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走马观花》 01 接收到那份来自十年后的记忆时,你正在修第二学位的公选课。 整个人忽然就愣在座位上,写字的钢笔啪嗒脱手滚了几圈,被坐在邻座的室友抓住。 这位富家大小姐与你同居同窗两年多,第一次见你展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Cambridge不乏天才,在众多天才之中,你也是最受瞩目的那几个,原因嘛…… 年纪小——十五岁考上大学,现在也不过才十八岁。 性格好——作为混血儿,不论是意大利人大方浪漫的天性,还是日本人骨子里的严谨认真,让你在同学和导师间都很受欢迎。 长得漂亮——刚入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关注你,在你成年那天,收到的告白和花束几乎没把客厅堆满了。 身为室友,她比谁都清楚你是那种玩的时候玩得很开,学习的时候学得分外认真的类型,怎么会突然在课堂上心不在焉。 “Lily?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我可能需要早退了。” 室友更加震惊了,从来没有缺过课的你竟然早退了,这得是多不舒服? 你婉言拒绝室友的陪同,按着太阳穴离开了教室。 现在,你需要一个足够安静的场所来整理脑袋里的记忆。 等你整理好这九年间发生的事情过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起得知自己会在五年后放下对迪诺的感情,和一个毁灭世界的大魔王谈恋爱,你更震惊于自己对迪诺的喜欢能坚持十年。 你掏了掏冰箱,找出几罐室友屯的菠萝啤,给她发了个消息之后开始吨吨吨了起来。 半分钟后,室友给你回了消息——房间里还有她屯的红酒,有需要的话她可以现在回来陪你喝。 她以为你在买醉吗? 啊、等会儿,好像真的能算是买醉。 你提着菠萝啤回到房间锁上门,看着摆在床头的照片发呆。 那是你离开小镇来读书之前,和迪诺以及罗马里欧一起拍下的,背景是亚得里亚海畔的加百罗涅城堡。 很多事情坚持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像两年前来到英国念书时你就尝试过慢慢将对迪诺的感情退回安全线,可是在从罗马里欧那里听说了加百罗涅的近况后,你又毅然决然去修了经济学的第二学位,从他手上接过了一部分工作。 你不是笨蛋,正因为一直都能从迪诺身上感受到他对你的感情,才会坚持这么久。 总觉得是不是再坚持一下迪诺就会意识到,他所担心的原因,是可以被你的决心所克服的。 从二十七岁的你的视角看来会更清晰。 不论是你的坚持还是他的拒绝,都已经投入了太多沉没成本。而且最终也像他所担心的那样,你的死亡,就是因为卷入了黑手党之间的纷争。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顺了迪诺的意思,再也不要跟黑手党扯上关系好了。 有些怅然若失,但做出这个决定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至于白兰,则是直接被你抛在脑后。 论现在,你们根本就还不认识,论未来,你们的故事也已经圆满结束了。 你甚至觉得自己送给他的分手礼物非常浪漫呢! 十分钟后,手机响了起来。 归属地来自意大利的陌生号码。 你长出一口气,差点以为是迪诺打电话来动摇你的决心,可是你来英国以后接到的电话基本都是罗马里欧打来的。迪诺会顺带与你说几句,但和他的单独交流……似乎只有在工作相关的邮件里会说上几句。 乱糟糟的脑袋却在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声时忽然清醒了。 “下午好,Lily,希望没有打扰你。” “……艾莉亚?” “很高兴你能听出我的声音,可以见一面吗?我现在就在你学校附近。” 结束和艾莉亚的会面,被送回公寓楼下,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走进电梯时,你才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罗马里欧打来的,你往下翻了翻,竟然看到一条来自迪诺的消息。 【抱歉,忘记你在上课了。有事明天会来英国,可以见一面吗?】 或许是刚刚和艾莉亚聊了很久有关白兰的事,现在看到迪诺的短信,你心里毫无波澜。 还没有被消化完全的记忆翻江倒海,似乎让你对时间的认知也变得混乱了。 和迪诺见面,还真是恍若隔世……啊,好像真的很久没见面了,上次新年你回意大利的时候,迪诺刚好去日本见里包恩先生。 你回了一个好字,没有多说什么。 对方像是看出了你兴致不高,窗口左上方在备注和【正在输入中…】跳转了许久,最后发了一个表情包过来。 是你很久之前发给过他的金毛犬摸头表情包。 ……可恶!还是动摇了一秒钟! 第二天早上你揉着眼睛去冰箱里拿牛奶,猝不及防看见沙发上多了个眼熟的大金毛。 他面上带着点笑意,身上只套着简单的白色T恤,蜜糖似的眼满是温润。 你维持着打开冰箱的姿势,以这副刚起床还穿着睡衣的模样与迪诺对视了三秒,然后镇定自若地把牛奶放回去,拿了两罐咖啡出来。 迪诺也意识到了尴尬之处:“早上好,Liliana,你室友去上早课了,她说我可以进来等……会不方便吗?” 今天哪有早课啊!她绝对是在门口的视讯里认出迪诺才直接放他进来了。 不过……你把咖啡放在迪诺身前的茶几上,对他笑了一下:“原来之前我经常去加百罗涅堡找你的时候,你有觉得不方便啊。” 迪诺都已经做好你会挨着他在身边坐下的心理准备了,却看见你选择了他对面的位置,心里不由一咯噔,这时候听清了你话里的内容,下意识又是一咯噔。 你看着他下意识回避的眼神,觉得自己太擅长举一反三也不好。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啦。” 你替他找好了借口,想喝一口咖啡醒醒神,却被他伸手拦住。 迪诺的声音带着些许严肃。 “你胃不好,早上起来还是不要喝冰的,你室友也说你昨天身体不太舒服。要好好照顾自己啊,Liliana,我……罗马里欧和我都很担心你。” “……” 又来了,又是这种话。 听上去像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在说出口的瞬间又藏起了真正想说的话,用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罗马里欧打掩护。 好像不带上罗马里欧的份,就没办法对你表示关心。 昨天的菠萝啤总不至于,你觉得应该是心理作用,或者给迪诺这家伙言出法随了,你竟然真的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 你看着两罐咖啡都被他放远了一些,有些恹恹地向后倒在沙发上,拖长音调:“知道啦,好BOSS——” 迪诺愣了一下:“我没有把Liliana当做部下……” “我知道啦,是当做妹妹对吧。”上一次拜访时,他对你室友自我介绍时便是以哥哥自居。 知道你心思的室友还向你投来了震惊的眼神。 迪诺被你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抿了抿唇,倾身向前伸手来探你的额头。 你口中还在说:“可是我在给加百罗涅处理账务,不也算给你打工嘛,BOSS、呃。” 两个人的距离被他主动缩短,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 在探你额头温度的迪诺,自己呼吸滚烫得吓人,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这回轮到你错开目光。 声音也就这么冷了下来。 “靠太近了。” 迪诺从未听过你用这种语气讲话,掌心顿了顿,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收回了手。 “抱、抱歉,Lily,我只是觉得你今天……有些奇怪,是不舒服吗?” 奇怪的是你吗?是迪诺才对吧。 你捏着睡裙白色的蕾丝边,思考他上一次用Lily这个昵称称呼你是什么时候,是太久之前,久到那时你们还亲密无间。 你觉得有些好笑,便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奇怪的是BOSS你啦。” 迪诺的手不知何时握紧成拳,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变化了称呼,微微垂着头的姿势让你无法看见眼睛,只能听见他有些难耐的声音。 “别这样叫我,Lily,至少我不希望听见你这样叫我。” 你愣了一下,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副反应了,毕竟迪诺一直不希望你跟黑手党扯上关系,而你叫了他好几声BOSS,简直就像是准备加入加百罗涅一样。 ……好险没想多,差点让恋爱脑长出来了。 “我知道啦,正好也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决定申请研究生啦。” 你继续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所以接下来会忙起来,账务这边,你看方便我现在交回给你或者罗马里欧吗?” 迪诺骤然抬头,眼里茫然的情绪呼之欲出,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当然没问题……一直以来Lily都帮了大忙。只是,读研的计划,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他好像说得很艰难。 你听着他话里的内容,却觉得有些生气。 “哈哈,你都多久没联系我啦!现在察觉到自己之前对我太冷淡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你用他熟悉的、撒娇一般的语气,半是开玩笑半是真心地呛了他一口。 结果迪诺像是遭到当头一棒,缓慢地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苦笑:“是呢……抱歉,是我的疏忽。” 你善解人意道:“好啦,我不阴阳怪气你了。毕竟有了日本那边的师弟,就像家里有了二胎,作为兄长的关怀会被分走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吃一下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迪诺沉默了好一会儿,从未觉得兄长这个词如此刺耳。 他冷静地、试图从你面上捕捉一些蛛丝马迹,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得到了十年后的记忆。 可是你并没有参与那场跟密鲁菲奥雷的战斗才对。 ……好在玛雷指环造成的影响被消除过后,被白兰杀死的你应该也会随之复活。 在原本的那个十年里,你一毕业就回到了意大利,直到正式告白被迪诺拒绝后才去美国读研,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在美国念大学的白兰。 如果你一毕业就去申请研究生,那跟白兰应该刚好错开……这是好事。 这是好事吗?迪诺不敢确定,他看着你懒散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回想起了在未来的记忆里,从云雀口中得知你死讯的那一刻。 心脏麻痹的痛楚。 深呼吸过后,迪诺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主动坐到你身边,温柔地摸了一下你的脑袋。 “Lily,毕业之后还准备回意大利吗?” 搞什么啊。问的什么问题啊。关你什么事啊。 明明你都准备放弃了。 你在他的掌心里颤抖了一下,一直拼命压抑的烦躁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将那只停在头上的手抓到胸前,抬起眼睫,逼迫一样紧紧地注视着他:“那么你希望我回到意大利吗,迪诺。” 他几乎是下意识抽回了手,胸口震颤着,呼吸急促,有些狼狈地说:“你的家在这里,不是吗?” 一个听上去不可否认的反问句。 ……没意思啊。 你低头绞着裙摆,语带嘲讽,可有可无地笑了一声:“嗯,我明白。就像迪诺是我的家人一样。” 你没有看见迪诺凝固的面色。 02 罗马里欧是最快感受到你和迪诺关系疏远了的人。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以前是迪诺游移不定的拒绝,而这次是你主动疏远。 宣布要申请研究生之后,你重新忙碌了起来。 仍然和罗马里欧保持联络,只是频率降低了很多,电话打得少了,回消息的间隔也拉长了。 变化发生不到半个月而已,罗马里欧竟然感觉到有些寂寞。 不止罗马里欧一个人。 前往日本的飞机上,迪诺从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正在亲吻你,而你笑着说,原来迪诺想做的是这样的兄长啊。 梦的内容很离谱,梦中的画面却让他留恋。迪诺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见过你的笑容了。 “罗马里欧……”加百罗涅的跳马看向自己亦兄亦父的家庭成员,声音艰涩,“我做错了吗?” 罗马里欧没有说是或者不是:“BOSS,你和Lily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能太偏心。” 罗马里欧清楚,你从小就是做事专注的孩子,行动力又强,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心无旁骛地执行。在你的上一个申请季,决定以Cambridge为目标院校之后,几乎是昼夜不分地开始学习,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还是迪诺先发现了这件事,当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你的感情,开始控制自己对你超过界限的照顾,觉得不应该插手你自己的生活。 那一年迪诺十八岁,他虽然年长你四岁,但这个年纪对于一个家族首领来说总归还是太年轻了。况且里包恩先生也暂时结束了对他的教导返回彭格列。 迪诺已经习惯了去面对庞杂的家族事务,可无论如何也无法习惯疲惫。 明明对你来说那也是一段辛苦煎熬的时光,你会忘记吃饭,却不会忘记抽出时间去加百罗涅城堡找他,每次看见迪诺时,你的眼睛都像是星星一样闪亮。 迪诺说着要你好好休息,实际上你来的时候,无论是紧蹙的眉头还是僵直的唇角,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他根本就很开心能见到你。 当事人自己意识不到,旁观者会把一切看在眼里。 镇上的居民、还有加百罗涅家族的成员,都是从小看着你们俩长大的。大家总觉得,你们长大以后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其中罗马里欧又距离你们最近,他实在太了解这两个人了,所以才更加担心迪诺的心魔。 你的父亲和先代首领死在同一天。 在那场让迪诺正式继承首领之位的,对抗伊莱格拉莱的战斗之中。 迪诺一直都不想成为黑手党,他讨厌着暴力和血腥,于是选择了逃避。这份逃避最后酿成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迪诺总是会后悔,如果自己当时好好面对了和伊莱格拉莱的谈判,你的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死去。 他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才更应该好好照顾你。 他觉得对你最好的路,是离黑手党、离这些事情都远远的。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没有错。 未来的迪诺同样坚定地推开了你。 但他没想到你会和白兰在一起。 去英国见你的时候,迪诺心里其实在想,如果你终究不会远离这个世界,还不如干脆就留在他的身边。 