈云清顿时愣住:“啥?” 玉玺? 是她想象中的那个玉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哪儿来的玉玺? (今天一更,明天都补回来哈。今天被吓到,虚惊一场,却耽误了干活,呜呜呜。阴霾早日退散~) 第482章 欢喜的重逢 水合吸了吸鼻子:“烧鸽子?” 海棠冲着她笑。 黄土泥烧鸽子,泥疙瘩已经被敲碎,露出里面烤干的荷叶,海棠正在那里手剥荷叶。 烧鸽子香气四溢。 沈云清:“一会儿再吃,手还没洗呢!问你,玉玺怎么回事?” “没什么。”水合看着烧鸽子流口水。 高纵骂一句“没有出息”,自己走过去给她拿起一只鸽子。 海棠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敢拦。 “给。”高纵把鸽子递给水合。 水合却还嫌弃:“你没洗手,我不要。” 高纵偏偏把鸽子送到她嘴边。 沈云清见状忍俊不禁。 这俩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别扭,倒是……真好啊。 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幸福也是各不相同的。 水合:“一边去,要不我打人了。” 高纵:“你打。” 水合伸手推了他一把。 嗯,没推动。 论力气,显然她还是不如高纵;而且这几年被捶打的,越来越厉害了。 高纵:“吃!” 打完了,该吃了吧。 沈云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水合白了高纵一眼,把帕子抽出来,接过烧鸽子,撕了一只翅膀,慢慢啃着,和沈云清说话。 高纵这才擦擦手,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贺长恭见状,到海棠面前把盛放烧鸽子的盘子端过来,请高纵啃鸽子喝茶说话。 大家都是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水合啃个烧鸽子,给王爷馋得直盯着。 真不用哈,自己家,管够吃,不够咱们再上街买。 阿妧都知道,不能盯着别人吃东西呢! 高纵也没有客气,挑了只肥鸽子撕开,把两只翅膀留在一边,然后大快朵颐。 披星戴月地赶路,实在辛苦,真的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沈云清见状哭笑不得,吩咐海棠赶紧去把剩下几个热菜上锅炒了,然后吃饭。 “……我们打下安西国之后,”水合一边吃一边和沈云清说着事情始末,“那个畜生被我亲手宰了。” 但是问题来了。 推举谁做皇帝? 水合自己并不想,可是这是她父皇的心血。 安西国的百姓,也是父皇放不下的牵挂。 水合问高纵,“你觉得,我该做这个女皇吗?” 高纵:“没有什么该不该,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就行了。” 水合难得生出逗他的心思,“我做女皇,你怎么办?做皇夫?” “不行吗?”高纵瞪她,“怎么,你还想开后宫?” “现在应该还不想,但是等你年老体衰之后,那就说不准了。”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 作为强权者,更不会把自己的未来依托于任何人。 水合和高纵,都是这样的人。 如果高纵是王爷,水合做王妃,那主动权是在高纵手中。 反过来,水合做女皇,高纵做皇夫,主动权就在水合手里。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水合一直不肯答应高纵的愿意。 她不想,和一个男人建立起那么亲密的关系,而且还是男尊女卑,只能依附于他的关系。 她想去留给随意,活得洒脱。 她也没想过,要高纵牺牲他,给自己做皇夫。 自己都不想做出的牺牲,凭什么要求别人做出来? 尤其,这世上,男人成为女人附庸的事情,本来就是为人耻笑的。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1节 她没想到,高纵竟然愿意留下。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你想在哪里,我就让你在哪里?”高纵不悦地道。 这个女人,真是个白眼狼,养不熟。 他早就和她说过,无论她想要什么,自己都会给她。 她现在还这样吃惊的表现,分明是从来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哼。 女人,你这样,让我很生气啊。 水合低头,片刻之后抬头看着高纵,双眸灿若繁星,平静却又不留余地地开口道:“我做女皇,你若是留下做皇夫,我以我父皇的名义起誓,余生只有你高纵一个男人。” 高纵整个人像傻子一样呆愣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两人笑闹之间,水合忽然如此严肃认真起来。 还有……她说的每个字,都说到了他心上啊! 他真是爱惨了她现在的样子。 “不用起誓,你也是我的。”高纵把人打横抱起,“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身体力行地,把属于自己的烙印,深深地留在她身体上。 可以说,水合做好了登基的一切准备。 即使,她内心深处,其实已经不愿意受这份拘束。 ——这是父皇留下的江山,这是她父皇至死牵挂的子民,这是她身上无法推卸的责任。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然而这时候,安西国并非风平浪静。 很多大臣,纷纷站出来指责水合,和中原人勾结,意欲卖国。 若是只有他们说也就算了,然而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也跟着他们一起,反对水合登基。 他们认为,水合登基之后,国将不国。 眼前的人,不再是夕照月,而已经是陇西王——那个安西国死敌的妻子。 在有心人故意带节奏的情况下,朝廷内外,对她的反对声不绝于耳。 水合心很累。 她又能有什么私心? 她不过是想要完成父皇的遗愿,成就一个更强大的安西国,让她的子民安居乐业而已。 现状让水合感到无奈甚至窒息。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就是以武力值来决定一切的就好了。 可是并不是。 玩弄权术,愚弄民心那些人,段位比她高了很多。 高纵却觉得很正常。 越是动荡的时候,越有人想要趁机牟利。 这时候,就要不动声色,先摸清楚对方底细,然后下手快狠准,斩草除根。 任何的投鼠忌器,瞻前顾后,都会给对方以可乘之机。 “说到底,你太心软了。” 什么为安西国考虑,只是立场不同的大臣,什么被蒙蔽的百姓,他要真是良民的话,能出来闹事吗? 凡是敢冒头反对我的,我还管你苦衷? 我既坦坦荡荡,为国为民,反对我的,就是害群之马。 高纵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却又有效。 水合疲惫道:“所有人都觉得我心狠手辣,也只有你,能说我心软了。” 第483章 水合的决定 “你心狠手辣个屁。” 高纵早就把水合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人,比她更重感情。 在冷酷的表面之下,她有一颗常人所不及的敏感而细腻的内心。 她小心谨慎,努力回报着接受到的所有善意。 不管是早年父亲的疼爱,还是后来泥淖之中沈云清的救命之恩。 所以高纵一直都知道,只要他一直对她好,这小白眼狼就不会跑到别家去。 她不说,她嘴硬,但是她心里都有。 余生自己遇到的任何风浪,她夕照月都不会袖手旁观。 每每想到这里,高纵就觉得内心满足而骄傲。 她没有那么高不可攀,她是一个最傻最痴心的女人。 他比她自己,更懂她。 “你不用管了,让我来。”高纵冷冷地道,“他们不是说你勾结外人卖国吗?那就让我这个外人,好好整治整治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亡国奴。” 这些人,根本不用脑子思考。 那只有用疼痛让他们记住教训了。 水合想和中原签订盟约,互不侵犯,边境开通互市,还想放开通婚,借机引进中原更加先进的文化、技艺…… 可是这些好意,都成了她被攻讦的理由。 高纵生气了。 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那个天天骑在他头上为所欲为,自己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女人,是给他们随意欺负的? 那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狠。 高纵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发誓要收拾那些欺负他女人的人。 