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炒蛋》 第一话 再一次的机会 我很喜欢吃蕃茄，更喜欢吃蛋。 但是我就是讨厌蕃茄炒蛋。 蕃茄可以拌沙拉生食，番茄酱更是美味。沾薯条或是放在义大利麵里都是绝配。蛋就更不用说了，煎、煮、炒、炸……怎样做都好吃。 可是两者就是不能碰在一起。 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纯粹的讨厌嫌恶。 反正谁跟我吃饭，桌上要有这道菜，我就跟谁翻脸。 最近我修身养性了，桌上有这道菜时，我会试着假装看不见就是了。 还好，我的女朋友知道我这个特殊的癖好，所以没人敢在饭桌上犯忌。 呃？……我的女朋友们…… ＊＊＊＊＊＊＊＊＊＊＊＊＊＊＊ 我不是故意脚踏数条船的，我只是有选择困难症。 蓓蓓，身材好、顏质高，又擅于打扮，带她出去很拉风。缺点是维养费用很高。 小雯，很贴心，又聪慧，办事能力强，根本是我的私人秘书。缺点是猜忌心太强，需要我百分之百的关照。 薇妮，笨笨的，很可爱，热衷体育赛事，最重要的是，床上功夫一流。只可惜，她太哥儿们了，很没女人味。 怎么办？都有让人无法释手的地方，同时也都有各自的缺点…… 还好，工作繁忙是最佳的藉口。在我精打细算的安排下，每个月三人都平均分配到该有的时间相处，风平浪静的，直到…… 直到今天，三人竟然同时约我，在同一个地方见面…… 是巧合？还是她们已经发现了？…… 我是不太相信巧合的，这使我背脊有些发凉…… 我先推掉蓓蓓和薇妮的约会，她们两个比较好说话。只是今天怪怪的…… 她们太好说话了！很爽快地就接受了我的改期。这简直有些违反常理…… 虽然没推掉小雯的，可是我还是怕怕的。 因为约会的地点是ktv，这是蓓蓓和薇妮的嗜好，小雯并不喜欢。她比较喜欢郊游踏青的活动。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还是硬着头皮赴约了…… ＊＊＊＊＊＊＊＊＊＊＊＊＊＊＊ 「surprise!」 当我抵达ktv的包厢时，我的三个女友同时开彩蛋欢迎我。 「你们都互相认识啦？……我可以解释……」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惊讶到语无伦次。 「我们都互相认识了，你还需要解释什么？」小雯跑过来把三角帽戴在我头上：「今天是你生日，放轻松狂欢就好。」 我的生日？对呀！我怎么忘了……长久以来，一直都在照顾她们的生日；女孩子最喜欢计较这些有的没有的纪念日了；自己的生日反倒没有去在意。 于是我就左搂右抱，欢天喜地地开始庆生…… 这是在天堂吗？ 三个女友不但互相认识，还相安无事。这要中多大的头彩才能捡来的幸运呀！ 「我太幸运了！来，我们一起乾杯！」 「乾杯！」 我的三名女友一起跟我举杯。 ………… …… ＊＊＊＊＊＊＊＊＊＊＊＊＊＊＊ 嗯……现在是什么状况？我怎么动弹不得…… 「他怎么啦？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的？」是薇妮的声音。 「估计是药性发挥作用了，他有知觉，不过运动神经是麻痺了。」小雯过来检查我。我确实仍能感知周遭的一切，但是就是动不了。 「太好了，姊妹们。復仇的时刻到了！」蓓蓓高喊一声，就是一巴掌下来！ 超痛的！…… 然后她却哭了。 「哭什么呀！计画这么久，就等这一刻！」小雯推开蓓蓓，接连十个巴掌扫了过来。 然后薇妮对我的身体开始拳打脚踢，最后蓓蓓高跟鞋一脚踹在我的小弟弟上！ 唉唷！痛不欲生…… 「好累喔！这样的发洩，他有没有痛到我们也不知道，反而累到自己。」薇妮打到手痠，坐在我的头前休息。 「哼，我希望他生不如死。否则如何能解这心头恨呢！」蓓蓓也在喘气。 被她们一阵毒打后，我已经浑身是伤，有苦难言。她们居然还不满意？ 「好，就让他生不如死！」小雯发狠道。 她话才说完，就在我手臂上扎了一针。接着，不知谁用黑布袋罩住我的头。 这是要干嘛？杀人灭尸吗？我的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我没有玩弄感情呀！对你们三人我都是真心真意的…… 就算你们不爽，我的罪也不至于死吧？ 只是眼前一片漆黑，怀着恐惧，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 …… ＊＊＊＊＊＊＊＊＊＊＊＊＊＊＊ 「你好。」听到有人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也礼貌地回答。咦？这里好黑喔！ 我揉揉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眼前这个人清晰可见。他穿得西装笔挺，很有绅士风范。 「您是哪位？」我很客气地问。 「我是……无名主宰。」他顿了顿说道：「因为你没有信仰，我就只好当无名主宰了。」 「无名主宰？」我狐疑地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哪里也不是……介于天堂与地狱间的地方。」无名主宰淡淡地答。 天堂与地狱的交界？……我慢慢想起昏过去前的最后画面：我被自己的三个女友在ktv包厢中一阵毒打，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我死了吗？」循着思绪，我脱口而出。 「并不完全。」无名主宰说：「你被强迫吸食了过量的毒品，神经系统遭到严重破坏。因为身体坏了，所以灵魂也就回不去了。」 「啊，那三个该死的恶婆娘！」我咒骂着：「但愿她们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倒是没有。」无名主宰徐徐道：「她们请了很好的律师，证明你胁迫她们一起吸毒。在她们挣扎反抗离去后，你自己一人吸食过量的。」 「真可恶！这天理何在啊！」我忿忿不平。 「天理本身没有道理……不过有时也会出错。」无名主宰说。 「什么意思？」我听了一头雾水。 「天理这套程式系统是在下我写的，不过有时运行也会出错……总而言之，你命不该绝，所以灵魂还在天地间游荡。」 「你……在开玩笑吗？」 「但愿我是。」他叹了口气道：「无独有偶的，另一个命不该绝的人莫名其妙自杀了。她的灵魂溜走了，可是身体却是完好的。所以你们两个就拼凑一下，继续在这人世间过活如何？算是我对你们的一个补偿吧。」 有一个重生的机会，再好不过了…… 「好是好，可是应该有代价吧？」我觉得自己不是在作梦，就是被人玩弄了。 「天理昭昭，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的。」无名主宰笑道：「你对生命所做的一切付出，那就是你的代价……最后要提醒你，身体会承载灵魂使用过的纪录。所以不要为所欲为，偶尔也要尊重一下残留在身体上的记忆，知道吗？」 他的笑声还在，可是人却消失在黑暗中。 ………… …… ＊＊＊＊＊＊＊＊＊＊＊＊＊＊＊ 咦？又醒来一次…… 是天花板耶！不是一片漆黑……太好了，这回我真的甦醒了，不是在作梦。 想想之前发生的一起，真是有够闹的，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梦，甚幸，甚幸！ 唉！我怎么可能同时被三个女人摆了一道，真是的……不过夜路走多必碰鬼，也可能这场噩梦是在提醒我，该收手了。 是三个都放？重新来过？还是从中选一个留下？ 唉！我的选择困难症又来了…… 我下意识地起床，随即感到不太对劲…… 有发丝垂盪在眼前，身上穿的是粉色的丝质睡衣…… 我什么时候留过长发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间内的摆设……好像太女性化了点……难道我一不小心又在谁家过夜了？可是这地方我真的不认识？……一夜情？！ 天啊！我要好好管好自己了，已经同时脚踏三条船，还在外面搞一夜情？最近实在纵慾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然后我发现桌上有面镜子，镜中的人影清秀可人。 呵呵，竟然遇到这样的女子搞一夜情，我的眼光还是不差呀！ 等一等……这房间里没别人，只有我正在对着镜子照自己…… 「啊！」我吓破胆地大叫了出来，然后马上被自己的吶喊吓到第二遍。 这声音既高又细，根本就是女子的声音呀！…… 《待续》 第二话 像黑帮老大的妹妹 我是谁？ 这永远是个大哉问。 尤其是现在。 虽然暂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可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过去。 绝不是眼前镜中这位美丽的女子…… 因为我是个男的啊！ 不过局势发展得很快，等不急我细想这许多。 有人正在敲我的房门！ 「请问是哪位？」我一出声，就对自己感到陌生……可是我得习惯。要不然我连说话都不会了。 「哪位？你妹啦！还哪位！」门外的人出言不逊，显然来者不善。不过好像也是女生。 呃？“也＂是女生…… 我硬着头皮开门，一位长相与现在的我相似，不过年轻几许的女生，皱眉瞪眼地站在门口。 如果现在是在梦中，这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告诉我，我现在正在作梦。」我仍不死心地对她说。 「你作梦！」那名女子没好气地说。 「太好了，谢谢。」我关上房门松了一口气。是滴，我的确是在作梦没错。 「杨雅娜，你再不把洗衣机里的衣物拿出来，信不信我全部扔掉！」门外传来巨吼：「你好好去做自己的春秋大梦吧！」她的大嗓门都快把我震聋了。 杨雅娜？……原来这是我的名字…… 我重新开门问候她：「你说我叫杨雅娜，那请问你是？……」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很正式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杨雅卿，你的妹妹。请多指教。」 「很高兴认识你。」我也跟她微笑点头……咦？等等，我妹妹？！ 只见她马上变脸吼道：「还要继续发神经吗？快把你的衣服拿走啦！」 我是很乐意赶快去拿衣服，只要她不继续大吼大叫。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这公寓房看起来不大……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洗衣机在哪里！ 于是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对她傻笑。 「你到底要这样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啦！」她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 两分鐘以后，她捧着装着一堆衣服的洗衣篮丢给我：「给我钱！」 「给你钱？」我这是来到黑帮里了吗？ 「上次说好的，只要帮你做事都得有小费。」她把手伸得长长的。 「就帮忙拿一下衣服？」 「杨雅娜！你完了！」她发狠道。 我完了？不太清楚这句话的威胁性在哪里，不过我不敢再得罪她了。回头向房里望了望，赫然发现桌上有个信封袋，上面写着：『雅卿的小费』 这是在开玩笑吧？如果我跟她真是亲姊妹…… 俗语说的好，亲兄弟、明算帐…… 我从信封里面抽了一张纸钞给她。她拿了以后兴高采烈地说：「算你识相……别来烦我，ok？」调头就走。 烦你？不见你我还真求之不得，从未见过这样的泼妇，嘖！ 我重新坐回床头发呆。 现在该怎么办？ 心神稍稍安定下来后，我回想起之前在梦中碰到无名主宰的事。 也许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我重生了……只不过，变成女生了。 而且居住在一个有凶神恶煞的环境中。 问题是……我不是女生，更不是那恶棍的姐姐，这样下去迟早会穿帮的。 于是我鼓起勇气去敲那恶棍的房门。 她打开房门，用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看着我。 「雅卿，我需要你的帮忙，因为我对这里很陌生。」 「这里如果连你都陌生，我看没人会熟悉此处了。」她又把手伸过来：「要帮忙可以，给钱就行。」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老实告诉你吧，我不是你姊，我其实是个男的。莫名其妙醒来后就在你姊的身体中。」我很认真严肃地说。 她怔怔地望着我一阵子，然后回道：「没关係，我也是个男的。」 啊！原来如此……我不但换魂附身，而且来到一个性别颠倒的世界…… 「原来你也是从男生变来的。」我赶紧追问：「那你有找到变回去的方法吗？」 她眨了眨眼，一字字道：「杨雅娜，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继续再开这种玩笑，下回要我陪你装疯卖傻都要付钱！」 啊！真是误会了，这里果然是如假包换的黑帮社会…… 我想我惨了，她一直会以为我在装疯卖傻，这该怎么办？ 「姊！我拜託你好吗？昨晚还扬言要自杀……成功了吗？」我还没说什么，她反而先唉声叹气起来：「老天可以给我一个正常一点的姐姐吗？在外面事业这么成功，回到家却疯疯癲癲的叫人无法忍受。」 我想她是不信了……山不转路转，唉！好吧，我想办法“当＂你的姐姐就是了…… ＊＊＊＊＊＊＊＊＊＊＊＊＊＊＊ 我又回到房里，坐回床头，继续无语问苍天。 还没来得及发呆，这回桌上的手机响了。 倪大伟……又是谁呀？ 应该是这位杨雅娜的朋友吧？…… 我无奈接起电话，如果我是杨雅娜，这些事情迟早得面对…… 「老闆呀，总算找到你了。这都第几天了，还不来上班吗？」对方劈哩啪啦就说了一堆。显然对我有很多怨言。 咦？老闆？…… 「呃？这个……身体还是不舒服，再休息几天好吗？」我没骗他，这个女生的身体我还无法适应。我是能自主运动，也有触觉痛感，但是感觉上就不是自己…… 「老闆，方便让我过去吗？