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节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作者:青青园葵 文案 末世三年,林启为庇护家人吃尽苦头,到头来却死在亲人的手上。 他闭眼前还想,这一生如此失败,死了也好。 可没想到一睁眼,他又活了。 他穿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埋头种地的古人,一同穿来的还有一个在末世时已经打不开的空间。 既然没死那就好好活下去? 林启拒绝,身在异世,了无牵挂,人生苦长,正好一死。 但死之前还得撑一撑,把原身的遗愿完成了。 他把两间老宅让给原身的哥哥,方便满足原身看哥哥成家的心愿。 没想到原身的哥哥两眼泪花,抓着他的手说他们要相依为命。 村里一个小哥儿总给他果子吃,他端给小哥儿一碗饭,想着两清,小哥儿却一怔,落下泪来,从此见了他就脸带红晕。 林启挠头,怎么办,这么搞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死啊? 但他给小哥儿端饭的事被村里人知道了,风言风语四起,小哥儿都想跳河了。 自己惹出来的事,不能不负责吧? 林启坐河边想了一宿,死什么时候不能死,那么善良、懂事,还长在他审美上的小哥儿可就这一个。 第二天,他从空间里拿出在末世无用的金银细软,选了一个金镯子郑重地戴在了小哥手上——不死了,他要成亲! *** 何家是村里有名的“懒汉窝”,一家人的生计全靠何安然和他娘,长期的劳作让他一个小哥儿比汉子还糙。村里人私底下都说,何家糙哥儿和林家二傻子正好凑一对儿,谁也别嫌弃谁。 他过得太苦了,所以明知道是村里人的讥讽,还是急切地想跳出何家这个泥潭。林家虽差,但人少啊,他努力干活儿的话,应该……能每天分一碗饭吃? 于是,他时不时摘个野果儿给林二,一来二去的,林二给了他一碗饭。 这可是白花花的精米饭,何安然尝了口,激动哭了,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后来,他看见林二就想起这碗精米饭, 再后来,林二把他拉到小树林,给他戴了个金镯子…… 村里人没说错,他确实和林二凑成了一对儿,但每天吃的可不止一碗饭。 阅读须知: 1.本文架空,私设特别多。 2.中后期有生子情节(加粗),不喜欢的宝贝慎重入坑哦! 3.主角攻本质是积极向上大好青年,特别热爱生活!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启,何安然 ┃ 配角:林昭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病弱大佬宠夫郎 立意:丢掉烦恼尽情舞,给你的生活加点甜! 第1章 穿成傻子 烈日当空,暑气腾腾,大黄狗吐着舌头趴在门口。 林家厨房里,林启慢条斯理的翻找着。许久,才在一口大瓮底部发现薄薄一层黑面,捻起一点儿看了看,分不清是什么做的。 要是在末世,这点儿黑面就值当普通人高兴好久了。可惜林启是一个空间异能者,在末世也不缺吃喝。 况且,这也不是末世,而是古代。 林启穿越了。 在他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林然踹下卡车,跌进丧尸堆,被丧尸分尸而亡后,他穿越了。 死前,看着父亲躲躲闪闪的目光,和继母微微翘起的嘴角,他就明白,这不过是三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凭借他的空间异能,他们一家四口在末世过得并不赖。除了他会跟着队伍出任务外,其他三人只要待在安全区就有吃有喝。 只不过,他的空间打不开了。 末世的生存环境不断恶化,他的空间逐渐变小,丧尸却越来越多,队伍搜集物资也越来越困难。 在一次搜集物资时,他为了保护队伍里一个怀孕的女性异能者,被丧尸咬了一口。虽然被治疗系异能者及时清除了丧尸毒,但空间再也打不开了,他也开始发热,整个人虚弱不堪。 他的空间没了,林然却正好觉醒了雷系异能,再留着他这个病秧子已经没有价值了。 于是,他就被推进丧尸堆。 林启闭了闭眼,不再多想。 把大瓮上的竹帘盖上,拍拍手,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 他身上依旧虚弱无力,还伴随着阵阵燥热,应当还是在低烧。只是不知是原身受伤引起的,还是末世时的虚弱也带过来了。 他回想着原主的记忆。 原身也叫林启,是枣林庄有名的“傻子”,整天沉默寡言,见了人也不知道问候,有活没活就在自家的二亩地里转悠。幸好他哥林昭生得孔武有力,平日里又会做人,才没有什么人作弄他。 父母在他七八岁时就去世了,哥哥林昭拉扯着他长大,是原身最放不下的人。 但林家太穷了。 两个大小伙子守着两亩薄田和两间破旧屋子过日子,别说娶媳妇了,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所以,林昭总会去镇上做短工。只要给林启准备好吃食,让他独自生活三四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次林昭离开时忘了给他备足柴火,两天后柴火就用完了。 原身犹豫一天,不知道该不该上山砍柴。哥哥以前就叮嘱过他,山上有狼,不许他往那边去。可是家里没柴了,柴都长在山上,不上山就没有柴,没有柴就不能做饭,不做饭就会饿肚子。 饿了一天的林启第二天还是上山了,山路不好走,他又东张西望的找柴,脚底一滑,就跌下悬崖没命了。再醒来时,壳子里已经换人了。 林启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发现原身也不算很傻,他能感受到善恶,哥哥嘱咐过的事都能记得请。 他只是对很多事情都缺乏关注,注意力要么放空,要么集中在他关心的事物上,这导致他学东西很慢,和他说话也要先吸引他的注意。因为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唉。 林启恹恹的坐在院里的草棚里叹口气。 竟然没死,成了一个“傻子”,还这么穷。穿越这样的好事儿,给别人多好呢,偏给他。 上辈子有空间,虽然不用饿肚子,但每天提心吊胆,提防着突然出现的丧尸。后来空间越来越小,食物也拿不出来了,他每天也不过吃些过期、变质的食物填肚子。日子实在称不上好。 队伍里每天都有人员伤亡,人类生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所有人都生活在绝望和悲愤之下,他也早就接受了自己有一天变成丧尸的可能性。 更何况……连最亲的人都能轻易放弃他。 人活着,好像真没有什么值得执着的,人生苦长,何必挣扎呢。 林启越想越没劲,起身走到卧房,眨眼间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小河潺潺,不知流向哪里,两岸绿草茵茵夹杂各色小花儿,牛羊三五成群,悠闲地吃着嫩草。 河岸一侧坐落着一个小木屋,屋后大片大片的土地上栽种着各色蔬菜瓜果,种类繁多,果实丰硕,看着就让人心喜。 消失的林启正坐在小木屋里,眺望着对岸远处的树林。 这就是他的空间! 不同于普通空间异能者的仓库型空间,他的空间更像末世的一处桃花源,完全复制了末世前的自然环境,甚至包含了末世前常见的一些生物。 他带着外物进来,只要往空间一丢,空间会自动归纳到合适的地方去。也可以带着空间里的东西出去,独独不能让其他人进入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他上辈子还要在末世挣扎求生的原因,因为他没办法带家人躲开末世。 呵,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林启自嘲一笑。 他为了让那三个白眼狼过得舒服点儿,时不时从空间里取出新鲜的瓜果蔬菜,别人只以为他的空间有保鲜功能,并没有多想,甚至对他多有优待。要是被人知道他有一处桃花源的话,恐怕会被人绑在研究室里研究进入空间的办法吧。 对岸的树林看不清边际,只能看见鸟群时上时下地翻飞。 林启蹙蹙眉,空间比以前大了两倍有余。 在末世他就知道他的空间和环境联系紧密,想来是末世的环境太差,空间就小,穿越来古代,没有丧尸病毒弥漫,空间就变大了。 想明白后,林启收回视线,翻身躺在末世搜集来的双人床上,两眼无神地发呆。 距离他穿越过来已经一天了,这一天里发呆是他的常态,不想动,甚至连脚上的伤也懒得处理。他觉得自己更像一棵树,不悲不喜、无欲无求,立马就能坐地成仙。 自己应该是心理方面出了点毛病,林启想,但不重要,这样也挺好。 他闭上眼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真的挺好。 --- 山路崎岖难走,两侧灌木丛伸展出来的枝条不时划过腿脚和手臂。何安然背着刚打好的一捆柴下山,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又擦擦额角的汗。 不早了,和刘家说好今日要打一车草送过去的。 他脚下飞快,再晚恐怕来不及。 路过通往未了果树的岔路口时,却有些犹豫。 上次给了林二几颗未了果,也不知道他吃了没,青果子虽然酸涩,但也带着果香呢。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节 何安然想着又有些沮丧,未了果实在不算好东西,村里除了顽皮的小孩儿,没人会摘来吃,更何况还是青的。也只有自己会在饿肚子时用来裹腹。 哄傻子也得用点儿好东西吧,几颗青果子实在拿不出手。 可每日打草、洗衣换的钱连一家人糊口都不够,想买点儿糖给他都有心无力。听说糖比熟了的未了果甜得多,只是价也高,他从没吃过。 赚来的铜板都有数,且每次他还没焐热就得交给他娘。买糖是没指望了,还是再摘些青未了果吧。 何安然脚步换了方向。 林二昨天摔下悬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他这会儿去看他,就是刘家三郎说的雪中送炭,他应当……能记住自己了吧? 时间急,何安然没耐心一个一个摘,索性折了一截挂着果的树枝。未了果树每年摘完果子后,都得把枝条修剪掉,来年会长出新的枝条,新枝条才能结果,所以折了枝条也不妨碍。 林家就住在山脚不远处,无需绕路,又比较偏僻,距离村里其他人家还有些距离,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何安然敲了敲林家院门,许久都没有人开。 突然想起曾听人说过,有些人看似伤得不重,其实早伤了内里,当时没事,过后发病十分凶险,不由敲得越发急切。 林启听着空间外传来的敲门声,懒懒的不想起来。可敲门的人太有毅力了,好似打算没人开门就一直敲下去似的,林家没什么亲友,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他只好出了空间,慢慢悠悠地去开门。 吱呀—— 木门打开,是何家小哥儿,给过原身果子吃。 林启脑中自动浮现出这段记忆,甚至连关于哥儿的事也一起浮现。 原来,原身生活的世界并不是林启曾学过的历史朝代,而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分为汉子、女人和哥儿三种性别。 最初人口稀少时,哥儿因为力气几乎等同于汉子,社会地位也与男人相差无几,且因身体构造不同,嫁娶皆可。 可随着生活稳定富庶,哥儿的身体素质反倒越来越弱于汉子,又因哥儿娶妻后子嗣艰难,最近百年,哥儿多是嫁人,少有娶妻的。 原主所在的大西朝也是如此。 得到记忆的林启愣住了,心里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又想到何小哥儿曾给原身果子吃,不由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小哥儿。 这小哥儿面貌虽普通,但眉眼舒展,气质恬静,令人观之亲切。可没想到竟然喜欢傻子! 林二不懂,只记得小哥儿给过他果子,他可是已经知道大西朝民风并不开放,乡下村民对于男女大防虽不像大户人家那样严格,但也没有哪个女人或哥儿敢在未有婚约的情况下给汉子野果吃的。 林启不由重新打量小哥儿一眼,这小哥儿可真大胆! 看到林二来开门,何安然松了一口气,连忙敛下眉眼。 眼下看来,林二应当无大碍。 只是……何安然蹙了蹙眉。 上次给林二果子时,林二眼睛都没往他身上看,只盯着果子。这次他虽未抬头,仍能感觉到林二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那目光如有实质,直叫他不自在起来,好生奇怪! 他索性抬起头,反正林二不知事,没什么好害臊的。 然后才看清,以往无焦的眼神此刻果然聚集在他身上。 两人目光相触,林二眼中竟看不出傻气,反倒带些惊讶似的。 不知为何,何安然突然脸颊一阵燥热,眼神不由闪烁,连忙把手里的未了果枝条递给他:“给你的!” 没再看林二有无反应,匆忙转身走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哥儿,林启心中感慨,这般羞涩的情态,果真是喜欢林二傻子无疑了吧? 第2章 替原主完成遗愿(捉虫) 看小哥儿跑没了影,林启合上木门进了卧房。只可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镜子,索性跑到厨房的水缸前看倒影。 水面不甚清晰,但仍可以看见上面的人影发丝凌乱,显得有些邋遢。 又凑近端详,嗯,五官尚可,但也不至于让小哥儿心生爱慕吧。 他正要退开,突然一阵恍惚,再看向倒影,只觉眉眼间与他上辈子的神态极为相似,心中一阵惊讶。 水波荡漾,人影扭动。 越仔细看,越发觉水面似有什么摄人心魄,令他心绪一阵混乱,胸中激荡出许多情绪,身体也不受控制。 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鼻头发酸,甚至听到了抽鼻子的声音,心里也弥漫上悲伤,只想痛哭一场。 这是……原身的情绪! 身体在强烈悲伤的驱使下不断抽噎,林启无法控制身体,原身的情绪却分毫不差的传达给他。 过了良久,才慢慢缓和下来。 “唉,也不知道哥哥一个人怎么过。”林启脑子里突然出现这段话。 他下意识眼观鼻鼻观心,我也不知道你哥怎么过,我自己都不想过,哪管得了你哥。 身体又抽抽鼻子,浓浓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哥哥要是成亲就好了,以后都有人陪着他。” 林启翻个白眼,成亲哪有这么容易,死了就别管这些了。 像是被提醒了自己已无生还可能,身体竟然哭出声。 “呜呜呜……” 一米七八,虎背熊腰的汉子哭起来,有种壮汉落泪的违和感。 但偏偏他的难过由林启真真切切感受着,竟不由有些心软。 原身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只剩下哥哥林昭孤身一人,世间再无人与他有血缘羁绊。是有几分可怜。 他自己觉得活着没劲儿,却担心林昭无牵无挂,走入迷津。 就原身的记忆看来,林昭倒是个难得的好哥哥。 原身大有一直哭下去的趋势,林启实在受不了了。 罢了。 同名同姓一场,还有了这样的缘分,只不过是多留些日子,也不算什么。 左右他也无事干,坚持坚持看他哥好好成家算了。 刚想完,就觉身体一阵轻松,脑海似乎还传来两声傻乎乎的嘿嘿声。 林启:“……” 算了,傻子难得聪明一次,又是为了他哥,不计较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林启只觉身上虚弱无力,想上床躺一躺。 又看到手里还拿着何小哥儿给的未了果枝条,从上面拽下一颗果子尝了尝。 嘶——真酸! 随手把枝条扔进空间,拿了一颗退烧药出来,水也没喝,囫囵咽下了。 按原主的记忆,他哥林昭这两天差不多该回来了。 既答应看他哥成亲,往后也不能住空间里,他随意找了块布巾,在凉水里投了投,往脑袋上一盖就回了卧房。 何安然脚步匆匆,脸上一片红晕,心里安慰自己不必害臊,林二哪里懂这些。 可是回想刚才,林二眼神清明,与上次的痴傻样大相径庭,又隐隐盼着他明白自己的示好。 自己虽不如别的哥儿肤白貌美,但干活是一把好手,成家后也会以夫家为先。多找些活儿干,定能填饱肚子,林二日后也有人照顾,不必林昭再看管。 于林家而言,并不吃亏。 虽然这般主动可能会招致闲言和轻视,可若能就此跳出何家这个泥潭,他也是愿意的。 想到此,方才的脸红心跳都平复下来,心又沉沉坠下。 已近申时,日头不那么大了,路上有了行人。 他垂着头走路,偶尔听到一两句议论,也不过是些老调重弹。 “造孽啊,生在懒汉窝里,一天也没个歇息的时候。” “这何家汉子,除了动手打人,手指头都不动一下的。” “听说何小哥儿家里家外地操劳,平日里吃饭还得看父兄脸色,这过得什么日子呦。” “不是我浑说,真不如嫁给林二那傻子,自己当家,每天操持着,一天还能吃不上一碗饭?” 一人冲何安然这边使使眼色,示意声音低点儿,毕竟是个小哥儿,这么议论不妥当。 两人摇着头走远了。 何安然面上平静,这些话听多了就不觉什么了,比起这些闲言,填饱肚子更重要。 他推开半合着的木门,木门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叫声。 屋里立马传来叫声:“安然,烧壶水!” 院子里一个妇人正收衣服,身材干瘦,面部黝黑,只一双手发白肿胀,带着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的才有的褶皱。 “明天该去送洗好的衣服了。”何母对何安然说道。 何安然点点头,把柴放到屋檐下,到厨房添水、点火。 又到何安平屋里拿了水壶出来,坐在灶前等着水开。 又累又渴,这般坐着舒服多了。 等到锅里的水咕噜冒泡,连忙舀到壶里,又拿出碗晾了一碗。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节 提着壶送进去,何安平和何安宁仍在炕上躺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 看他进来,何安平吩咐道:“明天从镇上买点儿肉回来,多久没吃肉了。” “和娘说吧,娘不说我不敢动铜板。”何安然木然答道,转身走了。 “呵,这死脑筋!” 何安然心里着急刘家的草还没打,等不及碗里的水凉,兑了点儿凉水进去,两口喝了去打草了。 “这些不是草吗?”林启心里嘀咕,又随手巴拉了两下地里长着的作物,这次扩大的耕地种着几样植物,都是他不认识的。 林启末世前生活在城区,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常见的还行,稍冷僻点儿的他是真不知道。 不过也不必在意,播种、收获空间自会处理,等收获了就知道是什么。 睡了一觉起来后身上好些了,现下要替原身完成遗愿,也算有了事做,突然就想做点儿东西吃。 上辈子自从空间打不开后,他就没吃过正常味道的食物,现在想想热腾腾的饭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从空间摘了几颗西红柿和辣椒,又从木屋底下的仓库里取了鸡蛋和肉。 这个超大的仓库具有保鲜功能,收获的粮食和家禽产物都会收纳在此处,此刻里面已经堆满了各种出息,和他在末世收集的一些物资。 有了末世饿肚子的经历,此刻看着满仓库失而复得的东西,从心底升起一种愉悦感。 他带着东西出了空间,准备生火做饭,这才发现缺的东西太多了。 没有柴,没有调料,甚至碗都只有两三个。 幸好他空间里连花椒树和八角树都有,进出几次,把大蒜、香料等东西都找齐了,又发现生火才是大问题! 淦!! 林启飚了句脏话,扔下手里的火石。 根本不会用! 想吃口热饭,磨磨蹭蹭半天,火都没点燃,他被自己气得肝疼。 一屁股坐在厨房的地上,瞪着灶台。 半晌,叹了口气,伸手从灶台上拿了颗西红柿,咬了一口。 酸甜多汁带点儿沙,十分爽口,要是能蘸点儿白糖…… 算了,不想了。 退烧药的功效大约是过了,他身上的燥热又开始发作。这感觉太熟悉了,可以确定是末世的病症带过来了,只是这里没有治疗系异能者能帮他缓解了。 他倚靠在墙上,闭目休息。 答应林二要替他完成遗愿,可他到底不是古人,虽然在这个世界不用担心随时出现的危险,但艰苦的生活条件还是让他很不适应。 “启儿,怎么坐在地上?” 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汉子,冲过来蹲在林启身前,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是原身的哥哥——林昭。 不知是不是着急赶回来的缘故,年轻坚毅的脸上挂着汗珠。 看林启身上并没什么伤痕,林昭稳住心神,拍拍弟弟的脸颊:“启儿,启儿,哥哥回来了。” 林启迅速寻找原身的记忆,做出两眼茫然的模样。 等林昭锲而不舍地重复几遍后,才大发慈悲地冲林昭笑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副两眼茫然模样。 林昭却松了一口气,还能听懂说话,看来没有摔坏脑袋,顿时安心许多。 刚进村就听人说弟弟摔下悬崖,当即失了方寸,连忙跑回家,幸而弟弟没有大碍。 扶着林启站起来,看他一瘸一拐的,应当是扭伤了脚。 让他在灶前的矮凳上坐下,撩起裤腿看看,脚腕肿胀并不严重。 不过总觉得摸过林启脚腕的手上滑腻腻、凉飕飕的,他抬起手闻了闻,一股清凉味道直冲脑门。 “咦,这是何物?”抬头看看林启,林启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仍是两眼放空的模样。 他动了动林启的脚腕,林启没喊叫也没往回收脚。林昭放下心,这才看见自家灶台放着的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林昭瞪圆了眼睛,灶台上放着肉和鸡蛋,还有大蒜、红彤彤的果子和绿色的长条,看着倒像是蔬菜,只是他从未见过。 惊讶过后,连忙蹲下身,在林启面前拍手、拍胳膊吸引他的注意力。 “谁给你的?”林昭指着灶台问道。 可惜林启短暂和他对视一下又立马放空视线,眼神飘忽,就是不看他,显然问不出答案。 林昭心里奇怪,以往弟弟并没有这么难沟通,还会说一两句话的,这是被惊着了还是摔出了毛病? 他起了带林启去看大夫的心思,只是不知家里的铜板够不够买药。 只能先将林启安置回卧房,看他上了炕乖乖躺下,才返回厨房,一个人对着肉和鸡蛋发愁。 难倒是别人给的?可谁家舍得给这么大一块肉啊,村里也没人这么富裕。 这红果子是启儿在山上摘的?绿色的又是什么,不会有毒吧? 林昭虽疑惑,但犹豫了几番,还是抵不住肉的诱惑,炒了。 兄弟俩今天的晚饭就是黑面疙瘩和炒肉,林启虽然对着黑面不太下得了嘴,但肉真是太香了,狠狠夹了几筷子。 第3章 看病 靠着原身的痴傻,林启成功躲过了追问。等到晚上睡觉时就遇到了新的问题。 “启儿,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林昭坐起身。 虽说六月的天是有些热,但也不会像林启一样,到了有些烫手的地步。 这是发热了! 林昭着急起来,匆忙起身。 这可如何是好,天色已晚,镇上路远,再加夜路难走,去医馆不是那么容易的。且镇上的医馆恐怕早已关门。 林启神志虽与常人不同,身体却向来强健,鲜有生病,还是头一遭遇到。 林昭稳下心神,拍拍林启的脸颊:“启儿,哥哥去槐家村请大夫过来,你在家等着。” 隔壁村有一赤脚大夫,大病看不了,但寻常的伤风还是能诊治一二的,离得也近。现下不如请他过来看诊。 林启恹恹的,身上烧的难受,嗓子干哑。他心知即便请御医过来,也看不了他的病症。 末世时,他已做过各种检查,查不出问题,就是不间断的发烧,烧得浑身难受,只能靠退烧药暂时缓解。 一朝穿越古时,他的退烧药并不多,吃一片少一片,只能硬捱。 “水。” 他未答应林昭的话,只是要水,林昭连忙从桌上摆着的茶壶里倒了杯水给他。 林启心中已有思量,要让林昭成家,自己就不能一直是个傻子拖累他,还得想法子赚钱。 但这种改变不能一蹴而就,须循序渐进。否则傻子突然神智清明,在这个世界恐怕和鬼上身也无甚差别。 “哥,我难受。” 林启抬头看向林昭,说完后眼神又转向别处,似是被难受逼急了眼,才说出一句流利话来。 林昭果然有一瞬怔忪,但立马被担心代替。 “我去请大夫,马上就回来了,启儿在家稍候。”林昭摸摸林启的额头,依旧滚烫。 “别走……” 林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力道微弱却令林昭吃惊,心中急切却又从心底升上一丝愉悦。 父母尚在世时,林昭就知弟弟与别的幼童不同,每日不哭不闹,长到三四岁时,依然不会开口说话。 父母四处寻医,均无诊疗之法。 二老病逝后,世间只余他们兄弟二人,他自然尽心呵护。 初时,林启较孩提时并无长进,依然不言不语。慢慢地,兄弟二人独处时,林启偶尔会看向他,甚至对他的问题作出回答。 这微小的进步已叫他心喜,没想到林启今日竟然主动说话,还拉住他的衣袖,怎能叫他不吃惊! 却又担心是病情急迫,令他难以忍受才出声。 等他再想走,林启抓着他衣袖的手就加大了力气,一言不发,但足以说明他的想法。 林启被养得人高马大,力气和他相比也是不差的,被他抓住后,自己也挣不脱。 林昭心底都开始抱怨自家房子离村里人太远了,不然此刻还能叫一两个人帮忙请大夫。 这一夜就这么拖了过去,后半夜林昭看他病情并未进一步加重,也打消了去请大夫的想法。隔壁村的赤脚大夫必然比不上镇上医馆的大夫,既如此,还不如待天亮去镇上。 第二天一早,刚听见远远传来的两声鸡鸣,林昭便叫林启起身,梳洗一下到了村口。 每日早上有去往镇上的牛车,是村里李大伯家的,坐一人收一文钱。 李大伯早上从村里出发,沿途在各个村子拉人,到了镇上后,又去劳力市场找活做。牛车算一份,人力算一份,比别人多了一份工钱。 林启从车上人的谈论中得知此事,暗想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也算个不错的营生了。林昭要是有个这样的活儿,成亲后生活也轻省。 “很快就到了,启儿再忍耐下。”林昭说着,拉紧林启身上的外衣。 发烧时,身上总是一阵冷一阵热的,他担心林启冷,给他拿了件厚衣服。 这样的关心让林启颇有些不习惯。 末世时,每个人都过得艰难,谁都没有闲心关系别人,且发烧是许多异能者觉醒异能的征兆,有人发烧时,大家反而会生出期待。 而他自受伤后,发烧症状一直没有改善,只能拖着病体继续跟着队伍。开始时,一起出任务的同伴还会对他多有照顾,但他一直没有好转。久而久之,也不会有人惦记他是否难受了。 自林昭返家后,他一直被林昭照顾,倒有些不适。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节 天光微亮,镇上的商户刚刚开门,街上行人稀少,还有些冷清。 牛车行至劳力市场停下,再要去哪就得自己走路了。 劳力市场已经人来人往,身体壮实的青年汉子正等待着雇主。都是附近村落的年轻人,农闲时便早早出来找活儿。 附近还有供他们休息的大通铺,十几个汉子挤在一张炕上,睡一宿一文钱。 林昭没活儿时也会来这里找活做,在这儿还有几个熟人,随意招呼了两声,带着林启去医馆了。 医馆所在的街区比较僻静,一路走来整洁安静,还未走近,就闻到从医馆传来的草药香味。 医馆占地略广,有两个普通铺子那么大。此刻尚无病患,大夫坐在桌案前看书,两个伙计睡眼惺忪地擦扫柜台。 “大夫,舍弟昨夜开始发热不退,请您看看是何病症。”林昭扶着林启在大夫前面坐下。 大夫约五十岁年纪,脸颊瘦削,留着山羊胡,很符合林启心目中的大夫形象。 他合上书,问道:“除了发热,可还有其他症状?” “并无,只是前几日从山上滚落,身上倒是无甚伤痕,只脚腕扭伤了。” 大夫点点头,示意伸出手腕,林启没有反应,林昭替他挽起衣袖,放在脉枕上。 片刻后,大夫收回手:“摔落时,可曾伤到头部?” 林昭听后,不由向前走了几步:“我……并不知,舍弟与常人不同,当时我又未在家。” 林昭犹豫着开口:“不过我这次回去后,舍弟表现确与往常有所不同,可是伤着脑袋的缘故?” 大夫好奇,林昭便将林启突然说话,拉他衣袖的事情说了。 “或许是令弟此番遭难,反倒有了机缘,神志有所恢复。待老夫开一副方子,抓三剂药煎服,祛除內淤,发热之症应当无碍。”大夫捋捋他的山羊胡,一派高深模样。 林启:“……” 巧了,瞌睡送枕头,这大夫一定是特意来帮他的。 林昭听了喜出望外,连忙答应。 待方子写好,先将药方交给账房结账,一共二十四文。林昭微微一顿,从衣襟中掏出十几个铜板,又从衣袖中摸索出几个,这才凑齐。 林启不知二十四文是否算贵,只知对于林家兄弟而言,应当是笔大钱。 他微微叹气,瞥一眼大夫刚合上的《穷通宝鉴》,要不是他穿过来,这二十四文注定打水漂。 得了大夫一句话,林昭一路上显得颇为兴奋。 他虽然不会因弟弟痴傻而嫌弃,但林启若能知点儿事,他也不用出门后总是惦记他的安危,还能多在镇上做几天工,不必三四天回去一趟。 他越想越心喜,再看林启偶尔盯着路边的摊位,完全不似以前来镇上时目光呆滞的模样,可不是在转好嘛。 林启没有察觉到林昭开心的目光,他正看着街上的小摊。 末世前,他也看过几本主角穿越到古代的种田文,多是靠做生意发家致富的,他想看看能否寻到商机,好早点攒够钱让林昭成家。 应当是时候尚早的缘故,街上多是卖吃食的摊位,有的冷清,有的红火。 林启并未看出能赚钱的门道,只看出了几分饿意。 喷香的面条、鲜美的馄饨、脆脆的酥饼,每一样都是末世吃不到的。 他空有一个空间,可在末世时不方便长时间待在里面,二来手艺不精,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此刻闻到这香味,顿感自己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启儿,咱们去吃馄饨。”看林启露出垂涎的目光,林昭连忙拉着他去吃。 馄饨价贵,因里面有薄薄一层肉,一碗就要三文。林昭是决计舍不得吃的,但轮到弟弟头上就大方起来。 这是弟弟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目光,这微小的进步令他激动不已,一点儿舍不得拒绝。 林启站定,闻着鼻尖萦绕的馄饨香味,到底还是没随林昭去吃。 馄饨味香,但许多人都是手里拿着饼,抬头看一眼馄饨摊,就着香味吃饼,一看便知馄饨必然价高。 他摇了摇头,低垂着头继续走路。 今日赶得巧,兄弟二人回程的路上又遇到了李大伯。 李大伯接了个活,给槐家村一户人家送家具。那户人家快要给儿子娶妻了,特意从镇上打了新家具,托李大伯送比木匠送便宜好几文运费。 李大伯看见两人,立马叫住:“林昭小子,可是回村?快和你兄弟坐上车,不收你俩车钱,帮我扶一扶这家具可好?” 林昭自然答应。车上放的是一个梳妆台,雕花精美,款式新颖。牛车稳当,他只需将其抵住,避免在车上剐蹭即可,十分轻松。 此时太阳还不大,偶有清风拂过,牛车驶离镇上后,四周只余莺声婉转。 兄弟二人坐在牛车上,渐渐有些昏昏欲睡。昨夜睡得太少,歇下来困意就上头了。 林昭困得直点头,强打起精神,扶好梳妆台。看林启已闭上眼睛,替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人,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走近后发现是何家小哥儿。 车上已坐不下人,更何况他还拿着许多东西,李大伯就没出声叫他。 等走过后才叹了口气:“唉,何家几个懒汉,把个半大小哥儿逼成这样。” 村里哪家的小哥儿敢独自一人去镇上,可何家小哥儿不去,一家人就得被饿死。 林启隐约听见说何小哥儿,用力睁开眼睛看了看。 他们身后,小哥儿吃力的背着两个包袱,身子被压得向前拱起。脸上依旧红彤彤的,林启凭借良好的视力,甚至能看到他鬓角流下的汗珠。 “生在这样的人家,想要找个好婆家也难,这一辈子不是伺候娘家,就是伺候婆家,真真可怜。”林昭摇着头。这世上总是好人受磋磨,坏人享清福,何处说理去呢。 牛车渐渐走远,小哥儿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鸡鸣后不久他们就出发了,当时沿路并未见何小哥儿,现下他们返程,何小哥儿也返程,也不知他是几时从村里出发。 唉,林启叹口气,看来小哥儿是在自己找活路。就像长在砖缝的花,自知很难扎根,但仍在努力向上生长。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宝子们记得点下收藏哦~ 第4章 林二不傻了 碧空万里,艳阳高照。 何安然收拾了一家人的碗筷,抱着大木盆去河边洗衣裳。 昨天带回来的衣裳还没洗完。虽说夏季的衣裳比冬季的轻薄好洗,可工钱也比冬日少了一半。 两包衣服只得三文钱,幸亏他去镇上不坐牛车,不然这活儿是万万不能做了。 他心里明白老板给他的工钱太少,可镇上的活儿实在难找,村里不是农忙也没有活儿干,总不能真喝西北风去。 “咳咳。”他咳嗽两声,总觉得嗓子发痒难受。 昨天回来后,就觉得身上不爽快,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头也昏昏沉沉。也不知是昨天清晨吹风受冻,还是正午被太阳晒了的缘故。 一会儿得去山上采两株紫苏,他想着,上次伤风就是喝了它才好些。 河边洗衣裳的妇人不少,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干着活。 他选了距离稍远的一处放下木盆。 这些嫂子、大婶们总爱一起说些家长里短,他插不进去话,也没工夫听,就不往前凑了。 把衣裳在水里浸了浸,抹了皂角用手细细地搓洗。这些衣服贵重,用捣衣杵恐伤了面料,只能用手搓。 只是今日胳膊绵软无力,没洗几件,就觉身上出了一身的汗,额头的汗流进眼睛里,辣的生疼。 他用衣袖擦了擦,长出一口气,站起身展展腰,就听见婶子们正说张家三姑娘。 张家三姑娘叫张柔,名字好听,人也生得俊俏。 上头两个哥哥,只得这一个女儿,张家养得十分精细。平时鲜少出门,除了偶尔跟着父兄去镇上集市,就是农忙时,会去地里给父母送水。 今年种麦子时,张三姑娘提着茶壶走过,沿路的汉子都在偷偷地瞧。 村里许多年轻汉子都想娶张三姑娘过门。只是张三姑娘如此美丽,自然不是轻易就能迎娶的。 托了媒人说亲的几家俱被拒绝,惹得村里妇人颇有些闲言,被拒绝的那几家更是等着看张三姑娘选什么样的夫婿。 昨日,槐家村的龚婆婆去了张家,听说来时提的八色礼走时已经没了,看来张三姑娘好事将近了。 “不知是槐家村的哪户人家?”其中一个嫂子整日被婆母支使着干活,出来的少,消息不大灵通。 “还能是谁,秦家呗。要不是秦家,张家那婆子怎么可能把礼收下?”这位婶子之前托媒人给她小儿子和张三姑娘牵姻缘,可张家一点儿没犹豫地拒绝了,因此一直耿耿于怀。 秦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户,良田多,雇农也多,几代积累下来,家产颇丰。 何安然听了一耳朵,并没放在心上。 夏日的天,热得人难受。河边两岸开阔,河水泛着凉意,风吹过,带来一阵清凉。实在舒服得很! 他左右转了转身子,松快一下酸软的四肢,正好看见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正蹲在河岸上游。 他离得河岸极近,身子还向水面前倾,似乎是在水里摸着什么。 何安然吓了一跳,是林二! 林二今日不知为何蹲在岸边,按往常来说,他应该在自家的二亩地里转悠。 看他身子越来越斜,何安然着急起来。 此处的河水不及成年汉子腰高,但林二痴傻,向前栽下去,只怕不是脸拍在河底,就是呛水。 他不知如何是好,瞥瞥不远处的婶子们。 未成婚的小哥总是羞于叫汉子的名字,他和林二又总是被村里人私下里拉郎配。况且,他也怕出声后惊着林二,反倒把他吓得跌到河里。 犹豫再三,他在身边搜寻了一块比手掌稍小的石头。 心里暗自嘀咕,我把这石头扔他面前的河里,砸起的水花应当能把他吓退吧? 他记起上次见面,林二眼神清明,觉得应当是可行的。可再想想上上次,他把果子塞他手里,他也无一丝反应,一时不敢确定。 何安然一咬牙,扔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节 石头刚脱手,就见林二直起身,似乎还往他这儿看了一眼。 “咚!” 哗啦—— 林启被水花溅了一脸。 嘿,走眼了。 这小哥儿不是爱慕原身,怕是想欺负原身吧,林启想,上次是酸果子,这次都扔石头了。 抬手抹了一把脸,余光瞥见小哥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微微翘了翘嘴角。 林昭去山上挖野菜了,他来河边摸鱼,打算摸不到就从空间的小河里拿一条出来凑数。 这两天才发现,他不进入空间,也能把东西取出来! 守着空间里那么多食物,他实在不想吃黑面了。 上次拿出来的鸡蛋吃完了,再不拿点儿吃食出来,只能光吃黑面。 他双手抓着鱼站起来,这鱼大概一斤多,挣扎得挺用力。 “呀,好大的鱼啊!”听着水声转过头的婶子叫道。 他们村河浅,岸边洗衣裳的人又多,鱼都不爱往这边来。手掌大的鱼有,一斤多的真是少见。 林启两手紧紧抓着鱼,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愣了一下才拿着鱼往家走。 路过何安然时,看见小哥儿满脸惊讶,心里竟感到一阵愉悦。 别说何安然了,聚在一起的几个婶子也是一脸吃惊。 这林家二傻子不傻了?怎么还会摸鱼了? 看他抱着鱼走过,实在眼热的紧,叫了声:“林二,给我看看你拿的什么?” 林启充耳不闻,神情木然地径直走过。 “咦,真是傻人有傻福,”婶子们叹口气。但并不敢上手去抢,林家老大可不是好惹的。 抱着鱼回来时,林昭正在院子里拾掇无香菜。这无香菜味苦,需把根须拔尽,焯水后用手把水分攥干,加盐调味后再吃。 林启吃了一副药,但发热的病症并不见好。他心里着急,听人说这无香菜有清热消炎的作用,特意去山上采了好些回来。 听到木门响,他抬起头,却看见林启拿着一条大鱼。 “哪里来的鱼?”林昭惊讶道。 却见林启走过来,把鱼往他拾掇好的无香菜上一扔,就要回卧房。 林昭连忙起身拉住他,叫着他的名字。 “启儿,启儿,告诉哥,哪来的鱼?” 林启发热的病症没好,人却不像前两天难沟通。他重复了两遍后,林启的目光逐渐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鱼,沙哑着嗓子说:“河。” 这是在河里摸的?林昭不信。 难不成是河岸上捡的?好像更不可能。 怎么这次回来总有怪事呢。 林昭不解,但不妨碍他晚饭时把鱼炖了。 鱼都死了,六月的天这么热,不吃就臭了,再说也没人来找。林昭一边喝鲜香的鱼汤,一边想。 而林启盯着鱼汤里漂浮着的黑面疙瘩,脸色颇有些一言难尽,这种吃法是他没想到的。 喝了一口,筷子转向了无香菜。 无香菜的味道还不错,若是能再加点蒜和醋拌一拌,也算一道美味。 看他喜欢吃,林昭多给他夹了两筷子。吃这个好,吃了快点儿好吧。 看着烧得有些面红耳赤的弟弟,林昭很是心疼,只盼着剩下的两副药喝下去能快点好。 晚饭后,天气有了些凉意。 林昭闲不住,打算去山上砍些柴,顺便看能不能打些小猎物。 去村里猎户家借来了二股叉,这二股叉是铁器制成,叉尖锋利,使用简单。对于打猎生手来说,最好上手。 本想让林启在家中休息,但林启似乎对打猎很有兴趣,一直跟在他身后。 既如此,林昭便给他背上背筐,带他上山。林启脚下平稳,只速度慢些,并未打滑。 这山离他们村近,村里人用的柴都在山腰一处儿砍。好不容易爬上来,林启累的直喘气。 抬头一看,竟是松树! 一整片的松树林,不知是前人有意栽种还是自己长出来的,如今郁郁葱葱。松树底下,散落着许多枯枝和松针。 林昭便是捡着枯枝往背篓里装了些,又从树上砍了些松针。 看着被用来烧柴的松树和松针,林启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怎么赚钱了! 末世前,他在网上看到用松针做汽水的视频,配方简单,十分易上手。因为比较新奇,所以他一直印象深刻。 如今到了古代,又一穷二白,正好用此来给林昭攒老婆本。 他上前薅下一把松针,装在他背着的筐里。 林昭看着十分欣慰,都知道帮忙了。眼看着林启唰唰唰薅了大半筐,才告诉他不用再薅了。 林启拍拍手,先回去试试,这么多足够了。 把装柴的背筐放在树下,林昭拿好二股叉往深处走,那里常有猎物。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高大,遮天蔽日,只从树叶中间漏下一点点阳光。偶有几声鸟叫,反倒显得山上更为寂静。 林昭发现两只野兔,毛色发灰,正在树底下吃草。他立马拉住前行的林启,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蹑手蹑脚地靠近。 野兔十分机敏,未等他靠近,便跑走了。 “还挺聪明。”林昭也不气恼,仍兴致勃勃,一路警觉地看着周围。 忽然远处传来动静,两人立马停住。 树叶簌簌作响,声音挺大,应该是个大家伙。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两人都盯着前方,等猎物过来。 林启犹豫要不要把二股叉从林昭手里拿过来,要是猛兽,他拿着武器更有胜算。 簌簌—— 过来了。 林启一把夺过二股叉,身子向前扑,二股叉立马向前刺去。 咣当! 林启与一双惊惶的眼睛相对。 是何安然。 二股叉刺中了柔软的猎物,两只被林启趁乱拿出的灰兔。灰兔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小哥儿脸色发白,眼神惊恐,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情况吓着了。 林启板着脸看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深山老林,一个人在这儿,真是胆大啊。 要不是他收手快,此刻的小哥儿恐怕就和那兔子一样了。 林昭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连忙走近看何安然有没有伤到。 大致打量一下,应当无大碍。垂下眼睛,帮他捡起地上掉落的紫苏。 “实在抱歉,我们兄弟二人来打猎,未曾想到林子里还有人,险些伤到你,真是对不住。”他把捡好的紫苏放到何安然背筐里。 何安然回神,也连忙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昭从叉下取下兔子,这对兔子难得的肥。分了一只给何安然,说道:“这只兔子,就给小哥儿压惊吧。” “不必如此……”何安然摆摆手。 “应该的,小哥儿无需客气。” 林启不想看他俩继续客套,说道:“哥,走吧。”声音带着久不说话的干哑、低沉。 林昭转头,脸上带着明显的欣喜,但有外人在,并没有多说,点点头:“嗯,走。” 何安然一怔,不由抬头看向林启。并未看清脸色,只见高大的身影转头往回走去,脚步稳健,速度却不快。 何安然恍惚记得方才对视,那人脸上似有怒意。 林二不傻了?何安然心里讶异。 眼见兄弟俩就快走远,连忙背着背筐跟在后头。今天采着紫苏一路走,回神时已走出老远,心里也是害怕的,如今跟在林家兄弟后头,也算有了伴。 山上寂静,两拨人匆匆赶路,谁都没有在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请注意,贩卖、饲养、杀害野生动物的行为都是非法的,本文架空虚构,设定野生动物无病毒,情节只为行文流畅,本人绝不提倡任何非法行为。(高亮!) 第5章 糖(又捉虫) 这只兔子大概有五、六斤重,皮毛光亮,看着就令人欣喜。 何安然却有些犯愁,这只兔子拿回去,十有八九要被爹和两个哥哥吃掉,压根到不了他嘴里。 明天又要去镇上送衣服,他有心把兔子拿去卖掉,也给自己攒点儿银钱。只是他今晚该把兔子藏在哪呢,万一被谁家的狗找出来,可就亏大了。 何安然一路走一路想,眼看就要下山了,心中有些着急,犹豫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两兄弟。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节 “哥儿,兔子。”林启说。 听到弟弟说话,林昭脸上带着笑,心里也愉悦:“那野兔给小哥儿了,这只是咱们的。” 林启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哥儿,兔子。” 林昭正要再哄他,脑子突然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将信将疑地看着林启。 该是自己想多了吧,启儿怎么会懂这些。 不过,让小哥儿这么拿着野兔回家,确实不合适。 只看伤处,就能看出野兔是被二股叉所伤,小哥儿拿回去必定会让家里人起疑。 时下女人、哥儿重清誉,若被村里的长舌妇知道了,饭前饭后又有了嚼头。 何小哥儿整日抛头露面,村里妇人早就多有议论,但如此总归不妥。 兄弟二人停下脚步。 何安然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正要张嘴请求将野兔寄存在林家一晚,就听林昭道:“小哥儿可有野兔的卖处?” 何安然一怔,摇摇头:“并无。” “我与镇上食肆的账房相熟,若小哥儿信得过,我将两只兔子一同送到食肆,兴许能卖个好价。” 肉市卖肉要赶早,他若是去的晚了,只能贱卖,不如卖到食肆,省事价又高。 何安然眼睛亮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野兔不必拿回家已解决了他的难题,价钱倒成了其次。 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攒下银钱,心里十分快哉,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抬头一看,却见林启正盯着他看,于是无声的笑容刚刚绽开又迅速收敛,抿了抿嘴唇,低下头。 晚风习习,吹散白日的燥热。 何安然到家时,他爹正坐在院子里吹风,何母坐在身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他嘴边。 “明日买五文钱的肉回来,你大哥想吃肉了。”何父半眯着眼,啜一口水。 一旁的何母没说话,只盯着被她称做一家之主的汉子。 她今年刚满五十,脸上却已被深邃的皱纹铺满,犹如多年的老树,枯瘦干瘪。 何安然把背筐放下,自去厨房熬了紫苏喝。 自他记事起,她就好像一个奴仆,围着家里的三个汉子转。 何安然透过厨房的门,看着她苍老的身躯,眼神平静无波。 *** 睡到日上三竿,林启伸了个懒腰。 林昭一早就去了镇上,他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于是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只不过小屋前多了一棵小树苗。 林启蹲下身看了看,是何小哥儿给的未了果枝条,被他随手扔进空间。没想到空间竟将它种在了门前。 在空间里长了几天,未了果变成红彤彤的模样,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林启犹豫了一下,到底没下嘴,上次的酸涩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了。 他伸出手,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出现在手里,咬了一口,依然清香多汁。 做汽水得用白糖,他昨晚就已和林昭说了要吃白糖,林昭对原身极是疼爱,自然答应。 不过古代的糖贵,想来也买不回来多少,幸好他末世存了不少。 在末世,糖是很奢侈的东西。即便是末世前不喜欢吃甜食的人,吃了那么多难以下咽的东西后,对糖也很是渴望。 这是他和队伍在一处废弃仓库发现的一批库存,足有几十箱。给队伍成员分了一些后,剩下的都放在他的空间里,本来打算以后和其他队伍换物资的…… 林启摇了摇脑袋。 他取了一袋糖,撕开一个小口,给西红柿上倒了一些。 虽没腌入味,但也是难得的享受了,不由眯起了眼睛。 仓库里的物资实在是多,过了这么久苦日子的林启,觉得自己就好像进了羊群的狼,眼睛都馋红了。 其他的吃不了,找了几样水果,恶狠狠地吃了个饱,才拿着白糖出了空间。 他记得做汽水要先把松针洗干净,晒干,然后再放到密封的罐子里,加入白糖和水后,发酵几天就行了。 幸好步骤少又简单,不然他肯定记不住。 罐子他已经物色好了,就是厨房的那个咸菜坛子。里面已经没咸菜了,洗好晾干后盖上盖子,用布把缝隙堵住就行。 又把松针从背筐里倒出来,捡去杂叶,用清水清洗几遍,晾干。 这会儿太阳正大,等林昭回来就能开始做了。 忙活了一阵,林启有些累,坐在草棚子下休息。 在这里睡得早起得早,反倒像是把瞌睡虫勾出来了,整天昏昏欲睡的。 “噔噔噔——”有人敲门。 林启直觉应当是何小哥儿。 大概是原身对何小哥儿有记忆的缘故,穿过来几天,除了林昭外,林启就对何小哥儿印象深刻。 难倒小哥儿又给他拿果子来了? 开门一看,果真是他。 小哥儿依然穿着宽大的衣服,低垂着头,递给他一个纸包,并不说话。 “什么?”林启一怔,下意识接过。 “糖。”小哥儿低声答道。 糖? “我哥,带的?”林启一字一顿说着,打开了纸包。 三块麦芽糖躺在纸包里,散发着甜丝丝的气味。 “不是,是我给你的。”何安然说道。 这样的行为对他而言过于大胆,他的脸颊又有了熟悉的燥热感,微微抬起头看了林启一眼,连忙又低下。 他在镇上遇上了林昭,林昭已卖完了野兔,正好把钱给他。 兔子卖了三十五文,何安然犹豫了一会儿,买了九文钱的麦芽糖回来。 这兔子本就是林家兄弟给他的,虽说是补偿他受了惊吓,可他到底没受伤不是? 再来,林启不傻了,不能再用野果子糊弄他了。 想到此,何安然匆忙转身,不顾身后林启的呼喊,走了。 林启拿着糖,呆站片刻,回了院子,把门关上。 小哥儿不富裕,这糖恐怕自己都没吃过,却给了他。 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十分复杂。 按照这段时间知道的消息,小哥儿喜欢林二是假,想离开何家是真。 可他找错了人。 若他还是原身,这样懂事、能干的小哥儿愿意如此,只怕是林家租上烧高香了。 只是他穿过来了,一个身体虚弱,不知道活多久的他穿过来了,小哥儿的计划注定无疾而终。 林启心里涌上一阵烦躁,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像是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实话说,在这个世界,何小哥儿这样的行为十分出格。 哥儿虽然因力气大,经常要充作家里的劳力,不可能像女子一样整日闭门不出。但未出阁的哥儿总归要有避讳。 何小哥儿整日里跑进跑出,甚至一个人去镇上的行为已经惹了不少人说闲话。不过是因为何家懒汉不干活,村里人不能眼看着一家人真被饿死,所以多是嘀咕两句。 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去何家提亲。 若是成亲后,家里妇人能每天找活干、赚工钱,会被赞扬一句贤惠,可成亲前如此,就只会被说不安分。 林启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细细想来,何小哥儿屡次向林二示好,不过是求个更好的活路。 他虽然不能如他所愿,但让小哥儿的日子好过一点儿是可以的。 在林启看来,何家一家人都靠何小哥儿操劳,理应由何小哥儿当家。但现下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所幸小哥儿没有被磋磨得麻木了,还知道想法子逃离。这样的人只要给一点儿帮助,他自会拼命抓住。 若小哥儿能把银钱握在自己手里,再狠狠心饿家里那几个懒汉几顿,他们自然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其他人或许会被愚孝和各种礼仪教条束缚,不敢如此。但何小哥儿不同,林启默默想,他可是敢给汉子送东西的小哥儿,厉害得很。 所以,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赚钱。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汽水制作方法来源于网络。且发酵食品易发霉变质,产生毒素,大家不要模仿。(高亮!) 家人们,我上一章修改了,如果没看修改后版本的话,一定要去看一下,不然衔接不上。 另外,我再求个收藏,比心啦~ 第6章 这宅子是咱家的(捉虫) 何安然走后,林启坐在窗前等了许久。心中有些疑惑。何小哥儿都回来这么久了,林昭怎么还不回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节 眼看就要到午时了,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 他从空间拿了个菜瓜出来,与上次在山上捡的地皮菜炒了一盘。 这几日看林昭用火石,他已经学会了。 还发现这个世界的作物与末世前的少有相似,许多他都未曾见过。 菜瓜正巧是两处都有的,如今拿出来也不会让林昭起疑。 上次拾掇好的无香菜还有些,林启切了蒜,又从空间的仓库里取了醋,加入盐拌一拌。 尝了口,嗯,很不错,嘴巴里总算有了点儿味道。 唯一发愁的就是这黑面,口感粗糙划拉嗓子,实在难以下咽。 林启皱着眉毛,从空间取了两颗鸡蛋和小半碗精面粉,与黑面和在一起。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都做好了,他洗了手,站在门前向村口张望。 林昭若有事,应当会让何小哥儿带话回来的,这是被何事绊住了脚? 午时天正热,不过片刻,林启头上就已出了不少的汗。 许久,才看见远处出现了豆大点儿的黑影,黑影越走越近,逐渐显露出林昭的轮廓。 他怀里鼓鼓的,应当是买的白糖。 林启盯着那身影看了会儿,只觉往日做事干脆利索的林昭,今日有些垂头丧气,带着一股消沉感。 他转身回了院子,舀了些水,拿布巾擦了擦满脸的汗珠。又重新舀了一盆,给林昭用。 林昭顶着满头大汗进门时,先叫了林启一声,又从怀里掏出白糖和两张饼递给他。 “今日在劳力市场遇上一个装卸货物的急活,开六文的工钱,我便跟着去了,没想到竟耽误到这会儿。” 他一边说,一边洗了把脸。在大太阳底下赶路实在难受,又渴又累。 “你先吃饼垫垫,哥做饭。” 林昭心里虽然颓丧,但饭还是要吃的。勉强打起精神和弟弟说完话,进了厨房,打算煮点儿黑面汤就着饼吃。 却见灶台上已经摆好了吃食,锅里的水正咕噜着,俨然是等他回来就下锅煮面的模样。 林昭一愣,继而心里涌上一阵喜悦。转头看着林启,脸上扬起笑容,面上又惊又喜。 以前为了去镇上做工赚钱,他教了林二好几日,才教会林二热馒头、烧水。 没想到林启今日竟做好了饭等他。林昭只觉自己低落了一天的心重新扬了起来,酸酸胀胀,说不清滋味。 缓了缓,稳定下情绪,他冲林启笑了笑,声音带着激动和颤抖:“启儿,你快好了,对吗?” 镇上医院的大夫和他说,林启有了机缘,他心里高兴,却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启儿自小便是如此,爹娘在世时,家境尚可,带他走了不少地方寻医,大夫皆说启儿天生如此,无法根治。 可自镇上的大夫说过他有机缘后,启儿果然一日比一日好,今日竟学会了做饭。他心里雀跃,不由期盼启儿恢复常人的那一天。 林启看着林昭激动得发红的眼睛,心情十分复杂。 原身痴傻,事事要人照顾,林昭十九年如一日,把他照顾得十分周全。这种耐心即便是父母,也没几人能做到。 可惜,原身魂魄已走远,享受这疼爱的,竟成了他这冒牌货。 林启叹口气,他们兄弟感情如此深,怪不得林二痴痴傻傻,死后仍放心不下他哥哥。 林昭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也不用他回答,心情愉悦地自去煮面,脸上再不见颓废。 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林昭甚至觉得今日的黑面特别好吃,口感爽滑,越吃越香。 饭后小憩片刻,躲过最热的时辰,林启就开始做汽水了。 他把坛子放在屋檐下,取了晒好的青松针,用剪刀将松针剪成小段,放入坛中。 林昭在一旁看着,虽觉奇怪,但并不当回事。 原身以前便会如此,一言不发地做着自己的事,旁人叫他也不理会,十分认真专注。 林昭有时甚至会生出种错觉,林启并不痴傻,只是普通人不理解他罢了。 可眼看着林启把松针剪短后,又要把糖霜倒进去。林昭实在无法理解了。连忙阻止,并叫道:“启儿,你这是作甚,可别糟蹋了这糖霜。” 这糖霜价贵,他都未曾见过,此番还是因启儿要白糖,才进了卖糖的铺子。 他和伙计说要白糖,伙计呆了片刻,才拍了拍脑袋,拿出糖霜给他看,问是不是要这个。 他哪里知道,只不过看这糖雪白雪白的,像是启儿说的“白糖”,便买了。 这么一小包,花了十分钱,赶上肉价了。 看东西要这么糟蹋,林昭只觉自己的心绞成一团,疼得紧。 林启抬起头,看着林昭道:“不糟蹋。” 话落,动作未停,一小包糖都被倒了进去。 “哎,哎……”林昭阻止不及,眼看着十分钱这么没了,极是心痛。可又舍不得打骂林启,干张着嘴半天,索性扭头走了。 他怕自己今日忍不住,做了打兄弟的大哥。启儿尚在生病,定然挨不住。 这么点儿糖,哪够啊。 林启把从空间拿出来的白糖放了些进去,估摸着差不多了,盖上盖子,用布巾裹紧缝隙。接下来就等它慢慢发酵了。 做起来简单,只是不知能否成功。拍拍坛子盖,只等着几天后揭晓了。 看时间还早,他无事可干,屋里屋外转悠几圈,拿了个竹筐,打算“摸”几条鱼去。 这会儿太阳淡了点儿,又赶上正是农闲时候,村里人大多无事干,便聚在一起话家常。 见林启走过,有些人还指指点点,嘀咕着什么。 林启不在意,沿着河边一路走,想寻一处人少的地界。 远远地,又看见何小哥儿在岸边洗衣裳,身边放着的两个木盆里已堆起了小山,显然是今天一天的成果。 他似乎有些不适,时不时能看见他捂着嘴咳嗽两声后,又接着搓洗。 林启不由皱了眉,继续向前走近。 就见小哥儿脸色苍白,只眼眶处透着因剧烈咳嗽泛起的红,嘴唇干裂起皮,神色透着疲惫。 生病了? 林启想着,却没停下,径自从小哥儿身边走过,蹲在距离稍远的一处“摸”鱼。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林启就听见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咳嗽已用光了小哥的全部力气,他洗衣裳的动作越来越轻柔,用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话家常的妇人们结伴回家了,玩耍了一天的孩童也被叫走,这里的喧闹都走远了。 小哥儿终于赶在天色将暗时,洗好了衣裳。 他站起身,搬起一只沉重的木盆,摇摇晃晃的走了。 浸了水的衣裳沉重,他走两步就歇一歇,险些将洗好的衣裳从盆里掉出来。 直到看不见小哥儿的身影,林启才站起身,用手锤了锤酸痛的腰,眼神平静地盯着另一只留在原地的木盆。 许久,才背起竹筐,慢慢踱着步子回家了。 为避免惹人怀疑,今日“摸”到的鱼虽不少,但都是手掌大小。正好用来煲汤,味道定然鲜美。 另一边,再次返回的何安然看到放在盆边的三条小草鱼,脸上绽开一个清浅的笑容。 抬头望向走远的身影,眼睛里闪过一抹温柔。 夜风清凉,温柔的吹拂最是舒适。 林启不自觉眯了眯眼睛,这种体验在末世可感受不到。 已到了晚饭时间,炊烟袅袅升起,路过能闻到阵阵饭香,林启不自觉加快脚步。 快到村里的老庙时,发现林昭和赵虎正站在一处说话。 赵虎是里正家二儿子,素日与林昭交好,两人时常结伴去镇上做工。 林启只当他们二人在商量何日去镇上,并未放在心上,走进时才听到并非如此。 “你真不试试?”赵虎问道。 “试什么,若是你,你怎么选?”林昭语气平静。 “可,可不试就真没有机会了。”赵虎忍不住道。 “以后这话休要再提,本就是我痴人说梦,张姑娘并不知晓,莫连累她的名声。” 看赵虎还想再说,林昭打断道:“是兄弟以后就别提。我回去了,启儿还在家。” 林昭转过身,却见林启就站在几步远处,也不知听懂没有。 “怎么不在家休息?”林昭走上前问道。 林启脱下背筐,说:“抓鱼了。” 看筐子里躺着七八条小草鱼,林昭不由露出个笑:“又抓到了?启儿太厉害了。” 自从林启上次用二股叉刺中了两只野兔后,林昭心里已默认林启是捕鱼打猎的好手,因此并不吃惊。 叫了赵虎,拿了两条鱼给他。 他们兄弟二人在枣林庄并无本族亲戚,往日里多靠里正和赵虎照顾,既正巧赶上,拿两条鱼是应当的。 赵虎不像林昭那样淡定,瞅瞅鱼又瞅瞅林启。 半晌儿,悄悄凑近林昭,问道:“你弟没事吧?” 林昭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说道:“拿了鱼快滚,我弟好着呢。” 赵虎果然拿着鱼跑了,边跑还边回头看,这林启怎么突然好了呢? “走吧。”林昭拎起竹筐,“今日再炖鱼汤喝。” 几日前喝的鱼汤味道鲜美,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喝的那样腥味浓重。 想一想,还有些嘴馋。兄弟二人脚步匆匆,往家走去。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节 路过一处破旧的宅子时,林昭指了指:“启儿,这宅子是咱家的。哥今日在这院子里栽了些小菜,等长好后,你每日便可从这儿摘菜吃了。” 他家地少,两亩薄田都种了粮食,且他平日里要去镇上做工,很少做菜吃,只偶尔会挖些野菜吃。 启儿既已学会做饭,种些小菜,他每餐也能吃。 地里的活儿他早教过启儿了,赶明儿再教他照料小菜,定无问题。 林启听林昭平淡地说这宅子是他家的,就如同末世前,网友省吃俭用二十年,他爸告诉他,自己是大款的感受一样。 发懵。 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段啊。 林昭好似看懂了他的疑惑,拍拍他的胳膊:“这是爹娘在世时买下的,本打算你我兄弟一人一处……” 林昭没接着说下去,林启心里已然知晓。本打算你我兄弟一人一处的,只可惜原身是个傻的,独自一人活不下去。 林启的心沉了沉。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扭过头去看。 这处院子比林家兄弟现在住的院子还大,有三间茅草屋,已没了顶,只剩光秃秃的土墙。 林启眼睛一亮,又想起刚才林昭和赵虎的对话,动了心思。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快来收藏我吧,我会好好更新的! 第7章 换了种傻法(蠢作者捉名字虫) 天色大亮,又是一日清晨,林启躺在炕上不肯起床。 “启儿,你真不去看大夫了吗?”林昭试图劝说。 三副药吃完已有几日,林启的发热之症却无半分好转,他本想再带他去镇上医院看看,林启却不肯。 “哥,我不去。”林启说道。 白浪费银钱不说,那苦药汤子实在难以下咽。 “那你这天天发热怎么成,万一烧出个好歹……” 林启一笑:“好。” “什么好?”林昭一头雾水。 “烧出个好” 林昭先是一怔,继而神色有些动摇。 确实,自启儿开始发热,神智就一日比一日清醒。如今只要他问,启儿必定回答,再不用像过去似的重复半天。 莫非是发热带来的益处? 林昭犹豫了一会儿,不再强求,只道:“那你要是难受的紧,可千万跟哥说。” 林启点点头。 既如此,林昭打算去镇上做工了。 在家这么久,若老雇主重找了人可就不好了。家里银钱见底,再不干活只怕要饿肚子了。 前日去了镇上一趟,又买了些黑面回来,今朝要走也不怕林启受饿。 “那边院子的小菜,你隔一日去看看就成。自己做饭小心些,别烫着了。若是有事,找李大伯捎话给我,你可记住李大伯家在哪了?” 林启点点头。 林昭放心不下,明明启儿已好转许多,心里却总是惦记着。 唉,也不知何日能赚够银钱买几亩地,他也就不必再去镇上卖苦力了。 送林昭出了门,看他走远后,林启才合上木门。 这汽水已发酵了三日,不知怎样了。 他走到屋檐下,取下缠绕着的布巾,把坛子打开。里头传来一阵清香味,坛子边上还冒着气泡。 成了! 林启一看便知。拿了个木勺,舀起一小碗尝了尝。 味道虽与末世前的知名饮料不同,但口感清甜,带着汽水独有的辛辣味,咽下去后,只觉舌头仍留着气泡炸开的浓烈气味,让林启意犹未尽。 又盛了一碗,喝了一小口,确保汽水的气味充满口腔的每一处后,才舍得咽下。 末世前,他也是汽水的极度爱好者,没想到如今又能尝到。 林启小心地把盖子盖上,这东西对饮食寡淡的古人来说,绝对具有吸引力。 如今就看他如何卖了。 林启略略思量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从一堆不认识的务农工具中选了把斧头,拿着上山了。 今日天气不错,是个少有的凉爽天。 他一路走过,遇到几个正往田里去的村民,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不傻了?” “不可能吧,自小生下来就傻,怎可能一下子好了。” “可赵虎不是说他会捉鱼了嘛,还抓了不少,只赵虎便拿了三条。” “啧啧,真是怪!”几人摇着头走远了。 没想到这赵虎嘴巴竟如此大,不过这样正合他心意,之后行事也不用太过遮掩。 林启眼神沉寂,他得尽快攒下银钱,让林昭成亲,圆了林二那傻子的遗愿。 走在山下还觉得凉快,到了山上就只觉得冷了。 树木高大,树冠茂盛,将日光遮蔽地得严严实实。 林启爬上来后,累的气喘吁吁。总觉这发热之症近来愈发严重,身体好似更差了,心下有些黯然。 先坐下歇了一会儿,才拎起斧头开始砍竹子。 上次同林昭上山时就发现这儿有一处竹林,如今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 要卖汽水,须有一个器皿盛装。 这器皿最好晶莹通透,能显出汽水的纯净,等这如水一般的东西含入口中时,舌尖绽开惊喜,使人瞬间折服。 啧啧,想想就美。 可惜,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他如今一文钱本金都无,林昭也穷,只能打这竹林的主意。 时下人出远门,多是用竹筒装水,他也可效仿。 说干就干! 他用斧头砍了一根竹子,脑子里回忆一下末世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竹筒模样。 应当是这里,他眼睛盯着竹节上方,用力砍了一斧子。 竹子断了,可惜刀口处歪了,一边长一边短,这竹筒立不住了。 没关系,林启心想。他又选了一处,依然在竹节上方,一斧子下去,又歪了…… 算了,歪的也能用。 他拿斧子修修竹子底部,把稍长的那处又砍下来一点儿。 两次加工的竹筒边缘凸不平,林启克制住自己的手,没有再动它。 接下来就是竹筒盖子和口部了。 先把制作好的竹筒口部的外皮削去一点儿,之后再从竹节处砍一段作为盖子即可。 只是这工具不趁手,斧子怎么能削竹筒呢?他看着一斧子下去,少了一块的竹筒默默想着。 唉,不得不承认,这活儿还是有点儿技术含量的。 林启又砍了一段竹筒,无意外,又没做成。 看着手里又报废的竹子,忍不住抓抓脑袋。 “噗嗤。”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笑,虽然声音的主人连忙捂住嘴,但林启还是认出了他的声音。 果然,何小哥儿脸上带着勉强压住的笑意出现在他面前。 “我教你吧。” 何安然接过林启手中的斧子,从竹节处砍下一段,那边缘整整齐齐,如末世前机器切割好的一般。 斧子到了他手里也分外灵活听话,随意一削,竹筒口部就变得光滑,缩小一圈。 再砍个竹子做盖子,斧刃在盖子内一转,内部就被削去一层,盖在竹筒上正正好。 不过一会儿,小哥儿便给他做了五个竹筒。林启默默看着,心里感叹,这小哥儿着实能干。 “够使了吗?”小哥儿微垂着头问道。 “够了,”林启连忙答道,“多谢你了。” 何安然一笑:“就当回报你的鱼和药吧。” 上次他在盆边拿起鱼后,才发现一小包用纸包着的褐色颗粒,量还不少。 他猜测或许是治风寒的药,拿了一点儿用水化开,果真带着些许紫苏味,他便分三次喝了。之后风寒果真好了,真是奇了。 大约林家兄弟得了些造化,林二的痴傻便是这般治好的吧。 他未再停留,担心被上山的村民看到,背起装满柴的竹筐准备下山。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节 “小哥儿,今后你供竹筒给我,我每个给你一文钱可好?”林启叫住何安然。 何安然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原来林二是换了种傻法? 看小哥儿的表情,林启哪能不明白。其实等汽水卖出去后,再找小哥儿供竹筒更妥当,只是听了小哥儿对他的感谢,就一时没忍住。 “我同我哥要做买卖了,需要竹筒,你有空就先做,我哥之后会和你说的。” 搬出林昭来,何安然相信了几分,不过…… “那也没有你这样的定价的,这样吧,五个竹筒一文,如何?” 这竹子是山上自长的,他不过就是费些手工。且竹筒制作简单,这价钱已算不错,若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定也是愿意做的。 物价如此便宜吗? 林启默默想着,答应了:“好。” 何小哥儿笑了起来,若林家兄弟俩要得多,那他能赚不少银钱。 又想了想,抿了抿嘴唇说道:“等你哥定好后,和我说便是。我每日在竹林做好,下山正好送到你家,就不必去我家找我了。” 正合他意,林启点点头,又说道:“好。” 得了差事,何安然心情甚好,冲林启微微颔首后就下山了。 林启将竹筒和斧子收拢好,也要下山了。 五个竹筒虽然不多,但明日用尽够了。还得和李大伯说一声,让他的牛车明早等等他才行。 林启筹划着,心里也有了喜悦,脸上不禁带了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提醒,自己制作的葡萄酒及汽水,容易产生毒素,大家不可轻易尝试啊。 另外,写这一章的时候,总感觉他俩像在小树林里偷偷约会…… 明天见咯~(。’▽’。) 第8章 汽水(捉虫) 每次从山上下来,总觉得膝盖酸软。何安然跺跺脚,背着柴向家走去。 心想,若做竹筒真能赚钱,就把洗衣服的活儿辞了。 这活儿做得久了,手指总是一阵阵抽痛,指甲也泡得绵软易折。想来就是村里婶子们说的凉气入体了。 调整一下肩上的竹筐背带,稍稍减轻些肩膀的酸痛。 也不知林家所需的竹筒多不多。他做起来速度快,一日最起码能做百来个,若都卖与林家,便能得…… 何安然算了算,瞪圆了眼睛,能得二十文! 这也太多了,他连忙打消这念头,林家兄弟应当用不来这么多。 可是,哪怕他们兄弟只用二十个,他一日也能赚四文钱啊,还不必来回跑镇上,比洗衣裳不知好了多少。 是不是价钱要高了? 突然能赚到这么多钱,何安然心里犯嘀咕,可别因为他开得价高,林昭再找了别人。 虽然林启还说要给他一个一文,但他恐怕做不得主,还是要林昭说了算。 他们若真开始做买卖,自己就上门说他做八个只要一文,应当会用他的吧? 想到此,何安然的心里又安稳下来。 这活儿就不告诉他娘了,或者价钱说少些。 自从上次得了卖野兔的三十五文,他才知道自己掌管银钱有多好。即便他舍不得花用,心里也有了底气,假若再生病,他便敢去镇上买两副药喝。 何安然笑了笑,这次再攒些银钱,他的私房钱或许能到上百文,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他嘴角噙着笑,推开门,却听到他娘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这一把老骨头干不动了,有他在家里,你们日后也有人照顾,真要把他许给……” 听到门响,他娘转过身,看见是他,立马打住了话题。只说道:“然哥儿,刘嫂子过来找你,让今天再送一车草去。” 何安然方才的笑意已无影踪,目光平静。盯着他娘看了半晌儿,眼神似一滩深水,无波无澜却让人有些害怕。 何母心虚,忍不住瑟缩一下。 “你那是什么眼神?”何安宁原本听他娘说的就有些不满,此刻更是不痛快。吓唬谁呢,这家里还能轮得上他做主不成? “知道了。”何安然语气淡淡。 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喉间气血翻涌,只觉头脑昏胀,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弦。 僵硬地走到屋檐下,将柴放好,眼前一片漆黑。 哪有什么盼头,不过是在这堆烂泥里越陷越深罢了。 *** “李大伯,车费等去了镇上让我哥给你。”林启坐上牛车,手里拿着的五个竹筒用麻绳捆成一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行。”李大伯笑呵呵的。 昨日林启找他,说今日也要去镇上。他看林启说话清楚,一点儿不似从前,心里高兴。 他哥林昭是个会做人的,走哪都人缘极好。在劳力市场待了几年,雇主们都爱用他,平日遇上要用牛车的,林昭总介绍给他,做人实在没话说。 村里谁家的年轻汉子这般能干,爹娘面上都有光。 只可惜林家家底薄,还有一个傻子弟弟,拖累得他到现在都未成婚。 现下林启好了,那林家迟早旺起来。 李大伯心里想着,也奇怪林启怎能突然好起来,傻子不傻了,这可是从没听过的稀奇事。 李大伯尚且如此,车上一同坐着的人更是如此,皆偷偷瞄着林启,彼此之间交换着眼神。 林启懒得理会,索性闭上眼睛。今日起得太早了,正好有些困顿。 牛车行至劳力市场时,天色已经大亮。 其余人进镇后,都沿途下车了,此刻只有林启一人坐在车上。 他正下马车,就听见李大伯冲前方喊道:“林昭小子,你看谁来了?” 林启抬头,就见原本与几个汉子站在一处的林昭一脸惊讶,大步走过来。 “启儿,你怎么来了?”林昭慌忙道,“可是身上难受?” “不是,来给你送东西。”林启提起竹筒示意。 “你兄弟果真好了,昨日和我说要来镇上看你,今早就等在村口了。” 林昭听了,也十分惊喜,脸上露出笑容。启儿真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这次来了镇上,他和相熟的几人说了林启的变化,他们皆不大相信,没想到启儿今日便找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 林昭给了李大伯一个铜板,带林启过去。 这几人刚刚已听到李大伯的呼喊,此刻看林昭带着一个汉子过来,两人相貌还有几分相似,一看便知是他弟弟。面上都露出惊讶。 没想到林昭所言竟是真的,他的傻子弟弟都能独自来镇上了。 虽说大老远提着竹筒给林昭送水有些奇怪,但也不能说傻,毕竟人还会和他们微笑打招呼。 林昭站在一旁,颇有些得意,他就说启儿好了嘛。 伸手接过启儿拿着的竹筒,说道:“哥哥在这儿有水喝,你不必专程送来……” 嘴里说着,却是打开竹筒喝了一口。 他喝的太快,没注意到这与水的不同。等到一口下肚,舌尖停留的清甜、辛辣才让他反应过来,立马拿近竹筒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何物?”他问道,鼻尖凑过去闻了闻,果然带着丝丝甜味。再抿一口,辛辣的口感不似酒浓烈,却比酒甜美,立刻就喜欢上了这独特的味道。 “汽水。”林启回答。 “汽水?”林昭重复一遍,又喝了一口。 这年头,庄稼人嘴里都缺甜味,平日里能吃个甜果都是好的。这汽水甜辣交织,咽到肚子里后,嘴里留着的甜味依然浓厚,比糖水都好喝。 林昭的眼里不禁露出惊艳。 其他几人看了稀奇,问林昭:“好喝?” 林昭回神,将自己喝过的那个竹筒给了几人。 自己拉着林启略走远两步,问他:“启儿,这汽水……” “就是前两天用松针和白糖做的。” 林昭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松针和白糖竟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来? 林昭只觉得发财的机会要来了,这松针哪座山上没有,糖霜价虽高,但用的量也不多,却能做出比酒还美味的酒来。 最便宜的酒一斤也要二十文,稍好些的五六十文,再高的甚至能卖到几百文。 他这汽水不得卖个二三十文? 林昭不顾其他几人尝过之后的赞美和惊叹,匆匆和几个兄弟告别。 打算带林启先去镇上的食肆看看。那里的账房与他相熟,懂得比他多,或许还能卖与食肆。 林昭神色激动,只觉他们兄弟二人的好日子要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勤奋更新的一天!(我骄傲!)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节 第9章 要赚钱啦 他们才到门口,就有一个小伙计过来打招呼:“林哥,你来找宋先生吗?宋先生还未到,你们进来等吧。” 他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便令人心生亲近。 “不必,你们忙就是,我在这里等就行。”林昭笑着回绝。 小伙计闻言并未多劝,点点头,又进去忙活了。 这食肆所在的街区热闹,此刻早起的人出来觅食,很有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须臾,有一穿长衫的青年男子远远走过来,面貌端庄,皮肤白净。 本是文人装扮,只是他走起路一副懒散模样,似是还没睡醒。手里拿着包子,一边走一边吃,完全不顾他人的眼神。 待他走近,林昭拱手道:“宋先生。” 宋先生一把搂住林昭的肩膀,语气熟稔:“林兄弟,你怎如此多礼。” 两人勾肩搭背地进了食肆,林昭转头叫林启跟上。 “这是……令弟?”宋先生一脸惊讶。 他与林昭相识多年,看林昭一直未娶妻,曾想给林昭与镇上一小户之女做媒。林昭自言家中弟弟痴傻,需他亲自照料,并未同意。 可看眼前这人性情沉稳,并不像林昭所说的需人照料的模样。 “正是。”林昭答道,向林启招招手,示意他上前,“舍弟林启。” 林启学着林昭的样子拱了拱手。 宋先生虽有疑惑,却未多言,只问林昭今日找他所为何事? 林昭拿了一个竹筒,打开递给宋先生。 “这是舍弟偶然所制,先生先尝尝。” 宋先生有些好奇,拿起来看了看。 只见竹筒里装着的东西透明如水,竹筒壁上却有许多细小晶莹的气泡,凑近一闻,还有些甜味。 顿时来了兴趣,叫伙计拿来一个小碗,倒出一些尝尝。 端起碗浅尝一口。入口后的清甜先不提,那些细小的气泡在舌尖炸裂,沿食道一路滑到胃里,给舌尖带来的酥麻之意着实令人回味。 不由又喝了一口,重温一下口感。于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他自幼家境尚可,尝过不少山珍海味,近两年在此处做账房更是尝了不少新菜式,喝过不少新出的好酒,可这样的滋味还是第一次尝到。还怎么都尝不出这东西是什么做的。 一碗喝完,他笑了起来,尝不出才好,更值钱了。 “此物味道甚好,定会大卖。”他先安了兄弟二人的心,又问道,“林兄弟可想好了如何售卖?” 林昭回道:“并未,今日来见先生,便是讨一主意?” 宋先生想了想,这物稀奇,想要卖出高价也是可以的。只是卖高价须得有门路,最好是有那身份地位高贵的人物推荐一番。林家兄弟不过农家子,此法太难。 如此,倒不如价低些。既可自己散卖,还能供与那酒坊、食肆。以此物的新奇口感,不怕有人不识货。 他将自己的分析与兄弟二人分说明白,又道:“此物的成本你们要计算好,莫因此亏了银钱。” 林昭点点头,心中已有计量。 “你今日拿了多少?”宋先生兴致勃勃,“给我这儿先留下几筒,等东家来了让他尝尝,定会向你们拿货。” 林昭便将剩下的三筒给了宋先生,又笑着说道:“这一筒先生便留下喝吧,就当我答谢先生的。” 宋先生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出了食肆,林昭神色才激动起来,宋先生嘴巴挑,他都说好那定然是好的。 “启儿,坛子里可还有汽水?” “有的,”林昭想了想,“大约还可装三筒。” 林昭默默算了算,林启今日拿的竹筒不小,大约能装一斤。 如此,一坛子便是八斤。八斤的汽水只用十文钱的糖,这也太划算了。 林启看林昭脸上露出傻笑,默默摸了摸鼻子。也行,反正他仓库里的白糖还有许多,日后再告诉他具体配方吧。 林启想着日后,心情有些低落。摇摇脑袋,还是先过好眼前吧。 既能卖得出去,那汽水还得再做。 兄弟二人去店里买了三十文的糖,这糖只能做三坛,哪里够呢? 不过,前些日子给林启看病花了些银钱,又在家待了几日,没有上工。还得留下几分以备不时之需,他手头实在是紧。 算了,现下只能如此,便先做三坛吧。 林启也没想到,他都如此开挂了,竟然还是被这么点儿本本钱难倒。 唉,农家子想干什么都难。 兄弟二人也未等牛车,走路回村。 进了七月后,天气更加炎热,此时又近午时,没一会儿,两兄弟俩就又渴又累。 林启只觉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头晕眼花,身子十分难受。 林昭看到弟弟脸色难看,大口喘气的模样,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一时高兴,竟忘了弟弟身体还未好,现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头顶又有大太阳晒着,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扶林启在路边坐下,用手给他扇扇风:“都怪哥……”林昭语气着急还带着难过。 林启摆摆手,哪能怪他,他自己都没想到身体这么差。 歇了会儿后,林启觉得好了些,林昭扶着他,一路慢慢走了回去。 快到家门口时,就见有人正敲他家的门。 林昭定睛一看,是何小哥儿。 心里疑惑他来干嘛,但并未出声呼喊,扶着林启走近。 何小哥儿听到了声音,连忙回头。 就见林启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看起来不太好。 他心里吃了一惊,昨日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林昭未多言,开了院门,正要先扶林启进卧房,一直昏昏沉沉的林启睁开眼睛。 “有事?”他声音低沉,语气平静,此刻正看着何小哥儿。 听他出声,两个人只觉心落了下来。 何安然张张嘴,今日本是想来问问林昭做竹筒的事,现下却不想开口了,林启正病着,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摇摇头,正欲告辞,就听林启声音虚弱:“哥,我这身体不行,家里做生意恐帮不上忙。” 林昭此时最听不得这种话,打断他:“别浑说,你安心养病就是。” 林启听了,不由微微露出笑意:“我知道,只是觉得哥不若请何小哥儿来帮忙。日后你去售卖,他便能削些竹筒备用。” 何安然闻言,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不由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昭也是满脸狐疑,看看林启,又扫扫何小哥儿,心中有些不解。 让小哥儿来帮忙多有不便,特别是他家只有两个汉子,更是容易惹人闲话。 不过……启儿怎么如此替小哥儿说话? 林昭微抿着唇,想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那就劳烦何小哥儿了,只是我买卖刚开张,银钱吃紧,小哥儿做满一百个后,我一起付工钱如何?” 何安然低垂着的头点了点,声音带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好。” 说定后,林昭扶着林启进了卧房,何安然也告辞离开。 将林家的木门合上,何安然抽了抽鼻子。也不知为何,心里酸酸胀胀,一时说不清的滋味。 --------------------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名称太难写了。 明天见啦~感谢在2022-06-04 11:26:48~2022-06-05 10:5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满月月 2个;37440435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赚钱 何安然从厨房出来伸个懒腰,今日起得晚,睡饱后的舒适让他不由眯了眯眼。 何母从屋子里出来,看他仍在家,吃了一惊:“然哥儿,你今日怎么没去镇上?” 何安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洗衣裳的活儿,我辞了,以后都不必早起去镇上了。” 何母一听,脸色大变,一改往日的愁苦模样,透出几分气急败坏:“你个死崽子,好好的活儿辞了干嘛,你让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满脸的皱纹在她的愤怒下扭曲,平日木然的眼睛染上恶毒。 看她如此,何安然倒觉心里一片平静。如此才对,既是把他看做何家的奴仆,又何必如往日里一般,装出一副慈善模样。 看着他沉默不言,何母找回了些理智。料定他是因昨日的话钻了牛角尖。 勉强和缓了脸色,叹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娘知道昨日那话伤了你的心,可是你想想,咱们这样的人家,好人家哪看得上你?再说,难倒你就忍心看你两个哥哥饿死吗?” 看他不为所动,何母心里暗恨。她年纪大了,这段时日感觉身子骨大不如前,以往还能洗两件衣裳,如今是腰都弯不下去了。要不把然哥儿吓住,等她死后,家里的三个汉子可怎么办?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节 她索性冷了神色:“在哪不是干活呢。你哥倒是给你找了个不用干活的去处,镇上刘商户要个小妾,你若去能给二十两银子,也不用你干活儿。” “只是一点不好,前面的几房妾室皆是进门月余就被抬出来了,身上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伤痕。”何母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声音幽冷,“这样的人家,娘怎么能让你去呢。” 何安然一听,只觉遍体生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他叫了十九年娘的人。 这么些年,自己将她视作唯一的亲人,甚至想过日后离开何家,也要给她些银钱傍身,全了这十九年的母子之情。 只是如今…… 他心里升上一丝恐惧,这样的事,他们不是干不出来。 他眼神闪烁一下,神色软化下来:“我知道,只是我近来一碰凉水就手指生疼,听人说再干下去只怕坏了骨头,以后再干不成活儿。” 看她皱了眉,连忙又说道:“我又重新寻了活儿,今日便去镇上看看。” 何母这才眉目舒展,真要干不成活儿,不若趁现在嫁给刘商户,还能得二十两银子呢。那便先看他找的活儿如何再说。毕竟等她死后,老大老二还是要有个人伺候着,她才放心。 想到两个儿子,何母的脸上露出笑来,斜睨了何安然一眼,一个哥儿还想翻出什么风浪来。 “那你快去吧,镇上的活儿可不好找,你要不手脚麻利点儿,谁愿意用你?” 说着,起身去厨房做饭了。 何安然木木的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才进屋拿了把镰刀,和他娘说他先去把刘家的草打了。 *** “松针和坛子都得先洗净晾干。” 林启头上顶着块凉帕子坐在草棚底下,他身体虚弱,声音听起来也病殃殃的。 林昭本是让他在卧房休息的,只是他已在炕上躺了一天,想起来活动活动。 而且林昭自己第一次做汽水,总担心出问题,时不时就进去问他,他索性就出来了。 他家的坛子不够,林昭又去村里相熟的几家借了几个。 幸好是夏季,村里人有新鲜菜吃,还未开始腌咸菜。不过想要做得长久,这些家伙事儿也都得开始准备了。 林昭将坛子刷洗几遍,又用热水烫了,确保无咸菜味儿后,才放在太阳底下晾干。青松针也是如此。 他一边做,一边给林启换了张凉帕子。 也不知启儿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还怎么都不肯再去医馆看大夫。神智恢复后,脾气也是够倔的。 “启儿,你是如何知道这汽水的?” 林昭心里好奇,说他误打误撞,可他还特意让他买了糖霜回来,着实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终于来了。 林启顿了顿,看向林昭:“你没发现我近来有些不同吗?” 那可是太不同了,林昭心想,以前他哪敢想启儿能和他这般聊天,更不用说还教他做汽水了。 “自你摔下悬崖后,是有了些不同。”林昭说道。 “我也不知为何,自那日后,心里就越来越清楚。夜里做梦时,还总梦到些稀奇事,白天醒来后身上就难受得紧。这汽水便是梦里知道的。” 林昭一听,没再问汽水的事,反而着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林启连忙摇摇头道:“我现下神思清明,就是偶尔发热,也不妨事。” “胡说,总是发热,长久下去还不毁了身体的根本?”林昭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自他穿过来,这还是林昭头一次如此对他说话,林启一时有些怔愣。 看他如此,林昭只当他被自己吓着了,连忙和缓了语气:“哥只是着急了,不是冲你。” 想了想又道:“等这买卖赚了钱,定要去县里的医馆看看,治好了才行。”林昭一脸肯定。 林启笑了笑,并未多言。 之前做好的汽水还剩了三斤,林昭已决定今日去镇上酒馆看看情况,顺便再问问食肆要多少。 做了些吃食,匆匆吃过,叮嘱林启两句便走了。 酒坊的掌柜果真是识货的,尝过之后立刻和林启定下一百斤。 林启心下惊讶,怔忪一下,正要坦言没那么多汽水,掌柜的便给了他一两半银子,说是货款,一副生怕他不给货的模样。 林启心下狂喜,没想到竟如此顺利,连忙答应下来。 这价钱是他已想好的,卖与食肆、酒坊皆是十五文,日后他散卖时,便二十文一斤。虽不如酒价高,但成本不知比酒价低了多少,酒坊赚得也多,哪能不愿意。 酒坊出来后,又去了食肆。 食肆东家正巧在,也订下了五十斤,拿了七百五十文给他。 一旁的宋先生看见了,笑着说:“看我们东家多会过日子,昨日食客喝了汽水,赏钱给了一小块银锭子时,可是将这汽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今日怎么连那三斤的钱都昧下了?” 东家年轻,看样子和宋先生是极熟稔的,笑着说:“安明,你是我的账房,怎就想着多花我的银子?” 话虽如此说,又另拿了四十五文给了林昭,说好四日后交货。 今日竟得了近三两银子,林昭只觉自己走路都似踩在棉花上。这汽水真要给他们兄弟二人赚大钱了。 要做这么多汽水可不容易,林启去陶匠那儿买了三个能装百斤的大瓮,花了一两银子,又去糖店买了五百文的糖。叫了李大伯的牛车,直接送回了家。 还余近八百文,林昭心里默默算着,下次再卖得银钱,就不必再买大瓮了,余下的钱更多。不禁笑了起来,真没想到赚钱能这么容易。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明天见~感谢在2022-06-05 10:53:24~2022-06-06 16: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洛 16瓶;叹气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白米饭 放了大瓮后,牛车上已坐不下人。林昭一人走回村,脸上不时露出笑来。 进了村后,却见龚婆婆带着一中年妇人和青年男子往村外走,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皆用红绳绑着,脸色很不好看。 那中年妇人一脸不忿:“都到纳吉了,才说三年内不许景儿纳妾,真当他张家闺女是什么天仙不成。十八的老姑娘了,也不怕真留家里一辈子。” 林昭的心狠狠一跳,脚步停下,眼神直直盯向三人。 龚婆婆皱皱眉,虽说到了这一步又反悔的人家少见,但既是不成,各自婚嫁便是,何苦在大道上叫嚷的路人皆知。 看一眼望向这边的林昭,并没接话。 他秦家就占理? 寻常庄户人家谁能想得到纳妾的事,问名时张家都没提,作何今日才提起。且他秦家若是没这打算,为何不应下? 瞥瞥一脸羞恼的秦二公子,说不定正是被张家戳破了算计,才恼羞成怒。 赚钱的喜悦被张三姑娘的消息冲淡,林昭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李大伯先将大瓮送回来了,林启一看便知这汽水应当卖得很是成功。可此刻看着林昭的模样,又不确定。 “不顺利?”林启问道。 “啊,”林昭回神,“顺利。酒坊和食肆共要了一百五十斤,钱都收了,接下来可有活儿要干了。” 说着,林昭拿了竹筐和镰刀,说:“我去山上采松针了,你回房躺着吧。”仍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林启拧眉,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琢磨了半天。 过了几天,等村里风言风语四起的时候,林启才知是怎么回事。 河边,一群妇人正在洗衣裳。 “就说他们一家子心高,秦家都看不上,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就是说,这十里八乡的,还有比秦家强的?” “姑娘不省事,做爹娘的也没谱。” “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要像何家哥儿似的,十九了还嫁不出去?” 其中一人摇摇头,说话带着促狭:“一个是挑剩下了,一个是被挑剩下了,二者……” 林启随手拾起块石头,冲着下游砸过去。 “咚!” 石头入水,溅起大大的水花,直泼了几个妇人一头。可比他上次惨多了。 “要死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妇人骂道。 慌忙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水渍,就见林启大步从上游走了过来,手往水里一捞,一条肥大的鲤鱼出现在手里。 鲤鱼翻着白眼,显然是被方才的石头砸晕过去了。 几个妇人顿时忘了咒骂,盯着鲤鱼露出羡慕的神色,看了一眼林启,怎么鱼又让他抓走了。这鱼离她这么近,她怎么就没看到。 心里气闷,看林启拿着鲤鱼走远了,低头瞅瞅河面。可惜,瞅出花儿来,也没见到鱼的影子。 林昭和李大伯去镇上送汽水了,只林启一人在家。 正好做点儿米饭吃。穿过来一个多月了,日日吃黑面,人都要吃黑了。 为了这顿心心念念的米饭,他已经琢磨了许久,怕林昭回来得太快,还特意在锅里煮后,才上蒸笼蒸的,如此节约时间。 蒸一刻钟后,喷香的米饭就出锅了。 接下来就是西红柿炒鸡蛋、红烧鲤鱼登场。他手艺不精,菜的卖相一言难尽,可味道不知比黑面胜了几筹。 大口吃了一碗米饭,正想把锅里剩下的一点儿吃了,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动静,连忙把饭菜收进空间。 到了院子,原是何小哥儿来送竹筒。 他这几日已来送了几次,每次皆是五十个。如今林家已积攒了二三百个竹筒。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节 前几日林启身体虚弱,小哥儿来时,他都在卧房里休养,是林昭与他收货交钱的。 今日出来,才发现本就瘦弱的小哥儿几日的工夫又瘦了一圈,人也透着消沉,往日灵动的双眼带着颓丧。林启不由一惊。 “今日的五十个。”看见是他,小哥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松动,扯了扯嘴角,似是想露出个笑来,却没成功。 这几日出入林家,虽没见林启,但与林昭交谈后,何安然已知林启确实好了。林昭还听了林启的话,给他五个竹筒一文的价钱。 “稍候。”林启说道。从卧房取出林昭预先留出来的十文钱,给了何安然。 拿了钱,小哥儿也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林启不禁有些担心。 末世时,许多人没了牵挂,又看不到生存的希望,便变得麻木,甚至心存死志。林启觉得何小哥儿的状态与那些人很是相似。 想了想,问道:“小哥儿今日可还有事?” 何安然听了摇摇头,说:“并无。” 他哄骗他娘说他在镇上做活,一日能挣五文钱。 见他挣得不少,他娘惦记着两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倒是没再提什么刘商户。 只是经过此遭,惊怒与无措交织,自觉日后处境艰难,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颇有些意志消沉。 “如此,林启有一事请小哥儿帮忙,可否?” 何安然点点头,多亏了林昭他才能有供竹筒的活儿,自然愿意给他帮忙。 正说着话,就听传来了一声咕噜声。 何安然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在汉子面前失礼总是让人更加难堪。 他近来每日早上出门,晚饭时才回家,一日只吃一顿饭,肚子里自然咕咕作响。 偷偷瞄一眼林启,发现他并未发笑,反而进了厨房,端了一碗米饭和菜出来。 林启道:“今日请小哥儿帮忙没有酬劳,还得劳烦小哥儿暂且瞒着我哥,请小哥儿吃碗饭当做封口费吧。” 林启眼神认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并不是嘲讽。 何安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小哥儿可愿帮我?”林启又问道。 何安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哥儿,相反,他独自一人在镇上接活儿的时候,受过许多嘲讽,听过很多难听的话。自然明白林启不过是怕伤了他的自尊。 被人这般对待的经历实在太少了,何安然坐在草棚底下,抬头看看林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捧着一碗白米饭,就着不知道怎么做的炒鸡蛋,还夹了块鲤鱼肉放进嘴里。 这样美味的饭菜他第一次吃到,这样温热的饭菜近几日也是第一次入口。 何安然嚼着嚼着,突然落下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感谢在2022-06-06 11:43:39~2022-06-07 19: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满月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叹气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初见 何安然一怔,他自记事起就没怎么哭过,大概是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太多,得到一点儿善意后竟绷不住了。 既已被林启看到,索性不再掩饰,接过他的手帕后,默默流着眼泪。 这段时日的遭遇,对于他来说确实难以接受。他一直想离开何家,可他娘这次亲手掐灭了他所有的幻想,要将他拖死在这个泥潭里。 何安然不想认命,他想,他大抵是有反骨,越是如此,他却越想逃离。 只是他再怎么要强,被亲人算计带来的震惊、痛苦,依然让他如鲠在喉,难以忍受。此刻哭出来后,反倒觉得心里开阔了一些,不再压得难受。 他用手帕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林启该不会以为他被米饭好吃哭了吧。 小哥儿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泪珠,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可怜林启前世做了二十三年的单身狗,和异性没打过什么交道。此时实在不知该如何,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终于,看他的眼泪不再哗哗地掉了,连忙掏出一个桃子递给他:“很甜,吃个桃子吧?”空间里的油桃超级甜,吃甜的心情好,快吃一个别哭了。 这是山桃吗? 何安然看着红彤彤的果子想,形状倒是像,只是外表光滑、油亮,看着比山桃诱人不少。 大概是林昭从镇上买回来的吧,应当不便宜。 只是饭菜都吃了,再拒绝也没什么意义。 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皮坚韧,果肉却甜美多汁,的确好吃。 他小口吃着,只觉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果子。又扭头看看林启,他也是他遇到的人中少有的好人。 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何安然感到过意不去,连忙问道:“你方才说有何事要我帮忙?” 看他不再哭,也不再像之前一脸麻木的表情,林启心下稍安,也不由感叹何小哥儿真是好哄。 他虽没有问小哥儿怎么回事,心里也有数。看他一贯忙忙碌碌还积极乐观的模样,能让他如此的,总不过是家里的那一团乱麻吧。 林启想着,不由眯了眯眼。 *** 汽水都送到了,李大伯在镇上等活儿,林昭一个人走在回村的路上。 他也该准备准备,去镇上摆摊卖汽水了。这买卖利润大,好好做起来,兴许是他家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若是以往,林昭此刻定然干劲十足,恨不能立刻去摆摊。 只是现在,林昭心不在焉,脑子里想了许多,却都与买卖无关。 不知张三姑娘现下如何,也不知张家接下来是何打算? 林昭不信没有缘故,张家就会提出什么不许纳妾的话来。只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亲事倘若有了龃龉,世人多是挑女子的毛病。 加上村里有几户人家曾被张家拒绝过,这会儿自然说嘴,纷纷言说张家姑娘眼高。 她那样的人物模样,便是眼高也是应当的,林昭默默想。 他与村里其他汉子不同,他第一次见张三姑娘的时间远比他们早。 那会儿,张三姑娘还未出落得如此好看,却也初现美丽的雏形。 他正帮粮店老板卸粮,就见一女子脚步匆匆地进了粮店,仓皇地向外看了一眼。 林昭狐疑,出门搬粮时,在门外看见两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混混才明白,应当是被混混尾随了。 他不禁皱了皱眉,厌恶地看着那两人。两个小混混下流地笑着,露出嘴里的大黄牙。 这两人也是镇上的有名人物了,专爱戏弄调戏落单的姑娘、小哥儿。姑娘、小哥儿脸皮薄,受了戏弄后自是羞愤难当,遇到那想不开的,便郁结于心,对上街都心有余悸。 也曾有姑娘、小哥儿的家人们狠狠揍过这俩玩意儿,只是他俩挨打也改不了这德性。 后来镇上的姑娘、小哥儿也有了防备,出门时远远看见他们便绕着走。于是,他们现在便专挑些跟着父兄出门的乡下姑娘下手。 这粮店此时尽是些卸货的劳力,一个个膀大腰粗的,他们两个面黄肌瘦,即便色胆包天,也不敢进去找麻烦,只能等在外头,盯着店里的姑娘。 乡下的小姑娘可少有这么标志的,一进镇他俩就盯上了,特意让讨饭的乞儿偷了他兄长的钱袋,才让她落了单。 只是他俩不过刚凑近说了两句浑话,这姑娘便撒腿就跑。大约也是看这里人多,料想他俩不敢惹事,才进了粮店。 这乡下姑娘倒有几分机灵劲儿,不像以往那些,不是被吓得脸白,就是被说的脸红羞愧。 只是她为了躲他俩跑出老远,等他哥回过神来,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小混混看看卸货的劳力们,这货也快卸完了,等劳力走了,他看谁能帮她。 想着,脸上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 这些,张柔又怎么会想不到。看这两混混还不走,她心里便有了数,眼睛在前边搬货的那群劳力里搜寻着,她刚刚分明看到有一个同村人的。 正着急着,就听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姑娘,可是遇见了麻烦?” 张柔闻声转头,就见林昭正垂着眼睛和她说话,正是她要找的同村人。连忙道:“是,我与哥哥走散,被这俩混混跟上了。可否请你帮我寻下我哥?” 林昭也是如此打算的,自然欣然同意:“只是你哥长什么模样,穿……” “我哥是枣林庄的张猛。” 林昭惊讶抬头,就见姑娘肤白貌美,一双杏眼透着着急,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他一怔,随后连忙又垂下眼睛。一个村里住着,他自然知道张家还有一个姑娘,只是这才是头一次见。 “我在村时,曾看到过你,可能你未注意。”张柔解释道,“还劳你帮我寻寻我哥。” 林昭也不再废话,寻了张猛过来,嘱咐他日后带妹子上镇上千万要小心。 此事两家人都未声张,但之后张家给林昭送了几次吃食。皆是农家常见的,不过心意林昭已明白。 想着与张姑娘的初见,又想起去年农忙,她给爹娘送水,见他的茶壶敞着口放着,里头没有水,便悄悄往他壶里倒了点儿。 他知她是感念自己帮他,只是她恐怕不知自己已对她动了心。 她那么美丽,又那么聪明,还十分勇敢,被混混尾随也没慌了阵脚,实在叫人记忆深刻。 只是他家徒四壁,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怎么敢提起这事? 村里那么多比他条件好的都被拒绝了,自己又有什么优势呢。即便启儿已经好了,即便汽水买卖已经开始赚钱,可也比不上秦家啊。 林昭推开破旧的木门,也就只有他爹在世时修好的青砖房比别人家强些,可惜也只有两间,娶了媳妇都住不开。 林昭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心里不可避免的觉得难过。 进了卧房,却见林启一脸神秘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哥,你看这是什么?”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节 第13章 去提亲吧 林昭手里拿着一个黄澄澄的圆环,举至林昭面前让他看。 金镯子! 林昭急忙从林启手里拿下金镯子。这镯子颜色金黄,上手掂掂,重量也不轻。 “启儿,你这是哪来了?”这是拿了别人家的?启儿不是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林昭一脸着急地看着林启,生怕他又痴傻回去。 可还不止这些。林启将林昭拉到炕前,就见炕上还放着一个金镯子和两个金簪子。 “这,这……”林昭瞪着眼睛,看看这些首饰,又看看林启,又是怀疑又是震惊,说不出话来。 林启本意是给林昭个惊喜,现在看来倒更像是惊吓,连忙说道:“这是我今日在旧宅子那边寻到的。” “我本是想收拾一下那边的宅子,没想到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木盒子,里头便装着这些。”林启指指一旁放着的小黑盒子。 林昭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林启说了些什么。 可金首饰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只呆呆地问道:“这是哪来的,难不成是别人藏匿于此的?” 可谁家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别人家,林昭自己就否定了这个说法。 林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 林昭拿起几样首饰看了一遍,这手镯和簪子都是两两一对。镯子还能解释,可哪有人戴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的。 林昭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又拿起来细细端详一番,转头对林启说道:“会不会是爹娘留给咱俩的?” 正好每人一个镯子,一个簪子。 爹娘去世时,林启还小,情况又特殊,对小时候的事并没有什么印象。 林昭不同,父母去世时,他已经十二岁了。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高大威武,母亲温柔贤淑,两人感情极好。且他家家境不错,在他有记忆时就住在这两间青砖瓦房里。当时,村里除了里正家,就他家是青砖瓦房。 唯一奇怪的一点是,他从未见过他家有亲戚,甚至连能牵扯上关系的远房亲戚都无。 他也奇怪过,问起爹娘时,他们总说家乡遭了灾,他们二人便结伴来到此处定居。 这话哄哄年幼的他还可,如今想想却是漏洞百出。 即使遭了灾,又怎会只有他们二人逃了出来,其他的家人朋友呢? 且既是遭灾,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修了这两间房子不说,还买了几亩田地和另一处宅子?在他的记忆里,他爹可不是侍弄庄稼的好手,他从何处赚来的银钱? 问起他们的家乡,他们也不多提,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爹娘的家乡在哪。 当年,他爹生了急病去世后,他娘忧伤过度,不到一月也随着去了,一句嘱咐也没留下。 家里的银钱也不多,他骤然失了双亲,还带着一个痴傻的弟弟,无依无靠,头两年都是靠着变卖家里的田地过活的。 现下想来,真是处处都是疑点。 启儿已经好了,这些事也应当知道。他便把爹娘的事和他的怀疑都说了。 林启不由挑挑眉,他本也是打算引导林昭往此处想,没想到都不用引导。不过,原身的爹娘倒确实有些神秘之处。 不过人已经不在,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林昭想起了爹娘,正有些伤感,就被林启拍了拍肩膀。 “正好,既然爹娘已给你留下老婆本,你便可以去张家提亲了。” 大约是末世时金银无用的想法在脑子里存留太久了,林启压根没想到可以直接拿出金银来,作为林昭的老婆本,只想着赚钱给林昭娶媳妇。 只是赚钱真是太难了。 哪怕汽水成本低,销量也不错,赚钱的速度仍然很慢,想让林昭尽快娶上媳妇实在不易。 今日在空间里找东西时,看见了他在末世搜集的一袋金银被空间归纳在角落里,才突然想出此法子。只是怕拿出的太多不好解释,惹来麻烦,才选了两个有分量的金镯子和金簪子出来。 要早知道他有朝一日会穿越来古代,他当初搜集物资的时候,绝对不会见了黄金碰都不碰的。 林昭再不有所行动,他怕张家受不住村里的流言蜚语,将张三姑娘匆匆嫁了。 林昭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继而脸色通红。 “别胡说,”他眼神飘忽,“我去张家提什么亲。” 林启看他这副羞涩的模样,心里还有些好笑,二十三的汉子了,还是这么纯情,顿时起了打趣的心思。 “自然是向张三姑娘提亲,让她嫁给你啊。”林启笑眯眯地说道,“张三姑娘与秦家的婚事既然没成,就是天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不抓紧行动,真要等张三姑娘重新选好人家,成为别家妇,嫁为别□□吗?” 林昭脑海里出现张柔穿着红嫁衣,牵着其他男人手的画面,只觉心里生出一股子邪气,直冲脑门。 这怎么能行! 林昭唰一下直起身,在屋子里着急地走了两圈,又看着林启道:“他家能同意吗,咱家……” “咱家怎么了,现在我已好了,汽水买卖也开张了,不说大富大贵,日常生活总是够的。”林启说道,“再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不试试,张姑娘怎么知道你有意?”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昭被说动了。 “这首饰应当能当不少银子,足够你娶媳妇了。那处大宅子我今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日后我便住在那处,你成亲后也能住得开。” 林昭先是还一脸认真地听着林启的话,等他说以后便住在旧宅子时,顿时急了:“住那儿干嘛,那宅子年久失修,怎能住人?” 又一想弟弟如此,恐怕都是为了让他成亲,心里又急又窝心,不知说什么好。 “收拾收拾还是可以的,你成亲后,咱俩总不能还住在一处。此处屋子小,住不开的。” 林昭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但心里还是想要反驳。 他们兄弟二人自小便在一处,突然说成亲后就要分开,只觉得好似现在就要分家一般,心里涌上难过。 “成亲我也不能不管你啊,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启儿的发热之症都没好,怎么能去住那破房子。 林昭突然想快点儿赚钱,再盖两间青砖瓦房,成亲后也和弟弟住在一处。 听林昭说成亲后也不会不管他,林启有些心虚,下意识摸摸鼻尖,笑了笑:“我只是住到那边,又不是分家了。” “我已问过何小哥儿,请他明日帮我编个草屋顶,编好后,便可住人了。”林启说道。 又是何小哥儿! 林昭之前被搁置的疑惑又想了起来,启儿何时与何小哥儿这么熟了? 心里担心,怕林启没有分寸,被村里人说闲话,害了人家哥儿的名声。但同时又有一丝喜悦,莫不是启儿也懂了爱慕之事? “咳,”林昭清清嗓子,“你与何小哥儿又是怎么回事?” 林启疑惑:“我与何小哥儿怎么了?” 看林启疑惑的样子不像装的,林昭正了脸色,说:“你何时与何小哥儿这么熟了?” “其实也不是很熟。”林启眼神有些躲闪,总不能告诉他哥,何小哥儿又是给他果子,又是给他糖吧。 这么说起来,他与何小哥儿确实已经有过不少来往,林启心中感到一丝异样。 “既不是很熟,你怎让人帮你编屋顶呢?”林昭一脸严肃,“你若对何小哥儿无意,趁早拉开些距离,别污了小哥儿的名声。” 林启不知为何有些脸红,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心里也明白林昭说的是对的。 这里不同他以前生活的世界,异性之间相处过密确实会招人闲话,哪怕何小哥儿并不在意,他也不该如此。 林启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可小哥儿若不能存些银钱当家,这一辈子只能过这忙碌的苦日子。与清誉相比,哪个更重要呢?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应道:“我知道了。” 林昭看着自己的弟弟,嘴上说着和人家不熟,脸上却带着红晕,摆明了不像他说的一样。摇了摇头,罢了,说不定过两日就让他去何家提亲了,两人相处守礼些,应当无事。 *** “你哥愿意让你住这里?” 听林启说他要住这里,何安然心下惊讶。这边破旧,林昭向来对林启很好,怎会同意的。 说着话,何安然手下的动作却是未停,将茅草一端在竹竿上缠绕,另一手拿着麻绳在竹竿和茅草间穿梭,绑好后再用力拉紧。 双手上下翻飞,不大工夫就已编好不少。娴熟的动作让林启看得入神,这小哥儿实在能干。林启的眼神不由有些敬佩。 大概是有了昨天的事,今天两人的相处倒是熟稔起来,不再客套。 “嗯,我哥成亲后家里住不开,我便住在这里了。” 虽记着林昭昨日保持距离的嘱咐,但都已和小哥儿说好。再说,恐怕对于小哥儿来说,现下赚钱也比清誉重要。 林启想着昨日小哥儿哭红的双眼,心里冷笑一声。等他们仰仗何小哥儿时,小哥儿才能有顺心日子过。 住此处正合他心意,一个人自在,这里居住环境虽差,但他可睡在空间里。想想空间里的物资和环境,心情还有些激动。 “你哥要成亲了?”何安然惊讶问道。 “还没准呢,不过早晚的事。”事情没定下,林启不想多说。 何安然的手一顿,也是,林昭踏实肯干,是个能托付的。以前不过是因为林二的缘故,才没有媒人上门,等林启恢复神智的消息传出去,肯定有人说亲。 何安然想着,又看了林启一眼。 林启恢复神智后,看着也是沉稳可靠的模样,他们兄弟俩相貌也不差,恐怕林启用不了多久也说亲了。 何安然心中黯然。林启恢复后,他被何家拖累着,如今倒是不敢再想与林启有什么干系了。 只是看林启又从怀里掏出桃子给他,他突然觉出一阵难过。 正想着,就听见外头传来几声急切的呼喊:“何家的!何家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字数多多的一章,稍后可能会改下错字。感谢上一章投雷和留言的小天使们,明天见啦~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4节 第14章 瘸腿 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何安然有种不安的直觉,觉得这人呼喊的何家就是他家。 看他一脸紧张,林启起身道:“别着急,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哥儿和家里说自己在镇上做工,这会儿出现不合适,更不用说还是从他家的宅子出去,只能他出去看看。 一出门就看见前面有一人跑得飞快,边跑还边叫着何家的,沿途的人家都出来看怎么回事,甚至有喜欢凑热闹的跟在那人后头跑。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这是去何安平他们家了吧,那个方向就他们家姓何。” “这张柱子真是憨,这老远就喊上了,何家那几个懒货钻屋子里也听不见啊。” “还真是,大抵是急昏了头?”旁边唠闲嗑的妇人笑了一声。 他们村大概是风水不行,净出些不像样的人,何家懒汉窝、林家二傻子不说,这张柱子也算一个,又憨又莽撞,十来岁的孩子也能戏弄了他。 这妇人正要张嘴和隔壁院子的婶子说村里风水不行,转头就看见林家二傻子跟过去了,连忙收了音。 没想到真是何小哥儿他们家。林启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到了一处旧宅子,就见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里头吵吵嚷嚷的。 “何家的,”张柱子站在院子中央,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何安宁抢了我买的猪肉!” 他娘之前和他说,若是再被村里的小孩儿欺负了,不能动手打人,要去他们家找大人。所以他今日被何安宁抢了猪肉后便来何家了。 跟过来的人一听,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原来就是被抢了肉啊,还以为怎么了。这五大三粗的块头,竟还学那小孩子告状。 “柱子,他抢你的,你不揍他?”一汉子笑着说道。 “是啊,他指定是欺负你,看不起你。我拿着猪肉走在路上怎么他不敢抢呢?”还有人拱火道。 何母原本心里正发懵,不知道怎么突然围了这么多人过来,此刻听了张柱子的话,反倒放下心来,就这事啊。 她笑了笑,道:“他抢了你再抢回来呗。”她就说安宁怎么还不回来。 这几日那何安然大概是觉得自己一日赚五文钱长本事了,家里的活儿都干得不勤了,今日她要烧饭时才发现柴都没了。 她老胳膊老腿的上不了山,哄了安宁半天,他才肯出去捡柴。她儿子哪懒了,这还肯出去捡柴嘛,何母心里很是欣慰。 只是不知他抢张柱子的肉干嘛,莫不是又想吃肉了? “你等他回来,婶子给你要。”何母想了想又说道。 这张柱子力气大,头脑又简单,真要被这些人激出火来,只怕要动手了。 张家是村子里的大姓,人丁兴旺。她家几个汉子的身子骨弱,本家的人又不待见他们,真要闹起来可没人给他们出头。遂哄着张柱子等何安宁回来。 这么会儿工夫,张柱子他娘听到消息也来了。 知道何安宁抢了他家的猪肉,立马指着何母的鼻子嚷了半天:“村里孩子们不懂事就罢了,他何安宁二十几的人了还干这事,这不就是欺负我家柱子嘛。” “枉我还嘱咐柱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和村里人动手,没想到竟遇到这样的货色!”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何母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这门口可站了几个张家本家的人呢。回头望望自家屋里,她汉子和儿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何安宁怎么还不回来?”柱子他娘等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可别是把肉藏了,到时候拿什么还给他家。 皱皱眉,正要开口让何母赔他家钱,就看见柱子一拍脑袋,说道:“娘,他定是还没从水渠里爬起来呢。” “什么水渠?” “就是地边的水渠,他抢了我的猪肉,我在后头追他,他跑着跑着就掉水渠里了。”张柱子说道。 何母闻言变了脸色。 他们村的地边统一挖了水渠,足有一米深,掉下去可是能摔出毛病的。 “那水渠摔下去还能好吗?”她不由大了嗓门,用力拍一下大腿,着急忙慌地想要出去找儿子。 “让一让,让一让!” 正说着,木门外传来几声吆喝,几个汉子抬着何安宁进来了。 何安宁脸色惨白,疼的脸都扭曲了,两手抱着他的腿叫唤,裤腿上都是血。 “安宁,”何母扑上去,急的声音都变了,“你腿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啊?” 说着,不由愤恨地看着柱子他娘,道:“看把我儿子摔成什么样了。不就是抢你儿子块肉嘛,至于把安宁追成这样吗?”说着哭天抹泪起来。 柱子他娘本来看何安宁这样,还有几分心虚。此时听了何母的话,恨不得一口啐她脸上,这不讲理的老货。 “行了,快请个大夫来吧。”有围观的汉子说道。 “这要去镇上吧。”槐家村的赤脚大夫看个风寒、积食还行,伤了腿恐怕看不了。 “婶子,你把钱准备好,我去村头看看李大伯回来了没,让他送安宁去镇上看看吧。”有热心汉子说道。 何母得了主意,立马回屋把家里仅有的百来个铜板拿出来。本想让何安平跟几个汉子一同送何安宁去镇上,没想到何安平翻了个身,说:“不是有李大伯的牛车吗,哪用得了这么多人。” 何母没了法子。幸亏李大伯今日在家,知道后立马将牛车赶了过来,一行人送何安宁去了镇上。 人已去了镇上,围观的人也散了。只张家平白丢了块猪肉,柱子他娘嘟囔两句也不说啥了。 以镇上大夫的医术来看,何安宁的腿大抵是医不好的,林启心里想着。他倒不在意他瘸不瘸,只是何小哥儿赚来的银钱恐怕又得搭进去不少。 林启蹙着眉,小哥儿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来的钱都给这家人花了不说,还把小哥儿欺负得哭鼻子。 想想小哥儿生着病洗衣服的画面,再想想昨日小哥儿哭得眼睛通红的模样,林启不由咬咬牙。 不行,他得教教何小哥儿,不能让他把钱都交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明天见~ 第15章 想法子(捉虫) 林启心里琢磨着,若是能借此机会,让何小哥儿在家里掌握话语权就好了。只是不知小哥儿是怎么想的,就怕他见哥哥受了伤心软。 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小哥儿愿不愿意听。 林启一路想着,推开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后,就见小哥儿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后。 看他进来,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启合上木门,在院子里站定后说道:“何安宁摔断了腿。” “摔断腿?”何安然瞪大眼睛,“他去哪能摔断腿。” 日日呆在家里,最远不过是去茅房,怎能摔断腿呢? 林启摇摇头,说:“他抢了张柱子的猪肉,仓促逃跑时掉下了水渠。” 何安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现在在哪?” “李大伯赶了牛车,和几个汉子把他送镇上了,你娘也去了。” 听他娘也去了,何安然下意识一慌,又想到他并没和她说过自己在哪处做工,这才放下心来。 可去镇上医馆要花费不少银钱,何安然想着,他这几日每天给他娘五文钱,应当已积攒了几十文。 可医药价贵,寻常的风寒尚且需要几十文,何安宁此番,恐怕没有几两银子是治不好的。 他之前洗衣赚钱,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两出头。再加上给刘家打草,每月能赚个五文钱。如今哪里能掏出几两银子呢。 何安然想着,突然脸色一变,心下恐慌起来。 以他娘对何安宁的宠爱,定是要将他医好的,只怕这筹钱的念头要打在他头上了。 想到镇上刘商户一房一房抬出去的小妾,何安然只觉一阵战栗,抬头看向林启的眼神已满是惊恐。 看小哥儿突然脸色惨白,眼神恐惧,林启心中一沉,连忙问道:“怎么了?” 何安然勉强笑笑,向林启确认:“去镇上医馆恐要不少银钱吧?” “应当是,”林启答,“接好骨头的花费不算,还要再开些补药,七七八八下来,大几两是有的。” 林启也只是估计,且因他有意让小哥儿硬起心肠,估高了点儿。 话音刚落,就见小哥儿听后,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泪珠突然从眼眶滑落,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绝望来。 他还没有想好摆脱何家的对策,就要被卖与刘商户做妾了吗? 之前被他娘吓唬时,他确实害怕。可后来看看她两个儿子想吃肉都不想出门买的样子,心里就明白,比起将他卖与刘商户,他娘肯定更想让他留在何家伺候人。 二十两银子听着不少,可要花用一辈子肯定不够,更别提还要找人伺候了。 他心里有了底后,虽是满心失望,可害怕到底减轻了些。正在思索如何能从何家脱身,没想到就赶上这事。为了医好何安宁,只怕他娘已管不了以后了。 “怎么又哭了,到底怎么了?”看他流泪,林启只觉心脏一紧,也着急起来。 何安然摇摇头,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哀伤:“我恐怕要被卖了。” 话出口,像是打开了某处的缺口,心里翻江倒海地难过。害怕、伤心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落得更急。 林启生活的世界从没有卖人这一说,因此刚听到时不由愣住。等想明白后,立马怒从心起,只想冲到何家,抽死那几个东西。 小哥儿前两日的郁郁寡欢,只怕与这脱不了干系。 他勉强压制住愤怒,小哥儿此时的情绪正激动,他不能也跟着慌了神:“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细说一下。” 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小哥儿。 何安然擦擦眼泪,将前几日的遭遇和他现下的猜想一一说了。 “我原是不怕的,只要我还能干活,他们便不会把我卖掉,我便还有机会逃脱何家。只是如今事出紧急,我只怕……”何安然越说越是悲上心头,内心一片凄凉。 林启听了不由握紧拳头,真没想到这家人能无耻成这样,靠小哥儿供养着不说,还想把小哥儿卖掉,真是禽兽不如。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5节 如此也好,林启内心冷笑,小哥儿对他们如此失望,他也不必担心小哥儿心软了。 他问小哥儿:“你们本家可有人?” 小哥儿点点头,以为他是想让本家出面为他做主,于是又摇摇头:“本家向来看不起我家,往日里并无几分交集,不会管的。” 林启点点头,如此更好。 他将自己的法子和小哥儿说了,小哥儿先时不解,随后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事不关己时,明知不公,也没有人会出头。但若与他们有了牵连,哪怕只有一丝利益受损的可能,本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小哥儿只是身在其中,一时没了主意。他便替他理清利害关系,必不让那何家老小得逞。 林启心口憋着气,不禁咬紧了牙关,此次暂且先解了小哥儿的燃眉之急,之后再与那一家子好好清算。 草屋顶的事自然先放一放,何安然净了手,往几户本家去了。 他与本家来往甚少,这个时候上门,本家颇有几分防备,生怕他是来借钱的。 何安然一笑,绝口不提借钱的事,只说日后他不在何家了,家里那老少四口,就要仰仗本家叔伯兄弟们多多照顾了。 本家一头雾水,问他要去哪,他只笑笑,就走了。继续去下一家。 何家本家原是绝口不提何安然一家子的事,生怕提起就得掏银子。想想也知道,就何家那几个懒汉,一家人活着都困难,难不成还能攒下银钱给何安宁医腿? 等何安然走后,都在家琢磨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上便聚在了一起。 将几家都走遍后,天色也不早了。何安然到家时,何母和何安宁还未回来。 他刚进门,屋子里就传来喝骂声:“小畜生你想饿死老子不成?” 何父往日里是何家的一家之主,什么时候不是先紧着他。 偏生今日老二摔断了腿,老婆子跟着去了镇上,这小崽子也不在家。他让何安平做饭,何安平压根不动弹,害他硬生生饿了一天。此刻自然生气。 只是他年纪大了,又没村里同龄叔伯们每日下地练出的健壮身体,加上饿着肚子,此刻叫唤起来不过是只没了爪子的纸老虎。 何安然心里很是平静,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害怕。大约是因为今日有人告诉他,他才应当是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吧。 他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个笑来。哪有哥儿是一家之主的,想来林启不过是安慰他。不过,从今往后,他确实不必担心他们敢欺负自己了。他只觉得心里从未这么舒畅过。 进了厨房,正要做饭,就听见牛车走动时发出的车轮声,是他娘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明天见。感谢大家的留言,爱你们哦~ 第16章 打人 何安宁的腿被杉木固定着,不能随意动弹,需抬进去才行。 今日因何家的事,一起去几个汉子皆在镇上耗了一日。事情匆忙,几人走时身上并未带着银钱,何母带的百来文,药钱都不够,只能饿了一天。 进村后,实在挨不住了,沿途就各自下车回家了。此刻车上就剩何家母子和李大伯。 何父兄弟中排行第三,村里同辈的都叫他何老三。 何老三自然不肯动弹,他饿了一日,心里不痛快,正埋怨何安宁没事找事,哪肯帮忙。 今日赶了一日的车,李大伯此时也是身体困乏。叫了几声,见院子里无一丝动静,不由皱起眉,正欲进门找人,就见厨房里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哥儿。 小哥儿甩甩手上的水,说道:“今日多谢李大伯了,我来搭把手吧。” 见了小哥儿,李大伯的神色稍缓,心里叹了口气,对何家这几个汉子更是厌恶。 “你这小畜生,是死了不成?叫了多少声了,你装什么聋。” 何母原本一脸憔悴,儿子受伤本就让她心痛,又在镇上奔波一天,只觉一身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此刻看见何安然,立马怒上心头,若不是李大伯在这儿,定要动手了。 若不是这小畜生没砍柴回来,安宁怎么会去捡柴,更不会抢张柱子的猪肉,掉进水渠。归根结底,都是这小畜生的错。 李大伯闻言皱皱眉毛,说道:“我叫何老三呢,小哥儿哪抬得动?” “无事,我来吧,”何安然说道,“我爹和我哥还在炕上睡着,我抬得动。” 李大伯年纪不轻了,忙了一日,也该回去歇歇了,何安然不想再耗着。两手从何安宁腋下穿过,一用力,何安宁的上半身就被抬起来了。 未料到小哥儿力气还挺大,李大伯连忙过去抬起了何安宁的腿,动作轻缓,唯恐再将固定好的伤处碰到。 何安宁身上发热,意识有些昏沉,一直昏睡着。这会儿被抬起来后,才突然惊醒。 看见李大伯时还好,等看见何安然正抬着他时,立马破口大骂:“都是你,偷懒不砍柴,害我从水渠掉下去。” 何安然面色平静,李大伯却皱紧眉,只觉这一家人实在荒唐得很。谁不知道何安宁是因何掉下水渠的,怎好意思指责别人。 他在村里向来为人正义,很受人尊敬。这会儿听了何安宁的话,肚子里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正要张嘴,就见小哥儿微微摇头,抬着何安宁上半身的手一用力,就将他扔在了炕上。炕坚硬不说,何安宁的脑袋正好磕到炕沿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大伯惊讶地张大了嘴,再听何安宁骂骂咧咧的声音时,只觉想笑,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他要有这么个儿子,非一天抽他三顿不可。好好的汉子,养得这么窝囊,做的事也叫人瞧不上,也就何家当个宝了吧。 何安然送李大伯出来,若是饭做好了,还能留李大伯吃饭。只是今日他回来的晚,冷锅冷灶的,实在不好意思张嘴。 “别送了,回去忙吧。”李大伯摆摆手,看一眼何家屋子。他为何家忙碌半日,分文未取,临走时何母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早便知这家人不似常人,没想到处事这么差劲,以后还是别打交道的好。 只可惜了何小哥儿,李大伯摇摇头,等他走了只怕有得闹呢。 看李大伯的牛车走远,何安然才折身回来。 何母果然叫他进屋。她坐在桌前狠灌了一口凉水,眼神凶狠地盯着何安然。 “我本是想留你在家的,只是你偏生不好好干活,害你哥摔折了腿,”何母眼睛扫过何安宁,“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了。” 何安然听着,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明日一早,你便把东西收拾好,去隔壁槐家村找王赖子,他自会带你去刘商户那儿。” 听完这话,何安然是真笑出了声,只觉前两日的自己实在可笑。 他眼睛扫过炕上那三个依旧歪歪扭扭躺着的汉子,再看看地上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他是怎么会被她吓住的,而她又怎么会认为自己会乖乖卖了自己。实在可笑! “呵,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用蠢来形容,”何安然笑出声,眼睛盯着何母,语气嘲讽,“你以为你卖得了我?” 在何母的想象中,何安然应当哆哆嗦嗦哭泣,或是跪在地上求她。没料到何安然竟是如此反应,被他那双带着恨意的双眼盯着,不禁勃然大怒,一挥巴掌就要打过去。 有哪个小哥儿敢这么跟娘说话! 只可惜何安然动作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推开她。何母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反了你了!”何安宁在炕上说道,他腿受伤动弹不得,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倒是何安平出溜一下滑下炕,动作是自出生后从未有过的灵敏。先是一掌挥过来,被何安然躲过,接着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哪怕被林启灌输了许多哥儿也可以当家做主,长期卧床的汉子身娇体弱,不足为惧的思想。此刻的何安然还是心里一紧,汉子体形优势带来的压迫,依然让他感到一丝害怕。 不过,何安然心里发狠。即便是被打被卖,他也想痛痛快快打一次,这是十九年里他们欠下的债! 在何安平踹在他身上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七寸来长的短小铁棍,用力一甩,铁棍竟延长了两截。借着甩力直接敲在何安平肋下。 “啊!”何安平一声惨叫,腿上卸了劲儿。 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何安然又是两棍敲在他身上。转眼间,何安平就只能捂着伤处嚎叫了。 看着他的惨样,何安然只觉憋了十九年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其他三人早被何安然的一连串动作吓傻了,没想到往日温吞的人发起火来竟如此吓人。 何安宁闭上了嘴,何父默默往炕上挪挪。 看他俩没动手的打算,何安然一步步走到趴在地上瑟缩的何母面前,她浑身战栗,犹如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何安然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娘,你还卖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7章 搬救兵 何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喉咙里传出几声吭哧声。 何安然环视一圈,以往对他颐指气使的四人皆眼神闪躲,生怕和他对视。 “还打吗?”何安然问道。 没有人吭声。 “还打吗?”何安然吼了一声,手里的铁棍往桌子上甩了一下,桌上的茶壶茶杯哗啦啦碎了一地。 “不打了,不打了……”何母连忙摆手,一脸惊恐,生怕他再动手。 “好,”何安然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既然不打了,我也有几句话说。” “几年前开始,家里就是我赚钱。你们吃我的喝我的,靠我供养着,如今竟还想卖我做妾,真是打得好主意。”小哥儿一字一顿说道。 “我就明说了,从今往后,你们一分钱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至于你们要卖我,”何安然冷笑一声,“尽管试试能不能卖得了。” 话音落,何安然起身出屋,不管那一家四口瞠目结舌的表情。 太痛快了! 何安然脚步飞快,林启教他的这两句话真是太痛快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日能站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狠话。不,恐怕所有的哥儿都没想过。他实在太想和人分享他的心情了,几步跨出院门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林启应当已经回家了,还是明日见面再说吧。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6节 他正要折身回去,就听见一声口哨声从身后传来。他扭身去看,就见林启慵懒的靠在他家的院墙上。 见他看过来,站直了身子,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厉害!” 何安然脸上绽开笑意,慢慢走近后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他指指林启竖着的大拇指。 林启说:“夸你厉害的意思。” 虽然他给小哥儿紧急培训过了,但小哥儿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九年,各种迂腐的条条框框在他身上套了十九年。激起小哥儿一时的反抗情绪容易,但要真的做到就难了。 虽给了小哥儿一个甩棍防身,但到底不放心。在旧宅子里看见李大伯的牛车回家后,就连忙到这边等着了。 没想到小哥儿竟这么利落、威风,林启的眼神里带着欣赏。 末世时,大家的感官都变得灵敏,寻常人可能听不见,可他站在此处将小哥儿狠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启笑了起来,他教的好,学生也出乎意料的出色。 “你怎来了?”何安然微微笑着。 “来看学生表现怎么样。”林启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几块夹心饼干递给他,“这是奖励。” 天色已晚,林启担心被人看见,没再多说,挥挥手:“明日再见。”说完就大步走了。 何安然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拿着饼干,看着他的背影悠悠走远。 *** “儿啊,你怎么样了?”何母哭泣着将何安平扶起,真没想到那何安然下手竟如此狠。 何安平哀声惨叫,被何母搀扶着坐在炕上,又是气又是恨,面容扭曲。 “娘,真要任那何安然这么嚣张吗?”何安宁一脸愤愤不平,“这小畜生不仅害我摔折了腿,还动手打娘和大哥,咱们在他手里能有好日子吗?” 看何母脸上闪过犹豫,又补充道:“还有我的腿,若是没有银钱,我这辈子恐怕再也不能好了。” 听了此言,何母的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怎么能让一个小哥儿骑在他们脖子上?实在有伤天理,便是传出去也是他们有理。 于是四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决定明日便要何安然好看。 第二日醒来,何安然已经不在了,应当是去镇上上工了。 几人饿的身上软绵绵的。 何母昨日在牛车上颠簸一天不说,又未进食,此时起身都难。 “安平,你去请本家的几位叔伯吧?”何父说道。 昨日见了何安然的狠厉,他也明白若再不有所动作,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于是第一次拿起了主意。 何安平昨日挨了打,身上酸痛,可还是咬牙出了门。昨日挨的打,他定要还回去。 去了本家,只管连哭带喊地将昨日何安然做下的事说了一遍。敢对汉子动手,谁能容他? 只是,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何大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安平啊,他一个小哥儿这么厉害?”眼神里透着不信。 何安然真要那么厉害,往日里还用受他们磋磨?恐怕是为了银钱,今日来他这儿做戏吧。 他想起昨夜几个本家商量的结果,这何家恐怕是把主意打到了何小哥儿头上。小哥儿昨日来不是托付,而是求助来了。 何大伯眯起眼睛:“做人要厚道,即便秉性不好做不到,也要动动脑子,眼光放得长远些。若是没了他,你们父子吃什么喝什么,谁伺候你们。” 本家心里又不傻,就这几口子鞭子抽上都不动蹄子的德性,若何小哥儿真走了,谁伺候呢。 等他们活活饿死?恐怕村里人对他们本家也有闲话,日后儿女婚嫁到底不好听。 所以此番帮了何小哥儿,也是帮了他们自己。反正从何小哥儿身上得来的银钱也到不了他们手上。 何大伯挥挥手,说道:“去吧,上次出门还在几个月前吧?快上别处转转去。” 何安平未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怔愣半天,往另一家去了。 这次学聪明了,解了衣裳露出被何安然打出的青紫,只说受不了何安然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让何二伯帮忙做主。 何二伯皱皱眉毛,他向来脾气火爆,最见不得汉子窝窝囊囊。 且他也是生了两个儿子后,才得了一个小哥儿,平日里疼宠着呢。不说别的,若他家小哥儿遇着何安然这样的事,他也得让他家小哥儿狠狠上手抽。 庄户人家是想生汉子,可对小哥儿也疼宠得很,遇到那汉子多哥儿少的人家,哥儿因为留在家里的时间短,甚至比汉子都受宠。也就何母把汉子看的金贵,把孩子宠成窝囊废。 何二伯不耐烦听,说道:“别说那废话,你能养起家来吗?既是不想吃苦,那自然活得窝囊,受些打怎么了?” 看了一眼自家憋笑的小哥儿,抬起手来:“没正经事就快滚,别逼我扇你,见着汉子哭哭啼啼的我就火大。” 何安平傻眼,不信邪的又跑了几家,皆是得了一通冷嘲热讽和说教,一个人也没请来。 只能拖着绵软的双腿回了家,还想和爹娘说说本家的不是。 推开门,却见何安然正坐在屋里喝水,见他进来,抬眼看一眼,问道:“救兵可搬来了?” 往日总是低垂着的脑袋此刻微扬着,嘴角分明噙着笑,却令何安平一个哆嗦。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投雷,明天见啦~ 第18章 买卖开张 何安平只觉昨日被打的伤口又开始抽痛,手下意识就捂在了伤处。 听到何安然轻笑一声后,才拉回了神智,感到一阵羞恼,连忙放开手来。 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害怕,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让往日里看不上的人占了上风,咬着牙说道:“是你,定是你哄得本家站在你这边。原来你早有了准备。” 何安然笑笑,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还需要哄吗?一个正常人和几块烂抹布,谁都知道怎么选吧。” 听何安然说他是烂抹布,何安平气红了脸。若是以往,定是要动手了。 可惜何安然昨晚的狠厉,已将他吓破了胆,带着愤怒的眼神看了一圈,本是想找个同样气愤的一起发难,不料其他人皆是害怕地瑟缩着,连抬头都不敢。 顿时感觉自己好似被人背叛了一样,不敢冲何安然,反倒恨恨地看着其他三人。 何安平走后,何母三人原是等着本家来的,没想到本家还没来,何安然先来了。 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就用那凉薄的双眼盯着他们三人看了几遍,像那毒蛇盯着猎物一般。 何母自觉马上就有本家撑腰,态度立马强硬起来,看他这样,破口大骂道:“你个不孝爹娘、不敬兄长的小畜生,我看哪个家能容你,等本家来了就等着被赶出族里,去那商户府上做妾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何安然变了脸色,向前走了两步。 到底是何安然昨夜给他们留下的记忆太过惨痛,何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何安然一把拽住衣领,撇在炕上。语气凶狠地说道:“真当你是什么要紧人物,尽管看看有没有人来帮你!” 看着他透着恨意的双眼,何母心里忽然一阵不安。等看到何安平独自一人回来时,更是慌乱不已,立马就明白了形势。 不会有人来帮他们的! 而何安平此刻看他们毫无反应的模样,只觉他是上当受了骗。他们哄他大早上就去了本家,挨了一通骂回来,如今还要被这何安然对上。 手指点了点三人,正要说话,就听何安然说道:“往日里你们是何德性,村里人心里都有数,如今妄想有人帮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最好别搞什么幺蛾子,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们长长记性。”何安然眼睛扫过屋里的几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几人听了只觉一块大石头吊在了头顶,往后只怕是没好日子过了。本家的不管他们,他们就再无办法整治何安然了。几人相互看一眼,都是一脸惶然的表情。 “对了,你们不是不肯干活嘛,那就还在家里呆着,我都养你们这么些年了,也不在乎。不过,”何安然脸上露出讥讽的笑,“你们得做好被人养的本分。家里洗衣做饭的活儿都干得勤些,否则,我打骂两个吃白食的,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三个汉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十分好看。 昨夜被哥儿打了一顿,已让他们心里羞恼,如今听了这话更是羞愤交加。可更多的还是觉得何安然离经叛道,不守本分。 往日里他们在家让何安然和何母伺候着,那是觉得自己金贵。身为汉子,就该被人伺候着。 可如今何安然说他们不过是被人养着的废物,心里恨得很,奈何本事不如人,只能忍下,眼睁睁看着何安然大摇大摆出了门。 “汉子怎么了?”林启表情鄙视,“若是不出力、不担责任,要他干嘛,不够晦气的。”林启继续给小哥儿“洗脑”。 “谁有本事谁当家,就那几个的窝囊样,他们当的起来吗?”他说着,把手边的青菜拔了起来,想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西红柿苗栽进去。 何安然手上正忙着给他编草屋顶,并未抬头,却传来一声轻笑。林启总是有这么多新鲜的说辞,他听着总是新奇的很。 汉子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要是以往听林启这样说,他定然不信。 可这两天他才发现,汉子也没那么厉害,照样被他两棍子打得吓破了胆,本家也不会因他们是汉子就偏袒着他。所以他对林启的话相信了一些。 “现在这样最好,村里人不会说什么,你也不用受那些人管束。”林启抹一把头上的汗。 若是其他小哥儿干出这样的事来,村子里或许还会有人说什么不合礼教。幸亏何家几个懒汉,以前就逼得小哥儿到处奔波,村里人早就习惯了,并不会多说什么。 何安然听了点点头,这倒是。想到往后赚来的银钱不用上交,自己想怎么花用就怎么花用,心里就一阵激动。 “对了,汽水买卖怎么样,竹筒还够用吗?”何安然问道,他今日还未去山上做竹筒,若是不够了须得上山再做些。 “生意不错,我哥昨日回来高兴极了,只是做好的汽水不多了,竹筒先不着急。” 林昭本是想这两天请媒人到张家说亲的,不巧村里的媒人这几日去别村看女儿了,还未回来。 便先去镇上卖汽水了,打算多攒些银钱,到时候说亲底气也足。 可他着实没料到,这汽水买卖竟能如此火爆。 第一日摆摊时,他心里还担心,并不敢多拿,只带了二十斤去。果然,过路的人只当他是卖水的,还给他扔了一个铜板要一碗。 林启心里惴惴,犹豫着说自己不是卖水,而是卖汽水,一两汽水两个铜板。 那人立马瞪大了眼睛。汽水?什么是汽水? 等林启从装汽水的酒桶里接了些出来给他看,他立刻就想把这汽水摊子砸了! 当他傻不成?这不就是水嘛。 过路的人被他俩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儿就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起来。 “大哥,我也不同你吵,我这真不是水。你若不信,我给你尝点儿,只是你可得实话实说,不能坏我这小买卖的名声。” “你若真不是水,我还能骗人不成。”这人身材魁伟,看着倒是个爽利人。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7节 林昭将刚刚接好的汽水给了他,那人拿起来就要喝,凑近鼻子时,就闻到一股清香味,他立马发现自己还真是冤枉人了,这真不是普通的水。 喝了一口,舌尖甜丝丝的,还带着种仿佛辣舌头的感觉。虽不如酒辣味浓烈,可却比酒爽口好喝。 汉子顿时感到不好意思,放下竹筒后向林昭抱了抱拳。说道:“是我没见识了,这真不是寡水,味道新奇得很。” 他冤枉了人,心里过意不去。且这汽水味道确实不错,他想给几个兄弟尝尝,便说道:“给我来上一斤。” 围观的人看了一脸惊讶,这人是镇上常见的,应当不会和摊主合起伙来骗人。难不成这汽水确实味道极好? 他们心里好奇,但又怕上当受骗。这汽水价钱可不便宜,也就比酒稍便宜些,若是不好喝,钱可就白给了。 林昭也明白了,汽水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大家又没见过,并不敢买。索性给愿意品尝的人接了些,让他们尝尝。 这一尝,许多人都被汽水的独特吸引了,他们还从未喝过这样的东西。甜滋滋的,也不知里头放了多少的糖,顿时不觉得这汽水价高了,谁不知道糖价高。 于是纷纷买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尝尝。就连没好意思品尝的人,看别人买了,也跟着买。 如此,拿来的二十斤很快就卖光了,林昭喜滋滋地回了家。 等到他第二日拿了五十斤去时,小摊处竟已有人等着了,都是被昨日买过的人推荐来的。人还不少,再加上有过路的看这边人多,也来凑热闹。五十斤又是很快卖完了。 一斤二十文,七十斤便是一千四百文。两天时间便赚了这么多,林昭脑袋晕乎乎的,他好像真要发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改了,大家看看哪个好。比心~ 第19章 登徒子 林昭喜不自胜,照这么下去,他一个月便能赚……二十两银子!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又算了一遍,的确是二十两没错。 这还没算卖与食肆与酒馆的。小摊的生意尚且这么好,去那两处的更是不差银钱的主,想来卖得更好。 他笑得合不拢嘴。即便是村里的大户,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七八两,他一月赚得比他们的两倍还多。看来他林家真要发财了! 他将摊位收拾好,打算再去买些糖霜和大瓮。 家里做好的汽水已经不多了,现在买卖红火,可不能断了货。 一口气又买了五个大瓮。他也算是老客了,和老板商量一下,今日先付一两,明日再给他五百文。接着,又去了糖店,买了不少糖霜,回去后便能开始做了。 心里干劲十足,照这么下去,盖房子、成亲指日可待。想着明日村里的王媒婆便从女儿家回来了,到时便可去张家探探口风,心里更是火热一片。 照旧让李大伯帮忙送了大瓮回去,林昭自己走路回村。还未出了镇上,就被宋先生拦住了。 “林兄弟,你那汽水可还有?”宋先生跑的气喘吁吁,见了他便开口问道。 “还有些,不过不多了。”林昭答道。 “还有多少皆送到食肆来,这两日来食肆的人皆点名要汽水,上次的五十斤已经见底了。” 倒是和林昭料想的一样,食肆的生意也不错。 他略想了一下,答应下来。正好他也得留家里做汽水,恐怕没时间来摆摊,那卖与食肆也好。 不过看来是得找人来帮忙了,耽误摆摊不仅少赚银钱,也损失老顾客。他心里有了计量,和宋老板寒暄几句,正要走,酒馆的小伙计也来了。 “林老板,可算找着您了。”小伙计也是一头的汗,“我们掌柜的让我再和您定两百斤的汽水,这是货钱。”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他,干脆利落,依旧是酒馆老板的行事风格。 林昭接下银子,说道:“只是汽水现下没货了,得等四五日。” “四五日?”小伙计不由大了嗓门,店里的汽水立马就要见底了,老板还和老客说好分给他们几斤。若是没了,老板不得被老客说嘴? “现在有多少,可否匀我们店里些?不瞒您说,已和老客说好了,实在不好推脱。”这小伙计也机灵,当下作了个揖。 林昭有些为难,一旁的宋先生开口了:“我本来已和林兄弟定好了剩下的,不过酒馆若是急用,我便分出些来。” 宋先生和林昭多年的交情了,看他买卖红火自然高兴,也愿退让。此时分酒馆些,日好林兄弟和酒馆也好打交道。 小伙计立马笑了起来,又朝宋先生作了个揖,说道:“多谢宋先生了。”他们之间有生意往来,彼此也认识。 三人说定,剩下的汽水分酒馆三十斤,食肆四十斤。林昭回村后,便再托李大伯送来。 李大伯一日便为林昭跑了几趟,赚了十文钱。他心里高兴,看林家的买卖红火,也替林昭高兴。这林家,眼看着就要起来了。 回家后并未见到林启,林昭想了想便猜到定是在旧宅子那头,让何小哥儿帮忙编草屋顶呢。 林昭蹙蹙眉,总觉得这两人共处一室不妥当,可要细说起来,他们请何小哥儿做竹筒也不合适。 罢了,不管了,毕竟小哥儿家情况不同。而且若是两人真能…… 林昭摸摸鼻子,这样也不错。 略歇了歇,林昭就去山上砍松针了,做的汽水多,所需的松针也多。他又起了请人帮忙的心思,启儿身体不好,他不愿让他操劳。 而且再过些日子便是农忙了,他家地虽少,可二亩地也得三五天才能收割完。 他心里琢磨着人选,村里有几个婶子做事干练,倒是可以请来。只是,也有不便之处,这汽水制作简单,恐怕几日便教人学了去,到时候反倒得不偿失。 他想着事,正要上山,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农田边站着一个汉子和女子。此时天正热,村里来往的人少,因此十分显眼。 不过这也不稀奇,可能是谁家刚定亲的年轻人,两人偶尔在一处说说话也没什么。乡下到底不必高门大户,定了亲后亲事便成了一半,有些来往也没人会说什么。 只是林昭总觉得有几分怪异,等他爬高后又看了几眼,立马觉出不对,飞奔下山,直奔两人而去。 爬高之后才看见那女子几次绕开汉子想要离开,却次次被汉子堵在身前。那汉子还企图伸手拉扯,一看便是登徒子! 林昭心里来了气,没想到村里还有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汉子,非得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此事处理不好恐伤了姑娘的名声,他也不敢大声喊叫,只是埋头往那处跑。等走近了,才发现那女子竟是张三姑娘! 张三姑娘身着红衣,此刻急得快哭了。 与秦家的亲事没成,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到底传了些进她耳朵,她心里烦闷得很。 虽说家里的父母和兄长不说什么,但她已经十八了,若是真耗下去,村里人更有的议论。 今日爹娘都午歇了,她便想出来走走,换换心情。