可是水合却拦住了他。 “不用,你让我想想。” 想坐那个位置的人是她,有问题她来想办法。 高纵磨牙:“跟我分得那么清楚,想干什么?” ——媳妇不需要,说明有问题。 那可不行。 水合摆手道:“我只是想好好考虑清楚,我到底适不适合这个位置。” “适合!你不用考虑了。” 水合却道:“要是从前,我也这般认为。现在,如果能豁出去一切,我也认为我有能力,治理好安西国。” 困难都是暂时的。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难道她会害怕那些魑魅魍魉? 可是现在,她不是别无选择的。 她还可以,也可能选择另一种生活。 “那你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你。” 高纵听到这个答案,整个人都飘了。 “那你考虑吧。”高纵抱住她的腰,像大狗一样粘人,“你做决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自己是无所谓的,在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要的,只是“夕照月丈夫”这个身份,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然后水合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 高纵等得心急万分,几乎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水合从屋里打开了门。 虽然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轻盈了许多。 她说:“高纵,我决定了,带领安西,归附中原。” 以后安西只有王,没有皇。 不管谁做安西王,都要受到中原的管辖。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中原皇帝,对安西国的百姓一视同仁。 如果是别人,她不放心。 可是那是安哥儿,而且安哥儿年纪还小。 在她的有生之年,基本都能确定,安西国百姓会被善待。 至于她死之后……那就管不着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会背负许多“卖国”的骂名。 可是现在都已经背上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不出五年,只要日子过得好了,没人感谢她呃,但是大改,也少有人会抱怨了。 父皇,对不起。 但是我觉得,百姓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我,也是。 水合是个快刀斩乱麻的性子,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再瞻前顾后,直接带着玉玺来了中原。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2节 正好赶上了给安哥儿过十岁生辰。 沈云清听完她平静的讲述后,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足以,不,一定会被记入史册的事情,就被水合这般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而水合的脸上,是释然。 这世上,没有夕照月,只有水合,只有陇西王妃了。 安西皇族,从她这里彻底结束。 “那你还要回庭州?” “要回的。”水合道,“许多事情,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真正要安西融入中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和高纵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是最适合去推进这件事情的人。 “我待一个月就走,等把这件事情彻底了结之后再回京多住些时间。” 六娘闻讯赶来,听了后半段,然后又追着问,总算把事情始末弄清楚了。 高纵见几个女人话说个没完,喊水合过去。 水合不过去,他就过来,把盘子里给她留的鸽子翅给她。 六娘见状啧啧道:“有点老夫老妻那味道了。” 高纵闻言得意。 本来就是老夫老妻,他们都多少年了。 没想到六娘话锋一转,又不讨喜起来。 她说:“我现在就想知道,老王爷怎么想。” 高纵:“……” 你管得怎么那么宽,关你屁事! 不过女人们说话,他肯定不会插嘴的。 只是想到亲爹,多少有点心虚罢了。 六娘道:“你们俩不让老王爷含饴弄孙就算了,现在连陇西王府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安西成为中原附属之后,陇西王的地位就大大下降。 ——他们世代驻守庭州,防着的主要就是安西。 虽然周边也有一些小国,但是基本上不成气候,所以说重要性下降不少。 水合沉默。 这一点,她确实觉得对不起老王爷。 高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到我这代就足够了。” 孩子都没有,留家业给谁? 现在这般,正好。 他和水合,都不是喜欢孩子的性格。 水合不能生,高纵一点儿都不觉得遗憾。 他们两人,在人群之中都属于异类;将来要是生孩子,那得生出个什么怪胎? 没有孩子,很好。 他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可以享受二人世界。 六娘戳戳水合,偷偷问:“真的不能生,还是你自己不想要?” 她一直觉得,水合这个不能生,有点水分…… 都是练武的人,身体好着呢! 虽然水合之前经历确实令人心疼,但是她来到沈云清身边之后,后者也没有给她费力调养。 按照沈云清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管她? 水合不说话。 第484章 人见人爱的阿妧 六娘嘀咕道:“你别想着糊弄我,你是不是能生,不想要?” “我们俩都不想要。”水合道,“算了,不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六娘对沈云清挑眉。 看吧,她就知道。 沈云清推了她一把,轻声嗔道:“这些事情,咱们以后慢慢说。” 六娘把海棠和水合,都当成自己半个女儿,对两人的事情十分上心。 可是每个人都背着过去,各自有对未来的规划。 对于水合来说,那个死在她手下的亲兄弟,就是她不想要孩子最重要的原因。 一样的教养,但是还会生出那样的异类。 有些人的坏,真是骨子里带来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因此而对生孩子这件事情不热衷,也是情理之中。 贺长恭听着女人们的互动,忍不住偷偷打量高纵。 没想到,在不想要孩子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竟然殊途同归。 甚至有点想交流一下经验,你是不是也怕危险? 哎,我都吓死了。 做梦梦见沈云清生孩子,那都是噩梦。 即使阿妧现在那般可爱,也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高纵却没有和他交流的想法。 他自己就是不想要拖油瓶,哪怕全世界都要生八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说话间,素锦牵着阿妧的手迈进门槛。 “姑娘,小心。”门槛很高,素锦温声提醒道。 阿妧点点头,略提起裙子,吃力地迈进来。 她今日穿着鹅黄小袄,下面是一件柳绿裙子,裙子上绣着一群白鹅,童趣十足。 小小的娃娃,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皮肤白皙,安静娴雅。 水合见了她,几乎不敢呼吸。 怎么会有怎么让人喜欢的小娃娃! “阿妧?”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笑着对阿妧道:“过来,见过水合姨姨。” 阿妧乖乖地行礼,一板一眼已经很像样了。 水合:“这,这没抱错吗?” 能在六娘、沈云清这些女人影响下成长为这么娴静的小姑娘,真的太不容易了。 简直“出淤泥而不染”。 沈云清哈哈大笑。 水合看着阿妧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粉嫩的小脸蛋,心都要化了,蹲下来道:“我能抱抱吗?” 她问的是沈云清,结果阿妧直接走上前来,搂住她的脖子,乖顺地把脸贴在她脸上,“水合姨姨,我很想你的。” 娘和家里其他人,都经常念叨。 她知道。 