真正见到你,迪诺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你们的距离已经这样遥远了吗? 你就在他眼前,迪诺却完全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更糟糕的是,当你真的像他希望的那样,选择了远离西西里岛这个最优解时,迪诺没有半点喜悦。 那一瞬间他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他终于下定决心想要你留在身边,你却放开了手。 你尚不知道迪诺的纠结。 不如说是压根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 在继承了记忆的二十四小时内,你先后迎接了三位客人。紧跟在迪诺之后的第三位,是名为威尔帝的彩虹之子。 被称作“达尔文再世”的科学家,毫不客气地驾驶着小型飞行器从阳台闯进卧室,对着你颐指气使。 “Liliana,对吧?” “……?” “你获得了成为我助手的机会,立刻到我的实验室来,我允许你明年来报我的研究生。” “…………啊?” “不要装作听不懂,输送记忆由十年后的我负责,不会出现问题,你绝对了解情况。” 威尔帝的大名你当然有所耳闻。 只是。 你看着志得意满的威尔帝,放松身体换了个坐姿,双手交迭支撑在脸颊下方,面带微笑注视他。 “但是,威尔帝先生。” “嗯?” “我拒绝的话,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 面前的小婴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要拒绝我吗?真的吗?拒绝成为我威尔帝的助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看着他从驾驶座跳下来,在电脑桌上走来走去,一副焦躁的模样,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 “没有哦,只是跟未来的导师开了个玩笑。” “……?” “毕竟你来见我的方式也很别开生面嘛。” “…………” “算是非法闯入吧!” 沉默良久,性格比你坏了一百倍,却毫无自知之明的威尔帝摆出了一言难尽的目光。 “……你这家伙,是这种性格啊,怪不得能跟白兰折腾到一块儿去。” 白兰啊。 对从十年后回来的家伙来说,提到你的名字,大概就会立刻联想到白兰吧。 有点不爽,又觉得总比把你跟迪诺绑定在一起好。 你说要申请研究生,并不是在欺骗迪诺,而是真真正正想要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和迪诺不一样,你从小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就算告白被迪诺拒绝,也没有觉得一切真的结束了。因为你在决定继续深造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经济学作为专业。 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你确实是做好了有朝一日回到加百罗涅的准备,才会选择这门学科。 你不讨厌金融,可是在华尔街看着八九位数字红红绿绿的跳动,并不会使你心绪起伏。 但是,当你跟在白兰身边接触到匣兵器和莫斯卡之后,几乎是完全被精巧的机械结构迷住了。 你在机械工程上的天赋是由白兰一手发掘的,坏就坏在白兰这个人什么都懂。 他就地取材,也不管什么机密不机密的,在实验室里借了块黑板勾勾画画地跟你讲述起来——当时白兰那种眼神漫不经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真的很迷人。 所以你当机立断,决定把他脑袋里的知识掏回来。 迪诺从来没有问过你本科为什么要申请Cambridge,因为他永远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不问缘由。 白兰不一样,离开实验室的那个晚上你们一起去天文台看星星,他看着你的侧脸,忽然开口问道。 “所以剑桥真的有时间机器吗?” “很可惜,我也是去了之后才发现没有的。” “那可真遗憾。” 他耸了耸肩,然后凑近你。天文望远镜里转动的星辰宇宙都汇聚在那双薄紫色眼瞳里,而自诩为世界主人的大魔王就这么看着你,兴味盎然地勾起了嘴角:“那,我来送给Lily一个好了。” 是的,你是道格拉斯亚当斯的书迷。 十几岁的你是个因为读了《全能侦探社》就想要去剑桥的小镇女孩。而二十几岁的你,在年下小男友的浪漫攻势下,终于想起了曾经那个亲手触碰科学星空的梦想。 威尔帝的到来犹如一阵及时雨,帮你省去了不少弯路。 于是还在读大三的你就这么提前开启了给研究生导师打工的艰苦生涯。 继承了未来的记忆也有很多好处。 比如说此路不通你就干脆换一条路走。比如说知道你是可塑之才的威尔帝立刻把你捡走了。比如说你曾经刻苦学习的知识也从未来流回了你的脑子。 威尔帝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东西兴趣不是很大,于是把“在这个时代复刻出匣兵器”当做了你的入门课题,让你一边完成作业一边给他打下手。 真正开始跟着威尔帝在实验室里昏天黑地干活,你才知道他为什么一继承记忆就来找你了。 幻术实体化装置这种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研究生或者科学家能吃下的。除了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相关人士,估计也只有你能让威尔帝省下无意义的解释过程,直接上手实操。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威尔帝突然收到了来自里包恩的信件,去了一趟法国,立刻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并盛。 中间回来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你的工作进度,原本是想带你一起过去,顺便敲打你别见到迪诺加百罗涅就反戈一击。他也不想想,你无论帮哪边都能被叫做反戈一击。 可是看见了你在做的东西之后,威尔帝确实是吃了一惊。 你很无奈:“不至于用这种看到猴子下树的眼神吧,我在未来也是参与过研发的。” 迪诺在未来使用的大空白马就是出自你手。 虽然没有参与过修罗匣,但你也有调试过白兰的白龙。 “好吧,日本那边你去不去。” “你难道指望我去帮你打架吗?” “里包恩肯定会委托加百罗涅,我不信迪诺加百罗涅敢对你出手。”他确实不敢对你出手。 你冷笑着把威尔帝塞上飞机。 “有你这样对导师的吗?” “我怕我之后变得更不礼貌,你还是赶紧走吧。” 至于并盛那边,去当然是会去的,不过跟彩虹之子代理战没什么关系。 你只是准备按照约定,去把艾莉亚的遗物转交给尤尼。 03 出乎所有人意料,你和白兰的重逢相当平静。 两个人都是。 白兰毫不意外你出现在这里,懒洋洋地说:“我就说这么讨厌我的艾莉亚怎么会主动联络我。果然是有Lily的推荐,艾莉亚才会选择我来做尤尼酱的代理人吧?” 偶尔也会很有自知之明呢,白兰这个人。 倒是被白兰强行招安来打工的入江正一,一看见你眼泪就“哗”地掉了下来:“学姐!” “唉呀、正一君……哭得可真惨。”你忍不住笑了起来,“未来的正一君做得很好哦,计划全都顺利进行了呢。” 听到你也获得了未来的记忆,入江正一愣了一下,结果哭得更惨了:“学姐你放心,这次打死我也不给白兰先生当僚机了。” 可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从包里抽出手帕纸,想给他擦一下眼泪,但白兰先一步握住了你的手。 “Lily是来见我的吗?” “不是呢。” “诶——” “……你们俩可真是塑料兄弟情,正一君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能和前女友寒暄下去啊。” 夸他有自知之明还真是夸早了。 你没有在乎白兰面上一闪而逝的不愉,而是捉着他chocker上的铆钉把人推开,看向了后面的人。 “好久不见啦,尤尼。” “Lily……”女孩眼中微微闪动着晶莹的水光,目光越过白兰的肩膀,对着你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来见我。” 你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除了艾莉亚拜托你转交的东西以外,你还将自己这段时间加班加点赶工的匣子放在了尤尼手中。 “给,这是之前约好过,要给尤尼的礼物。” 在场的所有人——旧密鲁菲奥雷的成员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枚匣子上。 一时之间,别墅里安静极了。 最后还是白兰笑了起来:“Lliy真是偏爱尤尼。” 听着白兰的笑声,入江正一和伽马几乎是同时惊出了一背冷汗。 在那个未来里,你和尤尼相处了很久。 尽管你和沢田纲吉、入江正一、云雀恭弥这三人一起合谋了杀死白兰的计划,但白兰不是一个会因为背叛而杀人的首领。 致使白兰对你动手的原因是,你给了尤尼一枚匣兵器,试图让这个女孩拥有保护自己的武力。 送完东西后你主动告辞,准备紧接着去拜访里包恩先生和罗马里欧。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也想去见见草壁哲矢——未来的你与他和罗马里欧三个人算得上是酒友呢。 白兰毫无自觉地跟上了你。 你倒不是很介意:“你认识去沢田家的路吗?” 白兰收起了笑眯眯的模样,被眯起的薄紫色眼瞳中直白透露出不高兴的意味,答非所问:“我可不记得我们有分手喔。” 他生了一张冷酷中带着妖冶的脸,做这种表情时很有威慑力,可惜你见过太多次他认真起来的模样了,不觉得吓人,仍然是稀松平常的态度。 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分手礼物你都收了。” 提到这个,白兰变换了表情,脚步也停下。 眼睛仍然弯着,不过是笑弯的。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Lily最清楚我想要什么。” 你提着要送给里包恩先生当伴手礼的咖啡豆,心平气和地支使白兰:“先带路。”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敢这样支使白兰了。 白兰想要什么呢? 所有人都以为白兰想要这个世界,就连尤尼也是在与白兰同归于尽后才意识到他内心真正的空洞。 他们应该都没有跟白兰一起看过星空吧。 白兰也有小孩子气的一面,偶尔,他会像是特摄厨撕战力一样跟你为宇宙的深处争论不休。 人类因未知而心存敬畏,可是当白兰脚踏实地时,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没有秘密。 作为恋人的你很苦恼,也觉得可怜,收礼物都不会觉得有哪里惊喜。 好在,你很擅长让事物在他的掌控之中超出掌控,调控他的情绪在无趣和惊讶之中摇摆。 不过逗过头了的结果就是会被一枪崩掉。 你又走了几步,发现白兰仍然停留在原地,见你回头看过来,他自然而然地对你伸出了手。 态度太过想当然,表情也是柔和又慵懒,你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咦!上套了! 白兰使诈成功,立刻反客为主,五指扣住你的手背,手掌包裹着你的掌心轻轻摩挲着,然后毫不犹豫把你拉进怀里。 在恋爱期间百试不爽的套路,被这家伙游刃有余地做了出来,你忽然就深切有了自己跟这家伙交往过的实感。 “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跟我撒娇啊,男性自尊呢。” “未来我在你面前有端着这种东西吗?” 记忆很熟悉的气息,身体却感到那么陌生。他笑了一声,埋首在你脖颈上轻轻吮吻了一下。 这下好了,原本记忆和身体就在互相拉扯,又被白兰突然袭击,你立刻汗毛倒竖抬起膝盖顶过去。 白兰似乎早有预料,险险避过。 拥抱随即分开,手仍然牵在一起,他眼神哀怨地看过来,脸上满是笑意。 “好凶啊。” “要不你选个死法吧。”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有做过。” “你继续顶嘴。” “……” 白兰用另一只手给嘴巴拉上拉链,乖巧地垂眼看你。 轻易地进入角色了。 你们两个都。 给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松开我。” “这是带路的报酬。” “强买强卖啊。” “Lily的分手礼物不也是吗?” “啧,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送的就算作求和礼物。”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忍住,又啧了一声:“你以为把未来的记忆塞给我就算是坐了时光机吗?” 不等他开口,你忽然就笑了起来:“好吧,那我收下。白兰,你杀了我,我也帮着彭格列杀了你,我们在未来已经两清了。” 白兰不太喜欢你的用词。 说是未来,但那其实是过去,按照你现在的说法,像是两个人今后也将会毫无瓜葛。 哪怕你是这样想的。 他抬手抚摸你的脸颊,眼中色泽犹如冷酷无情的金属,偏偏眼神又是绝无仅有的专注,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就好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将仅有的情绪全部投注在了你身上。 仿佛很深情一样的错觉。 “那么。”像是小提琴一样好听的嗓音里演绎出了缱绻的爱语,“我再追求Lily一次吧。” 被这样凝视着,你几乎以为眼前的白兰,是不是爱上你了。 你冷淡地收回视线,近乎透明的纤长眼睫低垂着落下扇形阴影,无所谓道:“随便你啦。不过,有了前车之鉴,我可不打算再跟黑手党扯上关系。” 白兰回了一声好,声音低哑,似乎很认真地应和。 他一直把你送进了沢田家,没有进去,在门牌边轻松地挥手和你告别。 等那扇门合上,白兰才缓缓踱步,看向了站在拐角处的人,悠闲的、拱火似的语气,像是在打招呼。 “迪诺君——啊,是哥哥大人。” 在迪诺加百罗涅的记忆里,类似的一幕曾经出现过。 那是一场发生在晚会上的偶遇,你挽着白兰的手,向对方介绍他为“青梅竹马的哥哥”。 迪诺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回避的心声。 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想和你止步于兄妹关系。 “我跟你之间可没有这层关系,白兰。” 迪诺无奈地说着,思及白兰与你交握的双手,还有你挽着白兰时投来的疏离神情,心头不受控制地蹿起暗火,一瞬便盈满胸腔。 温柔的人爆发起来最吓人。 顷刻间,迪诺毫无征兆地一拳砸向白兰腹部。 白兰没有半秒犹豫,迎着迪诺的拳风,同样一拳狠狠回敬在对方脸上。 彼此活在你口中的这两个男人已经互相看不爽很久了。 如果你选择的是值得托付的对象也就算了……迪诺的拳头捏得更紧,琥珀色的眼瞳冷凝成化不开深色,愤怒要溢出来。可是白兰做了什么?他在未来做了什么? 而白兰,他固然可以躲开,但一想到迪诺马上就会见到你,他于是宁肯吃下这一拳,也故意要恶心迪诺,在对方脸上留下痕迹。就顶着这张嘴角渗血的脸去你面前晃悠吧。 最顶级的黑手党采取了最朴素的战斗方式。 只有一拳的交锋,都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几乎是要把对方往死里揍。一拳过后,却都默契而地停下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场代理战的规则,他们都不想要这种默契。 04 从第一次见面时,沢田纲吉就觉得迪诺耀眼得像闪着光。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一直以来都温柔可靠、值得信赖的师兄露出如此颓唐的表情。 沢田纲吉刚送走你和罗马里欧,一回到房间,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打开门时,迪诺的眼睛亮了一瞬,在发现你并没有折返回来后,整个人更加黯淡了几分。 “罗马里欧先生说他和Lily小姐吃完晚饭就回来接你。” “喔……谢谢你,阿纲。” 扯动唇角时不由发出了“嘶”的一声,唇边的伤口也还没有处理,变成了惹眼的淤青。 感觉、整个人都枯萎了。 刚刚完全不是这样。 沢田纲吉不由回想起刚刚、你在家里做客的时候。 你和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温柔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大方又和煦,礼仪得体,甚至连初次见面的他都有送上礼物。 迪诺是在你和里包恩聊了一段时间后才回来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脸上明晃晃的伤口,可连罗马里欧都没有主动替他处理。 你的视线在他脸颊上停留了两秒,很快便投掷在随后的罗马里欧身上,起身欢快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然后笑着探回头看迪诺:“今晚把罗马里欧借我吧,吃完饭就还给你。” 迪诺在你的笑容里微微愣神,马上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没问题,罗马里欧经常说很想念你,倒是你们完全不打算带上我吗?” “不打算。”你哼哼一声,干脆地问罗马里欧:“罗马里欧应该也看腻这家伙的脸了吧?” 罗马里欧佯装公正:“BOSS的脸还是挺耐看的。” 三个人的口吻都很亲昵。 被欺负的迪诺本人也弯着眼睛,看上去也很开心。 可惜后来他就一点一点低落下去了——迪诺的视线一直黏在你身上,但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之外,你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迪诺隐藏得再好,也瞒不过指导了他十年的家庭教师和有超知感的彭格列继承人,两人都发现了他无意识的焦躁。 里包恩对待弟子一贯毒舌,他看出了你刻意拉开距离的态度,于是特意等到你离开才开口。 声调慢悠悠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息了,情敌见面,还知道特地挂个彩回来给女孩子上眼药?” 迪诺有些难为情:“里包恩……” 很显然,里包恩没打算放过他:“Lily从小就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可惜某个家伙配不上。” “真的配不上吗……”迪诺呢喃着老师随性而为的话语,英俊的面庞上显露出几分苦涩。 沢田纲吉难得不是被里包恩嘲讽的那个人,本来有点惨淡的一件事,听得他表情差点没绷住变囧。 原来师兄这种程度的池面,也是要亲自跟情敌动手打拳的——嗯? 反应过来那个喂了迪诺一拳头的家伙是谁,沢田纲吉差点又没绷住表情。 沢田纲吉在十年后的世界一直有听说你的名字。 百分之九十是从入江正一口中。你留下了很多涉及白兰的猜测,包括对真六吊花和修罗开匣的预测,这些大胆假设到最后全被他们小心求证出来了。 百分之十是从草壁和拉尔米尔奇口中。未来的拉尔米尔奇还为你非要跟黑手党掺和在一起而恨铁不成钢。 十年后的迪诺反倒对你的事绝口不提。 你的身份比较复杂,归根到底又很简单——与各方势力都有牵连与合作,但直到去世时都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家族的,自由人。 像是短暂受邀教习过未来彭格列十代目如何合理避税,外包了瓦利亚的账务,从十年后草壁隐约透露的口风里你甚至还入股了风纪财团……稍微想想,不就是以迪诺的关系网为中心做了些顺水人情嘛。 据你自己所说,搞金融本来就容易游走在灰白之间。不过谁都知道为什么。 在彭格列关系者的视角,你对迪诺不可谓是不深情。 但从梅洛尼基地来的入江正一和斯帕纳却不这么看。 “不会吧,学姐跟白兰的感情特别好。”入江正一甚至表现得很震惊,“学姐虽然是学姐,但其实比我们晚一年入校,我们大二的时候她研一,是白兰专业课的助教……在我印象里,大二下学期他们就在一起了。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她跟黑手党有关系,因为她读研的年纪刚好就是本科毕业的年纪,我们都以为她是直接从英国来了美国。” 那个时候沢田纲吉光是听到麻省理工这个校名就已经大脑眩晕了。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你对迪诺的喜欢从来都不在口头上,而是付诸在漫长时光的行动里,所以在你们身边的人会体会得格外深切。一旦那些行动终止,潜藏在空气中的情感似乎也没有了痕迹。 另一边,罗马里欧带你在名为“竹寿司”的寿司店里落了座。 店里帮手的少年立刻认出了你们:“罗马里欧先生,今天很悠闲呢。这位莫非是——Liliana小姐?” 看到眼前的山本武,你忍不住联想到斯夸罗、还有邮箱里那一串报表……那个人在继承了十年后的记忆后,不管不问,直接把瓦利亚的账务工作空投给了你。 好在瓦利亚出手大方,你看着和报表一起打来的预付金,心平气和地想兼职做谁家的不是做呢。 斯夸罗是迪诺在黑手党学校的同学,山本武是斯夸罗的半个弟子,关系拐了几道,总归你与这二人在未来都算熟悉。 眼下你既然选择了新的人生,也不打算与对方过多攀谈,只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看着菜单的罗马里欧纠结了一会儿。 “要点酒吗?”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罗马里欧晚上还要回去迪诺那边吧。” 罗马里欧都要在清酒后面画上勾了,转念想到和瓦里亚住在一间酒店自己确实需要看着点迪诺,遗憾作罢。 他转而问你。 “订酒店了吗?我们下榻的这家酒店环境不错,肯定还有空房。” “不用替我操心啦罗马里欧,我晚点要去导师那边一趟。” “导师那边?离得远吗,我送你过去吧。” 你忍俊不禁:“可能不太方便吧。因为是罗马里欧,所以破例告诉你,我现在在威尔帝博士的实验室帮忙。” “去黑曜那边啊,是不太方便。”毕竟在代理战的立场上是敌人…… 本不应该产生交集的科学家、你忽然转变的态度、迪诺的失意,一切串联在一起,罗马里欧摘眼镜的手抖了一下,了然:“Lily你也继承了未来的记忆吗?” 你笑道:“真不愧是罗马里欧。迪诺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罗马里欧摇了摇头:“BOSS他是已经习惯逃避思考和你有关的事了——果然今天还是应该点酒的。” 十八岁的你对罗马里欧来说是照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未来的你可是他无话不谈的酒友。 在那个未来,罗马里欧和迪诺,他们都有太多没能对你说出口的话了。 你并不介怀,拿起可乐和他碰了碰杯:“下次吧,反正罗马里欧你欠我的酒也不差这一顿了。” 罗马里欧还没平复好心情,听见你这句话,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是啊,你之前还说成年时想要尝试喝醉的感觉,结果也没能去见你。” “罗马里欧。”你无奈地对他说:“我又不是除了你和迪诺就没有自己的朋友了。” 罗马里欧哑然失笑:“也是……你从小就让人很放心。” 他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又放回桌面上,重新戴好眼镜:“Lily,在那个未来,和白兰在一起的你开心吗?” 那么聪明的你,心甘情愿在白兰身边接受了死亡的结局,是因为从一段爱走进了另一段爱里吗? 你双手捧脸,拖长音调:“罗马里欧papa——” 老父亲罗马里欧笑着捏了捏鼻梁。 笑过之后,你开始认真答题。 和白兰在一起开心吗? 答案毋庸置疑,当然是开心啦。 不然为什么要在一起。 你和白兰在恋爱观念上趋同。 比如说你们都觉得,对于一段暧昧关系而言,告白不应该是开端,而应该是结局。 你是在决定彻底结束对迪诺的追逐时才向他告白的。 告白本就不应该是唐突地告诉对方“我想跟你建立亲密关系”,对你来说告白反而意味着句号。 无论句号之后会否新起一行。 白兰早在向你告白之前就已经获得了你的垂青,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 你拒绝过许多男生的讨好,但白兰做的不是“讨好”而是“讨巧”。 与其在早课前给你送咖啡,你更希望这些青春期迟来的家伙在期末考前能就着咖啡多看两页纸,别让你改分时看到太杀死脑细胞的答卷。 白兰选择为独自在在凌晨两点挑灯改卷的你送来的咖啡和小曲奇。 也不会拒绝你将夜宵的费用转账给他。 然后当着你的面吐槽你:“当做一份浪漫的惊喜收下不好吗?助教小姐一点都不像意大利人。” 你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解除锁屏:“我不这么做,你要怎么拿到我的联系方式呢?” 白兰愣了一下,这个对待万事万物都游刃有余的家伙第一次在你面前展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乐不可支。 接收到你发来的信号,他开始全情投入地追求你。 偶尔白兰会虚弱地跟你撒娇,你还在想这家伙是不是疏于锻炼,后来才知道这是开作弊器的后遗症。 他向你吐露自己的能力,也是在天文台的那片星空下。 你沉思了半晌,回答:“或许我们应该先从量子力学讨论起?” 几乎把“我很期待你的回答”几个大字标在头顶上的人又愣了一下。 你还在说:“不过我对这方面涉猎不多,大概只限于双缝干涉实验——”你没能把话说完。 白兰扶住了你的肩膀,手指将挡住你眼睛的发丝拨回耳后,认真地注视着你。 薄紫色的眼瞳垂落向你,汇聚着八百兆个宇宙的奇迹。 所以你很清楚,在他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刻,其实是在向你寻求亲吻的许可。 你不知道的是,在某个世界里,你真的在量子力学领域取得了斐然成果。 那边的白兰有目的地来到你身边,从路人甲一路成为你论文的二作。 可惜研究结果对于白兰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由你推导出的黑色百合公式被验证真正成为物理世界新型真理的那一天,白兰就像是变种人宇宙里得知世界不过是漫画中一页的X教授,虽然没到一蹶不振的程度—— 他原本就怀疑着世界的真实性。 你笔下的公式带着他闯入了四维空间之上的世界。 可是你握着他的手。熬了几个通宵的眼下还带着烟青色的痕迹,发丝散漫,披着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外套,倦怠地打了个哈欠。金黄色的光晕一点点破出夜幕,将你的发丝一同染成烂漫的色彩,你在百无聊赖的他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 真的很用力。 痛感传来的同时,手也被用力地握紧了。 你就这样迎着日出看向他,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像是看着笨蛋:“你觉得你眼前的我不是真实的吗?” 后来,在很多时刻。 追求人所不能及的荣耀时。 探寻世界的真假时。 为七的三次方这样轻率而滑稽的世界基石而叹息时。 很多很多个时刻,白兰困惑于生活失真与无趣,他便会主动寻找你在各个平行世界的生活轨迹。 好像在服用镇定剂。你有种把任何险境都过成跟朝九晚五打工一样的超能力,看着你井井有条的生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兰忽然就能够理解自己曾经所不屑的“生活的意义”了。 还不如在你身边当个笨蛋。 跟你在一起,天大的事都会变成生活里的清粥小菜。 就像你对迪诺加百罗涅的喜欢一样,宁和、悄无声息、从不喧宾夺主,所以没有存在感。 偏偏无孔不入,抽丝剥茧。 白兰觉得迪诺蠢得不行。 但凡他动一动脑子都会发现,自己所有浮动的心绪,都是在你无孔不入的偏爱中沦陷的证据。 大一时,你在生日飞回了加百罗涅城堡,正碰上迪诺焦头烂额。为了履行陪你出去玩的诺言,他三天只睡了五个小时,最后临门一脚掉链子,在驾驶座上睡了过去。 你帮他放平椅背,一边看着他的睡颜,一边轻手轻脚给罗马里欧发消息。 得知事情的始末后,你立刻向学长学姐询问第二学位的事宜。 而迪诺——他竟然只是因为在行车记录仪中,看到你望着他睡颜时露出的笑容,从此就再也不敢去英国找你了。 好吧。你收回对迪诺的喜欢,就像鱼准备卖掉一辆自行车。 而失去了你的喜欢,却是再一次论证达尔文进化论,要求鱼必须重新适应无氧环境才能生存。 05 早在威尔帝启程时,幻术实体化装置就已经结束了前期准备,只等待最关键的一环——能够使其发挥最大效力的强大幻术师参与其中。 跟罗马里欧分开后你直奔黑曜,迫不及待要拿到幻术实体化装置的实际战场表现数据。 威尔帝也没有和你客气,一打照面就抓着你现场上工,抱怨着黑曜这群家伙笨手笨脚没一个能给他打下手。 “你对国中生的要求也太苛刻了,除非是同样继承了十年后记忆的正一和斯帕纳……” 戛然而止也没用,威尔帝已经眼冒绿光,似乎准备立刻去把这两人抓来当做科学的奴隶。 尽管跟威尔帝的相处时间还不长,但你第一次看他咬着牙操纵机械手,显然除了上头的气性之外,还在跟什么较着劲。 你转头看到六道骸和弗兰,心下了然。 倒是很熟悉的情况。 各自领域的绝对天才凑在一起,彼此当然较着劲,八成是这两位传说级幻术师太超模,打破了威尔帝所预设的上限。 又不想承认自己错误的判断,又高兴于上限的提升,或许还被调侃了两句,只能含恨干活。 人精一样的幻术师也来和你打了个招呼。 面对并非黑手党人士的女性时,六道骸表现出十足的风度和优雅,使得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危险气质极富魅力。 “先帮忙递一下你手边的——对,就是这个。” 六道骸顺着你眼神示意的方向将零件拿来,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 等到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你才摘下手套跟他握手,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或许算是网友见面?” “我和这不成器的弟子在未来承了你的情,也该来向你道谢。” 六道骸指的是弗兰将他从复仇者监狱的水牢中调包的事。 “啊,主要还是你们家孩子争气。” “就连入江正一也无法做到针对密鲁菲奥雷的内线,如果不是及时得到信息,他也很难执行计划。” “那我就应下这一声谢了。”你拍了拍身边的机器:“以后说不定会有不少接触,不用客气。” 谁能拒绝一位顶级幻术师抛来的橄榄枝。 六道骸看着你坐回工作椅上,忽然开口:“要是动摇的话,再明智的决定也没有意义,聪明的女士。” 你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把笔电的屏幕合起,有些头疼:“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幻术师摇头:“你隐藏得很好,但白兰杰索对于人心的洞察,并不逊色于我。” 你轻轻啧了一声。 所以说幻术师都是人精。 正如同伤口需要时间来治愈,从一个泥潭中抽身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尽管你能够通过投身工作来消解情绪,但眼下这两周也不足以结束戒断期。 或许你应该更早、或者更晚来并盛,反正不该是今天。 你可以无视迪诺脸上的伤口,要说内心毫无波澜,那绝对是骗人的。 像这样的伤口,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 正因为很久没有出现过,在你和罗马里欧分别后,记忆才迟钝而缓慢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旧日的画面。 你从小就很招人喜欢,因此小男孩们总是用幼稚的手段来吸引你的注意力,扯你的头发、拽你的衣裙、故意把你的东西藏起来再装模作样地帮你找。 迪诺知道了就开始护着你,男孩们被惹恼,总是一个拳头就上去了。 那时他还没有被里包恩先生教导,不会打架,也根本不想跟他们打。 你觉得事情不必弄得那么复杂,只要你不搭理他们,小男孩们自己迟早知道是自讨没趣,就不会来缠着你了。 