没想到竟遇上了秦景,他喝的醉醺醺的,一见面便纠缠着她,甚至想伸手拉她。 她被吓了一跳,想跑也被他堵了回来,这会儿村里人都在歇晌,也无过路的人,还不知多会儿才有人发现。 心里不由着急害怕起来,就凭他二哥在镇上听到的消息,这秦景真要做出什么来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着急时,就看见秦景背后跑过来一个汉子,脸上带着着急,跑近后一脚便将秦景踹倒在地。 是林昭! 张三姑娘心里惊呼,又是林昭。她看着汉子高大的身姿,只觉一颗心落了下来。 “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干这缺德事儿,真当我枣林庄无人不成!” 秦景被踹倒后,心里起了火。他自幼家境好,这十里八乡的,走哪不是被人奉承着。今日竟有人敢打他,立马就要打回去。 只是他喝了酒,四肢绵软无力,在地上挣扎半天还晕的厉害,只能打嘴仗:“老子和她定亲了,你管得着吗?” 张柔听了这话,登时变了脸色。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了后半部分,对本章影响不大,但也建议返回上一章再看一下。明天见啦~ 第20章 表露心意 两人定亲的流程才走到问名,后面还有四五道流程才算走完。他却说自己已经和他定亲了,张柔听了又气又急,这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她着急地转头,对林昭说道:“没有,我们没有定亲!” 林昭没等她说完,上前又踹了秦景一脚,听着他鬼哭狼嚎地叫唤,仍感觉不解气。蹲下身,一拳打在他脸上,说道:“再胡咧咧,就把你牙拔了!” 秦景一手捂着嘴角,心里更气了。 他今日和几个朋友在城西暗巷喝了几杯,越喝心里越难受。 他是真看上张柔了。 实话说,这附近几个村子就没有比张柔更标志的姑娘。比这暗巷的桃姐儿标志,也比已经给他生下儿子的小丫鬟香兰标志。 他都想好了,等两人成亲后,张柔若是看不惯香兰,便让香兰伺候他娘去。反正以前也是伺候他娘的小丫鬟,不过是做回老活计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张家竟这样不识抬举,好好地竟然反悔,不和他定亲了。 他实在气不过,这张家知道他家有多少银钱吗?张家两辈子也赚不到这些,竟然还敢拒绝他。 他越喝心火越旺,和朋友们告别后,便往枣林庄来了。他要告诉张家他家到底多有钱,再问问他们后悔拒绝他没。 只是刚进村便看见了张柔。她穿着红衣,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依旧那么美丽。 他痴愣一下后便追了上去,问她为什么反悔,问她知不知道嫁给自己能过什么好日子,问她是不是家里人不让她同自己定亲…… 他一身酒气,甚至还带着脂粉味,张柔闻着只觉恶心,连忙就要走。只是这无赖虽然喝醉了,仍是穷追不舍,她又怕他拉扯,一时竟没了法子。 幸好林昭来了,不然她今日还不知道是何下场。 林昭自然认出了他就是那日和龚婆婆一道的年轻男子,应当就是之前和张柔说亲的秦二公子秦景。 他原本以为,像秦家这种几代积累的富户,家里的子弟必然是识文断字、一表人才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泼皮无赖。 既是这样的德性,那就不意外张家为什么不愿意定亲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打我?”秦景叫唤着。 林昭看着他就火大,手下丝毫不留情,又是一拳,说:“你是谁?左不过是人人喊打的登徒子罢了。” “洪河村秦家听过没,我是他家二少爷。”看他竟然还不停手,秦景连忙自报家门,就等着这穷鬼向他磕头认错。附近几个村,谁家能比他家有钱,谁家敢得罪他。 没想到今日遇到了林昭。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8节 林父林母在世时,对穷人富人都是一样的态度,见着富人不阿谀,见着穷人也不嘲笑。林昭在他们身边长到十二岁,耳濡目染之下也从没对富人生出什么敬畏之心。 此刻听了秦景的话,心里的鄙视更甚。一个汉子被打了,不说还手,反倒搬出家世企图吓唬住对方,没有丝毫血性,实在丢人。 “记住了,若是再被我听到你干这种事,会上门教训你的。” 秦景没想到竟然没吓住他,只能在林昭狠辣的拳头下抱着头左躲右闪。 看秦景一脸血迹,张柔也被吓住了。她没想到林昭看着挺稳重的,动起手来竟这么不留情。怕真把秦景打出什么好歹,给林昭惹上麻烦,连忙上前拉住林昭。 “别打了。”张柔拽住林昭的一角衣袖。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像是对林昭发出了指令。林昭的身子一顿,拽着秦景衣领的手就松开了。 他站起身,又踹了秦景一脚,说道:“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秦景好不容易从他手下逃脱出来,酒意早就被打醒了,连忙爬起来。还想再放两句狠话,抬眼一看,却见远处又过来了一个汉子,看身形颇有些像差点成了他大舅哥的张猛。 他顿时慌了神,匆匆转身,边跑边说道:“你给我等着!” 林昭冲他挥了挥拳头,吓得他又跑出去老远。这怂样打起来都不解气。 “小妹,这是怎么了?”张猛午睡起来后,正要砍柴去,出了院子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女子像是他小妹,连忙冲家里喊了两声小妹,果然没有人应答。 又见她身边的两个汉子像是动起手来,连忙跑了过来。 看一眼跑远的秦景,再看看一旁站着的林昭,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秦家未免欺人太甚,说是要给秦景和他小妹说亲,却不告知他儿子已经和家里的小丫鬟苟合,生下孩子。这要等他小妹嫁过去,过得是什么日子! 幸好他二弟在镇上卖农货时,远远看见秦景进了城西暗巷,心里怀疑,便找了些人打听。这才知道秦景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内里确是鲜廉寡耻的好色之徒。 不过这种房里的事不好多说,若是秦家想哄骗小妹嫁过去,一口咬定并无此事,他家也不可能去秦家把那小丫鬟找出来。 他家已是下定决心不与秦家做亲,便说婚后三年不许秦景纳妾。本是想慢慢提出一些要求,让秦家厌烦后不再提此事,没想到只这一个就令秦家炸了锅。 如此正好,两家的亲事作罢即可。没先到这秦景如此下作,竟敢到村里来纠缠小妹,幸亏有林昭。 冲林昭抱了抱拳,说道:“多谢林兄弟了,又是林兄弟仗义出手。” 林昭瞄了一眼自张猛出现后,就默默流泪的张柔,说道:“正巧看到,自然不能不管!” “只是这秦家行事张扬,不讲道理。若是他家找你的麻烦,定要告诉我一声,不能让兄弟你帮了忙还被人记恨报复了。” 张柔的抽泣声停了一下,抬头看看林昭。 林昭笑了一下,说道:“好,若是秦家找来,会告知张兄的。” 张猛见自家小妹哭得可怜,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已经被林兄弟打跑了,你这几日不要再出来了,等这事消停几天再说。” 话是这么说,心里也知此事麻烦。秦家不依不饶的,到处说他家坏话。村里的一些闲言碎语也令人火大。 这些婶子大娘好似这辈子就指着这些家长里短活了,一日日的,越传越不像话。这么下去,小妹说人家确实不好办。 他向林昭告别,带着张柔回家。走了没两步,就被林昭追了上来。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汉子此刻涨红了脸,先是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他小妹,脸上的红意更甚。 “林昭已请了媒人明日上门说亲,请张兄家里和张姑娘认真考虑一下,我定会好好对待张姑娘的。” 说完,林昭就红着脸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咯,比心~ 第21章 张家 张猛反应过来后有些生气,哪有当着姑娘家的面说这些的,这林昭看着稳重,怎么也不太靠谱的模样。 转头看看小妹,却见小妹脸上带着羞意,并不见恼,反倒嘴角好似带着笑意。 他张了张嘴,想斥林昭轻浮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当初秦家上门,爹娘都挺满意的,小妹也没露出如此神色。 一瞬间,张猛心里五味杂陈,自家小妹恐怕也对林昭有意。这林昭竟是用英雄救美的戏码俘获了小妹的芳心。 不过细想想,林昭确实不错,最起码人品有目共睹。合村上下,就没有人说他的不是。唯一不好的,便是这家境…… 两人快步回了家,此事还得一家人好好商议。 林昭走出老远,还觉得一颗心狂跳不已,媒人还未上门,便向张三姑娘表白心意,确实不合规矩。 可张三姑娘捂面哭泣的模样,实在让他心下难过、愤怒,恨不得再去将那秦景揍一顿。 今日见着那人,才明白张家为何要如此坚决地拒绝这门亲事。 以张三姑娘的人品、相貌,即便秦家再有钱,嫁与这秦景都是委屈了。人品不端、窝囊、没有血性……即便有再多的银钱,也令人瞧不起。 可这明明是秦景的不是,村里的流言蜚语却都冲着张三姑娘来了。那些闲言即便是他听了,都想捏紧拳头,更不必想张三姑娘有多难受。 他想让她知道,有人不信那些非议,不怕那些闲言,只想让她开怀,只想……和她结连理、共白头。 林昭加快了脚步。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急切地想要娶张柔为妻。不想考虑被拒绝了怎么办,也不想琢磨自己配不配得上,他只知道假使他能如愿,绝对不会再让她那么伤心。 快步回了家,从卧房的衣柜里翻出一个手帕。手帕里面层层包裹的正是林启带回来的金手镯和金簪子。 想了想,拿起一个金手镯,将其他三样依旧放回原处。 他要让张家人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他,也要将亲事办的盛大,让村里人再也不敢议论她的是非。 *** 张父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险被震到地上。 “这秦景欺人太甚,光天化日就敢如此,压根没把我张家放在眼里。” 张母将茶杯往后挪了挪,心里又急又气:“这高门大户太不好相与,不过是两家相看一下,又没下定,就敢如此,难不成我张家女儿就非嫁他不成?” “他算个屁的高门大户,”张二哥张壮啐了一口,“不过是祖上积累了些田地,真当自己是官家少爷了不成。” “装模作样摆出阔太太、阔公子的架势,还不就是泥腿子?学人家阔太太买丫鬟,转头就买到那秦景床上。” 听他说得不像样,张二嫂撞了下他的胳膊,小妹还在这儿,说这些像什么样子。 张壮也是气头上忘了,连忙转头,想要解释一句。却见自家小妹不知想什么,嘴角微微勾起,看这模样,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多亏了林昭。老大,你一会儿给林昭送一篮子鸡蛋过去,这是个好孩子。”张母说道。两次出手相助的恩情可不能忘。 听到林昭的名字,张柔连忙抬起了头,听母亲说完,脸颊不由染上红晕。正要低头,却与二哥视线相交,见他蹙着眉,脸上表情有些严肃。 张猛沉默片刻后说道:“…娘,林昭说明日让媒人上门给他说亲。” “嗯?”屋子里几人都看过来,又是讶异又是疑惑。 “谁家姑娘?”张母谨慎,确认一句。 “小妹。” “哎呀,”张母回神,摆摆手,“柔儿先回房。”女儿还在此处,说这些像什么样。 张柔站起身正要离开,张大哥却拦住她,对张母说道:“娘,小妹不是小孩子了,什么都懂。就咱们一家人在,不若让她一起商议,毕竟往后是她过日子。” “对,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还得小妹合眼缘才行。咱们一起商议罢。”张二哥说道。 与秦家说亲时,小妹就没做主。等到问名时,偷偷看过秦景一眼后,还和他嘀咕秦景相貌不端,什么耳朵鼻子长得丑,看起来不太友善。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张柔脸上带着红晕,却没说要走。张母沉吟片刻,想着确实如此,便不说什么了。 “林昭品性是不错,可是大了柔儿五六岁不说,这家境也……”张母率先皱起眉头。 “听说他痴傻的弟弟好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张大嫂说道。 “若是好了还好说,林昭是个勤快的,常在镇上找活干,不怕日子过不下去。但是傻子真能好吗?”张二哥说着挠挠头。 “家底也薄,没啥地,房子也小。”张母发愁道。 说起来,林昭条件确实不好,家底不多说,两兄弟也没个人帮衬。若真嫁过去,万事都得自己操劳,说不定还得照顾他弟弟。 张母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亲事做不得。 “娘。”看张母摇头,张柔心里有些着急,不由唤她一声。 随后红着脸,声如蚊呐:“娘,我心悦他!”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声。 张二哥首先反应过来,怕爹娘发怒,连忙站在张柔身旁,先训斥她:“不像话,哪有姑娘家这样说话。” 亲事还没苗头,就说心悦汉子,若是传出去,还以为两人有私情呢。 张母脸上果然闪过怒意,碍着儿媳都在这儿,不想说她,只是脸色实在不好看。 “娘,别气,说好了一同商议。”张猛拍拍母亲的肩膀。 “我就是如此教你的?村里风言风语已是不少,你如此行事说话,是要给他们增加谈资吗?”张母忍了又忍,到底没控制住。 张柔被训斥得落下泪来,摇着头,不再说话。 张母话说得狠,却明白女儿行事有成算,不会做出失礼的事来。只是说出这话来就令人气恼,想来是两次被林昭相救动了心。 唉,十七八岁的女子,懵懵懂懂,遇着仗义执手的汉子,最容易动心。 看着女儿哭得两肩颤抖,再想到之前同秦家说亲时,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两相对比,对哪个有意不必多说。可是为人父母,总怕她日后过得苦。 罢了,等明日媒婆上门,问问林昭的情况再说吧。 第22章 说亲 果脯、点心、干果、酒水、布匹等,林林总总共有八样,样样包装精美,分量十足,绝对诚心诚意。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9节 他说着话,从纸包里捡了一个杏脯吃,被林昭拍了一下,重又递过一包,说:“吃这个。”买时就给他留出来了。 “幸好有爹娘留下来的金镯子,不然即便张家同意了,成亲的花费也不够。”林昭摇摇头。 “汽水买卖不是挺赚钱吗?”林启边吃边问。 林昭点点头:“主要是赶得急,还没攒下多少。”说着又搓搓手,“也不知她家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启也不知,伸手拍拍林昭的肩膀,聊作安慰。 王媒婆提着八色礼上门时,张家一家子都在堂屋坐着。最近虽不是农忙,但也不至于一家子都闲在家里吧,王媒婆心里奇怪。 往张三姑娘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出张三姑娘眼睛微肿,眼下还有淡淡的阴影。心下叹口气,想来是因为最近的事。 收起多余的思绪,圆润的脸上扬起笑意,未语笑先闻,犹如一只报喜鸟。 “张嫂子,我又上你这儿讨茶喝了!”她抓住张母的手拍拍,一副亲热模样。 “你尽管来,还能少了你的茶不成。”张母笑说,将她送至椅前坐下。摆摆手,示意张柔泡杯茶。 “你几时回来的,不是要在玲丫头那儿住几日吗?” 玲丫头是王媒婆的女儿,嫁去了大义村李家,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此刻张母提起,王媒婆顿时笑开了花,脸上的笑容真挚不少。 “嗐,本是说去伺候月子的,没想到玲丫头是个有福的,婆母、相公伺候得比我都周到。去了几日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还得他们招待我,便回来了。” 王媒婆笑着接过张柔递上来的茶,还不忘夸赞一句:“说出来嫂子别不信,我在大义村住了几日,也见了不少姑娘、哥儿,就没见过比咱家柔儿还貌美懂事的。咱家姑娘啊,百里挑一!” 张柔笑笑,退下去,回了卧房,好让她们谈事。 张母一笑,说道:“这相貌不当吃不当喝,周正便足够了。” 王媒婆笑着点头,喝了一口茶。 “我今日上门是有件喜事要和嫂子说,”王媒婆道,“咱们村东头的林昭,几日前便托人带话去大义村,要我一定回来给他说门亲。这不,今天一大早就提了重重的八色礼,让我送来。” “咱们一个村知根知底的,嫂子大约也知道林昭小子的相貌、人品。”说着,指指张猛、张壮,“他们年纪一般大,应当也是知道的,那孩子踏实肯干,是个不错的。” 张母一副惊讶模样,沉吟片刻,说道:“我倒也知道一些,只是这孩子双亲已离世,柔儿嫁过去也没有婆母帮衬、教导,恐怕……” “我哪能想不到,林昭刚说起时,我当下便拒绝了,想着这也不相配啊。只是,”王媒婆凑近张母,“林昭小子和我说,进门后便是柔儿当家,银钱皆由她管。他家没有长辈,日后张家就是他的唯一的亲族,绝不会欺负她。” “且那小子也和我交了底,原来林家并不止现在的那两间青砖瓦房。老庙口那儿还有一处三间屋子的宅子,这两日便开始修缮了,他弟林启日后便住在那里,不在一处了。”王媒婆又饮一口茶。 方才她从林家出来时,林启特意追出来,交代她定要将此事告知张家。林家兄弟为这门亲事也是下功夫了。 张母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是老庙口东边,已荒废许久的宅子?”张父接话道。 王媒婆点点头:“是。” “竟是他们家的。上次还和柱子他爹说起,只听里正说那宅子有主,但谁都不知道谁买走了。” “他弟自己住?难不成林二是真好了?”张二哥还是比较担心林启。 王媒婆点点头,语气夸张:“真好了!我本来也不信,想着顶多是没以前傻了,没想到真如常人一般了。说话也有条有理,根本看不出以前是痴傻的。” 想着林启为了让哥哥结婚,宁愿去住那旧宅子,王媒婆心里就止不住地点头,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真是奇了,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张母说道。 “所以说,这林家是有福之家。近来林昭在镇上不知支起了什么摊子,听说生意可红火了,每日挣得不少,眼看着就要起来了。还特意交代我,这亲事若是成了,婚事必定好好办,他都准备好了。” 一番话说下来,张母心里已经动摇。有住处、有营生,无婆母立规矩,弟弟也好了,最多就是日后帮衬着娶个媳妇。林昭是长兄,也是应当的。 转头看看自家汉子,两人视线相交时,张父默默点点头。又看看两个儿子和儿媳,皆没说什么。 “如此说来,林昭倒真是个好的。不过,我们以往打交道少,我想着还是再考虑考虑。” 王媒婆的心提起来,正要再为林昭说两句话,就听到张母说:“这八色礼先留下吧,改天你带着林昭上门,我也见见这孩子。” 王媒婆听了,立马高兴起来,用手帕捂着嘴角,笑着说道:“好好,你几时方便就与我说一声,我带着他上门,你看了就知道,绝对是个好孩子。” 王媒婆牵的姻缘多了,此刻奉承几句好话,很快便将张家人哄得喜气洋洋,满室欢笑。走时,张母握着她的手送出来,还送上了张猛前两日在镇上买的新茶。 这也是媒婆常来说亲,却从不说张家是非的原因,一家子都会做人,说话做事十分熨帖。 王媒婆拎着茶叶便喜气洋洋地去了林家。 林启正在院子里洗新买回来的瓮,林昭坐在草棚子里,心神不宁地向外张望。看见王媒婆进来,立马站起身。 “如何?她家怎么说?”林昭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媒婆满脸喜意,说:“八色礼留下了,说让改天上门见一面。” 他们这里说亲时,汉子托媒人提着八色礼上女方家,女方若是有意便留下八色礼,让媒人带着汉子到家见一面。看看汉子的样貌、举止,若是满意,这八色礼就留下了,若是不满意,再搭两样礼送还给男方。 如今八色礼被张家留下,最起码说明张家是有意的。 林昭喜不自胜,咧嘴笑得傻乎乎的。还是林启给王媒婆泡了茶,又拿出三样林昭在镇上买的点心给她。亲事若是成了,自然还有谢媒礼。 王媒婆这一趟收获颇丰,提着满手的东西回家了。 林昭的兴奋劲儿还没过,看看自己穿了许久的旧衣裳,对林启说:“启儿,哥是不是该做件新衣裳,穿着这件去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我到时是提六色礼还是八色礼啊,可以同这次的重样吗?” “是不是应当给张三姑娘买个礼物?” …… 林启看着兴奋的林昭,心里也十分期待。 这段时间林昭对他照顾有加,虽说是因为原身,可两个月的相处,不是没有感情的。若他能和心爱的人成亲,他自然高兴。 林昭成亲后,原身的遗愿便能实现了。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不知为何,林启却觉得方才还高兴的心情低落下来,甚至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言,明天见咯~ 第23章 上门 每日清晨都有汉子结伴去地里转悠,看着沉甸甸的麦穗就觉得心里安稳。 这是庄稼汉忙碌一年的收获,也是家里一年的出息。 镇上做短工的年轻汉子都回来了,就等着长辈一声令下,便开始收割。 何安然还在给林启编草屋顶,三间屋子需要的草屋顶不小,编了几日终于快编好了。 昨日刘大婶说,过两日雇他做短工,帮忙收地里的麦子。所以他打算趁这两天,帮林启把屋顶做好。 “那你还有时间做竹筒吗?”林启听他说完后问他,一边将整理好的茅草递给何小哥儿。编屋顶他不在行,整理茅草还是可以的。 “我早些起来,去山上将竹筒做好后,再去刘家干活。”何安然说道。 农忙时,除了像他家这样没地的,家家户户都要收割,劳力短缺,所以做短工的价钱很不错。 汉子一日八文,他一日也能赚六文,与以前洗衣裳相比,是个赚钱的大活儿了。所以前几年多是他主动到村里几家大户找活儿干。 刘家在他们村称得上富裕,家里良田足有二十亩,还养了几头猪。 虽说刘大娘生了三个汉子,可刘二郎和刘三郎皆在县城读书,只刘大郎和刘老爹两人实在收不完,因此每年秋收时都得雇人。 给他家打草的活儿,何安然已做了几年,也算是有交情,因此雇人时便先来找他了。 林启末世前虽没干过农活,但记忆里仍残留着林二干农活时的痛苦感受。 麦子低矮,收割时得弯着腰,一日下来,腰部酸痛得抬不起来。而且虽到了秋季,可秋老虎的威力不小,做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湿透衣衫,那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林启蹙着眉问他:“太辛苦了吧。”而且那么早去山上,太危险了。 何安然看他一眼,说道:“不辛苦,就几日。” 村里的日子不都是这样嘛,每日干不完的活儿,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况且,现在的日子与以前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家里那几人最近都老实听话,没生什么幺蛾子。他每日到家时,他娘已把饭菜做好,砍柴烧水的活儿也不必他做,已是比过去轻松不少。 林启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劝,可心里还是觉得他一个小哥儿,早早上山不太安全。 突然想到家中瓮里的汽水不多了。林昭每日去镇上摆摊,有空闲时还惦记着改日去张家的事,也没时间去山上采松针。不如他与何小哥儿一同上山,既能采松针,小哥儿也有个伴儿。 于是说道:“正好我也要上山采松针,咱俩一同上山吧。” 他说的不经意,小哥儿却悄悄红了脸,抬头看了林启一眼。 林启见他脸红红的,还以为是太热的缘故。手往怀里一掏,随手取出两个鸭梨,递给小哥儿一个。 空间里的鸭梨皮薄水多,咬一口汁水横溢,满嘴都是甜味儿。而且,他今早特意将梨用河水浸着。此时咬一口,更添爽口。 “快吃,好吃得很!”林启说着,张大嘴咬了一口,好吃的眯起眼睛。 何安然看着手里的梨,勾起唇角,也笑眯了眼。 *** 前两日,王媒婆传了话来,说今天要去张家了。 林昭自己起了个大早,还将林启叫醒,穿着新做的衣裳问他是否合身。 林启打个哈欠,眼睛还未睁开就不住点头:“合身的,合身的。”马上就要去了,即便不合身也来不及改了吧。林昭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总归有些紧张,想寻些话说。 林启太困了,听林昭忙活了半天,才慢慢清醒过来。 睁眼后,就见林昭穿一身玄色衣衫,袖口和手腕处皆绣着花纹。衣服确实合身,衬得他宽肩窄腰,五官硬朗,十分英气。 林启心里默默点头,没有丈母娘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吧。 果然,林昭上门时,张家众人都感觉眼前一亮,张母原本严肃的脸上,都露出几分笑来。 又见他拿了八色礼品,张父点点头,看来不是个小气人。 “嫂子,不是我浑说罢。你看看林昭小子这样貌,称得上一表人才吧!”王媒婆用帕子捂着嘴笑道。 往日里见时,只觉林昭身材高大,样貌端正。没想到收拾齐整后,竟如此英俊。王媒婆走的地方多,觉得林昭反倒更像富家少爷,比那秦景不知强了多少。 林昭还从未被人如此夸过,正要开口,就见主座的张母点点头:“确实是个精干后生。”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0节 “伯母谬赞了,”林昭连忙说道,“我不过普通人罢了。倒是素日里常听人说两位张兄气概十足,为人处世更是周到,今日得以上门拜访,还盼着能与两位张兄学习几分。” “林兄弟客气了。”张猛微颔首,张壮也在一旁笑笑。 张壮往日与林昭并没打过交道,今日一见,倒是明白小妹为何喜欢他了。林昭一来,这相貌、谈吐简直将之前上门的秦景衬成了棒槌,除了家境,一无是处。 心里偷笑,他娘经常挂嘴边的便是相貌不重要,要真不重要,她今日怎么如此和气? “那日你王婶子上门已同我们说过你的一些情况,”张母指指王媒婆,“可我往日见你也少,也未细谈过,所以想着还是上门聊聊更妥当。” 听张母切入正题,林昭不由又坐直了一些,点点头:“伯母说的是。” “今日在此处的没有外人,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与秦家说亲没成,村里的风言风语你应当也知道。”张母看着他,目光如炬,“你当真想好要说这门亲吗?”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也为之计微末。 她是过来人,经的、看的都不是年轻人能比的。她知家境、人品的重要,更知汉子的气量在日后过日子时有多重要。 这次与秦家的亲事没成,到底于柔儿的名声有碍,若是遇着气量小的人,哪怕现下求娶,将来也要耿耿于怀,时常挂在嘴边。 “林昭只恨那日下手没再重些。”林昭语气带着狠意,张母听得一愣。 “闲言外人传,心意自己知。林昭今日求娶,就是知道张家的家风,也信任姑娘的秉性、人品。林昭决定求娶,日后也将好好呵护她,必不叫她再听到污耳的话,见到那种下作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掏空我,只需要两千字…… 明天见~ 第24章 成了 她希望女儿所嫁之人是成熟、冷静的汉子,这样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更能包容,照顾柔儿。 可她不得不承认,林昭这样不加掩饰的爱意和维护,意料之外地打动她的心。 柔儿自小冰雪聪明、软糯可爱,虽是农家女,却是被娇惯着长大。 她只这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将来过得顺心。因此给她挑夫婿,比当初挑儿媳更谨慎。 夜里躺床上时,她甚至琢磨过哪种家境,哪种性格的人与她更相配。 可哪怕她预设的条件有多周全,也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当做门槛。说到底,感情的事终究还是要感情本身来选择。 自家那个不知羞就不用说了,林昭话里的情意她也听得真真的。眼下他们彼此间的好感,不说多深刻,但到底是动了心,已比许多成亲后才培养感情的强了许多。 张母点点头,又问道:“我听说你近来在镇上做买卖,不知是何生意?” 林昭答:“不是什么大买卖,只是在镇上支了个摊卖汽水,生意倒是尚可。” 张壮闻言,拍了一下大腿,惊讶问道:“镇上的汽水摊子是你的?” “正是。” “林兄弟好本事啊,”张壮赞道,转头又对家里的众人说,“近来镇上兴起一种饮品,叫做汽水。除了酒馆、食肆外,就镇西有一小摊售卖,没想到摊主竟是林兄弟。” 他一兄弟买了后给他尝了些,味道确实好。 听了张壮的话,张父张母默默点头,看来是个不错的营生。 哪怕现下家境困难些,有了靠谱的买卖,生活就有了保障,宽裕起来不过早晚的事。 张母心里已是比较满意了,可到底还是惦记着他弟弟的事,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弟弟近来可好?最近常听人说起他,都说是村里的一大奇事呢。” 林昭事先已想到张家必然要问到此事,并不意外。 且自启儿恢复后,哪怕别人不问,他都恨不得主动和人说。因此笑着点头:“对我来说也是奇事一桩,不过确实好了,如今已不用我操心了。” 他知晓张家担心什么,主动说道:“我家现在的两间瓦房小,启儿最近正拾掇老庙口的宅子,日后他便去那儿住了。” 看张母点了点头,他又补充道:“不过并不是分家。我也不欺瞒您,我家人少,我们兄弟俩又自小相依为命长大,日后他成亲的事,我肯定是要帮衬。” “这自然是应当的。”张父说道。 他家也是两个汉子,自然喜欢兄弟和睦。林昭如此实诚、重情义,他心里满意得很,这门亲事心里已是同意了。 张母也是一样,她只是担心柔儿嫁过去后,还得照顾林启的衣食住行。既是好了,他们兄弟互相帮衬是应当的。 聊了这半天下来,张家一家人心里皆是十分满意。大家又闲聊几句后,便留了林昭吃饭。 这已是女方有意的表现,林昭喜上眉梢,自然连连答应。 躲在堂屋外的张柔也十分欣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站在门外都忘了躲开。还是两个嫂子从堂屋出来后,才回过神来,一同去厨房帮着做饭了。 接下来就是将定亲的流程走一遍了,等走完,这亲事便是定下来了。 林昭心里高兴,又被两个未来大舅子灌着多喝了几杯,等被张猛送回来时,已是一身酒意,整个人醉醺醺的。 看林启扶过林昭,张猛摸摸鼻子,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和张壮确实是想看看林昭的酒品,因此两兄弟喝人家一个。此刻见了人家兄弟,莫名有些心虚。 “无事,我送他回房便是,张大哥忙去吧,改日再上门坐坐。”林启接过林昭,心里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这种大舅兄的心思,他末世前就听一个朋友说起过,自然明白。 自林启好后,张猛还是第一次见他,听他说话有礼,心生好感。果真是好了,他点点头告辞了。 看来这亲事是成了,林启想着,将林昭扶至炕前躺下。 方才张猛还在时,林昭还强撑着,尚有一丝清明。现下只剩兄弟两人,林昭便放肆起来,嘴角都快扯至耳后了,嘀嘀咕咕说着他要成亲了。 林启随意附和两声,将他的外衣脱下,又拿了布巾给他擦擦手脚,看林昭睡舒服后,才吹了灯躺下。 等林昭成亲后,林二的遗愿便完成了,林启望着漆黑的屋顶想着。 他将手放在胸口,觉得心里一下空落落的,还有几分迷茫,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 最初发现自己穿过来时,他是打算躲在空间里,不管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在世外桃源里独自生活的。 可后来林二将林昭成亲的事托付给他,他便想着等林昭成亲后再离开。眼下林昭的亲事就快成了,他却……有些不舍。 脱离了末世压抑的生活环境,他能感受到自己心态的变化,他喜欢这种平静、温馨的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他身体的病症都不似以前那么难以忍受。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不像刚来这个世界时,只感到不适应。 他学会了用火石,记住了村里的人,甚至有了朋友,他脑子里闪过何小哥儿的身影。 而且因为林昭,他还感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亲情,这些都让他不舍。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这都是因为林二。 他顶着林二的壳子,所以林昭才会对他格外上心。甚至也是因为何小哥儿主动给林二送果子,他们才能渐渐熟悉起来。 上辈子被家人抛弃的记忆实在太惨痛了,他其实打心里不认为自己可以拥有这么好的亲情和友情。 或许哪一日,他们知道自己是个来自异世的外来者后,便会收回这一切吧。 甚至都不需要发现他不是林二,只要相处得再久些,他们便会发现自己不值得他们用心对待吧。 林启不得不承认,只是想到这些,他心里便有些难过。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又得承受一遍被亲人抛弃的痛苦。 他闭上眼,周遭一片黑暗,将他笼罩其中。 等到天边褪去深黑,显露出一抹深蓝时,林启听见院门被轻轻敲响。 噔噔噔三下,林启还未睁开眼,就觉压抑了一晚上的心里有了一丝松动。 若非他没睡着,小哥儿的这点动静还想叫醒他?林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一夜未睡让他眼睛有些干涩疼痛,睁开眼缓了一下后,才坐起身。翻身下炕,找了件厚衣服穿上。 林昭昨夜喝多了,此刻睡得正沉,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静。 找了一个背筐背上,手里拿着镰刀,将院门轻轻打开。 门外的何小哥儿也穿着一件厚衣,借着星星月亮的清辉,他看见小哥儿脸上带着浅笑。看他出来,嘴角又向上扬了扬,摆摆手,低声说道:“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还是有点儿短,明天争取写长点儿。明天见~ 第25章 一起上山(捉虫) 深蓝的天空缀着满天繁星,微凉的空气吸进身体,将一夜的烦躁挤压出去。 林启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长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看向身边的人。 小哥儿比他矮了半头,此时清秀的脸上带着笑意。 到底年纪不大,分明是去干活,他的脚步却带着雀跃,像是去郊游一般。 林启经历复杂,自认心性成熟,与小哥儿接触时,下意识就将小哥儿当做了小孩子。 看着四周一片漆黑,不由对小哥儿叮嘱道:“明早我去你家找你吧。” 这会儿不过卯时,人们还在睡梦中,四下廖无人声,眼睛又看不清,他不信小哥儿走在路上不害怕。 何安然一愣,而后问道:“为什么?” 他仰着头,一双圆眼里满是不解:“我顺路就来了,你去我家还得绕路,又得早起一刻钟。” 今日他能起这么早,已经令何安然很惊讶了。毕竟在他心里,林启实在不算勤快。 村里的汉子,除了自家那几个懒汉,哪个不是趁着太阳没出来,就去地里转悠了,或是除草或是捉虫,总之闲不下来。 而林启每日都要睡到巳时才起来,吃了林昭给他留好的饭菜后,才晃晃悠悠地到大宅子找他。 那个时辰,他已经上山做好竹筒,又编了一刻钟的草屋顶了! 林启还不知道,自己在何小哥儿心里,已经是个懒汉了。他每日发热,身体自然虚弱,总觉困乏,难免多睡些。 此刻听小哥儿说他还得起早些,心里忍不住为自己少做的美梦叹息一声。不过夜路难走,小哥儿一人,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1节 他点点头,说道:“好,我明日早起一刻钟去找你。” 何安然看着他认真点头的模样,脚步不自觉停下,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只觉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他走过不少的夜路。 之前还要洗衣裳时,天不亮就从家出发,去镇上送衣裳。 一个人走在凸不平的村间小路,目之所及皆是黑暗,心里总怕重重的黑暗中,冲出什么精怪。一路上只能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这种害怕,不是走多了夜路就能克服的。 林启说去他家找他,何安然想了一下后,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高兴甚至还有些微的羞涩。 林启没想到那么多,他用镰刀勾起肆意伸展着枝条的灌木,免得划伤两人。 他的眼睛还保留着末世的敏锐,在黑暗中也能大致看清,自是没一丛灌木能够逃脱。 何小哥儿跟在他后头,本想对他说不必如此,他常上山,对这几丛灌木的位置了如指掌,能够躲避。可看着林启挥舞镰刀的身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与林启在一起时,他总能感受到被保护、被温柔对待的滋味。每到此时,他才会记起自己是个小哥儿。 在他家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他自小过得像个下人,每日干不完的活儿,便以为世间的小哥儿过得都是这种日子。 长大后,见到了别人家的小哥儿,才知在家中,哥儿的活儿反倒比汉子轻省些。要是受宠些的小哥儿,更是被父母兄弟呵护备至。 这样的经历,他自然从未有过,直到林启出现。 他会陪着他上山,会挑更红更大的桃子给他,会帮他出主意,会让他觉得自己与其他小哥儿没什么不同。 何安然的眼睛闪闪发亮,觉得这一刻真是美好。 竹林与松树林不在一处,竹林在山腰,松树林还得再往上走走。 到了竹林后,林启将背筐往地上一扔,自己席地而坐,对小哥儿说道:“我一会儿再去采松针,你先做竹筒罢。”话里已是带着睡意。 他昨晚烦躁了一夜,压根没睡着,心情放松后,困意就上头了。再说,以他虚弱的身体,爬到此处已是精疲力尽,只想埋头睡一觉。 何安然:“……” 清晨的露水重,山上的林子里更是阴凉,这要睡着了,他绝对得生病。 走过去踢踢他的鞋子,叫道:“别睡,睡这儿要生病的。” “嗯?”林启睡意朦胧,随意挥挥手,“没事。” 见他困成这样,何安然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干燥的草木能给他垫在身下。 犹豫了一会儿,解下了身上的厚衣,想给他盖上。 把自己的衣服盖在汉子身上,总觉得有些私密和失礼。何安然的脸颊绯红,慢慢上前,将衣服轻轻盖在他身上。 压紧衣服时,手背无意擦过他的下巴,只觉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下意识便将手收了回去。 他脸上的红意更甚,呆呆站了片刻,才想起该做竹筒了。 农忙时,家家户户起得早,去地里也早。他若去得晚了,恐刘大婶心里怪罪。 只是刚转身,突然感觉不对,连忙凑到林启身边,将手放在他额头上。 林启的额头一片滚烫,这是发烧了! 何安然开始着急,连声唤着林启的名字,手不自觉摇晃他的身体:“林启,林启。” 林启刚觉到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放在他额头,舒服的心里喟叹一声,还没来得及多感受一下,就被何安然摇晃起来。 无奈地睁开眼睛,正要让小哥儿不要吵,就见小哥儿满脸着急。如此冷的林子里,竟急出一头汗来。 林启一顿,语气不由柔软下来,说道:“无事,我经常如此。” “怎么会无事,这么烫!”他之前受寒发热时,都没这么烫。 他心里着急,又想着林启明明生病了,为了陪他上山,还是早早起来,冒着夜间的凉气,走了这么远。 顿时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愧疚,还夹杂几丝心疼,不由就落下泪来。 他哽咽着说道:“走吧,下山吧。”山上这么冷,会加重风寒的。 看他如此,林启也不知怎么,心里一下子说不出的滋味。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珠,轻轻笑道:“真的无事,我神智恢复后,就时常发热。” 他将自己摔下悬崖后,神智逐渐清明,身体却开始发热,去镇上看医也不管用的事说了。 何安然看他说的言辞凿凿,像是那么一回事。又听林启说,若是真不对劲,林昭肯定早带他四处求医了。 何安然想到林昭往日对林启的照顾,觉得确实如此。这慢慢相信了,慢慢止住了哭泣。但还是坚持将厚衣服盖在他身上,才肯去做竹筒。 安静下来后,想起刚才自己着急落泪的模样,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方才林启替他擦去眼泪,心里感到一阵柔软和害羞。脸颊好像还残留着那轻柔的触感,他刻意克制,才没伸手在那处摸摸。 而林启经过这一番,睡意也没了,默默看小哥儿忙碌。 方才小哥儿着急落泪的模样,令他心里十分熨帖感动。可此刻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会儿天色也开始亮了,他站起身,轻咳一下:“我去采松针了。” “哦。”小哥儿低垂的头上下点点,没有抬头看他。 他将衣服还给小哥儿,说:“衣服小,我穿不上,而且活动起来就不冷了,还是你穿着吧。” 小哥儿还是答应一声,沉默地将衣服穿了起来。 接下来一早上,两人的相处都有些别扭。 直到下了山,林启拿过何安然的背筐和斧头,让他直接去刘家时,何安然才说了话:“我明日不去刘家干活儿了。”你就不用早起去山上了。 何安然再想到林启每日睡到巳时,心里就只剩心疼了。每日发着烧,想也知道有多难受,恨不得他再多睡会儿。 林启沉默了一下,才答道:“好。” 何安然和他挥挥手便走了。 已和刘家约好了,今日若不去,就耽误人家的事儿了。何安然想着,今日就不收刘家的钱了,让刘大婶明日重找人吧。 何安然回头看看,早就看不见林启的身影了。可他的心绪还是留在林启身上,心里酸涩中带着开心,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林启进门时,林昭正拿着桑树枝刷牙,看到他进来,立马问道:“你去哪了,怎么起这么早?” 林启将两个背筐放在地上,说道:“去山上采松针了。” 林昭的表情有些讶异,看着地上的两个背筐,突然慧至心灵,试探着问道:“同何小哥儿一起?” 林启点点头。 林昭不由大了嗓门,说:“你和小哥儿一大早一起上山?” 林启因为今早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出林昭话里的震惊,也没觉出什么不对。 反而拍了拍林昭的胳膊,问道:“你上次说想雇人,是不是还没有人选?” 他知道何小哥儿是因为不想让他陪着上山,才说不做刘家的活儿的。 正好,他也觉得那活儿太辛苦,不做便不做了。不过小哥儿少赚的银钱,得给他补回来。 “是。”林昭答道,继而一言难尽地看着林启,“你想雇何小哥儿?” 林启点点头:“是啊。” 林昭脸上闪过一丝无语,然后又严肃起来,放下手里的桑树枝,说道:“林启,你觉得咱们请个小哥儿来帮忙合适吗?” 林启这才反应过来。 雇人干活不像供应竹筒,小哥儿必然要出入他家,到时被村里人看见,那些婶子大娘又有说头。 他想了想,又拍拍林昭的胳膊,说道:“那你请两个人吧,再找个婶子来,” 雇两个人就不显得那么刻意了,村里人有些说头,应当也不至于太过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可不短!(骄傲) 感谢评论区留言和投雷的宝贝,明天见~ 第26章 刘三郎 林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说道:“汽水买卖只现在这三处售卖,到底赚得不多,不若多雇些人,攒下些存货后,一同销往别处。” 林昭本想斥责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了岔。 正巧他这几日,也在琢磨着赚钱的事。 刚做买卖时,还觉得一日能赚一两已是不敢想象了,可近来准备成亲时,才觉得这钱实在不够花。 彩礼、家具什么的还好说,毕竟有当金镯子的钱在。 关键是林昭想修缮老庙口的大宅子。 自己住着青砖瓦房,却让启儿去住那草屋顶的房子,林昭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和张三姑娘的亲事逐渐提上日程后,离启儿住草房子的日子也就越近了。在他成亲前修好宅子已是不可能了,但还是想多赚些银钱,让启儿少住几日草房子。 况且…… 林昭想想近日,林启几乎每日与何小哥儿混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开了窍,就要成亲了。到时这草房子,可是要被岳家挑剔的。 想到此,他还是斥了林启一句:“别整日和小哥儿混在一处,像什么样子。” 林启呵呵一笑,丝毫未上心,说:“放心吧,别人又不知道。而且小哥儿现在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过得舒心,也不在意那些。” 林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到底还是惦记着买卖的事,问他:“如何销往别处?咱们兄弟二人自小生活在这里,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售卖?” 林启松开手,说道:“这有何难,汽水买卖现下正红火,自有那些有眼光、有胆量的人想要分一杯羹,到时只要将货备足,等着他们来买便是。” 林昭锤了他一下,哪这么简单就有人上门,说了等于白说。还不是想让他多雇一个人,好让何小哥儿也来? 正要转身回房,就被林启拽住,说:“当然,光靠这个也赚不了多少。主要还得从酒馆那边下功夫。” 林昭的心又被他吊了起来,问道:“酒馆又怎么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2节 “酒馆是自己酿酒吗?”林启问道。 “当然不是,虽有几样是自己酿的,但大多名品还是从别处买来的。” 林启笑了起来:“这就对了,我们也可通过酒馆,将汽水售往外地。只要酒馆能赚得好处,他们自然会竭力推荐给别地的酒馆。” 林昭听着,眼睛亮了起来,他们这买卖的成本几近于无,哪怕让些利与酒馆,也不损失多少。更何况,销往别处后,凭借量大优势,恐怕赚得比现在多多了。这买卖,可行! 他兴奋起来,只想立马去镇上酒馆商议此事。随意向林启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厨房端饭吃,就走了。 林启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笑了起来,这下应当可以多雇些人了吧。 他去厨房看了看,林昭今日煮了白粥。 自买卖赚了钱,林昭也不总吃黑面了,上次听林启说想吃米饭后,咬牙在镇上买了十斤米,回来吃了一次后,立马就喜欢上了,近来吃米饭比吃面食都多。 林启盛了一碗,这白粥熬得浓稠,带着谷香。他昨夜没睡,今早又忙了一早上,早饿得饥肠辘辘了。 喝了两口后,突然想到何小哥儿。虽听小哥儿说何母最近安分许多,但想也不可能早起,给小哥儿做早饭。方才两人在一处,也未见小哥儿身上带着干粮。 这么说,小哥儿是饿着肚子干活儿去了? 林启看看外面,才刚出太阳不久,就已经觉出晒意。心里不由有些担心,这种天气不吃早饭,最容易低血糖,大太阳底下干活,只怕要难受了。 可此时地里都是人,他也不能给他送吃食,若是被人看见,还不得被人嚼舌根?只能作罢了。 他还记得小哥儿说过,因为刘家婶子也要去地里,没人给他们做饭,便让他们自己回家吃去,因此刘家的工钱比别处高一文。 干农活这么辛苦,须得吃点儿好的进补一下,小哥儿家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既如此,不如做点儿丰盛的午饭,等小哥儿下工后便能吃。 说干就干,林启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景色优美,牛羊成群,一派悠闲的模样。林启舒服得叹口气,想到改日和林昭将草屋顶装好后,便可分开住,他也能呆在空间里,不禁期待起来。 脚边跑过来一只咩咩咩叫着的小羊羔,羊羔浑身雪白,不过宠物狗大小,煞是可爱。他看的心喜,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他没养过什么宠物,小时候见着别人家的小狗、小猫,就很是羡慕。此时看着这只小羊羔,养宠物的心思又活跃了。 只是这个世界的羊都是用来吃的吧?他带出去,恐怕只是给小羊惹来杀生之祸。 算了,还是暂且留在此处吧。小羊羔距离长大还有些日子,空间暂且不会将它当食物处理了。 他从仓库里取了一只已处理好的鸡,又将需要的调料都找到后,就出了空间。 他想做个黄焖鸡。 黄焖鸡是他觉得比较简单的大菜,而且还下饭。 将鸡剁成块后,加入葱段和姜焯水,没有料酒就不加了。 再用冰糖炒糖色后,放入鸡块,淋入调好的料汁,放入香菇和土豆,焖煮一会儿即可。 说实话,末世前,林启的这种手艺是要被朋友吐槽的。但经历了三年末世,又穿到这个食物匮乏的世界后,林启闻到这个味道,肚子里的馋虫都止不住了。 这会儿时间尚早,他便出了门,往地里走去。 他们村的地都在一处,这几天开始收秋了,便能看见每块地里都有三五个人干活。多是汉子、小哥儿,偶也有嫁了人的妇人。 他家的二亩地,今年长得并不好。 往年林昭去镇上后,地里的活儿都是林二在干。他不会别的,心里也知自己痴傻,就只按着林昭教他的,捉捉虫、浇浇水,将庄稼侍弄得挺好。 而林启穿过来后,一来不会干农活,二来一直在发烧,林昭也不同意他再下地,因此那二亩地算是荒废了。 不过林昭说,多少还能有点儿出息。等过两日雇了人,他有了空闲就能收割了。 见林启悠闲地从田埂上走过,有那平日里爱起哄的汉子就有了说头,叫住林启:“林二,你家那地今年长得不行啊,咱们庄稼汉还是要靠土地里刨食,光靠你哥做短工能赚几个钱。” “你也好了,还是要多在地里上点儿心,不然两兄弟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娶媳妇呢?” 说话这是个汉子他们村的唐保柱,虽说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但命不错。唐家就这一个孩子,爹娘勤奋肯干,给他攒了不少的良田,娶的媳妇也是貌美贤惠。 只是他的话,让附近几个人都皱起了眉。 林家两兄弟早早没了爹娘帮衬,日子过得艰难,这么大年纪还未娶妻,确实总被他们私下里打趣。可他们想一下这唐家汉子往日的德性,他怎好意思说人家?他有林昭会做人、肯干活? 林启抬眼看着说话的这人,五短身材,贼眉鼠眼,此刻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更显得他面目丑陋。这人应当是觉得他即便不傻了,也聪明不到哪去,所以才想要戏耍他。 林启的眼神变得冷厉,心里确实动了怒火,若不是这里人太多,非让他看看他那张丑脸能挨几下拳头。 张家的地与唐家的紧挨着,他余光看见张猛、张壮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还手不行,这要连嘴都不还,多给林昭丢面子。 他冷笑一声,说道:“往后吃了饭剔剔牙,别家里有什么就恨不得捂嘴里舍不得咽,出门就想让人闻味,也就你当着宝,我们闻着就是一股泔水味儿。” 附近几人听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都捂嘴笑了起来。张壮更是笑出声。 那人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正想要还嘴,就被走过来的他娘拍了一巴掌,顿时没言语了。 林启轻嗤一声,目带鄙视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又是一声轻笑,然后走了。 这套流程可是他末世前在网上学得,眼神、动作、表情缺一不可,保准气得他跳脚。 他没再多想,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在刘家地里干活儿的何安然。 何安然收起麦子来动作熟练,镰刀挥动几下后,手里就是一捆,扔到地上后,又是刷刷两下。 林启远远看着,觉得小哥儿的动作行云流水,收起麦子来也比别人更利索好看些。 他在田埂上坐下。 刘家应当不止雇了何安然一人,此时地里还有三四个汉子,和两个妇人。看来刘家的地当真不少,需要这么多人干活。 小哥儿埋着头,并未注意到他,一直到这一行割到林启身边时,才听到两声轻咳声。 他下意识抬头,就见林启低着头坐在田埂上,似是闲得无聊,在地上随手乱划,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何安然只觉自己心里雀跃了一下,脸上扬起笑。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不妥,连忙低下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往前割,然后就听见林启低低地说道:“一会儿来我家吃饭。” 也未等他说话,就站起身要走。 只是一转身,林启就看见了一个书生打扮的汉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倒是精干。 这人冲他笑笑,然后冲着何安然扬起一个更大的笑,说道:“何小哥儿,又劳烦你帮我家割麦子。” 阳光下,他那张年轻的脸显得有些英俊。 林启不由眯了眯眼。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给我投的雷和营养液,明天见啦~ 第27章 被盯上(捉虫) 何安然虽是心里疑惑,还是连忙垂下头,低声说道:“刘三郎客气了,是刘婶子好意请我干活,给了工钱的。” 刘三郎只是笑笑,没再言语,大声唤了两声爹娘。 有附近地里的人听见喊声,探头一看,发现是刘三郎回来了,连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 “三郎,今日怎么回来了?” 刘三郎笑道:“学院放了授衣假,我在县里无事,便回来了。” “授衣假?这是什么?”他们村没几个读书的,还没听过授衣假这说法,都十分好奇。 林启看见何安然的脑袋也偷偷抬了起来,看着刘三郎,等他回答。 “原是九月过后,天气转凉了,学院留时间让学子回家取衣的。后来逐渐成了一个固定的假期,就叫授衣节。”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夸赞道:“还得是读书人,什么都懂。”刘三郎听后笑了笑。 刘父刘母原在那边地头干活,听见刘三郎的呼喊后,吃了一惊,连忙走过来,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并无。”刘三郎摇摇头,又将授衣节向爹娘解释了一遍。 他往年都是跟着镇上的一个秀才读书的,没有这么多讲究。也是今年去了县城后,才知还有这节。 “那你二哥呢?”刘母左右转头,并未见到自家老二。 刘三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说道:“二哥与县城一个同窗交好,说是要和同窗一起学习,便住在了同窗家里,并未回来。” 刘父刘母不懂这些,只觉得儿子放了假还要学习,实在用功得很,心里很是满意。 刘母见着三郎高兴,从地里出来,张罗回家做饭了。又担心刘三郎细皮嫩肉的,经不住晒,将他也带回去了。 人群便闹哄哄地散了。 林启动作慢些,就被小哥儿看到了。大约是见别人都走了,他还站在原地,眼里透着疑惑,盯着他看。 他笑笑,也走了。 秋收时,地少的人家还能回家吃午饭,正好躲过最热的时辰。地多的人家,就多是家里的妇人送饭,在地边吃完后,接着干。不然时间拖得久了,恐遇上雨天。 而雇了短工的人家,更是恨不得劳力一刻不歇地干,自然不会让他们回家吃饭,多是主家送来地里。 也就是刘家情况特殊,中午才能稍歇会儿。 林启站在门外,远远看见下地的人陆陆续续回了家,送饭的人也陆陆续续去了地里,只何小哥儿还是没有踪影。 他不禁皱了眉,这几文钱实在难赚,莫不是饭都不给吃了? 终于,林启肚子都叫了几声后,小哥儿的身影出现了。他走得飞快,时不时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要拐入他家这边的小路时,还向后看了几眼。 林启被他逗笑了。 回了院子,从厨房舀了些热水到水盆,又准备好干净的布巾。在小哥儿敲了第一下门后,就将门打开了。 似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小哥儿擦汗的动作一停。 “进来。”林启低声说道,小哥儿也回过神来,连忙进门。 林启又笑了起来,总感觉他俩这番动作有些好笑。唉,谁让这个世界规矩那么多。 他指指水盆,说道:“先擦擦脸吧。” 小哥儿看看他又看看水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3节 见他没动作,林启突然想到,莫不是让小哥儿洗脸不合适?于是连忙改口道:“或者先吃饭?” 林启本来只是想让小哥儿擦把脸,凉快一下。但是现在,突然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做,只是愣愣地看着小哥儿。 何安然也是如此,明明早上两人还一同上山,林启叫他中午吃饭,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进门后,就总感觉不自在起来。 看林启给他准备好了洗脸水,更是让他有些惊讶,还感到几分害羞。 “先擦脸吧。”他清清嗓子,压住羞意。满脸的汗和土,不洗洗怎么吃。 只是洗完后,看着木盆里的泥水,又开始后悔不该在这儿洗脸,尴尬地拽拽衣角。 林启没当回事,见他洗完就端起了水盆。 何安然一愣,连忙阻止。在他的印象里,这些都不是汉子该干的,让林启干这些怎么像话。 林启不解,问他一句:“怎么了?” 说着,手下动作未停,没等何安然回答就将水倒在了院外,然后又回头等他的回答。何安然痴痴看着,没再说话,只摇了摇头。 林启也不在意,他饿了半天,只想快点儿吃饭。 招呼小哥儿坐在草棚子里,先给他盛了碗蛋汤放手边,然后笑着说道:“今日就当感谢你这几日帮我编草屋顶了。” 他那日本是因小哥儿饿着肚子,想给他些饭吃,才找了让他帮忙收拾宅子的借口。没想到竟真让小哥儿做了这么久的草屋顶,算是占大便宜了。 小哥儿看看他,再看看他放在自己手边的蛋汤,眼睛亮亮的,抿着嘴笑了起来。 端起汤喝了一口,味道香美,心里有一次感慨林启真不同于寻常汉子。 两人都饿了许久,埋头吃了一会儿后,才有空说话。 林启问他:“今日在地边的年轻汉子是刘三郎?” 小哥儿点点头,只当他不认识,感到好奇,说道:“是,刘三郎是读书人。听说他十来岁就是童生了,如今在县城求学。”何安然眼睛里满是钦佩。 他不懂什么叫童生,但村里人都说刘家出了两个读书人,往日提起都很羡慕。想来这童生便是很厉害的吧。 林启点点头,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有思量。他还当这刘三郎读得多好呢,没想到就是个童生。心里不以为然,却没与何小哥儿继续谈论。 饭后,小哥儿喝了些水,稍歇了会儿后,就又要去地里了。他担心走晚了怕被来往的人看见。 林启拧着眉,看他又在大太阳底下匆匆而去,心里有些不快。 本来并不在意林昭的买卖能否和酒馆谈成,现下却是期待起来。 一直等到天色微黑时,林昭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意,人还清醒着。 进屋后,先倒了杯水一口喝下,用袖子擦擦嘴,长出了口气。 这几日拿五十斤汽水去镇上,两三个时辰便卖光了,根本不费力气。 今日卖完后,又去了酒馆,与掌柜的说合伙往外地卖汽水的事,这才回来晚了。 这些做生意的老狐狸实在狡猾,先是就价钱讨价还价半天,商定好后,又说什么运费和储存,直说了好几个时辰。 商议了几个法子,一个比一个复杂,最后还是选了个简单的。定为林昭往后卖与酒馆的价格改为每斤十二文,且必须保证他们是最低价,无论何时都要优先往他们酒馆供货。 除此之外,酒馆每月至少要从林昭那儿拿两千斤的汽水,即便卖不了,也得把这二十四两每月付给林昭。 林昭和林启说着这事,脸上带着笑意。他去酒馆时,带着宋先生,自是不会吃亏。 想想以后每月都有二十四两进账,两三月便可在村里修一栋宅子,他心里简直乐开花。 谈妥后,又请了宋先生、食肆的东家与酒馆的掌柜一同吃饭,所以才喝了几杯。 他拍拍林启帮他倒浓茶的手,又拍拍自己的腰间,很是得意。缓慢地掏出一个荷包,摊在手心。 林启挑眉,这荷包墨色布料,上面绣着几株翠竹。针脚细密,款式精美,是他没见过样式。于是盯着林昭看了看。 林昭被他看得疑惑,一低头才发现竟将这荷包掏了出来。立马面色红了起来,快速从中掏出张银票,递给林启。 林启接过一看,是张八十两的银票。 他笑着说:“张姑娘真是大气,送荷包还要装着银票。”林昭抬脚踹他一下。 他这几日去张家去得勤,虽说因摆摊,没去帮忙割麦子,但从镇上回来时,总会买些点心什么的送去。 昨日去时,张家回赠了一匣子自家做的糕点,打开后便有这个荷包。 他知是张姑娘亲手做的,心里高兴,却没和人说,没想到今日一时忘形,被林启看到了。 林启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林昭这才抬抬下巴,说道:“这是前三个月的钱,宋先生让酒馆一次付清了。那咱们明日便可开始雇人,先做两千斤的汽水再说。” 林启自然也高兴,只是他光是笑笑,也不接话,就盯着林昭看。 林昭先时还没懂,过了一会儿后,才一拍脑袋,摊摊手说道:“你想让来就来,反正这次要雇的人也多。只是往后村里要有什么闲话,你可别后悔。” 林启听他答应了,自然高兴,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替小哥儿找着了赚钱的活儿,迫不及待想去告诉他。只是看外头天色晚了,恐不合适,才未出门。 第二日一大早,就等在了山脚下。 小哥儿今日不去做短工,但还要去山上做竹筒的,肯定一会儿就来了。 他目视着小哥儿来时的方向。果然,不过片刻,小哥儿就背着竹筐,手里拿着斧子走了过来。 看见他时,明显十分吃惊,左右望望,没看见其他人后,才上前问道:“今日怎么又起这么早?” 林启伸手,很自然地接过小哥儿手里的斧子,示意他一同上山。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没有发现身后,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名称也太难起了。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投雷,明天见~ 第28章 闲言 没想到昨日竟被林启奚落了一番,到底咽不下这口气,觉得丢了面子,忿忿不平了半天。 可他娘一直拦着他,说林家兄弟人高马大的,不敢招惹。这话叫五短身材、体型瘦削的他,火气更甚。下定决心要让林启好看。 于是今早其他人去地里时,便借口自己不舒服,躺炕上没起。等人都走后,才穿好衣服,拿了块旧砖,等在林家的院墙边。 可他自小被爹娘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从没与汉子动过手,这事更是头一次干。心慌得厉害,手都在抖。 等林家的木门一响,第一反应就是躲了起来。这一躲,就失了良机。 林启不知道急着去哪,一双长腿走得飞快。等他咬咬牙,决定上去给他一板砖时,才发现他已走远了。 他眼珠转一圈,感觉有点儿不寻常,便跟了上去。 他似乎很是着急,压根没发现身后跟着人。 一路到了山脚下,才见他眼睛望着远处,像是在等什么人。 村里人大多在地里干活,他如此急切地跑到山脚下等人,绝对不正常。 说不定便是和哪家姑娘私下有了来往。心里一阵窃喜,觉得这次定能抓住他的把柄。眼里闪着兴奋,就等着看到底是谁。 果然没有白等,不过片刻,远处便来了一人。他眯眯眼睛,看身形怎么像个男的,莫不是想错了? 一直到那人走近后,他才发现原来竟是一个小哥儿,还是何小哥! 哈哈!他心里大笑,恶毒地想,林家这傻子果然和何家的糙哥儿凑在了一处。看两人相处自然,没有片刻寒暄的模样,这样的私会还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他面上露出一丝凶恶,敢挤兑他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见两人上山后,便回了村。 *** 林启和何安然还不知道已经被人发现了,仍在说着事。 林启拎着斧子走在前头,依旧是将挡路的灌木丛拨开,一边走一边将请他做工的事说了。 何安然听了十分惊喜,说道:“真的?你和你哥说过了?”他怕只是林启自作主张。 林启点点头,有些无奈,这小哥儿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他做不得主。 “竹筒还照做,做完后再去我家做工,一个月五百文。”林启说道。 “五百文!”何安然惊讶道。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启,这价钱未免太高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的汽水买卖……”真能赚这么多钱?开这么高的工钱,不会赔本吧? 林启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笑着说道:“生意很好,所以才要请人。” 何安然还是有些怀疑,特别是又听林启说,还请了张家人帮忙,更是有些担心。这每人五百文的工钱,比附近村里的富户开的工钱都高,他们真能赚这么多? 但又不敢开口,怕林启觉得自己不信他。 看他将信将疑的模样,林启和他说道:“汽水买卖的重点在配方,真要雇人没几个能信得过的。所以找的都是自家可靠的人,价钱自然不能小气。” 找张家的人帮忙是他们兄弟俩一同商量的。他们兄弟二人没有本家亲戚,算下来,林昭未来的岳家便是最亲近的了。 而且张家确实家风不错,张猛张壮兄弟两个做事也极为妥帖,都是信得过的人。 何安然每日都要去林家送竹筒,自然知道林昭和张姑娘的事。此刻听林启说都是自家人,并没觉得奇怪。 不一会儿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突然红了起来,再记不得什么赔本的事,垂着头没了声。 林启还奇怪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转过头来,就见何安然脸颊一片绯红。 看他如此,林启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知怎么,感觉自己的脸也有些燥热。 气氛又变得奇怪起来,林启不自在地快走了两步。 到了秋季后,天气明显没夏季热了,钻进林子里后,甚至能感觉到冷意,两人的脸上的温度这才降了下来。 今日除了做竹筒便没别的事了,何安然索性多做了一些,反正林启也说汽水买卖挺红火,应当是用得了的。 林启做不来这种精细活儿,只在一边默默看着。 两人等到快吃午饭时,才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 林启背上装了竹筒的背筐,一会儿就直接拿回去了,省得何安然再走一趟。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4节 光想着多做竹筒,竟忘了这两天村里众人正忙着秋收,来来往往总要经过林家附近。这会儿正是午时,恐被人看见。 两人到了山脚下就分开了,何安然先走。林启估摸着过了一刻钟后,才出发。 确实是人多,林启走在村里的大路上,蹙着眉想着。 只是,他发现总有人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的,隐约能听见什么真的、不守礼。 他心下一震,突然有些不安。蹲下身假意提了下鞋子,耳朵却警觉地听着身后三人说话。 这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挺远的,三人没想到他能听见,仍在说着:“肯定是真的,有人亲眼看见了。” “没想到这傻子刚好,就干这种事。” “嘿,你说他俩一个傻子,一个糙哥儿,不挺般配的吗?为何偏要做出这种事来。” 听到此处,林启只觉浑身一下子冷却下来,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你不知道,林家哪来的银钱娶妻,那何家又恨不得巴在何小哥儿身上吸血,彩礼自然不少。两人可不是就只能做些苟且的事吗?”说着还挤眉弄眼的,“这小哥儿还挺急切。” “哈哈哈哈……” 林启将背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向身后说话的三个汉子走去。 这三人中皆是刚从地里回来,今早在地里干活的人都传疯了,说林启和何小哥儿一同上了山,两人钻小树林里,还不知道做什么苟且事呢。 这种事是村里人最感兴趣的话题,没有人会管真假,也没有人会问谁说的,只是你传我我传你,村里人便都知道了。 也有人只当是有那见不得人好的,故意传这两人的事儿,毕竟他俩不是第一日被拉郎配了。 只是没想到下地回来,正好见何小哥儿从山脚那边过来。不一会儿功夫,林启也来了,这能不让人怀疑嘛。 此刻见林昭怒气汹汹直冲他们过来,三人先是一惊,而后又放下心,觉得他们有三个人,这林启不敢动手。 没想到林启走至他们跟前,压根没停顿,直接一拳打在方才说话那人的鼻子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感谢在2022-06-23 18:33:09~2022-06-24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岸芷汀兰、我要做一只风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糖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跳河(捉虫) 林启动作未停,又一拳打在另一人身上。四个人顿时扭打起来。 这三个汉子皆是年轻力壮,常年干活的,有一股子蛮力。可林启毕竟经过末世的淬炼,哪怕如今天天发热,身体状态不是最佳,仍然不落下风。 不过到底势单力薄,特别是后来动静打起来后,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有几个汉子,也不知是这三个的家人还是朋友,拉架的,趁机下黑手的都有,林启还是受了伤。 直到有人喊了几声里正来了,几人才停下手。 里正的个子不高,人却很有气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看这几个人全都衣衫不整,脸上都肿起来的模样,很是生气。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先动的手?”自他当上里正,枣林庄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打群架的事了,这群小子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启擦擦嘴角,说道:“是我。” 里正有些吃惊,他身旁的赵虎更是惊讶。毕竟他们过来时,都以为是这几人耍弄林启,才打起来了。 里正清清嗓子,问道:“因何动手?” 林启目光平静,看一圈周围的人,心里想了很多。 他没想到林昭的乌鸦嘴这么快应验了。不,也不应该这么说,毕竟他原先也想过,或许哪一日,村里便会有他和何安然的闲言。 只是当初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爱说就说去呗,又影响不到他。 甚至也想过或许会连累何小哥儿的名声。 但是那会儿,何小哥儿日子太艰难,为了脱离何家,把林二当做泥潭里的浮木,主动示好。 他便想帮一把,于是给了他做竹筒的活儿。 后来,小哥儿被何母恫吓,意志消沉、生无可恋。他看了不忍,便借口让他帮忙,开导他。 再后来,小哥儿险被家里卖掉,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再再后来…… 再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开始总想和他呆在一处。能聊天,能看他干活,能感受他每日积极地生活,跟他在一起,他感觉很舒服。 起初,他并未深想,只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了朋友,于是更加理所当然地想要在一起呆着。 可这几日,他突然发现小哥儿面对他时,偶尔会脸红,还会用亮亮的眼睛看他。奇怪的是,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愉悦。 看见小哥儿红着脸看他,不管面上是何表情,心里都是开心的。甚至有时被他注视着时,他自己也会感觉到脸颊有些燥热。 可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来得及琢磨自己怎么回事,就成了今日这样。 他才知道,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话,竟能难听成这样。在这样的话里提到何小哥儿的名字,更是让他怒上心头。 里正的问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答。 说他们编排他和何安然?说他们话说得难听? 他又扫了一圈这些人,不必说,他们定然都是听到流言的。 他心里叹口气,方才小哥儿走过,应当也已听到这些话了。毕竟出了这种事,小哥儿比他更被人说嘴。 林启沉默不言,林昭却来了。他脚步匆匆,跑出了汗。 走到近处时,便见林启和李家的几个汉子皆带着伤,但明显他们有几人伤得比林启重。 他心里放松了些,但仍是怒火冲冲的模样,说道:“李四,往日里我当你是兄弟,镇上有活儿时,从不落下你。我林昭就这一个亲弟弟,糊涂了十九年,才好了不过两月。便再有什么不是,我也没想到你会对他动手。” 他声音沉重,一字一句说出来,让人不由体会到他的沉痛。 李四便是之前三人中的一个,此时听了林昭的话,不由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好像是不厚道。 林昭未在多言,向里正抱拳:“赵叔,启儿情况特殊,我先带他回家看看伤,之后带他去您家。” 他这么说,自然没有人再说什么,便让他走了。 林启一路被林昭拉回了家。扶他坐在椅子上后,眼睛上上下下检查着。 “哥,何小哥儿是不是来过?” 林昭的动作一停,点点头:“是。” 林启长出一口气,他们打起来动静那么大,小哥儿走在前头,不可能听不到。 只是他不敢想象小哥儿是什么心情,先是被人口出污言,接着又看他跟人打架。 林昭用湿布巾给他擦擦脸。今日的事,他多少能猜到。 小哥儿来时满脸泪水,脸色苍白,说林启和人打起来了。他急忙跑过去时,小哥儿却没有跟着过去。 他心里暗恨自己往日对林启还是太过纵容了,明明知道他与何小哥儿的相处不妥当。每次说起时,却都被林启打岔岔过去,竟是从没认真教导过他此事。 看他的伤并不严重,林昭便自己去了里正家,交代林启休息会儿。对质时,必然有许多难听的话,他不想让林启再去。 林昭这一走,直到夜深都未回来。林启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思绪不断。 他很担心何小哥儿,却不敢去找他。 之前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何小哥儿,现在却是可以肯定了。自听到那些话到现在,他的脑子里就没有一刻不在想他。 他定是哭了,毕竟自己发热他都会哭。 摸摸自己的额头,滚烫一片,也不知道何时会好。或许就好不了,等身体越来越虚弱后,就魂归地府。 自己不是林二的事,倒是不必担心,他也不是真心喜欢以前的林二。但自己是个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的异世人,他还会想要嫁给他吗? 他心里乱糟糟的,潜意识里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有些担忧,但每一种担忧在想到何小哥儿时又似乎不值一提。 他想他带笑的脸,想他灵巧的手,想他专注看着他时的眼,脑子里便再想不起其他了。 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站起身,进了空间。 从之前找出来的那袋金银首饰中挑了一个金镯子,比上次给林昭的两个更是精美。原本还担心太过精美的款式,惹出麻烦。现下却不管了,他根本不想回家拿另一个金镯子。 他要去找何安然,他要与他成亲! 林启做了决定,脸上带着笑,一双长腿跑得飞快,只想赶紧跑到何家。 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哭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定睛一看,前头跑着的人竟是何安然。他身后还追着七八个人,有何家的,也有几个不认识的,都是人高马大,看着就不简单。 他心下一颤,拔腿就跑,大声叫着小哥儿的名字。却见小哥儿跑至河边,飞身一跃,跳进河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要入v了,过了十二点发万字肥更,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30章 在一起 林启的呼吸一窒, 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跳下河。用力踢动双腿,恨不能立刻游到何安然身边。 头埋入水里, 能看见小哥儿难受得挣扎着,手脚在下意识踢蹬,已是灌下几口河水。 他只觉心脏抽疼, 眼睛赤红一片。 飞快地游至他身边,一把揽住小哥儿单薄的身体,让他的头露出水面。 小哥儿睁开眼睛,深深看他一眼,便昏死过去。那一眼,满是痛苦和不舍, 如同与他告别。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5节 林启脑袋里嗡的一声, 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眼里也只剩了他一人。 奋力将他带至河岸, 在他的胸脯上按压起来, 做了几下, 仍不见反应。正要做人工呼吸,却被人一把推开。 他恍若未觉,随手挥出一拳, 将那人打趴在地。又回到何安然身边,低下头, 贴近那张青紫的薄唇。 只听见咳咳两声, 小哥儿咳嗽着吐出水来,人也睁开眼睛。 林启全身的知觉这才恢复, 悲怆过后的欣喜, 让他不禁落下泪来。 何安然醒来后, 只觉胸膛、喉咙无一不痛。刚睁开眼,就看见林启那双赤红的眸子。 见他醒来后,那张贴近他的脸上,表情有了一丝松动,接着,眼睛里便滚下泪来。 他看得心里大痛,也哽咽出声。 林启将他抱起,紧紧拥在胸前,唯有如此,才能感觉到这个人还活着。 “醒了,醒了!” “这像什么样!” “不知廉耻!” “……” 周遭的声音这才涌进林启的耳朵,他听着耳边的这些辱骂,心情反倒逐渐平静下来。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笑了起来,抬起何安然埋在他脖颈的脸,看见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林启,放开他!我已将他卖与镇上暗巷,你别污了他的清白。”何安平捂着刚被林启打过的脸,眼睛瞄着城西暗巷的这几个人,生怕他们以为何安然不清白,少给了钱。 自打让这何安然占得上风,他们一家人便没了好日子过,他不干的活,都落在了他和他娘的身上。 他长这么大,何时砍过柴? 可这几日却没一天躲得过,每日都得干。还不如同何安宁一样摔断腿,至少不必干活。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过不下去了,那日被何安然支使着烧了壶水后,更觉屈辱,便去找了王赖子。 王赖子是远近闻名的混子,什么缺德事都干。他现在也不再想,卖了何安然得银钱的事,只想赶紧把何安然弄走,是死是活都成。 倒是王赖子听了,脸上露出一抹□□。 镇上最近来了个有钱的主顾,每日在城西暗巷厮混,出手大方,惹得那儿的几个姐儿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都想钓住这尾大鱼。 可没想到这主顾比起女子来,更喜欢哥儿。城西暗巷哪有哥儿? 他们这儿不过一个小镇,平日里哪有人找哥儿,此时突然要个哥儿,一时半会儿哪弄得来。 眼看着主顾来得越来越少,说不定哪日便不去了,鸨母施妈妈快急死了,到处打听。 此时何安平上门,请他整治一个小哥儿,这不正好给他送钱嘛。 若是把这小哥儿卖给暗巷,解了施妈妈的燃眉之急,银子还能少? 他问何安平,这哥儿相貌如何?何安平一顿,心思一转,自然说好。 王赖子听了,便说给他十两银子,将何安然卖与城西暗巷。何安平听见还能拿钱,当下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儿后,才犹豫着说,这何安然厉害,他一人可绑不住。 王赖子嗤笑一声,轻蔑地看他一眼,说到时自有暗巷的人上门。 何安平顿时喜笑颜开,只觉终于能将这根心头刺除了。 自上次的事后,他心里已经明白本家靠不住,根本不会站在他这边,说不定还会阻止他。 于是便和暗巷说好了,趁天色未亮时来,村里人还在睡梦中,何安然的警觉也低,到时轻轻松松就能绑走。 打算得挺好,只是他没想到,因昨日的事,何安然一晚没睡,还坐在床上发呆。 先时有些声音时,他还未当回事,只以为是谁出来上茅厕。只是慢慢地,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往他住的厨房过来,立马警惕起来。 透过门缝一看,只见何安平领着几个高大的汉子过来,这些人一个个面相凶狠,看着就不像好人。 有了之前何母的话,他心里立马有了数,这是来抓他的! 他感到一阵恐慌,可环视一圈,无处可藏,也无处可躲。 何安平轻轻推开门,正向几个大汉示意人就在里面。他便趁此工夫,瞅准缝隙,拔腿就跑。 只是这些人到底是暗巷特意雇来的,反应十分迅速,连忙追了上来。他们生的高大,腿也长,几步就将何安然抓住。 何安然被拎住后脖领,挥起方才从厨房拿的菜刀便砍了过去,惊得那人松了手。 他连忙向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 这会儿到底时候尚早,大家都未起来,只有几家听见他的呼喊后,屋子里亮起烛光。 这几个大汉也不是吃素的,一脚踹在他身上,他踉跄着跌倒时,菜刀也摔了出去。 几人连忙就要用绳子将他捆起来,他又踢又打又咬,一番挣扎过后,又爬起来跑了。 他不知道他们要将他卖去哪里,还是镇上的刘商户吗? 仓皇逃跑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林启!林启定有办法,林启定会护着他。 他眼里落下泪来,没命地往林家的方向跑去,他从不知自己能跑这么快。 只是身后的人越追越紧,林家离得太远了,他实在跑不动了。 他想,他不能被抓住,哪怕死,也不能被卖去镇上。 于是见着小河时,望一眼林家方向,便一跃而下。 这条河并不深,往日大家也敢在河岸近处摸鱼,但河中央是万万不敢去的。中央水位高,且河底不平,不知哪处便有深坑,能把人卷进去。他这一跳,便是奔着死去的。 何安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林启。什么闲言,都抵不过此刻他在林启身边。 只是还未放下心来,就听见何安平的话,得知他们原来是想把他卖入城西暗巷。 他心里又惊又怒,这城西暗巷做的不是正经生意,将他卖入那里,想也知道是做什么。 只是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何安平若是已收了他们的钱,自己如何又能逃得过去。这几个大汉,林启一人又如何敌得过。 他眼神带着担忧,下意识往林启怀里缩了缩。 林启拍拍他,抬起头来,目光狠厉地看着何安平,犹如看一个死人。 周围的村民看见,不由默默往后退了退。 他们都是被何小哥儿的惊呼叫醒的,起来后发现不对,都以为是村子里进了歹人,连忙跟了过来。 看小哥儿跳进河里时,也是心里一紧,担忧起来。毕竟是一个村的,生死面前,压根记不起什么别的。 倒是看林启将人救起后,按着小哥儿的胸脯,将小哥儿抱在怀里时,才想起了昨日传的闲话,顿时觉得辣眼,不由指责出声。 可看着林启此时凶狠的表情,皆又有些害怕。 林启松开何安然,站起身,死死盯着何安平。 “我最后悔的,便是没亲手收拾你们几个!”话落,他从怀里掏出上次何安然用过的甩棍,动作迅速地敲在何安平肩膀上。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听得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顺隼显丁 暗巷来的几人也往开躲了躲,他们与何安平非亲非故,只是来帮暗巷带人,此时遇着这种狠角色,也不想招惹。 暗巷才给他们几个钱,他们往日里都住在镇上,都有父母亲人,犯不着得罪这种人。 甚至还还有人皱眉看着何安平,若是他能早点把人捆好,哪用惹出这么多麻烦。 看看一起来的几个兄弟,都是跑得一头汗,还有一两个身上带着鞋印,都是被这小哥儿踹的。 何安平惨叫着,转身要跑,又被林启一甩棍敲在腿上,霎时跌倒在地,疼出一头冷汗。 林启的动作快,何母追着何安然跑了一路,正累得直喘气。等反应过来儿子被打时,何安平已经被打得满地打滚了。 她哭嚷着上前,挡在何安平身前。看见林启的模样时,才感到一阵害怕。 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看人。 末世杀僵尸时,林启是一把好手。哪怕他没有攻击系异能,仅凭身手就能让任务小队回回都带着他。 只不过,那时用的是一把马刀,一刀下去,能削掉僵尸的半个脑袋。 若不是潜意识里清楚不能暴露空间的存在,不能随意掏出刀具,这会儿何安平已经是一团肉泥了。 看何母挡在前面,他神色未变,照样一铁棍甩下。既然她想挨,那就成全她,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何母一声惨叫,抱着自己的胳膊。 他的气势太凌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硬是看着何母挨了几棍子。 直到林昭带着里正,身后跟着昨日同林启厮打的几人出现后,才有人轻呼一口气。 林昭来了就好。 林昭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见何小哥儿和林启浑身湿透,何安平、何母则瘫倒在地,一副混乱场面。又有一旁站着的几个高大汉子着实显眼,让他下意识警惕起来。 看林启又一棍子挥下,打在何安平身上,他心里一颤,连忙将人拉住。他动手的模样太过凶狠,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出事。 林启未抬头,一甩胳膊,险些将他摔倒在地,他连忙叫道:“启儿。” 听到是他,林启才慢慢转了头,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渗人。他急忙上前,取了他手里的武器,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连着两日在村里动手,总得给出些合理解释吧。他们兄弟二人在这里根基浅,若是被村里忌惮,只怕枣林庄是待不下去了。 林启摇摇头,走到那几个汉子跟前。问道:“你们收了他多少银钱?” 那几个汉子刚见识了他的凶狠样,心里也不敢得罪,摇摇头,说道:“我们只是替暗巷绑人的,并不知他与暗巷的交易。” 林启点点头:“那好,人你们是铁定带不走了。带他去暗巷吐出银子来倒是可能。”他伸手指指倒在地上的何安平。 转身将何安然扶了起来,问他:“能走吗?” 何安然点头,林启便搀扶着他走了。 如此也好,村里人知道了他俩的关系,也见识了他的狠辣,再说难听的话,都得心里掂量掂量。 他将何安然带回家里,拿了干净的布巾,又寻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让他换上。 若是往日,何安然必定不好意思。只是今日经的事太可怕,他一时没想到,等在林启卧房脱下湿衣服时,才感到羞涩。 红着脸将他的衣裳穿上,又将自己脱下的衣物团成一团,抱着出了卧房。 林启等在院内,见他拿了湿衣服出来,便找了木盆让他放进去。自己也回了卧房换衣服。 今日的事还未完全解决,不知暗巷还会不会再来人,得去镇上打听打听情况。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6节 不过现下要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何安然。 今日这一连串的事,从空间拿出来的金镯子不知被丢到了何处。他从衣柜里翻出林昭藏好的首饰,拿了那只金镯子。 他推门出去时,小哥儿正坐在草棚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走近时,小哥儿才抬起头,冲他一笑,正要说话,就被林启捉住了手腕。 小哥儿的手腕纤细,从宽大的袖口,可以看见一抹雪白的肌肤。林启将金镯子戴在他的手上,脸红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怔愣着的何安然说道:“这镯子是林家最值钱的东西,我把它戴在你手上,你愿意做我最珍贵的宝物吗?” 他看着何安然,眼神专注而认真,等着他的回答。 何安然听懂后,脸上扬起大大的笑,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他也不知为何,心里高兴得很,却偏偏有些酸涩,又是哭又是笑的。 他用力点着头,说道:“我愿意的。” 他当然愿意,除了林启,再没有人会拼着性命救他,没有人会将欺负他的人打趴下,没有人会对他这么好。 他的泪止不住地流,林启将他拥在怀里,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珠。这次,何安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指尖摸过脸颊的触感。 两人静静相拥,情绪慢慢缓和下来。还未说话,就听木门一响,林昭走了进来。 何安然连忙坐直身子,红着脸,也不敢转头,背对着林昭。 林昭本来听人讲了来龙去脉后,心里还带着些怒意。此刻见着这一幕却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启儿,你先出来一下。”说完,便向院外走去。 林启拍拍何安然的手,示意他不必害怕。 何安然依旧有些担心,林启今日因他惹了麻烦,林昭会不会心下不满?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下,何家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若是林昭不同意收留他,他又该去哪呢。 而且,昨日传的风言风语,今日算是坐实了,林昭会不会也觉得他不守礼,是个轻浮之人呢? 他越想越不安,眼神直直地看着门外。 而门外,林昭正和林启说道:“暗巷的人带着何安平走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林启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我明日去镇上打听打听,看看情况。” 看着他的表情,林昭心下又是一紧,对林启说道:“你今日也给小哥儿出了气,以后万不可这样了。” 他下手没数,今日简直是奔着打死人去的。昨天和他厮打的那几人,原本还仗着人多,不依不饶的。让他家掏钱不说,还要让林启登门道歉。他自然不同意,拉扯了一晚上。 今早见识了林启的狠厉,什么医药费、道歉的,再没有人提了。 周围围观的那一圈人也被吓着了。他想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见了他连忙后退。 还是他好言问了几次,才有人将事说了。 这些人提起这事,心里也为何家不耻。 一码归一码,何哥儿不守礼是不守礼。但这么多年为何家做牛做马,伺候着何家的老老少少,是他们有目共睹的。绝对是何家的有功之臣,没想到他们竟要将何哥儿卖去那种腌臜地方。 若他们是在何哥儿的亲事上,多要些彩礼,众人不会多说什么。但卖进暗巷,着实是昧了良心。 大家看何母的眼神也变了,她在地上躺着也没有人过去搀扶。还是里正发话后,才有几个婶子抬着她,送回了何家。 林昭听人说了小哥儿被逼得跳河,林启又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这河底下的暗流多,村里的小孩儿从小就被嘱咐,不能下河嬉戏。林启这次假若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让他家破人亡吗。 对这何家更是不满起来,看暗巷的人要带走何安平,压根没阻拦。就该如此! 不过这下也确定林启定是对何安然有意了。 他问林启:“那何小哥儿,你打算如何?” 听他问起何安然,林启脸上露出笑来,说道:“我要娶他。” 林昭丝毫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打趣道:“谁前两日还说对人家无意来着?” 话毕,又正了神色:“只是现下小哥儿怎么安排?即便村里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没有三媒六聘就让小哥儿这么跟着你,到底不合礼。” 虽说全村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闲言,可三媒六聘自古就有,如今还未成亲,便让小哥儿与他们住在一处,实在不好看。 哪怕为着长远计,也得将该有的流程都走一遍,不然往后小哥儿在村里如何立足? 他将这些与林启一一说清楚。 启儿到底糊涂了十九年,不知这世上的人言可畏。若是真无媒无聘住在一起,往后几十年,说起这种事来,都会有人提起小哥儿的名字。 林启已经吃过这闲言的亏,此时也不敢再大意,该有的礼节自然不能少。 如此,一切还得按着这个世界的规矩来。 第一个便是,小哥儿绝对不能和他们住一起。林启想了想,只能先将小哥儿安置在大宅子。 只是那宅子简陋、空旷不说,小哥儿刚经了此事,一人住在那儿,他到底不安心。 他一边想,一边带着被褥,拿了一些生活用品,与小哥儿一同去了大宅子。 路上偶有村里人走过,看见他俩便目不斜视,生怕被林启教训。从昨日到今日,短短两日的时间,林启不好惹的名声便传遍了。 而林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正琢磨着事。 既已决定与小哥儿成亲,有些事再瞒着他就不应该了,可是让他接受自己这个异世的外来者,恐怕有些困难。 不说别的,小哥儿生活的这个世界,按照发展来看,与他至少隔了几十个世纪,单是解释清楚他的来历,就是难题。 而且,这件事在小哥儿看来,恐怕跟见鬼差不多。 林昭心里犯了难,担心小哥儿无法接受。犹豫半天,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真要不说,莫不是他要藏一辈子? 等成亲后再说?那他与骗婚的渣男又有什么区别。 何安然不知他的纠结,只是面带愁容地看着眼前的宅子发呆。 虽说林启前几日来收拾过宅子,可他懒懒散散,每日就会和他聊天,屋内根本没好好收拾。还是乱七八糟。都是灰尘不说,缺胳膊少腿的家具还胡乱摆放着,明显是不能用了。 不过他也不气馁,如今这样已算好的。最起码,林昭让他留下来了,这便是同意自己和林启在一起了。 何安然想着,情不自禁露出笑来。再看这宅子,就不觉得苦了。 他找了一个还算稳当的板凳,用拿来的布巾擦拭干净,将他们拿的被褥放在上头,就要开始收拾。 没想到却被林启拉住了手,他脸色一红,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林启的面色有些犹豫,带着丝不寻常。何安然看了,下意识地,就将心提了起来。 “安然,”林启说道:“我若是同你说一件,你以往从未听闻过的事,你会不会信我?” 何安然看着他,见他也似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当然,我肯定信你。” “那如果,我身上有一些超乎寻常的事,你会不会害怕?”林启又问道。 何安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超乎寻常的事? 他心里正疑惑,突然就想到了他以前。以前的林二痴痴傻傻,与现在的林启完全是判若两人。 莫不是他能好,是有了超乎寻常的事? 他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若他是因超乎寻常的事神智清明,他欣喜才对。 “哪怕颠覆你的认知,你也不怕?”林启的声音沉重。 看他的表情如此郑重,何安然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心里便有了一丝异样。 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 他想到林启想的汽水法子,想到林启拿的伸缩铁棍,想到林启每日给他的古怪吃食。还想到他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和闻所未闻的道理。 他的心突然开始发颤,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会身上再无一丝过去的影子吧?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恐慌,他看着林启,首先问道:“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会!” 林启本看他变了脸色,心下正发沉,没想到他第一句竟是问这个。 他当然会一直和他在一起,若不是为了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他怎么会将秘密告诉他。 何安然心里一松,脸上重又有了笑容,说道:“既然你和我在一起,我有何好怕的。” 他的眼神欣喜而专注,就如同有了自己,便什么都不怕了一般。 林启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或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何安然相遇。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从没有人像他一样,满眼都是自己。 林启笑了起来,他说得不对,应该是和他在一起,自己才没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畅快起来,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何安然都不会把他当成怪物。 于是笑着说道:“那我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嗯?”何安然没想到他突然换了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戏法?” 林启抬起手,掌心朝上,说:“你看。” 一个桃子凭空出现在林启的手中,正是前段时间他总给自己吃的。 何安然的笑意逐渐凝固,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桃子,愣了片刻才颤抖着手,拿起林启掌心的桃子。 看看林启,见他正紧张地盯着自己,于是又缓慢地将眼神落到桃子身上,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这才是林启说的超乎寻常的事! 他抬起头,对林启说道:“再来一个。” “啊,”林启正紧张着,听了他的话,也未多想,又取了一个出来。又一个桃子在他手上凭空出现。 何安然呆呆地看着,下意识拿起手里的桃子咬了一口。 “你这戏法,可不要变给别人看。”何安然一边吃一边说道,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 “啊。”林启回应一声,继而有些哭笑不得,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只是学会变戏法了吧。 “真的不要变给别人看,”何安然一脸严肃,生怕林启不当回事,“他们会把你当成妖怪。” 林启一顿。原来何安然已经看明白了,但他唯一的反应是怕自己被当成妖怪。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7节 林启的眼睛微微红了,心里五味杂陈,长呼出一口气,嘴唇颤抖半天,只声音低哑地说道:“我想抱你。” 林昭嘱咐了他很多遍,成亲前不要太过亲密。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只想抱着他,将他嵌入自己怀里。 他幕叭绱酥卑祝伟踩坏牧骋幌伦雍炝耍a思赶卵劬Γe嵛岵桓宜祷啊 林启伸手,将他揽入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两臂抬起时,可以将自己圈在怀里,何安然觉得心仿佛有了依靠,一下子轻松起来。 没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竟真的超乎寻常,他笑了起来。 即便不知道林启到底是鬼怪还是神仙,可只要他会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那他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都是那个会将他当做宝物的林启。 何安然红着脸想,自己果真是世上最不矜持的小哥儿。 “再给你变一个。”过了一会儿后,林启松开手说道。 他两手张开,做出一个拖拽的动作,一张床就出现了。何安然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下他是真吃惊了,没想到这么大的物件也能变出来。 接下来桌子、椅子也都被变了出来。 末世最开始时安全区需要的家具,也全靠空间异能者往回带。他空间里积攒了不少的东西,此时正好用上。居住环境无法改善了,这些东西得置备齐全了。 唉,他不由叹口气,再一次困扰空间不能带人进去,不然哪用得着如此。 这么一来,收拾的进度大大加快。不过午时,便收拾好了。 这边宅子不能做饭,林启便回了家里,做好后给他送来。这也是林昭特意交代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村里人看见,他们并没住在一处。 林启无法理解,但也不需要他理解,按着林昭的话做就行了,不然又得被说闲话。林启现在已经有了阴影。 暗巷的事没解决,林启到底不放心,正好林昭也要去镇上,便一起去了。还特意交代何安然锁好门窗。虽然料想何家现在只剩了些老弱妇孺,不会有事,但还是小心为上。 再说这王赖子。 那日他与何安平说好后,便急忙去城西暗巷,找施妈妈邀功去了。 施妈妈一听,当下喜形于色,直夸他是自己的贵人,一番话说得他飘飘然,只觉得世上再无比自己厉害的汉子。 只是,这小哥儿没绑回来,带回来个涕泪横流的汉子是怎么回事? 看着施妈妈嘴角讥讽的笑,他只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被人扔在地上踩了。 他上前踹了何安平一脚,说道:“哥儿呢,怎么是你这个蠢货?” 何安平顿时哭哭啼啼着说道:“那何安然着实厉害,这么多人都没有抓住他。更何况又来了个林启。” 他哭丧着脸,却没想到,这话将一同去的几个大汉也得罪了。 他们兄弟几个,听了他的话,凌晨就从镇上出发。为了抓那小哥儿,出劳出力,险些被刀砍,被铁棍敲,他竟还敢埋怨他们没抓到。 顿时怒从心起,如熊掌般的大掌拍在他脸上,直将他打得眼冒金星。 他们兄弟几个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谁敢这么说话,就连替城西暗巷绑人,都是施妈妈好声好气求他们去办。 见这几人动了怒,王赖子倒了杯茶,递给领头的贾勇,问道:“贾哥,兄弟没想到这事会成这样,劳累你白跑一趟。只是这事,真不好办?” 他还是不死心,夸下海口却没办成,以后怎么再来这暗巷。 贾勇脸色稍霁,接了他的茶,说道:“我劝你不要再动这心思,那小哥儿有人护着了,你我这样的,还是别招惹了。” 拉桥牵线,将这小哥儿卖与暗巷才能赚多少钱,还平白惹上一个大麻烦。今日那人,看着可不简单。他们又不是别处赚不来银钱,何必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他也没心思在这儿呆了,将茶一口喝下,转身走了。他王赖子听不听劝告,他就管不着了。 贾勇在镇上这么多年都不敢招惹的人,王赖子疯了才敢去招惹,只是心里着实气得很。张罗了几日,竟是一场空。 幸好那日施妈妈要给他银子,他装着大气,只说事成之后再给,不然现下再将银子还回去更丢人。 这口气咽不下,便全撒在了何安平身上。 何安平又挨了一通打,被扔在了暗巷巷口。来来往往的人只当他是流连暗巷,花光钱财后被丢了出来,听他哀哀地惨叫,生怕他害了脏病,走路都要绕过他。 林启刚走到暗巷,就见着这一幕,冷笑一声,也未再搭理。 看来这事就算了结了,不然暗巷得在他身上榨出油来才对,而不是把他丢在巷口。 虽说是不怕他们,但这事了结后,到底不用再提着心。 既如此,林启等林昭办完事后,便一同回了家。 *** 今日枣林庄可是发生了件大事,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往常必然会引起热议的事,如今却没有人敢在外头提起,只有等去别人家串门的时候,几个爱嚼舌根的婶子才敢小声嘀咕几句。 没法子,谁让那林启那般凶悍,这条命,她们还爱惜着呢,怎敢乱说话。 可不找老姐妹说说,这心里也太难受了。 于是,几个惯常爱谈天的大娘婶子聚到了刘家。刘家富裕,修的屋子宽敞,采光也好,正好顺便纳纳鞋底。 而且这不是刘三郎回来了嘛,她们便想来看看。这三郎是个读书人,说起话来斯斯文文不说,还总能讲出一些道理,她们都爱听。 而且她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三郎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谁家里还没个适龄的闺女,多跑两趟,说不定便能成就一段姻缘。 不过她们今日倒是顾不得想那些,而是着急今早的新鲜事。 “你说他们就这么无媒无聘的住在一处了?”一大娘凑到另一个婶子身边问道。 “没,何哥儿住到老庙口的宅子了。” “老庙口?那不也是林家的宅子?”她们也是近几日,总见林启往那儿跑后,才知这宅子是林家的。 “那你说让他住哪?”其中一个大婶翻了个白眼。 她年轻时候在家,过得也苦。知道了何家对何哥儿如此歹毒后,就想起了自己还是闺女的时候,心里反倒对他宽容起来。 别的不说,他娘都没丧良心到把她卖进暗巷。这么一想,何哥儿比她过得苦多了。 “唉,”大娘叹了口气,“也是,你说那何婆子怎么就忍心?” 哥儿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能如此作践。就是家里耕地的老黄牛,操劳这么多年,也要给它留个全尸吧,还能再卖进肉市不成? “是啊,我巴不得有个哥儿,闺女的,比汉子贴心多了。没想到她竟能偏心成这样。”刘母说道,她生了三个汉子,这话说得倒是真心。 何哥儿替他家打了几年的草,从不偷奸耍滑,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这何母怎么就能狠得下心。 “现下何哥儿不敢回来了,他们一家子懒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别的不说,她现在躺床上不能动弹,谁伺候她。” 林启那几棍子,当下便将何母敲得动弹不得。估计是骨头断了,被抬回来时,只能唉唉地叫唤。 何安平被暗巷的人带走了,何安宁腿还没好,何父最起码七八年没出过门,这么一家子,谁能照顾谁。 若是别人家遇上这事,街坊四邻还愿意帮衬帮衬。可他家连亲生哥儿都能下得了手,谁敢去帮。如此一家子,只怕饭都吃不上了。 几个婶子摇摇头,做人还是不能这么昧良心。 刘三郎正坐在窗前读书,只是过了许久,这书也没翻过一页。他听着几个婶子的话,心里又想起了今早的事。 今早何安然的叫喊声也将他吵醒了,他穿上衣服站在门口时,正看见那几个大汉压在他身上,要将他绑起来。 看清是何安然,他便想要冲上去救人,却被他娘拉住了。 “这么多人,你如何敌得过?”他娘说。 有些事,热血上头时才敢做,一旦理智回归便没了勇气,他看看那几个大汉,退缩了。 可小哥儿比他勇敢,他不停地踢蹬,又站起来跑了。 出门察看情况的人也多了起来,他跟着众人跑在大汉身后。 看到何安然跳河,他心里一紧,然后就看到林启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他。 他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昨日何安然与林启的闲言,传得合村皆知,他听了只觉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他气小哥儿做下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也气他自甘堕落要与那傻子牵扯。 可更多的还是难过,他早对小哥儿动了心,可还没等他和他娘说起,他竟已经和别的汉子有了苟且之事。 刘三郎心里不免存了些阴暗心思,想着小哥儿终有一日会后悔。 可现在他知道了,他不会后悔。 林启敢丝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人,敢当着那几个大汉的面,打得何安平满地翻滚,敢做他不敢做的事。 刘三郎放下书,漫无目的地在村里走着。脚步停在老庙口的宅子时,才知自己心里早有了目的地。 他呆呆地站了许久,正要离开时,却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入v,有点点小紧张,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 第31章 赶跑刘三郎 小哥儿从门里出来, 骤然见着人,被吓了一跳,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满脸防备。待看清是他后,才松了口气,垂着眼睛问道:“刘三郎可是有事?” 刘三郎刘均只觉心里滋味复杂, 小哥儿替他家打草多年,向来十分胆大。 别的不说,他仍记得几年前,他徒手从堆放草料的屋子中抓住青蛇的模样。没想到这般大胆的小哥儿,也会被今日的事,吓得草木皆兵起来。 他心下更觉羞愧和难受, 勉强笑了笑, 说道:“无事, 只是正好行至此处。” 何安然听了微微皱眉, 他定定站在这门前的模样, 可不像是正好经过。 大约是被今早的事吓着了, 何安然心里立马就警觉起来,生怕再有什么事。 原本要去找些黄泥做灶台的,现下也不敢出门了。只说道:“既如此, 刘三郎还是早些回吧,就快吃晚饭了。” 话毕, 他就想赶紧回去关上门。 “哎, ”刘均叫住他,“稍等。” 何安然一僵, 缓慢转身。却见他低着头, 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艰难开口道:“今早,我见着你,被压在地上。当时我……” 他这么一说,何安然反倒恍然大悟,知道他所为何事了。打断道:“今早他们人多,刘三郎犹豫是正常的。所幸他们未得逞,你也不必再介怀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8节 话虽如此,但心里不失望是假的。 他家与刘家离得近,也算是近邻,往日与刘婶子打交道也多,彼此印象都是不错。没想到今早遭了难,刘婶子真能袖手旁观。 他当然明白,非亲非故不会有人愿意冒险。只是再明白,心里还是有了芥蒂。 暗暗叹口气,看来刘家的活儿是不能做下去了。 而刘均听了小哥儿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小哥儿如此大度,更衬得他行径不耻起来。 继而又觉出几分酸涩,这般好的哥儿,从此就要嫁与他人了。 想到此处,惋惜之中生出许多不甘。 人都有优缺,那林启虽是英勇,可不过是仗着身强力壮罢了。自己是读书人,论武力自然比不过。但若是以后飞黄腾达,又岂是他一介农夫可比? 这般想着,再出口的话便失了方寸,他问道:“你日后,便与林启在一起了吗?” 这话着实失礼,何安然一听顿时皱了眉毛。且不说两人并不算熟识,说这些不太妥当。就说他将村里的闲话,问至正主跟前的行为,多少有些冒犯。 心里对他的评价也低了。往日里总听村里人说他是读书人,不可避免地,就觉得他不一般,往后必能成大事。如今看来,这读书人中也有缺少礼数的。 他冷下脸,说道:“此事与三郎无关,就不劳费心了。” 听出他的不悦,刘三郎这才觉出不妥,但他自来是被村里人夸赞的,突然被何安然如此冷待,心下也有了几分不快,说道:“这林启虽是英勇,可处事没有分寸,并非良配。” 他一副说教的模样,大抵是坚信自己日后强于林启,此时提起林启,面上还有了几分轻蔑之色。 何安然顿时来了气,还觉出几分可笑。 他先时还以为他是因今早未出手相助,有几分羞愧,特地来与他说明。没想到竟是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与他往日给自己留下的印象相去甚远。 且因他对林启一副轻蔑的模样,心里也有了火气,不由讥讽道:“懦弱不敢为,才算有分寸吗?” 这话戳中了刘均痛点,他先是脸色大变,满脸臊红,接着又有些恼羞成怒。 “我是好心劝你,这林启不过乡野村夫,行事缺少礼教,这样的人怎是能托付终身的。” 听他又说林启的坏话,何安然心里更气。左右转转头,看见院墙边放着一个打扫院子的竹扫帚,拿起来冲他挥舞道:“你才缺少礼教,此事与你何干,用你上门说教?” 刘均被吓了一跳,匆忙躲开,但这边的动静已惹得左右邻家探头观看。 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皮都丢尽了,也想不起往日对何安然的爱慕了,只恨他害自己丢了面子。 一边闪躲,一边说道:“原以为你是一时糊涂,没想到你真是不守妇道、举止轻浮之人。如此,就怨不得别人说了。” 何安然本意是想将他赶走,扫帚并未往他身上挥,听了这话,才是真正愤怒起来。挥动着扫帚狠狠打了起来。看他吃痛,躲闪着跑远后,才停下来。 只觉一口气哽在胸口,憋得他分外难受。也知左右有人看他笑话,拿着扫帚进宅子,将门关紧后,才气得落下泪来。 他这十九年,名声从未好过。 第一次被人说他抛头露面不检点时,他心下难过、害怕,却毫无办法。难过便能不去镇上找活儿吗? 家里的地都卖光了,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何安平、何安宁有他娘护着,他则是连着饿了几天肚子。 比起饿肚子,这名声又算什么呢? 只是他好不容易和林启在一起,正是满心欢喜之时,却要遭受合村的唾骂,心里实在难过。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和自己沾上了关系,才惹得林启也要挨这份骂。 默默垂了半天泪,门都不想出了。心里叹息一声,不知日后如何在謇锷睿巡怀烧婢投阍诩依锪寺穑 林启不知有人上门招惹了何安然,他正与林昭蹲在镇口,逗着小狗。 这狗毛色发黄,腿长身细,两耳向上立起,一看便知长大后必定威风凛凛,是个厉害的狗子。 “真不能便宜了?”林启摸摸狗脑袋,看着摊主,“我就是与这狗有缘,一眼就看上了。我哥本就不乐意我买,若真不能让价,我可真不买了。” 他指指林昭,林昭心里无辜,他哪不乐意给他买了,就会说些胡话,让他充恶人。 不过也知他在还价,只做出一副不耐的模样,说道:“快些回吧,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每日还得供着粮食,要来干嘛?” 那摊主见他果真黑着脸,不想要的模样,顿时着急起来。 他本是喜爱猎犬,家中也有余粮,才敢养了一只。只是哪晓得这狗悄悄与村里猎户家的猎犬看对眼,偷偷行了好事,揣了崽回来,一下子生了五只。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张嘴,哪养得起啊。庄户人家哪有剩饭,顿顿吃得紧巴,如今还得特意给狗留出饭来,一家人都埋怨起他来。 那猎户家也可恶得紧,只肯养两只,剩下这三只就不负责了。他每日喂着米粮,被他娘锤了几次,今日非让他拿来镇上卖了。最起码要把这段时间的米粮钱收回来。 眼见天色已晚,一只都没卖出去。这要真让他俩走了,今晚他就得和这几条狗一起饿肚子了。只能无奈便宜了几十文,让他们两百文带回去了。 林启和林昭都是第一次养狗,家里如今又不缺这口吃食,对这小狗喜爱得很,一路上轮流抱在怀里爱抚着。半晌后,才想起将它放在地上,哄着它往家走。 “来,走快些。”这狗不过两个多月大,看着体形不小,实际上走两步便有些累了。 林昭看它傻乎乎乱走的模样可爱,一直在前方叫他。 只是少个名字,到底不顺口,便问道:“得起个名字吧,不如叫旺财?”村里有狗的人家都叫这些,不是旺财便是旺福。 林启一笑,面上带些狡猾和得意,摇着头说道:“我要送给何小哥儿的,名字让他起,你别瞎叫。” 林昭:“……” 怪道老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未定亲呢,就只想着何小哥儿了。 提脚踹了林启一下:“把钱还我。” 林启呵呵一笑,将狗崽子抱起来,它走得太慢了,他还着急回去看何小哥儿呢。 只是刚进村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唐保柱一脸紧张,却还是说有话对他讲。 林启疑惑,莫不是上次被他嘲讽了,今日想要还回来?又觉得不应该,他今早才将何安宁打得满地打滚,他不该不知道,总不至于这会儿上赶着找打。 他将狗崽给了林昭,示意他先带回去。林昭也不在意,反正林启回来定会和他说,利落地带着狗走了。 “何事?”林启问道。 唐保柱吞吞唾沫,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林兄弟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 丢东西? 林启一头雾水,他丢什么东西。正要说没有,突然就想到了那个金镯子。 不由看向他,慢慢点头道:“是丢了一样。” 唐保柱被他盯着,更紧张了,匆忙说道:“我方才见刘三郎在河边捡了一样金灿灿的东西,那位置正好是你今早上岸的地方,这才特意告诉你。若是想找回,还是尽早去找刘三郎罢。” 说完连忙跑走了,生怕被林启叫住。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今早他刚起来,便听见隔壁院子有人叫嚷着说何小哥儿跳河了。他只当是因为两人的事被自己传出去后,小哥儿羞愤之下跳河了。 慢慢悠悠去了河边,正好见到林启打人,将何安平与何母打得满地翻滚,看着就令人害怕,腿肚子瞬间就软了,想跑也迈不开腿。 还是听有人说什么暗巷,他才知道并不是因着流言的事。 不过这也够吓人了,自看过那场面后,他就一直胆战心惊,生怕林启发现流言自他起。 心下惴惴不安,又不敢同家里人讲,媳妇还当他怎么了,见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让他出来走走。 他走着走着,就又到了林启今日打人的地方。回过神来后,正要离开,却见刘三郎也在这儿。 刘三郎不知怎么,拉着张脸,满脸愤恨。他也不敢上前打招呼,好奇地多看了一下,就见他突然弯腰,好像在草丛里捡到了什么。 他拿起来,凑近看看,自己也因此看见了一抹黄色。 刘三郎的愤怒立马不见了,左右张望一下,他立马缩回草丛后。再抬头,就见他已经匆匆忙忙走了,这明显是捡着什么了。 他心里顿时生了一个主意,这流言怎么是容易查的。不过是往日里与谁不对付,便心疑谁罢了。 这河边日日有人来,真要有谁丢了东西,早被捡走了。也就今天因林启在此处打了人,大家没敢再过来,这东西,说不定便是林启的。 若是他将此事告知林启,林启定以为他没将上次的事放心上,如此,也不可能怀疑是自己传了他的流言出去。 真是一个好主意!他心里暗暗夸奖自己。 只是到了林启面前,才知今日林启凶狠的模样,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心里哆嗦,匆匆说完后,也不敢再套近乎,连忙跑了。 而林启眼睛眯了眯,这么说,他的金镯子到了刘三郎手上? 作者有话说: 小财迷们,金镯子来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亲亲~ 第32章 了了 而刘均此时心里十分纠结。 他被何安然挥舞着扫帚赶了出来, 浑身上下都沾上了灰尘。可比沾上灰尘更难接受的,是失了颜面! 往日里,因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村里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几时有过这种待遇。现在被何小哥儿打出来,村里人肯定得议论几日。 心里又气又恼, 恨不得立马去县城读书,好躲过这丢人现眼的场景。 不禁又想起了他二哥刘昶。 他此时在县城,应当正是春风得意吧。自己虽嘴上说着一心科举,不想行商贾之事,可想想他如今风光的模样,仍是羡慕得很。 他们镇小, 没有多少读书人, 他与二哥都是跟着镇上的一个老秀才读书。可参加了几次乡试, 皆无所获, 感觉再学下去也学不到什么了, 便商量着, 想去县城读书。 只是县城学院的收费高昂,招收童生的班更是如此,如何读得起? 两兄弟犯了难, 还是硬着头皮同他娘说了。他娘听了,犹豫半晌儿, 还是一咬牙, 拿了多年的积蓄出来,只盼着他俩能读出个名堂。 兄弟俩感动涕零, 下定决心要早日考中, 光宗耀祖, 给他娘面上增光。 可是去了学院后,才知此事有多难。 在镇上时,他们已算佼佼者,可来了县里,竟成了倒数。下次乡试,就凭他们的学问,无非又是落榜。 刘昶心里泄了气,对读书这事失了耐心。 也算是他有运气,一日与同窗在食肆吃饭时,听那账房算错了账目还在狡辩,便随口说出他的错误,让那掌柜查出账目上的错漏来。 他本只是随口一言,未料到新来的县太爷也在此处,将此事听的一清二楚。着人请他上了二楼,问他可愿为县太爷家的几处商铺核算账目。 他自然是愿意的,立马惶恐着答应下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29节 这一看便发现了许多的问题,账目至少错了千两白银。他战战兢兢地将账册还到县太爷府上,之后的事,便不知了。 过了几日后,县太爷传了话来,请他帮忙管理他手上最赚钱的布庄。 他看看手里实在读不进去的书,一把扔下,答应了。 刘均劝了几次,他都不听。这次放了授衣假,他忙着布庄的事不能回来,还编了谎话让他告知他娘。 没办法,虽说现在是为县太爷做事,可到底愧对他娘为他读书掏的银子,只想等攒下些银钱后再同他娘说。 而刘均并不想行商,虽说如今对商户并无诸多限制,其子弟也是可以科考的。但长久以来的观念,还是让他无法接受自己从此以后沦为商人。 可他家的家底,只供得起他在县城读一年,可供不起第二年了。 他本就有些心慌,今日又被何安然一心护着林启,驱赶他的举动伤了自尊。只想着一定要考上秀才,当大官,比林启强一百倍,让何安然后悔今日所为。 只是这毕竟是以后的事了,他现在只能去河边洗洗手脸。他家的那些婶子大娘还在,他可不想让她们当场看笑话。 心里正愤恨,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再低头,竟发现了一个金镯子! 连忙拾起,凑近看看,确实是金镯子无疑。且这镯子重量不轻,样式精美,实在不像此间之物。 他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若是有了这金镯子,那他便不必发愁来年读书的花用了。连忙将镯子揣在怀里,左右看看,并无人来。 他心跳连连,都顾不得失颜面了,连忙回了家。 他娘和几个婶子见他灰头土脸地回来,皆十分吃惊,问他怎么回事。他支吾一下,便快步回了卧房。 将门关上,掏出镯子细细看了起来。一看,更是心惊,不说金子的材质,便是这工艺,也值几十两吧,顿时激动得无以复加。 可等到冷静下来,突然又想到丢镯子的人。 实话说,他并不觉得他们村有谁能买得起这金镯子。可又想,万一是谁家平日里藏富,暗地里有这么一个传家宝呢。 这一丢,可能将几代人的积攒没了。 到底是读了多年的书,他心里知自己的这种拾取不还的行为可耻,可他又实在需要银钱读书,一时纠结,不知怎么办。 想了许久,决定先不声张,看村里有没有人找。若是有,便还给他,若是没有,那便是老天送给他中秀才的。 心里隐隐盼着没有人找来,好让他考上秀才,气气那何安然才好。 林启到家时,林昭刚煮好白粥,又切了个菜瓜正在炒。 小狗正在院子里捣乱,将他晒在太阳底下的松针打翻。他抓住小狗打了下屁股,教育了一会儿后,才蹲在地上捡松针。 心里暗暗思索着唐保柱的话。那镯子要是让别人捡走便罢了,偏被那刘三郎捡走。想起上次在地边,小哥儿专注看着那人的模样,心里就憋气。 只是现在要取回来,恐怕有些麻烦,先不说怎么和林昭解释他又有了一个镯子,这镯子的样式和工艺,也容易惹来麻烦。而且,万一他不认账怎么办? 到底没有证据,只有唐保柱的一句话,这人还不一定可靠。 唉,他空间里倒是有不少首饰,只是想想让别的、被何安然专注看过的汉子,白得了钱财,就心有不甘。 抓起一旁又捣乱的小狗,气闷地捏捏它的耳朵。 他与林昭吃过饭后,又拿了食盒,要给小哥儿送饭去。 “太麻烦了,给那边做个灶台吧。”林启说道。这两日天气渐凉,那宅子离这边又远,饭拿过去就只剩了一点温度。 林昭才不管他,让他爱怎么弄怎么弄。 只是他并不会做灶台,也不知小哥儿会不会。想着,他不由笑了起来,小哥儿手那么巧,肯定会。 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提着食盒,用脚尖踢踢门,门没开。 看来小哥儿有听他的话,锁好门窗。他又踢了踢,叫道:“开门。” 片刻后,才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小哥儿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他抱着小狗后转变为惊奇,反应过来后更开心了。 “哪来的小狗?”小哥儿眼睛又是亮晶晶的。 “我从镇上带回来的。”动了动胳膊,示意他把狗抱走。 何安然更是第一次养狗,喜爱的紧,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这段时间就让他陪你住在这里。” 这段时日,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多,他怕小哥儿不想出门,有只小狗陪着,也能少些孤单。况且,若是有什么动静,小狗也能发现。 “还没有名字,你给取一个吧?”林启说道。 “嗯?”何安然有些惊讶,“我起吗?” “当然。”林启点点头,“这是我送与你的,自然该你起。” 何安然的笑容带了分羞涩,今天与刘三郎生的气早忘在了脑后。 从小到大,只有林启送过自己东西,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腕间,摸了个空后,才想起他将镯子藏在了屋内。村里人没有戴金镯子的,他怕招贼惦记。 不过心里的高兴不减,这是他第一次有取名的机会。 给小狗取什么名字好呢,旺财、大黄之类的,村子里叫一声,能跑出好几只狗,实在没新意。林启也不催他,将饭摆出来,让他边吃边想。 良久后,他才端着碗笑了起来,看着林启,说道:“叫了了吧。” “了了?”林启一愣。 “是。”何安然笑着,也不解释为什么叫这个,埋头吃起了饭。 初秋的风带着些凉气,直吹到人心上,惹起阵阵痒意。 林启看着何安然毛茸茸的脑袋,只觉窝心得很,翘起的嘴角再没有下来。 待他吃完了饭,林启掏出一个红红的果子递到他手上。 竟不是桃子? 何安然想着,抬起手一看,神色有些诧异,再看林启,就见他满脸的笑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眼睛又酸涩起来。他真的不想再哭了,今日哭得够多了,再哭下去就惹人烦了,他心里对自己说道。 可是,林启给他的是未了果,是他曾给过他的未了果啊。 他送了一枝青涩的未了果给他,林启便送还他一颗熟透了的未了果。 他真的明白“了了”是什么意思! 何安然吸吸鼻子,粗暴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想要将眼泪忍住,这眼泪未免太不争气了。 林启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两手抱抱他的肩,他顺势一把抱住林启的腰。这种相贴的触感,才能让他感觉自己正被珍爱着。 良久,小哥儿才停下哽咽,咬了一口未了果。这未了果口感酸涩,即便熟了也不改酸味,他已做好被酸的准备,没想到入口都是甜。他疑惑起来,莫不是这并非未了果? 林启拍拍他的脑袋,说道:“我还没有同你细说过,我可不止会变戏法。” 他将自己有一个超大的空间,以及空间里是一个世外桃源,里面的作物都会变得口感更好的事,细细同他讲了。小哥儿听得惊奇,倒是没再哭了。 “真想进去看看。”小哥儿一脸向往地说道。 林启沉默片刻,说:“我觉得会有办法进入的,等我再研究研究。” 小哥儿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说道:“还是算了。” 林启说的,他有许多都不懂。但总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空间,或许与他莫名其妙的发热有关,还是不要轻易试探了,免得再加重他的病症。 一直到天色将黑,何安然才催着林启走了。天色晚了路不好走,而且他今日也忙了一天,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林启笑着答应,和他告别后,还拍了拍了了的脑袋,这才出了门。 只是等何安然关上了院子,林启脸上的笑意就淡了,眼神带着冷意,向另一处宅子走去。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这一章算28号更新的,下一次更新在29号晚上11点左右。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 之前开的预收不怎么涨收藏,所以我又开了一篇,大家看看这个喜不喜欢(捂脸) 重生种田文《夫郎的赘婿是农夫》 文案:贺骁做了一辈子杜家的赘婿,只因他是杜太太买给杜云均的童养夫。 幸运的是,他从此都不必过面朝黄土的农家日子。不幸的是,杜太太去世太早,杜府成了谢姨娘当家,还生下了一个汉子。 这偌大的杜府,再不是杜云均的天下了。 他的均哥儿再想吃燕窝雪蛤,就要被斥责贪嘴;不过睡会儿懒觉,就要被说懒惰成性。 他心中忿忿,可终究只是个赘婿,说话连均哥儿都不如。 没关系,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赚钱养家,不必让均哥儿受这些闲气。 于是他精心准备的买卖开了张。生意红火,热闹非凡,均哥儿往后都有数不尽的燕窝雪蛤。 可惜苍天无眼,均哥儿不过刚满二十便生了急病。药石罔效,匆匆而别。 此后,他的生活浑浑噩噩起来,被杜家赶出府,流落街头。 他娘得了消息,从乡下赶来,流着泪带他回家。 安心村村如其名,风景秀丽,生活舒适。 只是,这里没有杜云均。 杜云均的祭日,他失足落水。再睁眼,却回到谢姨娘刚生下汉子的时候。均哥儿噘着嘴,说他爹偏心。 他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带你回乡种地可好?” 夫夫两人收拾包裹,说走便走。 安心村村如其名,他的均哥儿果然喜欢,每日吃吃喝喝,还白胖了许多。 不过是重生后绑定一个农夫系统,种瓜种菜便能保他一世平安。如此好事,怎能错过? 第33章 刘盛 方才将何安然揽在怀里时, 才看见他眼睛微肿,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委屈劲儿。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终究不敢大意, 下意识地,眼睛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见一个秃头的扫帚时,顿了一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0节 这扫帚是他才从家拿来的, 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心下疑惑,但没放在心上。心里只担心何安然是因为何家人或是村里的闲言而心下难过,偷偷哭泣。 心里长叹一口气,事情成了这样,主要是他行事不周、任性妄为的缘故。可就如昨日那三人一般,村里人顶多调侃他, 因着家贫出此下策。说起何安然时, 却是一脸猥琐, 满口污言。 他心里气结, 可这悠悠之口, 如何堵得住。想着小哥儿或是因此落泪, 心里更是愧疚,只能说些稀奇事,哄他开心些。 直到离开时, 出了门才发现了不对。门外散落的这些碎木枝,怎么像是那把秃头扫帚上的? 他起了疑, 借着摸了了脑袋的机会蹲下身察看, 发现果然是扫帚枝。 略一思量,立马明白过来, 这是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恐怕还动了手! 他当下脸色就变了, 心中有了怒意,这是趁着他不在,欺负他的人来了? 他今日才收拾了何安平,还有人敢上门欺负他的人,看来不仅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说不定还对他心有不满了。 到底是谁? 林启恨不得立马把这人找出来,好出口恶气。可小哥儿只字未提,恐怕并不想多说,他去问,只怕又平白惹得他伤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 原身以前没有朋友,他之前又一心想着等林昭成亲后便离开,也未与其他人打过什么交道。现下想要打听,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 想了片刻,抬腿往唐家去了。 之前唐保柱来找他时,他只顾着琢磨被刘均捡走的金镯子。现在想想,他与唐保柱几日前才有过口角,他何必上赶着告诉自己这件事,甚至牵扯出这村里备受尊敬的“读书人”? 只怕要么镯子的事是骗他的,要么便是来讨好他。 他眼睛眯了眯,想起自己前一日才嘲讽了他两句,第二日村里便风言风语的事,心里已经明了。恐怕是做了亏心事,今早见了他的凶狠后,心中害怕,才上来讨好他罢? 他一路想着便向着那处四间青砖瓦房的宅子走去。他以前就听到过唐保柱吹嘘他家的四间房,自然记得。 枣林庄住得起青砖瓦房的没有几家,恰好是四间的就有唐家一家。这宅子距离老庙口不远,几步就到了。 刚走近,正好看见唐保柱正在院门外和几个邻里说话。 “到什么时候都得靠种地,种上十几亩良田,遇着什么也不怕,总归饿不着肚子。”唐保柱一脸得意,今年他家十几亩良田的收成不错,自然说嘴,想和别人炫耀。 周围的人有知道他一贯德性的,翻个白眼不搭理他。也有羡慕他的,点着头说确实如此。正要再附和两句,却见唐保柱突然盯着远处,脸上变了颜色,就要转身回家。 “站住!”林启远远看见他的动作,大声喝道。 其他几人闻声转头,这才看见林启来了,心里皆是一惊。又见他面目阴沉,神色冷厉,也不知方才叫的是谁,心都提了起来。 林启没管他们想什么,走过来后,黑着脸拧了唐保柱的耳朵,拽着他走了。唐保柱哎哎直叫,又是疼又是怕,还想叫人救他,就被林启用手捂住了嘴。 剩下的那几人还呆立着,反应过来后,也不敢上前解救,连忙去了唐家,告知唐父唐母此事。 而林启一直将唐保柱带至僻静处,才松了手。听他嘴里不停地求饶着,只觉聒噪得很,举起手作势要打,就见他立马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真怂!林启摇摇头。 一脚踢到他屁股上,说道:“就你这胆量,还敢在背后耍那些下作手段,到处嚼舌根时,就没想过今日的下场吗?” 唐保柱被他踢了一脚,又听了他的话,知晓自己做的事到底败露了。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他分明已经告诉了他金镯子的事,按理说,他应当信任自己才对。 不过自己今天定是逃不过这顿打了,想想林启早上如阎王索命似的凶狠劲儿,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哪哪都疼。 抱着头,哭着喊道:“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了,我去解释!我去和村里人解释,就说是我眼瞎看错了!” 只盼着林启能饶过他这一回,他上有老下有小,媳妇才娶回家两年,往日里总嫌他窝囊、没本事,自己要被林启打死了,她指定改嫁。 还有他儿子,以他家世代的经验来看,他也就这一个种了,若是自己死了,往后谁能帮衬他儿子一把啊。 越想越伤心,林启还没动手,他就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林启:“……” 捏了捏拳头,说道:“闭嘴,再嚎我就动手了。” 唐保柱立马用手捂着嘴巴,一脸害怕地看着他。 林启也不想再和他说流言的事了,就这种怂货,打不打都一样,日后见了他绝对退避三舍,再不敢多嘴。 他想了想,交代道:“此事日后再说,现下我有件事要你将功补过。” “你家离老庙口近,以后要是再有人去我宅子找麻烦,就跑快点儿来找我。不然,我的人要是再受了委屈,我定先来找你!” 小哥儿住得离他太远了,真有什么事,他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得知晓,索性用唐保柱当跑腿,有他报信,有事时自己也能赶得及。 唐保柱一听愣住了,一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二是心里发愁。自己若是没保护好何小哥儿,林启定要收拾他。可刘三郎若是再来,他是读书人,哪是自己敢阻拦?往日里见了,都不敢打招呼的。 林启见他傻愣着的模样,挥挥拳头,说道:“什么意思,不乐意?” “乐意,乐意。”唐保柱这才回神,连忙说道,“只是人刘三郎是童生,厉害着呢,我……这也不敢管啊。”他一脸发愁的模样。 林启与刘三郎,他哪个都不敢招惹,这不是就难为他一个嘛。 刘三郎? 林启心里一顿,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问,唐保柱就说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找上门的竟是刘三郎,就他那一副文弱样儿,怎么能气得何安然拿扫帚打人的?是仗着他读书人的身份上门说教了,还是趁他不在,向何安然示好了? 林启心里冷笑一声,惹得小哥儿伤心落泪,想也知道他狗嘴里没吐出什么象牙。 一把拽起蹲在地上的唐保柱,问他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我听到动静时,何小哥儿已经拿着扫帚将刘三郎打跑了,我什么都没听到。”唐保柱连忙摆手,心里又想,难不成林启还不知道此事? 看他不似作伪,林启一把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臂,冷哼一声,说道:“他算什么读书人,不过是个屡试不中的童生,离读书人远着呢。往后他要是再来,你上去帮着打去,不然我就来打你!” 他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唐保柱,等着他的回答。 唐保柱欲哭无泪,又不敢拒绝,只能点头。 林启的事都说完了,又见从唐家方向急匆匆过来几个人,他也不想再惹麻烦,手指点点唐保柱,从另一边走了。 唐父唐母走近时,就看自家儿子瘫倒在地,还以为他受了重伤,唐母两腿一软,抱着他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用眼神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并未发现哪有异常。 哭声低了下来,又用手在他身上摸索一遍,见唐保柱只是哭丧着脸,并未喊疼,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是乱了方寸,一时没想到。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真伤着哪了,绝对叫唤得比这大声。 这孩子,害她白哭一场,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叫他站起来回家。 只当林启来找他,还是因那日发生口角的事。戳戳他的脑袋,嘱咐他日后嘴上有个把门的,别把家里那点儿家底往外宣扬,也不怕招贼。 唐保柱垮着脸点点头,想想刚才林启交代他的事,以后打死他也不多嘴了。 而林启此刻正一边往家走,一边思索着。 他本就对刘均昧下他的金镯子而心有不满,现下又知他竟然上门惹哭何安然,更是恨不得打得他满地找牙,好泄一泄心头的火气。 不过,只是打一顿,未免太便宜他了。 林启冷笑一声,要让这种人付出代价,就要往他最在乎的地方下手。想想他每日里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一副知识渊博的模样,就令他心中不耻。才是童生就这般目下无尘,真要考上秀才,恐怕恨不得打个金轿子坐。 林启想着,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 一到秋收季,村里人就忙得不可开交,生怕遇上雨天耽误收割,恨不得一天当做两天用。 虽是辛苦,却是农家人常有的经历,早就习惯了,刘盛并没觉得有多难熬。 何况与心里的苦闷相比,这点儿活计又算得了什么? 他向东边的麦子地看去,两个矮小瘦弱的身影仍在地里忙活。已经干了四五天了,她们的三亩地还没收完。 这也正常。 王伯在世时十分能干,一个人就能将地里的活儿干好,根本不必家里的两个女人动手。后来王伯去世,又有他帮着收割,她俩也不必操心。 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独自干农活,自然慢些。 想着,他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心疼。 太阳正晒,香秀以往哪受过这烈日炙烤的苦,白嫩的脸蛋定被晒得通红,细软的手心肯定也被磨得粗糙。 他的眼神不由变得哀伤,都未注意到他娘的到来。 刘母看着大儿子定定看着东边的模样,心里也叹了口气,是她亏欠了他。 刘盛十七岁时,就与王香秀定了亲。眼看着就要成亲时,香秀爹出了意外。上山砍柴时绊了一跤,正好被一根砍秃的松树枝当胸穿过,当场没了性命。 此事一出,香秀需按着规矩守孝三年,两人的亲事自然不能办了。 这三年里,刘盛时不时便上门帮着王家做事,与香秀的感情比之前还亲近些。 去年秋天,香秀出了孝,两家人自然开始张罗孩子们的婚事。 聘礼先时定亲就已说好,其他的也都好说,这毕竟是他家第一个儿媳,她心里看重,自然也想办得体面些。 只是,刘均和刘昶说要去县城上学。 她懂得不多,但既然两个孩子都说再跟着镇上的夫子已学不到什么,那这么继续下去,不过又是磋磨一年罢了。 县城的学院收费昂贵,可若不让两人去读,这么多年在他俩读书上投入的支出,岂不打了水漂? 刘盛出生时,他家家境还不怎么样,也想不到读书这回事。后来才听人说起读书的好,正巧他家当时发了笔小财,这才送了适龄的刘昶、刘均读书。老大刘盛没去,一来钱不够,二来他已超了入学的年纪。 这本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想着日后定要多贴补他些。 没想正要给他成亲,那两个儿子却要去县城上学。 她承认她起了坏心思,只想着王香秀年纪也大了,着急出嫁。且这三年也与刘盛有了感情,即便聘礼比之前说好的少些,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便将聘礼挪给两个儿子读书用了。若刘昶、刘均真考上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她自信满满地去王家商量聘礼减半的事,幌氲降氖牵胰龊19拥牟煌觯缇驮诖謇镉腥艘槁郏还敲凰档剿媲鞍樟恕 她将聘礼的事一说,王家母女立即就信了村里人的说法,也觉得她对偏心两个小儿子,只把刘盛当驴使。 当下便犹豫起来,若是等将两个小叔子考上秀才,只怕刘盛更不得她喜欢,香秀嫁过去又哪有好日子过? 而且当初说好的聘礼减半,也不免让人怀疑她是见王家没了汉子,欺负人。王家母女自然不肯答应,亲事就这么搁置起来。 慢慢地,香秀心里对刘盛也有了气,逐渐不肯来往了,只母女俩相依为命。 不必说,刘盛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定是对他娘不满,与家里的人都疏远了,平日里话都没有几句。 刘母叹口气,拍拍刘盛的肩膀,递了水杯过去,说道:“老大,喝些水吧。” 刘盛接过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1节 刘母看着刘盛的模样,心里也发愁。可这能怎么办呢,钱已是拿给那两个小子用了,也不知道今年卖了麦子,明年卖了猪,攒够钱后,还能不能哄得香秀嫁过来。 她家庄稼还有好些没收回去,今年家里银钱吃紧,雇的人少。眼看着已经拖了几天,再拖下去,只怕遇上下雨,于是这几天中午便不回去了,由刘母做好了饭送来。 看看时辰不早了,刘母顾不得再想,转身回了家,这边地头只剩了刘盛一人在忙。 林启坐在田埂上,距离他们稍远些,可凭着他敏锐的视力和听力,已将他们方才的场景看得明明白白。 再结合林昭与他说过的刘家的事,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这刘盛让他想到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糊涂日子,心里感慨,若是自己立不起来、优柔寡断,在哪都会被别人骑在脖子上。 林启跳下地里,向着刘盛走去,见他正一脸麻木地割着麦子。 “刘大哥,你们还雇人吗?”林启找了话题开口。 刘盛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有些惊讶。听他又问了一遍,才说道:“不雇。” 说完才觉得语气有些生硬,想想他近两日在村里的恶名,补充道:“今年家里银钱吃紧,再雇就掏不起工钱了。” 只当他是想来做工,心里觉得他头脑清楚后,就知道找活儿干,是个懂事的,还冲他笑了笑。 林启做出一副惊讶模样,说道:“你家这么多地,还掏不起工钱吗?” 听了这话,刘盛神色有些黯然。村里人皆说他家有钱,可他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有钱的感觉,做的活儿不比哪个少,吃的也不比哪个好,白得了有钱的名声。 “我家两个读书人,费钱的很。”他勉强笑笑。虽然心里对两个弟弟也有微词,可到底不会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 林启看他神色,如何不懂,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今年是不是又该乡试了?要是他俩能顺利考上可就是咱们村头一份了。” 刘盛正惊讶他竟然还懂得这些,就又听林启说道:“他们考了有五六年了吧,啧啧,这花费可真不少。今年要还是考不上,明年又是一大笔支出,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即便是考上了,日后考举人、考进士,还有的考呢。”林启啧啧说道,眼睛一转,“这二十亩地的出息,是得好好算计着花。” 他拍拍刘盛的肩膀,说道:“刘大哥好好干吧,争取早日把两个弟弟供出来,你也能有个轻松日子。” 林启说完就走了,刘盛却因他的一番话,心里打起了鼓。 他娘之前说,今年卖了麦子就给他筹钱娶媳妇。现在想想,不说香秀是否还愿意嫁给他,单说他娘对两个弟弟的偏心劲儿。要是他俩又没考上,需要银钱读书,他娘还会让他成亲吗? 刘盛突然觉得心里一抖,只想冲回家问问他娘。 他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村里许多人都背地里笑话他,说他怕是要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难不成他真要如此吗?心里突然有些发寒。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些,顶多会想想何时能与香秀成亲。可是方才林启的一番话,却让他醒悟过来,即便是结婚了,也不过是拉着香秀一起供养两个弟弟读书罢了。 怎么能这样!难倒自己就矮他们一等吗?刘盛心里压抑已久的不满爆发了。 他一直羡慕两个弟弟是读书人,自己没机会读书,便想着日后送自己的孩子去读,可现下看来,他恐怕都不能顺利成亲! 想想自己在这儿干得满头大汗,而刘均正坐在家里悠闲读书的场景,刘盛惊觉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他将镰刀一扔,回去找他娘了。 刘母刚问了刘均想吃什么,转身要去做饭时,就见大儿子刘盛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老大,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她惊讶道。这会儿还早,再说不是说好她去送饭嘛,怎的突然回来了。 刘盛看看正盯着他看的刘均,抿了抿唇,说道:“我有事说。”说完,便拉了他娘出来。 两人刚在院子里站定,刘盛就急急问道:“若是二弟、三弟今年又未考中,地里的出息是给我成亲用,还是继续供他们?” 刘母一听他说话,心里就来了气,哪有还未考就说考不中的。连忙呸呸呸了几下后,才在他背上甩了一巴掌。 “胡言乱语什么,他们这次定能考上。”说完还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刘盛没要到想要的答复,又追问道:“那万一呢?” 刘母听了他的话,其实心里早打起了个鼓,也琢磨起这事来,只是还没定下主意,便想先稳着他。于是说道:“爹娘自会好好打算,不用你们操这些心。” 听了她的话,刘盛只觉心里一下子堵了起来。 之前分明已经说好,这次的麦子钱给他成亲用的,现在却又含糊其辞起来,这不是想变卦是什么? 心里涌上浓浓的悲哀,他们将他当什么,苦力吗? 想想许久没和他说过话的香秀,再想想方才刘均穿得干净整洁,坐在窗前读书的模样,心里的悲哀借着怒火发了出来。 他一把将院子里放着的矮凳拿起来摔在地上,怒吼道:“我就问你,是给我成亲,还是供他俩上学!” 作者有话说: 好像……不是很多。但我今天实在太困了,明天再多写些吧。写得不是很顺畅,明天看要不要再改改。(捂脸) 明天开始就恢复晚上七点更新啦,谢谢大家的支持,也感谢大家的评论、营养液和投雷。明天见啦~ 第34章 刘盛发怒 刘母被吓了一跳, 尖叫一声,躲开矮凳落地时飞起的木屑。 “老大,你还想打杀爹娘不成?”她心里又急又气, 不知往日里懂事的汉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屋里的刘均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这情形后,连忙上前护住他娘, 一脸不满地看着刘盛,说道:“为人子,当以孝为先,怎可如此?” 刘盛听他文绉绉地指责自己,只觉所有的不满和憎恨都有了出口。 闭了闭眼,用手指着刘均道:“闭嘴!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你凭什么指责我!” 他再不想顾忌什么, 什么名声、孝道都不想管, 只想痛痛快快地把这些年的不公发泄个痛快。 “十八年了, 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是砍过一次柴, 还是下过一次地?靠家里人供着,你也好意思?” 他一脚踢开方才的矮凳,走上前, 拽住刘均的领口,吼道:“用着我成亲的银子读书, 还整天冲我拉着张驴脸。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以读书人自居,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刘均被他说得脸色又是红又是白, 想反驳却想不到说辞, 想拽开他拉着领口的手, 也掰不动。只觉自己从出生起,就没如此丢脸过。 正是羞臊之时,忽听一声东西落地的清脆响声。转头看时,却见院墙上爬着几个看热闹的邻里,不知是谁把墙头的瓦片挤落在地。 他脑中轰的一下,只觉自己要成为全村的笑柄了。 顿时心中发了狠,用力拽一把被刘盛拉着的衣领,却未料到刘盛顺势放手,他因着惯性摔倒在地。 仿佛听见了墙头上谁的笑声,顿时恨不得钻进地里。 刘盛不管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怕被人看见。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一直以来,刘父刘母都说两个小儿子是读书人,吃穿用都得紧着他俩来。他年纪小时,也曾想过,分明是同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就要分出三六九等来? 可后来,村里人都因着刘昶、刘均的读书人身份,对他们一家人客客气气。他便觉得这读书人确实厉害,可现在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的读书人,只觉也不过如此。 他不由笑出声,心里想到刘均往日里自恃身份,同他说话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只觉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只是想要出出多年积攒下来的恶气。 他对刘均说道:“你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最有骨气,那你便把我的聘礼钱掏出来,不然你也不配做什么读书人了!” 说完,就跑到刘均房里,将他的笔墨纸砚一股脑搬到自己的卧房,用一把大锁锁了,嘲讽一笑:“什么时候筹够了钱,我便什么时候把这些还你。” 他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已经不是为了能成亲,而是只想扒下他往日里装模作样的脸皮。 拿着钥匙出了门,只觉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 不是他瞧不起刘均,而是凭着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确实敲不开他门上的锁。因此,一点儿不担心。反倒打算去地里看看,今年定要把麦子的钱拿在自己手里。 等刘盛走后,刘均不顾被他锁起来的课本,只想赶紧回屋。墙上的那些视线,让他觉得如坐针毡,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丢人的场面。 偏偏他娘还不知不觉,拉着他哭道:“你哥他这是怎么了?” 方才在地里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她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险些挨了儿子的打。