被一个柔软的小身体抱住,感觉到她不设防的依赖,水合甚至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高纵那么冷心冷肺的人,见到小人儿,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可爱的”这种话。 就是……特别容易让人心生喜欢。 这大概,是上天给这孩子最好的礼物。 水合喜欢阿妧喜欢得不得了,真的恨不得直接拐走。 她这样,贺长恭就很害怕。 别讲道理,高纵那真是不讲道理。 真把他心肝宝贝抢跑了怎么办? 本来还想说,刀哥你得多盯着点。 再看看它在小婉面前那舔狗样子,罢了罢了,完全靠不住。 水合实在喜欢阿妧,恨不得每天都抱着她。 她还嫌弃高纵拖了她后腿,要不是高纵也在,她晚上也得带着阿妧睡觉。 这个孩子,太招人喜欢了。 就是对安哥儿,水合当初都没有这么喜欢。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3节 沈云清开玩笑道:“给你领走吧。” 贺长恭吓得直偷偷捅她的腰。 高纵:呵呵,我稀罕? 阿妧:“爹,娘是开玩笑的。” 你不要那么紧张,还做那么明显的小动作,鬼鬼祟祟的…… 水合:“你真给,我真要。” 阿妧体贴她:“我是娘的孩子,是姨姨的,的外甥女。” 水合大笑:“小乖乖,真聪明。” 转眼间就到了安哥儿生辰这日,贺长恭带着一家人进宫。 不过他级别不高,沈云清也没有诰命在身,所以严格来说…… 嗯,沈云清是混进去的。 水合身份高,跟着高纵,怀里抱着阿妧,所到之处引得众人侧目。 现在许多人都已经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她把整个安西国都拱手奉上的事情,所以现在,她是最大的红人。 高纵:看就看呗,反正习惯了。 但是谁要是目光让人生厌,那就把眼珠子挖出来。 众人:不要脸,谁看你了。 那不是看安西国传奇“照月公主”,然后再看看她怀里冰雪可爱的孩子吗? 那孩子,可真不像爹娘啊,真招人喜欢。 (中秋快乐,万事如意~预期完结,本来想凑100万整字数,结果发现有点交代不完,那咱们就佛系吧,预计还要几日,佛着吧~) 第485章 生辰前奏(一) 阿妧在水合怀中,即使被那么多人关注,依然非常平静。 水合还担心她,轻声道:“你要是觉得害羞,可以趴在我怀里。” 阿妧却道:“没有,我不害羞。” 她没有做错事情,不怕别人看。 看就看吧,她也不少什么。 水合心说,这性情,要是非说像谁,那只能说像了曾祖母。 ——除了本职工作外的沈云清,其实是有些社恐的,更不想站到万众瞩目的位置。 所以安哥登基之后,她依旧按照原来的生活方式生活。 阿妧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也不知道这样的姑娘,以后要便宜了谁。 水合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诞的念头。 她要是生个儿子出来,是不是可以把阿妧拐做自己的儿媳妇? 沈云清一行人,趁着高纵和水合引起的短暂混乱,混进了宫中。 很快,她找到了沈翠枝。 张旭现在已经是从二品大员,沈翠枝也是风头正盛的二品夫人。 ——向朝廷请诰命,一般没有那么快,拖个三年五载都正常。 可是张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 毕竟从寒微之时,让妻子凤冠霞帔就是激励他的最大动力。 当官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妻子做诰命夫人,这才是最终目的。 加上这不是上面有人吗? 所以沈翠枝的诰命,很快就下来了。 上层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 大家都苦哈哈地排队等着,你走了vip通道,那说明张旭受器重啊。 夫贵妻荣,没有人敢怠慢沈翠枝。 所以沈云清,今日就蹭姐姐的光了。 诗宜见到沈云清,就问阿妧。 沈云清笑道:“让陇西王妃抱着去玩了。姐,麦穗呢?你怎么没抱着她来?” 麦穗是沈翠枝新得的小女儿。 沈翠枝道:“带她来做什么?什么都不懂事,光淘气,闹得人什么都做不成。来,你过来坐,帮我好好看看。”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原本对这种场合是不感兴趣的。 但是今日是外甥的十岁生辰,而且她也“别有用心”,所以这会儿有点着急。 “看什么?”沈云清笑道,挨着她坐下。 身后伺候的宫女见她落座,送上一杯茶。 沈云清习惯性地双手接过来,点头道谢。 宫女愣了下,随即低头又行了一礼,退到后面去了。 关注着沈翠枝动静的不少人,见到这种情景,对沈云清都嗤之以鼻。 显然,这不是个能拿得上台面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夫人能对她如此亲厚。 姐妹俩对别人的想法丝毫不知;当然,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自家人的事情,显然更重要。 “还不是小豆子的婚事。”沈翠枝叹气,“他这十四岁的人了,婚事还一点儿眉目没有,愁死我了。” 沈云清诧异:“他今年不是才十三虚岁吗?” “这不是马上就过年了吗?过了年那不就十四了吗?” 沈云清:姐姐,现在是四月,端午还没过,年就要过了? 张逸生日还是七月的,也就是才十一岁多,在亲娘眼里都十四了…… 着什么急啊。 着急抱孙子? 沈翠枝还在碎碎念:“……你说他在国子监读书都这么久了,认识那么多同窗,各家情况是不是也知道得比我多?怎么自己一点儿不知道着急,还得我给他操心?” 正在研究桌上点心的沈云清闻言哭笑不得地道:“他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想到那些事情?姐,要我说,这件事情不能着急;而且等他长大后,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这些孩子,心思变得快着呢。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真爱? “不操心,年龄大了,人家都嫌弃。”沈翠枝道,“我巴不得他自己有相看好的姑娘,不管好不好,是他自己选的。我偷偷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他说一切都让我做主,唉。” 这分明是没开窍,愁人。 沈云清表示不理解她的着急,却还是问:“你想挑个什么样的儿媳妇?你看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花花绿绿一大片,赶紧看看。” 沈翠枝哼了一声道:“我可看不上。” “这么多,你都看不上?” “今日打扮得出挑那些,十个有八个都心怀鬼胎。”沈翠枝道。 分明就是奔着根本不存在的选秀去的。 “这城里的姑娘,可能看不起我们的出身。但是我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她们的做派。” “咋了?”沈云清笑眯眯地道,“你看不上她们什么做派?” “咱们村里的姑娘,都能干吧,早上起来,挑一缸水,做饭喂猪,打扫庭院……” 沈云清没说什么。 因为沈翠枝自己是这样的,对女儿要求也是这样的,并不是双标。 她就是觉得,人得干活。 “但是城里姑娘,别说让她挑水了,就是给她送杯水,她接个杯子都软绵绵,有气无力的。” 沈翠枝叹了口气道,“你说这是娶了个媳妇,还是娶了一尊菩萨?” “姐,你想什么呢。”沈云清笑道,“这又不是在村里了,怎么,你还真要你儿媳妇去挑水喂猪?” “那自然不用,可是,也不能太软绵绵,看着病病歪歪的。”沈翠枝摇头道,“我实在处不来。” 海棠笑道:“夫人,要是这般的话,您不如看看武将家的姑娘?” “一样,看了好几个了,都一样。”沈翠枝道,“而且我这么粗糙的人,找个太金贵的儿媳妇,也怕委屈了人家。所以我思来想去,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找个壮实点的姑娘,出身什么,倒没有那么重要,人好就够了。” 沈云清哭笑不得:“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管了,过两年再看。” “娘,”一直在四下张望的诗宜,看见了好友就开口道,“我想去找蕊娘,她也来了。” 那是她的手帕交。 沈翠枝道:“去吧,别冒冒失失的,要有礼数。去了先给人家长辈请安……” “知道啦。”诗宜站起身来高兴地往对面走去。 “咦,”沈云清抬眼看到了翩翩少年闵然,偷偷用手肘碰了碰沈翠枝,“我看蕊娘是托词吧。” 她觉得,诗宜和闵然,似乎有点火花。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4节 第486章 生辰前奏(二) 沈翠枝忙把食指放到唇边,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别让诗宜听见。” 