顶着淤青的迪诺仍然笑着,笨拙地摸了摸你的头:“那样Lily还要忍耐很久吧,面对那种骚扰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况且这又不是你的错。” 你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想告诉他你不害怕。可是在变得不害怕之前,你是害怕过的。 只是害怕没有用。 在那个瞬间,你觉得迪诺的手掌穿越时间落在更加幼小的自己脑袋上,温柔地拂落了心头的忐忑。 终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教授怎么说的——有闲心想这些事,证明你还有精力消化更多知识。 你端正神情,转头拿着记录下的问题去找威尔帝商议解决方案。 接下来几天你一直待在黑曜,根据战斗实时返回的数据,配合六道骸和弗兰做调整。 这场代理战结束时,只有威尔帝一个人回到了黑曜,其他人全被抬进了并盛中央医院。 而威尔帝仅仅解除了“不能长大的诅咒”,没能解除婴儿形态。 他看着你皱起眉,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生气地问:“你几天没合眼了?” “嗯?”视线从跳动着数字的屏幕上移开,你缓冲了两秒钟后回答:“也不是完全没睡,倒是G莫斯卡的实战数据这边——” “停,所有东西都不用管,你现在立刻去休息,六个小时后我们启程回英国。” 你慢吞吞应声,食指无意识按动了一下鼠标:“算了吧,我跟你一起整理东西,飞机上睡也一样。” 日本飞英国足足要十二个小时呢。 但威尔帝非常果断地关掉了你的电脑。 好吧。 随着工作状态解除,身体积攒已久的疲惫一口气涌了上来,一直坚持着工作的脑袋也变得昏沉,似乎还有些呼吸困难的症状。 看来就算是年轻的身体也不能这么熬。 你睡了过去。 因为睡得不安稳,你几乎是在那只胳膊环过你脖颈的下一刻就睁开了眼。 视线恍惚片刻才映出了对方的面容。 下意识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衫,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用力地推拒,你感觉整个人都是眩晕的。 接应着你身体的胸膛因此僵硬了一秒钟。迪诺感受到你滚烫而沉重的吐息,另一只手臂跨过膝弯,不由分说把你打横抱起。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你在发烧,Lily,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烧灼着令人战栗的情感。 你停止挣扎的原因不是这双眼睛,而是他衣衫下隐约可见的绷带。 他的伤比区区发烧严重多了。 “放我下来。”你按住迪诺的肩膀,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字说,“我自己可以走。” “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迪诺柔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抱着你大步流星往外走。 你没有再挣扎,整个人缩在他怀中,僵硬得像一块铁板。 罗马里欧守在车边,见到你们出来,想要从迪诺怀中接过你。 但迪诺摇了摇头,小心翼翼把你抱进车后座。 他温柔地问你:“想躺着还是想坐着?” 你别过脸,脑袋昏昏沉沉地发疼,胸腔里的情绪起伏不定,喉咙里堆满了不理智的控诉。 你只是发烧了。你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现在充盈着身体的软弱情感只不过是因为体内温度失衡。 所以才想要依靠他。 所以才想要拥抱他。 这是陷阱,不可以上钩。 没有得到你的答复,迪诺便自己做判断,他跟你一起上了后座,让你枕在他膝盖上平躺着休息。 山雨欲来。 罗马里欧一坐进驾驶座就感受到车上氛围的僵持,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透过后视镜与迪诺对视一眼,启动了引擎。 然而你合着眼,并不愿意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酷刑还不止于此,迪诺从前座拿来自己的外套盖在你身上,像是密不透风的网,你几乎是完全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 你想掀掉它,可迪诺如有感知般先一步抓住你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别任性。” 他的声音沉稳,满含关心,却也透露出一丝疲惫。 你们都刚刚结束一场恶战。 你像是被冰冻住了手,忽然就动弹不得,心里的火却愈燃愈烈,将整个人烧得焦躁不已。 你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再是因为不想见他而闭上眼,你希望自己能就这样睡着,心里也不要再想着迪诺的事情。 …… 车平稳行驶着,进入并盛的范围后,迪诺终于忍不住伸手。 温热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你蹙紧的眉毛,想要将褶皱抚平,当他顺着眉骨下移,忽然发现那颤动眼睫边挂上了稀薄的泪珠。 他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很不舒服吗?是不是车开得不够稳,还是头很痛吗?” 迪诺想替你拭去眼泪,可断了线的泪珠源源不断坠下来,到最后他几乎控制不住手上的颤抖,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触碰你。 认识这么久,迪诺没有见过、也不曾想象过你哭泣的模样,而现在,看着你静默无声地流泪,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毫不留情地撕扯着,马上就要碎裂。 这种痛苦在你睁开眼、在对上你仿佛溃散般的目光时到达顶峰。 你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拜托你,迪诺。”你像是小时候,想让走在前面的他停下来等等你一样,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至少这两个月,放我自己一个人,就像以前那样。” 迪诺任由心脏在你的目光中被凌迟,仍然温柔地垂望向你:“那两个月后呢?” 他抚摸着你的脸颊:“两个月后,就可以彻底忘记我吗?” “嗯,就做迪诺期望的那种兄妹。” 或许是高烧到麻木,你做不出任何表情,就这样冷着一张脸。 可就在模糊不清的视线聚焦起来后,你忽然愣住了。 迪诺加百罗涅脸上出现了你从未见过的可怖表情。 你见过他年幼时因为追悔莫及而痛哭流涕的模样,也见过他成年后冷峻着脸剥夺残害家族成员的敌人性命的模样。可是唯独,你没有见过迪诺此刻的表情。 因病痛而软弱的躯体战栗了起来,被他用扶在你肩头的手掌轻轻安抚,迪诺对着轻轻笑了一下。 你明白了。 和这个笑容一样,那是不该出现在迪诺脸上的表情。不是柔软的,也不是锋利的,而是一种黏稠而混沌的情感,像是将所有色彩混合在一起毫无章法涂抹在画板上,使得原本如璨阳般的金辉如天狗食月般被吞噬。 你心下一跳,意识不清的迷雾顷刻间散去,随之浮现出可笑的猜测。 “你后悔了吗?” 而你定定地看着迪诺,清晰地捕捉到他因你的问话而瞳孔收缩的模样……你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平心而论,罗马里欧开车很稳,但行驶中的汽车不可能一点也不晃动,你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人搅拌着一般隐隐作痛,痛得你流不出眼泪。 甚至还笑了。 “为什么呢?是后悔拒绝我吗?是因为未来的我死掉了,所以保护欲在作祟?” “还是你已经把我这么久的喜欢当成理所应当的东西了?” “这到底是迪诺的情感?还是未来的迪诺的情感?可以分清吗?” 说到最后,你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衫,想要看清他表情里的每一处变化。 “那你会对我说,喜欢我吗?” 迪诺的呼吸一窒,随即用力地握住了你的手,那种浑浊的黏腻在你如子弹般袭来的逼问中溃不成军,露出他最柔软的内里。 是后悔,是愧疚,是保护欲。 不止是后悔,不止是愧疚,不止是保护欲。 原来比你流泪的模样,他更不愿意看到你此刻的笑容。 “Lily、” 迪诺的呼吸急促起来,紧迫呼唤着你的名字,就在话语即将要倾吐出来时,你抬手环压下他的脖颈,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你不再冷静了。 那些纷杂的情绪似乎随着这个吻一同结束,心态出奇地平和,促使着你用像是撒娇一样的语气对他说。 “可是迪诺,我不想喜欢你了。” 迪诺浑身僵直,就这么定定凝视着你,片刻的对视后,你主动将脸侧向驾驶座,意识开始不受控地下坠。 你安心地睡了过去。 安心于这个怀抱,安心于片刻报复的快感。 良久,听着你均匀的呼吸声,迪诺的眼眸失去了光亮。 他怔愣地垂眸,视线触及你恬静的睡颜,似乎忍不住想弯起嘴角,大脑内却随即响起剧烈的嗡鸣声。 ——可是迪诺,我不想喜欢你了。 仿佛一句从即刻生效的、如影随形的诅咒。 06 意识在漫长的下坠后,忽然透出光。 沉重。 眼皮是沉重的。 呼吸是沉重的。 肢体是沉重的。 就连原本轻飘飘的意识也被捆上巨石,连带着变得沉重了起来。 感官复苏,最先接触到消毒水的气味。 左手因为输液一片冰凉。 那也不至于动弹不得——是被谁握着。 有谁在握着你的手。 你立刻就清醒了…… 缩了一下手,反倒被更紧地握住。 “不要乱动哦Lily,等下点滴跑针就不好了。” 棉花糖一样黏腻轻佻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几乎过曝的银白脑袋,你被晃了一下眼,然后看见白兰挂着淡笑的脸。 凑得很近,脸上肉不多,一巴掌挥上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来不及收回的手被他握住,白兰掌着你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像是慵懒的猫咪一样就着这个姿势顶着巴掌回过脸看你。 又是那种眼神。 仿佛深情款款一样的眼神。 他表情未变,笑眯眯退远了一些去按床头的传呼铃:“力气还没怎么恢复呢,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叫医生过来。” 你为他的厚脸皮失语。 “你不是肚子被开了个洞吗,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是Lily体质太差。嘛,也有骸君那边环境太差的原因,你忙起来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 “一睡醒就听到这种话有点反胃啊……然后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病房就在楼上哦。”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我很看好幻术实体化装置,所以决定给威尔帝博士的实验室投资,他就很开心地把你留给我照顾了。” 这句话里的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你一边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一边又觉得威尔帝好像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送你来这里的人又不是威尔帝,那家伙大概给迪诺打了个电话就自己上飞机去了吧。 这算什么,他们彩虹之子的传统就是坑学生吗? 你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看着白兰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所以你在这里干嘛?” “Lily为什么总是不把我说的话当真。”薄薄的刀刃削过果皮,旋转出一朵苹果花,白兰心情很好地说,“我说过要再追求你一次。喜欢的女孩子生病住院了,不应该照顾吗?” 听见这话,你已经不疼的头好像又有点眩晕了。 “唔”了一声,你决定无视白兰,就当他不存在,安然地从枕边拿起手机开始查看消息。 一看吓一跳。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三天早上。 正编写着发送给威尔帝的邮件,白兰将削好的苹果切块喂了过来,笑眯眯地对你说了一声“啊”。 你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打字,余光也没有分给他:“不用忙活了。” 等到邮件发送出去,你又去看了一下回英国的机票,对比当晚和明早哪边时间更合适。 有私人飞机的家伙又问你:“要一起走吗?我有申请飞英国的航线。” 你当即决定今晚就走。 买好票,你终于又看向白兰,语气有一丝疑惑:“其实,未来的我也不觉得你有真正喜欢什么。” 或许在被白兰杀死之前,你也曾觉得白兰是喜欢你的。不过继承了记忆的你并不觉得自己和未来的自己一定会成为同一个人。 但无论哪个白兰,都是空洞的、用再多事物也无法填满的“伪物”。 “那Lily怎样才会相信,我其实是爱你的呢?” 白兰弯着眼睛,直接上升了一个情感维度。 爱啊。 你都不敢说自己对迪诺有到爱的程度。虽然喜欢他是你人生中坚持了最久的事,但你从来都不觉得这算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不过,既然是爱的话。 你略一沉思,抱着调侃他的心态说道:“如果真的是这么伟大的情感……嗯,那就在我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好好祝福我,之类的?” 白兰的脸色似乎变得难看了一些,半晌后,他笑着回了一声好,似乎很认真地应和。 你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门外的迪诺站定许久,眼睑低垂,周身被阴影笼罩,呼吸缓而沉重。 为什么你跟白兰可以普普通通地说话,跟自己待在一起就要排斥到流眼泪呢? 你喜欢着他的时候,也曾经独自忍耐过这样的苦涩吗? 你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彼此身边,仔细想来,就像你说的那样,迪诺将“你会在他身边”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为了维系住这种“理所应当”,迪诺也擅自将必须压抑那份情感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压抑得太久,反而意识不到那份感情在悄无声息中生根发芽,成长得愈发茂盛。想要连根拔起已经不可能了。 不是迪诺不能分清自己的感情和未来的自己的感情。 而是在获得未来记忆的那一刻,迪诺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为傲慢付出的代价。 在你和白兰确定关系时,根本没有抓住过你的迪诺也被迫对你放手了。他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痛苦里,享受着仿佛苦情电影主人公为爱情退步的伟岸,甚至都没有去关注成为你恋人的白兰是怎样的人。 这才是迪诺追悔莫及的事情。 他根本没办法像自己说的那样,去成为你值得信赖的兄长,对于你新的恋情无法祝福、也无法诅咒,甚至无法做到哪怕只是关注。 所有人都知道迪诺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家族成员们,才选择成为了家族的跳马。 可是没有人知道,早在更早之前,迪诺就已经决定要守护你了。 镇上的所有人都默认迪诺一定会成为十代目首领,令他深陷在被期待着去做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漩涡中。