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非白玉(年上强制1v1h)》 楔子一 经纪公司给周书玉接了个真人秀旅游综艺,参加的人一共有五个,除了她以外还有三个女演员和一个男歌手。 旅行第一站在港城。 拍摄开始前,节目组收走了每个人的电子设备和现金,让他们自行解决一天的花费问题。 说是真人秀,但为了保证录制的顺利和播出时的收视率,导演组安排了足够有亮点的剧本。 周书玉在中环大街跳舞,男歌手给她唱歌伴奏。一舞结束,男歌手先前放在地上的棒球帽里装满了路人施舍的港币。他一一收好,下意识去计算汇率,“小玉妹妹,原来你不仅会演戏,跳舞还这么厉害!” 五个人按照年龄排序,都叫排在最后的周书玉小玉。男歌手只比周书玉大了几个月,却故意加了妹妹二字,一旁的摄影师给了二人特写,准备日后把这个画面加上粉红泡泡剪进预告片制造话题。 “小玉以前可是舞蹈冠军!” 说话的女人叫江媛,是队伍里的大姐。 江媛在千禧年间曾红极一时,后又高调宣布退圈。有八卦消息传她是因为嫁给港城一位家世显赫的大人物,不方便在公众面前露面才告别演艺事业。 这次节目组请江媛为的是赚取中年观众的情怀,并不期望这位过气女星能有什么亮点。但没想到她还挺认真,提前了解过其他人的资料,周书玉进圈前的舞蹈经历,估计连她的粉丝都不知道。 江媛挽着周书玉的胳膊,夸她不愧是当年的一舞倾城。周书玉掀起一点眼睫,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街边霓虹的流彩,露出一点害羞的笑意。 杏眼菱唇,纤细柔弱,于灯红酒绿之间绽放的山茶,定格在港城最繁华的街头。摄影师扛着相机抓拍下来。 旁边地标性建筑的3D大屏上,播放着楼盘广告,房价高到即使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见惯了日薪以百万计算的人都忍不住咋舌。 这样广告可以给观众制造落差感产生讨论。摄影师刚把镜头对准,荧幕上出现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眉眼挺阔,轮廓深邃,比时下当红的流量小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人是谁啊?明星吗?港城人追星吃这么好吗?” 同事是港城本地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跟摄影师讲八卦:“这人系沉聿,港城最值钱的单身汉,广告上的楼盘就是他建的,你竟然不识得他?” 每天有十二小时都奉献给工作的影视社畜哪有时间关注财经新闻,给无数明星修过照片的摄影师确定视频里的男人没有经过任何PS或是妆容的修饰,看起来年龄也不大。 不过有钱人都看不出来年龄。摄影师问:“他有多值钱?” 同事说:“追到佢就等于攞下成座港城。” 摄影师疑惑,同事又用蹩脚的普通话解释:“就系拿下他就等于拿下整座港城啦。” 这么夸张的形容,同事竟然说的如此认真,连平时惹人发笑的口音都显得格外严肃。摄影师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沉聿二字,跳出来的第一条信息就是有关新楼盘的。 从两年前开始施工,于今年夏初正式对外销售。摄影师粗略算了算,被这其中的价值落差震撼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同事感同身受地看过来一眼,“这还不系最夸张的,你去搜白玉宫,他和他女友的房子,不过后来他们分开了...” 一辆车身全黑的阿斯顿马丁低调地跟在众人身后,不疾不徐的态度完全与它的价格背道而驰。摄影师忍不住感叹,果然是港城,有钱人这么多也就算了,竟然连豪车都这么遵守交通。 - 一行人为了赚钱,在镜头下齐心协力地奔波了一整天,关系磨合得很融洽,开开心心地去吃日料。 穿着和服的服务员过来取菜单,江媛指了指坐在她对面的周书玉,对服务员说:“麻烦留意一下她那份,她对蛋白质过敏。” 江媛说的是日语,她声音很轻又背对着摄影机,所以只有在坐的几人听到了,但其他人也听不懂,以为她是在说什么特殊菜品。 周书玉抬起头,视线落在江媛那张经过岁月沉淀依旧美丽动人的脸上。 今天早上开始拍摄时,江媛与其他人打招呼都是很高兴认识你,与她的却是好久不见。当时江媛笑着补充说是看过周书玉演的剧,现在周书玉仔细看着她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和她见过一面。 那时五年前的一场宴会,她作为沉聿的妻子出席,而江媛正是宴会的主人。 - 节目组安排的住处就在日料店附近,有人建议走路回去,港城人民对内地娱乐圈关注不多,一行人难得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在闹市中穿行。 江媛和周书玉是室友,回到房间,江媛关上节目组的相机,拨出一通电话。周书玉很有眼色地走去阳台。 七月末的港城暑气正盛,空气里弥漫着凤凰木的香气。酒店楼下有露天的泳池,周书玉趴在栏杆上,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发呆,晚风拂过她的小臂,留下黏腻潮湿的触感。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书玉回头,对上江媛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只不过她的眼神复杂难测。周书玉转开目光,有人教过她,在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是什么时,最好保持沉默。 “阿玉,”江媛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可以陪我聊聊吗?” 周书玉没有拒绝,毕竟后面还要在一起录制节目,与其不清不楚的回避,不如直接说开。 江媛点起一支烟,这画面让人想到上世纪的老电影。隔着烟雾,周书玉听到她平和清晰的声音,“我同老陈离婚了。” 五年前江媛在港城最豪华的酒店办生日派对,港城排的上名号的人物大都到场祝贺。那天周书玉被沉聿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江媛还打趣,说他当心一不留神被别人拐走了老婆。 “当时你穿着白裙子,看谁都怯生生的,沉聿还不让我逗你,”江媛笑的咳嗽起来,周书玉反而觉得她笑得很勉强,她缓了缓情绪,“阿玉,其实我很羡慕你。” 江媛说起她的二十五岁,在正当红的年纪,为了与前夫结婚毅然退圈,转眼过去二十年,再想回到镜头下,却举步维艰。 “前阵子有个导演联系我,当年是我挑他的剧本演女主角,现在轮到他挑我演女主角的妈妈。” 江媛趴在栏杆上,笑得半个身体都够了出去,“阿玉,你还这么年轻,就看清了这些臭男人,以后定能大红大紫...” 晚饭时有人点了几瓶清酒,度数不高,但清爽的酸甜口味很容易让人上头贪杯。周书玉不确定江媛喝了多少,半扶半拖着将人弄回了房间,好在江媛已经洗过澡,盖上被子就万事大吉。 周书玉又将房间里的灯关上,只留一盏小夜灯,她就着暖黄色的灯光打开在工作人员那里放了一整天的手机,过了好几秒才全部刷新出来。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准备将微信里的未读消息拉到最底,再一一回复。白皙的指尖忽的顿住,指腹下那条消息来自于四小时前,【mammy!help!】 房间里安静无声,周书玉的心猛地一跳。那个头像是折纸星星的对话框里,还有一条未读语音。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妈咪,爹哋要送走我呀!你快啲返嚟救我!(妈咪,爹地要送我出国!你快点来救我!)” 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房间里的寂静,周书玉慌张下床,手忙脚乱地穿着鞋子。江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阿玉,咩事咁急?(阿玉,什么事这么急?)” 周书玉定了定神,“媛姐,如果我今晚返唔切嚟,唔该你帮我同导演嗰边解释。(媛姐,如果我今晚回不来,麻烦你帮我和导演那边解释。)” 她自幼在内地长大,港城话说的不多,但教她的那个人用心,让她到如今还能脱口而出一口流利的港城话。 走出一路下行的电梯,周书玉茫然地看着泳池平静无波的水面,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听筒里只有一声声空洞的忙音。身形高大的男人从旁边的车位暗处中走出来,叫了一声:“小太太。” 这人跟了周书玉一整天,周书玉也无视了一整天,却在这一刻情绪崩溃,“沉聿呢,他在哪里!” 对方犹豫了下:“小姐离家出走了,沉先生去找了。” 时间往前翻个十几年,港城豪门里长大的孩子多数都有过被绑架的经历。周书玉的双腿软得差点要扑倒在地,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炎热的夏日里,她坐在车子后排如坠冰窟。 港城的夜晚亮过白昼,阿斯顿马丁穿过分布密集的高楼,上方的夜空从四四方方的一点点到辽阔无边。 别墅的院子外站着一排穿着西装革履身材像铁塔一样的男人,听到鸣笛,这些人迅速有序地让出道路。周书玉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位,他们是沉聿的保镖,既然都在这里,那说明已经找到了人。 周书玉下了车直奔二楼,保姆和管家拦都拦不住,也不敢真的拦。 到了门前周书玉却停住了脚步。协议里约定寒暑假时孩子由她照看,但是她这段时间都有拍摄工作,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会不会埋怨她是坏妈妈? 紧闭的房门给不出回答,周书玉的手指纠结地绕在一起,嘴角扬起又垂下,还算拿得出手的演技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终于分开手,忐忑地握住金属门把手。拧动的同时,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周书玉,我记得你讲过,永远都唔会再返嚟呢度。(周书玉,我记得你说过永远都不会再回这里。)” 楔子二 “周书玉,我记得你讲过,永远都唔会再返嚟呢度。” 也是这道声音,在五年前的周书玉第一次踏进这里时,对她说出一句,“欢迎光临,个细路。(欢迎光临,小孩。)” 彼时的周书玉刚过完成人礼,从内地离海十万八千里的小镇来到四面环海的港城。那时她见识少,头一次遇到这样英俊的男人,他说话的声音也那么好听,连怎么都听不懂的港城话经由他之口都充满了魔力。 到了后来,周书玉能流利地同本地人交流,经常会回忆起他那时复杂的语气与眼神。那样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也能让人记在心头千回百转。他做商人真是浪费,那样出神入化的演技搭配上天恩赐的好皮囊,若是去做演员,恐怕早就拿影帝。 十八岁到二十岁,周书玉有两年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她搬出这一年有余,今日返回,竟然每一处都如记忆里一般无二,甚至连她方才慌张撞上的楼梯,都未有变化。 书玉回过神,语气平静地回他一句:“沉聿,好耐冇见。(沉聿,好久不见。)” 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呈现出滴水不露的演技,她转过身,神色自若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沉聿就站在下面,烟灰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手臂随意地搭在梨花木的雕花扶手上,水晶吊灯照亮整个楼梯,在他身上形成大片的璀璨光影。 杀伐果断的上位者,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周书玉,那双曾经让她沉迷不已的眼睛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别墅旁的凤凰木开的灿烂,清淡的香气随着夜风透过落地窗缓缓弥漫。两人的视线在沉默中撞在一起,沉聿敛起眼眸,周书玉听到他脚下的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清晰而散漫。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发颤,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身后的门进去。 沉聿忽然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宝宝在睡觉,有什么事我们去书房谈。”他没给周书玉犹豫的机会,似乎也确定了她不会拒绝,径直地与她擦肩而过,走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周书玉不太情愿地跟上去。她出来的急,随手找出一双帆布鞋穿上就走。站在墙角的阅读灯旁边,她低头看着已经松散了的鞋带,像两根软塌塌的宽面条,顺着鞋面掉在地毯上。 沉聿看到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莫名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千禧年后的港城接连开通数条与大陆相同的跨海大桥,交通便利后有许多来港淘金的内地人,在港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潜移默化,单从外表看上去和本地人没什么区别。 其实在沉聿自幼所接受的价值观里,大部分人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差不多的模糊的形象,那些人一辈子能与他有关联的方式,大概是在报纸的金融财经版块上看到他的家族又将财富版图扩展了多少价值的报道。 而那些人身上名为平庸的尘土也永远不会飞扬到他的脚下。 那年的周书玉和现在比起来没什么变化。她一直都是纤细的,唇红齿白,柔软的长发乖顺地垂在肩后。她那位比港媒的八卦狗仔还要不入流的父亲将她打扮成精致完美的人偶,频繁地辗转于各大宴会之间。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私底下都叫她“杯仔白玉”,那人盯着宴会厅的一角,舌尖顶腮跟沉聿解释:“你睇佢个身打扮,好似唔似甜品台上嘅杯仔蛋糕,至于白玉——(你瞧她这身打扮,像不像甜品台上的纸杯蛋糕,至于白玉——)” 他拉长了声音,浪荡一笑,“白玉鸟,金丝雀,价高者得咯。” 廉价的点缀甜点与寓意为攀附权贵的鸟类,是她需要讨好的目标群体对她的定义。沉聿顺着那人促狭的目光看过去,一眼望进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她站在无人的角落,纤弱的肩颈绷成一条直线,察觉到他的注视,偷偷用余光打量回去。 十八岁,人生还未正式开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心思的无暇年纪。她的父亲像钟表店推销手表的销售员一样将她带到他的面前,而她则是垂着眼睛同他打招呼,“沉生,你好,我系周书玉。你可以叫我阿玉。” 从她颤抖的声音里,不难猜出这句不伦不类的港城话是她在心里排练过多次才达到的成果。沉聿用普通话回应她,意料之中地看见她的脸颊红起来,欣喜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溢出来,竟然激动地落下泪来。她小声地同他道歉,“沉先生,原来真的有人愿意同我讲普通话。” 她低着头,带着哭腔的压抑声音像在撒娇,一个字是一粒火种,洒在沉聿的心头。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对折成合适她脸颊的形状。喉结滚动的同时,泪水浸透柔软的布料,温热的潮湿感传递到沉聿的指腹上,两人皆是一怔。 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他则是因那一瞬间的陌生触感而产生了超出控制的生理反应。 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涌出更多的泪水,失控的体验让沉聿的思维变得迟钝。这种感觉令他想起十几岁时违背长辈的安排独自一人从伦敦飞回港城的那个夜晚,经济舱的窗户视野狭窄,被称为东方明珠的维港上空升起重重雾障,他的心中充满难以形容的迷茫与渴望。 十几年的时间,沉聿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把港城沉家的沉换为沉聿的沉。他将少年时代的迷茫清理的干干净净,住全港最贵的山顶别墅,站在自家阳台就能将维港的夜景尽收眼底。 可是自己对于眼前的人的渴望,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周书玉之于他,起初大概是因为她与那些纸醉金迷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同,她像是一缕清风,在他疲惫时带来些许惬意轻松。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清风变换为汹涌的飓风,搅得他无法脱身。他想自己这辈子都脱不开身了,他也不想脱身。 “周书玉,我记得协议上有写,轮到你照顾宝宝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时间,要提前同我打招呼,我不会为难你。” 沉聿拉开抽屉,先看到的是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彩虹糖果,他又皱着眉关上,打开桌上的笔电,将离婚协议的电子档调出来,把屏幕转过去,“所以这次算你违约。” 周书玉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有跟你说我最近有工作,是你没有理我。” 沉聿抬起头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周书玉心虚地拿出手机,点开电子邮箱,“上个月的二十五号,我有给你的律师发邮件...”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沉聿盯着她看,那眼神像让她怀疑他想揍她。结果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周书玉,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给我的律师发邮件?你觉得你这样做合理吗?” 这几年周书玉和沉聿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互联网便捷发达,她总是能在新闻上看到有关他的采访或者照片。现在的媒体大多是拿钱办事,专为有钱人服务,前段时间还有一个港城的花心公子哥因为上内地的相亲综艺,被营销号夸有趣又纯情,吸了不少粉丝。 虽然沉聿没有刻意的在公众面前立人设,但是总有财经记者兼职情感专家,询问他对爱情与婚姻的期待,而他的回答则是万年不变的——妻女健康,平安和睦。 朴实无华的愿望与他富过一座城的身价具有极致的割裂感,但公众最爱的就是跟富人求真情同穷人扯梦幻,久而久之,如此反差的沉聿成了财富榜上的一股清流。 毕竟在一众二婚或多婚的情史复杂的富豪之间,沉聿那张脸实在是太惹眼,再加上如此顾家的好男人滤镜,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港媒说沉聿是港岛最后的好男人,也不知道夸赞还是嘲讽,反正周书玉这个前妻只觉得好笑。这才说几句话,他就这样恶言恶语地挖苦她蠢,哪里和好男人扯得上边。 周书玉回呛:“我也很想知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是你说过让我不要去烦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沉聿皱起眉,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截周书玉从他错愕的表情中读出来。她笑着眯起眼睛:“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吧,沉聿你今年几岁来着?我听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就走下坡路,你不会是已经开始记忆力退化了吧...” 周书玉越说越觉得好笑,要是搁以前,她哪敢跟沉聿这样没大没小。连她自己说完都觉得惊讶,冷静下来分析,大概是那时她年纪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至于她那被他亲手驯化出来的爱意,本来就是敬畏大过心动。所以当时她在他面前那般谨小慎微,也不足为奇。 周书玉说的这事差不多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她只要见到沉聿,第一句话必定是要跟他离婚。那时的沉聿终于将家族的商业版图完整地收入囊中,从长达数十年的豪门争斗中获胜的他自以为能俯视众生,毫不隐藏骨子里的傲慢自大,更不屑分出半分心思去经营即将破碎的感情,丢下一句有事和我的律师团谈,别来烦我便离开。 沉聿的脸色越来越冷,周书玉见好就收,又低着头在角落里装透明人。沉聿也不说话,偌大的书房像一片沉默的深海。 周书玉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竟然和记忆中的样子大差不差,只是那张红木色的办公桌旁边多了一张小小的书桌,跟她小时候的课桌差不多大。桌子上摆着一盏南瓜样式的小台灯。她觉得眼熟,就多看了几眼,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沉聿在此时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宝宝应该跟你说了,我准备过几天将她送到国外去读幼儿园。” 他语气随意的很,不比是否要将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寄到国外多考虑多少。