求你了，有几件事非得解决不可……不会太久的，之后随便你休息多久都可以。」喔，有这样负责尽职的员工，是否该感到高兴欣慰呢？ 「现在不都是电子商务吗？传给我看看吧，我会处理的。」我想办法拖延。 「不行！我非得亲眼看到你完成不可。我一个小时后到。」他说完就结束通话了。 我望着手机发呆。 他要过来……我得换换衣服了。刚才那个恶霸还好，是自己的妹妹。现在这位就是完全的外人，还穿着睡衣就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我先去如厕盥洗，准备更衣……然后马上出问题了。 我站在马桶前，掏不出枪来。 我没枪了…… 我硬挤膀胱，结果尿湿了双腿。 也许应该要坐下来小便…… 到这时我才真切地体会到我是女生的这个事实…… 以前我有三个女友，时不时还出去打野砲、一夜情。现在，这人生最大的愉悦泉源将从此与我无关。失去了最能享受的乐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把床上的事当作人生的意义并不是很有志气，但是前途黯淡无光的失落感，却是扎扎实实的椎心痛楚啊！ 当然我也知道在床上不是只有男生快乐而已。但是那种我快乐，也能让你快乐的那种支配慾和征服感，才是身为男人最核心的优越尊严…… 如果这样的打击不算严重，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严重的打击了…… 我含泪擦乾腿上的尿滴，认分地刷牙洗脸，开始面对残酷的事实。 只是开始面对的第一个难题，我就低头投降了。 不管我如何仔细研究，这内衣穿不好就是穿不好。 最后我放弃了。好在被我找到她有运动时穿的紧身胸衣，可以当背心穿。 胸部的束缚感很不舒服。不过女生连外衣裤都是如此，大都窄窄小小的。好在质料上比男生的要柔软细緻些，用美好的触感抵销了那些拘束紧绷所带来的不适。 我站在镜子前面看着着装完毕后的自己。这位杨雅娜小姐其实身材不差……只不过披头散发的很不像样，也有点难过。 我没留过长发，更不知道女生是如何打理自己的头发。印象中好像最简单的发型就是马尾，桌上也有几条橡皮圈，但是……你不会，就是不会。 最后，我还是去敲了那位黑帮老大的房门。 「教我如何扎马尾，可以吗？」我把橡皮圈递给她。 「我说过了，要我陪你继续这样疯癲可以，但是要付代价。」她接过橡皮圈后道。 「我知道。」我把预先准备好的钞票给她。 在她教我并顺便帮我扎上马尾时，我很诚恳地跟她沟通：「雅卿，我也不想这样疯癲下去。我会努力恢復正常的。但是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忙，在我又忘了自己是女生的地方，或是其他什么应该知道的事情时，扶我一把，多忍耐一下好吗？」 「姊！」她忽然就飆泪了：「医生说你这怪病非得靠自己的意志力才能恢復……我也不想处处与你作对，只是有时候实在令人受不了。」 我安慰她。唉！这世上还是亲情好，虽然她对我来说仍是个陌生人…… 「不过呢，小费还是要照付的。」她忽然破涕为笑，对我扮鬼脸道：「谁叫我有一个有钱的姐姐。谁又知道你何时是真发病？还是只是藉机装疯卖傻。」 是的，亲兄弟、明算帐……唉！ 《待续》 第三话 女老闆与男秘书 这个叫倪大伟的男人很准时，一个小时后就真的听到他在按门铃了。 雅卿……我妹妹拒绝应门，她说是我的同事，请自行解决。 我赶紧站回镜子前再检查一下，马尾、t恤，和牛仔短裤。虽然不知道这位杨雅娜的实际年龄，然而这样的装扮确实年轻过头了。不过现在是在家里，轻松随便一点应该无所谓吧？再怎么样都比睡衣睡裤强。 确定没什么破绽后，我跑去应门……这位倪大伟既高又帅，不过脸上稚气未脱，充其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男生，并不算是个真男人。 咦？奇怪，我为什么要抬头看他？他的身高应该跟我没差多少…… 我缩了！ 以前我跟倪大伟一样，有着一八0的身高，现在估量着跟他的距离，顶多只剩一六几而已。 我的体型缩了，那我引以为豪的体力呢？ 他还站在门口傻望着我，我就把他拉到饭桌坐下。跟他比一下腕力就知道了。 「老闆，你这是要做什么呀？」他吓了一跳。 「你觉得呢？当然是比一下腕力囉！」我跟他就定位后，就说：「三二一就开始出力……三！二！一！」 我很轻松就扳倒他了。 还好我的力量还在……吗？ 「老闆力大无比，堪称神力女超人呀！」他抚摸着自己的肌肉奉承着。 哼，这怎么可能呢？他的肌肉这么强壮结实，反观现在的自己如此纤细柔弱…… 「再比一次，这次你再偽装，我就宰了你。」我出言恐吓。 他无奈地又伸出了手腕…… 果然不出所料，这回不论我如何用劲使力，他的手臂丝毫纹风不动。 「你有出力吗？」 他摇摇头。 「这是比赛，要分出胜负的……唉唷！痛！」他才出力，我就被扳倒了。 这回换我抚摸着自己的肌肉，不过真的很痛。 很心痛……失去男性的雄风是方方面面的。不但不能上床了，连平时想要炫耀什么都施展不出来…… 虽然打击没像刚才上厕所时大，但是心情仍然一直低落下去…… 「老闆，你受伤了吗？都怪我……」他见我一直摸着自己的臂膀久不抬头，过来关心询问。 「没事。」我支开他，重新抬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虽然现在的自己也不老，却有种青春一去不復返的感觉。 唉！我真的不是男的了，真的好难接受喔！如何适应这个身体，我看还有一段路要走…… 「跟花农新的合约价目，要请您过目签字。」他打开公事包，拿出一堆文件摊在桌上。 「花农？……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完全状况外。 「老闆……您在开玩笑吗？」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这是……在测试你呀！」我灵机一动道：「看你如何跟人解释我们的生意。」 「呃？……就是网路花店嘛。」他搔搔头道：「现在在试图整合花农、花店，到送货一条龙的货流。」 原来如此……但是我并不熟悉花市的行情。唉呀，管他三七二十一…… 我很爽快地签了合约。 「您答应花农的加价啦？」他惊讶道：「这样我们的利润会减少很多的……」 「别您来您去的，老闆来老闆去的。」我发现他其实业务很熟，以后为了避免穿帮，最好跟他走近一些：「我没名没姓吗？一起工作而已，别那么见外。」我故意拍拍他装熟，其实我已经差点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我以前称老闆娜姐，被你说没大没小的。」他委屈道。 「娜姐……很好听呀！小伟。」其实我比较喜欢他叫我大哥。 「娜姐……那就请你再签一遍。」他又拿了一张备份出来。 「为什么？」 「娜姐最近签名一变再变……我给你看以前的。」他拿出一张样本，呃？根本是鬼画符……反而更好模仿。 于是我依样画葫芦再签了一遍。 「还有什么事吗？小伟。」 「还有就是新一季的花篮花束设计，要请娜姐过目同意。」他又拿了一叠目录出来。 我是很会送花给女孩子的，说不定这家网路商店的服务我也用过。可是真要我审美起来，我还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他说这些都是出自设计师的手笔，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没问题呀，交办下去执行吧。」我随便翻了几页就没兴趣了。 「什么？一次过关？」倪大伟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设计的都很好啊，有什么不对吗？」我反问着。 「没……什么，只是以前娜姊都会挑三拣四的。」他弱弱地回。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事吗？」 「就……没有了。剩下都是些办公室的琐事，娜姐来上班再处理都不迟。」他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不过动作很慢，似乎不是很想马上离开。 「小伟，你在公司是什么职位啊？」我突然对他有些好奇，既然要拉近关係好办事，自然得跟他多称兄道弟些，对他的背景多了解些。 「娜姐……你又在开玩笑吗？还是又是另一个测试……」他似乎额头上多了三条线。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哈哈，这太好用了。用权威阶级去欺压下属，可以把自己的无知用任何形式加以含混蒙骗过去。 「我是……行政助理。」 哈哈，这下真的有趣了。原来在这个公司里，老闆是个女的，秘书却是个男的…… 我没差啦，反正我原本就是的男的，至于他嘛…… 「喂，小伟。好好干呀，娜姐我会考虑帮你升职加薪的。」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当老闆，想要享受那弄权的威风一下，哈哈。 「能在娜姐手下做事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欲言又止。 唉！就是个乳臭未乾的小男生，这样没有雄心壮志，将来要如何吃得开？我正想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诫他几句，忽然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身上的某个部位…… 我有点紧张，是穿错了什么吗？让他看出破绽了？还是有什么掉到身上了…… 都不是，他在盯着我的大腿看。 我的大腿有什么好看的…… 当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大腿时，我瞬间明白了。现在的我，这双粉嫩修长的大腿，是会吸引人的，连我自己都不例外。更何况是倪大伟…… 他发现我发现他的盯看，赶紧假意整理文件。我也假装若无其事，只是一时不知该将双腿放到何处。是大方继续雅俗共赏呢？还是想方设法隐藏起来…… 他虽然是我的下属，又没什么自信，但是刚才那贪婪犀利的目光在在显示出一个猎人天生的本能…… 而我却由原本的猎人变成了……天啊！想都不敢想。 「如果没事的话，我累了。」我想把他赶走。 「好的，那就不打搅娜姐了。」他也收拾好文件，起身准备离开：「期待娜姐早日康復，回来上班。」 「不送。」我把双腿藏在桌下，连站起来的意愿都没有。 他走后，我回想刚才整个互动的过程，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这小子在喜欢我！ 呃？……我是说他在喜欢杨雅娜，他的老闆。 办公室恋情原本就很容易会发生，没啥可以大惊小怪的。可是问题是，我怎么有个感觉，好像自己在搞同性恋似的。一想到有个男的在喜欢自己，就觉得有点噁心，很不舒服…… 「你有为难大伟吗？」我想得出神，雅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兴师问罪。 「为难？」我两手一摊：「根本没交代他办事，何来为难？而且我是他的上司，就算真要他做点事，也是刚好而已……你怕我故意刁难他啊？」 「他如此为你卖命，你别不知好歹。」雅卿气馁道：「人家为了你任性不去上班，专程把公务带来让你过目，你也不会留他吃个便饭什么的。」 「要留你自己留呀。」我被指责的有点莫名其妙：「人家来的时候你说是我的同事，连门都不肯帮我应一下，现在人家走了，又怪我招待不周？」 「唉呀，我就是气不过你跟年轻的下属搞曖昧啦！」雅卿头一甩又回房去了。 莫名其妙！留他下来吃饭才真的是在搞曖昧…… 咦？等等，她好像知道大伟在喜欢“我”，但是这却让她有点吃味，所以说…… 她在喜欢大伟？！ 虽然这里有点乱，不过她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跟她抢大伟的。只是我不敢告诉她我其实是喜欢女生的。她不是以为我又在搞疯癲，就是…… 就是觉得我真的在搞同性恋了……唉！ 《待续》 第四话 护花女使者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成杨雅娜快一个星期了。 这几天生活出状况的时候很多，我会趁机暗示其实我是个男的，所以才会闹出笑话。不过雅卿总是以为我又在疯癲，根本听不进去。几次下来后，我已经放弃了，与其浪费唇舌，不如认命地按照一开始跟她的约定，努力活成她姐姐原来的模样。 我要她假设我是男的（儘管本来就是），然后要她教我她以为男女间最大不同的地方，好让我快速上手当个正常的女生。她想来想去，最后教了我一些美容整发，和妆扮穿搭的技巧。她一边教还一边抱怨，这些我本来就会，何必多此一举。我花了很多钞票才堵住她的嘴。 还好钞票没有白花，起码现在妆会化了，头发会打理了，内衣会穿了，还有小裤裤上会记得贴上一块薄薄的棉垫…… 这是我比较不爽的地方，为什么没事下面会流东西出来？我交过女友，知道月事。但那也只是一个月才来一次呀！这样没事裤襠卡着一样东西好奇怪喔，加上我又常常忘记更换…… 除了这个以外，大部分她认为重要的东西，总不脱美容妆扮的范围。 其实这个杨雅娜，长得不错，身材也不差。妆扮起来还挺吸引人的。可是现在我就是她，要我每天这样费工又耗时，实在吃不消呀！而且妆扮自己要干嘛呢？吸引自己吗？我又不搞自恋，难道要自己上自己不成？ 儘管学会了这些，我仍不敢出门。尤其有上回倪大伟来访的经验。我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就连去便利超商买日常用品，都是战战兢兢，低调尽量中性化，深怕别人把我当女生看。 儘管我现在就是女生……唉！ 所以上班我更不敢去了。好在负责尽职的倪大伟，每天都有匯报，让我暂时还能继续宅在家中。我知道必须得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只是这样一直当个宅男，根本没有磨练的机会。呃？我是说宅女…… 日子开始无聊起来。 以前无聊时还能出去把妹，现在要把谁呀？自己吗？ ＊＊＊＊＊＊＊＊＊＊＊＊＊＊＊ 于是我将注意力从自身的转变上，渐渐移转到我室友的身上。 