只有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稀松平常地说,不想做黑手党的话,选择其他自己想做的事不就好了。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迪诺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坚持不再像是笑话了。 迪诺以前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后来他想要保护加百罗涅。看着你为了目标全身心努力的样子,迪诺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那种叫做“理想”的东西,当他意识到这件事,你对他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迪诺想要守护你,想要看着你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的话语,你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无论是拒绝成为首领,还是决定成为首领,都是迪诺自己的选择。而你对他来说,就是寄托了“不想成为黑手党”的那一部分自己的“可能性”。 他对你的拒绝就像掩耳盗铃,全世界的人都能听见被击碎的那一声巨响。 听见白兰说要再一次追求你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说过喜欢你。 你坚持了这么久的喜欢,没有得到回应的喜欢,明明是双向的情感,他却从来不敢向你踏出那一步……至少要为了你努力一次吧?不,一次不够,至少要努力到超过你的程度吧? ……可是。 想到你流泪的样子,迪诺几乎又要放弃了。或许像你说的那样,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才是比较好的结局。 医生进入房间时,你顺势往走廊上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 回英国后你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房。 威尔帝主动报销了你的住宿,希望你住到研究室附近,换言之是你必须得随叫随到。 他甚至找了个幻术师去替你上课,解决出勤率问题,你只需要期末去考一下试。 室友含泪告别了你,她家底殷实,倒也没有再找新室友。 不需要上课之后,你变得更加忙碌,但只忙碌了一个学期——威尔帝随着解咒重新进入婴儿的成长期,对于睡眠的需求开始激增,也没法回到过去那种把冰美式当水喝的状态。 而你则是按部就班地开始适应新生活。 平淡又充斥满足感,这就是你的新生活,美中不足的是……白兰真给威尔帝投了钱。 他现在算是这个实验室的二老板,时不时会来你眼前晃悠一下。 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很乐于见到他来,毕竟白兰每次来要么买咖啡要么请客吃饭,次数多了大家都看出他对你很殷勤。 最开始有人很紧张,实验室女生本来就少,你好看、聪明、性格也好,在哪里都受欢迎。 只是白兰殷勤归殷勤,但你一视同仁地拒绝所有追求,并且对白兰格外冷酷。 久而久之大家更乐于见到他过来了,大概人都是仇富的,白兰长得还帅,看着你回回给他冷脸,感觉实验数据出错都没那么悲伤了。 不过你都怀疑彭格列是不是逼着他签了某种类似竞业协议的东西,因为你没再听说有什么密鲁菲奥雷家族,只有跟你们实验室紧密合作的千花科技公司。 你觉得白兰不做什么离谱的事情,只是当个投钱的散财童子,那还是可以容忍的。 结果很快你发现一直在去给你代课的倒霉蛋就是白兰本人。 震惊之余,你难得接下了白兰亲手递来的奶茶:“你什么时候这么默默无闻无私奉献了?” 极具攻击性的深邃五官随着你的话语舒展开,语调和嘴角弧度一起更加上扬,白兰又在你桌上放下一颗独立包装的棉花糖,眨了眨眼:“因为我觉得,Lily自己发现的时候,表情会比较有趣?” 你的表情确实很微妙。 ……就说哪里来的高学历幻术师代个课连作业也一起给你包揽了。 还维持了你的全优纪录。 不论是你本科的计算机科学,或是第二学位的经济学,确实都在白兰的射程范围内。 但是白兰cos成你去学校帮你上课这件事也太吊诡了。 有些一言难尽,但你到底是领情了。 看在毕业证会有白兰三分之一努力的份上,你决定对他和颜悦色一点。 大三结束后的那个长假里,你终于完成了威尔帝给你的入门作业,成功将匣兵器复刻在了这个十年前的世界。 介于火焰和指环这种硬性条件,大量出口还是只能往黑手党。 此时千花科技公司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你只需要负责研发,其他事情都被白兰扔给了桔梗。 然后在签合同的时候出现一下。 将近一年过去,再次见到迪诺,你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都要跟黑手党搞商业合作,你最优先考虑的还是加百罗涅,怎么说那都是守护着你长大的城镇的守护神。 金发青年微笑着在谈判桌上跟桔梗谈笑风生,最终压着白兰给出底线签了合同。 桔梗离开会议室极其复杂地看了你一眼,似乎在怀疑你提前跟迪诺交过底。 开玩笑,并盛一别过后你跟迪诺再也没有联系,怎么会给他透底。 你是向罗马里欧透了底! 迪诺在会议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据理力争时的锐利气势像晚归男人在楼底下散去的烟味,你出来只看见了熟悉的笑容。 他等你在自己面前站定,和煦地开口,语气留足了空间,似乎只要你有丝毫不愿意就立刻回环:“我在英国会留两天,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你现在工作的地方吗?” 你知道他在试探现在与你相处的分寸,也笑着说:“合作方要参观当然欢迎啦——开玩笑的。” 你主动抱了他一下,态度从容又大方:“是迪诺当然可以啦。” 无论怎样,你们对彼此来说终归是特殊的。 第二天你带迪诺去实验室转了一圈,英俊的青年引人侧目,你主动和同事介绍:“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伊诺千提“啊?”了一声,他看向你身后的男性,疑惑哥哥看妹妹的眼神会有这么偏执吗? 你顺着伊诺千提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 迪诺微微垂首,那张端正清朗的面容朝你温柔一笑,像是牛奶与咖啡混合到最佳比例的拿铁,不会过分苦涩,也保留了醇厚的香味。 不错,你现在已经可以心境非常单纯地去欣赏迪诺这张帅气的脸。 你们一走,伊诺千提立刻在匣兵器项目组坐庄开盘,就赌这个金毛和那个白毛谁能上位成功。 得知此事的威尔帝眼镜略一反光,架势高深莫测。 迪诺并不想耽误你工作,两天里约你吃了两顿饭便飞回意大利。 借着机会你们恢复了正常交流,会在节假日互相问候,你也经常能收到他寄来的礼物。 大四一开学,白兰闷声憋了个大的——他成为了你的学弟,几乎算是正式定居在英国。 你开始筹备毕业论文,重新跑了几趟学校和指导老师见面、敲定选题。 室友问你要不要搬回来住,你想想还是拒绝了,毕竟你都在蹭白兰的车往返学校和实验室,倒也不费工夫。 如果这是白兰的计策,那你不得不承认他很成功。不知不觉,你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就当是隔壁养了一盆会讲话、还能支使手下给你开车的多肉。 对,就是隔壁。 你没有替威尔帝省钱,换了一间一层两户的公寓,白兰现在就在给你当邻居。 比起之前那个动不动带朋友回来开派对的公子哥邻居,你觉得白兰挺好的,他还能给你带饭。 只是有时候你都替桔梗觉得惨,千花科技的活都是他在干,还得来给白兰开车。 后来你知道了,是桔梗自己坚决捍卫了替白兰开车的权力……好吧,就算混成了二把手,他给自己的定位永远还是白兰最忠诚的手下。 大四开学后没多久就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你的生日。 威尔帝特地给你放了一天假。 而你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家里痛快地一觉睡到下午,直到扰人清梦的门铃声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睡眼惺忪地看一眼门显监控。 立刻清醒了。 屏幕左侧,金发的青年一副休闲西服装束,神情温柔,琥珀色的眼瞳在暖色顶灯下泛着清润的光,折在手肘的黑色衬衫衣袖下延伸出一节漂亮的小臂,提着一个八寸左右的蛋糕。 屏幕右侧,白发的邻居仍然是清爽的男大学生打扮,怀中却抱了一束极为夸张的白玫瑰,一对薄紫色的眼紧紧锁定摄像头,像是穿过它看见了背后的你一般,缓缓露出一个悠然的笑。 ………… 你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谁能告诉你,迪诺加百罗涅和白兰杰索怎么能凑在一起的? 07生日夜 白兰离谱你是知道的,但是你没想到迪诺会愿意跟他一起胡来。 你既不愿意再喜欢迪诺,也不愿意再跳白兰这个火坑,难道这两个人觉得他们一起上就可以吗? 你都要气笑了。 “好啊,我喜欢迪诺这么久,想和你睡一下也很正常吧?白兰就算了,跟投资人搅和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你不信迪诺听不出来你的答应是赌气,可他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即低头吻上你。 湿热的舌尖在紧绷的唇线上挑了挑,随即被你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迪诺并不意外,他一手桎梏住你向他锤去的拳头,单手托着你的腰顺势将你抱了起来,抓住你疏于防备的一瞬间,唇舌径直闯进你口腔中,吮吸着与你交换了一个真正的深吻。 你不由睁大眼睛,不是因为迪诺的吻,而是因为后背所贴上另一具肉体——白兰从后面环抱住了你的腰,一边绕着你的耳垂打转亲吻,一边抚摸你僵直的腰肢。 酥痒的感觉让你忍不住躲避,可向前、你还被迪诺吻着,向后、白兰的唇已经下滑到你的脖颈,又有哪里能逃呢? 白兰在你颈间留下一个深色的吻痕,随即轻笑着说:“真伤心,明明这一年都是我陪在你身边,如果不是为了Lily,我才不会投资呢。” 紧接着,他的话语让你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约好了我会祝福你和喜欢的人,不过只靠一个人可没法很快让你舒服起来,所以我会好好指导他的。” 这是你之前和他说过的话……难道白兰的做法就是通过把迪诺带给你来让你相信他爱你吗?疯了吧! 你还没有深思,白兰的指尖已经探进你的睡衣里,捉住圆润小巧的胸乳,掌心轻柔摩挲着娇气的尖尖。你几乎是反射性地向后弓身,将自己彻底送进他怀中,抓着白兰的手想制止他。 可你又怎么能跟白兰拼力道,他纹丝未动,甚至故意抓着你的手,让你自己去触碰自己敏感的地方。 “和未来一样,左胸会更加敏感。”白兰低笑一声,另一只手下滑,顺着松紧转了一圈,你的居家裤便无力褪下。 那只手继续下滑,顺着你赤裸的腿摸进腿根。迪诺及时将膝盖顶进你双腿间,杜绝了你并拢双腿的念头,而白兰已经隔着布料开始抚摸那个从未有人触碰过的位置。 几乎是他按住那一点的同时,你双腿瘫软着径直滑坐下去,好在两个人眼疾手快一起捞住你,才没让你跌坐到地上去。 足够漫长的吻随之结束,迪诺将你抱到白兰腿上,自己重新卡进你腿间,声音轻柔:“被白兰摸得很舒服吗?也告诉我好不好,Lily会觉得舒服的地方。” “你、呜——” 脱口而出是不争气的喘息。臀缝被白兰用硬挺的柱状物磨蹭着,迪诺西装裤那柔顺面料支起的高高帐篷也抵在你小腹上,你从未感觉呼吸是如此困难的事。 如此夹击下,你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你们两个混蛋!” 话音刚落下,你又被迪诺吻住了,这一次他动作放得很轻,缠着你唇瓣细密地吮吸,带着十足的怜爱,你几乎要为这种温柔恍惚了。马上,他指尖覆上你空虚的右胸,生涩地揉搓,琥珀色眼瞳温柔地低垂向你,仔细观察你的每一个反应。 “迪诺君可真是混蛋,怎么能对青梅竹马的妹妹做这种事呢?妹妹酱也是,身体很亢奋哦?” 白兰打抱不平般应和你,指尖已经拨开布料探进濡湿的穴里,搅和出暧昧的水声。 尽管在未来的记忆里,你跟白兰做过许多次,但眼下的这具身体却从未经历过这种刺激的爱抚。不可否认,和白兰的每一次做爱都很舒服。更何况白兰同样有那些记忆,对于你身体的敏感点再熟悉不过,很快就轻轻松松让你吃下一根手指。 异物入侵的感觉让你从接吻处泄出呜咽声,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正用如同幼兽般求助的目光看向迪诺。 可是你只看见迪诺的眼瞳逐渐幽深,他引着你的手向自己胯间,你握着拳不肯触碰,他便自己解开皮带,随着清脆一声落地,迪诺将两个人的裤子都踢到一边。 这一次,你被他抓着手直接按在了灼烫的肉棒上。 坚硬到发疼的器官被你柔软的手抚慰着,明明生理上更加疼痛难耐,迪诺心里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意,仿佛一块硬生生被撕扯下的血肉重新回到了他应该的位置。 从这种满涨的疼痛中,迪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你的爱。他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肉体的欲望,现在却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尽一切去取悦你。 迪诺随即和你分开唇,低喘着说:“哥哥也好,BOSS也罢,Lily想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你已经说不出话了,张口想要咬他,却被白兰加进第二根手指,顿时绷直了身体。陌生的快感如电流般窜过,你只觉得眼神开始虚焦,小腿不自觉地抽搐。 “真狡猾呢,迪诺君。”白兰感受着狭窄甬道内铺天盖地的挤压,叹了口气,“Lily好热情,但是你说了今天只想要迪诺君,我就会好好忍耐。” 他开始抽动着指尖往更深处探去,唇凑近你耳边落下一个吻:“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偶尔也想想我的好,嗯?我可是一次都没有骗过你,答应你的事也都有做到。” “去床上吧,好不好。”迪诺则是凑上来亲吻你的面颊,声音已经变得低哑,心疼地诱哄道,“可能会疼的,去床上会舒服一点。” 白兰正坐在你的餐桌上,后面还摆着两人带来的蛋糕和玫瑰花。 你也不想跟这两人搞什么餐桌上的情趣,委屈地“嗯”了一声,就被白兰抱了起来。 迪诺见你多看了蛋糕一眼,主动提去放进了冰箱。 你内心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尽管是带着一点强制性质的爱抚,你的身体却食髓知味,遥久记忆中带着羞耻意味的舒服重新变成了实感。 趁着迪诺还没有进来,白兰抱着你坐在床上,第一次亲吻了你的唇。 如同蝴蝶轻颤一样的吻。 “眼角都红了呢。” 你根本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委屈得想掉眼泪,却也没有了拒绝的想法。因为你,奇迹般地从这两人疯狂的举动中感受到了爱意。 爱意。 白兰抬手想要抚摸你的眼角,突然注意到指尖的水痕,在你逐渐谴责的目光中吻了一下指尖,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你的发顶:“接下来里面的部分就交给迪诺君来做了。” 属于另一个男性的脚步渐进,他单膝跪上床,虔诚地在你发顶上落下一个吻。 迪诺没有调整你的位置,他从背后抱住你,慢慢沿着背脊抚摸你的身体,比起先前在客厅带着明显色情意味的挑逗,此刻的他如朝圣般,一寸一寸礼拜过你的肌肤,直到褪去你的上衣,同样光裸的胸膛才贴紧你。 他不如白兰那么游刃有余,分开你双腿的动作小心翼翼,试探穴口的动作小心翼翼,手指抽动时更是上半身都僵硬了。 