周书玉脱口而出:“你不能这样,我是她的妈妈,这件事我需要有律师在场才和你谈。” “和我谈?”沉聿无视她的怒火,将她的惊慌失措一览无余,轻飘飘地笑了笑,“周书玉,你想做她的妈妈时就带她去玩一玩,不想做时就好多天问都不问,今年该过五岁生日的到底是她,还是你?” 夜游花园奇遇 书玉有一身纤细的骨架,是舞蹈老师最喜欢的古典身材,看起来长手长脚弱不经风却又柔韧有力。但是因为发育的过于优越,她每次上台前都要忍痛裹胸。 今晚书玉穿深v鱼尾礼服裙,修长脖颈上挂着一串浅粉色米粒珍珠,脚踩一双裸色水晶鞋,胸前不受束缚,但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每一步都让她感到疼痛无比。 做美人鱼远比跳舞辛苦,书玉这样想着,正在给各位太太做陪衬的母亲就挽住了她的手。 母亲与书玉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岁月总是对美人温柔一些。母亲将书玉带到太太们面前,笑着介绍:“梁太,这是我家书玉。” 梁太五十岁的面庞有三十岁左右的艳丽,她笑盈盈地冲书玉点头,耳朵上戴着的绿翡翠轻轻摇曳。 书玉被母亲推到她面前,将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一口蹩脚的港城话向她祝贺。 不知道梁太是真的喜欢还是修养好,将礼盒交给身后的仆人,拉着书玉夸了几句,又同书玉的母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梁太的丈夫做橡胶发家,是本港的橡胶大王。今晚是梁太的生日宴,但书玉的目标是她的儿子梁逐。 书玉只在新闻上看到过梁逐的样子。 上周梁逐同一位女演员约会,被狗仔拍到,标题取的很惹眼:橡胶大少夜蒲橡胶蜜桃。 梁逐与模特拥吻的照片占据版面头条,而书玉的照片就挨着下面小小一张。是她在舞台上跳舞时拍的,书玉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竟一时间想不起自己那时跳的是哪一支舞。不过她记得那天媒体给她的报道是:白玉还周。 宝玉写成了白玉,书玉的父亲很生气,致电给媒体问责。媒体表面上认错,答应为书玉准备一次专访,保证大力宣传周家找回女儿的美谈。采访那天,书玉从记者私下的议论里才明白,港城人把金丝雀叫做白玉鸟,那错字也确实是故意。 书玉的父母是上世纪末从内地偷渡来的淘金客,赶上时代红利的浪潮开起家具公司,比起一般的上班族算是富裕,但父亲不甘心只赚小打小闹的利润生意,铁了心思要与上流社会的富翁们搭上关系,做大做强。 为了造势,便把主意打在了书玉身上。 书玉自幼被父母都给内地的小姨,起初每月按时寄钱回去,后来是半年寄一次,再后来就渐渐断了联系。 如今互联网便捷,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共享新闻互通,数月前书玉获得轻舞杯少年组冠军,被某一网络媒体的采访,这段视频碰巧被大数据推送给她的父母,于是有了这出寻女大戏。 小姨生了大病,她的亲女儿又杳无音讯。冠军的奖金只是杯水车薪,面对想要将女儿打造成传奇名媛的父母,书玉同意了。小姨教过书玉,骗人不对。但书玉觉得这不算骗人,她确实是流落在外多年,只不过是父母主动让她流落而已。 来到港城一个多月,书玉已经被父母带着转遍了能拿到邀请函的宴会。每次赴宴前,母亲带她去做造型,当造型师询问需要什么风格时,母亲就差直接说:什么样的招有钱人喜欢,就怎么做。 狗仔最热衷于拍豪门八卦,把书玉当成想要飞上枝头的金丝雀,也不奇怪。书玉这段时间每天都读报纸,看多了那些夸张搞笑的标题,甚至觉得自己算是被高抬贵手了。 母亲带着书玉认了一圈人,但正眼瞧她的名媛太太没有几个。母亲默默叹气,“你有没有瞧见梁太的儿子?” 书玉不想久留,于是说:“好像看到他朝外面去了。” 她指着宴会厅后面的方向,母亲便让她去了。 于是书玉从衣香鬓影中退场,溜去花园里透气。刚走几步就感觉浑身汗津津的,夏天可真不是举办宴会的好季节。 花园里种着各种书玉不认得的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通往凉亭的石板路旁竖着木头围栏,上面爬满了绿藤与荆棘。 狭窄的裙摆让书玉的步伐缓慢,她觉得这里的月光比内地的要灰白很多,她抬起头,发现天上根本没有月亮,不过是从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流过来的几缕光源。 柔软的小羊皮做出来的鞋子咬脚,书玉的两只脚交换站立数秒,一双价格昂贵的高跟鞋就从脚上转移到了手上。 书玉低下头,看不太清晰,手指在感到疼痛的地方摸了下。知道是破了层油皮。 赤裸的双脚踩在铺着鹅卵石的路上,沁着令人舒适的凉意。随身携带的手包震了两下,书玉没理,继续慢悠悠地走着,忽而听到一道女声的呻吟。 很细很轻,像猫儿发春时的叫声。 就在正前方的假山后面。 “啊......慢点......” “骚货,夹这么紧怎么慢!” 伴随着皮肉拍打的声音,四下寂静,又因为视线不清,反而让书玉听的一清二楚。 如此光鲜亮丽的名利场也禁不住这般的爱欲横流,难怪狗仔这么爱蹲守豪门宴会。 书玉听得面红耳热,她没有偷听活春宫墙角的癖好,准备原路返回。 轻手轻脚地转身,心虚地低下脑袋,还未迈开步子,清冷气息扑面而来,沾着淡淡的茶香。书玉反应不及,撞进对方的胸膛,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男人下意识地扶住她,带着薄茧的长指摩挲着她的肩头,粗砺的触碰让书玉想要后退,牵扯到脚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书玉抬眼,看清了来人,细密的眼睫瞬间就挂上湿意。她是天生的泪失禁体质,又怕痛,小时候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眼泪不值钱,可长大了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对方的手还在她肩上,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和晕红的双颊。像被惊吓到的兔子,明明哭得那么可怜,却让人忍不住想把她弄得更狼狈一点。 “周书玉?”沉聿转开眼,同时将手收回,“你怎么了?” 月色粼粼,夜风吹拂路边的藤蔓沙沙作响。书玉抿起唇,默默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手上的鞋子晃晃悠悠,一双柔白的脚藏进树影里。 书玉眼睫轻眨,泪水盈盈,饱满的嘴唇一翘,委屈巴巴的声音:“沉先生,你撞疼我了。” - 我就这一个号是用来看书的,但是我也只记得住这个密码我服了。 就这样吧,最近找不到想看的狗血文,自己写点。 粉色珍珠雨 这当然不是书玉与沉聿的初遇。 在认识沉聿之前,书玉就在许多纸醉金迷的角落里听过他的名字。大都是在洗手间,女人们补妆的间隙,红唇吐出的除了当季大牌的新品之外,就是一些身家优越的异性。 不过沉聿被提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的语气包含期待与雀跃,“听说今天沉聿会来?” 港城的基础教育以自信开放为底色,女孩子们聊起天来毫不遮掩,“来了又如何,你也睡不到。不要发花痴啦!” 在不对外的世界里,她们说话时并不是一板一眼交流,更喜欢舒服简洁的谈话方式。港城话更像是她们表现讨厌的一种工具,因此没有被她们发现的书玉也能听懂大概。 书玉不觉得自己被这些名媛小姐孤立是奇怪的事,自小生长在温室的花朵,她们的逻辑远比美丽的外表更坚不可摧。身处上流社会的人自有一套文明的求偶规则,至于书玉这种就差把待价而沽贴在脸上的女孩子,自然不符合准入标准。 书玉在最里面的隔间,坐在马桶上对着比自己以前的卧室还要整洁天花板发呆,从外面七嘴八舌的八卦中得知沉聿是沉氏集团的接班人,今年二十六岁,长相英俊风流,却从不与女生拍拖。 简单地总结大概是:疑似同性恋或英年早萎的俊美富家子。 此后又听过几次这个名字,但书玉也没对沉聿本人产生什么好奇心。她的母亲在每次带她参加宴会前,都会告诉她该去认识哪家的少爷,沉聿并不在她的目标名单里。 而且......在十八岁的书玉看来,比自己大了八岁的男人已经可以划入叔叔辈,远远不是她认知内的同龄人,哪个身心正常的男人会喜欢比自己小八岁的小姑娘? 真正与沉聿说上话是上周,书玉记不得那是哪位太太的宴会,只记得沉聿来的很晚,有不少人都已经兴致缺缺,但是沉聿一现身,就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掀起了一阵骚动。 书玉当时又是在角落里,远远地看见被人簇拥着的沉聿,那天他穿一件黑色的西装,一条窄窄领带,颜色近似暗红。他浑身上下的衣物像是没有一丝褶皱,眉眼清隽冷漠,姿态松弛却透出长久以来被人恭维出来的强势气场。 明明是初夏的季节,站在灯光下的沉聿却让书玉莫名想到家乡冬季时的雪,压倒大片大片的松枝,孤傲而清冷。 书玉的父亲领着她去同沉聿打招呼,像往常一样将她介绍出去。她在心里演练多次的招牌自我介绍出了错,短短一句港城话说的七零八落,惹人发笑。没想到沉聿竟好脾气同她说起普通话,但他似乎很忙,很快便离去了。 回家的路上,书玉的父亲说起沉聿,大意是像沉家那样的背景,不奢望书玉能搭上,她只需要做个花瓶,多认识些富家公子,为家里找些门路就好。 书玉不爱读书,她在艺校读了这么多年,不在舞台上的的话同那些小学辍学的人无二。 书玉对沉聿不感兴趣,她更愿意同同龄的男孩子约会,至于沉聿那种高岭之花,在她眼里的难度比奥数题还可怕。 其实书玉没什么嫁入豪门的梦想。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智商经不起豪门里的风浪,她只想趁年轻多捞点,要是幸运捞到笔大的,在二十岁退休最好。 那次之后,书玉又见过一次沉聿。 上周末,书玉在母亲的安排下陪港视娱乐的副总去打球。坐着小白车从果岭上下去时,她看见沉聿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大概是说到什么有意思的,沉聿笑了笑,随意往在车上扫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书玉不确定那对视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往下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耳朵后的烫热也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怎么回事。 再遇见,便是当下。 “抱歉。”沉聿说,“是我没注意到。” 有人顺着书玉,她的眼泪来得快就去得快,“没关系。” 花园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员清理,小路上没有任何泥土灰尘。书玉也并不认为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就该羞耻,但对方西装革履,她光着两只脚,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的月亮,淡淡的光芒散落一地。书玉瑟缩着脚尖,想要藏进裙摆里,等沉聿离开再去穿鞋。 沉聿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微侧身,示意她先过去。月光偏离,落在沉聿身后的灌木丛里,闪着亮晶晶的微光,书玉偷偷用余光看过去,沉聿整个人隐在暗处,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两人在不算宽阔的小道上,形成僵持的站位。 书玉咬着唇,决定破罐子破摔直接走过去。 然而她刚抬脚,方才被她刻意忽略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欢快的铃声响彻四周的静谧。 书玉手忙脚乱地去翻手包,挂在指尖的鞋子掉落在地。男人和女人惊慌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谁在那里!” 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平时恐怕没人敢在沉聿面前说一句污言秽语,他皱着眉,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抬脚就要往那边去。书玉拉着他的衣袖,听着假山后的脚步声,慌不择路地走进灌木丛。 不明所以的沉聿刚要开口,被书玉捂住了嘴,柔软的手心贴在他的唇上,散发着融融暖香。 书玉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他不要说话。 昏暗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把距离无限拉近。远处飘来悠扬的钢琴曲,随风轻轻荡漾。 沉聿敛着眉眼看过来,他的眼睛是薄而长的内双,平时并不会显得睫毛很长,此刻书玉与他视线交错,竟然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沉聿闭了闭眼,长而密的睫毛快要触碰到书玉的手背。 书玉飞快地收回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说抱歉。 弥漫着蔷薇与藤曼香气的空气取代了那股淡淡的暖香,沉聿侧过脸,少女舒展在月光下的肩颈纤细而柔弱,人如其名一般莹白如玉。 他用指腹蹭了蹭唇角,那转瞬即逝柔暖的触感没有任何残留,仿佛一个轻盈的梦。 而与他近在咫尺的造梦者却浑然不觉他的炙热眼神,两只剔透的大眼睛专注地观察着外面,天真无知得让他横生出肆虐的欲望。 透过修剪整齐的枝叶,视野受限的书玉只看到那两个人走过去的脚。 “没人,听错了吧。”女人的声音娇媚,又腻又甜地埋怨,“都怪你,非要来这里做。” “不是你先勾引我的?”男人轻佻地回,女人娇笑:“那我也不要在这里了,到处都是虫子......” 两人的声音走远了,书玉的心放下来,轻轻地吐了口气。回过神来,她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沉聿。 沉聿也在看她,用眼神询问。 书玉有些无奈,纤瘦的肩头轻轻耸动,小声解释:“就是被他们发现......会不太好。” 好无辜,明明别人做坏事,她却不好意思地藏起来。书玉说完,只想赶紧离开。 站起身的同时,书玉感到一瞬间的牵扯,还未来得及反应,细微的断裂声响起,随后是一阵珠子落地的声音。 无数颗精致米粒珍珠,从书玉的脖颈处散落,落在地上、裙子上、还有身上...... 像是一场浅粉色的珍珠雨,顺着礼服的深V领口滚进去,书玉慌张地用手去捡,葱白的指尖探进去挤压出暧昧不明的轮廓。 那些珠子调皮极了,书玉怎么捡都捡不出来,额头上也急出了一层细汗。莹白的锁骨里藏着一颗,沉聿抬起手,指腹蹭过她细嫩的皮肤,将那颗将坠不坠的珠子取下来。 小巧玲珑一颗,似乎还氤氲着她身上的温度。他动了动手指,将珠子收入掌心。 书玉从被触碰的那一刻就忘记了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沉聿扬手,将她乱掉发丝拂开,另一只手沿着她凌乱的领口向下。 修长的指骨压着柔嫩胸乳的边缘,轻巧勾弄出一颗珍珠,沉聿压着声音,似笑非笑地看她傻掉的脸,“周书玉,你怎么这么笨的?” - 书玉:你都能当我叔叔的老男人了,还摸我的胸啊,变态? 跟看到这的大人们商量个事,我最近在追一个文,明天要给那个作者投珠,我已经承诺了。所以我不能给自己投了,你们可以给我补一下吗? 小心眼的变态 书玉读小学的时候,因为数学没有及格被老师骂是笨蛋,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年龄小的孩子很容易被煽动内心深处的恶意,会本能地想要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放学的时候,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拦住书玉,其他小朋友都哈哈大笑,笑话她连加减法都不会。 书玉握着小拳头跟他们打架,结果被他们抢走书包,把她的习题册都撕得稀巴烂。 书玉背着脏兮兮的小书包回家,哭了一路。跟小姨说再也不去学校了,不读书又不是得癌症,她就想去捡垃圾扫大街。 小姨气的扬着手要打她,她又哭,说自己是没爸没妈的小白菜,“呜呜,小姨你打我吧,反正我是孤儿,没有人会心疼的。” 小姨冷着脸带她去洗脸,“胡说八道什么,明天我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老师有多聪明!” 狭窄的公共卫生间,斑驳的墙皮上贴着一张舞蹈学校的招生宣传单,上面有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戴着闪闪发光的王冠,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漂亮。书玉从旁边碎成好多片的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被小姨用毛巾擦过的脸又干干净净。 “小姨,我比她好看。” 书玉不认识宣传单上的字,但她能感受到上面的女孩子的漂亮是受人喜欢的。但学校的老师不喜欢漂亮的书玉。和她一样不及格的学生有好几个,被骂的只有书玉一个人。 书玉委屈地吸吸鼻子,“小姨,我不喜欢学校,他们欺负我。” 后来小姨就送书玉去了舞蹈学校,后来书玉又升学进入艺术中专,大家都是夸她有舞蹈天分,已经很久都没人说她笨了。 可是沉聿是不可以骂回去的人。书玉生气地低头,用自己圆圆的后脑勺挡住他的视线。她低顺着眼睫,目光落在胸前那只不属于自己的大手上。 沉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布料的边缘,拨出一颗珠子,在柔软的礼服上留下一道压痕。 书玉胸口轻颤,两团绵绵的云朵起伏。向后退开两步,离开他的触碰,饱满的红唇开开合合,“我才不笨,沉先生请别随便碰我。” 沉聿并不反驳她的话,“抱歉,我是想帮你把那些珠子弄出来。” 微薄的月光让他看起来越发英俊,也越发的淡漠矜贵。好似真的是书玉误会了。 只是他眉眼一抬,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让书玉想起那次在球场的对视,原来他那一瞬的轻蔑眼神,并不是她的错觉。 书玉抿了抿唇,也不想解释什么。本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听到别人跟他说她的坏话。反正她也不会跟他约会,随便他怎么想吧。 低头看见灌木丛里躺着一条亮晶晶的链条,正是书玉断掉的项链。 接口缠住了树枝,起身的时候才会被扯断。这条项链的价格不贵,但是丢了肯定少不了挨骂。书玉低头解了一会儿,贴着钻的美甲又长又尖,小小的金属卡扣在她指尖没有实感,怎么都捏不住。 沉聿走过来,双手握住她忙来忙去又什么都没忙出来的手。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骨修长但并不粗旷,指甲修剪的很短,也很干净,泛着浅淡的粉色,很像薄而韧的玉片。 沉聿气定神闲地将项链拿下来,书玉盯着他的指甲,在心里埋冤造型师给自己做的美甲,这么长,真的很误事。 “谢谢。” 书玉伸出手,掌心向上。沉聿却并不如她愿,手指勾着链条,双臂环在她身体两侧,俯身时胸膛贴在她的背后。 凛冽的气息笼罩着书玉的身体,像一张从天上降下来的网,侵略性极强地将她束缚。 礼服是挖空的后背设计,站在亮处时衬得两根蝴蝶骨很漂亮,但此刻他们在暗处。 书玉感受到他西装上的金属衣扣压着自己的骨头,铬得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她咬着唇,缩起肩膀,想要减少与他的触碰。 沉聿随着她的动作收紧双臂,彻底地形成环抱的姿势将她困住。书玉后知后觉,语速飞快:“沉先生,你不能摸我。” 她的声线有些轻微的发抖,像受到惊吓的小雀啼叫一般怯懦。沉聿挨着她的耳边,像是很惊讶一样看着她:“你觉得我在摸你?” 细细一根银链被沉聿的掌心暖得热起来,她按着书玉颤抖的肩,手指挑开贴着她圆润雪白的领口,将保存着他身体温度的链子塞进去。 坚硬。 温热。 灵活。 三个不该出现在一起的形容词,是书玉此刻的感受。像是被一条金属做成的蛇钻进了身体里,书玉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全然忘记父母叮嘱过沉聿的危险程度。 她小声地惊叫起来,“沉聿!” 沉聿故意松开她,双手自然地收回。 书玉赶紧背身,手指胡乱地塞进胸口去捞项链,没想到那项链滑得很,顺着腻软的沟壑掉得更深。简直就像是真的蛇在皮肤上游过。 她气得哭起来,只是小声的啜泣。沉聿听到了,凑过来盯着她皱巴巴的脸,“周书玉,是不是在骂我? 沉聿的声线有一种偏冷的质感,笑起来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随意。好听是好听,但说出的话让书玉好心虚,她扭着脸避开他的注视,心里纳闷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打算等他走掉就骂他的。 书玉不情不愿地摇头,“我没有。” 沉聿扯着她的手臂,像刚才那样故技重施。书玉吓得赶紧按住他的手腕,“你干嘛啊!” 沉聿反握住她的手,“骂我什么了?” 礼服的布料轻薄柔软,完美贴合沿着饱满的胸部曲线,随着书玉的呼吸在空气里微微颤动。 剩下的几颗珠子散落在沉聿宽大的手心里,他忽然翻过手,噼里啪啦,一颗颗都被他的体温暖热的珠子,全都洒进书玉衣服里,沿着少女柔软的曲线滚到身体各处。 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在书玉的周身弥漫,夏夜的空气变得粘稠潮湿,她小声地喘着气,浑身被珠子滚得又痒又麻。 从前庭传来几道男人谈话的声音,似乎是朝这边过来了。书玉慌张地看向好整以暇的沉聿,手指软绵绵地扯着他衣袖上的袖扣,“有人来了!” 汗津津的一张脸,眼角眉梢都泛着媚的颜色,她扯着他的袖子,像是被惊动的小鸟一样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屁股被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书玉吓得差点从灌木丛里跳出去。她扭头瞪了沉聿一眼,这个人在发什么神经。 沉聿没用多大劲,但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被打屁股。