沈云清好奇地道:“怎么了?” 沈翠枝趴在她耳边道:“看破别说破,这俩孩子我看着天天欢喜冤家,指不定能成。” 但是说穿了的话,怕孩子害羞啊逆反啊,反而不成事。 沈云清眨巴眨巴眼睛:“姐,你愿意闵然给你当女婿啊!” 怎么说呢? 承恩伯府,终究是落魄了。 即使安哥儿即位,文氏也说了,只要让他们保持现状就很好了。 因为闵松是个扶不上墙的,给了他们太多,恐怕反而闹出笑话来。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自己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一切都等闵然长大,看他有没有出息:没有出息,守着爵位饿不死,安分守己就够了;有出息的话,安哥儿再另行提携她。 所以安哥儿下旨,以后承恩伯府的爵位,不再削减,世袭罔替。 然而对于现在的张家来说,如果诗宜嫁给闵然,算是低嫁。 没想到,沈翠枝竟然很乐意。 “怎么不愿意?有壁他们家更好的吗?” 沈翠枝说了自己的理由。 最最重要的是,简单,一家子光棍,没个女人。 诗宜要是嫁过去,直接主持中馈,没有婆婆,没有妯娌,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别人或许会说,没有兄弟,以后没有人相互扶持。 可是沈翠枝自己享过的福,自然也想女儿享受到。 没有那些烦人的关系,吃点苦算什么? “而且人家还有爵位,以后吃喝不愁。” 沈云清笑着想,大概这就类似于现代丈母娘对于“铁饭碗”的满意吧。 沈翠枝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就看两个孩子自己的了。 闵家对诗宜,应该也是满意的。 文氏就非常喜欢诗宜,她就能代表闵家为闵然择妻的态度。 真好,希望两个孩子足够有缘分。 姐妹俩正在说着话,忽然周围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投向门口。 谁来了这是? 然后,姐妹俩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她们的好姐姐燕烈竟然来了! 燕烈跟在李一诺身后,虽然看起来像是做他的丫鬟,但是那打扮,那气场,完全是hold住全场的女王。 这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请问她什么时候,和李一诺在一起了! 沈翠枝和沈云清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和困惑。 她们一起看向燕烈,然而燕烈不看她们,显然也没有要过来和她们说话的表示。 有人认出了燕烈,然后议论方向从“这女子怎么这么美”变成了“这下贱的女子,怎么攀上了阁老的儿子,而且还公然出现在了这里”。 就连沈翠枝都小声嘀咕:“她这样招摇,是想做什么呀?” 今日这场合,她出现得不合适——站在李一诺角度考虑的话。 燕烈这几年,真没少换男人。 她自己对未来的计划也是如此,玩到玩不动了,这辈子不亏。 虽然沈翠枝和沈云清都不是很赞同她的这种想法,但是考虑到她过去的经历,也只能尊重。 可是沈翠枝朴素地认为,你玩就玩,你别和良家玩…… 李一诺,那般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你是不是骗了人家感情啊! 毕竟燕烈经历过太多男人,拿捏起男人来,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但是李一诺,满脸都写着“我是一只小白兔”,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沈云清也觉得很奇怪。 燕烈喜欢身体结实的汉子,某种享受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但是李一诺,却是“美弱惨”,和她之前拥有过的男人,截然不同啊。 郑涛之后,燕烈又有过两个男人,还是郑涛那种类型。 说起郑涛,他成亲之后,可能对自己的妻子不是很满意,所以又去找燕烈。 结果当然被燕烈骂了个狗血淋头。 燕烈让他滚,警告他说,如果再来纠缠,就告诉他娘子。 结果呢? 郑涛说,就算你告诉她,她也只能诅咒你,却不敢来管我。 燕烈把这件事情告诉沈云清的时候,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她从小被人作践,那是无奈;可是为什么有的女人,要自己作践自己?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遍地都是? 沈云清安抚了她半天才好。 等她走了之后,沈云清还和海棠感慨,“看吧,这就是男人。你对他好,他习以为常,理所当然,还会轻贱你;你对他爱答不理,他天天做舔狗。” 海棠抿唇笑道:“咱们大爷就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世间,也统共只有一个狗剩啊。” 沈云清怎么也没想到,燕烈改了性子,竟然和李一诺在一起。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一诺来到他的位置坐下。 李阁老似乎没打算来,他的位置是空着的。 李一诺在众人的围观之中,镇定自若,还回头和燕烈说话。 燕烈站在他身后,风情万种。 至于那些用异样眼神看着她的女人……她不仅不生气,还回以媚眼。 眼波流转,身姿曼妙,真真一个妖精。 沈翠枝道:“她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沈云清轻声道:“姐姐,你不要着急。我怎么觉得,大姐今日是故意为之?” “我也觉得她是故意的,你说她想干什么?” 沈云清摇头:“不知道,回头再问吧。” 燕烈行事,向来如此。 沈翠枝满脸不赞同,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面,水合和高纵也早已落座,阿妧坐在两人中间。 别说,这三人在一起,颜值看起来真养眼。 水合拿起桌上的瓜果投喂阿妧,后者静静坐着,不时看向对面的亲娘笑笑,很是沉得住气。 沈云清正看着女儿,身后的宫女忽然上前,蹲身行礼,低声道:“沈夫人,皇上有请。贺大人来接您了,您回头看就能看到他。” 沈云清回头,果然看到贺长恭,正站在门口对她招手,笑得一脸憨厚。 这爷俩,干啥啊! 第487章 安哥儿的贴心 沈云清站起身来,带着海棠,跟随宫女悄悄出去。 “鬼鬼祟祟干什么?”沈云清笑骂道,随即压低声音问,“安哥儿呢?怎么还不出来?大家都等着呢!” “他等着你。” “等我做什么?”沈云清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燕烈,却发现她顾盼生辉,言笑晏晏,完全没有看自己。 唉,真不知道她今日唱的又是哪一出。 “过去了就知道了。”贺长恭偷偷捏了捏她的手,随即露出得逞的狡黠笑意。 沈云清:“……” 都老夫老妻了,看你这点出息! 大大方方地行吗? 沈云清去握贺长恭的手,后者却红了耳根子,一边躲闪一边闷声道:“这么多人呢,回家再拉……” 回家谁还跟你拉手啊!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5节 沈云清跟着贺长恭出去。 路上,贺长恭问她:“我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你大姐也来了?” “嗯。”沈云清点头,看着他道,“她和李一诺,什么时候在一处的?你知道吗?” “他们俩在一处了?”贺长恭也很惊讶,“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是你大姐看上了李一诺,然后,然后我,”贺长恭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我还跟李一诺说,离你大姐远点,玩不起。那啥,你不生气吧。”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云清:“怎么不生气?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害她今天看见,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你说我大姐和李一诺怎么回事?这两个人都那么聪明,都是有分寸的人,怎么……” 燕烈是人间清醒,肯定明白她和李一诺不可能有结果。 而李一诺,又怎么会喜欢燕烈那种奔放的性格呢? 这俩人在一起,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风马牛不相及…… “我这不也是想不通吗?”贺长恭道,“今天安哥儿生辰,这么大场合,李一诺竟然还把她带来招摇。你说,你说……你别生气哈……” “我生什么气?