我室友……就是我现在的胞妹雅卿，其实还只是个大学生而已。 大学生其实是最好骗的。只不过在出社会打滚几年后，对这种太清纯没有挑战性的族群便逐渐失去兴趣了。况且这位黑帮老大还是自己的妹妹…… 雅卿其实很活跃，在家的时间很少。我不太敢接近她，但是她不在又有些孤单。现在整个公司我还是只认识倪大伟一个人而已。而这个倪小伟嘛……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但是公事上又得依赖他，所以想跟他拉近，但是又不敢混得太熟…… 隔三差五，我会把他叫到家里来上班。不是为了给他机会接近我，而是为了雅卿。因为她见到小伟心情会好，她心情一好，我的天下就太平了，也同时可以省下很多钞票。 不过雅卿并不是一个专情的女生。她暗恋小伟没错，但也不急着进一步交往。平时也会看到她跟其他男同学混在一起。她人缘好，跟谁都吃得开，很像以前的我…… 唉！看了让人好生羡慕，也让我好生失望…… 我这样足不出户的，看不到女生。自然寄望有她的同学进出。我虽然对大学生已经兴趣缺缺了，但是无鱼虾也好，有总比没有强。结果她老是跟男生混在一起……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发现，她其实有一个闺密。好像叫莎莎。只是每次她来的时候，都阴错阳差没碰到面。 莎莎的个性柔弱，对爱情又充满幻想。常常来找雅卿，哭哭啼啼的。雅卿也拿不出对策，只是爱听莎莎诉苦而已。嘻嘻，这样的女生，很容易上手的。 一般而言，追求女生有两个阶段的乐趣。第一个是曖昧期，可以施展男性魅力，让她坠入情网，享受猎人狩猎的乐趣。第二件事……当然就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上床。 现在我没枪了。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只好退而求其次，争取第一阶段的乐趣。 只不过现在技术层面上有点问题……我的男性魅力在哪里？ 以前一八0的身高，满身的肌肉，随时为你除暴安良、遮风挡雨。现在呢？…… 外在不行，起码还能演演内心戏。搞搞小浪漫，以满足你的幻想憧憬。 于是我动用自己公司的资源，把公寓房布置得像个花室，点满蜡烛，叫了昂贵的外卖，选了一部经典的爱情片…… 「哇！好浪漫喔！雅卿，你有这样一个大姐姐，真好！」莎莎在吃完烛光晚餐，看完电影准备回去时，这样对雅卿说。 嗯，大姊姊…… 是我想太多了。可能再怎么努力，不过也就是一个很棒的大姊姊…… 不过那晚我们三人有说有笑，确实是个愉快的聚会。只可惜有雅卿这样一个大电灯泡。没差啦，起码我买到了认识莎莎的门票。最重要的是留下好感，以后有的是机会。 ＊＊＊＊＊＊＊＊＊＊＊＊＊＊＊ 自从认识莎莎以后，我的人生终于又有目标了，燃起一线希望，是会使人精神愉快的。 她慢慢开始信任我，不必雅卿在场，也会跟我畅谈心事。只是她总是跟我诉苦，说又有哪个男同学伤了她的心，却始终没把我当成对象考虑。这使我感到有些吃味。 不过我仍然珍惜跟她独处的时光。能跟她近距离地，恣意地闻着她的发香。虽然现在我自己的头发也很香，可是每当我想沉醉，却发现居然是在爱慕自己时，就超级无力的。 我开始欲求不满了。光这样近距离一对一的交谈已经无法满足…… ……我想抱抱她。 只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更进一步。我也就只好这样每回听她千篇一律的诉苦。 当然我也没有只顾自己的目的，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在跟她谈心的时候，发现其实她被一个同班男同学玩弄了。 这位男同学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我从蛛丝马跡中推断，这傢伙一定脚踏数条船，被莎莎发现了，就回来死缠烂打，哀求原谅。加上他又擅长耍一些小浪漫，莎莎就傻傻地一直离不开他。 哼，这套招数我太熟了……因为我一直也是这样用的。 因为莎莎陷得很深，我的苦口婆心她只当耳边风。几次下来，我有点失去耐心了。人怎么死都可能有救，只有笨死是没得救的。 就在我决定放弃，准备另起炉灶，另寻目标时，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莎莎照例跑来找我谈心，我们聊到一半时，那位男同学竟然杀到我家来了。可能是因为他同时也认识雅卿，大约了解莎莎行踪的缘故。 「你真的要果断坚定。这傢伙就是一百零一招。别怕，这是我家，我罩你。」我最后警告莎莎。 「可是……」莎莎仍在优柔寡断、想要藕断丝连。 我开门让那位男同学进来。果不出我所料，他一见到莎莎就是一连串的柔情攻势，完全堵住莎莎说「不」的权利。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上去就给那个男的『啪、啪』两巴掌。 「你打我……」男同学摀着脸，惊讶地看着我。 「是我打你，有问题吗？」他高大魁梧的体型站到我面前，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跟他动武的本钱了。 「啊，你是雅卿的姊姊。」他似乎想起我的身分，终究克制住了想要跟我衝突的衝动：「这是我跟莎莎之间的事……」 「也就是我的事！」在确定他不敢动手后，我横阻在他和莎莎中间：「你今天只有一种选择，就是马上离开，从此别再来找莎莎。否则下次让我碰到你，就不会只有这两巴掌了，信不信我会将你活活打死！」 我其实有点害怕，他会留下来以证明他的真心。因为这招我也用过。另外如果他真的跟我动手起来，我是没有胜算的…… 没想到他真的摸摸鼻子就走了，连戏都不演了。 他的行动真叫人心寒……只是我心有戚戚焉，因为某个人以前好像也曾经做过…… 莎莎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 我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别难过了，有姊姊在！」 ＊＊＊＊＊＊＊＊＊＊＊＊＊＊＊ 莎莎倒在我怀里很久，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我抱到她了。 虽然是趁人之危，有点胜之不武。然而每段缘起，不都是带着某种戏剧性的成分吗？ 只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 她躺在我怀里，我竟然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 没有任何结束第一阶段曖昧期所带来的高潮，没有猎人狩猎成功的喜悦…… 根据以往的经验，此时我的小弟弟应该已经肿胀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工作了。 出乎意料之外，我却是如此的平静、安详。 我没有小弟弟了，我是大姊姊…… 「娜姐，有你真好。」莎莎揉揉双眼道：「真羡慕雅卿，有你这样一个姊姊。」 「如果你愿意，我也是你永远的姊姊。」 就这样，我默默结束了这三个多星期以来的无厘头恋情，迎来了一个不期而遇的夹杂友情和亲情的奇妙体验。 因为，她躺在我怀里，我感受到的不是激情…… ……而是温暖。 《待续》 第五话 恼人的情愫 事情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在变成杨雅娜的第四个星期，我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月事。 倦怠、全身酸痛、头痛、腹胀不说，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暴躁、易怒，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悲伤起来。 好死不死，今天还是倪大伟到家中上班的日子。 看到他可以这样自由自在、又无忧无虑地当一个男生，心理就一肚子怨气。 为什么不是他变身？为什么是我？真是可恶极了！ 哼，好。让我来找机会整整他……嘿嘿，挟私怨报復是我当老闆的特权，也就是你当下属的悲哀。莫要怪我，哈哈。 于是在工作上我百般刁难他，他递上来的文件，被我件件打回；要我同意的案子，我就到处找碴。 没想到这傢伙逆来顺受，完全不以为意。把我无理取闹的交办事项都弄得稳稳妥妥的。 「你一点也不生气？」我为他的没骨气感到生气，这简直有损我们男性同胞的志气。嗯，我是说你们男性同胞…… 「娜姐以前就这样，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笑答：「这样顶多就是恢復正常，刚好而已。」 从他和雅卿对我的反应，我隐约感到原来的这个杨雅娜，并不是很好搞的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首先要面对的，其实就是生活和环境。这也是我当前极力要克服的问题。所以杨雅娜留下来的，我必须得照单全收，不论这些疑难杂症跟是男是女是否有关。 唉！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自从莎莎事件以后，我发现“性”已经跟我无关了。 不能上床，就退而求其次，搞搞吸引力间的游戏。现在证明连这游戏都玩不起…… 我要吸引谁呀？男的？好噁心……女的？已经吸引不起来了…… 结果不论是男是女，我都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从失落到绝望，难道这就是我人生最悲催的下场结局？ ＊＊＊＊＊＊＊＊＊＊＊＊＊＊＊ 由于我的无理取闹，原本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处理好的公务，被拖到整个上午都弄不完。我只好叫了外卖，请倪大伟吃个便饭，下午继续。可惜雅卿不在，要不然她高兴死了。 不知是月事还是什么，我非常地燥热。我原本就有吃饭配冰水的习惯，所以很自然地去冰箱拿了一罐冷饮。 结果被倪大伟制止了。 「你是我的行政助理，不是我的私人看护。」我有点不解：「我要喝什么饮料并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 「今天一看就知道娜姐的那个来了。」他淡淡地说：「这段时间是不能喝冰的东西，否则肚子会更痛的。这是娜姐自己说的，然后就不肯忌口来残害自己。」 这个倪大伟……到底跟我是什么关係？ 因为感到身体虚弱，也懒得跟他争执了。只是没了冰品，连吃饭的胃口都一起打消。反正变成女生后，食量也跟着缩了，就呆呆地看他吃完，继续上班。 我心情烦躁到根本无法继续上班，他留在餐桌上继续工作，我则躺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好久没看体育赛事了……变成女生后，一连串的打击下来，当然这方面也中断了很久。在方方面面都无法施展男儿本色以后，观赏球赛也许成为我最后的发洩娱乐。 现在是在重播上星期的精采赛事，由于有一阵子没有追看，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不用看了，xx队一定赢。」倪大伟似乎已经结束作业，跑到沙发这边来。 「这场你看过啦？」 「没看。不过xx队有yyy，oo队根本防不住的。」 嗯，没想到这小子还颇有研究…… 「胡说，oo队上次教练的新战术很成功啊！」我反驳道。 「要打赌吗？」 「赌什么？」 「娜姐的一个吻。」 我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三条线。他在摊牌吗？ 「哈哈，看看我把你吓成这样……就赌一打啤酒吧。」 「哼，你输定了。」 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心跳加速？也跟月事有关吗？还是…… ＊＊＊＊＊＊＊＊＊＊＊＊＊＊＊ 我输了。 愿赌服输，于是我准备下楼去超商买啤酒。结果他抢走了我的钱帮我去买了。他说我那个来了要多休息，这种事他代劳就可以了。 好贴心喔……这根本是以前我的招数呀！ 我有点希望他留下来陪我再看一场。倒不是为了他的贴心，而是好久没人跟我一起看球赛，很怀念几个大男生在一起瞎起鬨的热闹气氛。 应该是这样吧？…… 结果他回来时，拎了一箱啤酒，还有一盒……巧克力？ 「你买巧克力做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我的巧克力！」 我当场感到面热耳烫起来，不自主地把头低了下去。 「没有啦，我想跟娜姐再看一场，这是下一场的赌注。」 「赌注是巧克力有点怪怪的。」两个大男生看球赛吃巧克力，这画面很不协调……不过不知怎么地，我现在还超想吃的…… 「娜姐那个来，又不能喝冰啤酒，但是会很爱吃巧克力，不是吗？」 情不自禁地，我又感到一阵窝心…… ＊＊＊＊＊＊＊＊＊＊＊＊＊＊＊ 第二场球赛，我开始心神不寧了。 该怎么说呢？有种莫名奇妙的情愫和悸动，一直在我心头乱撞…… 我很确定这跟月事无关…… 两场精彩紧张的赛事，早就激发肾上腺素盖过了原来身体上的不适。 除了球赛以外，就是倪大伟。早上我对他乱发脾气，他逆来顺受。下午有他的陪伴，让我暂时忘了身痛…… 我大该知道怎么回事了…… 虽然头脑里还为自己被男生挑逗感到噁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在观赏比赛时，我一直想靠近他。一直想，一直想……必须用惊人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下来。 哼，这该死的倪大伟，趁我身体虚弱，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我无话可说。换作是以前的我，也会这么操作的…… 可是倪小伟呀，你喜欢错人了。