尽管白兰看不到迪诺的动作,但你的表情诚实反馈出了迪诺的每一步变化。白兰慢慢地亲吻你,间或夹杂着对迪诺的指导:“进去的时候要轻一点,Lily很娇惯呢,但是适应过后她会喜欢更粗暴地顶到深处,要确定她足够湿润才可以这样做喔。” 你一边听着白兰说话,一边感觉抵在臀边的肉棒一跳一跳着,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火烧着一样。 那种感觉在白兰伸手揉捻上蒂点时到达顶峰,穴里夹着从后方伸来的三根手指,身前被白兰肆意玩弄着,成倍的刺激很快如烟花般炸开,一股蹿急的快感攀着着躯体摧毁理智,你忍不住伏在白兰身上开始小口小口喘息,唯有臀被钉住,翘着朝向迪诺。 白兰凑上来亲了一下你的脸颊,明知故问:“很舒服吧?” 尽管知道你是没有力气再支撑着身体,但你依靠向白兰的举动让迪诺的动作粗暴了几分。就像白兰说的那样,适应过后,粗暴的爱抚会让你更加舒适。 正在敏感中的身体顿时感受到了过度堆积造成的难耐。 迪诺也并没有好过。手指被紧紧吸着,这样的触感让肉棒愈加疼痛起来,然而与你并盛一别后,现在迪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再让你有一点难受。 “Lily,看我。” 你迷蒙着视线侧首,被迪诺覆上来吻住,侵入唇齿间的舌尖温柔地勾着你的舌尖,密不透风地吻着。 好舒服的亲吻。 被迪诺进入的那一刻,你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白兰一怔,随即吻掉你眼角的泪珠,手指抚摸着你舒服的地方,想尽可能降低初次的痛楚。 其实前戏已经尽可能做到位了。 迪诺几乎要吻不住你了,他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坚硬的肉棒只插进去一点,柔软的内壁便紧切地吸附上来,绞着不让他前进。可是想要退出去一点,小穴也缠人地不肯放开,饱胀的情绪充斥着心头,让迪诺禁不住想要更深更深地吻你。 是你掉在迪诺脸上的泪珠打断了他的吻。 迪诺有些慌神,他从环抱着你的腰上抽出一只手,想要抚摸你的脸颊,但你二话不说,捉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这大概会是一个很深的牙印。 可迪诺就这么笑了起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手掌按在你小腹上,隐约感受着自己进入的分寸。 “我慢慢进,好不好?如果疼得厉害你就掐我。” 你现在就想掐死迪诺。 等到那根凶狠的家伙彻底嵌进来,你已经连咬着迪诺胳膊的力气也没有了,迪诺停下来安抚着亲吻你,可你分明感觉身体里肉棒跳动着又涨大了几分。 他在兴奋什么啊! 是疼的。 胸前被玩弄得红肿,摩擦在白兰T恤的布料上也很难受。 可是疼痛中却孵化出奇异的满足感,肉贴着肉,肉贴着骨,似乎心头有什么感情也随之被细细碎碎地唤醒,让你想要去亲吻。 不是被亲吻,而是去亲吻。 在你轻喘出声的瞬间,迪诺感受到身下忽然的收缩,咬着他往更深处去,一时竟然有些怕会弄坏你。 这时候知道担心也晚了。其实,哪有第一次就玩后入的。这个姿势角度刁钻,勾着的肉棒能刺激到各处,捣得又深,无论哪方都容易受不住。 迪诺顶进来的第一下,你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布料,几乎将整张脸埋进去,白兰随即双手捧住你的脸亲吻。 再次抵达深处的肉棒只是略微停顿了两秒,随即拔出来一些,又温柔地插进去,缠绵地抵着。你小腹被他抽动得一跳,而覆在上面的那只手摩挲着自己凿出的凸起,又一次顶了进去。 “Lily…” 迪诺俯下身,湿软地含住你的耳垂,滚烫气息熏得耳朵绯红一片,他用另一只手掌住你的侧脸,就这么一边注视着你和白兰接吻,一边温柔地插你。 “Lily,我喜欢你。” “喜欢你。” “会说很多很多遍。” “我喜欢你。” 声音也是温柔的。那天在车上就想要告诉你的话语,如今终于可以放肆地倾吐给你,迪诺一声声重复着对你的喜欢,原本只是想更加坚定且加倍地将心情传达给你。 “好可爱。”他低头吻你的发顶,止不住地想要微笑,“说一次喜欢,就会夹得更紧一些……糟糕啊。” 这样慢吞吞的抽插已经让迪诺幸福得想要射出来了。 你攥着白兰胸口的衣服,起初眼泪只是无声地滑落,很快就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争气啊。明明已经不喜欢了,明明应该已经不喜欢了才对,还是会因为这样,只是这样,就幸福地掉下眼泪。 “迪诺君,技术太差把Lily都弄哭了喔。” “是这样吗?” 迪诺扶着你的脸颊,吻了一下你的唇,紧接着抵着你的额头,温情脉脉地注视着你鼻尖抽动的模样,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什么……? 从你的眼神中读出你的疑问,迪诺忍笑补充道:“可以稍微粗暴一点地,让你更舒服吗?” “真是大言不惭的处男。” 白兰抓着你的手吻了一下,随即牵着你向下,按住了身下同样坚硬的肉棒。 “也要给我奖励。” 你听着这两个家伙蹬鼻子上脸的话语,终于破涕为笑。 太好了,今晚第一次笑出来了。 无论如何,都会让你幸福的。 08白兰杰索擅长得寸进尺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 但并非寂静无声,只是被逼到下跪的中年男性西装革履,涕泗横流地哆嗦着,精神紧绷到连渐近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抵在脑袋上的枪口被人伸手拨开,上涌的血液才重新汇向四肢百脉。 “这样粗暴可不行啊~桔梗。” 甜腻的声音像一口齁嗓子的糖浆,对于中年人来说却如同沙漠里久旱逢见的甘霖,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声音的主人穿着一身轻便衣装,神情悠然,笑容轻佻,如果忽视那张引人注目的脸孔,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男大学生。 当然也没错,这个人虽然还是在读高中的年纪,但为了追求喜欢的女孩子已经跳级进入大学。 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真·男大学生笑眯眯地说:“未来的坏习惯还没改掉吗?你的身份已经不是黑手党了。” 已经不是……那就是说曾经是吗? 中年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传言——对于千花公司,主营的医疗器械只是笼在台面上的薄纱,自研的生物科技前身是禁忌的人体实验,代理的匣兵器更是改变现代战争格局的新式核弹,之所以能在商业上形成帝王般的垄断,是因为千花公司本就是能够在里世界与那个彭格列家族掰手腕的存在。 更可怕之处在于,执掌他生杀大权的绿发青年此刻毕恭毕敬地垂下了头颅:“非常抱歉,白兰大人。” “真没劲的回答……不过衷心也是桔梗的优点嘛。”少年语调忽然冷了下来,“既然衷心的话,就把我说过的话好好记住,嗯?” “非、非常抱歉。”在对方的视线中脊背一紧,桔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中年人抓住这个时机,不知哪来勇气猛地伸手将桔梗手中的枪夺了过来。 桔梗面色微微一僵,却不是因为中年人挣扎的鱼死网破,而是因为白兰的话语。 “晚上你还要作为合作方代表出席威尔帝实验室的庆功宴致辞,如果有人带着乱七八糟的气味污染了那座‘理想乡’,就算是桔梗我也会生气的哦。” 明白了白兰的言外之意——不能开枪,会留下硝烟味。不能杀人,会留下血腥味。桔梗心中的紧张全然被不解取代,无法理解你到底给白兰下了什么迷魂汤。 你说过不想再跟黑手党扯上关系,现在不还是同样跟跟迪诺加百罗涅保持着亲密关系吗? 所以说为什么要那么听你的话,还是你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话?但是将白兰视作拯救了自己人生神明的桔梗绝对不会违逆他的命令,桔梗只能咽下这些愤愤,假装自己的脑细胞没有因此而活动过。 “是——白兰大人,我明白了。”神的信徒这样回答。 男大学生并不理会下属的苦心,继续用那种根本是为了炫耀而向舍友倾诉烦恼一般的口吻继续抱怨道:“Lily她啊,虽然没有洁癖,但是鼻子意外地灵敏,就连我跟纲吉君见过面也能闻出来呢。” ……所以是闻出了什么啊? 桔梗干巴巴地捧哏:“真厉害啊,Liliana小姐。” 两人旁若无人交流的态度让中年人在心中窃喜,无暇深思,他果断选择看上去更纤细的少年作为突破口,想要挟持对方作为人质。 然而就在他即将伸手绕住对方脖颈时,被当做肥羊的白发少年侧目瞥了过来,扬起的唇角上方是一对冷酷无情的眼眸,就这样漫不经心的一瞥,让他整个人陷入了天地倾倒般的晕眩。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桔梗踩着头颅制伏在地,四肢瘫软,颤抖着仰视着少年的身影。 他做了什么?是什么?自己看见了什么?是幻觉吗?是未来吗?不不、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怪物,什么怪物,什么怪物,什么怪物,什么怪物? 不经意地“啧”了一声,桔梗听着靴子摩擦脸颊发出的声音,恭敬地问道:“白兰大人,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前·黑手党说:“当然是报警。” “——?” “然后走起诉流程。盗取商业机密?侵犯知识产权?随便什么都行,流落到市场上的那些伪造匣要尽快收回来,Lily已经遇到好几次有人拿着仿制品来找麻烦了。” 看似随口说出的话语,其实是历经了八兆亿世界积累形成的条件反射,桔梗知道无需再论证可行性,那些罪行稍加运作确实轻轻松松就能将人送进万丈深渊中。 这当然是神的权能。 “重复千百次一定能得到结果……你以为这很容易吗?”扭头看向座椅上的青发儿童,你微微叹了一口气,“且不说实验本身的折损概率,弗兰,‘只要努力就会成功’只是一种鸡汤,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种真理。” 虽然眼前的幻术师也不像是会努力去做什么的样子……果不其然,弗兰马上抱怨了起来。 “还需要努力吗?甚至努力也努力不出个结果、大人也太废物了吧。” “好狂喔你这小鬼头。” 决定治一治面前这个家伙,你从抽屉里找到一张打印纸递过去,弗兰猝不及防遭受到了无数数字符号的精神攻击。 “太卑鄙了!竟然拿出数学题……” “因为害怕失败就不做了?” “不要跟小孩子玩叙述诡计——me只想做能成功的事。” “这个相性,你还真是天选的瓦利亚成员啊。” “蚜虫军团?变成那种大人?真是恶毒的诅咒……”弗兰用充满谴责的目光看向你,“Lily在欺负小孩子。” “好吧,那我换一个方式好了。”你耸了耸肩,在电脑上点进《只狼》,切出来打开风灵月影,操作一个新存档来到最终BOSS年轻的苇名一心面前,再把数值洗到白板。 “这是什么?” “电子游戏,这应该在你感兴趣的范围吧。”你晃了晃手柄,示意弗兰接过去:“来试一下吧。” “操作方式呢?” “不是觉得只要重复就好了吗,你自己边玩边学。” “啊……你也是这么给彭格列上课吗?” “说什么傻话呢,那边可是付了工资的,但弗兰是被你师父付给威尔帝的工资。” “诶——” 天才·幻术师·儿童面无表情地鼓了鼓脸颊,从你手中接过了手柄,又被你抱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看屏幕合适吗?要不要给你调一下椅子高度?” “才伤害过me,怎么突然又对me这么好,坏女人。” “这种时候老老实实说谢谢就好。” “………………” 弗兰忽然回过头,用那对淡薄的青绿色眼眸凝视着你。 从那张仍然没有任何波动的脸颊上,你什么也解读不出来,于是问道:“怎么了?” 弗兰错开跟你的对视,把脑袋扭了回去,捏着手柄一副振作精神的模样放下狠话:“me一定比你那个打了八兆亿次游戏还在Boss面前翻车的前男友强。” 那孩子的话一定能打过去。 但是在打过的过程中,弗兰也一定能够理解你真正想要传达的事情。 毕竟弗兰……咦,耳朵尖怎么红了? 新奇的发现令你忍俊不禁,弗兰很快意识到你在看什么,随即幻化出巨大的苹果头套包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故意逗他:“不是不喜欢戴这个嘛?” “me已经被迫做过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惨死在芦苇丛之中的苹果头镇定地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me是比Lily更可靠的大人。” 指名道姓的攻击啊。 你微笑着点破:“弗兰只是想支开我,不想被人看着自己五秒钟重开一局吧。” 因为太丢人了而感到羞耻。 没有必要,那可是年轻的苇名一心,不过被你赶鸭子上架的弗兰当然不明白苇名一心对于《只狼》的意义。 弗兰按下RB,冷峻地回击:“Lily你才是,直到刚刚还在压榨me加班,不就是不想去那个庆功宴吗。” ……不愧是天才儿童,学得真快。 就是,“唉,弗兰一点也不可爱了。” 才不要被你觉得可爱。 被觉得可爱不就代表着彻底被当成小孩子了吗?不可以,必须要表现出帅气的一面才行。 这样想着的弗兰继续冷峻地死在了苇名一心刀下。 虽然死得很快,但弗兰已经弄明白了手柄的键位,并且意识到弹反的收益远大于跳跃和闪避。 完全难不倒他啊。 你摸了一下弗兰的苹果脑袋,紧接着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取下来挂在手臂上。 “要过去了吗?” “总不能被弗兰小看吧。” 弗兰暂停游戏,回身打量你:“就这样去吗?” 你诚实地回答:“因为原本没打算去,所以没准备礼服。”其实白兰有替你准备,只是你没有带过来。 “真拿你没办法。”弗兰勾了勾唇:“还好有me在这里。” 两分钟后,你垂视着身上通过幻术实体化装置制作的小黑裙,终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弗兰,你的品味很好诶。” 这就是法国血脉的品味吗? 当事儿童上下打量你一眼,心里直呼完蛋,对你驱赶似的挥了挥手,迅速转过头重新抱起了手柄。 糟糕,比想象中的样子还好看。 缩在苹果头套里的脸颊已经红了个彻底。 你看着玻璃中反射出的身影,不情愿的心理也淡去一些,在弗兰的苹果脑袋上吧唧亲了一口,套上大衣往停车场走去。 你在逃避一件无需纠结的事,今晚你的舞伴只会是白兰,而和白兰一起出席,则像是某种盖棺定论。 对于自己的情感生活被同事们整天八卦来去这件事,你早就在日常生活中脱敏,一切还是托了白兰高调作风的福。正如他整日笑眯眯且毫不在乎你作何反应的追求方式,你将不理睬的态度发挥到极致,不论谁怼到脸上来都当做蚊子叫唤。 总归可以理解,你本科也爱盯着教授写板书的后脑勺研究地中海,实验室的生活有趣也无趣,人都爱找乐子。 读研读到你这种程度,工作和生活早就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你不是不把一起日夜奋战在实验室的同僚当朋友,也没有隐藏感情生活的主观想法,只是同时交往两位情人这种事情实在容易翻车…… 好吧,实话实说,你并不觉得这种三人行的感情能够持久存续。 在你看来迪诺和白兰会达成共识实在是一件无厘头的事。 爱情来的时候不讲道理,分手总得要逐一罗列罪状吧?不然怎么量刑呢。偏偏思维条理是你擅长的领域,这俩人在并盛还打拳呢,从哪个角度看来稳定性都不佳。 单看迪诺倒是稳定的,稳定地拒绝了你这么多年,真是地狱笑话。因此,明明真正跟你交往过的是白兰,但你看见迪诺才更像看见前男友。 复合过后……可以这样用吗?总而言之,十九岁生日的夜晚过后,三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在不言中存续下来了。 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你很快就自我反省了一番——关于自己在自我反省这件事,你为什么要自我反省啊?反正谁惹你不高兴了甩掉就好。被爱并不会影响你本身的自由。 你走进会场,一眼就看见了白兰,实在太显眼了……等一下,你看着那个拿着两杯酒试图跟白兰勾肩搭背的那家伙,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伊诺千提。