你赶紧说。” “你说李一诺,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姐手里?” 要不,真的,没有二十年的精神病,干不出这事来。 李阁老和夫人,现在是不是被气死了? 沈云清:“胡说。他色令智昏还差不多?我姐拿什么去威胁阁老唯一的儿子?” 开玩笑! “也是。”贺长恭道,“不过我上次见李一诺去找她的时候,真的以为就是他一时被你姐迷惑……” 沈云清:其实换做她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现在她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她希望燕烈遇到真爱,能享受平淡的幸福。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李一诺,是良配,却不是燕烈的良配。 倘若燕烈动了真心,最后受伤更重的,肯定是她。 “等忙完之后,我去找李一诺好好问问。”贺长恭道,“我把他们两个搅合黄了。” 沈云清道:“也别那么冲动,或许,万一真行呢?” “你这叫自欺欺人。” “等今天我找机会问问大姐,她到底怎么想的。” 燕烈那种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脾气又急躁;要是随便干涉她的事情,翻脸断绝关系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安哥儿所在的永宁殿。 安哥儿孤零零地站在大殿前,面前是一尊和他身高差不多的青铜大鼎。 大鼎之中插着许多香烛,香烟袅袅,模糊了安哥儿的面容。 沈云清觉得那身龙袍穿在他身上,是那样空荡荡。 心疼瞬时让她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立刻把孩子带回家。 她想着上前去抱抱他,却见安哥儿对着她撩袍跪下。 沈云清吃了一惊,忙上前去扶他。 “娘,今日是我生辰。”他笑着开口,眼圈含泪,“您告诉我,不要忘了祭奠生母,我听话了。” 沈云清告诉他,他的生辰,是生母的受难日,让他一定记得给生母烧香。 安哥儿听话照做了。 可是他更想给沈云清磕头。 没有沈云清,就没有今日的他。 生母给了他生命,沈云清把他养大,予他风骨,让他成长为今日的他。 娘是他生命中最重要,最该感谢的人。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从有记忆以来,每次生病,都是娘一宿一宿陪着他,哄他吃药,给他做好吃的…… 没有娘,他活不到现在,没有什么十岁的生辰。 沈云清蹲在地上抱着他,泪染长睫,“傻孩子,你是娘的孩子。娘对你好是应该的。” 她对安哥儿好,不求回报,更不喜欢爱成为他的负担。 “别哭了,哭得不好看了,一会儿大家都还得看着皇上呢!” 安哥儿吸了吸鼻子,靠在她肩上享受着久违的温情:“我知道的。” 他口气轻松了些,说话也带着笑了,“我让爹把您喊过来,是因为我要去那边了。” 沈云清扶着他起来,“你过去就能看见我了,还巴巴地把我喊过来,就为了撒个娇?” “没有。”安哥儿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娘给我下跪。您在这里等着,等我去了之后,您再去。” 众人乌泱泱跪下喊着“吾皇万岁”,如果其中有他的娘亲,他怕自己天打雷劈。 沈云清闻言心中一暖,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不仅仅是我的儿子,更是九五之尊。” “我有关系,我不答应。”安哥儿道,“我想让您做太后……” “快饶了娘吧。”沈云清笑道,“你的孝心,娘当然知道;可是娘不愿意受拘束,之前咱们都说好的。” “嗯。”安哥儿点点头,“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先过去了,您一会儿再去。” “行,去吧。” 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沈云清感动且不想辜负。 她和贺长恭并排而站,看着已经抽条的小少年,欣慰无比。 她的孩子,以后将会是这天下的主宰。 她信他,定然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488章 行侠仗义烈女郎 沈云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和贺长恭一起回去。 沈翠枝问她:“你去哪里了?” 沈云清笑道:“出去转了转,在里面人多憋得慌。” 沈翠枝也没放在心上的,凑到她耳边道:“我好久没见安哥儿了,刚才见了他,跟着大家呼啦啦跪下,你猜怎么着?” “他扶你了?” “那哪儿能呢?乌泱泱的人,孩子哪里能看出我来?”沈翠枝道,“我是说,我都紧张了。你看,我手里都是汗呢!你说怪不怪,我知道那是我外甥,也是个好孩子,看见他穿龙袍,我就开始抖,真是的……” 沈云清忍俊不禁。 “这么说来,也幸亏你刚才不在。”沈翠枝道,“哪有娘跪儿子的道理?” 沈云清笑而不语。 沈翠枝又说燕烈,“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她还和旁边的什么夫人吵了一架。你说她……让我怎么说。” 这种场合,燕烈其实不该来。 同为姐姐,沈翠枝觉得,得考虑沈云清。 毕竟燕烈和沈云清有来往,不少人也知道。 这闹起来,回头别人不得连带着记恨沈云清啊。 至于她自己,沈翠枝倒是没想。 无所谓,她是个泼辣货,谁骂她,她就骂回来。 她就是怕沈云清吃亏。 沈云清看了一眼正在举杯喝酒的燕烈,低声道:“我觉得今天大姐有点奇怪,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等等,我问问她。” 她说话间就要站起来。 沈翠枝拉住她,“算了,回头再问。她那性子,要是就在这里发作起来,怕你招架不住。” “没事,我去问问。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沈翠枝到底不放心,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文氏和韩氏都没有来,否则燕烈这样,沈云清跟着在婆家也没有脸。 阿弥陀佛。 沈云清笑道:“好。你别说话,先听我问。” 沈翠枝也是个急脾气,燕烈又有一股子拧劲,这俩才是最容易吵起来的。 海棠见状道:“夫人,我偷偷过去,和烈姑娘说一声。” “行。” 沈云清和沈翠枝出去了。 片刻之后,燕烈听到海棠的话,慵懒地站起身来,风情万种地轻晃着腰肢出去。 李一诺面容平静,端着茶杯细品香茗,好像周遭的一切议论和异样眼光,都和他没有关系。 贺长恭站在安哥儿身边,心说李一诺疯了吧。 嗯,燕烈也疯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6节 燕烈出去后,看着沈云清姐妹道:“我离你们俩远远的,你们两个为什么非往上凑?赶紧装不认识。” 沈翠枝心直口快,“你也知道你今日不妥。你来就来,低调一点,非得弄得妖妖娆娆的样子,人人喊打,你怎么想的?再说那李一诺,我看着也是个老实人,李阁老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你……” 沈云清怕燕烈恼怒,忙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我能有什么难处?”燕烈扶了扶鬓,眼波流转。 沈云清:大姐姐,不要随意放电,同性也不行。 燕烈上辈子,该不会是一条电鳗吧…… “不过是某一天脑子坏掉了,学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被人赖上了。” 沈云清:“……你救了李一诺?” “我没有那本事。”燕烈道,“我就是……” 她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叹息。 “我就是,一时脑热,想着这世上,或许就剩下这么一个好男人,见不得他被人欺负罢了。” 沈云清:请展开说说! 沈翠枝:“人家是阁老府的公子,怎么能被人欺负?” 不是她不想相信燕烈,而是实在想象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帮他。”燕烈冷冷地道。 沈翠枝:“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你这说法,说出去谁信?” “我确实不配,我自己都知道我不配,不用你们提醒我。”燕烈道,“我就是倒霉在,一时心软,替人出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李一诺有过一个女人。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在流放之地。 