你喜欢的是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不是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比赛结束了。他在帮我收拾桌上的垃圾时问道：「娜姐下星期会来上班吗？已经快一个月了。」 「我平时上班应该不是这样随便吧？」我随口问问：「是那种西服套装吗？」 倪大伟点点头：「精明干练，又性感嫵媚。」 「让我想想……窄裙、丝袜，还有高跟鞋？」 「有什么不对吗？」 一百个不对！首先，在外面穿裙装我仍有心理障碍，丝袜到现在我还不会穿脱，至于那高跟鞋嘛……雅卿有教我过，可是我一想到就头皮发麻，我想我有惧高症…… 「唉！再让我想想吧……在家里上班不好吗？」我知道不能再躲了，可是我就是没有勇气以女生的形象出现在公眾场合…… 「对呀，其实也挺好的。」他笑道：「还有球赛可以看，啤酒可以喝。」 说到球赛和啤酒…… 「小伟，你觉得我们家雅卿如何？」 「唉！娜姐你又来了……雅卿很好呀！」 「那你想不想跟她有多一点的接触？我可以安排……」 他马上低头不语。大概猜出我的意思了。 「刚刚如果玩笑开的太过分，娜姐不要介意啊！」 「没事啦，我只是觉得你跟雅卿年纪比较近，都是年轻人，应该比较谈得来……」 「可是我喜欢的是娜姐！」 完了，他摊牌了。 「小伟，你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抱歉了，老兄，你真的找错人了。而我也必须提防这个身体会做出傻事。 「我知道的，老闆。」 「老闆？……不叫我娜姐啦？」他翻脸的速度还真快。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老闆。」倪大伟起身要走时叹道：「每回只要一靠近，你就翻脸。一疏远，你又想贴近……唉！我只好再等下次你允许我叫你娜姐的机会了。」 「没有下次了，你一直可以叫我娜姐。」我很老实说：「老实说，你是我事业上的左右手，又是目前唯一可以陪我看球赛的人……可是如果因此我一直对你若即若离，我觉得自己很自私。」 老兄，男女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纯友谊的，那都是女生自己骗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想法。曾经我跟你也是同一国的，还不清楚吗？ 「娜姐……我喜欢你，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我说出口后，反而会不一样？我只是很厌烦你一直这样在老闆与娜姐间反覆变换而已。老闆也好，娜姐也罢，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呃？这又是哪一招啊…… 「今天终于说出口，好爽啊！」他笑道：「我喜欢娜姐，真的就只是我的事而已。哪天娜姐也觉得可以承认喜欢我，才会变成我们两个的事。不管未来如何变化，起码现在这个当下，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关係外，我们是有纯友谊的存在，不是吗？」 哇！这小子…… 「呃？……娜姐，我会不会因为这样被炒魷鱼呀？」他好像忽然想到饭碗还是比较重要的。 「嗯……暂时不会。」我忽然很欣赏他起来。 「那就……希望下星期娜姐能回来上班囉！」他再望了我一眼，才默默离开。 他走后，留我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然后倦怠、全身酸痛、头痛、腹胀……所有不适的症状又通通回来了……唉！真烦！ 《待续》 第六话 我有精神病？ 那天跟倪大伟一起看球赛后我发现了一个事实。 我的头脑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的。 面对倪大伟一连串的柔情攻势，身体是会屈服的。 万一哪天身体背叛了头脑，跟男生上床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会觉得噁心，可是我就是女体，我需要男人。」 记得有一回从噩梦中惊醒，身体是这样对我说的。 所以现在更糟了，不但对“性”连想都不敢想，还要随时提防身体的背叛…… ＊＊＊＊＊＊＊＊＊＊＊＊＊＊＊ 不过呢，该庆祝还是得庆祝的。 庆祝什么呢？ 当然是庆祝月事结束囉！又重新回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境界。 所以我找来雅卿和莎莎，我们三姊妹一起愉快地喝着下午茶。 这是变成女生的好处之一，找女生聚会完全不需要藉口。 只是看着楚楚动人的莎莎，我也……只能意淫了。 追不到，兴奋不了，更无法上床…… 她上回倒在我怀里的甜美感觉我并没有忘记。纯粹的温暖，与性无关…… 这样的无性生活……正常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胸部……唉！什么叫做正常，我已经不太清楚了。 雅卿是个行动派，这样悠间寧静地喝着下午茶，其实是在囚禁她的活力。就这个方面而言，她其实比我还像男生。趁着莎莎去上厕所，我快快跟她道谢，愿意留下来陪陪姊姊，顺便也说说大伟的事。 「雅卿，关于大伟的事……」 「姊姊做得很好。」 「什么？」 「他喜欢你呀，是路人皆知的事。」雅卿悠悠道：「我只是讨厌姊姊把人家吊着，玩弄人家的感情罢了。至于他会不会看上我，那又是另一码的事了。最近姐姐改变很多，很够意思，做了很多机会给我……这样就够了。」 「所以……你ok吗？」她是太上老君，只要她ok，这天下就太平了。 「我很ok呀！」她嫣然笑道：「莎莎对你那晚保护她的经过是讚不绝口，一直跟我说，要不是你是个女的，早就嫁给你了……呵呵。」 这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窝。 要不是我是个女的……唉！ 「姊……」她忽然拉起我的双手，深情款款地说：「我一直都知道，姐姐的心地很善良，都是这个怪病的缘故。真的很希望姐姐赶快好起来……说到这个，你今天有约，别再跟我们鬼混了，快去准备一下吧。」 「我今天有约？」我一头雾水。 「就是去看病呀！医生出国去了，所以休息了两次。如果回来看到你进步这么多，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有什么病？要看什么医生？」 雅卿呆呆望着我，摇头道：「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你的病情……仍然没什么长进……不过往好处看，我可以继续收小费。」 ＊＊＊＊＊＊＊＊＊＊＊＊＊＊＊ 根据雅卿的说法，会有一位姓文的先生载我去看医生。我问她文先生是谁，她又翻我白眼，我就不再多问了。 我扎上马尾，套了件女性罩衫，牛仔长裤和球鞋。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些日子下来，我已经习惯了。虽然仍不愿意穿裙子出门，但是稍稍暗示女性化的衣物，我已经不再排斥。 也算是对自己身体的一种尊重吧，我想。 我下楼时，文先生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候。 「文先生吗？您好。」 「雅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他对我的招呼有点意外。 「对不起，我的病又发了。可能要请你自我介绍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不过这个藉口还满好用的。 「呵呵，是吗？」他微笑点头道：「上来吧。我们边走边聊。」 这位文先生看来温文儒雅，很有书生气息。跟他说话就是一整个舒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年纪跟我相仿。变身以来一直跟雅卿、大伟这批年轻人鬼混，觉得自己都幼稚了许多。 「我是你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想不起来的话。」他边开车边解释：「是医生要我试试看一个月不联络你会怎样……结果你真的忘记了。」 哼，怎么又是一个好朋友呀？再来一个纯友谊吗？这个杨雅娜虽然难搞，但是还挺受人欢迎的……那也难怪，刚才在换外裤时，看到镜中自己的这双匀称修长的玉腿，连自己都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怎么改穿裤子了？」 「嗯？哪里不对了？」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才在想裤子的事，他就说出来了。 「呵呵，没什么不行。只是印象中你很少穿裤子，总是连身洋装。」 啊，这就对了。难怪我从雅娜的衣柜里翻不出几条裤子来，还拜託雅卿在网路上帮我订了几条。这个杨雅娜应该是个非常女人的女人……我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傢伙连衣着的改变都察觉得出来，显然是关係匪浅…… 「先回我家一趟，我临时有事要处理。完了以后再去医生那边……反正时间还早。」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 文先生的家离我家没多远，就几条街而已。他的公寓房跟我那边比起来也差不多。不过我那边住了两个人，比较像宿舍。他这边如果一个人住，就很宽敞了。 我才这样想，忽然就有一名四、五岁的女娃不知从哪冒出来。 「阿姨，阿姨！你好久没来了！」她见到我欣喜若狂，一直用小手拉着我的裤管。这女性的牛仔裤比较紧身，她拉不起来，就抓狂了：「阿姨不都是穿裙子吗？为什么改穿裤子了？」 我的额头上立时三条线出来。 「小欣，不可以没礼貌！」文先生制止她的蛮横。 「小欣？是你的女儿吗？」我问。 文先生愣了愣，点点头。 奇怪？自己的女儿还需要这样惊讶的想吗？……这个文先生怪怪的。 「阿姨，来我家不许穿裤子喔！小欣拉不到！」小欣很认真地警告我：「我拉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样小欣才会开心。」 「小欣，不许胡闹！爸爸有重要的事跟阿姨说。」文先生一吼，我也吓了一跳。 小欣心不甘情不愿地跑开自己玩耍去了。 「褓姆临时有事不能来，我现在赶紧找一个临时替代的。她来了我就带你去医生那边。」文先生边说边忙着打电话。 「不用麻烦了。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会去。」我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上回你也这么说，结果逃诊了。」他说完就跟临时褓姆通话去了。 文先生在忙时，小欣又跑过来推我的腿：「阿姨，我肚子饿了。」 我两手一摊，完全不知所措。只见文先生指了指冰箱，于是我便打开冰箱找食物。 里面放着一盘番茄蛋沙拉，还有一盘番茄……蒸蛋？ 番茄跟蛋在一起我看了就不大爽。只不过不是番茄炒蛋，所以还稍稍好过些。 「为什么不是番茄炒蛋？」小欣从后面探头，大叫起来：「我要吃蕃茄炒蛋，我就是要吃蕃茄炒蛋！」 「小欣不要闹，这已经是最接近番茄炒蛋的了，好吗？」文先生安抚小欣，顺便望向我。 他的这一望，让我毛骨悚然。好像知道我不喜欢番茄炒蛋一样…… 「算了，我肚子不饿了。」小欣闹脾气了。 文先生这时也找到临时褓姆，便跑过去安慰小欣，答应给她买更多的糖吃。 可能……这位文先生跟我一样，也不喜欢番茄炒蛋吧？ 他刚才望向我，应该是下意识的举动，没别的意思吧？ 我努力安抚自己。我是变身过来的，没人知道我以前的癖好，虽然这癖好很冷门，但是不排除有巧合的可能性…… 没多久，褓姆过来了。文先生就跟我说可以出发了。 「为什么不让小欣吃蕃茄炒蛋？」我还是忍不住问。 文先生只是微笑不语。 我正要说什么，小欣又跑了过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姨，你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妈妈？」 她天真无邪地望着我，我望着文先生，文先生一脸尷尬，却也没否认什么。 就这样诡异僵持了几秒后，直到褓姆按门铃的声音才打破了静寂。 「小欣乖，要听褓姆阿姨的话，爸爸带杨阿姨去看病，等下就回来了。」他跟褓姆打过招呼后就一把把我拉出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你想起来了吗？雅娜。」他反问。 我摇摇头。 「我们先去看医生吧。」文先生淡淡地道：「小孩子对喜欢的人会幻想瞎说，别放在心上。」 他说谎。 《待续》 第七话 遗忘过去有用吗？ 这位文先生，有一种魔力。 会吸引着我的身体，一直想跟他靠近。 跟与倪大伟相处时不一样的经验，身体是因为情调太好，被动驱使的。而现在，文先生跟我没有任何互动，身体却一直主动要靠近他。 这太不像话了。我虽然现在是杨雅娜没错，可是杨雅娜就是我，我怎么能屈服在她的意识之下？ 嗯……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结果他坐在驾驶座好好的，忽然向我这边靠来…… 「你不许靠过来！」我吓得大叫。 「怎么啦？雅娜。我要拿些文件。」他打开乘客位前的小抽屉，取出一些资料。 「你……下次可不可以先准备好。不要等我坐进来才来拿。」 他不置可否，只是非常疑惑地望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身体，会自主驱动！…… 她会不管头脑感到噁心的程度，自己决定跟谁比较亲近。 「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最近不想跟男生靠太近，可以吗？」 「可以……」他望了望我，叹了口气。 我还搞不清楚自己跟他到底是什么关係，不是很想得罪他。