书玉小声嘟囔:“不能打我的屁股。” 沉聿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还骂吗?” 怎么这么大的人还这么小心眼?她不就是说了一句,难怪都说他恐怖。 书玉很怕再被打屁股,又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只敢贴着他躲来躲去,忽然感受到灼热的巨物顶着自己的小腹。她愣了数秒,小傻子一样后知后觉,呆头呆脑地想——那些小姐说错了,沉聿不是gay,也不是阳痿。 他是个小心眼的变态。 - 书玉:老变态! 沉聿:小傻子。 雨天不宜约会 七月中旬,港城开始进入梅雨季,气象报道的主持人每天都会提醒市民出门记得准备雨伞雨衣。下午五点半,港视娱乐的演员培训班准时下课。书玉抱着笔记本走进电梯,站在她旁边的女生戴着口罩,手指在手机上滑来滑去,肩膀轻碰正在发呆的书玉,“阿玉bb,你有约会?” 书玉的父母终于明白自己女儿徒有美貌不足以获得豪门入场券,改换思路送书玉进影视圈打拼出名声。幻想书玉在光芒万丈的镜头下大放光彩,做富豪们青睐的女明星。 向小园是书玉在培训班交的朋友。她从内地过来,是港视娱乐的签约艺人,演过几部地方电视台的职场剧女n号。 向小园身份证上的年龄改过,实际比书玉大两岁。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怎么读过书,向小园是班级里唯一一个和书玉有共同语言且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上周末两人还一起去逛街买衣服。 电梯内的金属墙上映着书玉疲惫的双眼,下午上课时她抽到的表演任务是演一个被男友甩掉的女高中生,哭哭啼啼一个多小时,只得了及格的分数。 如果此刻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悲愤交加的书玉或许直接就躺下了。 但是天要降大任于书玉的小身板,她今晚要和梁逐约会。对于向小园的问题,书玉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出了电梯,书玉跟向小园说再见,脚步飞快地穿过马路。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绀色的百褶裙摆还是沾了雨水,湿哒哒地黏在膝盖上。 车内开着空调,书玉刚一坐下,就被冷空气刺激的颤抖了一下。像只被雨水淋湿翅膀的小云雀,发梢上都挂着水滴。 梁逐看过来一眼,见她眉眼泛红,双唇红润,一点妆都没化的样子,又穿着一身女高中生的制服。这跟他以往约会的女人都不太一样,新奇得很。 雨刷器来回摆动,梁逐回忆着上次看到穿校服的女生是什么时候,书玉低头擦着笔记本封面的水珠,乌黑的头发垂落下来,清甜的洗发水香气在车里散开,类似熟透的草莓的味道。 上次看到这种校服是在会所喝酒,梁逐踩着油门驶进宽敞的主路。 老师今天留的作业是一部好莱坞老电影的读后感,题材要求是人物小传的形式,至少八百字内容。可是书玉不仅对外国人脸盲,而且听到上世纪的翻译腔就想笑。 真的让人头痛,书玉苦恼地闭上眼睛,有没有人可以一拳打晕她,睁眼就能从培训班毕业该多好。 梁逐从镜子里看到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喜怒哀乐转化自如,不显丑态反而灵动明媚。他暗自想她确实有些做演员的天赋。 书玉睁开眼,视线扫过镜子,对上梁逐兴味十足的眼神,她飞快换上天真烂漫的笑脸。 梁逐也笑了笑,俊朗的脸庞很是迷人。他看着书玉,越发觉得她比会所里扮嫩的女人有趣多了。 上次他在花园和人鬼混被人打断,在小路上捡到一双水晶鞋。第二天他登门拜访,没想到辛德瑞拉装傻充楞一流,乖巧收下鞋子跟他道谢,只字不提撞破他的风流荒唐。 周父周母以为书玉被梁逐看中,专门给两人独处的空间。梁逐把人堵在角落,问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书玉眼睛一眨,漂亮的嘴里说傻气的话,“对呀,我忘记了我的鞋呀。” 漂亮的的女人傻一点更可爱,能让人有操控的欲望,在梁逐看来,操控两字可以分开也可以合在一起。他开始和书玉约会,但她在读演员班,课业负担沉重,只有周五的晚上才有空出来。 今天是两人第二次约会,地点是梁逐的朋友家的会所。 梁逐和向小园的年纪一般大,在港城中文大学读艺术,书玉对他打野战的行为没什么意见,她认为那是个人爱好。选男朋友的话,书玉不喜欢他这种,她更中意纯情的男生。但梁逐很大方,每次见面都会送她礼物,今天的是一只铂金包。 书玉在ins上看到过一个豪门大小姐发过这只包图片,评论区有人说需要配五十万的货才能拿到。她轻轻地打开包,将擦干净的笔记本装进去,盘算着回去联系相熟的柜姐出手。 会所位于皇后广场附近,娱乐商务的功能一应俱全,因为是会员制,也不用担心会被狗仔跟拍。 车子刚一停下,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撑着伞过来,梁逐将钥匙丢过去,牵着书玉的手走进伞下。 工业污染严重的城市,连雨水都带有蒸腾的热气,顺着雨伞外围滴落,溅起的水花打湿书玉的小腿。她有大约四个月都没跳舞,瘦腿针让小腿上本就没有多少的肌肉溶解,只剩一层薄软的皮肉包裹着纤细的骨头。 单手就能圈住的小腿肚外面套着一层纯白的小腿袜,边缘的蕾丝花边被浸湿,像半透明的花瓣堆迭在一起。 雨天真是讨厌,书玉垫起脚,不想再被溅湿,她不喜欢被淋湿,闻起来跟小狗一样黏糊糊的味道。 会所正门前砌着几节台阶,铺着层层迭迭的深棕色地毯,被雨水浸泡后软得像是踩在沼泽地上,书玉穿的是与制服配套的黑色学生皮鞋,但她很害怕摔倒,抓着梁逐的胳膊,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数道刺眼的远光灯照过来,接连驶来几辆一模一样的汽车在会所门前停下。 梁逐站在台阶上回头,眯眼去看来人,看清车牌后,他又走下去。 书玉只好跟着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让他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激动。位于中间的那辆上下来一个人,那人举着一把伞快步打开后面的车门。 书玉从伞下抬起眼,先看到的是同暗夜一般的黑色皮鞋,向上是被黑色袜子包裹的踝骨形状立体分明,再往上是单从布料剪裁上就显得十分贵气的西装裤,隐约能看出这人小腿的肌肉线条,清健修长,极具张力。 书玉有点腿控,目光不自觉地多停了两秒。梁逐领着她上前,“二哥,这几天我去找你你助理都说你没时间。” 旁边的服务生将伞往上举了一些,方便梁逐与人交谈。视野开阔后,书玉与沉聿同时看见了对方。 前者脑袋空白一瞬,后者不慌不忙地扫过前者讶异的双眼,英俊的脸上神情自若:“找我有事?” - 书玉:看腿是好人,看脸是老变态!真是人不可貌腿! 蜜桃气咻咻 傍晚落了一场长达三个多小时的阵雨。八点一刻,书玉在充满檀木香气的房间里醒来。 房间里没开灯,轻微的夜盲让书玉看到的一切都很朦胧,脑袋昏昏沉沉。 梁逐有事要和沉聿说,楼上有公共的娱乐区,梁逐让书玉去楼上先玩着。书玉知道这意思是她不方便在场,她没什么好奇心。沉聿却让人安排一间商务套间,他与梁逐去会议室,书玉在外间等着。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什么阴谋,书玉玩手机都玩得无聊了,也没有见人出来。 期间有服务生送进来饮料和小蛋糕,书玉睡着之前的记忆到这里就断掉了。她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靠着沙发的那半边身子都麻了,刚一动弹,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她下意识地去够了一下,手臂酸软无力,只够到一点点衣角。 港城的职场片盛行,现实里的上班族也同剧中一般透着一股为金钱奔波不息的精英气息。或许是为了方便上班族们符合职场特色的通勤装扮,港城室内的冷气总是打的很低。 阳台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潮湿海风灌进来,带着咸湿水汽刮得书玉蜷缩起小腿,像是被扎了无数根针一般酸痛。 痛得她不由自主地小声吸气,穿着长袖衬衫的双臂也冷得发痛,拧着眉毛看过去。 雨后的夜晚在半环形的阳台上拢起深蓝色的光圈,肩宽腿长的男人正倚着护栏在打电话,上身一件墨绿色的衬衫,因为外面的灯源明亮,才没与夜色相融。 敷衍完电话里的人,沉聿回到房间,随意将手机一丢,在书玉旁边弹了两下,又安静躺在柔软的沙发里。 室内的灯光亮起,他弯腰看向缩在沙发里的书玉,“醒了?” 他声音里没什么起伏,书玉却慌得要死。四下看了看房间,跟第一次抽烟被家长发现的高中生一样紧张,“梁逐呢?” 那天在梁太的宴会,书玉落荒而逃,狼狈的样子惹得父母震怒不已,回家后问她是和谁去鬼混,她也不说,只会睁着双大眼睛掉眼泪。 书玉的妈妈不想女儿被丈夫打骂,在这个女人看来,靠女儿发达是笔长远投资,不能因为一点小失误就前功尽弃。于是连夜做好打算,联系了港视娱乐的副总,把书玉加塞进培训班。 豪门圈里不缺风流韵事,在宴会上鬼混也不算新奇。 现如今的生存压力剧增,嫁进豪门的男男女女们,哪一个的履历单是能摆到阳光底下晒的,恐怕没一个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一路走来是一尘不染的。 书玉当时虽然衣衫凌乱,但看到的人也没几个。 书玉妈妈准备过段时间,等女儿上完了课,风声过去了,再决定是否让她同时勇闯娱乐圈和豪门圈。 书玉对妈妈的计划很无语,母女俩相处短短数月,书玉已经从她身上接收到了无限的鼓励,她甚至盼望着书玉从培训班毕业去参加港姐选拔。 那些参赛选手不是博士就是硕士,是她一个艺术中专都没毕业的文盲能混进去的? 不过第二天梁逐上门,误打误撞顶替了与书玉厮混的名头。 作为一个大学生,梁逐接班家中的事业遥遥无期。书玉妈妈仍然让女儿去培训班,以备日后就算捞不到金龟婿,也不浪费美貌。 书玉虽然不爱读书,不过比起在灯火辉煌的名利场里做花边陪衬,她更喜欢在老师的指导下嬉笑怒骂,累是累了些,但起码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听人阴阳怪气。 上周五,书玉同梁逐在她家附近的钢琴餐厅约会。 那天梁逐送了条钻石项链,他中途出去接电话,书玉拿着项链拍照,给认识的sales发过去问多少钱回收。 结账时,前台的服务员告知梁逐已经被签单,又递给书玉一个精致的礼盒,说是签单人送她的惊喜。 顶着梁逐意味深长的注视,书玉硬着头皮打开。 平平无奇的珍珠项链,浅粉颜色,成色也不算上等,不值钱的小玩意。梁逐自小受到梁太的耳濡目染,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那晚书玉穿一身与珍珠项链同色的连衣裙,粉粉嫩嫩好似汁水晶莹的蜜桃,梁逐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扑街仔想同他竞争。 书玉面不改色地合上盒子,颤抖的手指差点暴露心里的情绪。 这是那晚断掉的那条项链,送礼物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回到家后,书玉气咻咻地把盒子摔来摔去,沉聿这个老变态,明知道她在和梁逐约会,又把这项链重新穿好送来是什么意思? 沉聿看着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书玉,英俊的轮廓在灯光下格外深邃,他俯身靠近,书玉往里缩得更很,脚尖勾起沙发边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身体。 沉聿看着她故作镇静的笑脸,想起在会所门口的时候。彩灯流转,她眼尾泛着点红,看起来乖乖巧巧,偷偷看他一眼就垂下眼睫,像误入这片霓虹森林怕被人发现的幼小动物。 “今天怎么又哭了?” 沉聿没再向她靠近,但只要他想,抬手就能碰到她还有点肿的眼皮。 书玉偏开一脸绯红的侧脸,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耷拉着眼皮在心里骂他老变态。 她轻手轻脚坐到另一边,与他拉开距离。软着声音细声细气:“沉先生,我今天是来和梁逐约会的,请问他去哪了?” - 前期是互相拉扯,强取豪夺在很后面呢 小猫鼻涕泡 梁逐今天的手气旺得出奇,一连几把都是杠上开花翻几番。牌友不服,拉来一个大波女抱在怀里,一边摸牌一边摸胸,势要转运扳回一城。 天花板上的射灯晃眼,白花花的奶子也被照得五颜六色。梁逐看得心烦,想起自己来的时候还带着个人。 牌友拉着梁逐不让走,说没有赢了就跑的规矩,梁逐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才得以脱身。 梁逐找沉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把自家老子在外面养的的女学生带回家鬼混被他妈发现了。 那女生是梁逐的同班同学,本来他还想谈段校园恋爱,睡完才知道他爹的秘书每个月按时给女生打钱。 梁逐自己都哭笑不得,他爹都快七十的人了,跟儿子做了穴兄弟。 虽然爹老了,但梁逐也不敢轻易接手小妈,更担心把亲妈气死。索性找来书玉做幌子,先安抚着亲妈的情绪。 这些天梁逐脖子上就跟悬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似得,总不安生。他连以前最爱看的大波都不喜欢看了。 今天遇见沉聿,拿到了他的准话,梁逐才算是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梁逐比沉聿小六岁,他从小就叫沉聿二哥。 沉聿在梁逐心里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八面不动自有雷霆万钧之力。只要沉聿在,他梁逐就算把天捅了个窟窿,那风浪也刮不到他一点。 解决了心头大患,梁逐走起路来连小曲儿都哼上了。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他吊儿郎当地推门而入,站在门廊一眼看清里面的场景。 视觉把信息传递到脑海里的一瞬间,梁逐眼前里只有非礼勿视四个大字。他想都没想快步退出去,手上力气没控制住,关门的声响震动整条走廊。 不知内情的服务生赶紧过来询问是不是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梁逐大手一挥将人拦下,“没你们什么事,里面没人叫你们,别在这边晃悠。” 罩在西装外套里的女孩小小一团,嫩藕节一样的雪白小腿在暗色的沙发上瑟瑟发抖。 脸颊嫣红欲滴,双眼梨花带雨,娇饱满的双唇像被雨水打落的花瓣一样微微张合。 男人宽直的肩膀松弛地展开,修长的手臂轻易就能单手将女孩抱起。然而他只是慵懒随意地坐在她身边,不触碰她半分。 听到开门声,男人掀起眼皮递来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眼神里的淡漠与压迫感却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梁逐刚刚那一眼看到的所有画面。 那女孩是书玉,那男人自然就是沉聿。 明明这两人都没挨着,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彼此之间却又暧昧横生。连空气里都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欲张力。 只是看了一眼,那视觉冲击比看了一小时的片还刺激。 梁逐在走廊上徘徊几步,抬脚返回打牌的房间,又特意叮嘱这层的服务员千万别去打扰。 看到梁逐跟撞鬼一样的关门走人,书玉气得眼睛都忘了眨,眼泪全盈在眼眶里,汇成一大颗好掉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她身前的西装上。 然而沉聿还嫌她不够委屈,抬着下巴指了指门的方向,“怎么办,梁逐好像不想跟你约会了。” 这个梁逐怎么能这么怂包?! 绝育的狗认怂之前都知道叫两声撑场面呢,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跑了? 难道沉聿就没人能管得了了吗,上次她说他一句,被他欺负就算了。现在她跟别人约会他也要插一脚。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干好事,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就甩不掉。 一想到梁逐怕沉聿怕的那个样子,书玉就想噘嘴巴哭。泪失禁是一点也不憋着自己,她想哭绝不等一秒钟,眼泪说流就流。 这一整天,书玉连脑袋里的水都要哭干净了。她也想明白了,只要沉聿不乐意,她就算跟十个男人约会,他也有办法搅合了。 沉聿跟那个靠着家里庇荫被人叫声梁少还开开心心的梁逐不一样,这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都得叫他一声沉总。 要是被书玉爸妈知道了,恐怕沉聿还没开口呢,书玉就连夜被压着改姓沉了。 书玉压根不觉得沉聿喜欢自己,那几率比她会做高数题还低。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人跟沉聿说她就是宴会上点缀的纸杯小蛋糕,跟金丝雀一样有钱就能带走。 他们还给她取外号叫纸杯白玉!这么有文采怎么不去写小说,想起那些给自己取外号的人,书玉就想让他们去死。 当时沉聿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书玉还记得呢,轻蔑又不屑,仿佛天底下没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一想到梁逐怕沉聿怕成那个样子,书玉就气得想让他和那些取外号的人一起去死。 有什么可怕的,要是她周书玉有沉聿这样的家世,她能比沉聿厉害一百倍。 可投胎和数学一样,是书玉这辈子都得不了高分的科目。她撇着嘴巴,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扯着身上的西装外套就擦。 老变态还挺有品味,穿的衣服版型好看不说,连质地都这么柔软,不过也是,这牌子的西装几十万起步,要是擦脸都不舒服,那还卖什么定制。 书玉跟小猫洗脸一样胡乱一通擦,时不时偷偷瞪沉聿一眼,不敢怒也不敢言,委屈巴巴极了。一直没说话盯着她看的沉聿笑起来。这是真的记恨上他了。 就那么点大的胆子,恨也只敢跟衣服撒气。 沉聿把被书玉揉成废纸一样的衣服拿开,拿起桌上的纸巾。 书玉夺下纸巾,想要冷哼一声,结果哼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亮晶晶的鼻涕泡啪一下破开,书玉直接傻眼,沉聿哈哈大笑,“书玉妹妹仔,点解你咁可爱?” - 今天中午喝酒了,yeah 亲吻十分钟(微H) 天啊,这老男人叫谁妹妹呢。 双睫微闭,书玉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老变态不会觉得这样很撩人吧,虽然他声音很好听,但他都能当她叔叔了,怎么好意思喊她妹妹的。 好吧,他声音确实好听,书玉不情不愿地承认自己耳朵有些发烫。她睁开双眼,含嗔带笑地看他一眼,“不许笑我!” 都说平静的生活才是常态,但这种常态往往需要忍受许多才能维持。 对于十八岁的书玉来说,忍受在她的生活里随处可见。 比如十几年没联系的父母突然把她接来港城,比如厚脸皮去宴会上认识人,又比如现在沉聿要同她谈爱。 如果书玉知道今天会遇上沉聿,她一定死在家里也不会出来的。 沉聿从不在她的目标范围内,她只想和那些还需要仰仗家里的少爷们约会,虽然他们还要从父母手里拿生活费,给不了她太多。 但相应的,他们也无法过度地干预她的自由。 而沉聿,书玉越看他越觉得他像是会玩强制爱的变态,怀疑他的卧室里是不是装着一个金属打造的用来囚禁人的笼子。 沉聿像是能听到她心里话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躲避着他幽深的眸子,“我该回家了。” 沉聿没有说话,书玉往他那边挪了挪。 沙发被冷气吹得冰冰凉凉,蕾丝袜边随着书玉挪动的动作堆迭在脚踝上,纤细的双腿因为跪坐的姿势折迭。绀色的裙摆散开,像绽放在腿间的花瓣。 书玉细声细气地同男朋友解释:“我们家有门禁的,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你不信的话可以问梁逐。” 这是书玉妈妈定下的规矩,或许母爱是复杂的,她在做着豪门岳母梦的同时也想体验一回对细心呵护女儿的母亲。 不过书玉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她妈怕她被坏男人拐走,竹篮打水一场空。 沉聿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将手腕伸到书玉面前。钻石表盘折射的光芒耀眼奢华,映在书玉眼底。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书玉皱起眉头。 书玉在sales的朋友圈看过这只表,但只是一张简单的图片和大段的文字介绍。平时她收到的礼物大多是包包珠宝,所以当时她没有留意看。 此刻仔细一看,分针时针秒针哪跟哪都分不清。书玉鼓着脸,“这个表我看不懂。” 虽然书玉对表不感兴趣,但记价格记得很熟。她缩了缩脑袋,“不过挺好看的。”几百万的真金白银,能不好看吗,真是个奢侈的资本家。 “你喜欢?” 沉聿解开表带,不待书玉反应,就塞进了她手里。 书玉看向沉聿清瘦空无一物的手腕,又低头去看自己手心里的东西。 足足愣了有半分钟,书玉才确切地感受到这价值几百万的手表的重量,她呆呆地看向手表的原主人,“给我了?” 她仰着脸,不加修饰的杏眼红唇自有这个年龄独有的清纯与甜美。 干净剔透的瞳仁闪着光芒,比表盘上的钻石还要耀眼。沉聿想到那种喜欢把亮晶晶宝石藏起来的小鸟,他摸了摸书玉的圆脑袋,“周书玉,怎么傻里傻气的。” 拿着几百万的手表,书玉觉得被沉聿说傻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她认为在绝对的金钱面前,人格是可以相应地倾斜。现在就算沉聿说她是笨蛋她也能笑嘻嘻的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为了四五千块忍受傻逼老板傻逼同事傻逼甲方的人,而她面对的是又帅又大方的沉聿,开心都来不及呢。 书玉抿着唇,压着不由自主上扬的唇角,将手表和手机一起塞进包里,“时间到了,我该回家了。”