他是个被人陷害的倒霉蛋,好在流放途中,负责押解的几个官差,都敬佩李阁老为人,私下里对他算是照顾有加。 然而一起被押解流放的其他人,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其中有一家人姓元,当家人姓元名耀灵,原来是京兆尹,后来因为贪污被一家流放。 元耀灵有个小女儿叫元清晗,年方十五,模样生得极其出众,所以路上就被个别官差盯上。 李一诺见她可怜,就从李阁老给他傍身的一千两银票之中,拿出五百两帮元清晗贿赂官差,帮她留住了清白。 到了流放之地后,元清晗感念他的恩情,时常帮他做些针黹活计,一来二去,两人渐熟。 后来一次中秋醉酒,两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李一诺自然是负责之人,娶了元清晗。 没想到娶了元清晗之后,他手里剩下的银子,几乎都被元清晗搜刮殆尽。 李一诺还得养活她,只能同别人一样去做苦力,渐渐坏了身子。 李阁老在民间的声望极高,有江湖人士听说他仅剩的次子被流放,就想来搭救。 谋反自然是不行的。 可是朝廷有一条规定,如果流放之人,能抓到一只活的海东青,就可以免罪。 如果能驯化好,那全家都可以免罪。 这些江湖江湖人士,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抓到一只海东青,给李一诺送去。 李一诺很聪明,刚开始是先养着,后来自己慢慢琢磨,竟然真的把海东青给驯服了。 他等着带元清晗回京的时候,元清晗把海东青,偷偷送回了娘家。 为了能一起回京,她还跟李一诺和离了。 回京之后,这只海东青,被青州郡王盯上。 青州郡王给万太后送了一份厚礼,终于得到了海东青,连带着把元清晗也给纳入府里。 ——做妾。 李一诺受到了极大打击,差点没熬过去。 幸亏这时候,贺长恭反了,李阁老重新行了,李一诺平反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他对于和元清晗的这段过往,只字未提,包括对自己的父母。 却没想到,日子过得不太如意的元清晗,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元清晗哭诉过往,说自己第一次给了李一诺,所以现在也不得青州郡王宠爱,希望李一诺念旧情,把自己要回去。 燕烈彼时在隔壁吃饭,隔音效果恰巧不太好。 刚开始她是为了吃瓜才去听了几句,听到后来,她忍不住了。 ——娘的,天下间唯一一个又好又蠢的男人被你得去了;你把人算计成这样,还倒打一耙? 陪着他睡了一觉怎么样? 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你一个大姑娘,深夜给人送酒,你说你没目的,骗鬼呢! 就算大家各有过错五五分,那睡了一觉,就得被你家算计成这样? 咋,李一诺的那吉儿,啄的是黄金米啊! 睡了你一觉,就得把命都送给你? 燕烈这火爆脾气饶过谁? 尤其她听着无论元清晗怎么说,李一诺就是一言不发时,火气更是蹭蹭往上顶。 于是,她推门而入,直接劈头盖脸地把元清晗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嗯,还有李一诺,也没有幸免于难,同样被她“蠢货”“下面喂了白眼狼”“脑子喂了狗”地乱骂一气。 然后,元清晗哭着败走。 李一诺和燕烈的关系,从此拉开了帷幕…… 第489章 燕烈vs李一诺 燕烈没有想缠着李一诺。 “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燕烈道,“我就是做梦,都不会想着和他在一起。” 她对自己的过去负责。 ——无论是无法选择的时候被迫接客,还是后来掌握自己命运之后的纵情放浪。 她做不了一个好女人,也不想做一个好女人。 她和李一诺,能有什么交集? 如果不是她实在听不进去元清晗欺负傻逼,她能惹出后来的麻烦吗? 李一诺都不能用“好男人”来形容了,他是彻头彻尾的“蠢男人”。 燕烈骂他,你被女人欺负成这样,你爹娘知道吗? 李一诺看着她,但笑不语。 男人优越的外貌,温润的气质,都该死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遇到他之后,阅男无数的燕烈才明白,之前设定的关于优质男人的条条框框,那么愚蠢。 真正优质的男人,往那里一站,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魅力。 但是燕烈还是骂。 她说,这世上的女人死绝了,还是你被她下了降头? 燕烈骨子里,带着一种行侠仗义的豪迈。 尤其是,见不得好人吃亏。 而且,这还是个绝了种的好男人。 她不配拥有,但是她可以仗义执言。 燕烈那天骂人还是骂得很爽的,回去晚上还多喝了两杯,还可耻地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 男主角就是李一诺。 但是燕烈认为,她只是做梦春风一度,并不算要和他在一起。 她对此,多少是有点心虚的。 然后,她就收到了李一诺的礼物。 “谁给我送礼?”听说李一诺给他送礼的时候,燕烈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生出一种被人抓包的心虚。 李一诺给她送了一份很难得的“五两梅煎”。 没错,杭清辞的店又开了起来,生意一样红红火火。 若是别的东西,燕烈可能就拒绝了。 但是一份吃食,不值钱,她想着李一诺那个窝囊的,或许只是感谢她帮他骂了元清晗,便把东西收了。 就当做,给他做嘴替的报酬了。 然而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李一诺接连不断地让人给她送东西,写信。 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比如一包茶叶,一盒点心,一篓螃蟹,一篮水果…… 燕烈收礼收到崩溃。 她去找李一诺。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7节 “你什么意思?”燕烈不高兴了,“想睡我?” 她的干脆直接,让李一诺耳垂都红了。 “姑娘误会了……” “既然是误会,那以后不要让人给我送东西了,我还吃得上饭,不用找你讨饭吃。” 燕烈最讨厌暧昧不清。 “感谢燕姑娘的仗义执言。”李一诺道,“我,没有和姑娘家相处过,所以之前的一些事情,过于软弱。” 他真的个从小被教导得光风霁月的君子。 即便他厌恶元清晗的所作所为,也终究只能冷冰冰地划清界限,泾渭分明而已。 他没有想过,要去找元清晗的麻烦,毕竟她跟了自己一场。 然而那日元清晗再次纠缠,李一诺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已经气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秀才遇到兵,大概就是那种有理说不清的憋屈。 然后,燕烈出现了,噼里啪啦把元清晗骂跑了,也把自己骂醒了。 很痛快。 那一日,李一诺彻底和过去了断了。 他是真的感谢燕烈,所以打听到燕烈是赎身的青楼女子,让人时常过去给她送东西。 多少,存了帮她撑腰的心思,免得让她被人欺负。 燕烈:怪不得最近都没有不长眼的宵小半夜敲门了…… 原来,是李一诺的手笔。 不同于别的男人,做一分恨不得让她领十分的情;自己不找上门来骂人,李一诺估计不会主动说。 这锯嘴的葫芦! 但是一生要强的烈姐,怎么会流露出内心的那一点小悸动呢?zwwx.org “不用你管,坏我好事。”燕烈道,“之前的事情我们扯平了,以后不要再让人来送东西,要不我就认为你别有用心!” 然后,燕烈果然没有再收到李一诺的东西。 原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却没想到,之后燕烈外出的时候,被人纠缠,李一诺恰好路过,帮她解了围。 燕烈养的猫走丢了,心疼万分,悬赏一百两银子找猫,最后猫被李一诺找到。 原来,李一诺也爱猫,对付猫很有一套。 然后猫奴们,找到了共同语言。 两人越走越近。 风月场中滚打过的燕烈,太明白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超过该有界限的暧昧。 可耻的是,她明明知道,还自欺欺人。 燕烈不会允许自己这般放纵。 对她而言,身体上的放纵可以,但是爱情绝不可以。 她这一生,要守着贫瘠的爱情,纵情欢愉。 而不是把自己埋葬在富饶的爱情黑土里。 于是,燕烈及时止损。 她给李一诺写了一封绝交信,表示再不来往。 “他不肯,是不是?”沈云清轻声问道。 李一诺给人的感觉,就像天边去留无意的云,但是这种人,一旦看上什么,骨子里的那种坚持,很难放弃。 “他不肯,他说我们之间没有阻碍。”燕烈自嘲的笑了,黑亮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有决绝也有不易察觉的悲伤,“所以我激他,今日敢不敢带我来。” 