可是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这一切都乱了。我想接近女生，可是已经没有目的了。男生跟我无心的接触，我却敏感到天上去了。 所以现在比不能追女生的悲催下场更糟糕，我连跟男生都不能和平相处…… ＊＊＊＊＊＊＊＊＊＊＊＊＊＊＊ 没多久，我们来到了一家诊所。这家诊所掛的招牌不伦不类的…… 身心医学科…… 是心理諮询师，还是精神科医生…… 我没病，只是被那该死的无名主宰换了身体而已。 可是如果我说无名主宰调换了我的身体……多半是会被人当作精神病处理的。 唉！该怎么办呢？ 不过文先生之前已经带杨雅娜来看诊过了。所以感觉上这个雅娜确实有病……反正我现在是她了，就且战且走吧。 前来看我的医生姓虞，不胖，但是肉肉的，很可爱。 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他，我摇摇头，他就埋头写了好多东西。 他一开始跟我间话家常，而且都是投我所好地聊些我感兴趣的话题，很快地我就跟他热络起来。感觉上一点也不像在问诊。 他说这里没有医生和病人之分，不过他有很丰富的医疗经验和知识，所以要我尽可能地相信他。 他的说服力很强，让我兴起想试试看他能不能接受我现在的处境的念头。 「医生，刚才聊天你应该也发现，我一切正常，心理上没有任何毛病。」我试着用最真诚的口吻对他说：「我其实是个男的，并不是杨雅娜。如果您以前就接触过她，应该也知道，我并不是她。我周遭的人都不是医生，所以会以为我疯了。如果您有专业的素养和经验……」 「是这样啊……」虞医生并没有显现出太惊讶的表情，不过他顿了顿后，才道：「那你知不知道变成杨雅娜前，你叫什么呢？」 「我叫……」说也奇怪，我怎样也想不起来以前的名字了。 我很讨厌番茄炒蛋，也很清楚我的三个女友的名字，和她们的一切。于是我把这些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他耐心地听着，并没有像其他人马上否定我。这使我燃起一线希望，他是可以沟通的人。 「好的，我大致了解了。杨小姐稍待一下，我有事跟文先生说。」虞医师把我请到外面去，要文先生进去他的诊疗室说话。 奇怪，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跟我说，要先找文先生？…… 他的诊疗室的门没有锁，护士进进出出的，刚好有一个出来忘了把门带上，我就坐在门外第一张椅子上偷听。 「问题严重了，她现在认为她是个男的。」虞医生说。 「怎么会？她没跟我提呀？只是记忆好像暂时中断了。」文先生也紧张起来。 「这是双重人格发展的典型进程。我想有必要把她隔离起来治疗。」 「可是……她都很能正常工作上班，一般社交作息也没听人抱怨；我一直有跟她妹妹联络，她妹妹说除了原有的装疯卖傻以外，是有提过自己是个男的……但是已经好很多了。」 「你看到她的坐姿站相，说话的语气态度，和举止行为吗？」虞医师举了好几个他观察我跟他在对话中的表现：「如果不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己是个男的，是不会有这样的行为表现。」 我马上观察自己，确实我在偷听时，双腿是大张地坐着。可是我现在穿的是裤子呀，应该还好吧？ 「现在有些豪放女的举止行为也是这样的，并不能草率以此推断。」果然文先生立刻为我辩护。 「可是她们应该不会认为自己是男的吧？」虞医师反驳道：「你以前有看到杨小姐这样表现过吗？」 「那倒没有……」 「一定要马上精神治疗，再严重就来不及了。」虞医师警告道。 天啊！难道我要被送去疯人院了…… 「可不可以不要，她又没伤害别人，在这社会上又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如此治疗？」 「文先生……你到底是杨小姐的什么人，这些决定应该是由她家人来做吧。」虞医师似乎有些不耐。 「我是……总之，能不能再试一下。我会说服她常来看诊的。」文先生仍在全力护航。 「那这费用……」 「当然我会全部支付。」 「嗯……我可以考虑用催眠治疗看看。」 「催眠治疗？」 「是的，通过适当的暗示导引，让她慢慢遗忘自己以为是男的记忆，毕竟那些是她自己捏造出来的，要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我才刚刚庆幸自己不会被送去精神病院，马上又跌入万丈深渊…… 要来剥夺我的记忆？那还得了！我如果忘记自己是谁，岂不等于白活了吗？ 来不起起身开溜，就有两名男护士过来把我架进诊疗室。以我现在的体型和力量，我根本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省了。 「文武隆！亏我信得过你，才配合你来看诊，你竟如此对我！」我气得破口大骂……咦？等等，他的名字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若信得过我，就忍耐一下。好过被人送走，我就真的无法保护你了。」文先生恳求道。 「忍耐一下？过程其实比你想像得还舒服，就只是睡个觉而已。」虞医师指示其中一名护士为我扎了一针。 「就因为现在我是个弱女子，你们就能欺负我？」我愤恨不平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花花公子，还是男人吗？哼，美其名说要保护我，实际上就是想上床而已……过来人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文先生望着我，眼眶有些湿润。 「我觉得送去治疗比较省事。」虞医师在一旁建议道。 「我会保护她……直到再也不能为止。」 我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就有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 ………… …… ＊＊＊＊＊＊＊＊＊＊＊＊＊＊＊ 嗯？这是哪里呀？…… 「杨小姐，诊疗结束囉，你可以走了。」 在躺椅的不远处传来虞医师的声音。 感觉胸口热热的，下面痒痒的…… 躺在这里睡着了？然后就发春了吗？…… 越来越不瞭解这个身体了……唉！ 等等，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他们要剥夺我的记忆！ 他们要强迫我认同这个身体，所以在诱发我发情？去体验女体…… 我赶紧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事……还好，我有三个女友的记忆仍在。 可是……她们的名字我却有些模糊了…… 这该死的虞医师，他在杀死我的灵魂！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跳下躺椅，悻悻然地道。 「杨小姐，你实在固执到有点令人难以理解……听我说，知道镜中花，水中月是什么吗？」 「什么？」虞医师忽然的胡言乱语，把我整个人搅乱了。 「三、二、一，睡！」 ………… …… ＊＊＊＊＊＊＊＊＊＊＊＊＊＊＊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文先生的车里。 「今天门诊的时间比较久，我请你吃晚饭。」他发现我醒了，这样说道。 「喔……」我望向车窗外，一时也想不起今天门诊到底做了什么。唉！反正现在也只能配合他们。我的真实身分还会有人知道吗？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忽然发现自己双腿大张地坐着很不雅观，于是赶紧并拢靠腿起来。 文先生见我改变坐姿，对我微笑。 「原来你叫文武隆……乌龙先生，哈！」我调侃他。 没想到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开心。 「欢迎你回来，雅娜。」 《待续》 第八话 该死的高跟鞋 自从跟文先生出去后，我开始收敛自己的举止行为了。 该怎么说呢，就是以前觉得很自然而然的行为，现在多少会注意一些，动作不要太夸大，举止要适当文雅。重点就是，只要四肢活动记得收敛不张扬，就会比较有女人味。 好听一点，是有女人味了。但是当自我跑出来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娘娘腔。 不论如何，我是刻意在改变的。总的好处来说，在外头走动比较不会引人侧目。 我想终究躲不过要回去上班，所以该改的地方还是要改。 结果就在下定决心回去上班前，我先去了另一个地方。 「娜姐，加油喔！我们跟金主的关係就全靠你了。」倪大伟在告知我的行程地点后，最后还不忘帮我加油打气。 原来是要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这个宴会的主办人，是我的公司最近遇到的金主。对公司的投资量很大，很快就变成一个重要的投资金主。当然所谓的最近，也是在我变成杨雅娜之前，所以我并不认识他。 只是现在我必须以杨雅娜的身分去跟他会面。 然后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因为是上流社会的交谊活动，要适当的妆扮自然是免不了的。我完全没有经验，自然就去请教我的黑帮老大室友。 「穿跟上回差不多的吧，好像效果不错。」雅卿这样建议着。 然而在我还不知道要穿什么出席前，就先花了一个下午烫发美容化妆。等到她在帮我涂指甲油时，我已经无聊到睡着了好几遍。 终于要到穿衣服的时候了。原来她帮我选的是一条连身斜袖窄裙洋装。所谓的斜袖，就是一边有袖子，另一边不但没有，连肩膀都露出来的不对称服装。 如果是男生，穿这样的奇装异服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可是换作是女生，却有惊艳的效果。世界就是这样的双标。 因为裙襬有点短，雅卿要我穿丝袜把下半身的优势彰显出来。这样问题就来了。 丝袜……非常的难穿。 一会儿拉也拉不上去，一会儿有些地方紧，有些地方松……搞得我满头大汗，妆都快花了才大功告成。 我其实很喜欢看女生穿丝袜……只是现在自己要穿，才发现还真不是人穿的。 当男生的好处实在数不完…… 好不容易丝袜上腿，只解决了一半问题。洋装要上身，才是重头戏。 这条连身窄裙洋装……前看后看、左看右看，感觉上就是小了一号。 真的穿在身上才发现，质料弹性无比巨大，可以拉撑盖满整个身躯没有问题。 跟穿丝袜一样，也是全身上下到处拉扯才把洋装“平均分配”到身上每个角落。 不过问题来了，包臀的窄裙限制了腿部的活动，我几乎快要不会走路了。 然后雅卿拎了一双高跟鞋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穿上高跟鞋后，我只能笔直地站在原地不动。真的是如此，因为只要稍稍一抬腿，地心引力就不见了。 雅卿扶我到镜子前面欣赏着装完毕的自己。我不得不承认，这辈子还没遇到这样等级的性感尤物……只不过，唉！…… 最后雅卿临时恶补一下高跟鞋如何走路。在我有点心领神会以后，发现抬头挺胸是个关键。这样走起路来自然前凸后翘…… 性感尤物……嘻！ ＊＊＊＊＊＊＊＊＊＊＊＊＊＊＊ 不过当我来到会场时，还是非常需要有人搀扶。 因为……我腿已经痠了。 于是我到处找能攀扶的物体，跌跌撞撞地走进会场。 只是当我一进来后，眼睛立刻为之一亮。 满坑满谷的美女呀！ 如果这里不是天堂，哪里才是哩？ 我急着泡妞，就忘了窄裙和高跟鞋…… 然后就不是跌跌撞撞了，而是真的跌倒了好几回。 「怎么晚会才开始，就已经醉成这样？」马上被那些美女指指点点起来。 来不及耍帅，就是狗吃屎般的狼狈，根本没有美女愿意接近我。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吧檯前，点了杯鸡尾酒喝，顺便压压惊。 一看到美女群兴奋过头了，整一个忘记我现在已经跟她们一样了。 不过在这样的场所，不会忘记太久的。因为…… 我才在吧檯前的高脚凳坐下，马上就有几个男士向我走来…… 他们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跟我刚才奔向美女群的目的是一样的。 「你们省省吧，我今天真的没有这个心情。」我劝退他们。 大部分的人会识趣地离开，总会有一两个自不量力的，会死缠烂打一会儿。以前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实在很无奈，因为蟑螂是打不死，也不怕死的。好吧，山不转路转，你不走我走。我假借尿遁就开溜了。 ＊＊＊＊＊＊＊＊＊＊＊＊＊＊＊ 结果我走错厕所了。 变身这一个多月来，大半时间宅在家里。在外头上公共厕所，这还是头一遭。 我站在小便池前面发呆，高跟鞋让我好像在颠脚尖上厕所一样。我要去摸拉鍊时才发现哪有拉鍊，下面根本是空空的包臀窄裙而已。 两旁正在小便的男士已经傻愣愣地看着我多时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酒醉的女人吗？」我恶人先告状地鬼吼乱叫起来。 「小姐，您的化妆室在隔壁。」一旁的男士很有风度的说。 唉！…… 从厕所出来后，我也懒得再回会场。找到角落边的一张空椅，就独自坐了下来。 有种浮生若梦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会就这样非男非女地终老一生吗？ 唉！……还真的很痠痛哩！ 于是我把高跟鞋脱掉开始搓揉腿脚。 如此大费周章地妆扮，结果是这样的下场…… 当初为何要答应来呀！ 喔，对了。是为了要答谢金主…… 问题是……我没见过他呀！ 「当初邀请你时，就没预计你会来……没想到你还是来了。谢谢你，雅娜。」 我抬头一看，一位帅哥正微笑对我说话。他的相貌跟以前的我很像，连年纪都好像差不多。 「你是……贝长倍，贝先生吗？」倪大伟有告诉我金主的名字，整个会场，我猜就只有他认识我了。 「你一定要这样见外搞笑吗？」 搞笑？你都还没见识到我真正的功夫。让我想想…… 「那就叫你贝勒爷吧。」哈哈。