想着,更是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刘均被她拦住了脚步,气急败坏地拽开他娘拉着他的手,低吼道:“别哭了!” 刘母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就听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邻居们都看笑话呢,进屋再说。” 她抬头看看左右,确实有几个脑袋正趴在院墙上,接触到她的视线后,才匆匆躲开,连忙止了哭进屋。 “你哥他个没良心的,定是被香秀挑拨了,只想着我对他的坏,丝毫不念我的好。”刘母一进屋就又哭了起来。 而刘均此时只觉羞愤交加,一方面忧心着自己的名声,一方面又恨刘盛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他不过一个农夫,却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着,颇觉此次回来诸事不顺。先是被何安然打,又被刘盛侮辱诋毁,恨不得立马考上秀才,让这些人都后悔去。 心中愤恨不已,可还是要先将刘盛的事解决了,于是问他娘:“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快给了他罢。” 他还有十来天才回学院,不读书怎么行。 刘母说道:“家里哪还有什么银钱,都给你和刘昶读书用了。现下哪里去找十两银子。” 当初,他们便同王家说好了十两银子的聘礼,比村里其他人家高了不少。这也是她敢去商量聘礼减半的原因,就是因为即便减半后也不丢面子,没想到王家母女没有同意。 刘均没了主意,在屋里踱着步子,不知如何是好。 看刘盛今日的模样,就知此事无法善了,若是不能满足他的条件,只怕他非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不可。这也就罢了,若是让村里人将此事当做笑料,挂在嘴边谈论,他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 他心中烦躁不已,又不禁感叹命运不济,竟要毁了他的前程。 正想着,突然就想到了那只金镯子。距离他捡到金镯子也有几日了,可根本没听说有人找过。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难不成这真是老天爷送给他考秀才的?越想越像那么回事,不然这镯子怎么就偏偏让他捡到了。 而且事到如今,也顾不上想到底是谁丢的镯子了,只想快些把这镯子当了,好将那十两银子还给刘盛。 他想起刘盛方才的话,心中就愤愤不已。那十两银子分明是他娘给他的,凭什么说是自己读书用的是他的聘礼钱。等他当了镯子,非把十两银子扔他脸上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再污蔑自己。 他心里有了主意,随意安慰他娘几句后,便快步回了卧房,从衣柜里取出金镯子。 一旦决定将它占为己有,再看这金镯子就仿若看见了大笔白银,镯身的金光璀璨,直照的他喜笑颜开。 一个普通的金镯子都能当不少银钱,更不用说这镯子的样式格外精美,最起码也能当大几十两,若是幸运,说不定能当百两。 他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从没想过他能拥有这么多钱。这么一来,那十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还给刘盛后,剩下的银子仍然够他读几年书。 他抱着镯子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好似看见了自己金榜题名、做大官的以后。 这镯子的事,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除了因为它来路不明,担心节外生枝外,最主要还是不想与人分享。若是让他娘知道了,定要收入公中,哪比得上自己花用痛快。 他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拿出十两还了刘盛后,就说是自己向家境富裕的同窗借的。 现在就只等着去镇上当铺了,他将金镯子包起来,放在胸口,向着李大伯家走去。去了才知李大伯今日去了镇上后,就没有回来,只能等明日了。 他也不着急,只顾着能够发财的欣喜,丝毫没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林启冷笑一声,看着他落入圈套。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2节 刘均自觉已经解决了麻烦,还能得一大笔的银钱,往后就能飞黄腾达,心中自是高兴。 等看见刘盛和他爹下地回来时,轻蔑一笑,顿时将刘盛激出几分火气。 刘盛指着他说道:“你最好尽快把十两银子备好,不然你就别想再去县城了。” 他娘生怕刘盛动手,勉强笑笑,将他拉至桌边坐下,说道:“老大,先吃饭吧。” 今日老大的一番行为虽让她伤心,可心里也明白到底是自己亏欠他了,因此也不再凳裁 而刘父则是心中不满,他已知晓了今日的事,在地里时不便多说什么,此时敲敲面前的碗,对刘盛说道:“快把你弟弟的东西还回去,读书人的东西怎么能擅动?” 刘盛冷笑一声,说道:“让他把我的十两银子还回来,我自会把书给他。” 刘父一拍桌子还想发火,就见刘盛拍的比他更用力,桌上的汤汤水水都洒了出来。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刘盛说不出话来。 刘均连忙走近,替他爹抚抚胸口,说道:“爹,我会还他的,您别生气。”端是一副孝顺的好模样。 刘盛看得冷哼一声,说道:“真会装模作样,那我便等着你还钱了。”说完,拿了两个馒头,端着饭去房里吃了,不想再看他们一家三口。 “你哪有银钱还他?”刘盛走后,刘母首先问道。 “我找以前的同窗借,自会将钱还给他,您不用操心了。” 刘母听了,双手捂着脸,哭着说道:“你大哥怎么就成了这样?”想到刘均被逼的向同窗借钱,就觉刘盛实在过分。 刘盛心里也奇怪,刘均怎么突然这么有底气,一副有了银钱的模样。他心下疑惑,却想不到原因。 直到天色刚亮,他听到院门响时,才恍然大悟。这个刘均,不会想要去县城,躲开他吧? 他顿时来了气,三两下穿好衣服,连忙往李大伯家的方向走去,果然见到刘均的身影。 见他坐上牛车就要离开,刘盛连忙叫住,几步快跑上去,一把拽住刘均的胳膊,将他拽倒在地,就见他的怀里啪嗒一声,掉出一个东西。借着微弱的天色,隐约能看见是一个金镯子。 刘盛一见,大吃一惊,说道:“刘均,你竟然偷东西!” 作者有话说: 我短小,我有罪,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卡文,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我捋捋思路,如果这章要修改剧情的话,我会和大家说的,实在抱歉! 第35章 分家 此刻时辰尚早, 牛车上的人原本还昏昏欲睡,现下却都被刘盛的这一嗓子惊醒了。待反应过来刘盛说了什么后,立刻两眼瞪圆, 互相看一眼,都是满脸惊讶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刘均连忙捡起地上的金镯子,眼神往牛车上瞟瞟, 见大家都看着他们,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心中暗恨刘盛真是个扫把精。 “那你说镯子哪来的?”刘盛也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刘均能做出这种事。难倒因为自己将他逼得太紧,他便去偷东西了?看着刘均的眼神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刘均一看他的眼神,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更加生气, 低吼道:“我没有偷东西!” 刘盛看着他愤怒的神色, 心里犹豫起来, 以他以往对刘均的了解, 他应当不会干出这种事才对。可这金镯子又怎么解释呢? 见他们兄弟二人争执起来,牛车上立马就有好事的人围了过来,假意劝道:“三郎, 既不是你偷的,那你便同你哥说说镯子的来历, 不然你哥怎么信?”说着话, 眼神还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他虽没看见什么镯子,但有热闹, 谁不想起哄呢。 刘均一看有人过来, 被别人看热闹的羞臊和被人知道的心虚立马涌了上来, 不由冲那人喊道:“我没偷!” 听着叫嚷声大了起来,牛车上原本还只是远远看热闹的人都下了车,围着圈看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说话的那人被他一喊,心里也不痛快了,而且以他往日的经验,叫唤得越厉害,越是心虚。 这会儿便冷哼一声,说道:“我几时说你偷了,我是让你解释清楚镯子的来历。我好心为你们兄弟劝架,你怎么如此好赖不分。” 刘均听他说自己好赖不分,心里又是急又是气,不知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没偷东西。又见牛车上的众人都围了过来,心中愈发着急。 他有心说实话,告诉他们镯子是捡来的,可又担心因此背上拾取不还的名声。 自己昨日才信誓旦旦和刘盛说会还他十两银子,今日就带着捡来的金镯子去了镇上,想也知道自己要干嘛。 可若是不解释,就又得背上偷东西的罪名了。 他心里着急,不知如何是好,见周围人议论声渐大,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全村人议论的模样。心中立马恐慌起来,想了想,咬咬牙说道:“这镯子就是我的。” 偷东西和拾取不还,他哪个都不想沾。 “你的?”刘盛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你说什么笑话?” 他要有金镯子,去县城读书还用得着花他的聘礼钱吗? 再说,他对自己家的家底有数。方才刘均虽然急忙将金镯子捡起来揣进怀里,但他匆匆一瞥,就知那镯子分量不轻。 那可是金的,最起码值几十两,他家怎么可能有? 而刘均听刘盛又在质疑他,怒从心起,暗恨他没事找事,给他惹出这么多麻烦,于是冲刘盛说道:“就是我的,娘给我的。” 刘盛闻言更是嗤笑一声,只想想说不可能。却瞄见周围的几人皆是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一下子,他心里就打起了鼓,莫非真是他娘给他的? 心里有些不信,虽然他爹娘是偏心着刘昶和刘均,但也至于做出不给他娶媳妇,反倒给刘均金镯子的事。 可若不是她给的,刘均又是哪里来的,怎么敢说是他娘给的? 他犹豫起来,心中充满疑惑。就听众人说道:“拿去问问你娘,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也是,刘盛点点头,拽着刘均回家。 围观的人原本要去镇里的,现在看了一出好戏,却没看到结尾,都有些犹豫不决,不知应该先干什么。 有几个爱瞧热闹的,去镇上本也没什么要紧事,便向李大伯挥挥手,说不去了。跟在刘家兄弟的身后,一起往刘家走了。 他们村的读书人竟然牵扯上偷东西的事,这可比去镇上有意思多了。 刘均见有人跟了上来,心里也是紧张不已,生怕待会儿,他娘没参透他的意思,直接说这镯子不是她给的,反倒给自己惹上偷东西的名头。 心里惴惴不安,又一想都是刘盛惹出来的麻烦事,不由恶狠狠地剜了刘盛几眼。 两兄弟回家时,刘父刘母刚刚起来,看他俩脸色都不好,身后还跟着人。刘母就觉心里咯噔一下,当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低声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两兄弟回答,就有身边的人说道:“婶子,刘均说你给了他个镯子,是真的吗?” 刘盛要开口询问的话被这人打断,于是静静等着他娘的回答。 刘母一愣,并不知道什么镯子,眼神向刘均身上看了过去,却看见刘均眼神殷切,微微点着头。她犹豫一瞬,还是点点头,说道:“是,我给了他一个镯子。” 周围几人顿时哗然,暗暗打量着刘盛,毕竟方才刘盛的模样,可是丝毫不知道这镯子的事。 众人想起以前就有人曾说过的刘母偏心,没想到竟是真的,看着刘盛的眼神也带上同情。 刘盛听他娘承认了此事,不敢置信地问道:“娘,你真给了他一个金镯子?” 金镯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起来,没想到竟是金镯子。刘母也没想到竟是金镯子,心里惊讶,眼睛连忙又往刘均身上看去,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而刘盛此时只觉心里涌上一阵悲哀,亏他方才还觉得他娘不会做出这种事,没想到自己竟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被这一家人耍的团团转。 他娘能给刘均一个金镯子,却不能给他娶媳妇。他凄惨一笑,只觉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他因昨日的事,正是对爹娘有怨言,不太信任的状态,此时经这件事,根本想不到疑点,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刘母看他样子不对,不由着急起来,正要说话,却被刘均拽住了胳膊,手指在她胳膊上暗暗用力。 她如何不懂他的意思?犹豫半天,只能点点头,认下了这个金镯子。 众人这下知道刘均没有偷东西了,只是都同情地看一眼刘盛,再看向刘家其他人时,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嗐,又是一个偏心的。大家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何母,皆是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正在此时,却见唐保柱不知什么时候混在了人群里,大声说道:“刘三郎说错了吧,我那日分明见你在岸边捡了个金镯子,怎么就成你娘给的了?” 没想到这事还没完,众人要走的脚步又都停了下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唐保柱,等他说话。 唐保柱只觉自己的腿都在发抖,若不是林启威胁他,不来作证,就要割了他的舌头,为散步流言的事赔罪,打死他都不敢来。 而刘均听了他的话,脸色登时一变,他着实没想到那日竟有人看到。勉强装着镇定的模样,说道:“什么捡的,我怎不知,你不要血口喷人。” 话这么说,但他脸色发白,声音微弱,明显一副心虚表情,众人心里都怀疑起来。 这话倒与林启料想的一样,他知道如何应对。唐保柱清了清嗓子,说道:“那请刘伯母说说你给他的这只镯子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粗细,对一对,便知这镯子是不是你给的了。” 刘母自然说不出,支吾片刻,无法作答。 正在此时,就见林启带着里正一同来了,此刻见这边人还不少,心中一笑,正合他意,只觉忍了几天的气终于要出了。 刘均见着里正竟然来了,立马惊慌失措,看一眼周围的人,就知道今日的事恐难善了,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正是惶惶时,却听见林启说:“这金镯子、金簪子最起码值百两,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你既说是你的,那不如去见官,由县太爷为我主持公道。” 竟值百两,周围的人都惊呼出声。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林家家境贫寒,怎么可能有价值上百两的金饰。 而刘均听林启开口,心中也是不可置信,林启分明是一个乡野村夫,家境贫寒,怎么可能有金镯子,怎么可能比他家有钱? 心中断定他定是说了谎话,又听到他说什么金簪子,只觉抓住了他的缺漏,眉毛一蹙,当即反驳道:“胡说八道,哪有金簪子?”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顿时如遭雷劈,心里轰隆一下,震得自己都恍惚起来。 过了良久,才偷偷向周围看了一眼,就见大家脸上都是一脸惊讶样,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金簪子,那便是认下了金镯子。他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完了。 而刘盛直到此时才知这是怎么回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往日里张口闭口以读书人自居,如今拾取不还不说,竟还占为己有。被人家找上门来,撑着死鸭子嘴硬不说实话便罢了,还被人诈了出来。看他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傻子。 林启听了他的话后,讥讽一笑,眼带不屑地打量他许久,直将他看得恼羞成怒后,才转身对里正说道:“赵叔,我爹娘给我们兄弟留下金镯子、金簪子娶妻的事,您是知道的。” 当初林启去镇上当金镯子时,便是同赵虎一起,里正自然知道此事。 “我那日本是想去何家提亲,没想到发生了不快之事,一时激动,竟将两样东西丢了。”林启做出一份惋惜的模样。 围观的众人没顾得上嘀咕他哪是去提亲的,反而议论起他的说辞。 林父林母当初来他们村时,确实出手大方,行事不像乡野之人,若说他们留下宝物,也是有的。 里正听了林启的话,点点头,严肃了神色,对刘均说道:“刘小子,你趁早将此事交代清楚,若是你们双方再各执一词,我也只能报官了。” 一说到报官,刘均心下便是一跳。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3节 刘母也反应过来。她哪给过刘均什么镯子,不必说,这金镯子定是林启的。再顾不得什么,连忙说道:“别报官,别报官。” 恨恨地拍了刘均一巴掌,不知他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拾取不还便罢了,怎能说是自己的。若是真去见官,他这辈子就完了,只能急急对刘均说道:“究竟怎么回事,快点同里正说清楚。” 他从未想到会有一日,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的品行不端,心里又是不甘,又是害怕。 昨日刘盛说他不配做读书人的事,与何安然挥舞着扫把赶他的场景在他脑子里不断循环,他抬头,又见林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轻视。 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以这种方式名声尽毁。心中一痛,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呀!”村里人惊呼起来。 有动作敏捷的汉子,连忙将他扶住,这才没有让他摔倒在地。 刘父刘母被吓了一跳,刘母当即便哭了起来,掐着刘均的人中,生怕他有什么事。 其他人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帮忙扶着刘均,将他轻轻平放在地上。还有人掐着虎口,等他醒来。 良久,刘均才悠悠转醒,看着身边围满的人,只觉心中凄凉一片,眼睛一闭,落下两行清泪,再不肯睁开。 刘母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当即就一把抱住林启的胳膊,哭着说道:“林启,你给婶子个面子。婶子供养他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说着,用手帕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林启心中冷笑,幽幽说道:“我只当刘三郎是读书人,必定品行高洁,没想到竟是爱充着读书人的架势,行这叫人不耻之事,真是道貌岸然的很。” “不过他行事不讲究,我却是不能如此。只要把我的金簪子还回来,我自不再与你们计较。” 簪子?哪有金簪子? 刘母方才见着刘均的模样,就知不可能有什么金簪子。可此时不掏出个金簪子来,林启怎么肯轻易饶了他们,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刘父对视一眼,皆是没了法子,想了片刻,咬牙说道:“这簪子已是没了,你说多少银子,我卖了麦子还你钱,可好?” 林启还未说话,刘盛先跳了起来。 他满脸不可置信,一把拽过他娘,说道:“你分明说麦子钱是给我成亲用的,如今怎么又要给刘均还债?” 刘盛没想到,刘均做下这种事,最终却要僖淮闻灿米约撼汕椎那椿埂k窖劭醋潘铮人锔桓鼋淮 没想到刘母只冲他吼道:“那你说怎么办,让他去见官吗?” 她今日也因刘均的事丢尽脸面,此刻见刘盛这般不懂事,顿时失了耐心。 其实心里知道挪用麦子钱对刘盛不公,他今年若再不成亲,明年便二十二了,更难说亲。 可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刘均被送官呢?若真被送官,他以后如何科举,如何做官,如何让她跟着享福。因此便只能委屈刘盛了。 看着刘盛明显愣住,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一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正要说话,就见刘盛脸上满是悲怆之色,转头对里正说道:“赵叔,我要分家。” 分家?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刘母方才的心软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巴掌拍到他背上,说道:“你说什么胡话?” 刘盛一把挥开他娘的手,说道:“我没有说胡话,我只是不想再在刘家做苦力。” “我每日在地里干活、去镇上做工,好不容易攒下了十两银子,就等着成亲,却被你拿给了他们二人。害得我亲事没成。当时你便说今年的麦子钱给我成亲用,如今却又要替他擦屁股。”他声音悲恸,说道,“我真的是你儿子吗?” 看他红着眼圈,神色可怜,众人都深受感染。这才知道,刘盛的亲事没成竟是这个缘故。 心里皆有些为他不平。 他与王家闺女早便定亲了,婚事却一拖再拖。村里早有闲言,还以为是刘家挑剔王家没了汉子,原来竟是因没有聘礼。 纷纷指责起刘母来,都二十一的汉子了,肯定要先紧着他成亲,怎能为了两个小的,让他的亲事拖了再拖。村里同他一般大的汉子,孩子都有两个了。 刘父刘母的脸颊臊红起来,只想着先稳住刘盛,不要在这里闹下去。想说句软乎话,没想到刘盛态度强硬,又对里正说道:“我要分家!” 分家的事非同小可,更何况刘盛一没娶妻,二还年轻,村里哪有过这样的先例? 于是里正劝道:“刘盛小子不要冲动,分家可没这么容易,况且你年纪又轻,孤身一人,分了家怎么过?” 刘盛态度坚定,说道:“总好过在这个家当苦力强。” 里正想想,刘家在他们村还算富庶,却连给他娶妻的聘礼都不肯出,也知问题出在刘父刘母身上,便瞪一眼刘父,说道:“你说怎么办?” 刘父哪有主意,只是恨这两个不省心的儿子给他惹出这么多麻烦,让他今日在村里人面前丢了脸。 刘均的事他管不了,这刘盛怎么还跟着添乱,心里涌上怒火,指着刘盛说道:“我告诉你,若要分家,你一个铜板都别想从我这儿拿走。” 他本是想训斥刘盛一通,让他知道分家不是这么容易的。没想到听在刘盛和众人耳朵里,只觉得他果真是只偏心着两个小的,对刘盛如此苛待。 刘盛看着他,凄惨一笑,说道:“好。”转身对里正说:“赵叔,我爹同意了。” 里正瞪一眼刘父,怎么尽是上赶着添乱的,对林盛说道:“你爹他是一时气话……” “是不是气话,我今天都要分家,”他看着里正道,“赵叔,我也想娶妻生子。” 第36章 雇用刘盛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 围观的众人皆是心里一动,也觉出他的可怜来。 分明是个踏实肯干的汉子,却被家里人磋磨得, 到现在都未成亲,实在让人叹息。 而刘母看他铁了心要分家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对刘盛的亏欠已经让他这么失望。 可她再怎么偏心两个小的, 对刘盛还是有感情的,怎么愿意让他分家出去。 于是又哭了起来,对刘盛说道:“老大,往日是娘亏欠了你,可娘也是没有办法啊。这次且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娘再想别的法子, 定会让你成亲的。” 刘盛嘲讽一笑, 摇摇头, 说道:“不必, 你的话我不敢信了。这么多年, 不管我干了多少活儿, 都比不过他俩读书更让你们欣慰。既如此,你们也不必在乎我一个了,就让我分出去吧。” 就看他爹娘现在什么都紧着刘均的模样, 若是不分家,只怕将来等他成亲后, 也依旧是家里的一个苦力罢了, 遇着事都得以刘昶、刘均为先。 他想起了香秀,想到日后刘昶、刘均成亲后, 香秀是不是也得跟他一样, 凡事先紧着其他妯娌?这种日子想想就令他绝望。 他对爹娘的感情, 也已经被他们接二连三的错待消磨光了,想到可以摆脱他们,心里只觉一阵轻松。 哪怕是身无分文,净身出户,他也要分家。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刘父怒不可遏,不能接受他竟然被往日懂事的儿子当众挑理。 再想想今年一年的收成都要赔给林启不说,可能还要借钱给刘盛成亲,只觉这日子过得实在憋屈。 于是说道:“老子养你们还养出错来了不成?你今日打定主意要分家,来日可别后悔。” “当家的,”刘母拉住刘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刘盛正犯犟脾气,他此时说这些,刘盛更要下定决心分出去了。 刘父哪里不知,可今日在众人面前丢面子的羞臊,已经让他心里满是怒火。对刘盛不依不饶分家的行为只觉厌烦,甚至生出一种怨愤。 若没有家里人的帮衬,他能过什么好日子?眼下闹着分家,不过是不知道单打独斗的苦处罢了,早晚会后悔。 “爹没错,是我不想再过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了。即便分家,日后我也会赡养爹娘的。”刘盛说道。 “用不着,今日分家,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来日哪怕饿死,我也不会上你的门!”刘父生气道。 “好。”刘盛看着他爹,目光坚定,无一丝悔意。 众人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分明是刘均拿了林启的金镯子,怎么最后是刘盛分出去了呢。 林启在一旁看着,却是暗暗点头,看着刘盛的眼神也带着赞赏。 他原本只是想借着金簪子的名义,为难刘家一番,没想到反而促成了刘家分家。 虽是无心之举,却也是他喜闻乐见的。不由挑挑眉,只觉刘盛比自己想的更有勇气。 自林昭同他说过刘家的事后,刘盛就令他想起末世时的自己,颇有些怒其不争。 所以上次在地里与他的对话,除了想借他推波助澜外,也希望他能看清现实,早做打算。 在这个世界,几十岁才考中秀才的大有人在。刘昶与刘均考了五六年,仍无斩获,读书的银钱却花了不少。原本家境富裕的刘家,如今连十两银子都掏不出来了。 若刘父刘母只用自己的银钱供读也就罢了,却偏偏连刘盛赚来的银子也花在了那两人身上。 以刘均目下无尘、自视甚高的模样,即便有一日考上,又会对刘盛有几分真心的感恩? 不过刘盛这么快便做出分家的决定,仍令他刮目相看。毕竟在这个世界,孝这一个字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 不由想起那日在地里时,刘盛望着李家姑娘的悲伤模样,心里有了数,也盼着他能早日成亲。 既已拿回了金镯子,刘均也失了名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家人闹哄哄地要找本家来,就与他无关了。他不再管这事如何收尾,径自去了老庙口的大宅。 何安然住在此处已有几日,宅子被他收拾得干净整洁不少,就连院门外,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只是到底荒废了十几年,仅靠他收拾,也改变不了它年久失修的本质。 林启一边敲着木门,一边盯着两扇破旧的院门皱起了眉。 了了听见敲门声后叫喊着跑近,透过门缝看见是他后,拼命摇着尾巴,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讨好叫声。 何安然原本正在做灶台,此刻举着两只沾满黄泥的手来开门。 见果真是他,脸上露出一个笑,问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要帮忙干活吗?”话虽这么说,看见林启时,眼睛却是亮闪闪的,分明高兴得很。 林昭前段时间从陶匠处定的大瓮都到了,家里放不下这么多,还租了李大伯家的一处院子,作为日后存放汽水的地方。 这两日,他们正忙着做汽水,林启也去帮忙了,已有两日没过来了。 今日又见着他,林启情不自禁露出个笑来。进去后掩上木门,从怀里掏出金镯子递给他,说道:“给你取金镯子去了。” 何安然一见,不由瞪圆了眼睛,转头再看林启时,眼神就复杂起来。 他想起当初向林启示好时,自己分明是做好了过苦日子的准备,如今看来,这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上次的金镯子就已经令他很是吃惊,林启给他后,他便将金镯子藏在屋里,生怕被人拿走。出门时,都要确认几次是否上好了锁。 可现在,林启竟然又给了他一个! 而林启看着他惊讶的模样,摸摸鼻子,没有告诉他,这样的金首饰,自己空间里还有一袋子。 倒是将刘均捡走镯子的事同他说了,反正他早晚会听到村里人的议论,还不如此时说出来,让他解解气。 果然,何安然听到镯子险被刘均拿去镇上后,立马情绪激动起来。 “我还当他多懂礼呢,也不过俗人罢了,怎好意思端着架子教训别人!” 何安然又想到那日他说自己举止轻浮的事,心里火气还是没有丝毫减退。若自己学他行事,非得此时上门,端着架子说教他一通不可。可也只是想想,叹了口气说道:“幸好拿回来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4节 这个金镯子样式精美,比之前那个更是华丽,若是没了,损失了银钱不说,还让刘均得了便宜。 他看着这个镯子,很是喜爱,却没收下,仍让林启收起来。这宅子破旧,他若出门了,恐遭了贼。 林启看一眼宅子,也知他的担忧有道理,只是眉毛却不由皱了起来。 自穿越过来后,他只想着给林昭成亲后便离开。因此想出来一个汽水法子,解决林昭的生计问题后,也不上心,都是林昭在操持着。 可现在有了何安然,他也已经决定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总不能还这样散漫下去了。 别的不说,难不成他要在这个宅子里成亲,在这里过以后的日子吗? 林启嫌弃地看看四周,赚钱的心思突然急切起来。 按理来说,凭着他末世的经历,还有他的宝藏空间,赚钱不算什么难题。可现在突然要想一个买卖出来,一时竟没了主意。 他坐在院子里发着呆,一边看着何安然忙碌,一边思索着。还没想出什么结果,却听见门又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何安然住在这里几日,除了林启,再没有人上门,也不知道是谁? 见何安然举着两手黄泥又要去开门,林启连忙抢先去了。打开门一看,竟是刘盛。 他的模样有些拘谨,见着是他,反倒松了一口气,问道:“林兄弟,你家还雇人吗?” 刘盛的心里十分忐忑。他今日非要从家里分出来单过,他爹存了心刁难他,果真一文钱都没给,更不用说房子和地了。现下看来,他不像分家,反倒像是被家里赶出来了。 本家人不同意他爹的分法,不肯帮忙做见证,纷纷劝他不要犯傻。他倒是无所谓,他一个汉子,还能被饿死不成?打定主意不肯改,硬拗着分了家。 只是别的都好说,没有住处,就成了首要难题。略一琢磨,便来了林家。 这几日,林家又是租院子,又是雇人的,村里人早就谈论起来,纷纷说林家在镇上的买卖赚钱,眼瞅着就要起来了。 大约是因着上次在地里时,林启对他说的一番话。他对林启不像村里人那样惧怕,反倒有几分好感。因此要来林家做工时,便想先问问林启。 在林家和李大伯那儿都没有看见他,料想着他定是在此处,便来试试。 林启一听挑挑眉,笑了起来。 他的人品,自己是信得过的,又因他今日分家的举动,对他更是有好感。 林昭租的那个荒废许久的院子,晚上确实需要一个人守着。而且自己也有再做个买卖的心思,留下他,日后也有个帮手,他便痛快地答应。 而刘盛见他点头,只觉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安稳下来,脸上露出笑来。 哪怕他现下一无所有,只要有一处遮蔽,有个活儿干,就能攒够银子和香秀成亲。这么想着,根本不觉得日子难过,自然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37章 林启想成亲 九月过了大半, 麦子收割完后,农忙就接近尾声了。除了几个地多的大户,其他人家又都闲了下来。 不过, 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却忙得很。一天能往河边跑三次,洗个抹布都要来河边,就为了能与老姐妹们凑在一起, 说说村里的新鲜事。 头一个要说的,便是刘家分文不给地,将刘老大分出去的事。 几个婶子嘴唇都磨薄了,活了几十年,再没见过这样的事。谁家分家能偏成这样? 唉,说着便摇起了头, 好歹也是长子, 还是抵不过两个会读书的小儿子。 不过, 这刘三郎也真是让她们开眼了。往日里, 总听他说什么君子小人的, 没想到真遇上了好事时, 照样将礼义道德抛在脑后,将捡来的镯子占为己有。看来这读书人,也躲不过铜臭味儿。 当然, 林家能有这么大个金镯子,更是让她们吃惊。 谁能想到往日过得贫苦的两兄弟, 竟是偷偷藏着富呢?只怕现在村里, 再没人家能比得过了。 而且,听说近日正忙着做什么汽水的生意, 特意租了李大伯家的院子, 放了百来个大瓮, 里面装得全是汽水。还雇了张家兄弟和刘盛做工,这得是多大的买卖啊? 婶子们说着,不由眼热起来,谁能想到他们兄弟竟然起来了。 突然羡慕起何安然的好命,没想到他竟要过上好日子了。 也有机灵的婶子们,立马打上了林昭的主意。正准备多去林家两趟,同林昭套套近乎。没想到没过几天,村里又传来了消息。林昭和张柔要定亲啦! 婶子们一听,真是捶囟僮悖幌氲秸夂檬拢秩谜牌抛忧懒讼取t诩依锇i酒砭茫蠢醋愿龆媸敲挥蟹2频拿 到了九月十六这天,林昭早早就起来,穿上上次去张家时的玄色衣袍。长发束起,拢在脑后,端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又将待会儿要带去张家的礼物检查一番,另拿了篮子,将用红线穿好的六千六百枚铜钱装进去,盖上红布后,便都准备好了。 心里有些紧张,不由又催了催林启。 林启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梳子,拽拽发带,看这次梳得还算整齐,也满意地点点头。 自穿越过来后,这长发就令他颇为苦恼,他笨手笨脚的,总是束不好。往常都是随便拢起便罢,今日要去张家,自然不能如此。 在这个世界,定亲需要先由长辈将聘礼送至女方家,接着两家人一起吃顿饭,这礼便算成了。下一步就到成亲了。 他们没有本家的长辈,林昭便请了里正赵叔将聘礼送去。他与赵虎向来交好,里正也是看着他长大,关系算得上亲近。 “快些,只怕赵叔早就去了。”林昭催着他。 见他还站在镜子前,抬脚就要踹。林启连忙躲开,生怕弄脏自己的新衣服。 这是林昭在镇上成衣店买的,若光是如此,他自然无所谓。 可何安然见这衣裳过于素雅,便在衣襟和袖口处绣上了花纹。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线,动一动只觉花纹若隐若现,好看的紧,他十分爱惜。 等两兄弟提着东西去张家时,路上遇到的村民,皆是眼前一亮,不由又叹息一声下手晚了。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果真是如此。 到了张家,一进门就见众人都坐在堂屋里,显然已经等着他们了。 张父张母坐在主座,笑得慈眉善目,一看便知心情不错。 “总算来了,你岳丈都等急了。”赵叔打趣道。见张父瞪他一眼,又笑着说道,“装什么严肃,方才同你说话,你说一句便往门外看一眼,不是等女婿上门?” 林昭听了,连忙作揖道:“是我来迟了。” 下意识地,便将眼睛往张柔处瞄了一眼,看她有没有生气。这举动被众人看在眼里,都笑了起来,张柔被笑得脸都红了。 这几日,张家两兄弟在林家做工,互相都熟悉了,也不拘谨,招呼着落了座。张壮见林启今日也是仪表不凡,打趣道:“林兄弟也好事将近了吧?” 林启笑笑,只说道:“到时少不得张二哥帮忙操持。” 定亲本就是喜事,两家人对这门亲事又都满意,坐在一起自然商量起了成亲的事。 “最近的好日子便是十月二十六了,时间有些赶,不过再拖下去,要么是腊月初六,要么是明年二月十八。”张母发愁道。 十月二十六确实有些赶了,可腊月天寒地冻的,酒席都不好张罗。若是等到来年…… 张母看了一眼林昭,林昭明年都二十三了,张柔也十九了,实在拖不起。 林昭沉吟片刻,也有些为难。他犯愁的不是别的,而是林启。 原本是打算他成亲时,启儿搬到大宅子去住的,可现在大宅子里住着何小哥儿。四十天的时间,启儿同何小哥儿的亲事也办不了。 老宅子这边,两间瓦房,成亲后根本住不开,不由犹豫起来。想了片刻,歉意地看看张柔,说道:“不如……” “当然是十月二十六了。”林启说道,“抓紧些,也来得及的。伯母也不必舍不得,都在一个村里,您随时过来都成。” 张母听的笑了起来,笑言:“那我肯定要去,那日听王媒婆夸他女婿时,我便羡慕,也想有个女婿,能被人抬举一回。” 众人说笑起来,而林昭的话被打断后,看着林启愣了片刻。直到林启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多说后,才又和众人聊了起来。 林启不是逞强,而是明白张母的心思。 林昭近来俨然是村子里的红饽饽,原本就是林昭先提了这门亲事,若是此时推拒,不免让张家人心里不满。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即刻开工,四十天盖两间简单的青砖瓦房,也是能够办到的。 就如方才张母所言,再拖下去就入冬了,无论是酒席还是盖房子,都办不成了。 林启想着,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想早日成亲,总不能过年时,还让何安然自己住在老宅里。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急切起来,赚钱盖房子、成亲更成了刻不容缓的事。 这顿饭吃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他们兄弟俩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回了家,正好睡个午觉。 等到再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林昭已不见踪影了。 林启起来后整整衣裳,照着镜子看看,自觉也是风流倜傥,甚是英俊。 便往大宅子去了,何安然给他改好衣服后,还未见过他上身的模样,他迫不及待想让他看看。 而何安然此刻正悠闲地种着菜。从没想过有一日,种菜竟成了他无事可做的消遣。 林昭最近不出摊,竹筒自是用不着了,刘家的活儿也辞了。村里的风言风语太多,他又不想出门。 今日林启同他哥去张家了,大概也不会过来。他闲得无聊,见之前收拾出来的破瓦罐、破水缸堆在院子里,便装了些土,搬到柴房去了。 他们这儿冬季太冷,入冬后,除了夏天存好的干菜,再没别的菜吃了。 他想试试能不能把青菜种到那几个破水缸里,放在厨房里暖和,或许冬天还能吃到点儿青菜。 这段时间他早发现了,林启吃饭嘴刁,总是一个荤菜一个青叶菜配着吃,也不知到了冬日怎么办。 想着,才突然记起来他有空间,又笑了起来。大抵是他嘴刁得不像话,老天爷才给了他个空间吧。 可能是因为林启看着与常人没什么不同,所以虽听他说过那空间如何好,他也想象不出来空间的样子。 林启说里头还长着草木,养着牲畜,那估计冬天也是有吃的的吧。 何安然想着,突然皱起了眉,这么多的东西藏在他身上,可不是要发烧嘛。这么一想,还不如没有这空间。 他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了了狗小声高,汪汪两声叫的颇有气势,只是之后又没声了。不用想,来人定是林启。 他心里讶异,奇怪他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要去张家嘛。 才出了厨房,就见了了从木门边跑过来,摇着尾巴在他脚边绕圈,急着让他开门。 他躲开了了,走上前取下门闩,将门打开后正要说话,一抬头,就看见林启穿着那日改好的新衣服。 他的长发拢在脑后,将下颌轮廓露了出来,五官硬朗英俊,墨色衣裳上身后,衬得他身材修长,人也显得瘦削干练。 何安然一看,脸突然就红了。察觉到自己的脸红后,更是害羞,脸上的红意更甚,臊的他恨不得藏起来。 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不争气,他不过是穿件新衣裳,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可脸上温度根本不受他控制,仍在上涨。 林启只来得及看一眼他红红的脸颊,他就低着头不肯抬起来了,站在门口兀自害羞。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5节 林启又是好笑又是得意,推着他在院里的矮桌旁坐下,自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一边喝一边抿着嘴笑,想到小哥儿看着他脸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等到何安然回头搜寻他的身影时,他才慢慢走上前。两人目光相触,就见小哥儿的脸颊又有变红的趋势。 林启不敢再偷笑,怕小哥儿不好意思,连忙转了话题,说道:“怎又把瓦罐搬回厨房了?” “我想种些菜,等冬日吃。”何安然声如蚊呐,仍是不敢抬头。 “哦,”林启点点头,看着他的发顶,到底没压住心头的邪恶因子,打趣道,“是给我种的吗?”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听便是作弄人的,没想到何安然怔了一下后,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启一瞬间只觉得他甜到了心里,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控制不住,索性任由自己笑得傻乎乎。 何安然这样,谁能忍得住? 默默笑了良久后,才用手抚抚酸痛的脸颊,控制住笑意。走上前拍拍何安然的脑袋,说道:“走,给你做个好吃的。” 他得抓紧时间赚钱了,他要成亲! 让何安然取了之前采的山茶出来,拿出一点闻了闻,果真茶香浓郁,味道醇厚,特别香! 自何安然泡过一次后,他便印象深刻。 大约是家里已经做着汽水的买卖了,这次想赚钱的生意时,头一个便想到这个。 而且天气马上就凉了,试问谁能忍得住不喝一杯香香暖暖的奶茶呢? 说干就干,他空间里的牛奶多得是,都装在牛奶桶里,存放在仓库底下,此刻索性拿了一大桶出来。 何安然又露出惊讶的表情,等打开看见里面放着的不知是牛乳还是羊乳,更加惊讶。 他还是之前见过李大伯从隔壁村买羊乳呢,听说特别贵,一碗就得几文。 李大伯家二儿子娶的也是哥儿,哥儿生产后没有奶水,只能花钱让村里正好生产过的妇人帮忙。若是不巧没有生产过的妇人,就得买羊乳了。 何安然看着这满满一桶,不由咋舌,这么多,得多少钱啊。 林启不知他想什么,将需要的糖也准备好后,就让小哥儿帮忙生火了。 不得不感谢末世前的互联网,让他不止一次刷到了奶茶的做法,只是具体用量还得再研究一下。 先取茶叶泡水,再将白砂糖熬成焦糖色,依次加入一些茶叶及泡茶水,最后再将牛乳倒进去煮沸。1 这个过程重复了好几次,虽然第一次做好让何安然尝时,他就两眼发光地夸好喝,但林启还是又试了几次,直到口味接近末世前的奶茶后才停下来。 原本还想琢磨几种配料的,但今日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动。 林启擦擦额头的汗,坐在院子里休息。 这会儿该吃晚饭了,但他喝了太多奶茶,根本不觉得饿。何安然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神满眼敬佩,让他心里升起成就感和满足感。 过了一会儿后,小哥儿才问他:“你打算用这个做买卖吗?” 林启点点头,然后就见小哥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等了片刻,还是说道:“你知道牛乳多贵吗?” 牛乳本就价高,方才见他用的糖量也大,何安然不知道他的空间里有多少牛乳和糖,但总从空间里拿东西,万一被人发现…… 他一说后,林启才想到,这个世界牛乳价高不说,恐怕量也没多少。他骤然拿出这么多,恐怕会引起怀疑。 而且他是想将奶茶做成个长久的买卖,不管是牛乳还是糖,都得按市场价算。若是在大地方便罢了,他们这个小镇有多少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一杯茶饮呢。 又想起他每日往汽水大瓮偷偷放糖的事,若不是仗着空间里的糖多,林昭的汽水买卖哪能赚钱? 奶茶生意可不能这样了,不由又开始烦躁,难道这买卖做不成了? 苦恼得抓抓头发,又想起今日头发束得整齐,何安然爱看,于是又将手放了下来。 转头见何安然正担心地看着他后,才笑了起来。 算了,再想招吧,总有办法的。 正打算收拾厨房去,就听见又传来了敲门声。林启挑挑眉,怎么感觉最近来此处的人挺多呢。 了了原本正在他俩脚底下睡觉,听见声音后立马叫了起来,林启叫它一声也不听,仍是叫唤。 怕开门后,它乱咬人,林启干脆将它抱在怀里。 打开门一看,是刘母。 不知是不是最近经的事太多,她的脸色有些憔悴。见林启果然在这儿,她先是勉强笑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碎银子,说道:“这是簪子钱。” 林启一愣,没想到她还真将钱送来了。那日他本是想再为难他们一下的,没想到最后弄得刘盛分了家。 这事他就打算算了,没想到她现在有将银子送来了。想了一下后,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应当是授衣节快过完了,刘均该去县城读书了,而自己最近的名声太差,她怕自己到时候拦着刘均不让走,耽误了读书的日子,所以才将银子送来了吧。 林启看着她,不由叹了口气,不知该感叹母爱伟大,还是该为此时正在李大伯家院子里,忙着做汽水的刘盛感到悲哀。 这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两三年了,也够刘盛的聘礼钱了。 他将银子收下,对刘母说道:“放心,以后这事就了了,不会再提。” 刘母立马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没走,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刘盛,最近……怎么样?” 林启听了笑笑,说道:“挺好的,预支了两个月的工钱,置办点儿过日子的家伙什是够了。就是他才来几天,就花了这么多钱,我哥不高兴,难免对他有些情绪。不然……” 他将眼神看向刘母,虽没说话,但摆明了是想再向她扣些银钱出来。 刘母连忙脸色一整,再不问刘盛怎么样了,转头就走。 林启哼笑一声,关上门,拿着十两银子在手里抛了抛。 何安然方才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只觉得刘大哥沉默寡言,倒没想到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又见林启拿着银子玩,说道:“现下有了聘礼,又没了住处,也不知道王姑娘还愿不愿意嫁给他。” 何安然觉得难说,总不能两口子一同住在李大伯家院子里吧?人来人往地,也不合适。 作者有话说: 1奶茶做法来源于网络。 明天见~ 第38章 刘昶 王姑娘与刘盛如何, 林启就没工夫操心了。 离林昭成亲只剩四十天了,他要开始盖房子了! 原是打算赚笔钱再开工的,可谁让他有林昭这么个好哥哥呢。 那日从张家回来后, 林昭就一直睡不着,看着睡得香甜的林启,心里很是欣慰。 他以往从未想过, 启儿有一日竟会如此懂事,为他着想。心里柔软一片,觉得这个弟弟没白疼。 又想到他与张柔的亲事已是定在了十月二十六,心里就着急起了林启与何小哥儿的事。 别的不说,房子肯定要开始修了。 他们两兄弟的亲事挨得这么近,总不能一个在砖瓦房里成亲, 一个在旧宅子里成亲。 但想要修的精美恐怕来不及, 若是依照原先的户型, 盖两间青砖瓦房, 或许还能赶得上。 林昭心里琢磨着, 也不睡觉了, 连忙起身往槐家村去了。 槐家村有一砖窑,附近村子用砖时都在此处订做。他特意托了槐家村的熟人,多付了五百文的定钱, 请砖窑的人为他加急烧砖。 砖窑的人算了一下,盖三间青砖瓦房需要四万块砖, 这四万块砖最起码需要二十天才能烧制好。 林昭点点头记下后, 又连忙去了镇上,找到常盖房子的工匠师父, 给了定钱, 同他约好二十天后的工期, 请他到时多找些人手,争取在他成亲前做好。 这么一通花下来,之前从酒馆拿的八十两就都有了用处。 心里暗暗嘀咕,早知如此,就先不把之前当的金镯子赎回来了。 可那毕竟是他娘留下来的,他当初舍不得,特意选了活当。一有钱后,立马赎了回来。 又计算了一番,发现用钱的地方还有不少,他成亲的宴席,启儿的婚事,盖好新房后,还要置办的家具,每一笔的支出都不少。 心里顿时有了压力,可回家看着心情不错的林启时,并没有多说,只告诉他二十天后开始盖房子,嘱咐他提早同何小哥儿说一声。 那边的宅子大,何小哥儿现在住的那间不动,而在东厢房位置另盖,他们成亲后便先住在厢房里。至于正屋,等成亲后或者来年再盖。 当下的银钱吃紧,工期又赶得急,房屋样式只能简单些。 可盖房子到底不是小事,再说他们的汽水买卖赚钱不少,正屋便等再攒些银钱后,盖个好点儿的。 林昭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同林启商量着。 林启听了,心里又是惊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对家里的银钱有数,知道这一番花销下来,只怕林昭的成亲宴都没钱了。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赚钱盖房子的。 实在不行,他从空间里找两样东西去卖都可以。当真没想到林昭会将钱都花在给他盖房子上。 说实话,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兄弟是怎么相处的。 末世前,自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去世后,他便自己生活,对亲情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读书时的学费都是自己打工攒的,从没想过张口向他爸要。 他似乎一直在渴望亲情,却又不认为会有亲人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 所以,此刻骤然被告知房子的事时,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嗯?”林昭说了半天,没听到他回答,又问了一遍,“正屋等之后再修,行吗?” 林启笑了起来,说道:“行。”当然行! 他以前没有无理由对他好的亲人,但现在有了。这种感觉,意想不到的好。 不过赚钱的事,也因此更急切了起来。 林昭最近又出去摆摊了,家里便交给林启了。 虽说近来天气凉了,汽水摊卖得不如之前好,但到底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更何况对他们现下来说,能赚一点是一点。 因为当初同酒馆说好了每月要供两千斤的汽水,所以松针得提前储存好。冬季虽然也有,但干瘪不说,清香味也少了大半。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6节 张家兄弟同刘盛都上山砍松针去了,林启又去老宅子琢磨赚钱的法子。 看着从空间取出来的大把藤椒,不由开始思考,不然还是从穿越主角最爱的火锅入手? 可对他这种厨艺不精的人来说,锅底就难倒他了。 况且,何小哥儿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大西朝没有辣椒。 林启:“……” 虽然他觉得哪怕现下不吃辣,等吃过辣后,总有人会对这滋味念念不忘,但显然不是匆促之间能赚钱的买卖。火锅又从他的创业清单里划掉了。 正是烦躁之时,又有人敲门了,两人都有些习惯了。 何安然将汪汪大叫的了了抱在怀里,看林启去开门。 “林兄弟,我想问下我大哥去哪了?”门外的人说道。 林启面带疑惑地看着他,这人书生打扮,看起来文质彬彬,说话间还有些拘谨。虽不认识,却总有种熟悉感,正要问他大哥是谁,突然慧至心灵,问道:“你是刘二郎?” 这副打扮的人少见,而且他与刘均的相貌虽不算相像,但神态上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正是,”来人答道,“我今日才回村,知道大哥在你家做工,刚去找时,却未见着他。” “他去山上砍松针了,大约晚饭时候就回来了,你到时再去吧。”林启说道。 心里却有些奇怪,授衣假不是过完了嘛,刘均都已去了县城,他怎么回来了?可并没有多问,同他说完后,就打算关门,却又被他拦住。 “这次回来才知我三弟做下的糊涂事,多谢林兄弟宽宏大量。”说着向林启作了一揖。 林启蹙起了眉,他本就心情有些烦躁,又对刘家人的观感并不好,因此只说道:“不必谢我,我拿了银钱的,收钱封口,算不得宽宏大量。” 大约是没想到他如此说,刘二郎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怔在原地。林启关了门,不再管他。 “他怎么回来了?”何安然听到方才的对话后,也觉奇怪。 他与刘二郎没接触过几次,并不知道他的性格、人品,也不知道方才那番话是真心,还是讽刺。 林启摇摇头,也是不解,却未放在心上。 不过这事等到了晚上,就知道了。刘盛来找他了。 或许是因为觉得林启以前同他说的那番话有道理,也或许是因为林启将从刘母那儿得来的十两银子给了他,刘盛现在对林启很是信任,有什么事都想和林启念叨一下。 他今日来,是告诉林启,他二弟不读书了,在县城一家布庄做了掌柜。 “还是读书好,即便读不下去了,也能找到那么好的活儿。”刘盛一脸的羡慕,“说是一个月能赚八两银子呢。” 林启不在意地点点头,好歹是管着一家布庄的人,一个月赚八两也没什么稀奇的。 说着又听刘盛叹了口气:“他说自己抛开书本出去赚钱后,反倒懂了些道理,知道以前是他做的不对,往后会好好敬重我。” 林启听了斜睨他一眼,说道:“所以你要回家去了?” 当日刘盛出来时,因本家人对分家之事不满,并未在分单上签字。所以,刘盛现在说是分家了,按律法来说,还是刘家人。 刘盛摇摇头,神色有些黯然。他要分家时,就不是因为刘昶,又怎么会因为刘昶的两句好话就回去呢。 “他做工的东家如何,家里铺子多吗?” 林启正发愁赚钱的门道,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他说话。不知怎地,脑袋忽然一转,就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问完后,刘盛突然凑近了他,悄声说道:“他说他是在县太爷的布庄做掌柜。” 刘盛一脸神秘,那会儿刘昶同他说时,他便被吓了一跳。 对于他们乡下人来说,县太爷便是了不起的大官。别说在县太爷身边做事,便是能同县太爷说两句话,那也是难得的荣耀。 所以他觉得他二弟还是有些本事的,竟能得了县太爷的青眼。 而林启一听,看着刘盛的目光顿时有些发亮,这不是老天爷给他送机会了吗? 他心思一转,立马有了主意,问刘盛:“你二弟有没有说何时又去县城?” 刘盛只当他也觉得刘昶是个厉害人物,想见一见,并没在意,说道:“可能后日便走了吧。” 林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对他是怎么想的,怨恨他吗?” 刘盛顿了顿,摇摇头说道:“他其实比刘均好多了,以前读书回来时,虽不下地,但也不像刘均那样目中无人,对我还算可以。” 最起码会叫他一声大哥,不像刘均,仿佛话都懒得对他多说。想起刘均便又想起了他爹娘,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林启听了有些犹豫,但还是告诉他:“我其实是有一个赚钱的买卖,想同他商量一下,你……” 见林启的神色有些为难,刘盛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无事,这有什么,我与他本就没什么龃龉。” 说着又笑了起来,知道林启是真正把他当朋友了。自己不过是在林家做工,林启却还在乎他的面子和想法,心里不由觉得熨帖。 既如此,林启也放心了,那就能好好准备一下明日要做的事了。 想着这次或许真能赚到银钱,心里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39章 县城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林启便摸索着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林昭被他吵醒了, 哼唧两声后说他:“一大早的,别往那边跑,有时间想想你俩的亲事怎么办, 别净想着玩!” 一大早就挨说,林启丝毫不在意,嗯嗯应付两声,出门就跑大宅子去了。 他哥不懂,他就是为了他们的亲事才去的,不多赚点儿银子, 怎么成亲? 轻轻敲了下门, 就听见了了的叫声响起, 可惜只叫了一半便没声了。接着, 木门被打开, 何安然怀里抱着了了, 一手还捂着它的嘴巴。 他许久未起这么早了,此刻脸上还带着些困意,先打了个哈欠后, 才说道:“红豆泡好了,现在就做吗?” 林启看他睡眼惺忪的模样, 微微笑着点头。 最近他天天从空间里拿吃食, 给他开小灶,何安然的脸圆润了一些, 显出些稚气的可爱来。 林启一时没忍住手痒, 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就见方才还犯困的小哥儿, 立马一个激灵,脸色有些发红。 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后,林启才感觉到些许的不自在,不好意思地笑两声后,才进了厨房。 何安然泡的红豆不少,足有半斤的量。 正要再清洗一下,就见小哥儿慢吞吞地走进来,说道:“能用,我已洗过了。”说完,便自觉坐在了灶火前。 林启勾了勾嘴角,然后按照他记忆中的做法,开始行动。 先将红豆大火煮开后,再煮十分钟,接着捞出,换水煮至红豆绵软,拌入细砂糖。1 将蜜红豆放在一旁,再按那日的流程将奶茶煮好。 何安然将已经准备好的两个竹筒递给他,一个装原味的,一个装红豆口味的。量都不多,一个人喝刚好。 剩下的奶茶还有不少,两人一人盛了一碗喝了起来。这熟悉的味道,好喝得林启眯了眯眼睛。 这会儿天色才亮了起来,两人刚喝完,刘盛便来了。 先盛出一碗给他喝,见他尝了一口后,面露惊喜,两眼发光。才又将装好的竹筒给了他,嘱咐他送去刘昶那里。 “这买卖绝对没问题!”刘盛夸赞道,对这买卖很有信心了。 他这段时间在林家做活,平日也会尝尝汽水的味道,检查有没有问题,所以还是有些见识的。 但方才这奶茶一入口,他便觉浓香醇厚,比茶味更浓香,比汽水更厚重。 心里知道这东西绝对能卖出去,便快步往刘家走了。 林家兄弟心善,是个好主家,而且他们的生意越好,自己的活儿也越稳当,自然希望他们的买卖做大些。 只是到了刘家门前,心里却有些犹豫。 距离他分家离开,已经有十来天了。按理说,与在此处过的二十年相比,十来天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此时站在门前,却有种奇怪的陌生感,突然发现了许多他从前未注意到的事,比如门上锁扣泛起的红锈、院外枣树伸展至墙外的枝杈。 正准备硬着头皮敲门,却见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爹似要外出,看见他后,原本舒展的面容立马紧绷起来。 他的神色不由也淡了下来。 “你来干嘛?”他爹问道。 “我来找下二弟。” “哼,见兄弟有出息了,你就知道回来了?”刘父轻哼一声,面带不屑。 刘盛只觉心头一下子便涌上了火气。想回嘴又觉得没有必要,清晨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只剩了一肚子火气。 向门里喊道:“刘昶,出来!”听到里边应声后,才让开门口,站在院墙处等着,再没看他爹一眼。 刘父心里还觉不满,仍想再说他两句,刘昶从院里出来了。 看两人脸色都不好,连忙对他爹说:“不是要去王婶家买枣糕吗,快去吧。” 王婶家的枣糕算是他们村的一绝,味道十分好。他爹昨日说让他带些去县城,送给一同做事的伙计。 刘昶现在算是出息了,在家里更有话语权,听他一说,刘父也不再与刘盛置气,连忙去了。 刘盛因方才的事不痛快,直接将手里的两个竹筒递给刘昶,说道:“你尝尝这个。” 刘昶还以为是汽水,他虽没喝过,但已听他娘说过汽水的名声,以为刘盛特意拿来给他喝。 心里有些羞愧,接过后当即打开喝了一口。 顿时感觉香醇、丝滑的口感流连舌尖,分不清是茶香占了上风,还是甜味更加持久,总之十分好喝。又喝了几口,这一筒便见底了。 只觉装得太少,一边打开另一筒,一边说道:“这便是汽水吗?味道真不错。” 没等刘盛回答,就尝出这一筒与方才的不同。 这筒有一股红豆味儿,正觉惊喜,就尝到了又沙又糯的红豆。虽是熟悉的红豆味,却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他心里有些惊奇,都喝光后,看着他哥道:“这是?” “这叫奶茶,林启新做的。他说想和你谈个买卖,你若是有意的话,便去老庙口的宅子找他。”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7节 刘盛原本还有些不快,但看刘昶喝过奶茶后,一脸惊艳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得意,或许是因为自己做工的地方,有刘昶未曾见过的美味? 话带到了,他从刘昶手里拿过竹筒,便走了。看刘昶方才的样子,他定会去的。 走至一处院子时,见院门开着,不由向里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姑娘正在院子里拍打着被子,正是香秀。 他不由怔在原地,香秀转头看见他也发起了呆,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直到屋内传来王伯母的叫声后,才都回了神。刘盛冲她微微笑了笑,便走了。自己如今这样落魄,有什么资格娶她呢? 因此并没有看见香秀欲言又止的表情。 x跏13滩杷腿ズ螅制粲牒伟踩槐忝皇赂闪耍制羲餍越郧跋氤6缘母髦旨虻ヒ咨鲜值某允匙隽艘恍 正吃得开心,就听见了敲门声,对视一眼,都知这买卖基本成了。 林启对奶茶的味道绝对有信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刘昶是否能做得了主,或者说他是否愿意将奶茶送至县太爷面前。 不过眼下看来,后者是不用担心了。 林启起身开门,将刘昶请进来。何安然去了厨房,提了一壶茶水出来,正要转身回房,却见林启拍了拍他身边的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刘昶确实是个聪明人,昨日见了一面,已知道林启不是喜欢客套之人。于是,直截了当道:“林兄弟这买卖,想如何做?” 林启一笑:“我卖方子,你打算出多少价?” 刘昶听了,不由重新打量林启一眼。 这次回来,他已经听他娘说了林启如何可恶,如何凶残。但因他记忆里的林启,一直是以前的傻子形象,所以无法将这些形容与林启贴合起来。 现在听林启说他要卖方子后,反而觉得他确实有些头脑和魄力。 虽不知道这奶茶如何做的,但只听名字,便知其中必定有茶,又尝出还有些丝滑的牛乳味。可光这两样还不行,甜味不够,因此其中应当还有糖。 只说这配料,便叫他咋舌,若不是如今赚的工钱多,今天喝了那两筒,他非得心疼三天不可。 这本钱绝对不低,要是还想赚钱,必然要卖高价。可他们这儿,哪卖的起来呢? 即便与县太爷合作,也得将店开在县城,生意如何还未可知,但到时制作之类的麻烦事,都得林启经手。哪有卖方子来得利索。 实话说,若只是单纯收张方子,县太爷可能一时兴起便要了,但若是想同他一起合作,反倒得细细考量利润几许了。 “这我便做不得主了,只是你若有想好的价位,我到时也能在县太爷面前见机行事。”刘昶看着茶杯里的水纹,向他一笑。 林启挑挑眉,沉吟片刻,说道:“我要三百两。” 身旁的何安然吓了一跳,都想上前捂林启的嘴了。他知道三百两是多少吗? 刘昶只思量了一下,便问道:“那我如何拿去县里?” 从他们镇到县里,得走整整一天,清早出发,天黑时才能到。若是走得晚了,城门就关了。他若是拿做好的奶茶去,等两三天见到县令,恐怕早就不能喝了。 “我与你同去。” 如此,这件事便说定了,两人约好了明日出门的时辰,刘昶便走了。 何安然没想到三百两的方子,刘昶只是一想,便敢应承。但听林启说要去县城,又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县城路远,他从没去过。听林启要去,还没走,他便有些担心。 万一刘昶不是好人,将他带去县城的混乱地界怎么办?或者,为了抢方子,伤害林启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都想开口不让他去了。 然后就见方才在人前,还淡定自若的林启,关了门后,突然跑至他身边,开心地抱住他。 “三百两啊。”他两眼兴奋,仿佛发着光,“真要发财了。” 刚穿过来时,他没想着要留在这个世界,又对这个世界的钱币价值并不了解。所以汽水买卖赚钱后,他并没有太过激动。 可自开始张罗成亲的事后,他便体会到赚钱的不容易。一下子能到手三百两,他感觉像中了彩票一般。虽还没到手,但从刘昶的反应来看,问题应该不大。 何安然看着他高兴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扫他的兴。 他有空间,还聪明,应当不会有事。 林启兴奋了半晌后,又将明日要带去县城的茶叶准备好。其他东西都可去了县城再买,只有茶叶,怕一时找不到口感合适的。 然后便同何安然告别了,他得回去做些准备。嘱咐何安然不要随便开门,无事也不要乱走后,才离开。还带走了剩下的奶茶,准备拿回去给林昭喝。 林昭喝了奶茶后,也是十分震惊,虽然奇怪林启怎么鼓捣出来的,但有汽水的事在前,又有之前林启说自己晚上做梦的事,到底还是没在意。 反而更担心他去县城的事,在林昭心里,林启神智恢复没多久,去时有刘昶带着还好说,回来时孤身一人,万一走失了怎么办? 所以第二天硬是没有出摊,跟着两人一起去了。 这个世界的交通着实不便利,坐在马车上颠簸了整整一天后,才到县城。 林启只觉浑身疼痛,宛如被人打了一顿一般。 “你们住这儿吧,”下了马车后,刘昶带两人来了一处客栈,“掌柜是我熟识,还能便宜些。” 他们兄弟二人都未来过县城,自然听他的。 将他们安置妥当后,刘昶又说等他去见县太爷时,再来找他做奶茶。 也不知要等多久,正好林昭以前就惦记着,想要带林启来县城看病。见第二天仍没有刘昶的消息,便向小伙计打听了一下医馆的位置,同林启一同去了。 林启虽心里没当回事,但为了让他安心,还是去了。 县城的医馆比他们镇上的更大,人也更多。一进去,就听到声音有些嘈杂,看病的人都排着队。有些人还哀哀叫着。 这种气氛是林启尤为不喜的,每一个人都愁眉紧锁,或是神情痛苦。看人这么多,也不知道得等多久,心里有些烦躁。 见林昭去排队了,他索性坐在医馆门前的台阶上看街景。 县城不知比镇上大了几倍,路上摆摊的商贩不少,来往的人也多,看着还挺热闹的。 突然就想起了何安然,也不知他现在在干嘛,有没有听自己的话,锁好院门。回程时,定要给他带个礼物回去,他肯定要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自己。想着,林启不由笑了起来。 他身上乏累得很,自穿越过来后,就没什么运动量,昨日颠簸一天,酸痛今天才算大爆发了。回头瞄一瞄等待就诊的队伍,发愁地皱皱眉毛。 突然听到街上有人大喊:“大夫,大夫!” 街上其他人都扭头去看,片刻后,才见一个年纪不大的汉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医馆门前。 进去后,二话不说,拉起坐诊的大夫就要走。 大夫还未反应过来,排队的人先叫嚷起来,他们已等了好久,怎能让他把大夫带走。 不知是掌柜还是管事的一人,听见动静出来,似是认识这少年,还未等他喘匀气说出话来,便说道:“我让安大夫与你同去。” 片刻后,就见二楼匆匆跑下来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同这少年一起走了。 大约是哪家有常年生病的病人,或者是县城哪家大户人家吧。林启坐在台阶上未动,只心里默默想着。 足有一个时辰后,才轮到林启看诊。 这回的大夫听了林昭的描述,又望闻问切了一番,仍没得出什么结论。 “脉象悬浮无力,是有些体虚的症状。”大夫沉吟片刻,又伸手摸摸林启的额头,“只是这应当是发热引起的。至于发热的缘由,反倒看不出什么……” 大夫眉头紧锁,扬声叫了伙计一声,想让他寻安大夫下来商议一下,却突然想起安大夫走后还未回来。 迟疑了片刻还是道:“这病症老夫从未见过,不敢随意开方。若是两位有空,不如等安大夫在时再来一趟,他对一些奇症颇有研究,或许能解惑。” 也只能如此了。大夫没收他们的诊金,两人就这么离开了。 林昭心里担心,县城的大夫都看不出来,那启儿的病症怎么办?若只是发烧还好,可分明还引起了体虚之症。看着林启,突然不知道他恢复神智是好是坏。 林启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是惊喜没出现罢了,拍了拍林昭的肩膀安慰他。 这也是他之前决定与何安然在一起时,有些犹豫的原因。他也不知道这个毛病,最后到底会不会带来更严重的病症。不过现下已经到了这一步,多想无益。 而且说实话,除了容易劳累外,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其他不适。 两人怕错过刘昶的消息,没敢在街上多逛就回去了。不过一整天都未见到刘昶,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刘昶才来了。 “林兄弟,这事恐怕不成了,最起码近段时间是不成了。”刘昶满脸歉意。 虽说是林家兄弟想要卖方子,才会同他来了县城。但他当时笃定的态度,无疑是两人做决定的主要原因。现下又说不成了,来回奔波的路费和时间不说,期望落空才是最令人失望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不赶巧。 林家两兄弟听了,是有些失望。林昭甚至想,这三百两的买卖,做不成反倒更符合他的预期。银子哪是这么好赚的。 两人心里叹口气,已经想好再去一趟医馆后,便打道回府了。 只是刘昶心中过意不去,又向他们解释道:“不是我之前说大话,这次确实赶得不巧。县太爷的家眷才从老家来了县城,不知是否长途奔波的缘故,不满周岁的儿子染上了风寒,情况不太好。”县太爷哪里还有心思喝奶茶啊。 两人一听,自然明白了,这种情况当然要先忙着孩子的事。 刘昶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说是县太爷遍寻城里的名医,他最近还有的忙呢,就不多招呼他俩了。 林启听后,心中微微一动,他空间里还有些末世储存的药片。 只是,他又不会看病,而且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接触过西药,小朋友抵抗力又差,万一好心办了坏事怎么办? 想着,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多说。 作者有话说: 1蜜红豆做法来源于网络。明天见~ 第40章 看病 既然方子卖不成, 两兄弟打算再去一趟医馆后,便回家去了。 在这里吃住都要花钱不说,他们还惦记着家中的事。时间本就紧迫, 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两三天。 送走了刘昶后,两人便去了医馆。 今日医馆的人没有昨日多,林启进去瞧了瞧, 发现坐诊的正是昨日被那少年拉走的安大夫,两兄弟便排在了队伍里。 很快轮到了他俩,又是将病症说了一遍,并补充道:“已请昨日坐诊的大夫看过,他让我今日再来找安大夫看看。” 安大夫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此刻听了笑笑, 请伙计去楼上请昨日坐诊的李大夫下来。 他自己先把脉, 只是脸上的表情慢慢沉思起来。 “安大夫, 这便是我昨日同你提过的病人, ”李大夫下来后, 一见林家两兄弟便说道, “他这病症我没见过,便想与安大夫一同探讨一番。” 安大夫皱着眉未说话,又伸手摸摸林启的额头, 确实触手一片滚烫。可这病症,他也没见过。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8节 两个大夫面面相觑, 列举了几种相近的病症, 却都与林启的脉象不十分吻合,只能无奈地看着两兄弟。 尽管早就预想过这种情况, 林昭的心还是往下沉了沉, 怔忪了片刻后, 坚持让大夫给林启开了些补身体的药。虽是治标不治本,但多少能补回点元气来。 他的脸色不好看,转头看向林启时,眼神里带着着急和哀伤。 林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有这么大,毕竟昨日看过大夫后,应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病症罕见…… 但看他如此难受,还是安慰道:“没事的,我并没感觉哪里不适,只是发热也不影响什么。” “可是你已经体虚了,你以前虽然……”林昭摇着头,声音有些无力,“但身体一直很好。” 林启以前虽是神智不清,但身体很好,几乎没生过病,每日在地里转悠,从没说过乏累。 而现在,即便这段时间总是惦记着往何小哥儿那儿跑,好似精神好了些,可还是懒洋洋的。若是在做汽水的院里多忙一会儿,回家后就瘫在炕上,不多会儿就睡得昏沉了。 这摆明了是发热的原因,若是这么下去,终有一天会拖垮了身体。他就这么一个弟弟,怎么能不急? 想着,不由长叹了口气。 而林启听了他的话,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但就像昨日说的一样,事到如今,多想无益。 他安慰着林昭,见他面色郁郁,正想逗趣几句,就见昨日来的那个少年又急匆匆跑进来。仍是满头大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跑的。 安大夫大约有了经验,见他进来,不用他拖拽就站起来,背上药箱就走。还示意李大夫帮忙诊治剩下的两名病人。 医馆里的人早见怪不怪了,只有一个小伙计问了一句:“昨日不是才去过吗?” 另一个似是学徒的少年摇摇头,神色怅然,说道:“总不过家里人不忍心罢了。” 哪怕知道药石罔效,不到最后一刻,哪肯死心? “也真是可怜,才那么大点儿孩子。”小伙计也忧伤起来,“听说吉夫人成亲五年,就生下这一个哥儿,没想到……” “这是风寒拖久了的缘故吗?”小学徒不听小伙计的感慨,转头问李大夫。 “肺风痰喘,肺热病。”李大夫摇着头。 肺热病? 林启的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一段熟悉的台词,来自末世前的某支广告,看着李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道:“咳嗽、发烧老不好?” 李大夫一听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懂医,点点头:“确是如此。”接着又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这汉子是何来历,但见他能准确说出肺热病的症状,不由抱了一丝期待。 林启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复杂起来。 若是别的病,他还能说服自己,反正不知如何治疗,就不多管闲事了。可他没想到,竟是肺炎! 他不由想起自己末世前得肺炎的经历,因为他生病少,那一次的经历格外难忘,所以直到现在,仍然记得当初吃的什么药。更恰巧的是他空间里还有这几样药品! 林启纠结起来,若是没这么凑巧,他即便一走了之,也有借口说服自己不用愧疚。可现在分明有救治那孩童的药物,再要坐视不管,总觉得难过心里那一关。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他在末世时练就的冷硬心肠就越难以维持。 他看向林昭,想到他刚才因自己的病症而难过的神情,不由又想到了伙计口中的 可他也有自己的担忧,一方面严重肺炎仅靠药物治疗,效果并不算显著。 另一方面,从医馆对那少年的态度,以及小伙计对“吉夫人”的了解,就知这家人必定是县城有名的人家。再联系刘昶今日说的县令家事,他不得不多想。 或许这“吉夫人”就是县令夫人! 若只是买卖奶茶方子,他并不担心与县令打交道。可若要在县令面前编造谎话,让他相信自己一个庄稼汉能够救治他儿子,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心里不由打了退堂鼓,何必给自己找麻烦。想想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何安然,还是早日回家算了。 拿起小伙计包好的药材,正要离开,突然又见一个穿着与方才那少年同样衣服的汉子急急跑来,手里拿着一张药方,拍在小伙计柜台前,说道:“抓,抓药!”看来同一府上的家丁。 小伙计看他如此着急,也不多话,连忙抓起药来。方才的小学徒走过来,拿起药方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说道:“这是肝气郁结的方子。” 家丁哭丧着脸,点点头:“我家夫人因小少爷的事几日未曾吃喝,方才急晕过去了。” 林启要走的脚步一顿,看看哭丧着脸的家丁,再看看一脸疑惑看着他的林昭,他本就心中犹豫。此刻又听了家丁的话,心里一番纠结过后,下定了决心。 长呼一口气,走向那人,不给自己留下反悔的机会,一口气说道:“我会治疗肺热病!” 林昭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接着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起来,启儿怎么可能会治病!不会又犯傻了吧? 可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见家丁一愣后,拉起林启的手就跑,好似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林昭只能跟在身后跑起来。 果真是县令府上,林启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刘昶,同几个中年汉子等在前院。见着他时,表情有些惊讶,但还没来及说话,林启就被家丁拽进内院。 “老爷,老爷,”这家丁边走边喊,“这位大夫说他能治肺热病。” 林启自穿越过来后,何曾有过这样剧烈的运动,被他拖着一路跑回来,心跳加速不说,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心里暗暗嘀咕,看来这家丁有点儿门路,不然就他这冒失样,县令府上怎会留着他。 大约是听见了家丁的叫喊,立马就有一年轻汉子从屋里出来,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相貌颇为英俊,还带着威严,应当就是县令。 只是他此刻脸色急切,看一眼林启,甚至作了一揖,说道:“还请大夫救救我儿。” 说着,便将林启领入屋内。 屋内闭门掩窗,一进去就感到一股闷热,林启不由皱皱眉。 进入内室,只见一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婴孩坐在床上,还有两名丫鬟侍立在一旁。那小孩儿喘气沉重,烧得面红耳赤,安大夫站在一旁,也是毫无办法的模样。 看见进来的人是他,安大夫一脸惊讶,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林启道:“将窗户留出一丝缝隙来,这般闷热,好人也要闹出病来。” 说着又走到床边,看一眼小孩的症状,基本与他当初一样,心里有了谱。将手伸入怀里,掏出几个小药包。 方才来的路上,他趁家丁不注意,将要用到的这几样药物找了出来,药片统统碾成粉,胶囊倒出来,又全都用纸包起来。 此时掏出来,虽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离谱。 “取水杯和水来。”他一边吩咐,一边打开纸包,估摸着用量。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应当有他当初用药的三分之一就够了吧? 心下惴惴,面上却十分冷静笃定,屋子里其他人都未来得及有其他反应,下意识就听从了他的安排。 还是安大夫回神,想着他方才还在医馆看病,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夫? 又见他拿出几种从未见过的粉末,不由怀疑他是来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阻止道:“且慢!你这用的是什么药,药理是什么?你方才还在医馆看病,怎么突然就成了大夫?” 他眉头紧锁,一脸防备地看着林启。 林启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看县令,见他听了安大夫的话后,也是表情防备。 “若是我没诊错,气短、咳喘、咽干、发热,当是肺热,应补肺益气,止咳平喘1。可对?” 安大夫一愣,说的倒是没错,可这不过是肺热症的症状,并不能说明他会看病啊。正要再发问,就见县令夫人走了进来。 林启的表情有些惊讶,县令的夫人竟也是哥儿。 此刻,县令夫人面目憔悴,脸色苍白,两眼红肿着,大约是听说又来了大夫,强撑着一口气过来。一见林启便神情激动,哀求他定要救救自己的孩子。 “求求大夫,只要能治好我的瑾儿,你要什么都行。” 县令连忙扶住神色激动的夫郎,神色哀伤地说道:“明儿,别这样……”抬头看一眼林启,目光里有着犹疑。 林启眼神坚定,说:“最坏不过如此,你若是信我,或许还有转机。” 县令看看儿子,再看看情绪崩溃的夫郎,咬咬牙下定决心,冲林启点头:“听你的!” 安大夫虽不信林启的医术,但也知林启说的没错,最坏不过如此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林启用水将药化开,递给床上的妇人,让她喂下去。他没喂过小孩,不知如何下手。 眼见孩子将几样药都咽了下去,屋内众人都安静下来,似乎在等着孩子醒来。林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真有效也不会这么快,不要抱着了,将孩子放到床上,用温水擦拭身体降温。” 方才喂下的药中有退烧药,一会儿体温应当就能降下来了。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心里有些担忧,提前给县令两口子打预防针:“药已服下,但效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我现在府上留几天吧。” 还需要再服几次药,若是让旁人来,万一掌控不好剂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县令一听他要留下,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准备客房。而林启这才想起他哥林昭,问方才拉着他跑的家丁:“我哥呢?” 家丁一脸茫然,随后一拍脑袋,连忙转身出去了。 而林昭此时正被门房拦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几个大汉,他心里很是着急,同他们解释:“方才进去那人,真是我弟。” 几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不敢确定,互相推推,示意对方进去问问。可谁不知道县令近日正因小公子的事烦心,万一撞在枪口上怎么办,谁都不肯去。 正在此时,就见小公子的奶兄吉维跑了出来,一脸歉意地对林启说道:“真是抱歉,我一时着急忘了嘱咐他们。您兄弟让我出来找您。” 而林昭听了他的话,一边往里走,一边思索着怎么向这家人解释。启儿哪会看病?心中严重怀疑他真的又傻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1内容来自网络。 大家能猜到林启想到的广告是什么吗?另外,咱们改个更新时间吧,七点总是很赶,改成十点吧? 明天见咯~ 第41章 见面 林昭被吉维带着走至内院入口, 正要进去,就见林启同一个穿戴不凡的年轻汉子一同出来,那人的态度还颇为恭敬。林昭心想坏了, 这绝对是真将启儿当大夫了。 连忙走上前,正要开口,就见林启向他使个眼色, 说道:“哥,咱们在县令府上住几日。”眨眨眼睛,意思待会儿再向他解释。 而林昭一听县令府上,顿时愣住,扭头再看向他身旁的年轻汉子时,只觉这人身上似乎真有几分威严。 “客房已为两位准备好, 多谢林大夫出手救治小儿, 吉某万分感激。”县令一脸真切地说道。 林启摆摆手, 说:“效果如何还不知道, 县令大人太客气了。三个时辰后, 我再过去为他用药, 县令也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神色憔悴,眼下皆是青黑,一看就是许久未曾休息。 县令吉恒清苦笑一下, 他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但一边是性命垂危的稚子, 一边是情绪崩溃的夫郎, 他闭上眼也睡不着,嘴里急出了一圈口疮。真不敢想瑾儿若是出事, 这日子怎么过。 勉强笑着点点头, 转身又往瑾儿房中去了, 生怕一眼看不见,瑾儿就出了什么事。 而林家两兄弟被下人带至客房。一进去,林启就一脸忐忑地看着林昭,说道:“哥,你先听我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梦吗?” “我前几日才梦到自己患上了肺热病,有一个穿白袍的大夫喂我吃了几样药便好了。今日一听李大夫说起肺热病,我便觉得这是梦里的神仙让我救人呢。”林启越说,声音越低。 完了,真是越解释越玄乎,还是没离开鬼神之说。 林昭一脸怔忪地看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良久后才说了一句:“这真是县令府上?”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39节 林启一愣,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此处,说道:“是啊。” 林昭的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先是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又有些兴奋,最后才想起了关键问题,带着一丝不确定问他:“那你能治好吗?” “差不多吧,五成把握。”林启答。 可能是因为末世前,他住院治疗时,见到的都是十分严重的患者。对比他们,小孩儿的病症着实不算严重。但他话并未说满,还得看小孩儿服药后的效果再说。 林昭听他说有一半把握,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也被自己竟然住在县令府上的兴奋占据。这可是县令啊,他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日竟能住在县令府上。 正在感慨,林启的话又将他拉回现实。 “唉,本以为两三天就能回去,现在要呆这么久,何小哥儿肯定担心得不行。”林启发愁道。这个世界通讯实在太不方便了,何安然等不到他,还不知道得胡思乱想些什么。 林昭听他说完,也想起了张柔。他走得匆忙,只让张家兄弟替他带话,连告别都没。又想想婚期将至,家中还有一堆事,也叹了口气。 “我明日去看看,能不能托人捎话回去。”林昭说道。 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若是捎到镇上还好说,要去村里就麻烦了。不过这也没办法,眼下当然是救人要紧。 县令府上果然不一样,两人才闲聊几句,就有人送了水果、糕点来。饭时还未到,就问兄弟两人是否有忌口。 这待遇让林昭突然有了压力。他自是希望林启能治好那小孩的,但假若治不好,他们蹭吃蹭喝不说,还让县令夫夫白高兴一场,万一被县令迁怒怎么办? 心里有些担忧,却未多言,看一眼林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诊治。” 所幸没让林昭担心太久,才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小厮匆匆跑来,面上一脸喜色,一进门就扬声喊道:“林大夫,林大夫,我家小公子退热了!” 林昭一听,瞬间就觉心被放回了肚子,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看向林启。 小厮刚说完话,吉恒清也脚步匆匆地来了,一见林启就眼含热泪,神情激动地抓住林启的手,说道:“瑾儿退热了,林大夫……”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林启并不像他们这般激动,方才喂下的药中有退热药,此时退烧实属正常。但看着吉恒清的神色,实在不忍再向他解释原因。 心下一沉吟,又同他一起去了内院,希望他尽心照顾后,这孩子能尽早有所好转。 安大夫见他来,拱拱手想要告辞。小公子吃下这人的药后,不过一个时辰就退热了,想来这位小兄弟真有诊治肺热病的良方,他留在此处也无用处,或许还会让林启束手束脚,不若离开。 林启连忙制止,只说之后的情况复杂,或许还需安大夫帮忙。其实是他自己心下打鼓,觉得留着一个真大夫更能放心。 县令一听之后情况复杂,连忙同林启一起出言挽留,安大夫却不过,只能留下了。 幸好没让两人等太久,林启喂了第二次药不久,吉瑾的呼吸不再那么沉重,神色也不再痛苦,反而像是睡沉了一般。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叫着爹娘。 吉县令这下真是喜极而泣了,一边让人去请夫郎过来,一边抱着儿子轻声应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激动不已。等到吉夫人来,更是又哭又笑,看着便令人动容。 吉瑾醒过来后,林启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悦来。 身旁的安大夫向他拱拱手,说道:“林大夫果真医术高明,之前是我孤陋寡闻。” 林启连忙向他回了一礼:“我也是误打误撞,比不得安大夫的真才实学。”安大夫大约只以为他是谦虚,一笑后便告辞了。 林启伸伸懒腰,昨晚守了一夜,此时只觉浑身酸痛,向屋内的丫鬟说了一声后,便回房休息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还是林昭担心错过吉瑾的用药时间才将他唤醒。林启搓搓脸,又去了内院。 吉瑾才刚醒来,此时说走不太合适,不过距他离家已有四日,他确实担心家中的何安然,便请县令托人送消息回去。县令自然答应。 又过了两日,吉瑾的病情渐渐好转,除了偶尔有些咳嗽外已无大碍,林启便向吉县令提出告辞。 吉县令夫夫早就将他看做恩人,只不过一直忙着吉瑾的事,还未来得及对他表达感激之情,如何肯放他走。还是林启直言即将成亲,婚期已近才不再挽留。 两夫夫对看一眼,吩咐下人去书房取了一个盒子过来。 “林大夫,若不是有你,小儿必定凶多吉少。吉某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用这黄白之物聊表心意。”说着将下人取来的盒子递给他,“这是五百两银票,日后林大夫有事,尽管来找我。” 这早就在林启的预想之中,他并未推辞,不管县令说的日后是真情还是假意,自己收下银票反而更能令他心安。 打开盒子,取了三百两的银票揣进怀里,又将早就准备好的奶茶方子放入其中。 不顾县令的阻拦,坚持将盒子递还给他,说道:“正巧,我本就是想通过刘昶刘掌柜,卖张奶茶方子给县令。如今,正好得偿所愿。” 说辏岢植豢隙嗍眨凰蹈没丶伊恕 夫夫二人没办法,只好将他送出来。才走至前院,就见林昭已等在院中。 林启又嘱咐他们二人一番用药的剂量,确保他们都记下后,才放心离开。 一出府,只觉归心似箭。之前还想给何安然挑礼物,现下只想快些回家。未料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喊:“林启!” 林启回头,只见何安然站在他身后,此刻正看着他。他不由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后看见真是他,顿时兴奋地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何安然觉得自己提了几日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处,笑了笑说道:“几日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心里着急,便想来找你。”说着,突然有些鼻酸。 走时分明说好最多三两日便回去,哪知六七日都不见人。他一人在家,只觉自己原先的担忧都成了现实,越想越害怕,几日都没有睡好。 还忍着羞意去张家打听,没想到张柔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忧心得很。张母宽慰他们几句,他当面点头应是,回了家却怎么都不放心。 第二日也未与人商议,去镇上寻了来县城的马车,坐上便走了。行在路上时,才想起自己一个哥儿,这么跑出来实在不安全。况且他从未去过县城,如何去找林启?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幸好一路无事,平安到了县城。 在街头呆站了好久,才想起那日刘昶曾说他在县太爷的布庄做掌柜。可问了许多人,也没人知晓哪个是县太爷的布庄。只能将城里的布庄找了大半,才找到了刘昶,被他送至县令府前,能够与林启见面。 “别哭,”林启看他突然落下泪来,只觉心里一软,直接将人拥入怀中,“是我的错,我走了这么多日,让你担忧。” 他不知县令派出去的人出了什么差错,没能将消息送去。但想到他一个人,孤身前往从未来过的陌生地方,这一路上该有多担惊受怕,只觉心中愧疚不已。情不自禁吻了吻他发顶,安抚着他。 然后就被林昭从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来往行人或好事,或鄙夷的眼神,连忙松开抱着何安然的手臂,却又将他的手牵起。冲何安然傻笑了一下后,才注意到他后方正一脸尴尬的刘昶。 这几日,刘昶也是夜不能寐,担心着林家兄弟。 他先是见林家兄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县令府上,后来又听人说林启竟成了大夫,心中十分震惊,只觉他是一时起了贪念,到县令府上招摇撞骗来了。 可又一想那日与他的交谈,觉得他不像那样的人,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消息。直到两日前,从县令府上传出小公子好转的消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现下见了林启,又想起这几日的忐忑心情,顿时一脸复杂。 林家两兄弟听他说了这几日的经历,皆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们住在县令府上,一是忙着吉瑾的病情,二来也是不好多惹麻烦,便没来寻他,没想到让他这么担心。连忙同他一起去了食肆,请他吃饭赔罪。 而且,奶茶方子到底卖出去了,虽是与原先预想的不同,但也得承刘昶的情。若不是他带他们兄弟来了县城,也不可能有这番经历,自然该好好感谢。 也是此时,何安然才知晓了这几日的事,等听他奶茶方子真的卖了三百两时,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三百两啊!许多人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何安然看向林启的眼神,满是敬佩。 林昭看着他们二人,面上有些嫌弃,实际心里也惦记起了张柔,也不知她有多担心。吃过饭后便要坐马车回去。 只是不巧,今日去他们镇的马车已经离开,只能等明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见~ 第42章 回村 看林昭一脸郁闷, 林启连忙宽慰他,又提议在县城逛逛,正好置办些成亲时要用的东西。 林昭一想也是, 反正今日已是回不去了,不如买些东西,回去后还能哄张柔开心。一行人便在县城转悠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来县城已有几日了, 但一直没在街上逛过。此时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听着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卖,才觉出县城的繁华来。 别的不说,稀奇的摊位就有不少。什么捏泥人、画糖画、练杂耍的,都是他们镇上未曾见过的,几人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许多卖小玩意儿的摊位, 像是什么木簪子、红绳链、九连环等等, 倒是与末世前去过的古街相似, 只是远比那儿古意浓重。 林启遇着些精巧可爱的, 便问何安然是否喜欢。 何安然勤俭惯了, 别说大多他并不喜欢, 即便真有喜欢的,也舍不得花钱,只说不要。 问了两次后, 林启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不再问他, 只把自己觉得他会喜欢的买下。不多时, 手里就拿了不少,来时带来的铜板, 流水般花了出去。 何安然制止不住, 只觉得心疼, 愤愤捶了他两下,捶完才想起人家哥哥在这儿,连忙又收回了手。 林启笑着看他,并不在意他这轻柔的两下,还问他:“怎么了,不喜欢?” 他看着林启手里拿着的两条发带,那句不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 发带比镇上卖的更精致,而且这两条款式相同,一个墨蓝色,一个宝蓝色,一看便知他和林启一人一条。嘴唇翕动几下,却没出声。 林启哪看不出他喜欢得很,笑着岔过话题,拉起他的手,又往前走了。 何安然的手被温暖的大掌包裹住,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他当然明白林启想给他东西的心意,可除了心疼钱外,也担心他给自己花钱太多,惹得林昭不喜。 偷偷转头看向林昭,却见他手里也拿着不少东西,许多一看便知是买给张柔的。而且面上并无不快,这才放下心来。 林启偷眼瞧着他的神色,心下微微叹气,为他的谨小慎微而心疼。这种下意识看人脸色的举动,不过是因为自小被苛责着长大罢了。 他没有再说,只是牵着何安然的手更紧了。不可避免地想到何家人,眼神闪过阴骘。 走到刘昶做掌柜的布庄时,他邀请三人进去看看。 这个布庄毕竟是县太爷的产业,挂出来的布料明显不是凡品。林启一进门,就被店里挂出的唯一一身成衣吸引了。 这是一件喜服,款式虽然简单,但却不难看出剪裁和做工的细致,十分好看。布料更加出彩,唐红色为底,又用朱红色织出许多暗纹。没有夺了唐红原本的亮眼,又增加了几分华丽之感。 更绝妙的是,旁边挂着的一匹布又以朱红为底,用唐红色做了暗纹,显得沉稳又贵气。这两匹布十分登对,明显是给新人做喜服用的。 林启上前摸摸布料,入手丝滑、柔软,实乃上品。转头一脸欣喜地看着何安然,眼神带着询问。 何安然自然懂了他的意思,脸颊不由燥热起来,走近他,低低地说道:“这个肯定贵。” 他一进门也看到了,只是店里这么多的布匹,唯独这匹做出成衣展示出来,还放在最显眼处,一看便知价格不低。 刘昶见他挑中了那个,脸上也有些为难。 这是从金陵送过来的云锦,即便在他们布庄也算得上是镇店之宝,县里其他布庄根本拿不到货。也因此,价格极为高昂,一匹便要二十两。 若要给林启做喜服,至少需要半匹,何小哥儿虽然身量小些,但也差不了多少。这么下来,只布料就要近二十两。 他将价格同林启说了,又说道:“我也才来不久,顶多能做主给你便宜二两。” 他心里想着,若是县令知道是林启要用,肯定直接送他几匹。可林启明显不想与县令有多少纠葛,只能按照正常做生意算,能便宜二两已是不容易。 纵然猜到必然价高,何安然也没想到竟能卖到十八两! 惊讶地正源了眼睛,连忙拽着林启去看其他布料,还同他低声说道:“太贵了,都够盖房子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0节 林启也觉得不便宜,林昭在镇上请的工匠师父不过才十两,这布匹应当就是供给县城富人成亲时用的。 可再回头看一眼,还是觉得这身衣服实在惊艳。 林昭原本也觉得好看,可听过价钱后立马看起了别的,十八两银子都够一家人几年的衣裳支出了。重又挑了两匹价格中等的红色布料,还为张父张母挑了一匹,一共才花了六两银子。 而林启自看过那身衣服后,再看别的就觉得意兴阑珊,到底没买。何安然偷偷看他的神色,见他脸上的神情淡淡,只以为他是生气自己不让他买,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可十八两真的太贵了! 虽说他刚赚了三百两,但往后的开销多了,赚钱也不可能再这么容易,还是得省着些花。他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掏这笔银子。 看了看他板着的脸,想着大不了回去以后,在镇上买两匹红布,他绣些花样上去。虽不如这个好看,但绝不比其他的喜服差。 而林昭只是瞥了一眼林启的神色,根本没理他。 几人都走累了,从布庄出来后,就去了前几日曾住过的客栈,只是走前,何安然看见林启同刘昶嘀咕了半天,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第二日坐马车回镇上时,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他心痛地看着刘昶让人包好送来的布匹,只感觉心都在滴血。 十八两啊,就这么没了!看着林启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败家子。 林昭倒是不惊讶,自林启恢复神智后,自己对于他的犟脾气早有了了解,昨日就猜到他肯定会买。 不过这三百两是他自己赚来的,他若真是十分想买,自己阻拦也不像回事。但想着这么点儿东西就花了十八两,也十分心疼,若不是何安然在这儿,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心里暗暗想着,还是让他早点成亲吧,他看着何小哥儿是个会过日子的,倒时便让他管钱,省得林启把钱都糟蹋完。 林启看着两人的神色,就猜到他们必定是在心疼银子,也不说话,只默默抱着布匹坐在马车上。 又是一路颠簸,走了大半日,才到镇上,再坐着李大伯的牛车回村里。 坐牛车时,车上的人先用探究的神色,在林启与何小哥儿身上转转。接着又看到他们买的许多东西,立马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从多少钱问至在哪买的,又问是给谁的。 林启只觉得聒噪,随意将买来的两条帕子塞进耳朵,怪模怪样的,惹得车上的婶子大娘们又瞟了他几眼。但到底惧怕他最近的名声,没敢指指点点。 牛车行至枣林庄时,天色将黑,村里人大多回家吃饭了,并没见着什么人。 林家两兄弟先在村口下车,林启将从镇上买来的肉包子给了何安然两个,让他回去后吃。 一番举动又惹得车上的人看了几眼,心里暗暗嘀咕,这林家真是赚钱了,肉包子一买就是好几个。看着何安然的眼神,也有了几分艳羡,谁能想到竟让他过了好日子。 何安然对各种打量的视线早就习惯,恍若未觉般下了车。 没想到,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婶子大娘们嚼舌根的能力,不过第二日,林家兄弟发大财的消息,就传的合村皆知。 说他们置办了一牛车的好东西,光布就有好几匹,皆是上上等的,镇上布庄最贵的都比不过,少说也得十两银子。 这话传至了村西头的何家本家耳朵里后,几家人立马就聚在一起,商议着此事。 “虽说他爹娘对不起他,可他到底是三叔的儿子,总没有他不管,让咱们管的道理吧?”说话的人一脸不满,正是何大伯家的二儿子。 说起何安平他们一家,就是一肚子火。一家四口人,两个不能动,还有两个死活不肯动。 何母与何安平不用说,刚被林启打断了骨头。 可何安宁腿伤了这么久,也该试着下地,做点儿活儿吧,哪想到压根指望不上。何老三更不用说,一提干活儿就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只当做听不见。 这段时日以来,吃饭都得本家的人轮流送去,年轻一辈们早有了怨言。 现下又听闻何安然过上了好日子,顿时觉得心里不平衡,凭什么你的爹娘,让我们照顾。 “就是,出钱出力他总得指一样吧,再怎么他也姓何。” “就算他不养爹娘,他这些年吃着何家的饭长大,成亲的聘礼总得送来何家吧?”谁不知道林家兄弟发财了,多给点儿聘礼也是应有之义。 立马就有人附和起来,纷纷点着头。 何大伯浅啜了一口茶,听着小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又抬头看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何二伯,噔一声放下了茶杯。 “那依你们所说,咱们该闹上门去?” 作者有话说: 我又晚了,偷偷溜走,顺便再和你们说一声,我明天有事,不一定能更…… 要是多少能写点儿,我就更,如果实在没空,就等之后补双更吧。么么~ 第43章 何家上门 他的语气带着嘲讽, 眼睛在这几个义愤填膺的小辈身上一一扫过。 这几人听他语气不对,连忙抬头看,看清他的神色后, 不敢言语了。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何大伯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擦方才溅在手上的茶水,说道:“谁去呢?何安林, 你去?”他叫到最先叫嚷的二儿子。 “你带着何安明、何安家一同去,让然哥儿回来伺候他爹娘。”说着,话音一转,“只是我得提醒你们,别正巧碰上林启,挨一顿好打。” 被点到的三人又看一眼他的神色, 嘴唇翕动几下, 没敢做声。 何大伯扬手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何安林脸上, 吼道:“去啊, 还站这儿干嘛!三个对一个都不敢的怂货!” “我且问你们, 林启凭什么给你们聘礼?凭你们对然哥儿的不管不问, 还是凭你们照顾那几个险些卖了然哥儿的懒货!” 他的脸色很是失望,看看何安林,再看看其他垂着头的小辈, 没想到他们家竟生了这么一群蠢货出来。 “然哥儿才要过好日子,就碍了你们的眼!因为你们没本事, 除了从出嫁哥儿身上发财外, 再没别的发坡妨恕! 走至何安林面前,看着他说道:“你倒不像我儿子, 活脱脱似你三叔卖儿求富的嘴脸。” 看他的脸涨红, 面色羞愧起来后, 才冷哼一声,又对几人说道:“这么几个铜板,就能让你们昧了良心?” “然哥儿以往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应当清楚。换你,你愿意伺候吗?” 几个小辈的头又往下垂了垂。 “不止见钱眼开,还没有一点脑子!眼看着林家起来了,别人上赶着巴结,你们上赶着添堵。这点儿眼力见,八辈子也发不了财!” 他看着这几个小辈,只觉自己失败得很,教出的子弟竟然都贪婪无度、愚不可及。 长出了一口气,又看向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大儿子,只这一个,还算让他放心。想了想,对他说道:“安易,明儿与你二叔,带着你这几个蠢货弟弟,一同去然哥儿那儿,教教他们做事怎么用脑子。” 何安易点头称是,而何二伯撩起眼皮看了他哥一眼,没有说什么,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排。 等到第二日,用过早饭后,何家的一行人便到了老庙口的宅子,敲门后,就听见院内传来几声狗叫。 正在院子里看何安然剪衣服样子的林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打个哈欠后,才去开门。 他这几日身上困乏得很,若不是担心何安然一人无趣,肯定要在家睡觉。 打开门一看,就见门外站了五六个何家的汉子,不由皱了眉。 “林兄弟,我们是来找然哥儿的。”前头站着的何安易说道。 “哦。”林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开门,示意他们进来。 而里头的何安然听到何安易的声音后,也是一脸惊讶,见他们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剪刀,将桌上的布料拢了拢,笑着让他们坐。 “二叔,堂兄,你们今日怎有空来?”他说着话,就要去厨房烧水。被林启拦住,示意他招待亲戚,自己去烧水。 何安然与他相处久了,早就习惯他干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招呼着几人坐下,与他们聊了起来。 而何家的几人内心皆是一惊,方才一开门看见林启时,何安林等人还暗想竟被何大伯昨日说中了,林启真的在这儿,心不由提了起来。 现在见他去厨房烧水,一方面惊讶然哥儿竟能让林启做到这步,一方面又觉得他留下哥儿陪他们聊天,是对他们的蔑视,心里有几分不满。 何安易仿佛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笑着说道:“这段日子忙完了农活,确实是没什么事了。”意思前段时间没来,是忙着做农活呢。 何安然心里明白,也不计较他这些弯弯绕绕,谁还不说两句客套话,笑着附和:“是,忙一年就等收获后能清闲几日。” 众人皆收回了心里的心思,笑着点头,纷纷说起做农活的不易来。 等说完后,何安易才切入正题,看一眼桌上的红布,问道:“然哥儿这是要做喜服吗?” 方才进门时,他就看到了桌上的布料。颜色鲜亮、样式华丽,应当就是这几日众人议论的好布匹,心里也是暗暗咋舌。 村里人成亲哪有那么多讲究,条件好些、家里有几个闺女的,做一身喜服,姐妹几人出嫁都穿这身。若是遇见条件不好的,有个红盖头就行。 专门扯红布做喜服的寥寥无几,还用这么好料子的,更是绝无仅有,这下是真明白林家日子好起来了。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得交好。 见何安然点头应是后,他假意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你们成亲那日是怎么打算的?” 在他们这儿,成亲当日除了要有娘家人添妆外,还需在娘家挑选一年老一年轻的两名妇人,为新人梳妆、穿戴。况且,成亲的事也得有人帮着操办。 何安然看着他状似关心的眼神,已知道他们的来意,微微一顿,心里琢磨起来。 他之前也想过此事,只是一想起,必然就会想到何家的那几人,心里就不痛快,于是便不再琢磨。大不了把这些流程省了,他总不可能让那几人来。 不过本家人上门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以前在本家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他们还会记着他成亲的事。 心里略一沉吟,正要说话,就见林启端着茶盘出来。一人倒了一杯茶后,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说道:“何二叔与何兄是安然的本家,此事当然听你们的意见。” 他方才在厨房,已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明白本家此番前来,应当是想同他交好。他自然不会拒绝,别的不说,成亲那日确实需要人帮何安然撑场面。 何二伯听他说话,就知他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家的小辈,不得不叹息一声。 “然哥儿的爹娘不是东西,但然哥儿到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喜事,我们自然不能当不知道。而且按理来说,也应当由他二婶和大嫂为他穿戴。” 何二伯说完后,又看着何安然道:“只是不知然哥儿是怎么想的?” 若是何安然因着他爹娘,再不想与何家有任何牵扯,他们自然也不会上赶着。 “我与他们的事,自然与大伯、二伯无关,”何安然连忙说道,又看了看林启的神色,“若是本家愿意为我操持,我自是感激的。” 日后都在一个村里,少不得要打交道,他何必因那几人,得罪整个本家。 何安易闻言笑了起来:“如此,我们就放心了。” 几人相视笑了起来,那这事就算定下,于是便就着成亲的事商议起来。 “若是按着完整的流程来,还得请媒婆上门,纳采、问名、纳吉等几个流程都走一遍,才算定亲,定好日子后,才准备成亲的事。不过,眼看着就要入冬,怕再拖到明年,不如就从十里外的昭然寺求个好日子,先将吉日定下后,直接张罗成亲的事罢了。” 林启听了点头,他确实不想拖太久了。况且,何安然已经在他家了,再请媒婆上门提亲,无非是多麻烦本家罢了。 几人于是说定,约好明日林启与何安易一同去寺里求个吉日。之后又就着成亲时的各项准备,闲聊了一会儿后,几人才走。 何安然送他们出去,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他当然明白不过是见他日子要好起来了,本家人才愿意为他操持。可这以往从未有过的经历,仍是让他心里高兴,对他而言,这已经算是扬眉吐气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1节 同样,今日何家人上门,也算了了林启的心事,他原本也在发愁这亲事怎么办,甚至想过让张家人充作何安然的娘家人,替他操持。 可他们兄弟的亲事本就挨得近,若如此,只怕被村里人拿出来比较,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因此还在犹豫。现在何本家愿意操办,真是解了他的大难题。 见何安然面带笑意,用手掐掐他的鼻子,与他一同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何安林等人出门后,看着走在前面的何二伯与何安易,心里也琢磨起来。他们本以为今日提起何安然成亲的事,是要说聘礼的事。没想到竟是要为他操持,这到底是图了什么? 心里愤愤不平,觉得他爹惯会做好人,眼睁睁把银子错过不说,还要贴钱进去。 “安林,若是让你同林启对打,你可打得过?”何安易见他一脸不满,问道。 何安林只当他嘲讽自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确实不敢说自己打得过。 “如此,硬的便行不通了。”何安易观他神色,自顾自接话道,“那就只能来软的。” “林启很聪明,聪明人自然懂咱们为着什么。他能答应咱们替然哥儿操持,就定然不会让咱们吃亏,哪怕这次的事上不说什么,将来也会弥补回来。分明能让他欠下人情,为什么非要同他撕破脸?”何安易看着他道。 作者有话说: 昨天欠的那章,和明天的一起发,今天没写完。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投雷,明天见啦~ 第44章 启智师父 何家如何教小辈, 林启自然不知道。 他第二日便与何安易一同去了十里外的昭然寺。昭然寺不大,却是附近村民求吉问凶时常来的地方。 他气喘吁吁的到了庙门前,擦一把额头的汗, 就听身旁何安易问道:“林兄弟怎么累成这样。” 虽说昭然寺建在山上,可这山并不怎么高,看他累成这副模样, 着实与他记忆中凶狠的林启有些违和。 林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近来发热严重,身体好似比往常还不如。但没与他多说,只摇摇头道:“近日身体有些不适,不过并不妨事。” 何安易点头,也不再多问, 反而急走几步, 向寺内叫道:“启智师父!” 林启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 就见寺内院子里站着一个穿青色僧衣的和尚。 他手拿佛珠, 微笑着站在院中, 目光温和, 正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林启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停了一瞬, 与何安易一同向他走近时,眼神不由直直地盯着他。 “施主远道而来, 贫僧已恭候多时了。”他看着林启, 突然笑了起来,仍是一派淡然超俗的模样。 林启不由挑挑眉, 确定这和尚是知道他的来历了, 没想到这么一尊小庙, 还有这样的人物。 而何安易听了启智师父的话并未多想,只当他佛法高深,已预知了他们的到来,心里暗暗叹服,怪不得附近的村民都说昭然寺的菩萨最灵验。 “师父,我们今日来是想为家中小弟与这位林兄弟求个成亲的吉日。” 启智师父听他说完,再次看向了林启,微笑着点头,说道:“施主能与尘世结缘,实乃万千黎民之福。还请施主入静室,容贫僧上询天意,为你选个良辰吉日。” 林启了然,知道这和尚是有话想对他说。 而何安易则是有些奇怪,他们以往来,皆是在大殿内奉上两人的生辰八字即可,怎么今日还要去静室。又想起师父方才说的黎民之福,心中感叹,莫不是这林启果真不凡,让启智师父都另眼相待? 连忙对林启说道:“我去殿内求个平安符,便在那处等你。” 林启点点头,看他走后,才对启智一笑,说道:“大师果然佛法高深。” 启智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笑而不答。带林启进入静室,为他添了一杯莲心茶后,才说道:“施主远道而来,必有天意,贫僧不过依天意罢了。” 林启好奇,问他:“天意?什么天意?” 看他要张嘴,又连忙说道:“别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真要不可泄露,你带我来此处为何?” 启智神情一顿,接着笑着摇头,说道:“天意送施主来此,是为了黎民之福。” 黎民之福? 又听到这个词,林启不由皱眉,下意识排斥这个字眼。 自己不过一个常人,虽说是有些奇遇,但从未想过要借此做什么,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罢。此时听他说黎民之福,只觉自己平静美好的生活要被打破。 “什么黎民之福,我不过是一个病秧子罢了,大师佛法精湛,不如帮我祛疾除疴?”他有意岔开话题,笑盈盈问道。 “此正为天意之妙,为黎民之福巧设……” 林启心里的烦躁压不住,骤然起身,正要告辞,却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不由眯了眯眼。 “施主不必如此,天意不可违,顺其自然即可。” 林启一听,顿时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静室,自去大殿找何安易。 何安易的媳妇又怀孕了,不过胎像不稳,近日连起身都不能。他心中焦灼,正好来了昭然寺,便为她求个平安符。 见林启这么快就出来,心里还有些惊讶,先问他要不要也求一个,又问他日子定在了哪日。 林启一愣,这才想起日子还没问,然后就见一小僧人快步走了过来,送上一张纸,说道:“这是师父为施主选定的吉日。” 林启打开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十一月十一,将纸翻过来看看,也无别的日子备选。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僧,心里有些无语,这日子真好吗?怎么感觉这出家人一点儿也不厚道。 “十一月十一?”何安易也是惊讶,“到时候天可冷了,可也无其他日子,难不成只这日为吉?” 说着,也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僧,小僧答:“师父说天意如此。” 林启:“……” 将纸揉把几下,塞进怀里,就要下山,却又被何安易拽住,说道:“求个平安符吧,来一趟不能白来,你不是最近不适吗?” 林启心里冷笑一声,方才还说天意不可违,却又在大殿为人送平安符,难不成有了平安符就能逆转天意?看来佛门也不过全凭这几个和尚自说自话。 摆摆手就要走,才出大殿,却又想起何安然。 昨日他说还没来过昭然寺,自己让他今日一起来,他又说如此不合规矩。不若给他带个平安符回去,哄他开心。 于是虽心中不满,却还是拉着脸回了大殿,求了个平安符后才下山。 平日来寺庙的人毕竟不多,况且拜佛又讲究心诚,村民多是走路前往,此处并无回村的牛车。 林启与何安易又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村里,只觉精疲力尽,却又想告诉何安然成亲的日子,只能坚持着去了大宅子。 到时,却见宅子的院门大开,林昭正与一个中年汉子站在院内,用手比划着方位。 见他进去,向他招招手,说道:“这是葛工匠,今日先来看看宅子,定好如何修建。” 林启打个招呼,听他俩聊了几句后,便左右瞧瞧,并未见着何安然。冲葛工匠笑笑后,便转身去了厨房,果然见他正坐在灶前发呆。 “怎么躲在这里?”林启走近后,笑着问他。 “大哥带了工匠来,我站旁边也无事,不如在此处自在。”何安然看着他,面上倒无不快。 林启知道,他定是觉得此事有林昭做主便可,他拿不得主意,又自觉没有做主的权力。 心里微微叹口气,却也知道此事记不得,于是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宅子要怎么建?” 何安然听了,疑惑地睁圆眼睛,似是在说房子还能怎么建? 林启回想,他们村的房子确实大同小异,都是┧姆剿恼姆娇亲影樟恕 若是地方宽敞些的,会在正房中间留一间堂屋,若是地方小的,堂屋都不留,做几间卧房,再留出一个厨房就罢,往日里来亲朋都坐在院子里说话。 林启也知他没有见过别的,于是给他讲:“这宅子占地不小,你打算好咱们盖几间屋子了?卧房内筑炕还是放床,东、西厢各作何用途,门廊留多宽,院子里又留多大的菜地?” 何安然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他压根没想过这些。而且在他的观念里,此事就该林启或是林昭做主,怎么会问他? 林启看着他,早猜出了他的想法,假装埋怨他道:“你怎如此不上心,分明十一月十一就要成亲了,这些都没想好。” 何安然先是一脸茫然,又听他说十一月十一成亲,立马问他:“定在了十一月十一?” 林启点点头,仍没放过他,拉他站起来,说道:“走,出去看看咱们的宅子如何修,万一成亲时盖不好怎么办?” 不由分说便将他带至院内,跟在葛工匠身后,与他们一同商量。 他们如今手头已经宽裕了,但是时间来不及,于是仍按照原先的计划,先修建东厢房,日后再建正屋。 不过林昭已同葛工匠说好,到时正屋也由他带着人来建,因此现在还需将正屋的修建图纸一同定下。 四人商议了许久,葛工匠对他们的要求有了底,说好两三日后将图纸拿来再做决定。离之前定好的开工日就差六七天了,双方时间都紧,也不多啰嗦,说定后便走了。 林昭这几日正因汽水买卖大不如前而心烦,虽之前同酒馆说好每月两千斤的生意。但天气转冷后,买汽水的人大大减少,外地的货源也减少了进货,看酒馆的意思,似乎想要减量。 虽然是酒馆想要违背合约,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但做买卖就是如此,不过是两家互相体谅、迁就罢了,若是酒馆当真卖不出去,他们也不可能送那么多货去。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这买卖不行了,恐怕做不了多久。 林昭有些上火,既担心如今院子里做好的汽水拖下去变质,又担心生意从此一蹶不振,没了赚钱的法子。也没心思作别的,问了林启定好的日子后,便匆匆走了。 等他一走,林启立马瘫坐在了院子里的木凳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总算能歇歇了。 何安然关上院门,回头一看,就见着他懒洋洋的模样,才轻笑出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走上前。抬起手在他额头一摸,触手滚烫,远超以往。 他不禁心下一抖,立马着急起来,说道:“怎么这么烫?” “嗯?”林启发出一声鼻音,睁开眼睛看他一脸着急,连忙说道,“无事,只是累了。你给我留饭没,我吃些东西后再吃个药就好。” 何安然连忙去了厨房,将给他留好的米饭及炒青菜端出来,看他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又将一个白色的药片吞下,这才安心。 这药片是林启说的退热药,每次吃下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退热,只是心里也在担忧,不知他这病症几时才能好,总感觉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比以往还要严重。 林启闭眼趴在桌上,感受着身体一阵阵的燥热与难受,心里不由想到了今日与启智师父的话,只觉心中烦闷,重重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怕启智师父的话引起大家的误解,提前说一声,林启不会进入官场哦~ 另一更还在写,一会儿写完发上来,大家明天早起再看吧。以后再不欠更新了,补也补不上,呜呜呜呜…… 第45章 刘盛入赘 过了一会儿, 何安然见他许久没有动静,以为他睡熟了,动作都轻缓起来, 生怕吵醒他。可等吹过两阵凉风后,又开始担心他受凉。 已进十月,天气带着萧瑟的寒意。若是因受风加重了病情, 可不是好受的。 心里犹豫了一番,还是进屋找了件厚衣服给他盖上,他睡得这么香,万一叫醒他后再睡不着怎么办?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2节 想着,又怀疑自己小题大做,心里偷笑一声, 下意识挠挠脑袋。 他没有亲近的朋友, 不知别人是如何相处的, 但他和林启在一起后, 总会陷入这样的犹豫, 不知是好是坏。 不禁又想起了方才, 林启带他与工匠一同商量房屋建造的事,他心里能隐约感觉到林启希望自己参与他们的讨论。 于是便认真想了想,忽然记起他幼时, 十分羡慕邻居赵家正屋前有两颗杏树,便小声说想要在院子里种杏树。 谁知工匠立马皱了皱眉, 先说院子里不能种杏树, 寓意不好,后来又说种在正屋前会挡住光线。 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一下子不敢言语了。 没想到林启却说, 他也爱吃杏, 不必讲究那么多,还说只要将门廊做宽些,树往前挪挪就挡不住太阳。那工匠听后思索一番,立马就说可以。 他心里不由欣喜起来,看向林启时,就见他笑着点头,好似在夸他这个意见很好。他瞬间有些兴奋,于是认真想着日后过日子时的场景,说了好几样想要的。 那工匠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哥儿能做主的,先时还皱眉问林启,见他从不反驳自己的意见后,便直接同自己商议了。 他现在回想起,心里还在偷偷高兴,觉得村里人果真没说错,他确实是过上了好日子。林启太好了,与他在一起,自己根本不必担心希望落空。 以前哪敢想能够凭自己的喜好修建房子呢?他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心中对成亲后的日子越发期待。 他本该回屋做喜服的,可林启睡在这儿,他便不想动了,只坐在院子里看着他发呆。 忽然就听见了一声轻笑,然后就见林启睁开眼睛,眼里满是促狭,说道:“一直看着我作甚?” 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何安然紧盯着他的视线没来得及收回,被他抓个正着,讷讷转开视线,接着嘴角的笑意就更大了。 林启看他神色,也不再追问,两手拿下身上盖着的衣服叠好,接着又站起来伸个懒腰,对他说道:“我回去睡觉了,下午便不过来了。” 何安然点点头,然后学着他以往的样子挥挥手。林启笑了起来,也与他挥了挥。 不过出门后,林启方才温和的笑意就消失了,打个哈欠,一路向家走去,只感觉满心的烦躁。 发热带来的疲惫并没有随着退热而减轻,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可心里却一直在琢磨今日那和尚说过的话。 他不知所谓的黎民之福是指什么,但心里着实担心这般平静温馨的日子过不下去,不由叹了口气。又怀疑这和尚是否与他有旧怨,不然为何特意告诉他,让他惴惴不安。 摇着头想不出缘由,心里打算趁现在家中无人,进空间看看。他已经许久未进去了,仔细想想,他与别人的不同就在这个空间上,或许能在空间里找到答案。 打开院门后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抬眼一看,就见刘盛兴冲冲跑了过来。 他打着哈欠问了一句:“你今日不做工?”怎么此刻还在这里? 刘盛好似没听见他的话,满脸兴奋,两手抓住林启的胳膊,边摇边喊道:“我要成亲了,哈哈哈!” 林启本就不适,被他晃得有些头晕,一掌拍过去打开他的手,问道:“什么,跟谁成亲?” 刘盛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觉得他问得奇怪,说道:“当然是香秀啊。” 然后林启才知道,他与香秀都已经谈好成亲事宜了! 刘盛刚分出来时,一方面觉得自己与香秀的事有了希望,总算能攒钱娶香秀过门。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无房无地,比以前都不如。 在这种时而满怀希望,时而感觉失望的情绪中,他的内心苦闷不已,偶尔远远见着香秀,也只是微微一笑后,便躲开了,生怕自己的落魄被她知晓。 可他没想到,林启竟会将从他娘那儿要来的十两银子给了他! 这可是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几年的十两银子,他娘都舍不得给他的十两银子! 他自然不肯要,不管这十两银子是林启如何得来的,既然到了他手上,就是他的,自己怎么能拿? 而林启不愿和他来回拉扯,只说自己当初不过随口一说,能拿到这十两本就是意外之财,如今就当这十两是他分家得来的。见他还不肯拿,便问他:“你不想娶香秀了?” 听他提起香秀,他的心里仿佛一下子清明起来,有了这十两银子,他便能向香秀提亲了他的眼神不由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就想去香秀家里。 临走时还向林启拱拱手,直说大恩不言谢,他日后必定还这十两银子。林启摆摆手,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一路兴奋地跑到王家,正好见香秀与她娘在院子里纳鞋垫,正要进去,却听见她娘问她:“那汉子有何不好?虽说年纪大了,可也是因抚养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才耽搁了,如今不但把弟妹拉扯成人,还都各自婚嫁了,一看便是有本事的人。” “家里条件也不错,地有十来亩,你嫁过去还愁饿肚子?”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日,香秀始终一言不发,于是终于生了气,将手里正纳着的鞋垫往地上一扔,哭着说道:“你要急死老娘不成,还是就要在家里做个老闺女?莫不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想着那刘盛?” 他在门外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下一颤,竖起耳朵等着香秀的回答,然后就听见她说:“娘,你提他做什么?” 她走上前,捡起她娘扔在地上的鞋垫,说道:“我知道他家条件好,我也满意。可他们村离咱家足有十二三里,我嫁过去了,你怎么办?况且,你就放心把我嫁那么远?”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她娘的背。 刘盛没有再听下去,只觉心里轰隆一声,来时的兴奋已经被一盆冷水浇灭在头上。满脑子都是香秀方才说的“我也满意”,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憋得他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木然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只觉自己与香秀的缘分已尽,这辈子都不能成亲了。用力捏捏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脸上露出一个凄凉的笑。 从那天起,他就无精打采起来,甚至不知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有一日,他正在李大伯院内剪松针,然后就见张壮冲他挤眉弄眼,指指门外,说道:“有人找。” 他心里一片木然,也不多想,站起身出去后,却见香秀站在门外,穿着那身他曾夸赞好看的桃粉衣服。 “刘盛,你还成不成亲了?” 刘盛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看向香秀,却见她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恼,悄悄看着自己的脸色。 刘盛只觉自己一个激灵,声音颤抖地问她:“你说什么?” 香秀的羞恼之中似乎也多了一分难过,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哭着问他:“你还同我成亲吗?” 他全身的知觉都恢复过来,只觉巨大的狂喜砸中了他,大声笑了起来,不断地点着头。他成亲,他当然要与她成亲。 于是,他这才知道,自打自己分出去后,她便在家中等着他上门。 只是等了一日又一日,怎么也等不到他的人影,于是香秀决定自己来找他。却没想到不过远远看见,他便跑得飞快。一次两次还能说偶然,次次如此,香秀只觉得他对自己已经没了情意。 心中正是悲伤之时,偏偏有媒人上门给她说河子村的一个汉子,她连人家的姓名都没听清,不过随便应付两声。 那日她娘在院子里提起此事,她原没打算出声,眼角却突然瞥见了门口一个青色的衣角。她只觉得自己瞬间活过来了,心里又是开心又是生气,正巧她娘发了脾气,她安慰时便赌气说了那句“我也满意”。 这下好了,等她再回头时,门口的衣角早没了踪影。她心里既怨刘盛走了,又恨自己赌气,难过了几日后,终于又鼓起勇气上了门。 刘盛听她说完,只觉心疼不已,又恨自己开始的胆怯、懦弱,让她伤了这么多的心。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香秀抬起头,擦擦脸上的泪珠。 刘盛此时只想哄她高兴,连连点着头。 “你能不能入赘到我家?”香秀的声音低了下去,抬头再看一眼他的脸色,心中惴惴。 刘盛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甚至还觉得这样挺好,也不必让香秀跟着他没房没地,过苦日子,当时便答应了。 于是两人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刘盛提着礼品去了王家,说他愿意上门为婿,香秀娘也同意了。 也不知是怕他反悔,还是觉得他与香秀的年纪大了,香秀娘不过几日就去昭然寺求了个吉日,将亲事定在了十月二十八。 林启原本正一手扶着额头,听他讲他与香秀的事,一边昏昏沉沉地犯困。听了他们的吉日后,是真不瞌睡了。 凭什么人家的吉日不是六、就是八,皆是吉利数,他就是双十一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46章 刘盛入赘2 只是他对这个日子的不满, 并不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刘盛甚至在知道他的成亲日子后,真情实意地夸道:“这个日子好, 准备时间长。” 于是又说了一通自己的准备时间太短了,喜服都得去成衣店买等等。林启听得又犯困了,终于在他开始畅想成亲后的美好生活时, 及时打断,问他:“那你同你爹娘说过没?” 刘盛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方才还说个没完的嘴巴,立马停了下来。半晌后,才支吾道:“同他们说什么,我们都分家了。” 林启盯着他, 他也盯着林启, 不过片刻后又低下了头。 林启说道:“你自己也知道, 你爹娘若是知道你要入赘, 定然不满。你不提前同他们说好, 早早解决, 难不成要等他们在你成亲时去闹吗?” 虽说是分家了,但刘父刘母到底是他的爹娘,这个世界又注重孝道, 没有成亲不同爹娘说的的道理。 “唉,”刘盛叹了口气,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我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说。” 在这个世界,汉子入赘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别说他爹娘了, 恐怕村里人知道后, 也少不了一番议论。 林启也知道,他想了想,向刘盛招招手,帮他出了个主意。 刘盛凑近听了听,越听越觉得这法子不错。看看天色还早,应当来得及,连忙去了镇上。 耳朵总算安静下来,林启慢悠悠站起身,合上院门后进了卧房,心中默想着进入空间,再睁开眼时,就见满眼青翠,鼻尖萦绕阵阵花香。 空间外已是秋寒萧瑟,空间里仍然生机勃勃。他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浑身的不适似乎缓解不少。 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进木屋看看,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不由叹口气,倒在了木屋的床上,两眼看着屋顶。 说是进空间来看看,可空间大得很,哪怕真有什么异常,他一下子也看不出来。而且,空间本身的存在不就是一个“异常”吗? 林启烦躁地抓抓头发,当初与何安然表白心意,将空间的秘密说出时,他只觉心里有一丝轻松,就好像背负了许久的压力,终于可以有人一同分担。 但现在自己的事被第三人知道后,只觉脖子上宛如被人架上一把利剑,生怕这把剑哪日就挥了下去。 黎民之福,到底什么才算黎民之福? 他思索着,听着窗外潺潺的流水声,只觉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上的疲累转为不可阻挡的睡意,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醒来时,身上只剩酣睡过后的舒畅,乏累都消失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连忙捞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发现距离他进来不过一个时辰。 心里有一丝讶异,以往倒没这样的感觉,莫不是这与和尚说的黎民之福有关?可总不是让身体不适的人,都进他的空间睡觉吧? 他一头雾水,但时辰不早了,担心林昭回来,只能匆忙出了空间,打算日后再进来看看。 林昭的婚事将近,偏偏最近汽水买卖不景气,让他心中烦闷。林启倒是看得开,一是因为生意总有淡旺季,二也是他心里清楚,这生意不能长久做下去。 汽水不论是原料还是制作方法,都十分简单。他们每日在山上砍松针,总会被有心人琢磨出制作方法。 另外,这东西的成本其实不算低,只是有他一直暗地里帮着加糖,才少了林昭的支出。林启摸摸鼻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林昭,但如果这生意真做不下去了,反倒省了他的麻烦。 不过也知林昭马上就要成亲,手头的钱都花用得差不多了,难免心里着急。于是在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他藏好的三百两银票。 按理来说,他与林昭没有分家,且林昭又是他的兄长,这三百两应当交由林昭保管。但自那日拿到银票后,林昭都没有与他提起。 林启之前就曾与何安然商量过,还是打算把钱交给林昭。别的不说,林昭之前能拿出所有的家底给他盖房子,自己若是不声不响地将这三百两银子留下,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于是,等林昭愁眉苦脸回家时,就被林启塞过来三张银票。 他刚开始未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起后看了看,又立马还给他,说道:“给我作甚,成亲了给你夫郎去。”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3节 林启把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别人家不都谁当家谁管钱嘛,难不成以后让我当家?” 林昭想想他之前的败家行为,默默把三张银票拿远了些。心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分家,这钱该他拿着。 他沉吟片刻,之前确实觉得这钱是林启赚来的,他拿着不合适。不过林启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又没分家,本来因宅子离得远,他就担心两人成亲后,没有现在亲近,若是钱财上也分开,那与分家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便从三张银票中拿了一张出来,说道:“行,那就将这一百两就算是放入公中,之后咱俩赚了钱都将三份中的一份放入公中。” 林启想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有这一百两,足够他们兄弟二人成亲时花用了。 他与林昭兄弟和睦,而另一边,刘盛在镇上托人给刘昶、刘均写了一封信后,寄了出去。第二日便去了刘家,告知他爹娘,自己要入赘王家的事。 “你说什么?”刘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耳朵还往前探了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要入赘到王家去。”刘盛重复了一遍。 然后就见他爹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狠狠一巴掌打了过来上,说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失望和鄙夷,不知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之前刘盛闹着要分家,他虽然也生气,但料定他知道日子艰难后,定会回来。却没想到,他竟然想出入赘的法子。 指着刘盛的手指不断颤抖,吼道:“村里入赘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一个有手有脚的汉子怎么能做出入赘的事,你不怕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吗?” 刘盛摸了一下挨打的脸颊,没有说话,眼中晦暗不明。 他娘的神色也不大好看,看他爹动手,也无丝毫反应,半晌儿后才说了一句:“你爹说得对,你别被王家那婆娘的好话迷了心,上门婿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 “你现在,立马给我去王家,告诉她们你不入赘!”刘父说道。 刘盛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爹娘,站起身,说道:“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咱们已经分家了,我要如何你们也管不着。”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刘父从身后踢了一脚,踉跄一下,就听见他怒不可遏道:“即便分家了,我也是你老子,就没听说过终身大事能绕开父母,自己做主的!” 刘盛稳住身子,心中也来了火气,转过身,冲着他俩吼道:“当初倒是不用我上门,可你俩舍得十两银子吗?” “又不愿意拿银子,又怕我丢脸,我都与你们分家了,还要我如何?” 刘盛满眼怒火地看着他俩,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他。若不是他俩偏心,他与香秀的亲事怎么会拖到现在,若不是他俩连一个铜板都没分给他,他怎么会入赘? 他闭了闭眼,想着之前寄出的信应当已经送达,便想等刘昶、刘均回来后一同谈此事,于是转身走了。 可没想到,他不想争执,他爹娘却找上了门。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才起来,正准备开始干活。就见张壮匆匆跑来,说道:“你快去看看吧,你爹娘去王家找事了!” 他只觉心里一慌,连忙往王家跑去。王家只香秀与她娘两个女人,如何敌得过他爹娘? 跑至王家院子时,就见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见他匆匆而来,不少人神色别扭,偷偷看他。他没有理会,听见他娘的咒骂的声音从院中传来,连忙跑了进去。 “你凭什么让刘盛上门,他是我家长子,你自己没生出汉子来,便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他娘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香秀娘骂道。 香秀则扶着她娘站在院中,脸上愤怒,却不知该怎么回嘴。见刘盛来了,立马松了口气。 “娘,你这是做什么?”刘盛看着他娘,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我来问问她王家娘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你做上门婿!” “你别胡说,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赶你出去了。”他娘这话实在难听。 刘盛皱着眉,没想到他爹娘竟然如此冲动,直接来王家找麻烦,也不知道刘昶、刘均两人今日能不能回来。 他这话本是想让他娘收敛几分,没想到她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一改方才的气焰嚣张的模样,又哭又骂道:“看看,如今都要教唆我儿子打我了。” 这么大一盆脏水泼过来,香秀娘俩气得脸色通红。 刘盛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毕竟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让他抱怨爹娘的偏心还行,动手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却见刘均与刘昶匆匆跑了进来,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爹,娘,”刘昶见了院中的情形,连忙拉起他娘,“咱们先回家再说。” 刘母没想到他俩会回来,神色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自觉有了靠山,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老二,你来的正好,这王家母女竟要你大哥入赘!你大哥可是咱家长子,她们这是扎我的心啊。” 刘盛见他俩回来,暗暗松了口气。再听他娘的话,立马皱起了眉,说道:“我都分家出来了,长子不长子的又能如何?” 他娘被他噎了一下,说道:“那也不能做上门婿。” “娘。”刘均叫他娘一声,打断她的话,也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只说等回家再说。 刘盛见他们二人的反应,果真如林启之前所言一般,便清清嗓子,对他爹娘说道:“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入赘王家,你们若真要阻拦,也得为刘昶、刘均考虑一二。” “一来,我已分家,入赘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到王家来闹,便是欺负村中的孤儿寡母。若是刘均日后考中,只怕有人说你们仗势欺人,影响刘均的仕途。” “二来,你们若说分家之事做不得数,想要让我重新回去,必然要给我花钱娶媳妇。”他冷笑一声,“你们先想想,家中可还有余钱为我娶妻?刘均明年还去不去县城读书了?” 刘父刘母听了他的一番话,又是不信又是犹豫,转头看向刘均。 刘均的眼神有些闪烁,他从收到刘盛寄来的信后,便想到了此事,若是他真的入赘了,日后刘家的家产就与他无关,那自己能用来读书的银钱,岂不是更多? 就冲着这一条,他也愿意帮着刘盛说服他爹娘,看见他爹娘询问的眼神后,立马点点头,意思刘盛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刘昶皱皱眉,可抬头看见刘盛不断向他使着眼色后,便没有做声。 刘父刘母见刘均点头,神色都有些慌乱,刘昶与刘均可是他们家的出息人,若影响了他俩哪还得了? 可还是有些不甘,刘父愤愤说道:“我养了二十年的汉子,就这么做了你家的上门婿?” 未等香秀娘说话,刘盛看着他爹娘道:“不然您还想收聘礼钱不成,不怕真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了?”他的语气嘲讽,将他爹昨日的话还了回去。 刘父被他堵得火大,可转身看看门外看好戏的村民,到底没再多说,生怕此事被村里人记住后,将来影响了刘均的名声。只能顺着刘均劝他们回家的话,一脸不痛快地走了。 刘盛看着他们走远,知道刘均自会帮他说服爹娘。只是想起方才一提到刘昶、刘均,他爹娘瞬间变了的脸色,就觉得心中一片复杂,只能安慰自己,也算能放心与香秀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看来与几点更新没有关系,我只有在更新前一个小时,灵感才最充沛…… 明天见啦~对了,今天也算小长章吧,哈哈哈! 第47章 抠门精 之后, 刘父又上门骂了刘盛一通,说再不管他成亲的事,刘盛也别想用他的半个铜板。刘盛自然答应, 此事便算解决了。 林启听说后,倒是不觉意外,只是心中奇怪, 他们怎么就坚信刘均将来必然高中,甚至愿意为此与刘盛再无瓜葛? 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与他无关,他正忙着与何安然一同看房屋图纸。还有三天便要开始修建,葛工匠今日将图纸送来了。 设计并没什么新意,应当就是葛工匠他们惯常做的样式。但何安然还是笑眯眯地看了半天, 仿佛已经想到了将来在这里过日子的场景。 不过, 直到他指着茅房问这是什么时, 林启才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大多不识字, 这图纸, 何安然只不过是看个新奇罢了。 于是便指着图纸给何安然介绍:“这是堂屋, 两侧是卧房,东厢房做成了里外间,西边留了菜地, 前边还能搭个草棚子。” 何安然一听,就明白这房子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 也是在此时,他才知道林启竟然识字! 立马惊讶地看着林启, 甚至比当初得知他有空间时还要惊讶。毕竟空间是他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没有多少真实感。可认字不同, 在他的观念里,认字的人可都是有大出息的,看他的眼神不由越发敬佩。 而林启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盯着,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按这个图纸动工了。” 何安然点点头,他觉得挺好的。 林启又说道:“葛工匠带的人都是镇上的,到时午饭要在咱们这儿吃,得提前去镇上买些酒肉回来,不然粗茶淡饭恐不合适。” 何安然又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他们做的是体力活,不吃些好的怎么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给他们做些什么吃食。 正想着,就听林启又重复了一遍:“要去镇上卖酒肉。” 何安然疑惑,他点头了啊,莫不是他没有看见? 于是抬起头,正要说他知道了,就看见林启眼巴巴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不由笑出声。 “我就说让你自己拿着银钱嘛。”他笑着说一句,进屋数了五十个铜板给他。 这是林启前几日给他私房,让他帮忙保管,他要买东西时,自己再拿钱给他。 林启接过五十个铜板,心里暗想,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多给他几文都舍不得。 他那日听林昭交代他,成亲后要把银票交给何安然。便想着,反正早晚得给,不如现在给了算了。 这段日子准备成亲的事,正是花钱的时候,他若是手里有钱,便能多置办几样自己可心的东西。于是利索地将银票和往日林昭给他的零花都上交了。 当时何安然还推脱了半天,说自己没管过这么多钱,又说怎么能让哥儿管钱。 他向来听不得何安然说这些自轻的话,当下便说他是自己的夫郎,以后家里皆由他做主,家里的银钱自然是他管。 何安然一听夫郎这个词,立马羞红了脸,半晌后才点点头,低声答应了。 可林启那会儿真没想到,看着腼腆羞涩的小哥儿,能把银钱管得这么紧! 昨日村里来了一个卖麦芽糖的老汉,他想着这好歹也是当初何安然送他的一份“重礼”,对他们有纪念意义,于是便叫住了老海芙ハ蚝伟踩灰 可没想到何安然一听,立马皱起了眉毛,说道:“贵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你空间不是有许多白糖?