沈云清和沈翠枝都愣住了。 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燕烈今日的出格,是为了让李一诺死心。 “我做过妓女,永远都是妓女。”燕烈抬头远眺,看着被宫墙割裂的蓝天白云,“公子世无双,又与我何干?” 沈云清想安慰她,但是嗓子里像被什么塞住一样,最终也只是喊了一声“大姐”。 燕烈摆摆手,“没什么。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失去了也不用难过。” 沈云清却知道,感情这东西,如何能收放自如? 忽然,她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李一诺。 李一诺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留下随风晃动的光影。 他正看着她们,准确地说是看着燕烈的背影,眼神温柔。 第490章 再孕 而燕烈,眼角分明也是红的。 沈云清有一瞬间,忍不住想劝燕烈。 君子有匪,你不上我都想推你上了! 大概是沈云清直勾勾的视线,让燕烈察觉到。 她回头,看见李一诺,嘴唇勾起,露出倾国倾城的魅惑笑容。 “这么快就想我了?”她一脸暧昧挑逗,刚才脸上的种种情绪,已经荡然无存。 见她又把厚厚的面具戴上,沈云清心中酸涩。 沈翠枝更直接,她说:“你干嘛……” 干嘛这样啊。 人家想跟你好好过,你就好好的。 沈云清拉了她一把,不让她说话。 大家成长环境不一样,认知见识不同,在这种事情上,很难去给出别人建议。 李一诺温和笑道:“见你出来的时间长了,怕你出事,所以看看你。” “我能出什么事?”燕烈向他走过去,主动挽住他的手臂,“走吧,咱们进去。我第一次来宫里,总要看个够才行。” 说完,她跟着李一诺进去。 从背影来看,两人真真一对璧人。 沈翠枝叹气:“哎,这不是挺好的吗?要是……罢了。” 这话说出来太难听。 沈云清却问:“什么?要是什么?” 沈翠枝附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要是这位李二公子孑然一身也就算了,问题是高堂还在,他也要传宗接代,那真的就没办法了。” 李家的情况那般,李阁老夫妇肯定希望李一诺找个家世清白好生养的女子,传宗接代。 人家从哪个方面讲都配得上。 遇到燕烈,真是冤孽…… 可是燕烈人也很好,两个好好的人不能在一起,让人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沈云清道:“且看着吧。” 就是喜欢,困难两个人一起扛。 李一诺今日肯带着燕烈来,承受那么多非议的目光,镇定自若,这份真心已经很难得了。 她回头要劝劝燕烈,答应与否可以再说,但是这种赌气似的做法,希望李一诺知难而退,却要不得。 对于她和李一诺的将来,没有任何好处。 这真是…… 姐妹俩正要往里走,里面却冲出来一个急匆匆的人,撞到沈云清的肩膀,把她撞得歪到一边。 如果不是沈翠枝大力拉了她一把,恐怕沈云清已经被撞倒。 这一下的力度着实不轻,沈云清“嘶”地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扶住肩膀。 “是你?”沈翠枝先出声了。 沈云清抬头,便撞到了温止那双深邃的目光。 这——太尴尬了。 “久违了。”温止轻声开口,“对不住。” 几年未见,她依然是从前模样,眼神干净澄澈,脸上丝毫没有被柴米油盐磋磨过的沧桑感。 一如当年明媚灿烂的十八九岁模样。 她的眼睛那么亮,像藏了一整条星河,熠熠生辉,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蒙尘明珠,并且庆幸自己在千万人之中遇到了她,发现了她。 只可惜,当年太年轻,并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这是温止此生最大的痛。 后来世事变迁,他以为他走过来了。 所有的遗憾,已经淹没在了时光之中。 直到今日再见,才发现一切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8节 沈云清谦和有礼道:“不碍事。温大人着急的话,您先请——” 说话间,她低头往后退了两步,把路让给他。 从温止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鸦羽般乌黑柔顺的头发以及半截洁白的脖颈。 但是他能感受到,她呼吸平稳,气度从容,和自己现在的失态截然不同。 倒是沈翠枝,在旁边对他横眉冷对。 温止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低头轻声道:“家里有急事,所以太匆忙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 兜兜转转,他们回到了最初相见时候的客气模样。 温止匆匆离开。 沈翠枝啐了一口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真不是好东西!” 沈云清笑道:“快进去吧,我没事。” 倘若生活不幸,对于前男友的怨念或许无法释怀;但是幸福,是抹平这一切的良方。 她今日见到温止,心如止水,甚至生出“哦,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个人”的念头。 就这样,也很好了。 在宫里热热闹闹地吃过饭,等众人散尽之后,贺长恭、沈云清却带着阿妧留下,又单独给安哥儿过了一个生辰。 所有的那些热闹,敌不过一家四口在一处的温馨。 沈云清本来想自己做饭,毕竟宫宴实在吃不饱,她想给安哥儿做点好吃的,可是安哥儿不让。 安哥儿说,娘好容易能进宫来一趟,多陪他说说话就行。 沈云清便坐下陪他说话。 她旁敲侧击地和安哥儿提起选秀的事情,告诉他,他还太小,这件事情得过几年再考虑。 安哥儿这年龄,沈云清倒是不担心他生出男女之情。 但是还是怕他被人利用。 安哥儿却道,他都有数;就算他没数,爹还在身边呢! 贺长恭听见自己被提及,抬头往这边看了看。 ——他正带着阿妧一起喂将军呢! 将军舔着阿妧的手,引得后者咯咯笑。 沈云清没想到的是,她和安哥儿说话的时候还考虑教育方式方法,拐弯抹角;奈何安哥儿和她说话,那叫一个开门见山。 “娘,您还不给我生个弟弟吗?” 沈云清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弟弟…… “你问你爹。” 你爹知道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们的下落。 贺长恭:我不知道,你别瞎说! 问你娘,又不是我生! 好在这时候,外面送来了饭菜,总算止住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然而,等沈云清看到一盘平时很喜欢的红烧肉,却毫无胃口时,心中不由一惊。 她放下筷子,在桌下搭上了自己的脉—— 贺长恭给阿妧夹菜,见她放下筷子,不由诧异道:“怎么放下筷子了?快趁热吃。” 沈云清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 “咋还客气上了?”贺长恭笑道,“先吃肉啊,一会儿肉凉了不好吃。” 沈云清快拿着他幽幽地道:“你儿子说,他爱吃菜。” 贺长恭愣住,以为自己聋了。 安哥儿刚才说话了吗? 他什么也没说啊! 云清啊,青天白日的,咱们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还是安哥儿反应得快:“娘,您怀上了?” 沈云清笑着点点头。 之前以为姨妈造访,还觉得量有点太少,其实那应该是孕早期的反应,自己太忙就没放在心上。 贺长恭呆若木鸡。 那怎么能呢? 他一直很小心的啊。 难道,是在水里…… 这孩子,水生啊! 沈云清:胡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安哥儿表示,生辰许下的愿望,原来真的能够梦想成真,好幸福。 贺长恭:就这样,又当爹了? 阿妧高兴地道:“我要做姐姐了,我要做姐姐了。” 沈云清看着呆傻的贺长恭,忍不住伸手弹了弹他脑壳:“傻了?” 贺长恭这才回神,跳起来道:“太医呢!来人,请太医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很快进入番外啦~这下交代得七七八八了吧,番外应该不长~) 第491章 大结局 “你怀孕了,阿妧是不是就能给我了?”水合开玩笑道。 沈云清白了她一眼:“想得美。” 水合哈哈大笑,拉着阿妧的手道:“妧姐儿,你要不要跟我走?大胆说,你娘可打不过我。” 阿妧温声细语地道,“姨姨,你肚子里也会有小弟弟的。” 六娘笑道:“听见了没?这是告诉你,不乐意跟你走呢!小东西,这么小就知道不得罪人了。你们说,阿妧将来长大了,是不是了不得?” 水合道:“像她曾祖母。” “不止,我看青出于蓝胜于蓝。”