从沙发上跳下去,裙角飞扬的弧度轻巧可爱,像是随时都要飞回山林的小云雀。 沉聿喉结滚动两下,视线随着她的裙摆游走。 在书玉转身之际,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强势地将她压回沙发里。 沉聿半撑着上半身,敛着一双眉眼与她对视,眸色深沉如海,蕴藏未知的无边风浪。 书玉被他的呼吸烫到,手指揪着他的衬衫领口,“沉聿,你” 滚烫的双唇堵住了她说话的嘴,沉聿强势地顶开她的双腿,大掌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衫上下滑动,一寸寸地摩挲着她纤细的脊椎骨,沙哑的声音贴在她发烫的耳朵,“bb,张开。” 书玉整个人都快被烫化了,本来就还昏沉的脑袋空白一片,哪里还有心思吐槽沉聿对她的称呼。 她连声音都像是泡在蜜里一样黏黏糊糊的,“什么?” 塞在裙子里的衬衫下摆被撩开,小肚子凉飕飕的,书玉难受地扭着腰,双手扯着衬衫不让沉聿继续,“冷。我要回家。” 书玉今天一整天在冷气房里待太久,刚刚又因为太累睡了一觉,现在浑身都冷得很,没一点热乎劲。 她耸耸鼻尖,眼泪又开始冒出来,手指抵着沉聿的肩膀,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现在九点半,十分钟后送你回家。” 二十分钟,足够从这里到她家的车程。 沉聿半跪在少女的裙摆间,俯下身子在书玉颤栗的眼皮上印上一个吻。 这个吻是居高临下的,极具沉聿的个人气息,不容抗拒地侵略着书玉单薄的身体。沉聿拂开她眼角的泪水,手指顺着她的侧脸向下,滑进她修长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湿哒哒黏在一起,好像被雨水打湿羽毛的小雀。可怜巴巴地飞不起来,极没有安全感地看着他,小声喊他的名字,“沉聿……” 沉聿对她感兴趣,她知道躲不过去,所以不用犹豫就答应。 她想的简单,以为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刚拿到男朋友身份的沉聿轻易摧毁,自以为在同龄人之间的八面玲珑的处事方式在他面前毫无优势。 此刻,书玉正式开始对沉聿的危险程度产生了解。 沉聿的手指一路向下,目光专注虔诚,如同在做一场祈祷,“别怕,只是告别吻。可以给男朋友一个告别吻吗?” 书玉被他沙哑低沉的性感声线安抚,在他怀中轻轻地点了下头,甚至主动地抬起下巴用唇瓣轻轻蹭了蹭他的。 显然沉聿不满足于她这样纯情的触碰,按着她的后颈压向自己,让她的身体紧紧地与自己贴合,隔着夏天薄薄的制服衬衫,书玉的身体瞬间被他暖热。 他含吮着她颤抖的唇瓣,用舌尖一点点地侵入女孩的口腔,轻柔而强势地掠夺着她胸腔里的空气。 头晕目眩的感觉令书玉产生恐惧,她推着他的肩膀,被他握住手,换来更深更重的亲吻。 这已经不止是亲吻了,书玉口腔里的一切都被他的舌尖舔过,他吮吸着那些潮湿润滑的软肉,色情得令书玉无法聚集精神,只听得到他也同样急促粗重的呼吸。 缺氧感让书玉开始主动,她尝试着用舌尖去回应,然而只是轻轻伸出一点,就被沉聿卷进了自己的唇瓣里。他像是把她当成了棒棒糖一般吮吸舔舐,同时将空气交换给书玉。 唇舌交缠的体验如同溺水,仿佛被卷入深海的漩涡,书玉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像是从梦里飘来的蒸腾的热雾。书玉的嘴巴被亲的合不上,两人交换的液体打湿了彼此的身体,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沉聿离开她的唇瓣数秒,亮如白昼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少女薄薄的夏日衬衫呈现出半透明的视觉效果。 他半敛眼眸,看见被浅色文胸托着圆润的乳房,形状丰满挺翘,因为挣扎泛起的血色呈现出浅淡的粉,像两颗汁水丰盛的水蜜桃一般诱人采撷。 沉聿拉起女孩因为无力垂在沙发边缘的手,小巧柔软,乖顺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他低头亲了亲书玉轻颤的眼睑。 书玉被他灼热的呼吸烫的一颤,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塞进了衬衫下摆里。她挣扎了下,手指贴上后腰的脊椎,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烫的她浑身都发麻,一股热气顺着尾椎蔓延。 “痒……”她闭着眼,看到自己浅红色的眼睑,手指无力的抗拒两下,被沉聿强制霸道的按回腰上。 少女青涩的腰线透着纯情的性感,沉聿摩挲着书玉后腰上的两个小小的腰窝,隔着衣物在脑海里描述它们可爱的形状。书玉被揉的颤栗不止,紧绷着脚尖蹭着他的西服裤。 沉聿俯身继续亲吻,一下一下的轻柔触碰,慢慢地将空气过渡给青涩的少女,安抚着她因为从没体验过而生涩不安的情绪。 像是清晨缓缓而来的海浪,温柔地冲刷着书玉身体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她无师自通攀上沉聿宽阔的肩膀,甚至在他给她呼吸的空档自己去寻找他的唇瓣。 沉聿加重了亲吻的力度,书玉很快就予取予求,她的视线眩晕一片,天花板上洒下来的灯光明亮耀眼,她的皮肤滚烫灼热,仿佛身处于最炎热的夏天之中。 这老男人还挺会亲的,书玉意乱情迷地想。 - 改了,先亲吧。小宝太小了,才十八岁呢,让老男人再等等。 睡前通话 十点还差五分钟,书玉走进周家大门。 回到卧室,她先去洗了个澡。 沉聿不抽烟,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是一种很清冷的淡香,带着点淡淡的茶叶味。不太像香水,更像是本身的体香。 但这种味道覆盖了书玉自己的气息,这让她心里很不安,像是被他标记了一样。 周家住一栋两层的联排别墅,书玉的卧室之前是杂物间,周父周母把她接来前,把房间重新装修过一遍,加装了独立的洗手间。 崭新的热水器洗到一半没了热水,书玉不想麻烦,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就出来了。擦头发时她觉得脑袋有点晕,没怎么在意,大概是冷气吹太多。 书玉的头发长得很好,又长又密,像一匹漂亮的黑色绸缎。好看是好看,但吹起来要花很久的时间,每次手腕都累痛。 头发吹到半干,沉聿打来电话。书玉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着还在滴水的发尾,听着手机里低沉的声音,时不时嗯一声,很乖巧的态度。 艺术中专里的少男少女个个盘靓条顺,年轻好看的少年在人群中总是备受瞩目,每天泡在练习室,又都是荷尔蒙蓬勃生长的年纪,很少有人能耐得住寂寞 书玉在学校的时候也谈过一次恋爱,那男生和她一样是舞蹈生。两人的舞种不同,书玉跳古典舞,而男生是学校里的芭蕾小王子。 两人相识于一个共同好友的生日会,那天书玉迟到,推开包厢的门,一眼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众人欢声笑语,他却置身事外一般坐在角落里。 白衫黑发,像一只很矜贵的仙鹤。 寿星公给书玉留了位置,书玉径直走到仙鹤身边坐下。散场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一周过去,男孩开始每天晚课后送书玉回家。 那段恋爱很纯情,两个人连接吻都只敢在月光照不到的小巷子里。书玉也不清楚那算不算喜欢,当月亮被乌云遮住时,她的心跳会加快,被男孩握住的手指会不由自主地轻轻蜷缩。 但那些在沉聿带给书玉的体验面前太小儿科了,沉聿这个人的气息同他本人一般侵略性极强,不容抗拒地清除先前所有的痕迹。书玉闭上眼,耳边是沉聿带着笑意的声音,竟然一点也想不起那个男孩的样子。 书玉不敢也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自己和梁逐约会却同沉聿拍拖的事,跟沉聿多亲了两分钟才让他同意梁逐开车送自己。 沉聿让助理送了衣服过来,把书玉包的严严实实送上车。 回去的路上,梁逐全然不复来时的玩世不恭,连落在书玉脸上的余光都很收敛。 坐在后排的书玉心里很瞧不起梁逐,没见过这么怂的男人。 但转念一想,像梁逐这种没什么实权更没什么本事的二代,他拿一个只约会过两次的人去讨好自己处处仰仗的上位者,只能说明他不是弱智,分得清孰轻孰重。 书玉轻轻叹气,尖尖下巴埋在充满沉聿气息的外套里,对自己的明天越发感到迷茫。 握着方向盘的梁逐往后视镜里觑了一眼,看见少女红透的眼眶,明显一副哭过的可怜模样。 梁逐虽然浪荡惯了,但他现在年轻,很不屑与只爱十八岁少女的中年男人为伍。 然而梁逐没想到自己一直仰视的沉聿却成了他看不上的队伍一员,直接从他手里强抢民女,这让他心里对民女书玉很内疚。 梁逐在心里打了几番草稿,终于开口:“书玉,今天真的对唔住。” 书玉能理解他的行为,但不代表她原谅他,于是沉默不语,全当没听见。 她不认为梁逐这个草包少爷的良心发作能保持多久,毕竟他这种人扒皮抽筋都找不出来二两良心。 虽然和书玉相处的不多,但梁逐看得出来她不是什么一根筋,而且她既然愿意为了应付他装傻充愣,不见得不能同样对沉聿。 而且在梁逐看来,沉聿虽然比他大,但比他帅气,也比他多金,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见书玉不说话,梁逐也不觉尴尬,索性把话说下去,“其实我二哥人很好的。” 港城的夜晚要比白天绚烂,街边霓虹闪烁夺目,与书玉来到这里那天的夜晚一样迷人,像一个光彩照人却又不近人情的梦。 她打开车窗,耳边的发丝随风飘扬,她目光也随之飘散。 梁逐还在说话,“虽然我二哥比你大几岁,但他信基督,从没拍拖过,你是......”他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斟酌准确的用词,继续道:“你是我见过他第一个喜欢的女生。” 喜欢个屁。 书玉直接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她也在车上,她真想对面驶来的车把梁逐这个傻逼撞死。 其实梁逐说喜欢俩字的时候都心虚,他听出书玉的愤懑,也叹了口气,“可是书玉妹妹,你想一想,就算你再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你那对爸妈,连我跟你约会都这么开心,要是知道我二哥看中你,恐怕都不用等明天,立刻就要将你用玻璃纸包进礼品盒送给他......” 好一番先礼后兵,软硬兼施。书玉抿着唇,一言不发。梁逐又说:“不是我夸张,我二哥对你真的是好好先生,他上面还有个大哥,前段时间在会所看重中一个女人,那女人傲气,对他不搭理,他找人用了点手段,那女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梁逐飞快往后视镜里瞄一眼,见后排的女孩脸色明显愣怔,他赶忙解释:“不过你比那女人幸运,那女人也是从内地来的,但是她好像是爸爸赌博,妈妈得癌,还有个读书的妹妹仔,这种家庭真是被丢在海里都没人知道。而且我二哥不想他大哥......” 梁逐见过那女人,也知道那女人说的都是话术,他这般学出来,不过是把书玉当小女孩,想让她明白事理。 他话音刚落,前方红灯亮起。 车内一片沉默,偶有车外几道鸣笛声,顺着夜风飘荡,像是从很遥远的时空传来的信号。书玉忽而笑了笑,“谢谢。” 她声音轻柔,饱含真挚感情。 梁逐受宠若惊,“谢什么,书玉妹妹,我说的那些你别放在心里,我二哥绝对不会欺负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帮你。” 这通电话只持续了几分钟,沉聿并没有说很多话,期间大概是他的助理在跟他和对日程。 书玉听得很模糊,感觉他的一天像是比普通人的一天多出许多时间,但每一部分都被工作安排具像化,没有任何空档。 “要不要同我约会?”沉聿在电话那端问,“港城观鸟会在半山举办论坛,想不想去看?” 书玉听到那边有翻页和笔尖划动的声音,猜想沉聿在看文件,便屏住呼吸不打扰。大约静了两秒,沉聿的声音再次通过电流传到她耳朵里,“睡着了?” 带着颗粒感的音色摩挲得书玉耳朵发痒,她揉揉耳朵,“没有,观鸟会是什么?” 沉聿:“一个研究鸟类的组织,算是公益性质,他们会展览一些小鸟的照片,你想去看吗?” 听起来没什么意思,但书玉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点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抿唇回:“想去。” “嗯。”沉聿合上手中的文件,“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助理见老板挂断电话,笑问同小妹妹过家酒感觉如何。 沉聿也笑。 助理是沉聿幼时的西语老师,后来与沉聿在帕萨迪纳重逢,此后便一直跟着沉聿做事。两人除去上下级的关系之外,私下亦师亦友。 助理:“既然喜欢,不如直接养在身边。” 沉聿没反驳,“抓进笼子里的鸟没趣味。” “如果鸟不愿意自己飞进笼子里呢?” 沉聿笑笑,“她会愿意。” 助理明白了,拿起签过字的文件匆匆离去。 - 上一章的肉完了呀!那种程度对小宝已经很过分了(指指点点 顺带说一下吧,小宝的初恋仙鹤会出场,后面小宝也会和其他男生有对手戏。我知道很多人接受不了,但是看我写的人也不多,所以在此预警。 还有小宝人设不完美,她笨不爱读书也不上进,还有点小拜金。我已经提醒了,如果还有人骂她的话,会被我写进小说里面领盒饭。(加粗 吃药 头天睡觉前,书玉感觉脑袋昏沉,耳温枪显示的温度有点低烧,保姆阿嬷从家用药箱里找出一盒退烧药给她,她吃完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早,周家夫妇临时接到一笔大单子,需要飞去签合同。 书玉下午两点有语言课。语言课的内容是学习港城话和英语,书玉妈妈出门前叮嘱阿嬷别忘记提醒书玉。 其实根本不用提醒,周家夫妇刚离开,书玉就起床了,吃完早饭她在客厅待了一会儿,就回了房间。 中午十二点,阿嬷做好饭之后去敲书玉的房门,在外面等了半天也听不到回应,拿了备用钥匙,才发现床上的女孩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快没了。 阿嬷惊慌地拨通急救电话。急救车效率很快,随车医生脸色严肃地询问书玉的用药禁忌,阿嬷说不上来,给周家夫妇打电话,也无人回应。 年老的阿嬷握住女孩滚烫的手腕,因为体温太高,那纤细的腕骨像是被融化掉了,软塌塌的只剩皮肉一般,随着越来越轻的呼吸渐渐垂落。 书玉艰难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碰了碰阿嬷枯如老树的手背。沉重的眼皮又再次合上,少女神思晕眩,混乱的画面如同跑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现。 她动了动唇,却只有轻如飘渺的气音。 妈妈。 医生和护士围过来,掀开她的眼皮进行检查。 急救车一路疾驰,警笛声刺耳扰人却无人侧目,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冷漠齐头并进,大把人的生活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哪里有闲心去关注陌生人的生死存亡。 沉聿成年后就搬出了老宅,非必要的话他很少会回来。沉远山给他打电话,勒令他回去吃饭。沉聿并不认为自己这位父亲是父爱爆发,但依然欣然前往。 当家族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享受财富的后辈理所应当地让渡一些权利。沉远山与蒋玲琛的结合便是稳固彼此家族财富版图的工具之一。 沉聿作为他们的孩子,自小就旁观着父母名存实亡各自彩旗飘飘的婚姻,不过他从不对此感到悲哀,更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从幼儿园起,他身边的同龄人的家庭也大都如此。爱情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小孩子童话里会出现的东西,当然他小时候也没看过什么童话。 沉聿的司机刚把车停稳,旁边车位上又来了一辆车。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看见沉聿,快步凑到他跟前,“Andrew,你也回来了。” 这人是沉远山同初恋女友的儿子,沉旗。 沉旗的母亲罗恩娜是沉家保姆的女儿。沉远山中学毕业后就去了出国读书,外面的花花世界让这个公子哥把相隔千里的初恋女友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记得自己为了偷尝禁果而许下的海誓山盟。 罗恩娜的父母得知女儿怀了沉家的血脉后便起了心思,故意等到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能测出性别才上门讨说法。 沉家的产业来自于多代人的积累打拼,这种家族往往看重血缘的凝聚。罗家夫妇赌对了,沉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将孩子留了下来,也彻底断掉了孩子与母亲那边的关系。 蒋玲琛与沉远山结婚之前就得知他有个四岁的儿子,她对做接盘后妈不感兴趣,但她更不屑去虐待一个孩子。 因此这些年,沉旗在沉家的日子还算幸福。 沉远山不受重用,也没什么抱负,他在沉聿爷爷眼里只是个联姻的工具。 比起儿子,沉聿的爷爷更愿意扶持蒋玲琛这个野心外露的儿媳妇。 其实蒋玲琛能在公司站稳脚跟也是因为她生下了沉聿。沉聿的诞生更像是一个她向沉氏表忠心的证明,于是沉聿刚满月就被送到了爷爷身边,由老人亲自教养。 沉聿对于沉旗也没什么意见。换句话说,他连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私生子。 到了吃饭的时间,沉聿刚落座,沉远山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今天让他回来的原由。 沉远山还有另外两个兄弟,老爷子近年来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休养,日后家族里难免会有一场纷争。 沉旗继承了沉远山的浪荡与无能,如果他想做富贵闲人沉聿也没意见。但沉聿没想到沉远山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想让沉旗去做他的助理。 美名其曰两人是亲兄弟,能在公司帮他一把。 伸手不打笑脸人,沉聿也笑了笑。只是他的笑意不深,眼神却是十足的兴味,“您和大伯他们也是亲兄弟。” 沉聿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看向沉旗,“大哥,公司入职要按程序来。” 一心吃菜的沉旗突然被点名,吓得脑袋一缩,头先沉远山教给他的那些话全都忘了个干净,“Andrew,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上班的……” 沉聿没等他说完,又看向面色凝滞的沉远山,“公司里有这么多人盯着我,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放进去,要是从我这坏了规矩,被大伯他们知道了,恐怕” 他语气一顿,笑着把话头一转,“不过如果大哥愿意,可以从新人做起。” 沉远山成年后的浪荡放纵与青少时期在父亲强压下的成长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而由他父亲一手教出来的沉聿,将那份八面不动杀伐果断的狠劲儿学了十成十。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老子怕儿子的说法。 沉远山面色不悦,将手中的筷子一拍,怒道:“沉聿,他是你大哥,你说什么混账话!” 沉聿拿起净手的帕子擦了擦手,让保姆炖些清火老鸭汤,然后敛起笑意,将帕子丢回桌上,“行了,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无视恼羞成怒的沉远山,沉聿起身离开。 他身高腿长,走出正厅大门,听见沉旗在身后喊他,恰巧助理赶来开车门,沉聿抬了抬手,示意气喘吁吁的沉旗先说话。 “Andrew,我真的不知道爸爸今天让我们回来吃饭是要说这个。” 像是怕沉聿不信,沉旗还要解释,“我......” 沉聿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了,你回去吃饭吧。” 沉旗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沉聿挑了挑眉,“大哥怎么了?” 沉旗:“我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她怀孕了,我想跟她结婚......” 虽然沉旗不具有威胁力,但沉聿的助理也需对他的日常进行过滤,将一些重要信息汇报给沉聿。 沉旗口中的女朋友其实是受他强迫的女学生,沉聿没拆穿,惊喜道:“大哥,恭喜你啊!” 沉旗还要说话,沉聿指了指一旁严阵以待的助理,“大哥,我还有事,有时间一起吃饭庆祝你做爸爸。” 车子驶出老宅,进入盘山公路。沉聿揉了揉,睁眼看见副驾驶的助理神色凝重。这位首席助理的表情管理向来严格,情绪很少会如此外露,沉聿觉得新奇,“唐晟,你撞鬼了?” - 啊,没写到甜的。明天见吧,我要去玩了。除夕快乐小宝们。 病房门外的靓仔 十六岁那年,沉聿甩开接他放学的司机与保镖,在机场旁边的奢侈品店用手表换得一张由加拿大飞回港城的经济舱机票。 他已经不太记得那块手表的样子,只记得小富很喜欢表盘上的那颗钻石,经常会把整块表叼进窝里藏起来。 小富是只矛隼,全名富兰克林,是爷爷送给沉聿升中学的礼物。 小富在野外长大,大自然的磨练让它拥有锐利的爪牙和狠厉的性格。饲养这样的庞然大物的难度很高,沉聿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让它认主,但驯服带来的结果是即使打开笼子,小富也不愿意再飞。 把狼养成狗很没意思,这种驯养游戏的通关体验令沉聿感到本末倒置的乏味感。 沉聿在好友母亲生日会上遇见的周书玉。 那天沉聿去的晚,无心抢主角的风头,但总有人排着队同他套近乎。他走去角落里,身边的人指着另一角落里的少女,或许是刚从那些烦人的交际中脱身,他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射过去。 这也是头一次,他的目光在一个异性身上停留。 女孩穿绿裙子,水瓶座晶灯光倾泻而下,干净的皮肤像一尘不染的雪。 