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个绰号。」贝长倍叹气却笑得很开怀：「我到哪里都没人敢得罪我，除了你……」 原来杨雅娜跟他是旧识…… 我想站起来跟他说话，才发现自己仍是赤脚。正要弯腰去拿高跟鞋时，他同时蹲了下来。来不及制止他，他便开始帮我搓揉腿脚。 嗯？……好舒服啊。他的按摩功力很高，我舒服到有些忘了为什么要制止他。 因为我怕跟男生接触，怕身体会不受控。 然而此时身体却很明确地告诉我：对这个人无须防备。于此同时，我也感受不到跟文武隆接触时那强烈致命的吸引力。 「你一直都不喜欢参加这类的社交应酬活动，苦了你了。」他心疼似的边揉边说：「为了我，你居然还是来了……」 这位先生，你搞错了。这边美女这么多，你不邀请，我都会不请自来的……只要不用打扮成这样就可以了。 「你公司的财务现在没问题了。那家软件公司我也金援过去了。」他搓揉得真的很舒服，尤其透过丝袜幽柔丝滑的触感：「我家族那边，我会摆平的。这是我的另一半，我要跟谁在一起，他们真的无权过问……」 他越讲越奇怪，不过因为我还在享受按摩，便不打岔，任由他自由发挥。 「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至于这类活动的出席频率，我保证会压到最低限度的……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多年的心愿，想要请你帮我完成。」 「多年的心愿？……我跟你认识多久啦？」我好奇地问。 「从小时候开始……有超过二十年了吗？呵呵，我都不记得了。你毕业以后，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没想到上回还能碰到你……」 二十年？！这么说来，杨雅娜跟他是青梅竹马吗？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我继续我的好奇心。 他把我的脚放了下来，把自己的皮鞋脱了，跟我一样无鞋（邪）地站在地板上。 「这就是我的心愿。」 他的笑容真诚又灿烂。 《待续》 第九话 纯友谊万岁！ 自从出席酒会回来后，心情一直很烦乱。 我要找回自己，我一定要找回自己！ 可是自己是什么，我已经很模糊了。 对于以前那个曾是男生的我，所剩的记忆越来越少了。或是说，感觉上越来越远了。 可是杨雅娜的生活，我却很不情愿去直面对决。 那个该死的贝勒爷，说那些什么鬼话？我好像听懂，又不愿去听懂。 有种百感交集的纯洁情愫…… 以前心情一繁乱，就想运动…… 于是我打电话找倪大伟。 「喂！会打篮球吗？出来单挑吧！」 「可是我还在上班耶！」 「囉嗦啦！我是你老闆，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陪老闆打球也是上班的一部份。」 「可是娜姐，你是……」 「我是什么？哼，又想讲一些歧视女性的话吗？信不信我打到你求饶让分！」 「好，娜姐。可别怪我没先警告你……哼，虽然我没那么会打，可是对付你，应该是绰绰有馀的。」他被激怒了。 ＊＊＊＊＊＊＊＊＊＊＊＊＊＊＊ 在篮球场上，我就顾不了太多男女之间的差异了。反正一切以方便运动为准则。若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宽松的背心下我仍要包紧一层束身胸衣来保护胸部。 倪大伟显然是无备而来，他是从公司赶来的，仍然穿着衬衫和西服长裤，只是皮鞋换成球鞋而已。 哼，太瞧不起人了！ 不过当他巨大的身形站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他这样轻看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挡在我面前时，我连篮框都找不到。 只是真要开打时，他又离我有一段距离。 「不要因为我是你老闆，又是女生，你就想放水。」我警告他：「你会后悔的。」 他仍是不肯贴上来，只是低头叫我赶快开始。 我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又再警告：「现在不是欣赏我的美腿的时候，专心打球。」 「娜姐，要不要打球呀？」他不耐烦了：「你的运动裤这么宽松，都快要盖到膝盖了，我在欣赏什么呀！我只是怕会……撞到你的胸部。」 「呃？」 这回换我低头看自己胸部隆起的两块肉团。平时还好，要运动起来确实就成了累赘。 唉！女生…… 我不再计较这许多，他不防我，我就直接投篮。只是…… 身材缩水的结果，一时间这篮框的距离就抓不准了，加上力道明显不足。第一球我投了个大麵包。 这小子居然给我当场笑到满地找牙。 他根本不知道我这神射手的称号是如何得来的。我很快就能找到该调整的地方。第二球马上就空心得分。 他楞了愣，以为我是侥倖。我马上再拿一分给他看。 他开始受不了了，终于贴了上来。于是我拿出运球过人的看家本领，再度上篮得分。他为了避免肢体碰撞，防守得很松散，马上就后悔。 随着比数越拉越开，他越来越不能守住自己的绅士风度。防守越来越紧不说，后来甚至在篮下跟我挤身争抢篮板。 对嘛！这才有打球的模样嘛！ 我最后一球上篮，甚至被他贴身卡位撞倒在地上。 「娜姐……」这时他才惊觉打得有些超过了，赶紧过来扶我。 我倒在地上跺脚大笑起来。 好开心喔，终于又有人把我当男生看…… ＊＊＊＊＊＊＊＊＊＊＊＊＊＊＊ 虽然很开心，不过体力是大不如前了。很快我就再也动不了了。 我们一同回到他家休息。他满身大汗就跑去洗澡了。 我其实比他更满身大汗…… 「娜姐要洗吗？」没想到他出来后这样问。 「在你家？」 他很理所当然地点头：「上回你换下来的那套衣服还在，我已经帮你洗过了。」 「我在这边过过夜？」我吓了一跳。 「我是很想啦！」他笑道：「不过上回为什么也满身大汗，我倒忘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这边过夜过，本能的防卫心理马上回来。这其实是女生的心理反应。 唉！……我到底是男是女？…… ＊＊＊＊＊＊＊＊＊＊＊＊＊＊＊ 刚洗好出来，就看到小伟在厨房炒菜。 「也不早了，晚上请娜姐吃个便饭。」他边炒边说。 「你会煮饭？」我刮目相看：「很厉害呀！」 「自己一个人活，总要有些谋生技能。」他笑答：「娜姐才厉害，居然这么会打球。你好多才多艺，永远有挖不完的惊奇宝藏。」 他又对我投射钦羡的眼光，我很不自然地去看他炒的菜，避免目光相对。 咦？炒蛋……就是单纯的炒蛋，好像缺少了什么配料…… 「你少放了什么吗？」我脱口问出。 「不好意思，我准备好了才想到娜姐不喜欢吃蕃茄炒蛋……只好吃单纯的炒蛋了。」 我心头一震！ 「你……知道我讨厌番茄炒蛋？」 「应该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不过是常跟娜姐吃饭后的结果而已。」他回答得很自然。 我……跟这个杨雅娜到底是什么关係？ 有这么巧吗？换魂附身找来的竟然是有相同癖好的人？ 「小伟，陪我喝两杯吗？」我忽然心血来潮。 「当然好呀！」他一口答应。 ＊＊＊＊＊＊＊＊＊＊＊＊＊＊＊ 我们边吃边喝，边谈天说地。气氛马上就热络起来。 跟莎莎喝下午茶，虽然像是跟女生约会似的很爽。可是我却很怀念这样久违纯粹哥儿们的热闹夜晚。 男生聚在一起会聊什么呢？……自然是女人嘛！ 「喂，小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他看看我，就沉默了。 「唉呀！又不是叫你表白，我是说纯粹一个女人，直觉生理上的……别管她们的内在，什么样的女人最能勾起你原始的衝动？一个伟大猎人的狩猎本能。」 他很惊讶地望着我，不敢相信是在跟我对话。 「就……身材火辣，前凸后翘腿又长。脸蛋不要太稚嫩，我不喜欢太清纯可爱的，比较喜欢知性成熟，性感嫵媚那一种的。」 他直直地望着我，就不说话了。 我马上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一开始一定是外表的吸引，这还用说吗？如果他喜欢我，自然我就是他心目中女神的原型。 好想好想把他当哥儿们，我唯一的希望…… 尷尬了一阵，他才开口：「娜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唉！我不知道啦，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才比较有的聊…… 「喜欢打球的。」我随便撒谎。 「我打得……还行吗？」他马上对号入座，唉！ 要知心交往，就不能有禁忌，可以天南地北，无所不聊。显然我们之间是做不到的。我放弃了，目前能跟他打打球、聊聊电玩，够知足了。 于是我不再主动发话，而是静默倾听他的兴趣。这才发现他是个工作狂。原来他如此卖命为我工作，讨好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他是发自内心的很想经营一家有模有样的公司。 我们边喝边聊，慢慢就喝多了…… 到后来，我的眼睛是半张半闭的，他的话是虚无飘渺的…… 忽然间，我感到唇边有一阵肉软的湿润物体的触碰…… 他亲吻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瞬间我就清醒了。 「娜姐，对不起！」他拼命道歉：「你酒醉的模样，太迷人了。」 倪大伟！说好的纯友谊呢？ 我默默地拿起外套，起身就走。 「娜姐，你醉成这样，让我送你回去。」他起身拦我。 「不必！」我把他的手甩开。 《待续》 第十话 点点滴滴的累积 只要有关係，就会有变化。 没有什么关係会是天长地久，永远不变的。 我和倪大伟的关係，甚至是我跟杨雅娜的关係…… 渴望一份超越性别的纯友谊，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在亲吻事件发生后，他又开始叫我老闆而不是娜姐了。 「跟你说过了，我永远是你的娜姐，我不想变来变去的。」他这样叫我，我有点难过。 「是的，老闆。」他冷冷地回。 他这次不让步了，我有点心寒。 ＊＊＊＊＊＊＊＊＊＊＊＊＊＊＊ 在跟倪大伟的关係降到冰点后，我看到了跟文先生的关係。 我发现除了他带我去看诊以外，平时私底下，他也会找我，漫无目的地散步聊天。 而且我通常会答应。 而且跟他见面，我会记得穿裙子。 自从去参加贝勒爷的晚会后，渐渐在公眾场合，我也不在意穿裙子了。 有时候还会故意穿短一点，再穿丝袜挑逗他。看他想看又不敢太张扬的模样很可爱。 在他面前，我是全然的女生。 虽然头脑一直还在抗拒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不屈服身体的要求是会憋出病来的。 不过穿裙子也不是全然为了他。 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小欣。 小欣有时会出来一起散步。她很喜欢拉我的裙角，要东问西的。 所以为了她的习惯和方便，我也就尽量配合了。 其实也不是配合，我似乎很喜欢也很习惯被她这样拉扯。 跟文先生聊天也一样。 他说什么都不重要，听他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在听我说话。 除了在把妹的时候需要耍帅以外，平时私底下我话并不多。可是不知怎么地，一碰到这位文先生，我的话就多到停不下来。 呃？……我是想把他吗？ 「我们以前常常这样散步聊天吗？」我忍不住问。这身体传来不可思议的愉快习惯，逐渐开始影响我的头脑了。 「被你说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一样。」文先生笑道：「是啊，我们常常这样散步聊天，不过后来中断了一阵子。直到最近……」 「为什么会中断呢？」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停下了脚步。 我摇摇头。 「小欣搬过来以前，我从未跟你提过我离过婚的事。」文先生徐徐道：「因为前妻忽然弃养小欣，才被你发现的。」 「所以我就不理你了？」 文先生摇头笑道：「并没有。起初你很努力要跟小欣打成一片，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啦？」我忽然很想知道“我”的过去。 「后来因为小欣很喜欢吃蕃茄炒蛋，你就开始闹彆扭了……当然你还是很喜欢小欣，只不过跟我们渐渐开始疏远了。」 我……真的只是单纯地讨厌番茄炒蛋而已。没想到有如此严重的影响…… 「当然我知道那只是藉口而已。」他又加了一句。 「藉口？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要我说吗？」文先生瞄了我一眼，才道：「你还放不下你的秘书倪大伟，还有你的青梅竹马贝勒爷。所以希望大家都是好朋友，暂时不要……」 「我……脚踏三条船？」我不可思议地望着文先生。 「大家都是好朋友啦！」文先生打断了我的话：「倪大伟的事我早知道了。贝勒爷是因为后来他金援你的网站和我的公司，我才知道你们的关係。」 我怔怔地望着他，半晌说不上话来。 「没多久，你就生病了。」他看我不说话，又续道：「常常会想不起以前发生的事，最近甚至会认为自己是个男的……」 「不要说了！」我拔腿狂奔。 ＊＊＊＊＊＊＊＊＊＊＊＊＊＊＊ 跟倪大伟冷战以后，他就再也没来家里上班了。 不过我也没有回去办公室，而是用电话联络公事。 我一直希望日子过得平静些，不管过去未来，也不管自己是男是女…… 只不过再怎么平静的日子，仍不免有起起伏伏的时候…… 「娜姐，出事了！」倪小伟慌慌张张地打给我。 「娜姐？我们和好了？」我喜出望外。 「老闆？呃？……不是啦，我们临时有两批货送不到。要我联络文先生吗？」 「为什么要联络他？」自从那天我拔腿逃离他以后，我们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呃？……每次出事都是出请他出马解决……跟你报告实在太慢，可以直接跟他说吗？」 「当然……」 「好，有任何进展，我随时向娜姐回报。」 娜姐……我心里窃喜着。 