六娘道。 沈云清笑着啐了一口:“让你们把她吹嘘的都要上天了。祖母当年是皇后,她还能怎么更了不得?” 那是天下之母。 水合不服气地道:“我还差点就做女皇了呢,我也没觉得自己比她强。” 她这么大的时候,知道什么? 六娘道则道:“你怎么知道咱们妧姐儿长大了,就不能捞个皇后做做?” 沈云清:“……你快别在孩子面前瞎说了。” 阿妧歪头道:“六娘,你在逗我是不是?皇后是我嫂子,我怎么能做自己的嫂子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这个话题暂时略过。 贺长恭从外面回来,一溜小跑进来,看见众人都在,又有些不好意思,往沈云清这里看了两眼,道,“我去忙了。” 沈云清:“……你赶紧回宫去,别总找理由出来了。” 自她怀孕之后,贺长恭就是在宫里当值的时候,也总找借口出宫,回来看她两眼,然后继续去忙。 简直……有病一样。 贺长恭挠挠头,对着她笑笑,连阿妧都没工夫抱,又匆匆忙忙出去了。 六娘啧啧道:“已经老夫老妻了,肉麻不肉麻?别人都是感情慢慢磨平了,你们两个倒好,越来越黏糊,我看能黏糊到你们当祖父母。” 沈云清一本正经地道:“小看谁呢?我们肯定能腻歪一辈子。” 众人都笑了。 说话间,丫鬟把燕烈带了进来。 “姐,你怎么来了?”沈云清站起身来笑着迎上来。 “听说你有了?”燕烈开门见山地道,目光投向沈云清平坦的小腹。 沈云清笑道:“嗯。” “听说贺长恭差点把太医院一锅端了,弄到你们府上来?” 沈云清脸红,“这不是第……二次,没经验,紧张了。” 燕烈白了她一眼,“你可仔细点。这一胎争口气,生个儿子,以后再不用为子嗣的事情苦恼了。” 沈云清“噗嗤”一声笑了,“生儿生女都一样,我本来也没有苦恼。” 海棠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燕烈挨着沈云清坐。 阿妧看着燕烈的打扮,目不转睛。 大姨母,总是这么好看。 “姐姐,你……怎么样?” 沈云清说得隐晦,但是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听明白了。 守寡多年后战死的糙汉回家嘤嘤嘤 第459节 燕烈淡淡道:“就那样吧,和从前差不多……” 沈云清心中略失望,想着安慰她几句,然后就听她道,“李一诺搬到我那里了。” 众人:“……” 六娘大笑道:“果然还得是你。” 这天下,有燕烈拿不下的男人吗? 沈云清试探着轻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燕烈道:“不成亲。” 众人:“……” 原来,那日燕烈和李一诺从宫中出来后,就要分道扬镳。 李一诺却坚持把她送回去。 燕烈没有拒绝,让他上了自己的马车,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燕烈有些疲惫,她说:“你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了吗?” “看到了。”李一诺道,“说实话,也尴尬得有些坐不住;我不是很习惯被人围观,也不喜欢别人盯着你看。” 他的坦率,出人预料。 燕烈道:“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你该知道,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日我只是陪你出席宴会,他日若是你我更进一步……” 燕烈自嘲地笑了,“我永远都是你的耻辱。” 李一诺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轻颤,目光中有细碎的光,怜悯而疼惜。 他在等她说完。 “别再纠缠我,我们各自都有很好的日子可以过,为什么非要搅到一起,被人指指点点?” 李一诺摇头:“我不想放弃。即使今日这般,我也没想过放弃。” 燕烈忽然情绪上头,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李一诺被她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要避开。 燕烈把外衣解开,然后直接拉开肚兜的带子,整个人便那样站在了李一诺面前。 她冷冷地道:“如果你看上的是我的身体,我给你。” 得到了,然后滚。 男人不都是这么回事吗? 得不到的时候永远在骚动,得到了永远不会珍惜。 她不也用这种方法,劝退过很多男人,屡试不爽吗? 李一诺在她身前慢慢蹲下,然后捡起她的外衣,替她披上。 “你这性子……”他轻叹一声,转过身去,“先把衣裳穿好,我们好好说话。” “假仁假义。” “那你就迁就一下我这个假仁假义的病秧子。”李一诺说着,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 燕烈歪歪斜斜地把衣裳披上,坐在榻上,“你有话就说。” 李一诺从袖中掏出什么东西放到桌上。 燕烈看了一眼,“庚帖?” “嗯,我的庚帖,交给你。” “我要这东西做什么!”燕烈冷声道,目光却落在庚帖上,久久没有收回。 “我们不能成亲,因为除了你,我还得顾念父母。今日已经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出格了。” “燕烈,我们彼此陪伴吧。你我都是前半生历尽坎坷的人,之后的日子,我们搭个伴,不至于太落寞。” 做个伴吗? 燕烈心有所动,嘴上却道:“我要选搭伙过日子的人,也不一定要选你,我能选的人,多了去了。” “是,你比我好很多。”李一诺到,“我已经被女人耗尽了热情,你却依然保有自己的爱憎。所以你吸引了我,让我觉得余生有你陪伴,是我的荣幸。” 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他,遇到了燕烈,知道了能让他死灰复燃的热烈。 这一抹温暖,谁又舍得放手? 他希望他们能够是彼此的救赎,在这个凉薄的世界里,相互依偎着取暖。 “我把庚帖交给你,是想告诉你,我不能娶你,但是也不会娶其他任何人。你不能生孩子,我家里还有侄子传宗接代,所有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 除了爱情,还有父母。 一个连父母的感受都完全不顾的男人,也不会让女人放心。 “我也不愿意屈就,所以我们俩在一处过,好吗?毕竟燕烈,”李一诺道,“你也并不讨厌我。我以后,努力做个让你喜欢的男人。” 他对着她笑,笑容暖意融融,瞬时融化了三冬雪,如同千树万树梨花盛开。 燕烈至今想起他的笑容,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所以,不会成亲,就这般稀里糊涂,苟且一日算一日。” 话虽如此,她的脸上却染上了一抹笑意。 沈云清如释重负。 真好。 几个月后,水合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发现有了身孕,于是留下养胎。 高纵对此非常郁闷,却还得当牛做马地照顾。 ——抢了他女人,他还得伺候,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最好生个女儿,阿妧那么乖巧。 要是生个儿子,看他不收拾死臭小子! 可是,等到日后沈云清和水合相继诞子之后,两个小子日常打架的时候,高纵却忘了现在的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去帮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吓唬贺长恭的儿子贺雱。 然而,每次却又在贺雱的伶牙俐齿下,被气得老脸通红。 这是后话不提。 冬去春来,一年复一年。 沈云清在贺家的日子继续着,平静而幸福。 若说遗憾,那就是杭清辞一直没追上叔扬,不过生活便是这样,有圆满就有缺失。 杭清辞像贺家一员,日常融入贺家,和叔扬谈论佛法,成为了好友。 诗宜十五岁那年,嫁给了闵然,欢喜冤家终成眷属。 而安哥儿的婚事,让沈云清开始发愁。 贺长恭搂着她大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故事,让他们自己去写吧!” (全剧终) 最初写贺长恭这样一个人物,我知道不符合主流,因为他太渺小。可是还是很想写,因为他的身上,带着许多我祖辈父辈身上的平凡、淳朴、担当、热烈。 或许有些遗憾,没有把他写得很圆满,但是我尽力了。 而且一路走来,被你们宠爱,我得到的满足比数据更重要。 安哥儿和阿妧的故事,有人想要他们在一起,有人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所以就留个开放式的结局吧。 暂时还没有新书打算,看脑洞和状态吧。 感谢你们的支持,难以表达对于一路追随老读者的感激~我爱你们~ 我们不散,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