修长的肩颈薄薄一片,一头乌黑的长发垂顺下来,发梢上挂着空气里细小的光尘。 恭维讨好的声音散去了,身旁人的絮絮叨叨也消失了,沉聿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那张娇小的脸上流淌,杏眼粉腮,红唇微张。 上层阶级也分三六九等,他不动声色,自有人揣度。没两分钟,她就被带到了他面前。 像是被他直接的眼神吓到,她肩膀轻轻颤抖,眼中泪花闪闪。 漂亮是漂亮,但沉聿发现她的眼泪更让自己兴奋。 沉聿不是没有欲望,但他更愿意将精力发挥在其他事上,如果他连下半身都管控不住,那同未进化的畜生也没分别。 当沉聿发现周书玉的眼泪能调动他的情欲并引起生理反应时,相应而来的是对自己失控的不满。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影响他? 后来再见,她在球场回望审视她的目光,在后花园窥探隐藏的危险。沉聿发现她并不像表面那样温顺呆板,澄净的大眼睛在夜色中灵动闪烁。 这样的周书玉令沉聿想起小富,圆圆的脑袋和眼睛,机敏而警惕地观察着这个光鲜亮丽却危机四伏的文明世界。 家族的资源抢夺与自身财富的翻番不断拉高沉聿对刺激的临界值,而周书玉的出现唤醒了他沉寂多年的征服欲。 比起只会在草地上大摇大摆晒太阳的家禽,沉聿更喜欢看在空中狩猎的隼。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近距离目睹丰满的羽翼展开翱翔的震撼,那种扑面而来的原始生命力,让他体会到征服的快感。 因此当唐晟再次提议有更合适的对待周书玉的方式时,沉聿拒绝了。 唐晟劝他纵容要适度,不要玩出软肋。 但周书玉不是只会藏宝石的小富。他送她手表,那手表全港只有一只,她隔日就卖给奢侈品回收。 百依百顺的金丝雀太没意思,他更想要驯化出一只即使拥有自由也以他为中心飞翔的隼。 唐晟去见了抢救书玉的医生,在通往病房的电梯里,他将从医生那拿来的诊断结果交给沉聿,“她对乙酰胺过敏,但程度并不严重,会出现轻微的过敏症状。” 医疗行业服务水平不断提高,避免医生中出现书法家,把诊断都改革为打印,清晰准确,有效避免病人看不懂医嘱。 沉聿一目十行,从单子上抬起眼看向欲言又止的助理,神情平淡,“我知道了。” 出了电梯,沉聿随手将单子撕碎丢进垃圾桶,像是从没看见那行字——病人短时间内多次服用乙酰氨基酚药物,导致产生过敏性休克。 普通的三人病房,另外两个病友都是小朋友。书玉躺在中间的病床上发呆,她刚醒过来,急救时打进的麻药还没完全消退,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现在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 不过眼睛依旧很灵活,书玉对着天花板转眼珠子,这是她以前准备艺考的时候老师教的,可以让瞳孔变得明亮有神。 她本来对艺考很期待的,现在也没机会了。老师都盼着她能拿校考省状元,真是愧对师门。 左右两边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家长都不在,他们隔着书玉在聊自己喜欢的动画片角色。 书玉左看右看,发现他们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于是很惊讶:“你们俩是同学哦?” 小男孩不说话,故作深沉地板着脸。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点头,声音好甜好乖:“姐姐,你也发热了吗?” 书玉盯着她床尾的书包,应该是学校统一发的,上面印着中英文的圣约翰男女中学附属小学几个字。她眼睛一转,“你们读几年级?” 小男孩叫了一声嘉婷,正要回答的小女孩便闭上了嘴巴。书玉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个小朋友,觉得越看越像,指了指小男孩,问小女孩,“他是哥哥?你是妹妹?” 两兄妹的父母是上班族,因为不好请假又不放心孩子自己在家,所以就给他们办了住院,让他们有事按铃叫护士,等到下午下班再来接他们回家。 病房里没有电视,两个小朋友很笨闲不住,又不敢忤逆爸妈出去玩,只能跟书玉大眼瞪小眼。 阿嬷给书玉送了些日用品,还有书玉平时用来学英语的pad。书玉指挥妹妹去把自己的包拿来,从里面翻出pad,找了刚刚她喜欢的动画片出来看。 哥哥比妹妹成熟很多,但也只是四年级的小学生而已。港城从幼儿园开始就实行双语教育,英文差不多全覆盖。 书玉从包里翻出语言老师留的作业,和眼珠子都黏在pad上的哥哥妹妹做生意,“你们帮我把这张试卷做完,我可以再给你们放两集动画片。” 两兄妹当然不愿意做奴隶,三个人讨价还价,病房里充满吵吵闹闹的欢声笑语,连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都没发现。 沉聿站在门边,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 英俊的眉眼上有错落的光影,像油画一样深邃立体。他的视线掠过围着书玉的两颗小脑袋时愣了一下,继而落在书玉笑得毫无形象的脸上。 妹妹说:好靓仔。 哥哥说:你是谁? 书玉什么也没说,她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扯了扯被子,缩着脑袋埋了进去。 - 哈哈,谁能说对视不算甜呢…… 坏现象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所以直到两兄妹被家长接走,书玉都还在被子里装睡。 窗外的夜色朦胧,沉聿拧开小夜灯的开关,暖黄色的一缕光亮倾斜地照着枕头上一团从被角冒出来的,毛茸茸的黑色发尾。 随着被窝里的人呼吸的幅度轻微颤动,像长尾山雀在黄昏归巢时抖落的尾羽,氤氲着一层浅金色的光影。沉聿在床边的陪护椅上坐下,手臂抵着枕头的一角,伸手捞起一缕发梢,顺着卷曲的弧度在食指的第二节指骨绕上去。 没有任何温度的柔软的触感,一圈一圈地缠紧。微弱束缚的感觉渐渐扩散,蔓延至整个手掌,微不足道的神经刺激。 松开手指,那缕发丝又变回原本的模样。和它的主人一样,表面上能随意捏扁揉圆,但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凭借韧性恢复原貌。 她不为任何人改变,却在他食指上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圈痕。仿佛一枚刻进骨头里的戒指。 沉聿摩挲着手指,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 靠近枕头,那股淡淡的气息存在感变得强了一些,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清新的甜味,没有化学香精的浓郁刻意。 上次接吻的时候,也闻到过这个味道。 被窝里鼓起的小山包动了两下,书玉的圆脑袋冒出来。 她的眼睛对上他注视的目光,像两颗明亮的星星。 书玉低顺眼睫,鼻尖轻轻皱了皱,“这里一股消毒水味,你不觉得难闻啊?”她在被窝里听见房间里这么安静,还以为没人了,这老男人心机可真重,故意引她出来。 沉聿的视线移开,没回答她的问题,轻声问:“舒服点了吗?” 麻药的劲儿差不多都没了,但书玉的身体还是很沉重。夜灯的光源形成近似夕阳的昏黄色彩,房间里像是漂浮着一场降临在傍晚的雾。 周围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书玉坐起来,从鼻腔里溢出一个很轻的嗯。 沉聿将她缓慢迟钝的动作尽收眼底,察觉到她的肩膀和手臂都在发抖。 他俯下身,把枕头调整到她后腰的位置,手掌扶着她的胳膊,“是不是痛?” 四肢的触感恢复了,酸痛和刺痒都很强烈。书玉扯着身下的床单,一听他问自己,就立马想掉眼泪。 其实对于泪失禁体质的人来说,一旦掉眼泪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沉聿伸过来的手里拿着纸巾,书玉歪头避开,咬着唇小声啜泣。 身上的病号服是圆领子,她哭的抽抽嗒嗒,纤细的脖颈都在发抖,淡蓝色的血管随着呼吸起伏,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一颗颗圆滚滚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把衣领浸湿,在领口的皮肤上留下一大片的水迹。 沉聿左手卡住书玉的下巴,把她哭成流泪猫猫头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很痛?” 书玉只顾着哭,连个点头的动作都没有。 “那等下让医生来给你打止痛针。”沉聿沉着脸说。 他手上的力气很轻柔,但一张俊脸像结了冰一样冷。书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嘴巴往两边各自一耷拉,眼泪根本止不住。 凶什么凶,这么凶怎么不去做数学老师? 一张接着一张的纸巾被泪水湿透,再被沉聿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眼看着纸巾盒快空了,书玉哼哼着吸了下鼻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脸色没那么严肃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很小声地说:“沉聿。” 沉聿停下手,等她的下文。只见她指了指桌上的包,“你用里面的柔湿巾给我擦眼泪好不好?这个纸巾擦的我脸疼。” 小时候因为漂亮被人欺负,书玉很伤心。但小姨告诉说漂亮不是她的错,错的是那些对漂亮有偏见的坏人。 所以书玉很爱惜自己的脸,平时不舍得风吹日晒一点,因为皮肤嫩,很容易留下痕迹。这会儿被沉聿不厌其烦地擦了这么多眼泪,脸颊明显红了一片。 长长的睫毛湿乎乎地黏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瞳孔上浮着盈盈的水意。 书玉仰着脸,没等到沉聿的回答,她就又低下脑袋,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我还不稀罕你给我擦眼泪呢,老男人连擦个眼泪都不会。书玉转过身子,自己把包拿了过来。 她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绿色的袋子,撕开透明的黏贴口,从里面扯出一张冰冰凉凉的湿巾。 陪护椅太矮,沉聿直接侧坐在床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展,转过头看到书玉拿着块小湿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也不流眼泪了。 沉聿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受,脸上的表情倒是放松下来,捏住她的下巴看了两眼,确实是没有哭。 “还痛不痛了?” 书玉瞪着大眼睛看他,点头又摇头,“痛,但是我不想打针。” 眼前人有一双黑亮的瞳仁,在湖水里浸泡过一样干净晶莹。 她这场眼泪像是一枝船桨,把沉聿心中平静无澜的湖面划破,又若无其事地全身而退。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沉聿皱起眉来。 书玉看着他,眼睫一眨,像是又要落眼泪,他抬起手,抚摸着她圆圆的脑袋,“周书玉,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故意吃药这么蠢的办法,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支开她父母的不满?那为什么又要这样若无其事地对他流眼泪呢? 书玉是明艳类型的长相,面无表情时的眉眼间有种英气,很像老电影里杀人不眨眼的蛇蝎美人。 但现今社会的审美更偏爱柔弱清丽的美人,连同书玉日后要勇闯的娱乐圈亦是如此。每次造型师为了淡化她身上那股超出年龄的美艳感,都会把她这头天然的长卷发吹成长直发,伪装成清纯可人的甜美少女。 此时此刻,她原有的蓬松柔软的卷发被沉聿的手指穿过。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她耳边的凌乱的碎发,指腹蹭着书玉的脸颊,留下温热粗粝的触感。 书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老变态是不是在把她当狗撸? - 我对哭包软妹没有免疫力… 猛然发现他们到如今只接过一次吻,黄文真是不太好写呢… 喜欢 一点也不像病房里会出现的公主床上,穿着病号服的书玉躺在柔软程度堪比云朵一样的被窝里。 房费连翻几倍的私家病房,连消毒水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水果味道。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香甜的橙子味,天花板上的灯光温馨而明亮,房间里冷冰冰病味被驱散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一间精美舒适的公主房。 可惜,最梦幻的地方,却出现了最令她头疼的人。 正对着床的宽敞简洁的组合沙发上,沉聿正靠着最外边的贵妃榻,肩颈随意地倾斜,长腿上搁着一台银灰色的笔电,搁在键盘上的手腕时不时移动一下。 大概是为了舒服,他肩膀下塌的角度很夸张,因为肩胛肌肉的线条很漂亮,一点也不显得猥琐,反而有种松弛慵懒的张力。 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他身材和脸确实是毋庸置疑的顶。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书玉对自己灵光一现的词语积累感到满意,果然最近的辅导班没有白上。 “感觉怎么样?” 沉聿从满屏幕的阿拉布数字和英文字母上移开眼,问正在偷看他的书玉。 他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很敏锐,几乎是书玉一开始看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她跟个小傻子一样看着看着发起呆来。 是又想着怎么折腾? 还是镇痛剂起效,开始犯困了? 书玉哼了一声,转过头用手拨了拨头发。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把后脑勺留给沉聿,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从普通病房转过来的时候,书玉动弹一下就喊痛,推担架的护士看她哭也不敢动手。 沉聿让医生给她打了一支镇痛剂,这针头是扎进屁股里的,一针0.5毫升的药水推进去,她哭得比第一次打疫苗的小宝宝还凄惨。 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护士都傻眼,询问沉聿需不需要再来一支镇静剂。书玉张大嘴巴,惊讶得都忘了掉眼泪,哭腔凶狠:“是我的身体,需不需要应该问我!你们问他有什么用!” 这些势力的医护人员就该被送回学校重修职业课! 医生考虑到书玉吃不了什么东西,给她配了一堆的补充营养和体力的维生素。沉聿把一颗颗小药丸倒在手心里,又倒了杯水。 书玉还是背着身子,毛茸茸的后脑勺像气鼓鼓的小熊猫。 沉聿小时候不怎么去动物园,他的童年时光提前被商业与管理系统化课程所占用。但他领养过一头熊猫,不过那是学校慈善活动的一项任务。 时间有些久远,沉聿想了一下才回忆起熊猫的名字,波波。是头人工饲养长大的熊猫,习性很接近人,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背过去。 沉聿敲了下波波书玉的脑袋,“吃完药再睡觉。” 他没有留下陪床的打算。最近临时修改日程太过频繁,作为总助的唐晟已经对沉聿有怨言了。 唐晟看沉聿的眼神很像在看周幽王,沉聿觉得他未免太杞人忧天。 “我不想吃。” 书玉的脑袋偏过来一点,蓬松的头发遮着半边侧脸。她耷拉着眼角,飞快地地瞥了一眼沉聿手掌里那堆花花绿绿的药片,小声商量:“能不能不吃啊?” “不能。” 沉聿冷脸的时候是很有威慑力的,他天生就有种不近人情的气场。书玉很委屈地爬起来,一口一片地把药全部吞了下去。那表情痛苦地像甄嬛传里被喂了毒药的可怜妃子。 那沉聿就是恶毒的大太监。 书玉被自己苦中作乐的想象逗笑了,两边嘴角翘着,弯成弦月的弧度。 沉聿捏住她没多少肉的脸颊,“吃药这么好笑?” 低头靠近,他敛着眉眼,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一起,书玉被他捏着嘴巴,说话的声音小鸭子似的模糊不清。 沉聿又捏了两下,眉眼越压越低,目光像是有实质一样在停留在书玉脸上。 他不会是兽性大发要接吻吧,书玉大气都不敢出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期待,心跳突然加快。 然而下一秒,沉聿却放开了她的脸,“你过敏了。” 一小片红色的疹子,书玉捧着镜子看了又看,确定自己的下巴过敏了。她的心跳瞬间快了十倍都不止,“我不会破相吧?” 药物过敏本身就会导致皮肤出现问题,医生留了治疗的药膏。沉聿拧开盒子,用食指勾起一点。 书玉一听,两只圆眼睛着急的乱眨,沉聿突然就想逗她,于是不咸不淡地开口:“这说不准,医生说你这次过敏挺严重的。” 书玉傻眼,抬着下巴尖让他抹药。 冰冰凉凉的膏体被沉聿用指腹来回推开,那片薄软的皮肤很快被揉的发热。书玉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眼睛里泛起水雾,“怎么这么严重?” 沉聿没想到她这么紧张自己的脸,但一想也是,她父母不就是想靠着她这张脸做生意。 他把药膏的盖子合上,冷着声音:“现在知道后悔了?给自己喂药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吗?” 书玉瞪他,“如果不是你,我会吃药吗!” 她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我都答应你做我你男朋友了,你还随随便便把我爸妈调走,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我反抗不了!” 沉聿倒真没那么无聊,每次约会看她着急忙慌地赶门禁,他觉得这样太像高中生谈恋爱而已。他想解释又想起她确实是高中生。竟然良心发现地觉得自己有点占小女孩便宜。 当然这点良心很快就消失了,沉聿把枕头放回去,扯着人按进怀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拿自己的身体当反抗的工具?” “周书玉,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沉聿再一次问。 书玉用脑袋撞他,被精壮的胸肌弹了回去。但诱人的胸肌也不能遮住她的眼,“你该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呢?” 她往床边挪了挪,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沉聿的脸和胸上,一副沉着冷静的神情。 沉聿第一次见到这么成熟的书玉,他静静地看着她。褪去往日温软乖巧的面具,书玉大胆而坦然地回望着他,“难道你要说喜欢我吗?” 地位不对等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失衡的桥梁,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一旦上位者抽身离开,下位者必定粉身碎骨。 绝对压制的力量迫使下位者深陷其中,就像走钢丝的人,将所有的精力献祭给掌握主导权的上位者,只有长久地摒弃自我的思想,维持温顺乖巧的模样,才能换得所谓的喜欢来保持可能转瞬即逝的平衡。 沉聿不说话,但书玉已经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在这么多宴会上转过一圈,书玉学会了该和什么人谈利益,又该和什么人谈感情。 此刻的书玉不再是闪躲的,她柔软的眼神里有坚毅的力量,“你可能觉得你喜欢我,可是你对我是由高阶层俯视的态度,就像你喜欢一块表、一支笔、或是一只宠物那样,没什么区别。” “当然,即使是这样的喜欢,你也愿意给我女朋友的身份。可是女朋友和宠物有什么区别吗?港城一夫一妻制服才实行多久,婚姻制度都无法令情感关系保持稳定,更何况是拍拖......” 书玉顿了顿,嘴唇一抿:“而且你爷爷有四五个老婆,那女朋友的数量肯定更加可观。” 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书玉自己的脑子都乱成一团。但沉聿听懂了。 她在告诉他,她对他来说可替代性很高。她和有风流基因的他不是一路人,所以不如趁早下车。 她说这些,像小鸟张牙舞爪的示威。沉聿被她略带傻里傻气的清醒取悦到,他笑了笑,“可是书玉bb,如果女朋友这个身份让你觉得是负担,我可以换种方式让你留在我身边。你也说了,反正和宠物一样,没差。” - 这章小宝突然有了点文化(不是 追妻大概要再写几万字才会追吧,因为我个人比较偏向于上位者真的爱上了之后开始强制爱,所以还是要等等的… 写小说真的好累(丈育痛哭流涕 纸飞机 书玉住院的第五天,梁逐来探病,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地板上铺着印有世界地图的地毯,梁逐过来之前,书玉趴在大西洋上看英语单词书,她有时候会读出声,挨着她的小脑袋纠正她的发音。 书玉:“英语是用来沟通的工具,对方听得懂就可以啦,发音不那么准确也没关系的。“ 小脑袋不理解她的歪理,看向另一个小脑袋,“哥哥,书玉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天之后,沉聿没再来过,书玉乐得自在,巴不得沉聿把她忘了才好。 这几天书玉都老老实实在病房里养病,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些傻犯过一次就够了。 然而书玉高兴的太早,今天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被护士告知没收到沉聿的指示之前,不能让她离开。 哪有人在医院玩囚禁play的,书玉给沉聿打电话,听筒里冷冰冰的机械提示对方已关机。 为了表达不满,书玉拎着包包坐在医院楼下草坪上的长椅上生闷气。 昨天刚下过雨,草坪被太阳蒸得冒着热气,像热带雨林一样闷热,还散发着一股雨后的泥土腥味,闻着有一股热烘烘的小狗味。 