吃那个算了。” 林启没想到,卖兔子得了三十几文,都要给自己买糖的何安然,竟会说出这种话。 可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只忙着打扫院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才知道他竟是真的不打算给他钱。 这人把他的私房都拿到手后,竟然连个麦芽糖都不让他买! 林启又呆站了片刻,想想外面还等着的老汉,以及站着的那几个婶子大娘,只能又凑到何安然面前,说道:“安然,卖糖的老汉还在外头等着呢,我要不到钱,他必然要笑我的。” 何安然总算被他故意装出的委屈模样逗笑了,只好回屋给他取了三文钱,交代他:“买一块就行。” 林启看看掌心的三个铜板,再看看何安然,仿佛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日子。 现在又见何安然只给了他五十文,林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五十文太少了吧?” “不少了,”何安然摆摆手,“你今日下午便去,下午肉市的肉便宜,买两斤回来才二十几文。再去酒馆打些酒回来,五十文足够了,剩下的还能给你零花。” 林启:“……” 生活了两个世界,过日子从未这么精打细算的林启,突然感觉自己手头不是一般的紧。 林启在镇上将东西买齐,砖窑的人也将青砖送来了。于是十月初八这日,他们家的宅子终于动工了。 葛工匠惦记着他们时间紧,而且他还想做明年开春盖正屋的活儿,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子带了十来个青壮汉子,皆是做过不少活儿的熟练工,看架势最多十来天便能修好东厢。 因为何安然还住在正屋,这么多汉子来来往往,林启不放心,每日天刚亮就来这边了。 可比他还上心的,是村里的婶子大娘们。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4节 老庙口本就是她们爱聚集的地方,现在林家要修青砖瓦房,自然得去凑凑热闹,毕竟村里修砖房的机会太少了。 说着,眼里满是艳羡。那日开工时,她们见工匠们不修正屋,反倒去修东厢,皆有些疑惑。看何安然站在院子里,顾不上往日私底下对他的鄙夷,将他叫近后问怎么回事。 哪知何安然说,他们要先将东厢房盖好,等明年开春后不赶时间,将正屋修得精细些。 啧啧,婶子听得眼睛都红了,他们家竟是要盖这么多的房子! 不由又想,这何安然怎么就这么命好,分明是懒汉窝出来的,名声也不好,怎么就能跟着林启过上好日子,住上青砖瓦房? 而且她们还听人说,他家现在就是何安然管钱了,林启买个麦芽糖都得向他要钱。 婶子们想想自己,往日里买肉都得向汉子要钱,突然就对何安然有些佩服。 等何安然端着一锅绿豆汤出来,就见婶子敬佩地看着他,他不明所以,不知她们又传什么闲话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叫了林启一声,向他示意汤好了,林启便出声叫各位工匠歇歇,喝些汤再做。 工匠们在林家做活也极为舒心,一来主家不会因为担心他们偷懒,监督他们干活儿;二来他们家的伙食太好了。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明明过节时自家的婆娘也会奢侈一把,给他们炒个猪肉吃。可她们炒出的猪肉,总是一股膻味不说,吃着还没这个香。 问主家时,何安然只以为是他加了林启空间几样调料的缘故,还不敢告知他们实话,只随便糊弄过去。根本没看到林启躲在角落里,默默摸着鼻子。 他发誓,他不是想偷偷昧下私房钱。只是李大伯那日没去镇上,他要提着两斤猪肉走这么远,想想就发愁,于是便从空间里偷偷取了两斤猪肉出来。 至于之后为什么不把钱还给何安然?何安然都说剩下的给他零花了。 林启想着,便偷偷笑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在意何安然给他多少零花,毕竟他有空间,要吃用都能在空间取。只是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总想逗逗何安然。 “林兄弟!”爬在高处的一个工匠叫他,还用手指指绿豆汤,林启连忙盛了一碗给他送过去。 又等了一下,接过那人一口喝干的茶碗要走,那人却拽着他,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指指站在院外的一个姑娘。 她手里抱着一个大木盆,跟在一个中年妇人身后,应当是之前同她娘去河边洗衣服了。路过此处时,她娘却与别的婶子们聊得不走了。 那汉子问林启:“这姑娘可说好人家了?” 林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知。”他连村里的人都没认全,怎么能知道人家有没有说亲。 那汉子搓搓手,说道:“你帮我打听打听呗,我今年二十了,家住在镇上天井巷,家里四口人,下头只一个妹妹。放心,我不是浪荡之人,若是她说亲了,我再不提此事。” 林启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发懵,毕竟末世前可没有人这么积极地想要说亲。 他想了想,这汉子平日干活卖力,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泥瓦匠了,条件确实不错。若是双方皆有意,应当也不错。于是便点点头,答应去帮他打听。 他先问了何安然那姑娘是谁家的,见何安然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连忙说清了原委,还给他指指是哪个工匠让他打听的。 何安然这才笑笑,告诉他是赵家的,与里正家同族,至于有没有说亲就不知道了。 林启琢磨了一下,也不乐意多费脑筋,直接找机会私下里同姑娘她娘说了一声,让她平日过来串门时看看,若是对那汉子还满意,他便为双方拉个线。 之后两三天,姑娘她娘果然来了几次,应当是比较满意,没过几天,便让林启告诉汉子她家的情况了。 没想到他家盖房子还能成就一桩姻缘,林启觉得自家这宅子盖得绝对吉利。 只是他没想到此事传出去后,来宅子这儿看盖房的人更多了。多是妇人领着自家的姑娘,装作洗衣路过,或是串门经过,一站便是半天。 毕竟这些工匠都是镇上的,若是能做亲,将来便可嫁去镇上,不必过地里刨食的日子,因此村里的婶子们都很是积极。 林启也不阻止,甚至有多余的绿豆汤时,还会分她们一碗。没过几天,村里就有人说林启其实是个大方人。 只是大方人林启现在也发愁,因为这么多姑娘站在院外,干活的工匠们升起了攀比之心,本是简单盖两间房,现在都想在墙上雕花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按时发送哦,得意!明天见~ 第48章 林昭成亲 幸好有葛工匠, 他做的活儿多了,什么情况没见过。在那几个年轻汉子头上拍了一下,骂他们道:“攒够老婆本了吗, 就在这儿卖弄?” 成亲可不是容易事,从聘礼到办酒席都要花钱,哪怕他们住在镇上, 也不是家家都宽裕。学这泥瓦匠的手艺还花了家里不少银钱,想娶媳妇且得攒钱呢。 几个汉子互相看看,皆又偃旗息鼓了,还是赚钱更要紧些。 因为林启舍得给他们吃喝,又帮他们一起做工的汉子说亲,他们便觉着林启这人不错, 给他建房子很是尽心。 不过十来天就盖好了两间屋子, 还在屋内盘了火炕。完工那日, 站在院子里自夸了许久他们的手艺, 一方面是这房子确实盖得好, 想在众人面前嘚瑟一下, 另一方面也是想为自己招揽生意。 林启如何不知,干脆请常来的婶子大娘们进去看看,她们每日来此处比上工都准时, 现在房子盖好了,只是看看也不影响什么。 “呀, 这可真亮堂啊。”一个婶子一进屋就夸赞道。虽说窗户没安上时, 是显得屋内亮堂些,但林家这东厢房, 确实比别处的光线更好。 “留的窗户大。”葛工匠指指窗户口。 坐东朝西的屋子, 难免有光线问题, 而且因担心冬日漏风,窗户通常留的也小,更显得屋内昏暗。林家盘了炕,不用担心冬日受冻,他们才敢留这么大的窗。 “真好啊。”婶子们跺跺脚底下平稳的地,再看看垒得整整齐齐的青砖,摸摸盘得平整的火炕,看向何安然的眼神纷纷流露出羡慕。 她们以前虽是背地里爱说些何安然的闲话,但心里也明白,她们与何安然已是不能比了。林家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有本事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更是了不得,何安然的日子还得好呢。 也有家里条件不错的婶子,惦记着将来给儿子修建青砖瓦房,问了不少问题,葛工匠皆一一回答了。 等婶子们都问完走了,林启才将十两银子的工费给了葛工匠。葛工匠念着林启方才让婶子们看房子,为他招揽生意的情,将胸脯拍得啪啪响,说来年修正屋时,一定给他建得更好。 林启点点头,送他们一行出去。他给说亲的年轻汉子叫葛明,是葛工匠的远房侄子,临走时还笑说,等亲事成了来给他送谢媒礼。 与他一起的其他汉子顿时想起他这次又赚了钱,又说了亲事,一人上去踢了他一脚,表达自己的祝贺。 林启被他们逗得笑了许久,转身回去时,却见何安然一人站在新房子里,细细地看着每一处,眼睛闪亮亮的,既有住新房的欣喜,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林启心里不由变得柔软,上前牵起他的手,与他一起看着空白的墙壁。何安然转头,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想着未来的日子。 没过几日,村里的李木匠来帮他们安窗户,并告诉他们,之前订做的家具已经做好了,问什么时候送过来。 这是林启从县城回来后,便去他那儿定做的。因都是些简单的桌椅、衣柜,没花多长时间就做好了。等将这些家具都搬进屋后,他们的新房就真准备妥当了。 大约是末世前的生活经历,林启对房子有种出自本能的喜爱,这又是他与何安然以后的家,因此对住新房也很是期待。 只是还没到住新房的时候,他就得搬出村口的宅子,去李大伯院中与刘盛同住了,因为林昭要成亲了! 十月二十六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天刚蒙蒙亮,林启便早早起来,回去帮林昭操持了。一进院子,就见有几个年轻汉子比他还早,正往院子里挂红绸。 林启笑一笑,冲他们道谢。那几个汉子摆摆手,说他太客气了。 他们都是村里与林昭交好的汉子,知道他家在村里没有本家亲戚,自然要帮着操持,没什么可谢的。况且,自家好兄弟终于能够娶妻,他们帮忙也乐意得很。 等把红绸挂好后,负责今日宴席的厨子也带着几个帮厨到了,又开始拾掇饭菜,一直忙到辰时过半,才能短暂休息一下。 等到送喜童子第一次报喜时,林昭便开始穿戴。 林启以往未曾见过这种仪式,看得十分新奇。这几个送喜童子都是他家与张家找的亲近、可爱的小孩儿。 因这个世界与末世前不同,接亲讲究越早越好,最好是新娘子刚装扮好,新郎官就能到。 于是,就有了送喜童子这一说,分六次告知新郎官女方那边的进度。 林昭将喜服换上,这身喜服是他在县城买的布料,又由张家特意请了布庄的绣娘缝制的,因此颜色鲜亮,做工精细,大家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林昭今日本就喜笑颜开,在这红衣的衬托下,显得更为俊俏。 第五次告喜后,新郎官便翻身上马,去张家迎亲了。 虽说都在一个村,离得也近,但他为了威风好看,还是早早在镇上租了一匹高头大马。此刻坐在马上脊背挺直,两腿修长,惹得不少妇人偷偷瞧他,就连周围的汉子都真心实意地夸他英俊。 到了张家免不了玩闹一番,张家兄弟站在门前出难题,要他们应对。幸好他们带的人多,嬉闹一番后,顺利接了张柔回来。 林启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喜庆的氛围了,在众人欢笑的气氛中,也觉得心情畅快,笑了一整日。等到酒席上替林昭挡酒时,众人看他心情不错,还多灌了他几杯。 这一日的欢笑,直到夜幕降临后,才慢慢消散,大家都各自回了家。 林启也醉醺醺地被刘盛带了回去,今日忙了一天,此刻又加上了酒意,他倒下便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今日也不能闲着,他回家与张柔见过后,又去了王家替刘盛操持。接连的喜事,除了带来欢喜和热闹外,也着实有些累人。 特别是来给刘盛帮忙的人少,除了林家兄弟与张家兄弟外,就只有王家的几个亲戚,对比林昭那日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刘盛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失落。朋友都是相互选择,既然对方不想再来往,他也不会上赶着。 等刘盛的亲事办完,十月也过完了,时间进入十一月,林启的亲事也快了。 见识过林昭成亲的热闹后,他对成亲的流程也有了许多想法,接连跑了几次镇上,也不知又想了些什么新奇的点子。 何安然一边想着,一边将手里的针刺入团好的线团,再将绣好的喜服展开,检查针脚是否整齐。都没问题后,才放心地叠了起来,等林启回来后试穿。 这两件喜服耗费了他不少时间,是他照着县城喜服的样子做的,也不知他是否喜欢。 说起来,也不知该说他败家,还是该说他心大。花了十八两银子买回布料后,再没问过一句。每日见何安然做喜服,也没问他想做什么样式,更没看他绣工如何,一点儿不怕他浪费了好布料,就像忘了一般。 何安然想着,摇摇头,将喜服收至衣柜中,看看衣柜里放着的喜被,不由又上去摸了一把。 这被面也是他做的,只是被子里面装的却是林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蚕丝被,摸着软软的,手感十分好。 正要再摸几下,就听见林启回来了,一进门还说他:“怎么不关院门?”脸色有些不好,还皱着眉毛。 “你今日出去后,我就忘关了。”何安然拍了脑袋,刚想起这事。 虽然他觉得并不会再遇着之前那样的事,但林启似乎对上次的事仍有余悸,每次出门都得嘱咐他关门。 〗袢账鋈ナ保约阂皇碧诓豢郑闼档纫幌氯ィ幌氲骄谷煌饬恕4丝炭醋帕制粲行┥哪q亲樱膊欢嗨担桓比嗡涞哪q 林启虽因他的粗心有些气,但看他这模样也舍不得多说,只能黑着脸和他说些以防万一的道理。说了没几句,还被别人的敲门声打断了。 了了先在院子里叫了两声后,又跑到木门边,透过门缝看清人后,叫得更大声了。看来不是熟人。 林启一边问着是谁,一边开了门。然后就见刘昶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 “林兄弟。”刘昶叫他一声。 林启笑着招呼他进来,看他像是刚从县城回来,还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刘昶道谢后接过,一仰头就喝光了,然后才开口道:“我是奉县太爷之命,送两样东西给你。他知道你近日要成亲,还让我祝你俩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说着,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木盒,另又掏出一封信交给他,之后也没再多说,背着包裹走了。 林启关了院门,见何安然也出来了,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 “打开看看。”他抬抬下巴,示意何安然打开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5节 何安然便将盒子打开,见里面又有一个小盒,再打开后,才见里头放着两块玉佩。他以往没见过这东西,但只一眼看过去,就知价值不低。 林启接过看了看,看不出好坏,不过想也知道不便宜。拿在手里摸了摸,入手温润,表面光滑,倒是趁手得很。 又打开信看看,刨去一堆华丽的问候和祝福外,主要就说了两件事。一是吉瑾已大好,他十分感激,二是他将奶茶卖至府州,生意不错,且因此结了一桩善缘,亦十分感激。请他有空后再去县城,必定好好报答。 何安然听他念完了信,没有被县令送礼的欣喜,反倒看着林启,问道:“能收吗?会不会之后惹出麻烦?” 林启摇摇头,拿起玉佩玩了玩,说:“无事,我心中有盘算。” 那奶茶方子本就已卖给了县令,他特意告知自己后续的事,要么是真如信上所说,出于感激。要么就是觉着他还有别的方子,想打好关系,日后再买罢了,不会有什么麻烦。 何安然听他说后也放心了,毕竟他们就要成亲,实在不想多生波折。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再见哦~ 第49章 成亲 一进十一月, 天气骤然冷了起来,特别是在接连几日的阴天过后,更觉寒风刺骨。 村里人都不乐意出门了, 躲在屋里暖呼呼地过日子,李大伯赶车的生意也冷清起来,几日都未去镇上。 不过今日倒是早早起来, 穿上去年做的厚棉衣,又戴上新做的厚棉帽,往林家去了。叫林家兄弟一起去镇上。 两兄弟听见李大伯的喊声后,缩着脖子跑出来,两下就跳上牛车。 林昭成亲不过几日,正是甜蜜之时, 嘴上抱怨天气太冷, 脸上却带着笑意。他身上的棉衣、棉帽皆是张柔提早备好的, 此时穿着心里有种暗戳戳的喜悦。 林启就顾不上开心了, 他太冷了, 哪怕穿着棉衣也挡不住阵阵冷风, 缩着脖子,躲在了林昭身后。 这种天气办酒席,实在不好操持, 别的不说,宾客们只怕手都掏不出来, 如何夹菜? 况且, 若是正赶上那日下雪,还如何在院里摆酒席?因着这事, 林启心里已暗暗骂了启智几次, 十分怀疑他是有意为之。 不过事已至此, 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办。两兄弟商量一下,决定多买些炭,到时在院子里搭几个临时泥灶,既能热菜也能让众人烤火取暖。 今日,便是去镇上采买,顺便与操办酒席的师父说好,让他提前一日到,免得真遇上雪天,误了时辰。 林启与何安然都没什么交好的朋友,预计能来的人不多,酒菜可以少买些。又因镇上这几日的人也少,店家见他们进门都格外热情,花费反倒不多。跑了几处,便将东西置办齐了。 只是回程时,林启又让李大伯赶车,绕路去了一趟如意坊。牛车停稳后,他便跳下车,只说让他俩等等,自己进去了。 林昭抬头看一眼如意坊的招牌,撇撇嘴,知道他指定又败家了。 这如意坊是镇上的首饰店,里面的东西要价高,比小摊上贵几倍,虽说看着更精美些,但寻常人家哪舍得去买。 见林启不过片刻便拿着一个小木盒出来,摇了摇头,心里暗想,往后非要蹿腾着何安然少给他些钱,不然照这么花下去,二百两只怕几日就花光了。 既都已办妥,三人便往回走。今日来得早,回的也早,只是牛车走得快,坐在上头比走路都冷。等到家时,林启觉得自己脑袋都被冻僵了,昏昏沉沉的。 张柔留他吃饭,他摆摆手,说赶着去大宅子,并没留下。他俩还有些生疏,见面时双方都有些拘谨,他此刻身体不适,不想花心思周旋。 到了大宅子,与李大伯一起将东西搬进去,又招呼他喝了杯热茶,才让他走。 何安然见林启神色恹恹,面色有些发白,连忙去厨房煮了一碗浓浓的姜汤,又将留好的饭菜给他热上。 心里还有些发愁,天气越来越冷,林启身体这般差,只怕成亲那日更要冻得生病。 林启不知他的心思,只觉昏沉得难受,跟着他进了厨房,坐在灶前取暖,好一会儿后,才感觉身上的冷意消散些。 随手折一根柴扔进炉灶里,正要与何安然说今日的事,转头却见一旁的破瓦罐里竟然真的长出许多幼苗,其中一株还是他种下的。 冬日里见着这些绿色小苗,心情都好了。他笑起来,指指瓦罐,说道:“还真长出来了。” “嗯,厨房里毕竟暖和些”何安然点点头,又将热好的饭菜递给他,“你种的蒜苗长得最好。” 林启一笑,那日见何安然种菜,他也跃跃欲试,只是担心冬季种其他的不好活,便种了一颗蒜。 这个世界没有大蒜,也不知这样能不能长出更多的蒜来。 “今日大堂兄来,说让我在他家准备亲事。” 大宅子是他们两人的新房,他自然不能在这里出门,本家既说要替他操持亲事,他便该去本家。 “嗯,等成亲前一日过去就行,省得你住得不自在。不过是将就一晚,第二日回来便住咱们的新房子。”林启怕何安然心里别扭,安抚他一句。 何安然倒不在意,以往也有人家这么办,况且他不过是暂住一晚,心中并无寄人篱下之感。 于是到了十一月十日,将第二日要用的东西都拾掇好后,便背着包裹去了何大伯家。 何本家对他的亲事颇为重视,他去时,院子里已经挂好红绸,贴满喜字。见他进来,大伯母连忙拉着他的手,说道:“总算来了,快看看哪处不喜欢,趁着现在再改改。” 他以往何曾被本家这般慈眉善目地对待过,虽知道他们不过是看重林启,到底有几分不自在,连忙说道:“挺好的,麻烦伯父伯母和其他兄弟姐妹了。” 今日本家的人几乎都在此处帮忙,听他道谢皆是摆着手说他太客气了。 大伯母将他领至东厢房,说道:“这是你大堂兄的屋子,就数他屋里的家具齐全,前两日便给你腾出来了,床褥都换了新的,屋内也已经装扮好,就等着你来。” 何安然又连忙道谢,进去一看,确实干净整洁。他今日来的早,本是打算过来帮忙干活儿的,现在看他们都收拾好了,反倒不知该干什么,只好陪着大伯母说话。 “你放心,伯母定给你操持好,这可是大喜事。”说着又拍拍何安然的手,“你呀,是个有后福的,成了亲好好过日子,不会差的。” 何安然听到她这句有后福,心里高兴,笑着点点头。 而另一边,林启还在大宅子里忙碌,他们今日要将泥灶做好,还要安排好明日的事,一时腾不开手,所以便没送何安然过去。 等终于忙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想去时,就被林昭拦下,说今晚不能见面。 他犹豫一下,不过再想想何本家有聪明人,应当不会让何安然受委屈,才算勉强放心。 只是夜里躺在炕上后,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紧张。迷迷糊糊睡着后,感觉没过多久就被人拍拍脸。 “啧,怎么还睡着,不成亲啦?” 林启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没来得及多想,眼睛未睁开就翻身下炕,站到地上后,才慢慢清醒过来。看着林昭震惊的眼神,急忙问道:“几时了。” 林昭本就是捉弄他,被他这一番动作吓了一跳,顿时哭笑不得,说道:“还早,还早,还不到辰时。” 看林启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了半天。 他成亲那日早早就睡不着了,今日见他睡得香,便想逗逗他,哪想到会如此。 不过确实该起了,虽没误了时辰,院子里的人已经不少,都是提早来帮忙的,他还睡着不合适。 林启出去与众人打着招呼,又拿了不少花生瓜子让他们吃。 今日算得上天公作美,没下雪,反倒出太阳了。 村里人这几日都躲在家里,许久未出门。今日倒是借着林启的亲事聚在一起,围着泥灶坐一圈,不觉寒冷,反倒有几分趣味。 又过了一会儿,宾客也陆陆续续到了,还拿了些鸡蛋、肉之类的贺礼。这是村里的习俗,他们赚钱不易,拿点儿东西表达心意就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人多后,院子里更加热闹,张家兄弟、刘盛帮着招呼一会儿后,躲进了屋内。屋内也是一片嘈杂,几个长辈正坐在这里说话。林启坐在炕上,心里生出几分紧张。 终于等到辰时过半,送喜童子开始报喜了。 第一声后,他便换上何安然亲手做的喜服,在模糊的铜镜前看了一眼,没看清什么模样,不由皱皱眉。又听见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安静下来,转身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好看?” 屋内的几人原本正看着他出神,听到他问后才反应过来,刘盛率先点头,说道:“好看,太好看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夸,只是觉得林启穿上这身后,瞬间就与他们不同了,比镇上的富家子弟还要贵气。 张家兄弟也在屋内,张壮看着他笑道:“一会儿可得把你护好了,我怕有人劫亲。” 林启作势要踹他,哪有汉子被人劫亲的,一听就是打趣他。 之后几次报喜,林启又是梳头发,穿靴子等等。 终于等到第五次报喜,他要去何家接亲啦! 仍是林昭那日的高头大马,他长腿一跨,坐了上去。虽说马背上很冷,但心中激动,早就忘了冷热的事。 看热闹的众人见他一袭红衣,端坐在马上,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他好似周身环绕着贵气一般,让人不敢多看。不少妇人偷看一眼后,连忙低下头,心里暗暗嘀咕,他们兄弟可算得村里最英俊的汉子了。 何家众人知道他们快到了,早就等在门前,见他骑着马来,也是眼前一亮,不由怔忪一瞬。 倒是几个小孩儿没在意这些,冲上去围着林启,嘴里说着吉利话,向他讨要喜钱。一旁的林昭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给了林启,让他撒了几把,门口顿时乱做一团。 本想趁乱进门的,没想到又被何安易拦住了,指着地上的壶,说要投出个十全十美才能进。 本就是为了玩笑而为难他,那壶口特意做的极窄,距离还远,众人皆以为得磨好久才能进门。没想到林启拿起带红绳的箭,箭无虚发,投了十次便中了十根。 与他一同来接亲的汉子得意坏了,大声叫着好,一拥而上就进了门。 林启来到东厢门前,口中说着喜婆婆教他的吉利话,等着何安然给他开门。 何安然早在屋里听见他们进来了,心里十分紧张,又听林启叫门,顿时心跳如鼓。待他说完后,在大伯母的示意下,才走上前开了门。 两人一相见,皆是一愣,彼此眼里都是惊艳,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脸慢慢红了起来。 屋内的何家女眷离得近,看得清楚,顿时笑出声,说道:“去吧,回去再慢慢看。” 何安然被打趣得脸更红了,林启笑起来,伸出手牵住何安然,一同走了出去。 哥儿成亲没有红盖头,等在院中的众人便看见,往日灰头土脸的何安然,打扮好后竟十分好看。或许是因为他俩的喜服也登对,显得他俩格外相配。 林启先扶着何安然上马,之后自己才跨坐上去,将何安然拥在胸前。 冬日万物萧条,入目皆是灰蒙蒙的,他俩身着红衣骑在马上,一路行来,给天地间增加了一抹亮色。 走过一处破旧的院子时,院中站着的一个干瘦老妇人,她浑浊的双眼看着门外一闪而过的人影,脑中迟缓地想到,莫不是仙人下凡? 连忙拄着拐杖,快步走至门前,见许多人走过,拽住一人问道:“仙人来了?” 谁料被她拽住的中年妇人噗嗤一笑,扒开她的手说:“什么仙人,那是你家哥儿今日成亲啊!” 妇人看一眼她暮气沉沉的模样,摇摇头走了。 只剩何母呆呆地站在门前,心中思索,她的哥儿? 过了许久,才猛然想起她的哥儿是何安然,之前因他被林启毒打的事也记了起来,心里立马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启料一张嘴就灌了一口冷风,登时咳得胸口都疼了。 马上的两人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何安然被众人看得满心羞涩,路过住了十九年的宅子时,都未抬头看一眼。 到了大宅后,先是拜堂,之后又在洞房喝了交杯酒,听喜婆婆唱诵了一番吉祥话,才算礼毕。 他留在屋内,林启则去外面招呼酒席。 一出门,就见众人围坐在垒好的几个泥灶旁,直至冷意驱散后,才上桌准备吃饭。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6节 帮厨的几个妇人,将早就温在火上的菜端了上去,因一齐上的,也少了等待的工夫。若是吃到中途,觉得菜有些冷了,随手就能放在泥灶上温温再吃。 这种经验倒是新奇,没有人埋怨,吃得很是开心。当然,他家席面丰盛,菜品多也是大家顾不上挑剔的原因。 林启挨桌敬酒,免不了被众人起哄,多喝几杯。到了张倚值苣且蛔溃且涣甙吮露牵偈本途醯镁埔馍贤贰 原本还忙着招呼亲朋的林昭连忙过来,帮他挡了几杯,他便顺势嚷着头晕,闭上眼睛,走路迟缓,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众人不敢再灌他,只好让他回房休息。 刘盛拖拽着他送入新房,屋里的何安然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等听刘盛说是喝多了,立马皱着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刘盛被他看得心虚,放下人便走了。 “怎么喝成这样?”何安然嘴里嘀咕一声,正要替他解开衣领的扣子,却见方才还紧闭双眼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他被吓得手缩了回去,就听见林启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他的脸又有些红了。 “你怎么装醉啊?”他低低问道。 “同他们喝酒有什么意思,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林启也低低回他,只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何安然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大伯母给他的小册子,脸上爆红起来,额头都有些出汗。连忙坐起身,想要离开炕边,却被林启抓住了手。 “安然,”他声音带着笑意,手未松开,却坐直了身子,将他拉至炕边,说道,“转过来。” 何安然呆站了许久后,才鼓起勇气,慢慢转过身,看向他。 林启的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专注认真,他轻轻说道:“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了,生同衾死同穴,我好高兴啊。” 何安然一听,脸颊的燥热也顾不得了,点点头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 林启捻捻他柔软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笑。 何安然只觉得屋子都热了起来,心中又是羞涩又是害怕。院中还有人,况且天也未黑…… 想着,不由惊慌地看了林启一眼。 却见突然放开手,他站了起来,走到衣柜前取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画轴。 他说:“在我以前生活的世界,新人成亲都要画像,将这一刻永久保存下来。我不能免俗,特别是,我感激你那天出现。” 他的声音温柔,慢慢将画卷打开,上面是他刚穿越过来时,小哥儿捧着一枝未了果给他的情景。 虽然那时他还不知道林二已经换了人,但对于当时浑浑噩噩的自己来说,小哥儿从此就进入了视线。 何安然看着栩栩如生的画像,眼睛亮闪闪的,又想起自己主动向他示好的事,浅笑一下,眼中却有些发热。 如今看来,真该感谢当时的勇敢,让他得偿所愿,与他成亲。 另一个是木盒子。 林启打开,盒子里放着两枚同款的玉扳指,他取了一枚给何安然戴上,笑着说道:“戴上我的扳指,以后就是我的人,永远都要在我身边。” 何安然纤细的手指套上翠绿的扳指,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开关一样,眼里的泪珠滚落下来,心中却是喜悦的。又抬起头冲林启笑笑,应该是他答应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才对。 依然是粗鲁地抹一把眼泪后,拿起盒子里的另一枚扳指,套上林启的手指,说道:“你才是,要永远在我身边!” 然后便泪眼朦胧地看着手上的同款扳指,与林启相视一笑。 彼此看着心爱的人,越看越欢喜,越看心中越柔软,不由越凑越近,直至嘴唇相贴…… 冬季的天短,不过酉时便天黑了,吃席的人们酒足饭饱后都回了家,院内一片寂静。 屋内的两人没有被打扰,放肆相拥,本就温暖的炕上,更是火热一片,只听见两人急促的呼吸…… 直到夜深,两人身上皆是汗津津的,只是谁都不想起来擦洗,抱着睡了。入梦前一秒,林启想,若是能进空间就好了,那里洗澡不必烧水,方便得很。 不知过了多久,何安然被几声鸡鸣声吵醒,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正被人紧紧抱着,下意识推拒两下,才记起自己成亲了。 努力睁开眼睛,就见眼前一大片蜜色的肌肤,微抬头,看见林启睡的正香。 他心中愉悦,嘴角挑起笑意,然后就看见林启头顶有一个黑色的圆状物。心里疑惑,揉揉眼睛,正要看得清楚些,就见那东西突然抖动着叫了起来! 他被吓了一跳,猛然往后一缩,贴着墙后感觉有些怪异,他们的炕那么大,怎么会靠着墙? 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竟然不在新房里! 心里一惊,咻一下坐起身,林启抱着他的双臂被挣开。还未看清身处何方,他的眼前突然一黑,脑中有片刻恍惚,再恢复视觉时,已经在新房了! 只是林启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我晚了这么多。今天起晚了,写得又慢…… 挨个贴贴大家!明天见呀~ 第50章 空间 何安然仓皇失措, 连忙抖开被子看看,仍不见林启的踪影。头上瞬间急出了汗,想叫他的名字, 却连话也说不出,气得用力在炕上锤了一下。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林启咻一下, 出现在了炕上。何安然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盯着林启,明显是被吓蒙了。 林启看他情况不对,连忙抓住他的手,急急说道:“别怕, 咱们方才去的是我的空间!” 空间? 何安然的眼睛缓慢眨眨, 慢慢想了起来, 哦, 林启有空间。 等了片刻后猛然反应过来, 什么!他进入了林启的空间! 两眼瞪得溜圆, 惊讶地看向林启。 林启见他有了反应,这才松了口气,顾不得擦两人头上的汗, 说道:“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我的空间能进去, 只是以前都只有我自己能进,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 说着,心中却有了隐约的猜测。 何安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今早的经历太刺激了, 他整个人依然有些发懵。又愣了一会儿后, 心跳才平稳下来,也想到了别的,问林启:“那我还能进去吗?” 惊吓之余,他也有些好奇。方才他都没看清,还不知道这个被林启多次提及,里面有许多东西的空间是什么样子。 林启也不知道,他教何安然:“你闭上眼睛,想自己要进入空间。” 何安然按他说的做完,再挣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炕上。倒是林启,大约是刚才教他时,自己也跟着做了一遍,又不见了。 过了一瞬,应当是见他没进去后,才又咻一下回来了。何安然看着他突然出现的这一下,眼里满是新奇。 “怎么没进去?”林启疑惑拧眉。 何安然摇摇头,又试了两遍,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他突然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测,脸色不由红了起来。却不好意思和林启多说,只拍了他一下,转移话题说道:“你进去一下再出来。” “嗯?”林启疑惑,但看他一脸新奇的模样,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又来了一遍,等睁开眼睛时,果真见他惊喜又好奇地看着自己。 于是这一早上,他便来来回回了好几遍。 直到天色大亮,阳光都照进屋子里,两人才想起还要去林昭那儿,连忙起来。 炕烧了一夜,这会儿已经凉了,窗外的寒意渗进来后,屋里也有些冷。两人哆嗦着穿上衣服,匆匆洗了把脸后,便往林昭那儿去了。 而林昭与张柔已经等候多时,见两人迟迟不来,林昭打个哈欠道:“早知道便多睡会儿了,你非要起这么早。” 张柔瞪他一眼,今日是林昭夫夫第一次上门,她怎么睡得着? 往门外看一眼,心里有些不安。她与何安然虽是同村,往日却没有来往,也不知道他性格如何,是否好相处。 再看了一眼没心没肺,根本不知道自己忧愁的林昭,愤愤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尖。林昭莫名其妙,只以为张柔嫌自己埋怨她,连忙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被人推开,林启夫夫来了。 林启拉着何安然的手,走得飞快,一把掀开门帘,闪进屋内后又连忙放下,遮好门缝,说道:“真冷,看着像要下雪。” 前几日就阴沉了几天,他还担心成亲时下雪,没想到就昨日天晴了一天,今日又阴沉沉的了。 “快喝杯茶暖暖身子。”张柔站起身说道,眼睛看着何安然,冲他笑笑。 何安然今日穿着一件靛青色的棉衣,是天冷后他与林启一同去镇上买的。他与何家闹到了那种地步,自然不可能回去取衣裳,自己做又来不及,只得买成衣。 林启方才还夸他,穿着这件棉衣,衬得面容更加白净,像乖巧的小公子一般。可此刻被张柔看着,他却有几分局促,下意识拽拽衣角。 他与张柔以往都常被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提起的,可名声却截然不同,没想到如今竟都进了林家的门,他难免会有些尴尬。 而张柔看他面容清秀,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在靛青棉衣的衬托下,确实显得白净好看。心里莫名不自信起来,不由抬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发簪。 两人眼神一对视,皆是有些拘谨。 林家兄弟心大,并没注意到他俩的不自在,已经在那里商量,一会儿得把昨日用过的碗筷拾掇好,送还给村里人。 “咱们快些吃饭,那边的泥灶还在,正好在上面烧几锅热水,也省得冰手。”碗筷洗干净后才能还,这种天气可碰不得凉水。 见他催促,林启才记起正事,连忙拉着何安然去厨房,冲泡了两杯茶。 今日是何安然进门后第一次见面,得给林昭夫妇敬茶。 林昭接过何安然递过来的茶,十分高兴,甚至还有几分激动。他十二三岁时,就与林启相依为命,本以为这辈子就那么过下去了,没想到两兄弟竟都成家了,心中感慨万千。 眼眶有些发热,连忙示意张柔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他。 张柔掏出一个金花生挂坠,交到何安然手中,轻声说道:“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金花生是林昭准备好的,他只想着寓意好,却忘了张柔与何安然都是刚经人事,这个寓意对他们来说,有种隐秘的羞臊感。 两人脸上都升起红晕,互看一眼后,又都羞涩地笑笑。大约是知道对方也同自己一样害羞,两人的拘谨反倒消散几分。 张柔一笑,说道:“咱们去做饭吧,让他们兄弟聊。”何安然自然同意。 吃过饭后,四人去了大宅,进去时却见张家兄弟与刘盛已经在收拾了。 了了卧在东厢门口,一眼不落地盯着他们,似乎担心他们将家里的东西搬走。直到看见何安然回来,才摇着尾巴上前,口中还发出哼哼吱吱的声音,仿佛在向他邀功。 何安然与他们三人打声招呼后,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 除了张家兄弟外,他们几人都是才成亲,日子过得顺心,做起事来浑身是劲,不到两个时辰就将碗筷都还回去了。 这两日天冷,家中没什么事,几人便聚在一起聊天,说起以后的日子来。 “反正我就跟着你们兄弟俩干了,要是做买卖没钱,让我垫些银子也成。”刘盛边嗑瓜子边说道。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7节 今年虽只在林家做了不到两月的工,但知道他们兄弟都是厚道之人。别的不说,林启给他的十两银子还没让他还,明知他入赘还愿意帮他张罗亲事的情义也不能忘。 张家兄弟也点点头,他们今年赚的钱,比往年做短工时的两倍还多。 林昭笑着说道:“垫银子做工,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话虽如此,心中却有担忧。 天冷后,汽水买卖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停工。现下他不由担心明年开春后,生意能否如今年一般。而且如今看来,这买卖只能卖三四个月,其他时候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但都没有主意,毕竟以前都是土地里刨食的,哪有赚钱的门路。 林启见何安然听的认真,忍不住勾勾嘴角,手伸到桌子下抓住他的手,然后就见他瞪圆眼睛看自己一眼,想要把手抽回去。 他自然不放,拽着人家的手,时而捏捏手指,时而捻捻手心,何安然的脸便越来越红。 他心知自己的行为幼稚,只是仍从中感到一丝甜蜜,不由偷偷笑了起来。 赚钱的事他倒不急,一是他心中已经有些想法,二是他如今只想琢磨明白,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何安然进入空间,难不成真是他想的那样? 于是当天晚上,林启的手再次伸向何安然,被何安然羞臊地推开后,还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只是想知道进入空间的办法。 何安然当了真,两人又是一番激烈运动,喘息声久久不停,直到夜深之后,才慢慢安静下来。 只是等到第二日醒来,两人还好端端地躺在炕上。 发现自己仍在新房后,何安然有些惊讶,转头对上林启的视线,双方皆有些疑惑。毕竟按他俩的猜测,进入空间应当与他们的某项运动有关。 “奇怪,与新婚那日没什么不同啊?”林启说着,皱眉思索起来。 何安然不好意思与他讨论什么相同不相同的,穿上衣服,准备起床做早饭。只是一起身,却感觉浑身疼痛,腰更是如同断了一般,顿时又摔回炕上。 “怎么了?”林启急急问道。 何安然感受着隐秘处的难受,耻于开口,只说身上疼得很。 林启愣了一瞬后,明白过来,先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接着又皱起了眉。 不对呀,昨日他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反倒不舒服了? 难不成是与空间有关? 他想起上次在空间休息一个时辰后,浑身轻松的经历,心里有九分确定是空间的功劳了。 只是到底怎么才能进入?他伸手替何安然揉揉腰,若是能进空间,他就不必难受了。 念头刚刚闪过,就觉眼前一黑,脑中恍惚一下。再睁眼时,两人已经在空间的床上了。 “哎!”他惊喜地叫了一声,正要与何安然说话,就见咻一下,何安然又出去了。 林启不由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明天见~ 第51章 空间2 他连忙出了空间, 就见何安然也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方才好像是——这样。”林启想着方才的动作,试探着将手放在他的腰上。 何安然下意识磷『粑, 准备好进入空间,可什么都没发生。 他松了气,正要开口, 却是眼前一黑,再一看,已经在空间里了! 不由惊讶地看着林启,见他也是一脸诧异,放在他腰间的手左右拖动,说道:“是要咱俩有接触?” 何安然一想, 好像有道理。 “我松开手试一下, ”林启说着。见何安然点头后, 才慢慢松开手。下一瞬, 何安然果然又不见了。 林启挑挑眉, 真是这样。连忙出了空间, 又试了几遍后确定,只要他俩有身体接触,自己想着进入空间, 便可带着何安然进去。 总算掌握了方法,两人都有些欣喜。何安然立马就想去空间看看, 见识一下他口中的空间究竟是什么样子。 于是又手牵手进了空间, 只是这次的进入点不是小木屋,而是屋外的草地。 他来不及问林启怎么回事, 就已经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远处青山朦胧, 树木茂盛, 近处河水叮咚,绿草如茵,野花开得漫山遍野,牛羊兔子等优哉进食。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也没想到空间里面竟是这样,不由惊讶地长大嘴巴,等环视一圈后,只想赞叹一句:“好美啊!” 林启一直看着他,听了他的赞美后,连连点头:“对,这里真的很美!。” 终于有第二个人进入空间,与他一同欣赏空间的美景了,林启很是开心。守着这么大的秘密不能与人说,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考验。 虽然后来与何安然说了,但他的反应太平淡,并没有满足他暗戳戳炫耀的心思。此刻听了他的夸赞,除了分享的喜悦外,还有几分得意。 在河边喝水的一只小羊看到他俩突然出现,一点儿不害怕,反而走上前。先看了林启一眼,咩地叫了一声,接着又看到何安然,咩咩咩地连声叫了起来。 虽说它不像人一样有表情,但林启却感觉它很喜欢何安然。 果然,小羊叫了几声后,就慢慢走到何安然身边,竟然伸头在腿边蹭蹭,黑乎乎的眼睛还盯着他,一副祈求抚摸的模样。 何安然不由惊喜地抬头,看着林启,因怕发出声音后把小羊惊走,只一副快看快看的表情。 林启也惊讶,对他说道:“你摸摸它。” 何安然这才慢慢蹲下身,摸摸小羊的脑袋,就见小羊舒服地短短咩了一声,眼睛都眯起来。 这副模样不像羊,反倒像了了。 林启哭笑不得,突然想起之前进来时见过的小羊羔,不由扳过它的脑袋,问它:“上次见的是不是你?” “咩——” 小羊拖着长音叫了一声,林启听不懂,但觉得就是它。拍拍它的脑袋,又摸了它几下,之后才带着何安然四处走走, 等何安然看到一望无际的耕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时,心中颇为得意。 “以后不要怕饿肚子,空间里的食物有的是。”他捏捏何安然的手。 何安然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全部心神都被眼前这一幕吸引。 广袤的耕地上种植着各种作物,有的不过刚露头,有的已经挂上果实,植株粗壮,不知比他平常见到的茁壮多少。 他看见了熟悉的麦子,只是麦穗沉甸甸的,一株就抵得过外面的三株。 他两眼放光,转头看一眼林启后,又连忙回头看着这片耕地。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偷偷用指甲挠挠掌心,却听见林启嘶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还握着他的手。 不是梦! 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一片耕地,比他们村所有的耕地都多。他们竟然有这么多地,作物的产量还比外面多了几倍,他以后就是十里八乡,甚至是全天下最大的富户了吧? 心中狂喜,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用力拽着林启的手指,一叠声说道:“这么多,竟然有这么多……” 林启看着他激动的模样,胳膊抬起来揽住他的肩,笑道:“现在知道空间有多好了吧?”抛去其他景色不谈,仅说这么多的耕地,就足称作宝物了。 何安然不住点头,怪不得林启总是提起这个空间,怪不得他花钱大手大脚,自己若是有这么多地,哪里还会在乎十八两银子。 再记不起之前暗暗骂他败家子的事,只想去地里走一圈,好好看看这满地的作物。 自他记事起,他家的地就已经卖光了,一家人没有粮食,时常得饿肚子。从那时起,他对土地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现在只觉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被实现,甚至比他原先想的好了几十倍。 他走在田间,越看越欣喜,越看越满足,即便其中的作物大多不认识,也不影响他内心的狂喜。 林启还惦记着他说腰疼的事,一手扶着他的腰,时不时给他按揉几下。何安然的注意力都在地里,根本没感觉到。 眼看着走出许久,他还兴致勃勃,仍想往前走。 林启连忙阻止:“根本走不到头,我都不知道有多远,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他这会儿兴奋着,不觉得累,再走下去,只怕之后身上酸痛。 而何安然听他说根本走不到头,眼睛更亮了。这么说,只一季的作物,就足够他与林启吃几年了吧! 不舍地看了一眼耕地,同意离开了。只是,等被林启带到木屋底下的仓库时,才又惊讶出声。 这里堆放着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更多的还是空间攒下的出息,各种牛羊肉,各种粮食、青菜,简直就是一个粮仓。 幸好今日感受的惊喜已经够多了,不然他定要兴奋得晕过去。 他正看着满仓库的东西傻笑,却见林启一拍手,说道:“坏了,还要回门呢!” 他这才回神,记起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他们进来这么久,只怕已是晚了。 连忙出了空间,果然已经午时了。 回门这么晚到,可实在太失礼了。两人匆忙穿上衣服,随便扎扎头发,拿上早就准备好的回门礼,往本家赶去。 走到一半时,却看见眉头紧锁的何安易,正往他家的方向走来。看见他俩后松了口气,只是面上仍有不快。 俩人知道是自己没理,本家毕竟用心帮何安然操办了亲事,不管怎么说,都不该这么晚去。哪怕是正经岳家,遇着这种事也要挑理。 林启连忙抱拳,说道:“何兄见谅,一时耽搁了,实在抱歉!”他没有编瞎话,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回门日迟到的理由。 何安易皱皱眉,但神色却和缓了些,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扫,见他们行色匆匆,心想难不成是睡过头?可睡过头也不至于是午时才起吧,看林启的眼神带了些意味深长。 不过既然他们来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三人连忙往本家去了。 本家的人早就等候多时。他们虽然想与林启交好,但这么多人等着他们两口子,心中难免不满。 说到底,他们又没从林启身上占得什么便宜,反倒还帮何安然操办了亲事。他俩不说感激,也不该这般不给自家面子。 何大伯坐在上首,面色不虞。 直到见着两人提着六色礼来,一进门便谦逊地解释,林启又连罚了三杯。这才和缓了些,只要不是故意下他们面子就成。 何家小辈们等他们许久,现在见林启喝酒豪爽,连忙借着迟到的由头与他喝了几杯,此事便算过了。 招呼着他们两口子落座,喝酒的汉子们坐一桌,何安然则坐在大伯母身边。向她问了句好后,又低声解释几句。 她神情和蔼,摆摆手,仿佛并不在意,只是吃饭中途低低问他,夫夫俩没有吵架吧。 总有刚成亲的小年轻们,遇着重要的事时就容易拌嘴,她担心两人迟到是发生了不快。 何安然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说道:“没有,就是……,就是起晚了。”他一时想不出别的借口,只能说这个。 心里还有些许暖意,大伯母虽是刻意与他交好,但听到关心的话,总是让人心里舒服。 大伯母听了他的回答后,笑眯眯地拍拍他的手,再不问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8节 这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只是吃到一半,外头就落了雪。 阴沉了几日,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到了,鹅毛般翻飞,不出片刻就在地上铺了一层雪白。 妇人与哥儿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都趴在窗前看雪。屋顶、树枝上都白茫茫的,映得窗外都格外明亮。这银装素裹的景色,即便冬日也不是常能看见。 只是看了许久,何安然突然指指厢房一侧,问道:“那儿是不是有人?” 何二伯家的芸哥儿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立马惊呼一声:“呀,那是福哥儿吧?”说着,连忙转头看向大伯母。 大伯母脸色一肃,急忙走近窗边,果然见厢房一侧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福哥儿。连忙指着窗外,说道:“快,快带进来!” 芸哥儿慌忙去了,大伯母却一转头,眼神直直地盯向另一边坐着的老二媳妇,眼里闪过冷意。 这一番动静,惹得喝酒的汉子们也停下来,然后就见芸哥儿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哥儿进来。 小哥儿头上、身上落了不少雪花,一进门就化了,顿时湿哒哒的一片。 何安林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接着又瞪自家婆娘一眼。 大伯母显然不想闹大,抱过小哥儿,勉强笑笑。掏出手帕给他擦头上的雪水,又给他倒了杯茶喝,嘴里说道:“怎么这般顽皮,别人吃饭,你躲在外头玩雪。” 小哥儿发着抖不说话,她反倒戳中了自己心中的酸楚,连忙噤声,只抱着他低声哄。 何安然目睹了全程,知道这必是有什么隐情,只是看着这小哥儿,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连忙说道:“我去煮碗姜汤,不然怕要生病。” 芸哥儿连忙说道:“我去吧。” 两人一起去了厨房,唯有何大伯家自己的二儿媳,一脸不服气地坐在屋里,动也未动。 “真是造孽!”芸哥儿站在厨房里,一脸的愤愤不平。见何安然疑惑,还为他解释一遍。 原来这孩子是何大伯的二儿子,也就是何安林抱养回来的。 他们夫妻二人,成亲三年都没有孩子,心中急切。 他媳妇刘氏不知从哪又听到传言,说大伯母有意让他们过两年从本家过继一个,便怀疑婆母是想让他们过继老大何安易家的汉子,替他们养儿子。她与大嫂王氏素来不和,哪里愿意。 正巧无意间听村里人说,抱小孩养是做善事,能招多子福。两人就不知从哪抱回来一个小哥儿,取名招福,养在身边。没想到,第二年竟真的怀上了。 刘氏盼这一天盼了许久,哪有闲心再在招福身上。 他们住在一个院子,大嫂王氏见招福生得乖巧可爱,又无人看管,便替她照料起来,一照料便是两年。 直到某一日,刘氏突然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小哥儿,怎么整日黏着王氏。这才生了气,将招福要回去。 只是她既要忙着照看自己才生的儿子,又因招福与她不亲近,对这孩子非打即骂,平日里多有苛责。 “定是她搞的鬼,不然福哥儿可乖了,怎么会自己在院子里挨冻。”芸哥儿气着捏紧拳头,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人。今日本家人都在,孩子也多,他们也都未注意到福哥儿不在。 何安然听了又气又难过,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经历,也是无人管,无人在意,没有存在感。 心下怜惜那小哥儿,可这毕竟是何大伯家的事,他哪能插手?只得平复着心情,端着姜汤出去。 只是散了饭席回家后,心中仍然闷闷不乐,问林启之前曾给过他的风寒药可还有,打算明日送些过去。 林启猜到他要干嘛,应了一声,却是伸手摸摸他的腰,问道:“不疼了?” 何安然这才记起这回事,惊讶地看着林启,说道自己好像从空间出来后就不疼了。 林启听了摸摸下巴,沉思起来,难倒空间还能觉醒治疗系异能? 作者有话说: 话说,要是真有一个空间,你会怎么样?没出息的我想了一下,已经乐疯了……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明天见~ 第52章 冬日生活 于是晚上睡觉时, 他又有了借口,手摸着何安然的腰,说要再试试空间有没有治疗系异能。 何安然今日不上当了, 推开他说改日再试,倒是兴致勃勃,说想要进空间。 “我还没有住过小木屋, 而且空间里暖和,早上起来不用挨冻。”怕林启不愿意,他连忙说出一连串空间的好处来。 今日出来得太匆忙,他有许多地方都没看,而且空间对他来说很新奇,只是进去睡觉, 也觉兴致勃勃。 林启当然不会拒绝, 听他说完, 就将手放在他腰间, 闭上眼睛正要进去。突然又想起方才的事,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故意拿开手,反而给他掖掖被角,说道:“改日再进吧。” “嗯?”何安然睁开眼睛, 不明白他怎么又停下了。 顿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不是自己方才拒绝他时的话嘛。再看一眼他故作严肃的表情, 心里发笑,不由低声说了一句真小气。 小气的林启听了这话, 立马把他的两只手握住, 另一只手还轻弹他的鼻尖, 说道:“怎么说你相公呢?” 原本还笑着同他玩闹的何安然,被他这句相公说出了羞意,瞄他一眼后,红着脸往被子里缩。 而林启自己说出口后,也是一顿,继而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来,看着怀里的夫郎,越看越欣喜,不由在他脖颈处蹭蹭,情不自禁唤道:“安然。” 见他还不抬头,只眼皮不停抖动,明显是无措与羞涩的模样,接连的吻便落了上去,嘴里还不断呢喃他的名字。 何安然如何受得了,脸越来越红,眼睛根本不敢看他,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其间还被哄骗着叫了好几声相公。 林启餍足后,才带着人进了空间,而何安然早就昏昏欲睡,哪还能四处走动。 直到第二日被床头的黑色圆状物吵醒后,才知道自己在空间。 见林启长臂探过黑色物,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那东西就不叫唤了。 他看得新奇,而林启见他已经醒了,便拿着那东西给他介绍,又教他怎么用。 何安然两眼放光,这物件可真好,既能看时辰又能叫鸫玻猿频蒙媳ξ铩s衷诖采习谂诵砭貌牌鹄蛩阍僭诳占淅镅彩右蝗Γ醋怕占涞谋p纯囊换岫 林启自然顺着他,直转悠到他自己说累后,才又带他回了小木屋,给他捏了捏腿,问他:“今日起来,没觉得不适吧?” 何安然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又想起昨晚的事来,有些羞臊。下意识感受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没。” 林启点点头,他也觉得身上的燥热不是那么难受,看来空间果然能缓解身上的不适。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才显露出效果。方才他与何安然走了许久,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摸着下巴思索一番,想不出什么原因。转头看一眼吃得香甜的何安然,决定不管了。 何安然吃的,是刚刚从地间摘来的草莓。 他走到草莓地时,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又看见这果实好看,向林启确认可以吃后,迫不及待摘下一颗尝尝,顿时就觉自己找到世间最好吃的果子。 林启见他喜欢,伸手便取了一个大盘子过来,给他摘了好些。他现在一边吃,一边还往林启嘴里塞了一颗。 “怎么大西朝就没有呢?”何安然吃着,嘴里还嘀咕一句。林启生活的世界,有这么多好东西,真好啊。 林启心说,不光大西朝没有,恐怕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也没有。 他穿来的这个世界,虽然与他末世前学到的历史不同,但很多方面却是相似的。若是按照末世前学到的知识来看,许多作物都是之后从其他地区传来的, 不过,等到开春,倒是可以试着种些空间里的作物。 两人在空间里耗了许久,虽说吃了不少的东西,但毕竟不是主食。何安然便拿了些菜肉,打算出去做午饭了。 一出来,就听见了了汪汪叫了起来,似乎被他俩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昨日下雪了,怕它在屋外受冻,便让它住在屋内。此刻大约是尿急,叫了几声后,便在门边哼唧,想要出去。 林启过去给他开了门,却见院内雪白一片,积了厚厚的雪。 了了急着撒尿,不管不顾地往外冲,瞬间被埋在雪里,只剩了个脑袋。 它虽然比刚带回来时长大许多,但也不过林启的小腿高,出生后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瞬间被吓得叫唤起来。 何安然还以为怎么了,急忙走过来,看清这场景后,也被逗乐了。把它从雪中拔出来,抖抖身上的雪,口中还哄着它说不怕不怕。 “正屋有铁锹,我铲一条路出来。”林启说道。 他在末世前也没见过这样的雪,不知是所处的地方不同,还是这个世界的雪格外大的缘故。 不过他还挺喜欢这景色,给了了铲了条路后,又兴致勃勃地要在屋前堆雪人。 “你玩吧,我先去做饭。”已近巳时,往常这时候饭早熟了,何安然便有些着急。 自己一人玩有何意思,况且今日这天气,正该吃火锅。林启想着,便叫住何安然,说等堆好雪人,就给他做火锅。 火锅? 何安然不知是什么,不过想想他之前做的奶茶,觉得味道定不会差。而且既然他不着急,自便先不做了。 两人一起堆了一个大雪人,还给他做好眼睛、鼻子,打扮得憨态可掬。 何安然自小就是忙碌命,还没这么玩过,手被冻得通红,依旧很开心。就连了了,习惯了雪后,都在雪地里撒欢起来。 他们院中欢声笑语,惹得左右的邻居都探头观看。见他们是在玩雪,陈大娘还笑着说一声:“堆好了快回屋吧,冰天雪地,生病可不是好玩的。”这些小年轻,可真会玩。 陈大娘人不错,之前他们办喜事时,早早便来帮忙了,林启便笑着应了一声。 倒是何安然,拍一下脑袋,想起还未给本家送药,也不知福哥儿有没有生病。 “我去。”林启听他说完,拍拍手就要走。 “哎,”何安然拉住他,“我去吧,你不是要做火锅吗?”玩闹一通后,他肚子咕咕作响,有些饿了。 林启扭头看一眼院外,担心雪天路滑,他再摔倒。 “无事,我常走的,况且雪地不滑,结冰后才滑呢。”何安然见他神色,猜出他的想法。 “行。”林启想了一下答应,取了药给他,又给他把帽子戴好,还让他拿着铁锹,遇着雪厚的地方,铲铲再走。 何安然摆着手,一溜烟就走远了,看着确实不怕滑。 他这才放心,又去空间搜罗了些东西。 之前看过做火锅底料的视频,虽说配料记不大清,但大致几种还是记得的。现在也不要求多美味,只要不似这个世界的吃食一般寡淡就行。 不料进入空间后,反倒有了意外收获。在空间一角,发现了几包袋装的牛油火锅底料,可能是末世收集物资时,队友们收集来的。 这可称得上意外之喜,他除了可以按照包装上的配料表自制外,今日也能直接用这个煮,更快些。 于是等何安然回来时,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呛人,但又很香的味道。他本就饥肠辘辘,此时更是连连咽口水。 “好香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进了厨房,见锅内热气腾腾,香味更是浓郁。 “回来了,正好吃饭。”林启叫他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正在调油碟,他空间里没有芝麻酱,再说油碟味道也好。 香菜、小葱、小米辣、芝麻、花生,再淋上两勺香油,这味道真是绝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49节 何安然乖乖站在灶前等着,听林启让他将锅内的吃食盛出来,还轻笑一声:“我以为就是要围在灶前吃,才叫火锅的。” 林启挑挑眉,他倒是聪明。只是他们用的是土灶,总不能一直烧着柴,他便一锅都煮进去了。 两人闻着这霸道的香味,都有些抵挡不住,匆匆放好碗筷,便吃了起来。 只是一入口,何安然便觉得嘴巴里火辣辣的,香倒是香得很,只是又辣又呛。咽下一口后,转身咳了半天,眼泪都出来了。 “是不是不能吃辣?”林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连忙从屋外拿回他早就准备好的冷饮,递给他。 这冷饮也是他方才做的,就是担心何安然辣得受不了。 特意用了他喜欢吃的草莓,又加了两片柠檬,捣碎后加入蜂蜜、冰糖,再加上泡好的山茶,放到屋外冻了许久。此时倒出来喝一口,正好解了口中的辣。 何安然咕咕两口下肚,接着又讶异地端着茶碗看了半天,又喝了一口后,眯着眼睛细细地品,说道:“真好喝啊。” “用你喜欢的草莓做的。”林启随意说一声,又说道,“是不是吃不惯,我给你做个别的吧。” 何安然连忙阻止:“不必,这个就好吃。” 他刚刚虽被辣出了眼泪,不过已经又开始想念这个味道了,夹了一筷子羊肉,蘸上酱料塞进嘴里,真香啊。 辣得受不了时,便喝一口林启给他做的茶,吃得很是满足。 他俩饭量不小,这一大锅的吃食,转眼就吃光了,摸着肚子回味。 “果茶和火锅,都可以拿去卖啊!”何安然突然想到,坐直身子,一脸的兴奋。 虽说有了空间,不用担心饿肚子,但也不能每日无所事事,还是得赚钱的,小财迷何安然想着。而且,他觉得这个茶饮比林昭卖的汽水还好喝,生意定然不错。 “只卖这一样太单调了,而且做法简单,容易被有心人偷去。”林启笑着摇头,指着茶饮说道。 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在他做出汽水和奶茶之后,便打算明年夏天开冷饮店。一方面这东西新奇且味好,另一方面还能用汽水做冷饮,解决林昭汽水销量的问题。 可这个世界水果种类少,能拿来做茶饮的更少。仅有的几样,可不足以支撑冷饮店长远地经营下去。 而且末世前,各个饮品店还可通过调整浓缩汁的浓度,做到味道上的差异。这个世界没有这些,只怕大家都学会后,生意就不行了。 再来,他粗粗计算一下,这个成本不低,无法低价售卖,哪有那么多普通人买来喝。 “火锅倒是可以尝试,不过得等我研究好它的底料如何配置。”林启见他一脸失落,补充一句。 何安然听了,又开心起来,重重地点着头。 林启见着他这副小财迷样,就有些想笑。 不过他没告诉何安然,这底料难做,他有配料表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幸好他还有别的赚钱法子,肯定能让这个小财迷开心。 作者有话说: 和大家说一下,我之后每天更新的字数可能会变少。 因为最近一两个月熬夜太多,昨天下午突然心脏难受得十分厉害,吃过药后也没缓解多少,所以打算调整一下。 之后的更新不会再特意按三千的固定字数来设置,而是按当天的状态、灵感和剧情来写,大家如果不喜欢这种追更体验,也可以养肥,攒几天再来看。 大家一定不要熬夜,保持正常作息,注意身体哦! 明天见~ 第53章 房子塌了 冬日天亮得晚, 卯时末,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何安然推开屋门,被冷风扑了一脸, 顿时缩缩脖子,急急忙忙往茅厕去了。 这几日在空间待惯了,都忘了冬日清晨这般冷。幸好方才着急, 身上穿的是林启的棉衣,能遮挡的地方更多些。 从茅厕出来后,才发现雪停了,心里松了口气。今年的第一场雪,竟一口气下了三日。 虽说他与林启躲在空间里冻不着、饿不着,但村里其他人家的日子可不好过。昨日出院子时, 还看见隔壁陈大郎在屋顶扫雪。 他家是土房子, 尚且担心压塌房顶, 若是做的草屋顶, 还不知如何呢。 抬头看一眼自家正屋, 第二日中午已经塌了, 虽说是他俩玩闹得忘了扫雪这回事,但到底是今年才做好的,按理来说, 比年久的更结实呢。 摇摇头进了厨房,先将火生好, 一来烧热炕后, 林启出空间时,便能舒服地穿衣;二来, 他也要做早饭了。 这几日, 多是林启给他做些新鲜吃食, 今日也该自己做了,总不能天天让待汉子在厨房。 切了二两瘦肉,放入调料腌好,淘洗了一小碗精米,加水泡上,等锅里的水热后,便能开始煮了。 这是林启做过的瘦肉粥,他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心里还有些得意。 又往灶里塞了根柴,他家的柴不多了。之前办酒席时用了不少,这几日总做吃食,又用了许多。看来等天晴后,还得再去山上砍些才行。 了了睡醒了,大约是听到厨房有动静,用脑袋顶开门进来。先在他身边摇着尾巴扑腾两下,又闻到了肉味,伸着脑袋在灶边嗅。 若是以往,何安然哪舍得用肉喂他,如今却大方了,从案板上拿了一小块给它。自己不缺吃喝,让狗子也跟着自己过过好日子吧。他想着,不由轻笑一声。 又过了一刻钟,水开后将米下入锅后,听见门啪嗒被推开。 林启身上披着他的棉衣,连蹦带跑地进来。自己的棉衣太小,他的胸腹根本遮不住。 “真冷!”他说道。 何安然连忙脱下身上的大棉衣,一边给他一边说道:“怎么不叫我一声?”厨房离得近,他叫一声自己就能听到。 林启连忙换上,还说着:“本想几步跑过来,没想到这般冷。”又坐在灶前,伸手在炉灶边烤火。 “下雪不冷化雪冷,老话便这么说。” 何安然和一把昨晚醒好的面,打算再做个鸡蛋饼吃,抹上林启昨日做好的酱,可香了。 “多做两个,一会儿给哥送去,咱俩在那儿吃午饭。”林启见他做鸡蛋饼,连忙说道。 这几日天不好,他没有出门,自那日奉茶后,两兄弟还没再见。 何安然点着头,手下动作利索,揪好面剂子,等着粥出锅后,便能做饼了。 只一个锅实在不够用,林启说道:“咱们买一个泥炉吧,平日放在厢房取暖,做饭时也能用。” 何安然想了一下,点点头。 虽说他并没觉得屋里有多冷,但林启身子不好,或许更不耐寒些。之后天晴了,他们出空间后,他也能舒服些。 小夫夫闲聊着,吃过早饭,又将锅碗收拾好,才拿着饼往林昭那儿去了。 今日路上可有些滑,两人牵着手慢慢走,不多会儿便冻得鼻尖、双手红彤彤的。 走至村中李仁山家时,果然见他家的屋顶塌了,三个半大孩子站在院中不停地跺脚、搓手,看着可怜得很。 “大亮,带着弟弟妹妹去二爷爷家暖暖,一会儿再回来。” 林启听到了李大伯的声音,抬头往屋顶看了一眼,看见他正与几个汉子修屋顶。想来,这应该是他家同族。李大伯也看见了他,连忙挥手叫他。 林启还以为人手不够,便准备搭把手,没想到他是想借草屋顶。 “这屋顶破了个洞,铺好了也漏风,冬日还长,恐怕捱不过。你家正屋不住人,两家将就一下,大伯给你贴些铜板,也不叫你吃亏。” 今日雪一停,就有好事的村民,将村里塌了屋顶的几家数出来了,他知道林启家的正屋也塌了。不过他家的屋顶是新做的,应当没有破洞,只是积雪重,坠下去了。 屋顶这东西不同别的,谁家都没有多余的。也是今年天气反常,遇上了这种情况,现在补都来不及,便厚着脸皮向林启开口了。 只他侄子自己挨冻还好说,关键还有三个孩子,冻坏哪一个不心疼。 林启倒是无所谓,他们正屋不过放些工具罢了,没有屋顶也不碍着什么。不过也没一口答应,而是转头看向何安然。 何安然微微点头后,他便对李大伯说:“行,也不必给铜板,都是邻里乡亲,拿去用便是。” 李大伯笑了起来,连忙道谢。一旁的憨厚汉子便是李仁山,听他说不用铜板后,也连声说着谢。 这儿离村口的宅子没几步了,林启先将何安然送过去后,才又与林昭一同出来,帮着换屋顶。 他以后还要在村里过日子,总不能光有恶名。况且这也不影响什么,就当行善事了。 他们兄弟俩出去了,家里只剩了何安然与张柔。 两人还不熟,坐在一起客套几句后,便不知该说什么了。离做午饭还行┦背剑懿荒芫驼饷锤勺拧 张柔便拿起方才做的绣活,给何安然看。 她做的是一方手帕,上面绣着鲤鱼戏水的图案。鲤鱼活灵活现,煞是好看。 何安然真心夸赞一句,他的绣活不错,张柔的比他还好。 “闲着无事,原本打算年前去镇上卖钱的。没想到雪下的这么早,也不知还能不能去。”她捂着嘴笑一声,说着又有些失落。 往年未出阁时,多是她娘帮她卖的,今年终于成亲了,却遇上大雪,只怕去镇上的路不好走。 何安然没想到她竟然想去镇上卖帕子,毕竟以往只听人说,她出门少,最是规矩,还以为她是不爱出门的性子。心里想着,脸上便露出些惊讶来。 张柔看了,笑了起来,还有些得意,说道:“是不是没想到?其实我也爱出门,只是在家时我娘管得紧,现下嫁人了,她可就管不着我了。” 何安然听得笑了起来,两人都不那么绷着了,聊起赚钱的事来。 “你也做帕子吧,等天晴后,咱们一起去镇上。即便今年卖不成,明年开春也能卖。”张柔说道。 “我绣活不如你好,况且针线、布料也没准备。”见张柔要给自己拿她的,连忙制止,“我再想别的吧,总不能都卖帕子。” 本是张柔做的小生意,自己跟着做,那不是抢生意嘛。虽说做帕子的人多了,但也不想在这些事上生出嫌隙。 不过,和张柔聊了几句赚钱的事后,他也想赚钱了。自己成亲前可是村里最会赚钱的小哥儿,没道理成亲后被比下去,他心里生出斗志。 大概是帮忙的汉子多,林家两兄弟回来得挺快,何安然与张柔还没做好饭。 “不急,慢慢来。”林昭怕他俩着急,说了一句。说完也没出去,坐在厨房帮着烧火。 何安然觉得林家两兄弟的性子是真好,别说以往在何家,便是村里其他人家,也没有汉子干活儿回来,还会帮着做饭的。 林启他倒是早知道了,没想到林昭也是这样。 其他人都在厨房,林启一人在屋里等着也没意思,也去了厨房与他们说话。不大的厨房挤了四个人,顿时感觉都站不下脚了。 “哥,咱们攒够钱后,把院子扩扩,多盖两间屋子。” 他自己住的大宅子,总不能让林昭就住在这两间小屋里。况且,恐怕用不了几年,家里的孩子便多了,到时候更住不开。 想着,还转头看了何安然一眼。他如今有夫郎了,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空间也不知道能不能继承,当然要攒些家底。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0节 林昭听了他的话,深感欣慰。看来成亲后果真不一样,启儿都比以前有干劲了。 林家没有长辈约束,他们四个一般大,凑在一起也不如何拘束。林家两兄弟几日未见,吃饭时还小酌了两杯。 这样的冬日,不必为着生计发愁,热热闹闹地吃饭,对何安然来说真是第一次。饭后与张柔一起收拾碗筷时,脸上也挂着笑意。 “明日要是没下雪,你们还过来,咱们一同吃饭热闹。”临走时,张柔嘱咐道。 何安然点头,他也喜欢人多,大不了做些吃食拿过来,一起吃就是。 与他们告别,夫夫俩牵着手往家去了。 应当是这两日与林启养成的午睡习惯,他这会儿就困了,回家的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只是路不好走,雪融化后,和着路上的土,成了泥泞一片,鞋子都脏了,他脱下后皱皱眉。 不过,还是等睡醒再洗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上炕后挨在林启身边,转眼就睡着了。 这种天气,再没有比两人暖乎乎地抱在一起睡觉,更舒服的了。 一觉便睡到了申时中,两人听到了了叫后才醒来,听着像是院外来人了。 林启拉住要起身的何安然,自己披了一件外衣出去。刚睡醒身上热,恐吹风着凉。 门外是何大伯母,一手拉着一个小哥儿,一手还端着碗,里头放着几个包子。 “中午过来一趟,你们不在。正好这会儿无事,便过来看看。”她将碗递给林启。 “今早去我哥那儿了。”林启笑着接过,将人让进屋内。见何安然已经收拾好,便去厨房烧水了。 何大伯母看得惊奇,又想起之前听何安易说过的话,不由笑着对何安然说道:“你真是个有福的!” 何安然点头,他也觉得林启好,就不必谦虚了,笑着接下这夸赞。 将福哥儿抱上炕,低头问他:“福哥儿不难受了吧。” 这孩子真是生得好,眉眼精致,好似年画娃娃一般。他送药那日见了一面,就印象深刻,也不知刘氏怎么能打骂得下去。 福哥儿声音软糯,摇着头说道:“福哥儿不难受了,奶奶说小堂叔给我送的药好,谢谢小堂叔。” 口齿倒是意料外的流利,何安然摸摸他的头,拿出家里还有的瓜子、花生给他吃。 他看了何大伯母一眼,见她应允后,才吃了起来。 大伯母眼神温和,因何安然送药的事,心里感激,对他也多了些真情实意。说道:“那日真多亏了你,不然那么大的雪,想请隔壁村的赤脚大夫过来都不行。” 何安然笑笑:“我正好有,自然不会藏着不给。” 大伯母听了他的话,再想想家中的一团乱麻,真是心中感慨。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不多时,林启就端着茶进来了。 看何安然神色还好,知道何大伯母应当没提起今日中午的事,他也就没开口。 一直等到送她出门时,才借着让何安然取碗的空档,问她:“何家的屋顶塌了?” 何大伯母一愣,明白他问的是三房后,才点点头:“不过今日已经修好了。” 何家三房住的是以前何老太爷留下的土屋子,虽是土屋顶,但年久失修,几个懒汉又没去扫屋顶。多年的老房子终于不堪重负,被雪压塌了屋顶,墙也裂开了缝。 能怎么修呢,土冻得结实,根本铲不动。只能向刘家买了些夏日存下的草料,又在村里寻了张破损淘汰下来的草屋顶,叠着摞在一起,补上窟窿就是。 只是那房子如今是真不成了,还不知能不能熬过冬季。也就那几个懒汉不想动弹,还躲在屋里,换成她可不敢再住,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塌了。 林启听了微微勾一下嘴角,说:“不知何安林有没有同伯母说过,今日实不是我不愿借草屋顶,只是我答应李大伯在先,不好反悔。” 何大伯母听了,顿时明白过来,不由臊红了脸,心里气急。 林启两夫夫与三房的恩怨,村里哪个人不知道。向他家借草屋顶给三房堵窟窿,这不是上赶着挨骂,就是上赶着给他们小两口添堵。 自家那个没脑子的,人家刚给福哥儿送了药,便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她都没脸在林启面前呆了,说了一句:“你做的对,是安林他没脑子,我回去说他,你别放在心上。” 见何安然拿着碗出来,碗里还放了一小把饴糖,更是羞愧极了,拿着碗匆匆走了。 “大伯母怎么脸色不好?”何安然疑惑,方才还好好的。 “大约是着急回家做饭吧。”林启回答一句,关上院门,揽着何安然的肩进屋了。 他才不愿何家那几个懒货脏了安然的耳朵,别说只是屋顶塌了,房塌了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明天见~ 第54章 安然的小买卖 这场大雪带来的影响还不仅仅是塌了几个屋顶这么简单。 雪停了几日后, 要去镇上的村民发现,有一处土山塌下了小尖峰,正好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眼瞅着要进腊月, 村民们本是要去镇上置办年货的,如今都出不去了。 里正那日挨家挨户走了一趟,说是等个晴天, 每家出一个汉子,一起去把土块清理了。可冬日的好天气难寻,还不知几时才能开工。 倒是村里因此兴起了以物易物的风气,还有人家做起了买卖。村头的钱家重新捡起做豆腐的手艺,王婶的枣糕也卖得更好了。 临近过年,大家舍得花钱, 既去不了镇上, 就在村里采买了。就连张柔的手帕子, 因着好看, 也卖出去两条。 这可把何安然羡慕坏了, 他也想做买卖。 今日醒来后, 也不忙着做活儿,就躺在床上想主意,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 林启一睁眼, 就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发笑,揽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 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鼻音:“还发愁呢?” 何安然被他抱得紧紧的, 耳朵贴着他说话时振动的胸膛,感觉有些发麻, 连忙要坐起身, 又被林启拽住。 “跑什么, ”他打个哈欠,“做生意还不简单,等吃了早饭,相公就给你做。” 他说着话,嘴角还带着讨打的笑意。自上次之后,就总爱用这自称,何安然听了总是捂他的嘴。 只是今日,何安然顾不上这事了,他的眼神发亮,问道:“你有主意了?” 林启看他是不打算睡了,只能也放弃赖床,与他一同出了空间。穿戴好后,随手从空间取出来一个山楂,问他:“这个,你认识吧?” 何安然点头,这不是山上的野果嘛,老人们叫做酸果的,难不成要用这个做买卖? 他怕林启不知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个不好吃,山顶上可多了,落了一地,都没人去采。” 林启听了倒是挑挑眉,正合他心意,嘱咐何安然:“那之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用秋时攒下的果子做的。” 他之前在大夫开的中药里,见过山楂片,知道这个世界有山楂,才敢拿出来。既然他们村也有,就不必担心惹人怀疑的事了。 何安然见他明知道酸果酸涩,还敢拿它做买卖,倒是来了兴趣。毕竟他做美食从未失手过,也不知他能用这东西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连忙煮了两碗蛋汤,又热了两个白面花卷,就等着快些吃完后,让林启给他做。 林启要做的,自然是冰糖葫芦。 他本就是为了哄何安然开心,给他寻些事做,这个简单又美味,应当能让这个小财迷轻松赚些钱。 向何安然比划了一下自己要用的竹签,让他削几根出来。自己则先把山楂洗净,又把蒂去掉,在空间翻翻,找出一袋冰糖。 等何安然拿着签子进来后,两人就开始串串。 村里人家手紧,若是卖得太贵,恐怕舍不得买来吃。可若是太便宜,他们的冰糖又赔进去了。两人合计一下,决定每串穿三个山楂,卖两文钱,比麦芽糖便宜些。 山楂不值钱,以这个价钱,哪怕日后用山上的山楂,也有赚头。 都串好后,林启便开始熬糖浆,熬至香油色,将穿好的山楂放进去,裹一圈糖浆后,拉着丝往案板一甩,酸果登时变得鲜红透亮,好看极了。 何安然最近被林启做的美食勾出了馋虫,此刻看着裹了糖的酸果,竟然咽起了口水。 林启看得好笑,说他:“且不能吃呢,要不你拿出去,放在院子里晾晾,糖冻上了才好吃。” 何安然还嘴硬,摇着头说道:“我不吃。”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做糖葫芦有趣,挤开林启,自己动手。 毕竟做过许久的饭,他做起这些活儿来,比林启强多了。练了两个后,做出来的糖葫芦光滑好看,糖浆也不多不少,比先前林启做的还好。 大约做了三十来串,两人就停手了,怕第一日卖不了许多。 终于等到糖凝固,何安然先尝了一个。咬一口,糖浆脆脆地裂开,原本酸涩难吃的酸果,与糖浆混在一起后,竟酸中带甜,甜中有酸,好吃不腻。 他吃得高兴,学着林启的模样竖起大拇指,这买卖绝对能行! 他家的宅子就在村中央,往常人来人往的。此刻,也不必去别处卖,摆张桌子,放在门口就行。 何安然搬了个凳子,兴冲冲地坐在门前,看着他的小摊,就等着人来。 只是过了许久,家门口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倒是脸被冻得通红。原本还兴致勃勃,现在明显蔫了。 这是他第一次做买卖,虽知应当是时辰太早,大家还未出门的缘故,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方才还觉得肯定能行的买卖,这会儿又不确定起来。 林启不爱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索性拿了个盘子,问他:“叫卖去,走不走?” 何安然原本还挎着的小脸,立马就高兴起来,连声说着走。又去屋内,将前两日做好的手套拿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这还是从林昭家吃过饭的那日,因他俩一路牵着手挨冻,他手上的冻疮复发了。林启便说了手套的样子,让他做一双,平日保护着手。现下正好能戴。 他把自己的戴好,接过盘子,又让林启将他的戴上后,两人才出发。 就沿着他家这条路走就是,林启说是叫卖,自己却不好意思张嘴,扭头看着何安然。 何安然赚钱心切,哪顾得上害羞,声音洪亮地叫卖道:“冰糖葫芦,好吃不贵的冰糖葫芦来了!”可喊了一嗓子,顿时灌了一口冷风,连忙捂住嘴。 林启笑了他半天,又给他紧紧衣领,也不让他叫卖了,只看着哪个院子开着门,就两手合拢在嘴边,向里喊:“要糖葫芦吗,两文一串!” 家里有孩子的,听到这一声喊后,立马就噔噔噔跑出孩子来了。 这样的叫卖声,往年腊月是常有的,可今年还是第一次,孩子们早就盼着了,立马缠着大人买。他们也知道年前这段日子,讨零嘴儿不会挨骂。 “酸果做的呀?”门里出来的年轻妇人皱皱眉,酸果做的能好吃嘛,还要两文钱。 哄着手里牵着的小汉子,拉着他要往院里走,嘴里还说着:“这个不好吃,娘改日给你买别的。” 小汉子立马不依,撅着屁股不肯走,叫唤的声音还挺大:“我就要!我就要!” 好不容易有卖零嘴儿的,下次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怎么愿意? “嫂子,好吃的,不然我也不敢拿出来卖呀!”何安然笑着劝她。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1节 倒是林启惊讶地看他一眼,他不是第一次卖东西么,怎么如此熟练。 孩子闹得声音大了,院内立马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道:“文娘,小栓要吃什么,蛞桓雎铮镎舛星! 一听就是孩子祖母,文娘没办法,只能给小栓买了一串,手指还戳戳他的额头,骂他贪吃。 栓子哪管这些,立马高兴地舔着糖葫芦,一边舔还一边递给她:“娘吃,好吃着呢。” 文娘原本看着他的口水摇头,可心里也好奇这糖葫芦到底什么味,于是低下头咬了一个山楂。 就听糖浆裂开的声音清脆,尝着也甜蜜蜜的,待咬到酸果时,味道又酸了起来。可先前的糖还在口中,现在两相混合,确实好吃。 尤其这个酸果,也不似山上的那般酸,带着些水分,竟有些鲜嫩,冬日吃着甚是爽口,文娘暗暗点着头。 栓子看一眼被他娘咬走的酸果,愣了一下。 算了,他还有两个,也不哭闹,只赶紧把剩下的酸果三两口咬着吃完。这才知道原来是要咬着吃的,这般吃着又酸又甜,比只吃糖还好吃。 文娘想着只她和栓子吃了,家中老人还没尝过,打算再买几串。 “我再买些,能便宜吗?”文娘问道。 何安然略一沉吟,说道:“原就是小本买卖,糖可贵了,嫂子若是买五串,我便再送你一串。” 文娘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糖确实贵,她往日都舍不得买,于是点头同意了。又另拿了五串,连着方才的一串,一起给了十文。 见她买这么多,方才听见栓子叫声后,出来的邻家婶子问她:“好吃?” 文娘点头,村里人买东西时少,可一旦买了就爱夸,她也不例外,说道:“好吃!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做的,酸酸甜甜,真不错!李婶儿给你家东子也买一串啊?” 李婶儿听她夸得这么好,也有些心动,主要是以往没见过这吃食。况且,今冬还没花钱呢,买几串也不打紧。 于是说道:“一串哪够啊,外孙子也来了,家里孩子多,最起码得三串。” 何安然连忙又说道:“婶子买五串吧,我再送您一串,正好十文,孩子们一人还能吃两串。” “是啊,这个划算。”文娘也在一旁说道。 “行!”李婶儿也不小气,掏出十文给了何安然。何安然连忙把糖葫芦递给她。 见两家人都进去后,何安然方才的能言善道立马消失了。抓着林启的手,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卖了卖了,赚钱啦!” 林启被他的快乐感染,也高兴起来,回握他的手,说:“对呀,赚钱了,你果然是村里最会赚钱的小哥儿!” 何安然被他夸得开心,一路上都带着笑意。 两人拿的糖葫芦不多,现在只剩了三串,又按着这个法子卖了出去,还嘱咐大家可以去老庙口的宅子买。 大人们不过随意点头应承一句,孩子们听到,却都一脸认真地点着头。 等两人回家不多会儿,就有人带着孩子来了,是方才没有买到的人家。 何安然连忙从屋里拿了给他,又与林启将桌子搬出来,重新在门口摆他的小摊。 这会儿已经巳时末,过路的人多起来了,更何况还有已经吃过的孩子向小伙伴炫耀,所以这次的人可多了。 因他们说买五串有优惠,而村里人大多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家里小孩儿多,便多是买五串的。他们做好的三十串竟不够卖,刚过午时就卖光了。 两人连忙又削竹签,又洗山楂地忙碌起来,连吃饭都忘了。 还是林昭见他们饭时也不来,担心有事,找来了。来了才知道他们突然做起了买卖,生意还意外地红火,连忙也帮着削竹签。 见林启脚边有一大盆的酸果,还问他们:“什么时候摘的这么多酸果?” 林启连忙说道:“安然秋时摘的。” 这是他们说好的说辞,何安然点着头,说:“我存了不少呢。” 林昭只以为他那会儿就打算做这买卖,心里还想着着他果然能干,林启与他成亲,也是个有福的。 他们三人忙着,期间竟然还有人来买,见他们门口没人,便直直地往屋里走,脑袋还往里探。 这可不成,这制作方法简单,常做饭的妇人看一眼,估计就学会了,即便他们现在没有酸果做不成,这买卖将来也受影响。 于是林昭也不在屋里帮忙了,连忙去门口坐着,等人来买时,便将人拦在门外。 何安然急急地做了十来串,先放在门口卖着后,才算放下心。要不总觉得自己错过了赚钱的机会,丢了钱一般。 张柔在家久等不到,也过来找,这才知道他们做买卖了。这时,他们又做的五十串也好了,才有工夫细说赚钱的事。 张柔来得晚,只是听他们说了方才卖时的红火,就知这买卖不错。 他们这几日都在一处吃午饭,她与何安然已经熟稔了,知道他一直琢磨着赚钱的事。现在生意开张,也为他高兴。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能赚钱的事都是大事。林昭与张柔也不叫他俩过去吃饭了,回家把饭拿过来,准备在这边吃。 糖葫芦的味道好,能吃着甜味,再加上村里人今冬还没出村,手里也有余钱。后做的五十串也卖得飞快,等晚上躺在床上数钱时,何安然笑得合不拢嘴。 作者有话说: 哎呀,又是眼看着更新时间到,匆匆忙忙…… 明天见呀~ 第55章 辣条 他第一日摆摊竟卖得一百三十几文, 是汉子做短工一个月的工钱。 虽说还未扣除成本,但这买卖也太赚钱了! 他开心地把铜板分成两捧,一捧推至林启面前, 说道:“主意和食材都是你的,分你一半。” 林启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分,正要说不必, 就见他又把那捧拿回去,说道:“不过,你的钱都是我保管,所以还是我拿。哈哈哈!” 林启:“……” 看他笑得开心,忍不住上手戳他的脸,小财迷这称号果然没起错。 何安然也就是玩闹一下, 之后还是把那一捧给他, 还说:“真给你, 做你的零花。” 他之前不知空间里有那么多宝贝, 才想着多攒点钱, 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可现在已经有空间了, 也不必再紧巴巴地拘着他花钱。 而且那日大伯母来,说汉子们在外爱撑面子,林启在家给他烧水、做饭的事, 不能在外说。 他想着既是如此,还得给他留些银钱才行。不然他但凡要买个东西, 都得回来同他要钱, 这面子怎么撑得起来? 可没想到他想给,林启还不要。 林启想着, 自己平日在村里没什么花销, 而且何安然既舍得让他花钱了, 那等要用时再向他拿就是,何必另拿出来。而且比起花钱,他更喜欢看何安然笑眯眯数钱的样子。 他既如此说,何安然便把钱收好,只叮嘱他要用钱时自己拿就是。 之后几日,糖葫芦的生意依然不错,每日八十串,早早就卖完了。而且因他们的生意红火,入冬后冷清不少的老庙口又热闹起来。 有机灵的婶子估算一下,发现他们每日最起码也能卖得一百文,顿时惹得村里人眼热不已。 没过几日,又有两家卖起了腌泡菜和包子。都是村里公认手艺好的婶子做的,大家尝着味道不错,也愿意买。 这当然不碍着何安然什么,各做各的买卖便是。只是,还有些既没手艺又眼热的,总免不了说些酸话。 那日午后,正是老庙口最热闹的时候,村里郑家的媳妇来了。 她素来就以爱占小便宜在村里闻名,看见她来,何安然心里就升起几分警觉。 果然见她过来后,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不是说这一串酸果小,就是那一串糖浆少,终于选了三串,又说让何安然送一串。 何安然看着自己原本摞得整整齐齐的糖葫芦,被她挑拣得乱七八糟,心里就有几分不快。更何况周围还有别人围着想买,他自然不能乱了价钱。 “嫂子,买五串送一串,三串不送的。”何安然解释。 “呀,你这小哥儿不会做生意啊,都是乡里乡亲,嫂子以后还来呢。”她尖着嗓子说道,扔下几枚铜板,拿了四串就要走。 何安然连忙拽住她,说道:“真不成,这么卖我要赔钱的。” 郑嫂子见他不肯,顿时不开心了:“做了生意也不能光掉钱眼里,你这儿生意这么好,多送我一串就能亏本,哄骗谁呢?” 何安然被她这不讲理的话说出了气,一把夺下她握在手里的糖葫芦:“亏不亏本我自己知道,我不卖你了,你走吧。” 见他俩起了争执,老庙口闲聊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热闹。 郑嫂子觉得丢了面子,双手往腰间一插,叫喊道:“几颗酸果能值多少钱,原也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照顾你生意,你这般斤斤计较,往后谁还来买你的。” 这般颠倒黑白,把何安然气得够呛。只是他如今做了买卖,若与她闹下去,今日恐怕卖不成了。手指着她,正要赶她走,就见刘三郎跳出来了。 大约是县城学院放假,他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何安然遇到过他几次。 若他是与林启一起,刘三郎远远就走开了,若他孤身一人,刘三郎便拧着眉,一副不满的神色看着他。何安然看见他,就觉心中厌烦。 没想到他此时跳出来,帮着郑嫂子说话:“嫂子说得对,你出嫁夫郎没有几分见识,既已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还要考虑日后,不能光顾眼前。三串与五串又有什么分别,送一串又如何?” 又是一副说教模样,仿佛唯有他是高洁君子一般。 何安然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冒火了,只恨自己笨嘴拙舌不能骂个痛快。四下看看,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想起上次用的扫帚来,转身回了院子。 刘三郎原本还等着他的反驳,没想到他突然走了,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见他拿着扫帚出来。 顿时想起上次被扫帚兜头打了一顿的经历,转身要跑,却被正巧回来的林启一把拎住。 他们兄弟今日与里正一起去看路上的土块,打算明日开始清理。没想到一会儿不在,他竟又来气何安然了,看来压根没琢磨明白自己上次因何收拾他。 这种脑子,还读什么书呢。 他也不客气,直接给了他一拳,手拎着他的脖领,讽刺道:“刘夫子又来讲学了?只是我听人说为人师表四字,你觉得你可配?” 刘三郎自出生就没挨过打,林启下手又重,立马觉得自己牙都要被他打散了。又听他讽刺自己上回的事,顿时嚎叫道:“上次是你给我下套,讹了我家十两银子,你还好意思说?” 林启挑挑眉,正要再打一拳,瞥见旁边那妇人想走,于是先伸出胳膊拦住。 他方才离得远,但也看见这个妇人叉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此时自然不能让她走了。 见那妇人一脸惊恐,林启抬抬下巴问何安然:“怎么回事?” 何安然见林启已经打了刘三郎一拳后,心中的火气平复一些,将方才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林启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冷笑。将刘三郎的脖领又拽紧了些,说道:“怪不得你考不上,这么点儿买卖都算不清。三串送一串,我卖二十四串才得三十六文;五串送一串,二十四串能得四十八文。差的钱你给补不成?” 刘三郎被他这一连串说懵了,他们五串送一串不就是想多卖些吗,怎么还差了这么多钱?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林启心知他根本不明白,想想他这副草包样,还敢出来说教,心里就厌恶得很。 一手拎着他到了摊前,一边又招呼那妇人过来。那妇人早知林启的恶名,今日也是见他不在,觉得何安然抹不开面,才敢如此。此时被他叫,只觉两股战战,十分害怕。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2节 “你们一个爱占便宜,一个爱逞君子,那你就按三串送一买,差的钱让刘均付,也算我给你们上堂算术课。” 那妇人哪还敢买,嘴里说着:“不买了,我不买了。”连连摇着手往后退。 林启拦着她,冷笑一声:“这会儿不买不成了。安然,数二十四串给这嫂子。让她掏三十六文,剩下的十二文让刘均拿。” 何安然也不懂他如何算的,只听他的话数出二十四串。可心中也犯嘀咕,一下子花三十六文,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不是小事,郑嫂子回去后说不准要挨打骂。 他虽也恨她方才的行径,可若要她因此挨打,又觉不至如此。 可也知林启这是为自己出头,他若开口就折了林启的面子。只能数出二十四串放在一旁,等着郑嫂子掏钱。 可郑嫂子哪有这么多钱,就要拿出惯常用的哭嚎那招,可被林启一瞪,又不敢出声了。 正僵持着,就见里正过来了。他本是与林启一道的,因林启知道这时的生意最好,怕何安然忙不过来,就提前回来了,里正落了后。 他碰到此事,自然不能不管。先问了事情的始末,将郑嫂子爱占便宜的毛病说了一通。说得郑嫂子面目通红,还不敢反驳。 又说刘均:“刘三郎也不过出生农户,可作态未免太清高了些。妇人、哥儿们为着过日子,做买卖赚钱,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了不堪提之事。莫说考不中,即便日后高中,也要改了才好。” 他这话看似比训斥郑嫂子时温和,可却直戳刘均的心窝,说得他脸色变幻,羞臊不已。 见他俩都不言语了,里正又说林启:“二十四串太多,你就給她拿四串,剩下的两文让刘三郎补。” 里正都这么说,几人自然不会不从,就按他说的办了。刘三郎虽不在乎这两文,可却觉得受了屈辱,将铜板往桌上一扔,扭头就走。 这副模样,是连里正的面子都不给。里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心下不知作何想,只是连林启给他的糖葫芦都没拿,就摇着头走了。 此事过后,再做买卖时,来讨价的人少了许多。也再没婶子大娘旁敲侧击地打听本钱,何安然觉得清净许多。 只是他十分好奇林启的那一通算法,缠着林启让他讲。 林启沉吟片刻,决定从今日起,每日给何安然上一堂算术课。他的买卖这般红火,不会算账可不行。况且,等日后自己的买卖开张,他也得看得懂账本才行。 何安然听了犹豫,说道:“我能行吗?”毕竟刘均那日都算不过来,自己能学会吗? “当然行!”林启丝毫不犹豫。 刘均不会,是他只学经史,不在算术上下功夫。何安然聪明,且还有自己做夫子,肯定能学会。 听他说的如此笃定,何安然也有了信心,反正也是他教,即便学不会也不怕丢脸。于是,他们每晚的活动中,正式加上了“然然算术专训课”。 林启按着他末世前学习的经历,先教阿拉伯数字,再教他加减乘除。之后再用他的糖葫芦小摊举例,当做应用题。 何安然学了几日,已经能听明白林启那日的算法了,顿时信心大涨,觉得自己比刘均强多了。打算再有人来还价,便让他见识一番自己的厉害。 小夫夫既学又玩,小课上得高高兴兴。 又过了几日,到了腊月十五,家中突然来了一个汉子,是李仁山。 憨厚的高大汉子欲言又止,搓搓手,像是鼓起了勇气,问林启:“我想从你这儿进些糖葫去卖,可成?” 李仁山也是个苦命人。十几岁时,爹娘就去世了,只剩他一个,多亏亲叔叔李大伯帮衬,才能娶上媳妇。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见不得他好,媳妇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后,不出两年就撒手人寰。他自己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辛苦不说,赚钱也难。 往年冬日还能出去做短工,多少赚点儿铜板。今年大雪封了路,是分文赚不到了。 林启家的糖葫芦买卖红火,村里孩子每日拿着糖葫芦吃,家里大小三个孩子盯着人家看,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躺床上翻了一夜,第二日就去李大伯家借钱,想试试能不能从林启这儿进些糖葫芦卖。 “我不在咱们村卖,挑着去东边几个村,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 林启听了挑眉,看来安然的买卖要做大了。转头指指何安然,对李仁山说道:“这是我夫郎的买卖,你同他商量吧。” 李仁山惊讶,何安然也没想到林启会将此事推给自己,心中立马慌乱起来。偷偷招着手,示意他帮忙,没想到他竟装作看不见,只能靠自己了。 他心里琢磨着,这应当是件好事,自己多卖些糖葫芦,钱就能多赚些。可李仁山还要从中获利,那他拿货的价钱,定然要比自己零卖低些。可是低多少合适呢? 他想起林启这几日教他的算术,在李仁山一脸莫名的神色中,拿出纸笔,在纸上算了半天。 算完后,又验算了一遍,才对李仁山说:“我这价钱本就定得低,先时也未料想到这样的情况,真要给你让些价,我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李仁山神色失落下来。也是,小本买卖本就赚个辛苦钱,哪能几番倒手。 正要说算了,就听何安然又说:“不如这样,我给你每串串四个,你仍按两文钱拿,你去别村卖时卖三文。如何?” 李仁山听了,细细想了一下。隔壁村与他们村一样,都被堵在村中去不了镇上,大家手上应当都有余钱。三文钱给孩子买零嘴儿,应当是舍得的。 于是问了林家每日大约能卖多少串后,当下便定了一百串,说好明日一早来拿货。 等李仁山走后,何安然立马转头,先向林启确认:“我算的可对,没亏钱吧?” 林启笑着拿起他的那张纸看看,说没亏。何安然这才顾得上兴奋,那他以后,每日最少能进账三百多文啦! 十天就是三两,一个月就是九两,这可真是太好了! 而林启看着他的兴奋样,也摸摸自己的下巴。这本是为了给他找点儿事做,没想到不起眼的买卖,眼看着要做大了。 心中升起些紧迫感,原本打算开春后再做自己的买卖,眼下也要提上日程了,他总不能靠自己的夫郎养吧? 于是之后几日,何安然就见他日日钻在厨房,每日拿着白面、白米鼓捣。过了几日,甚至让他去钱家问会不会做豆干,还让他买了五斤回来,也不知到底是要做什么。 直到腊月二十三,林启经过几日的调制,终于给何安然端出了他的得意之作——辣条! 没错,他想做的买卖,就是在没有辣椒的大西朝做辣条。并且,他还想开厂!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今天家里好多人,一直打断思路,才写完…… 明天见~ 第56章 生意爆火 自从原本打算做的冷饮买卖, 被他自己否决后,林启就一直在琢磨新的赚钱法子。 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到底没离开“吃”这个字。 毕竟末世开始前, 他也只是一名会计学专业的大学生,没有别的特长。总不能去食肆抢宋先生的饭碗吧? 所以,只能从他日日离不开的“吃”入手。幸亏他所在的地区, 在“吃”上可谓登峰造极,美味颇多,给他提供了许多思路。可这些思路,大多绕不开“辣”这个话题。 要让原本没有辣椒的大西朝人,接受辣这个口味,辣条是最好的选择。毕竟, 他曾见过许多号称不吃辣的朋友, 闲暇时抱着辣条大快朵颐。 于是, 他的辣条买卖就这么确定下来。 可等真正开始准备时, 才发现了难题。抛开味道问题不提, 原材料的选择已让他十分头疼。 做辣条最主要的原材料不外乎白面、精米及豆制品, 可这三样在这个世界都价格高昂,不是平民老百姓能买得起的,更不用说他还要用油、芝麻、辣椒等做配料。 这么算下来, 辣条与奶茶一样,又成了只能卖与富贵人家的商品。可偏偏, 他们镇上没有富贵人家, 甚至就连县城,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把辣条当做零食吃的。 林启挠着头, 不甘心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买卖夭折。既如此, 就只能在这个世界寻找价格低廉的原材料作为替代了。 他选的第一个, 就是刚穿越过来时,在林家大瓮里见过的黑面。 黑面是枣林庄村民最常吃的主食,价格便宜,口感也不错。他问过何安然,知道黑面是用一种叫做赫麦的作物磨制得来的,他们村也种植了不少。 于是,林启就尝试着,在白面中添加了些黑面降低成本。原本还担心因此坏了味道,可等成品出来后尝尝,发现辣条竟变得极为筋道,口感更加丰富了! 他十分惊喜,又用纯黑面做了一次。因黑面本身的味道浓郁,在与辣椒、芝麻等混合后,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反而形成独特的香味。 就连不爱吃黑面的林启,在黑面辣条制好后,都吃了不少。 他现在将辣条端给何安然,就见他先好奇地闻一闻,发现是同上次的火锅类似的香辣味后,眼里露出惊喜。 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放进嘴里,舌尖率先感到一丝辣意,还有些微的咸。又用牙齿咬了一下,被黑面吸走的辣油挤了出来,爆在口中的每个角落,又香又辣的味道充满口中。 他不禁面露惊喜,眼睛发亮。因着口中之物十分有嚼劲,不自觉就嚼了起来。黑面早就被辣油淹入了味,越嚼越香,不知不觉一根已吃完了。 他顾不得说话,只觉方才那一根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又夹起一根尝尝,刚才的滋味又一次在口中重现。 他的脸上洋溢出笑容,连连点着头,将这一根咽下肚后,才讶异地问道:“这究竟是何物,实在是难得美味!” 林启得意一笑,说道:“辣条。” “辣条?” 何安然重复一遍,又夹起一根,看着长长的、浸满辣油的条状物,觉得这名字虽够贴切,但根本无法展现它的绝美味道。 对林启说道:“这名字未免太普通了吧。” 林启挑挑眉,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个问题。眼带询问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何安然想了想,皱着眉毛说道:“我也不知该叫什么,只是觉得它这般美味,只叫做辣条,未免失了气势,被人低估。你看镇上的面摊,不过是一碗面加了几根青菜,都要叫做翡翠白玉面。” 林启听他说得好笑,不过细想一下,确实有些道理。就以他以前看过的古装影视剧为例,那些菜名确实既文雅又好听。 可他也不擅取名,想了许久,犹豫着说道:“不若叫红玉素肉丝?” 何安然眼睛微睁,两个取名废材都觉得这名字还不错,便先这么定下了。 接下来又说起辣条的价格。 在辣条的制作过程中,一斤黑面加四两左右的水,再加入其他配料,能做出两斤左右的辣条。 黑面价低,一斤只要五文钱,芝麻也不贵,只有油价钱高些。算下来,一斤辣条的成本在十五文左右。 按照林启现在做的大小,一两辣条有十五根。即便他们一两卖三文钱,利润也能达到一半! 两人对视一眼,皆十分惊讶,甚至怀疑自己算错了。重新验算一番,仍是这个结果,这才激动起来。 “一文钱五根,听着就实惠,最适合在村里卖了。况且这味道这么好,恐怕大家都要买来吃了。”何安然笑着说道,仿佛已经想到到时的火爆场景,绝对比他的糖葫芦还要受欢迎。 毕竟一文钱大家花着不心疼,而且配料又是油又是芝麻的,都是好东西。这种吃食,最受村里人喜爱了。 林启听他说完,沉吟片刻,对何安然说道:“我想卖一文钱三根。” 见何安然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又将自己开厂的打算说了一遍:“我不光是想摆小摊,我想把辣条卖远些,县城、州府,甚至更远。到时,必然要开辣条厂,建厂、雇人都要不少银子,利润多些才行。” 他说的平淡,可听在何安然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县城与州府对他来说,太远了。 他自出生就在枣林庄,平日顶多是去镇上买东西。就连县城,都是他上次大着胆子去了一趟,那里人很多,街市很热闹,他站在街上都觉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 可林启说,他要将辣条卖至那里,甚至还要再远些。何安然的第一反应,不是林启异想天开,而是感到一丝心慌。 他还未琢磨明白缘由,又听林启说:“唉,不过现在没钱建厂,只能先从小作坊做起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3节 何安然这才抓住重点,问他:“建厂?” “对啊,到时就请人来帮咱们做。我是东家,你是东家夫郎,或者你做厂里的掌柜,我做掌柜的相公。”说着,还眨眨眼,一副讨打样。 何安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哪有哥儿做掌柜的,到时厂里还不乱七八糟。” 他虽不知厂是什么,但大抵就是雇人来做工,自己管着人。这活儿,他可做不来。 “胡说,”林启掐掐他的脸,及时掰正他的思想,“你现在比刘均会的都多,还怕做不来?哥儿怎么了,咱俩的买卖,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谁要不听话,咱就不让他做了。”俨然一副恶霸样。 不过何安然一听,觉得也是。他现在都已经学会了加减乘除,比许多人都强。而且,这是他家的买卖,自己不会管让林启教不就成了? 顿时又觉信心大涨。可想了半日,又不禁笑出声。他们买卖还未开张,现下想这些,未免太早了罢。 不过,等何安然见识过第二日辣条的火爆后,就知自己并未多想。因为辣条生意实在太红火了! 林启本想着第一日卖,或许有人吃不惯辣味,不敢多买。于是,就只做了两斤的量,总共两百根。 没想到辣条与糖葫芦不同,糖葫芦虽说也是个新鲜吃食,但它毕竟没什么香味。真要舍不得花钱,快步走过林家门口,不看便是,并不觉得如何勾人。 可辣条的香味,着实太霸道了些,尤其是在这个饮食普遍清淡,调味品稀缺的世界。人们只要路过门口,根本抵挡不住。哪怕闭着眼睛走过,鼻尖萦绕的香味也让人心里痒痒。 小摊刚摆出去,就来了一个买糖葫芦的小孩。站到摊位前,被这味道勾得,根本想不起来别的,连声问着:“这是什么?如何卖?” 一听叫红玉素肉丝,素字就被丢在了脑后,满脑子只想着肉丝。又一听一文钱就能买三根,比糖葫芦还便宜,顿时指着辣条说道:“要这个!” 林启揭开盖着辣条的盘子,给他拿了三根,正要给他扎个竹签子,就见小孩已经手拿着吃了起来。 林启一愣,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竹签。 只是突然又用手拍了一下脑袋,他忘记让这小孩先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吃辣了! 他们原是准备了半斤,切成一口的大小,作为试吃。打算让来买的人先尝一个,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吃辣后,再决定要不要买。 可这小孩是他的第一个顾客,心里到底有些紧张,竟一时给忘了。 见这小孩已经一口下肚,继而瞪圆了眼睛,被辣得斯哈斯哈,顿时觉得过意不去。 何安然也反应过来,连忙跑回屋,倒了一杯茶出来。这茶放在桌上有一阵了,只剩一点温度,此时喝进去,正好解辣。 他将茶杯递过去,小孩接过后,仰头咕咕两口就喝光了。然后大喘一口气,明显是被辣得不轻。 两个大人默默无言,没想到自己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是林启先反应过来,先摸摸小孩的脑袋,说道:“对不住,林叔忘记让你试吃了。这红玉素肉丝太辣了,你应该吃不习惯。” 又将小孩的一文钱还回去,说道:“去吧去吧,回家去。” 小孩怔愣着,一来没想到竟会有大人同他说对不住,二来,谁说这肉丝他吃不习惯了? 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丝,比他娘炒的猪肉好吃多了! 顾不上多说,只将林启递在他手里的铜板又放回桌上,张口对何安然说道:“何小叔,我还想喝杯茶。”他常来买糖葫芦,早就认下了何安然。 何安然只以为他还辣,急忙回去将茶壶提出来,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将见这小孩一口茶一口辣条,直将三根辣条吃完。 之后,擦擦鼻尖被辣出的小汗珠,喘了一口气,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说道:“林叔,这肉丝太香啦,我吃得惯!” 说完,嘴巴嘟起,不断呼吸着凉气,明显还是辣得很。 林启回神,行吧,既然他爱吃,那就不说什么了。 但觉得这小孩还挺乖巧,顺手从一旁的糖葫芦堆上取了一顾档溃骸澳闶橇质宓牡谝桓龉丝停湍阋淮呛! 小孩本就是出来买糖葫芦的,可买了一文钱的辣条后,钱不够了。 还以为吃不成了,没想到林叔竟然送了他一串。顿时觉得林叔根本不像大人们说的那般凶恶,高高兴兴地拿着糖葫芦回家了。 一进门,还未说话,就听他娘说他:“怎么买个糖葫芦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又去找王小四玩了?” 王小四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他们原本是最好的玩伴。可近来娘与王婶吵架了,便不让他找王小四玩了。 小孩想着,心里还有些失落。不然他就能向王小四炫耀一番林叔家的肉丝有多好吃。 “我没去。”他说道。 只是一张嘴,就见他娘的鼻子动了动,问道:“什么味儿啊?”说着,鼻子便凑到他嘴边。 “李小三,你偷吃什么了?”他娘叉着腰,眉毛都竖起来,凶巴巴的。 他最怕他娘这样了,顿时慌乱起来,连忙说道:“我没有偷吃,是在林叔家买的肉丝!” “肉丝?”李氏听了先是一惊,继而勃然大怒,一出手就拧住了李小三的耳朵。 “好啊,你还学会撒谎了!你说说,什么样的肉丝不花钱就能吃?” 她就给了两个铜板,他既拿回来了糖葫芦,还说自己吃了肉丝,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李小三没想到自己竟受到这样的冤枉,顿时嚎哭起来。声音之高,把他娘都吓得松了手。接着,又在地上打滚,大声说着:“我没有撒谎,我就是吃了肉丝!” 李氏见他的确与往日做了错事时的反应不同,心里一嘀咕,难不成真吃了肉丝? 蹲下身哄着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一文钱的肉丝,也太古怪了。 而且,这味道还这么香。她现在抬起李小三抓过肉丝的手,都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味。 顾不得其他,也想去看看这肉丝究竟是什么,便又带着李小三去了林家门口。 果然远远地,就见那儿围了许多人,再走近些,就听林启大声说着:“没了没了,下午再来买。”原来肉丝竟已经卖完了。 李氏白跑一趟,闻闻空气中仍然残留的香味,再看看不知何时得到消息,竟然买到肉丝的王小四他娘。 心中恨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拉着李小三回家去了。 只是李小三这孩子,实在没有眼见。见他娘没买到,还一直夸着那肉丝有多香、多辣,馋的他娘偷偷咽口水。借口他话太多,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嘴巴,顿时又眼泪汪汪的。 抽抽鼻子,心里想着还是林叔好,林叔会摸着他的脑袋说对不住。不像他娘,自己馋得不行,就掐他的嘴巴。他都看见他娘咽口水了! 而被他夸奖的林叔,此刻正饿着肚子做辣条。他真没想到,原本是预备的两百根辣条,竟然一上午就卖光了。 他擦擦额角的汗,琢磨着听何安然的话,果真没错。 要是只叫做辣条,大家以往没吃过,买的人不一定会有这么多。可一旦叫了红玉素肉丝,根本没有人能记住素字,都被肉丝冲昏了头脑。只以为自己捡着便宜了,可不是要抢着买? 他还生怕他们真以为是肉做的,连声说着是素肉丝,可压根没人理他。甚至还听到一旁有个汉子说道:“这素肉丝比我媳妇炒的肉丝都香!” 既然这样,他也不解释了,就这么着吧。 想想今早许多还未买到的人,一口气做了五百根,打算下午接着卖。反正最近天冷,辣条加的辣椒和盐多,也不怕放坏。 他忙得停不下来,这么冷的天竟然出了汗。何安然觉得心疼,虽说因着空间的缘故,他的发热之症没有过去严重,可这么操劳怎么行? 但看见他做得兴致勃勃,又不能阻止,只默默记着他的做法,想着日后由自己来做,让他多歇歇。 林启不知他的想法,他只知道,若是照着这么下去,等到来年开春,他的辣条厂必然能建起来,到时才真正叫做日进斗金。 作者有话说: 李小三这个倒霉孩子,既被揪了耳朵,又被掐了嘴巴…… 明天见呀~ 第57章 送年礼 何安然没想到, 自己的糖葫芦第一次没卖完,竟是因林启的辣条! 郁闷地将糖葫芦收回家,却见林启哗啦啦将钱袋子倒在桌上, 听到铜板叮当作响的声音后,他的心情才好了些。 将剩下的糖葫芦分给林昭、张柔一串,自己也拿了一串嚼着吃。 他与林启最近忙着做生意, 有时连做饭都来不及,多亏林昭夫妻每日过来帮忙。 见林启数完了,林昭迫不及待地问道:“能卖多少?” 他昨日就听启儿说过,今日要卖什么辣条,心里好奇,早就想过来了。只是一大早, 就被赵虎叫着去了镇上, 采买他们村年后庙会要用的东西。 如今, 他们兄弟算是村里的红人。不仅修了青砖瓦房, 两兄弟的买卖还都赚钱, 在村里也有话语权了。 现在村里有什么事, 里正赵叔都会与他说一声,问问他的意见。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经历,林昭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二百三十文。”林启抬起头。 其他三人听了点头, 卖得不少了。 林昭心里琢磨一下,这买卖虽不如他的汽水生意赚钱, 却是个能长远做下去的, 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不像汽水,只能卖两三个月。 “李仁山近来生意如何?不若让他分些去卖, 还能多赚些。”林昭说道。 正说着, 就听到原本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 屋里的了了汪汪叫着就要往外冲。 林启站起身,透过窗缝看了一眼,正是李仁山。 连忙对了了说了一句安静,了了低声嗷呜一下,似乎有些委屈,却还是乖乖闭上嘴巴。 “林兄弟!”李仁山站在院子里喊道。听到屋内传来声音后,才进了屋。 见他们家人都在,笑着点头问好。 他今日与第一次来时相比,已是大不一样,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就知买卖定然做得不错。 坐下后,也不多客套,问林启:“林二兄弟,听我家里几个孩子说,你今日又做了新鲜吃食?” 林启点点头,说道:“对,叫做红玉素肉丝。” “红玉素肉丝?”李仁山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不错,问他,“不知这吃食,可还能让我进些来卖?” 他本就不是善言辞的汉子,说话直来直往惯了,想继续卖林启的货物,就直接问了。 以前在外做力气活儿时,还曾因说话直,不会在管事面前阿谀,受过不少针对。现下是不怕了,林家夫夫不是爱听逢迎话的人,也没因他说话挑过刺,彼此直来直往,更加舒心。 想着,他还有些激动,怎么也没想到,今年被一场雪害的断了生计,咬牙做起挑货郎后,反倒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营生。 他又不怕吃苦,一个村卖不完就多走一个村,每日都要将一百串糖葫芦卖完才返程。这十来天的工夫,已经攒下近一两银子,比做苦力强多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明年管事请他去做活儿也不去了。就做挑货郎,赚得多还舒心。 林启见他来,就知道他必然是为着此事,自然答应。仍旧是说定两文钱给他拿五根,他卖时按着一文钱两根卖。 李仁山皱着眉算了下,知道自己有赚头后,点头同意了。 他也不知林启夫夫怎么算的,每次都能算这么快,还给自己留出赚钱的余地来。心里想着,怪不得人家赚钱呢,脑子比他转得快多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4节 他与林启说好,明日拿五百根辣条去卖,请他提前备好。之后又转头对何安然说道:“明日我先拿五十串糖葫芦吧。” 庄户人家每日花钱都是有数的,他担心有了辣条这个新鲜吃食后,大家买糖葫芦的就少了。 何安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依旧笑着点头,说明日一早给他做好。等他出门后,却是故作恼怒地看着林启。 林启摸摸鼻子,安慰他:“辣条与糖葫芦的区别大了,大家现下只是吃个新奇,之后更爱吃糖葫芦的,肯定还是买你的糖葫芦。” 何安然本就不是真生气,反正钱都进了自家口袋。又听他这样说后,立马点点头,像那些受不了辣味的,自然还是更喜欢糖葫芦些。 这几日的买卖,已是赚了不少银子,几人算了个总数,皆十分开心。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看来今年必能过个富裕年。 何安然与张柔一起做饭,做了猪肉炒青菜和凉拌豆干,又熬了精米粥,满屋都是饭菜的香味。这日子已是比村里大多人强了。 几人乐呵呵地坐了一桌,闲聊着家常,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二踢脚炸开的声音,过节的气氛越发浓郁。 马上就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正是彼此琴瑟和鸣,对将来日子充满期待的时候。遇着这样重要的节日,自然要过得隆重些。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后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六时,停一日买卖,一起去镇上采买年货。 何安然与张柔都十分雀跃,这可是他们自己当家后过的第一个节日,总算能按着自己的心意置办些东西了,都期盼腊月二十六能早些来。 可没想到,腊月二十六还未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先来了。 林启翻看着手中的信,快速看完后,又对屋内坐着的吉维说道:“吉县令太客气了,积雪未融,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吉维憨厚一笑,说道:“老爷甚是感念林大夫的恩情,若不是年节事多,必要亲自跑一趟的。” 林启笑笑,心中却是对他有些改观。一直以为他是冒失的性子,不过是因着县令公子奶兄的身份,才得县令信重。现下看来,倒不全是。 看看桌上放的几样礼品,林启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停了今日的买卖,特意让何安然烧了顿饭招待他。 他是骑马来的,一早就出发了,此刻确实又冷又饿,也不多推辞,拱拱手说道:“打扰林大夫了。” 林启摆摆手,借口收拾摊子,走至门外,叫住正好在此处玩耍的李小三:“你帮林叔个忙,明日再给你一串糖葫芦,可好?” 李小三一听能吃糖葫芦,连忙点头,问他什么忙? “你去村西口告诉林昭叔一声,让他今日不必过来了。”李小三认真地听他说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见他没什么要嘱咐的,噔噔噔就跑远了,生怕耽误林叔的事,明日没了糖葫芦吃。 林启见他走后,才搬着桌子回去。 他与吉维不是熟识,没必要合家陪着。况且他还不知县令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还是谨慎些好。 席间也未喝酒,不过闲话几句。吃完后,又聊了会儿,吉维就要告辞离开。 冬日天短,若是走得晚了,恐路上不好走。 林启也不多留,只递给他两个油纸包,吉维隐隐能闻到是今日他们小摊上的吃食。 “一包给县令,一包给你。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唯这红玉素肉丝算是个新鲜东西,给吉管事尝尝。”林启说道。 吉维没想到自己有份,连忙要推拒,却被林启躲过:“不过一点儿心意罢了,吉管事太客气了。” 既如此,只能收下了。而且,他闻着越发浓郁的新奇味道,确实也想尝尝。 “这两罐,是林启闲暇时做的果酱。加茶冲饮或是白水冲泡,味道都不错,也是给县令的。” 林启又递过两个瓷罐,是他这几日做的草莓果茶与百香果酱。 吉维接过,心里更加好奇,他还未见过什么是果酱。暗想着,这次果真没白来,也是长见识了。将东西装在包裹里,系在马上,向林启抱拳后,上马走了。 总算送走了他,林启心里松一口气。转过身时,却见何安然面色犹豫,分明是有话想对他说。 “怎么了?”他上前握住何安然的手。 “你给了他两罐果酱?”何安然问道。 “对。” 林启听他说完,就知他担心什么。牵着他的手进屋,坐在椅子上与他细说:“这果酱也是我将来要做的买卖之一。” “空间里的东西这么多,干放着也可惜。这个世界没人见过草莓与百香果,做成酱后,更不会有人往别处想,只以为咱们有秘方。” 说着,还轻笑一声:“我那日给你冲百香果,你不还以为是什么小虫子吗?” 何安然脸色一红,他第一次见时,确实没想到那竟是果子做成的。觉得林启说的有些道理,对他可能暴露空间的担心少了些,可又有了别的担心。 还没张口问,果然就听林启又说道:“我想将生意做大,必得寻个门路,此番不过试试县令的态度罢了。”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写写改改许久,还是决定今天少更些,等我捋捋思路。 明天见呀~ 第58章 买年货 自从惦记着要开辣条厂, 将辣条买卖做大,他就想了许多。想来想去,越发觉得这不是件容易事。 别的不说, 即便是末世前,又有几个真正白手起家的生意人? 更何况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他与林昭两个农家子,想做出一番名堂谈何容易。所以, 他不得不想到吉县令。 不是因自己对他有恩,想要挟恩图报,而是因他上次的信,自己想与他各取所需罢了。 上次的信中,县令曾特意说起,他将奶茶卖至了府州。当时, 他只当县令是想要留着他这条路子, 方便日后再买秘方。 现在自己开始琢磨做生意的事后, 才明白他当时应当是在询问自己还有没有其他方子。只是, 他说话太含蓄, 林启如今才反应过来。 默默地摸摸鼻子, 觉得这不能怨自己蠢笨。这个世界的人用的是繁体字,自己看得本就吃力,他又不直说, 开头就是一大堆问候,谁有耐心看下去。 若不是自己曾琢磨过冷饮的事, 只怕如今都反应不过来。 就如他觉得这个世界水果种类少, 能做得冷饮太单一一样。县令开奶茶店,只卖奶茶一样东西, 生意也难长久。 刚开始时, 或许仗着新奇的缘故, 生意不错。可等顾客过了新鲜劲儿,对奶茶失了兴趣,只怕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所以,林启现在将果茶送至他面前,实际上就是向他传递自己有新方子的信号,他若感兴趣,自然还会再派人来的。 只是,这次林启不打算只是卖方子了。 当然,现下说这些还太早。县令那边还不知什么情况,或许他从别处采买到新鲜方子,做出别的新品也是有可能的。 因事情没确定下来,林启向何安然大致解释一下后,也未多说。而是拿了一串糖葫芦,打算给李小三送去。 他方才忘了,自家明日不摆摊,如何能给他糖葫芦吃?正好今日有剩的,干脆给他送去,也省得他明日在自家门前等。 而何安然听他解释一通,虽听不太懂,眼睛却越来越亮,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崇拜。 县令可是父母官,林启竟然能与他做买卖。虽说现在还不知到底能不能做成,也足够令他兴奋了。 因此,虽然心里还有隐隐的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开心与自豪。 见他拿了糖葫芦要走,连忙问他:“做什么去?” “方才让李小三帮忙传话,说好明日送他一串糖葫芦。可咱们明日不是要去镇上采买嘛,我想着这会儿给他送去,也省得他明日白跑。” 说着,他又拿出棉帽和手套戴好,问了何安然李小三家的位置,这才拿着糖葫芦走了。 何安然一笑,他这段时间已经发现,林启平日对着大人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可碰上小孩,却格外温和。 平日有些不买东西的小孩过来玩,他也会笑呵呵地逗人家几句。所以,现在大老远给小孩送糖葫芦的事,由他来做,也不显得奇怪了。 想着,何安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将他自己吓了一跳。可再细细一想,又觉得可以试试。 其实,从林启说出要将辣条卖至府州后,他就有些微微的心慌,方才听他要与县令做买卖时,这种心慌又出现了。 第一次时,他还未细想,这会儿却已经明白了,这种心慌,不过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林启罢了。 就如以前,他想从何家的泥潭跳出来,却根本不敢对神智正常、勤奋肯干的林昭示好,而是选了痴傻的林启。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从小在何家那样的环境长大,仿佛自己生成个哥儿就已经是低人一等了。更不用说,他日日风吹日晒,面容不像年轻女子或是哥儿那样细嫩。平日也没时间打扮,身上穿的还是何安宁不穿的衣服。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不自卑? 如今虽然日子过得好了,他不用在外奔波,面容白皙了些,还有了许多的新衣裳。可刻入骨子里的自卑,不会因这些就消散。 更何况,这一切还是因与林启成亲,才得来的。 现在看着林启越来越出众,这小小的枣林庄迟早是留不住他。他当然心慌,生怕有一日,林启发现自己配不上他。 这种念头,在日子越过越好后就时不时出现。 他有时会想,是不是因自己在林启刚到这个世界时,向他示好了,他才会对自己上心,与自己成亲。不然,他这样好,怎么会喜欢自己? 可他如今,早就不是想借林启跳出何家了,若是他嫌弃自己配不上他,自己又该如何? 何安然想着,心里的慌乱更甚。又想起方才的念头,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早日给林启生个孩子。 他这样喜欢孩子,若是有了自己的小孩,恐怕更是疼爱得很。这样,即便去外头做生意了,定然也会时常回来看孩子与他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中的慌乱减轻了些,成了打定主意的坚定。 于是,等林启晚上睡觉时,就发现平日里羞涩的小哥儿竟意外地大胆。第一次主动在炕上抱了他,还如一只小猫般,缩进自己怀里。 一下子软玉温香入怀,还怯怯地看着自己,哪个汉子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反正林启是受不了,都不用何安然再做其他,就已经顺从心意,吻上他羞涩低垂的眉眼…… 冬日的夜晚,静谧漆黑,屋外清冷的月光,此刻也显出几分旖旎来。 到了第二日,何安然在闹钟第一声响起后,就轻拍一下它的脑袋,又按着林启之前教他的法子,重新定时后放回去。然后给林启掖掖被角,自己就出了空间。 困顿地打个哈欠,生好火后在灶前点着瞌睡。 这几日做买卖,虽不算忙碌,但每日摆摊的时间长,到底还是有些累乏的。再加上昨天睡得晚,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可不是困得厉害。 想着,何安然的脸色就有些发红。 昨晚心一横,就主动钻进了林启怀里,这会儿想起来却羞得恨不得失忆才好。两手捂着脸使劲搓了搓,困意没了,却不知一会儿如何见林启,懊恼地直敲自己的脑袋。 听见锅里的水咕噜噜翻滚出声,这才回过神,连忙舀了些热水到木盆,又掺了些凉水进去。翻出自己夏时摘的皂荚,寻了个小碗泡上,一会儿洗脸时用。 这是他成亲那日大伯母教他的,说是能洗清脸上的污垢,长久用下来皮肤细腻白皙。他以前听了并未放在心上,今日却认认真真洗了好久。 冬日太冷,洗过脸后往屋里走,总觉吹得脸上分外冰凉,连忙用手捂住脸,生怕脸被吹得皲裂。 进屋后,在衣柜里拿出一件宝蓝色的棉衣。这是同那件靛青色的一起买的,林启让他换洗着穿。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5节 但冬日的棉衣哪是常洗的,大家伙都是一冬天下来才拆洗,平日洗多了,可是会跑棉的,到时就不暖和了。可长时间穿着,它的颜色到底不像刚开始时鲜亮了。 今日去镇上,还是穿上这件宝蓝的更好些。他还有同色的发带,正好可以配做一套。 站在镜子里看看,也看不太清,但心里觉着还不错,于是微微笑了起来。接着,却又想起一会儿还要做早饭,若是不小心弄脏就糟了,连忙又脱下来,准备一会儿再换。 还是先梳头吧。他坐在铜镜前,认认真真扎着头发。可往日随手一扎就能扎好的头发,今日怎么也梳不好,拆了好几次,仍有一缕翘出来。 他看着天都有些蒙蒙亮了,心里着急,又气自己太笨,生气地将梳子拍在桌子上。 “怎么梳个头发还生起气来?”林启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才知他已经从空间出来。 又想到方才自己的一番作态,不知有没有被他看见,顿时有些尴尬。 “过来,我帮你梳。”林启向他招手。 何安然听他要帮自己梳头,心里有些高兴,拿起梳子就要过去。走了两步后,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脚步一下子犹豫起来,都想往门外走了。 林启还困着,和他说完后就闭上眼睛等他,没料到再睁开眼睛时,还见他站在屋中间。 “过来呀,想什么呢?”林启问他。 何安然被他催着,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将梳子递给他。 林启还未穿衣,炕被何安然热水时烧得温热,这会儿躺着正舒服。他也不嫌冷,直接探出身子,解开何安然的发带。 “咦,今日怎么舍得用这个发带了?”他一边问着,一边接过梳子,先将他的头发理顺。 这发带是他们在县城买回来的那条,何安然平日宝贝的很,自己让他戴,他还说要留着要紧时候再用。难不成,去镇上是要紧的事? 林启想不通,小哥儿的心思也挺难猜的。 他将手指穿过何安然顺滑的头发,感受着发丝从他指缝穿过的触感,倒是觉出几分亲密来,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何安然只以为他笑自己,脸颊红得厉害。但又不敢开口,生怕他说昨晚的事打趣自己。 “好了。”林启帮他束好后,还让他转过头看看。见不高不低正正好,还笑着夸了句:“我夫郎可真俊俏。” 何安然被他说的更加脸热,也不接话,拿过梳子放好后,匆匆出了屋子。 屋外寒风凛冽,出来后,才感觉脸上的燥热消散些,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摇着头去厨房做饭。 他们今日要坐李大伯的牛车去镇上,因这两日出去采办年货的人多,本是准备早些出门的。 没想到他特意早起两刻钟,却还是比平日还晚了些,看来穿衣打扮着实费工夫。 顾不得再做精细的吃食,只煮了一锅蛋花汤,又热了两个昨晚做的枣泥包子。等林启穿戴好洗漱完,两人吃了就匆匆往村口赶。幸好还有空位,林启拉着他坐了上去。 林昭与张柔早就坐上了,这会儿冲他俩笑笑。 “然哥儿今日不卖糖葫芦了?” 他正要同张柔说话,却听见有人问他,抬头一看,是常在老庙口的一个婶子,这会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连忙笑笑:“今日要去采买年货,歇一天。”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向他问候,他有些不习惯,脊背下意识立得笔直。见那婶子点点头不说话后,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朝张柔笑笑。 今日的风大,张嘴容易灌风,两人互相笑了就算打过招呼了。林启见他都寒暄完,乖乖坐好后,才帮他把棉衣的领子紧紧。牛车走动开,实在冷得很。 等到了镇上,天色已经大亮,街上比平日更热闹些,已经有了叫卖声。 众人在劳力市场下车后,纷纷往卖年货的那条街涌去。 那条街平常是卖日常用的小物件,到了年前,便都在店门口摆摊卖些过年用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村子里的人来了,因着时间紧,便都往这边来,逛一圈下来,年货基本就置办齐了。 这会儿这里已经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擦踵,林启下意识握紧了何安然的手。没想到,不管在哪个世界,过年都这般红火热闹。 林启在末世时,自然没有过年这一说,现下挤在拥挤的人堆里,反倒记起末世前的情景,不由哼唱了两句此时必不可少的歌。 没想到,却被身边的何安然听到,顿时好奇地睁圆眼睛,盯着他看。 他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看什么?” “再唱两句,还挺好听的。”何安然说道。 林启被夸了,反而得意起来,立马一路边走边轻声哼唱。他以为自己唱的小声,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走至稍僻静处时,听见同行三人也跟着他哼唱起来。 林启:“……” 行吧,这歌是挺洗脑的。 才走过几个摊位,几人手里就已经拿了好些东西,有饴糖、花生、瓜子,还有林昭特意挑的一条大鱼。至于鸡,倒是同村里陈大娘说好,等年前杀她家的一只,已经给过银钱了。 这街上卖的花样还挺多,几人又买了些预备年夜饭时做的菜,还买了一份刚出炉的糕点。闻着挺香的,几人当下就分着吃了。 何安然心里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采买年货。 以前在何家时,过年不过是买半斤猪肉,与夏时采好晒干的野菜炒作一盘,就算年夜饭了。只是那几片肉也到不了他嘴里,只能夹两筷子沾了荤腥的野菜罢了。 而且,他家连桃符都不贴。别人家门口挂着红灯笼,贴着新桃符,走过就觉得喜气洋洋。走至他家时,却只觉荒凉破旧,看着就透着一股死气,让人心里都觉得压抑。 他想着,立马左右扭头,寻找卖桃符和灯笼的地方。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定要打扮得喜庆些才行。 终于看到左前方有个摊位,周围挂着一圈的红灯笼,他立马指着那摊位对林启说:“还没买桃符。” 两兄弟这才记起桃符忘记买了,连忙走了过去。 林启原以为桃符就是对联,没想到竟是两张画像,倒是有些像末世前的贴的门神,他们两兄弟选了两副。 他见何安然不帮忙还价,反倒一直盯着灯笼看,就知道他想买,问小贩:“灯笼怎么卖?” “一对三十五文。” 林启方才已经买了一路东西,对比之前十文、八文的支出,这个灯笼可不便宜。 可向来财迷的何安然却没被小贩的价钱吓住,仍认真地挑选着,一看就知道确实喜欢得很。林启难得见他这样,便与他一同挑选起来。 林昭离得远,他也不怕被发现,低声给何安然说灯笼上写的什么字。这些灯笼大小都一样,只是红纸上画的图案和题字不同罢了。 等他说完,何安然指着一个五福临门的灯笼,说道:“我要这个!” 小贩手脚利索,听到他说话后,立马摘下来递给他。林昭这才注意到他们买了灯笼,自然不肯落后,也与张柔挑选起来。也是在这时,林启才知道林昭是认字的。 “爹娘都认字,我小时他们教过我,这些常用的都还记得。”听林启问起,林昭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他爹娘不像庄稼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现下二人都已离世,只怕这辈子也无法得知了。林启拍拍他的肩,算作安慰。 大喜的日子,林昭也不再多想,迅速牵起张柔的手,又与她看别的了。 几人大早上就来了,却直转悠到申时,实在走不动路时,才准备返程了。手里的东西拿不下,见正好有人卖竹筐,干脆买了一个,将能压能挤的都放进去。 “这小贩倒是聪明得很。”想是料定会有他们这样的情况,才特意在年货街卖竹筐。生意应当好得很,方才笑得牙龈都漏出来了。 几人看东西大致买齐了,已经决定要打道回府了,路过一处店铺时,张柔却拉着何安然进去了。 林启抬头看,发现门上挂着暗香阁的牌子。走近时,确实闻到一阵阵温和的香味。里头干净整洁,装扮得很漂亮,而且伙计竟然多是哥儿。 “看个好用的面脂。”他听见张柔说道。 原来是卖胭脂水粉的啊,怪不得如此香。他轻笑一声,想着张柔恐怕找错了人,何安然平日哪用面脂、胭脂的,同他一样,只洗把脸就往外跑。 他看见那伙计拿出一个小盒子,往张柔的手背上挑了些脂膏,抹开后让她闻了闻。之后张柔又将手凑到何安然鼻子底下让他闻,小哥儿大约是觉得好闻,点了点头。 张柔便要了一盒,林启以为能走了,便要转身出去。却听见身后的何安然对伙计说道:“我也要一盒,有没有手霜,也拿一个。” 嗯? 林启心里疑惑,今日这小哥儿实在不像他,往常哪肯在这些东西上花钱。 他想着,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莫不是他的青春期到了,知道爱护形象了?心里一琢磨,想到他过了年才十九岁,越发觉得是这个原因。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抬手摸摸鼻子,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也才十九岁,这才放下了手。连忙折身回去,走至何安然面前,看伙计在他手上试用。 何安然本就不好意思,此时见他趴在柜台前看自己,觉得脸都有些红了。也顾不得细看,就让伙计包起来。 没想到林启竟然说等一下,拉过他的手闻了闻,还问他:“你试好了?让他在耳后试试,看看合不合用。” 托他末世前大学室友是个彩妆博主的福,他知道护肤品过敏在耳后测试的结果更好些。何安然第一次用这些东西,还是得认真选才行。 伙计一脸懵地给何安然耳后涂了些,林启又问了几样,皆试了试,之后又见他并没不适,这才买了两盒面脂、两盒手霜。 出了店铺,林昭嫌弃地看他一眼,仿佛嫌他一个汉子在那儿挑面脂丢人。没想到,他的眼神被张柔看见,腰间立马挨了一下掐。 张柔愤愤地想着,人家林启帮何安然挑得那么认真,自己家这个像跟木头似的站在门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店里的伙计呢。 亏得自己还特意走至他跟前,让他问好不好闻。没想到手还未抬起,就见他不住点头,说着好闻。这不是敷衍是什么? 林昭被她掐的龇牙咧嘴,不由埋怨地看了林启一眼。就是有他这种爱在夫郎面前表现的汉子,才害的自己这样的正常汉子被媳妇儿嫌弃。 林启在他埋怨的眼神中,牵起何安然的手向他晃了晃,一脸得意地挑着眉。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偷偷溜走~ 第59章 除夕 采买完年货后, 离过年没有几日了,村里的年味儿愈发浓郁。除了不时炸响的二踢脚外,还多了隐约传来的肉香味儿, 这是有人家在预备年时的大菜。 对于忙碌了一年的庄户人家来说,年菜不仅是犒劳自己一年的辛苦,也代表着对来年的期望与祝福, 因此分外看重。 林启吸吸鼻子,闻着阵阵的肉香,心中暗想,怪不得最近村里四处乱窜的鸡少了许多,大抵都已成了大家伙的盘中餐。 摇着头为它们惋惜一瞬,转头看见何安然从外面回来, 举举手中退好毛的公鸡, 问他:“陈大娘把鸡送来了, 咱们如何做?” 陈大娘给他们挑的这只是春雏, 养到这会儿肉多不柴, 正是好吃的时候。 何安然走近看看, 说道:“卤吧。”想着,还不由咽咽口水。 昨日,林启将他们在年市上买来的几只猪蹄卤了一锅。本来是打算留到年夜饭时再吃, 可猪蹄与香料混合,在高温久煮下翻滚出浓郁的香味, 勾得人饥肠辘辘, 眼神不住往锅里飘。 于是当天晚饭时,猪蹄就上桌了。 软糯的猪皮入口即化, 肥厚的蹄肉在香料的浸煮中蕴满浓香, 一口下去, 又有弹软的蹄筋增加嚼劲,当真好吃不腻,越吃越香。 就连原本嫌弃猪蹄腌臜的林昭,都停不下嘴,一连夹了好几块。一锅猪蹄一个没剩,吃得干干净净。 何安然没吃够,听他问起鸡怎么做,立马又想吃卤味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6节 林启一想,昨日的卤汤还留着,再做卤味连料都不用加,很方便。于是点点头,只是打趣一句:“要不等三十晚上做?现在做好恐留不到年夜。” 他本是随口说的,何安然却觉得极有可能,说道:“行,热乎的也更好吃些。” 何安然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担心。 以往在何家时,他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也不觉得馋。与林启在一起后,他时不时便给自己拿些新鲜吃食,把自己的胃口养大不说,嘴都变馋了。现在想着卤鸡,嘴里都想咽口水了。 他心里想着,不由就说出口,手还摸摸下巴处,怀疑再这么吃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长出双下巴来。 林启听得好笑,心里也更加坚定他是青春期到了,开始在意外表。 于是牵起他的手,将他拉至面前看看,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没长胖,我看是长高了。就得多吃些,还能再长长,大高个儿才好看呢。” 他说着,还拍拍何安然的肩,生怕他因为担心长胖而减少食量。 毕竟末世前,青春期的孩子们开始有了爱美意识后,总是盲目追求瘦,甚至有些因此饿出胃病,他可不想何安然这样。 只是他的话一出口,却让何安然心里一震。连忙站在墙边,手放在头上比了比,然后看看他头顶到地面的距离,觉得自己好像是长高了些,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他以前就比村里的一些汉子还要高,婶子大娘们总偷偷议论他不像个哥儿。如今又长个儿,岂不是更不像哥儿了?想着,神色都沮丧起来。 “怎么了?”林启疑惑,不知他怎么突然垂头丧气起来。 “没事。”何安然摇头,不想与林启说自己不像哥儿的事。只是心里打算着,以后还是少吃些饭,千万不能再长高了。 林启挠挠头,也没再追问,青春期的少年们有些不想说出口的小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想着,他自己也在墙边站定,手在头顶比了比,然后退开看看,觉得自己似乎也长高了些,心里有些愉悦,问何安然:“我是不是也长高了。” 何安然走近看看他比的位置,又上下打量他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冲他点点头,说道:“是,长高了。” 林启大喜,他末世前的身高比林二高了两寸有余,因此刚穿越过来时,还因为身高的事心中有些不快,没想到如今还能再长高,自然高兴得很。甚至已经决定每晚喝一杯牛奶,争取长到末世前的身高。 而何安然看着林启兴奋的模样,心里又是开心,又是不安。 村里人都喜欢身材高大强壮的汉子,林启的个子本就不低,若是再长下去,只怕就成村里最高的汉子了。到时,自己岂不是更配不上他了? 心里顿时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当天的晚饭都只用了一半。 晚上躺在床上时,林启一手摸着他的肚子,问他:“饿不饿,给你找个东西吃,怎么今日不想吃饭了?” 每日的饭量早已形成了习惯,今日少吃了半碗,何安然确实觉得肚子空空,可还是摇着头说不饿。 见林启还要再说,生怕他勾出自己的馋虫,干脆闭着眼睛,脸埋在他胸口蹭蹭,转移他的注意力。 林启只觉他微凉的鼻尖蹭上自己温热的胸口,所到之处都泛起一阵酥麻战栗之意,直直通向自己心间。 他立马精神一振,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细窄的腰,嘴角的笑意也显出几分暧昧来。 何安然羞红了脸,心里却安稳下来,回手抱着他宽厚的肩膀,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满足与兴奋。 窗外的寒风呼啸,却丝毫未打扰窗里的满室柔情与温暖。 …… 因有了长高的顾忌,年节前的最后两日,何安然闻着不时飘来的香味,偷偷咽着口水,却始终咬着牙说自己不饿,食量减了大半。 这可把林启愁坏了,正好这几日的买卖停了,便每日在厨房里转悠,做的吃食越发新奇有趣,给何安然的节食计划增加了更多难度。 何安然又感动又发愁,终于熬到了三十这日,打定主意年夜饭要多吃些,既安了林启的心,也解解自己的馋。 “往上点儿。”他看着左右两张桃符,对林启说道。见他微微挪了挪后,才点着头,表示可以了。 林启拿着桃符的手按了下去,借着浆糊的粘性,桃符稳稳贴在了墙上。 何安然抬头看看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与新符,又往门里望去,见院子整齐干净,满意地点着头,脸上露出笑意来。他小时羡慕的场景,如今终于实现了。 林启的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与他一同看了会儿,说道:“走吧,还得给爹娘上香。” 按照这个世界的习俗,他今日要与林昭带着新妇与夫郎一同去爹娘坟前祭拜,告诉他们自己成家的事。此时巳时过半,还是尽快上山才行。 何安然点着头,将他准备好的几样年菜与祭品拿好后,才锁了门,往林昭那儿走去。他们今日要在林昭那儿吃年夜饭,守夜到子时才回来。 相较前几日村里的热闹,今日走在路上反倒觉出几分安静,因为出门的人少,大多都在家里忙着收拾。 他们两人走到村口,远远看见林昭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就知他们也已经收拾好了。便没有进门,叫上他们两人一同上山去。 冬日山上多是未消融的积雪,中午的温度逐渐升高后,有些便开始化水,路上成了泥泞。幸好林父林母的坟包离得近,他们两两搀扶着,走得还算顺利。 林昭将安魂灯放置在坟前,将今年家中的事与爹娘说了一遍,又一起上香磕头后,此事就完成了。 因原身没有关于爹娘的记忆,林启的心情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倒是林昭有些怅然。只是下山后,听到村里时不时传来的炮仗声后,怅然就被节日的喜庆冲淡了不少。看看日头,知道这是收拾好的人家要开始包饺子了。 他催促道:“快走,年夜饭要赶早,咱们快些回家包饺子。” 他们村里的长辈都说年夜饭吃得早,来年家里人便能勤劳肯干,做事赶早。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老人们劝哄年轻人的话,但他还是想讨个好彩头。 其他几人见他不再郁郁,立马点头,快步往家中走去。 面和馅料都已经备好,几人回去后略略暖和了片刻,林昭便出去放了鞭炮,他们开始准备团圆饭了。 林家两兄弟在厨房做菜,何安然与张柔坐在屋中包饺子。 他们一家人和睦,也没什么糟心事,聚在一起时只觉得心情愉悦。在今日这样的喜庆日子里,更是心情放松。 张柔与何安然听着隔壁屋子传来他们兄弟二人的交谈声,也微微笑了起来。村里哪家的汉子能如他们兄弟一般,能干又勤快,还对屋里人这般好。 张柔想着年前去娘家送年礼时,她娘叮嘱她的话,碰碰何安然的胳膊,说道:“年后可就要开始建厂了?” 林启之前便与林昭说了建厂的事,林昭虽还有些疑虑,但想着自林启恢复神智后,他家的日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他已经有了盲目的信任,自然支持他。 况且,大不了就是再过回以前的穷日子,他们如今有了赚钱的营生,定然不会像以前那般艰难。因此,便将建厂的事定下,只等年后开工了。 “要等天气稍微暖和些,不然不好做工。”何安然想着林启上次同他说的话,告诉张柔。 “他可真厉害,这么短的时日就将生意做得这么大。”虽说如今厂子还没建起来,但只听他们兄弟二人商量,就能窥知他们日后的买卖必不简单。 她脸上露出笑来,当初倾慕林昭时,她都未敢想能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那日回家,家里人也夸她有福气。现在走在村里,哪还有人议论她眼光高的事,都说她命好。 只是…… 她冲何安然眨眨眼睛,示意他凑近,然后附在他耳边低低嘀咕几句。 何安然原还一脸疑惑,转瞬便脸色通红,却没有躲开,听她说完后,才低低说道:“真的吗?” 他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颤抖几下,又忍着羞意抬头看张柔,等她的回答。 “当然是真的,我娘同我说的。”张柔也压着声音回答,下意识看看窗外,见空无一人后,又与何安然说道:“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试试呗。” 何安然一想也是,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他们二人说着悄悄话,包了百来个饺子后,便被两兄弟叫上了桌。 浓香多汁的卤鸡,麻辣鲜香的年鱼,浓郁醇厚的骨头汤,清爽脆口的小青菜,酸甜开胃的凉拌菜…… 何安然几日没有痛痛快快吃饭,此刻只看着这满桌的佳肴,就已经食指大动。 “这也太多了!”张柔也没想到他们两兄弟竟然做了这么丰盛的一桌菜,笑着说道。 “无妨,守夜饿了还能吃,年夜饭就得丰盛些。”林昭拿出在镇上买的好酒,给他与林启满上。又拿出青梅酒,对何安然与张柔说:“这酒劲儿小,味道还不错。来一杯?” 这么好的日子,不喝点酒可说不过去,两人点头,让林昭给他们倒了一杯。 “来,祝我们明年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四人的酒杯碰在一处,脸上都是喜悦的笑意,彼此相视一笑,心中都有感慨。 在这一年里,他们中有人来到新的世界,找到人生的意义;有人摆脱了枷锁,与过去告别;有人得偿所愿,也有人幸福美满。 他们满足于今年的欢欣喜悦,更对来年充满着期待。 作者有话说: 吼吼,我回来啦!(莫名兴奋,嘿嘿嘿) 这几天先找找状态,隔日更,顺便攒攒存稿,之后还是会日更的! 身体好多啦,最重要的是心情也好了,感谢大家给我留言!你们也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呀! 第60章 守岁 这顿饭吃得久, 直至天色将黑,桌上的菜都凉了,他们才意犹未尽地离席。 屋子里已经有些昏暗, 张柔点了灯,与何安然一同收拾碗筷。明日是大年初一,可不能留着未做完的活儿。 “快些, 要点灯笼了。” 林家两兄弟收拾好饭桌,见暮色模糊,人影隐约不可见,打算先把灯笼点上。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灯笼也算是个新奇的玩意儿,自然要叫上何安然与张柔一起。 林昭方才吃了不少酒, 此时脸色有些发红。催了一声后, 才看见他俩都忙活着, 又挠挠头, 自己在门后拿了扫帚, 打扫着厨房的地面。 张柔看见, 脸上露出笑意来。 都收拾好后,林启取下灯笼,让他们两人将灯笼点亮。 这灯笼做得精巧, 里面有一块蜡,稳稳地固定在灯笼中央。火苗不大, 不必担心烧到灯笼纸, 却将灯笼映照得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何安然站在灯笼底下仰头看, 心里高兴得很, 嘴角带着轻浅的微笑。 远处传来几声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应是吃过年夜饭的小孩们在呼朋引伴,尽情享受节日的轻松与欢乐。 他们无事可做,宅子离的其他人家又远,站在门口张望许久,也未见到其他人影。 