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平行世界被白兰杀了多少次? 伊诺千提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白兰是实验室的大金主,一个人傻钱多吊死在你这棵树上的富二代。 关于你会选择谁这个党争在实验室里是开了盘的,据说庄家是威尔帝本人。伊诺千提其实是白毛派,好巧不巧,他在彭格列的好友强尼二与那个撑起了彭格列的男人草壁哲矢有所交情,根据那边的情报,你和迪诺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 伊诺千提含恨饮泪,黄毛,这个可恶的黄毛啊!从买股失败的忧伤中脱离后,伊诺千提又担心,白毛金主不会一气之下撤资吧? 晚会上看到孤身一人的白兰,伊诺千提立刻开始调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情商,如何安慰失恋的人,这件事还真在他的知识盲区。 最后,伊诺千提根本没有考虑为什么白兰会孤身一人,为什么连自己千花公司的下属都没陪在身边,自己端着两杯酒就莽上去了。 总之先喝一个吧,他乐观地把酒杯递了过去,然后—— 被另一只手截了过去。 你将那杯香槟一饮而尽,空杯子重新放回伊诺千提手中,主动牵住了白兰的手。 立刻被分开指缝,黏糊糊地十指相扣。不可能这么简单,曾经出身华尔街的少年是完全的肉食系机会主义者,既然你主动靠近了过来,白兰当然不会放弃顺势宣告主权的机会。 左手从手背扣进你的左手,右手温热地停靠在腰间,白兰旁若无人地从后抱住你,侧首靠在你颈间。 “不喜欢我准备的礼服吗?” 好甜蜜的声音,故意呼出热气慢悠悠在耳畔打转的感觉,真是让人后脖颈发凉。 你随手呼啦了一下他的脑袋:“想看的话回去穿给你看。” 白兰轻笑出声,没有继续说话。 伊诺千提一边震惊于卧槽竟然这么敷衍就哄好了,一边震惊于你们这仿佛小白脸和富婆一般的相处模式。只有你在听见白兰的笑声后,沉沉在心里叹了口气——伊诺千提这家伙必须好好报答你这份恩情。 伊诺千提倒是转过弯了,而转过弯的结果是大脑直接被404弹窗填满,他目光呆愣地在你们二人间游移,然后落在你身上,嘴唇颤动着:“So……Open relationship?” “………………”他要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你和白兰对视一眼,后者无辜地耸了耸肩,一派纯良模样。 很难评,也很难回答。 于是你勾着白兰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镇定自若地道:“总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被亲了一口的白兰微微一愣,就着你仍然环在他脖颈上的胳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嗓音轻柔地说:“再亲一下。” 他闭上了眼睛,乖顺地等待着你的亲吻。 在眸色彻底被幽沉吞噬之前,白兰等到了你的又一个亲吻,一个足够尽兴、肆无忌惮的吻。 或许是沾染了你唇齿间香槟的醉意,分开时白兰眼尾泛着一层薄红,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也浮着一层剔透水色,唇上磨出的艳丽色泽更是将两人方才的纠缠昭告天下。 哎呀,怎么看上去像是他被你欺负了。 自取其辱的伊诺千提已经离开,一怒之下怒塞了满口狗粮的他眼含热泪,远远用目光控诉你,就算你们在交往,他只是找你男朋友喝杯酒,你至于怼脸秀恩爱吗? 殊不知你救的是他伊诺千提的命。 环在你腰上的手是彻底不愿意松开了,白兰凑近你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会杀他的,如果没有伊诺千提,Lily每天下班的时间保守估计还要往后再推迟两个小时吧?” 是的,伊诺千提真的非常有用。 你抬手摸了一下白兰的面颊,慢吞吞转过头,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家伙完全兴奋起来了。 完全兴奋起来了的家伙得寸进尺地贴近你,将唇印在你脖颈上,吮吻着呼出滚烫的鼻息。 “我们早点回家吧?” 感觉硌在腿间的指骨已经向上走去,捏住裙角有直接撕开的趋势,你连忙抓住换气的空档抬起一只手掩在唇前:“等一下——” 另一个人已经没有在听了。依着惯性追吻来的白兰在你手臂上亲了一下,微笑的模样很漂亮,眼神却浓郁得化不开,他牵着你的手绕在自己脖颈上,执着而顽固地延长这个亲吻。 对视中你觉得无奈又想笑,只听过杀红眼,哪有这种亲红眼的啊? 等下,这家伙的手就非跟这条裙子过不去吗? 再次被察觉到向后躲避的意图,你被白兰不由分说地抱坐在沙发上,无奈地分开腿跨坐在他腿间,按住他的胸膛支撑起身体,接受仰面而来的亲吻。 怎么像打仗一样呢?双手捧住白兰的面颊,你主动咬上他的唇,分出心神思考着要如何说服他。 啊,分心被发现之后更是大事不妙。 紧贴着西装裤的光裸的腿在抚摸中被抬高,你身体失衡地倚在他身上,白兰推着你的腰,下腹处的鼓起若有似无地抵在想要进入的地方,好精神……像撒娇一般摩擦滑动着。 传来酥麻的感觉。 他故意隔着布料去捣你敏感的地方,裙子堆卷在腰间,再往上的布料太过贴身,裙下的手试探失败,趁你不注意。 刺啦一声。 被撕开的衣裙如雾气般消散,白兰停顿片刻,紧接着“诶”了一声,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原来是幻术实体化的裙子啊。” 你感觉血液涌进大脑,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就非要撕了它吗?” 看上去是条裙子,本质它也是幻术,就这样粗暴地被物理性击溃,施术的幻术师肯定能感知到…… 你在连夜把弗兰打包送回黑曜和把白兰扔回隔壁他自己家中摇摆了一秒钟,还没做出决定,白兰扶在你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你调转方向压在了沙发背上。 衣物淅索,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很快被另一具温热的躯体覆盖,高高翘起的坏东西挤进你腿间,伞形前端隔着布料摩擦你舒服的点,黏糊糊地蹭来蹭去。 抓着沙发的手指开始用力,你梗着腰不肯让他得逞,压抑着舒服地轻喘:“你这家伙,给我稍微反省一下先、哈!” 如果那声呜咽没有漏出来,可能话语会更具有说服力,白兰哼笑一声,就这样抱着你轻轻顶弄了起来:“回来的路上我好好想过了,都是Lily的错。” “我说的是衣服、衣服!”强调的尾音被硬生生顶成了感叹号。 “是Lily的错,穿我准备的礼服不就好了?”白兰咬着你的耳垂,舌尖挑动着鲜少得到照顾的软骨,发出让你浑身瘫软的湿漉音,“我在吃醋。” 为了配合自己的言论,白兰的指尖从内衣下方拢了进去,他抚摸着柔软的地方,却故意避开了最敏感、最能带给你快乐的尖端,只是绕着它打圈。 偶尔不经意触碰到边缘,积蓄的感官便以为能得到满足,配合着白兰故意挺腰的动作战栗不止。 另一只手也是,并拢的指节顺着你的小腹向下,故意在触碰到蒂点时分开,缓慢而暧昧地摸索着已经湿润的褶皱,偶尔被翘起的肉棒顶到,你直接浑身颤抖着坐了下去。 “呜、”好想做。 敏感的地方全都空虚得不得了,内心诚实的想法几乎要全盘压倒你的理智。 但你更不想让白兰得逞。 这个人的恶趣味开关完全打开了。 “那孩子才几岁啊。”你抓着白兰的手臂,尝试打断他的行为。 这个行为确实被打断了,可白兰不会缺少折腾你的方法,他扶着肉棒向上抬,让它像是要嵌进去一般,在湿漉的布料上留下形状:“这种心思和年龄没有关系哦。” 幸好你潜意识用“那孩子”替换了弗兰名字,不然在这种时候叫出其他男性的名字,大概真的就完蛋了。 “对不起嘛,我一开始确实没打算过去……” “那为什么不打算过去呢?” 甜蜜的声音似是一层平静的假面,底下的卷起的波澜已经快将你整个人吞噬进去了,你被顶弄得摇摇欲坠,忽然间,从这种折磨一般恶作剧中明悟了白兰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你感到了空虚,那么对忍耐着自己欲望还要故意捉弄你的白兰来说,这种空虚肯定是加倍的。 ……原来真的是在向你撒娇呀。 无法得到满足,被高高吊起,那颗想要被你触碰的心。 你忍不住笑了起来,强硬地抓着他的胳膊转过身,重新面朝着他跪在沙发上,伸手抓住了捣乱的家伙。 “Lily?” 你久违地看到了白兰脸色微变的模样。 一手环住了白兰的脖颈,另一只手扶着肉棒,你在白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对准位置缓缓坐了下去。 进入时道口被抵着产生了细微的快感,更多是空虚终于被填满的踏实,与肌肤相亲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感。 你用松开的手按着白兰的胸口一寸寸坐下去,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攀着他的脖颈发出舒适的低喘,而他沙哑动情的声音同样抚慰着你。直到体内被填满,嵌入身躯的异物像一根打进身体的粗钉,迫使你梗着腰感受着它带来的饱胀感。 动、动不了。 但动不了的也不止你一个。 白兰的呼吸暂停了一瞬,快感一路从脊背攀升到天灵盖,使得他迅速而失神地温驯了下来。 “不、Lily,先别动。” 白兰几乎是带着狼狈地扶住了你的肩膀,带着一点难耐,和难以置信会出现在白兰脸上的难为情。你从那对玻璃珠一样的紫色眼瞳中读出了差异,他显然没想到惯是枕头公主的你竟然会主动做出这样激烈的举动。 “笨蛋。”你实在是没力气动了,身体里面又涨又热,而他兴奋得又变大一点,让你容纳得更加吃力。 回过神来的白兰也看穿了你的“无能”,垂首吮住了充血挺立的花蕾,眼波流转,笑得满是捉弄意味:“谁才是笨蛋呢。” “谁吃醋谁是笨蛋。” 你最吃激将法,一争强好胜身体便自发地动了起来,努力直着腰起来一点再坐下去,其实你根本坚持不了几下,但只是两个动作,白兰已经面色泛红地扶住了你的腰。 “等一下、现在的话、”会射的,会很快就缴械投降的。 “笨蛋。”你无力地倚在白兰手臂上,强撑着力气凑上去吻他,“不过这点你说的也对,我们都是笨蛋。” “下周一起去实验室吧,反正你也不去上早课。” 不是一直坐一辆车去吗……等会,白兰愣了一下,看着你脸红的模样,明白了你示好之下委婉的含义。 你将红着的脸颊藏在他脖颈边:“我会担心这样三个人的关系,但是……我已经不再怀疑你了。” 深呼吸、你继续说道:“这一次也选择相信你,我可是抱着再被你杀掉也没关系的觉悟——呜。” 更多的话都撞碎在了凶狠的贯穿里,你被白兰抚过脸来,急不可耐地亲吻下来。 刚刚还在捉弄着蒂点的伞端如今肆无忌惮地撞击着,身体酸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任由白兰摆弄着,进犯的舌尖毫不客气扫噬着口腔内的空气,你实在无法承受,只能通过啃咬的方式制造痛感来让他刹车。 “我倒是随时都在希望这种关系能够终止。”深深顶在你体内,白兰低声笑了起来,“迪诺君能滚蛋的话再好不过了,可是让Lily不再难过很简单,想让你获得幸福却很难。” “所以,你去做自己高兴的事情就好。” 白兰吻住了你的眼睛,吻住了那片盛满星光的海。 09迪诺加百罗涅擅长忍耐 今年圣诞要回亚得里亚海过,是你很久以前就跟罗马里欧约定好的事情,没想到时隔三年一回到西西里你就发起了高烧。 看见水银指示的温度,迪诺难得对你摆出了严肃表情:“39度2……好、我们今晚的活动提前结束,更换成加百罗涅城堡深度起居体验,你意下如何?” “啊?”你茫然应声,手指还搭在那条黑色礼裙上,一副随时要起身去换衣服的架势,“不如何。” 平日都处在用脑过度的状态,生病时大脑直接报bug死机,你转了半圈才把语言功能加载回来:“可是,今晚不是彭格列的平安夜酒会吗?” “不用担心,稍后我会亲自致电过去,等你睡着我就去。”迪诺从药箱里挑捡出几款胶囊式药剂,迅速扫过功效,然后把它们摊在你面前,“这里面有你的常用药吗?” 你指了一款,看着随即开始阅读说明书的迪诺,眉头微微蹙起:“你也不去吗?” “当然,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他没有片刻迟疑。 但这并不是你想听见的答案。 “听说沢田已经在黑手党学校念书,这种场合该由作为继承人的他来主持事务吧,你这个师兄真的不到场吗?” “去年平安夜我们已经共同出席过了,况且那是彭格列自己的主场。” 迪诺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从一板胶囊中拆出两颗放在你手心,面庞仍然是凝紧的:“你无需为这些事情挂心,Lily,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 你捧着胶囊,又接过迪诺递来的热水,眼中认真的情绪并没有因高热而削弱力度:“那你更应该出席了,不然今晚就会多出很多闲言碎语,嗯……比如说迪诺加百罗涅的缺席是否意味着加百罗涅和彭格列‘合作破碎的信号’。” “真可爱——我是说,谢谢你替我着想。”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你的脸,好不容易流露出的些微笑意却在接触到你面颊上的高温时戛然而止。 颇具压力的视线下,你乖乖将胶囊送水吞咽,又把水杯递还给他,被迪诺伸手抬住。仍然是温柔的神采,不容拒绝地敦促。 “多喝两口吧?” “…………” 你不情不愿地灌了两口,仿佛面前是一杯放至常温的冰美式。 热水下肚,你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得去,迪诺。” 那可是彭格列的酒会,说是黑手党的年度盛会也不为过。 加百罗涅的情况你再了解不过,这个家族守着在年轻人看来老土不堪的仁义,账务比威尔帝研究所还健康。如果不是迪诺继承首领以来拿头在拼命,加百罗涅绝对无法稳固成为彭格列之下的第二把交椅。 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迪诺加百罗涅有多不容易。 迪诺将水杯放在你伸手能够到的床头柜上。转回的脑袋,蓬松柔软的金发簇簇耷拉着,他把你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你发烫的指节,那双琥珀色眼瞳轻柔而温纯地看过来:“我就这么招你烦吗?” 糟糕,是美色攻击。 “不行,我不喜欢这样。”你冷静地说,“别任性,迪诺。你得去参加酒会,这是你的工作,如果你因为我放弃这个难得的场合,我会生气的。尤其在你是因为我不去的情况下,我不要。” 迪诺没有立刻答话,他试图从你眼中找寻到一些软弱的情绪,且毫不意外地失败了。是的,这不意外,你对于自己的坚持从来都无懈可击,与之相对,他从来都知道软弱的是自己。 “所以、你并不需要我在这里,对吗?”他眼睛主动避开,心不在焉地落入水杯里。从一小片湖泊碎片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表情,迪诺连忙振作精神,重新露出笑容看过来。 藏起情绪对一位成熟的黑手党而言不算难事,只是你太熟悉迪诺了。他或许都没发现自己的拇指正无意识摩挲着杯壁,这是他感到泄气时的小动作。你对他情绪的变化感到茫然,事情确实向你希望的方向改变了,你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只需要睡一会儿。”最终,你这样说,“状态就会恢复。或许等你回来,我们还能一起看场电影。” 迪诺感觉到手被轻柔地握了握,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紧紧握住了你的手:“我……” “迪诺?”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迎着你迟缓而困顿的目光,迪诺轻轻在你额头落下一个吻,又重复一遍:“睡一觉吧。” 然而你没能睡着。 准确来说是感冒药作用下的困意没能抵抗住你过于活跃的思维。你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最终落点在迪诺转身出门前最后的笑容。那句脱口而出却没说完的话,后文到底是什么呢? 无论如何尝试着补完“我”字后面的内容,只停留在你想象中的猜测并不能解开疑惑。 