坐了没两分钟,书玉就开始想念冷气充足又香喷喷的房间,其实病房比她在周家的房间还要舒服。 护士和医生都在偷偷看着书玉,就在她纠结是面子重要,还是舒服重要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套裙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 恭敬地鞠了一躬,喊书玉周小姐。 女人打扮的很职业,耳边有几根灰白的发根。书玉想起了小姨,慌忙站起来,“阿......你别这么客气。” 女人自我介绍名叫Wendy,是沉聿的行政助理。Wendy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撑着遮阳伞来到书玉身边。 Wendy站在伞外,耳朵上的耳钉被大太阳晒得发亮。她解释说沉聿最近一周都在国外出差,今晚就会回来。 “周小姐,您如果想回家的话,最好还是等沉总回来。”Wendy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很温柔,像好心肠为书玉考虑的长辈。她目光和善地看着伞里的书玉,从包里翻出柔湿巾,“周小姐,不要做冲动的事。” 书玉乖乖地让Wendy给自己擦汗,没有任何被陌生人触碰的反感。 书玉小声抱怨:“可是我一个人好无聊。” 在电梯里,书玉遇到了和自己做过几小时室友的两兄妹。她开心地跟两兄妹打招呼,妹妹跳着问她为什么换病房,都不能和她一起看动画片了。书玉告诉妹妹自己的病房在哪里,但是私家病房区需要权限。 为了安抚书玉的情绪,Wendy找到兄妹俩的家长,把两兄妹借来陪书玉打发时间。 哥哥叫嘉树,妹妹叫嘉婷。书玉在学习上很没耐心,看了几分钟的单词书就开始走神,也不纠结发音了,拉着嘉婷一起看卡通片。 片头曲刚跳过,门外传来敲门声。书玉以为是Wendy,小跑着去开门。 打开门,书玉眼里的喜悦顷刻消散了。梁逐觉得她的阴晴不定很好玩,啧了一声,“不是二哥,你这么失望啊。” 梁逐身后还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女生。女生满脸笑容地看着书玉,她径直走进房间,开门见山:“我是宋清钦,沉聿的未婚妻。” 梁逐发出夸张的一声哇哦,书玉握了下宋清钦递过来的手,笑着说:“我叫周书玉。” “宋小姐。” Wendy终于回来了,但宋清钦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径直走进房间,如同高傲的天鹅一般环视四周。 Wendy走到书玉身边,“周小姐,这位宋小姐是沉总......” 她话没说完,书玉摇头,“没事,你先把嘉婷和嘉树送回去吧。” “我是沉聿的未婚妻。” 其他人都离开了,宋清钦又把她的开场白重复一遍。 书玉没有任何谈判技巧,而沉聿稳坐庄家,那天他亮出的筹码包括但不限于:他不需要商业联姻来增加资本、他从未有过性伴侣、不会过多干涉书玉的生活…… 书玉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宋清钦双手叉腰,漂亮的眼睛一瞪,“你知道你在做小三知道吗?” 书玉点头,又往嘴里送了一勺。宋清钦说:“那你还不离开沉聿?” 书玉的舌头被冰得发麻,声音轻飘飘的:“你说的对,但是......” 宋清钦眼睛亮起来,“但是什么?” 书玉这几天实在是太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个有意思的人陪她玩。她戏瘾大发,露出很忧愁的表情:“但是我需要钱,离开沉聿,我会没钱。” 宋清钦有备而来,她从铂金包里拿出支票本,刷刷签下数字,撕下递给书玉,“这些,够你离开他的了吧。” 书玉飞快扫了一眼,摇头。宋清钦惊讶:“这些还不够?你们怎么也这么贪心?!” 书玉做出和她一样惊讶的表情,手指捂着嘴巴,“难道沉聿还有其他人?” 宋清钦摇头,“沉聿才没有其他人,是他哥养的女人。” “哦,你说那谁啊,我跟她是朋友,所以很贪心呀。”书玉下意识地胡说八道。她拿起支票对折,从当中向两边翻折两下。宋清钦好奇地看她一眼,“你和林乐言是好朋友?她的下场可不太好,都成植物人了。” 书玉折纸飞机的手一顿,指甲差点扯断翅膀。她安静了一会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手上往上一扔。 单薄的纸飞机飞起来,在半空里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抛物线向着房门飞去。有人推门进来,纸飞机撞上他的衣服。 藏蓝色的西装衬衫,纸飞机在丝绸的领口划出一道痕迹,像是一道抓痕,晃晃悠悠地跌落下去。 “别捡!” 但为时已晚,沉聿已经看清纸飞机的前身是什么东西。他将纸飞机递给书玉,说的话却是回答大惊失色的宋清钦:“五千万,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你哥了?” 鱼和网(微H) 宋清钦和梁逐老老实实地站着面壁等候发落,书玉捧着还剩一半的冰淇淋杯子,遮住自己的脸偷笑。 宋清钦压着声音:“周书玉!你耍我!” 书玉很无辜地眨眨眼,“明明是你骗我说你是沉聿未婚妻,还这么凶。” 她吐舌,卷起冰淇淋杯沿的一点半融化的奶霜,笑得狡黠,像狡猾的小狐狸。因为眉眼太漂亮,灵动的情绪很有渲染力。 书玉方才故意在宋清钦面前演拜金小白花,现在宋清钦回过了神,气得跺脚。 宋清钦在家人与朋友的保护下长大,养成跋扈的性格,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公主第一次被人戏耍捉弄,愤怒爬满娇俏的面庞,涨红的双目瞪着书玉,“你别太嚣张,到时候我哥甩了你,看我怎么笑话你!“ 真正的公主不屑于欺负灰姑娘,但可以嘲笑。宋清钦想好了,那天她要穿最漂亮的公主裙,踩着十厘米的水晶鞋嘲笑这个可恶的周书玉。 宋清钦越想越气,重重地踢了一脚沙发。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牛劲,书玉做在沙发上都被震得晃了两下。梁逐一巴掌拍在宋清钦的胳膊上,往阳台那边努了努嘴。 打电话的沉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眉目间的情绪很淡。 宋清钦是沉聿姑姑的女儿,她和梁逐一般大,两人的关系往好听了说是青梅竹马,往难听了说就是狐朋狗友。 做朋友的基础,大都是相同的爱好与性格。 不过这俩人的共同爱好很离谱,就是他俩都崇拜沉聿,从小就是一副甘心为沉聿出生入死的狗腿样,谁要是敢说一句沉聿的坏话,他们就恨不得上去咬死对方。 但事实上,拥有这两个忠实信徒的沉聿不仅没享受过什么好处,反而给他们兜底的次数都多到记不清。 宋清钦委屈地跑过去叫了声哥,像幼儿园打不过架的小朋友一样找沉聿撑场子。梁逐也凑了上去,“二哥。” 沉聿眉眼间有倦色,书玉觉得奇怪,难道宋清钦和梁逐没发现沉聿很累吗? 沉聿避开了两人的触碰,说自己等下还有视频会议,把两人打发走了。 卧室外面是个单独的小客厅,书玉退回卧室里呆着,打算把空间留给沉聿。关门时,沉聿跟着她进了卧室。 书玉想起Wendy说他最近在国外出差,今晚才会落地港城。窗外是赤红色的夕阳,他大概赶了时间。书玉小声问:“你要在这里休息吗?”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尺寸够四五个成年人躺下还有盈余。但书玉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起,小时候她读过一年寄宿制的舞蹈学校,宿舍是大通铺,夜里听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她总是做噩梦。 “你想好了吗?”沉聿问。 书玉抬起眼,明亮的眼睛干净剔透。与她对视的这个瞬间将沉聿拉回那天晚上,他问她是做女友还是宠物,她也是用这样无措的眼神看着他。 是不是太欺负小女孩了。 沉聿从有记忆起就被长辈教导要尊重女性,如今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做这些,他也觉得那些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自幼也有人告诉他想要什么就去抢,不折手段才是他的本性。 彼此沉默的过程里,沉聿在心里下了决定,他决定遵从本性。如果她的答案非他所愿的话。 虽然无论什么回答,结局都是同一个。 但沉聿想,最好还是能如愿吧。 他有点舍不得让她吃苦头。 西装、领带、金丝边眼镜和一丝不苟的背头将沉聿身上孤傲的气质具象化。充满粉色少女心的房间,他的存在让全天运行的冷气都自叹不如。 书玉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脑子里蹦出一句别人夸她的话:真喺好靓,好似天仙,简直係动人心魄。 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不受控制,书玉随意地抓了抓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自然卷的头发刚洗完之后会更卷一些,扫过她小拇指头的感觉很痒。 与其以卵击石,不如躺平享受。 绝对的美貌摆在眼前,书玉咬着唇内的软肉,用很痒的小拇指勾了勾沉聿的衣袖,轻声说:“沉聿,你长得真好看。” 宋清钦的那些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书玉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密密的阴影,她轻轻叹气,主动靠近他的怀里,“要是不同意和你拍拖,你真的要让我做小猫小狗吗?” 书玉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皱眉,:“你敢把我当宠物,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凶巴巴的语气,但声音很软,不仅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撒娇一样可爱。沉聿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皱巴巴的眉心,“傻仔,我们谁是鱼?谁又是网?”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书玉去思考,因为鱼和网很快就密不可分。 倒进被窝里时,书玉已经和沉聿亲了很久。 迷迷糊糊之间,她抬起两只发软的手臂,缠绕在沉聿的肩膀上,仰着脸任他予取予求的亲吻自己。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夕阳光线,书玉半垂着眼睫,世界在她昏沉的视线里明明暗暗,她的视觉迟钝到近乎盲人,听觉和触感却异常的清晰。 搅弄的水声从微弱变得越来越明显,她的身体软成了一汪水,而沉聿正在搅弄她。她终于被放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沉聿支起一只胳膊,侧着身子看着她因为缺氧而轻颤的睫毛,低头轻轻碰了下同样轻颤的眼尾。 比上一次的亲吻还要过分,书玉侧过脸,埋进枕头里,心率不断加速,她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沉聿灼热的呼吸像一张密不透气的网,落在她的身上。她闭上眼睛,呼吸来回交替,直至恢复平稳。 沉聿喉结滚动几下,抬手扯松颈上的领带,随手扔到床头。衬衫解开最顶上的两颗扣子,他低下头,松散的领口处露出精壮清瘦的肌肉。 书玉看得口干舌燥,咽了下口水,手指顶着他的肩膀,“等一下。” 沉聿盯着她,深沉的眼眸像暗夜中的海洋,充满诱人堕落的未知。 丝质的衬衫领口被书玉攥得皱成一团又松开,像一张揉烂又展开的玻璃纸。书玉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揽着他的肩膀压向自己,学着他对自己做的那样,用舌尖轻柔地触摸他。 但书玉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差,沉聿觉得自己在被一只还没学会舔毛的小猫练手。他被舔了一嘴的口水,而小猫还很骄傲,一脸自豪地跟他耀武扬威,“怎么样,我是不是也很会亲?” 沉聿用行动回答她。 被主人丢开的领带又被拿起,只是这次它的任务不再是为主人增色,而是束缚小猫。 烟灰色的窄款领带,细细长长一条缠绕着两只细白的手腕。 收紧,打结。 书玉紧张地看着沉聿,唇瓣随着呼吸颤动。沉聿的吻很轻,像在安抚。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很强势,抬高书玉的双手放置于她头顶的枕头上。 绝对压制的姿势。 身下的少女纤细青涩,散发着清甜诱人的气息。沉聿居高临下地看着,修长的手指拨开她领口的纽扣,指尖沿着两根纤细的锁骨游走,很快在细嫩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片浅绯色的痕迹。 他指尖的温度很烫,书玉细细地轻哼着,像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一样想要往里面缩,被他按住了腰。紧随其后的是汹涌急切的吻。 再次接近缺氧的的体验让书玉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又密又长的眼睫轻轻阖动,她感受到腰上的衣服被卷起一角,接着是一阵滚烫的触感拂过小腹的软肉。 那温度烫得晕乎乎的书玉浑身发麻。 房间里的温度不断上升,周围的空气粘稠沉重,书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熟到发烂的果子,泛着热气的淋漓汁水正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 - 终于第二次亲亲了… 我真的写不来年上,油腻藏不住(说的好像会写其他的一样(喝一口酒(苦笑 小死一次(微H) hait angwo.co m 飘渺的夜色笼罩大地,港城陷入比白昼还要光彩照人的灯火之中。位于医院大楼高层的私家病房里,嵌在天花板里的灯具照亮一床的凌乱。 书玉和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揉的很凌乱,锁骨以上又烫又红,锁骨以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耳边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一起,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灵魂和肉体在极致的时刻拉扯分离,漂浮在浓稠的欲望之上,俯视着书玉一塌糊涂的模样。 脑海里升起窒息一般的白色焰火,书玉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很热,呼吸很快,但没有任何实感。 一切都模糊,一切又都清晰。 好可怕,像是小死了一次。 书玉无力地动了动手,泪水落到山根和眼窝之间,聚集成一片小小的湖。沉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拍她颤栗的后背,手指揉捏她紧绷的脊椎骨。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 18c g.c om 温柔的抚摸让书玉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呆呆地缩进危险源的怀抱。现在她已经熟悉了沉聿身上的味道,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呼吸几个来回,书玉被铺天盖地的冷调气息叫醒,下意识就要远离。是沉聿把她扯回了怀里。 滚烫的吻再次落下,还未消散的颤栗感很快扩散全身,脊椎尾部的热流顺着神经上下徘徊,书玉在这个唇齿缠绵的吻里晕头转向,无意识地夹紧双腿,莹白的小腿无意识地蹭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挺括西装裤。 身体被他的唇舌勾引,沉入泛着白雾的温泉之中,腿心湿透,胸腔里的氧气被掠夺,书玉难耐地挣扎着。 书玉的手还被束缚着,沉聿离开她的唇,将领带解开,滚烫的呼吸落在因为挣扎产生的深紫色痕迹上,烫得书玉快要融化。沉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喘息的声音毫无节奏,“疼吗?” 触目惊心的画面冲击着沉聿的视觉神经,下身的胀痛感在叫嚣着他获得更多的刺激。藏匿在心底的凌虐欲望濒临爆发,心理上的失控令他兴奋不已。 “不疼”书玉攥住一点他的手指,秀气的鼻翼翕动,“但是你刚刚好凶。” 声音像是在蜂蜜里泡过,带着点黏黏糊糊的委屈哭调。她咬住沉聿的手指,被亲到酸麻的下颌失去撕咬的能力,只是用牙齿磨了磨他的指节。 被坏人欺负的小猫,又不知道怎么欺负回去。 沉聿心中忽然软下来,另一只手先他所想来到她饱满可爱的后脑勺,轻轻安抚,“书玉bb对唔住,我唔应该噉。(对不起书玉小朋友,我不应该这样做)” 这句道歉如果用普通话讲,多少有点疏离。港城话自带缠绵的氛围,此刻沉聿的音色低沉,带着亲昵的气息,恰好内容在书玉能听懂的范围。 书玉把脸埋在沉聿清新柔软的胸肌里,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下巴,很得意地回:“唔紧要。(没关系)” 脸上的表情骄傲得很,沉聿捏着她的脸颊碰了碰,夸小朋友学习棒一般:“书玉bb仔,好叻好醒。(书玉小朋友,好聪明好厉害)” 两个人的衣服都乱的一塌糊涂,沉聿的衬衫上全是书玉抓出来的痕迹,领口的扣子也被书玉咬掉了一颗。 沉聿毫不在意,拿起那条绑过书玉的领带重新系住领口,接吻前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金丝眼镜架回高挺的鼻梁上。 他一连串的动作流畅随意,大变活人一般从风流的纨绔浪子变回禁欲的高岭之花。 仿佛刚刚吻得难舍难分的另有他人,书玉直接傻眼,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这老男人好恐怖,瞬间就能从欲望中抽身,片叶不沾身的样子也太迷人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她需要清醒一下。 沉聿把被子剥开一点,把书玉红透的脸露出来,亲亲她的额头,“我要开个会,开完陪你” 方便你个头 忙着开会是沉聿的日常,他的时间被工作分割占用。虽然书玉和他是男女朋友,但两人有时候一周都见不到一次。 因此和沉聿恋爱并没有给书玉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是她的接受能力很强(躺平心态)。 而且沉聿也不怎么在线上聊天,书玉很享受这种状态,拥有自己的空间的同时又不用花太多时间应付男人。 演员培训班的课程结束,书玉接到的第一份演艺工作是一部校园纯爱网剧的女三号。 女三号的戏份不多,但人设十分精彩。表面上是男主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背地里是到处捞金、一条晚安转发百八十个人的拜金女海王。 古往今来,男子的利己被赞美为有野心,而女子的利己向来饱受辱骂。男子花心是风流潇洒,而女子花心则是不忠放荡。 至于女三这种既不忠又利己的人,完全是踩着全社会的道德底线蹦迪。 喜欢看爱情片的观众最在意的就是男主爱不爱女主,女三号这种就是插在完美的爱情童话里的一根刺。而且这种观众很容易上头,无法对角色与演员本人进行分离,想都不用想,也能知道播出后书玉会招来一波骂名。 不过被吐槽好过平平淡淡没有姓名,书玉看剧本的时候很激动,自己私下里揣摩了好久角色的心态。 七月末的阳光依旧热烈,即使是被评为全国最美的校园里也没什么人游荡。 平时顶着这样的日头,书玉走两步就要耷拉着脸抱怨老天爷不下雨。但毕竟是工作,书玉信念感十足地露出甜美微笑,用符合人物的清甜声线说出拒绝的台词,“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做我男朋友你会太辛苦。” 纯棉的白色衬衫勾勒着少女纤细的肩膀,微卷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日光透过长势旺盛的樟树,照亮尘埃在空气中漂浮的轨迹,在她的发尾形成大片的光彩,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 对面的男主被晃了眼睛,愣了半天也没想起先前倒背如流的台词。导演带着怒气的声音从摄影机后面传来,“卡!” 演男主的演员和书玉一样都是新人。但同人不同命,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是他爸爸的影视公司。导演阴沉着一张脸,忍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今天就拍到这里,大家休息。” 书玉怀揣着下辈子我也要做有钱人的心态溜到树荫底下,勾下手腕上的黑色发圈,腕骨与手掌的交界处露出一道很细细的皮筋勒出来的痕迹,衣袖往下滑落一点,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淤痕。 疼倒是不疼,就是看着触目惊心。 书玉抓起又厚又闷的长发,随手在后脑勺绑了个丸子。大片大片的痕迹呈现在纤细的脖颈上,近似糜艳的红与嫩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昨晚向小园约书玉去看电影,电影结束之后两人去洗手间,在洗手池前,向小园无意间看到书玉在水龙头下掀起的衣袖,还以为她身上是被家暴,才连着几天都穿长袖衬衫。 书玉不好意思坦白自己身上藏着更多不可见人的痕迹,抽纸巾擦手的动作都慌慌张张,支支吾吾说是自己在家练普拉提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虽然是大忙人,但沉聿一忙完工作就要和书玉见面。书玉其实不讨厌和他约会,也不讨厌和他亲密接触。只是每次都只有书玉一个人一团糟,这种被动的感觉她不喜欢。 书玉当然也有尝试反客为主,然而沉聿总能举一反三,三两下就能把她撩拨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任他为所欲为。 