觉得有些无趣,正要进屋取暖时,何安然一拍脑袋,对林启说道:“了了自己在家,一会儿放炮也不知害不害怕?” 他们走时,倒是担心它冷,将它关在屋内。只是,它还是只幼犬,这是第一次过年,若是被待会儿的炮仗声吓着可如何是好? 他们一家人对了了都疼爱得很,更何况现下又无事,干脆穿戴严实,往老庙口的大宅子去了。 待走近村子后,才真正感受到节日的氛围。 家家户户都将门里门外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贴着新符,还有几户人家也挂着红灯笼。 孩子们在路上你追我赶,碰上挂灯笼的人家,便站在人家门口玩闹。还有顽皮的小子,手里拿着炮仗吓唬别人。见着大人来了,才飞快跑远。 “这皮小子!”林昭笑斥一声。 几人打开院门,果然听见了了在屋中叫唤。听见是他们的声音后,顿时哼唧起来,想来是觉得被关着有些委屈。 待他们进门后,立马蹦跳着往何安然腿上扑,尾巴也甩得飞快。 “乖。”何安然摸摸它的脑袋,见它还不消停,索性蹲下身与它玩了会儿,这才将它安抚好。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7节 “快把你家的好吃的拿出来。”林昭解下身上的外衣,笑着说道。 年前,他们兄弟特意去镇上订做了林启心心念念的炉子。林启夫夫走时,还特意放进去几块炭,这会儿熏得屋子里暖和,用不着穿外衣。 何安然与他熟悉了,不像从前那样怕他。抿嘴笑了笑,找出年前在镇上置办的花生、瓜子等吃食,摆了一桌。又去厨房翻出之前采的山茶,提起炉子上的茶壶,给每人冲泡了一杯。 “我先去把灯笼点上。”林启喝了几口热茶后,便出去点灯笼了。 他们正说着话,却见点灯笼的林启带着三五个小孩儿进来,都是平日常来他家买辣条的。 “真暖和!”一进屋,这几个小子就叽叽喳喳叫嚷起来,方才还安静的屋子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你们来干嘛?”林昭笑着问道。 打头的李小三嘿嘿一笑,摸摸脑袋,说道:“林昭叔,过年好呀!我们来找你们玩的。” 他素来机灵,方才本是与相邻几家的小孩儿一同玩闹,看谁家门口挂灯笼。正巧碰到林启,立马围着他看灯笼如何点亮。 他常来的,一点儿也不惧怕别人口中凶神恶煞的林启。听他让自己进屋暖会儿,立马带着自己的伙伴进来了。 “坐,喝两口热茶后,早些回家去吧,明早再玩。”林启给他们搬了几个凳子,让他们坐在炉边烤火。又一人给了一块饴糖,让他们随意吃。 这几个孩子中,有家境好些的,也有家境差的。但糖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具有强大的吸引力,立马就放进嘴里,笑着吃了起来。还不忘答应一声:“知道了。” 小孩儿不像大人那般复杂,见林启家中这么漂亮、暖和,也不觉得眼热,只是连连夸赞。说墙也好,炉子也好,嘴巴一直说着,根本没停过。 何安然与张柔都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了,偏偏林家两兄弟极有耐心,没一个嫌烦的。孩子们问什么,便答什么,哄得他们更不愿意回家了。 张柔在一旁笑笑,胳膊肘碰碰何安然,冲他挑眉,低声说道:“看吧,他们弟兄俩多喜欢小孩儿啊。” 她表情有些暧昧,何安然顿时想起她白天的话,红着脸点头。 直到时辰不早了,担心他们家中着急,两兄弟才催着几个孩子回家。又担心路上太黑,还将他们送了几步,这才放心。 “孩子多可真热闹,”林昭回来后,一进门便笑着说道,“等以后咱们家也这般热闹就好了。” 说着,眼睛不由看向张柔,被她微红着脸瞪了一眼后,才挠挠头笑了。 何安然不由抬头看林启,见他虽没说话,神色却是赞同的。心里莫名有了压力,已决定试试张柔同他说的法子。 他们这儿有守岁的规矩,得等到子时,放了迎新炮后才能睡觉。 可他们这几日忙着过年的事,本就累乏,再加上平日睡得早。刚刚戊时过半,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林启叫了何安然一声,让他带着张柔回房中睡会儿,他与林昭守着。 何安然眼神迟缓,心中却是清楚的。 这是他成亲后的第一次年节,也是他过得最有意思的一次年节,哪舍得就这么睡了。两手搓搓脸,索性站起来在屋里走动一会儿,缓解困意。 林启失笑,说他:“睡去吧,明日起来再玩。”语气分明与方才哄那几个小子时一样。 只是何安然正与睡意作斗争,没听出来,还直摇头,说道:“不行,我一会儿还要放烟花呢。” 他们那日在镇上可买了不少烟花,他以往从没放过,早就惦记着了。 林启听了又笑,心想果真同小孩儿一样。 几人都困成这样可不行,林启也站起来走动两步,假意去了厨房,拿着从空间取出来的红薯进屋。 将炉子上的水壶拿起,看炉膛里的炭烧得通红,将红薯放在炉膛边上,也不用担心烤焦。 “这是什么?”林昭被他叮叮当当的动作惊得清醒了些。 “安然在山上寻到的,吃着还不错。”林启面不改色地说道。在地上走动的何安然看他一眼,自然不会否认。 “哦。”林昭应承一句,只是心里嘀咕,这小哥儿怎么总能发现这么多好东西。酸果、辣椒不说,现下还有这“大疙瘩”。 不过到底还是好奇占了上风,毕竟启儿嘴巴一向挑剔,能被他夸不错,想来这物的口感绝对不一般。 他俩的交谈声也让犯迷糊的张柔清醒过来,听林昭说半个时辰便能吃了,也不睡了,就等着一会儿尝尝这东西究竟什么味道。 几人闲得无聊,自己不能睡便罢,还将睡得正香的了了也叫了起来,逗着它玩。了了睡意朦胧,看他们一眼就又想趴下,却被人拖着脑袋,怎么也躺不下去,只能无奈地打个哈欠。 不过,等炉子里隐隐约约传来香甜的气味后,它也不困了,反倒围着炉子打转。 “好香啊,是不是熟了?”张柔也闻到了香味。 于是,林启再次提起水壶,飞快地把手伸进炉膛,挨个捏捏,觉得还不够绵软,又将红薯转动一下,继续烤。 “再等一会儿。”他说道。 可他方才提起水壶时,将红薯的香味放了出来,几人被这香味勾得两眼放光,眼睛直盯着炉子,就连了了都哼唧起来。也没人犯困了,就等着吃红薯。 终于又过了一刻,林启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伸手进去试试。觉得可以了,便动作飞快地捡了一个出来。 红薯被烤得外皮焦脆,里头绵软,他烫得握不住,两指捏着拿出来后,立马扔在了炉边,吹着手指。 只是现在已经没人关心他烫不烫了,眼睛都盯着红薯。 原本看起来坚硬的“大疙瘩”,现在外皮发皱,有几处还流出汁水,陌生的香味越发浓郁。 见众人看得目不转睛,林启默默将其余两个捡了出来,说道:“能吃了,不过得晾凉一下。” 何安然这才回神,走至他身边,低声问了句:“烫手了?” 林启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故意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果然见何安然不好意思摸着鼻子,这才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过了片刻,红薯不再那般滚烫,他拿起一个掰开,露出里边焦黄的内瓤,递给何安然一半,又将另一半给了张柔。 “皮要扒下来,我方才没洗。”他只是一时兴起,就偷懒了,不然这烤脆的外皮也好吃呢。 何安然点头,迫不及待地在没皮处咬了一口,只觉口感软糯。待舌尖的味蕾反应过来后,才尝到甜味,不像糖那般浓烈,却带着粮食的清香。接近外皮的那一层,更有一股焦香味,略微带一点儿韧劲。 “好甜!”两人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冲他夸赞一句后,又低头咬了一口。 林昭见状,连忙从炉边拿起一个,就要扒皮吃。却又看见自己拿走后,炉边只剩了一个,便也掰开,与林启分着吃了。 他们的炉子小,应当是只能放进去三个。张柔与何安然都喜欢吃,还是给他们留着吧。 他想着,略略扒皮后,便大口咬了上去。一入口,只觉满口香甜,又软又糯,还略微带着些汁水,果真好吃得很。怪不得他们二人夸赞呢。 他们吃得开心,却急坏了了了。 它目光灼灼,仰头看着林启,喉咙里还发出呜咽声,听着可怜极了。 林启只能咬了一小块,吹凉后给它。了了一口下肚,也不知尝到味没有,又蹲在他身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无法,林启又喂了它几口,本就不大的红薯,一半进了了了肚子。 他们今日本就吃得饱,只是红薯味好才没按捺住,现下半个下肚后,也没那么馋了。见林启的半个喂给了了,便把剩下的一个给了他,不肯再吃了。 于是这个红薯又被林家兄弟与了了分着吃了。 几人才将剩下的皮扔进炉子,就听见外面传来“咚”一声巨响,惊得人神色一敛。但转瞬就明白过来,这是到子时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 几人脸上不禁露出笑来,听见外头接二连三响起的炮声,连忙将自家备好的烟花爆竹拿出来。 何安然见了了神色茫然,还将它抱起来,伸手捂住它的耳朵,站在门廊处,看他们两兄弟放了一串鞭炮。 “汪汪!”了了有些害怕,冲着劈啪作响的鞭炮吠叫两声,何安然捂耳朵的手更紧了。 林昭又放了两个二踢脚,响声巨大。这下连何安然都有些害怕了,不由往屋内缩了缩。 只是这响声最受汉子们欢迎,隔壁院子的陈大郎、陈二郎立马趴在墙上,夸道:“这炮好,劲儿大。” 方才便是他家第一个放炮的,是个好彩头,这会儿心中正高兴。见他们院中摆放的烟花爆竹多,索性都来他家院子看了。 林启左右看看,见何安然抱着狗子躲在屋内,于是笑着进屋,问他:“不是要放烟花吗,怎么躲这儿了?” 何安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只拿了了当借口,说道:“了了害怕。” 林启一手接过了了,将它抱在怀里撸撸毛,安抚片刻。 了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听外面的声音响了许久,也没什么危险,就不觉害怕了。反而挣扎着,想要下地。被林启放下后,还往院子里跑。 “走吧,有烟花棒,又好看又安全,你放一个玩。”林启笑着说道。看他躲在屋里,就猜到自己夫郎是被二踢脚吓着了。 烟花棒物如其名,是一根长长的棒子,上方是能喷出烟火的火药,下方是手持处。这焰火最受小孩们的喜爱,好玩又不吓人。 林启递给何安然一个,自己拿着火折子凑近。见他一脸紧张,叮嘱一句:“胳膊伸出去,不要冲着身子。” 何安然点点头,见火折子挨到烟花棒许久后,烟花棒才哗哗两声,喷出红的、绿的火焰。 他下意识捏紧,又见这焰火果真没有破空的响声,也没有直冲天际的喷射,这才放下心来。 他第一次玩焰火,新奇很快就将紧张取代,试着动动胳膊,在空中绕个圈,火星也绕圈掉落。真好玩! 他眼睛发亮,正要再动时,却见火花越来越小,一下子就熄灭了。 “嗯?”他收回烟花棒看看,见火药都烧光了。 “给。”林启又递给他一个。 他顿时又笑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让林启给他点燃后,又挥舞着胳膊,在院子里跑动起来。 张柔看他玩得高兴,也点了两支在院子里转圈。 宽敞的院子里,只能听见他俩的笑声和焰火哗哗的声音,偶尔还传来一两声犬吠。 何安然玩在兴头上,胆子也大了起来,还点了两个会转圈的地老鼠和能喷出屋子那么高火花的银树。 直到村子里其他人家的放炮声都停了,他们最后点了一个大烟花。看烟花飞空后,在天上炸开一朵朵五彩的花,好看极了。 几人站在烟花下,笑意盈盈,心中甚是愉悦。 这一天就算过完了,陈家汉子和林昭夫妇都走了,林启两口子也准备睡觉了。 何安然玩得兴奋,躺在床上后也不安分,一会儿嘀咕着与林启说话,一会儿在床上翻滚。 林启被他扰得睡不着,干脆坐起身,幽黑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何安然被他吓了一跳,只以为他生气了,立马支吾着说道:“睡、睡吧,我不吵你了。”只是声音里却有些委屈。 林启看着他,突然饿狼般扑在他身上,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说道:“夫郎不听话,还是吃掉算了。” 何安然被他又亲又咬的动作逗笑,两人肌肤相贴后,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上香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8节 天色微亮, 窗外仍有些幽暗。 一夜过后,火炉已经熄灭,屋里有些凉意。炕上的两人相拥, 肌肤相贴的温暖,让他们睡得香沉。 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传来, 顿时震得其中一人身子一抖。可这一下挪动,霎时让他感到两腿酸麻,如同针刺,不由□□出声。 “唔!”何安然瞪大了眼睛,强忍着又痛又麻的难受劲儿,手在腿上用力搓着。 整夜两腿屈膝的趴睡姿势, 已让他经历了几次腿麻的辛酸, 只是一想到张柔同他说的话, 还是乖乖坚持下来, 只心里暗自感慨怀孕不易。 试探着动动腿, 强烈的针刺感让他两眼含泪, 咬着牙,狠下心踢踢腿,想尽快摆脱这刺痛感。 “嗯?”林启睁开眼, 见他神情难受,似是腿有不适, 立马坐起身, 两手覆在他腿上揉搓,“抽筋了?” 何安然低呼一声后, 也不再动, 享受着他的按揉, 回答道:“腿麻了。” “腿麻?”林启笑了起来,“你怎么睡的?” 因今日是初一,要早起放炮、点旺火,两人便没有进空间。林启只以为他是在炕上睡的不习惯,将腿压久了。笑话他一句,见他不难受后,才松开手。 外头的炮声已经此起披伏,林启困顿地打个哈欠,便穿上何安然昨晚给他放在炕边的新衣。 “我去响串鞭炮,你困的话,再睡会儿。” 村里的人们都爱抢头彩,开门炮响得极早。昨晚睡那么晚,这会儿天还未亮,就又起来了。这可真是难为他这懒骨头了。 要不是昨日林昭对他耳提面命,他绝对要睡到日上三竿再起。 他打算将林昭交代他的事办完后,再回来睡个回笼觉,因此也不叫着何安然起床。 只是何安然比他勤快多了,向来是醒了就起床,根本没有回笼觉这一说。更何况今日可是大年初一,他还想早些起来过节呢。 于是,他三两下穿上新衣,便去院中看林启放鞭炮了。 “啪啪啪啪!”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地上落满了红纸,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了了胆子大,昨夜已经见过了鞭炮,这会儿不仅不怕,还绕着鞭炮转圈。 林启要点旺火了,见它疯跑碍事,笑斥一句:“去去,小心烧着你的毛。” 又冲站在门廊下的何安然挥挥手,叫道:“过来,一起点。” 这旺火是他们提前从山上采的槐树枝,堆成了一团。这树油脂大,点着的火旺,因此大家点旺火时多是用它。 林启拿出火折子递给何安然,示意他点。自己按着林昭的嘱咐,口中说道:“旺火旺家旺运道,旺福旺财旺身体。” 话落,何安然将火折子挨近旺火,树枝歘一下被点燃,果然烧得极为旺盛。 这可是个好兆头,何安然站在一旁笑着,心中暗暗补上一句,还要旺子孙福才行。 看旺火烧了一会儿后渐渐熄灭,两人这才进屋。何安然都起床了,林启原本睡回笼觉的打算泡汤。梳洗一下后,干脆与何安然一同收拾饭菜了。 昨日在林昭那儿吃的,今日应该在他家吃了。 他们年前在镇上买了三斤羊肉,昨晚没做,今日正好做个羊肉汤。 这是他末世前喜欢吃的,因此还曾经特意从网上找过几个食谱,算是他最有把握的一道菜。 虽说他之前做的菜已经收到了大家的夸赞,但那主要是他们以往吃的太寡淡的缘故。唯有羊肉汤,即便是末世前,也称得上他的得意之作。 先将放在院中木盆里冻着的羊肉拿回来,放进冷水中浸泡。解冻后,再将血水泡出。然后冷水下锅,放入葱、姜、花椒及盐。 之后,不必再加其他佐料,只小火慢炖,期间分次加入少许冷水,直至羊肉绵软入味。再放入红枣、枸杞,炖煮一会儿,羊肉汤便可出锅。 “真香!”何安然正在灶前挥舞着大铲,做几道炒菜。看林启小炉子上的羊汤好了,夸赞一句。 林启轻笑一声,先给他盛了一小碗。说道:“你先尝尝。” 何安然眼神往东厢瞟了瞟,犹豫着说道:“不好吧?” 林昭与张柔已经过来了,正坐在东厢包饺子。况且,哪有哥儿在厨房吃第一口的。 “没事,他们不知道,给你开小灶。”林启打趣道。这羊肉汤刚出锅的时候最香,凉了反倒不好吃了。 何安然不知小灶什么意思,估摸着是让他偷偷吃。 再看小碗中汤色奶白,微红的肉块上覆着薄薄一层白色的筋膜,萦绕不散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本想拒绝的话还未出口,便先咽了口水。 看一眼林启戏谑的眼神,干脆破罐破摔,将手中的锅铲给了他,让他翻动锅中的青菜,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 刚入口,就有些惊喜。 他以前总听人说羊肉腥膻,羊汤油腻。可这碗汤入口,无油腻感便罢,反倒觉得汤清味好。 羊肉的精华在文火久煮中慢慢融入汤中,几样简单的佐料没有夺去羊肉原本的味道,去除腥味之余,为羊肉汤增添了一种清淡的料香。 他连喝两口,之后才用汤勺舀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 长时间的炖煮已使羊肉软烂,充分蕴满汤中的料香,咀嚼两下,又尝到了比汤更为浓郁的肉香味。汤与肉一浓一淡,一碗下肚,丝毫不觉油腻。 何安然放下碗,抬手抹了抹嘴巴,舒服地叹息一声:“太香了!” 见林启静静笑着,有些不好意思,掏出怀中的手帕,先擦擦嘴角,又擦擦方才抹过嘴巴的手。 他一向糙惯了,吃得高兴便忘了讲究。 林启看得好笑,将锅中的青菜盛入盘中,上面盖了个空碗。见何安然又拿起锅铲炒下一道菜,干脆又盛了两小碗给林昭与张柔端过去。 炒菜和饺子还得一会儿,家中没有外人,也不讲究那么多了,还是先趁热吃一碗再说。况且,羊肉最是暖身,他将炉子搬到了厨房,东厢这会儿有些冷意,正好让他们暖暖。 他们二人吃过,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年初一没什么事,不过是吃吃喝喝,坐一处闲聊罢了。 今日在村中闲逛的大人都少,都在家中一家团聚,只有一两个闲不住的小孩儿,不时从门外跑过。 还有拿到压岁钱的,探头进来,问他们今日可有糖葫芦卖。见林启摇头后,又满脸失望,被塞一块饴糖,或是一把花生,又高兴地回家了。 这一日便这么过去了,到了初二,他们就要去昭然寺上香了。 这是枣林庄的习俗,他们村中曾有过一个老庙,但不知什么原因,逐渐衰败了。之后人们求神拜佛,都是往昭然寺去。 过年自然要去上柱香,也不知什么原因,初二这日是他们村上香的日子。除了有事耽搁的人家会推迟外,大多是初二去的。 何安然不用回娘家,张柔娘家也在枣林庄,都是要去上香的,索性初二一起去了。 *** 初二一大早,何安然醒来又觉腿部一阵刺痛,只是昨晚他们睡在了空间里,刺痛感没有昨日那般难忍。他怕吵醒林启,微微挣扎着从林启怀里钻出来,下一瞬便出了空间。 “哎呦。”他低声叫唤,咬着牙在炕上跺了两下,这才慢慢好了。 心里琢磨着,今日见面得偷偷问问张柔才行,总不能每晚都这样吧。腿难受便罢,夜里活动几次,睡都睡不好了。 他发愁地摇着头,穿好衣裳后,便去厨房热了昨日剩下的几样菜,熬了一锅米粥。等林启起来后,两人一起吃了,便去村口找到林昭及张家的众人,几人一同上山了。 昭然寺比林启上次来时热闹不少,除了他们村外,还有其他村的人也来了。寺里的小和尚接待着来往的香客,额头都有些出汗。 他们在大殿排着队,等了许久才领了一炷香,在佛前的青灯上点燃后,插进香炉,几人一起跪在蒲团上。 林启自入殿后,就蹙眉盯着前面宝相庄严的佛像,这佛像与末世前见过的大同小异,只是他向来对佛法不通,根本辨认不出。 身旁的林昭碰碰他的手,眼带斥责,哪有人一直盯着佛像看的。 林启这才回神,与几人一起跪拜三次后,起身往功德箱中添了几文香火钱。等出了大殿,果然又见到了启智。 “林施主,别来无恙。”启智笑意盈盈,看着林启说道。 周遭的几人见着启智后有些惊讶,毕竟他是附近有名的高僧,平常来昭然寺很少能见到。又见他与林启打招呼,顿时讶异地看着两人,没想到他俩竟然认识。 林启早就想到今日或许能见着他,只是挑挑眉,问候一句:“我都好。看师父神采奕奕,想来这些日子也过得不错吧?” 同行的几人微微皱眉,总觉得他这语气有些奇怪。 “确实不错。”启智轻笑出声。 说着又从身后小和尚手中拿过一个用红绳捆绑着的符咒,眼睛看向何安然,说道:“这符是我精心所绘,愿施主心想事成!” 何安然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突然给自己符咒,抬头见他目光温和,只觉一阵慌乱,下意识看向林启。 见林启也是一怔,然后向他点头,示意可以收,这才放下心来。向大师道谢后,接过符咒看了许久,小心地放入怀中收好。 启智见他如此,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老衲就不打扰诸位了,前院有素果子,可前去取食。” 言毕,又冲林启笑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林启心中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特意送来一张符咒,可看他方才的模样,分明不愿多说,只能作罢。心里还嘀咕一声,这些佛门中人,惯会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 几人在前院闲逛一会儿,临下山时,却有一个小僧来寻林启。他脚步匆忙,额上还带着汗,林启见他眼熟还未来得及问他,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递至自己面前。 林启一顿,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打开白纸一看,上书几个大字:四月初一宜开基。 林启:“……” 这老和尚没完了? 一旁的小僧喘匀了气,笑着说道:“师父说这是他推定的吉日,最宜动土开基,定能逢凶化吉、财运滚滚!” 林启看着这面熟的小和尚一脸笑意,只觉这寺里的和尚果真不厚道。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水煮鱼 回程的路上, 几人都很高兴,就连张家兄弟都心情愉悦。 他们已知道林家兄弟要做辣条厂,可骤然将生意做这么大, 总担心他们收不回本钱。林昭如今是他们妹夫了,若是亏本了,自家妹子也跟着过苦日子, 因此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可今日,启智大师特意为林启送上动工的日子,还说能财运滚滚,这不就是说他们兄弟的辣条买卖必能赚钱嘛!自然高兴得很。 也不怪他们对启智大师如此信服,主要是开辣条厂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现下被大师推算出来, 自然让他们对大师深信不疑。甚至还拍着林启的肩, 说到时定要去他厂中做活。 何安然也十分高兴, 先前与林启一同走着时, 时不时就抿嘴笑着看向林启。方才见林昭过来说话, 才去找张柔了, 也不知与张柔嘀咕什么。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59节 只有林启心中郁闷,他十分怀疑这和尚是故意的。可想到自己成亲时,前后几日的天气都不好, 只那日天气晴朗,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况且, 就看大家这会儿激动的心情, 自己若是不在四月初一动工,只怕这几人先不同意。 无奈地叹口气, 接着又被林昭盘问:“你何时认识的启智大师?” 而且两人还一副熟稔模样, 大师甚至还主动送了何安然符咒, 瞧着不像初识。 “上次来问成亲的日子,启智大师说与我有眼缘,便请我喝了杯热茶,就是那会儿认识的。” 林启说着,还缩缩脖子。方才上山时出力,还不觉得冷,这会儿下山反倒觉得冷意更甚了。他说着话,还回头看了何安然一眼。 “哦。”林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想来大师行事不能以常人去考量,且眼缘最是玄妙,哪能说得准。心中也未起疑,甚至还高兴于林启能得大师青眼。 见他没什么再问的,林启回身走至何安然身边,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们说什么呢,天冷灌风,小心回去肚疼。” 原本窃窃私语的两人被他打断后,立马不说话了。若是细看,还能发现如此冷的天,何安然面上竟有些发红。 一旁的张壮见状,打趣道:“你也太离不得夫郎了,不过几步远都要凑过来。” 何安然被他打趣得更加脸红,低垂着脑袋,默默看着地面。 张二嫂见自家汉子不像话,连忙拧拧他腰间的肉,还冲何安然笑了一下,才将龇牙咧嘴的张壮拉至一旁。张柔也捂嘴笑了笑,走前面去了。 只有林启脸皮厚,被人说穿了目的,也不觉害臊,反倒笑着问何安然:“怎么说了这么久?” 何安然哪能告诉他自己问张柔腿麻的事,只摇摇头说道:“不过随意说两句。” 今日启智大师给了他符咒,因着对大师的信服,他认定大师是看穿了他这段日子所想之事,符咒或许真能帮他实现心愿。因此,便忍不住与张柔多说了几句。 中途又想起腿麻的事,顺便问了问她,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并不是要整夜跪趴着睡觉…… 他回想起方才张柔目瞪口呆的模样,面上也露出几分尴尬来。 心中有些懊恼,成亲前一晚,大伯母拿着图册教他时,他一方面脸红害羞,另一方面又因与大伯母往日并不熟识,有些别扭,因此根本没听进去几句。 张柔后来还被她娘再次教导过,他却是再没看过那书,可不是闹笑话了嘛。 不过,张柔说改日从她家拿回图册后,与他一同看,到时再细细教他。何安然想着,脸更加红了。 林启只觉奇怪,抬手摸上他的脸颊,凑近他耳边问他:“怎么脸还红了呢?” 何安然顿时慌乱起来,挥开他的手,就要快步走到前边去。却又被林启将他的手牵住,口中还说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呢,下山不好走,走慢些。” 他没办法往前去了,只好与林启牵着手一同走,可还是不敢抬头,只埋头走路。 因此,也就没发现林启一直看着他,嘴角还带着笑意。他真是太喜欢何安然这副脸红害羞的模样了。 今日是初二,是出嫁夫郎、妇人回娘家的日子。 进村后,林昭便回家中带上早就给岳家准备好的礼物,与张家人一同走了。于是,原本还浩浩荡荡的队伍,顿时就只剩了林启夫夫二人。 何安然看着张家人走远,眼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羡慕。 今日与张柔说起房中之事,她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却比自己懂得多。他不禁想,若是自己也有娘亲教导,是不是就不会做出整夜跪趴的可笑事来。 可转念又一想,就凭他娘把汉子当做天的模样,即便她真心对待自己,只怕也是要把自己教导成她的模样,同她一样过一辈子。这么一想,觉得没娘亲教导也挺好的。 只是此时看着张家人一团和睦的模样,心里还是叹息一声。 他与何家断了关系后,何本家到底远了一层,不可能如张家这般亲近。林家在村中也没亲族,因此家中总是冷冷清清,也不知何时才能热闹起来。想着,手不由往小腹摸了摸。 林启看他神情,自然知道他想起何家来了,不由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故意做出一副神秘模样,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趁他们夫妻二人不在,咱们今日吃些好的。” 被林启喂馋的何安然果然被他拉回了注意力,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好奇地问道:“什么好的?”口中问着,心里已经升起期待。 他们这些日子又是鱼又是肉,白面、精米管够,已让他吃得停不下来,难倒还有比这更好的?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林启有意吊他胃口,自然不肯说,只催着他,“走快些,回家就给你做。” 何安然一听,脚步立马快了许多。心里期待着林启的手艺,可又暗暗担忧着自己的个子,哪还记得何家的事。 等进了家门,何安然逗两下摇着尾巴的了了,便进屋换下身上的新衣。等再出门时,就见林启手中抱着一条足有三、四斤的大鱼,一看便是空间里的。 “这鱼可真肥。”何安然笑着说道。他们村里的小河,可养不了这么肥。 林启进了厨房,还笑着说:“就要肥鱼才好,给你做水煮鱼吃。” 水煮鱼? 何安然挠挠脑袋,用水煮的鱼能好吃吗?心里如此想,可出于对林启手艺的盲目信任,还是捧场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林启刮着鱼鳞,嘱咐何安然先蒸些米饭,再将前日发的豆芽拿出来。 他最近发现,虽然这个世界的作物种类匮乏,可各种各样的豆子却不少。末世前常见的那几样都有,甚至还有一些他以前没见过的,也不知是不是只这个世界才有。 那日隔壁陈大娘给了他们一些黄豆,何安然晚上炒了一小碗,临出锅时还撒了些盐水上去。于是焦香的黄豆表面覆了一层淡淡的咸味,让人越吃越香。 也不知怎地,林启看着那些黄豆,突然就想到他奶奶以前发的豆芽。问过何安然后,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便学着他奶奶的做法,自己发了。没想到豆芽还发得挺好,正好今日一同吃了。 林启收拾好鱼,先站在灶前想想该怎么做。 末世前,他就是重油重辣爱好者,平日里吃了不少水煮鱼。可毕竟没自己做过,只能结合自己这段时间做饭的经验,琢磨着做法。 想了一会儿后,他从空间拿了几个青红椒,又在仓库拿了一块火锅底料。看底料所剩不多,这才想起之前答应何安然做火锅底料的事,于是打算趁着这几日无事,试试做法。 不过眼下还是先做水煮鱼要紧。 他用热水将鱼身上的黏液洗净,又将鱼沿鱼骨切成两半,之后就是片鱼片了。只是他刀工不行,一块厚一块薄,大小还不同。 何安然看不下去,干脆自己来了。他常年下厨,刀工自然不错,片出的鱼片薄厚均匀,不知比林启好了多少。 片好后,林启往鱼片中加了一勺空间里取出的料酒、淀粉和少许盐。之后,在锅中放油,加葱姜蒜及一小块火锅底料炒香,加入清水后,再将鱼肉下入,香味立马就出来了。 何安然抽抽鼻子,闻着这强烈的香味,顿觉饥肠辘辘,心中想着原来是这般水煮法。然后就见林启突然拍拍脑袋,说道:“安然,你在小炉子上将豆芽和青菜煮煮。” 他见别人做时,都是将煮好的豆芽和青菜垫在锅底,可他方才一时给忘了。 何安然连忙从破瓦罐里拔了几株青菜,与豆芽一同洗了,回了卧房,放进小炉上面的水壶里。 这青菜便是他去年秋时种下的,大约是厨房里暖和,长得还不错,只是量少,林启平日舍不得吃。昨日吃了几株,今日他多拔了些,若是长得久了,菜便老了。 炉中的火正旺,他看青菜和豆芽断生后,便将其捞了出来,匆忙给林启端了过去。 鱼肉正好要出锅了,林启又让他寻了个大盆,将两样菜垫在盆底,然后用大勺将鱼肉舀出。 这香味着实浓郁,何安然还以为已经好了。却见林启又在上面放了青红椒,还有一些花椒,在锅中热油后,将油泼了上去。 “滋滋滋。”热油遇到辣椒、花椒后,发出一阵响声,原本的香味中,又增添了一股椒麻味。何安然咽咽口水,连忙盛了两碗米饭,端至桌上,就等着开吃了。 待林启端着水煮鱼上桌,坐好后端起米饭,他连忙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一入口,就是熟悉的、有些呛人的辣味,接着舌尖就觉出麻意,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牙齿已经下意识咀嚼起来。于是,鱼肉的鲜香与麻辣味充分融合,一下就在口中爆发出来。 一口下肚后,何安然未觉出满足,反倒更觉得饿了。眼神不由发亮,又夹了一块鱼肉,还招呼林启:“快吃啊,好吃得很!” 这鱼肉片得薄,因此极为入味,火锅原本的麻辣味已经令他念念不忘。林启特意加入青红辣椒和花椒,更增加了香麻口感,他吃得又辣又香。 幸好他如今已经比之前能吃辣了,不然肯定又被辣得面红耳赤。 林启也馋水煮鱼许久了,两人不再说话,都埋头吃了起来,直吃得撑肠拄腹后才停下来。瘫在椅子上,谁都不想动。 “真没想到豆芽也这般好吃。”何安然忍不住夸赞一句。 “当然了,”林启一脸得意,“水煮鱼里必不可少的就是豆芽。煮入味后,甚至比鱼肉还香。” 何安然想想方才的口感,认同地点着头。 这会儿已经午时了,他们二人填饱了肚子,坐了一会儿后,就觉出困意。何安然站起来,准备打起精神将碗洗了,却被林启拉去炕上。 “别洗了,哥今日去了丈母娘家,定不过来了,家中又不来人,咱俩睡醒再洗。” 何安然困得迷迷糊糊,自然听他的话,与他一同睡了。 大约是炉子烧得旺,屋中暖和,两人睡得极为舒适。 何安然觉得自己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可又说不清梦里是什么。有一两次梦醒后,强撑着睁开眼睛,看见林启还在睡,于是又放心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直到他听见自家的大门被人用力拍响,还有人大声叫着:“安然,快开门,你娘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留言,么么~ 第63章 何母去世 何安然原本睡得迷糊的脑袋, 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唰一下坐起身,与同样刚醒过来的林启对视一眼,接着连忙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 就要下炕。可脚往鞋子里塞了几次,怎么也穿不进去。 他听见林启说了声别急,接着便自己穿上鞋开门去了。 自己在着急吗?何安然也不知道, 他只觉整个人懵懵地,好像还未来得及有什么情绪。 好不容易穿好了鞋,他快步跑了出去,这才发现天竟有些蒙蒙黑了。 何安易站在门口,面容看不清楚,只腰间缠着的一条白布十分醒目。 “不知怎么回事, 何安宁等不到饭, 起来去厨房看时, 人倒在地上, 已经没气了……” “谁知道呢, 或许是生了病也未可知……” “我娘她们正在给她装裹, 也不知怎么操办……” 何安然两眼茫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起来,何安易与林启说话的声音隐约传入耳中, 自己像是听着了又像是没有听着。 他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然后就看见林启一脸着急向他走了过来, 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安然, 没事的,别怕!”林启声音着急, 两手搓着他的后背。 何安然这才觉得自己像是呼入了一口凉气, 打破了隔绝他的屏障, 顿了一会儿后,才声音低缓地问道:“她,死了?” 林启稍微松开了些抱着他的胳膊,可两手仍抓着他的手臂,眼睛看着他,慢慢点头:“是。” 哦,死了啊。 何安然心中木然想着,接着却听见林启急急说道:“别哭。”大拇指还擦过他的脸颊。 他这才觉得脸上有些凉意,连忙抬手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大约是见他如此,何安易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同林启说他还要去别家报丧后,便走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0节 林启听了,胡乱地点着头,半抱着何安然,先将他带至屋内。 他着实没想到何母会突然死了,又想起今日何安然看张家时羡慕的眼神,立马一阵心疼。 他不知何安然对何母是何种感情居多,但即便是恨不得再见不到对方,现下得知对方的死讯,恐怕心中也不会好受。 他不断抚着何安然的背,静静地陪着他。 何安然倒没如林启想的那般难受,他甚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静坐一会儿后,他问林启:“要去看看吗?” 林启看着他,细细分辨着他的情绪,只是并没得出什么结论,于是说道:“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 “哦。”何安然应了一声,又是良久没说话。 之后才缓缓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在炕上,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怕现在回想,他记起的仍旧是她恫吓自己时的恶毒,和看见自己被暗巷的人追赶时快意的目光,他不可能为她离世而难过。 可奇怪的是,自听到她死了的消息,自己就仿佛没了力气,什么都不想做。他想对林启说自己不难过,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都说不出口。 明明睡了一下午,可此时,他只觉得疲累。 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接着他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个怀抱宽厚有力,仿佛将他一直无处安置的心都拥抱起来。 他下意识发出一声喟叹,顺着本能在他怀中蹭了蹭脸颊,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对林启说道:“去看看吧。” 林启顿了一下,然后低低嗯了一声。接着拥着他坐起,将他抱至炕边,蹲下身为他穿鞋。 何安然不知为何,突然就笑了起来,甚至还笑出声。 林启听见后,立马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我像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崽子。”他摇着头,笑着说道。 大约是没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不对劲,林启也笑了起来,直起身,手捏捏他的脸颊,说道:“你就是我的小崽子。” 完了。 林启说完,何安然就知道不好。分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他却突然开始鼻酸,眼泪都未流过脸颊,直接啪嗒掉在地上。 他连忙抬手擦了擦,看着林启说道:“我不难过,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林启闻言,更觉心疼,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声音沉沉:“嗯,我知道。”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想到多年以前的往事。 何安然的此时的心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何母死了,不值得难过。 可她一死,何安然多年的委屈、不甘,再得不到回应,无法奉还,甚至就连能憎恨的人都没了,必须全部吞进肚子里。 可怎么甘心呢? 这十九年被错待的经历,如同附骨之疽,没有办法摆脱。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闲暇无人时,就会跑出来叫嚣作痛。 甚至在最欢喜的时候,都会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以为自己过得好,必然能让她气急败坏。 可想到她根本看不到这些,又瞬间被抽走了力气。 如同对着空气出拳,什么都打不到,只是耗光自己的力气。 林启长叹一口气,何安然哭,不过是不得不忍下这十九年不甘的委屈罢了。或许还要在心里劝自己看淡往事,宽容死者,这种滋味,怎么可能好受。 他现在当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因为只有在往后千百次的咀嚼、回味中,他才能慢慢理清自己对何母的感情,明白此刻的心情。 想到此,他不再一味顺着何安然的话,而是抓住他的手,认真问他:“你到底想不想去,若是不想,不必怕村中人嚼舌根,也不必担心日后会遗憾。”根本不会有那一日的。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何安然不由一怔,可琢磨一下林启话中的意思,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心底暖烘烘的。 他自然能明白林启的意思,不过是让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要因外物勉强自己罢了。 何安然想着,方才还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嘴角也翘了起来。同林启在一起后,他时常会惊讶于他的细腻,也震惊于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汉子。 他笑着注视着林启的眉眼,直到林启一脸莫名地摸着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才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琢磨林启方才的话,思量片刻后,还是想要去一趟。 “我想好了,还是去看一眼吧。”他看着林启,认真答道。 林启沉吟片刻,说:“好,不过提前说好,但凡有一丝不快,咱们立马就走。” 何安然又笑了起来,点着头答应。 林启这才从衣柜中拿出两件厚外衣,一人穿了一件,往何家走去。 他们村子人少,平日里谁家有婚丧嫁娶的事,听到消息的人都会赶着去帮忙。可何老三家算个例外,毕竟他家的汉子从没帮过别家。 而且今日又是大年初二,不少人去岳家走亲戚了,还有人怕大喜的日子里沾上丧气,因此来的人寥寥无几。 有几个闲着无事来凑热闹的,也不走近,只怀里揣了把瓜子,在巷子外边嗑边听着何家的动静,不过是想看这懒汉家的丧事怎么办罢了。 “林兄弟和然哥儿来了啊?” 此时暮色已浓,两人走近后,汉子们才认出来他们,连忙问候一句。 “嗯。”林启微微笑着应了一声,看几个汉子给他们让出路来,便牵着何安然进去了。 待他们进了院子,这几个汉子才彼此使着眼色,其中一人挤眉弄眼地说道:“林启瞧着心情不错,这也算是死了仇家吧。” 自年前在村中摆摊后,林启同村里人的接触多了不少,村民们也不像之前那般怕他了,敢在背后揶揄他几句了。 有汉子听了他的话点头,何母差点就把他夫郎卖去那种地方了,可不是仇人嘛。 可也有汉子一脸的正派,皱着眉说道:“可怎么说何家也将然哥儿养这么大,况且何母都死了,有什么恩怨不能放下的?”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方才说话的那个汉子瓜子也不嗑了,“亏是然哥儿没被卖了,若是真卖了,这会儿是死是活都说不准,这种恩怨哪能放下。” “你不也说了嘛,然哥儿并未被卖掉啊。” …… 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谁都说服不了谁。 直说了许久,才恨恨地互相啐了一口,彼此拉开距离,不想与对方站在一处。只是都又探头往巷子里看,想知道林家夫夫进去后,何家又是什么景象,是否有热闹可看。 林启两口子可不知他们正期待着热闹发生,他们进了何家的大门,在几处燃着的火把映照下,看见院中停着一口棺木,还站着寥寥数人,皆是本家的。 冬日里本就荒芜,这院子破旧,土墙残缺不齐。借着微弱的光线,还能看见三间土屋门脸开缝,院中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整个宅院犹如临终的老人,笼罩着死气。 林启一进来,就有种压抑之感,下意识蹙起了眉,不由攥紧何安然的手。 何安然感觉到后,回握他一下,示意不用担心。 他站在院中环视一圈,自那日险被暗巷绑走后,还未再来过这里。如今再看,总觉得这院子比记忆中破旧许多。倒是这股熟悉的压抑、荒凉感,依然没变。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中央的那口棺材上,也不知这是本家从哪寻摸来的。他在这家中住了十九年,可从未见何母备过此物。 不过细想想,她如今不过四十来岁,确实不到备棺木的年纪。 只是,她恐怕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汉子做了一辈子的奴仆,本应是受夸赞、奖赏的,怎么老天爷反倒拿走了她的性命? 何安然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来。 “来了?”何安易看他们来了,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林启点头,然后问他:“还未装裹好?这丧事如何办?” 何安易听他开口便是正事,也未多言其他,只说道:“屋里头的妇人们正在装裹,就快好了。只是这丧事难办,本是说今晚打好墓坑,明早便下葬。可好容易找着几个愿意接这活儿的,上山挥了几铲子,根本铲不动。” 山上冷,年前下了两场雪,至今都未消融。地面覆着的积雪,将土冻得结实,偶有一两处向阳处,午间将雪化开,可到了晚上又冻成了冰,如何能挖墓坑。 “现在是打算装裹好后,在院中放一晚。明日等太阳下了山,找一处向阳处开挖。也不说多深了,勉强能放进棺材就是。” 林启听着点点头,这个世界没有设备辅助,只靠人力,确实不好办。若是汉子多些,还能靠着蛮力硬挖,可新的一年刚开头,不是日子十分艰难的,谁愿意年头就干这活儿。 他对这个世界的风俗本就不懂,问了一两句就不说了,怕露了馅。 妇人们在里头忙活着,汉子们无事可做,不过是傻站着罢了。两个伯父也在这里,林启打了声招呼,眼睛看向何安然,不知他是要走还是再等等。 何安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细细辨认,并未发现那三个汉子,于是问何安易:“大堂兄,何安平与何安宁呢?” 何安易看他一眼,神色带着些怨愤,也有些无奈,抬手指指何安平与何安宁的屋子,说道:“屋里呢。” 何安然丝毫不觉讶异,这回答他已经猜到,现在不过是验证了他的猜想罢了。 他点点头,向两人的屋子走过去。才到窗前,就看见一只眼睛正透过窗缝看他,被发现后,立马慌乱退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留言,么么~ 第64章 动手 何安然脸上不由浮上一丝冷笑。 推门进去, 就见两人坐在炕上,应当已经透过窗缝看了许久。 见他进来,方才与他对视的何安宁脸上有些惊恐。顿了一下后, 又似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强装出一副镇定模样,对他说道:“你还有脸来, 若不是你离家,活儿怎么会都落在娘身上,害她早早就去了。” 说着,大约是想到何母去世的事实,眼睛还红了起来,看着像要落泪。 何安然听到他这番歪理, 心中好笑。盯着他看了一眼后, 又扫过一旁坐着的何安平, 就见他面目阴沉, 眼神如同淬了毒般, 直盯着自己。 何安然的脸沉了下来。 自那日过后, 他与何安平还未再见过面。现在见他两颊无肉,身形瘦削,腿上盖着看不出颜色的棉被, 整个人如同许久不见太阳的毒蛇,心里下意识警惕起来。 两人对视一瞬, 彼此眼中都是厌恶。 正僵持着, 就听见脚步声响起,林启探头走了进来。 似是没想到他会进来, 何安宁一惊, 连忙往后缩了缩, 满脸提防。他虽没与林启打过交道,可知道何安平的腿和胳膊都是被他打断的,到现在都使不上劲儿。就连他娘,也被他毒打过。 想着,他的眼眶又涌上泪意,看着林启的目光有些愤恨。可被林启冷冷扫了一眼后,连忙又低下头。只这一眼,他就已看出这人绝非良善。 林启扫过这两兄弟,见他们皆低着头不语,嘲讽一笑后,上前攥住何安然的手,问他:“要回去吗?” 他方才见何安然独自进来,担心这两人不识相,说出什么惹何安然伤心的话,便连忙进来了。 现在见这屋子昏暗,炕上摆着的小桌上放着一盏烛灯,视线模糊不清,鼻尖还弥漫着一股霉味、臭味,只觉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何安然抬头见他皱皱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立马明白过来,不由轻笑一声,说他:“要不你还是在外头等我吧?”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1节 林启一听,就知他应当是还有话想说,犹豫一瞬,说道:“我还是在这儿吧。” 这两兄弟欺负了何安然十九年,恐怕都形成了习惯,若是还想拿出以前那套,让何安然受气怎么办? 见他不走,何安然笑了一下,打算快些说完离开。 可他没想到,他与林启的一番互动,早被何安平看在眼里。 他猛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阴毒。 若不是林启动手,他娘怎会受伤,怎会拖着病体操劳,最终溘然离世?若不是林启打断了自己的腿,自己怎会下地不便,每日吃喝拉撒皆在床上,屋中弥漫着一股臭味? 如今他娘走了,他们二人有什么脸来此,甚至还借机羞辱他! 只要一想到以前任自己搓圆捏扁的哥儿,如今竟敢嫌弃自己,他心中就愤恨不平,眼神中满是恨意。也记不得对林启的恐惧了,只冷笑一声,恶毒地盯着何安然。 “以为有汉子替你出头,就能爬到我头上?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哥儿,等他没了兴头,早晚……”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启已经大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何安平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打落在地。原本放在炕前的木椅受他撞击,立马噼里啪啦散了架。 一瞬间,他只觉眼前漆黑,耳中嗡嗡作响,看不清也听不清。 正是发懵之际,就觉领口被人一把扯住,接二连三的拳头落在他脸上、身上。挨打之处,如同被遭到大石撞击,疼得像断了骨头。 他这才觉出害怕来,上次被林启毒打的记忆迅速涌现在脑海。他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他本就是个瘸子,现下又失去了视觉、听觉,怎能躲得开。 硬生生挨了许多下,他耳中才隐约听见了叫喊声。接着,拳头落得慢了,力道也小了。他眼前模模糊糊看见了许多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堂兄弟进来了。 他往常与堂兄弟并不相熟,可此刻看见他们,第一次体会到见到亲人时的感动,两眼中滚下泪来。 他得救了! 心中一松,立马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而何安易等人听见屋中的动静不对后,急忙跑进屋。就见林启发疯般拽着何安平挥拳头,何安然两手抱着他的腰往开拉,可那力道与发狂的林启一比,可以忽略不提。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看林启这模样,分明是要把何安平打死。于是,兄弟几个连忙又是劝、又是拉,想先将二人分开。可林启的力气实在大,他们三四个汉子都拖拽不动。 直到他嫌拖拽的人碍事,想扭身甩开他们几个,不慎将何安然先甩了出去,听何安然痛呼声传来,他的动作才停下来,整个人如同清醒过来一般。 一把扔下何安平,连忙走上前,扶起何安然,急急问道:“怎么样,摔伤哪了?” 眼神中还带着急切与紧张,与方才发狂的模样大相径庭。 屋内几人只觉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应当不会再动手了,这才抬手擦擦额头不知是急还是累出的汗珠。 “嘶。”何安然抽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臀部一片麻木,撑着地的手腕也一阵抽痛,脸都白了。 “哪疼?”林启观他神色,着急地上下摸摸,触到他手腕时,听到他闷哼出声,问道,“手腕伤了?” 他抬起何安然的手腕,果然见手腕已经有些发肿,心里一下子着急起来,担心他手腕骨折。 “你拽我干嘛?”他不由说道。也不等何安然回答,就一把将人抱起,顾不上与何家人说话,只想赶紧带他回家,做下冷敷。 他走得飞快,出了屋门后,何家几人才听见何安然的声音低低传来:“你方才那样凶,我看得害怕。” 大约是疼得厉害,也可能是因方才的事心情激动,何安然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听着仿佛埋怨林启一般。 何安易一听,心瞬间提了起来。想也知道方才林启动手定是因为何安然。他现在不过抱怨一句,听听便罢,自家堂弟竟还敢回嘴,万一再惹着他怎么办? 他与这小堂弟以前没什么来往,近日走动起来后,也有了几分感情,担心他挨林启打,就想借口担心堂弟的伤跟上去。有人在,林启总不好动手。 却没想到他还未出屋门,就听见林启无奈地说道:“好好,我的错。你不要乱动,还有哪疼?” 何安平原本要出门的脚步一顿,又转身回来了。 算了,小堂弟应当安全得很,他还是先看看另一个糟心堂弟吧。 糟心堂弟何安平此时躺在地上,已是昏死过去,何安宁则害怕地躲在炕上。他方才目睹了全程,见林启一巴掌就将他哥扇落在地后,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几个堂兄弟互看一眼,眼中都有几分嫌恶。也不知他们造了什么孽,要与这家人同族,平白给自己招了许多事。 林启那人,他们平日都不敢招惹,只是客气地往来着,偏偏这家子废物要招惹,也不知是嫌命长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想着,何安易与另一个兄弟一把抬起何安平,将他扔在炕上。 见他脸颊一侧发红肿胀,覆着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嘴角撕裂出血,原本阴郁的面容此刻鼻青脸肿。心里骂了声活该后,便转身出去了。 原是过年的大好日子,若不是因着族里的长辈张罗,他们哪愿意为何母处理身后事。如今何安平自己找打,难不成还要给他出头或是给他看伤不成? 再说,他们兄弟几个还要忙活他家的丧事,可没工夫呢。 而另一边,林启抱着何安然出去的场景落在了巷口的几个汉子眼里后,大家都是满脸惊讶。 方才,他们已经听见何家传出一阵叮咣的响声,猜到是打起来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是林启这边受伤。 莫不是何家还有比林启能打的汉子?可想想何安易兄弟几个的模样,觉得也不像啊。 林启心里着急,面上自然拉着脸,没人敢上去搭话。见他走远后,几个人才啧啧称奇。 方才一脸正派说教的人,这会儿也没了话。按他的想法,再怎么说,林家两口子也是上门祭奠的,怎么能将人打出来呢?于是,自然说不出林启的不是。 当然,林启也没空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一路小跑着将何安然抱回了家。接着,在冷水中投了块凉帕子,先给何安然敷上。 空间的仓库不用冰块保鲜,现下要找个冰块反成了难事。他一时想不出别的冷敷法子,只能先如此了。 又将何安然身上的外衣解下,一手捧着他的手腕,问道:“能动吗?你试着动动。” 见何安然摇着头喊疼,不敢乱动的模样,劝哄道:“轻轻动一下,我看看是否伤了骨头。” 何安然听他一说立马害怕起来,咬着牙微微动了动,发现手腕还能活动,两人立马松了一口气。 “那估计是扭着筋了,先冷敷一会儿。”林启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琢磨着该怎么处理,“其他地方疼吗?” “呃,”何安然眼神闪烁,支吾一会儿后才说道,“屁股也摔了。” 林启原本正在心里痛骂着何安平没事找事,上赶着挨揍,害自己不小心伤着了何安然。现在听他支吾着说屁股疼,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最终叹了口气,让他趴下后,就要解开他的裤子。 屋中烛光明亮,何安然推拒着不肯,被林启劝了许久,才红着脸解开。心里还抱怨林启的力气太大,一甩就将他摔成这样。 所幸林启检查后,发现并未伤着尾椎骨,不过是摔青了臀肉罢了。于是,又用帕子捂在臀部做冷敷,把何安然臊的满脸通红。 林启隐约记起曾在空间里见过一瓶红花油,进去找了许久才找到,拿出来后给他手腕和臀部都涂上,之后才带着人进了空间。 空间有治愈异能,何安然也能好受些。 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两人躺在床上都未再提此事,只闭着眼睛睡觉。 可没想到,到了半夜,何安然竟大叫着醒来,浑身被冷汗湿透。 一睁眼,看见林启担忧的眼神后,还有些怔忪,许久才松了口气。说道:“我梦到你打死了人,官兵来抓,你歘一下就不见了。” 他的手紧紧抓着林启的胳膊,指甲嵌进肉中也无反应,只两眼定定地盯着林启,仿佛在等他回答。 林启心里一疼,知道是自己今日打人将他吓着了,连忙将人拥在怀中,口中还说道:“不怕不怕,我在呢,不会不见。” 许久,才将他的情绪安抚好,两人相拥着睡了。 只是陷入睡眠前,林启迷迷糊糊地想到,何安然这般缺少安全感,究竟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还是往常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不安 大约是前一日发生的事太多, 他们二人都有些乏累,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林启迷迷糊糊地揽着何安然,一手摸着他的臀部, 在他嘴角轻吻一下后,才问道:“好些没,还疼吗?” 见怀里的人睡眼惺忪, 听了他的话后,微微动了动臀腿,打个哈欠说道:“好多了。” 林启心内稍安,将手从被中拿出,又执起他虚搭在自己身上的右手,却见手腕仍旧肿胀明显, 不禁皱眉说道:“为何手腕还没好?” 被他触碰一下后, 何安然也觉得有些疼痛, 清醒过来。可看一眼他皱着的眉眼, 还是安慰道:“毕竟是扭伤了筋骨, 恢复慢些也正常的。” 林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一想到这肿胀是自己造成的,心里还是觉得难受,既自责又觉得愧疚。说到底, 昨日是自己太冲动了。 虽说是何安平的脏嘴挑衅在先,可现在回想也不至于要将人打死。更何况何安然还在身边, 依照他往常的性子来说, 不可能如此行事。 他抬手摸摸下巴,虽然从小到大打的架不少, 可自从见过奶奶因给自己拉架而着急得犯了高血压后, 他打架时便下意识避开亲近的人。 有时与奶奶一同出门, 即便遇着别人挑衅也会忍着动手的冲动,等之后再找机会打回去。 与何安然在一起后,也是如此。除了那次他跳河,惹得自己发怒打人外,平日连粗话都不说。 可昨日听到何安平的话后,他只觉得一股怒火自心中直冲脑门,再想不到其他,只想打人。 想着,他抬起手,蹙眉看着自己的手掌。 自他开始发热后,在末世中淬炼的强健体魄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别的不说,浑身绵软无力,胳膊酸软成了常事。可昨日动手时,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末世时的状态。 虽不是巅峰时一拳能锤爆僵尸脑袋的力气,可最起码也有末世初期的手劲儿了。 林启想着,不见欣喜,反倒拧起眉毛。 难倒是随着发热的消退,末世时的力量觉醒,同时也将末世时冲动、易怒的情绪激发出来了? 在末世时,官方的检测机构已经证实,人类的体魄得到加强的同时,也更加易怒,情绪更难自控。所以,末世的作战队伍很难组织,便是因为大家越来越难以相互迁就。 自己的发热之症能好是件好事,可若将那些坏脾气也一并带出来,这可怎么办? 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郎,暗想着以后定要控制好脾气,可不能因自己的臭脾气,让他受气。 “几时了,该出去了吧?” 正想着,林启就听到何安然问他,这才回过神来。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说道:“已是辰时了,出去吧。” 说着,便闭上眼睛,心中默想着出空间,带着何安然一同出来了。 一夜过后,厨房的灶火熄灭了,炕上没了温度,被子里一片冰凉。幸好炕前的小炉子还有些余温,两人不至于挨冻。 何安然右手不便,林启先帮他穿衣服,之后自己才哆嗦着快速套上衣物。这个世界的服饰繁琐,穿起来麻烦得很。 他用手随意拢拢头发,去厨房烧了些热水后,端着木盆进了卧房,先给何安然擦洗。然后自己才抹了把脸。 何安然被他伺候得不好意思,心中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让汉子为他做这些有些不自在。 “咱们今日吃什么?”两人都梳洗好后,林启问道。今日起晚了,梳洗又花了些工夫,他打算直接吃午饭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2节 何安然想了想,他们初一调好的馅料还有,再不吃恐变味儿,便说包一盘饺子。 林启应了一声后,去了厨房。何安然想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虽说林启不让他动右手,但他还可以用左手帮着烧火,就这么等着吃饭,他着实不适应。 两人忙活一阵,终于吃完了午饭。正坐在桌前消食,就听见了敲门声。 两人心中都明白,应当是何家的人来了。昨日便说何母今日要下葬,应当是为着这事来的。 开门后,果然是何安易。 他的面容有些疲倦,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后,问道:“墓坑打好了,一会儿便要抬上山,你们可要一同去?” 按着这个世界的习俗,若是不停棺,亲戚朋友便要等棺材下葬后,一同在坟前祭拜、上香。 林启闻言,转头看向何安然。他虽不想去,但这事到底还要听何安然的意见。 等了片刻,就见何安然一脸平静地对何安易说道:“我们不去了。” 何安易闻言并不惊讶,他们与何母生前就已撕破脸,昨日又与何安平有了争执,怎么可能上山祭拜?也就是他爹坚持,不然哪用他特意跑一趟。 得到了回答,他也不再多言,家中的事还不少,需得回去忙活,于是便向两人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林启才关了门,回过身时,却见何安然的神色明显有些失落。他默默走近,坐在他的身边,牵过他的手握在掌心,没有说话。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何安然叹了口气,伏身埋入林启怀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无论她是生是死,都像是一根刺入喉咙的鱼刺,吞不下又吐不出,梗得人难受。 抬头看着冬日灰蒙蒙的天空,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后,默默发着呆。 本是热闹的年节,可因着何母的事,何安然的心情到底受到了影响。 之后几日,林启时不时便能看见他盯着虚空处发呆,偶尔还会叹气。他看得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没过几日,跟着岳家走亲戚的林昭也知道了此事,连忙同张柔来了一趟。也是在此时,林启才知道村里爱嚼舌根的婶子大娘们这次一反常态,并未议论他们未曾祭拜的事。 他心里觉得稀奇,毕竟这个世界最重孝道,死后不祭拜可称得上大不孝了。 “村里人都说你们那日去时,被何家打出来了,大家伙都觉得是何家的不是,哪会说你们。”林昭说道。 林启听了,意外地挑挑眉,没想到那日的事会传成这样。 不过,如此也好。 虽说他并不在意什么名声,但何安然本就因何母的事心中不快,若是再受人指责,恐怕更加难过。 他转头看看与张柔一起说话的何安然,见他仍旧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想了想,决定带他去镇上散散心。 这几日,村里的人大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节,往常热闹的老庙口都冷清起来。何安然每日无事可做,可不是就想着那些糟心事?还不如去镇上逛逛。 何安然听他说了一通,也难得有了几分兴致。他以前曾听人说过,年节时镇上有很多新奇的摊位,有时还有舞狮舞龙的队伍,因此也想看看。 于是,两人便说定明日去镇上。 第二日是正月初九,快到元宵节了,镇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李大伯的赶车买卖更加红火,除了走亲访友的人外,去镇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他每日往返几趟,能赚不少铜板。虽说天气严寒,仍旧笑得合不拢嘴。 林启一手护着何安然坐上马车,让他将手搭在自己腿上,小心磕碰。又替他紧紧衣裳,免得受风。 虽说已过了七八日,可他的手腕依旧没好全,动作的幅度过大时,仍旧觉得疼痛。怪道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果真如此。 同车的几个村民看见后,彼此使着眼色,接着又摇摇头。看来村中的流言没说错,林家夫夫果真被何家打出来了。 想着,心里还对何家有些不耻,也不知那何安平与何安宁怎好意思动手的。分明是他们对不起林家夫夫在先,人家两口子不计前嫌去看看,他们反倒拿乔了。 几人凑在一起小声说了两句,都骂那两兄弟不知好歹。 何安然没注意这里的动静,林启却凭借异于常人的听力,将这几个婶子的话全部听在耳中。心里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竟能编造出这么多的故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见他嘴角带着笑意,何安然有些疑惑。 “无事。”林启不愿让他为这些事烦心,并未与他说,只问道,“冷不冷,要不要我抱着?” 说着,他的胳膊已经抬了起来,将何安然揽在怀里。 这几日,何安然总喜欢让自己抱着他。林启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是因何母的事而心情抑郁,自然乐意宠着他。时间长了,都成了习惯,不抱反倒不适应。 何安然的脸色通红,眼睛瞟瞟左右暗暗打量他们的同村。沉默着低下头,只是嘴角却勾了起来。 林启只以为他是因何母的事而郁闷,只有何安然自己知道,自那日听了何安平恶毒的话后,他脑中就不断回响。 等他没了兴头……等他没了兴头…… 若是林启果真有一日对自己没了兴头,自己该怎么办呢? 不得不承认,何安平的恶毒之言,正中他心中隐秘的不安。他与林启的差距不断变大,担心林启离开自己已成了他心里最可怕的事。 偏偏这最可怕的事,又被最厌恶的人点破。何安然不由想,是不是村中的人都觉得他与林启并不想配? 他的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想到不知何时才能怀上孩子,心里又涌起巨大的不安,觉得终有一日,何安平的话会成真。 只要一想到此,他就一阵心慌,只想用力地埋入林启怀中,让他狠狠地抱着自己。哪怕是在人前,哪怕被村里人嘲笑不知羞,他也不在乎。 只想让别人知道,林启是他的! 何安然的面容羞红,只是眼神却分外坚定。 作者有话说: 各位高冷的读者朋友,你们真的不考虑冒个泡或是按个爪吗,我给你们塞小红包呀!么么么~ 第66章 桃木簪子 迎着寒风颠簸一路, 终于在天色大亮时到了镇上。 两人下车后,从劳力市场出来,就见沿途果真多了许多的小摊。多是卖孩童喜欢的吃食或是玩意儿, 偶尔也有一两个卖胭脂水粉或是首饰的。 两人牵着手闲逛,见着感兴趣的摊位就上去细看。 这会儿时辰尚早,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多, 摊主们大多刚出来,正忙着摆出自己的货物。见他们走近,便漫不经心地吆喝两声。 原以为必定热闹、拥挤的场合,竟有了几分闲适之感。 何安然看一眼他与林启紧握着的双手,又见林启不时从摊位上拿起新奇的东西给他看,压抑许久的心头, 仿佛见到了阳光。 他用力吸入一口寒冷的空气, 觉得胸腔的郁闷被挤压, 又在呼气时一同卷出体外, 心情松快了许多。 看林启又在首饰摊前拿着一个木簪子把玩, 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老伯, ”林启拿着簪子看了又看,不确定地说道,“这簪子雕的什么, 喜鹊吗?” 他方才走近时,鼻尖隐隐闻到一阵清淡的香味, 不由停下脚步。定睛细看时, 才发现这香味来源于老伯的木制首饰摊。 据老伯介绍,这些首饰都是用桃木雕刻而成, 自带香味不说, 还有辟邪的功效。 “给夫郎买一个, 可安神助眠,心情愉悦。”老伯看一眼他俩牵着的手,笑着说道。 他是常年摆摊的,很有几分眼力见。见这小夫夫两个,衣着不算华丽,但干净整洁,面料又新,料定他们腰包有钱。 而且,这汉子一路将夫郎牵得紧紧的,手里拿的几样东西,也都是哥儿喜欢的泥人或是胭脂,知道他定然爱重夫郎,自然用夫郎做借口劝他买。 林启一听,果然动了心思,在老伯的小摊上挑拣起来。 只是,也不知是他眼拙,还是这老伯的手艺不行,他看了几个觉得都不太美观。好不容易选定一个,却怎么也看不出这雕的是个什么东西,这才有了刚才一问。 没想到老伯一听,一改方才和蔼亲切的模样,瞪大了双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一把夺过木簪,手指着簪尾对他说道:“小子,你仔细看,这儿是不是树枝,这是不是果子?” 林启随着他的手指,仔细看了一番,接着又抬头愣愣地看着老伯。他真的没看出来! 老伯这下更震惊了,这小子的神情分明是怀疑自己的手艺。当下,也不管他是主顾,要哄着买东西了,只想让他认真领略自己的手艺,于是又细细给他介绍一番。 一抬头,却见林启仍旧一副茫然的模样,顿时有些急了,大着嗓门说道:“这么像还看不出来?” 何安然被他激动的声音拉回神,连忙走近,看究竟怎么回事,然后就见林启也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老伯见他走近,说道:“来,哥儿,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何安然看看他指着的簪尾,觉得这形状还不错,只是…… 这雕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伯见他也是一脸疑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手艺受到了侮辱,心里来了气,嘴角抽动几下,正要说他们眼神不行。却见左右摊主和来往的行人都往这边看,怕影响了生意,只能将簪子啪一下放到桌上,摆着手说:“去去去,和你们说不通。” 林启一听,心里立马有些不快,正想拍桌子,却想起今日是带何安然散心来的,不值当因此再找不痛快。 又知自己这几日确实脾气欠佳,容易动怒,连忙心中默念着不气不气,忍下心中的烦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打算带何安然去别处看看。 只是要走时,却看见这老伯嘴唇翕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这种场景,他在末世前见多了,多是店家在絮絮叨叨的骂人。林启一下子忍不了了,折身回去,就要与这老伯分说明白。 何安然被他拽得趔趄一下,也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拉着他衣角,想劝他不要生气。还未开口,却见林启突然停下了脚步,表情也有些奇怪。 林启走近后,就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听见这老伯并非骂人,而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手艺。 “这俩没眼光的小子,这么大的未了果都不认识。我这手艺可是左右街坊中最好的,这果子刻的是小了些,但也是个果子样嘛。枝叶……好像是有些像喜鹊尾巴,但和果子搭在黄鹂材芸闯隼词枪Φ难健! 老伯一手拿着簪子细看,一边说着话:“唉,他们还是不懂行啊。重要的不是形,是我这未了果的神韵,我不信还有第二个人能雕出来。” 说着,又一脸自信地将簪子放在摊位的显眼处,看样子是准备介绍给下一个人。 老伯放好后,抬起头时,才发现林启正站在摊位前,盯着自己看。想起自己方才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俩眼神不行,我要卖给眼神好的。” 林启看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一声。见老伯被他笑得满脸不自在,这才牵着何安然走近,又拿起簪子细细看。 何安然不知他为什么又折回来看簪子,一脸的疑惑。 林启将簪子递至他面前,说道:“未了果。” 未了果? 何安然接过,盯着簪子看了一会儿,想着未了果的模样与簪子比对,好像、似乎有点像? 老伯已听见他说这是未了果了,只以为他是自己琢磨过来了,顿时得意起来,说道:“看吧,我这手艺重神不重形,你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林启抚抚额角,不欲与他多说。 要不是听他说桃木能安神,且这簪子又是未了果模样,他才不愿意买。想想何安然最近总是睡不安稳,稍有动静便惊醒过来的模样,他耐着性子给了老伯二十文,拿着簪子走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3节 听林启说着簪子是未了果后,何安然就一脸的惊讶,着实没想到这老伯竟能将未了果雕成这样。回想起刚才的事,也不由摇着头笑起来。 “来,”走至僻静处时,林启笑着将簪子戴在他头上,“带上桃木簪之后,可不准再想不快的事了。” 何安然闻言,嘴角的笑意一僵,心内一震。抬头看一眼林启郑重的神色后,脸上才扬起更大的笑来,心里最后的一丝阴霾都被他赶跑了。 这些日子,他像是陷入了旋涡,沉浸在担忧、害怕中难以脱身。偶尔看到林启担心的眼神,也想劝自己不必为将来的事过度忧虑,只是有些情绪实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可现下,他看着林启耐着性子、忍着脾气,从老伯那儿买回这木簪,又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戴上,只盼着自己高兴。堵胀了许久的心,一下子通畅起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他现在可满心都在自己身上! 何安然笑了起来,与林启对视一眼,神色是许久不见的轻松自在。 林启自然发现了区别,看着他的盈盈笑意,心中暗道今日果真来对了。 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的散心之行也更加轻松随意,在街头悠哉地漫步。 等日头升上了头顶,冬日暗淡的日光带来微弱的暖意后,街上逐渐热闹起来。行人变多了,杂耍之类的摊位也都出来了,还遇上了何安然期待的舞狮队伍。 两人挤在喧嚣的人群中,这才真正体会到年节的热闹。 直至午后,两人才尽兴而归。 细想想,自穿越过来后,虽不算如何忙碌,但如今日一般,特意来玩乐的经历还是第一次。林启看一眼身旁人脸上的笑意,决定往后要多出来玩几次。 两人又坐着牛车一路晃悠回来,虽说年后比年前暖和了一些,但在外冻了一日,两人还是有种全身被冻透了的感觉。只想快些回去,喝盏热茶暖暖身子。 终于到了老庙口,牛车停下后,林启扶着何安然下车。抬头,却发现他家门前停着一匹马,还有一人穿着大衣,正来回踱步,时不时还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 是吉维! 林启脸上露出笑来,知道县令那边有回复了,心里顿时急切起来。抬手拍拍何安然的胳膊,示意他看前面。正好看见吉维也向这边看过来,于是快步走上前去。 “吉管事。”林启叫了一声,“我与夫郎去了一趟镇上,未料到今日竟有客来。”说着,打开院门请人进去。 吉维冻得鼻子、耳朵通红,吸了吸鼻子,口中还笑着客套道:“我不请自来,打扰二位了。” 林启笑着说道:“哪里的话。”与他客套两句后,将人请至东厢外间。 他们出门时,并未熄了屋内小炉中的炭火,此时一进门就觉暖意扑来。冷热交替之下,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还是屋中暖和。”吉维叹息一声,今日属实将他冻得不轻。 眼睛扫过屋内布置,见摆设虽不名贵,但陈列得当,别有一番趣味,与寻常的庄户人家截然不同。 又一想林启的医术与县令对他的看重,心里对他更加敬重,不敢轻视。 林启不知他心中的思量,从里屋的炉子上提过水壶,沏了一壶热茶,给他倒了一杯。正好何安然也取了些糕点与果子出来,放在桌上招待客人。 “林夫郎快坐下歇歇,不必忙活了,吉某略坐坐就回去了。”吉维见状,连忙说道。 “今日时辰不早了,天寒地冻的,管事住一日再走吧。”林启抿一口热茶,开口挽留。 吉维闻言呵呵一笑,说道:“若是平日我就住下了,只是今日县令特意命我送信,请林大夫花灯节时到县城一叙。这会儿应当正等着答复,我可不敢误了县令的大事。” 林启挑挑眉,说道:“县令邀我去县城?” “是啊。”吉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县令早盼着能与林大夫再见一面,只是正月府上事多,一直不得清闲。又想到定北县的花灯节极为热闹,这才邀您花灯节时一同赏景呢。” 林启接过,取出信匆匆看了一眼,略一沉吟后便笑着说道:“劳管事转告县令,得县令相邀实属荣幸,花灯节时必上门拜访。” 吉维一听,立马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点头说道:“吉某定然转告县令,与县令一同等着林大夫来县城。” 林启点点头,两人又闲聊几句,一盏茶尽后,吉维便告辞了。 林启夫夫将人送至门前,嘱咐路上小心。看他骑着马走远后,林启才一脸兴奋地揽着何安然的肩,说道:“要发财了!” 作者有话说: 好困啊,根本不想起床,感觉我能睡到明天。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爱你们~ 第67章 林启教学 林启一脸喜意, 虽说县令未提及果茶的事,但特意派人上门相邀,就已说明他对果茶、果酱感兴趣。只要他感兴趣, 自己的打算就成了一半。 他一边揽着何安然进屋,一边在心中琢磨着改日该如何同县令说起合作之事。觉得自己握着的手有些冰凉后,还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原本低垂着头的何安然一顿, 抬头看他仍旧一副沉思模样,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伸手接过茶杯后,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甜蜜。 隐隐的不安被驱离后,只剩下能与县令合作的欣喜与震惊。 虽说那日将果茶送给县令时,就听林启说过他想同县令做生意的事,可现在真正接到县令的邀请后, 还是觉得十分惊喜。 他瞄一眼林启, 心中偷笑两声, 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有福的。 他在枣林庄住了二十年, 即便是方圆几十里的富户, 也没听谁家能与县令做生意的。想着, 脸上的笑意更甚。 “想什么呢,如此开心。”一只大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脸颊。 “唔。”何安然拍拍他的手,先是冲他笑了一下, 接着又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嘴角,故作严肃地问道:“你方才说, 咱们要发财啦?” 说着, 他强压的嘴角不听话,偷偷向上翘了两下。林启看他这副模样, 心中好笑, 说道:“猜到你就是在笑这个, 小财迷。” 话毕,也不回答他,只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口中还说道:“晚饭吃什么,饿了。” “到底是不是啊?”何安然追上去,急急问他。 “下碗面条吧,”林启一边走一边说道,“中午在镇上没吃好,晚上多吃些。” 他故意逗着何安然玩,见他一改前几日郁郁寡欢的模样,急得一直追着自己问,心中暗自偷笑。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见何安然气鼓鼓地不同自己说话,林启才笑着扳过他的脸,与他细细说了一番。 “若是他同意合作,那咱们的确是发财了。奶茶店的分红不说,辣条也能卖得更远些,到时赚得必然不少。”林启说着话,手指绕着何安然的一缕长发玩,“只是,县令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何安然一听,顿时坐起身,蹙着眉说道:“奶茶店是县令开的,铺面、伙计都是他掏银子,肯定不会和你分红啊。” 他满脸疑惑,不懂林启怎么敢打县令奶茶店的主意。再说,县令可是做官的人,必然十分聪明,肯定不会答应啊。 林启一听,笑了起来。竖起枕头靠在墙上,自己半躺在上面,舒服地叹息一声。 之后才摇着头,说道:“不是这么论的。我给他供货,他既省了买秘方的银子,还有了半成品,除了要伙计当场制作外,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我如何不能分红呢?” “可是,可是……”何安然挠挠脑袋,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顿了顿,他突然灵光一现,说道,“你不是卖果茶、果酱嘛,县令也可以不与你合作,只向你买果茶啊。”这样还不用分红。 难不成这样他就不卖了?可不卖,他们自己也少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啊。 林启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卖啊,只不过到时我就不止卖给他一人了。” 林启勾勾嘴角,想起末世前随处可见的连锁饮品店。若是县令愿意合作,有他的方子和原料在,将来大西朝的奶茶店必定是他们二人占大头。可若是不合作,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何安然还是不懂,见林启无奈地笑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红后,觉得是自己太笨了。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又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说道,“只是千万别惹急了县令。” 老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虽不明白林启说的这些,可一想到要与县令打交道,到底提着心。而且,林启有时候犟得很,着实有些担心他惹怒县令。 看林启笑着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着到时还是劝他带着林昭一同去吧,也有人管着他些。 *** 年节临近尾声,村里人逐渐忙碌起来。虽说不过歇了十来天,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是难得的清闲了。 天还冷着,地里没有活儿,村里的汉子将目光转向镇上。 去年冬天,附近的几个村落被大雪封了路,镇上的活计少了人做,应当积压了不少,他们便结伴去镇上找活儿了。 见到这番情景,李仁山也着急起来,跑到老庙口找林启。 “林兄弟,辣条买卖多会儿开张啊?”李仁山问道。 若是按他意思,这买卖年节就不该停,村里孩子们正是有钱的时候,生意定然好。而且还有别村的人来走亲戚,正好能向他们推介一番,说不准还能将辣条卖得更远些。 只是他赚钱心切,却偏偏遇上林启这个懒骨头。离过年还有两三日时,就停了买卖,如今眼看着年都快过完了,还每日悠哉地清闲着,如同忘了要做买卖一般,他不得不来催他了。 原本笨嘴拙舌的汉子,现在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林兄弟,做买卖可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大家伙才尝到辣条的滋味,心里正惦记着,你这么久不卖怎么行?” “趁着花灯节这几日,可要抓紧时间赚些银子啊。” “你别觉得现在两口子有吃有喝,日子不错。将来有了孩子,花销可就大了,你可得趁着现在攒些家底才行。” 林启原本打算从县城回来后,再开始做辣条的买卖。可听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远,连孩子都说出来了,连忙打断。 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道:“好好好,卖卖卖,后日便开始。” 李仁山不说话,盯着他看,见林启一脸疑惑,才说道:“林兄弟,你是食材没备齐吗?需要什么,我现在就去镇上买。” 说着,就站起身,一副要去镇上的架势。 林启顿时哭笑不得,连声说着不必,随后又一咬牙,说道:“行,我今日做,明日就开卖,行了吧?” 李仁山这才露出笑意,说道:“这才对,不是我托大说你,咱们汉子还是得勤快些,这样才能带着夫郎、孩子过日子不是?” 见林启点头,他拍拍林启的肩,说道:“行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上来取辣条。对了,糖葫芦也给我来八十串吧。” 他转向何安然,见他点头后,才一脸笑意地走了。 挑货郎是他做过的活儿中,最轻松最赚钱的。见着林启一直不开张,他心里早就开始担心,生怕他不做辣条了。现在得了他的准信,这才放下心来。 “唉,”看他走远,林启叹了口气,“买卖开了就不能停,看来等咱们去了镇上,还得让哥帮着照顾生意。” 何安然眉头一皱,正想说自己一人就能照顾得了买卖,却突然反应过来他方才的话,不由一怔,问道:“咱们?” “嗯?”林启也是疑惑的模样。 何安然见状,犹豫着开口:“你方才是说,咱俩一起去镇上?” 话出口,心中又有些忐忑,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种大事,必定是汉子们做主,怎么可能带着哥儿。 他连忙笑笑,正要说自己是在玩笑。却见林启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同我一起去?” 他眼神中的震惊,仿佛在指责自己一般。 何安然一慌,正想否认,顿了一下却又高兴起来,不知为何,心中还有些酸酸的。 “去啊,”他笑着说道,“我和你去!”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嘴角高高扬起,分明是十分高兴的模样。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4节 林启看着,刚才震惊的表情出现裂痕,神色也温柔下来。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心中叹了口气,对他这种下意识自轻的行为,既心疼又无奈。 不由回想起何母去世那日,何安然曾做过的噩梦。自己当时的疑惑,现在也有了答案。他的不安全感,应当是一直就有的吧。 想到此,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才郑重地说道:“安然,咱俩是夫夫,这是咱们家的大事,自然要一起决定。以后不要把你刨除在外,好吗?” 何安然一愣,下意识开口道:“我没有……” 接触到林启温柔的眼神后,才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以为你会与林昭一起去,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见林启皱眉,才又连忙说道:“不过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我,我会与你一同做主的。” 他说着,心里却已经明白林启对他的爱重。眼里涌上几分泪意,觉得自己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哥儿。不由抬起头,对林启笑了一下。 “这才对。”林启看着他的神色,点点头说道。 又将他拉至身边,在他水光盈盈的眼眸旁落下一吻。虽然知道这二十年的形成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慢慢来,总会不一样。 这次与县令的合作若是能成功,自己的生意必然能做大,他若是总因哥儿的身份自轻,不参与自己的买卖。 那么,他们之间真的会出现差距。而这差距,又会进一步增加他的不安全感。这么下去,即便自己对他的感情不会变,他也会被自己的情绪折磨。他可不愿让何安然如此。 想到这,林启已下定决心,之前曾说过让他做厂里掌柜的事,这下可不能改了。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呜呜呜呜。明天见吧~ 第68章 去县城 “黑面和佐料我按比例配好了, 到时直接做就行。” “酸果都在这里,糖浆不要熬太久。若是忙不过来,就叫刘盛过来帮忙, 我已同他说好了。”林启叮嘱道。 林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每日过来帮忙,步骤早就记住了, 并不担心会出错,倒是对林启夫夫两人去县城有些担心。 想了一下,还是犹豫着问道:“真不用我去?让你嫂子回娘家住几天也行的。” 这几日,张柔身子不适,昨日刚去镇上开了两副药。林启知道后,便说让他在家照顾媳妇, 自己与何安然去县城。 “不用, 就是谈买卖, 不至于有什么事, 你安心照顾她就行。对了, ”林启想到医馆那大夫的医术, 蹙眉说道,“要不要重找个大夫看看,镇上那大夫医术不行。” “嗯?”林昭疑惑, 不知他何出此言,毕竟他上次摔下悬崖后, 便是这大夫诊治的。虽然发热之症没治好, 但神智却如大夫所言,一天天好起来了。 但看林启一脸认真的模样, 还是说道:“若是这两幅药吃完没有好转, 我便与她一起去县城看看。” “行。”林启听了点头, “说不定到时还能一起回来。” 知道他们明日一大早就要出门,林昭没有多留,交代两句后,便回家了。 送他出去后,林启关上院门,转身进了卧房。 何安然正在收拾包袱,见他进来,问道:“大哥回去了?” “嗯。”林启回答一声,从包裹里拿出他给自己备好的衣物,说道,“不必拿这么多,三两日就回来了。” “哦,”何安然挠挠头,答应一声。他未出过远门,这次还要在外过夜,总怕考虑不周全。现在听林启说哪些不必拿,才又放了回去。 等将包袱拾掇好后,两人便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们就顶着夜色出门了。先坐牛车,再坐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定北县。 进城时正是下午,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种摊位分列两侧,祈福灯、花灯随处可见,吵吵闹闹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比上次来时热闹许多。 林启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进城后也被吵醒了。见马车避让着行人,走得十分缓慢,干脆叫住车夫,带着何安然下车了。 两人一路步行,依着记忆找到上次住过的客栈。刚进去,就看见刘昶正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林兄弟,你总算来了。”他上前拍拍林启的肩,不等林启说话,就拉着他往外走。“走走,县令特意交代,让我将你带至府上。”林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出客栈门。 “现在就去?”林启惊讶地问道。挥了一下胳膊,摆脱他拉着自己的手。 刘昶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是啊,县令已在府上为你准备好了住处。” 林启心里有些无奈,他特意提前一日出发,就是想在客栈修整一下,做好准备后,再去见县令,没想到县令竟会让自己去府上住。 看一眼何安然,见他的神色果然有些紧张,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别怕,县令也就长着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何安然一听,低低笑了两声,心里不像方才那般忐忑了,只是仍旧紧紧拉着林启的手。 “走吧。”林启示意刘昶带路,自己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在家中想好的说辞,还不时捏捏何安然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到了县令门前,刘昶与门房打过招呼,他们三人便去了前厅,有下人去请县太爷。 何安然从站在县太爷家大门前时,就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等进了大门,见庭院深深,屋宇宽阔,来往的小厮、丫鬟皆相貌端正,举止规矩有礼,心中更加紧张,到了前厅后,一动不敢动。 刘昶虽在县太爷的布庄做掌柜,但平日来府上的时候也不多。更何况想到一会儿要与县令见面,也有几分紧张之感,眼睛不由地向外张望。 林启见他们二人傻站着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叫了何安然一声:“安然,坐这儿来。” 他指指自己身旁的位子,让他坐下。正好有丫鬟上茶,何安然又要起身,被林启拉着手制止了。 待丫鬟下去后,林启才挑着眉,低声对他说道:“别怕,县令对果茶、果酱有兴趣,卖不卖给他还是咱们说了算呢。一会儿见面,你若觉得他不好,咱们就不卖他了。” 何安然听了哭笑不得,虽知他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可还是不由抬手去捂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声音低低地说道:“不要乱说,这可是县令府上。” 林启呵呵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正经了神色,说道:“不必紧张,一切有我,别怕。” 也不知是因他的打岔,还是因他这句一切有我,何安然长呼一口气,觉得心中安稳了些,不似方才那般慌乱了。 等到县令进来时,也不过是跟着林启起身,站在林启身边规规矩矩地跟着行礼。 “林大夫不必如此。”吉恒清连忙制止。又见何安然站在他身边,犹豫着问道:“这位是?” “我夫郎。”林启抬抬下巴,转身牵起何安然的手,笑着说道。 他的神色坦然,与夫郎的动作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融入的亲昵感。吉恒清一怔,转瞬又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谈生意带着夫郎的。 虽说自己在信中说,邀他来县城过花灯节,但他不会不知自己的真正意思。如此还要带着夫郎,看来这林大夫确是一位重情之人。 他心中觉得有趣,而且林大夫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愿意给他面子。于是朝何安然拱拱手,算作打过招呼。 何安然一愣,连忙又回了一礼。 “坐,坐。”吉恒清笑着招呼众人落座,然后向一旁的吉维吩咐道:“着人去后院说一声,林大夫来了,让夫郎带着小公子出来见见救命恩人。” 林启连忙说道:“不敢,县令不必如此……” 话还未说完,就见吉恒清摆摆手,说道:“林大夫才是太客气了,那日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府上现在还不知是何情景。”说着,仿佛想起那几日的情景,不由摇了摇头。 他说的诚恳,林启心中却有些嘀咕,不确定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但到底没再客气。 闲聊几句年节时的事,不多时,就见几人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县令夫郎,其后还有一妇人,抱着一个小哥儿。 与上次见面时焦虑、悲痛的样子不同,吉夫郎这次看起来端庄有礼,态度宽和。见着林启后,先行了一礼,笑着说道:“林大夫,又见面了,总算能让瑾儿见见他的救命恩人了。” 说着,朝身后的妇人挥挥手,那人立马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就要行礼。林启被吓了一跳,连忙要上前扶起,却被吉恒清制止。 “这是应当的,若是没有你,哪有他的命。等他长大些,他该亲自向你磕头才是。” 林启到底是在末世生活过的人,见到这种情景总觉得别扭。 大约是看出他的不自在,吉夫郎招手,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向林启递了递,笑着说道:“自林大夫医好瑾儿的肺热病,他再没小病小难,比以前还好照看。” 林启低头,果真见这小孩儿白白嫩嫩,一双眼睛又大又黑,见到他后大约是觉得陌生,瞪得溜圆。 他不由挑挑眉,从吉夫郎手中接过小孩,逗弄几下。这孩子也不哭,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 县令夫夫都露出笑来,然后吉夫郎又走至何安然面前,笑着说道:“这位是林夫郎吧?” 何安然连忙称是。 吉夫郎拍拍他的手,拉着他坐下,说道:“林大夫救了瑾儿的命,你们一家就是我们的恩人,这次来可要多住几日,让我们尽尽心。” 何安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回头看了林启一眼,只讷讷地说道:“您太客气了。” 林启见他慌乱的模样,笑了笑,将手中的小哥儿递给他,让他抱着,自己接话道:“这次得县令相邀,自然要住几日,看看定北县花灯节的热闹。” 县令听了点头,说道:“对,如此甚好。” 几人略聊几句,见他们二人带着倦意,县令便着人带他们去休息,一会儿再一起用晚饭。 “啊,太痛苦了。”林启刚打发几个丫鬟出去,何安然便趴在床上,低吼一声。 看他一脸痛苦的模样,林启坐在床前,笑着拍拍他的背,将人拉在怀里抱着,说道:“坚持三两日,咱们便回家了。” 他其实也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只是想想自己还要做的买卖,只能逼着自己适应。况且,何安然这般难受,他总不能跟着抱怨。 何安然一听,抓抓头发,抬起头问他:“要等何时才谈生意,快些谈完后,咱们早点回吧。”说着,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即便知道他们村方圆几十里也没人在县令家住过,他也待不下去,实在不习惯这文绉绉的客套场面。 林启想想方才见面时的场景,心里有些复杂。看县令夫夫的样子,对他多少是有几分感激之情在的。 因此,他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从一开始,他就不想与县令牵扯太深,官场的事瞬息万变不说,又十分棘手,谁知会遇上什么事。 后来虽打算与县令做生意,可也是单纯站在商人角度,打算彼此商量条件。可现在看来,这恐怕不太可能了。 想着,他不禁皱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69章 家底 林启思量许久, 不经意扭头时,才发现方才还可怜兮兮的何安然已经枕在他腿上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林启轻笑着摇摇头。 他们今日起得早, 路上颠簸大半日,比干活儿还累。而且他从得知要与县令见面开始,精神就一直紧绷着, 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累得很。 轻轻动了动腿,听见他不满地嘤咛一声后,又立马停住。过了片刻,见他睡熟了,才轻轻抚摸一下他的下颌。 平日里没注意到, 现在他枕在自己腿上, 林启才发现他的下颌棱角分明, 之前稍微圆润一些的脸颊又变得瘦削起来。 于是, 他才松开的眉头, 顿时皱的更紧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5节 自年前开始, 只有自己做新鲜吃食时,他才会多吃两口,不然就只吃小半碗, 饭量比以前少了大半。这么下来,可不是得瘦嘛。 他心里有些不快, 如同悉心照料着珍宝, 突然发现珍宝竟在自己眼皮底下蒙尘了的感觉。 用手指戳了戳何安然的下颌,心里埋怨他不好好吃饭, 同时已经下定决心, 等回家后定要多做些新鲜吃食, 再将他养胖些才好。 何安然无知无觉,还睡得香甜。林启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困意上涌。 正要睡着时,却有丫鬟在门外传话,说快到晚饭时候了,问是否要水。 他俩立马清醒过来,林启扬声说要,然后拍拍何安然的背,说道:“洗把脸,去吃饭了。” 洗去脸上的灰尘后,两人才觉得周身的乏累消散一些。 大约是已与县令见过面的缘故,何安然不像方才那般紧张。去前厅时,甚至有兴致欣赏院中的景致。 他们从屋中出来,就见屋前栽种着两棵红豆杉,在荒芜的冬季里独自葱茏。左侧的游廊曲折幽深,雕梁画栋之间透着秀美之意,走在其中有种诗意的美感。 穿过月洞门,又见一处巍峨的假山屹立在小湖边。湖面结着冰,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透着金黄的光芒,令人目不能视。 何安然第一次见这样的庭院,眼中带着惊艳,偷偷拽一下林启的衣袖,在他低头看向自己时,低声说道:“好美啊。” 林启点点头,这里确实不错。 只是等他们走至前厅时,林启不知想到什么,脚步突然一顿,怔忪一瞬后,又神色自然地进了门。 县令夫夫已经等着了,见他们进来,吉恒清笑着招呼他们落座。然后又一摆手,示意可以上菜了。 席间,林启有意多看了他几眼,见他相貌英俊、举止亲和,一时也琢磨不出什么。 正想着,就见吉恒清执着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他正要道谢时,听吉恒清说道:“林大夫尝尝这酒,看看口感如何?” 林启端着酒杯,凑近鼻尖后就闻到一股清香,微微抿了一口,只觉入口绵,回味甘甜,口感柔和圆润,不禁点头道:“好酒!” 吉恒清听他说完,笑着说道:“这是白玉酒,在华水州颇负盛名,我平日无事时就喜欢喝两杯。” 林启一听,趁机问道:“县令是华水州人?” 吉恒清点头说道:“我与夫郎都是华水州人,中了进士后,被指派到此。” “怪不得,总觉得你的口音有些似南方人。” 大西朝分为四州,分别是西青州、华水州、宜宁州和三关州。林启他们所处的是最北的三关州,与西面华菹嗔凇 “哦?林大夫曾去过南边?”吉恒清好奇地问道。 林启穿越过来时,有关朝代和这个世界的大致常识都知晓了。 听了他的问话后,心里默默吐槽,三关州盘踞在大西朝北部,其余三州与它相比,都可称为南边,所以他才说吉恒清有南方口音。 林启摇着头说:“未曾,不过曾在镇上见过南边的商人,觉得他们口音婉转温柔,县令的口音与他们有些相似。” “哦,原来如此。”县令点点头。 “大西朝幅员辽阔,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处走走,领略一番。”林启脸上带着向往之色。 吉恒清未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点头说道:“确实,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前读书时,常有同窗四处游学,见识长进不少。” 林启做出感兴趣的模样,问道:“县令也曾游学过?” 吉恒清已经喝了几杯,此时脸带红晕,听了林启的问话后,摇头说道:“我家中贫寒,能读书已是不容易,哪有余钱游学。这事多是富家子弟做的。” 林启恍然大悟,又与吉恒清喝了两杯。 他的酒量不错,只是这白玉酒口感绵软,后劲却大,不一会儿工夫就有了醉意。看一眼吉恒清,发现他还不如自己,眼神明显茫然起来。 吉夫郎原本正与何安然说着吉瑾的事,听他俩安静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人都一副醉酒样,顿时觉得好笑。 “怎么一会儿就喝成这样了?”他笑着说道。招了招手,吩咐下人将两人扶回房中。 见何安然神色有些担忧,还安慰他道:“不必担心,这酒不上头,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看他点头后,就要跟着林启回房,还叫住他,说道:“还未多聊几句,就被这俩醉鬼搅和了。明日你若无聊,只管来找我,我平日无事的。” 何安然一笑,冲他点点头。 他们方才坐在一处时,说起孩子的事。大约是因为对林启心存感激,他说起自己有吉瑾的不易时并不掩饰。 何安然正是盼着孩子的时候,自然听得认真,时不时还问两句,更令吉夫郎有了话头,两人迅速熟络起来。 小厮扶着林启送到住处,立刻就有丫鬟送上热水。 何安然浸湿帕子给林启擦了擦,又替他脱了鞋子和外衣。见他睡得正沉,并无苏醒之意,干脆挥退下人,吹了灯准备睡觉。 刚解开衣服躺下去,就被人抱了满怀。何安然并不惊讶,甚至觉得意料之中。他在黑暗中笑笑,放松了身子,脸在他胸膛蹭了蹭,轻声说道:“没喝多?” 林启抬手抚上额头,同样笑声说道:“有些酒意,但没醉。” “是不是哪里不妥?”何安然担忧地问道。不然他为何装醉? “我也说不出,”林启沉思片刻,摇着头说道。 按照他接收到的这个世界的常识,县令的官职并不高,俸禄自然也不会太高。而吉县令又说自己出生寒门,那么这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和这婢仆环伺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 是刚上任就贪墨官银还是另有别的来钱路子? 他又想起刘昶管理的布庄和曾听他提起的别的铺子,仅这些就知县令家产颇丰。他不由眯了眯眼睛,不知吉恒清究竟还有什么门路。 思量许久后,他突然叹了口气,决定若是吉恒清并未贪墨官银,他也不纠结了,趁早老老实实与他做买卖得了。别的不说,最起码有了他这个门路,以后消息也能灵通些。 但凡他现在要有在几个官场的朋友,哪用两眼一摸黑,对候选的合作对象一无所知? 想到此,他又想起刘昶,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县令的来历。 可转念一想,假若县令没有别的门路,这家产俱是贪墨得来的,自己因此不与县令做买卖,刘昶转头将这些告知县令怎么办? 不怨他多想,说到底,他与刘昶并无什么深厚情谊,甚至还同他三弟刘均几次发生矛盾,他不想制造潜在的危险。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见何安然担忧地看着自己后,还不忘拍拍他的背,说道:“你先睡。” 拍了两下后,又突然想起他不吃饭瘦了许多的事。于是收回手,严肃着脸问道:“你知道自己瘦了吗?” 何安然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眼神闪烁两下,支吾着回答道:“还,还好吧。” 林启瞪了他一眼:“还好?脸上都没肉还好?” “明日开始,每顿饭都要多吃些,再吃那么点儿,你得瘦到被风吹走。” 何安然担心自己长高,不想多吃,推脱道:“我吃不下那么多。” “吃不下?”林启诧异地提高了声音。 他只以为何安然是怕长胖才有意节食的。若是因吃不下而饭量减半,这明显是生病的症状,他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会吃不下,身上可又不适?”林启坐起身,着急地问道。还未等他回答,又说,“还是明日去医馆看看……” 何安然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说道:“不用去,我,我没生病。” “没生病怎会吃不下?”林启仍旧不放心,以为他是怕花费银子,还说道,“别怕花钱,我空间里还有不少金银,拿出来能换不少银子。” 何安然一听,又是窝心又是羞臊,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自己怕长高的事说了。顿时就见林启冷了脸色。 “啪!”林启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怕村里人的闲言,就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这是林启第一次对何安然生这么大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何安然会因为别人说自己不像哥儿就节食,还将自己饿得面黄肌瘦。 想想自己换着花样做饭,只想哄他多吃几口的事,心里更加火大。但脑海中仍知道自己发热减轻后,容易冲动发怒,气头上也不忘拉开距离,免得再动手伤到他。 只是看在何安然眼中,只觉心里一阵慌乱。 他与林启在一起后,林启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可今日却被他气成这样。 感受着臀部的疼痛,又看他离自己那么远,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心里恐慌不已,生怕林启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林启,”何安然带着哭腔说道,“你离我近些。” 作者有话说: 困得写不下去了,又没写到想写的情节,我好菜!只希望明天睡醒,还能记得我想些什么…… 第70章 医馆看病 听到他话里的哭腔, 林启心里一紧,可转瞬又硬起心肠,收回就要抱他的冲动。 他是经历过末世的人, 对生命极为看重。何安然这种危害健康的行为,在他眼中如同挥霍生命一般。 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本就落后,若是因此饿出什么毛病, 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想到此,他心里又有了气,面无表情地看了何安然一眼。 “林启。”何安然害怕极了,他没想到林启会对自己的祈求无动于衷,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看着自己。 心里瞬间空白一片,只能哀哀叫着他的名字, 平日黑白分明的眼睛红成一片。看他不说话, 只冷冷地看着自己, 眼泪突然就涌出眼眶, 大颗滚落在脸颊。 林启的冷脸没坚持住, 脑子嗡地一下,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唉,别哭啊。”他连忙抬手擦去何安然脸颊的泪珠,无措地说道。 听他抽咽着, 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没忍住的呜咽,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般看着自己, 林启哪还记得别的。连忙将人抱在怀里, 声音一下温柔起来,低声哄道:“别哭别哭, 不说你了。” 被他拥在怀里后, 何安然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可方才的慌乱和恐惧太深刻,他哭得停不下来。脸埋在他颈间,仍在低声抽泣。 温热的眼泪润湿林启的脖颈,片刻后又泛起了凉意。林启心疼不已,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说着话:“我方才着急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不是要急嘛。” “我可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若是饿出病来,你让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我要陪着你一同哭了。” “……” 好话说了一箩筐后,林启终于将人哄笑了。 “你别气,我以后不这样了。”何安然哭泣后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启亲一下他眉间,说道:“乖,我就喜欢个子高的,你别听那些人嚼舌根。” “嗯。”何安然认真点头,脸在他脖颈间蹭蹭。他以后再也不会不吃饭惹他生气了,这次的慌乱和害怕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后,困意逐渐上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林启看着他清秀的面容,心中有些唾弃自己,分明是想黑着脸让他记住不能不吃饭,结果却哄了半天。 不过再看一眼他微肿的眼睛,还是心疼地轻吻一下。幸好他夫郎乖巧,已经答应以后不这样了,这才安心地睡觉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6节 第二日就是花灯节,虽说县令的事还无丝毫头绪,可都已来了县城,自然要去街上凑凑热闹。 两人才吃过早饭,就有人来传话,说县令今日有公事要忙,特意安排了人,陪着他们出门。 林启看一眼面前站着的小厮,大约十八九岁,正是县令安排陪着他们外出的人,此时正垂首等着吩咐。 “我与夫郎出去走走,不习惯有人跟着,你不必去了。若是县令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林启说道。 小厮闻言,连忙点头称是,退出去时,还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大夫明明是乡下来的,衣着也十分朴素,可说话总有一种莫名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听从,倒像是久居上位似的。 林启看他闭上门出去,才上前取下何安然敷着眼睛的冷帕子,说道:“走吧,出去逛逛。” 昨夜哭得太久,何安然眼睛有些肿了,不好意思出门。林启便向下人讨要了些冰块,用帕子包着冷敷一会儿,现在看着好多了。 他们出去时,见县令府上客来客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皆步履匆匆,看得出今日确实忙碌。 两人从大门出去,转过街角后,就见听见锣鼓喧天,周遭的人们比肩继踵挤作一团,林启连忙将何安然护在怀里。 向前方看了一眼,才知道他俩正好碰到表演队伍。 队伍前面是两个系着红腰带的汉子推着锣鼓车边走边敲,身后还跟着穿彩色服饰的长队,一时看不清是做什么的。 林启见何安然垫着脚尖眺望,却仍被前面的脑袋挡的严严实实,急得左右探头,不由摇着头轻笑出声。 左右转头看了看,看到一处高台后,拉着人出来,还笑瞪他一眼,说道:“还觉得自己个子高吗?” 何安然不敢搭话,只讨好地笑了一下,仍旧回头往热闹处瞧。 “来,站这儿。”林启带他走至高台前,让他站上去。 何安然向高台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是医馆,这高台正是他家的台阶,此时上面已经站了几个人,但并不拥挤。他站上去后,果然能看见长长的表演队伍了。 有穿着彩衣跳舞的,有戴着面具驱邪的,后方高出一截的,是踩高跷的…… 他以往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看得聚精会神,觉得新奇时,还不忘指给林启看。 林启正顺着他的手指看前面打扮得凶神恶煞的大汉,突然就见何安然的身形摇晃一下,连忙一把抓住。 “啊,抱歉。”撞到何安然的年轻汉子伸手虚扶一下,见人站稳后,又连忙致歉。他方才站在何安然身边,要下来时,不慎撞到了何安然。 “无事。”何安然摆摆手,并没在意,又看前面的表演了。 林启却看着这人怔忪一下,见他进了医馆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表演队伍走远后,身边的人群也随着队伍往前走,他们要在县城的几条路上绕一圈才算结束。 看何安然跳下高台,就要随着队伍离开,林启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不去了,带你去看下大夫。” “嗯?”何安然一脸诧异,以为林启仍担心他食量减半的事,连忙说道,“我真没生病。” “让大夫给你调理一下。”林启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看着医馆的方向。走至门前,探头看见里面并无其他病人后,连忙拉着何安然进去了。 何安然一头雾水,但见他神色有异,便没有再问,随着他一同进去。 大约是过节的缘故,医馆今日有些冷清,就连干活儿的小伙计都少了许多。 方才撞到何安然的年轻汉子正是林启上次曾见过的医馆学徒,此时正坐在柜台后看医书。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小学徒抬头正要说话,就听安大夫先出声了。 “林大夫?”安大夫惊讶地叫道。 “安大夫,今日是您坐诊?”林启笑着问道,同时还摆摆手示意何安然坐在桌案前面。 “对,今日该我轮值。”安大夫回答道,看一眼何安然后,犹豫着问道,“这是?” “是我夫郎,他有些体虚,劳您给他调理一下。”林启说道。 安大夫失笑,看林启的眼神有些好奇。 也不知这人到底算不算会医术,能医好危急的肺热病,却医不好自己的发热之症,现下连夫郎的体虚之症也得找别的大夫调理。 见何安然伸出手腕后,安大夫才收回思绪,三指搭上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林启左右转头,见医馆里话多的那个伙计并不在,遂开口问小学徒:“上次那个话多的伙计今日没来?” 小学徒一愣,转瞬后笑着摇头:“没来。” 他虽不记得他说的上次是哪次,可一说话多就猜到是谁了。 “哦,上次还是听你同他聊起吉夫郎家小公子得的是肺热病,我才敢去府上为小公子看病,因此得了不少酬劳,还想向你们二位道谢来着。” 小学徒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他竟是治好肺热病的大夫。他眼神立马有了几分敬意,可也有几分疑惑,看着何安然又看看他。 林启见他神色,就已知道他的想法,摇头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偶然得到治肺热病的药物,算不得正经大夫。” “哦。”小学徒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眼中的敬意却没变,“那这也是您自己的机缘,不必谢我们二人的。” 林启一笑档溃骸拔沂翘忝撬导蚶沙汕孜迥瓴诺谜庖桓龊19樱肫鸫謇镆虿荒苌馐艽蚵畹母救耍圆牌鹆蒜娜ナ允浴n戳系焦嬷魏昧耍菜阈猩屏恕! 小学徒立马一脸认同地说道:“是啊,即便是县城,这事也是常见的。不过吉夫郎出生名门,又与县令伉俪情深,倒是不会遭受打骂……” “再是名门,夫家也是县令,难不成还不敢打骂他两句了?”未等小学徒说完,林启便打断他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知为何,小学徒突然对他有些不喜,眼中的敬意也没了,态度冷淡起来,说道:“自然不敢。吉夫郎父亲是华水洲知府,官职比吉县令高了好几级,吉府上下谁敢打骂他。” 说完,又觉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妥,连忙说道:“当然,吉县令人品端正,上任后爱子如民,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苛责夫郎。”说着话,眼睛还看一眼林启,仿佛在说县令可与你不同。 知府? 林启挑挑眉,顿时明白了。 在大西朝,知府就是一州中官职最高的,也就是说吉夫郎娘家竟是华水州一把手。如此说来,县令的家产来自何处,也就明了了。 他心里再无担忧,甚至有些欣喜。吉县令有这样的靠山,自己若与他合作,日后的便利自不用多说。 他一边感叹人不可貌相,他与吉夫郎几次见面,都未看出他竟有如此家世,一边讪讪地冲小学徒笑一下,扮出一副被人讥讽后的羞臊样。 他不再与小学徒说话,走至何安然身旁,等着安大夫开药方。 心里还偷笑一声,医馆的人常去病人家中诊治,听到、看到的事不少,消息比别人灵通不说,还更可信些。只是这医馆的小伙计到底年轻,话多还心思简单。 他正想着,却见安大夫放下把脉的手,犹豫了一瞬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如何,可是我夫郎哪里不妥?”他连忙问道。何安然也紧张起来,直直地看着大夫。 安大夫沉吟片刻,说道:“气血亏虚,瘀血阻滞,应是以前曾受过寒症,身子有了亏损。” 林启听了,急急问道:“严重吗?该如何治疗?” 他听不懂大夫的这些医理,只是听到何安然的身子有了亏损,就着急起来。 “我先开几服药,吃完后再看效果如何。只是,”安大夫看一眼林启,像是想到他方才与小学徒的对话,神色有些不自在,“只是,寒气入体不易生养,要等调理好后,才能怀孕。” 林启一顿,下意识看向何安然时,却见他脸都白了,整个人木然愣着。 “无事,等大夫调理好就行。”他顾不得多想,连忙对何安然说道,一手还在他背后轻抚。 他方才还与小学徒说妇人因无子受责骂的事,为了套话又故意做出那种模样。现在安大夫说何安然暂时不易生养,这不是往何安然心上扎刀嘛。 看何安然呆坐着的模样,他急得汗都出来了,凑近他耳边说道:“乖,不怕,能治好,吃几服药就行。” 何安然慢慢回神,勉强笑了笑,心里难受得很,不知该说什么。 他每次都要趴跪许久,甚至向张柔讨教,就是盼着能有个孩子。骤然听了大夫的话,只觉难以接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毕竟大夫说还能调理好。 见他神色好些了,脸色也不那么难看,林启才拿着安大夫开的药方,去柜台抓药了。方才还对他不耐的小学徒,这下子不说话了,生怕惹怒了他。 林启有些无语,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巧。 又回头看一眼正认真听医嘱的何安然,心里叹了口气,他倒是不担心生子的事,只是何安然恐怕心里不好受。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忙起来了,天天生死时速。 第71章 谈生意 “以后饮食要多注意, 平日放宽心,不要太操劳。”安大夫说道。 何安然听得认真,事关生子的大事, 他恨不得把大夫的话一字一句写在纸上才好。等大夫将医嘱都说完后,他才站起身道了声谢。 药也已经抓好了,两人正要告辞, 安大夫却指着案前的座位,示意林启坐下。 “来,我再看看你的脉象。” 上次为林启把脉后,他翻了许多的医书,也看到过一两个与他相似的病症,但还是不完全相同。这次正好又遇上, 便想再看看。 只是手指在林启腕间的脉搏处搭了一会儿后, 觉得有些奇怪, 指下的跳动不浮不沉、和缓有力, 与上次大相径庭。他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好了?可是让别的大夫看过了?” 林启挑眉, 说道:“未曾。” “咦, ”安大夫疑惑地说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吃过什么药?” 林启又摇摇头, 说道:“我未服过药物,也未特意做过什么, 发热之症莫名其妙就消减了,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安大夫觉得惊奇,想了片刻后, 说道:“难不成是饮食方面有了改变, 意外治愈了你的病症?” 林启摇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知。见他仍旧一副沉思模样,许久都不说话,便笑着说道:“我与夫郎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还要去别处逛逛,就不打扰安大夫了。” “哦,好。”安大夫正琢磨着这稀奇事,随口答应一声。 林启牵着何安然出了医馆,偷瞄着他的神色。 见他闷闷不乐后,便一手搭过他的肩,说道:“别不开心,大夫都说能调理好。你吃着药,平日再多去空间几趟,保准用不了多久就能好。” 何安然转头,冲他笑了一下,只是表情仍有些苦涩。 “别这样,咱俩年纪还小,你着什么急?”林启摸摸他的头,“在我以前的世界,要满二十二才能成亲,生孩子更晚。” “而且孩子有什么好,生下来就得每天看着他,自己一点儿空闲都没有。你要实在喜欢,咱俩就去玩别人家的,还不用操心。” 听他说了几句,何安然就忍俊不禁,笑瞪他一眼。孩子哪是用来玩的。 “我说真的,”林启认真说道,“咱们晚些要孩子更好。不出意外,咱们的厂子开春就能开建,建好后就要运作。若是现在有了孩子,你连厂子开业都不能参加。我之前可是说让你当掌柜的,你缺席不合适吧?” 何安然一听,蹙眉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个道理。 做不做掌柜先不说,他家的厂子开业可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他自然不想缺席。而且,买卖开始后肯定忙,自己若是怀孕,定要在家养胎,到时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7节 见他认真思考着,林启又说道:“所以说,还不如趁着这会儿将身子调理好,等买卖稳定下来,正好能忙活生孩子的事。”说着,他还故意挤眉弄眼,做出一副惹人嫌的模样。 何安然瞪他一眼,但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其实说到底,只要林启不急着要孩子,他也就不着急了。况且,他并不像林启那般喜欢孩子,现在的两人生活他过得甚是满足。 想到此,也就不纠结了,冲林启展颜一笑后,又追着表演队看热闹了。 今日的花灯节要热闹一整日,除了白天的表演外,晚上还要放焰火和祈福灯。 他们早上出门时,林启就让下人代为转告县令,说他们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今日县令府上有宴会,他们无官无职,留在那儿反倒让县令两口子为难。 到了饭点,两人随意寻了一处食肆,点了两个招牌菜吃。 林启浅酌一口店家推荐的梅子酒,对身边的何安然笑了一下,说道:“在我以前生活的世界,咱俩这样就叫约会。” 何安然也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听到林启的话后,笑得傻乎乎的。他理解不了约会的意思,但觉得和林启一起出门玩耍是一件愉悦的事。 他拿起酒杯,凑过去与林启碰了一下,酒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傻笑着说:“那我以后还要和你约会。” 林启自然笑着答应,两人共饮一杯。 放下酒杯后,何安然仍在傻笑。林启这才发现他脸带红晕、眼神迷离。连忙拿起酒壶看了一眼,发现酒已少了大半,顿时哭笑不得。 “怎么就剩这么点儿了?” 何安然一听,连忙转开眼神。听林启许久不说话后,又偷看了一眼,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后,立马支吾着说道:“不就多喝了两口嘛,那剩下的都给你吧。” 说着,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林启看着他笑了半天,伸手把酒壶拿至自己身边。若是再让他喝下去,就得带他回去了,焰火都不能看了。 等到华灯初上,他们才从食肆出来。 看缤纷的焰火腾空而起,盛开在广阔的苍穹之中,黑色的幕布霎时点缀上绚丽的颜色。每一次炸响,都似凡人的信使在叩问天宫。 他们站在焰火底下,两手相牵,两心相悦,眼中映着良辰美景,更映着彼此。 这一夜没有宵禁,喧嚣也没有停歇。何安然身处热闹之中,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第二日起来后,仍觉耳边似乎还有隐隐的欢呼声。 他捂着耳朵摇摇头,一脸困倦地说道:“我不去不行吗?”县令只说请林启过去,自己跟着算怎么回事? “啧,”林启斜睨他一眼,又给他夹了一块玫瑰饼,说道,“在家中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快吃。” 何安然叹了口气,知道他是说家中的大事要一起做主。自己当时已经答应了,这会儿自然不能反悔。只能两口吃完了早饭,与他一起去了。 县令大约也没想到林启会带着何安然过来,见到他后,明显有些惊讶,继而又皱起了眉。 林启带着何安然一同来过花灯节,吉恒清还能调侃两句他是重情之人。可谈生意也带着自己的夫郎,就让他觉得林启有些轻浮、难以信赖。 何安然看见县令的神色,立马就明白自己出现在此有些不适宜,一时之间也有些后悔。 林启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不够了解,只一味想着要对自己好。可在这个世界,哪有汉子们办事带着夫郎的?更不用说还是同县令谈事。他顿时有些无措。 正是惴惴之时,林启却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到椅子前坐下,转头对县令说道:“听下人说,昨日的宴会到亥时才结束,没想到县令今日这么早就起来了。” 县令看不出喜怒,只说道:“早起惯了,到了时辰就醒了。” 林启点点头,未在多说,从怀里拿出提前制好的一小罐蜂蜜柚子茶,说道:“宿醉后容易头疼,这是我夫郎特意为我调制的解酒茶,县令尝尝?” “哦?”县令应了一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在他俩身上打了个转儿,到底没说什么。 不管这茶究竟是林启制作的,还是他夫郎制作的,林启现在的意思,就是坚持要让何安然留在这里,与他们一同谈生意。 他蹙着眉点点头,看林启支使下人拿了个勺子上来,舀了一勺蜂蜜柚子茶后,又提起桌上的茶壶填满茶杯。 他看着,心里默默思索,虽说他对林启走哪都要带着夫郎有些不满,但不得不承认,林启手上的新鲜方子真不少。 他又想起之前的思量,自年前见过吉维带回来的两样东西后,他心里就知林大夫这人有些神奇之处,更不用说当初在许多大夫束手无策时,将瑾儿从死门关拉回来的玄幻之处。 他虽捉摸不透林启的底细,但与这样的人结交总归利大于弊。想着,他也不纠结林启与他夫郎的事了。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入口酸酸甜甜,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清香,顿时惊喜得挑挑眉。果然,这个方子又没有让他失望。 他鼻尖细嗅一下这微酸的气味,心里着实好奇他究竟用什么制成的。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已将疑惑问出口。 林启笑着摇摇头:“这可是我压箱底的本事,不能轻易告人的。” “哦,”县令纳罕道,“我自然是要买方子的,不是白要你的。”说着,他还笑看林启一眼。 林启又摇摇头,说道:“我知你的意思,只是我还有另一种让你得到这蜂蜜柚子茶的法子,县令可要听一听?” 吉恒清好奇地点头:“自然,林大夫请讲。” “县令想要这方子,应当是想用在奶茶店,毕竟目前奶茶店的饮品太单一了。”林启说道,“可县令可曾想过,即便再加两样,这饮品又能让客人多留多久呢,总归有腻了的时候。” “所以,要长久地留住顾客,需得不时推出新品,改进口味。这能否做到先不提,买方子的钱就不是小数目了。” “另外,饮品种类增加后,制作步骤也多了,店里雇多少伙计、劳力及原料的价格几许,也都得花心思。如此,刨去支出后,店里的收益是多少?” 吉恒清听着林启的话,心里默默算着,觉得确实有些麻烦。于是问道:“那你的法子是?” 林启闻言一笑,摸摸鼻子,说道:“我的法子是,这事这么麻烦,不如交给我来做。” 见他不解,林启细细说道:“我修建工厂,专门为奶茶店制作如这一般的半成品,供与奶茶店。到时,伙计按我刚才的方法冲泡就行。”他指指桌上的那一小罐蜂蜜柚子茶。 “当然,我的半成品,肯定会不断创新口味,这你不用担心。” 吉恒清听完,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你是想给我供货?” 林启又摇摇头,说道:“不,我是想与县令合作。这半成品,我卖给谁都可以,可县令若是与我合作,我就只卖与你。” 吉恒清先是皱眉,可一思索,立马又舒展了。 说到底,奶茶店到底是靠着新奇和好口味红火起来的。林启制成的饮品,每一样都与众不同,绝对能吸引不少的顾客。若是只卖给自己,他的奶茶店绝对爆火。 同时,正如他所说,店里都用他制成的半成品,确实更加简单方便。单人工来说,已经省下一笔。 他一时有些心动。 只是,这到底怎么个合作法呢? 见他看向自己,林启未直接说,而是问道:“先问一下县令,常去奶茶店的是富家公子多还是普通百姓多。” “自然是富家子弟多。”县令说道。奶茶的又是糖又是牛乳,成本不低,普通百姓如何买得起。 “所以说,即便不断推出新的口味,能留住的客人就那一批,没错吧?” 县令一想,确实是。 他将奶茶卖至州府后,多是州府的那些富家公子买。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不会进去,即便有一两个图新鲜的,也不过是尝一两次罢了。 那这么一来,岂不是说自己投入再多的精力和银钱,生意也不会再有多大的起色,甚至还要因多买的方子而增加本钱,分薄利润? 他正想着,就听林启又说:“所以,要想多赚钱,除了要吸引更多的顾客外,还要在其他地方多开几家奶茶店,增加有购买能力的顾客人数。” “要是能在每个大的镇、县城和州府都开一个奶茶店,那么就能赚到各地富家公子的钱。咱们投入的成本分摊到各个店里后,所得的利润也更多了。” 见吉恒清的眼睛一亮,林启又补充道:“当然,这都要基于半成品才能实现。因为半成品能够做到口味的统一,而且便于运输,能够向各地发货。” 林启说完,定定地看着吉恒清,等着他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困死了,先这样吧,明天再看看。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 第72章 合作 吉恒清来回走了两步, 认真思考林启方才的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动心了。 奶茶的成本是高, 可他卖的价钱更是成本的几倍,其中的利润不必多说。奶茶店开张的这几个月来,他赚到的银子已经比其他铺子一年的利润还多了。 所以, 要多开几家奶茶店,他自然是乐意的。 可是,正如林启所言,每个地方能买得起奶茶的人是有数的,所以他们的奶茶店只能往别的地方开。如此一来,他手中的半成品就至关重要了。 吉恒清眯眯眼睛, 开始琢磨他们该如何合作。 对于林启来说, 他可以选择将半成品卖给所有人, 这样销量更大, 能赚到的银子也更多。 可对于自己来说, 林启这样做后, 自己奶茶店就不再新奇,没有了竞争优势,迟早会被其他店铺抢走生意。 所以, 现在给出林启的条件,必然要超过他将半成品卖给所有人的所得。 他心里大致有了数, 先问林启一声:“林大夫的合作条件是什么?” 林启一听, 就知他已经打算合作了。沉吟一下后,说道:“我的条件是, 你除了要向我买半成品外, 还要给我奶茶店的三成净利润。” 他这话一出, 即便吉恒清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何安然更不用说,甚至怀疑林启是不是说错了。 看到他惊讶的神色,林启说道:“三成利润是不少,可这三成利润除了弥补我独家供货的损失外,还得保证你每季度都有新的饮品推出。我觉得我的方子和半成品值这个价。” “当然,县令可以考虑,若是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只买卖半成品。” 吉恒清刚想与他讨价还价,就被他这句话噎了回来。 说到底,现在就是要看自己垄断奶茶店后多产生的利润,值不值得自己分三成净利润给他。 他心里开始犹豫,若是这买卖真能如他所言,开在大西朝各地,这合作当然值得。可要是开不了几家,自己分给他的三成利润就太多了。 想了一会儿,他说道:“其实,要将奶茶店开在大西朝各地,本身就有不小的风险,当地人的饮食习惯、口味偏好等等都有差异。所以,我开店的花费极有可能血本无归。可现在这风险只有我承担,赚钱后却要给你三成,我觉得有些多了。” 林启一听挑挑眉,觉得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自己是知道末世前奶茶连锁的盛况,所以才敢这般笃定这买卖能赚钱。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吉恒清来说,到各地开店已经是冒险了。自己的合作方式,在他心目中确实是风险大过收益了。 他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咱们立个赌约如何?” “若是我在一年内开十家奶茶店,并且保证盈利不低于现在那家的八成,这三成净利润我就拿。若是没做到,你开店的损失我承担一半,如何?”这样,风险就成了他们两人承担了。 吉恒清听他说完后,觉得这赌约不错。 一年内开十家奶茶店,即便盈利不如现在那家,分他三成后,自己仍能多赚不少。而一旦没开起来,自己也只赔一半的银子。 这条件称得上难得了,毕竟即便不与林启合作,他也想去别的地方试试水的,现在有人能与他分担赔钱的风险,他自然愿意。 不过,多年的谨慎让他并未一口答应。先在心里将整个合作又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他才点头说道:“行,咱俩合作!” 林启笑了起来,神情也放松了,大的合作方式确定下来后,接下来就只剩小点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8节 比如,他要吉恒清现在给他一千两。 “我为什么要先付给你一千两?”吉恒清纳罕地问道。 “我为你制作半成品,你不得先预付货钱吗?之后你拿货就从这一千两中抵。” 吉恒清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况且只要写清字据,他总不敢骗自己,毕竟自己好歹也是县令。于是点头答应了。 “今年开店我会自己去选定地方和铺面,路费自然记在账上,你还得给我安排几个得用的人。” 这是自然的,自己派人跟着他,还能更放心些。 两人一边说一边记,吃过午饭后,才大致拟出一张书契来。 “如此,咱们的合作就成了?”吉恒清问道。 林启收好书契,说道:“成了!合作愉快!” 不知为何,之前还担忧奶茶店亏损,可这会儿拟定书契后,吉恒清反倒觉得有些激动,仿佛已经看到将来把奶茶店开到各地的情景一般。 他不由笑了起来,也说道:“合作愉快!” 今日也算是动了一日脑子,两人都有些疲累。到了第二日,吉恒清才将自己安排的几个人介绍给林启认识,又将说好的一千两的银票给了他。 林启将银票揣在怀里,准备回家了。这次的县城之行,他也算得偿所愿,有个不错的结果。 “再等几日,待我选好开店的地方后,就带人过去看。”林启说道。 “嗯,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事你吩咐他们几个就成。”吉恒清说道,“虽说咱们签订了书契,但只要能将奶茶店开起来,适时变通也可以。” 林启笑了笑,停下脚步,与何安然一同向县令夫夫道别。 “日后咱们两家的走动便多了,你无事时多与他来县城转转,顺便陪我解解闷。”吉夫郎对何安然说道。 “嗯,他来时我便来。”何安然说道。说完,还用余光瞟了一眼吉恒清。 昨日他们回房后,林启便说反正县令已经接受他谈买卖时要带夫郎了,那以后来县城时便也带着他,正好教教他生意的事。 他一想也是,总不能白被县令冷脸一回,再说自己也想跟着林启,于是便答应了。 现在瞥见县令听到自己的回答后,一脸难言的表情,他心里偷偷笑了笑。 两人别过县令夫夫后,便坐上了回镇上的马车。 林启怀揣着一千两的银票,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开始修建工厂,可以开始做买卖就雀跃不已。 末世前,他就想过创业的事,只是还没等他开始筹备,末世就来临了。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后,他的打算竟然意外实现了,自然开心得很。 而一旁的何安然看他一眼,也偷偷笑了起来。他们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而等他们回村后,掏出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林昭夫妇面前,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后,心里更是欣喜。 “这,一千两!”林昭翻来翻去看了许久,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一千两啊! “是,算是县令提前付的货款。”林启说道。 林昭都未来得及想这是什么货款,只听到林启应了一声“是”后,就深吸一口气,然后歘一下站起身来。 “天呢,一千两。”他口中嘀咕着,接着又冲林启说道,“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他只以为上次能得那三百两,已是他们兄弟行大运了。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一千两的银票,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了。 张柔也很是惊喜,傻笑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方才说是什么货款?” 她一问,林昭也回神了,眼睛看着林启,等着他回答。 林启夫夫对视一眼,然后拿出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我又想出几张饮品方子,能够供给县令的奶茶店,于是就与县令谈了笔买卖。日后他提供原料,咱们制作饮品的半成品,做好后送去奶茶店卖。等赚钱了,奶茶店的利润分咱们三成。”林启说道。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为避免到时突然拿出空间里的作物,引起别人的怀疑,便将原料推到县令头上。 到时只要林启趁着从外地回来的工夫,租车将从空间出来的原料运回村就是。对县令可以说他们从外地采买的原料,对林昭可以说是县令给的。只要做得隐蔽些,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 等开春之后,他们也可以自己移植些空间的作物开始培育,等产量多了后,就不必如此了。 “什么?”林昭惊讶问道。他没注意原料的事,只听到除了一千两的银票外,他们还有奶茶店的分红就已经震惊不已了。 他的眼睛在林启夫夫身上看了看,突然怀疑起来,怎么可能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林启看着他的眼神,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能从头到尾将这合作解释了一遍,还说了自己与县令的赌约。林昭这才放心些。 “这样就对了,”林昭点着头说道,“不然,你若白拿这么多好处,我都怀疑县令脑袋出问题了。” 林启:“……” 算了,与他们说不通,就这样吧。 “不过,你确定你能开好十家奶茶店,赢了赌约?”林昭问道。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绝对可以。”林启说道。 “行,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干。”林昭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我们林家还能与县令做买卖。”想着,他又笑了起来。 其他三人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 “不过,这下子就忙起来了。先要把建厂的地址选好,从里正那儿过了手续。等天气暖和后,就要开始建了。”林启说道。“村里可有合适的地方?最好能大些,连咱们的辣条厂也一同建起来。” 几人听了,纷纷思索起来。 张柔突然一拍手,对林昭说道:“咱家宅子那儿不是正合适嘛。离村子远,省得三姑六婆天天串门。离咱家又近,也不必担心晚上丢东西。而且,也就村口有那么大地了吧?” 林家两兄弟一听,确实如此。 “那明日便去问问里正,若能给咱们在那儿批一块地,顺便给你俩加盖两间瓦房。”林启说道。既然动工,索性一同修了便是。 林昭听了点头,确实该加盖了。 他嘴角勾起笑意,抬头看一眼张柔,见她红着脸点点头后,才强忍着内心的喜悦,故作平静地清清嗓子,然后说道:“和你们说件事,我要当爹了!” 当爹了? 过了一瞬后,林启才反应过来。心内先是一喜,下意识问了一句:“真的?”接着才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看了看何安然。 何安然刚听到时,也是怔忪一下,回过神来后,才一脸惊喜地问道:“真的?几个月了?可找大夫看过了?” 他一出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把张柔都逗笑了。林启看他的模样不像有伤感的意味,这才放下心来。 “快别提了,怪不得你说镇上那大夫不靠谱,”林昭话里带着怒意,“分明是怀孕了,他偏说是积食,险些吃错了药。” 原来,张柔身上有了不适后,心中就有些隐约的猜测,但又觉得自己成亲时日不长,不可能如此快。所以,就想去医馆让大夫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去了后,大夫果然说她是积食了,给她开了两副药,说回来服下就好。 她心里虽想到这是最可能发生的事,可心情还是有些郁闷,就回娘家与她娘说了这事。谁知张母一听她说的症状,连忙问她月信的事,得知上月没来后,心里立马起了疑。 她以前就曾听说过,有些体质特殊的人,怀孕后早早就有了反应,但这时候脉象不稳,普通大夫不一定能诊出来。 以前村里还有妇人,因此被婆婆误会是装病偷懒,挨过打呢。 张母听她是去镇上看的,索性又带她去邻村的两个赤脚大夫那儿看了看,结果两个大夫都说是怀孕了。 娘俩又高兴又怀疑,干脆又去了一趟镇上医馆。也不说之前曾看过的事,又让那大夫把了一次脉,那大夫摸了一会儿,说是喜脉。 “唉,着实气人。”张柔说道,“幸好我没有吃那积食的药,我娘说那里头有几样药材与胎儿相克呢。” “这也太不像话了。”何安然听得都生气了,这要吃出事来可怎么办。 “就是说,我第一次去时,还特意说了,”她抬头看一眼林启,跳过那个字眼,“那大夫还一脸笃定,说我就是积食的脉象,害我都不敢多问。”要不,仿佛显得她多着急似的。 “这应当要开些安胎的药吧?”林启听了,蹙眉问道,“不然去县城医馆看看?”他不太懂,但见末世前的电视剧里都是要喝安胎药的。 “我岳母说不必,吃好些就行。不过我想着,之后你再去县城时,我俩与你同去,看看大夫更放心些。”林昭说道。 “嗯,行,那下次一起去。”林启说道。 何安然听着,突然才想到自己下次也要再去医馆调理身子。看一眼一脸幸福的张柔,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好困,大家晚安,么么~ 第73章 买地 天刚拂晓, 天地间仍残留着朦胧的夜色。 村里人还在熟睡,林启家的院子里已经站着一个挑担的汉子,正等着拿今日的货物。 “好了, 你清点一下。”林启将辣条和糖葫芦放在他的箩筐里后说道。 李仁山弯腰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将货钱给了林启,然后挑起担子走了。他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出发, 到了隔壁村时,天色正好大亮,时间将将好。 林启目送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走上前关了院门,然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往常这时候,他就回卧房补觉了, 可今日不成, 他与林昭约好了要去里正家一趟。 何安然还没起来, 他自己去厨房烧水, 洗了把脸后煮了两碗空间里拿出来的牛乳, 配着煮鸡蛋和两块枣糕吃了。等何安然起来洗漱好后, 林昭正好来叫他。 “我先走了,你把饭吃了,等太阳出来后再摆摊。”他交代一句, 见何安然点头后才离开。 里正家在村西头,离得有些远。他们到时, 一家人正在吃饭, 七八口人围坐在桌前,喝着黑汤面, 就着一小碟咸菜。 见他们来, 连忙招呼他们吃些。 “不用不用, 我们吃过才来的。”林昭摆手拒绝。 里正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赵龙、二儿子赵虎,都已成家生子。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开销不少,所以平日过得很是节俭。 里正赵叔看他俩大早上就来,猜到应是有事。端起碗两口喝完碗中的黑汤面后,就带着他俩去了堂屋,问他们有什么事。 等听他俩询问村东口的地后,立马讶异地问道:“你们要地做什么?” “修建做吃食的厂子。”林启说道。 他们昨晚已经商量好了,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与县令合作的事要守口如瓶,因此他并未多说。 “做吃食的厂子?”里正听了,更惊讶了,“就做你那个辣条?” “嗯,应当还做些别的。”林启说道。 里正看看他俩,虽知道他们从去年开始做买卖后,家里宽裕不少。但才修了青砖瓦房,又娶了媳妇,现在竟然还能掏出银子来建厂,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69节 做什么生意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吧?里正心中疑惑极了。 林启观他神色,笑着说道:“我们是与别人合伙,并不都是我们出钱。” “哦。”里正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怎么合伙,林家的这俩小子还是有本事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将买卖折腾大了。 再对比一下自家的两个汉子,老大就不说了,老二赵虎明明常同林昭混在一起,怎么一点儿林家兄弟的机灵劲儿都没学到。想着,不由摇了摇头。 他收回思绪,认真想了一下后,说道:“村东口的地确实没主,不过你们也知道,宅基地都是早几十年前按户分好的,谁家要多批,都要额外掏银子。” “这是自然的。”林启点点头,末世前也是如此。 “按照村中的惯例,批一处宅子大约是一两半银子,算下来的话,一亩应当是六两。”里正一边想一边说道。 林启一听,先转头看了一眼林昭,向他确认:“六两?”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没等林昭回答,里正先说道:“这还是给别人批宅子的价,你们要修建厂子的话,价钱还要更高一些。” 村里的宅基地是大家的。要是谁家生的汉子多,家里住不开,要多批一块地建房子,这算是正常用途,大家都能理解,因此不过是象征性收点银子罢了。 但建厂就不同了。建厂是为了赚钱,而且还要占很大一块宅基地,所以自然要比批宅子用地更贵些。 林启听他这么说,就知自己方才没听错,心里又惊又喜,这可比他预想中的便宜多了。 经历过末世前的高房价后,六两银子一亩的宅基地简直像是白送。即便里正说他们的要贵些,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建厂对咱们村也是有好处的嘛,将来雇人定然先紧着村里人来。而且,村东口那宅子那么偏,哪有人愿意往那儿住。”林昭不像林启,他对这个价钱早就心中有数,甚至还想将价钱讲低些。 “而且,六两一亩的宅基地都在村中间或是西边,东边不能便宜些吗?”林昭问道。 里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看看,如今做买卖了,说起话来真是不一样了。” 看林昭笑着摆手后,他才接着说道:“你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让你吃亏?先说你俩要多大的地。” “二十亩。”林昭还未说话,林启先摆着手势说道。 “二十亩!”里正手里的茶杯也不喝了,搁在了桌子上,说道,“哪用得了这么大?” 林昭也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看清他两眼放光,一副兴奋模样后,就没有出声。 “用得了,我做好几样吃食呢,还得晾晒什么的,二十亩正好。”林启一本正经地说道。 里正斜睨他一眼,并不相信,即便是放牛,有二十亩都够了,建个厂子哪用得了这么大。不过他愿意花钱,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 “要一下子批这么大的地,我一个人也不好做主,这得先在村里说一声才行。”里正说道。他虽是里正,可地是村里的,擅自批出去这么大一块地可不行。 “您说的是,不过咱们是不是先将价钱定下来,到时您就能一起同村里人说了,大家要是有疑义也能提,省得之后麻烦。”林昭说道。 里正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们就按平常批宅基地的价,也六两一亩,二十亩总共一百二十两,怎么样?” 林昭挑挑眉,转头看了一眼林启,见他极为乐意的模样,就点头,说道:“行,那就按这个来。”毕竟是这么大的地,这价钱也算可以了。 而里正看着他们一百二十两的银子,不带一丝犹豫就应下来的模样,心里暗暗咋舌。这林家真是起来了,一下子就将村里众人都超过了一大截。不过心里也十分好奇,不知他们兄弟到底从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林启与林昭不知他想什么,两人又坐了片刻后就走了。走前还特意嘱咐他尽快与村里人说一声,厂子早一日开工就能早一日赚钱。 里正答应下来,说一会儿就先去村里几个大姓家说一声,下午再在老庙口告知村里人。两兄弟听了,这才安心地走了。 一出门,林启方才的稳重模样就装不起来了,走路都想蹦起来了。 二十亩啊,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还能有这么大的一块地。 他兴奋地对林昭说道:“哥,把你的房子修大些吧,厂子哪能用得了这么大的地。” 林昭看着他,对他第一时间想给自己建房子的心思感到欣慰,可是却摇着头说道:“房子也用不了那么大啊,再修三两间够住就行。” 看着林启雀跃的模样,还对他说道:“别觉得现下有钱了,花钱就大手大脚的,厂子开始建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而且做生意又没准,总得留着不时之需。” 