你烦躁地翻了个身,趁机钻入被褥中的凉意令困意更加减淡,这种状态不能称之为清醒。 煎熬。你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你为什么会感到煎熬?肉体上的煎熬是免疫系统正在与病毒博弈的证明,那精神上呢?是生病了希望有人陪伴在身边吗?不,你立刻否决。生病会让人失去坚强,但不会让人变成另一个人。 可是他想陪在你身边。你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你赶走了他。 黑暗中,一瞬不瞬的双眼感受到生理性的酸涩,你木然地维持了几秒钟,才合上眼。 你不能说是做错了什么,认为工作更加重要也是真心话,只是你在拒绝中未尝没有包含了不想依赖迪诺的心情。 迪诺则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师弟的致辞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迪诺微笑着站在人群中,看似与满座宾客一同对仍未褪去青涩的彭格列十代目致以注目礼,却被人看穿了心不在焉的本质。 “这副表情,难怪会被女伴撇下。” 重新成长为小男孩模样的第一杀手仍然擅长将稚嫩童音作为物理破防弟子的利刃。在他身侧,基里奥内罗的年轻首领微微颔首,热心地询问了你的病情。 “如果方便的话,等到Lily身体痊愈,我可以上门拜访吗?” “当然。”迪诺欣然点头,“你来做客她会很高兴的。” 停顿片刻后,他忍不住向信赖的老师寻求答案:“Reborn……我、” 迪诺的声音低落下来:“我似乎并不是Lily可以依赖的对象。” 此话一出,立刻收获了Reborn毫不客气的一声冷笑。 然而在这熟悉的奚落中,迪诺不再无所适从,他继续倾吐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方面在接受着Lily的付出,哪怕她选择留在威尔帝实验室,也在诸多地方惠及着加百罗涅。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也不是那么……需要我。” 你的物欲很低,收到花会很开心,可大部分世俗意义上的礼物对你来说不过是累赘。如果你真的喜欢,也并不需要迪诺来为你达成。就连恋人之间最重要的互相陪伴,对忙碌如你和迪诺来说也并不容易实现,绵延十代的加百罗涅使他无法像白兰那样将驻地迁移到你身边去。 因此,情感上的距离越是贴近,迪诺反而越患得患失,你究竟喜欢着他身上的哪一点呢?相识太久,分别太长,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一点特质是否仍然在自己身上存续。你是被“才能”眷顾的人,是追逐着“真理”的殉道者,有为“梦想”燃尽一切的觉悟,这都是迪诺加百罗涅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偏偏这火焰不仅烧灼着你,也同样烧灼着白兰的灵魂,迪诺注定无法像白兰一样理解那些你热爱的事物。 迪诺眼神黯淡,拿起了手边的香槟,想要借此掩饰唇边的苦涩。但一发子弹打穿了酒杯,消音器作用下的细长枪鸣没能引起除当事人外的其它注意,眼看着浅金色的液体在白西服上晕出一片污渍,迪诺怔然抬眸。 他的小老师慢条斯理收回手枪:“蠢货,也只有这张脸能糊弄糊弄人了。” 尤尼抬手掩唇,海蓝宝石似的眼瞳中透出淡淡笑意:“迪诺先生,这些话您有说给Lily听过吗?” 这些话怎么能说给她听呢!迪诺诚实地将想法表现在了脸上。在你面前,他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笨拙的一面,可又有谁愿意主动在心上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尽管这份软弱,正是恋爱中心理博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回家换衣服去吧。” Reborn慢条斯理地说道:“然后,放下你那无意义的纠结。想得到淑女的垂青,就死皮赖脸一点,白兰会追到英国去难道不是证明了Lily正吃这一套吗?” 迪诺微微一愣。 有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又天生一副温柔的好性格,加百罗涅的跳马确实不曾在讨女孩子欢心这一点付出过太多心力。 “要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吗?”Reborn再次冷笑一声,“蠢货,想撒娇就回家对着你女朋友撒娇。” 不能说是醍醐灌顶,Reborn的结论直指迪诺内心,也令二十四岁的成年男性陷入了对于自我需求的微妙羞耻。 放心不下你的情况,回到加百罗涅城堡的迪诺顾不得更换衣服,第一时间准备前去查看你的情况。他轻轻打开门,猝不及防在黑暗中对上了你的眼睛。 “是我吵醒你了吗?” “怎么回来这么早。” 异口同声过后,你抽了抽鼻子,有些难为情地小声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来到床沿坐下,迪诺握着你的手轻轻吻着,同样故作委屈地回答道:“Reborn把我赶回来了,他责怪我竟然把生病的恋人独自留在家里,实在是给意大利男人丢脸。” 你忍俊不禁:“原来你们意大利男人的考核如此严峻。”心情平复些许,你掀开被子的一角,勾着他的手指往上拽了拽。 自下而上望来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濡湿,迪诺无法抗拒。外套随手丢在一边,柔软的床垫因为两人的体重而下陷,他顺应轻柔的力道钻入被褥,手臂发力把你圈进怀中。 从室外归来的身躯带着冬夜的凉意,但是对于发烧的人来说正是舒适的温度。你瑟缩了一下,将自己更深地投入他的怀抱,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靠紧,仿佛两棵彼此交织生长的新树。从你身上感受到难得的依恋,迪诺呼吸急促了半拍,手指只是搭在你腰上便感受到隔着织物传来的高温,他也更紧地抱住你,抱住了一颗点燃的火种。 极近距离下,迟钝的感官终于发挥作用,你像是巡视领地般贴着他衬衫上风干的酒渍嗅了嗅。敏感位置传来了滚烫的鼻息,迪诺手指颤抖了一下,克制地在你发顶上同样嗅了嗅,缓慢地亲吻。 胸腔里的燥热在亲吻和拥抱中传递,阻隔着行为发生的一切都成为了助燃剂,令火焰同时点燃两个人。 不再犹豫,你抬手将迪诺的脑袋勾下来,手臂交迭挂在他脖颈后不让人后退,径直吻了上去。面对你像是啃咬一样的亲吻,迪诺试图缓慢而轻柔地接纳,可他有些低估了你的攻击性。你不管不顾地压着他,很少展现出这样有些急切和凶狠的一面,一声接近于叹息的呓语过后,迪诺收紧手臂带着你翻了个身,将你的姿势从侧躺调整为更不费力的平躺。这个姿势同样让你很难使得上劲,只是你还没来得及抱怨,迪诺已经接替了这项工作,唇舌抵着你更深地探入吮吻。 湿淋淋的情动水声停止后,你们也没有分开,迪诺用鼻尖蹭着你的脸颊,唇偶尔触碰着或轻或重如同饱餐过后余裕的嬉戏。在这种慵懒而闲散的舒适中,回到安心之所的身体下沉,困倦向你袭来…… 迷迷糊糊间手指忽然抓了个空,心像是从高处失足踩空,你惊醒过来。身侧空出的位置上仍带有余温,不远处暖色调的灯光透过门缝钻出浴室,指向消失的人所在,你注视着那道光源,在拥抱中被妥帖安慰好的情绪忽然又翻涌向心头,只能把脸迈进被褥中,借此逃避失控的征兆。 不知过去多久,头顶被轻轻摸了摸:“Lily?” 迪诺轻轻扯了一下被子,没扯动,借此确定你还醒着,他一点点耐心地剥开面前的这颗茧,看见了一颗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流泪的脑袋。 “——”他的声音变了调,呼吸沉重的起伏着想要去抱你,却被你无声地推拒住胸膛。 “我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不安之下,迪诺略带强硬地贴近你,好在这一次你没有拒绝。他的吻一颗颗落在你眉间,手掌抚在你背脊上,一下下:“是不是做噩梦了?对不起,没能第一时间抱住你……” 推在胸膛上的手突然用力,像是在嬉闹中被猫咪亮出爪子,迪诺猝不及防被你推倒在床中央。腰腹处微微塌陷,你翻身坐上去,拉扯间他的浴袍散开,紧致漂亮的肌理被你压在大腿下,随着你俯身的动作而更加绷紧。 你含糊不清地吻他,声音里带着一点无法隐藏的、流泪后的沙哑:“我想做。” “等一下、”喉咙阻塞就好像被蝴蝶轻柔地冲撞着,背部线条也紧绷了起来,迪诺一边接应你的动作,一边在杂乱无章的亲吻间隙中安抚你:“你还在发烧……等你退烧,或者明天身体舒服一点……” 对此,你只是坚定地重复道:“我想做,迪诺呢?” 恋人脸颊绯红、双眼湿润地坐在自己胸前,怎么可能抗拒?但是,但是——你在发烧啊。 迪诺把滑落的被子捉回来,像披风一样围在你肩头,他腰腹授力坐起身,将你密不透风地包裹在被子与自己中间:“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你,但是现在不可以。你在生病,很难受对不对?” 和心口的拥堵相比,身体上的难受根本不值一提,你说不出话,只能紧紧盯着他的神情。不过半个晚上,两人的位置便调换过来,现在变成你在他神情中找寻那一丝松动了。 迪诺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你,拥着你轻轻叹了口气:“快点好起来吧。” 眼眶酸涩着……你推开迪诺,背对着他躺下去,再次把脸颊埋进了被褥中。 迪诺错愕,扶住你肩膀:“Lily?” “你就是——你就是……” 你的声音低落而沉闷地传来,短暂的哽咽过后,迪诺听见了你难过的低泣:“你就是,不愿意爱我。”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中劈出茫茫空白,迪诺浑身僵硬,他目光里充斥着激烈的情绪,低头去找你的面庞。你的躲藏在他越来越急切的动作中毫无成效,只能被那双手强硬地捧起了脸颊。 因高温而滚烫的你,此刻呼吸急促起伏着,眼圈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唯有唇被自虐地咬出一片白。 那种激烈的情绪就这样转化为了同等强度的电流,烈火燎原般麻痹了整颗心脏,迪诺呼吸凝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不对—— 在这可怖而令人窒息的疼痛中,迪诺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回避究竟带给你多少伤害。你变得越来越坚强是因为不愿意将这些软弱袒露在外,而他在回绝你情感的同时,也被从可以依靠的范围排除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些时间,独自在异乡求学生活的时间里,心理和情感上,你还有谁可以依靠吗? 他自以为在忍耐着,究竟忍耐着什么呢? 而真正在忍耐着寂寞的到底是谁? ……所有人眼中聪慧又独立的你,在委屈、在失落、在生病时,有哪个怀抱可以短暂安憩吗?是谁都好,是谁都好。这一刻迪诺由衷地、无比庆幸于白兰的存在。 在他失格而缺席的时间里,是白兰陪伴在你身边,一点一点重新建立了你对被爱的真实感。 没有被表达的爱不是爱,在你十九岁生日以前,从来没有“得到”过迪诺加百罗涅的爱。尽管他一直在心里爱你,但这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令他自我感动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眼中涌上热意,迪诺蹭了蹭你的鼻尖,轻柔地去吻你自我凌虐的唇齿。 “我一直自大地以为自己爱着你。”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爱你。” 牙齿被柔软地挑开,唇上的齿印被爱怜地抚慰着,迪诺用额头抵着你的额头,一声声含着你的名字亲吻你。 在缱绻而固执的亲吻里,逃避不被允许,退缩不被允许,眼泪被轻柔地拭去,你的手从推拒到紧紧攥着他浴袍一角,最后不自觉按着他腹部紧实的起伏线条。 身体被轻轻抱起,调整倚靠在肌肉紧实的手臂上,你忽然睁大眼睛。微凉的手指探入衣物,沿着腰线轻盈地下滑,很快被你身上的温度染得灼热。 唇被吻着,身体被爱抚着,明明是被舒服而温柔地照顾着体验,你却切实地感受到一种无处躲藏。 “身体太紧张了。”迪诺细致地抚摸你,然而这种抚摸令你愈渐绷紧了身体,想要退缩却被另一只梗在腰间的手臂死死框住。终于,在电流般窜过脊背的快感中,你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而迪诺仍然没有停下,你只觉得脑海中白色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炸开,呜咽着无法逃离。 半晌,从高潮中回过神来,你有些生气地咬住了迪诺的耳垂,他闷闷地笑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拨开湿发吻你的下颚。 “Lily、” “嗯?” “我爱你。” 你不自觉为这告白低头,正对上流淌着熔金蜜糖的灼灼眼眸,那目光炽热得令人目眩神迷,漂亮极了。在这种恍神之中,你不由握住了他。 “从前面进。”同样粗喘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你脑袋昏昏沉沉,但仍然强硬而不容拒绝地向他发号施令,“我想看着迪诺。” 迪诺只能苦笑着应下:“好。” 早在你坐上来时他就已经硬得不行了,对着生病状态下的恋人发情,迪诺自己都觉得自己禽兽得不行。可是,满涨的爱意要如何取信于你呢?他的语言如此薄弱,真的能够传递到你的盔甲之下,传递到那颗在寂寞中等待已久的心脏去吗? 做出再强硬的架势,高烧下的人也是软绵绵一团,根本经不起亲吻和抚摸。已经收着力道的手背上凸出清晰分明的骨骼线,衣物褪去,迪诺深呼吸,吻在你耳边,缓慢地插入糜软而馥郁的湿地。 只是吃进去一口顶端,理智就已经岌岌可危,脑海里紧绷的弦几乎就要断裂。 格外滚烫且湿漉的恋人,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起伏,包裹着紧紧渴求着他的一切。 ……什么混蛋才会继续? 又是什么混蛋才能拒绝? 迪诺用亲吻确认着你的状态,他一点点慢慢向里推,听着你低低的抽气声,心疼得不敢再动。 “难受是不是?不做了好不好。” 但你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圈着他的身体借力一口气把腰沉了下去。 粗挺的物件深深嵌进身体里,你再也忍不住声音,迪诺顾不得其他,一下接着一下试图从背部抚顺你的呼吸。 要疯了……深喘之中,迪诺忍着胀痛轻轻往后退了一些,你不肯让他退出去,咬住他的唇又吃进去一些,固执地追上来。几个动作之间,痛苦和快感奇异出离地混合,难道天生便纠葛在一起?迪诺听着你难受的呜咽,终于无法再忍耐。 “不行。不能再做了。” 他用双手固定住你的腰,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你也不剩下什么力气,挣扎未果,只能把脸埋进他脖颈,费劲地发出气声:“不做可以,但是,不许出去。” “——?” 迪诺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注视着你的发顶,良久才找回声音:“不难受吗?” “嗯,不难受。”太明显的谎话。 一番折腾下来你的情绪转好,甚至好得有些傻气,汗津津的面庞上双眼困顿地虚眯着,仍在好言好语向他撒娇:“好不好?” 迪诺怎么可能说出拒绝的话,他呼吸滚烫沉重,在你唇角落下一个吻:“好。”你说什么都好。 得到承诺的你终于肯消停,抓着他的手腕不愿松开,心满意足地整个人都倚在他怀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场突击战开始突然结束也突然。 睡梦中的你甚至还往他怀里拱了拱,可爱的模样实在让人心中柔软,迪诺想笑,可眼下自己的处境又让他根本笑不出来。被无知无觉的恋人紧紧包裹着坚硬的部分,这可真是甜蜜的惩罚啊……最终,他只能饮鸩止渴般把你搂得更紧,下巴在你发顶上蹭了蹭。 幸好,迪诺加百罗涅很擅长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