沉聿对欲望的放纵程度从未超失控的界限,即使临门一脚,他也能很快抽身,恢复一副不染凡尘的模样。 之前梁逐说他信基督,书玉一点也不信。沉聿这种人,本国几千年的道德法理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外国的宗教能管得住他? 书玉觉得沉聿更像是在跟她玩什么控制情欲的实验。这老变态,也不怕哪天把自己玩得硬不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书玉转身,是一张红透的脸。不久前这张脸在太阳底下也是这么红,对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来人一看到书玉回头,立马低头回避她的视线。 书玉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是她看了好几遍剧本,记得男主的名字,“秦宴,怎么了?” 陈启然做了个啊的口型,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书玉是在叫他。 日光明亮,书玉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像有清澈的星辰。陈启然的脸更红了,他之前在一次宴会上见过书玉,但他不好意思去搭讪,错过了。 作为投资商的儿子兼男主,陈启然拥有推荐女演员的权力。他原本推荐书玉演女主角,但女主的演员也是带资进组。 导演两头都得罪不了,给书玉安排了女三号。 陈启然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书玉笑吟吟地重复一遍,丝毫不为刚才叫他剧中的名字感到尴尬,“怎么了?”她笑起来,眉眼如弯月,清清朗朗,不复陈启然初见时的唯唯诺诺,做小伏低。 陈启然对书玉不是一见钟情,只是觉得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很可怜。后来他在港视培训班的官方账号发的学员公式照里看到了她的照片,想顺便帮她一把。 陈启然的母亲是内地人,上世纪末在港姐比赛中被评为最上镜小姐。陈母出道后只演了一部戏就被陈父看到了,从此息影,只为陈父一人巧笑嫣兮。陈父在儿子出生后,生意一路兴隆,有了更多为他笑的女人。 陈启然五岁时,陈母抑郁去世。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总是被人欺负,一副柔弱无依的可怜相。 眼前的少女和陈启然遥远的记忆没有任何相像之处,她笑起来很明艳,眼睛里也没有泪水。 “我想跟你说抱歉,今天是我耽误拍摄了。”陈启然的普通话来自陈母的教导,说的很标准。 “没关系。” 书玉笑得友善,眉眼柔和,完全不记得刚刚是谁在心里骂了十几遍脏话。 陈启然笑起来,表情很期待:“那我能请你吃饭吗?” 他的情绪很外露,什么都放在脸上,一点也不适合演戏。但如今资本为王,影视圈不再是清苦美人闯荡的江湖,而是富豪后代体验人生的乐园。 演戏的准入标准也不再是本人合不合适,而是本人的背景合不合适。 书玉不记得自己和陈启然有什么接触,剧本围读和开机宴的时候两人也没碰过面。 不过对书玉见色起意的男人一直层出不穷,她早已见怪不怪。 男人吗,外表再乖觉也是头脑简单的视觉动物,没本事掌控的话会装一下,有能力圈养的话就迫不及待,书玉暗自把此人也纳入不可深交的范围。 陈启然见书玉不回答,又问:“不方便吗?” 成年人的不回答就是拒绝。书玉不认为陈启然的追问是情商低,而是他分得清面对什么人的时候该调动情商。 她这种小角色哪里值得娱乐公司大少爷动用情商。 书玉心里再次萌生自己下辈子也要做有钱人的念头,忽然听到一道男声:“方便你个头。” - 我想好了,小宝给老男人名份(领证)那天,弄个份子钱的空白章节,诸位大人觉得几多钱的合适( ?? ?) 你在做什么? 司机将车驶出医院正门时,沉聿收到一条信息。梁逐发来的:二哥,你猜我看见谁了? 接着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明显的偷拍视角。 一男一女,很青春洋溢的画面。女孩背对着镜头,头发梳成一颗丸子,看不到脸,但那细腰和长腿沉聿很熟悉,都曾被他的指尖一寸一寸地触碰过。 沉聿没见过书玉扎这种发型,显得脑袋更圆了。他的视线在手机上多停了一会儿,副驾驶的唐晟回过头看了一眼,沉聿把手机翻过去,眼前还有女孩在阳光下的身影,那么漂亮。有追求者很正常。 港城的每一寸土地里都被高度商业化,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挤压绿植生长的环境,整座城市的绿化覆盖面积都不高。 车子经过的这片绿荫蔽日的区域号称绿岛家园,因为环境优美适宜病人修养,岛内最着名的两家私立专科医院都位于此地,一家以养老服务为主,另一家主攻母婴保健。 道路两边的绿荫绵延数公里,在飞驰的车窗上形成一条连续不断地绿色影像。他们方才去的就是后一家。 沉旗延续了沉远山的风流基因,前阵子还信誓旦旦地要结婚,然而还没过多久,他已另寻新欢。 被沉旗抛弃的女人叫林乐言,是内地过来港大的交换生。 沉家有一个面向港大学生开放的助学基金会,创立至今约有二十年。沉家人对这种闯不出什么门道的工作不感兴趣,一直交由经理人打理。 沉远山想拿基金会给沉旗给他攒经验,但沉旗是个实打实的草包,有实名举报信寄到集团,细数基金会的年度助学金在分配过程中的贪污行为,而寄信人正是林乐言。 监察部门查出信中内容属实,作为负责人沉旗被撤职,基金会的主管要求他向被占了名额的林乐言赔罪。 林乐言青春靓丽,是沉旗喜欢的类型。 富有的人制造浪漫就如同呼吸一般简单,沉旗约林乐言在维港看漫天烟花,半山看人工降雪。但林乐言丝毫不为所动,她劝沉旗不要做无用功,与其把钱浪费在她身上,不如捐给基金会。 沉旗恼羞成怒,把林乐言关在在自己不常住的别墅。 林乐言趁保镖换班的时候从二楼跳下来,借路人的手机报了警。正义大多数时候只是掌握权力的人安抚弱势群体、维持管理秩序的工具,还未踏出象牙塔的林乐言不服从这个社会弱肉强食的规则,毅然决然拿出自己被沉旗强迫囚禁的证据,却被沉旗反告敲诈勒索。 被关了一个多月之后,林乐言出现早孕反应,沉旗将人接出来休养,而港大那边已经注销了林乐言的学籍。 林乐言自幼丧父,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在联系不上她后病逝,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这种女孩子,就算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前几天沉旗与林乐言发生争吵,两人撕扯之中,沉旗将林乐言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负责林乐言的医生是港城很有名的妇产科专家,经手过许多棘手的案例。但林乐言的各项生命体征约等于植物人,因为是早产,婴儿凶多吉少,医生也无法确定能否成功存活。 沉旗手底下的人是沉聿安排的眼线,林乐言现在在哪没什么人知道。 唐晟不知道沉聿这样做的目的,但沉旗总归是沉家的人,是和沉聿一个家族的人。他们虽然在血缘上有冲突,但家族的利益注定将他们捆绑起来。这也不是沉聿第一次为沉旗料理事端。 车子开回公司,沉聿还有个收购会要开。 会议室里,唐晟为沉聿拉开椅子。 坐下的同时,手机微弱的震动感传递到沉聿的手里,连着两下。 这次是书玉发来的:你在做什么? 沉聿一只手搁在桌上,手掌下面是收购合同,另一只手搁在会议桌底下,回:开会。 书玉回的很快:开会怎么还玩手机? 沉聿低着眼,手指打字:我是老板。 书玉那边发来一只小猫挥着爪子生气的表情。沉聿的手机就再也没动静了。 - 我发现我的一个毛病就是,角色都不爱说话…… 奶油花 quyushuwu.com 陈启然和梁逐是朋友,书玉并不意外。漂亮的草包都喜欢凑到一起晒太阳。 陈启然被他的经纪人带走了,书玉站在太阳底下对着一脸贱笑的梁逐竖了个中指。 梁逐平时不怎么来学校,他今天是来跟女友分手的。女友大骂他是负心渣男,把他准备的分手礼物扔进垃圾桶。 梁逐准备去找朋友喝酒庆祝恢复单身,没想到遇到陈启然那小子在撩书玉。 看热闹比喝酒有意思,梁逐拍了照片发给沉聿。 坐在学校旁的咖啡店里,梁逐笑得幸灾乐祸:“你猜二哥看到了会怎么说?”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8 w. vi p 书玉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聊天框里都是他的主场,沉聿几乎没搭理过他。 书玉拿出自己的手机,边打字边说:“他不会理你的。” 话音刚落,书玉就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笑得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你看。” 沉聿回书玉的信息是秒回,回自己是轮回。梁逐很憋屈,书玉歪着脑袋说:“哎呀,你怎么还生气了,不就是你哥不要你了嘛。” 两人先前那几次见面,书玉装乖卖巧,处处都顺着梁逐的大少爷脾气。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处处不饶人。 梁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满口又酸又涩的滋味,他有些好奇书玉的牙尖嘴利是本性还是沉聿惯出来的。 这时梁逐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信息提示音。拿起来一看,正是沉聿发来的。 一共有三句—— 我知道了。 她在工作,你没事别烦她。 你现在跟她在一起? 梁逐皱着眉打了个嗯发过去。破天荒的,他享受到了被沉聿秒回的待遇——别招她,哭了不好哄。 在此之前,梁逐一直把书玉当作沉聿心血来潮养的小情人儿。可沉聿发来的这几句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书玉。 这哪是小情儿,这是宝贝还差不多。哪个小情儿在金主心里的脾气是这么跋扈的?哭了还要哄的? 书玉今天涂了口红,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拿铁,她撩起眼睫,本来就浓密的长睫毛经由化妆师之手刷出睫毛膏广告上ps出来的效果,衬得两只眼睛大得很离谱。 梁逐这才发现她的瞳色很浅,不笑的时候很冷,全无先前甜美花瓶的味道。 服务生端来一盘小蛋糕,淡奶油和水果堆成的小花在明媚的太阳光照射下新鲜动人。书玉用勺子挖了一口,眼睫从两头往下弯,像两枚漂亮的月牙。 她眉眼间那股淡漠转瞬即逝,梁逐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然后听见她甜软的声音:“你认识林乐言吗?” 梁逐问:“谁?” 宋清钦是沉家的人,自然而然能知道一些梁逐接触不到的事。但书玉不确定宋清钦知道多少,或许那天她也只是随口一说。 书玉盯着那朵被自己挖掉一角的小花,隔着一堵玻璃墙,滚烫的阳光不会灼伤它,它在冷冰冰的空气里维持着精致的美丽。 她慢慢抬起头,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甜心模样:“没事。” 蛋糕又甜又腻,书玉已经没了胃口,丢开手中的小勺子,喝了口咖啡压制住了心里那股闷的发慌的感觉。 咖啡厅的对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下。沉聿坐在后排,他的视线越过车窗玻璃,越过马路,越过落地窗,在书玉面无表情的脸上停留下来。 沉聿走下车,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书玉听到声音抬头,发现是他,立即挂上笑脸跑过来,“你开完会啦。” 他又是穿一身笔挺的西装,书玉像只轻盈的小鸟一样飞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 “怎么了?” 沉聿回抱住她,用手捏了捏照片里让他挪不开眼的丸子。和他想象的手感一样,像毛茸茸的小兔尾巴。 他的衣服布料上沾染的阳光温度,在冷得不像夏天的空间里分外的温暖。 书玉的脸颊蹭着他的衬衫,感受着他偏高的体温,肌肉的线条和清冷的气息。她轻轻闭眼,让自己沉浸在他的怀抱里,“我好想你哦。”- 这一章每个人都说话了! 哗啦啦的狗血泼下来 口红沾手指 沉聿办公室隔壁是一个打通的套间,是他的休息室,工作很忙的时候他会直接住在这里。 休息室里,书玉坐在沙发与桌子之间的地毯上,这个小小的角落让她感到很安全。 窗帘关着,只开了地灯,整个空间都处于昏暗之中,让人忍不住犯困。书玉打了个哈欠,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开门的声音,强撑着眼皮看过去。 沉聿从办公室过来,把没什么精神的女孩捞到自己怀里。 书玉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仰靠在沙发上的脸,在温暖的光影里用手指触摸他英俊的眉睫,“你还有个哥哥?” 沉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握住她有些凉的手,“听谁说的?” 豪门的八卦不是秘密,想知道的话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书玉固执地不挪开手,像个贪心要糖果的小孩:“他有你好看吗?有你有钱吗?” 沉聿还是在笑,很纵容。书玉眼睛一眨,叹气:“不说就算了,反正肯定比你还老。” “嫌我老?” 老这个字其实跟沉聿搭不上边,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外貌,他都很年轻。 书玉觉得他老是与自己比较而来的。八岁的跨度确是很长的距离,即使这个男人拥有令人为之仰望的权势与魅力。 这并不是书玉因为阅历太浅而目空一切的天真,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知道男人喜欢漂亮。 沉聿的喜欢对她来说,除了不平等的压力之外,和那些男人没区别。 沉聿沉默地看着怀里的人,看她一张小脸上的情绪千变万化,看她一张红唇微微翕动。 男人都没有年龄焦虑,有钱有权的男人更不会产生自我怀疑。书玉在他面前是温顺的,娇俏的,同时也是年轻的。 就像梁逐偷拍的那张照片,在青春无限的校园里,和同龄人一起说说笑笑,那么年轻鲜活。而不是枯燥无聊地在这里等他工作结束。 他想起自己十八岁,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同龄人都在为大学、恋爱烦恼的时候,他在公司签着上亿的合同。 有一瞬间的迷茫袭卷了沉聿的思绪,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像捏小鸭子一样把那句他自己也不知道不在意还是不想听的话给捏了回去。 隔着指腹上的血肉,沉聿感受到温热柔腻的触感,黏在皮肤上。他立即就收回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拇指上的那一抹嫣红。 书玉也傻了,她没想到沉聿会这么幼稚,像个小男孩一样,这跟他一直以来处于的掌控姿态大不相同。 和包裹在他身体上的西装一样,沉聿这个人像是隔着一层精致牢固的防尘套,不被风吹不被日晒,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一个很奇异的念头在书玉心里产生,像春雨淋湿的草木一般露出头。 书玉拉起他的手,带着点撒娇语气的嗔怪:“你看你把我的口红都弄花了。” 两人约会的时候,书玉都是素着一张脸。年轻的小女孩本身就是漂亮的,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修饰就足够动人。沉聿任由她拿纸巾去擦自己的手指,把那点陌生的触感赶出自己的身体。 Wendy是个很周到的助理,沉聿之前带书玉来过这里,她就在洗手间里准备了一些常用的护肤品。 书玉从洗手池下面的梳化柜里找出一堆卸妆的东西,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 白色的泡沫遮住了她的眼睛,沉聿站在旁边,拇指和食指贴合在一起,碾磨那点浅得快要看不出的颜色,然后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得一干二净。 书玉抬起一点眼皮,长睫毛掀开眼睑上的白色泡沫。从镜子里瞄见男人的耳后泛着点红。 天花板上的灯光映着雪白的瓷砖,四周都是亮堂堂的z书玉飞快闭上眼睛,捧着水往脸上冲。扑腾出来一大片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水。 沉聿看不下去,抬着她的下巴给她把脸擦干净,“周书玉,你属鸭子的吗?” 书玉踮起脚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捂嘴窃笑着跑走了。 - 老男人开始心动了(这个老是对比小宝哈哈哈哈,十八岁也太嫩了 我昨天自己写了点古言,我发现肉更难写,总结:文盲不适合写东西 纯情小宋 七月过去,与八月一起到来是接连几天的暴雨。 剧组杀青,书玉睡到下午才醒。她起床后先做了半小时的普拉提消肿,然后给宋清钦打电话,没人接。 宋清钦的母亲宋茹芸是沉家的养女。宋茹芸年轻时结果一次婚,男方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但后来两人情感不合便分开了,也有人说是因为宋茹芸出轨,男方不愿意喜当爹。 这些都是书玉从网络论坛上搜到的,互联网的储存功能比人的记忆更稳固,这些千禧年的八卦新闻就像是一艘沉寂在深海的旧船,只要用心翻一会儿,还是能找出在海面上航行过的痕迹。 书玉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今天是周五,或许宋清钦在上课。 五点钟,书玉又拨了一次电话,这次通了。 “喂?”作为一个学生,电话不是宋清钦与人联系的主要方式,平时只有快递和外卖才会给她打电话,“谁啊?” 书玉握着手机,“是我,周书玉。” 那边静了一会儿,书玉听见乱糟糟的人声,猜测宋清钦是在学校里。过了一会儿,听筒里的噪音变得安静,书玉听见宋清钦不太高兴的声音:“你找我有事?” 书玉安静了,她知道自己给宋清钦的第一印象不好。宋清钦听她不说话,反而自己开始说起来:“你最近在学英语?” 周母敲开书玉的房门,把一盘刚洗好的车厘子送进来。看见书玉坐在化妆台前打电话,便放在了旁边。 书玉拿起一颗车厘子放进嘴巴里嚼,近期没有拍摄工作,减重的压力就一扫而空,她把果核吐出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我哥的书房里看到了你连aboard都拼错的幼儿英语试卷。宋清钦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抱着一本大部头的书站在教学楼与图书馆之间的走廊上,看着外面瓢泼的雨帘。 宋清钦喜欢的男生今晚生日,她一个月前就想着怎么告白。现在看着这雨像是下在她的心里,烦闷得很,她没心思跟书玉啰嗦,“哎呀,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就挂了。” 书玉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安,捏着颗车厘子在手里玩,慢悠悠地问:“你有急事?” 宋清钦这个人是名副其实的穿花蝴蝶,靠着沉家的背景和优越的外表在学校里呼朋唤友,但背地里却很纯情的暗恋着一个对她毫无兴趣的男生。 那男生是内地过来的交换生,大一时宋清钦和朋友在夜店喝多了,被几个小混混缠上,朋友自己逃了。男生在夜店做服务生,帮宋清钦解了围。 那天两人一起回的学校,回去的路上,男生把外套借给裙子短到走快一步就要走光的宋清钦。自此宋清钦情根深种。 男生有一张很英俊的脸,但家里很穷,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兼职上。宋清钦不想让狐朋狗友知道自己喜欢男生,那样恐怕会给男生带来困扰。 或许是书玉也是内地人,又或许是书玉和沉聿的恋情让她联想到自己和男生的差距,隐隐产生期待。 伴着阵阵的雨声,她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有几个学生经过,宋清钦用手遮着嘴,“周书玉,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书玉笑得鬼鬼的,又跟这位纯情的小宋同学说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转过头发现周母一直站在房间里没离开,语气淡淡地喊了声妈。 小朋友在一起玩很容易发生摩擦,调停的大人虽然表面上是主持公道,但总归还是会偏向自家孩子。小时候书玉很想父母,可她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印象,所以她的想念也只是虚无的一个寄托,更像是自我安慰的借口。久而久之就没什么感觉了。 血缘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但亲情是潜移默化才能培养起来的羁绊。现在的书玉对自己生物学上的父母亲近不起来,也没有培养感情的兴趣。 周母说起最近的生意,书玉听的心不在焉,起身打开衣柜。刚刚在电话里,她答应了陪宋清钦去找那男生。 男生今晚依旧在夜店兼职,书玉选了件不怎么起眼的连衣裙换上。 夜幕降临,距离与宋清钦约的时间还差半小时,书玉收拾完毕,撑着把伞走进雨中。 - 诸位大人觉得这些剧情要不要攒起来一次发呢,一章一个小剧情有点追文不友好…… 仙女的裙子 宋清钦自己开车来的。 看到书玉,她一脸震惊,问:“你这是要去上学吗?” 书玉没有去酒吧的经验,事先宋清钦说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告白,她便应景地将自己往一个路人的方向打扮。 宋清钦说她这样会被保安当未成年拦下,拿出化妆包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一番后才发动车子。 引擎轰鸣的喵喵声像是在车里藏了一只饿肚子的小猫。外面还在下雨,被风吹斜的雨点敲着车窗,这猫叫声更凄惨了。 书玉说以后再也不坐宋清钦的车了。宋清钦说她没品位,不懂车。 “这是今年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等了半年才运回来。”只要一提到沉聿,宋清钦语气里的崇拜就毫不遮掩。 