方才听到他说要二十亩的地时,他就猜到林启是觉着便宜,才一下子要了这么多。按他说,建个厂子五亩地也足够了。 想到此,他不由摇摇头,林启这大手大脚的毛病恐怕是改不了了。 “哦。”听林昭如此说,林启自己想了一下后,也就作罢了。 他虽然想试一下豪宅的感觉,但林昭说得在理。而且等他买卖赚钱后,手头银子更多,还能修的更好些,因此就没再提。 张柔独自在家,林昭不放心,没有多逗留就回家去了。 林启回到家后,何安然已经将摊位摆出来了。这会儿人不多,他便没在这儿守着,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林启一进院子就喊了他一声,这才从厨房听到他的应答。 他进去后,才发现何安然正往厨房的破瓦罐里种青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问他:“怎么又种,空间里的都吃不完。而且,过些日子不就开春了嘛,直接种外头菜地就行。” 何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他确实是闲着无事,看之前为林启种的青菜都长老了,便把它们都拔了。 看到空下来的瓦罐后,又觉得空着有些可惜,便琢磨着再种一些什么进去。 正巧,他前几日从空间里拿了几个尖椒吃。看到尖椒里的籽后,好奇它能否种出来,就把籽留下来了,现在正好能种。 心里还想着,若是真能种出来,等开春播种时,一定要在院中的小菜地上种一些,他太喜欢吃辣椒了。 林启听他说完,也觉得好。 这个世界的食物种类太匮乏了,若是真能种出来,还能把种子分给其他人一些,也算是推广辣椒了。 不过想到此,他回身在厨房里看了看,问何安然:“我之前种的蒜呢,也拔了?” 何安然连忙伸手指指,说道:“没拔,还在那儿长着呢。” 他之前曾在空间里见过,蒜成熟了都长在地底下。他只能看见长在地面上的蒜苗,也不知它成熟没有。见它长得还挺精神,就没拔,打算让林启自己处理。 林启看这蒜苗与空间里的相比,还不算高,因此说道:“再让它长长吧,应当还没长好。”这蒜是他第一次种的东西,他还是希望它能成功长出果实的。 两人说完种菜的事后,林启又把二十亩地的事与何安然说了。 见他瞪圆了眼睛,十分惊讶的模样,还调侃一句:“你以后就是地主婆了。” 何安然不知道什么是地主婆,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是村里的大户了。不,他家的地,比附近村子的大户大得多,于是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林启说完后,就回了卧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坐在桌前琢磨接下来的事。 等里正把地批下来后,工厂就能开始修了。那下一步紧要的,便是奶茶店的选址了。 只是这选址可是个大难题,一来他压根没去过别的地方,二来他连定北县附近有哪些县城都不知道。 按照他的想法,奶茶店还是要先在县城开的。 州府现在已经有了一家,在未推出其他饮品前,喝的人就那些。要是还在那儿开,现在就得开发新口味,有些麻烦。因此,还是找些富庶的县城开起来才行。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去镇上买匹马,然后骑着马去县城找县令要份舆图吧。 因为在这个世界,舆图可是买不到的。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呀,祝大家都能买地盖大房子! 第74章 买马 林启说干就干, 将手中的水杯搁在桌上,扭头就出去找何安然,将自己要买马的事说了。 “以后经常要去镇上, 买匹马更方便些。”林启说道。 何安然一想,确实如此。 他们现在去县城要先坐李大伯的牛车,然后再在镇上换乘马车, 又耗时又辛苦。而且,林启开始做生意后,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他要是太朴素,恐怕会被人看轻。 于是,他说道:“好, 那你几时去看马?” 林启想了一下, 说道:“现在吧。” 自与县令的合作谈好后, 他做起事来就有一种紧迫感。一来, 是好不容易能够创业, 他正在兴头上;二来, 他要忙的事确实多。 何安然听了,转身回卧房给他取了张一百两的银票,说道:“也不知一匹马要多少钱, 你先拿着这一百两的银票吧,应当是够了。”他们村还没有人家买过马, 两人都不知道马价如何。 林启接过银票, 随手揣进怀里,问他:“你不与我同去?” 何安然摇头说道:“我不去了, 还要守着摊位。你要买就快些去, 一会儿该吃饭了。” 林启一听, 顿时笑了起来,这应当是他第一次催着自己花钱的。不过他说得对,反正已经决定要买,还是尽快些好。 于是,他去李家找到李大伯,问他去不去镇上。李大伯才从镇上回来,还未歇口气,本想回绝,一听他是要去买马,立马来了精神。 “镇上的牲口行我熟悉得很,你要买的话,我带你去,说不准还能便宜些。”李大伯说道。 他一直喜欢牛、马这些大牲口,镇上的牲口集一次也没落过,回回都要去,与几个养牛、养马的伙计都是老相识了。 现在听林启要去买马,他已经想到该去谁家了。 林启一听,立马欣喜地点点头。 林昭回家陪张柔了,他不想去打扰。方才还发愁去了镇上该如何选马,现在有李大伯帮忙,他也就不担心了。 于是,两人当下便架着牛车去了镇上,直奔镇西边的一处破落院子。 这院子没有院墙,只用几根木桩围栏着,一眼就能看到院内。此时,院内正拴着一大两小三匹马。 李大伯停下牛车,先在院门外探头叫了两声:“杜老三,杜老三!”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形威猛、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从屋中出来,扬声应道:“哎,在呢。”听声音年纪并不大。 李大伯这才推开半人高的木门,带着林启进去。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还带这么一个小兄弟。”杜老三说道。一边抬手撩起门帘,示意他们进屋。 “什么小兄弟,这是我侄子,我带他来看看你的马。”李大伯说道。 三人进了屋,林启见屋内也是乱七八糟,东西随处乱放,明显一副单身汉子卧房的景象。又往里走了两步后,却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定睛一看,原是一小茶炉上正煮着茶呢。 “要买马?”杜老三招呼他俩坐在桌前,提起茶壶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后,看着林启说道。 “是。”林启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只觉满口清香,下意识挑了挑眉,然后说道,“想买匹马,平日能代步。” 杜老三说道:“行啊,就外头那两匹小马,你看看要哪匹?” 林启闻言,先转头看向李大伯,他对马匹知之甚少,此刻就等着李大伯为他拿主意了。 杜老三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哈哈一笑道:“小兄弟第一次买牲口?” “是。”林启不好意思地一笑。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0节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他指指李大伯,说道,“他是个懂行的,镇上待出售的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说完,又转头冲李大伯挑眉说道:“要哪匹,小二子?” 李大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默默笑着点头。 原来,李大伯惦记杜老三的小马驹许久了。 这两匹小马即将成年,年纪正好不说,性格温顺、品相极佳。毛为黑骝,四肢色深,背毛色浅,马腿修长,四蹄苏悄训玫暮寐怼 如此良驹,自然引得李大伯几次来看。也曾动过买的心思,只是杜老三要价太高,他家中开销大,家里婆娘又不同意,因此一直没买成。 今日听林启要买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儿的小马驹。 三人到了院子里,李大伯带着林启站在马前,一边看一边给他讲解,对比着两匹小马的品相。 说了一会儿后,又走近他跟前,悄声说道:“镇上养马的人家,我都看过了。选这匹就行,绝对没问题。”他指指其中一匹。 见林启微微点头后,才对杜老三说道:“就选小二子了。” 杜老三站在一旁,听到他的话后点点头,然后比了个手势,说:“三十两。” “哎呀,你这人,这价钱是一个铜板都不让啊。我专程带他来一趟,你多少让些。”李大伯说道。 杜老三摇头,笑着说:“你来看了这么多次我都不松口,与这小兄弟才第一次见面,更不可能了。” 说着话,他还打了个哈欠:“你也知道我性子,要是嫌贵咱就不提这茬,回屋喝茶得了。我也不急着卖。” 林启听他这语气,暗暗挑眉。 然后走到小二子面前,抬手摸摸毛发,见它皮毛油亮光滑,眼神温和,确实漂亮。于是拍拍手,说道:“行,就三十两。” 李大伯见他开口,也就不说话了。这杜老三确实性子犟,想让他让价着实太难了。 杜老三看他一眼,大约是没想到他如此痛快,怔了一瞬后,才说了声好。 因林启拿的是银票,便先去镇上的钱庄换了三十两的现银,之后才把银子给了杜老三。 杜老三站在小二子面前,手在它鬃毛和长脸上摸摸,神情有些不舍。直到小二子打了个响鼻后,才解开它的缰绳,递给林启。 “马草什么的,都给你带几日的量,你这两天抓紧时间准备。它年纪小,可受不得饿。”杜老三说道。 林启一笑,说道:“放心吧,会照顾好的。” 这马着实乖,也不知是不是明白以后就要跟着他过日子了,被林启牵着缰绳后,先向他低了低头,看起来温顺极了。等到出门时,还打了个响鼻,仿佛在和它的家人告别。 林启牵着马出来,心里很是高兴。成亲时,他曾骑过租来的马,当时就觉得很是威风。现在自己终于有了一匹,自然要骑上去好好感受一下。 李大伯坐在牛车上,看他高高坐在马上,眼神颇是羡慕。 林启看见后,笑着问他要不要骑。 若不是有李大伯,他还不知道去哪买马,哪能这么顺利。所以现下也愿意把马让给他骑。 李大伯听了摆摆手,摇着头说道:“嗐,我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哪还能同你们年轻人似的。” 两人说着话,一路回了村,走到李大伯家门口时才分开。 林启往老庙口走时,路上碰到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见他骑着马后,几人偷瞄他一眼,然后凑在一处小声议论着。 林启见着这番景象,心里有些疑惑。干脆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企图听听大家在说什么。 没想到看见他下马后,方才还小声嘀咕的几人立马噤声,讪讪地看着他,良久后才问候一句:“林大户买马了?” 林启一听这称呼,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应当是里正已经将他们兄弟要买地的事情同村里人说了。只是他没想到,大家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奇怪。 他笑了一声,说道:“什么大户,我是也为别人做事。这马就是为方便办事才买的,你们这么说,实在是羞煞我了。” 听他如此说,这几人的神色才和缓些,不过还是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那也是林兄弟你有本事。” 林启笑笑,未再多言,只借口着急回家吃饭,先走了。 之后越往老庙口走,碰到的人越多,大家的神色、表现也不尽相同。 有些见了他后神情别扭,连招呼都不打了。有些笑得一脸谄媚,说以后建厂后,可得雇自己去他们家干活才行。也有与平日没什么不同的,看见他后夸他一句好本事。 这短短的几步路,走得他实在别扭。 好不容易到了家,就见何安然摊位都不摆了,大门紧闭着。听到他敲门后,才出来将门打开。 “唉,你总算回来了。”何安然叹了口气,神色颇为苦恼。 看见他身后的小马驹后,才笑出声来,说道:“买到了?”一边说一边让开门,让他牵着马进来。 他们当初设计宅子时,就在院中留好了马厩的位置。只是这会儿此处还空着,并未开始修建。 于是,两人来不及多说,先寻了一根结实的木桩,将它打进地里,然后把马拴在上头。之后又寻了木桶和破水缸,暂且作为它吃喝的用具。 等都安置好后,林启已饿得饥肠辘辘。 何安然去厨房给他热了饭后,端至桌前,等两人都坐下时,才有空说起村里人。 “方才里正在这儿说完后,大家的神色就很是惊讶,那眼神看得我不知如何应付。等他们回过神来后,就有许多人向我打听起工厂招工的事。”何安然疲倦地说道。 “我同他们说,还得许久才建厂呢,大家也不听。还拉着我夸了许久,我好不容易才脱身进了家门。” 林启听着,笑了笑说道:“夸得你害羞了?” 何安然斜睨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那些话有些别扭,虽是夸人的,可听着并不高兴。” 林启吃完了饭,用帕子擦擦嘴,将他拉至自己怀里,说道:“大家许是觉得新奇,等过几天就不这样了。”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身边的人中突然冒出一个有钱人,大家的情绪还没整理好,自然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态度。 等过段时间,大家发现他们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后,应当就不会太过关注了。 不过,此事也有一点好处。大家听里正说他们要买二十亩地后,只顾着惊讶,根本没想到反对的事。所以,过一两天后,他们就能与里正一同去镇上办手续了。 作者有话说: 唉,我今天有点惨。刚才点了一个麻辣烫,才吃了两口就发现一只蚂蚁,有点恶心,就想吃个苹果压压。结果,等我咬了几口后低头一看,苹果上有个虫洞,还有虫虫生活过的痕迹,就是没有虫子! 第75章 学马 过完年后, 严寒逐渐消退,天气暖和起来。 林启家的宅子向阳,到了午后, 金黄的日光就洒满庭院,为小院增添了几分活力。 小二子抬头打个响鼻,又在晃眼的日光中低下头, 等着林启解开自己身上的挟制。先是从马车上,取下马的用具和马草,接着又卸下套车的缰绳。 将东西都取下后,小二子才觉得身上松快许多,甩甩脑袋,放松一下筋骨。 林启摸摸它的鬃毛, 又拍拍它的脑袋, 然后从水缸中舀了些水, 倒入今日特意为他买的木桶中。见他喝饱后, 才将马槽放好, 放入草料。 “都办好了?”何安然见他忙完, 端着木盆出来,让他洗手。 “嗯,已拿到了地契。”林启说着, 又接过何安然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手后, 才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 何安然接过看了看, 虽不认识纸上的字,但见上面已有了红手印, 便高兴地笑了起来。 林启打个哈欠, 又指着方才带回来的东西说道:“得先搭个亭子才行, 小二子的东西都没处放。” 距离开春修建宅子还有许久,总不能一直这么乱扔着。林启困倦地想着,打算找两个人来帮忙搭亭子。 何安然应了一声,又看他说话的工夫,已经打了几个哈欠,眼神也有些迟缓,便催着他进屋躺会儿。 他今日一大早就与里正出门了,这会儿才回来,想来是身上乏累了。 林启摇摇头,这会儿已经下午了,若是睡一觉,晚上该失眠了。于是,便用方才擦过手的帕子抹了把脸,缓解困意。 何安然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拿了一根长马草,递至正在吃草料的小二子嘴边。 小二子从马槽中抬起头,凑近马草。大约是没发现异味,嘴巴翕动几下后,将草料咬入口中。 何安然看着,不禁露出笑来。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马绝对算得上家中大件,要好吃好喝喂养着才行。只是他以往没喂过马,看马的大嘴唇张合几下,草料便消失不见后,觉得甚是新奇,不由又拿了一根喂它。 这一喂就停不下来,连连喂了几根。小二子也不知为何,不吃马槽中切好的细马草,独独咬他拿在手里的那根,一人一马玩得不亦乐乎。 林启看了一会儿,轻笑着摇头,走近他身边,低低说道:“何安然小朋友,今年三岁了吧?” 何安然不好意思地笑笑,等小二子吃完他手中的马草后,又走上前摸它的脑袋。看样子,很是喜欢这马。 林启抬头看看太阳,见时辰还早,干脆把方才拿回来的新马鞍和缰绳套在小二子身上。然后踩着马镫,一翻身就坐在马上,冲何安然抬抬下巴,问道:“威风吗?” 何安然的眼中带着惊艳,连连点着头。他方才上马时,长腿踩蹬间动作干净利索,显得极是潇洒。哪怕自己如今已不像以前那般羞涩,看见他上马的动作后,仍旧有些脸红。 林启看着他的神色,脸上的笑有些得意。然后,右腿从后方扫过,绕出一个半圆,轻松下马。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他走至笑意盈盈看着他的何安然身边。 “我?”听见他问话,何安然惊讶地反问道。 “对,”林启点头,说道,“我教你骑马,学不学?” 何安然一听,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可又有些犹豫,担心小二子踢蹬他。转头看一眼林启,正要与他说自己的害怕,却看见他面带笑意,温柔地看着自己。 何安然看着他这眼神,脑子里一下就忘了害怕的事,下意识开口道:“学!” 林启听了,脸上的笑意更甚,点着头说道:“这才对,你快些学会骑马,过几日才能同我一起出门。” 何安然心中一动,看他一眼,试探着问道:“过几日出门?” 林启一笑,说道:“对啊。” 何安然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抬手抓住他的衣襟,再次向他确认:“你是说你过几日出门看铺面时带我去?” 林启看他问得急切,两眼期待地看着自己,肯定地回答道:“对,带着你去别的县城看铺面。” “啊,太好了!”何安然得到他的回答,惊喜地拍了下手,眼睛都变得亮闪闪的。 若是以前,他还会犹豫自己跟着出远门合不合适。可与林启在一起后,他的这些顾虑越来越少。似乎只要自己想要做的,他总是会同意。 何安然想着,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林启,脸在他怀里蹭了一下,说道:“林启,你真好。” 林启没想到平日羞涩的小哥儿,今日会在院子里做出这般大胆的动作。心里十分惊讶,只是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喜悦的心情。 他抬起胳膊,将人抱住,顺势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说道:“不过,你得先学会骑马才行。” 虽说自己与他同骑或是坐马车都行,但骑马终究更快些。况且,他年纪还小,多学些东西总没坏处。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1节 何安然听了,立马点着头说道:“我学。” 于是,林启先为他讲解一番上马的动作,又做了几次示范,之后才让何安然自己试试。 何安然还是有些紧张,一手拉着缰绳,一边颤颤巍巍踩上马镫,脸都绷紧了。 林启虽觉得他僵硬的动作有些好笑,可却不敢大意,站在他身边专心地护着他。等他成功翻身上马后,才松了口气,笑着仰头看着马上的他。 何安然坐在马上,初时还有些紧张,发现小二子一动不动,只乖巧地站立着后,才放下心来。 直起身子向前看一眼,只觉视野都宽阔许多。又转头看一眼身侧的林启,见他的面容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很是温柔,心里不由变得柔软。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种坐在马上的感觉。 在林启的指导下成功下马后,他又上上下下了好几次。将动作练熟后,林启才教他御马。 令林启意外的是,何安然学得很快。到天色将黑时,他已经能控制着小二子走动几步了。他心里有些惊讶,不由想起之前教他算术时,他也是很快就学会。 想着,他冲何安然竖了个大拇指,看来他夫郎果然很聪明啊。 之后几日,何安然每日无事时,都会在院子里骑着马走几圈,马术越来越好了。 而林启则缩在屋子里,翻看着从县令那儿拿回来的舆图,又对比着地方志,挑选着奶茶店的地址。 有了舆图后,他才发现定北县的地理位置并不占优势。 在这个发展多靠农业的世界,定北县所处的三关州气候严寒,作物只种一季。农人收获少,朝廷的税收自然也少。久而久之,就与别的州差了一大截。 而定北县位于三关州中部靠北的位置,与更近北边的两个县城相比,还算不错。但与靠近南边的丹棱县、沁水县和双泉县一比,又差了一大截。 林启看了一会儿,自然把靠南边的三个县城作为首选。只是究竟选哪一个,令他有些犹豫。 考虑到外地开店的不易与不便,林启计划的发展模式是先选定一个县城,打点好各方关系,顺利开店后,再向周边富裕的镇上发展。 若是在定北县,想找富裕的镇或许不容易,可在那三个县中,能消费得起奶茶的镇不在少数。 这样一来,他们有在县城的人脉关系做支撑,往镇上发展时也能顺利些。因此,第一个县城的选择极为重要。 三个县中,丹棱县是州府所在地,人口多,县城也繁华。可沁水县南边紧挨着京城,比丹棱县还繁华几分,只是当地人口并不如丹棱县多。比起双泉县来说,这两个县城更适合开店。 只是,双泉县与华水州接壤。想到吉县令与华水州的关系,或许在那里开店更容易些。 林启翻了半天,还是不知该怎么选择,干脆把舆图卷起,打算与县令商量一下算了。毕竟他的官场人脉是很重要的试约憾哉庑┯植涣私狻 于是,他穿上厚衣,戴好棉帽,拿着舆图到院子里向何安然要马。 这几日,时不时骑着马出门已成了他的常态,何安然并不讶异,从马上下来后,还问他:“去哪儿,回来吃饭吗?” 得知他这会儿要去县城后,才诧异地抬头看一眼太阳,说道:“这会儿不早了,明日去不成吗?”虽说有马方便,但走夜路总是不安全。 林启这才看了一眼天色,也有些犹豫起来。心里还没拿定主意,却听见门被啪啪拍响,何安易的声音急急传来:“林启,林启!开门!” 两人心里一惊,连忙打开院门,然后就见何安易冲进来,一脸着急的模样,双手抓住林启的衣袖,说道:“快,带我去镇上找大夫。”他声音急切,眼睛都有些发红。 林启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上了马,又将他拉了上去。腿夹一下马肚,小二子立马跑了起来。 走在路上时,林启见他神色平稳下来后,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安易用力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后才说道:“我媳妇摔倒了,腹中还怀着孩子。”说着,声音中已带上泣音。 林启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年前去他家送年礼,就听说他媳妇的身孕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这会儿摔了,想也能知道情况有多危急。 他虽不信赖镇上大夫的医术,可也知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催着小二子快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美好的假期转瞬即逝,呜呜呜呜。 第76章 救人 风驰电掣地到了镇上, 林启才将马停下,何安易就跳下马,叫喊着进了医馆。 “大夫, 大夫,我媳妇摔倒了,您快去看看!”他心中着急, 进去后见大夫正坐在桌案后看书,一把拉起他就想走。 大夫尚未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哎哎叫两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 林启此时正好进门,连忙把何安易拦下,说道:“药箱还没拿。” 见何安易松手后, 又对大夫说道:“大夫, 他媳妇有身孕, 方才摔了一跤……”说着话, 眼睛又看向何安易, 示意他自己说。 何安易这才回过神来, 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我出门时,已经见红了, 血流了很多。”说着,他心中更加着急。 “哦哦。”大夫一边听, 一边慌忙说了几样药材让小伙计拿, 自己也取了几样东西放进药箱,这才背着箱子跟他们走了。 出去后, 何安易看一眼马, 转头对林启说道:“你带着他先走。” 林启一点头, 翻身上马,又与何安易一个拖一个扶地将大夫扶上马。然后拍一下小二子的屁股,马儿便向回村的方向飞奔而去。 “啊——” 大夫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何安易抬头,还能看见他仓皇抱住林启的背影。 看了一眼后,他也跟着跑了起来,只要一想到她方才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心里就害怕不已,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她的身旁。 事情紧急,林启心中也想不起别的,只驱马飞驰。等进了村,到了何家门口,扶着大夫下马时,才发现他腿软得站立不稳,一脸心神未定的模样。 他一手扶着大夫,一边往里走,到了院子中央,就听见乱糟糟的声音。 妇人虚弱的叫痛声,孩子惊慌的哭喊声,还有大人着急呼喊名字的声音。听在人耳中,只觉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大夫来了!”他连忙喊了一声,扭头后才发现东厢门前还站着几个人,是何家大房、二房的汉子。 见他带着大夫来了,何大伯冲屋里喊了一声,然后连忙拉着大夫的手往屋中走,口中还说道:“大夫,我儿媳就拜托您了,一定要治好她。” 他说着话,推开屋门让大夫进去,自己又转身站在屋檐下,勉强对林启说了声 第77章 福哥儿 两人从县令府上出来后, 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镇上采买了一些吃用的东西,打算回去后送去林昭家中。 张柔自从怀孕以后, 害喜症状十分严重,每日连饭都吃不下,这些日子已经瘦了一圈。上次来县城医馆看病时, 大夫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说孕后期会好转。 可眼看着她日渐消瘦,家中几人心里都有些担忧。 昨日,何安然自己躲在屋中偷吃空间中的草莓时,突然想到可以将空间中的新鲜蔬果送给她些。 这会儿尚未开春,村里人吃的多是夏季存下的干菜、腌菜, 定比不上鲜嫩的爽口。而且, 在荒芜的冬季, 只是看到这些新鲜的蔬果就令人胃口大开了。 他与林启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边说一边还吞了下口水。没办法, 空间中的水果种类多、味道好, 他想起来就想吃。 林启正听着他说话,见他咽了一下口水后,心里偷偷笑他。 自他不再刻意节食后, 每日吃掉的水果确实不少。有时干活干得好好的,他都会突然跑到自己身边, 让他从空间里拿吃食出来。 正想着, 又听何安然说道:“只是该怎么与她说呢?”在冬日拿出这样的瓜果,未免太稀奇了些。 林启听了摆摆手, 说道:“无事, 我来解释。” 于是, 他今日专门从县城又买了些别的东西,等回村后一起送至林昭家中时,只说道:“县城有一处温泉庄子,那里地温高,主人种了些稀奇的瓜果在冬日卖,我买了些回来 。” 张柔看着他带回来的新鲜蔬果,红红绿绿地摆满桌子,离近些,似乎还能闻到它们隐约散发的香甜味,不由惊讶道:“这不便宜吧?”即便是夏季,这般好品质的瓜果都能卖出大价钱。 “还行,那人看在县令的面子上做人情,并未多收我的。”林启胡诌道。 听他这么说,林昭反倒担心了,若仅仅是价高还好说,人情账可不好还的。于是犹豫地问道:“这,合适吗?” 林启点点头,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出没谱的事。” 他既如此说了,林昭也没再追问,而是拿了几样水果去厨房洗好,又端过来让张柔试试能不能吃得下去。 这几日,因着她呕吐、吃不下饭的毛病,确实让他有些着急。现在林启拿回来这些好东西,他只盼着她能恢复些食欲。 而张柔看着盘中的几样水果,眼神中满是新奇,先拿起一个红红的果子,凑近鼻尖闻了闻,发现它的气味很是香甜后有些惊讶。 轻轻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水溅出,舌尖率先尝到丝丝甜味,她顿时有些惊喜。牙齿咬动几下口中的果肉,甜美的味道被充分挤压后释放在口腔。饥肠辘辘的肠胃,仿佛被唤醒一般,突然觉得有了食欲。 一颗下肚后,她又拿了一颗,正要咬时,才发现其他三人正看着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的那颗递给何安然,笑着说道:“你尝尝,很好吃的。” 何安然一听,笑了起来,向她摆摆手,说道:“你吃吧,我不吃。”给她拿的本就不多,自己平日常吃的,今日就不与她抢了。 张柔过意不去,仍执意给他,见他接过一个吃完后,才放下心来。他们给自己这般贵重的东西,自己吃独食可不像话。 她又给林启、林昭两兄弟,林昭舍不得吃,林启却明白她的想法,干脆地拿了一个草莓吃。 果然,张柔见他们都吃过后,才开心地抱着剩下的水果大快朵颐了。 林昭见她并不像前几日那般,吃几口就恶心反胃,顿时有些兴奋。转头对林启说道:“那人的蔬果还能买到吗?多花些钱也行。”只要她能吃下饭,花钱都是小事。 “我下次去县城时再去一趟,应当还有的。”林启说道。 林昭点点头,又问他价格的事,听他说了后,拿出三两银子给他,说道:“你看看能买多少,多买些。” 林启摸摸鼻子,将银子接了过来,只说改日再去镇上买。 张柔看见一下子就花了三两银子出去,虽然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开心。能被一家人如此用心地对待,村里恐怕再找不出第二户了,她心里也觉得满足。 林启心中还惦记着要出远门的事,瓜果的事说完后,并未多留,就与何安然回家了。 离他家没几步路了,他俩一路骑马回来,腰腿早就觉得酸痛,干脆牵着马往家中走。路上碰到人时,还笑着与人打招呼。 村里人听到他们的问候,连忙回应。看着他俩走远后,眼神中有些羡慕。嗐,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能想到原本的林二傻子竟然这么有本事。 想到此,看着何安然的眼神也有些佩服,真没想到他竟是识人的高手。 只这段日子,他们就见林启带着何安然出去几回了,回回都骑着马,看着极是威风。这日子,村里哪家的妇人或是夫郎能比得过? 哎,看来这就是命啊,人家两口子大抵生来就是有福的。 他们二人不知村里人的想法,一路悠哉地走回家。将小二子牵回院子后,正要关院门时,却发现门口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哥儿。 何安然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后,才发现竟是福哥儿。 福哥儿过年后就十岁了,身子却比同龄人单薄许多。今日再见时,只觉他又瘦了不少。之前脸上还带着的婴儿肥都瘦没了,而且灵动的双眼也变得有些木然。 何安然心里一惊,连忙蹲下身,问道:“福哥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中有事?”他担心是何本家出了什么事,让他过来传话。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2节 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福哥儿的神色稍稍和缓,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却带着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疲惫感。何安然的眉毛顿时皱的更紧了。 “小堂叔,”福哥儿叫了他一声,说道,“家中无事,我是想来买糖葫芦的。” 林启拴好马后,也走了过来,看一眼面前的小哥儿,再看看何安然的神色,说道:“来,先进屋。” 说着话,还作势要关院门,福哥儿下意识听从他的话,进了院子。等院门关上后,才疑惑地看着他俩。他以前躲在远处偷偷看别人买时,并未进门啊。 正想着,何安然就过来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进了东厢房,让他坐在凳子上。 “福哥儿,小堂叔今日没做糖葫芦,你要想吃的话,现在给你做好吗?”何安然说道。 “啊,”福哥儿一听,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慌乱,连忙说道:“不必不必,我……以后再来买。”怎么能这么麻烦小堂叔专门给他走呢,福哥儿想着。 林启用火钳扒拉两下小炉中的炭,看炉膛深处还亮着火星,这才停下手。 然后假意从外屋闪了一下,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拿着几颗酸果了。他说道:“糖葫芦没做,你尝两颗酸果吧,也好吃的。”空间中的山楂又酸又甜,确实不错。 福哥儿本想拒绝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只是他拿在手中看了看,并不张口吃。 何安然正要问他为何不吃,就见他脸色发红地抬头,说道:“小堂叔,我能把这果子拿回家吗?”他的声音细细小小,仿佛生怕他拒绝一般。 何安然听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酸,一时说不出话来,便看向林启。 林启偷偷在桌下牵起他的手,捏了捏表示安慰,然后问福哥儿:“为什么要拿回家啊?” 福哥儿神情怯怯地抬头看他们一眼,支吾着说道:“大伯娘生病了,每日都很难过,我与她说话她都不理。我想给她买串糖葫芦,让她高兴些。” 他的眼神单纯懵懂,有疑惑也有期盼。 他不知大伯娘怎么了,为何这几日不与自己说话,自己被娘打出屋时,她和祖母都不做声了。应当是身子不适吧,福哥儿想着,毕竟那日她流了很多血。 听了他的话,两人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怔忪一会儿后,林启干脆又往外间走了一趟,从空间拿了不少酸果出来,抱在怀中后,叫福哥儿:“来,和林叔叔做糖葫芦去。” “啊,”福哥儿惊讶,不知怎么突然就要做糖葫芦了,生怕他是特意给自己做的。正要拒绝时,却听何安然也说道:“走吧,正好今日做好后,明日就不必早起做了。” 见他们二人都往厨房去了,福哥儿只以为真如何安然所言,便也跟着去了。 他毕竟只有十岁,以前只看过别人吃糖葫芦,自己还未吃过,现在能看到糖葫芦的制作过程,自然又是新奇又是高兴。方才还木然的神色,这会儿又带上了孩童的稚气。 何安然看了,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也有些疑惑,看福哥儿的状态和描述,王氏流产的事只怕真有隐情。 他摸摸福哥儿的脑袋,对他有了几分怜惜。不管究竟怎么回事,他这段日子应当极不好过。 心里叹了口气,将刚做好的糖葫芦给了他一串。见他要给自己掏钱,连忙说道:“不必,这是你来我家做客,我招待你的。” 见他犹豫,还故作严肃地说道:“这是待客礼仪。你若要给你大伯娘买,就得花钱了。” 听他说得笃定,福哥儿信了几分,于是拿起他家待客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登时开心地眯了眯眼睛,这糖葫芦果然好吃。 一口咽下后,连忙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给了何安然,说道:“我买一串。” 这般好吃的东西,大伯娘吃了肯定喜欢,应当会与他说话吧。想着,福哥儿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早点睡。 第78章 福哥儿挨打 时近酉时, 天边已泛起红云,林启与何安然将福哥儿送出门。 “糖葫芦拿好,路上走慢些, 小心掉了。”何安然嘱咐道。 “知道了,小堂叔。”福哥儿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喜悦,又抬头朝林启笑了一下后, 才转身走了。只看背影,就能看出他此时的雀跃,与方才来时的失落截然不同。 何安然看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因能与林启一同出远门而高兴,可被福哥儿的事一打岔后,心里只觉沉甸甸的, 说不出的难受劲儿。 听见他叹气的声音, 林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默默拍了拍, 只是眉头也紧蹙着。 他向来喜欢孩子, 最见不得孩子受苦, 福哥儿现下寄人篱下的辛酸,只听他三言两语的描述,就能窥得一二。 他转头看一眼何安然, 眼神既有怜惜也有愤慨。 大约是福哥儿与何安然同为哥儿的缘故,看到他日子艰难、受人冷待的模样, 总让林启联想到何安然年幼的时候。以何家人的德性看, 何安然小时的日子只怕也是如此。 想着,他心中对这些苛待孩子的人更加愤恨。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一起吃过晚饭后, 林启才打起精神, 抓着何安然的手,说道:“别想了,咱们以后多看顾着些,最起码让他吃饱穿暖。” 他说着,心里也有些无奈,无论在哪个世界,这种家庭矛盾都难以调和。而且,冷暴力即便在末世前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们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帮衬着点。 只是他心中也有疑惑,按照之前回门时见到的景象,何大伯母及王氏对福哥儿应当是疼爱的,怎么突然就冷淡起来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何安然,老庙口的婶子大娘们常坐在一起说闲话,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过何家大房的事。 何安然被他看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说道:“我平日不爱听这些,从不给婶子大娘们捧场,她们哪会儿与我说。”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他们夫夫二人不爱说闲话,没想到真到关键时候,反倒一丝消息也没了。 “罢了,以后多注意着些他就是,即便咱们知道怎么回事,到底是他们的家事,咱们又不好插手。”何安然叹了口气。 林启听了点点头,只是心里第一次升起八卦之心,打算明日与婶子大娘们打听一下。 只是现在,他还有件事要做。 他站起身,将方才做好的三五串糖葫芦装到盘子里,然后对何安然说道:“我去找刘盛说事,你要不要也去串串门?” 村里的生活单调,到了晚上更是无趣,只能早早上床睡觉。正好他现在要去找刘盛,带着何安然出去转转,也算消磨时间。 “去。”何安然点点头,连忙收拾了碗筷,擦干净手后,就与他往王家去了。 他们过两日就要去丹棱县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的事情不少,只林昭一人忙不过来,正好让刘盛来帮忙,也省得他过几日与村里人去镇上找活儿干。 两人收拾好后出了门,林启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牵着何安然,觉得他的手有些冰凉,也没涂抹手霜后的滑腻感,于是问他:“怎么没擦手霜,用完了?” 上次采买年货时买的两盒手霜,气味好闻不说,功效也好。这个冬天,他的手细软白嫩,再没皲裂过。 “没用完,我方才出来急了,忘擦了。”何安然不在意地说道。 “唉,你啊。”林启轻叹一声。他刚碰过水就出来吹冷风,最容易伤着手了。 于是,林启停下脚步,原本牵着何安然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说道:“把手往里缩缩。” 何安然听了,耸着肩膀把手藏进了袖子。这件棉衣买的宽大,手缩进去后藏的严严实实,甚至还有些富余。何安然笑着说道:“行了吧?吹不着了。” 林启挑挑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一把抓紧了袖口,然后甩了甩,何安然的胳膊就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哎,”何安然无奈地笑了起来,说道,“你怎么像小孩子似的。”这种游戏,他只见七八岁的孩子玩过,过了九岁的都不玩。 林启不听,抬了抬下巴,一路牵着他的袖子走路。 这会儿过了晚饭时间,村里人大多在家中歇息,路上并没什么行人,显得极为寂静。他们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感觉颇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王家离他家有些远,林启觉得自己端着盘子的手都有些酸了,才松开何安然的衣袖,打算两只手交换了一下,就听见隐约有些哭闹声传来。 他疑惑地蹙了下眉,看一眼何安然,却见他脸色如常,于是只当自己听错了。甩了甩酸痛的手,又往前走了走,却觉得声音更加清晰了。 “好像……有人家吵架?”何安然终于听到了,转过头来问他。吵闹声顺着寒风传来,时断时续地,并不清晰。 “好像是。”林启点点头。 两人都有些好奇,也不知是谁家又吵起来了。只是他们从来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因此并没急急忙忙去凑热闹,林启仍旧牵着何安然的袖子慢慢走着。 只是到了岔路口,两人辨认出这声音像是何大伯家的巷子里传出来的后,立马互看一眼。 “走。”林启一摆手,也不往王家走了,直接走向何家的巷子。 才拐进巷子,就见一个小孩哭喊着从院子里跑出来,着急忙慌地往巷子外跑。 “站住,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不紧紧你的皮,你都不知自己跟着谁的姓!”一个妇人从院子里追出来,手里拿着小孩儿胳膊粗细的棍子,尖着嗓子咒骂道。 小孩儿听到她的骂声后,跑得更急了,一边跑还一边哭求着,不断回头看她。等看见自己就要被追上时,顿时慌不择路。左右转头时,被地上一处不平整的土块绊了一下,人立马向前踉跄着扑倒在地。 “啊!”小孩儿痛呼一声,又连忙向后看了看,见她还在追,急忙爬起来又要跑。 趁着这个工夫,林启终于在夜色中看清了小孩儿的面容,确实是福哥儿。只是他方才的叫声比平常说话时尖锐许多,自己才觉得有些不像。 这下确定了,林启立马撒开长腿跑了几步,赶在那妇人的棍子落下前,将福哥儿拽了一把,躲开了她的毒手。 “哎呦!”那妇人正是何安林的媳妇刘氏,也不知她方才使了多大的劲儿,福哥儿被林启拽着躲开后,那棍子直直敲向了地面。 敲击地面的重大冲击,震得她虎口一痛,棍子从手中脱开,在空中打着旋,正正落在她额头上,立马引来她的叫声。 “哪个狗拿耗子的多管闲事?”刘氏突然被敲了一棍子,疼得火烧火燎,一手捂着额头,也不看是谁,就骂起了人。 林启如今脾性本就有些急躁,平日总是压着性子,只是见着方才那一幕后,心里的惊怒顿时被激起,现在又听见她的骂声,只想一脚踹在她身上。 只是他的脚才提起来,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抱住了他的腿。他低头一看,福哥儿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祈求,明显是不让他打刘氏。 这会儿工夫,刘氏也看见面前的人是林启了。虽说林启开始摆摊后,名声好了不少,只是人们都知道他以前的事,终究对他有些发憷。现在见着他脸色不好,刘氏心里下意识一个激灵。 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眼神有些闪烁地说道:“我,我方才没看清……” 话音未落,身后又跑过来一个老妇人,这人明显年纪大了,不过几步路,就有些气喘。 “祖母!”见着来人后,福哥儿立马叫了一声,向那人跑去。然后,低低的哭声就传来了。 何安然听着这委屈的哭泣声,自己心里也被他带出了几分难过,眼睛酸酸的。 “好孩子,不哭了。”何大伯母疲惫的声音传来。 她一手抓住福哥儿的手,一边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前面站着的人是谁。 “大伯母,是我。”何安然出声说道。 何大伯母惊讶一瞬,问道:“安然?你们怎么在这儿。”她的眼睛在他与林启身上转转。 “我们本来是去王家的,听见这边吵得厉害,就进来看看。”何安然说道。 何大伯母的脸色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一下后,说道:“无事,他娘教训他呢。这会儿不早了,你们快去王家吧。” 何安然心里一沉,顿了一瞬后,说道:“行,那您也早些回去睡吧,只是这会儿天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省得吵着左右邻居。” 何大伯母的态度,明显是不想他们插手。他虽然担心福哥儿,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自己没有说话的立场。因此只是提醒一句明日再说,并没别的法子。 听见何大伯母应了一声后,何安然心里更加难受,觉得自己实在没用,连一个孩子都救不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3节 “伯母,方才福哥儿摔倒了,我听着摔得不轻,也不知是否严重。不如进屋在灯下看看,若是需要,我家中有伤药。”林启说道。 “哦?”何大伯母的声音有些犹豫,想了一下,正要说好,却被刘氏截住了话头。 “嗐,小孩子家家摔一跤能有什么事,你们快去忙你们的吧。”见他们夫夫二人与婆母说话时还算客气,刘氏立马又缓过神来,一副热络识礼的模样催促道。 “闭嘴!”林启心中闪过不耐与烦躁,一丝情面也不留地斥道。 刘氏脸色一僵,继而又羞又怒,还未说话,就见林启上前扶住福哥儿,口中说道:“走吧,若是无事,我们还要忙我们的去。” 他转身就往何家大房的院子里走,他们婆母二人下意识跟着迈步,也不好再张嘴阻止他了。 一进院子,就听见东厢房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一男一女低声争吵的声音。 林启挑挑眉,并未说什么,径自往堂屋去了。 倒是何大伯母提高了嗓子,说了句:“安然,你们等等,我先拿个烛台过来。”应当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东厢房的争吵立马停了下来。 何大伯母拿了烛台过来,一行人才进了堂屋。 “哪里疼?”何安然一进屋就问了一句。 未等福哥儿回答,他们已经在烛台微弱的光线下,看见了福哥儿的狼狈模样。脸颊高高肿起,额头还沾着灰,上面泛着血丝,明显是在地上蹭掉了油皮。 只看脸,林启夫夫二人心里就怒气上涌。 接着,又见他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膝盖处擦破了洞,露出里面磨伤的血肉来。 “这,”何大伯母一看,也是又惊又怒还有些心疼。闭上眼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啪一声拍了下桌子。 “有这么打孩子的吗,你安的什么心,是想打死他吗!”她睁开眼睛,直直冲着刘氏喝道。应当是被福哥儿的伤势吓着了,她再顾不上掩饰,脸上的怒意明显。 怒火一旦撕开口子后,就再也藏不住了。 何大伯母想到这几日家中的压抑,想到自己平白没了的孙子,想到日日掩面的大儿媳,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刘氏还不知死活地想要辩解,还未说话,就被婆母劈头砸了个茶杯。 “娶到你这种搅家精,真是家门不幸。”何大伯母一字一顿说道。 也不再多言,快步走向门口,站在门前喊道:“老大老二都过来,把你爹也叫过来。”这副架势,分明是要办大事了。 林启看见她的举动,心中的怒火稍熄,幸好不是一味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 正想着,就见何大伯母转过身,对他俩说道:“林启,劳你带福哥儿回家擦点伤药吧,一会儿我让安易过去接他。” 林启听了一挑眉,看来他们与福哥儿不方便在场了。口中叫了声福哥儿,又向何安然使个眼色,示意他带福哥儿走。 “来,跟小堂叔回家擦药。”何安然上前牵起福哥儿的手。 福哥儿一边跟着他俩走,一边回头看着屋里站着的两人,神色怯怯还带着几分担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79章 原委 夜色浓黑, 孤月高悬苍穹,清冷的月光笼罩着村庄,四周一片寂静。 老庙口的大宅子里, 却亮着一盏小灯,林启与何安然正凑在灯下,给福哥儿处理伤口。 “有些疼, 忍一下。”林启看一眼福哥儿,然后拿着沾了双氧水的棉签,轻轻擦过他额头的伤处。 刚碰到,福哥儿就“嘶”地痛呼一声,脑袋摆了摆,下意识想要摆脱何安然手掌的钳制。幸好何安然早有准备, 这才没有让他逃脱。 “伤处有灰尘, 若是不擦干净, 日后要留疤的。”林启一边说话分散福哥儿的注意力, 一边快速清洁着。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时, 受伤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因此处理起来很是熟练。不过片刻,伤处的脏污就被擦去,露出泛着血丝的鲜红伤口。 单是看着这处的狰狞, 不难想象这伤口该有多疼,何安然心里一阵怜惜, 下意识便学着林启往常安慰自己的方式, 轻轻拍着福哥儿的后背。 福哥儿被他拍得一愣,原本正紧紧盯着林启动作的眼睛, 顿时出现一丝茫然。 等反应过来后, 才多了几分惊讶和喜悦。他慢慢放松了身体, 认真感受着小堂叔轻轻拍他的力度。 以前,他见他娘这样轻缓地拍着弟弟哄睡时,还曾偷偷羡慕过,没想到自己已经十岁了,竟还能实现幼时的心愿,得到专属于弟弟的待遇,心里顿时充斥着满满的喜悦。 偷偷看一眼何安然,见他正蹙眉盯着自己的伤口后,心里突然就酸胀起来。正难过着,就听林启说了一声:“好了,结痂前不要碰水。” 福哥儿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应了一声,又笑着对林启说道:“谢谢林叔叔。” 林启摸摸他的脑袋,去厨房舀了一盆凉水,投了一块冷帕子给他敷在脸上,不然只怕明日肿得更严重。 “你带着福哥儿在炕上睡吧,我去外间的桌子上趴会儿。”林启对何安然说道。 这会儿时辰已晚,早过了他们往常睡觉的时候,几人都有了困意,与其坐这儿枯等着,还不如先睡会儿。 何安然听了还未说话,福哥儿已经匆忙接口道:“林叔叔,我还不困,你在这儿睡吧,我去外间等伯父来接我。”说着话,就想从炕上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祖母要让自己跟着小堂叔回家,但他娘以前总说自己是个麻烦精。方才已经让林叔叔给自己处理了伤口,他不想再添麻烦了。 只是,他下炕的脚还没沾地,就被何安然托着腋下又抱回炕上,手还摸了摸他的脑袋,打了个哈欠,说道:“不早了,该睡觉了,不然要长不高了。” 一边说一边展开一床轻薄、好看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还正懵着,又听小堂叔带着睡意说道:“行,那我先耍闳ダ锩嫠铩!碧锲Φ笔嵌粤质迨逅档摹 果然,林叔叔听后笑了一下,走过来给小堂叔掖掖被角,说道:“嗯,睡吧,不用操心我。” 说完,就吹熄屋子里的灯,自己去了外间。 屋里一下子变得漆黑,福哥儿躺在陌生的炕上,初时还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就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而外间的桌前,林启打个哈欠,也趴在了桌上。 他知道何安然方才的意思,是让自己去空间睡。只是空间到底比外头隔了一层,声音听不太清楚,他怕自己睡深后,听不到何安易敲门的声音,便没有进去。 早知道,那会儿就该说好,让他们明日早上再来接福哥儿,林启迷迷糊糊地想着,打了个哈欠后,也进入了梦乡。 寂静的屋子里,一时正剩下他们三人起伏的呼吸声。 直到天色蒙蒙发亮,景物大致的轮廓依稀可辨时,院外才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林启睡的正香,模模糊糊听到后还未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了气势汹汹的大叫声,瞬间被惊醒,歘一下坐直身子,呆愣愣地左右转头看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外头又敲了两下后,才反应过来,按按自己被惊吓得狂跳不已的心脏,想要站起身去开门。 可腿一动,就觉一阵酸麻,如同经络里有蚂蚁啃食般,让他不禁呻/吟一声,又跌坐在凳子上。 了了听到门还再响,又跟着叫了起来。 “安静。”林启连忙制止道,何安然与福哥儿还睡着,他不想把人吵醒。 只是因为要忍着□□,他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感。了了一听,委屈地呜呜两声,绕着他的腿走了一圈,然后才挨着凳子卧下。 林启勉强站起身,狠狠跺了两下脚,又粗粗按揉几下,然后才一瘸一拐地出去开门。 木门一打开,就见何安易正要转身离开,听见吱呀的声响后,才回过头,冲他笑了笑说道:“睡熟了吧,本来说天亮再来的,又怕你们等着。” 他的神情很是疲惫,眼睛里泛着熬夜带来的红血丝,周身有种颓废的无力感。这种状态,让林启有些担忧。他让开门,让何安易进来,问道:“才处理好?” “嗯。”何安易点下头,直直向东厢房走去,打算接福哥儿回家。 “哎,”林启叫他一声,抓住他的胳膊。看他回头后,才犹豫着说道,“本是不该打听的,可我想着,有些事与人说说或许更好受些?”他的语气带着询问。 何安易闻言一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折身坐到他们院中的石凳上。 “真凉。”他苦笑一声。 这石桌石凳在外头冻了一整夜,这会儿正是最冰凉的时候,即便隔着棉裤,也能觉出丝丝凉意来。 林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只是过了良久,他仍旧沉默地坐着。 清晨正是冷的时候,林启看天都快亮了,揉了把自己的脑袋,打算进去叫福哥儿回家。 只是脚步还未动,就听到何安易的声音低低传来:“我娘把刘氏送回娘家了。” 林启一听,停下脚步,冲他挑挑眉。 原来,他媳妇王氏与何安林的妻子刘氏不合由来已久。可以前终究顾着大面,并未有什么争执。 可自从刘氏怀孕,福哥儿与王氏亲近起来后,刘氏总算有了由头,隔三差五便指桑骂槐,借着打福哥儿,肆意谩骂。 刚开始时,王氏还与她争执两句,可刘氏自觉有了亲儿子,腰杆子硬了,即便对婆母都不像从前那般恭敬,哪会怕她? 次数多了,王氏也觉着每日与她耍嘴皮子没意思,不过白白生气罢了。况且,每次吵完架,福哥儿总免不了挨打,于是只能再不管她,只当家中没这个人便罢。 只是,自从去年王氏再次怀孕后,刘氏也不知是觉得自己被她比下去了,还是心里不痛快,越发胡搅蛮缠。王氏与婆母都不接茬后,她便日日拿福哥儿撒起了气。 福哥儿正懂事的时候,恰是王氏照应着长大的,即便后头回了二房,到底是一个家里住着,与王氏的情意并未改变。 因此,王氏日日听着、看着他打骂福哥儿,既不想与她吵,又心疼孩子。整个孕期,没一日痛快的时候,怀相自然不好。 那日,刘氏又拿着棍子把福哥儿赶到院子里打,小哥儿哭着躲避时泪眼与王氏相触。可能是孕期情绪敏感,也可能是怜惜积压已久,王氏被他看得心里一痛,当下便打开窗子与刘氏吵了起来。 正巧那日何大伯母去邻家借红布,家中没有长辈,何安易也不在家,没人制止,两人越吵越凶。王氏怒气上头,就要去院子里与她理论,只是走得太急,被屋中的凳子绊了一下,人立马摔倒在地,顿时见了红。 福哥儿见着这场景后,连忙哭喊着找大人回来。只是刘氏实在丧良心,见着那种场面,竟然不痛不痒地回屋了。 何安易说着,拳头握得紧紧的,眼中也滚下泪来。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孩子没了。”说完,他沉默两秒后,才接着说道,“虽说与妇人动手不好,可那日终究没忍住,狠狠扇了刘氏两巴掌。后来,就又与何安林打起来了。” 说到这儿,他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 “闹成这样,我媳妇想分家出去另过,不与他们住在一个院中。可我毕竟是家中长子,担心爹娘因此为难,一直不知怎么向他们提。”何安易苦笑一声。 抬头看看林启,说道:“昨日福哥儿给我媳妇买了串糖葫芦,可不又戳着那毒妇的肺管子了,把孩子打成那样。” “那现下送刘氏回了娘家,是……”林启看着何安易问道。 何安易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说道:“休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她还生了个儿子,如今也正需要照顾。” 说到此,他长出一口气,说道:“不过,等她再回来,我与媳妇儿就要搬出去住了。分不分家无所谓,实在不想住在一起了。”他摇着头。 林启听得心中恼火,想捶捶他的脑袋,可也知人与人不同。他自己睚眦必报,何安易却是长子,自小就被教的宽厚忍让,拿自己处事的原则让他套用,并不妥当。 他沉默一会儿,问道:“那福哥儿呢?” “呵,”何安易冷笑一声,说道,“虽不会休妻,但她从娘家回来后,还想像从前那般张狂不成?她既容不下福哥儿,那福哥儿日后就跟着我们过日子罢。”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4节 在这个世界,婆家把出嫁女送还娘家,在某些意义上来说比休妻更为严重。对娘家是一件极为折损名声的事。 若是娘家有未出阁的女子,通常是一听婆家要将出嫁女送回来,立马就会传信过去,说生死皆由夫家,若真有错由夫家自行处理,这便是日后再不管出嫁女的死活了。 刘氏娘家有两个厉害嫂子,家中都有女孩。得亏他们是连夜将刘氏送回去的,刘家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然早晚也是要传信过来的。 只是她这样回了娘家,日子必定不好过,正好也让她知道些好歹,何安易愤愤地想着。 林启听他说了这回事,也不禁挑挑眉毛,她过不上好日子,那自己就放心了。 与他说了会儿后,何安易果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看天都亮了,自己整整一夜没睡,打算叫上福哥儿回家。 “哎,”林启又拦他一下,说道,“我之前在镇上医馆听说,妇人生育后容易钻牛角尖,心中郁结成病。你……还是要注意着些才行,毕竟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 何安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拧着眉问道:“真的?” 林启挑挑眉,说道:“镇上医馆的安大夫说的,还能有假?” 何安易不认识什么安大夫,只是想想自家媳妇这段时间反常的模样,不禁蹙着眉说道:“行,谢谢林兄弟提醒。” 林启笑笑,他管不了别人的家事,只是不希望心善的人出什么事罢了。 作者有话说: 愿世上没有卡文,我的头发伤不起了…… 第80章 建厂准备 天气渐暖, 清晨的日光带着几分暖意,照在身上极为舒适。 林启坐在灶前,随手往灶膛中塞了根柴火, 说道:“唉,怎么同挨打了一般。”说着话,还仰仰头, 活动着身上的筋骨。 “吃过饭后去空间躺会儿吧。”何安然看他一眼后说道。 他以为林启昨晚是在空间睡的,没想到他是在桌上趴了一夜,可不是要身上难受嘛。不如去空间补一觉,正好解解乏。 林启摇头,说道:“一会儿还得去刘盛那儿一趟,尽早把家中的事安排好后, 咱们才能出发去丹棱县。” 何安然听着, 不由又想到昨晚的事, 叹了口气, 一边打了个鸡蛋一边对林启说道:“即便把刘氏送回了娘家, 我也觉得不解气, 大堂嫂可是没了孩子。” 虽说还未出生,但已经期盼了八个月,马上就要落生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受得了? “她还总拿福哥儿撒气, 真是歹毒得很。”何安然愤愤不平, “若是她回来后,还是不改怎么办, 日后肯定还得找福哥儿的麻烦。” 即便大堂兄说福哥儿以后跟着他家过日子, 但刘氏到底是福哥儿名义上的娘, 若是以后仗着身份用孝道压福哥儿,又该怎么办。想着,何安然更糟心了。 林启笑了笑,帮忙把碗筷摆好,故意逗他:“你不是说,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吗?” 被何安然瞪了一眼后,又摸摸鼻子,说道:“放心吧,何安易说的只是他自己的打算。大伯父可不傻,两个儿子已经闹成这样,他说不定还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以后的事也一并安排妥当。” 人上了年纪后,经的看的都多,他们能想到的,何大伯自然能想到,且看他怎么办吧。 “你既喜欢福哥儿,咱们日后帮衬着些就是。若刘氏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自然有法子治她。”林启宽慰道。 何安然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锅里的鸡蛋汤翻滚几下,散发出香味来,他盛了两碗,又从笼屉上拿了几个肉包子,与林启一同吃起了早饭。 说起来,自己马上就要出远门了,还是去比定北县更繁华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心里既激动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远门,林启到这个世界后,也一直生活在枣林庄,现下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他问林启:“真要让刘盛留在家中帮忙吗?” 若是同他们一起去丹棱县,遇到事时还有人能一同商议。 “丹陵县的事恐怕得一段时间才能办完,有县令给的人使唤就行,没必要都在那儿侯着。”林启说道。 而且林启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到时可能就要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 ,若是刘盛在场,恐怕不好隐瞒过去。 何安然闻言点点头,他不懂这些,只是提个醒,林启既然有了决定还是听他的罢。 说了几句生意的事后,林启不觉开始琢磨接下来要做的事,越想越着急。端起碗两口喝完鸡蛋汤,随意抹了下嘴,说道:“我去刘盛家了,你去不去? ” 何安然看他匆忙吃完,就知他心里着急,不想让他再等着自己,于是说道:“你去罢,我在家中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好,要是有拿不准的,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话,他从笼屉里取了几个包子,准备给刘盛带过去尝尝。 村里生活就是这样,但凡吃个新鲜东西就要给亲近的人家送一些,没人会嫌弃别人家的吃食,更何况肉包子也算是稀罕的东西。 走在路上时,林启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计算着时间。 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建好工厂,再开十家奶茶店,还是比较紧张的。 工厂这边,要等葛工匠设计好图纸后才能动工。在这之前,要先去砖窑定砖,还得在村中雇人把要建厂的地方修理平正,最起码要把那些荒草拾掇干净。这些都要与村中的人打交道,正好交给林昭与刘盛去办。因天寒不能动工的这一个月,正好做这些准备工作。 而奶茶店选址就得自己去了,趁着工厂没运营开,可以先选出来几家,然后开始装修。等工厂开张后,奶茶店正好能开业,时间赶的刚刚好。 一路想着,就走到了王家门口。 刘盛成亲后,一直住在王家。虽然村里人总有说闲话的,但林启与刘盛聊过几次,知道香秀娘对他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上门婿极好,说话办事都向着他,比他在自己家中时还受重视。 他上前敲敲院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是香秀。 林启看了一眼就微垂下头,说道:“我来找刘盛的,他在家吗?” 香秀还没说话,院子里已经有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笑着说道:“在,进来吧!” 香秀回了下头,似乎向刘盛使了个眼色,应当是没得到回应,顿时有些着急。等看见林启正看着她后,才神情尴尬地慢慢让开了门。 林启进去后才知道,原来刘盛正坐在木盆前搓洗衣物。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事多是妇人干的,所以香秀才会给他使眼色,让他放下衣物吧。 林启见了,丝毫不在意,反倒挑挑眉,说道:“怎么一大早就洗衣服,中午太阳大,不冻手,那时候洗才对。 ” 刘盛哈哈一笑,对香秀说道:“看吧,看他多有经验。他是大户了,都在家中洗衣服,我洗个衣服有什么?” 香秀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接过林启递过来的肉包子,去厨房泡茶了。 刘盛站起身,带着林启进屋,说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 林启看看屋内,问他:“王大娘不在?” 刘盛摇摇头,说道:“她娘家侄媳妇前两日生孩子了,她回去帮忙照应两天。” 林启点点头,又冲端茶过来的香秀说声感谢,然后才说道:“你知道我买地的事罢。” 刘盛一笑,斜睨他一眼,说道:“自然知道。” 林启也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手续已经办好了,马上就要开工修建工厂,你来帮忙吧?” 他之前就同刘盛说过要建厂的事儿,因此这会儿也不墨迹。 “之后买卖还要开张,事情定然不少,也要请你来帮忙打理,如此我也更放心些。所以,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一年给你二十两的工钱,年节等节日还有额外的节礼。如何?”林启说道。 刘盛先时还笑意盈盈地听他说话,等他说到二十两的工钱后,不由睁大了眼睛,说道:“二十两,你是不是……”话没说完,但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启,分明是说他在犯傻。 年前,自己就与他们兄弟说好,今年还要去林家做工。当时只想着是林昭夏天的汽水买卖,没想到他们兄弟现在竟然要开工厂了。比起去镇上做劳力,自然是给他们兄弟干活更舒心。只是没想到,林启一张口,就说要给自己二十两的工钱。 林启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没傻。你别觉得这二十两好赚,人都说万事开头难,今年买卖刚开始,要费心思的地方多着呢。除了你与张家兄弟,我也没有其他能信赖的朋友,可不是要多出些工钱把你们留住。” 见刘盛还要说话,他摆摆手说道:“别说这些了,工钱已经定好了,你要是愿意,咱俩就说说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刘盛感动地看他一眼,他自然知道林启是拿他当兄弟,才会如此信任自己。二十两银子,对于庄稼汉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自己当初要娶媳妇时才只需十两银子。 可他见林启这模样,就知他不会轻易更改主意。想了想,决定若是等年底,他们工厂的生意不错的话,自己就拿这二十两。若是生意不太好,自己就少拿些。 他心里有了决定,于是对林启说道:“这么多银子,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起来。以后,又一同说起之后要做的事来。 刘盛对他接下来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听到他要带着何安然一同去丹棱县时,皱了皱眉,犹豫着说道:“路途那么远,你带着他不合适吧?” 林启不以为然,说道:“有什么不合适,他如今都会骑马了,还会算数,厉害着呢。” 刘盛看他说起何安然时一脸自豪的模样,无奈地说道:“我是说,路途遥远,你带着夫郎不太安全。而且之后去了丹陵县,总有拿不定主意需要商量的时候,他能帮你出主意吗?” 要刘盛想,他自然是觉得林昭与林启同去最合适。不过林启说,林昭要照顾怀孕的妻子走不开,那也应当带着自己或者张家兄弟一起去才对。 虽然林启说何安然如今怎样厉害,但毕竟是哥儿,以往没经过什么大事,遇事容易慌了手脚。 林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即便自己以后与林昭商量,他大概也会这样说。 只是正因如此,才要在一开始将何安然参与管理的事形成惯例,不然之后想让何安然插手更加困难。 于是,他说道:“上次去县城谈买卖,就是我与他同去的。而且我实话与你说,工厂日后的管理也少不得他的意见。” 见刘盛一脸震惊,林启又说道:“我们是夫夫,工厂是我的,自然也是他的。所以他必然要参与管理。至于你说他以往没经过大事,拿不了主意,那我带着他出去见见世面,多经几次事不就行了?” “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愿意分给他,不管是工厂还是管理权。而他,也会与我一同进步。”林启笑着说道,神情很是温柔。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点睡呀,明天周一了。(抹眼泪) 第81章 交代 刘盛骤然听到林启的这一番言论, 只觉大受震撼,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观念。 可看一眼林启,见他一副坦然的表情, 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又先咽到肚子里,开始琢磨起他方才的说法。 他承认,夫夫之间确实是最亲近的关系。 以往, 村中有汉子意外身亡,家中的钱财被族人霸占时,他心底还曾暗暗唾弃过,觉得他们侵占了寡妇的财产。 因为打心底,他认为那寡妇才是死去汉子最亲近的家人,应当由她来接管汉子生前的财产。 可生前身后是两码事, 他从未见过哪家汉子在世时就说家中的财产是他与另一口子共有的。 即便是对屋里人再好的汉子, 潜意识中也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 家中的一切都该由他做主。所以, 林启的这一番说法着实有些惊世骇俗。 他看着林启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甚至怀疑林启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林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问他:“你怎么给你媳妇洗衣服, 不怕别人笑话?” 刘盛翻个白眼,说道:“那水冰凉, 她怎么受得了。况且, 我管别人爱说什么。” “你看,你也是疼媳妇的人, 那为什么就不舍得把自己的钱财给她呢?”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5节 刘盛顿时蹙眉, 想说自己不是舍不得。他赚钱就是想让香秀过好日子, 怎么会舍不得给她。 可话还未出口,自己先陷入疑惑,既然自己舍得给,那林启说自己的财产有他夫郎的一半也没什么不对啊。甚至如果需要的话,不仅一半,全部的财产自己也舍得给香秀花。 那这么说,林启说的岂不是对的?可这与他往常听到、看到的不一样啊。刘盛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因为你潜意识里就没把你媳妇看做和你平等的人。”林启摇摇头。 刘盛一听,当即想要反驳。这么多年,他对他媳妇一心一意,甚至平日里有了好东西都是紧着她用,怎么会没把她看做平等的人呢? “你只把她当做一个生活在你的遮蔽下,需要你保护、照顾的人。”林启淡淡说道,“但实际上,在没有你的十几年里,她照样过得好好的。” “所以,他们与咱们没什么不同,一样有能力、有想法,只不过平日被世俗观念束缚,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思考,听从汉子的决定罢了。” “久而久之,他们就真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了。”林启说道。 刘盛一怔,觉得他说的太复杂了。自古就是这样过来的,汉子、女子和哥儿各有各的责任与义务,谁都不轻松。 可为什么林启一说,他总觉得女子和哥儿仿佛受了委屈一般。 他陷入了沉思,气氛一时也有些凝滞,林启轻笑一声,说道:“我不管别人家如何,反正我家夫郎就喜欢与我出门,帮我拿主意,所以我走哪都要带着他。”语气里竟然带着些显摆的意味。 刘盛一听,也顾不得再琢磨,立马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笑话他离不得夫郎。说道:“去去去,找你夫郎去吧,一上午没见,可想死你了吧。” 林启哈哈一笑,反正事也谈完了,他也该回家了,于是接口道:“可不是,再不见我夫郎一面,我就得发疯了。” 说完,一口喝尽杯中的茶,冲他挥挥手便走了。 刘盛看得直摇头,可不得不承认,林启方才的那一番话,到底还是让他受到些影响。 他想了想,起身到了院子里,见香秀正坐在盆前洗衣服,连忙过去将她挤开,自己坐过去搓洗起来。 “林启找你有什么事?”香秀甩甩手上的水,好奇地问道。 刘盛将林启与他说的事告诉了她,香秀听到一年二十两的工钱后,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犹豫着说道:“总感觉这钱拿的太容易了。” 刘盛挑挑眉,看来她与自己想的一样。他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却突然想起林启方才的话,于是问她:“那咱们做不做啊?” 香秀想了一下,说道:“他好心找你做工,你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要我说,你先帮忙干着,若是他真不缺这二十两,咱就收下。万一他生意不好,咱就不要了。” 刘盛听了,顿时笑了起来。她与自己想的一模一样,看来果真如林启说的一般,自己并不比她强,她也不比自己差。 香秀见他笑,瞪他一眼,说道:“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没,”刘盛连忙摇摇头,“我是觉得咱俩不愧是夫妻,想的一模一样。” 香秀听了,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可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 与刘盛说定后,第一件大事就算办完了。之后,林启又去了林昭家,与林昭一同商量着之后的安排。 “工厂开建就得从村中招人了,你若是有相熟的或是信得过的人,提前与他们打好招呼。而且,之后开工也得雇人做长工,用哪些人得提前想好了,不然只怕之后惹出麻烦来。”林启说道。 这就是他不耐烦与村中人打交道的原因。大家都是邻里,用哪个不用哪个都容易惹出闲话来。他做不好这些,干脆一并交给林昭处理了。 林昭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自他说要开始建工厂后,自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哪用他提醒。 “对了,”林启说道,“刘盛那儿我已与他说定,张家兄弟那儿你去说罢。” 见林昭点头后,林启又说道:“哥,总之村里的这一大摊事,我就都交给你了。不管是用人还是用钱,你自己做主就成。”说着,他冲林昭笑了笑。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才知道有个兄弟竟然这么好。他没做出的一个决定,都是为自己着想,不藏一点儿私心。有这样一个能够全心信赖的人,真是太好了。 林昭听他说完,也笑了起来,心里还有些感动。 其实,他这几日也有些苦恼。 说起来,工厂的事与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秘方是林启的,谈买卖也是林启自己去的,就连投资都是用的林启的银子。可村里人说起时,总是会说这是他们兄弟一起置办的。 他想去解释这是林启自己置办的,与自己无关。可听到的人总是一脸震惊地问他,可是林启要与他分家?等听到自己一脸无奈地说没有后,便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还不是你们一起的? 他颇有些头疼,既不想让人说自己与林启分家了,可也不想这样占林启的便宜。有多少平日亲近的兄弟,是牵扯上银钱后断了关系,他心里不得不警惕起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方面替林启琢磨着工厂的事,怕他有什么遗漏。另一方面也怕自己插手太多,让林启心里不舒服。 可现在,听到林启这般信任自己,他突然有些唾弃自己,觉得自己果真是小肚鸡肠了。他们兄弟之间,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发生矛盾。 想着,他心里一下子畅快起来,这些日子的烦躁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不用顾虑什么,当下便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你安心去选铺面,这些不用你操心。” 林启听了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对了,这次去丹棱县,安然也去。”林启说道。还将自己之前与刘盛说的,日后何安然与他们一同管理买卖的事说了。 令林启意外的是,林昭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只是拧眉沉吟片刻,接着便说道:“你自己决定就行。” 看林启有些讶异,林昭还挑挑眉说道:“这有什么,咱们都雇了这么多外人,自家人反倒不能用了?” “再说,你也说了是一同管理,若是他真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还有咱俩呢,也不可能胡乱下决定。” 林启一听,真是惊讶极了,林昭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他的想法总是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其实,林启不知道的是,他们之前去镇上采买年货时,曾去过的暗香阁就是一个哥儿开的。 当初刚开始时,镇上人们也曾议论纷纷,可一来人家夫家愿意,二来暗香阁买卖实在赚钱。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再说了。 林昭之前常在镇上,对这些事自然知晓,所以也算见过先例,而且还对那哥儿赚钱的本事很是佩服,因此对于何安然参与管理的事,自然接受良好。 这些事都与林昭说好后,村中的事就都安排好了,他们也能准备去丹棱县的事了。 林启当天回来后,就与何安然一同收拾好包袱,打算第二日便出发去县城,与县令安排好的人汇合后,便往丹棱县去了。 何安然期待这一日许久了,真正到了这一日时,激动得都有些睡不着了。 一会儿问林启路上要走几日,一会儿问他们夜里如何睡觉。眼看着就快到子时了,他仍瞪着眼睛等林启回答。 林启烦躁地抓抓头发,看他一脸新奇的模样,干脆把人抓过来做些增加睡意的事。果然,过了一会儿后,何安然累得再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睡中。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吉姓四兄弟 天色微熹, 空气中尚余寒意。 满村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一听便是小二子来了。原本正倚在院门前的林昭立马精神一振, 冲屋内叫了一声来了后,连忙出了院门。 一出去,就看见林启与何安然共骑一马, 正探头往他院内里瞧。看见他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笑来。 林启叫停了马,笑着说道:“就猜到你在这儿等着。”自己要出远门,他必然不放心。今早没去大宅子找他,应当就是在这里等着了。 林启刚说完,张柔也快步出来了。她身上穿着厚实的外衣, 头发也梳得整齐, 看样子应当是早就穿戴好等着了。 她这几日胃口稍好些了, 可还是身上倦怠, 不常出门。今日劳烦她也起个大早, 林启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担心, 去丹棱县不过百来里路程,途中也无匪寇,况且还有县令安排的人跟随, 不会有事的。” 林昭瞪他一眼,就怕他这般轻忽大意, 当即正了神色说道:“那也得小心些, 出门在外可不能有闪失。平日办事时也要多长个心眼,别光指着县令的人。” 虽说昨日已经嘱咐了他不少, 可总怕他没听进心里去, 少不得捡着重要的再与他说几遍。 林启听着, 不断应声点头,即便是些车轱辘话,他也没有丝毫不耐。 又说了几句后,林昭顾念他们路途远、事情多,便也不再啰嗦,摆手示意他们出发,还说道:“去吧,到了记得报平安。事情办好后,就早些回来。” “嗯,”林启应了一声,又对他们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也照顾好自己,该花的钱就花,别省着。” 昨日,他从县令之前给的银票中拿了八百两给林昭,一是让他建厂时用,二也是担心张柔怀孕后,他们开销大,手中缺钱。 虽然知道以林昭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能用这个银子。但只要他们手中有银子能救急,自己出门也更放心些。 两兄弟互相嘱咐几句后,林启轻夹马腹,冲他们挥挥手,骑着小二子往县城去了。 何安然到底年纪小,第一次出远门让他很是兴奋。即便昨晚睡得时间不长,这会儿也兴致勃勃,丝毫不见困意。 他背靠着林启的胸膛,听着马蹄嗒嗒,在颠簸中眯了眯眼睛。无他,只是马儿奔跑起来后,迎面的寒风太过凌厉,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也不敢张嘴说话。 走了一会儿后,林启才发觉路上太过安静。他低头看一眼何安然,见他低垂着头,抿着嘴巴的模样,就伸出大掌摸摸他的脸,果然发现触手一片冰凉。 到底还未开春,晨间骑马还是太冷了。林启想了一下,决定一会儿到了镇上租借一辆马车,不然晨间傍晚容易冻出病来。 他拽了拽何安然头上的帽子,又将马速放慢了些,多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县城。 如今,县令府上的人对他都熟悉了。见着他来,先有一个小厮进门通报,另一个门房的小厮则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就要牵着小二子去马厩。 “不必,”林启连忙制止道,“我说几句话就走了。”小厮这才停下动作。 林启带着何安然去了前厅,县令已在厅中。见他果真又带着夫郎后,也见怪不怪了,打了个招呼后,便说道:“我着人去叫那四人了,你稍等会儿。” 林启点点头,坐下喝了半盏茶后,那四人就到了。 “这四人是我特意挑选出来的,皆是得用之人。”吉恒清放下茶杯,向林启介绍。然后又向那四人示意道,“这是林掌柜同他夫郎,这次出去,你们听从他的安排就是。” 以后林启要开始做买卖了,再叫大夫就不合适了,因此吉恒清改叫他掌柜。 “见过林掌柜。”这四人听了县令的话,依次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站在林启面前,一同给他行了一礼。 “嗯。”林启微笑着点点头。 这四人应当是改过名,都是吉姓,依次以一山、二川、三湖、四海命名。不过看着面容,应当是兄弟。最大的吉一山老成稳重,今年二十三岁,最小的吉海则有些稚气,今年才十六。 “好了,那你们便早些出发吧。”四人见过面后,吉恒清站起身说道。若是走晚了,恐怕天黑了到不了下一处客栈,夜里就得在野外过夜了。 林启点头,冲他笑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就走了,县令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吉恒清哈哈一笑,将人送出门去,看着人走远后,才返回府中。 “吉一山,附近可有车马行?咱们租辆马车再走吧。”走了两步后,林启看一眼独自骑着小二子的何安然,转头对吉一山说道。 小二子才成年,载着他们二人走远路有些吃力,所以林启多要了一匹马自己骑,小二子则留给何安然了。这会儿见他动作虽有些僵硬,但坐得挺稳当,心中还算放心。 只是,马车的事可不能落下。 吉一山肤色有些黑,性子也不苟言笑,整个人显得有些凶。这会儿听了他的话后,微微怔了怔,然后说道:“城西有个车马行,咱们出城时会路过。” “行,”林启点头,说道,“那咱们一会儿就先去那儿租辆马车。” “是。”吉一山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林启说完后,眼睛又往何安然那儿看去。见他仍沉默着骑着马走在边上,不由笑了笑。拉拉缰绳,支使自己的马去何安然身边,对他笑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被人打断。 “林掌柜。”吉三湖叫了一声。 “嗯?”林启回头,询问地看着他。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6节 “咱们骑马去丹棱县走快些只需要两天,若是乘马车,三天都不一定能到。”吉三湖说着,还冲他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道,“咱们去丹棱是为县令办事,还是简朴些好。” 林启听了,顿时兴味地挑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眼,见这人面容白净,颇有几分书生相,可眼角、眉峰上挑,又显出几分不好相处来。 不禁轻笑一声,叫停了马,还不忘向何安然抬抬下巴,示意他也停下。 何安然连忙拽住小二子的缰绳,担忧地看一眼何安然,心里既恼怒又有些担忧。 虽说县令让这四人听林启的话,可在他的想法里,始终觉得这是县令的人,不敢随意支使,也不敢轻易得罪。 可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嚣张,借着林启租马车的事,阴阳怪气地用县令来压他们。看来,这是在一开始便想爬在他们头上。 他心中气急,不知县令手底下的人怎么会这般难相与,心中惊怒,却不知该如何处理,不由担忧地看着林启。 见他们二人停下马,四兄弟也拉住缰绳。抬头看一眼林启,看他讥讽一笑,眼睛依次扫过他们四人后,神色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顿了一瞬,老二吉二川清清嗓子,讨好地笑了笑,说道:“明湖他做事性子急,说起话来不过脑子,可并没坏心,林掌柜别与他计较。” 林启轻嗤一声,眼神却便冷了,面上的讥讽也变为了狠厉,眯了眯眼,又盯着他们看了一遍。 也不知为何,四人被他凌厉的目光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心不由提了起来,甚至觉得有些额头冒汗的冲动。 吉一山、吉四海不由低下头,吉二川也不敢与他对视,只有吉三湖咽了咽口水,面上仍有些不服气。 林启眼睛看着他,淡淡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方才县令是说让你们听我的安排吧?” 吉三湖不说话,眼神躲闪起来。 “是是。”吉二川下意识摸摸额角,接口道,“您没记错。” 林启挑了下眉,只是目光仍定定地看着吉三湖,说道:“可我看你张口就是县令,想来心中只服县令的管教,看不上旁人。既如此,趁着没走出几步,你回去罢!” 说着,还扬扬头,示意他走。 吉三湖唰一下看向他,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后,又不由转开视线,脸色一下子臊红了。 他没想到林启会这么直白地说话,也没想到他直接就赶自己走,反倒将自己置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林掌柜。”吉二川急忙开口,说道,“方才确实是他口无遮拦,您打骂教导都行,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别将人赶回去了。” 听了吉二川的求情,吉三湖脸色更加燥热,坐在马上不知该怎么办。 其实林启说得对,因县令救了他们兄弟,所以他对县令言听计从,格外崇拜。可对着旁人时,就谁都看不上。 那日县令突然将他们兄弟指派给了林启,他先时不知林启是谁,心中只是有几分不情愿。 可今日见到林启后,见他不过是个衣着朴素的常人不说,还十分会在县令面前装模作样。县令看着时便骑马,县令看不见时就要坐马车,出远门还带着夫郎,想也知道这一路上是想干嘛。他心里着实觉得县令识人不清,受了他的骗。 见他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的夫郎看,他心中更加怒火上涌,不禁就出声讽刺他两句。 他只以为自己没有挑明说,而林启才与县令打上交道,不敢轻易得罪县令手底下的人,只能打个哈哈过去,还能让自己占得上风。 可没想到,林启行事如此直接,一句废话都没有,张口便是说自己不服管,让自己回去。 他虽然心中不平,可也明白自己要是回去后,日后就别想再在县令面前露脸了。因此,心里又着急又后悔。 一旁的吉一山见他怔愣着没有反应,瞪了他一眼,又对林启说道:“林掌柜,是我没教导好他。不过您放心,之后我一定看着他,不让再胡言乱语。” “咱们去丹棱县要做的事多,与其让他回去,不如留着他做些打杂的活儿,也算让他得一次教训。”吉一山说道。 说完,还在吉三湖背上拍了一巴掌,喝道:“混账东西,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在这儿大言不惭。快与林掌柜道歉,要是真被赶回去,我看你日后怎么办?” 林启看着他这一番举动,不禁挑挑眉。 而吉三湖脸色红红白白,看一眼自家大哥、二哥,见他们皆面带怒意,示意自己说话。 再想到若是真一赌气回去,日后再没前程了,于是一咬牙,下马作揖道:“是我狂妄自大、以下犯上,妄图仗着县令手下的身份干涉您的决定,恳请林掌柜再给我一次机会,此事再不会发生了。” 林启挑挑眉,眼睛扫过他的三个兄弟,见他们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于是故意黑着脸,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不然县令也不会与我合作。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阴阳怪气,这次姑且算了,要是再有下次,即便已经到了丹棱县,也打发你回来!” 听他松口,吉三湖连忙臊红着脸又做了一揖。其他三人也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地看着他。 “走吧,又浪费许多工夫。”林启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只是眼睛却偷偷向何安然瞟了一眼,神色带着得意。 何安然方才见他要赶人走,心中也提着一口气,生怕真将人这样赶回去后,惹得县令不满,而且也让剩下的其他三人心存芥蒂。 他拼命向林启使眼色,可林启却根本不看他。幸好是吉三湖先服软了,这才让他的心落了下来。 现在看到他得意的神情后,不由瞪了他一眼。可再一想他刚才凌厉的眼神,又觉得他实在厉害,不由也偷偷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大家晚安! 第83章 丹棱县 有吉三湖的事在前, 这四人明显对林启多了几分小心谨慎,生怕他不满时发怒赶人。这几日事事以他为先,对他们夫夫异常恭敬。 何安然自小过惯了苦日子, 突然被人这么伺候,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有什么,”林启听完他说完, 不以为然地说道,“况且,现在不让他们伺候,他们反倒提心。”只怕还以为自己仍在计较那日的事,心里更加不安。 他说着话,右手拿着毛笔, 打算在纸上列出到达丹棱县后要办的几件事, 还有他这几日偶然想到的几个方子。这些事杂乱无章, 若是不记下来容易遗漏。 要是在他之前生活的世界, 随意掏出手机就能记录了, 可在这个世界却只能靠纸笔。 他们昨夜在仁义镇的客栈住了一晚, 今日出发时,他特意买来了纸和笔。现在趁着歇息,在纸上认真地写下待办事项四个大字。 只是他忘了自己已经许久不握笔了, 更不用说这还是毛笔,因此最后成功得到了四个墨点。 他看着这四个墨点, 良久无声。 何安然见他突然不说话, 还一副恼怒的表情,疑惑地探头看看。 见着这四个墨点后, 立马扯了下嘴角, 就要笑出声。被林启看了一眼, 才连忙收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下去看看小二子喝水了没?”说完,噔噔下了马车跑远了,也不知是躲哪里偷笑去了。 林启无奈,扔下手中的毛笔,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想了想,干脆下车捡了根枯树枝,蘸上墨汁,先将自己要记录的事写了个大概。然后看着这歪七扭八、时重时轻的字迹又羞恼了片刻,一把将纸塞在怀里。 看来,练字也得提上日程了。今后开始做买卖,总少不了写字的时候,总不能回回都丢脸。 林启叹口气,又想起方才何安然笑话自己的模样,决定带着他一起练。 他上马车大概有两刻钟了,马应当都饮好水,也歇息好了。于是,他下了马车,对吉一山招招手,说道:“都好了吗,出发吧?” 吉一山称是,连忙招呼其他三人上马,接着赶路了。 这是他们出发的第三日,应当傍晚时就能到丹陵县了。这会儿太阳正好,林启与何安然两人没上马车,也骑着马。 这几日,吉三湖也知自己之前想岔了,林掌柜并不是贪图享乐的人,每日还是骑马的时候更多。只有早晚天冷时,才会让夫郎上马车。 不过,他还是觉得林掌柜出门带夫郎有些奇怪。只是,他现在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可不敢再在林掌柜面前阴阳怪气了。 想到这几日林掌柜对他的冷待,心里暗自后悔,也不知到了丹棱县,他是否真的会让自己打杂。 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两日,身上都酸痛不已,想到今晚就能抵达丹棱县,皆有些期待,赶起路来比前两日还快。 于是,待天色入暮时,一行人已经踏上丹棱县城外的官道。 虽说定北县与丹棱县同是县城,但因丹棱县是州府所在地,所以明显比定北县更繁华些。仅是官道,就比定北县宽了许多。 这会儿有些冷,林启早让何安然上了马车。现在,他正撩起车帘向外张望。 又走了一刻多钟才到了城门前,林启将过路文书给守城的士兵看过。又让何安然下了马车接受查验,之后才进了城门。 “我不坐车了。”何安然说道,眼睛还左右张望着。 不过刚进城,道路两旁就摆着许多摊位,小贩们高声吆喝着,吸引进出城门的人驻足。这般人声嘈杂的热闹场面,是定北县正月才有的景象,何安然自然想瞧瞧热闹。 “嗯。”林启应了一声,抬头示意一下,吉四海便跳下马赶车去了,将小二子还给了何安然。 “走慢些。”林启嘱咐他一句。 这会儿街上人多,速度快不起来,不过也要控制好马,免得冲撞到路人。 吉一山以前曾来过丹棱县,知道有一处环境不错的客栈,因此走在前面带路,其他几人跟在他身后。 林启一路走一路看,心里暗暗点头。 这会儿快到戌时,要是在定北县,街上已经冷清了,可在此处,仍是人声鼎沸。而且,越往城内走,两旁卖吃食或新奇小物件的摊位越多,说明这锏娜嗽敢庠诳谏嗪屯胬址矫婊ㄒ印r虼耍制舳缘だ庀氐某醮斡∠蠛懿淮怼 走了一会儿后,吉一山带着他们进了一条街,刚进去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林启左右看看,发现这里多是食肆和客栈,不由挑挑眉,觉得此处甚合他心意。 “小二,还有客房吗?”走至一处客栈时,吉一山扬声问着门口招揽顾客的小二。 “有,有!”小二也高声回应道。 吉一山回头看看林启,问道:“林掌柜,住在这处可好?” 林启抬头看了一下,这处客栈明显比方才见过的几家更大。上下有三层,屋檐上挂着红灯笼,这会儿皆已点亮,煞是好看。而且,进出的小伙计衣着干净,手脚利落却不显慌张,应当是丹棱县内不错的客栈了。 他点点头,说道:“就住这儿吧。”说着,率先下马。 那小二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立马就明白林启才是做主的人,连忙支使一旁的小伙计替他牵马,又弯腰弓背地示意林启往里走。 何安然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美观的客栈,以及小二的这般作态,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可又怕露怯给林启丢脸,只能装作面目表情的样子。 正在紧张时,却被前方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手,抬头一看,林启正对他微笑,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也不知是被他的笑分散了注意力,还是手中握着东西后心里安稳,何安然的心安稳了些,不像方才那般慌张了。 客栈一楼是食肆,这会儿正是吃饭时间,厅里坐满了人。应当是除了住店的人外,还有特意来此处吃饭的,想来味道应该不错。 他们要了三间上房,小二带他们上了三楼。从二楼上来后,明显觉得安静许多。 “这便是几位的房间。”小二走至一间房前,指指相连的三个房间,对他们说道。 “好,先送些热水上来,再在一楼留张桌子,我们休整一下后下楼吃饭。”林启交代一句,还随手递了几个铜板给小二。 小二顿时笑眯了眼,连忙说道:“您放心吧,定给您安排好。” 何安然定定地看着林启的动作,又听林启交代了那四兄弟几句,然后才牵着他进了房门。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进屋后,林启一边解下身上的外衣,一边笑着问道。 何安然回神,下意识撇了下嘴,说道:“你刚才给了那小二几个铜板。”虽是陈述的语气,但林启明白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 他笑了下,脱下自己的外衣后,又帮何安然解,口中还说道:“咱们这几日住在这里,少不得向他打听些消息,给他几个铜板,到时候也好张嘴。” 这都是以后办事时少不了的,何安然现在自己有意识地看着、学着,他心里很是欣慰。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7节 “哦,”何安然应了一声,只是他向来节俭惯了,还是觉得有些心疼,不由嘟囔了一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不然就该去镇上客栈做小二去。” 他以前洗一日衣服只赚三文钱,还得来回跑镇上。可林启方才随手给出去的铜板,最起码有十来个,这钱可太好赚了。 说完就听到林启轻笑一声,何安然立马笑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也是他们的日子过好了,不然连这客栈都住不起,哪有这花销。于是,又高兴起来。 转头看见临街的窗户开着,连忙跑过去向外看了看。目之所及,都是雕梁画栋的食肆、酒馆等,处处张灯结彩,即便是晚上也灯火通明的,很是好看。 林启也走过来向外眺望,他自穿越过来后,丹棱县是他到过的最繁华的地方,让他有种末世前到了大都市的感觉。想着,他不禁摇摇头,看来自己确实是在乡下住久了。 “这里怎么样?”他一手揽着何安然的肩膀,口中问道。 何安然想了一下,说道:“好,人多,屋子也漂亮。”话虽简单,但他眼中的惊叹很明显。 他不似林启有末世前的生活经历,对他而言,他生活的世界就是枣林庄、定北镇、三关县那么大,因此他能想象的繁华顶多是比三关县更大一些。所以骤然看见丹棱县的街景及建筑,只觉得哪里都好。 林启听后笑了起来,抬手摸摸他的脸颊。 确实,在这个世界,没有照片、没有图片,甚至合村没有出过远门的人,连口述都没听过,怎么能想象外面的世界呢。 他心里暗想,看来以后还是要常带着何安然出来走走。人生在世,总要知道自己来过一趟的人间到底是什么样。 不一会儿,小二送上来了热水,两人洗漱一番,换上带来的干净衣服,与那四兄弟下去吃过饭后,就回房歇息了。 连着几日的奔波,身上困乏得很。何安然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还像坐在马上一般,身上仍有颠簸的感觉。 “没事,骑马久了的缘故。”林启吹了灯,一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缓一会儿就好。” 两人闲聊几句话,就都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了。洗漱好下楼后,看见吉一山他们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 “起得挺早啊。”林启打个哈欠,随口问道。 又接过小二送来的菜单,点了几样早点,吃过后正要起身,就听吉一山问他:“林掌柜,要先送书信去阮府吗?” 阮府就是丹棱县的同知、县令吉恒清的同窗。 吉一山的语气很是小心,生怕林启误会自己在催他办事,可他又的确不知今日的安排,所以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先不送。”林启没在意他的忐忑,摇头说道。看昨日给过铜板的那个小二走过,摆手招呼一声,示意他过来。 “问下小哥,县城哪家牙行好?”林启问道。 小二听了,伶俐地问道:“您是想买人还是买房产?” 林启答了声房产,然后就听那小二掰着指头给他说:“您若是要租,就去西边丽水街的顺心牙行;若是要买,就去顺心牙行对面的如意牙行;若是看铺面,就去榆林街的兴隆牙行。您看您是要看什么?” 他嘴皮子实在利落,倒有些卖房子的潜质。林启将他说得这三个地方都记下,才答道:“先挨个看看再说吧。” “行嘞,那您忙。”小二见他没什么要问的,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林启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咱们要在丹棱县待一段时间,而且日后开店也得常来此处,总住客栈不是办法,今日先看看宅子,安顿下来后再去阮府拜访。” 听他说了今日的安排后,四兄弟点点头,转身去客栈后院牵着马出来,与林启一同去看宅子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84章 租房 他们先去了丽水街的顺心牙行, 据小二介绍,这家牙行租赁房屋的买卖做得最好,屋主和租客少有不满意的。 他们现下买卖还没开张, 具体生意如何还不知道,不适合投入过多的银子置办房产,所以租更合适一些。 “您算是来对了, 丹棱县城内哪有空着的宅子,就没有我们牙行不知道的。”听林启说要租宅子后,牙行的小伙计说道,“您看您要租个多大的,我好给您介绍。” “两进吧,”林启想了一下, 说道, “三进也可, 最好不要离市区太远了。” 小伙计想了片刻, 一拍手说道:“还真有几处合适的, 一处就在这条街街尾的小巷, 家具什么的都齐整,要不咱先去看看?” “行。”林启点头。 于是,几人出了门, 骑上马等着小伙计指路。看宅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若是不顺利有可能得满县城跑, 所以还是骑着马更方便些。 “你与我同骑吧, 也更快些。”吉二湖从等在路边的吉三川手中拿过缰绳,招呼一声呆愣着的小伙计。 方才他们停马时, 见牙行隔壁的铺子没营业, 便将马停在了门前, 因此小伙计并未看见他们骑着马。只是觉得这几人的衣着朴素,看着不像手头富裕的,因此才介绍了街尾的宅子。 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又怕主顾看上自己少赚了佣金,又怕主顾看不上,觉得自己手中没好货转身走了。 只是心里担忧,面上还笑嘻嘻地给他们指路,等到了街尾的小巷子,颇有些忐忑地说道:“从这儿进,不过里头窄,马进去恐怕不好转身。” 林启看着他指着的这个小巷,顿时皱紧了眉头,别的不说,只这窄小的巷子他就不满意。不过,来都来了,先看一眼,了解一下行情再说。 于是下了马,将缰绳往吉三湖手中一递,说道:“你在此处看着马。”说完,就与其他人往小巷子中去了。 吉三湖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竟成了看马的。 “这巷子叫衣锦巷,您听名字也知道,此处可出了不少的读书人。”小伙计一边走,一边指着巷子尽头,说道,“从这儿直直出去,就到了榆林街,咱们县城的学堂在那儿。” 林启点点头,应了两声。 走到巷子里第三户时,小伙计停下脚步,从身上掏出钥匙,说道:“就这儿了,这位置离巷口近,您要是出去买个油盐什么的,都方便得很。” 林启看着这两扇不过两人宽的木门,眉毛皱的更紧了。也是,巷子已经这么窄了,车马根本进不来,门做得再大也无甚用。 同行的何安然和吉家兄弟看着这门,也皱起了眉。 “嘿,这门虽小,但院子还算宽大,”小伙计看着他们的神色,讪讪说道。心中又暗骂自己两声,还琢磨着一会儿该重新带他们去看哪一处。 林启进去率先看到院中堆积的各种物什,就知主家不是个讲究的。又进去看了一眼屋子,见屋子虽然宽敞,但家具和墙壁都透着年代感,最起码有十几年没有翻新了。 他屋里屋外走了几步,佯装感兴趣的模样,问道:“这宅子租一年多少银子?” 伙计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笑着答道:“一年三十两。” 就这还要三十两? 何安然听见后,心里惊讶不已。二十两在他们村都能盖两间砖瓦房了。 林启也挑挑眉,这价钱确实不低,只是此处着实不适合他们居住。于是,对小伙计说道:“还有别的宅子吗?最好车马方便些。” 小伙计顿时安心,笑了两声,说道:“有,从这条巷子穿过去,榆林街上就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屋前屋后都极宽敞。咱们去那儿看看? ” 见林启点头后,还笑着解释一句:“我之前未看到几位爷骑着马,只想着此处风水不错,出了不少读书人,所以才带着您来这儿。不然,定先带着您看几处宽敞的宅院。 ” 林启笑了一下,也未多言,几人又跟着他到了榆林街。 进入榆林街后,一下子就感觉到明显的不同。街上既宽敞又安静,偶有一两个摆摊的,摊位也十分干净整洁,看着就知所卖之物价格不低。路过的几户人家也都是高门大户,想来居住的人应当是丹棱县内有头有脸的人家。 林启心里啧了一声,虽然他也想借着看宅子的机会,了解一下丹棱县城内的各个街区。只是这小伙计带他们看的宅子,实在不符合他的预期。 可等走到街尾的一处宅院,小伙计说他们要看的就是此处时,林启才发现自己错怪了他。 这宅子位于街尾,明显比前面几家冷清许多,而且只看大门,就知此处并不如前面几家气派。想来租金也不至于很高。 “这宅子的主家原是丹棱县本地的商户,当年买这处宅子花了不少银钱,就为了挨着这几家,”小伙计撇撇嘴示意一下,“没想到儿子竟然是个争气的,上次果然高中,一家老小都随着儿子搬出去了。屋子可不就空下来了?” 小伙计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院门,院子不大但胜在规整,而且布局也好。前院一角,还有一口水井,如此就不用买水或是雇人挑水了。 又打开屋门看了看,里头的家具齐全,样式新颖,木料也不错。 “这是两进的院子,里里外外的屋子加起来也有十几间。虽然院子不甚宽敞,但是有果树有花卉,到了夏季,景致绝对不错。”小伙计说道。 前院后院都看过后,林启回头看看何安然,询问他的意见。 何安然向他走近两步,微微点头,觉得这宅子不错。 林启心中有了数,问小伙计:“这处宅子租金多少?” “一年只要一百两。”小伙计说道。 何安然被吓了一跳,他想到此处会比上一处宅子更贵,但没想到竟开价到了一百两。顿时皱皱眉,拽了一下林启的衣角,不想让他着急定下。 林启也觉得贵,若是他与何安然两人住的宅院,他可能还会因为环境好,舍得花这么多钱租下。但此处到底是为了开店,租金都要算在开店成本里头,因此还是要讲求实用。 这里的面积不算大,价钱却贵的离谱,主要还是因为这里住户都是高门的缘故,而他又没什么非要挨着高门大户的执念。因此,他并不十分中意。 见他们犹豫,小伙计立马说道:“这里虽然比上一处宅子贵了不少,但环境比那里更好,更近县中心。而且屋中的家具大多都是新打的,若是来人,看着也气派。况且单说那口井,既方便又省钱,处处都比刚才那宅子强许多……” 林启心中觉得贵,便不耐烦再听他说这些,问道:“还有吗,不必挨近高门大户,最重要的还是宅子。” 小伙计虽然心中惋惜没能将此处介绍出去,但听了他的要求,也知道他想要的是哪种了。 于是,想了想后说道:“东楼街与永宁街之间,有一个桂花巷子,那里有一处三进宅院,屋前屋后都宽敞,只是挨近东楼街,晚上有些吵闹。屋主人要价也是一百两,可屋子比这宅院更多,足有二三十间,您看如何?” 林启正要问因何吵闹,身边的吉一山就低声对他说道:“东楼街就是咱们住宿的那条街。” 他一听,顿时明白了,心中也有几分兴趣。 那条街都是吃喝,宵禁前极为热闹,颇有末世前夜市一条街的感觉。他心里已经想着将来要将奶茶店开在那处,若是宅子也租在那里,倒是方便得很。 而且这小伙计说那处的屋子多,说不定将来还能作为员工休息的地方。想到此,当即点头说好,于是一行人又骑着马往永宁街去了。 “这宅子您从东楼街进更近些,只是那边喧嚣,您要是喜欢热闹就走那儿,若是不喜欢还是走永宁街。永宁街上有衙门,又住着咱丹棱县的不少官员,极是雅静。”小伙计说道。 林启点点头,随他进了桂花巷子,果然越走越靠近东楼街,直到倒数第三户时才停下。 “好了,就是这儿了。”小伙计上前开了门,示意他们进去。 一进去就觉得院子宽敞,布局也简单,虽然不似上一个精致,但很整齐干练,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显得更加空旷。 进屋瞧了瞧,前厅极大,能同时容纳十几人。后院的几间屋子,也宽敞明亮,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具不过普通木料,样式也不如何精美,倒像是上一个屋主匆忙添置的一样。 不过,林启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不过是在此处有个落脚的地方,日后生意场上来往时递帖子、传话更加方便罢了。 而且,这处宅子有一个很大的马厩,将来奶茶店开业后,来回运送货物都需要马车,停放很方便。 再想到还能将空屋子充作库房,存放将来整个丹棱县奶茶店的存货,林启愈发觉得这宅子不错。只是,这价钱还得再商量商量。 “房子不错,只是确实有些吵闹,这会儿还不到晚上,站在院中就已经能听到那边街上的叫嚷声了。”林启摇着头,装作不满意的模样。 那小伙计赔笑两声,说道:“是有些吵,因此房主人的要价才低,不然一百两哪能住上三进的宅子。况且您也看见了,这宅子后院也有井呢,省了您日后买水的花销。” 林启不善讨价,正琢磨怎么再挑点毛病出来,吉二湖突然开口说道:“可这宅子的位置比上一个差了这么多不说,里头的家具也完全比不上那边,倒像是从哪淘换来的。” “你想,除了我们这样要做生意的粗人,谁家租得起三进宅子的人家能看上那些家具?难不成你还指望人家自己花钱置办不成?” 小伙计也知此处的家具确实拿不出手,可到底是三进的宅院,不想松口压低了价钱。 “三进宅院是值钱,可一般住得起的人家手中定不缺银钱,既如此人家为何不选个清静些、舒适些的?”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8节 “我实话与你说,我们也是白日做买卖,回来的时候少才不嫌吵,不然你说这住着多嘈杂啊。” 吉二湖不等小伙计开口就说了一连串,小伙计一听就知自己碰上能说会道的了。心里也明白做买卖就没有一口价的,又与他扯一会儿皮后,两人说定一年租金九十两。 “再低就真不行了,被我们掌柜知道非给我两巴掌不可。”小伙计一副坚决的模样。 林启听他俩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地讨价,已暗暗笑了半天,这会儿清清嗓子,说道:“行,就九十两吧。” 小伙计立马喜笑颜开,等林启拿出银子给了他后,当下掏出随身带着的纸笔,写了一份文书,让林启签名。 林启执着毛笔顿了半晌,咬牙画上了自己的名字。幸好用的力道轻,虽然丑,但还能看清。 那小二大约没见过这样丑的字,看看文书又看看林启,眼睛里也有几分惊讶。没料到这位主顾看起来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竟是个不会写字的。 林启强装着不以为然,说道:“走吧,去官府登记。”租赁文书得在官府登记过后才作数。 他留下吉家四兄弟在此处打扫,自己带着何安然与小伙计一起去了官府。 这小伙计是常来办理文书的,与衙门里的人都相熟了,没费什么工夫便办好了。 “这便成了,祝您生意兴隆!”小伙计笑眯眯地冲林启弯弯腰,然后便告辞了。这算一笔大买卖了,他能拿不少的佣金,自然高兴的很。 林启拿着手上的书契,心里也高兴,一来第一件事已经办妥,二来他对那宅子挺满意。 有吉家四兄弟收拾庭院,他办完手续后也没回去,而是与何安然上街采买些日常用的东西。像是铺盖、碗筷、茶具什么的,都得置办起来,而且还能趁机看看此处的物价如何。 方才他们与小伙计在县城里转悠了几条街,还与小伙计打听过几句,知道丹棱县主要有四条大街,分别是丽水街、榆林街、永宁街、东楼街。 其中,丽水街离市区最远,那边住的人也比较杂乱,多是附近镇上搬过来的,那边街上卖的多是些便宜的日用品。 而榆林街与永宁街住的多是当地的名门,处于县城中心。那条街上的铺子,也多是书斋、茶馆,摊贩多是卖些新奇的东西。 至于东楼街,则是县城有钱人常去消费的地界,有吃有喝有住,平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因此,那边的店铺租金也极是高昂。 林启有心想带着何安然去榆林街的茶馆看看,毕竟自己要做的茶饮买卖与茶沾着关系。 可何安然却说还是先去买铺盖的好,他们一下子要的多,若是店家存货不够还要订做。他们早一日拿上,便少住一日客栈,还能省下些钱。 林启一想也是,两人便先往丽水街去了,等安顿好后,在打听买卖的事。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85章 阮府 他们花了几日工夫将宅子拾掇好, 又将东西置办齐全。然后,就带着出发前吉恒清亲笔写下的书信去阮府登门拜访了。 阮府位于榆林街,他们那日看宅子时还曾看见过, 因此并不陌生。 林启与何安然特意换了一身这几日买的新衣,布料颇为名贵,款式也是最新的, 是他们加急请布庄做的。 没办法,生意场上就是如此,大家早习惯了以衣冠辨人,若是穿戴稍差些,就连店门口的伙计都不将人放在眼中。 平常的时候,林启自然不在意。但现在他要与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 总要融入这个群体。况且, 这还是他与阮同知的第一次见面, 还是希望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他们特意挑选了休沐日, 吃过早饭后便去了阮府, 托门房递了拜贴和书信进去, 然后就站在门外等着。若是阮同知有空,自会叫他们进去。 等了大约两刻钟的工夫,府里什么消息也没传来, 林启心中猜想今日应当是见不成了。 他看一眼站在身边的何安然,见他裹着厚衣, 鼻子仍被冻红了, 有些心疼。左右转头看了看,见方才进府送信的人还没有出来, 也不知该不该继续等下去, 不由蹙了蹙眉。 “请问小哥, 大人今日可在府中,若是…… ”吉二川见林启等得有些不耐烦,遂开口与门房的小哥套近乎打听一下。未料到话还没说完,那小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大人的事是你们能打听的吗?” 吉二川神色一怔,又连忙赔笑道:“是小人不懂规矩了。”说完,歉意地看了林启一眼,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当,给他丢脸了。 林启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在外做事就是这样,哪有不受气的。即便是末世前,商人家缠万贯、富可敌国,可在权力面前,照样卑躬屈膝、做小伏低,更不用说是在这个商人受偏见的世界。 不过他既决定要做这个,就已做好了准备,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 只是,让何安然跟着他受这份苦,到底还是舍不得。 “吉三湖,你带着何掌柜先回去吧。”林启吩咐道。 自带着何安然出来后,他在吉家兄弟面前都称何安然为掌柜,不想他仅仅以自己的夫郎身份处事,不然将来更不好改口。 “嗯?我回去做什么?”何安然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他,转瞬又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摇着头说道,“我不回去。” 吉三湖原本正要上前的脚步,立马又缩了回去。 这几日,他干的都是些打杂的事,只以为林启果真如吉一山之前所说,将他当做打杂的小伙计了,心中沮丧得很。 今日他们出门时,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跟随,目带祈求地看着林启。未料林启见他磨磨蹭蹭地落在后头,故意皱着眉问道:“怎么,不想去?” 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林启的意思,顿时激动地说道:“去,我去!”说着话,眼睛都有些红了。他这几日着实是过得提心吊胆。 “咱们以前也没接触过,互相不了解对方的脾性,所以之前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现在你们应该了解了我的性子,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我这里就不留你们了。”林启说道。 吉家四兄弟一听,当即行了一礼,说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所以,吉三湖很看重这次得之不易的拜访机会,听到何安然不愿意回去,自然巴不得能留下。 “你不是说教我做生意吗?不过在门外等会儿,就要叫我回去,难不成以后做生意还少得了这样的事不成?”何安然笑睨他一眼。 “我只是怕你冻着。”林启眼中带着疼惜。他虽然嘴上说着要让何安然多经些事,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还是生怕他受了委屈。说着话,不禁摇了摇头,这种矛盾的心理倒颇似为人父母时的心情。 何安然轻笑一声,说道:“我哪有那么娇气。”说完,还与林启对视一眼,眼中不仅无半分委屈模样,反倒颇有几分兴致勃勃。 既然已经说好要学习做生意,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会怕苦畏难,只不过这么点儿冷待就受不了,那还是趁早安心留在家中算了。 而且,严格来说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拜访官员,以后做买卖时少不了这个环节,自己不提前跟着他学习一番怎么行。 想到日后说不定能独当一面,自己去别的地方开店,为林启排忧解难,何安然的心中就满是干劲。 “你哪里娇气,”林启叹息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说道,“那我抱着你吧,暖和些。” 进去通报的小厮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到底见不见也不说一声,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不知要等多久。 何安然笑了一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让他帮自己挡着风。 门房的小厮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难尽。林启冲他们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却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从府里出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那人面若冠玉、眉眼英俊,身着锦衣华袍,更显得气质出尘,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见着门外站着这么多人后,他微微侧目,在看见林启抱着何安然时,原本慵懒的眼神立马有了精神起来,颇些有兴味地问道:“你们倒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搂搂抱抱。”话中并无责怪之意,反倒有几分感慨。 林启不知为何,觉得他这语气有些奇怪,拱了拱手,说道:“内人体弱,易受风寒,草民替他挡着风,并非行不雅之事。” 随着他行礼,何安然也从他身上抬起头来,漏出眉间浅浅的的哥儿痣。 “原来是哥儿啊,真是无趣。”那人看清后说道,立刻皱了皱眉,仿佛有些失望,摆摆手就走了。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也连忙跟上。 林启听了这人的话,不禁挑挑眉,想通后,又轻笑出声。 何安然还一脸懵,自己是哥儿怎么就无趣了?挠挠头,还未想明白,就见之前进去传话的小厮匆匆跑了出来。 “几位久等了,大人传你们进去。”说着话,还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林启一行人听了,连忙随那人进去。 他们穿过游廊,又走过前厅,到了一处房前才停下。 林启微微抬头看看四周,这阮府虽不如吉县令府上那般华丽,可布局装扮颇有几分意趣,特别是想到这里的房价不知比定北县贵了多少,就知这位阮大人很有几分财力。 带他们进来的那人上前,轻轻叩了叩门,说道:“大人,定北县的人来了。” 里头先是一阵沉默,等了一会儿后才说道:“进来吧。” 那人向林启点了下头,林启便带着何安然上前,身后的吉家兄弟要跟随时,被那人阻拦道:“掌柜进去就行。” 林启的脚步一顿,回头冲吉家兄弟点了下头,示意他们在外等候。 他轻轻推开了门,里面的人正站在桌案后整理衣襟,见到他们进来时才停下动作,背手看着他们。 “草民林启见过阮大人。”林启未来得及多看,先行礼道。何安然见了,也连忙学着他的模样来了一遍。 “不必多礼。”阮大人说道。 林启一听他说话的声音,不禁挑了挑眉,这人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好听,虽未看清他的相貌,但已让人心生好感。 。 “久等了吧,方才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阮大人说道,“坐下说罢。” “大人言重了。”林启微微鞠躬,与何安然一同坐下。略抬头看了一眼,才看见他正看着吉恒清给他的信。 只是,目光微微上移,瞥见他的面容后,心里不禁赞叹一声,这人绝对是他穿越过来后,见过最貌美的人。 长眉入鬓、眼若桃花,眉眼之间有种风流多情的意蕴。若是方才门口遇见的那位公子出众于气质,那他绝对长于相貌。 林启正暗自惊叹着,就见他收了信,笑着问道:“奶茶生意?” 林启这才回神,连忙称是。 “这人在吃食上还是这么奇思妙想。”阮大人摇摇头。听语气,与吉县令是极为熟悉的。 “看好铺子没,准备开在哪儿?”他说着话,一边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铺子还未看好,不过打算开在东楼街。”林启回答道。 阮大人沉吟一下,点点头说道:“那儿不错,平日人不少。” 林启笑着点了点头。他们今日就是来认个人,让他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存在罢了,还不到谈生意的时候。 果然,阮大人又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日后有什么事来府上找我就行。将你们的住的地方也告知二管家一声,方便传话。” 这意思便是赶他们走了,林启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拱拱手,向他告辞后就带着何安然退了出去。 只是临出门前看了一眼,见他蹙着眉拽拽衣领,仿佛哪里不适一般。 “今后少不了要上门拜访,到时就麻烦二管家了。”林启笑着同方才带他们进来的那人说道,一边说一边菇桓龊砂萘斯ァ 那人看见林启的动作后,皱了皱眉,正要躲开,却被林启抓住手,说道:“阮大人特意让我告知住址,应当也是让我们多走动的意思。我们初来丹棱县,两眼一抹黑,有不懂的就劳您解惑了。” 二管家听他说话间,手下意识捏捏荷包,觉得里面绵软并无硌手之物,当即笑道:“林掌柜客气了。” 抬头与林启对视一眼,已是一副亲和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晚安~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79节 第86章 茶馆 拜访过阮大人后, 吉家兄弟只以为他们终于要开始忙活奶茶店的事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林掌柜,竟突然懒散起来。 每日只想着带何掌柜出去吃吃喝喝, 丹棱县内数得上名号的店,就没有他没去过的。 这么过了几日,吉三湖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要不是顾念着林掌柜上次说的话,都想问他是不是借机带夫郎到此游玩来了。 只是他大哥吉一山却觉得,以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林掌柜并不像不靠谱的人,他做这些必然有自己的用意。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不要总拿自己的想法, 去揣测能与县令合作的人。” 吉三湖一噎, 看了看他大哥的神情, 脸颊有些燥热, 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好讪讪的不说话了。 林启两口子不知底下人的想法, 早上起来后,何安然一边穿戴一边问林启:“今日又去哪儿?” 这几日他们日日出门,他已形成习惯, 起床后就直接穿上出门的衣服,免得多费周章。 林启今日起得早正站在桌前练字, 听了他的话后停笔, 笑着说道:“先让人去阮府问一声再说。” “哦,”何安然应了一声, 说道, “那我出去给吉二川传话, 顺便看看昨日说好来这里做工的婶子和大娘来了没? ” 见林启点头后,他才往前院去了。 从阮府回来后,林启隔三差五便会让吉二川去阮府请二管家,借口或是吃饭或是喝茶等,只是二管家无一次应约。 林启也不沮丧,听到二管家不来,便自己带着他们去了。 他也曾问过林启为何如此,林启只是笑着说道:“刷个存在感罢了,他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何安然听的似懂非懂,却没再追问下去。这些日子跟着林启,他总有各种疑问,可有些即便林启向他解释了,仍旧无法理解,所以还是等着日后慢慢领会罢。 他去了前院,找到吉二川,告知他再去阮府一趟。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发现吉家兄弟各有特点。吉一山性子沉稳,行事老练,在做生意上很有潜质。而吉二川则格外善与人打交道,所以要去阮府请二管家的事都是吉二川去做。 “好,我这就去一趟。”吉二川应声道。 “不急,吃过早饭再去吧。昨日说好来干杂活的大娘和婶子来了没?”何安然问道。 前几日,他们每餐都在城内的食肆或者小摊上吃,吃了几日都有些上火,所以便想吃些家常小菜。而且,宅子里也需要有人整理打扫,所以便雇了两人帮忙。 这两人是林启托东楼街一家素斋店的掌柜帮忙找的。 他们那日在素斋吃饭时,听小二报了一道紫糜子的饭食,他们以前在定北县时未曾听过,便要了一份。未料端上来时颜色古怪,不是紫色,反倒发黑发绿,几人互相看看,谁都不敢下口。 正巧那日他们掌柜也在,林启便招了招手叫他过来,低声在他耳边问道:“这饭食当真没问题吗?” 那掌柜看着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 ,听到他的话后,顿时笑出声,也俯下身,凑近林启耳边说道:“几位不是丹陵县人士吧?” 林启挑挑眉,然后摇着头说不是。 “我就猜到是如此,”那掌柜说道,“这紫糜子是我们丹陵县的特产,未煮时是紫色,所以才这么叫它。不过久煮过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颜色,并没问题。”掌柜说着还指指桌上的紫糜子。 原来如此,林启恍然大悟,并没觉得自己闹了笑话,反倒想起末世前的一样吃食来。 想了想,他对着笑得开心的掌柜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我也曾见过煮后会变颜色的食材,但后厨的人总有法子恢复他们的本色。因此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怪的颜色上桌,确实有些惊讶。” 那掌柜毕竟年轻,城府有限,听后还以为他是觉得方才丢了面子,故意这么说。因此,并未当真。 他笑了笑,敷衍地说道:“竟还有这样的法子,我竟从未听闻过。”说完,不待林启再回话就要离开,分明是不想听他吹嘘。 林启轻笑一声,又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等掌柜的半信半疑地凑近后,他低声说道:“你试着往饭中加一点陈醋,看能否变回原来的颜色。我也不知这个法子是否通用,不过我说的那样食材就是这样恢复本色的。” 掌柜怀疑地看了他两眼,但此事即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便偷偷去后厨试了试。没想到,紫糜子果真变成了紫色,而且色彩鲜艳,比之前发黑发绿的颜色好看很多。 他惊讶极了,连忙从后厨出来,坐到林启他们那一桌,问林启这是怎么回事。 林启摆摆手,说他也不过是偶然得知这个法子罢了,并不知道具体原因。末了还笑着说道:“有用就行,以后这紫糜子就名副其实了。” 那掌柜看着林启微笑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方才对他的态度,顿时有些羞愧。 他清了清嗓子,向账房先生招招手,示意他拿装碎银子的荷包过来,准备当做林启教他这个方法的报酬。 没想到林启看见账房走过来,就摆手道:“如此小事,哪用这般。”怎么也不肯收。 那掌柜大约是觉得林启这人不错,坐下与他们聊了许久,最后还免了他们那一次的饭钱。得知他们就住在不远处后,还常过来与林启聊天。这几次他们四处转悠时,有时也会与这掌柜一起。 所以,听到林启他们要去牙行雇人时,便说道:“牙行做的多是买卖人的生意,雇人方面并不擅长,而且对做工之人的品行也不多加考核,还不如就近找几个愿意做工的人算了。” 听林启摇着头说,不知该去哪找时,便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然后,果真没用两日就找好了。 之后还与林启显摆许久,说他对丹陵县城熟悉得很,走哪儿都有熟人,要做什么事方便的很,有事只管去找他。 何安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知道他那日拉着林启喝了不少酒,林启回来后头疼半宿,咬着牙说道,要不是想发展几个丹棱县本地的人脉,打死也不和潘旭喝酒了。 潘旭就是那素斋店的老板。 想着,何安然不由轻笑一声。 吉二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一早就来了,应当在厨房做早饭吧。” 何安然这才回神,点点头往厨房去了。 到了后才发现大娘和婶子已做好了早饭,一锅杂豆饭、一笼包子,还有一碟凉拌青菜和一个凉拌豆干。 “就做好了?”何安然笑着说道。 这大娘姓沈,婶子姓张,两人的家都在丽水街,所以每日上工要走的路程不近。 沈大娘拘谨地笑了笑,说道:“心里惦记着怕误了主家的事,早早就醒了,干脆起床过来了,活儿做完我也就安心了。” 一旁的张婶子是个嘴笨的,听着沈大娘说,只垂着头站着,偷偷看了何安然一眼后,并未说话。 何安然笑了笑,说道:“那便开饭吧。”说着还拿起两碟小菜,率先往前厅走去。 沈大娘先是着急地说着她来端,然后便追上去要夺何安然手中的盘子,未料他大步走得飞快,自己根本追不上。 身后的张婶子看了一眼,径自端起一盆杂豆饭往前厅走去后。沈大娘见了,连忙折回去拿上了那笼包子。 一行人吃过早饭,吉二川便写了封邀请的书信去阮府找二管家了。这信上的署名是林启,实际操笔却是吉二川。没办法,林启现在的字还见不得人。 不出他们所料,今日二管家又推拒了林启的邀请。 林启毫不在意,站起身拍拍衣摆,说道:“走,今日去茶馆看看,也该开始筹备开店的事了。” 吉家兄弟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兴致勃勃地随着林启去了。 他们并未见过吉恒清开在华水州州府的奶茶店,也不知奶茶究竟是什么样子。只听林启说过是一种饮品,还带着茶字,就以为是一种特别的茶。因此听到他要去别的茶馆了解行情,自然高兴。 他们去了永宁街的一家茶馆,这家茶馆占地极广,足有三四间普通门面大小,上下有三层,外表看着恢弘大气。 才近门口,就闻到一股清冽芬芳的茶香味,林启的茶瘾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几位坐雅间还是大厅?” 门口的小伙计见着他们,连忙招呼道。 “哦?”林启好奇,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雅间和大厅分别怎么收费?” 说话间,他已经进了茶馆的门。 见一层左右分列着两排茶桌,有的用屏风遮挡,有的完全不加遮拦。人们三五人一桌,盘腿围桌而坐。四周的装扮、摆设皆是文人喜好,当中间还有一女子抱着琵琶轻弹浅唱。这应当就是小伙计所说的大厅了。 林启看得专注,小伙计却有些发怔。他还是第一次见来茶馆的人,进门先问怎么收费的。毕竟往常来的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多是读书人,一个不缺银子,一个嫌钱财腌臜,自然不会提及银钱的事。 因此,小伙计不由再次上下打量林启一眼。见他所穿服饰确实是上等品,这才笑着说道:“按您要的茶和点心收费,东西不同收费也不一样。只不过坐雅间的话,即便不满五百文也按五百文收取。” 林启挑挑眉,原来是雅间有最低消费,只是想到五百文的价格,心里不禁感叹一声真贵。 看到小伙计试探着看向他的眼神后,他笑了一下,说道:“那我要雅间吧。” 小伙计听了,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这才喜笑颜开,要带着林启上楼。 林启一边走一边向他打听:“这大厅弹曲的女子是整日都在?” “并非,”小伙计笑着说道,“每日下午来弹半个时辰。” 林启听了点点头,又状似好奇地问道:“雅间可有人唱曲了?” 那小伙计听了,神情暧昧地冲他笑了一下,说道:“您若是想听,自然也是有的。”说着,还眨了一下眼睛。 “哦,这又是怎么收费?”林启问道。 小伙计原本眨着的眼睛突然抽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问歌伎怎么收费的,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无语了片刻,他说道:“我们替您安排,收取三百文,剩下的就是您给歌伎的赏钱,端看您自己给多少了。” 林启点点头,好似明白了,转瞬又笑着问道:“小哥是内行人,你说一次给多少合适?” 小伙计:“……” “大多是两百文左右,也有出手大方的主顾,那就没数了,多少都是有的。”小伙计怏怏说道。 不过转瞬又笑了起来,对林启说道:“我们茶馆最受欢迎的桃红姑娘今日正巧在,我给您叫过来?” 他的眼神带着期盼,以为他会像方才一样,打听完后就叫一个歌伎过来。 未料他清清嗓子,指指身边的哥儿,突然严肃着脸色说道:“瞎说什么话,我家夫郎管的紧,这不是害我今日睡书房嘛。” 小伙计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看何安然,又看看他,心说夫郎在你还敢问这么久,我看你今晚是睡定书房了。 何安然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脸色也爆红,狠狠地瞪了林启一眼。这人,就会拿自己做挡箭牌。可看林启装着可怜的模样,到底没有揭穿他。 小伙计带他们上了二楼,路过别的房间时,林启看见有几间紧闭着门,应当是里面有人。若是里头叫了歌伎,走过时还能听到阵阵琵琶声。 这一层的雅间大约有□□间,只有两间空着。林启又问了小伙计几句,得知三楼也是雅间,现在已经坐满了。 “上头看风景极佳,今日不巧客满了,下次再来定安排您用上头的雅间。”小伙计讨巧地说道。 林启点点头,点了一壶龙井和一壶碧螺春,并三五样糕点,让他先上。 等小伙计出去后,他环视雅间一圈,见这里空间不大,但隔音做的不错,而且装扮淡雅,陈列物名贵不俗。置身于此,只觉得心情都放松下来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享受片刻,转瞬又想起这一趟的花销,即便他向来花钱大手大脚,也觉得实在肉疼。 不过喝几杯茶,吃几块糕点,竟能花这么多。若是再加上歌伎,来一趟一两银子都打不住,关键客人还不少,他不禁暗暗咋舌。 不过这么一来,他的奶茶店也得调整一下策略了。想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漏出微微笑意。 作者有话说: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0节 晚安啦~ 第87章 租铺面 三五样糕点和两壶茶, 最终花了林启六百三十文。掏钱时,一行人又是吃惊又是心疼。 这丹陵县实在坑人,若是在定北县, 哪个掌柜敢收这么多。吉家兄弟想着,都不禁摇摇头。 林启倒是两眼放光,丹棱县物价越高, 对他越有利。他只做茶饮的原材料成本低,若是能在丹棱县高价卖出,其间的利润可想而知。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走至一处雅间门口时正巧有一人从里面出来,下意识避让了一下。然后借着门打开的空档,就听见里面的琵琶声和汉子欢快的笑声清晰传来。 他觉得有些耳熟, 不觉侧目一看, 竟然是那日在阮府门前见过的汉子。 那人正坐在茶桌前, 与身边的人调笑。笑容放肆张扬, 一看便是人群中身份最为贵重的。 林启挑挑眉, 突然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正想着, 那人却恰好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一眼。林启惊讶一瞬,正要冲他微笑时, 门却慢慢悠悠合上了。 他们之前不过是偶然见过一次,林启觉得那人应当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谑, 便与身边的人一起下楼了。 之后几日,他们又接连去了几个茶馆喝茶, 实地调研各个茶馆的收费、服务和环境。也因此发现, 他原本以为只有少数人去得起的茶馆, 竟然大多坐无虚席。 不过,这些茶馆大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室内环境格外有品味。 “那是当然了,”潘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有钱的都是些什么人?还不是文人或是商人。” “文人不通庶务,只追求意趣和品味,环境若是清幽雅致些,他们便觉得自己也清贵几分,所以自然爱与友人在此相聚。” “而且,这些人大多木讷,可内心却憧憬风花雪月,心里嫌弃勾栏女子罗裳易解,自然就对卖艺不卖身的歌伎趋之若鹜。” 他说着,言语间对文人的态度颇是不屑一顾。林启听着,不由轻笑一声。 “你别不信,当真如此。即便没读出什么名堂,那些读书人也爱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 何安然方才进来送糕点,正好将潘旭的这一番话听在耳中,不由想起他们村里的读书人刘均,立马认同地点着头。 “看吧,何掌柜都觉得我说的有理。”潘旭说道。 他刚知道何安然是掌柜时,还很是震惊,也不好意思与他搭话。这段日子熟悉了,见林启与何安然态度坦然,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这还是文人,虽是装风雅的多,可也有真风雅的,而商人则完全是附庸风雅去了。觉得在茶馆花费比其他地方更有面子,仿佛在文人的地界喝杯茶,自己也变成文人了。” 林启听着他这一番不留情的话,不由笑出声,看来毒舌的人自古至今都有。 “就我的那个素斋,里头的东西没一点油水,喂兔子都嫌寡淡,还不是那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吃?”他一手撑着下颌,懒洋洋地说道。 林启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笑着说道:“这是大早上就喝了,还是昨晚的酒没醒?” 潘旭瞥他一眼,良久后才叹了口气,说道:“都不是,我就是觉得无趣。” 说完后,又转了话题,问道:“那你看了这么久,可想好你的店要怎么开?”他已经知道林启是来丹棱县开奶茶店的。 “大致有些想法了,打算今日出去找找铺面。对了,你不是消息灵通,可知道东楼街哪里有空着的铺面?”林启问道。说着话,还给他添了一杯茶。 这是他昨日在一家茶馆买的茶叶,香味格外馥郁。 潘旭想了想,说道:“空铺面确实有几家,只是你想要多大的?” “大一些,最好是两层,或是分前后院也可。”林启一边想一边说道。 “算了,”潘旭听后摆摆手,“正好我今日心烦,下午带你出去看看铺面,就当散心了。” 林启闻言笑了起来,如此甚好。他在条街上熟人多,有他在,房主总不敢故意抬价。 不过,他又转头看了潘旭一眼,这人向来朋友多,动辄呼朋引伴的,今日怎么一脸颓废相。可看见他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也就没上赶着追问。 直到一起吃了午饭,潘旭的心情似乎才好了些。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摆,说道:“走吧,看铺面去。” 林启与何安然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儿正犯困,听到他说去看铺面,只能搓搓脸,让自己清醒些,跟着他一起去。 “啧,你们夫夫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午间还要小憩。”走在路上时,看他俩时不时打着哈欠,潘旭不由说了几句。 “你自然不用午睡,你起来就到中午了。”林启笑怼他一句,话末又打了个哈欠。 “休要胡言乱语!”潘旭瞪他一眼,两人笑闹几句,林启解了乏,总算清醒了些。 大约走至东楼街中段时,潘旭拍拍他的胳膊,指着一处三层的小楼说道:“喏,这里怎么样,我朋友名下的,人好说话,没有麻烦事。” 租赁铺面,主家的人品也很重要。若是遇到那种三天两头涨房租,或是时不时蹭吃蹭喝的,实在堵心得很。 林启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这小楼与他计划中的大小差不多。而且左右一边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一家是卖糕点的。相较于与乌烟瘴气的食肆相邻,还是这两样更合适些。 “嗯,不错。”他点点头,问道,“能否进去看看里面的布局?” “他家就住在附近,找人去叫一声。”说着,潘旭左右转了转头,然后指着吉三湖说道,“你去吧。”将主家的地址与他说了一遍。 吉三湖心中暗气,自己长得这么像跑腿的吗?可又不敢耽搁,连忙照着他说的地址去了。 “你若是觉得合适就与我说,这小子家中不缺钱,之前在此开了一家酒坊,弄得与茶馆似的。可那些文人没酒量,两杯就倒,酒后还总是出丑,自然不爱来,所以没几日就关门了。之后便一直空着,你要租的话,我让他便宜些。”潘旭难得正经地说道。 林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等了片刻,就见吉三湖跟着一个青年汉子回来。那汉子的举止与潘旭每日宿醉醒来的状态有些相似,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抬手打着哈欠。 林启看着,不由笑了一声,说道:“这是你的酒友吧?” 潘旭瞪他一眼,然后又笑出了声,他与这人,确实是喝酒认识的。 “哎,潘公子,这几日忙什么呢?”离得老远,那人就挥手冲潘旭打招呼。 “忙着喝酒、找乐,总归都是正经事。”潘旭笑着回道。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是我最近新结识的朋友,叫林启,为人仗义有趣。这是他的夫郎,何安然。”笑过,潘旭给他们做介绍,“这是我朋友,秦恺轩。” 林启夫夫笑着向秦恺轩点点头。 “你还能有这样的朋友?”秦恺轩笑着说道,“看着不像跟你一路的。”他心里觉得奇怪,哪有人出门办正事带着夫郎的,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他并未提及,只笑着调侃潘旭一句。 “怎么说话呢?”潘旭咋呼着说道。 “这位兄弟长相正派,身上也不带着酒气,哪能和你玩到一起去。”秦恺轩说着,又对林启夫夫说道,“林兄弟是想看看铺面? ” “是,”林启应了一声,笑着说道,“最近琢磨出个买卖,想试试看。” 秦恺轩手中拿着铺面的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行,那你看看我这儿是否合适。之前开酒坊时刚将楼内修缮一番,结果营业时间还没有修缮耗时长,若是合适,你都不必再次休整了。” 林启点点头,随着他进门。 进去后,发现潘旭说的没错,此处确实像茶馆的布置。 一楼是大厅,两侧分别摆着桌凳,墙上还挂着几幅书画,角落放着造型别致的案几,上头摆着花瓶,想来之前必定插着芳香的花枝。 二、三楼皆是雅间,里头的布置也很用心,就连细节处也做得无可挑剔。 林启看了一圈,看向秦恺轩的眼神不禁复杂起来。 从这布置来看,他当初的确是用心的,即便是做酒坊不成,改成茶馆也不比城内任何一家差,为何就空置了呢? 他想着,不禁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嗐,当初觉着自己的想法定没问题,只要开业就能宾客如云,喝酒时还曾与人说下大话。未料开了没多久,生意一日比一日冷清,我觉着丢人,就不想再管了。”秦恺轩说道。 林启:“……” 看得出确实是不差钱的主。 只是他想到自己之前关于奶茶店的想法,再看一眼这里精美的布置,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他对秦恺轩说道:“这小楼的位置、大小,我都满意,布置我也喜欢,只是我若是要用,就要重新修缮了。” 秦恺轩还未说话,潘旭率先疑惑道:“你不也是要开茶馆吗,此处正合适啊?”所以他才会带他来这里,就是想让他省下修缮的费用。 林启挠了挠头,说道:“我开的不是茶馆,是奶茶店。” “奶茶不是茶吗?”潘旭不解。 林启不知怎么跟他解释,说道:“我之后再与你说这个。”然后转头看向秦恺轩,等着他的回答。 秦恺轩沉吟片刻,然后环视店内一圈,拍了拍手下的扶栏,说道:“你若是租下,当然随你布置。” 他当初装修这小楼时,着实是费了一番心思,许多地方都是他亲自设计、修缮的,所以开业后门庭冷清才令他大为挫败。 不过确实如他方才所说,只要付了租金,铺面自然是由租户自己修整的。他虽然不舍,也没办法。 林启听他说完,这才问道:“那此处的租金?” “三百五十两。”秦恺轩干脆地说道,然后又冲潘旭抬抬下巴,“他也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知道行情,我并未多要你。” 潘旭闻言点点头,他应当是看着自己的面子,确实没多要,这价钱与已经租了几年的老租户一样。 林启看他点头,想了想,又看向何安然。 大约是有了之前租宅子的经历,何安然觉着这店铺的租金在他预想的范围中,于是微微点头。 “行,”林启对秦恺轩说道,“我租了,写书契吧。” 潘旭没想到他如此痛快,虽然自己带着他来,就是觉得此处合适。可他仅看了一家便定下,办事这么利落,觉得他对自己着实信任。想到此,心中有些愉悦。 “我朋友痛快吧?”他笑着冲秦恺轩挑挑眉。 秦恺轩也有些惊讶,转瞬又看着林启点头,说道:“确实痛快。”他就喜欢做事干脆的人,因此对林启的印象也好了。 他先将一些杂事告知林启,然后才去隔壁铺子借了纸笔写好书契,一行人又去官府做了登记。 租好铺子后,距离奶茶店开业更近一步,林启自然高兴。 与秦恺轩闲聊时,就说了几个开酒坊可以尝试的想法。没想到秦恺轩觉得很是新奇,立马来了兴趣,怎么也不肯放他回去,直接拽着他与潘旭喝酒去了。 林启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何安然,无奈地捂住了额头,他实在不想喝了。 作者有话说: 好困,晚安~ 第88章 懒人沙发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1节 自春分过后, 天气逐渐回暖。这几日午间,穿着厚衣时明显觉得有些热。 林启与何安然又去布庄订做了几身轻薄的衣裳,还给吉家兄弟也一人做了两身。丹棱县比定北县暖和些, 他们之前带过来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何安然一边记着这几日的花销,一边皱眉摇摇头。 仅是这段时间做衣裳的开销,已经是他过去不敢想象的数目了。其中, 他与林启又占了大头,花的钱比他过去二十年见过的都多。 可是想想每次与潘旭、秦恺轩见面时,两人穿戴不凡的模样,也知这是在外行走必要的支出。 更何况,林启与这两人比起来,花钱都算节俭的。 他这几日跟着林启出入的各种场所不少, 见但凡穿得好的人, 腰间都佩玉, 唯有林启腰间没有, 他甚至都想去玉器行给林启订做几样配饰了。想着, 他不由开始回忆最近见过的玉器行在哪。 而林启写好给林昭的书信后, 正吹着信纸等着墨迹干时,不经意看见他正在发呆,不由轻笑一声, 俯身凑近他,在他眼前挥了挥, 说道:“回神了, 怎么刚起来就坐这儿发呆?” 何安然下意识躲闪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同他笑笑, 问他:“告诉大哥铺面的事了?” “嗯, ”林启点头, 将信纸折起来装进信封,“天气热起来了,也不知工厂动工没?” 铺面租下后,就要开始修缮了,若是修缮好后工厂能开工供货就好了。 何安然想了一下,说道:“差不多,往年这时候就有人家开始在地里忙活了。”庄稼汉指着土地过日子,但凡有空闲都用在地里了。 林启听了,放心一些,林昭知道工厂的事紧迫,若是能动工必定不会拖延。 “账目都记好了?”他问何安然一句。 这段日子,他自己练字时也没落下何安然。每日都要教他几个字,也不拘难易,只从他们如今常用的几个字开始教。 这段时间下来,他从最初的目不识丁,到如今已经能在账册上记下花销了。虽然时常有不会写的字需要他帮忙,但总归来说,进步神速,学东西极快。 “嗯,你看看。”何安然将账册递给他。他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点点头。 他们这次出来时,又从县令那儿拿了不少银子,平日的开销都从那里出。他猜测吉家兄弟平日也会记录花销,因此必须将账目记好,省得因此与县令生出嫌隙。 做完这些事,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外头阳光正好,于是放好账册,打算继续做他未做完的活儿。 这几日,他正为奶茶店的装修动脑筋。 在见过那么多的茶馆,分析过大家的心理需求后,他突然想把末世前的奶茶店与懒人书店的装修做结合,用在他的奶茶店里。 在他之前生活的世界,总有人闲暇无事时,爱在这些场所消磨时间。细想想,大多是因为这些场所布置温馨、环境舒适的缘故。 他们与茶馆的客人一样,都是享受那里的环境氛围,因此两者是有共通点的。 所以要是想从最有钱的文人和商人口袋中掏钱,重点还是要在室内环境上下一番工夫才行。 而目前来看,丹棱县的茶馆布置大同小异,市场也基本饱和。若没有额外的创新,即便有奶茶与众不同的味道作为他们的一大优势,也很难长久地吸引住这些有钱人。 想到此,他不由摸摸鼻子。 不得不承认,因为丹陵县有高消费能力的人群太多,所以他的目标群体也有了改变,除了想要吸引大量的中层客户外,也要尽可能多争取上层客户,毕竟这部分的利润更大。 琢磨一番后,他有了初步的规划。在一楼仿照奶茶店,留出加工台,然后放上座椅和桌子,供大家堂食。 二楼则类似懒人书店,不设雅间,但利用摆放和装修营造出隐蔽感,多放置书架和案几,满足文人即兴挥墨的需求。 三楼则要隔出几个大雅间来,供来人谈些私密的事。 他对这个构想颇为满意,可真正要实现,着实有些难度。抛却现代化的装修需要他设计出图纸后,再盯着工匠干活儿外,现代化的家具也让他很是头疼。 简洁舒适的座椅及桌子倒是能画出图纸后交由木匠去尝试,可最具特色的懒人沙发在这个世界却很难向别人解释清楚。 