倪大伟呀倪小伟，不管这段纯友谊是否能维持，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怎么样？解决了吗？」 「怎么可能解决不了呢？只要我出手……」不是倪大伟的声音，原来是文先生打来的：「不过雅娜，为什么是倪大伟，而不是你直接找我？」 「我……」失联的这段日子，我一直渴望再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我对自己的处境感到难堪。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他。 「你……跟倪大伟在一起啦？」 「不要瞎说！」 「那是贝勒爷？」 「乌龙先生，你非得说这样乌龙的话吗？」 「还会跟我开玩笑？……呵呵，还好还好。」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他面前，我什么话都藏不住：「以前觉得脚踏数条船很好玩，证明自己很厉害。真要做选择，才发现……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女生吗？因为以前是男生时太花心了，后来被三个女友设计陷害。结果现在……唉！」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对不起又提我是男生的事，我知道你很关心我的健康，只是……」 「你比原来是男生的时候好喔。」 「什么？」 「原来你有三个女友对不对？那是渣男的行为。现在我们三个……谁是你的男友了？雅娜，别想太多了。做你自己就好，时间会告诉我们所有的故事的。」 这回换我沉默片刻后，才道：「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小欣……」 「我一直都知道。」他笑了笑，想了想才又开口：「不过你可能要先理清跟贝勒爷的关係，你的网站用了他的钱，他对我公司的金援我暂时也吐不回去……虽然说感情不能用金钱衡量，但是谈到经济利益，这感情就没那么单纯了……」 ＊＊＊＊＊＊＊＊＊＊＊＊＊＊＊ 我的心，似乎被人偷走了。 有一个人，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甚至承认我不堪的过往，又照顾着我的健康，和生活上的一切疑难杂症。然后我却不用对他承诺什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我会跟这个人上床吗？承认他是我的男友？这样我不就被他征服了吗？……这狩猎的手段非常高明啊，连我这个有经验的猎人都认栽了…… 不过他好像不是为了狩猎而来，我也好像没有被征服的感觉…… 以前还是男生的时候，我用尽一切手段风花雪月，骗得女生上床以后，日常生活一平淡下来就会马上厌倦，开始想找下一个目标…… 以前还是男生的时候……为什么这个杨雅娜也讨厌番茄炒蛋？为什么关于以前的事，除了三个女友外，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我一想到以前还是男生的时候，胸口就热热的，下面就痒痒的……好像又思春了。彷彿身体在阻止自己回忆从前，要把男人当对象，而不是自身…… 这个现象好像是从恢復门诊那个虞医生开始的…… 他在“治疗”我！把我的记忆夺走，又逼迫我屈从身体的慾望…… 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打电话来。 「杨小姐，临时找不到文先生，就打给你。」是小欣的褓姆打来的。 「怎么啦？」 「小欣她吐了两次，额头又烫烫的，好像生病了。」 「我马上过去！」 来不及细想，我就衝到文先生家了。还好他家离我家不会很远。 「杨小姐，没想到你来了……」褓姆对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过来的行为有些惊讶。 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小欣，怎么啦？」我没理褓姆，直接去探望小欣。 「就……肚子胀胀的很不舒服，然后头昏昏的很难过……」小欣看到我来还是很高兴。 我看到她虚弱的模样很心疼，摸摸她的额头真的很烫。 「我们去掛急诊吧。」我帮她穿好外衣后，就抱起她准备就医。 「阿姨……来当我的妈妈好吗？」小欣很坚定地说：「我决定不喜欢番茄炒蛋了。阿姨再也不用担心小欣会跟阿姨吵架。」 「小欣有小欣的妈妈呀！」我安慰她说：「虽然她跟爸爸分开了，可是仍是你的妈妈。」 「跟爸爸分开以后，她就很少照顾我了。」小欣闹脾气：「现在又把我丢给爸爸……我不管！我要阿姨做我的新妈妈！」 「小欣，乖。」 我把她抱得紧紧的。 《待续》 第十一话 迟来的毕业旅行 为了信守承诺，我赴了贝勒爷的约。 头脑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在上回的晚会里匆匆见过一次面。不过身体却对他的存在格外熟悉，甚至可以卸下所有防备。这也难怪，他是杨雅娜的青梅竹马。 我越来越好奇杨雅娜的过去。很可惜只能从身体的反应去略为推敲一二。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又不知道杨雅娜之前的遭遇…… 我快要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了…… 本能地我对这个贝勒爷敬畏三分。不为什么，就纯粹因为他有钱。他、我，和文先生都是开公司的人。不同的是，我手下只有几名员工，文先生也是。而贝勒爷手上的基金却动輒影响数百个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 在这个社会上，有钱，就代表着权力和阶级。呼风唤雨的能力自然比别人高一点。之前的杨雅娜必定动要到她和贝勒爷间的特殊关係，才能顺利让他金援自己和文先生的公司。 另一方面，金钱流动就代表着利益往来。所以我猜杨雅娜可能跟他交换某些条件。 我有什么条件跟他交换呢？…… 肉体？！ 上回宴会中他说的话我不愿去搞懂，大概就是这个吧。 其实感觉上，贝勒爷对杨雅娜并无佔有之心。比较有点像还是最初的最美好的那种纯真情怀。这可能跟他在商场上打滚的经验有关吧，到头来小时候的两小无猜，还是最令人无悔的选择。 那杨雅娜是怎么想的呢？ 以前的杨雅娜怎么想，我无从得知了。现在的我……就实务上而言，这三个男人中，贝勒爷是毫无疑问的最佳落点。跟他在一起，不要说减少奋斗二十年，根本是直接退休，爽做大少爷去了……呃？我是说，少奶奶。 唯一的疑虑是，身体对他毫无感觉，却对其他两位兴致勃勃。 这个其实我可以不管，反正性我现在也享受不到了，他爽就好。而我却可以藉由他去追寻人生其他方面的乐趣……比如说，有钱的乐趣，嘿嘿。 果真如此……吗？ ＊＊＊＊＊＊＊＊＊＊＊＊＊＊＊ 不管如何，我赴了贝勒爷的约。 之前在我答应的时候，其实有点怕怕的。如果又是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肯定免不了要大费周章的打扮一番。说实在的，我真的很喜欢看女生妆扮，但是我真的很讨厌自己妆扮…… 结果并没有。 相反地，他要我越轻松便装越好。我就真的随便起来，穿件t恤，套件外套，松垮的七分长裤，和球鞋就准备出发。 只是真要出门时，我又反悔了。 很简单，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要我的人，当然我的卖相要好。是不是要耍点小心机在轻便休间的装扮中也小露性感呢…… 唉！当女人有够烦的…… 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正当我想试穿别的衣服时，他的车已经在楼下了。 然而当我一跳上车，我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的服装几乎跟我的一模一样。 「好像情侣装喔，我们心有灵犀哦。」他见到我的模样兴奋地说。 嘖，都几岁的人了？还玩这一套……等等，他爽就好。 「我们要去哪里呀？」我通常比较在乎实际一点的东西。那种心有灵犀的玩意儿是跟女生谈情说爱时才用的……等等，他不就正想和我…… 唉！我就陪你谈谈看唄。 「等一下你就会知道。」这傢伙居然给我卖关子。 没多久，我们就远离尘嚣，来到一条山间幽静小溪的入口。 「这是你毕业以前的心愿，我没有忘记。」他下车时这样说。 郊游踏青始终是会给人美好的洗礼感受。可是多年在社会打滚下来，我早就不奢望这种享受了。他和他心目中的杨雅娜还活在过去，自然这里便是最好约会的去处。 于是我们手牵手开始朔溪爬山了。 我现在其实……被男生抓着手也不会觉得噁心了。只是变成女生后，对这种男生过份保护的心态有些敬谢不敏。表面上是绅士风度，实则是因为你体能上处处不如他们的歧视表现。 唉！没关係啦，他爽就好。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溪流比较平缓，河床也比较宽广之处。两岸的岩石，有的就在横躺在溪水中央。他挑了一块比较平坦的，要我跟他一起坐下。 「你的心愿就要实现了。」他说。 「我的心愿？」我一头雾水。 然后他脱掉了鞋子，捲起裤管。要我也跟着照做。 接着，他便把脚丫伸进溪水中，笑嘻嘻地看着我。 「喔！好冰凉呀！」当我把变成女生后细长的脚掌放进水中时，透心凉的冰爽即刻向全身蔓延开来。 「喜欢吗？」 「超棒的。」我嫣然笑道。 他抬起头，仰望被树荫遮住一半的天空。我也跟着照做。 此时此刻，在他身旁，我忽然就是全然的女生，一点男性的思维都没有了。 霎那间，我明白了。在两情相悦时，你会全然投入自己扮演的角色…… 也就是说，在这美好的片刻，人需要的是沉醉，而不是清醒的头脑…… 「雅娜，我想放手了。」良久，他忽然开口。 「放手？」我又一头雾水。一开始也许在敷衍他，可是现在这个当下感觉很好呀！他忽然提放手是为哪桩呢？ 「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吧？……是报恩，还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那天看你脱掉高跟鞋搓揉腿脚的模样很令人心疼。我很了解你，我的生活你是适应不来的。」 「还好啦……就一回生，二回熟唄。」我不置可否地说。要我每天大费周章地妆扮，又要合乎礼仪地陪笑，确实是要人命的事。不过想到后面有花不完的钱财、数不清的钞票，我想我可以忍的。 「那你现在跟我说，你是真心真意想跟我在一起吗？因为我是会为了你跟家族翻脸的……在门当户对和青梅竹马间，我寧愿选择青梅竹马。」 「我……」真该死，快说我愿意呀！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为了钱……可以心照不宣吗？ 这个真心真意…… 所有属于杨雅娜的情感，好像忽然间全部回来了…… 我想到了倪大伟。只是想到他而已，没有特殊的感觉。在跟他玩若即若离的游戏时，我是会内疚的。但是眼下要承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没有感到特别对不起他…… 但是文先生…… 那每天的关心，相互的扶持，没事散步的谈心…… 还有小欣…… 贝勒爷你在哪里？虽然不知道你跟杨雅娜的过去，但是从我进入这个身体后，我们只照面过一次，第二次单独出游就在逼人表态，儘管你的条件是优啦…… 「我……」结果我个半天，身上所有属于杨雅娜的过去，都在阻止我说出背叛心意的话。 「我知道了。」他忽然全身紓缓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呀？」我害怕自己爱钱而利用他的算计被他发现。 「就当作是你我之间未完成的毕业旅行吧。」他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毛巾，为我擦乾双脚，重新穿上鞋子。 我……似乎听懂了。我被打枪了…… 刚才我个半天，他就帮我做决定了。 「现在，轮到你来完成我的心愿。」他背对着我蹲下：「上来吧！」 「你要揹我？」这个心愿有点诡异…… 「小时候，我们男生玩骑马打仗，你在旁边看就嚷着要参加。」贝勒爷说着说着眼睛就发光了：「大家都排斥你，说只有男生可以玩这个游戏。女生跌下来会哭哭，很扫兴。只有我知道，你的外表很女生，可是内在很男生，你如果跌下来一定不会哭的。而且我一定不会让你跌倒的。只是那时碍于顏面，不敢不顾他人反对，过来揹你……」 我心神一凛，想起了他说过不顾家人反对也会娶我进门的话…… 于是我骑到他的背上去了。 「坐稳囉！」他的身形跟我相去不远，站起来时摇摇晃晃的，显然有些吃力。 不管三七二十一，贝勒爷，今天跟你一起爽…… 「贝勒爷，衝啊！」我搂着他的脖子下令道。 「杀呀！」他迈开步伐，向前挺进！ 一瞬间，属于杨雅娜所有的过去，悉数全都回来了…… 《待续》 第十二话 终于要下厨了（完结篇）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所认识的自己，有大半来自跟别人的关係。 关係的建立，来自于你扮演其中相对应的角色。关係的深浅，取决与角色扮演的轻重。 关係在变，角色就跟着改变。当然所谓的我自己……也在变。 所以一个人，真的能认清自己是什么吗？拿掉这些角色扮演，还剩下什么？ 随着时间自然演变的关係，我们也就默默承受。 曾经身为子女，后来为人父母…… 曾经身为学子，后来为人师表…… 有些关係，会渐入佳境。 曾经分享友谊，后来变成亲密伴侣。 同样也有些关係，到后来就失控了。 同样分享友谊，后来却形同陌路…… 当然发生在我身上的转变，是特例中的特例。 曾经是个男的，后来…… ＊＊＊＊＊＊＊＊＊＊＊＊＊＊＊ 在杨雅娜的记忆一股脑地全回来后，我反而迷失了。 她好想留住倪大伟，我也是，可是…… 她好想跟贝勒爷接续前缘，却又忍不住利用他一把……我也是。 她很想跟文先生……这个我先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她的问题不在于选择困难症，而是承受不了关係的变化。 