书玉理解不了宋清钦这个兄控脑残粉的想法。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去神化沉聿,他除了好看一点,有钱一点,有什么不一样的? “要是真的有心,沉聿干嘛不直接把他手里的股权分你。” 一辆几百万的车,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但在沉聿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在书玉看来,车和钱都是身外之物,权力抓在自己手里,想要什么都能自己赚到。 “周书玉,你真是个贪心鬼” 书玉反问:“难道你不想要进公司上班?甘愿一辈子依赖着沉聿过活?”而且沉聿现在愿意让人依赖,不代表会一辈子愿意。他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宋清钦沉默不语。车子穿过高架桥,她说起自己的童年,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大小姐,私底下却连佣人都敢给她脸色看。 沉旗在沉家也被佣人看不起,但他经常拿宋清钦出气。 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通过碾压同类来衬托自己的强大,弱者向更弱者挥刀。 宋韵茹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宋清钦那时候才读一年级。沉聿放春假回国,撞见沉旗压着宋清钦欺负,迎面就是一拳。 宋清钦细数沉聿对她的好,“我哥从来没要求我回报他什么,以后如果他需要我为他做什么,我会去做。但从他手里分东西,我没想过。” 车窗上浮着一层水雾,书玉漫无目的地看着雨水落下的痕迹。以前也有人不求回报地对她好,她和现在的宋清钦一样,但是她却找不到那个人了。 十二岁那年,学校里有两个男生因为书玉打架。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书玉早恋,让书玉回家把家长叫来。 书玉那种窝囊性格,自然又是哭着回家,在楼下遇见刚考完试的表姐。 校长办公室里,十五岁的表姐据理力争。老师在众人面前到了歉,脸上阴狠的表情却不加掩饰。第二天,书玉在练舞的时候摔到了腿。 表姐那年是全市中考第一,拿着省重点的录取通知去普通高中换了五万块,同时签下一份高考协议,如果考不进top高校,全额返还。 五万块,勉强够书玉转到一所更好的艺术学校。 表姐十八岁那年,是全省理科状元。教育局发了二十万的状元奖金,表姐拿到后的第一件事是给书玉参加省里比赛的裙子,“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姐给你买。不要再自己用水洗脏裙子了。” 为了舞台效果,很多裙子都是浅色系,穿几次就脏了。书玉舍不得丢,但那些布料很娇气,只能用冷水洗,有时候还会洗坏。 书玉把脸埋进新裙子里,透过精致细密的纱裙看表姐,“那我要穿像仙女那样裙子,要有很多花在裙摆上。” 后来书玉穿着仙女那样的裙子在国家级别的比赛上拿了第一名。书玉记忆被漫天的雨水浸湿,画面那么深刻,但表姐没有看到。 宋清钦把车停下,书玉回神,从车窗里看到旁边是一家蛋糕店。 没多会儿有人拎着个正方形的盒子出来,宋清钦从车窗里接进来。 书玉眨了眨眼,通过外面的光线看清盒子上的英文是生日蛋糕。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宋清钦递过来的盒子,“给我的?”- 生日快乐 heiyewu.com 蛋糕这种东西经不得颠簸,宋清钦特意在夜店附近的店里买的。她以为书玉是想吃,便说回来的时候再买。 书玉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及时上户口,后来上户口的工作人员不认真,把她的出生日期写成了二月份,提前了半年,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她来港城之后,父母为她编造的资料里更不会提及她是未成年。除去在舞蹈上的荣誉,书玉过往的一切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会跳舞对那些有钱人来说不重要,够漂亮就行了。 宋清钦的车子离店门口还有几十米远,就有服务生撑着伞迎上来接她的车钥匙。 夜店这种地方总是和一些不怎么正面的词联系在一起。但书玉没这种偏见,在她看来坏的是人而非地点本身,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表面上正气凛然背地里肮脏不堪的人。 但毕竟是第一次来夜店,书玉没见过世面一样跟在宋清钦后面左看右看。宋清钦紧紧拉着她的手,“你可别走丢了,不然我没法跟我哥交代。”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yu zhaiw u. xy z 话音刚落,一束光从舞台中央亮起来,周围的欢声笑语安静下来。书玉和宋清钦被人群挡在最外围,她踮起脚,看见几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他们都带着兽型面具,健壮的身体快要把身上的西装撑爆。 有人在小声嘀咕什么西装暴徒、脱衣舞。书玉听见了,脚下立刻就粘在了地上,“我要在这看表演。” 宋清钦拖着她就往内场定的包厢走,书玉不愿意。所有的人都被舞台上的节目吸引,没人在意她俩的推推拉拉。 宋清钦现在脑子里就俩字,后悔。她一手抱着蛋糕,一手抓着书玉,“我们先去包厢,等会儿我让人专门去给你跳怎么样?” 这种骗小孩的话,书玉不信,转过身子就要往人堆里跑,迎面撞到个端着托盘的男生。 男生穿的和门口的服务生一样,但身条很好,普通的廉价衬衫穿在他身上像定制,浮夸的马甲也显得高档起来。 男生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抱歉,宋清钦赶紧抱着蛋糕拉着书玉让开路,小声说:“刘易航,你等下有事吗?” 蛋糕的盒子是半透明的,书玉扫了一眼上面用深色巧克力酱写的字,祝刘易航生日快乐。那男生显然也看见了,只是他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宋清钦,“宋清钦,你别缠着我了。” 男生的声音掷地有声,估计不是第一次拒绝。 满心的期待换来冷言冷语,宋清钦有些挂不住脸,“你是不是还在喜欢林乐言?她根本不喜欢你,她早跟别人在一起了。” 刘易航冷着声音说了个滚,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玉的心跳像是被舞台上的音乐节奏刺激地加速,她拉着脸色灰白的宋清钦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 喧闹的声浪被隔音的玻璃过道减弱了,再往里走就是内场的包厢区。 “你”书玉稳了稳声音,“那个刘易航有喜欢的人了啊?” 宋清钦还沉浸在被拒绝的苦闷里,说话的语气也提不起来劲:“就林乐言呗,刘易航跟她是一起交换来的。死脑筋一个,他喜欢林乐言,林乐言又不喜欢他。” 过道两边贴着五颜六色的玻璃镜子,电光火石间,书玉从一片折射着昏沉光源的镜子里看见自己激动紧张的眼睛,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在抖还是宋清钦在抖。 林乐言是表姐的名字,她大二时交换到港城读书。一切都对得上了。表姐到了港城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书玉安静地听宋清钦抱怨了几句,问:“那林乐言不喜欢他啊?” “林乐言都要给沉旗生孩子了。” “那林乐言现在在哪呢?”书玉追问,手掌握住宋清钦的胳膊,五根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宋清钦被她握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跟林乐言不是朋友吗?” 宋清钦给书玉化了浓妆,在迷乱的光影里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自然。宋清钦越看越觉得她的表情奇怪,忽然又看见她笑了笑,一双眼睛弯弯,“我那天逗你呢。” 宋清钦半信半疑地盯着她,“那你问林乐言干什么?” 拍戏的时候,剧组的导演夸过书玉入戏快,不像新人。书玉挽着宋清钦的胳膊,“哎呀,那天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书玉的声线有点颤,她尽量让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很亲密,好在宋清钦今晚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两个人挽着彼此往包厢里去。 “那你跟我说说那个林乐言呗?” 方才在来的路上,宋清钦提到过她幼年时被沉旗欺负。那种凌虐幼小的男人,比畜生还不如。表姐的性格向来刚正,怎么会和那种人在一起? 和书玉不同,表姐从小的想法就很成熟,且目标明确。书玉的部分性格是受她的影响而形成的,那样一个思想独立的女性,怎么会才二十出头就轻易孕育生命? “说她干什么?” 书玉哄着她,“你不是说她要给沉旗生孩子了吗,在你们家,是不是生一个孩子就能分到好多钱?还是能拿到股权?” “周书玉,”到了包厢门口,有服务生先打开了门,宋清钦领着书玉进去,笑骂书玉贪心,“你不会也想给我哥生个孩子吧?” 包厢里的隔音比外面的更好,足够几十个人一起玩乐,因此这会儿很是空旷,让宋清钦这句话清清楚楚地落在房地板上。 书玉一门心思全在怎么套话上,都没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她撒娇一样,“哎呀,我就是想给你哥生孩子。你跟我说说呗,以后我当上你嫂子了,你想要多少个刘易航我都给你安排。” 嵌在天花板里的水晶灯瞬间亮起,室内的一切都像是在阳光下亮堂堂的。宋清钦清了清嗓子,喊了声哥,“你怎么来了?” 书玉愣怔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嘴角边的笑意僵在那里,配着脸上的妆容像是戴了张假面。 沉聿没什么表情,抬眼看过来时的眼神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个蛋糕,翻糖的小美人鱼的形状,正中插着个数字18的彩虹蜡烛。 宋清钦很惊讶,“哥,这是给谁的蛋糕?” “小钦,你先回去。”沉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宋清钦疑惑地看了看书玉,很识相地走了。 书玉站在灯影底下动弹不得,蜡烛亮起,烛火摇曳的影子被灯光无限放大,像小时候噩梦里会出现的怪物。 沉聿今天依旧穿西装,一丝不苟的布料被灯光照得像是结着一层冰壳,连带着他这个人也是冰冷的。书玉坐下来,看到蛋糕上的糖霜,像一层薄薄的的冰霜。 桌上摆着一个打火机,金属的,壳子上印着这家夜店的名字。书玉看了好一会儿,脑子放空了才抬起眼。 什么都瞒不了他,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切都是透明的。书玉笑得甜美,像蛋糕上的小人鱼一样漂亮动人,“你怎么来了。” 蛋糕被摆正,蜡烛正对着书玉。沉聿看着她的笑脸,声音沉缓:“成年快乐。”- 今天我们聚在一起,祝小宝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 生日蜡烛熄灭后飘着一股淡淡的烟熏味,裹着蛋糕的甜香,腻得很。书玉揉了揉鼻子,与沉聿的目光交汇,他问:“许了什么愿?” 书玉看着他,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蛋糕太鲜艳,看着就让人没有任何食欲,书玉把蛋糕放到一边,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其实沉聿也是才知道。如果早就知道,他会等到书玉成年。 别人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沉聿是无所谓的,毕竟他手里经过的伤天害理也不在少数,没立场去指责别人。 但是对于书玉,他始终是保留着一丝心软的,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是。 沉聿笑了笑,有点无奈的语气:“我竟然同未成年拍拖这么久,难怪那天你说我老。” 原来是那天打听沉旗引起了他的注意。书玉没听出他话里的任何歉意,是否成年对于他重要吗? 书玉想应当是不重要的。 她的父母把她打造成一个精致漂亮的木偶,作用就是用来和沉聿或者说是他这个阶层的人做交易。被供奉的人只需要高高在上的享受,不需要考虑贡品本身的看法。 书玉绕过桌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你也知道我姐姐对不对?” 作为一个贡品,书玉是很擅长讨好的,她的吻也是。沉聿碰了碰她的脸,“嗯。” “我姐在哪里?”书玉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柔软的身体压在他被西装包裹着的胳膊,轻轻呼出清甜的气息,“我姐姐真的在和你哥哥谈恋爱吗?” 唐晟昨天把一份名为周书玉调查报告交给沉聿,与来到港城之后的形象完全不同,资料里的周书玉是骄纵而任性的,她没有普世意义上的完整家庭,却她有两个爱她家人,给了她骄傲自信的资本。 给她完整的亲情与足够的爱的人,已经有一个离开了人世,而林乐言是剩下的那一个。 沉聿对于林乐言这个人的经历是无动于衷的。正如他对自己的定位,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也见过许多比林乐言更凄惨更不幸的人。 “先看给你的礼物吧。”沉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是两人相处的时候他经常做的动作,书玉很乖地坐在他怀里,看到他把一份合同摆到自己面前。 这是一份赠予合同,沉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赠予人那一栏是沉聿,受赠人是周书玉。 书玉不爱读书,但读过不少言情小说。亦舒写过的一本书里说过,一个女人十八岁就立志要赚钱,先天条件不算太差,总会成功的。 光滑干净的镜面桌面上映出书玉的影子,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漂亮的。 只要不犯傻,赚到钱对书玉来说是很轻易的事。 美貌是稀缺品,可是哪个有钱人的家里不是稀缺品堆成山?妄想走捷径的人并非不需要付出代价,靠着容貌打开市场,那注定以后的每一步都要被人诟病。 所以虽然自持貌美,但书玉从未想过通过以色侍人换得阶级跨越。 面前的薄薄几张纸比以往的礼物都要贵重千百万倍。 现在在网络发达,很多企业的披露信息很容易就能查到,书玉知道沉聿手里有沉氏集团百分之十九的股份,这是明面上公布的。 书玉对公司的经营模式不了解,但也不是真的傻到一无所知。只要在合同上签字,她不再等同于沉聿的一只名牌表,更不会被人当作扣在他领结上的一枚除了漂亮毫无价值的领带夹。 她与他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她甚至能获得他在集团里一部分的话语权。 书玉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我的?” 沉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灯光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流转,在挺阔的布料上折射出深沉的阴影。 他无疑是年轻的,英俊的,他像一个漂亮诱人的果实,仿佛只要书玉愿意伸出手,就能稳稳将他收入囊中。 “成年快乐”沉聿拿出一支笔,放进书玉的手里,“小宝。” 只有小姨和表姐会这样叫书玉,小宝,家里最小的宝贝。金属的笔身传递着冰冷的凉意,书玉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手心里的钢笔。 墨绿色的外壳,顶端镶着一颗切割精巧的钻石,同它的主人一样冷冽锋利。 “不喜欢这份礼物吗?”沉聿又开了口,他的呼吸落在书玉的耳边,体温蒸着书玉的身体。书玉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手指和钢笔一起压着合同的边缘,另一只手隔着裙摆掐了下自己,转过脸用一双闪着波光的眼睛看他,“这个礼物有点太......” 书玉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沉聿,我想见我姐姐,你一定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她对不对?我不要你的礼物了,你......” 她在沉聿面前偶尔有点小娇气,但大部分都是温顺乖巧的可是她实在稚嫩,脸上又藏不住一点心事。 如果他不知道真实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如果那天他没有心血来潮的想到自己十八岁时的样子,让唐晟去查她的过往的话。 她这种虚情假意的讨好,沉聿本可以一直受用的。 沉聿打量着怀里的女孩,刚成年的小女孩,外表和身体躺在少女与女人之间,青涩与成熟并存。小女孩习惯哄他开心。但对他不是真心。 “我不要你的礼物。” 书玉攥紧手中的钢笔,上面雕刻的花纹硌得她掌心的神经发胀,她咬着唇,艳丽的口红沾在齿缘上一点,她却恍然不知。 沉聿掰着她的下巴,手指摸上去,硬的是牙齿,软的是唇肉。指尖碰到一点湿润,书玉睁大眼睛,难受的想要用舌尖把他顶出去,却被他握着下颌强行打开。 柔软的舌尖被手指压住,口腔里不自觉地开始分泌液体,书玉向后退开,沉聿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搅动得更加凶狠。 指腹擦去她牙齿上的那点口红,书玉难受得眨眼,眼泪很快就落了下来,沉聿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指尖裹着一抹水迹。 书玉可怜巴巴地缩到沙发里面掉眼泪,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沉聿扯起她的裙摆擦了擦手,“周书玉,你姐姐生了个孩子。” 书玉很嫌弃地把裙子扯回去,听到他的话又挪到他身边,抬着一双泪汪汪的眼,很依赖他的姿态,“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 现在往小宝裙子上抹,下次往哪抹… 台风天 八月底的台风来势汹汹,全港陷入休假状态。上午十点,书玉被周母从床上叫起来,提醒她来接她的车已经到了。 自然卷最麻烦的就是每天睡醒之后的梳洗过程,书玉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胡乱的梳着头发,她有轻微的起床气,这会儿的动作很暴躁,梳子上挂了几根长长的头发下来。 周母从她手里拿走梳子,动作轻柔地梳起来。这对母女都有一头自然卷的长发。书玉舒服地闭着眼,“沉聿给了你们多少钱?” 港城不流行彩礼,年轻人之间也少有遵循这个说法的。 不过这都是因人而异了,就像有人觉得二十万的彩礼多,但如果结婚真的只要二十万彩礼就满足条件,那沉聿这种人可能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这么多老婆。 周家的公司流水不大,周母报出的金额大约足够买断三家这样的公司,“小宝,这个钱我不会留着的。” 周母在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丈夫来港城闯荡,那时候联系方式不发达,也没什么钱,渐渐就失去了和女儿的联系。 记忆里的女儿一直是襁褓里的小婴儿,是以后来见到书玉这么个大姑娘,周母是陌生而欣喜的。但对于丈夫要拿女儿赚钱的行为,她也只能尽所能地为女儿谋划。 自欺欺人地想着,嫁给有钱人总比嫁给没钱的好。可是如今女儿真的飞上了枝头,周母反而忧心忡忡,“你到了沉家,要守很多规矩,很多事都需要钱,不要被人看轻了。” 书玉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卡,连同周母塞过来的那张一起推了回去。 书玉生日那天,沉聿送她回来之后,周母做了碗长寿面给她。 她也记得女儿的生日,是啊,十八年前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会不记得。 当初是周母出钱给小姨付的医药费,后来也是周母陪着书玉给小姨处理的后事。书玉心里是感谢她的,“妈,这张卡的密码是我生日,这些钱是我给你养老的。” 周父在外面还有一个三口之家。书玉把周母推拒的手握紧,“妈,找个喜欢的地方养老吧。” 婚姻对这个女人来说是枷锁,她没读过什么书,习惯了依靠丈夫过活,如今关于女性独立的文化已然形成了产业,也开始将中年女性作为目标,或许有一天她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书玉的行李不多,一只小小的箱子。同司机一起来接人的还有Wendy,看到书玉从周家出来,她和司机下车去迎,一个拿箱子一个撑伞。 风大,雨水敲打着伞面。Wendy已经能自然地称呼书玉为小太太了,她尽量把伞往书玉倾斜,“小太太,小心别淋到了雨。” 书玉靠近她,“谢谢。” 那天沉聿带着书玉去医院,小小软软的一个小婴儿,被透明的保温箱罩着,能看到她缓慢的呼吸频率。 那是表姐的女儿,也是沉家的孩子。沉聿问书玉,“你想照顾她吗?” 表姐失去行为能力,不知何时会醒过来,如果孩子被沉家带走,注定有去无还。书玉问:“可以吗?” 他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和我结婚,她的监护权就是你的。” 整个世界都泡在雨里,车子平稳地穿行在风雨之间,远处的海浪声此起彼伏,车窗外的景物从灰尘阴霾的密集建筑转变为苍翠欲滴的树木中的山中别墅。 Wendy将书玉送进别墅就走了,一个年迈的女人从司机手里接过了箱子。房间在二楼,书玉惊讶地发现床板竟然是硬的,女人告诉她这是沉聿特意定做的。 书玉从床上跳下来:“那我不跟他睡一张床,他想睡让他自己睡去吧。” - 明天一定开车,再拖就有点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