甚至林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做,但回想末世前坐在懒人沙发上的舒适感,他又不愿舍弃,觉得这必然会成为受到欢迎的一件物什。所以他便想自己尝试一下,先做出一件来。 动手能力越差的人,往往越容易忽略制作难度,只以为多试两次就能成功。林启便是如此。 这几日,他已经兴冲冲地做了几个,但都未成功,还浪费了不少布料。只是他越挫越勇,仿佛是与这东西较上了劲。 这会儿见阳光正好,便又拿着他裁剪好的布料,坐到了窗前。 何安然看着他,顿时笑出声。也不知为何,看着人高马大的林启捏着小小的绣花鞋,认真地穿针引线,总让他觉得格外具有喜感。 林启已被他笑了几日,早就不当回事了,兀自摆放好布块,按他印象中懒人沙发的模样缝合。相较于前几日笨手笨脚的模样,如今动作娴熟不少。 何安然看得摇头,他着实无法理解林启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帮他缝了几次也没做好,就让他自己折腾去了,自己则温习这几日学过的字。 两人正各干各的,倒别有一番温馨惬意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吉三湖突然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团东西,犹豫地叫了声掌柜。 “怎么了?” 林启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与手中的布料较劲。吉家兄弟早知他在缝制沙发,因此他并不怕惹得吉三湖发笑。 “林掌柜,我昨天听您说可那个懒人沙发,琢磨着做了一个,就是不知是不是您要的那种。”吉三湖说道。昨日他们一同吃饭时,林启曾说起过这懒人沙发的模样。 “哦?”林启停下针,看向他手中的那团东西,挑眉说道:“拿过来看看。” 吉三湖走上前把东西递给他,林启将布料抖开,看了一会儿后,发现竟然果真有懒人沙发的模样。 他顿时心里一喜,说道:“哎,真有些像。”然后又对何安然说道,“将我那日拿回来的浮棉拿来。” 浮棉是他在布庄发现的一种类似棉花的保暖物,只是它极为蓬松却不如棉花柔软,很难将它如棉花般压实,是大家平日极不爱用的材料。 只是林启发现后,简直两眼放光,这也太适合用来做沙发了。于是一口气买了二十斤,因这材料实在蓬松,所以这二十斤足足被包成了五六捆,这才从店里拿了回来。 现在何安然提了两捆过来,林启兴奋地在吉三湖做好的布套上找了许久,却怎么也没找到开口。 “你没在上面留开口?”林启问道。 “嗯?”吉三湖一脸疑惑,回道,“没有。” 林启:“……” 于是又在他做好的布套上拆了个小口,然后将浮棉塞了进去。虽然因为林启技术不好,浮棉塞的并不匀称,但懒人沙发的模样是出来了。 林启看着,不由大笑两声,然后指着吉三湖道:“不错不错,厉害!” 听到他的夸赞,吉三湖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自小到大,他都很是要强,兄弟四个中,他什么都想拔头筹。后来即便家中发生变故,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得到县令的青眼,做出一番事来。 可没想到,第一次被县令派活,他就得罪了林启。这段日子,从未受过重用,没人知道他有多羡慕被林启支使着送信的吉二川。 现在听到他的夸奖,觉得自己总算长脸了一次。 只是,他虽然将这东西做出来了,可仍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 他转头看一眼何掌柜,发现他也一言难尽地看着兴奋的林掌柜,明显也不知这东西怎么就能让他如此高兴。 林启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后,将沙发放在地上,然后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顿时觉得原本蓬松的浮棉被他压了下去,整个人陷进了浮棉坑。 他放松身子向后靠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很是舒坦。不过也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一下。 只是等抬头看见何安然惊讶的眼神时,又笑了起来,让他与吉二川坐上去试了试。 何安然犹豫地坐上去,被突然的下陷吓了一跳,可稳住身形后,又觉得有些新奇。他学着林启的模样,慢慢往后靠了靠,顿时觉得腰背有种放松之后的舒适感。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靠在上面说了一句:“这成何体统?” 常言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躺着喝奶茶未免太不端庄了。 林启看他一边说话一边还不愿意起来的模样,不禁笑出声,问他:“那只放在家中,无人时躺坐可行?” 何安然沉默片刻,说道:“行。” 林启听了他的回答,又笑了半天。已经能想到到时奶茶店开业,那些人一边说成何体统,一边不愿起来的模样。 吉三湖也上去试了试,同样觉得绵软舒适。只是他在林启面前还是有些拘谨,不敢躺在上面。 之前林启没有人可以商量,现在见他竟能将懒人沙发做出来,只觉终于有人能明白他的想法了,立马又与他说了几处还要改进的地方。比如说沙发的高度究竟多少合适,还有浮棉太过松软,需要加别的东西弥补不足等问题。 吉三湖认真记下,心中琢磨着怎么改进。 “我就这几个要求,你看着改,若是能再想出些别的造型也行。等你将样品做出来,之后就要雇几个绣娘开始缝制,到时这一摊事都由你来管,好好干!”林启拍拍他的肩说道,眼神中带着笑意。 吉三湖心中雀跃,怎么也没想到他有一日竟因针线活挽回了林启对他的印象。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埋怨自小到大他们兄弟的鞋袜都是自己来做了。 待吉三湖高兴地离开,林启躺在懒人上发上舒服地伸个懒腰。现在沙发已经有了,现代化室内家具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该解决其他家具和装修的问题了。 他已经把这两样图纸大致画出来了,只是还得让工匠看过后才能知道是否可以做出来。所以,现在的关键是得找一个好工匠。 他想了想,第二日便往阮大人府上去了。 “许久未见,二管家都好?”林启与何安然刚到阮府,就见二管家正在门房交代几个小厮事情,于是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二管家抬头一看,见着是他,连忙笑道:“好好,多谢林掌柜挂念,最近府上事多,确实是与林掌柜许久未见了。” “猜到便是如此,不过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还得适当放松才好。”林启道。 “林掌柜说的是。”二管家笑了两声,然后又说道,“今日府上有客人,我先进去与大人说一声。” “好,多谢二管家了。” 林启等了一会儿,并未见着有人出来,可又过了一会儿,二管家却又来请他了。 看来,此次见面应当还有别人在,林启心想着,与何安然一同进去了。 还是上次见面的地方,二管家上前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就示意林启进去。 林启走近门前,正要推门,就听见里头说道:“别闹,来人了。”听声音是阮大人的,林启推门的手不由顿了顿。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89章 合作 怔忪一瞬后, 林启又等了三秒,之后才推开门进去。 他本想先垂着头上前行礼,未料刚走几步, 就听见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道:“是你啊。” 他下意识抬头,发现阮大人坐在桌后,脸色有些薄怒。上次来时在门口见过的那个汉子站在他身边, 看见自己抬头后,故意促狭地冲他笑了笑。 看样子,分明是猜到自己的心思,才故意出声引自己抬头。 林启心中无语,但也知这人应当身份贵重,于是只能笑着说道:“正是草民。” 那人笑了笑, 依旧是一副慵懒模样。慢步绕过桌案, 走至左手第一个椅子前坐下, 说道:“你怎么走哪儿都带着夫郎, 这般惧内?” 何安然来阮府本就有些紧张, 现在听见这人这么说, 登时慌乱地看向林启,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时,就被林启抓住手阻止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2节 “啧。”未待他们夫夫出声, 桌案后的阮大人先不满地看了那人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明显是不让他乱说话。 “他不仅是我的夫郎, 也是奶茶店的掌柜,所以自然要与我一起。”林启神色未变, 淡定说道。 “哥儿还能做掌柜?”那人既惊讶又疑惑地说道。 “律法上未说不能。” 大约是少有人会这样与他说话, 那人盯着林启看了许久, 见他始终面不改色,不禁轻笑一声,说了一句:“有意思。”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身旁的何安然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那人终于消停,阮大人摆手让他们坐下,然后问道:“你们今日来,是有何事?” 林启笑着回答道:“前几日,我们在东楼街租下了一处铺面,等布置一番,奶茶店便能开业了。” “不错。”阮大人点点头,等他接着往下说。 “我想着,能这么顺利也是托了大人的福,便想着先送些我们店的主打饮品,提前给大人尝尝。”说着,示意何安然将他手中拿着的两个小罐子送过去。 何安然连忙上前,将东西放在桌上。正要退下时,左首坐着的那人又说话了:“谁知道你罐子里装的些什么,万一是毒物,打开后伤着大人怎么办。” 他说到大人二字时,咬字极轻,还看了阮大人一眼,原本平常的两个字被他说出了一种暧昧感。 阮大人瞪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见何安然又折身回去,轻声说道:“我为大人打开。” 说着话,他就将陶罐拿至身前,打开后又放在桌上慢慢移了过去,确保阮大人能看清里面并无毒物。 “这是草莓果茶与蜜桃果茶,喝时舀两勺用白水冲泡即可。”何安然说道。 他的声音轻缓低沉,让人不自觉耐下心去听,听完后自己也不好再大声讲话。 “好。”阮大人低声应了一句。 何安然退回原来的位置,见左首那人只笑着盯着阮大人,心里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觉得这两样东西新奇,还是故意要与阮大人搭话,那人站起身拿过陶罐闻了闻,说了句:“味道不错,尝尝吧。” 说完,未等阮大人说话,便招下人进来,让拿下去冲泡。 阮大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终究未说什么,默许了。 等了片刻,下人便端着冲泡好的果茶上来,一人身边放了一杯。 林启见那人不喝茶,反倒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无语,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两口。之后,才见那人终于放心了,也端起来尝了尝,然后又夸了句好喝。 阮大人喝了两口后,觉得确实不错,于是也跟着夸了两句,说道:“此物新奇味好,开业后生意必然不错。” “希望如此吧,”林启谦虚一句,接着又状似为难地说道,“只是,现在有一难题。” 他说着,看向阮大人的脸色,见他未置可否,才接着说道:“因为店内布置想做出些新意来,所以设计的修缮图纸难度有些大,因此需要技术高超的工匠。只是,我在此处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去哪里寻这样的能人。” 听他说完,阮大人的面色轻松些,想了一下后,说道:“我虽来此处两年了,但对这些也不甚清楚,我叫阮海进来问问。” 说完,正要叫人,又被那人打断。 那人斜睨阮大人一眼,说道:“问他不如问我,当初你府上修缮还不是我给你找的工匠。” 阮大人一顿,似乎在回想,想了一会儿后就不说话了,看来这人说的确实没错。 林启看一眼阮大人,然后又对那人说道:“那这位公子可有工匠推荐?” 那人听到他问,笑了一声,慢慢靠在椅背上,没回答他的话,反倒慵懒地看着他,问道:“你是给吉恒清办事?” 林启闻言,不由挑挑眉,又看了一眼阮大人,然后说道:“我与吉县令是合作关系。” 那人点头,一副恍然的表情说道:“那这么说,你应当挺会做生意。既然如此,我为你找修缮店铺的施工队,你打算怎么与我合作?” 林启在他与阮大人之间看了看,见阮大人始终未有什么表示,便说道:“若是这次做得不错,那之后分店的装修也由这个施工队来做。” 那人闻言笑了一声,神情有些不屑,说道:“你以为我给你找的是缺活儿干的施工队吗?”语气带着嘲讽。 “我对公子所说的施工队一无所知,能给出的条件就是这样,若是公子不满意,可以先让我见识一下他们的技艺,若是确实高超,咱们再谈条件也不迟。 ”林启不卑不亢道。 那人盯着林启看了几眼,随后叫人进来,吩咐了一句:“让穆英带几张他之前做过的图纸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屋子里一时静下来,都在等着图纸来。 林启看着那人悠哉喝茶的模样,突然对他的身份有了些隐约的猜测。 阮大人是同知,算是三关州的三把手,能让他处处忍让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这个年轻汉子不仅对阮大人无一分忌惮之意,两人甚至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他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想到此,林启不禁眯了眯眼睛,若是真能与这人合作,或许真可以解决他心中的担忧。 从一开始,他与吉县令对奶茶店的规划就是要在大西朝境内做连锁。而连锁经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难以被别人模仿的独特优势。 虽然说因为原材料出自他的空间,奶茶店已经有了天然的垄断条件。但是自开始琢磨装修的事后,他发现店内的环境氛围对生意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从这段时间在丹棱县访店的经历来看,奶茶店现代化的装修必定会成为他们店铺的一大特色。待真正实现连锁后,甚至会成为他们的标志。 可在他们尚未做大做强前,这个装修若是得到大家的欢迎,恐怕会引来大批的跟风者,这对于他们之后的经营着实不利。 所以,他不想随便找工匠的原因之一,就是怕工匠用自己的图纸去给别人做修缮,因此丢失自己店铺的特色。 而且自己画的装修图纸,对于从未见过现代化装修的工匠来说,恐怕不好理解。到时少不得自己去现场监工,为他们做解释,想也知道不是一件轻松事。 要是费了这么大工夫调教出来的工匠,最后去给别人照样装修,那自己可就亏大了。可要是自己买人组建施工队,对现阶段的他们来说又投资太大,而且太耗时间。 所以,若是能与这个人的施工队建立合作,让他承诺施工队不会给别人做同样的装修,那这个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这人愿意合作呢? 林启陷入沉思,视线也不由定格在那人身上,许久没有转开。 那人注意到后,先是好笑地撇了撇嘴,然后一脸嫌弃地说道:“盯着我看什么,我又不是哥儿。”说着话,原本斜倚的姿势换了一下,又倚向另一边。 林启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只是看着他变换姿势,莫名就想起了懒人沙发。这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副坐没坐相的慵懒样,气质与懒人沙发格外相配,让他坐懒人沙发,定然不会抗拒。 他想着,不由偷笑两声,可顿了一下后,又突然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 自己可以用包括懒人沙发在内的现代家具作为合作筹码,让他承诺施工队不会用自己的设计给别人做装修啊! 林启一下子激动起来,看着那人的眼神也更加热烈。 “啪——” 那人见他的眼神丝毫未收敛,反倒更加放肆,心中登时来了气,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冲他阴狠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啊?”林启这才回神,疑惑地转头,却见何安然又是担心又是尴尬地看着他。又抬头看一眼阮大人,见他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林启不由怔了片刻,然后突又然明白过来,顿时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连忙解释道:“我方才只是想事情出神了,不是有意冒犯。” “呵。”那人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明显不善。 见他不信,林启也有些着急,语气急切起来,说道:“真的,我就是觉得你适合懒人沙发才笑的。而且,我只喜欢我的夫郎,不会有意盯着别人看!” 他说着话,还连忙抓住何安然放在案几上的手,生怕他也误会。 只是,他不知道他在人前自然坦荡地说自己只喜欢自己的夫郎,对于这个世界情感表达含蓄的其他人来说冲击有多大。 屋里的三人都有些不自在,那人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清了清嗓子后,眼睛却瞄向了桌案后的阮大人。 作者有话说: 唉,总觉得今天写得有点别扭,先这样,明天再看要不要改。晚安喽~ 第90章 家具厂 “大人, 穆英来了。”门外传来二管家敲门的声音。 那人的思绪被拉回,未等阮大人回答,就抢先说道:“让他进来。” 接着, 门就被推开,一个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走进来,大步上前, 向上首两人行了一礼。 林启仅看他走动时的气势,就知这穆英应当是常干活儿的,虽不壮硕,但这一身紧实的肌肉骗不了人。 “把图纸拿给他看看。”那人冲林启抬抬下巴,示意道。 穆英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先略微打量林启一眼, 然后才双手将拿着的图纸呈给他, 说道:“公子请看。” “穆工匠客气。”林启连忙伸手接过。 将图纸展开, 就见纸上绘着一座四五进的宅院, 从宅门到矮房无不雕梁画栋, 精美绝伦。而且绘图细致, 就连屋前栽种的花木都一一列示。比林启在末世前参观过的任何一间古庭院都精致几分。 这手艺不可谓不高超! 林启看着屋脊上活灵活现的小兽装饰,不由连连点头。 然后又看第二张,这张是一座三层食肆的设计图。同样是处处无遗漏, 细微处的设计也面面俱到。只不过风格不同于方才宅院的细致,反倒有种恢弘大气之感。 乍一看, 两张图除了都格外考究外, 竟不像同一施工队设计的。 “这食肆不错!”林启由衷地称赞一句。他对这种大气的建筑更加青睐些。 第三张图则是书院的设计图。林启一看见,眼睛就微微一亮。 相较于前两张, 书院的设计图明显简单大方, 没有在细处做文章。但只要留心看, 就能发现它的布局极好,充分利用了土地面积多建屋舍,而且尽可能地为每间屋子都留好光照。 若说前两张图是在展示他们的建造技术,那这张图则充分展现了他们在设计方面的独到之处。 林启越看越满意,将三张图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然后说道:“穆工匠手艺着实高超!” 穆英笑了笑,并未谦让。 他做了大半辈子房屋建造与修缮的活儿,对于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只是没想到这公子看着这么年轻,竟能看懂图纸。 普通人看图纸时,大多只看到纸上的雕梁画栋便大呼美观,对于平常简单的设计就匆匆翻过,并不细看其中的布局。可这位公子方才看时,明显是看到书院那张时更加惊讶,这就说明他看懂了自己在设计上花的心思。 穆英有些得意,也有些欣慰。 得意于自己精妙的设计,又欣慰于有人能看懂这种精妙的设计。他看了林启一眼,心中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林启看过图纸后,想了一瞬,然后便向左上首那人说道:“公子,不如我现在让人去取店铺的设计图纸,咱们先聊聊合作的事?” 看过穆工匠的施工图纸后,他已经决定要与这人合作了。 自己虽然画出了图纸,但说到底并不是专业的,其中必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若是其他的施工队来做,肯定是要他自己做决定。可穆工匠的施工队不同,仅看书院那张图纸,就知他是善于为主家考虑的。 对于他这样的生手来说,太需要一位经验老道的师傅了。 那人挑挑眉,斜睨他一眼,说道:“相信我的施工队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3节 “设计不同反响,技艺巧夺天工,林某自是信的。”林启笑着说道。 “那你说吧,怎么合作?”那人理理衣摆,仍旧一副慵懒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林启沉吟片刻后,才说出方才想出的法子。 “草民不才,但自认店铺的设计与室内的家具设计颇为新颖,应当会受到大家的喜爱。所以为了保全店铺的特色,我希望施工队能将我的修缮图纸保密,并承诺不会为别的店铺做类似的修建。” “作为补偿,我也会把家具设计图拿出来,与你合作修建家具厂,如何?” 说完,林启静静等着那人的回答。 那人撇撇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鄙夷,仿佛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你先让人将图纸取来,我倒要看看你的图纸有什么特别之处,还能惹得大家争相仿鉴。” 林启闻言笑了笑,然后出门找到二管家,托他转告门外等着的吉四海一声,让他把店铺和家具的设计图纸一同拿来。 二管家方才见过穆英,现在又听他让人回去拿图纸,大致猜到怎么回事。态度立马变得和善,听林启说了句有劳二管家后,便连连挥手说不敢。接着,就往门外去了。 他之前只当林启是小地方来的,即便给自己递了银票,也顶多在心中夸一句这年轻汉子会办事。但是对于林启拉近关系的邀请,却是能推就推。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林启竟然与那人搭上了话,还用到了那人专用的穆工匠。这本事,可不容小觑。 因此,他的态度自然恭敬起来。 林启未注意到他的变化,说完后便回了屋子。 幸好今日出门时带了人,不然这时候岂不手忙脚乱。他想着,心中也理解了富贵人家出门为什么要带着许多人。 没有即时的通讯工具,可不是就只能靠人力了? “公子是要修缮店铺?”林启进屋后,穆工匠低声询问道。 “是,”林启点头,又说道,“穆工不必叫我公子,叫我林启便是。”说着,还低声介绍一番自己与何安然,重点介绍了自己要开的店铺。 穆英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转头便将称呼换成了掌柜,问道: “林掌柜是学过建造方面的知识?” 林启听到称呼后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强求,摇头说道:“并未,只是近来为了店铺的装修才接触了些。” “哦。”穆英看着他,眼神顿时有些怀疑。 做他们这行的,哪个不是先做小工,再做工匠。技艺纯熟后,才慢慢自己做出设计来。 这人仅仅是接触过,就敢自己做设计,还称自己的设计会受到大家的追捧,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吧? 他想到自己以前曾遇到的不懂装懂的主家,不禁有些头疼,这林掌柜不会也是如此吧? 想着,他还抬头看了自家公子一眼,然后又摇了摇头。 大约过了一刻,吉四海拿着图纸和懒人沙发匆匆来了。 林启接过沉甸甸的画卷,先递给那人,说道:“这是图纸。” 见那人好奇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懒人沙发,又笑了笑,将懒人沙发扔在地上,说道:“这便是我先做出来的一样家具。” 屋内几人同时静默,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傻子一般。 林启哭笑不得,只好说道:“虽然看着怪异,但坐着很是舒服。” 一边说一边坐下,身子往后一靠,舒服的喟叹一声。 他知别人不好劝说,便对最懒散的那人说道:“试试啊,真的舒服。”说着话,身子都未直起,还拍了拍懒人沙发,顿时屋子里就有了闷闷的声响。 那人看他这么舒服,一时也觉得新奇,将未打开的设计图往穆英手中一递,说了句你先看。然后,便让林启起身,自己坐了下去。 “嗯?”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沙发上下陷,人不觉往后倒,倚靠在了后面的靠背上。然后就觉得背部有了软绵绵的支撑,腰背一下子放松下来。 “啊,舒服!”他用力向后靠了靠,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压在沙发靠背上,舒服得直叹气。 林启看着他的神态,再想想他说话办事多是随心而为,不由挑了挑眉毛,心里觉得此事成了一半。 阮大人和穆英见他也说舒服,心里皆有些好奇,眼睛盯着那人看。 “来试试。”那人直起身,冲阮大人招招手。 “我不试。”阮大人收起好奇的神色,无一丝犹豫地说道。这姿势不雅,他不好在人前这样。 那人看着他笑了一声,也未强求,只是自己又靠回靠背,不打算起身了。 穆英本是等他叫自己,只是没等到,于是心中暗暗摇头,只能看起了设计图。 只是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图纸一没考虑采光,二没精美的设计,甚至就连线条的粗细都有些不均匀。但他耐下性子一看,又觉得这图纸确有几分新意,是他以往未见未想过的。只是,这样的设计明显不符合当下人们的审美,也不知林掌柜为何会那般自信。 而林启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沉思片刻后又看起家具设计图,不由问道:“穆工匠觉得这些设计怎么样?” 穆英沉默,不知如何回答,过了良久才说了一句:“新意是有。” 这是说其他方面不行? 林启心中突然有些惴惴。若是他看不上这设计,不愿接这活儿,那这合作就谈不下去了。 正想着,就听到躺在沙发上的那人问穆工匠:“想做吗?” 林启听到他的问法,就知道那人对懒人沙发是满意的。那么能否合作的关键就到了穆工匠身上,所以他看着穆工匠的眼神不由有些急切。 刚想说些什么劝劝他,就见穆工匠点点头,说道:“做!” 他虽觉得林启的设计有些不妥当,但这完全不同于现在的修缮设计,又让他有些跃跃欲试,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林启一怔,转瞬又大喜。连忙冲他拱拱手,笑着说道:“那便有劳穆工匠了。”生怕说晚了,穆英就后悔。 那人抬手,这一穆英将设计图纸给他,然后大致翻了翻,也不知看懂没有,便说道:“家具厂怎么合作?” 林启一听,便知道他是同意合作了,立马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 未料这人看着不上心,但挑刺的角度挺刁钻,两人你来我往说了许久,最终商定施工队修缮店铺就按林启说的来。而家具厂中林启也能分得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净利润,但对厂子没有管理权。 两人说定后,已到了晚饭时间,便利索地立了字据。 那人看林启签上了名字,才突然想起林启还不知自己是谁。于是故意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见林启摇头后,他凑近林启耳边,说道:“我叫霍闲之,家父霍远明。” 他说完,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林启,明显想等着看他惊讶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91章 半夏镇 只是, 他的希望落空了。 林启并没有惊讶,他除了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得到验证外,还觉得有些好笑。因为霍闲之的这番话, 让他突然想到末世前的一个拼爹梗。 心中暗笑两声,面上还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原来是霍知州府上的公子, 草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完,还连忙站起来冲他行礼。 不过,心里也知自己这次是走大运了,竟然意外与三关州一把手家的公子扯上了关系。即便他之前也猜测过霍闲之或许是哪家的衙内,但真没想到会是最厉害的这家。 之前他从定北县离开时,吉县令曾给他简单介绍过三关州的几位主职。说到霍远明时, 称他善谋略、有胆识, 且出身世家, 在三关州经营多年, 势力雄厚, 不容小觑。 林启在丹棱县的这段时间, 也曾听人隐晦地提起,说霍家出了不少达官显要。霍远明是文职,已至正二品, 其兄霍长明为武将,是得圣上亲封的骠骑将军, 镇守南边。一文一武, 都很得圣上信重。 林启听过传言后,还曾感慨过霍家的政治布局。可这霍闲之醋哦杆炅, 又是汉子, 按理来说应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子弟, 怎么看着……有些不太像? 而霍闲之看他拙劣地演绎着惊讶的模样,心中有些失望,白了他一眼,说道:“真是无趣。” 话毕也未多与他纠缠,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摆手说道:“之后店铺的装修,你找穆英就是。现在就先回去吧,阮大人府上不留饭。” 林启笑着称是,又问了穆英的住址,然后才与何安然一起退了出来。穆英还留在屋中,应当是霍闲之还有话与他说。 “林掌柜都谈完了?”他们刚出来,二管家就手中拿着两小坛酒迎上来,笑着说道,“林掌柜来了丹陵,本该好好招待,只是恰巧府中事忙,无奈推了你几次邀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酒是别人赠与我的,口感甚好,今日送给林掌柜,也算我与你一同喝酒了吧。 ”二管家将酒水递给林启,满脸温和地说道。 “二管家太客气了,”林启一手接过,笑着说道,“待你不忙了,一定与我说一声,咱们再一起喝酒。”态度没有丝毫变化。 二管家闻言,很是开心,点头说好。 两人出了阮府后,并未多说,与吉四海一同回了桂花巷子。 沈大娘和张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人正赶上饭点,看着桌子上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连忙坐下与吉家兄弟一起吃。 席间,林启还告知他们已经找到修缮店铺的工匠了,过几日便会开工,只是对于工匠的身份及他今日谈的合作并未提及。 吉家兄弟听了,只以为是阮大人介绍的,自然连连点头。他们来丹陵县将近一个月了,早就盼着店铺能早些开业,才不负吉县令所望。 饭后,两人回了房间,何安然才表现出几分激动,抓着林启的衣摆,说道:“那人竟然是霍知州家的公子!” 林启牵着他坐在桌前,说道:“是啊,我也未想到。” 何安然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才多长时间,林启先是与吉县令合作,现在又与知州家的公子合作。他便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竟能如此。 他到底是庄户人家出身,即便这段时间与林启外出行走,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可还是不由想到,林启算是他们村几十年里最出息的人了吧,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必然羡慕不已。 他越想越开心,边喝茶边偷偷笑着。 林启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摇摇头,说了一声:“你啊。” 因为觉着霍闲之不像得家族重用的模样,林启虽然也觉得有些幸运,但根本没有多想。甚至觉得连说好的家具厂,可能都只是霍闲之现在一时兴起,将来能不能办起来也未可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林启也不是很在意,关键是店铺的装修搞定了,解决了他眼前最急切的事。 “不过,”默默开心许久后,何安然才想到了问题,“此事要与县令说吗?” 林启挑挑眉,对于他会问这个有些意外。不过细想想又觉得正常。何安然虽然没做过生意,但人情来往上从没差过。 生意上的事,若是说得简单些,与人情来往是极相似的,特别是在这个没有公司法来划分责任和义务的世界,做事时更得按着仁义道德来。 虽然店铺和家具的图纸都是自己设计出来的,他与县令合作的奶茶店只是纯受益方。但是,终归也算是与奶茶店有了牵扯,而且若是没有吉县令将自己推介给阮大人,自己如何能认识霍闲之? 所以按照林启的想法,是想将此事告知县令,将来家具店若是真有了收益,就当做奶茶店共有的,他们再按分配比例来分。 何安然听了他的想法,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就该是如此,要想长久合作,还是要坦诚些,若是办事总遮遮掩掩,迟早会生出嫌隙来。” 林启听了,笑着捏捏他的鼻尖,感叹道:“有夫郎如此,夫复何求?” 不是林启故意说好听的话,而是越与何安然相处,若能感觉到他身上美好的品质。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4节 他虽然自小在缺衣少食的环境中长大,但他们的日子富裕后,并没有穷人乍富的狂妄心理,仍旧如常般过日子。 若是四五十岁的人能做到如此,他不觉得惊讶,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生活阅历,参透生活的实质。 可何安然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做到如此,这样的品性,怎么能不令他心中暗暗敬佩? 何安然被他说的有些羞涩,伸手拍下他捏自己鼻尖的手,转了话题道:“也不知穆工匠打算何时动工,咱们之后还要在附近镇上再寻下一处铺面,也不知几时才能回家?” 虽说丹陵县很是繁华,但出来久了,还是有些想家。 “明日我去找他商量一下再说,他技艺高超,做事用心。有他在,应当也不必我时时守着。再说,还可在吉家兄弟中选一人留下监工,咱们先去镇上。”林启与何安然说着自己的打算。 何安然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一边说还一边敲了下自己的腰,他今日坐的太久,觉得有些不适。 林启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手探过去给他揉腰,还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你先去洗漱,咱们一会儿进空间休息,解解乏。” 自从出发来丹棱县后,他们顾忌着吉家兄弟,一直没进过空间。但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屋子,而且按照林启这几日的经验来说,他们夫夫晚上回房后,吉家兄弟根本不会来打扰。所以,他便想进去空间看看。 何安然听了很欣喜,他已经习惯在空间小木屋的床上睡觉了,现在许久不曾进去,确实觉得有些想念。欢快地应了一声后,便先去洗漱了。 林启看他背影都透着欢快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觉得他这段日子反倒有了几分孩子气。 不过,他自己还不能停歇,得先给吉县令写信,告知今日的事。再给林昭写一封,除了说家具厂的事外,还要再嘱咐他工厂修建时多雇些人,不然恐怕耽误奶茶店营业。 都忙完后,才去洗漱,然后与何安然手拉着手进空间睡觉去了。 第二日,他又去找穆英敲定店铺修缮的时间。原本以为会很顺利,未料穆英手上拿着他画好的图纸,上面标出了许多小红点,都是觉得不妥当或是不懂的地方。 “走,先去店铺实地看看。”看见他后,穆英拍拍他的肩,严肃地说道。 林启只好放弃速战速决的打算,带他去了店铺。然后由穆英执笔,先画出店铺的轮廓,然后又让林启对照着之前图纸,详细说出自己的要求。特别是穆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要么询问林启做法后做了重点标注,要么就重新设计。 所以,又用了好几天时间,才将设计图搞定。确定没有问题后,又忙起购置材料的事。直到终于开工,林启才算将店铺修缮的事完全交了出去,心里觉得轻松一些。 不过,这上面耗费的时间太久,他原本的计划也被拖后了。所以,将吉三湖留在丹棱县管理修缮的事后,便连忙带着何安然与剩下的吉家三兄弟往半夏镇去了。 他们要去那里,找寻下一处适合开店的地址。 半夏镇位于丹棱县南部,地势比较特殊,四周群山环绕,形成低洼,也使得它的气候比丹陵县的其他地方更暖。因此,当地种植的作物与周边的县镇有了区别,在买卖中占了优势。 特别是其镇上产的名为溜米的水稻,颗粒饱满且香味浓郁,是做粥的上品,每年都要向朝廷进贡不少。 这样贡品的闻名,也使得半夏镇有了更多的游商走贩,百姓的口袋也逐渐富裕起来。因此,他们打算在这里开一家奶茶店分店。 因为这段时间天气转暖,且路途并不算远,他们出门时,便没有坐马车。 只是何安然骑了一日马后,却觉得自己腰腹部酸痛得难以忍受。 他一边抱着腰,一边心中琢磨,这次赶路并不算急,怎么就觉得分外难挨呢?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的霍家,是新出场的…… 我这几天回家太晚了,昨天写得困得不行,就停那儿了。我以后注意,尽量避免这种卡章。(不过我觉得我认真卡,好像也卡不明白……) 感谢大家的留言,晚安~ 第92章 生病 “热不热, 要不要换件轻薄的外衣?”林启在马上微微转身,问了身后的何安然一声。 半夏镇的位置偏南,虽然距离丹棱县城并不算太远, 但气温差异很明显,一行人都觉得越走越热。尤其现在已经到了正午,太阳光线格外强烈, 林启背上已有汗珠滑落。 不过,他们出发时都已经备足了薄衣,若是换上,定能好受些。 只是林启转头询问何安然时,却看见他一手抱着腰腹,神情很是痛苦。 于是, 连忙叫停了马, 问道:“怎么了?” “腰腹有些酸痛。”何安然说道, 眉毛紧蹙着, 分明是难受得厉害。 林启急忙下马, 还冲前方骑着马的吉家三兄弟喊了一声, 让他们也停下。 然后跑至何安然马下,伸出手,说道:“来, 先下来。” 何安然忍痛下了马车,然后就被林启两手抱着, 走至了路边的树荫底下。 “哪里难受?”林启一手在他腰腹摸索, 一边问道。 何安然指指小腹又指指腰后和腰侧,说道:“都疼。”声音中都带着疼意。 若是骑马累着了, 应当只是腰后酸痛, 不可能腹部也难受。林启心中快速想着, 暗道难不成是吃坏了? 可觉得症状也不太像,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何掌柜怎么了?”正想着,吉三湖骑着马过来问道。 他们还以为是要休息,没想到竟看到林掌柜抱着何掌柜,就知应当是有事,连忙折回来了。 “他说腰腹难受得厉害。”林启连忙说道。眼睛还定定地看着他,期盼他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吉三湖以往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出发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受起来了。 他看看前后,荒无人烟,最近的就是他们即将抵达的半夏镇。但何掌柜现在这模样,明显不能赶路。 于是,他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如您先给他喂些水,休息一会儿后,看能不能好转。” 林启本就觉得热,现在更是满头大汗。 何安然看平日稳重的人这般着急,连忙说道:“对,先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就是累着了。” 林启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点点头,将何安然抱在自己怀中,拧开随身带着的竹筒,喂他喝了几口水。 见何安然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心里觉得很是心疼。这个世界的医术本就落后,他们又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若是他真生了病,该如何是好? 想着,心下更加慌乱。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若是自己乱了阵脚,恐怕其他人更加没了法子,于是只能勉强稳下心神,认真思索着他在末世前曾听闻过的病症。 想了一会儿后,突然睁大了眼睛,何安然莫不是阑尾炎犯了? 他连忙伸手按按何安然的右下腹,说道:“这里痛吗?” “啊,”何安然迷糊地睁开眼睛,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后,伸手在腰腹这一圈摸了一遍,说道,“都疼。” 林启疑惑,阑尾炎发作腰部会疼吗? 他也不知道,于是挠了挠头。只是,看着何安然虚弱的模样,又觉得反正也无别的办法,不如就按阑尾炎治吧。 他听说有些阑尾炎是急性发作的,吃片消炎药应当多少能管点儿用。于是,连忙垂着头,看着像是在查看何安然的情况,实际上却在空间中翻找消炎药。 他的空间有保鲜功能,所以末世时搜集来的大批药物并不会过期。找了许久,终于找出了一盒消炎药和一盒止疼药。 他记得末世前曾听大夫说过,阑尾炎先不要吃止疼片,以免麻痹了痛感后,影响对病情的判断。不过,他还是找出来了,准备好应对不时之需。 抬起头,先对围在身边的吉家兄弟说道:“你们先让开这儿,本就热,你们围着,他喘气都不通畅。” 何安然听见他的话,微微睁开眼睛,知道他应该是想避开吉家兄弟,于是配合道:“嗯,我是觉得有些憋气,麻烦你们了。” 先时听到林启命令时还一脸疑惑的吉家兄弟这下相信了,连忙散开,去另一处阴凉处歇息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被人围着会阻挡呼气的说法。 “张嘴。”看他们走远后,林启低声说道,快速将一颗胶囊放入何安然口中,拧开竹筒让他喝水时,却发现竹筒已经空了。 正想叫吉三湖拿水过来,突然想到空间中也有水。而且,他一直觉得空间有治愈能力,说不定里面的东西也多少有些作用,于是他眼前一亮,连忙在空间里装了些水,喂给何安然喝。 然后又抬头环视四周一圈,此处无一丝遮蔽,不然还能带着他进空间缓解一下。 一边想着,一边又喂了何安然一颗消炎药,这药的说明书上写着要吃两颗。 等喂完药,他看了一眼吉家兄弟,抿了抿嘴唇。要是真没有办法,也只能进空间了,总不能为了隐瞒空间的事,让何安然有什么闪失。 他低头看一眼何安然安静的面容,一手擦擦他冒出的冷汗,垂下头轻吻一下他的额头。 何安然睁开眼睛,嘴角有了笑意,说道:“真的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不要这么担忧。”说着话,还伸手摸摸他的眉间。 “嗯,想睡就睡会儿,不必担心赶路的事。离半夏镇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了,况且在外过一夜也没什么。”林启说道,还冲他眨眨眼睛。意思是他有空间,正好可以趁着夜色掩护,去空间休息。 何安然笑笑,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顾忌其他而勉强赶路,于是点点头,闭上眼睛安心休息了。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不适时就容易觉得困倦,不出一会儿,何安然竟然真的睡着了。林启用脸颊贴贴他的额头,觉得不像方才那样冰冷了,而且也不再冒冷汗,猜测他应当是好些了。 他向不远处树底下坐着的吉三湖招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对他低声说道:“你带一个人,骑着马先去半夏镇庖涣韭沓祷乩础<堑靡轿仁媸实模矍笮┮参薹痢w獠坏降幕埃蛞残校阕约嚎醋虐欤煨┚托小! 何安然这情况,定然不能再骑马了。而且,若真是阑尾炎的话,大幅度的颠簸也不行,所以还是找辆平稳的马车更好些。 吉三湖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何掌柜睡着了,就没有多说,生怕吵醒他。只点点头,就带着吉四海一起去了。 吉四海年纪小,看不懂眼色,若是把他留下,只怕林掌柜有事时帮不上忙,还是让吉一山留着更合适些。 吉家两兄弟走后,四周仿佛更加安静了,林启看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在末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对待死亡都有些麻木了,所以才会在刚穿越过来时心灰意冷,觉得活着并不值得欢喜。 可自从喜欢上何安然后,他的生命仿佛有了色彩,终于能真切地感知各种情绪。于是,对死亡的麻木逐渐转变为对生的敬畏和珍惜。 今日何安然突然毫无征兆地生病了,让他心中生出恐惧,生怕自己迄今为止最满足的生活被打破。 他闭了闭眼睛,暗暗祈盼着何安然无事。 眼看着太阳逐渐偏西,树荫下都有些凉意,何安然还睡得无丝毫察觉,林启心中惴惴。既觉得他应当是不疼了,才能睡得这样安稳,又怕他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格外困倦,始终不能放心。 他长呼一口气,示意吉一山将装着他衣物的包袱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件外衣给何安然披在身上,然后便静静等着何安然醒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何安然才向右侧翻了翻身子,看样子是睡得忘了自己还在路上。 林启看他醒来,心中只觉得一颗大石放了下来,没有出声,等他自己慢慢清醒过来后,才笑着问他:“醒了?” “唔,”何安然抬手揉揉眼睛,然后坐起身,下意识先抱住林启,在他肩头趴着消散睡意。等完全清醒过来后,才看看天色,惊讶地说道:“我睡了这么久?” “是啊,”林启轻声说道,“怎么样,还酸痛吗?” 何安然试探着动了几下,摇头说道:“好多了。” 林启放心了些,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向自己怀中拥了拥,说道:“那就好。”心中还猜想着,难道真是阑尾炎? 何安然被他用力地抱在怀里,两人胸膛贴在一起,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咱们先赶路吧。” 林启摇头,笑着说道:“吉三湖与吉四海去半夏镇租马车了,等回来后,你坐着马车走吧,别再引出疼痛来。” 何安然惊讶极了,没想到他竟让人大老远租马车。可看一眼他带着笑意的脸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不由叹息一声,转头看见吉一山走向远处喂马去了,于是抬头亲了下他的下巴。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5节 “偶尔的疼痛很正常,安大夫前不久才为我调理过身子,不会有什么大事。你……不要害怕。”何安然说着,还抓住了林启的手。 从知道自己不适时,他就很慌张,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想也知道他该有多担心。现在是冲自己笑着,可按以往他以为的性子来看,应当蹙着眉才对。 果然,林启听完了他的话,明显身子放松了些,脸上的笑意也没了。贴着他的脸蹭了蹭,说道:“你啊,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我太担心了。” 何安然一手压平他的眉尖,一边说道:“嗯,保证以后健健康康。”说完后,两人都觉得自己有些傻,不由笑了起来。 他们又等到申时,才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悠悠地来了。 林启扶着何安然起来,等吉三湖赶着车过来后,才问道:“怎么就你一人?” “我怕咱们到了半夏镇太晚了,便让四海先去客栈订房间了,还能估摸着时辰,给咱们备好热水和饭菜。”吉三湖说道,又见何安然面色好多了,于是问道,“何掌柜好些了?” 何安然笑着点头,说道:“好多了。” “那就好,我特意租了一辆挡风马车,走起来平稳,里头也宽敞,您快上去歇会儿。” 何安然笑着道谢,然后看向林启。 林启挥手向吉三湖要下马鞭,然后又扶着何安然上车。这车是车厢型的,上下不太好走。待何安然在里头坐好后,他才笑着坐在车边,说道:“我给他赶马,你骑马去吧。” 吉三湖挠挠头,找吉一山牵马去了。 心中还想着,林掌柜在何掌柜面前真是一点架子都没,他从未见过哪个有身份的人能将屋里人宠成这样。他们兄弟看了这么久,依然觉得新奇得很。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93章 怀孕 花大价钱租来的马车的确不一样, 明显比何安然之前坐过平稳许多。而且,空间也大,即便躺下, 也能舒展开腿脚。 只是他方才睡得有些久,这会儿并无睡意,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后, 干脆凑到车厢门口,透过门缝偷偷看林启赶车。 林启肩宽腿长,平日骑马时脊背挺得笔直,显得威风凛凛,何安然没少偷看。 现在想到他在给自己赶车,突然就想到了村中的李大伯。将李大伯的形象与林启重合一下后, 觉得分外好笑。 于是, 轻手轻脚地贴在车厢门口, 闭着一只眼睛看外面。待看清后, 才知自己想的有多离谱, 林启与李大伯实在相差太多了。 此时正值黄昏, 金黄的阳光散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镀上金光。不仅没像李大伯那样邋遢地佝偻着背,反倒显出几分不可接近的高贵气质来。 何安然看着, 嘴角扬起笑意,莫名又开始脸红, 心中还暗骂自己没出息。只是眼神却一眼不错, 看得分外专注。 也不知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还是林启的感觉格外灵敏, 总之过了一会儿后, 林启突然转过头, 说道:“出来看吧,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何安然被他抓住了现行,脸更红了,噔噔跑到了车厢后头,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林启见他躲回去了,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会儿应当是真不难受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到了半夏镇。 这会儿已经暮色浓重,他们也来不及再多看,随着吉三湖一同往客栈去了。 何安然撩起马车上的车帘看了一眼,见外面人声嘈杂,虽比不上丹棱县城,但与定北县比也差不多了。 如此看来,他们定北县还是太萧条了些。想着,他不由摇摇头。 “就是这儿了。”走至一处客栈时,吉三湖跳下马车,对几人说道。 林启叫停了马,向车厢里的何安然说了一声到了,等他从车厢出来后,又扶他下车。 刚站到地上,门口的小二和一直等着他们的吉四海便迎上来。 “林掌柜,何掌柜。”他叫了一声后,又对何安然说道,“您可好些了?” 何安然笑着点头,说好多了。 小二听他们说完,已知这就是先前订好上房的那家,于是连忙请几人进门。 “两位掌柜快进来,房间已经开好了,听这位小哥的吩咐,热水也备好了。您是先上楼歇会儿,还是先吃饭?”他嘴皮子利落地说道。 “先上去换件衣服吧。”林启应了一声,他们赶了许久的路,身上又是灰又是汗,还是擦洗一下要紧。 说完后,又对吉家兄弟说道:“两刻钟后在大堂吃饭,抓紧洗漱。” 等他们应是后,便带着何安然进了房间。 “不难受了?”一进去,便牵起他的手,拉着人坐到桌前。 “嗯,没感觉了,应当就是路上太颠簸的缘故。”何安然说道。 林启听了,这才放下了心,给他倒了杯热水,说道:“那回程时也坐这马车吧,让吉三湖与车马行商量一下,咱们把这车买下。” 何安然看他一眼,笑着点头说道:“好。” 自从到了丹棱县,他见识了不少繁华的场面,也见识过太多的富贵人家,花钱不像之前那样吝啬了。甚至想起曾经连麦芽糖都舍不得给林启买的自己,都觉得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了。可细想想,也才过了五六个月而已。 听到他没有反对,林启也有些惊讶,毕竟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并不肯因为自己偶尔的一次难受,便花这么多钱。 见林启疑惑地看着自己,何安然笑着挑眉,然后故意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我都是掌柜了,给我买个马车不是很正常嘛。” “哈哈,”他这幅表情,惹得林启笑出声,连忙说道,“对对,太正常了。” 两人嬉闹一会儿后,才洗漱换衣服,去底下大堂用饭了。 他们这次来半夏镇,并不是没有丝毫准备。之前与潘旭喝酒聊起时,就得知潘旭在这里有几位好友,其中一人就是开店做买卖的,潘旭已提前给那人写过信,叮嘱那人帮忙找寻店铺。 所以,林启他们第二日一早,便收拾好,准备按着潘旭之前给的地址,去他朋友家拜访。 “真好看,这衣裳衬你。”林启看何安然穿着一身淡紫的薄衣,准备下楼,不禁夸赞道。 大约是这个冬天并未忍饥挨饿,他平日又喜欢吃空间瓜果的缘故,林启发现他的皮肤细嫩许多,头发也乌黑有光泽。 原本灰扑扑的何安然,突然就如一颗蒙尘的明珠被擦净了浮尘,变得夺目起来。 特别是在这紫衣的衬托下,显得他有了几分妩媚多情之感,不过待他面无表情时,又觉得像是哪家矜贵的小公子出来了。 林启看得目不转睛,嘴角也带了笑意。 何安然被他这样直白的眼神看得无措,红着脸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就解开腰带,准备换一件。 林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阻止,说道:“好看啊,为什么要换?” 看他一脸认真地说着话,何安然脸颊臊热,支吾着说道:“你一直看,我觉得……别扭。” 林启一听,知道是自己看得他害羞了,连忙一把抱住他,笑着说道:“我是真觉得你好看才看的……” 话还未说完,何安然就连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还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好意思一直说这样羞人的话? 其实,他也知道林启夸他好看是真心的,因为他的眼神做不得假,而且自己方才从镜子里看着,也觉得这衣裳穿着好看。 只是,从小到大从都未有人夸过他长得好,甚至因为高个子和破烂的衣衫还总被别人嫌弃。时间久了,他被别人盯着时,就总会觉得不自在。 哪怕自己如今已经大变样,也有了华美的外衣,依旧无法摆脱这种感受。 今日穿的这身衣裳确实好看,但他被林启盯着看时,突然想到之后出门可能也会别人看,顿时就觉得浑身不适,于是便想换衣服。 林启听他说完,没有说话,而是抓住他的手,顿了一会儿后,才说道:“穿不穿都随你,穿好看的衣服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内心愉悦。不过我想说的是,即便你再穿回破烂的衣衫,要是有人敢说不好听的话,我一拳打死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何安然听了,立马笑出声,然后又点点头。那些人太可恶了,总是故意讥讽他,也该让林启揍他们两拳。 他想着,方才低落的心情也消失了。 站起身,重新找了一套薄衣出来。只是看看手中这套暗红的底色,再看看那套的淡紫的,突然觉得手里这套太过普通了。 他又抖开看了看样式,觉得样式也没紫色的好看。 喜欢好看的事物是人的本能,何安然刚被那套紫色的惊艳过后,再看这一身就觉得差了许多。 林启自然看见他一脸的纠结,于是故意捣乱,说道:“这红色有些俗啊,走在街上,打眼望过去多是这颜色,而且爱穿的还是婶子大娘居多。” 何安然听了,自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于是锤了他一下,然后又盯着两套衣服纠结。 林启看他实在选不出来,干脆站在他身边,一手揽着他的肩膀说道:“就穿紫色吧,有我在谁敢对你无礼。而且,难道就因怕被人看,日后有了好看的衣裳,就藏在家中穿吗?” 何安然仍有些犹豫,但觉得他说的也在理,又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点头说道:“好,那我就穿这身了。” “这就对了。”林启说道。 才说完,就听见屋门被人敲了敲,然后吉三湖在外面说道:“林掌柜,收拾好了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等不到他们下去,便上来催了。 两人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穿好衣服就下楼了, 吉家兄弟果然正坐在大堂,见他们下来,连忙招招手。待看清林启身后的何安然后,眼中明显带着惊艳。 何安然被人看时的不自在又涌了上来,不由自主就想往林启身后藏,若不是他拽着自己的胳膊,只怕这会儿又退回楼上了。 林启拖着他,心中觉得好笑,又想到了末世前的性格划分,这人这样,绝对是社恐吧。 “早啊。”他向吉家兄弟打个招呼。 那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视线。吉三湖将一笼包子递至他们面前,说道:“快吃,上来有一阵了,一会儿该凉了。” 未料他刚将包子放下,正被林启拉着坐下的何安然突然干呕一声。 “对不住,我……”何安然正要致歉,未料刚张嘴又干呕一声。就连周围桌上的食客,也皱着眉看了过来。 何安然不好意思,连忙起身往门外去了,林启顾不得其他,也追了出去。 吉三湖放下包子的手还没收回来,愣愣地看着自家两兄弟,说道:“是被咱们看吐了还是被包子恶心吐了?” 店外,林启一手拍着何安然的背,一边焦急地看着他干呕。等他慢慢停止后,才蹙眉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昨日不是已经不难受了吗?” 说完,也未等他回答,已经说道:“先不去拜访了,去医馆。” 话毕,就回去叫了吉家兄弟,让他们把马车套上,自己又向小二打听镇上的医馆在何处。 何安然看着他忙碌,并未开口阻止。 将这两日的不适联系在一起后,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既觉得不可能,又觉得有些相似。所以,还是去问问大夫更放心些。 林启小心地扶着何安然上了马车,然后赶懦低《詹潘档囊焦葑呷ァ 他的面容有些凝重,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是等想到安大夫曾说过他暂时不易怀孕的说法,又觉得不会这么快。即便他后来曾喝过几幅,但安大夫也说过还是要靠以后的食补才能见效。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6节 可他的症状,又着实有些像。 他心中怀疑,但又不敢与何安然说,也不敢询问他是否还有其他怀孕的症状,生怕让他觉得自己是着急要孩子。也怕之后大夫说没有怀孕时,让他白欢喜一场。 想着,他不由发愁地叹了口气。其实,昨日下午看到何安然难受时的模样后,他是真的不想让何安然怀孕了。 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这么差,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一般,若是出现一丝闪失,恐怕就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他压根不敢以何安然的生命,去赌这种可能性。 想到此,他不由摇了摇头,心中竟然开始盼望何安然不是怀孕。 两人各怀着心思,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到了医馆。 大约哪里的医馆都是一样的,里面挤满了人,是不是传来两声痛苦或悲哀的□□。一进去,就让人心中觉得压抑和排斥。 他看前面排队的人还有许多,便让吉家兄弟排在队伍里,自己又与何安然上了马车。 从空间里取了些水给他喝,问道:“还恶心吗?” “这会儿又不觉得了。”何安然摇摇头。 林启听着,觉得这症状更像怀孕了。突然又想到自己昨日还喂他吃了消炎药,心中有些担忧,孕期似乎是不能随便吃药的。 不过他昨日太着急了,根本顾不得这些,而且只吃了两粒,应当是不碍事的吧…… 他心头乱糟糟的,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乱想着,甚至想到若是真怀孕了,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何安然安全地生下孩子。 他沉默着不说话,何安然也心中惴惴。 想到若是自己真怀孕了,就不能跟着林启出门了,得在枣林庄安心养胎。 到时,林启在各个地方奔波,也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回去看他一眼。而且,他正是忙的时候,也不知还能不能分出精力来惦记自己。 想着,心中都有些失落了。 不过待想到自己或许能生出一个像林启的孩子时,又觉得似乎也不错。况且,村里像林启这个年纪的,早就有孩子了。更不用说林启本就喜欢小孩,估计也是想要孩子的……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一会儿希望自己怀孕,一会儿又不希望自己怀孕。于是,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林启听到他的叹气声,才回过神,以为他又是身上不适,连忙说道:“我再下去看一眼。” 何安然正要阻止时,就听见吉四海过来敲敲车厢,说道:“林掌柜,排到咱们了。” 于是,林启连忙牵着何安然下车。 “大夫,我夫郎骑马时突然说他腰腹酸痛,后来歇息一会儿后又好了。可方才要吃饭时,又突然恶心干呕。” 林启让何安然坐到桌案前,自己与大夫说道。 大夫看着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慈和。听了他的话后,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让何安然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沉默地摸了许久脉搏,然后又问了何安然几个问题,之后手指又搭在了何安然的手腕上。 林启突然被他这一番动作搞得有些紧张,看他许久不说话,犹豫着问道:“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夫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手拿下来,对他们二人说道:“我初时好似摸到了滑脉,但不甚清晰,之后再探,又感觉不出来了。” 林启闻言,心中一跳,下意识低头看了何安然一眼,见他满脸疑惑,明显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这些症状都符合,应当是现在月份浅才摸不出来,等过几日再来看看。”大夫摸摸胡须,叮嘱道,“这几日先不要骑马了,应当就是颠簸的缘故,才引出不适。早期容易出问题,自己注意些。” 何安然听大夫说完,立马愣住了。他虽然不懂什么叫滑脉,但听完这一大段话,也知道他是说自己有可能怀孕了。 虽然之前在马车上也想过,但听大夫说完后,心中还是有些复杂。 他站起来,随着林启一同向大夫道谢,然后便出了门。 等吉家兄弟围上来问他们怎么回事时,只用没有大碍来搪塞。等上了马车,林启赶着马往回走时,两人才对视一眼,双双回过神来。 “唉,这大夫,也不说个准话,过几日若是又说没怀,咱们就白高兴了。”何安然回神后,笑着说道。 林启笑笑:“听他语气,九成是怀了。” 何安然自然也明白,方才不过是不知道说什么,随意起了个话茬。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他反倒不像之前在车上时那般纠结,心里觉得有些高兴。 怀孕也好,虽不能出门了,但生个乖巧的小崽子也不错。 村中李婶子家的小哥儿,过了年才四岁,又俊俏又乖巧。过年时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衣,戴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别提多可爱了。 若是能生个这样的崽子,好像也不错。 他心里想得正高兴,却突然发现林启已经许久未说话了。转头一看,见他眉毛紧蹙着,不见欢喜,反倒有几分愁绪。 他心下一动,突然觉得有几分怪异,于是问道:“怎么了,怎么蹙着眉?” “啊,无事。”林启回过神来,说道,“我只是高兴傻了。” 何安然皱皱眉,他方才的表情可不像高兴。但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那我这几日先不出门了。” 别看在外谈事好像很轻松,其实既要奔走又要与人虚与委蛇,着实累人。方才大夫已说早期要注意些,那自己还是先不出去了,毕竟孩子更重要些。 “嗯,行。”林启闻言答道。 大约是方才林启的模样与他想象中有些不同,何安然心中的喜悦也少了一些,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待到了客栈,林启将他送回房中,嘱咐他不要乱跑,又给他从空间里拿了许多瓜果出来。 “在我以前的世界,怀孕后都要补充各种微元素,我不太懂,而且这里也没有。只能多吃些瓜果了,对身体也有益处。” 说完后,又拿着桌上的茶壶,给他从空间取了一壶牛乳出来,说道:“你早饭未吃,一会儿若是饿了,让小二给你煮着牛乳,看能不能吃得下。或者想吃其他了,找小二给你买,不要舍不得花银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何安然解开外衣,让他身上松快些:“我带着吉一山和吉三湖去拜访潘旭的朋友,咱们尽早办好,尽早回去。” 何安然原本还觉得他像是不高兴,可听了他这一大通嘱咐,才知自己误会他了,连忙笑着应好。 确认无遗漏了,林启才带着吉家兄弟出门,骑着马往潘旭介绍的武俊家去了。 其实,何安然方才没有看错,他确实有些不高兴,因为他已经满脑子都是何安然以后大着肚子地躺在床上生死垂危的模样。 甚至还想起前段时间何安易的妻子王氏曾经险些丧命的事。 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可是,现在已经怀上了,风险没有办法消除了,自己只能盼着他平平安安。 他曾听说过,母体的情绪对于胎儿的影响很大,自己若是愁眉苦脸的,让他跟着担忧,或许反倒增大了风险。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吃好喝好心情愉悦,以保证将来他们一大一小平安顺利。 可在何安然面前,他还能将情绪伪装好,如今到了外面,脸色便拉了下来。 所以,吉三湖提醒他要等门房先进去说一声时,神情颇为忐忑。 这段时间,他们与林掌柜相处下来,知道他不是个难说话的人。但他拉着脸时,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林启被他提醒后,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方才走神,差点随着方才传话的小厮进去。于是又退回了门外,然后张合几下嘴巴,放松脸部的肌肉,一会儿还要谈事,自己拉着张脸可不成。 又等了片刻,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林启以为是之前进去的那个小厮出来传话了,于是便站直了身子等着。 未料突然从门里快步走出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林启都未来得及看清他的面貌,就被他一把抱住,说道:“你就是潘弟说的林兄弟吧,果真仪表堂堂。”说着话,还在林启背上啪啪拍了两下。 他的身形这般魁梧,突然撞过来已经让林启胸腔一痛,又被他蒲叶般的大掌拍了两下后,更觉五脏六腑都被震颤。 幸亏是他,假若换个人,只怕当场就趴下了。 大约武俊也未想到他无丝毫反应,于是松开他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林兄弟够爷们,可不像潘弟那个花架子。” 林启感受着肩膀的疼意,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拉着脸,现在才能做到这般面无表情。 不过,待看到这个大老粗竟然长得眉清目秀,很是秀气后,不由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武俊,竟然真的很俊俏。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晚安! 第94章 铺面 “武大哥谬赞了, ”看见自己惊讶的神色似是引起了武俊的不满,林启连忙笑着说道:“我虽眼拙,也看得出武大哥绝对是练家子, 可不敢在你面前说什么爷们气概。” 武俊闻言,也忘了刚才被他盯着的不快,当下哈哈一笑, 又在林启的胳膊上拍了两下,说道:“林兄弟真会说话。” 说完,眼神又在吉家兄弟身上扫了一遍,然后犹豫地小声问道:“潘弟不是说你有一位走哪都要带着的夫郎吗?是……” 林启一顿,然后笑着摇头说道:“他今日忽感不适,这才未上门拜访, 失礼之处还请武大哥见谅。” “哦, ”武俊恍然大悟, 又说道, “那可要请大夫看看才行, 我府上正好有大夫, 不如让他去客栈为弟夫诊治?”说着,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启。 林启笑着说道:“多谢武大哥好意,我今早已带他去过医馆了, 大夫说要静养几日,并无什么大碍。” “那就好, ”武俊这才示意他进门, 说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兄弟尽管来找我, 我虽不才, 但在这半夏镇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听到这话, 林启就知道他果真是潘旭的好友了,笑着说道: “好,先谢过武大哥了。” 两人说话间进了门,走了几步后,林启就发现武俊府上的布置有些特别。前院并无多少景饰,而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一角放着刀剑戟等武器。 林启看见后,立马挑挑眉,说道:“看来我方才并未猜错,武大哥果真是练家子,怪不得孔武有力。” 武俊边走边说道:“我家从祖父那辈起,就是走镖的,这些家伙什自小就得练起来,所以是比常人更有几分力气。” 林启听完,不由瞪大了眼睛。潘旭之前并未告诉自己武俊是做什么的,他突然知晓后,脑中已浮现出末世前影视剧中打打杀杀的场面,看着武俊的眼神也有几分钦佩。 虽说影视剧不过是虚构的,不过想想也应当差不多。在这个物产匮乏、通讯落后的世界,被逼无奈落草为寇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各地方朝廷剿匪的能力也有限,因此走镖绝对算得上危险职业之一。能做到第三代,这本事已是不一般了。 正想着,他余光突然瞥见右前方墙角处突然一个人影,还未来得及分辨,就有一个圆球被抛出,冲着他当头飞了过来,速度极快。 他先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待看清是一颗蹴鞠后,又反手一掌向原方向拍了回去。 他放才本在出神,事发紧急,这一番动作全凭本能,根本未来得及思考,因此便使出了全力。那球被他用力一拍,速度明显比方才更快,啪一声就狠狠砸在了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头上。 随即,一声痛呼就传了过来。 林启这才想到,这院子里一直有下人在打扫,若是歹人,不可能躲过这么多人的视线混进来,也不可能此时动手。而且看院中下人丝毫不慌乱的模样,就知这人应当与府上相熟才对。 果然,武俊从这一番变故中回神后,先转身查看他的情况,说道:“林兄弟未受伤吧?” 待听到他说没有后,立马怒气冲冲地大步上前,走到墙角抓住那人的耳朵,吼道:“武锦,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啊——”被他抓着的那人大叫,还挣扎着想要从他手中逃脱。只是到底不敌武俊的手劲,被他拖着走到了林启面前。 林启这才看见,这人竟是哥儿,眉间的一抹哥儿痣极为显眼。他原本正打算看好戏的眼神连忙收回,迅速低下了头。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7节 “快与林兄弟认错,客人上门,哪有你如此待客的?”武俊说着话,松开了武锦的耳朵,还踹了他一脚,只是并不像用力的模样。 “我与他认错?你没看错吧,是他打的我!”武锦说着话,松开了捂着头的手,指着头上方才被球砸出的大包说道。 说完,也未等武俊再说话,就对林启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手,小心我……” “啪!”话音未落,武俊就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听声音,这一下应当没收着力。 林启微抬头看了武俊一眼,见他方才带着笑的脸现在面无表情,明显是动了真火。 武锦大约也被吓着了,方才还咋咋呼呼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只是下一瞬,林启就见他不管不顾地冲着武俊扑了过去,边哭边说道:“你竟然打我!你对得起爹娘的嘱托吗?爹娘若是在,会让你这样打我吗?” 说着话,手还向武俊挥打着,只是没两下,就被武俊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把二少爷带下去,让人守着屋门,不许他离开。”武俊阴沉着脸,对院中的几人说道。 那几人称是,连忙拖拽着将武锦带了下去。 “让林兄弟见笑了。”看他们走远后,武俊才对林启说道,言语间颇是无奈。“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了七岁,自少被我爹娘惯坏了,我代他向你致歉。”说着,还对他拱手一礼。 “哎,”林启连忙扶住,说道,“武大哥说的什么话,既是你弟弟,那也是我林启的弟弟,没这么多讲俊?銮遥缢讲潘担俏沂稚肆怂哦浴! 武俊摆摆手,说道:“你既不计较就算了,方才什么情形我看得一清二楚,林兄弟不必再说。” 说着话,又请他进了前厅,着下人上茶,然后才与林启说道:“我爹娘去世时,他年纪还小,我没有带好他。把他养成个汉子样不说,还蛮不讲理。”话间,还叹了口气。 林启笑了笑,并未接话。 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家庭往往哥哥对弟弟更为宠溺,他若跟着说,说不定反倒会惹得武俊心下厌烦。 武俊自己说了一通,见林启不过偶尔不痛不痒地劝解几句,便止住了话头。转而笑着说道:“我听潘弟说,你这次来是来此开奶茶店的。这奶茶是何物啊?”他好奇地看着林启。 林启笑着挥手,吉三湖走上前将手中拿着的几样东西放在武俊身侧的桌上。 “奶茶是一种饮品,不过得现做,不好给武大哥品尝。正好我拿了几样别的特色饮品,武大哥可以试试,都是我店里之后要卖的。” 武俊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打开一个闻了闻,觉得味道清香,又带着一丝丝甜味,顿时来了兴趣。 吉三湖看他表情,干脆请下人拿了壶热水上来,然后一边讲解着冲泡步骤,一边给他泡了一杯。 武俊看得新奇,端起一杯喝了一口后,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赞不绝口。 末了,拍拍胸脯说道:“林兄弟想要租什么样的铺面,只管与我说。我也不为别的,只为把这般好喝的东西留在半夏镇。” 林启听了,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有那种二三层的小楼最好,空间稍大一些。” 武俊听了,沉吟片刻,然后一拍大腿说道:“哎,我还真有这么一处铺子。” “那铺子本是我租给一个卖脂粉的南方客商的,谁知那小子不是个好货,不过一年的工夫就将那条街上的小妇人、小夫郎招惹个遍。好好的地方,竟让他折腾得如同娼馆一般。” “等他做下的那些丑事败落,自然少不了一顿好打,屁滚尿流地滚回南方去了。只是那条街上的商户,自觉再住下去丢人,便陆陆续续搬离了。不过这两年倒是又兴旺起来。” 武俊说道:“我也是经过这小子的事后,不愿再惹麻烦事,因此一直未招租。你若是想用,只管用去便是。” 林启笑笑,没说用不用,而是问他:“这铺子的位置如何,周围的商户做什么的居多?” 武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边说道:“位置不错,当初那条街上客来客往,好不热闹。只是现在什么商户居多,我倒不知道了。” 说着话,还摸了摸脑袋,说道:“我这两年事忙,在半夏镇的时候不多,上街也少。你若想看,我带你去看看就是,离这儿不远。” “如此,那就麻烦武大哥了。”林启说道。 “嗐,应当的。”武俊不以为然。 得知林启骑着马来的后,他也让下人牵马过来,然后一行人骑着马往他说的那处铺面去了。 他说的倒不假,这铺面离他府上确实不远,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林启看看这条街上的商户,两间布庄,三间首饰店,还有卖果脯蜜饯的,也有玉器古玩和当铺等。 他看后,也有些明白了。 这条街因之前的事渐渐冷清了,若是普通铺子开在这儿,自然客少。 而布庄、首饰、古玩等,都有自己的招牌,客人大多是认店名来买,所以即便是在冷清的街上,也有客人。时间久了,慢慢又让这条街热闹起来。 林启看着街上来往的客人,心中暗想着。这里的人流量相较于镇中心算不上很多。但有一个优点,就是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 哪个穷苦人家会来买蜜饯、古玩,还不是富家子弟的消遣嘛。 这么一看,这位置倒是不错。 “来往的行人不少吧?”武俊笑着问他。 待林启点头后,又掏出身上带着的钥匙,打开小楼的门锁,说道:“看看里面。” 进去后,林启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未收拾,上一任租户卖的胭脂水粉还陈列在柜台中。如今已蒙上厚厚的灰尘,早不能用了。地上也散落着许多桌椅板凳,一看就知当初的“战况”激烈。 武俊挠挠头,说道:“我招的商户做下这种事,我也觉着没脸,因此一直未过来打扫。时间久了,我就给忘了。” 林启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出力收拾一遍,不算什么难事。 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刚走上去就听到楼梯吱呀乱响。这也正常,毕竟已经闲置多年。 “你若是要用,还得换楼梯才行,不然之后容易出意外。”武俊叮嘱一声。 林启点了点头,二楼的空间比一楼稍小些,不过也够用。而且窗户开得大,能预见将来满室阳光的情景。他看着,心中还算满意。 “这铺子采光好,当初便将窗户留大了,即便冬日,也有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很亮堂的。”武俊说道。 剩下的第三层,只有一间屋子大小,当初应当就是作为店主的卧房修建的。 林启看下来,还算满意,只是这里的陈列都不能再用了。就连门和窗户,都得换新的,这么下来,前期的开销不少。 他看了武俊一眼,陷入沉思。 武俊大约也明白他的顾虑,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说道:“林兄弟,大哥与你说真的,这铺子你想用就用,不必想什么租金的事。” “不瞒你说,我平日走南闯北,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三个月,根本没精力管租户的事。与其空着浪费,还不如给你用。” “只是,修缮的银子就得你自己出了。”武俊说着,笑了起来。 林启听他说完,挑了挑眉,说道:“武大哥着实仗义。” 只是他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想得明白。 大约是自己的经历复杂,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与这个世界不同的缘故。他虽然佩服武俊的仗义,但自己却改不了世俗和谨慎。 即便武俊说的话是真心的,自己白用一两年还好说,等时间久了,他们的情况总会发生变化。万一武俊不走镖了,看着自己的铺子生意红火,自己却连一分租金都收不到,会不会转变了想法? 所以,林启还是更认同那句老话:亲兄弟,明算账。更不用说,他和武俊今天才认识,凡事还是按规矩走更好。 于是,他笑着说道:“武大哥这铺面确实合我心意,我真没想到找铺面竟能如此顺利,着实省了我不少工夫。” 武俊笑着道:“这就是咱们兄弟有缘。” 林启点头,说道:“武大哥说的是。只是这租金还是该多少就多少,既是兄弟,我怎么能占你便宜。” 看武俊要说话,连忙摆手打断,说道:“我实话与你说,我确实觉着你性格豪爽,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不过,咱们年纪都不小了,最知道多少好兄弟,最后在银钱面前翻了脸。我知道武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但这事总归不合适。总不能日后让街坊四邻说起时,便说你让朋友白占着自家的铺面。于你于我,都不好听。” 见武俊还要再说,林启佯装无奈道:“你要是不同意,还是再带我看看别的罢,我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着话,就往门外走去。 武俊这才不再坚持,而且细想想,林启说的确实没错,于是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说道:“行,我收你租金。” 看林启转身回来,又挠挠头说道:“只是我也不知这条街租赁的行情,要不你意思给点儿?” 林启:“……” 于是两人又在这条街其他的商户处转悠了一圈,打听店铺租金。只是这些商户遮遮掩掩,彼此间所说的价格相差很大,都做不得参考。 直到两人从布庄出来,遇到一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时,武俊走过又退了回来,在那人肩上拍了一下,说道:“老李,不认识我了?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那人身上的肉被他拍得跳了一下,那人也哎呦叫了一声。转过头看见是他后,才笑了起来,说道:“武哥,你今日怎么来这儿了?”话语间,是久未见面的亲近。 “我带个兄弟看看我那处铺面,”说着,面上一喜,说道,“正好,咱们的铺子租赁是什么价啊?” 那人看看站在后面的林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像咱俩那么大的铺子,如今一年租金都要三百两。” 吉家兄弟大惊,就连林启都挑了挑眉。 然后,就见武俊一拳头捶在那人背上,笑着说道:“你小子如今心够黑的,这就告诉你铺子的租户,让他们另寻居所吧。” “哎哎,”那人连忙拉住武俊的衣袖,说道,“还没说几句话呢,别着急走啊。” “说个真实价,这真是我兄弟,不与你浑说。”武俊正色说道。 “嗐,你早说呀。”那人说道,还向林启拱拱手,说了一句,“见谅见谅。” 话毕,未待林启回应,就对武俊说道:“我那处一年租金二百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嗯,”武俊听了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又拍拍那人的肩,说道,“行,谢了。我先忙我的事,过几日再找你喝酒。” 说完,就带着林启离开了。还听到身后那人嘟囔几句过河拆桥之类的话。 “林兄弟,你也听见了价钱,只是我那铺子要修缮的地方太多,我过几日还要出去走镖,没工夫整理。这样吧,我收你一年租金一百五十两,修缮的活儿,你自己找人做吧。” 林启听了,想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行,就这么办。”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武俊这处铺面的修缮开支确实比别处多了不少,用租金来抵一部分费用是应当的。 只是,具体多花费多少还未可知,不如等之后修整完后再说。若是花了五十两,那自己今年就付他一百五十两的租金,明年开始付二百两,依此类推。 毕竟他们认识的时日尚短,况且中间还夹着潘旭,这些事还是处理的谨慎些为好。 两人商定后,又回了武俊家中,先拟定一年的租赁书契。要去办登记手续时,才发现已到午时,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 于是,武俊便说吃过饭后再去,两人先一起喝酒。 林启看他如此热情,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吩咐吉一山一声,让他去客栈告诉何安然,自己留在武府用午饭,不必等了。 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惦记何安然的,恨不得立马回去。只是武俊今日帮了他大忙,而且又这么热情,他实在不好推拒。便打算等喝过酒,办好登记手续后再回客栈。 武俊听他吩咐手下人,坐在上首偷偷笑了起来。被林启发现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之前潘弟来信,便说你惧内。” 说完,又连忙解释道:“当然,你肯定不是如此,潘弟那张嘴就爱胡说。只是,我方才听你吩咐手下人,不由就想到了……” 说着,又看了林启两眼。虽然嘴上说着是潘旭胡说,但心里明显是有几分相信的。 林启心里好笑,干脆认下这个名声,说道:“我就是惧内。” 看武俊惊讶地瞪大眼睛,还补充说道:“夫郎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不听。他说几时回家就要几时回家,一刻都不敢差;他说出外不能喝酒,我便滴酒不敢沾。”说着话,语气竟像哪家小媳妇一般,委屈巴巴的。 看他说得真挚无比,武俊正要给他倒酒的手顿住,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知自己还倒不倒。既觉得他这样过得窝囊,又觉得因与自己喝酒惹得他兄弟回家挨打,他到时是上门帮着劝还是不劝。 想了想,他把酒壶放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也对,你夫郎肯定是为你着想,那咱们今日就不喝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8节 林启见他竟然信了,不禁笑出声。笑了许久后,才自己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说道:“我浑说呢,武大哥莫怪。” 武俊这才反应过来,一巴掌大力拍在他背上,说道:“你小子,竟然哄我。我就说你这般壮实,怎么也不像怕夫郎的人啊。” 他激动之下手劲有些大,林启觉得自己险被他拍吐血。这人的力气,绝对比得上末世时一阶的力量系异能者。 他笑着摇头,说道:“我再怎么壮实,也不可能用在夫郎身上啊。我是惧内,不过我夫郎通情达理得很,并没有给我立些苛刻的规矩。”林启玩得上瘾,一脸认真的模样。 武俊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用手指点点他,说道:“先喝酒。不过,以后一定要见一见弟夫,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行。” 他着实有些好奇,要说林启说的全是假的,他心里是不信的。别的不说,哪有哥儿跟着汉子走南闯北做生意的。 他想到后院关着的武锦,摇了摇头,觉得应当还是林兄弟夫郎果真剽悍的缘故。 可要说全是真的,也有些不像。就如自己方才所言,林启这体形、这反应,哪个哥儿能拿捏得住的。 想着,他还真升起几分兴趣来,打算日后见林启夫郎一面。 不过现下,还是两人喝酒要紧。 武俊给林启把酒满上,随意说了两句话,勾肩搭背间酒水一杯杯下肚。 林启看着他这架势,倒是知道他确实是潘旭的朋友了,喝起就来确实是猛。看他又要给自己满上,拿着酒杯的手不由往后缩了缩。 “唉,躲什么。”武俊酒兴正酣,拽过他的杯子给他添满,说道,“来,再走一个。” 一会儿的工夫,两人接连十几杯下肚,林启的意识逐渐昏沉起来,也就没有注意到屋顶上有一人,自听到林启惧内后就满脸兴奋。 第95章 武锦 武锦素日刁蛮惯了, 今日当着外人面挨了武俊的打,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被关在屋子里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几圈, 越想越气得心口发疼。 只觉得自己这两年过得实在悲催,不由再次怀念起当初与武俊一同走镖的自在日子,更觉心下恓惶。 原来, 他自八岁那年失去双亲以后,就与武俊相依为命。 当时镖局内外情况复杂,一面是害死爹娘的内贼煽动人心,直言武俊资历尚浅,不堪上任。一面是其他镖局虎视眈眈,接连抢走几笔大单。 内忧外患之中, 一旦处理不慎, 不光他们租上几代的积攒和镖局要易于人手, 就连他们兄弟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 可偏偏那时候, 武锦才八岁, 又是老幺, 自小被爹娘娇惯着长大。骤然失了双亲,每日啼哭不止,身边片刻离不得人, 对唯一的亲人武俊更加依赖,一时找不到人就要哭闹不休。 武俊自然心疼, 于是走哪都要带着他, 外出谈买卖是如此,走镖也是如此。久而久之, 形影不离便成了他们兄弟相处的常态。 其实仔细想想, 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武俊本就年少, 自小生活优渥,过得顺风顺水,突然遭此变故,即便在外撑着要强、不屈的模样,心中也有悲伤、脆弱的时候,自然想有亲人陪在身边。即便这个亲人只有八岁,也能给了他几分慰藉。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武俊就这么带了武锦八年。原本乖巧软萌的小哥儿跟着他走南闯北、舞枪弄棒,生生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武俊突然意识到,武锦都十六了,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哥儿,早就开始说人家了,哪还能再混在汉子堆里。 特别是偶尔回半夏镇时,听着左邻右舍对武锦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他逐渐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常法。 他是个汉子怎么都好说,但武锦是哥儿,好年岁就这么几年,若是再跟着他这么混下去,只怕这辈子再难成家了。 于是,思索纠结一番后,他终于做了个决定,再不带着武锦走镖了,准备给他找个好婆家,让他早日成亲。 可这对武锦来说,无异于折断他的翅膀。他自小就四处疯跑着长大,突然让他成亲后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大的地方过日子,怎么可能? 于是,两兄弟自长大后第一次发生了争执,谁都不肯让步。 只是武俊已不是当初,如今在镖局有了绝对的话语权,他做的决定没有人敢不听从,所以武锦果真一次也没再走过镖。 想到此,武锦气得手都发抖了。 他本就无法理解武俊这两年催着他成亲的做法,今日又挨了打,顿时觉得他是将他们兄弟自小到大的情意都忘了,心中愤恨不已,实在忍不下去。 于是,快到用午饭时,他借口肚子饿,提前催门口的守卫去厨房拿饭。那守卫虽知他必然要使坏,但知道武俊历来对他没几次真动气的时候,于是便去了。 没走出两步后,果然就见他偷偷溜去前院了。守卫摇摇头,自去吃饭不管他了,反正也是又找大少爷胡闹去了。 武锦跑到前院后,躲在前厅的屋顶上,本是想用捡来的石头,给屋里喝酒的两人一人砸一个大包,报早上的仇。未料还未寻到合适的时机,竟然听到了他们二人方才的对话。 眼神一亮后,只觉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现下的苦日子了,当即兴奋起来。 其实说到底,他之所以不想成亲,还是不愿把自己困在家长里短的生活之中。可即便他哥给他说的都是些不拘小节的豪爽汉子,那些人也觉得哥儿就该安分守己,好好待在家中。 所以,他的亲事自然成不了。 可现下林启与他哥的话,给他打开了新思路。若是找不到合心意的汉子,他找个好拿捏的不就行了嘛,到时家中还不是他说的算? 自己还可怂恿着他出外做生意,或是让他跟着武锦一同走镖,再逼着他带上自己,如此又能过回以前的日子,岂不快哉?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当下便琢磨起该找哪个汉子才好。 而林启与武俊尚不知有人因他们的对话而想出了法子,两人推杯换盏之间,两小坛酒已经下肚。 林启喝的面红耳赤,要不是顾念着午后办完正事要回去陪何安然,这会儿早就睡过去了。 武俊的酒量倒是令他有些惊讶,明明方才喝的比他还多,可除了面色红润外,两眼炯炯有神,说话条理清晰,根本没有丝毫醉意。林启看着,心中暗暗佩服。 “林兄弟,你这酒量可不行,这才喝了多少。”武俊看他趴在桌上,大笑着拍拍他的背。 林启连忙挥挥手,说道:“不成,我真不能喝了,武大哥果真海量。”说着话,还做出一脸痛苦的模样。 然后就见武俊摇摇头,说道:“唉,你这酒量可比不过潘弟。” 林启心道,我哪能跟那个酒鬼比? 转头又对武俊说道:“一会儿还要办正事,再喝下去我就出不了门了。下次,等下次我再陪武大哥喝。” 他都这么说了,武俊自然不会再难为他,两人停了酒席。略歇了歇后,才去衙门登记了书契。之后便告别离开了。 林启未想到在半夏镇的事能办得如此顺利,骑着马回客栈时,心里觉得轻松许多。只是待想到何安然怀孕的事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有几分愁绪。再加上他酒意未散,骑在马上被冷风一吹,只觉头痛欲裂。 回了客栈后,见何安然正好端端地练着字,并未再觉得难受后才算放心了。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说道:“喝的有些多,胃里难受,我进空间睡会儿,你也来吧。” 何安然方才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就猜到他喝多了。想了想,没有拒绝,与他一同进去了。 他其实担心有人来找他们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起疑,但与这相比,他更加担心林启进空间后无人照料,于是还是跟着进来了。 只是,林启也没用他照料。大概是难受得厉害,他进去后没有说话就躺在床上,两只手紧紧环着何安然,脸贴着他的发顶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何安然被他抱的太紧,丝毫不能动弹,觉得有些不适。可看着他紧皱的眉毛,根本不舍得挣动。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间,凑上前偷偷落下一吻,心里觉得有些疼惜。 他以前分明是那么懒散的一个人,自从开始做买卖后却无一日停歇,明明这么难受了,回来第一句还是笑着问他怎么样。 何安然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凑上前在他鼻尖亲了一下。之后,便眼神不错地盯着他的眉眼在心中描绘。 方才吃过饭后,他已经小憩过一会儿,以为自己睡不着了,可被林启抱了一会儿后,觉得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于是又慢慢睡了过去。 一觉便睡到了晚上,听到吉二川敲门叫他们下楼吃饭时才醒来。 林启应了一声后伸个懒腰,觉得自己睡前周身的疼痛都没了,还有几分神清气爽之感,不禁感慨空间的妙处。又看看臂弯里的何安然,心情也觉得好了许多。 只是他们这一觉睡的太久,下楼吃过晚饭后,正该休息时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了。 林启便拉着何安然坐在他的腿上,将今日的事与他说了一遍,看他听到事情顺利办完后一脸喜意,笑着捏捏他的脸颊,说道:“再留几日把铺面大致收拾一下,我画张设计图拿回去,让穆工匠改改,之后他带着人装修就行。” 林启说着之后的打算,只是说了两句后又突然皱了皱眉,说道:“你要是能自己进我的空间就好了。” 何安然笑着看他一眼,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林启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在他脸颊亲了亲。 何安然是孕早期,而且之前来时就因颠簸引出了疼痛,以后更得好好养着。这种情况,不适合再跟着他到处奔波。 可留他一个人,同样让林启担忧。若是他能进入空间,自己时时能告知到他的状况,也能更安心些。 只是空间的奇妙着实让他捉摸不透,根本不知怎么才能让何安然单独进去。 “没事,”何安然看他不高兴,安慰道,“丹棱县的宅子有人做饭洗衣,还有吉三湖在那儿盯着铺面修缮,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他仍是不快,又说道:“况且,你这几日多带着我去空间几次,说不定等到时就没大碍了,车马走得慢些,我也能跟着你一同去。” 林启一听,倒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空间的治愈能力近来似乎又好了些。他之前分明头痛欲裂,结果睡了一下午,不光不疼了,还分外轻松。 他仔细感受一下,觉得自己身上的发热之症似乎还没开始。若是以往,只要自己出空间一刻左右,发热的病症就慢慢出现了。 想着,他不由有些惊喜,连忙与何安然说了。何安然摸摸他的额头,也在啧啧称奇。 “这也太神奇了,空间怎么越变越厉害了?”何安然惊讶地说道。 林启笑着点头,心中却明白这应当与末世的异能升级相类似,只是到底如何才能升级就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眼神突然一亮,若是他能再将空间升级几次,空间的治愈能力更强,他还哪用担心何安然生孩子时出意外啊!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96章 治疗异能 想至此, 林启当即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看何安然被自己突然的动作吓得挺直了背,又连忙抱住他, 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没事,我太高兴了, 一时没忍住。” 说着话,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自知道何安然怀孕后就一直焦虑的心情,在此刻全部化作了欢喜,甚至隐隐觉得空间突然升级就是为了解决他眼下的忧愁。 想着,他不由低低笑了两声,然后牵着何安然的手, 与他一同进了空间。 他们这次的落点是在空间里木屋前的草地上。自他们出门做生意后, 身边跟随的人多, 为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进空间的次数少了许多, 偶尔进来时也是直奔小木屋, 睡一觉后便出去了。 因此,两人已经许久未见空间的景致了。此时环视一圈,面上流露出惬意的神色。 这会儿已是三月中旬, 空间外也有了点点绿意,可与空间里这满目清新的绿色比起来, 着实有些相形见绌。 二人站在绿茵上, 远眺对岸苍翠的山脉,远些的隐在云雾缭绕之中看不真切, 近些的却能看见树冠如盖之中略过的飞鸟, 隐约能听见林间的婉转莺啼。 河水汩汩的声音成了背景乐, 清脆悦耳更甚弦乐,偶有水流碰撞石块激起的小水珠,哗啦啦又落回在河里。 更不必提他们脚下辽阔的草地,漫山遍野的草绿间点缀着各色小花,淡雅的香气随风飘散,弥漫在空间的每个角落。 仅仅是站定后环视的第一眼,两人的心情就莫名开阔几分,林启方才的激动平缓许多,心里只余放松轻快之感,浑身舒畅。 “舒服!”何安然大抵也有相同的感受,伸展着双臂,眯着眼睛喟叹一声。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89节 林启看他慵懒的模样,不由轻笑两声,然后便与他说了空间升级的事。 “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出这次空间升级的秘密,如此便能加快升级的速度,到时治疗的效果也能提升不少。”林启说道。 何安然听了,先是觉得新奇。他在这个世界长大,并没有接触过升级类的游戏,听到林启说完后,觉得很有意思,立马有些跃跃欲试。 再一想空间的治疗异能再强大些,说不定林启的发热之症就可痊愈,他们日后若是有了病痛也可借助空间治愈,顿时两眼放光,有些迫不及待。 只是,从哪开始寻找却是个问题,空间这么大,一寸寸找过去显然不太现实。何安然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地陷入沉思。 正想着,却听见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咩咩声,两人同时往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就见一只羊从河边的草丛中站起身,看着他们叫了两声后,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启刚看见它时还十分高兴,毕竟这羊温顺可爱又有灵性,算得上他们在空间的“老友”了。 只是待它站起来向前走动两步后,他不由皱起了眉毛,用手揉了揉眼睛后,再次向它方才起身的那处看去,然后碰碰何安然的胳膊,问道:“那儿,是不是有雾?” “嗯?”何安然原本正笑着等小羊过来,被他询问后,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没有啊,我并未看见。” 说话间,小羊已经走至他们身边,见着他们二人后便咩咩咩地叫个不停,直到两人上手摸了摸它后,才如老友叙完旧一般卧在他们脚边,眼睛还看着他们。 何安然觉得它聪明,蹲下身又摸了它两下。林启则直起身,又盯着方才那处看了起来。 在末世时,他的身体素质和感官都得到加强,比普通人强了许多。他站的地方离河边有些远,但方才小羊起身时,确实看见水草摇晃间隐约露出一点白雾。现在定睛看时,却又没了。 本就是进来寻找空间升级的秘密,他不敢大意,拍拍何安然的肩,让他先别和小羊玩了,说道:“过去看看吧,我总觉得刚才看见了白雾。” 何安然虽然没看见白雾,但林启想过去查看也不会拒绝,一同跟着去了。小羊见他们都走,也连忙站起身紧随其后,生怕被落下。 两人一羊向河岸走了几步后,发现草越来越茂盛茁壮,已到了林启膝盖以上的高度,而且十分繁密,已无落脚的地方,只能踩着草丛蹚路。 因担心其中有蛇,林启走在前头,将何安然牵在身后。 只是才走两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羊好似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突然哒哒上前,走在了林启前面,还回过头对林启咩了一声,好像在说它带路一般。 林启被它逗笑了,摸了摸它背上的毛,说道:“好,你走前面。” 说完后,小羊便踏着草丛向前,随着它走过,茂盛的草丛被分出了一条空隙,林启与何安然连忙紧紧跟上。 走了大约二十米远,离河边越来越近,林启又向之前那处看了一眼,仍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自己方才真看错了?他心中也有些怀疑。 可等他又走了几步,到了河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惊讶不已。 只见水面蒸腾着白雾,雾气氤氲犹如飞临仙池,正惊叹间,一尾锦鲤飞跃出水面,跳起丈余高后又落入河中,溅起串串水珠。 林启与何安然被这景象震惊,久久没有说话。 待回过神来,林启才发现这白雾贴近水面,而且本就缥缈,被高大的水草遮掩后就不漏踪影了。要不是小羊起身时晃动草丛,漏出一点雾气,他根本发现不了。 何安然也回过神来,指着眼前的美景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语气中带着震惊。他之前也曾来过河边一次,根本不是这般模样。 “应该与空间这次升级有关。”林启说着话,心里也在琢磨,这处如此不同寻常,绝对有玄机。 他想起方才一瞥间的鱼影,蹲下身看向水面。才注视两秒,就发现这河里还有不少的鱼,一个个肥硕得近乎圆润,与方才跃起的那条极为相似。 林启看着这些胖鱼,不禁笑了起来,还对何安然说道:“这些鱼好肥啊。”他以前也曾在这河里抓过鱼,但并没有这么肥美的,看来也是空间升级后才有的。 说着话,他还随手探入河中,准备捞一条鱼出来看看。只是他看准一条果断出手,却只是摸着了鱼尾巴。看那条鱼灵巧地摆动着尾巴逃走,他不禁挑了挑眉,看来这鱼还变聪明敏捷了。 他想着,干脆甩甩手上的水珠,打算看看还有什么改变,却突然觉得脑中仿佛宁静一瞬,接着就有一种清明之感。他不由一顿,细细体会一下,却又感觉不出什么了。 扭头看向同样蹲在河边的何安然,见他神色也有些惊诧,明显是有同样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又都看向水面,这才发现河水格外清冽澄澈,久盯一会儿后就有种舒适之感。看来方才的清明应当是他们看鱼时盯着河面的缘故。 这河太神奇了,他们二人惊喜之中也有疑惑。 林启已经就曾探访过这河的来处,但河道蜿蜒仿若没有尽头,并未找到。而且此刻上游也无白雾萦绕,只从小羊起身之处开始,河水才飘散出白雾来。 他又向下游望了望,只见腾腾白雾随着流水一路缥缈。只是,好似逐渐变得稀薄,至二十米外已经消散无踪了。 看来,就是这一段河道有玄机。 林启心中有了猜测,只是蹲下身看了许久,只觉得舒服外并没什么新的发现。于是,两人随着河岸向下,打算去下游看看。 “啧,怪不得,”林启走了几步后,突然笑着说道,“之前就觉得在空间里睡觉格外踏实舒服,你现在听听,有没有觉得这河水叮咚,格外安神?” “是。”何安然都不用再听,他也察觉到了,此刻不禁感慨一句,“这可真是一条宝河啊。” 林启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又走了两步后,脚步突然一顿。 仅仅是看着河面、听听河声就有如此大的效果,那这河水本身究竟又有多大的威力? 而且,每次听着河水声入睡便能舒缓身上的病痛,是不是说明这河才是空间里治疗异能的主要来源。 他想到越挨近河边越茂盛的草丛,心里更觉得好似如此。 只是等他牵着何安然的手快步向下游走去,却见越往下游走,两岸的草丛越发低矮,逐渐接近正常高度。 再蹲在河边看水里的鱼,也是逐渐瘦小接近正常大小。就连盯着水面时的效果,也不如方才的河段。 咦,难倒猜错了? 他们又继续往下走,等走过白雾消散处再走一段后,两侧的草丛就与木屋前的草坪没什么两样了。 林启在河边站定,心中思索一番,想着白雾独独弥漫在那一处河段,想着上下游的不同变化,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想。 准确来说,空间如今的治疗异能不是来源于河,而是来源于那处氤氲白雾的河段才对! 上游的河水本来普通,只是流经那处时,便沾惹了其中的治疗异能,或者也可能是一种神秘物质,然后就蒸腾出白雾。 之后,河水流淌,白雾也跟着漂浮,沿途的河鱼和两岸的水草汲取其中的异能疯长,逐渐稀释河水中异能的成分。再往下游走,河水中的异能也就越发稀少。 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随着雾气逐渐稀薄,岸边的草丛也低矮了,河鱼也变瘦了。 可在这个过程中,必然还有一部分残留在水中的异能,在不断稀释中也滋润、灌溉了沿途的作物,使它们比空间外的作物更甜美好吃。 而且,白雾、河水蒸发在空间中,也使得空间有了治疗的效果,让他们每次进来之时都觉得身心舒畅。 他将自己的猜测讲给何安然听,何安然听了不由想起之前的几件事,顿时拍手说道:“对,你今日拿给我的水果好像是比之前还好吃些。而且,我那日赶路难受时,我喝药时抿了一口空间里的水,确实睡了一觉后就舒服很多,之后还特别有精神。” 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眼睛也越来越亮,如此看来,这河好像真是空间治疗功效的来源之处! “只是,究竟为何才突然有了改变?”何安然说着,又觉得有些疑惑,林启说是升级的缘故,可究竟是怎么升级的呢? 林启也想知道,他想了一下,说道:“再去上游看看。” 这个特殊的河道是从小羊方才起身的那处起,应当就是那里有些不同吧?他们方才查探时,只看了看河底,并未注意看岸边。看来,还是要再去察看一下才行。 他牵着何安然又往上游走,转头看看他的脸色,见他一脸的兴奋,原本要问他累不累的话也变成了一声轻笑:“这么高兴?” “嗯!”何安然重重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就觉得空间很神奇,现在就好像它在逐渐显露真面目一般。” 林启听了,觉得确实有些像。 只是空间有些像害羞的小姑娘,真面目遮遮掩掩,着实无法摸清。两人在上游找了许久,河里、岸边都未发现什么蹊跷。 虽说离河这么近,因为河的作用,两人并不觉疲惫,但还是不想再找了。 他们进来已经许久了,外面估计已经到了深夜,明日还要起来忙事,总不能真的一夜不合眼。林启想着,干脆先不找了,准备带何安然去木屋睡觉。 只是两人正要离开时,听见跟着他们转悠许久的小羊突然咩咩两声。 林启还以为是在同他们说再见,还随手向后挥了挥。但何安然却晃晃他的胳膊,说道:“等一下,小羊那是在干嘛?” 林启回头一看,见小羊正面向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他们一眼后,便低下头不知道在地上做什么。看样子,似乎在向他们示意。 林启立马反应过来,急忙又与何安然折回来,走至小羊身边。 这处,就是它方才起身的地方,自己已看过许多次,并没什么发现。他心里正疑惑,然后就见小羊好似特别小心地用脑袋分开茂盛的草丛,不断向里示意。 林启奇怪,蹲下身用手拨开,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小羊却突然尖锐地咩咩叫了起来,吓得他连忙松开手。 看了小羊一眼,又见它用脑袋轻轻地抵开草丛,动作比它之前还要小心。一边抵一边还用眼睛看林启,好似在说这样才对。 林启明白了,这是让他轻轻拨开。 他心里有些好笑,手上动作却轻柔得很,还一边注视着小羊的神情,看它有没有其他指示。见它没再叫,这才确定自己方才并未猜错。 他摇着头轻笑一声,也不禁有些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小羊如此慎重。 慢慢将草丛拨开,仔细寻找一番后,林启突然顿住了。 他看见两株低矮的秧苗长在草丛之间,而且彼此相互缠绕宛如连体一般,纤细的秧苗枝叶上,好似还有流光不时涌现。这两株秧苗虽小,但翠绿如玉,光泽萦绕,一看就不寻常。 看他怔忪着,何安然好奇地凑近看了看,然后惊讶地说道:“这是仙草?”话落,自己又反应过来,指着那两株秧苗说道,“是大蒜和辣椒!” 没错,这两株秧苗就是缠绕着的蒜苗和辣椒! 小羊看见浮着流光的植株,突然走上前,慢慢低下头,张开了嘴巴。何安然顿时着急起来,正要说不能吃,然后就见它伸出舌头,在一片叶子上轻轻舔了舔,仿佛是向这两株秧苗打招呼一般。 何安然这才放下心,松了一口气。再看一眼这两株纠缠在一起的植物,心中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转头看一眼林启,见他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秧苗。 林启只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怪不得空间会突然有了治疗异能,怪不得异能会升级,怪不得昭然寺的老和尚会说什么黎民之福。 他全明白了! 这恐怕都与他移植空间里的作物有关! 作者有话说: 晚了好久,溜走…… 第97章 留种 有了这个提示, 再想起来就十分简单了。 当初他一时兴起,随手在何安然种菜的破瓦罐里种下一株蒜苗,无心之举却意外使那条河道觉醒了治疗异能。 之后, 何安然再次在瓦罐里种下辣椒苗,使得异能升级。 所以也就是说,异能升级的办法, 就是要向外种植空间里的作物! 林启站起身,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后,低低笑了两声。 他回想起当日那和尚与他说什么黎民之福时,他心中还惶恐得很,总觉得那是在预言自己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 所以回家后就直接进入空间, 想要在其中寻找答案。因为潜意识里, 他一直知道自己与常人的区别就在这个神秘的空间上。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0节 所以, 现在得知在外种植空间里的作物就能使治疗异能升级, 他短暂的惊讶过后, 只觉得果然如此, 没有一丝出乎意料之感,甚至觉得安心几分。毕竟,相较于什么卷入朝堂或是救万民于水火, 只是种植作物可简单太多了。 想着,他不禁挑挑眉。 一旁的何安然见他久久不说话, 按捺不住, 兴冲冲地问他:“空间升级的秘密就是咱们在外种植了空间里的作物?” 林启笑着点头,说道:“应当是如此。” 何安然闻言, 顿时笑眯了眼睛, 说道:“这也太简单了, 空间里这么多的作物,随便再种几样,又能升级。” 林启摇头笑道:“升级都是越往后越难,一开始可能种子一样物种就能升级,之后可能就需要数十种。” 何安然认真听着,可想想空间里这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的各种秧苗,还是说道:“那也不难,这里有这么多的作物……” 说着话,又想到说不定以后空间外也能有各色各样的瓜果,不由笑了起来。 他自吃惯空间里的东西后,才知自己生活的世界有多贫瘠。这段时间跟着林启进出,他也算见过几家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们,只是他们所用之物也不过是那几样,最多是在烹饪的方式上略做些文章罢了,比起林启做给吃他的差多了。 所以,若是果真能丰富大西朝的作物种类,称得上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以后也得谨慎些,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新奇作物,总不能还说是我在后山寻来的。”何安然说着,还瞪了林启一眼。 林启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之前在家时,他有时做饭后,总是忘记将佐料藏起来,被林昭看见过几次,询问那些东西的来历。 他便总拿何安然做借口,说是他在山上采来的。林昭闻言惊讶的很,有几次还追问究竟在山上的哪一处,他也常去山上,怎么一次也没碰到过。 何安然被他问的支支吾吾,瞎话都编不出来了,只能顶着一个大红脸说自己忘了。 林启现在想着,也觉得自己有几分不厚道,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连忙点头说:“夫郎说的是,为夫定会谨慎。” 他突然这么回话,何安然不好再说他什么,脸颊也微微红了,低声说道:“你以后再要拿我做借口,也得帮我想几个瞎话才行,不然我一下子真想不出来,还平白惹得别人怀疑。” 说着,心中还懊恼自己太笨了,其实过后想想也有很多应对的说辞,只是自己当时根本想不起来。 林启听他说完,只觉他实在可爱得很,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好,以后我编瞎话。” 说完后,又惦记着空间外已经夜深了,他们既已找到升级的关窍,也不在此多逗留,带着何安然去木屋睡觉了。 第二日,听到吉二川敲门的声音时,两人才醒来,匆忙出了空间。 林启昨日已和吉家兄弟说过,今日要再去那小楼一趟,将楼里的东西清理好后,开始画设计图。 只是今日与他们一同吃过早饭后,却借口自己还有要紧事,打发他们先过去收拾了,之后便与何安然一同回了房间。 “你寻小二来,再让厨房给你煮些牛乳,以后每日都喝些,对身体好。”林启从空间取了牛乳出来,交代何安然一句。 既然已经知道空间里的东西有益处,每日还是多吃些好。 何安然点点头,今日这客栈准备的早食是本地的一种豆子饭,他总觉得那豆子有股土腥味,没吃几口,正好用牛乳填填肚子。 出去与小二说了一声,将牛乳给了他,回来后便跑到正写着信的林启身边,等了半天,见他还没写完,心中着急。 干脆拽拽他的衣袖,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手掌,说道:“甜瓜种子,种不种?” 他的掌心赫然躺着几颗种子,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林启失笑,问他:“什么时候留下的?” 何安然不答,又问一遍种不种。 他不像林启有这么好的定力,明明昨晚见了空间里的奇观,还知晓了异能升级的秘密,今日却能如此淡定地忙碌,一句都不提及。 想着,他不由埋怨地看了林启一眼。 相比之下,他就没出息极了,现下只想种菜,想看空间升级,别的什么都不想干。 林启听着他抱怨自己太淡定,被他逗笑了,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说道:“你看我写的什么?” 何安然这才探头看了看,待看见信上写着让林昭打听购置十亩耕地后,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可不淡定,我现在激动着呢。”林启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在上一个世界过得不怎么样,小时候受过许多气,长大后又天灾人祸也一个没落,临了还被一家子白眼狼坑了一把大的。” “但是世间比我不如意的人也有,还不是没有法子,只能咬着牙过下去。即便最后含恨而终,也只能叹簧喟樟恕! “可我不一样,谁知道我竟然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换了个世界后,还碰上了你,不知比以前快活多少。” 说着,林启笑了起来,神色却十分认真,“这简直是一辈子都积攒不出来的好运气。” 何安然听了,眼睛突然有了酸意,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与林启在一起这么久,在他的空间里见识过那么多另一个世界的好东西。他一边惊叹的同时,也想过林启如今来了这个落后的世界,会不会觉得落差太大,难以适应。 更想过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林二是摔下悬崖之后,这身体里才换了人,那他又是遭遇了什么才会灵魂出体呢? 他不敢问,怕答案是他最害怕的那个。 可现在听他说天灾人祸,何安然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疼。 即便知道他现在好好的,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的遭遇,一想到他当时的心情,这股疼怎么也止不住。 “唉,怎么哭了?” 林启慌乱起来,连手帕也来不及拿,伸手揩去他脸上的泪珠,说道:“哭什么?” 被他一说后,何安然的泪反倒落得更急了,扑簌簌而下,手都擦不过来了。 林启没法子,从怀里掏出手帕后给他擦了擦,然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其实也没觉得怎么痛苦,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早晚要死,与其忍饥挨饿、受尽苦头后再死,还不如早些解脱。” 何安然听他说到“死”字,心中剧烈一痛,哭的身子都在颤抖。 “哎,不哭了不哭了。” 林启看他哭成这样,连忙安慰:“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而且咱们还有空间,实在不行还能躲进去,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何安然也还有一丝理智,顾忌着腹中的孩子,不敢哭喊,也竭力想克制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林启已经死过一次,他的眼泪就忍不住。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在乎一个人,即便只是听说他之前的疼痛,就能让自己如此心疼。 “果真是怀了小娃娃,眼泪都成双人份了。”林启拍着他的背说道。 何安然猝不及防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只是心里还是伤心,眼泪仍旧止不住。察觉到自己眼睛底下,林启的衣衫果真已经湿了一大片,这才抬起头,只是还不住地抽噎着。 “乖乖,看眼睛红成什么样了?”林启看着他的兔子眼,心疼地凑上去吻了许久。 之后又说着逗趣的话,直到他笑了才亲亲他的嘴角,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我觉得可能真有天意这回事,他让我再活一次,可能就是为了让我带着空间给这里传播瓜果来了!” 当然,也不止瓜果,还有各种粮食作物。 这个世界大产量的作物少,书上写到的一两种也是只适合小范围特殊气候的地区种植的。而空间中的玉米、土豆等都是亩产极高的粮食作物,也不怎么挑剔气候。 “这会儿正是春种的时候,我想着让哥帮忙寻摸几亩地,咱们回去时拿着种子,只说是从外地的海商手中买的,正好种下。”林启说道。 “而且我心里琢磨着,若是升级太快,空间里的作物只怕都能沾染上治愈的能力,到时拿出去容易被人察觉。不如现在多留种几样种子,以后种在地里,将来传播这些作物时,只从地里留种就行。” 何安然鼻头仍旧红红的,听他想的周全,沉默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我这几日就动手留种,等回去时应当就能攒好播种的种子了。”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留种不是随意捡出些种子就行。林启打算大面积种植的话,种子得选品质好的,才能多出些秧苗。 像有些作物得选接近秧苗根部的果实,摘下后放老放干,之后才能取出种子,清洗后再晾干,有些则要选秧苗结出的第一个果实取种。 他虽不熟悉空间里的作物,但以往做工给别人家留种时的经验还有,大致能判断出该如何选择。而林启对这些是完全不懂的,所以只能自己来了。 林启听他说留种还有这么多说法,确实一头雾水,想了想后,说道:“好,那之后有空时,咱们就进空间选果实去。” 现在知道空间异能的秘密后,他也就不那么担忧何安然再出现不适了,更何况是在空间干活,更不必担心。 林启嘱咐林昭帮忙买地后,还与他说了铺面的事,之后又问他工厂的进度,一封信写了好几页。 都忙完后便打算再去小楼看看,顺便去驿站把信寄出去。 “你再去睡会儿吧。”林启交代何安然一句。昨夜睡得太晚,正好补补觉。 “我也去!”何安然急忙站起身,想跟着他一起去看铺面。大约是昨日在空间待的时间久的缘故,他今日身上很是松快,也想出去转转。 “你明日再去吧,”林启想了一下,拒绝了,“今日要打扫铺面,那里积了几年的灰,呛人得很。”他腹中有孩子,吸入那么多灰尘可不好。 何安然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听他说完后,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那就不去了。 倒是林启看他这么乖巧,心软哄他:“明日定带你过去,让陪着我画图纸。”说话时,还凑近他耳边亲了下。 何安然的耳朵立马红了,躲了一下。然后又蹙蹙眉,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一脸着急地说道:“你怎么又发热了,不是已经好了吗?”怪不得自己方才觉得耳边一烫。 林启自己摸了摸,也觉得有些烫,想了一下后说道:“那就是还没好,应当是减缓了些,从空间出来后,开始发热更晚些。” 何安然听了,心下失望,突然想到空间里那个云雾缭绕的河段,又兴奋起来,问他:“那个河段的治疗异能那么强,你从那里取些水服下,效果应当比在空间睡觉更好罢,如此能治好你的病症吗?” 林启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想,赶紧嘱咐他:“那里的水可喝不得。” 看他一脸疑惑,林启暗暗庆幸他现在问了,不然他若自己偷偷尝试一下,可就闯了大祸了。 他在末世时,曾见过低阶的异能者抢夺高阶的晶核,吞下后无一例外,俱是爆体而亡。 他上次给何安然喂水时,不过随手从河里取了些水,并不在这河段附近。何安然浅抿几口,疼痛舒缓后,仍旧睡了许久。 若是喝下河段中异能最浓郁的那个河道的水,无异于吞服高阶晶核。 他把道理和事例讲给何安然听,生怕他酿成大错。 何安然也未想到竟会如此,连忙保证以后不敢再想这回事了。林启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几日,林启带着何安然看过铺面后,本来还说让他陪着自己设计铺面装修,未料他比自己还忙,每日摆弄着从空间摘出来的几样瓜果,不是取籽就是晾晒,忙的有滋有味。 何安然确实觉得这活儿好,既不受累又是他擅长的。 之前跟着林启忙生意上的事时,总是帮不上什么忙,有时还得林启护着他,帮他周旋。 虽然林启说刚开始都是这样,但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气馁。 可这几日取种子留种,林启有时看不明白时都得问他,他自己心里也觉得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因此很有干劲,整个人都自信起来了。 想着,何安然一边忙碌,一边低低笑了几声。 林启今日又去小楼了,说是有一处角落不知如何设计才好,要再去看看。 他让自己一同去时,自己惦记着茄子今日晾晒好了,得尽快取种,而它的籽又小,不好摘取,因此便拒绝了。 林启那么大个汉子,闻言后竟然装着可怜巴巴的模样,指责自己只忙事业,不管家庭和谐。 这罪名可大了,吓得自己连忙洗净手要与他一同去时,他才笑着说是闹着玩呢,还说让他放心,不管搞事业还是搞家庭,他都支持。 想到此,何安然边取籽边笑了起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1节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了,他正想些林启才走不久,吉家兄弟也不在,不知这是谁敲门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小哥儿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他一眼后说道:“你就是林启的夫郎?” 作者有话说: 以后都得半夜更新了,哭死…… 第98章 请教 武锦盯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小哥儿, 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人的外表可与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不是说是河东狮一样的人物,能管得住林启那样的汉子嘛, 怎么看着文弱斯文,气质也谦和懂礼,不像泼辣张狂的人。 倒是这高挑的个子, 在哥儿中着实少见。 武锦打量过后,心中犹豫,觉得自己之前恐怕是想岔了。 正要说话时,却见何安然眉毛一拧,神情冷峻,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推门就入可有半分规矩!” 他的眼神凌厉, 直直地盯着武锦。 武锦心中一凛, 不由有些慌张, 待反应过来后, 才两眼一亮, 欣喜起来。 对,就是这样!这才像能管住林启的人嘛! 他的脸上露出笑来,连忙亲热地对何安然说道:“我是武俊的弟弟武锦, 就是给你们用铺子的那家。” 何安然听了,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些, 只是转瞬又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扭。 那铺子分明是他们自己花钱租的, 怎么被他说的好像是他家白给自己用了一般,还如此无礼地上门来, 莫不是真觉得自己是打秋风的? 想着, 他的眉毛又皱起来, 看武锦的眼神也不友善,未开口让他进来,只拧眉看他究竟找自己有何事。 武锦被他盯着,只觉浑身不自在。心中暗道怪不得林启怕夫郎,就这周身的气势,谁能不怕。 他清了清嗓子,支吾着说道:“我大哥与林启交好,几次听林启说起你,我闲着无事,平日又无交好的哥儿,所以才想来寻你一起玩乐。方才是我无礼了……” 何安然听他认错,这才脸色稍霁,他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方才是觉得他言行蛮横无礼才有些动怒,现在听他认错,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只是态度也称不上热络,只淡淡说道:“我也听他说起过武大哥,称他性子豪爽、为人仗义,还说租赁他的铺面不必担心屋主刁难生事,很是省心。” 何安然心里介意他方才的话,刻意点出自家是租赁他们的铺子,并不是白用。 可惜武锦并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听到何安然与他搭话后,神情放松下来,欣喜地进了门,抓住何安然的手,一副熟稔的模样,说道:“嗐,别提他们了,我是来向你请教的!” 说着话,又顿了顿,问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何安然不习惯被人这么亲热的对待,况且他心里对武锦又不是很喜欢,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说道:“何安然,你叫我何掌柜就行……” “哎,何大哥,”武锦被他抽出手也不在意,径自一屁股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然后问道,“你是如何降服的林启?” 降服林启? 何安然神色一顿,心下怪异,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什么奇怪的物种一般。 武锦还不察觉,犹自苦恼地说道:“自上次听林启说完,我也让我哥给我相看过几个文弱的汉子,可见过一面后,都不相配,害我又挨了我哥的骂。” “你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太凶残啊?”武锦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何安然从震惊中回神,听他说起林启后,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桌前,问他:“林启说?他说了什么?” 武锦听他问话,立马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他:“林启说他惧内,说平日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说不能喝酒,他就滴酒不沾。何大哥,究竟怎么才能让汉子这么听话啊?” 闻言,何安然的脸色变幻莫测,又是恼怒又是好笑。这个林启,每日出去就是这么编排他吗! 偏偏还有人信,武锦敬佩地问道:“何大哥,你能不能传授与我两招,不然我真没法子了。我哥说我若再相不中人家,就让我嫁去隔壁樊婆子他们家,他家规矩森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武锦哭丧着脸,他着实不知怎么才能找到个好拿捏的汉子。 自那日听了林启的话后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后来觉得他哥平日来往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人仗着有一把子力气,定然不愿意被人拿捏。 而自己虽然略有武艺,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他得找个打不过自己的。 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读书人好。这些人每日沉湎书海,四体不勤,定然打不过他。日后成亲若是不听话,自己既可武力镇压又可与他胡搅蛮缠,就不信收服不了。 他哥听他突然想要找个读书人,虽心中纳罕,但还是连声说好,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松口说要成亲。 只是他家从武,他的名声也不好,愿意与他相看的不是些家中贫寒,想要靠他家接济继续读书的学子;就是久读未中,却又别无长技的迂腐书生。 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不过是找个能拿捏得住的,这种的日后必得倚靠他家,反倒更合他的心意。 于是,他就先与其中一人见了一面。 这也是提前与汉子那儿说好的,反正他在半夏镇的名声已然如此,又常在外抛头露面,定亲前见一面也没什么。 只是第一个见的,是镇北一个书生。那人爹娘早亡,留下的家产被他读书几年花了个干净,还想着继续考取功名,于是只能来此与他相看,企图日后靠着岳家接济读书。 相看地点就在武府前厅,武锦早便等着了,看到那人进来时,好奇地打量两眼。 其实,他以往并未如何接触过读书人,看这人一身白袍,面皮细嫩,与他哥及身边常见的汉子完全不同,心中还有几分意动。 于是便暂且放下要拿捏对方的心思,起身招呼他坐下,然后又吩咐下人上茶,之后便直直盯着那人瞧。 那人自进来就目不斜视,仿若没有看见他一般,被看了许久后,突然将茶杯噔一下搁在案几上,说道:“成何体统!” “啊?”武锦被他突然发作搞懵了,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非礼勿言。如此简单的规矩还要我教吗?”说着话,还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懵懂的模样,又叹气道,“罢,从武的人家还指望你懂什么。不过日后成亲,你这些不得体的举止还是改了好。” 言语间,非但没有对日后接济他的人家有半分尊重讨好之色,反倒自视甚高,眼皮都不舍的抬起来。 呵,日后成亲? 呸,想得美! 武锦撸起袖子,先送了他一顿好打。等他白袍染了灰扑扑的鞋印,屁滚尿流地逃走后,武俊才急急跑出来。 他将这人阴阳怪气的话学了一通,他哥听后倒是未指责他,只说重给他找个识时务的。 他经此一回,倒是知道读书人的德性了,这些人骂人不带脏,烦人的很。 又暗怪自己贪心,明明只是想找个好拿捏的,见那人生的白净,竟妄想给那人留个好印象,未在一开始摆出不好招惹的架势,让那人占得先机后嘲讽他。 他摇头反省,等他哥带着第二个久试未中的读书郎进来时。 他身着劲装,长发竖起,将从武俊房中找来的宝刀往桌上一放,冷睨那人一眼后,淡淡说了句坐。 那人神色惶恐的坐下,他无视他哥使的眼色,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我家从武,我不懂规矩,也不会别的,就是一把大刀耍得好。日后成亲,你若与我提规矩,我便与你耍大刀!” 结果不用多提,那人茶也没喝就跑了。 之后又相看过几个,他也试着调整过策略,但强硬些,那些人跑的比兔子还快,稍绵软些,便得听他们说半天之乎者也外加几句不带脏的讽刺。 这么些时日过来,半夏镇已无读书人愿意与他相看了。 他哥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觉得他不是想成亲,就是想给自己找事,每日借着这个由头训他,他在家中过得苦不堪言。 今日与他哥大吵一架后,他干脆直言不讳,明说自己就是想找个好拿捏的,省得日后管自己。 他哥被他气的胸口,手指点点他的脑袋,说道:“就你这脑子,你能拿捏住谁?” 他不服,说道:“拿捏人用什么脑子,我打他厉害就行!” 看他哥气的要打他,他才跑出府了。 不过心里也怀疑,为何自己想找个听话、惧内的汉子这么难? 心中又想起林启来,他那般高大,看着也像是有两下子的人,怎么就能被夫郎拿捏住。是他夫郎比林启孔武有力,还是果真如武俊所言,拿捏人也得用脑子? 他心下疑惑,又无人可以商议,想着自己还不知林启的夫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干脆与人打听一番,直接来客栈找何安然了。 这会儿见着何安然,他才觉得武俊可能真说对了,毕竟林启夫郎瘦弱,打起来不像是林启的对手。如此看来,还是得用脑子。 只是自己从小到大,光练武艺,没练脑子,于是便想向何安然讨教几招,先哄个汉子与他成亲再说。 唉,想起来就羞愧。 之前还是他死活不愿意成亲,折腾了这些日子后,倒成没人与自己成亲了。看来自己果真是脑子不行。 武锦摇着头,自己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心中叹气。 “唉,你这桌上是什么?”武锦突然看到他桌上放着许多稀奇的东西,拿起一个后问道。 “哦,林启从外地客商手中买的些古怪玩意儿,我也不知是什么。” 何安然假装淡定地从他手中拿下茄子,然后快速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心中还暗想着,总算轮到自己拿林启做借口了。 口中岔开话题:“你别听林启浑说,什么惧内、降服的,我哪来那么大本事。” 他是真不知道林启出门后这么能胡说八道,还将这小哥儿诓骗到这里向他“请教”,他能教什么? “何大哥,你行行好,教我两招吧,我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武锦不信,只以为他不肯教自己,一手抓着何安然的衣襟,一边说道。 大约是方才何安然给他的印象比较强势,他对着何安然做这些动作也未觉得不妥。 可何安然明明性子温润极了,被他这么拽着,又别扭又无措,心中还暗暗埋怨林启给他招惹回来这麻烦。 “好好说话!”他从武锦手中夺回衣襟,皱眉说道。 武锦看他这样,立马老实了。乖乖坐在凳子上,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何大哥,你教教我呗。” “林启根本不惧内,他大概是酒桌上胡乱说的,我怎么教你?再说,你都没成亲,为何一开始就想着拿捏自己的汉子?”何安然头疼,不知如何打发他。 武锦根本不听他说林启不惧内的话,只把自己先时走镖,后来被逼着成亲,又听到林启的话寻找好拿捏的汉子,结果现在无人肯与他相看的事说了。 何安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巴微张,不知该说什么。 林启,真是造孽啊! 这个哥儿,也是真……没脑子啊! “何大哥,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武锦还一脸求教的模样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该先装得柔顺些骗个汉子成亲,之后再变脸?” “可是我每次听见那些之乎者也就忍不住了,这可怎么办?”武锦苦恼地说道。 “何大哥,你说话呀。”看他发怔不说话,武锦干脆在他面前挥挥手,引他回神。 何安然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既然都与人家成亲了,变脸做什么?” “我要拿捏他呀!”武锦口气不小。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2节 “你拿捏他做什么?” “我要出门走镖,还想天南海北地到处走走。”武锦说道。 “那你就找个愿意让你出门走镖的汉子。” “哪有这样的汉子!就是没有我才要找个惧内、不敢管我的。”武锦道。 “有的,林启就愿意。”何安然说道,“所以,林启根本不是惧内,我能跟着他出门,是因为他愿意让我出门。” 武锦一怔,看他认真的神色,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心里犹豫片刻后,再次向他确认:“真的?” “真的。所以,你不要再想找什么好拿捏的书生了,你的性子怎么能与那些人相处得来。” “生成哥儿确实多了许多束缚,但日子还是要自己筹谋,你家中并不穷困,若实在不愿困在宅院之中,好好与你哥商议。” “再不成,就只能自己立起来了。你若万事不靠你哥,自然不必听他的话成亲,自己想出门就出,也不用畏惧别人的闲言,自己痛快就好,管他们做什么。” 何安然与林启相处这么久,耳濡目染之间被他扭转了想法,根本不劝武锦要安分守己,反倒教他自己立起来。 武锦心中正因自己被林启骗了而难过,听到何安然这一番以往未曾听过的言论,又觉受到了震撼。 他试探些问道:“那我日后就不成亲了?” “你想成亲就成啊,”何安然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但你得喜欢对方,也不能总想着降服他。你们是过日子,又不是开武行。” 武锦听了若有所思,他没有亲近的长辈,也无同龄的哥儿或是女子做朋友。以前有什么话都是与他哥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来自哥儿口中的劝告,与他哥的说法相比,更贴合他的心意。 他心中欢喜,觉得自己今日没有白来,虽然知道林启说的都是假的,找什么文弱、好拿捏的汉子也行不通。 但他觉得能认识何安然这样聪明厉害的哥儿,已经抵过那些不开心了。 他抓住何安然的手,钦佩地说道:“何大哥,你真厉害,我喜欢与你说话。日后,我能不能常来找你。” 何安然挣脱开他的手,本来是想拒绝的,他觉得武锦和自己的性子差得太多,恐怕相处不好。 只是待想到他听信林启的话,闹的半夏镇的书生们无一人肯与他相看,心里又觉得愧疚,只能点头答应了。 武锦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又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怎么才能立得起来,再不必听他哥的责骂。 林启对客栈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在小楼里想了许久,决定给那处角落放个案几,上面不放别的,就放个招财猫算了。他记得末世前,做生意的人家都有这个。 他心中琢磨着怎么再做个招财猫出来,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时,也未回神。还随口叫了声:“我回来了。” 然后,还未见着何安然的人影,就听他的声音悠悠传来。 “哦,惧内的林掌柜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99章 开镖局 林启进屋的脚步顿了顿, 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在丹棱县时,他出门总带着何安然,当时确实有不少人调侃他, 类似惧内的话说了不少。 他自己对这些不在意,但何安然不爱听别人这么说他,甚至还因此说过不想再跟着他出门的话。 而到了半夏镇后, 再没人这样说了。好端端地,他今日怎么自己提起来了? 林启心中生起几分警觉,再顾不上琢磨什么招财猫的事。提着心往里走了走,看见何安然正坐在桌前取茄子上的籽。听到他的脚步声后,眼睛都未抬一下。 这不对! 林启心中已有结论。 往常自己回来时,不管他在做什么, 总会放下手头的事迎上来, 还会笑意盈盈地问自己几句。 今日这反应, 着实不太对劲, 而且这架势, 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一头雾水, 将这两日的事回想一遍,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当何安然生气的事。 难不成,昨晚骗他说自己的小名叫老公, 被他发现是假的了? 不可能吧。 他心中思索着,面上却不露声色, 只当没看出何安然的冷脸, 在他身边坐下,说道:“今日取了这么多?这也太费眼了, 歇歇吧。” 何安然斜睨他一眼, 没说话, 手下的动作不停。 还给眼神,看来没气急。林启心中做判断,然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笑了笑,直接抓住他的手说道:“怎么了,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瞧。” 何安然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茄子放下,转头看着他:“我都成河东狮了,还不能给你脸色瞧了?” “嗯?”林启听得好笑,问他,“怎么了,谁说你是河东狮了?” 何安然看他还笑,愤愤地拍了下桌子,说道:“你自己说的你还不认!” “哎哎,”看他是真有几分恼怒,林启连忙揽着他的肩膀说道,“可不兴冤枉人的,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还狡辩!我问你,你是不是与武俊说你惧内?”何安然准备好好与他说个清楚,看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林启回想一下,突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惧内是说过……但,我可没说你是河东狮啊!” 何安然被他气笑了:“你都说自己惧内了,别人可不觉得我就是河东狮吗?” “谁说的?”林启连忙岔开话题,“到底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我找他去。” 说完,看何安然不接话,只忿忿地瞪着他,又连忙认错:“唉,我的错我的错,我哪想到有人这么碎嘴子,我本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启说道。他可不信武俊会到何安然面前嚼舌根。 何安然被他哄了两句,气也消了些,瞪了他一眼后,说道:“你呀,以后说话注意些。”说完,将武锦的事与他说了。 林启听完目瞪口呆,沉默半晌后问何安然:“这小哥儿几岁啊?” 怎么自己在酒桌上说的话他也信,而且自己当时就与武俊说了是玩笑,他是在屋顶上没听全吗? “你管人几岁,反正人家今天上门找我请教了,你说说,我教他什么?”何安然没好气地说道。 都怪他出去爱胡诌,也不知惧内有什么好的,还好意思拿在酒桌上说。 林启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也没说错啊,我不是最怕你生气了嘛。” 说着话,还抓着何安然的手,故作委屈地说道:“我也冤枉啊,我哪知道他会当真,你别气了,我是真怕你生气。” 他把下巴放在何安然肩膀上,凑在人耳朵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何安然即便原本心中有气,这会儿也全没了。 叹了口气,说道:“反正我与他说清了,他以后要是真来找我说话,我再劝劝他。你说的也是,此事也不能都怪你。” 只是说着,还瞪了他一眼:“总之,你以后出去了别胡诌了!” “不了不了,再不敢了。”林启连忙说道。 见何安然脸色舒缓了,才伸手摸摸他的小腹,说道:“劝劝他就当帮武大哥忙了,我说武大哥最近怎么愁眉苦脸的,八成就因为这事。只是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说到底与咱们无关。你肚子里还怀着小崽子呢,若是跟着生气上火,孩子会长丑的。” 他们前两日又去了医馆一趟,那大夫说确是有孕了,妥妥的滑脉无疑。 林启如今没了之前的担忧,对他腹中的孩子多了几分期待。虽说现在才两个多月,并未显怀,但他近日总喜欢摸何安然的小腹。 何安然猜他又是在哄自己,但也知道孕期生气确实不好,于是就没再说了,只想着等武锦来,他多陪着说说话便是。 之后,武锦果然来了。 第一次来时,正赶上林启也在。他想着到底是自己胡诌惹出来的祸端,而且这人还是武俊的弟弟,便与他笑了笑,算作打招呼了。 没想到武锦像是对他很不满,非但未还礼,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于是林启也不搭理他了,拿了纸笔,去了吉家兄弟屋里,留他们二人说话。 武锦倒不是因为听信林启的话,使自己在读书人中臭名远扬而看不惯他。而是因第一次见面时,他害的自己被武俊打,所以才不想给他好脸色。 他抓着何安然的手,与他一同坐在桌前,口中说道:“何大哥,你当初怎么就与他成亲了?这人嘴里没实话不说,心眼还小。” 他可没忘记,那日林启分明砸了自己一蹴鞠,还看热闹想让自己给他道歉。 可他不知道,何安然最不喜欢别人说林启的不是,听完他的话后,脸上就不大好看,把倒上水的杯子放至他面前。只说道:“他怎么样,我比你清楚,你别这么说他,我不爱听! 武锦看他神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支吾说道:“我,我就是……” 他“就是”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何安然叹了口气,也知道他大抵就是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于是转了话题,说道:“怎么今日又来了?” 听他问这个,武锦立马又高兴了,说道:“何大哥,昨日听了你的话,我回去后想了许久,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行!” 何安然见他听劝,颔首道:“对,你得立起来,让你哥相信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时他自不会过分干预你的决定。” “太对了,”武锦两眼放光地看着何安然,然后又勉强压抑着兴奋与得意,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昨夜想出个法子,定能让我哥知道我的厉害,你帮我参谋一下是否可行?” 何安然来了兴趣,这么快就有法子了?凑过耳朵,等着听他说。 “我打算自己开镖局了!”武锦欣喜地说道。 何安然:“……” 沉默一瞬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说道:“你想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个法子?” “对,”武锦神色激动,表情还有些愤怒,“你昨日说的太对了,我哥就是欺负我没本事,镖局的人不听我的,他不让我走镖我就毫无办法。所以,我得立起来,开个自己的镖局,再不必看他的脸色。” 武锦情绪激动,还冲何安然抬抬下巴,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法子不错吧?” 何安然无语凝噎,突然觉得之前的事确实不能怨林启,武锦的想法着实不是他们能够参透的。 看他一脸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答,何安然叹了口气,问他:“你是准备与你哥抢生意吗?” 武锦将头一扭,说道:“生意场上无父子,再说若真要叫我抢来了,不正好说明我比他厉害嘛,到时就该他听我的话了。” 何安然抚额,有些后悔方才让林启走了。想了片刻,他又抬头对武锦说道:“你应该知道,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当地的镖局,而且都是一家独大,小镖局想分口汤都难吧?” “对啊,我家就是。”武锦一脸得意,“自我爷爷那辈起,丹棱南部这一片都是我家最厉害。” 何安然点点头,说道:“那你靠什么与你哥抢生意?而且,你觉得你哥会放任小镖局做起来吗?” 武锦怔忪一瞬,继而又不太高兴地说道:“他还要打压我?我可是他亲弟弟!” “生意场上无父子,你说的。”何安然淡淡说道,“而且,也用不上你哥打压,你这镖局根本开不起来。” 看他一脸不服气,何安然给他分析:“镖局不同其他,你有钱也不一定能招募来镖师。身手好些的,多去了大镖局,你若是开高价留人,还得考虑自己的成本。”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3节 “对于顾客来说,大镖局有信誉有保障,刚开门的小镖局只能用低价诱人,所以工钱开太多,自己先赔钱了。” 武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不甘心自己想了一夜的主意被他几句话否决,想反驳却找不到说辞,顿时急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那我这辈子就不能走镖了吗?” 何安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满脸烦躁地盯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快。