什么都想留住，到头来，就是什么都留不住。 当然现在，她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了。 不过问题并没有想像中棘手。因为倪大伟已经私下表态了，自己也被贝勒爷打枪了。这两个人的关係已经在发生变化中，剩下文先生…… 我不太确定能不能投入跟他的关係中的那个角色……因为……唉！ 然而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乖乖地配合他的好意，积极地去虞医生那边接受治疗。只是不管医生如何治疗，身体上的疾病可以康復，心理上的创伤可以癒合，只是关係上的改变……真的只有自己默默承受了。 ＊＊＊＊＊＊＊＊＊＊＊＊＊＊＊ 这一天来到诊所已经很晚了，所有其他医护人员都已下班，只剩虞医生一人而已。我不是故意的，临时有事就是临时有事。结果文先生的公司也突发状况，也先行离开了，不过他说等一下会回来接我回家。 剩下我跟虞医生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他要我躺在躺椅上，准备接受催眠。 我跟他说：「坦白说吧，你这样的治疗有用吗？我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过去的。因为如果没有以前的那些曾经，关于我自己就连贯不起来了，这样岂不是反而要发疯了。」 等等，现在杨雅娜的记忆回来了。只要我愿意把自己以为的曾经连到她的过去，那不就一直都是女生了吗？哈哈，我竟然找到治疗自己的方法，这个庸医…… 只要我愿意…… 「坦白说吧，我根本没把握。」虞医生回道：「因为文先生不肯放弃，又不愿把你隔离接受专业的治疗……其实你的个案很特殊。一般这种角色错乱的病人是无法在社会上正常生活的。」 「原来你在坑钱！」我从躺椅上跳了下来：「我下次不来了，省得文先生花这个冤枉钱。」 「这次先做再说吧。」他又把我赶回躺椅上：「文先生是一期一期付的，这次是这一期的最后一次……况且，我等这一天也好久了。」 他那猥琐的双眼，一直在我全身上下扫视着。 「你要干什么？」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嘿嘿，听过镜中花、水中月吗？」 「什么？」每回他会重复说的，好像就是这个。我每回一听到就会马上思绪紊乱，注意力涣散起来…… 「三、二、一……睡！」 ………… …… ＊＊＊＊＊＊＊＊＊＊＊＊＊＊＊ 咦？怎么脑袋晕晕的，全身热热的…… 我醒来检查自己，赫然发现一隻手正在揉挤胸部，而另一隻手正在爱抚下面…… 这是标准的自慰动作呀！ 我不是在接受催眠治疗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身体就是不受控，脑袋又晕呼呼的，很想要很想要…… 还好头脑还保留一丝清醒，理智还在。 「虞医生，你到底把我怎样了？」一看到虞医师，我就疯狂大叫起来。 「你怎么又醒了？呵呵，看来你的意志很顽强，超乎我的想像呀。」虞医师奸笑道：「还能怎样，就是催眠你好让我方便呀。毕竟要遇到像你这样脸蛋漂亮，身材又有料的女病人并不容易。有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你休想！」我嘴里咆啸，可是手却无法停摆，死命地在自慰着。 「放心吧，我再让你睡回去，等下醒来后，你不会记得发生过的事。」他跟我说话的同时，手上多了一只针筒。 他要强暴我…… 太不上道了。 以前很想上一个女生时，也还是耐着性子先追到手再说。就算不想追，最起码也会徵询对方的意愿，来个一夜情。即便是猎人，一些基本的狩猎规则仍要遵守。如果不能你情我愿，天下会大乱的。 第一次感受到这弱肉强食的残酷事实…… 虞医生一直以为他圆圆的很可爱，人也很亲切。没想到是个人面兽心的傢伙！ 可是我……还能怎样呢？连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了…… 就在他拿针筒向我走来的同时，有个人衝了进来。 是文先生！ 他飞身把虞医生扑倒在地，就是一阵猛揍。 「如果你敢性侵她，你这条命根本赔不起！」他边揍还边骂。 文先生个头不小，不过体型略嫌单薄，平时看他温文儒雅，和现在凶狠暴打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无法联想在一起。 「乌龙先生，可以了，可以停手了……你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结果居然是我出面替虞医生求情。我要被强暴的人理智还在，来拯救的人却疯狂了，这是在演哪齣呀…… 他又挥了几拳后才停手，命令虞医生道：「快让她的动作停下来！」 「镜……中花，水中月。」虞医生奄奄一息地喊着，他原本就圆圆的脸蛋现在被暴揍成了一个大饼，没有一处是人样了。 说也奇怪，我的自慰马上就停止了。只是还在娇喘不止而已。 「我们走！」文先生直接把我抱起，跨过倒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虞医生。 「文先生，人也被你揍过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别提告呀！」他人是起不来，嘴角还留着鲜血。 「你就等着失业吧！」文先生狠狠道。 ＊＊＊＊＊＊＊＊＊＊＊＊＊＊＊ 我好像忽然就没有腿一样。文先生把我抱上车，到家以后又把我抱上楼。一直到把我放在自己的床上为止。 「雅卿呢？」他很惊讶雅卿这么晚还没回家。 惊讶吗？她的生活基本上我管不着，也不敢管。 「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我没说话。刚才发生的事，我的脑袋已经彻底当机了。现在我只想让身体做最自然的反应。 只是身体还在不停颤抖着。 他见状便过来紧紧抱着我。说也奇怪，我的身体马上安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大概睡着过，他才把我放下，准备离开。 「不要离开……至少今晚，就这样紧紧抱着我，好吗？」我忽然开口。 当我放弃坚持自己的过去，让杨雅娜的记忆驱动身体时，这话说得再自然不过了。 他马上又过来跟我紧紧相拥。 我马上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个…… 我渴望他……进入我的身体…… ………… …… ＊＊＊＊＊＊＊＊＊＊＊＊＊＊＊ 一点也没有被征服的感觉。以前的我，想太多了。 很快乐，我承认。但是更多的是那种合而为一的感觉。 似乎有种比以前更多一点的体验……说不上来。以前上床很爽，可是没多久就意犹未尽，想再爽一次。除此之外，也没留下什么。 可是这次……那种合而为一的感觉，或多或少在驱使着自己，想要留下一点什么。 想要留下一点……什么呢？ 呵呵，还真的说不上来。可是这种冥冥之中的驱使，却让脑袋非常地沉醉，又空前的清醒。 我忽然就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 ＊＊＊＊＊＊＊＊＊＊＊＊＊＊＊ 我起了一个大早，细心装扮自己；套装、窄裙、丝袜、高跟鞋…… 没错，今天我要回公司了。 我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见到倪大伟，所以我想让他留下一个娜姐华丽的身影。 一进办公室，全公司譁然……原来，我已经消失很久了。 「小伟，把所有人都叫进会议室，我等一下有事宣布。」他还愣愣地看着我，我就先下命令：「人员到齐后，你先来我的办公室一下。」 咦？我的办公室在哪里……还好他顺手指点了一下。 原来我的办公室不大，不过荒废许久，少了点人味，多了点家具的香味…… 原来当老闆是这样威风呀…… 我坐下来后，不自觉地把腿往桌上搁。这才发现自己是短裙丝袜，实在不雅观。 不过爽坐了一会儿，我就没兴趣了。呵呵，自己还真不是块当老闆的料。 没多久，他进来了。 「娜姐真要回来上班啦？」这是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快要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了。」 「你的娜姐……以前都是这样上班的吗？」我走到他面前，自转了一圈。 「没错！精明干练，又性感嫵媚！」他的眼光发亮着。 「好，你被开除了。」我淡淡地道。 「什么？」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娜姐……是在开玩笑吗？」 我摇摇头：「不过我希望你留下来听我要宣布的事，跟你有关。」 「我都被开除了……还会有什么公司的事跟我有关？」他一头雾水。 我不理他，直接走进会议室。他则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各位好久不见。」虽然杨雅娜的记忆都回来了，可是“我”事实上是第一次跟他们会面：「我只有一件事要宣布……」 原本吵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即日起，我卸下公司执行长的职位。新来的执行长，十分鐘后会在办公室内报到。」 瞬间舆论炸锅，台下一片譁然。我根本懒得理他们，自顾自地叫住倪大伟：「跟我进办公室帮我收拾一下。」 等他一进来我就把门关上：「小伟，坐上去吧。」 「娜姐……」他整个人呆了。 「有那么严重吗？不过就是换个职称而已。」我挖挖耳朵道：「原本大小事情就是你在处理，我根本是形同虚设。把你扶正，刚刚好而已。」 「可是娜姐，这是你的心血……」他还是不敢上位。 「我们的心血。」我纠正道：「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除了你……呵呵，太久没进公司，应该也没有东西要收拾吧？」我四周望了一圈。 「娜姐……以后你如何打算？」 「我想……小欣需要一个妈妈。」 他瞬间飆泪，惹得我眼眶也湿了。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还会再见面吗？」 「那是肯定的。」 「娜姐……可以抱抱你吗？」 他话才说完，我就走过去，和他抱在一起。我们身高有差距，他抱得很紧…… 「咳咳……快没气了。」我不想他松手，但是还真受不了。 ＊＊＊＊＊＊＊＊＊＊＊＊＊＊＊ 离开公司后，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文先生家。 才一进门，我就赶紧把高跟鞋脱掉，开始揉脚。 挖靠，真是自找罪受！很想狠狠摔一下高跟鞋…… 结果小欣天真无邪的双眼正在观望着。 我赶紧放下高高举起的高跟鞋，失声笑道：「阿姨只是觉得里面好像卡到东西了……咦？褓姆呢？」 「她又临时有事，所以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你爸爸应该送你去安亲班的。」 「他有两次迟到接我被罚钱，所以还是请了褓姆。可是褓姆阿姨常常会临时有事……」 单亲爸爸……可能会比单亲妈妈还惨吧？ 这时文先生回来了，他看到我跟刚才倪大伟看到我一模一样，愣了半天才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是来看看你的房间够不够大，能不能塞进我的东西。」我淡淡地说：「那天发生的事，好像不只是床上而已，还留下了一点什么……我只是来问问看，是否你也……」 他目瞪口呆地猛点头，又猛摇头。完全不知他想要表达什么。 然后瞬间他也飆泪了。 真该死，这些男人怎么哭点如此的低…… 「可是……可是我还没求婚呀！」他吶喊着，我吓了一跳。文先生，平时你的斯文形象呢？ 「求婚？呵呵，你想多了……况且我又不是为了那张纸头而来的，更不是为了方便跟你上床而来的。我只是……想来搞清楚那好像多了一点什么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好问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他猛摇头，又猛点头…… 正当我们两个鸡同鸭讲时，他的手机响了。 「公司有紧急事故，我只好带小欣去上班了。」他讲完电话这样说。 「小欣留下来。你把小欣带到公司去，对你对小欣都不好。」我严重警告后又柔声安慰：「放心吧，这里有我。」 「雅娜……」他欲言又止。 「信不过我？……那算了，我们还是继续保持距离吧。」 这回他又哭又笑的，所有脸部肌肉都扭曲变形了。原来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丰富到如此地步，真是大开眼界。 「小欣，要听阿姨的话喔！」他收拾喜极而泣后的泪水，对小欣关照了一声，只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那边呆望着我。 「乌龙先生，这里没你的事，请滚蛋。」我下驱逐令。 他又对我傻笑了很久，才甜蜜地滚蛋了。 「小欣，真的要听话……阿姨能不能变成妈妈，也需要你的帮忙。」文先生走后，我这样对她说。 「妈妈，妈妈！」小欣开心地叫着：「我肚子饿了，妈妈做好吃的给我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小欣要吃什么？」我其实心里暗自叫苦，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厨房…… 「我要吃……」小欣看看我，欲言又止：「我要吃……」 「番茄炒蛋？对不对？小欣最喜欢了，不是吗？」 「可是……妈妈最讨厌了，不是吗？」 是没错啦……可是为了那个多了一点的什么，好像一个人甚至可以改变她的喜好…… 「别吵，妈妈做给你吃就是了。」 于是我捲起袖子，鼓足勇气走进了厨房…… 嗯，番茄炒蛋……应该有番茄……和蛋……对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