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先别想走镖的事,先想法子让你哥相信你有能力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然后再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你对走镖的执着,与他商议。” “可我有什么能力,我就会走镖。再说了,他怎么肯与我商议?”武锦愤怒地在屋中转悠两圈,神色很是不耐。 何安然看他这样,语气也冷淡了,说道:“到时候他就肯了,至于你有什么能力,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帮你出主意。” 武锦闻言一怔,又转头看着他,犹豫地问道:“何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发脾气不是冲你,我就是,就是……” “我没生气,你与我非亲非故,我气不着。我能说的都与你说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我今日累了。”何安然语气淡淡。 “哦,”武锦看着他,心里猜到应当还是自己方才的举止惹他不高兴了,犹豫着往门外走,临出门时又探头对何安然说道,“何大哥,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见何安然不说话,又低声说道:“我以后还能不能来找你?我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何安然的冷脸在看到他两眼灼灼地盯着自己后破功了,他叹了口气:“你想明白了就来。” “哦。”武锦闻言又高兴了,脸上有了笑意,答应一声后说道,“好,那我明日就来。”说完,挥挥手走了。 何安然无奈,抚额看着他的背影,真想告诉他,你一晚上根本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头疼得不行,就先睡了,还以为自己能早起写,然后……就拖到这会儿了…… 第100章 劝说 第二日, 武锦果然又来了,只是相较于昨日兴冲冲的模样,今日蔫了不少。 “何大哥, 我昨日回去想清楚了,我确实开不了镖局。”武锦哭丧着脸,说了两句后, 声音中还有哭腔。 何安然一愣,抬眸看他,果然见他眼睛泛红,正要给他递帕子,却见他嘴巴一咧,哭出声来:“我连一个死书生都打不过, 我还打什么匪寇!” 说着话, 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 你打谁了?”何安然连忙问道, 又将手中的帕子塞给他。 武锦哭得停不下来, 也不说话, 只一直摇着头,身子都在打颤。何安然正觉他可怜,就被他一把搂住, 说道:“何大哥,呜呜……我好没用……” 武锦心中难过得很, 他自幼习武, 又跟着镖局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说每次遇到危险时, 武俊总将他护在身后,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身武艺打两个汉子是没问题的。 可没想到他昨日不仅没打过那个死书生, 还摔了个屁股墩儿。 想到此,武锦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想想自己之前还傻乎乎地以为哄骗个书生,就能在日后拿捏人家,顿时又气又恨,只觉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实属天下第一没用之人。 林启听见凄惨的哭声急急回屋时,正看见武锦抱着何安然落泪。 看清是他在哭,林启的心放回了肚子,只是等看见两人抱得那么紧时,林启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他走上前,拍了拍何安然的胳膊,等何安然仰头看他时,武锦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午后起来还没吃东西吧,我让吉四海去丰谷斋买些新出炉的糕点,你等会儿用些?” 何安然有些疑惑,每日午后不都是如此嘛,怎么还特意来问他一回。 待看见他斜瞥一眼抱着自己的武锦后,才反应过来,心中好笑,干脆顺势站起身,应了声好。 林启又盯着他肩头濡湿的痕迹看了片刻,然后将木盆上搭着的干布巾递到何安然手中,说道:“无事了,继续哭吧。”说完就走了。 身后的武锦却炸了毛,冲林启的背影吼了两声:“你管小爷哭不哭,混账玩意儿!” 骂完,却又想起何安然之前的话,连忙扭头看了过去。见他只是拧着眉,并未生气,这才放心。然后扁了扁嘴巴,眼睛里又有了泪花。 何安然连忙说道:“别哭了,今日风大,仔细吹伤了脸,到时大家都知你哭鼻子了。” 武锦这才勉强忍住,只是仍不时抽噎着,平息一会儿后,才与何安然说了怎么回事。 原来,他昨日听了何安然的话,回去的路上既失落又不甘,待想到回去后或许又得挨武俊的骂,心中烦躁得很。 偏偏隔壁樊婆子的儿子不识眼色,巷口遇见后便跟在他身后,问他想相看哪种书生,才中秀才的行不行? 武锦一听这话,脚步一顿,转身就给了他一拳。 这死书生,竟敢讽刺到他面前,谁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读书人中臭名远扬?还秀才,秀才个鬼哦! 武锦气得很,他幼时就与这人是死对头,现在竟被他嘲笑,如何忍得住?恰好自己心中本就不痛快,正好打他泄泄气。 他想着,拳头便接二连三地落在那人身上。初时那人大抵被他打懵了,并未还手,待自己打了一会儿后,突然被那人拧住了手腕。 “嘶,还没打够?”那人声音中好似还带着笑意。 武锦瞪大了眼睛,狗东西,这是没打服! 于是,又抬起拳头想要打,未料却怎么也挣不开那人的钳制。他用力拽了拽胳膊,那人阴险地趁机松手,害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呜呜呜,何大哥,你说的对,读书人真不是好东西!”武锦说着,又泪水涟涟地哭了起来。 何安然:“……我几时说过?” 武锦根本不理会,自顾自哭得伤心:“那可是书生,一个死书生,我都没打过……” 在武锦的观念中,书生就是汉子中最弱的,现在自己连书生都没打过,那自己这身武艺不是白学了嘛。 何安然不知怎么安慰,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或许这书生格外厉害,而且你不是打了他好几拳吗?” “那是他没还手,他一还手,我就摔倒了。”武锦抽抽鼻子,然后满脸哀伤地说道,“何大哥,我这样真不能开镖局了吧?” 何安然看着他眼巴巴的模样,昧良心的话还是说不出来,只支支吾吾地嗯了两声。 武锦咧了下嘴又想哭,勉强忍住后站起身,说道:“我自己也知道,只是还是不死心……算了,我回家了。” 说完,也不顾何安然的挽留转身走了。 何安然没留住人,站在靠街的窗口看着他走远后才叹了口气。 “人走了?”林启端着一盘点心进来。 “嗯,”何安然点点头,看他手中端的点心不似寻常,又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吃食吗,给你做了一盘炸鲜奶。”林启将盘子放在桌上。 何安然边走近边说道:“我是说想吃火锅,才不是什么炸鲜奶。” 他说着话,不由撇了撇嘴。 大约是之前已经吃惯林启做的菜,出门后每日再吃这些寡淡的食物,总觉得嘴巴没味。之前还能忍得住,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自己犯馋了,心心念念就想吃火锅。 可林启却说,他隐约记得末世前孕妇是不能吃辣的。 他一听,立马不高兴了。 现在想着,他才有些脸红。他们二人自从成亲后,就没红过脸。可自从怀孕后,他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算上武锦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与林启生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不是林启的错,却迁怒于他。冷静时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是仗着怀孕欺负林启了。 “先吃这个,下午给你做火锅。”林启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何安然惊喜地看他:“不是说不能吃吗?” “我也只是隐约记得,不确定能不能,”他以前并没接触过孕妇,知道的并不清楚,“而且偶尔一两次也没事。” 何安然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来,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能不能吃火锅也不重要了。 而且,他想到若是吃火锅林启又得去借厨房,还得拿出那么多空间里的东西,难免被人询问,于是又阻止他:“算了,回丹棱县再吃吧。” 他们在那里有宅子,不会惹人耳目。 林启噙着笑看他,见他咬了一口炸鲜奶后,才问道:“不生气了?” 何安然有些脸红,知道之前是自己不占理,但又不好意思和他说,只把自己咬过一口的炸鲜奶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听见林启低低笑了两声后,脸更红了。 “我才收到穆英的回信,他说要过来看看铺面,然后与我一同画图纸。”林启说道。 他画图纸毕竟是外行,而且他的修缮要求又新奇,两人免不了得商讨一番。等他回丹棱县后看图纸讨论,还不如穆英抽两天时间过来,两人商量着画。 “所以,回丹棱县还得几日。”林启看着他说道。 “嗯。”何安然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他是说自己还得等好久才能吃火锅。 见他同意,林启又笑了起来,待想到方才的事时,才皱起眉:“对了,武锦今日在这儿哭什么?”还非得抱着何安然哭。 听他问,何安然就将武锦的事与他说了,林启听后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有这么个弟弟,武大哥真是操不完的心。” 何安然今日被武锦哭得心软,于是为他说话:“他就是不想成亲,也可怜呢。” “啧,”林启斜睨他一眼,“被人抱了一下就替人说话了?” 何安然瞪了他一眼,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林启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下次见着武大哥,我劝劝他,硬逼着不是回事,看武锦着急得都想出些什么法子来了。” 不是相看书生,就是开镖局,没一个靠谱的。 何安然闻言点点头,然后又想起生意上的事。问他:“真让吉一山与吉二川去灵音县?” 这是林启昨晚与他说的,说让他们二人先去灵音县寻铺面,他们在半夏镇的事忙完后再过去。 “嗯,”林启点头,自己拿了一块炸鲜奶吃,说道,“时间太紧了,而且我之后回了枣林庄就要忙工厂的事了,看铺面的事儿总得交给他们来。这次就算让他们提前练习一下,我之后放手也能放心些。” 他说的在理,何安然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再多管。只是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又低下头偷偷笑了两声。 好吧,他可能真的是怀孕后娇气了,就想林启陪着他。若是等自己月份大了,他还在外头忙铺面的事,自己肯定得失落。 现在听他说之后要忙工厂的事,那必然会留在村中,到时就可陪伴着他,他自然高兴。 林启看他偷笑,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们二人感情甜蜜,只是武锦自那日起却萎靡不振起来。 “怎么又来了,你没别的事了吗?”林启看着门外站着的武锦,皱起了眉。 “我找何大哥又不是找你!”武锦凶狠地说道,然后又向屋里喊道,“何大哥!何大哥!” “嘘!”林启连忙阻止他。只是屋中的何安然已经听到了动静,锷档溃敖窗桑倚蚜恕!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4节 林启听见,看着武锦的脸色更加不满,转身进了屋。 武锦这才知道自己把何安然吵醒了,也有些无措,跟在林启身后慢慢走了进去。 进去后才看见何安然站在床边,应当是刚穿戴好。林启则在一旁的柜子中翻了翻,然后拿着一件坎肩边给何安然穿上,边说道:“刚睡醒身上还热着,别着凉了。” 何安然还有几分睡意,也不说话,只伸着胳膊等他给自己穿。 武锦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脸热。 等林启又拿着纸笔离开,去了吉家兄弟屋中,他才对何安然说道:“何大哥,你们可真好。” 有人夸自己与林启,何安然自是高兴的。可武锦每日来他这儿,也着实有些耽误他的事。 这段时间他精神短了,总想睡觉,能取籽的时间本就少,每日下午还总得陪着武锦,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是说今日要在家踢蹴鞠吗,怎么又来了?”何安然问道。 “玩了两把,没意思……”武锦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自从那日摔了个屁股墩儿开始,他每日便是如此,来了何安然这儿也不过呆坐着。撵他回去时,他又说回去后武俊催他成亲,他不想听。 何安然也没法子,只能让他在这儿待着了。 “何大哥,你与林启是怎么在一起的?”武锦突然来了兴趣,缠着何安然让他讲。 何安然初时还不好意思开口,被他反复问了几遍,也忍不住向他说了几句。 待听到何安然险被卖掉,被林启救下还打断何安平的腿时,武锦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说道:“干得好!这种人,就得这么收拾!” 何安然看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笑。 “不过真没想到林启竟然是这样的人。”武锦又感叹一句。 何安然听了这句,倒是立马点头,说道:“他可好了。”生怕武锦还对林启有偏见。 而且他也只比武锦大一岁,平日没人能说这些私密的话,今日被他引出了谈性,不由又羞涩地说了几件林启对他好的事。 武锦从不知道夫夫间竟是这么相处的,听得全神贯注,很是新奇。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觉得肚子饿时才停下来。 “都这么晚了。”何安然惊讶道。 他方才正说到兴头上,没注意时辰,不过今日林启怎么没来叫他吃饭。 正想着,小二敲门进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饭菜。乐呵呵地说道:“林掌柜出去前交代了,若是酉时未见到您下去吃饭,便让小的送上来。” 他说着话,将才给他摆好,这才下去了。 “啧,真贴心。”武锦才听他说完林启的好,就见着这事,自然少不得打趣两句。 何安然脸颊微红,笑瞪他一眼。见小二准备的饭菜都是两人份的,便招呼他也吃。 两人吃完不久,何安然见外面天都黑透了,打算等林启回来后一起送武锦回家去。不然,他一个小哥儿走夜路太不安全了。 武锦正好不想回家,乐得在他这儿多待会儿。 未料过了一会儿,林启脚步不稳地进来了,身上还带着酒气,一把揽住何安然的肩膀,然后对武锦挥挥手,说道:“去吧,你哥在下面等着。” 何安然与武锦都有些惊讶,就听林启说道:“我劝你哥了,你哥今后不会再逼着你成亲了。去吧,日后少来寻我夫郎。” 武俊酒量好,林启今日劝他,自己也喝了不少,说话失了分寸。 被何安然悄悄在腰间掐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见武锦一脸震惊,搓了把脸说道:“回去好好与你哥说,你这段日子不着家,他心里也不好受。” 武锦眼神闪烁几下,盯着林启看了几眼,然后才走了。 只剩下他们夫夫二人,林启解下身上的外衣,舒坦地叹了口气,便揽着何安然倒在床上,口中嘟囔:“可算打发走了,今日帮他劝好了他哥,以后可别再来了,吵得你都睡不好……” 他说着话,眼睛却闭得紧紧的,不过片刻就睡熟了。 何安然看着他的面容,脸上露出笑来,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 客栈外。 夜色昏暗,客栈门口的两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一个高大挺拔的汉子站在灯下,正向客栈里张望。 待看见自己要寻的人出现后,立马伸出手,笑着叫了一声:“锦儿。” 他们两兄弟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笑脸相对的时候了。 武锦的鼻子有些发酸,嗓子眼如同堵上了棉絮。 他将手放入武俊的手心,武俊笑着抓住,然后与他一同往家的方向走,如同小时候一般。 “是哥想岔了,”走了几步后,武俊叹了口气,“哥总怕耽误了你的年岁,又怕别人说我将你带得刁蛮不懂事,也怕你日后懂事时埋怨我不管教你……” “哥怕的太多了……但总归就是怕你过得不好。可我也没想到,逼你成亲反倒让你连家都不敢回了。” 武俊今日喝的也不少,走起路来还算稳,情绪却比往常外放许多,不然这番话他绝对说不出来。 “林兄弟说的对,反正咱们就是相依为命的两兄弟,何苦为了别人的议论而反目。让你成亲是想让你过得好,若是因此压抑了你的欢喜,不成亲也罢。” “等你日后后悔了,哥再给你招赘,反正哥有钱,咱家的镖局都给你。”武俊酒意上头,笑呵呵地说道。 武锦听着,却突然哭出了声,两手抱着武俊,抽噎得停不下来。 “唉,我家不爱哭鼻子的小哥儿,这些日子哭多少回了。”武俊拍拍他的背,眼睛也有些发酸。 前些日子看见武锦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回家时,他心中就后悔了,觉得自己逼得武锦太紧,伤了他的心。 可再想与他谈时,却总见不到人,知道他是躲着自己,正好他自己也理不清心里的想法,干脆就这么拖着了。 今日与林启聊了聊,他才醒悟过来,本来是为了他弟高兴,现在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想明白后,心中豁然开朗,轻松许多。其实他嘴上催着武锦成亲,心中又哪舍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哥儿去别人家里。 现在这样,两兄弟心中才都痛快了。 武锦听他哥疼爱的语气,哭得更厉害了,直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哭出来才好。 等两人终于走至他家巷子时,武锦的情绪才好些。 路过樊婆子家门前,武锦突然回神,指着樊家的大门,恶狠狠地说道:“哥,樊宣瑾欺负我,你帮我揍他!” 他哭过后,嗓子还有些喑哑,可语气却凶狠得很。 正好来关大门的樊宣瑾闻言,不由顿了顿。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少吧,我手机上一次都复制不全,得复制两次。(得意!) 第101章 心思 武俊与樊宣瑾自幼相识, 对他的为人很是了解,况且又知他的心思,自不相信他会欺负武锦, 只当他们二人又闹矛盾了,根本不想插手。 只是他们兄弟才和好,这会儿自然不能又惹武锦不快, 便说道:“这会儿天黑了看不清,明日再揍他。” 樊宣瑾:“……” 行,你们兄弟真可以。 武锦把武俊的话当了真,郑重地点点头,还冲樊宣瑾放狠话:“等着挨揍吧!” 说完,才与他哥回家了。 只是到了第二日他就忘了, 吃过饭后又急匆匆地跑去了客栈。 林启看见他, 当即捂着额头低吼一声:“你怎么又来了, 你哥不是说好不催你成亲了嘛。” 闻言, 武锦的脸色红了红, 神色有些扭捏, 之后才支吾着说道:“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要不是你,我与我哥还不知何时能和好。” 他的神色认真, 全不似平日张牙舞爪的模样。林启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恶劣,清了清嗓子说道:“几句话的事, 不必客套。” 武锦对他笑了笑, 仍是一副懂礼的模样。只是转瞬又扭头冲屋中喊道:“何大哥,我来了!”说着话, 撞开林启就跑进去了。 林启脸上愧疚的神色一僵, 当场冷笑两声, 只觉自己真是发错了善心。 而且,他以为让武家兄弟和好,武锦就能少缠着何安然的心思也落空了。 武俊如今对他们夫夫很信任,十分乐意武锦来他们这儿,甚至天黑了也不寻人,现在武锦每日待在客栈的时间比之前还长。 甚至过了几日,武俊听武锦说何安然如何的好,也觉得好奇。想想自己还没见过林兄弟的夫郎,干脆提了两壶酒,来客栈找他们了。 自此后,武家兄弟上门就成了常事。 林启自觉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愤恨,被何安然宽慰许久才好了些。 不过又过了几日,穆英来了半夏镇,他每日待在小楼忙活图纸的事后,又开始庆幸有武锦陪着何安然,不然他每日早出晚归的,何安然一人难免孤单。 不得不承认,何安然自怀孕后确实娇气不少,以前自己出门时,他将自己送至门口后,多是自己在嘱咐他关好门窗,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可现在,自己才穿戴好要出门,他就跟在身后转悠了,一会儿问今日出去做什么,一会儿问几时回来,有时还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直把林启问的心中发软,恨不能把他也带上。 只是他们这几日着实忙碌,何安然跟着他就得辛苦一天,他又舍不得。想着,林启不由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现在与末世时相比,真好奇变了个人。 “快吃,今日说什么也要把一楼搞定。”穆英见他许久不动筷,抬头催他。 他们二人嫌食肆客多,吃饭得等许久,所以每日都在巷口的一家面摊上吃面,速度快不说,离小楼还近,十分节约时间。 林启本还担心慢待了穆英,不料穆英是个工匠迷,之前看到林启的图纸时只觉新鲜。现在丹棱县的铺面大致修缮出来了,他才觉得简洁好看,对林启脑中新奇的修缮设计也更加好奇,这几日很是有干劲。 “嗯。”林启笑着应了一声,两筷子将碗中的面条吃完,抹了下嘴巴后,就去了对面卖米饼的摊位。 这米饼是半夏镇当地人爱做的一种吃食,将黄米磨成米粉,然后加水成糊状,倒在铁板上少许,摊成一张薄饼,再简单加些盐和不知名的香料后,米饼就做成了。 他之前给何安然买过一次,何安然还曾夸过好吃。 “做三张。”他说着话,拿了几个铜板递给小贩。 待小贩飞快地做好后,又拿着米饼找到面摊老板,说道:“麻烦再让小树送一趟。”一同递给他的除了米饼外,还有两个铜板。 小贩笑得高兴,连忙叫道:“小树,快帮忙送去客栈,路上快些,不然就凉了。” 林启笑笑,看穆英也吃完了,就一同离开了。 只留面摊老板心中暗暗称奇,这汉子每日到他这儿吃一碗面后,总要在附近的小摊上买点儿东西,也不拘是玩耍的物件还是吃食,之后再让他儿子送去客栈。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5节 他初时还猜测,或许那客栈里住着这汉子正追求的意中人?后来好奇问过后,才知那里住的是他的夫郎。 面摊老板摇摇头,过门后还这么上心的倒是少数。 心中不禁想起自家婆娘来,自己上次给她买东西还是刚成亲那会儿吧,如今自己都三十了,转眼都过去十几年了。 他心里一顿,转头嘱咐他儿子:“一会儿送完回来,也给你娘买两张米饼回去吃。” 他儿子今年十一,正是懂点事的年纪。闻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说道:“爹,人家那是外地人才吃着米饼新奇,咱家隔三差五就吃,你花钱买信不信我娘骂你。” 一旁坐着的几个老食客听见后,笑了起来。面摊老板脸色臊红,瞪他儿子一眼,骂道:“话怎么这么多!” 小树笑笑,知道他爹的心思,于是说道:“给我娘买些杏脯吧,她上次在邻居婶子家吃过后,回来夸了许久好吃。” 面摊老板心想,能不好吃吗,那东西多贵啊。心中虽心疼银子,但想着自家婆娘每日操劳,就点点头同意了。 小树这才拿着米饼,一路跑着去了客栈。 *** “啧,又来了,今日又送的什么?” 客栈里,武锦看着吉四海拿着东西进来,不由打趣道。 何安然被他暧昧的眼神一看,觉得有些羞涩,脸颊微微发红,但更多的还是欢喜与好奇。 “米饼。”吉四海走近,笑着答道。 吉一山与吉二川已动身去了灵音县,林启与穆英画图纸的事他又帮不上忙,所以这几日便留在客栈照顾何安然。 “唉,又能蹭吃。”武锦毫不客气,先拿过米饼咬了一口,还招呼吉四海,“吃啊,也有你的。” 吉四海笑笑,等何安然拿了一个后,他才把剩下的一个吃了。 “每日送一次,我们也跟着你享福了。”武锦边吃边笑,冲着何安然挤眉弄眼的。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何安然笑瞪他一眼,可心中却很甜蜜。 林启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有时回来的时候他都睡着了,早上他醒来时林启又走了。看着住在一起,两人有时两日都说不上一句话。 若是以往,他只觉得心疼林启,可现在却总觉得心里不痛快,还觉得委屈。 那日早上醒来,被许久未见的林启亲了亲额头后,竟突然就掉了眼泪。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林启是在忙正事,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多愁善感起来,心里真是讨厌死自己的这幅模样了。 可林启却不嫌他麻烦,明明自己已经忙成那样了,还劝哄他许久。 而且自那日之后,便每日午间都让人送些东西来,不是为了让自己解馋,只是告诉自己,他虽在外但也惦记着自己呢。 何安然每每想起,心里就甜滋滋的,脸上的笑也止不住了。 武锦看着他的神色,眼中流露出羡慕来,等何安然抬头时,却又故意做出一副打趣模样,只是心中的失落却瞒不过自己。 又略坐了会儿,他便告辞离开了。 “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何安然奇怪道。他以往每日总要待到申时才走的。 “今日觉得身上有些困倦,就当给你放一日假,我明日可一早就要来。”武锦眨眨眼睛,俏皮地档馈 何安然笑说:“来吧,我又不嫌你。回去喝点儿姜汤,是不是今日受风了?”说着话,将他送至门口。 “好,我知道了。”武锦应了一声,又催他回屋,然后自己才走了。 这会儿正是午后,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许多小贩坐在摊位前打盹,武锦走在路上并,没有人招呼。 当然,他此刻也不想被人招呼,只想安静地独处一会儿。 他心中叹口气,慢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等转了几条街、绕过几条小巷,走至一处小楼前,看见门里手中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的林启时,才好似回过神来。 转瞬,脸上又露出难堪之色,看看门里的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转身要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武锦?你怎么来了,安然有事?”那人说着,语气逐渐急躁。 武锦心中苦笑一声,转过头时,却清咳一下,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何大哥好着呢。” 面前的林启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奇怪地左右看看,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我来看看你把我家的铺面弄成什么样子了,这么久还没收拾完?”说着,还有些心虚,补充一句,“我何大哥都一个人待多久了?” 林启难得的没有与他互怼,而是笑了笑,说道:“快了,再有两三天就好了。辛苦你这段时间陪着他,等忙完后请你吃饭。” “我才不稀罕。”他口中嘟囔一句。 然后又听小楼里的另一人叫林启,林启便向他挥挥手,自去忙了。 看着林启的背影,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愣愣地看了许久后,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只觉得想哭。 之后几日,他再去客栈时也不过略坐坐便走,再没像之前那样待到晚上过。 何安然觉得奇怪,等林启终于忙完,送走穆英后还与他说起:“突然这样,我还有些不习惯。” 林启听完,倒是想起那日他跑去铺面的事,心中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只对何安然说道:“或许是最近又迷上了别的新鲜事,他本就没定性,可能觉得在客栈枯坐着没意思。” 何安然一想也是,又想到他方才说半夏镇的事已忙完,他们这几日就要去丹棱县了,心中高兴,问他:“丹棱县的铺子修缮得差不多了?” 提起这件事,林启也心中期待,笑着点头说道:“对,穆工匠说大体都做好了,还夸了许久好看,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与我的图纸有没有差别……” 两人说起生意的事,再没提及武锦。 到了他们离开那日,武锦倒是与武俊送出他们老远,还交代何安然日后一定要多给他写信。 “嗯,我肯定给你写。”何安然郑重说道。他们之后的安排中,暂时不会再来半夏镇了,他也有些不舍。 两人依依惜别许久才分开,看着他们的车马走远,武锦悠悠地叹了口气,与他哥一同回了家。只是心情始终低落,提不起精神。 直到晚间,他吃过晚饭出门散步消食时,巷子口突然跳出来一个身影,手中拿着一份米饼,说道:“给,别人有的你也有。” 武锦看看米饼,再抬头看看那人,没接米饼,倒是一把将这人拽住,往他家门口拖,口中还兴奋地喊道:“哥!哥!你还没帮我揍樊宣瑾呢!”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02章 心脉受损 近来天气明显热了许多, 穿着薄衫都难挡热气。尤其是午后,地面积攒的太阳光热蒸腾而上,空气中都有几分燥热之意。 林启架着马车悠悠进了丹棱县城, 见两侧的小贩打盹儿歇晌,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因顾忌着何安然的身子,他们这次回来走得慢, 今日已是出发后的第三日了。偏偏这三日每日艳阳高照,一路行来,热得他浑身是汗,身上早就又累又乏了。 不过待想到马车里午睡的夫郎时,他的脸上又漾出笑意,暗自庆幸街上这会儿安静, 能让他多睡会儿。 一直到了永宁街, 穿过桂花巷子, 快到他们租赁的宅子门前时, 才听到东楼街隐约传来的招呼声。 毕竟在此住了不少时日, 林启听着, 还有几分亲切之感。 车轮慢慢停下,吉四海跳下马,走上前叫门。 林启转身进了马车, 看着仍旧睡得香甜的夫郎轻笑一声,抓住他的手, 一边轻晃一边低声叫道:“安然, 醒醒,咱们到了。” 叫了几声后, 何安然才眼睫轻颤, 苏醒过来。 “唔, 好困。”他用力睁开眼睛,迷糊着说道。 林启扶着他坐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上醒醒盹,然后才笑着说道:“今日睡的不少了,起来动一动,晚上再睡。” 怀孕满三个月后,何安然就变得极其嗜睡,林启不放心,之前还曾让半夏镇的大夫看过,幸好大夫说这是孕期的正常现象,两人才安心。 何安然闻言打个哈欠,勉强振作起精神,心中还嘀咕,以前在村里时,那些嫂子们大着肚子都要下地干活儿。 自己如今非但不用干活,还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怎么身上就是懒散得不想动弹呢。 想着,他又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林启惯坏了。 在林启的肩上趴睡一会儿后,他终于摆脱了困意,伸手用力抱了他一下,这才发现林启背后的衣裳湿了一大片。 他连忙抬起头,见林启头上挂着汗,脸上也红通通的,顿时心疼不已,说道:“说了让你与我一同坐车,你非不肯,看看晒成什么样了。” 他用自己的手贴贴林启的脸颊,感受着掌心滚烫的温度,语气不由带了些埋怨。 林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扶着他下马,只说道:“我坐不惯马车,晒晒又没什么。” “若是中了暑热,看你怎么办?”何安然瞪他一眼,心里琢磨着一会儿给他煮些绿豆汤喝才行。 正想着,就看见吉四海仍在门前拍打,这许久的工夫,竟然还未叫开门。 “没人在家?”何安然问了一句。 林启也疑惑,牵着他上前,见门外并未落锁,里面的门闩插着,院中应当有人才对。 而且他走前将吉三湖留在丹棱县照应铺面装修,这会儿他或许还在奶茶店忙活,但他们之前雇的沈大娘和张婶子应当在宅子里才对。 想着,他用力拍拍大门,喊道:“有人吗,开门!” 过了片刻,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年轻妇人说话的声音:“怎么不开门呢,我在后院都听着动静了。” 说着话,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站着的人是张婶子,手上还拿着一把扫帚,看来是听到声音后从后院匆匆跑过来的。 见着林启三人,她的神色有些惊讶,愣了一瞬后才说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完,大约是觉得不对,又连忙拘谨地笑笑,说道:“我是说之前未收到消息,不然还能提前烧些热水。” 林启拉着脸,未与她搭话,推开院门大步走了进去,就看见前院的竹椅上躺着一个婆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大约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将睡得发懵的孩子一把抱在地上。 “您回来啦,要用饭吗?我这就去准备。”沈大娘讪讪笑道。 林启看着她脸上在竹椅上压出的红痕,再看看站在地上揉眼睛的孩子,没有说什么,只让吉四海把马车牵进来,又交代张婶子给他们备热水,自己带着何安然回房了。 房间里倒还算干净,应当是每日打扫的。林启四处看了一遍后,随手解下身上的外衣。 他身上汗涔涔的,只想将内衫一同脱掉,光着膀子凉快一会儿,但又顾忌着之后有人来送水,只得暂且忍耐着。 何安然拿着竹扇给他扇风,又问道:“沈大娘如何处置?” 他们开的工钱不低,宅子里的活儿也轻省,没想到她竟然趁着主家不在,上工时间偷懒耍滑,还带了孩子来照看,总不能一句不管。 “重换人就是,偷懒耍滑的秉性不好改,咱们日后不在宅子的时候多了,留着她无非养大了胆子,将来还不知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林启说道。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6节 何安然一想也是,只是他抹不开面,不知怎么开口辞退,便对林启说道:“那一会儿你与她说。” 林启头都未回,只是笑道:“谁是夫郎?该谁管家?” 何安然闻言,撇了撇嘴巴:“我管我管,我说行了吧。”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声响,沈大娘提着一壶热水进来,讨好地说道:“洗澡水正在烧,我先沏了壶茶,先给主家解解渴。” 何安然下意识看向林启,见他闭着眼睛仰躺在座椅靠背上不说话,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开口,只能自己清了清嗓子,问道:“沈大娘,今日来的是你的孙儿?” 他才说完,就见林启的嘴角微微扬起,好似在笑话他一般,脸颊不由有些发红。 “是,您不知道,我家日子过得紧巴,儿子儿媳也都在别人家做工。这不,我这大孙子就没人带了。”沈大娘听他提起,连忙说道。 “正巧今日那孩子有些肚疼,我心中挂念,就带到这边来照看一日。您别见怪,往后定不会再带来了”她嘴皮子利落地说完,还冲何安然笑笑。 何安然闻言,许久没有说话。 林启在一旁暗暗听着,只当他不知如何开口,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就听他说道:“再忙也要照顾好孩子才行,赚银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家中的孩子?若是因此委屈了孩子,才叫得不偿失呢。” 见沈大娘讪笑着点头,他又说道:“我这儿的活儿上工时间长,离你家又远。我看,你不若重找找别的活儿,兴许还能抽空回家看看孩子。” 他的语气柔和,分明是拿住了沈大娘偷懒的证据才要辞退,面上却没有打骂斥责之色,只是神色坚定,不像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大娘原还想求情,看了看他的脸色后,又不知该怎么张口了。 “这月的工钱我按整月发给你,就当给你家孙儿买两块糖吃。”何安然笑着补充道。 沈大娘原本还心中不甘,现在听到能白拿几日的工钱,心里也舒坦了。于是不再纠缠,痛快地拿了工钱走人。 “可以呀,何掌柜。”林启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出来这么些日子,他到底学了不少东西,这番话说的有条有理还好听,让人心中生不起怨气。 何安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中忐忑,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听到他夸奖后,知道自己做的还可以,这才放下心来,得意地笑了笑。 之后,张婶子送来了热水,两人舒坦地泡了个澡后,简单吃了点儿东西,才觉得浑身松快许多。 吉四海闲不住,略歇了歇后就跑去铺面找吉三湖了。 林启也好奇奶茶店的布置,但他从半夏镇拿回来许多当地的特产,得整理好后,明后两日送去几个交好的朋友家中,因此并未出门。 到了晚间,他们兄弟二人都回来后,才询问了几句。 吉四海听他问起奶茶店的布置,立马夸赞道:“店内看着精简,但宽敞明亮,进去十几二十个人也不觉拥挤。而且,这装扮实在新鲜,我今日去时,不时有左右邻居过来张望,都觉得很是稀奇。” 林启听了高兴,问他:“就没人说不好?” 吉四海闻言,支吾一下没有说话。 倒是吉三湖快言快语:“有,前段时间把店铺原本的布置拆了个干净,许多街坊都觉得可惜,直说要看看我们重新装扮成什么样。结果我们忙活许久,店里看着一日比一日荒凉,什么布置都没,只将屋顶、墙面做平整了些,当时就有人说我们这店火不了。” 林启听着,自己想象着众人的反应,不禁笑了起来。 “还是这几日,又做好了柜台、书柜等物,霍公子也将家具厂做好的圆桌和椅子陆陆续续送过去后,店里有了些闲情逸致的氛围,才有人夸赞了。”吉三湖道。 林启闻言,惊讶道:“家具厂?”霍闲之真开了家具厂? “对,您走后没多久,霍公子就找了许多的工匠,还叫我去了一趟,问我懒人沙发的做法。”吉三湖想起这事,还觉得有些郁闷,“我略说了一下,第二日那些工匠就做出来一个,比我做的好多了。” “然后没过几日,那家具厂就正式开工了,做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他并不知那些设计也都来自于林启,只以为是家具厂的工匠琢磨出来的,还不由感慨一句,“到底是大家子弟,这动作着实迅速。” 他说完后,才又觉出些不对,连忙小心地看了一眼林启的神色。 林启是农家子出生,在他面前说这些,仿佛故意揭他短一般。尤其吉三湖之前曾因说话阴阳怪气受过冷待,自然害怕再次惹恼林启。 林启闻言,倒是没多想,吉三湖说的确是实情。即便自己脑袋里有许多想法,但一没财力二没人力,做起事来确实掣肘颇多。 不过,他当初只以为霍闲之是个纨绔子弟,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做就做,很有几分魄力。 特别是想到这家具厂还有自己的两成利润分红时,更是心中愉悦,想着明日往霍府递帖子试试,看能否见霍闲之一面,维护一下关系再说。 吉三湖见他并未追究自己失言,只当他方才未听清自己的感慨,连忙又说起别的事转移话题。 他这些日子独自一人在丹棱县,人生地不熟的,到底觉得孤寂。此时见着自己人,倒当真有几分谈兴。 四人边吃晚饭边聊,直到夜色浓重时,才各自回屋歇息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林启第二日是打算先去阮府拜访的。未料他才起来,宅子里就来了人。 “林掌柜,我家公子邀您过府一叙。”霍府的家丁向他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说道。 林启挑挑眉,自己昨日才进城,霍闲之今日一大早就派人来了。看来,果真如吉三湖所言,到底是大家子弟,这权势和眼线绝非常人能比。 只是待看到这家丁站在一旁等候,不禁纳罕地问道:“现在就去?” 一般来说,都是着人通知一声后,家丁先回府回话,等他收拾妥当后再上门的。只是这家丁不言不语地等着,倒像是催着他现在就走似的。 那家丁听到他问,神色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临出门前,我家公子说您出门……咳,总之就是请您快些去,不要多耽搁。”说完,还抬头向他笑了一下。 林启立马明白过来,心中好笑。那人必定是说他出门带着夫郎,磨磨唧唧磨蹭半晌之类的话。 想着,他摇了摇头,霍闲之今日倒是猜错了。 霍府毕竟是三关州最显耀的人家,必然规矩森严、气势压人。若是以往,他自然要带着何安然见识一番,但如今何安然有了身孕,他便不想让他再跟着自己紧张受累。 于是拍了拍衣摆,对家丁说道:“那走吧。”说完,随家丁一同去了霍府。 霍府自是层台累榭、丹楹刻桷,富贵华美远超以往所见。而且,占地广阔,内里庭院错落有致,一路行来,他都理不清自己穿过几条游廊,转过几次角门,才终于到了一处清净雅致的小院。 正要进院子时又被人拦下,等向里通报一声后,才有里头伺候的人引着他往里走。方才带路的家丁已行礼离开。 林启暗暗咋舌,心中暗想幸好没让何安然与他一同来,不然光在府中走的这段路程就不轻松,更不要说还得应付这许多的规矩。 一边想一边进了小院,入目先是几棵开的正盛的山桃树,点点桃粉立一角,分外妖娆。 忽而又听见潺潺流水声,循声看去,才发现山桃树旁竟有一道活泉流经,此时水面散落着片片花瓣,颇有意趣。 来不及再看其他,就听身旁的小厮提醒道:“小心脚下。” 他低头,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横卧在路中央,听见声音后,慵懒地扫扫尾巴,动也未动。 看来,知州府上的猫都格外霸道些,他心里暗暗打趣,绕过它走了。 到了廊下,又停住了脚步,待门口侍立着的丫鬟进去说了一声,才被人请了进去。 一进去,林启就是一愣。 只见原本古色古香的卧房中间,赫然摆了几张圆桌和几张木椅,简约单薄的风格与四周雕花精美的其他物件明显不同。 乍看之下有些突兀,可再一看,又觉得分外和谐。应当是圆桌、木椅皆用木料所制,且颜色也屋中其他家具还算相配的缘故。 林启看着,不禁笑了起来,这两种的融合,倒让他想起末世前颇受中年人喜爱的一种装修风格来。 “怎么样?”他正看着,就听到有人问话。转过头后,才看见霍闲之从内室出来。只是待看清他的脸色后,林启不由一怔。 霍闲之脸色苍白,嘴唇却异常青紫,而且他似乎身体极为衰弱,正被一小厮搀扶着。 林启忘了回话,礼都未行,就问道:“霍公子这是怎么了?” 那小厮扶着霍闲之坐在木椅上,然后就看见霍闲之稀奇地挑挑眉。林启这才觉出自己方才的问话有些冒失,连忙向他行礼,算是转开话题。 未料霍闲之轻笑一声,说道:“你好歹是个生意人,多少打听一下各家的忌讳。不知霍家最不能提的,就是霍三公子心脉受损的事吗?” 林启闻言,心下一惊,竟果真让他猜对了。 方才看见霍闲之的脸色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心脏病,因为他在末世时,任务小队中的一个队友就有这毛病,脸色与霍闲之相差无几。 只是,为何自己之前见时,他还好好的呢? 他心中疑惑,只是想着他方才的话,不敢再打听,只笑着回道:“刚做买卖,经验不足,霍三公子见谅。” 霍闲之未理他这话,又拍拍木椅的扶手,再次问道:“怎么样,与你设想中可一致?” 林启点点头,说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他没说假话,其实他之前就有些担心,怕简约的设计在这个世界行不通,也担心按古法做出的现代家具会有些怪异。 可现在看着,也许是工匠高超的技艺融合了古今特色,也许是霍闲之在布置搭配上格外具有天赋,反正看着又新奇又好看,丝毫没有怪异之感。 霍闲之得意地抬抬下巴,说道:“你那图纸画得狗屁不通,幸好我府上的工匠厉害,不然必定做成四不像。” 林启知道自己画图并非内行,但听他骂自己狗屁不通,还是不愿意听。于是笑着说道:“如此说来,竟全是工匠的功劳?我本还有几个新奇的设计法子,看来也不必拿出来说了……” 他这番作态三岁小儿都能看出他的目的,霍闲之笑骂他:“别说,憋着,我看你能忍得住?” 林启哈哈一笑,也不再逗趣,正经了神色。 “霍三公子,其实我之前设计的家具主要是针对商铺的,可见你将之摆在家中后,我竟觉得分外和谐,脑中也突然又有了些想法。” “待我回去细细思量一番,或许能整理出一套更适合在家中摆放的家具设计来。”林启说道,“而且我觉得,若要摆放这些家具,室内墙壁、屋顶之类的也可稍作改动,如此更加相配些。” “哦?”霍闲之来了兴趣,问道,“怎么改?” 林启回忆一番末世前曾在网上见过的装修设计,心中大概有了思路,只是对霍闲之笑了一下,说道:“这得我再画两张狗屁不通的图纸才能解释得清。” 霍闲之闻言,笑了两声,又连忙抚抚胸口,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才说道:“行,那你画好后给我送来。家具厂已经开工了,工匠俱是好手,送过去两三日便能做出来。” 林启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我又供了几张图纸,那……” 霍闲之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地斥骂一句:“俗不俗,一身的铜臭味儿!” 林启挑眉笑道:“俗,我就喜欢腰缠万贯的俗气。” 霍闲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先拿来图纸再说,不会亏了你。” 他一手压着胸口,看着像是很不舒服,林启点点头后,便想告辞不再打扰。 只是临出门时又被他叫住,听他问道:“怎么今日真没带夫郎,把我的话当真了?” 林启没想到他问起这个,摇头笑道:“知道你是故意打趣,只是我夫郎有喜了,今日便没来。” 霍闲之闻言讶异,然后又笑着点点头:“你倒是好命。” 说完,还吩咐下人取了几样东西让他带走,算作自己的贺礼。 林启笑着道谢,看着他青白的脸色,沉默一瞬后到底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林启想给做的屋内设计,就是墙上下面一截是木板,过道的拱门也是木料做的那种。我自己没有装修过,不懂那些叫啥,也不知道这叫什么风格……大家发挥想象力,或许咱们的脑波就连上了,就能明白我说的是哪种了…… 大家晚安! 第103章 山桃花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7节 他心里有事, 退出来后在廊下站了片刻,直到手捧礼盒的小厮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正要向外走去, 余光瞥见那开的正艳的山桃树下,有两个丫鬟在剪花枝,还是专挑没有开的花骨朵剪, 婀娜的桃美人转眼间少了几根枝桠。 他的脚步微顿,边向外走边随口说道:“这般妖艳的花,插在瓶中倒少了意趣。” 身旁的小厮只笑笑,并不答话。将他送至一处角门,又将手中的物什交到等候在此的吉四海手中后,才由另一人引着他们出府。 这趟行程顺利, 还白得了几样好东西, 只是林启却有些心不在焉。 待回了桂花巷的宅子, 见何安然正翻阅书信, 这才回过神来, 说道:“大哥来信了?” 自出门后, 他们兄弟两人三五日便会通一次信,之前离开半夏镇时,他就已告诉林昭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嗯。”何安然应了一声, 快速看了一遍后将信递给他,“大哥说地已经置办下了, 只是有些地已经种下了黑麦, 问你如何处置。” 他们买地的时间晚了,即便定北县的节令比丹棱县晚些, 一些勤快的农户也播种了。要不是林昭价钱开得高, 根本没人愿意卖。 林启接过信看了一遍, 思量片刻,说道:“黑麦不用留,这次回信时,顺便寄些种子送回去,让他种下。” 何安然想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晾晒好的种子已有不少,可就这么送回去,只怕林昭不知该如何种植。 于是,说道:“我在空间里见过那些作物,有些与空间外已有的作物相似,种植的法子应当差不多。你到时回信时记得把种植方法写上。只是还有一些我也摸不清该如何种……” 他说着话,眼睛还看向林启。 林启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看我,我也没种过,一点儿不懂。” 说起来,林启还觉得自己有些幸运。幸好这个世界在前些年已经取消对商户的限制,不然他现在要么在土地里刨食,要么就得想法子读书了,这两样可都不是他擅长的。 何安然听了,只得无奈道:“那剩下的便让大哥自己估摸着种吧。”说着,心中已想到林昭收到种子时一头雾水的模样。 两人说完种地的事,林启又让吉四海往阮府递了帖子,称若是阮大人有空,他下午便去拜访。 吉四海领命而去,何安然则去厨房帮忙了。今日只张婶子一人忙活宅子里的事,他反正闲着无事,不如过去搭把手。 如此一来,便只剩林启留在屋中。他想了想,干脆闪身进入空间,直接去了仓库,找出几盒救心丸和阿司匹林等药物看了看。 这些药都是末世时的队友存放在他这儿的。那队友有先天性心脏病,幸好在末世刚来时觉醒了速度系异能,这才能在丧尸横行的世界保命,还搜寻到许多缓解心脏病的药物。 只是在末世过了两年后,人类生存的环境日趋恶劣,许多有基础病的人病情突然恶化,队友的心脏病也陆陆续续发作过几次。直到有一日,晚上睡下后,再也没有醒来。 林启想着,心中叹了口气。若是那队友当时没死,等他的空间打不开后,也会因没有药物而病逝吧。 想起末世的事时,他心中总有些沉重压抑之感。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而想起霍闲之来。 今日听霍闲之说他心脉受损,林启就想到了空间中的药物。如同当初听到吉瑾病情时一般,他心里又开始动摇了,既想拿出药又怕惹来麻烦。 每次要将空间里的药物用在旁人身上时,他总是格外谨慎。因为相比较其他可有可无的东西,药物关乎性命,最容易惹来别人的探究和觊觎。 特别是对于霍家这样显赫的人家,在三关州完全没有掣肘。若是霍闲之服药后真有缓解,他们会不会为了家中子弟的性命,凭借权势逼他拿出更多的药物来? 而偏偏自己的药物有限,且无法完全根治霍闲之的病症,到时霍家难免以为自己是藏着药物待价而沽。 想也知道这样权势滔天的人家,为了达到目的,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到了那时,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如何与之抗衡? 想到此,他叹了口气,将药又放回原处。只是心中还有一番别的思量。 其实,霍闲之算是他接触的人中最为显赫的了。比起吉县令华水州知州家夫婿的身份,三关州知州家的公子显然更胜一筹。 而且他如今与霍闲之多少还有些生意往来,若是他因心脏病发生不幸,对自己而言,确实有几分损失。 更何况抛开利益不说,好歹也是见过几次还算相熟的人,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总觉得心中不落忍。 他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办,心中纠结不已。 突然又想起之前的疑惑来,为何以前见霍闲之时,他脸色如常并无心脏病的迹象? 他记得他队友以前,常年都是脸色不佳,只是不如霍闲之这般严重罢了。 难道说霍闲之的病症与队友的病情并不完全相同?还是说霍府也有名医,之前能够压制住这种病症? 林启没有丝毫头绪,忽而想起霍闲之今日说他的话来,觉得确实有些道理。自己好歹是个生意人,消息如此闭塞,做事时如何能占得先机? 他想着,不禁摇了摇头,打算抽空去找潘旭一趟。一来回来后总要与他见一面,二来正好同他打听一下霍闲之的病症。 他的手指在药盒上轻轻扣了扣,随后便转身出了空间。 何安然与张婶子已经备好了午饭,吉四海也送帖子回来了,说阮大人下午有空,可登门拜访。 林启便不再想之前的事,吃过饭后,收拾好从半夏镇带回来的东西,略歇了歇后就与吉四海去阮府。 才入前院,就看见了二管家,林启笑着问了一声:“二管家近来可好?” 二管家看见他,连忙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好好,我听闻林掌柜前些日子去了半夏镇,几时回来的?” “昨晚刚回,这不今日便递了帖子,先来府上送些半夏镇的特产,给阮大人尝尝鲜。”林启笑着说道。 又向身后的吉四海挥了挥手示意一下,就见吉四海将手中拿着的一包东西递至二管家面前。 “这是特意给二管家带的,你看看可能吃得惯?”林启说道。 “哎,林大人真是客气,太客气了。”二管家慌忙笑着接下。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又到了之前曾来过的书房门前。 “林掌柜自己进去吧,大人在里头等着。”二管家说道。 林启点点头,示意吉四海在门外等着,自己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就听到里头有人叫了声进来。 林启推门而入,行礼后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桌上的几点桃红。妖娆的桃美人从枝头到了瓶中,含苞待放犹如羞怯的少女。 林启心中一笑,觉得自己早该想到才是。 只是待看到阮大人愁眉紧锁,面色阴郁地轻抚花枝时,心中又有些沉重。 “回来了?”阮大人收起眼中的忧郁,看了他一眼后问道。 林启点头,说道:“昨晚回来的,半夏镇的事都办好了。” “嗯。”阮大人不在意地点点头,随口说道,“那就好。” 之后就没有开口,林启本有意起几个话头,但抬头见他面色犹豫,就没有说话。 等了片刻后,果然听到他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今早去了霍府?” 林启未料到他如此直白,顿了一下后,点头称是。 又是许久无言,过了一会儿后,阮大人才问道:“他,怎么样了?” 听不清他话里的语气,林启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落在花上,身体却紧绷着,明显在全神贯注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林启想了想,如实说道:“脸色不太好,看着身子有些虚弱,略坐了一会儿就觉得他精神有些不济,我便告辞离开了。” 阮大人的脸色愈加阴郁,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收紧。缓了一瞬后,林启听到他悠长的叹气声:“知道了,你去吧。” 话毕,他不再看花,而是快速翻过两页桌上的书册,然后垂首用力闭了闭眼睛。 林启看着,默默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他心里正难受,出门后却听到二管家笑意盈盈地说道:“前些日子事忙,一直未能与林掌柜喝一杯。今日正好有空,不若小聚一下,就当给林掌柜接风洗尘?” 林启回眸看了他一眼,本想找借口推辞,待见他笑容讨好,想了一瞬后,便笑着说道:“那我今日可要与二管家好好喝一杯才行。” 见他答应,二管家连忙笑着说好。 自上次见自己与霍闲之说上话后,二管家的态度就发生了大转变。而且,相比较霍府的下人来说,二管家看着就嘴不严实的模样。 霍闲之常来阮府,或许二管家应当能知道不少事? 林启暗忖着,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哥俩好似的与他一同出了门,去了丹棱县最好的食肆。要了一个雅间,又要了两壶烈酒,先给他满上。 “我初来丹棱,凡事不懂规矩,骤然与大人接触,难免心中惶恐,多亏有二管家从旁提点,这才未失礼。来,我敬二管家一杯。”林启率先说道。 二管家听着林启这话都觉得脸热,但到底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笑着认下了这份功劳,与林启喝了一杯。 接下来,林启又说着各种名目,接连敬了他几次。 一杯杯烈酒下肚,二管家的意识逐渐昏沉,与之相对的,是他与林启的感情迅速升温。 他一手揽着林启的肩,眼神迷离地说道:“林兄弟你放心,日后有我在府上照应,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说着话,一手还夸张地做着手势。偏偏喝醉酒的人手劲极大,勒得林启脖子生疼。 林启一边挣脱着,一边装作为难的神色,摇着头说道:“只是我看阮大人今日对我言语冷淡,想来是对我不喜,估计日后也去不了几次府上了。” 说着,又提起酒杯:“不过二管家这个朋友我是认下了,以后必定还找你喝酒。” “不,不是!大人并非对你有意见。”二管家推开他的酒杯,高声说道。 “而是,这里!”他戳戳林启的左胸,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里难受……” 林启眼神一动,一副好奇地模样,问道:“阮大人心里不舒服?” 二管家点点头,仰躺在椅子上,说道:“唉,我家大人也是个苦命的人。之前还好好的人,突然成了这样,这不是拿刀子捅他的心吗?” 林启装作沉思的模样,然后凑近二管家身边,低声说道:“可是因霍公子的事?” “嗯?你都知道了?”二管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大致知道些,并不十分清楚,肯定比不上二管家你消息灵通。” 酒后的人最经不得夸,二管家听了他这话,立马拍拍自己的胸脯,得意地说道:“这是自然。我毕竟是在大人身边伺候,他们二人的事我知道得最是清楚。” 林启心中暗暗摇头,心说这可真是阮大人看走眼了,才将你留在身边。 只是面上却一边应承,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霍闲之身上引。 “那这霍公子,究竟是什么病症?”他问道。 二管家打了个酒嗝,神秘地低下头,悄声说道:“他这是代父受过啊。” 林启瞪大了眼睛,又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才算知道了实情。 原来早些年间,三关州因地处严寒,物产不丰,百姓穷苦,并不得朝廷重视。且因此地不易出政绩,算是官员不愿任职的地方之一。 久而久之,无人约管之下,当地的乡绅势力逐渐渗透联合,竟形成了比朝廷官员更有力的关系网和势力网。 他们彼此帮护、互相遮掩,后来的官员即使发现不对,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或是无力对抗乡绅势力,只能任其发展。 后来,朝廷也发现了此处的隐忧,派霍明远到此处任职。 霍明远当时年轻气盛,又得皇上看重,哪能容忍被乡绅骑在头上。花了几年时间,左右拉拢、挑拨离间,最终让这个乡绅联盟分崩离析。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8节 只是残留的势力却记恨他毁了自家多年的积攒,送上美人假意臣服,却不料美人在家宴时为霍明远亲自斟了杯毒酒。 偏偏正妻所出的霍闲之,早见不得霍明远沉迷于这女子,几次让他娘受委屈。 而且他又素来任性妄为惯了,借着酒意讽刺他爹,还学着那女子的模样给他爹斟酒,臊得那女子满脸通红。 只是霍明远对这个小儿子历来有几分容忍,并不生气,反倒笑着看他闹了一通。 霍闲之看他一副宽容的表情,更加生气,忿忿地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未料错拿了美人放在他爹面前的那杯,当场吐血。 虽有神医在侧,又有价值千金的药材一副副服下,但霍闲之到底落下了病根,身子较常人孱弱不少,而且时不时就会引出心痛的病症。 前几日,霍闲之去了山上的昭明寺一趟,回家后便心疾复发,且病情来势汹汹,颇为危急。 “听说,霍家请了十几个名医才算勉强留住他的性命。”二管家说道。 只是又摇摇头:“我以前曾偶然听到他对我家大人说过,称他幼时有和尚算命,说他成亲前不能进寺庙,否则必有祸端。” “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去了昭明寺?” 作者有话说: 我看了看,我昨天说的装修比较像网上说的中式装修。但是我记忆深刻的是曾经刷到过的一个装修视频,不算完全的中式装修,有些混搭风,满屋褐红色的木料尤其醒目,墙上、家具都是,所以我就觉得林启可以做个这种的设计图。还有,就是很久以前的那种装修,墙上下半部分会用木料贴一层,就像踢脚线做高了一样的那个东西,到底叫什么? 第104章 鱼丸汤 “上香啊, 据说四月的昭明寺最是灵验,每日上山的人络绎不绝。” 潘旭坐在前厅,一手拿起案几上摆着的果子咬了两口, 一边说着话:“走,咱们也去看看。” 林启打了个哈欠,用手捂着头, 痛苦地趴在案几上:“大清早的,你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这事?” “嗯,你别不信,许多外地的商人都来了,就为讨个好彩头。咱俩守在山脚下,没道理让别人抢了先。”潘旭神采奕奕, 看这精神能徒步爬几座山。 “不去, 你自己去吧。我昨晚喝多了, 这会儿还头疼着。”林启摆摆手不想去。 “哎,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 我特意来寻你……” “那我也不去。再说, 你把这份心思用在素斋店上早发财了,哪用求神拜佛的……” 潘旭最不爱听人说这些,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 然后站起身拍拍衣摆,说了句告辞就走了。 林启看着他的身影发笑, 只是突然想到昨日二管家的话, 心中暗道,霍闲之不会也是听信了四月香火最灵的话, 才去了寺里吧。 想着, 他摇摇头, 心情不由有些失落。 之前,他还犹豫要不要拿出些治疗心脏病的药物给霍闲之,昨日听了二管家的话后,倒是不用再纠结了。 霍闲之的心疾是源于中毒,与末世前的心脏病不同,他空间里的药只怕不对症,贸然服用或许还会引发负面效果。 可是再一想到昨日见到的阮大人,他心里又着实有些难受。以霍闲之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能否好转,若是真有万一,不知阮大人能否撑得住。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突然又觉得若是霍闲之真是心脏病就好了,最起码到了危急关头,自己说不定还能找借口救他一命。 林启叹了口气,觉得昨日前后的自己也太矛盾了。 “难受得厉害?” 正想着,突然有一双略微发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鬓角,给他按揉几下。林启顿时觉得舒服许多,心中的愁绪也被遏止。 他下意识放松了神经,任何安然给他按着。 “潘旭呢,怎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何安然问道。 “他叫我一同去寺里祈福,我不想去。”林启说道,只是待想到何安然以前曾说过,他从未去寺里上过香,不由又犹豫起来,问他,“你想去吗?想去的话明早去一趟。” 何安然摇头:“不必,我听张婶子说这两日山上人多,万一磕碰到就不好了。” “行,那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上香。”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张婶子端着饭菜上桌,吉家兄弟也收拾好来了前厅。几人一起吃过饭后,便往奶茶店去了。 林启回到丹棱已经两日了,还一直未去店里看过,昨日把该拜访的府邸都去了一遍,今日才有了工夫。 店铺离得近,几人漫步走了过去。 远远地,就看见那处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比正在营业的店铺还热闹。 林启只当是工人在忙碌,等走近时才发现竟都是来瞧热闹的。 “您是知道的,丹棱县就数这条街上热闹,来往的也都是不差钱的主,大家有钱有闲可不就爱看些新鲜事儿嘛。这段时间的新鲜事,便是咱们店铺了。” 吉三湖说着,初时还有些无奈,说到后半截时又有些得意。他们的铺子还未开业就引了这么多人来,等开业时还不爆火? 林启之前听吉四海说时,还以为他有些夸大,现在一看才发现他说得俱是实情。 不禁挑挑眉,抬手拍拍额头,多好的宣传机会啊,竟险些错过了。心中已打算画两张奶茶的宣传海报立在门前,先引起大家的好奇心再说。 一边想着一边走近,才到门前,就觉眼前一亮,林启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惊讶来。 眼前的店铺门并非传统的两扇木门,而是如屏风一般折叠推开,比普通店铺的门至少大了一倍有余,而且上面的雕花精美,煞是好看。 这个设计是林启当初设想的,只是穆英当时不确定是否真能做出来,便又设计了备选方案。现在竟然真的做出来了,还比他预想中的更加好看。 他看着精美的花纹,嘴角带着笑,不得不承认,穆英的审美比他好太多了。他当初的设计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而穆英做好后,这门连细微之处都格外考究。 “这般精致华丽,我都觉得放在门外可惜了。”何安然摸摸木门,低声在林启耳边说道。 林启笑笑,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一进去,首先是满眼的原木色令人眼前一亮。接着细看,才发现店里既无雕花也无镂空等技艺,仿佛只是用几块平整的木板做拼接,整体似乎毫无技艺可言。 按照这个世界原先的审美来说,这样的设计只会给人穷酸之感。但何安然此时看着,却只觉有种简朴素雅的美感。 就连店内看着单薄的圆桌圆椅,都有种不同于其他店铺桌椅的小巧轻便之感,显得店内空间更加宽阔。 待看到围成圈的吧台时,更觉新奇独特。 见他盯着吧台看,林启说道:“以后便在那里面做奶茶。” 何安然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厨房竟然可以做成这样。当即走近,细细看了一遍。 林启在店内来回踱步,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铺面装修,竟有种穿越时空之感。 看了许久,又上了二楼。 二楼的墙面、屋顶等已经修缮好,与底下并无太多差异,只是案几、书架等家具还没有做好,因此还是一片空旷。 “上次霍公子家具厂的人来时,说这里的家具大约再有一个月就做好了,到时摆上就行。”吉三湖说道。 林启点点头,他看其他的装修也基本完工了,这么说来,再有一个月店铺就装修好了? 想着,他突然有些激动。 出门这么久,每日忙忙碌碌,却都是在忙着寻找铺面的事。现在突然有一个店铺装修好,他才有了店铺马上要开业的紧张感。 “也不知吉一川他们可寻好了铺面?”林启从奶茶店回来后,在屋里转悠两圈。 “你也是,当初说好忙完半夏镇的事,就去灵音县找他们。结果到了丹棱就不动弹了,他们兄弟怎么敢做主寻铺面。”何安然说道。 “你也太小瞧他们了,他们俱是县令挑选出来的,怎么可能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林启在何安然身边坐下。 “我看,平日不过是让我拿主意惯了,他们才不管事,这次正好让他们自己练练手。” 两人正说着话,吉四海突然敲敲门进来了,“掌柜,灵音县的信。” “说曹操曹操到。”林启站起身,笑了一下后展开信看了一遍。 然后脸上的笑意更甚,将信递给何安然:“看看,我没说错吧。” 何安然接过信看了一遍,信里先问林启是否遇到了麻烦,怎么这么久都未到灵音县。 接着又说,他们刚到时,花了两日时间在灵音县大街小巷转了转,发现一条名为宝明街的街区。 那里开着许多售卖奇珍异宝的店铺,多是外地客商从异域贩来的,每日吸引不少公子、小姐前往。 而且这些公子、小姐出手极为阔绰,分明是一样图新鲜的小物件,偏偏花高价购入。若是遇到供不应求的状况,还会当场竞价,最终成交的金额更是成了天价。 他们兄弟跟着林启这么久,自然知道林启就爱将奶茶店开在这种地方,专门赚有钱人的钱。 于是,便在那条街上打听寻摸几日。 只是大约是知道这条街的店主赚钱,这些商铺的主家将租金也定得极高,算下来比东楼街的铺面都贵。 他们兄弟二人心疼租金,一直没有寻摸到合适的铺面。 正巧前一日却突然发现拐角处原本开着的一家生食店因生意不好关门了,铺面正在招租。而且因这铺面位置差,婊。矍绕渌堂嫔倭艘话搿 他们兄弟一激动,当下就付了定金。只是等冷静下来后,才觉得这店铺不太合适。 不单不像丹棱县和半夏镇的店铺那样上下三层,仅有的一层还不算规整,分为前后院。原先的店家只用前面的屋子做铺面,后面自家居住。 他们越想越觉得办错了事,心中忐忑,于是特来信询问。言说若是不合适,他们就去退租,不过要损失五十两的定金。 信末还诚恳认错,称希望林启能早日到灵音县拿主意。 何安然看完,眉毛微拧,想说话时却先看了吉四海一眼。 吉四海知他顾忌着自己在场,正要退下时却被林启制止了:“无妨,没什么不能听的。” 又转头笑着问何安然:“你是觉得他们租的铺面不合适,咱们还得再去一趟?” 何安然疑惑,信里不都说了嘛,那铺面只有一层且面积还小,与林启以往租赁的铺面差了许多。 林启看着他的神色,笑着捏捏他的鼻尖,“你啊,可不知他们兄弟的心思。” 说着话,他笑睨吉四海一眼,说道:“他们都是县令身边得用的人,还真能被几百两的租金冲昏了头?不过是他们觉得那铺面合适,可又与我往常租赁的习惯不同,所以才来信询问罢了。将来若是生意不行,也怨不到他们头上。” “这两兄弟,鬼精着呢。”林启说道。 吉四海连忙行礼,说道:“他们、他们应当不是这个意思……” 林启笑着摇头,说道:“无妨,我并不是怪罪他们。底下人办事何时该拿主意出头,何时该让掌柜定夺都是学问,你哥哥们做得很好,你好好跟着学。” 吉四海不知他说的真假,只诺诺应是。 “那这铺面真能用吗?”何安然好奇地问道。 “能,之后让穆英过去看看,设计一下,说不定还能在院中造出些独特的景来。”林启说道,“咱们就不必再去灵音县了,等穆英设计好图纸后我看看,定好后就能回定北县了。” “啊,这么快!”何安然以为还得许久,未料到这么快。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99节 “修缮的活儿穆英比我在行,我会的那几样设计,他都已学会了,如今比我还厉害,我就不必再去了,等他设计好后看一眼就行。修缮时,也有他带着人干,到时让吉家兄弟留下一个照应着,咱们就能回了。” 何安然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出来久了,他确实有些想家了。而且再拖下去,他的肚子就大起来了,到时更不方便,只怕路上走得更慢。 几人说完,林启看看天色,快到午饭时分了。便说道:“今日高兴,给你做个鱼吃。” 说完,就去了厨房,将刚做好饭菜的张婶子赶出去,只说自己要加菜。 他自出来后,下厨的次数不过寥寥,听他说今日要下厨,何安然也高兴,随着他一同来了厨房。 只是,看林启偷摸着将他们今日回来路上买的两条鱼与空间里的鱼掉包,他还觉得有些不解。 林启冲他笑了笑:“你现在有崽子了,要多补充些营养,这两条是远离那段河道的两条鱼,但多少沾染了些治愈能力,比普通的鱼更好些,你吃了有好处。而且……” 林启犹豫一下,将霍闲之的事也与他说了:“空间里的药物是派不上用场了,但这些东西多少有些治愈疗效,看能不能给他缓解几分,而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何安然听了,很是震惊,明明上次见面时,那人还难为自己,怎么现在突然就性命难保了? 虽说他觉得那人的性子可恶,可真听他遭了这番劫难,心里还是觉得不忍,感慨一句:“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转瞬又想起林启方才的话,瞪他一眼道:“我还当你真是想给我做鱼吃,现在看来还是为了给霍闲之治病吧。” 林启啧了一声,甩甩手上的水珠,掐掐他的脸颊,:“小没良心的,我给你做的少了?” 何安然也不过调笑一句,若是能治好别人的病症,让林启给做几次饭又有什么。他不再添乱,乖乖地站在一旁看林启忙碌。 何安然与霍闲之都不适合吃重口味的食物,林启便做了一道鱼丸汤。 将处理干净的鱼剔骨后剁成肉泥,加入少许盐、葱姜水、胡椒粉,再加入一些玉米粉和匀。 之后,等锅内的水烧开,将鱼肉挤成丸状下入锅中。碗底放入一些佐料和小葱调味,等煮熟后捞起,放入碗中,鲜美的鱼丸汤就做成了。 何安然闻着这香味,就觉口齿生津,眼睛直直地盯着鱼丸汤,再看不见其他。 林启才把其中一碗放入食盒,交代吉四海尽快送去霍府,转头就见何安然这副模样,顿时好笑不已。 拿了个勺子,舀起一颗鱼丸后吹凉,塞到他的嘴巴里,笑着叫了他一声小馋猫。 或许是这吃法新奇,也可能是空间里的鱼肉本就肉质鲜美。何安然明明看他并未多放什么调料,但却汤鲜味美,极是好吃。 他吃了一口后,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将鱼丸汤端上饭桌,拿好碗筷等着吃饭。 张婶子之前做好的几样菜也都已上桌,给跑腿的吉四海留了一些后,他们便一齐开动。林启的鱼丸汤自然又受了一番夸赞。 再说霍府。 要吃午饭时,霍闲之才被丫鬟扶着坐起,感觉到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心中对自己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脸色更加差了一些。 看着炕桌上摆放的几样寡淡食物,只觉毫无胃口,抿了抿嘴唇,摆手道:“收了吧,不想吃。” “公子,您早饭就没好好吃,再不吃午饭怎么行?昨晚老爷来时……” “闭嘴!”丫鬟才劝告两句,就又提起他不想听的话茬,只觉更加烦躁,心口抽痛一下,不由就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公子!您别气……”身侧的丫鬟连忙给他抚着胸口。 他随手挥开,长长地叹了口气。 突然又想起那个人来,怪不得他总是推三阻四不肯与自己好,大概是知道他这样的病秧子活不长,不值当被自己拖下泥潭吧。 想着那人冷艳的眉眼,他不禁自嘲一笑,仰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周身萦绕着一股落寞之感。 身侧,从小伺候他的丫鬟抽泣两声,看着往日张扬肆意的主子病骨支离,只觉心里难受不已。 霍闲之也无力说话,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此番大概是真的熬不过去了,就让她哭两声吧。 一主一仆正神伤着,他惯用的小厮却敲门进来,提着一个食盒,一脸惊奇地说道:“公子,林启突然着人送了道菜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他家公子自从误饮了毒酒后,对入口之物极为谨慎,平日根本不会随便吃外头送来的东西。这林掌柜是要干嘛? 霍闲之闻言,睁开了眼睛。 林启? 这人倒是有趣,总有些新奇的东西,也不知又送来了什么。 他示意丫鬟扶着自己起身,然后让小厮打开食盒,将菜端了过来。 看着一碗还带着微微热气的肉丸汤,他心中奇怪,并无什么特别啊。 只不过这香味倒是勾人,让他有了几分胃口,只是…… 他抬抬下巴,小厮立马上前用银针试毒,并未发现什么。又舀了一勺,喂给了正在舔毛的白猫。白猫上前嗅了嗅,几口就吃光了。 这猫平日被主子的吃食养刁了胃口,吃什么都不过浅尝两口,少有吃的这么干净的。 闻着这诱人的香味,霍闲之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见白猫仍旧活蹦乱跳,便示意丫鬟拿勺子过来,他尝尝肉丸。 只是身边的人被他历来谨慎的做法影响,总觉得不太放心,说道:“要不公子您别吃了,到底是外头送来的,也不知究竟有没有问题。您若是想吃肉丸汤,我让厨房现在去做。” 霍闲之拿过勺子,自己舀了一勺,喂进嘴里,只觉肉质鲜嫩、细腻好吃。 他咀嚼两下后咽进肚里,说道:“要真想让我死,等着过两日的讣告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公子!”丫鬟不乐意听他这么说,叫了他一声后,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无奈,哄了一句:“别哭了,我这会儿突然又想吃了,说不定还能再撑几日。” 他说着话,手下却未停,又盛了几颗丸子吃,还说道:“像是鱼肉做的,味道真不错。” 一会儿工夫,就把一碗鱼丸汤吃完了。 自病发后,他已许久没有这样的饱腹感,觉得四肢都有了些力气。满足地喟叹一声后,让他们将炕桌收下去吧。 他躺在炕上又有些昏昏欲睡,临睡着前却又想到,这般美味的吃食,若是让那人尝尝就好了。 转瞬又想起那人那日冷眉冷眼对自己说的话,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暗骂自己贱得慌。 一旁的丫鬟、小厮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欣慰。这一巴掌甩得多有劲啊,看来真是有些力气了。 之后几日,林启时不时就送两样吃食过来,都是新奇味好的,霍闲之总能吃光。 而他的身体也慢慢好了些,身上又有了力气,下炕时也不用人搀扶了。 身边伺候的人只当是林启送来的饭香,让他开了胃口,吃的多了后,身上就有劲了,并未怀疑什么。 霍闲之倒是有些不一样的体会,只是觉得太过奇幻,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便也只说是吃多了有力气的缘故。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不舒服,不想熬夜写了就没更,今天早点更新,嘿嘿嘿~ 写的时候突然好奇,大家在的省份有没有做炸的小肉丸的,我见网上好多都是煮的,我这儿是用油炸。 第105章 吐血 霍闲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 不光他院子里伺候的人高兴,霍府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谁不知道自从三公子幼时误服了老爷的毒酒后,老爷就对三公子心生愧疚, 对他更加溺爱,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 前段时间三公子病成那样,老爷嘴上不说, 可整日都没个笑脸,身边跟着伺候的几个人全都提着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他。 这几日三公子终于好些了,老爷才高兴许多,底下的人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可不是高兴得很嘛。 只不过, 今日霍远明看着手上的文书, 脸色却逐渐变得铁青, 沉默良久后, 突然摔了手边的茶盏。 屋子里的几人立马屏气凝神, 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是心里都在嘀咕,即便是前几日三公子病重时,老爷都未如此失态,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自十几年前,将三关州的各方势力收服妥帖, 霍远明称一句三关州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什么事值当他如此生气? 屋子里静默许久,过了一会儿, 霍远明才问了一句:“三公子今日怎么样?” 一旁站着的霍管家连忙说道:“公子今日早、午饭都用了不少, 方才林府又送了吃食过来, 想必这会儿正在用吧。” 见他的神色仍旧晦暗不明,霍管家想了想又说道:“今日应当是身上舒服些了,晌午阳光正好的时候,还去花园走了走。” 虽说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没了力气,但到底是走了,霍管家在心中暗暗补充。 霍远明闻言长出一口气,又等了片刻,估摸着霍闲之应当吃完了林启今日送来的东西,才起身往闲云轩去了。 闲云轩是霍闲之住的院子,离霍远明住的主院甚远,是当初霍闲之误饮毒酒后生气搬来这里的。 霍远明心中愧疚,也不愿拂他的意,便将这里修建得比主院还雅致好看,就为了让他住得舒服些。 霍远明自己平日并不常来,因为霍闲之看见他就不高兴。自己若是上赶着招他生气,万一他犯病可不是玩的。 想到此,霍远明的脸色更加难看,咬了咬牙后,才进了院子。 走至廊下,就听见屋里传来主仆几人说话的声音。 “公子,林掌柜可真厉害,做的饭食这般好吃,咱家小厨房的人都比不上。” 霍闲之斜倚在榻上,把一个鸡肉丸子扔进嘴里,懒散地说道:“大抵是平日伺候夫郎练出了手艺。” 他这话说得小丫鬟不爱听了,不满地说道:“公子您别总打趣人家,林掌柜多好啊,总给您送东西吃。您昨日才传话说嘴里没味儿,今日林掌柜就给您送来炸鸡肉丸子,多好的人啊。” 霍闲之笑了一下,不再说了,如今自己房里伺候的几个人都快将林启视若神明了,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不是。 他又捡了两个丸子吃,看盘子里剩的不多了,才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湿布巾,说道:“将剩下的送至阮同知府上去。” 小丫鬟闻言,立马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神色似有不满,但又不敢忤逆他,只嘴中嘟囔几句:“都没剩几个了,且拿过去都凉了,不必送了吧?” 他挑挑眉,将湿布巾扔回她手中,“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小丫鬟平日与他嬉闹惯了,并不怕他,但念着他病才好些,不想惹他不快,只好说道:“您是您是,我让小五子去送。”小五子就是他用惯的那个小厮。 见人端着盘子走了,他的脸上才扬起笑来,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霸道嚣张之色。 之前他只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一遭了,想到那人狼心狗肺的模样,只觉自己丢了性命也换不来他一句爱慕,着实贱得慌。 但现在自己一日日好起来了,又觉得只要自己这辈子纠缠着他,总有一日能捂热他的那副冷心肠。如此一来,这前面的劫难不过是检验自己对他的情意罢了。 他又想起那人冷淡的眉眼看谁都面不改色,可被自己稍一撩拨后,就眼含怒意,似嗔似怨,面容更加生动好看,引得自己总想招惹他。 想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指尖仿佛还有些痒意,真想再去逗逗他。 他心里正高兴着,却突然听见方才出去的小丫鬟惊讶地叫了一声老爷,然后就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他嘴角的笑意立马收了回去,抬眸看一眼进来的人,待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盘子时,皱了眉毛。 “你怎么又来了,那是我送人的,你别吃。”他往起坐了坐。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0节 霍远明在廊下听他巴巴地让人送吃食过去,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再一听他不让自己吃,心里更生气了。 但又不能冲他发火,忍了一下,拿起一个丸子扔进嘴里,说道:“我就吃,怎么了?我是你爹,有什么吃不得的。” 霍闲之对他如此幼稚的行径翻了个白眼,说道:“好歹是个知州,为了点儿吃食,你至于吗?” 霍远明也自觉方才气头上的举动丢了面子,清了清嗓子,将盘子放在桌上。 看他的脸色不似前几日那么难看,问道:“好些了?还难受吗?” 霍闲之不耐烦地摆摆手:“我院里什么消息你不知道?别问这些废话。” 霍远明长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他看。 这个小儿子,是他三十岁时与发妻生下的。 人都说爹娘疼小儿子,这话是真没错。老大老二出生那会儿,他自己年纪尚轻,对孩子并没多大的疼惜。只是理智上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得护着。 到了霍闲之时就不一样了,他一出生就是一个白面团子,小胳膊小腿肉乎乎的,他看着突然就有了几分慈父心肠。 从奶娘手中接过那小娃娃时,小娃娃突然不哭了,身边的人都说这小娃娃认人。 他心里知道不过是身边的人讨好罢了,可对小娃娃的疼宠却没少半分。 看他一日一日长大,从最初还没自己胳膊长,到个头到了自己腰侧,好似也不过几年的时光。 后来,自己将那舞姬带入府中。也称不上多喜爱,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 只是这一时的兴趣,却险些要了自己小儿子的命。当他那一口血喷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挥剑刺入那女子腹中。 都不必留着审问,一个送来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不提防,真心宠爱? 只是他的发妻聪慧一世,也不知是不是年纪渐长,容貌渐衰后心里失了成算,竟在小儿子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让他冒冒失失地错饮了毒酒。 他遍寻名医,终于将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发妻又一杯毒酒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知道她的悔恨,知道她的自责,可她这一杯毒酒下肚,他们父子之间更多了仇怨与误解,近十年没有搭过话。 还是这几年,他们的关系才渐渐融洽,偶尔也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说两句话。 可偏偏又出来个阮溪知,害得他险些再次丧命,现在竟还要一走了之。再看着他上赶着讨好人家,自己如何能不气? 霍闲之被他定定的目光看得身上别扭,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拽了拽,说道:“你有事就说,瞪着眼睛吓唬谁呢?” 霍远明这才回神,眸光闪了闪,犹豫一瞬后说道:“阮溪知要调走了。” 榻上的人动作一顿,然后愕然睁开眼睛,突然看向他,“你胡说!” “调令已经下来了,到京里做鸿胪寺卿,正四品。品阶虽未升未降,但京官与地方官的差别你是知道的,更何况他才这个年纪。” 见榻上的人不言语,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到底是阮家嫡长,调动下来之前,我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霍远明说着话,眼睛却盯着他,唯恐他情绪激动再出什么事。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告知霍闲之此事的。一来,他的身子才好些,还需静养;二来,他觉得他与阮溪知并非良配,早日划清界限为好。 想到调令才下来,阮溪知已办好交接,不日就要离开丹棱,他的眸光不由发冷。 只是,他也知霍闲之的脾气。 若是瞒着他这个消息,等他病好后去阮府时扑了空,只怕他们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就真的无法修复了。 正想着,却见原本在榻上静躺的人突然趴在榻边,呛咳两声后,地上突然掉落点点红色。 霍闲之沉闷的咳嗽声接连传来,霍远明心神一震,十几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他厉声叫道:“闲之!” 扶着他躺在榻上,才看见他捂着嘴的手上也染满鲜血,只觉目赤欲裂,冲屋外大喊两声:“叫大夫!叫大夫!” 低头再看,霍闲之方才还有些血色的脸上又发了青,只唇瓣上沾惹的鲜血红得令人心惊。 霍远明的双手颤抖不已,自己分明注意着他的神色,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了血? 正惊惶间,突然从外面快步进来一人,见他拥着霍闲之,连忙过去将人从他手中捞出,转而让霍闲之平躺在榻上。 “大人,我是大夫,您先出去,让我为他诊治一下,兴许还有救。” 那人说着话,头都未抬,快速解开霍闲之的衣衫。 他的头脑懵了一下,回神后正要问他是谁,就被身旁的管家拽了拽衣袖,说道:“这是林启,每日送饭的那个。” 他的头脑转得缓慢,良久才回过神来,可是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人还会医术。 他直觉不对,正要上前推开这人在自己儿子身上动作的手,就被另一人阻拦。 “大人,我相公正在给他诊治,危急时刻,耽误一刹可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的神色一怔,脚步停下,再向外看一眼,自己家中养着的那几个大夫还没来,犹豫一瞬后,还是只能任眼前这人施为。 “大人,您先出去吧,您在这儿我们束手束脚不好动手。” 他愣愣地被人推出了门外。 林启未管屋内的事,他刚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厉声叫着大夫,猜到恐怕是霍闲之出了事,扔下手中的东西就跑进来了。 进来后见着那副场面,连忙思索末世前急救的相关知识,见霍闲之似乎已没了心跳,立马做起了心肺复苏。 也不知做了多久,见他的胸.部有了些微弱的起伏后,从空间里找出救心丸和硝酸甘油给他服下。 等了片刻,见他仍旧没反应,干脆咬牙从离特殊河道稍近些的地方取水,喂入他的口中。 渐渐地,他的呼吸才顺畅起来。 林启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看一眼何安然,向他点点头。 这时候,霍府的大夫才来了。进来给霍闲之把脉,见他虽脉象弦滑,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开了几服药,让人去抓了。 霍远明进来看了一眼,见人又有了呼吸,心里堵着的某处突然通畅了,只觉眼前有些发黑。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微红。大喜大悲的冲击,让年逾五十的他一瞬间老了许多。 推开丫鬟,自己上前用湿帕子给他擦擦唇上的血迹,又低头听听他轻浅的呼吸声,这才觉得心里安稳一些。 默默坐了良久,然后才起身看向众人,待看到林启时,立马上前作揖。 “大人……”林启上前扶住他。 霍远明抬手制止,只说道:“多谢林掌柜今日出手救治,大恩大德霍某没齿难忘,他日必会报答。” 他久居上位,身上自带着威严气势,只是此时眼神中却是满眼的感激。 林启未再推辞,“霍公子的情况还未稳定,这几日我先留在府中照应,麻烦大人先送我夫郎回去吧。” 霍远明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吩咐人送何安然回去。何安然见林启对他点点头后,才随着下人走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06章 分开 之后几日, 霍闲之一直昏睡着。 林启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只每日从空间里给他取些水喂下。 又等了两日,他才悠悠转醒。 当时霍远明正好在场, 看到他眼睫轻颤着睁开双眼,眼眶顿时湿润了,林启与这两日一直守着的大夫也都松了口气。 霍闲之睡久了, 头脑有些发懵,再加上才苏醒,身体还比较虚弱,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中午, 其他大夫都去吃午饭了, 只有林启正坐在他的炕前看书。 “醒了?要水吗?”林启察觉到他醒来, 问了一声。 霍闲之反应一下, 点了点头, 见林启招屋外的丫鬟进来倒水, 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 “公子,您终于醒了!”小丫鬟眼睛红肿着,也不知这些日子哭过多少回了。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 感受着胸口丝丝缕缕的疼意,闭了闭眼睛, 然后又问道:“我睡了几日?” “七日了, ”小丫鬟抽抽鼻子,说道, “您以后别这样吓我了。若真有个好歹, 您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他长出了一口气, 转头看着一直沉默地站立在一旁的林启,隐约记起好似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挑挑眉,问道:“原来你还会医术,深藏不露啊!” 林启不动声色,只说道:“会治几样病症,之前还为吉县令的儿子诊治过肺病,你也是赶巧了。” 霍闲之无力与他多说,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小丫鬟见他醒来高兴,自去厨房拿粥,想让他填填肚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林启又坐回他炕前,拿起书默默看着,然后就听见霍闲之问道:“阮溪知走了吗?” 林启顿了顿,他在霍府待了几日,又得闲云轩众人的信任和敬重,自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还没。”他答道。 毕竟是同知,又在丹棱县待了几年,多少有些人情交际要处理。更何况他此番是回京,丹棱的官场总有人想在他临走前攀攀关系,哪里是一时能走脱的。 霍闲之的眼神变得幽深,眯了眯眼后才点点头。 之后几日,他好似换了个人,再没像以往病中一样,懒散地不肯吃饭。 不管是林启做的点心还是小厨房自做的饭食,他都吃的一干二净。偶尔实在用不下,便躺下歇歇,等缓过来后又坐起来吃。 林启看着,心里已猜到什么。 他本想离开的,那日来时便是向霍闲之辞行,顺便送自己画好的图纸,以及何安然在空间里晾晒的一些果干。原本是打算让他多吃些空间里的东西,养养身体。 未料正巧碰到那事,一时未走脱。现在再想走时,霍闲之阻拦着不让。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过几日还有一件事要做,你陪我去吧。”霍闲之一笑,仍像从前一般肆意,只是眼神晦暗,显出几分异样。 林启坐在一旁,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你再折腾我也救不回来。” 霍闲之看着他笑笑,并未再说什么。 林启到底还是没走,出府找到何安然与他说明情况,之后又将吉家兄弟安排好。 丹棱县的装修已经完成,他让吉三湖去半夏镇盯那边的装修,又让吉二川留在灵音县,等穆英的另一个施工队过去修缮。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1节 穆英手底下的工匠,如今都已学会了这种新式的装修技艺,有了图纸就能自己做活儿了。 吉一山与吉四海则暂且留在丹棱,提前雇人做好培训,准备开店事宜,顺便等着之后再去别处寻看店铺。 他手底下可用的人太少了,总不能管事的都是县令的人,他也想扶植些自己的人马。 所以林启打算这次回村后寻找合适的人,让他们来此与吉家兄弟汇合,一同出去寻摸铺面。 而且奶茶店开起来后,有了人脉关系,他的辣条买卖也该做起来了。 林启想着,嘴角微微一笑。 再说,他们回程时还得拿出空间里的东西带回去,自然是随行的人越少越好。 都安排好后,他摸摸何安然有些绵软的小腹,说道:“应当用不了几日,等霍闲之撒完了气,咱们就回去。你在客栈乖乖的,有事就来霍府找我。” 何安然点点头,只是还是有些担心霍闲之:“他要怎么撒气,就他那身子,别再把自己气出病来。” 林启笑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没让他等太久,又过了两三日,霍闲之能下地走动了,他便换好衣衫,束好长发,站在屋中对林启一笑,“走吧,去阮府。” 他的身影瘦削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衫都有些宽大。 屋里的丫鬟、小厮早被他找借口支使出去了。林启挑挑眉,带着他一路躲过了府中的守卫,架着马车将他带到阮府。 到底是要搬走了,即便是风光退场,阮府门前还是有些冷清,门房的人都少了几个。 他们二人才过去,那几个小厮就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张张嘴,然后才行礼说道:“待小人先进去传个话。” 霍闲之笑睨他一眼:“这府上,本公子来时何时通传过?” 小厮嘴唇抖了抖不敢说话。 霍闲之这才进了院子,也不去别的地方,直直往书房去了。 “霍、霍公子!”门口守着的二管家惊诧道,待看到林启时,又叫了一声林掌柜。只是眼神疑惑不解,不知他们二人怎么走在一处。 然后就见霍闲之沉着脸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他正要跟着进时,木门直直拍了过来,险些撞到他的鼻尖。 林启拽住他,“主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免得里外不讨好。” 二管家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竟然真的信了,果真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让厨房做些糕点送来,霍公子身体才好,若是出什么闪失,不是咱们能承担得起的。” 二管家犹豫一瞬,再想想霍家在三关州的权势,到底还是去了。 林启一人守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 屋内。 阮溪知听到二管家叫了声霍公子,手不由颤抖一下,再抬头时,就看见那人沉着脸进来。 他这样的神色,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阮溪知心里默想着。又定睛看看他的脸色,青白一片,连嘴唇都泛着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泛起疼意,丝丝缕缕、缠绵不止,也不知霍闲之每次疼,是不是也如他现在这般。 可待看清他瘦了一圈的身形时,又顿了顿,觉得应当还是他疼得厉害些吧。 “阮大人。”霍闲之眼神不明地看着他,语气仍如过去一般带着调笑,阮大人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既暧昧又轻佻。 阮溪知却只觉心口跳了跳,就连身子都微微抖了一下。 霍闲之看得分明,轻笑一声,走到他熟悉的位置坐下,仍是斜斜地靠着椅背。 “阮大人抖什么,是害怕还是心虚?” 他转过头看着阮溪知,嘴角仍带着笑意,只是眼神却流露出几分冷意。 “是怕我来阻挡你的仕途,还是怕我将咱俩欢好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是一字一句都如石凿般重重刻谌钕睦铮路鹬c挪蛔。潜返匾允指Ф畲瓜履源 看着他低头后,纤细的后脖颈处露出雪白的肌肤,霍闲之目光深邃,说道:“趁着我病重,急忙走关系调回京中。” “怎么,是那日与我在一起不舒服么?” 他的声音低如蚊呐,阮溪知却猛然抬头,脸上露出几分震惊难堪之色,喝道:“霍闲之!” 霍闲之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可你当时抱着我,可是说喜欢得很呢。” 话毕,他眼神带嘲讽地看着阮溪知。 只是手已经捏紧,牙齿咬着嘴唇里侧,拼命忍着胸口撕扯般地疼意。 在他们两人之间,他从来都不是主导的那个。阮溪知说走就走,说留就留,自己丝毫做不得主,只能接受。 唯一的利器,大抵就是撕碎过去的回忆,轻视彼此的付出和牺牲,即便这是两败俱伤。 “霍闲之!”阮溪知又叫他一声,声音里已带上哭腔。他没想到有一日两人的欢好竟会被他拿出来嘲弄。 从胸腔到嗓子仿佛被压上巨石,他用力地挤出沙哑的声音,“别说了,别说了。” 说着话,已是泪流满面。 霍闲之看着他,用力呼出一口气,缓解着胸口的疼意,然后又轻轻笑了笑,摇着头低语道:“你哭什么,要走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是我!”阮溪知闭了闭眼睛,突然用力低吼道,“那你告诉我,两个汉子要怎么在一起?” “你霍府人丁兴旺,霍知州只要你平安欢喜就好!我呢!阮家嫡系就剩我一个,难倒真要断子绝孙才行吗!” 阮溪知死死地拽着胸口的衣衫,眼泪扑簌簌落下,看着霍闲之哽咽着说道:“那日,咱俩在一处,你说,你说哪有什么天理伦常,不过为了束缚世人罢了。你又说,与我再一起你就算成亲了……” “你非要去昭明寺祈愿,趁着我没醒你就走了,结果呢!” “这不是有违天理是什么!这不是天意惩罚你是什么!” 霍闲之的神色有一丝松动,他站起身,走至阮溪知身侧,用手擦擦他的眼泪,声音柔和几分,说道:“我那日是夜风太冷受了寒,不信你待我病好后重新去一趟……” 阮溪知挥开他的手,平复一下情绪,摇头说道:“我不等了,咱俩在一起就是错的。” “阮家,不能没有后,我爹娘也不会允许我再做出这种荒唐事。” “他们已为我在京中相看了适龄女子,或许不日就要成亲了。你不要再惦念我,我明日就走了。” “咱俩之间,就当我对不起你吧。” 霍闲之给他擦眼泪的手一颤,感受着指间的凉意,一刹那竟不知该说什么。 …… 午后,阳光斜照进屋子,在窗边留下大片的光影。 霍闲之睡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轻轻摇晃。 林启咬着牙站在他身侧:“再耽搁下去,我与吉县令的赌注就输了,你知道我要赔多少银子吗?” 霍闲之微微掀起眼皮,说道:“我给你补。” “不是补不补的事!”林启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你就说你究竟要如何。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好养着便是,你非留着我干嘛?”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 霍闲之这个狗东西,那日自己陪着他去了阮府,回来后他自然又是吐血胸痛发作一番。 迎着霍远明及霍府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林启又给他诊治一番,终于稳定住病情。 看日子又耗了七八日,林启心中着急,向霍家父子辞行时,两人却都挽留着不让他走。 霍远明他还能理解些,大抵是怕自己走后,霍闲之又出什么事,希望他能暂时留在丹棱。 霍闲之这个狗东西就有些过分了,明明自己察觉出身体好了不少,偏偏也不让他走。 还派人在他们府上看着,美其名曰他们府上伺候的人少,何安然有孕不好操劳,所以来帮忙的。实际上就是盯着他们,怕他们偷溜出城。 林启现在就是悔不当初,恨自己当初看着他可怜,陪他去了阮府! “你要走也行,”霍闲之睫毛轻颤,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口中说道,“我也跟着你去定北县。” 林启一愣,转瞬又利落地拒绝:“不可能,你去干什么?好好在丹棱养病,路上颠簸出了事怎么办?” 霍闲之坐起身,躲开光影后总算能睁开眼睛,他轻笑一声,“你哄谁呢,与你在一处我怎么可能出事?” 林启眼睛闪烁,“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丹棱,就是想出去走走。”见林启还是抿着嘴,神情冷峻的模样,他又说道,“你放心,不该看不该听的,我自有分寸。” 林启一听,心中犹豫,他不想带着霍闲之主要就是因为自己路上得运送些空间里的东西,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这人现在明显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了,若是…… 他想着,眼神不由往他身上瞥了瞥,然后就见霍闲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故意黑着脸说道:“你若是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告诉霍知州,只有你能治得了我的病,看他让不让你走!” 林启咬牙,盯着他看了半晌。他丝毫不惧,笑眯眯地看着林启。 “好,后日出发,你收拾吧!”林启思量片刻,冷声说完后,就大步走了。 霍闲之在他身后笑笑,捂着胸口长叹了口气。又躺回躺椅上,愣愣地发着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霍闲之要跟着林启去定北县的事,让霍府上下都很是忧心。他们公子还在病中,路途遥远颠簸,若是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可偏偏这是不听人劝的主,根本不可能更改主意。 府里的人只能把他可能用到的各种东西备齐,从他爱穿的寝衣,到爱坐的马车无一疏漏,一日工夫就拾掇出几车的东西。 小丫鬟一边将他喜欢用的茶具放进箱子,一边哭丧着脸问他:“公子,您真不带我去吗?” 霍闲之坐在炕上与自己对弈,说道:“不带。林启那里是乡下,环境艰苦且人员杂乱,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不合适。” 听他说是在乡下,小丫鬟更担心了,“您哪能受得了这苦。” 霍闲之听了,笑道:“你们恨不得把宅子给我搬过去,我能受什么苦。况且还有林启,你不是最放心林启嘛。” 小丫鬟不好意思说,自上次林启带着他去了阮府,她如今心中对林掌柜的印象也发生了改变,觉得这人也不是十分靠谱。 她叹了口气,拿自家主子没法子。 正收拾着,霍远明来了。看他像是有话要说,小丫鬟先退下了,打算去书房将公子爱看的几本书收拾好。 霍闲之见他进来,斜睨一眼后,并不开口说话。 霍远明坐在他炕前的椅子上,说道:“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见他仍不答话,霍远明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凑近问道:“林启他夫郎有身子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2节 霍闲之眉毛微蹙,说道:“你管人家这些干嘛?” 霍远明问他:“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怎么了。”霍闲之不解地看着他,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霍远明闻言,连连点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感情的事宁缺毋滥,不要因一时失意就放纵自己……” 霍闲之听他说起这些,下意识拧眉。先时还有些迷惑,待想明白后,突然将手中的黑子向他脸上砸去,骂道:“滚滚滚!快滚!”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07章 阮家(大修) 落日西沉, 余晖隐入暮色,周遭逐渐昏暗。 两辆马车驶入京城,在嘈杂声中停下, 静站在阮府门前。 “大人,到了。”驾车的小厮提醒一声。 车内的阮溪知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凤眼眸色幽暗, 看不分明。静坐片刻后,才慢慢起身,走出车内。 站在台阶前,负手仰视门上匾额,阮府二字苍劲有力,尽显祖上风光。只朱门颜色鲜亮, 新上的朱漆掩去旧时的斑驳, 也黯淡了匾额的荣耀。 阮溪知眼神微闪, 转瞬后又落入平静。 他抬腿上了台阶, 漫步走入府内。步伐缓慢, 一步一步, 似乎在丈量脚下的土地。 “大人,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阮溪知抬头, 前厅的台阶上立着一个中年汉子,此刻双手背在身后, 下巴微抬, 脸上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身后随他一同回来的二管家率先笑了两声,快步上前叫了声哥, 其他仆从也上前向这人行礼, 随后便四散回房。 只有阮溪知一人向后院的角门走去, 绕过假山与湖泊,穿过游廊,走过小径,在书房门前停下。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才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汉子含糊不清的声音。 阮溪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桌案后衣衫半露的女子,她面带薄红,眉目含情,听到开门的声音后颤了颤,娇声叫了声老爷。 阮溪知微垂着头,眼睛平静无波,没有半分惊诧。 听上首的汉子在女子耳边轻语几句,然后又换来几句娇嗔。 片刻,那汉子哼笑一声,用桌案上备好的布巾擦了擦手,淡声说道:“下去吧。” 那女子在他的冷声中回神,见他衣冠整洁、神色淡漠,脸上有了几分难堪之色,站起身拢拢衣衫。 大约是她的动作太慢,汉子蹙眉扫了她一眼,女子慌忙系好腰带,快步出了房间。 “呵,”门甫一合上,桌案后的人微微抬头,容貌与阮溪知像了九成,只是他周身环绕的邪魅气质让人难以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哪怕他是阮溪知的父亲阮霁。 阮霁起身,走到阮溪知身侧,轻笑一声,“回来了?” 阮溪知没有答话,眼睛盯着地锦上繁复的图案,可视线里却突然闯入一双云纹靴。 转瞬,靴子就快速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 他受力飞出去,撞在书房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钝疼瞬间蔓延全身。 “没用的东西!”阮霁的声音仍不疾不徐,嘴角噙着冷笑,眼神带着嘲弄,仿佛他方才踢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原指望你借霍家的势,没想到半分好处都没到手就让你进了那病秧子的被窝,堂堂阮家公子,比小倌馆的妓子都不如。” 阮溪知一手捂着小腹,额头冒出冷汗,只一双眼睛仍旧没有半分波澜。 阮霁垂眸,俯视片刻,然后蹲下身,一手用力托起他的下巴,凝视他漆黑的眼眸,淡淡说道:“阮家的公子,怎么能如此下贱!” 两张相似的脸相对,近到可以感知彼此的鼻息。 阮溪知的眼睛动了动,突然看着眼前的人嗤笑一声,这一刻他恍若有了面前人的影子。 只是阮霁的脸色立马阴沉,眼睛眯了眯,原本托着他下巴的手扼在了他的脖间,五指用力将人拉近在自己身边,冷笑道:“回来就好,改日你妹妹定亲还得你去撑门面。” 阮溪知的脸色因憋涨而泛红,眼神也慌乱一刹。 阮霁捕捉到他这一瞬的失态,心底感到一丝愉悦,露出自阮溪知进门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京城马家嫡出二公子,顶富贵的人家,不错吧?” 只是人有肺痨病,两步利索路都走不了。 阮溪知喉中吭吱两声,眼睛与面前的人对视许久,只是对方寸步不让,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狠辣。阮溪知不甘地闭了闭眼,叫道:“爹。” 阮霁顿时笑得更加开心,松开他脖间的钳制,拍拍他的脸说道:“乖,回去歇着吧,明日去鸿胪寺报道。她,我再留两年。” 说完站起身拍拍衣摆,抬手打了个哈欠,问门外的小厮:“杜姨娘呢?” 听小厮说她已经回去后,才意兴阑珊地走了。 阮溪知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中有些无望,良久后才默默站起身,长呼一口气,然后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自去了后院。 “少爷回来了!”才进他娘住的梨花院,院中的丫鬟就欣喜地叫道,转身回屋中报喜。 他勉强提了提嘴角,然后快步上前,才走到门口,屋中就出来一个妇人,身侧还有一个怯懦的少女扶着。 “溪之,你终于回来了。”妇人身形瘦削,眼角的纹路深邃,只是神色惶然,抓住他的手后才好似有了几分依靠,神情舒缓了些。 他的心中一痛,面上却沉稳,回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娘,然后又叫了一声身旁的少女:“琴知。” 琴知低低叫了声哥,眼睛微红。 母子三人站在屋前,阮溪知拉着他们进屋,扶他娘坐下后才笑着说道:“无事了,妹妹不必去马家了。” 他的话音才落,阮琴知却突然哭出声来,用帕子捂着眼睛,身子打着哭颤。 “哭什么。”阮溪知低声说道。 只是阮琴知听后却哭得越发厉害,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阮母的神色好了些,只是转头看到阮溪知时,却又涌上泪意来,静默许久后才轻声说道:“只要咱们娘仨还在一处就好……” 闻言,阮溪知的眼神一黯,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片刻后才点点头。 而阮琴知听了他娘的话,哭得更加厉害。 “别哭了,我赶路许久也累了,想回去休息,别让哥操心。”他说着话拍拍阮琴知的手。 “嗯。”阮琴知这才止住哭声,红着眼睛点头。 待回了自己房中后,阮溪知才解开外衫,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昏暗,只觉身上酸痛沉重,再无一丝力气。 微微动了动嘴巴,怔怔地呢喃出两个字,出口后才觉心如刀绞。 用力爬起身,从今日带回的包裹中取出一个香囊,用力贴在鼻尖,嗅闻着淡淡的香气,心里才生出些许力气。 许久后,神色逐渐坚定,快步走至桌前,展开桌上的信纸,提笔写了封信。 *** 定北县城外,林启带着几个侍卫赶着马车进了一处仓库。 这仓库是他之前写信托县令租好的,因城内没有他要的这么大的地方,所以只能租在了城外,不过此举倒正合林启的心意。 他与守在此处的老伯攀谈几句,看侍卫将他从丹棱县带回的货物卸下后才离开,只是心中暗想着还是将此处看守的人换成自己的才安心。 心中记住这件事,然后才驱着马回到队伍歇息的地方。 “已经送进去了?”何安然坐在树荫底下乘凉,见他回来后问道。 林启应了一声,走至他身边,从他手上接过竹筒,仰头喝了一口。 这会儿正是正午,烈日高悬,酷热难耐。他们赶了五日路终于到了定北县外,看时间还富余,干脆让众人在阴凉处歇歇,躲过最热的时辰后再赶路。 他看一眼树荫底下凌乱坐着的侍卫们,他们都是霍知州特意派来护送霍闲之的,只是此举倒让他跟着占了便宜,顺道带回来许多的货物。 这次带回的东西入库后,之后还会有他雇好的人从丹棱县送货物过来,陆陆续续就能将仓库装满,等工厂开工后再运回村里。 如此一来,县令和林昭那儿都有了说辞。至于从丹棱县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启想着,脸上露出笑意来,反正到了库房,还不是任由他掉包。 他笑了笑,却又突然记起霍闲之来,转头问了何安然一声。 “他在车上未下来。”何安然回道。 林启与他说着话,才瞧见他脸颊热得红彤彤的,不由有些心疼。 这会儿时近五月,午间的燥热已带着暑气。他们这次回程走得慢,虽说颠簸少了些,可一路上的时冷时热也很是熬人。 何安然腹中怀着孩子,更添几分劳累。想着,林启的眼神更加怜惜。想了想,干脆牵着人回了马车。 马车虽也停在阴凉处,但因四面不通风里头还是有些闷热。何安然一脸疑惑地随他上车,然后就见他突然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西瓜来。 直接用手在瓜皮上敲了敲,西瓜就裂开一条缝,漏出里面的红瓤,也散发出香甜的气味来。 林启又从空间仓库里寻了一个勺子,说道:“吃两口解解渴。” 解渴还在其次,主要是他们这一路上虽不算风餐露宿也差不多。林启总觉得何安然跟着他受苦了,便想用吃食哄他开心一下。 何安然倒也好哄,闻到西瓜甜津津的味道就笑眯了眼。伸手接过他给的勺子,先在中心挖了一勺,却是转头就塞进了林启的嘴巴:“你吃。” 林启下意识张嘴,咽进肚子里后才发现他把最甜的一口给了自己,眼神柔软地摸摸他的发顶,心里都泛着甜意。 两夫夫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半颗西瓜,正巧有人在车外叫林启:“林掌柜,我家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林启应了一声,见何安然吃不下了,将另外半颗收入空间。扶着何安然下车,让他再去树下乘会儿凉,自己去了霍闲之车上。 “何事?”林启一上车便问道。 霍闲之斜倚在车厢上,一手端着茶杯,眼睛注视着杯上的花纹。见林启进来后,才收回眼神,笑着对他说道:“没打扰林掌柜的好事吧。” 林启斜睨他一眼,暗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嫌弃地看着他,然后说道:“若没正经事,我可走了。” 自之前强留着林启在丹棱后,霍闲之就将人得罪了,这些日子林启对他没几句好声好气的时候。 霍闲之自己不占理,也就不好说什么。听他要走,才微蹙着眉向他问道:“你一会儿进城是不是要去一趟吉县令府上?” 林启一顿,抬头看他:“是,不过你若是再惹出麻烦来,这次我可不救你。”他眼睛盯着霍闲之,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接连两次险些丧命,再来一次神仙来了也难救。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3节 霍闲之闻言微微一笑,只是神色淡淡:“跟他不至于,我就是有几句话问他。”说着,眼神却幽暗看不出情绪。 林启暗自摇摇头,心中叹息一声。见他没别的要问,下了马车。 太阳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不像方才一般炎热,林启招呼众人上马,准备出发。 又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进了定北县城,听着两侧的叫卖声有了熟悉的腔调,何安然撩起车帘看了看,心里生出几分归乡的激动。 林启为了方便带路在外头骑马,驱马到了县令府前停下,正想扶着何安然下车。绕过台阶上时,却发现吉县令已经等在门口。 不禁挑了挑眉,扶着何安然下车,却见身后的马车中霍闲之也慢慢下来。 一行人到了门前,未待林启向县令行礼,吉恒清就摆摆手,然后眼神看着霍闲之,笑道:“霍三公子,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霍闲之看着眼前的汉子,长相英俊、气质端庄,虽是站在门前等着他们的到来,态度却不卑不亢,温润如玉。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烦躁感,扯了扯嘴角,对吉恒清微微一笑,说道:“吉县令客气,您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 他嘴角噙笑,可眼神却分明透着几分异样,吉恒清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呼吸一窒,心中暗暗叫苦。 作者有话说: 考虑好久,还是把这一章的内容重写了。之前这一章就有些卡,发出来的内容已经是几次修改之后的了,但始终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使得后一章再写也总感觉不对。我在这一章耗的时间越长越看不出好坏来了,不过心里始终记得最初写出来时对这一章是不满意的,因此索性重写一下,以免之后还因为这一章没写好耿耿于怀,影响后面的写作。 明天的更新会替换下一章。 很抱歉给大家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这次替换后,大家可能还得翻回去看看前文才能衔接上,对一直追更的几个读者朋友很愧疚。 我这段时间备考到了冲刺阶段,每天码字的时间不多,更新的时间也乱了。等我明天醒来后研究一下怎么抽奖,算是对这个月极差追更体验的补偿。不过我也不知道现在追更的人有多少,初步计划先设置20人,如果有抽奖手气差的朋友担心自己抽不到,可以在106、107、108任意一章随便留下一条评论,我塞个小红包给你。截止到下一章更新前吧。 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我更新时间可能不固定,但绝对不会坑,大家放心! 第108章 套话(大修) 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心虚的缘故, 吉恒清总觉得传闻中生性散漫的霍三公子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冰冷。 心里不由暗骂好友给自己惹来麻烦,只是面上还笑着引人入府。 一行人在前厅落座,吉恒清问了几句路途辛劳, 得到霍闲之不冷不热的回答后,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按理来说,他们一个是三关州知州公子, 一个是华水州知州夫婿,身份相当,应当有共同话题才对。 可霍闲之的态度疏离,吉恒清再是长袖善舞也发挥不出来,一时只能讪讪喝茶。 林启从他们二人一见面就察觉出几分异样,更何况他知晓内情, 自然不会贸然开口。只是此刻见气氛实在尴尬, 便打算为他们打个圆场。 谁知还未开口, 突然见霍闲之抬头看着上首的吉恒清挑了挑嘴角, “吉县令倒是消息灵通, 我不过一时兴起跟着林启来定北县, 劳累吉县令提前出门相迎,实在折煞我也。” 他话虽如此说,眼睛却带着几分嘲弄, 看着吉恒清的反应。 吉恒清听完,当下眼皮一跳, 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办错了事。 前几日, 阮溪知突然送信给他,说他调任鸿胪寺, 现下已经到了京城, 还大致说了说近况。 信末却言辞恳切, 称霍闲之不日将与林启一同到达定北县,托他看一眼霍闲之如今身体如何。 他与阮溪知相交数载,关系向来亲近,因此对阮霍二人的事略知一二,得知阮溪知突然调回京中,就猜到两人之间应当是有了矛盾。而且这矛盾的根源,极有可能出在自家好友身上。 不然阮溪知平日性格清冷,怎么会特意托自己打听霍闲之的身体状况? 不过好友所托之事自然不能不办,只是他担心霍闲之因自己与阮溪知交好而避开见面的机会,因此特意在城门口安排了人打探消息,最起码也能寻机会看一眼霍闲之的状况。 没想到打探消息的小厮传话说霍闲之要与林启一同来他府上,他收到消息时人已经在隔壁街了。 大约是心里已经认定是自己好友做了错事,他想到要面对霍闲之就总觉得有几分心虚之感,于是也未来得及多想便匆忙去了门口。 如今被霍闲之点出来自己“消息灵通”,才反应过来自己办了蠢事,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脑袋。 阮溪知信中并未说明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不该供出阮溪知来,因此只能讪笑两声,说道:“正巧有家丁从城门口回来,看到林启带着车队进城,这才禀告于我。” “哦。”霍闲之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吉县令当真是对我有几分了解,咱们二人第一次见面也能准确地认出人来。” 吉恒清闻言,脸上突然燥热起来,神色有些尴尬,额头也冒出汗来,只觉近些年来第一次这么丢人。 而林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偷笑几声,见吉县令的脸色红红白白,知道这种场面自己还是不在场为好,于是起身说道:“突然想起忘记将这段时间记好的账册拿来了,你们先聊,我与夫郎出去取。” 说完,就与何安然退出去了。 吉恒清应了一声,正想趁机转移话题,看见左侧霍闲之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只好又找补道:“霍三公子与知州大人甚是相像……” 他说着,心里不断叫苦,明明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也不知霍闲之非要为难自己做什么。 霍闲之听后点点头,勉强接受这个说辞,只是又轻笑一声,问道:“听闻吉县令与阮大人是至交,也不知阮大人与吴小姐成亲的事定在了几月?” “成亲?”吉恒清心里正慌乱之际,听到他突然提起阮溪知已经绷紧了神经,又听他说起什么吴小姐,不由面露迷茫,下意识反问一句。 “对啊,阮大人的爹娘不是已为他相看了适龄女子,不日就要成亲吗?”霍闲之说道。 吉恒清顿了顿,突然找回几分理智,看着霍闲之没有说话。 从一开始霍闲之指出他的错漏后,他便不断慌乱地找借口做解释。之后霍闲之再次出其不意地直接提起阮溪知,让他更加惊慌,不经意间就泄露了消息。再这么下去,只怕霍闲之就把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都套出来了。 他虽然觉得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怎么回事,但总觉得阮溪知找自己打听霍闲之的状况,应当是不想让霍闲之知道的,于是下意识想隐瞒这件事。 不过成亲的事他倒真不知晓,想了一下后摇头说道:“这件事我倒是不知。” “哦。”霍闲之听后点点头。 吉恒清方才被他牵着鼻子走,潜意识里有些不服气,这会儿稳下心神,正准备与他话语间再过两招,没想到霍闲之突然不说话了。 顿时只觉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难受,心里恨恨地骂了霍阮二人几句。 霍闲之径自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沉默许久后,突然抬头说道:“怎么林启这么久还未回来,县令派人去看看吧。” 这是已经与他聊完了,吉恒清心里想着,一边示意下人去寻。 林启与何安然拿着账本回来,看霍闲之坐在一旁出神,脸色还算正常,于是放下心来,与吉县令说起这段时间在丹棱县的事来。 “丹棱县城的铺面已经完工,半夏镇、灵音镇也已经开始修缮。等我回去后工厂便能开工,大约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供货,到时奶茶店就能开张了。”林启说道。 对着林启时,吉恒清自在许多,大致翻了翻手中的账册,将之放在身旁的案几上,笑着对林启说道:“你做生意有想法有胆识,这些事我并不担心,你自己看着来就是,用银子用人只管与我说。” 林启听后,笑着点点头。 他倒是真打算让吉县令再投些银子,丹棱县的三个铺面修缮好后,他之前给的银子就花的差不多了,再要去别的地方寻摸铺面,自然还少不了银子。 只是现在霍闲之还在,他便没有再提,打算过几日再来一趟县城,与县令细说,今日只把账册交到县令手中就是。 见县令与霍闲之并没有话再说,林启便打算告辞了,这会儿天色还早,能赶回村里。 吉恒清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挽留两声后就随他去了,只是少不得再与霍闲之客气两句。 “本来还说咱们二人难得结识一场,想邀你去我城北的庄子住两日,没想到这么匆忙……”吉恒清语气遗憾道,只是面上的笑容却很是开怀。 霍闲之向外走的脚步一顿,回身看一眼吉恒清,突然挑眉笑道:“那正好,我带的侍卫太多,去了乡下恐没地方给他们住,不如让他们在县城住一晚,明日把东西送到乡下后直接启程回丹棱。今晚就麻烦吉县令一晚。” 吉恒清未料他不按常理出牌,短暂怔愣一下后连忙应下,“不麻烦不麻烦。”只是心中却腹诽不已。 “那便多谢吉县令了。”霍闲之笑着道谢。 将自己用惯的小厮小五子带去了乡下,剩下的人则留在了县令府上,原本浩浩荡荡的长队顿时只剩了两辆马车。 林启与何安然早就盼着归家,离枣林庄越来越近,心情也愈加愉悦,面上带着笑意,话语见都透着轻快之意。 而另一辆车上的霍闲之却倚靠在车厢,手中摆弄着随身带着的玉佩,鸦羽般的长睫微垂,落下一道浓黑的阴影。 片刻后,突然抬手捂住心口,感受着熟悉的疼意,却好似自虐般一遍遍回想那日在阮府发生的事。 一贯淡然自若的人带着哭腔,眼神坚定地说道,就当是他对不住自己…… 霍闲之用力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按在心口的手更加用力。无论回想多少次,心口炸裂般的疼意都不会有丝毫减轻。 刚开始时,他根本不敢细想那日的事,只要周遭安静下来,那带着哽咽的声音就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不久前他们二人借着酒意亲密无间地相拥过,阮溪知当时也曾细密地亲吻过自己,满眼柔情地注视过自己。 可转眼间,他又将自己弃若敝履。 他不能想灰幌肫鹁途醯眯娜绲督剩薏坏媒且淅锬侨说睦切墓贩翁统隼纯纯础 直到与林启一同回定北县,行走在陌生的路途中,感受到天地之广阔后,他心中满涨的情绪突然纾解许多,再回想起自己与阮溪知的事就发现许多疑点。 即便那晚阮溪知眸中的深情是自己的错觉,与自己在一起不过他是酒意上头后的一时糊涂,那他也不应当在自己病中离开。 无论是等自己一命呜呼后顺理成章地离开丹棱,还是等自己病好后再与自己断了关系,他都不会被霍家记恨。 可现下这种情况,日后霍家但凡找到机会,必要给他使个绊子才行。 阮溪知心思稠密,不可能不知晓后果,那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机? 他自觉寻到了一丝线索,能够证明阮溪知离开自己或许另有隐情,于是便拼命抓住不放,想要去他的好友那儿寻些苗头来佐证自己的猜测,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吉府之行。 所幸,未让他失望。 霍闲之使劲压着胸口,将自己心中翻滚的情绪压下,嘴角微挑,眸光深邃。 端看今日吉恒清的表现,就知阮溪知近日必然与他有过联系,自己与林启来定北县的消息恐怕也是他告知的。 那么,既已如愿离开丹棱,又为何要关注自己的行踪?他若有了适龄女子要成亲,又怎么会不对好友吉恒清提起? 霍闲之不愿意多想别的,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神情固执得近似偏执。 良久后,慢慢坐直身子,拿出纸笔写下一封书信。 写完后才撩开车帘看一眼车外,见落日余晖倾洒,林启夫夫二人脸上洋溢着归家的喜悦,他心情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愉悦与期待。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替换完了,泪目! 第109章 回家 太阳已经落山, 四周逐渐昏沉,忙碌一天的庄稼汉们将锄头抗在肩上,吆喝两声相熟的伙伴, 结伴往家中走去。 从粮食种下去开始,他们就没一日能停歇,只有等到每日的夜幕降临后, 才能结束一日的劳作。得来不易的悠闲让他们分外珍惜,走在一起后便爱说些新鲜的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4节 其实说起来,他们说的事已经算不上新鲜了,毕竟从四月到现在,村里人只要聚在一起就免不了说起林家的事。 从林家的工厂说到林家的地,从林家兄弟说到早亡的林父林母, 大家谁都说不厌。毕竟他们枣林庄自建村开始, 就没出过林家兄弟这么出息的人。 他们说着话, 路过村口偌大的宅子及后面足足二十亩大的厂子时, 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 若是之前还有人眼热林家兄弟做买卖盖瓦房, 如今就只剩下羡慕和仰望了。没办法, 这日子已经超了他们太多了,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有一个汉子看着这青砖盖就的厂子,连连啧了数十下, 感慨道:“也不知这林启在外做的究竟是什么买卖,这么短时日就挣下这么多的家产, 着实了不得!” 同行的人闻言纷纷点头, 特别是再想到林二以前痴傻的模样,更觉难以置信, 莫不是傻子开窍后都这么厉害? “不过林启都走这么久了, 怎么还不回来?”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要我说自己有本事也不如兄弟有本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酸,挤眉弄眼地冲着村口的宅子示意:“兄弟在外奔波操劳,哥哥在村里做财主,这才叫富贵命呢!” 他们知道林启是个有本事的,自觉比不上他,提起时只是钦佩。 但对林昭可不一样,在他们心目中林昭可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好命摊上林启这么个好兄弟,就过上了好日子,怎么能不让人犯酸。 也有与林昭交好的汉子不爱听,别的不说,林启痴傻的时候,还不是林昭在外打拼拉扯着他长大。而且去年林昭自己做的汽水买卖,不也赚了不少银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正说着,却隐隐听见哒哒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驾驾”的驱赶声,可听着却不像李大伯的声音。 几人走路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片刻后,就见昏暗中突然闯出了两辆马车,车轮碾过凸不平的泥地,却没如李大伯的牛车一般发出吱呀的响声。 马车又走近些后,才看见这车竟带着车厢,是往常镇上的富户爱坐的那种。他们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来? 几人心中疑惑,转瞬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他们方才议论的林启回来了罢。 正想着,马车走过他们身边,车舆处坐着的两人笑着问候他们。定睛一看,不是林启夫夫是谁? 因何安然有孕,林启赶车并不敢走快,因此直到暮色沉沉时才进村。眼看着离村口的宅子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直到远远看见一座偌大的宅院,前面是几间青砖瓦房,后头则是青砖搭盖的“大棚子”,一眼望过去很是醒目。 他眼前一亮,连忙对车内的何安然说道:“安然,快看咱们的厂房。” 方才从车窗看到快回村了,何安然便欣喜地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将自己在外给林昭夫妇带回来的东西给了他们。 听到林启的话后,立马趴在窗边,撩起车帘,看见村口原本荒芜的地界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大棚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嫌从车窗看视线受限,还跑到车舆处张望,笑着感叹一句:“竟然这么大!” 林启怕马车摇摇晃晃将他摔下来,连忙让人坐下,说道:“二十亩呢,可不是这么大。” 正说着话,就见宅子附近站着几个汉子望着他们,猜到应当是村里人,于是便走近问候几句。 何安然对村里的人比较熟悉,在夜色中细细看了一下,确实是他们村的几个汉子,又见他们都扛着锄头,于是便问道:“才下地回来?” 几个汉子中有与他们关系稍近些的,连忙点头,然后也问候他们一句:“你们才回来了?” 林启认出说话的汉子是住在他家隔壁的陈大郎,他们二人还算熟悉,于是也点头笑道:“对,才回来!” “这次可走了不少时日,还出去吗?” 众人寒暄几句,林启余光看见霍闲之探出车窗看他们,又见村里的几个汉子也不断向后张望,于是笑着说道:“明日来我家串门,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收拾了。” 说完又与众人摆摆手,架着马车向左拐,往林昭家去了。 身后霍闲之的马车也跟着拐了过来,看这边路宽,上前与他们并行,霍闲之探着头问道:“快到你家了?” “不是,前面是我哥家,先去那儿。”林启指指前面的宅子。 霍闲之看了一眼,说道:“你哥家的宅子看着挺大。” 说话间,已经走近林昭家,林启勒停缰绳,才跳下马,就见院门处匆匆走出一个人影,探头看了一眼后,身形一顿,然后立马快步走了上来。 “启儿!”林昭惊喜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神情激动地一把抱住林启,还用力拍拍他的背,一看便知高兴极了。 “怎么走了这么久,我算着日子快回来了,就是等不到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林昭激动地说道。谁知道他几日等得有多心焦。 林启也笑得开怀:“路上走的慢,就多耽误了些工夫,能出什么事。” 他们兄弟二人说着话,何安然也上前叫了一声大哥。 林昭转过头,见他好似比出门前长高了些,身形也不像之前那般瘦削,知道他们在外应当没出什么事,高兴地应了一声,连忙让两人进屋。 “等一下。”林启拽住他,然后又叫霍闲之,“下来啊,先在这儿待会儿。” 在车窗处张望的霍闲之这才被小五子扶下车,慢慢走上前来。 “这是我哥林昭。”林启介绍道,“这是我在外交的朋友霍闲之。” 担心突然告知霍闲之的身份,会让林昭觉得不自在,林启便只说霍闲之是自己的朋友。 可霍闲之自小就是富贵人家出身,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他的穿戴及面容,但林昭总觉得这人与他们兄弟不一样,心中下意识拘谨起来,笑着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霍闲之倒没有架子,也冲他笑了笑。 一行人这才进了院子,然后就见张柔从厨房出来。 方才她与林昭正在做饭,林昭非说好像听到车马的声音,放下锅铲就跑出来了。自打林启写信说快回来后,他便总是这样,张柔只当他又听错了,也不在意。 可见他这次许久未回来,这才放下手边的事,也出来看看,正好与他们碰上。 “呀!真回来了!”她欣喜地笑道。看见何安然后,连忙跑上前抓住他的手。 而何安然看她挺着大肚子跑过来,只觉心都提起来了,连忙迎上去,说道:“小心!”眼睛还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眼。 他们走时,张柔的月份还小,并不显怀,如今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何安然觉得新奇,不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走,进屋再说。”林昭笑着招呼众人进屋。 这会儿天色已晚,屋内已是一片漆黑,林昭先进去点了蜡烛,将烛台放在桌子上后,才让几人进来坐,也看见了几人的穿戴和面容。 林启与何安然穿着绸缎,颜色鲜亮,款式精美,一看就知价值不菲。而且大约是不用下地的缘故,两人皆白嫩不少,如今看着可不像庄稼汉了。 林昭看得高兴,拍拍林启的肩膀,笑道:“如今这打扮倒是有些掌柜样了。” 他笑着,转头看见霍闲之时,神色不由一怔。 不怪他没见识,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一身锦衣、模样俊美,即便在灯下模糊的视线里,周身的贵气也遮掩不住。 他家的房子在村中已经算是宽敞的了,可他站在这儿却让人觉得周遭狭窄逼仄,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不由觉得有些局促,拘谨地招呼人在桌前坐下,打算之后问问林启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霍闲之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农家,以往到城郊的庄子上住,他的房间也是奢华精致的,还从没见过这样简朴的屋子。 “厂房那么大,你们怎么不将院子扩大些?”林启没注意他们二人的反应,与林昭说着话。 “已经又加盖了两间屋子,再多也用不着了。再说厂房那边也有空屋子,都能住人的。”林昭坐在他身侧,与他说起厂房的事。 “之前启智大师不是说四月初一开工宜开工嘛,你也不知怎么回事,出去后总在信上催,我担心误了你的事,可又不想跳了好日子,于是开工前就与村中的青壮汉子说好,请他们到时来做工。” “这活简单,又是厂房,也不拘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我一下子雇了二三十个人,又有葛工匠带来的十几个好手,十来天的工夫就做好了,结果你现在才回来。”林昭说着话,神色还带着得意。 林启摸摸鼻子,他出去后只忙着寻摸铺面和装修的事,生怕耽误奶茶店开业,早忘了四月初一开工的事。 “厂房都收拾好了,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你过来看看几时开业。我闲着时已经将村中能用的人罗列好了,等开业时就雇他们来做工。” “行。”林启听完点头,他最怕的就是雇人环节,生怕因为雇谁不雇谁的问题惹出麻烦来。林昭此举,真是太贴心了。 他们兄弟二人见面高兴,直聊到夜深后林启才带着霍闲之去了老庙口的宅子安置。 可没想到不过一夜的工夫,村里却悄然流传出了新的新鲜事。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0章 “小娘子” 今日是个好天气, 正适合浆洗衣服,不过即便是阴雨天,枣林庄的婶子大娘们今日也得往河边去一趟, 不为别的,就为了说说昨晚发生的大事! 有不知情的婶子一头雾水:“昨晚?昨晚能发生什么大事,谁家小媳妇偷人了?” 她的话一出, 惹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方才卖关子的大娘急得直跺脚:“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见她故弄玄虚的模样,那婶子又催促道,“晚上不就那么些事嘛,能有什么新鲜的。” 周围的几个人闻言又笑成一团,倒把那大娘晾在一边。 大娘心想今日这几个也太不捧场, 有心不告诉她们了, 可憋心里又实在痒痒, 想说的不行。 别扭了半天, 等她们都笑完了, 才凑近人群, 一手捂在嘴边,悄声说道:“告诉你们啊,林启昨晚上回来了!” 离得稍远些的妇人夫郎竖着耳朵都没听着, 着急地问前面的人:“说什么了,前面说什么了?” 方才那婶子嗐了一声, 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林启回来了好啊, 林昭之前不是说等林启回来工厂就能开工了吗?” 说着,这婶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把衣服往木盆里一扔, 就要往林昭家去。工厂就要开了, 她得提前与林昭套套近乎,让他雇自己去做工。 有机灵的妇人、夫郎看见她的动作,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把浆洗的衣服放下,还招呼相熟的朋友:“走,咱们快些去林昭家说说做工的事。” 其他人闻言,也拍拍脑袋,再顾不上别的了,纷纷放下东西就要去林昭家。 这可急坏了说闲话的那个大娘,今日这闲话说的着实没有成就感,她连忙拉住众人:“我还没有说完呢。” “什么事能比得上赚钱重要,回头再说吧。”被她拉着的妇人挥开她的拉扯。 大娘生气了,若不是自己告诉她们林启回来了,她们哪能知道这事?如今自己话还没说完,这些人就走了,还有没有点儿听闲话的规矩了。 于是索性冷笑两声,高声说道:“去吧去吧,林启带回来个小娘子的事应当也没人爱听了。” 众人的脚步纷纷一顿,彼此看一眼,想确认自己方才听错没。小娘子?还是林启带回来的? 要说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公认的好汉子是谁,恐怕非林启莫属了。既有本事不说,对屋里人还好,何安然原本一个懒汉窝里的小可怜,跟林启成亲后立马过上了好日子。 而且人林启对他还好得很呢,平日舍不得让干活就算了,出远门还要带着,村里哪家的妇人、夫郎能有这待遇。 所以林启在枣林庄妇人们中的名声极好,平日里唠叨自家汉子时总免不了让他学学林启。 可眼下这么一个好汉子,竟然带回来一个小娘子? 众人也不往林昭家去了,重又返回河边,一把抓住大娘说道:“真假?林启能做出这事?” 那大娘见众人又都回来了,这才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斜瞥一眼她们,说道:“我家汉子昨日下地回来时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5节 “回来了两辆马车,前头是林启与何小哥儿,后头就是那小娘子。”大娘一脸的神秘,“我家汉子说林启夫夫还问候了他们几句。那小娘子车厢都未出,就探出个头来,但是那模样绝对没的说。” 众人听她说的有模有样,心中信了几分,方才的那婶子下意识接话道:“林启如今这么有钱了,要找肯定找个好看的啊。” 众人沉默一瞬,又有人说道:“真没想到林启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唉,其实也正常,哪个汉子不想娶几个美娇娘,也就是没本事养活不起,林启都这么有钱了……” 几人说着,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彼此看一眼,皆叹了口气:“不过最起码何小哥儿如今吃喝不愁,也可以了。” “也是,能吃饱穿暖就成……” 她们说着,心中却都有几分失望,想着有钱也不知是好是坏。 林家原本是小富之家的时候,最起码林启对何小哥儿还护着,如今钱多了,就找小娘子了。想着,都不禁摇摇头。 霍闲之可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间成了林启新找的“小娘子”,他浑身酸痛地在床上翻个身,干脆穿上衣服下地了。 也不知这乡下的炕是怎么回事,又硬又硌,虽说有他从丹棱带过来的被褥,但还是睡得他浑身不适。而且大约是换了新环境的缘故,夜里时睡时醒,到底没睡好。 顶着眼下的两团青黑起身,看外头太阳出来了,便想出去走走,未料刚开门就见林启养的那条恶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看他的脚才踏出门外,立马吠叫着就要冲过来,吓得他连忙退了回去。 “公子!”小五子原本正在收拾被褥,听到门口的动静立马过来,“没被咬着吧?” 霍闲之摇摇头,可又觉得被一只狗吓得不能出门实在有些丢脸,于是又试探着将门开了一道缝,却见那恶犬正卧在门口凶狠地盯着他,于是又立马关上了。 他转头看看小五子,面带希冀,小五子连连摆手:“公子您忘了?小时候为了给您买糖葫芦,我被巷子里的狗追着跑了两条街,自那之后见了狗都是躲着走。” 霍闲之见他提起幼时的事,也不好意思再逼着他出去了,于是一主一仆站在门口,从门缝里窥探屋外的恶犬。 直到林启住的东厢门响了一下,恶犬摇着尾巴,呜呜叫着跑过去后,他们主仆才松了口气。 霍闲之拍拍自己的胸口,打开门正要对林启说他家恶犬不讲道理,就见恶犬耳朵动了动又汪汪叫着飞扑过来,吓得他又“啪”一声关上门。 “了了!”林启斥道,“过来!” 了了不满意地哼哼几声,但还是摇着尾巴过去,在林启的脚边打转。 林启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笑道:“那是咱家的客人,不能吓唬。” 了了呜呜叫着,也不知听懂没有。 他们出门后,了了就被留在宅子里看门,林昭每日都会过来给他喂食,让它出去玩一会儿。 他们才走了几个月的工夫,了了已经长成了成年犬,很是威风。 等安抚好了了后,林启才笑着上前敲敲正屋的门:“出来吧,它不吓唬你俩了。” 霍闲之打开一道缝,语带嘲弄,问他:“你与它商量好了?”这是骂林启是狗。 林启回家后心情好了,又顾念他被狗吓得狼狈,不与他计较:“商量好了,告诉它不要吓唬同伴。” 霍闲之开门出来,没好气地肘击他一下,未料旁边的了了极通人性,又发出了警示般的呜呜声。 看霍闲之立马挺直了腰,林启哈哈一笑,微蹲下身摸了摸了了,夸了声乖。 “我去烧热水,你在院子里转转。”林启交代一声,自己去了厨房,走时还把了了带上了。 霍闲之这才能在院子里活动一下酸痛的身子,打量起林启家的宅子来。 他们昨夜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因此也没看见什么,这会儿才发现林启家的院子不小。 正屋三间新修的瓦房,明显比别人家的更大些,自己昨晚就住在里面。东侧还有两间厢房住着林启夫夫。 西侧是马厩,圈着他们昨日带回来的两匹马,还有一块小菜地,也已经种上了几样小菜。 在温暖的晨光中看着这副农家景象,倒是颇有几分意趣。 霍闲之的心情好了些,用力呼吸几下,感觉胸腔都轻松了些。 过了一会儿,何安然也起来了,同样是在院子里转悠两圈,四处察看自家新修好的宅子。 待看到自己种在厨房瓦罐的辣椒苗如今被种到小菜地里时惊喜地挑挑眉,猜想应当是林昭夫妇舍不得扔,所以帮自己种在了地里。 农家人就是如此,总觉得秧苗可贵,即便不认识是什么,也想把它种好。 片刻后,林启烧好了热水,让他们各自舀水洗漱,又做完饭让他们几人吃。一早上的工夫,就数林启最忙了。 小五子心里过意不去,他分明是下人,来照顾他家公子的。但因为自小在霍府长大,没有在乡下干活的经验,许多事都不会做,只能靠林掌柜来忙活了。 于是等吃完了饭,连忙收了碗筷帮忙洗碗去了。这活简单,他会做。 林启也没阻止,他们若是要住的时间长,总不能一直让自己伺候着,更何况他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忙。 他整整衣服,打算去看看自家新买的地,林昭昨晚说他们送回来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一半发芽了,还有一半并未发芽,他想去看看。 何安然见他要出门,匆忙进屋收拾一下,说他也要去。霍闲之见他们都走,也不想留下,于是也跟着去了。 这会儿正是大家伙儿下地的时候,他们走在路上,碰到了不少扛着锄头的汉子。 见了他们自然热情,问他们这段时日在外的见闻,只是眼睛却总往何安然与霍闲之身上瞟。 瞟霍闲之还好说,可瞟何安然是什么意思,林启有些恼火了,站在何安然身前挡住那些汉子的眼神。那些人这才回神,顿时尴尬地摆着手走了。 “或许是见咱们才从外头回来,觉得新奇?”何安然也摸不清,抬手挠挠脑袋。不过这些人眼神中没有恶意,他倒是能够感觉出来。 “不知道,奇奇怪怪的。”林启皱皱眉。 霍闲之没管他们两夫夫,他以往没来过乡下,这会儿看什么都新奇。不光别人盯着他看,他也盯着别人看。 尤其是有些汉子嫌干活儿热,只穿一件褂子露着两条粗壮的胳膊,裤腿也挽着,他更是盯着人家瞧。他以往打交道的都是富家子弟,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打扮。 而且这两日热起来了,太阳出来没一会儿就觉出热意,特别是地里幕天席地,没有丝毫的遮掩,他走得都出汗了,自然羡慕人家的清凉。若不是他一晒就容易起红点,怎么也要学学这些汉子的打扮。 林启与何安然在前面走着,走出老远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他这个病患,连忙又停下等他。霍闲之病还没好全,不能疾走。 “能行吗,地还远着呢。”林启问道。 霍闲之撇撇嘴,“这才几步路,走你的吧。” 林启看着他笑,伸手拽一把他搭在头上的袖子,说道:“早知道给你拿个草帽。” 霍闲之怕晒,察觉出太阳灼热就把胳膊搭在脑袋上,用宽大的袖子遮太阳。 “怪不得你白嫩呢,这么点儿太阳都见不得……”他们二人如今熟悉了,林启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客套,平日说话总得互相怼一怼。 霍闲之抬脚往他屁股上踢去,林启笑着躲开,拉着何安然快跑了两步,见他没追来才停下。 何安然也无奈,这两人绝对称得上脾性相投,在一处时一个比一个幼稚。 可这一番景象,被村里人看着就只觉得林启与这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虽说这人不是传闻中的小娘子,但也是个小哥儿呢。 衣袖遮挡下的脸蛋那么白嫩,还穿着一身村里少见绛紫的衣衫,上面绣着精美的刺绣,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众人看看他再看看何小哥儿,心中直摇头,虽说林启一直牵着何小哥儿的手,但何小哥儿身上的衣衫都比不过这人的,看来日子也不好过。 “应当是这儿了。”林启不知别人的心思,还在找寻他家新买的地。林昭当初买地时,大家都不肯卖,还是见他价钱出的高才卖出去一两亩,因此都分散着没在一处。 昨晚上林昭与他说了大致的位置,他又见这一处的秧苗小些,知道自家种的比别人家晚,于是猜到这应当是他家的地。 扬声问了问附近的汉子,果然是他们家的。 他对作物不懂,倒是何安然下地走走看看,从地头看到地尾,然后对林启摇摇头:“种子出芽的少,有几样小菜出来了,但也不多。至于那些果树什么的,都没发芽。” 林启闻言点头,倒是不意外,哪有这么顺利的事,能出来几样也算好的了。 何安然看着空了大半的耕地,琢磨着是该补种些空间里的作物还是该种些寻常小菜下去,不然就这么空着实在浪费。 正想着却听见原本站在田埂处的霍闲之喝骂一声:“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叫谁俏哥儿呢!”身侧还站着一个穿褂子的汉子。 附近地里的人闻声皆扭头看他们,那汉子似乎想走,被霍闲之一把抓住领口。 只是他大约是气急了,林启看见他捂了一下胸口,于是不由沉了脸色,快步走了过去。附近地里的人们瞧见了热闹,自然也凑了过去。 “怎么回事?”林启走近,先让拍拍霍闲之的手示意他松开,这会儿人多了那汉子并不敢跑,又拍拍他的背让他缓口气。 霍闲之脸色难看,抿了抿嘴唇不想说,那汉子脸上更是尴尬,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倒是围观的汉子,突然震惊地指指霍闲之的眉间,悄声说了句:“不是哥儿?” 只是这会儿正安静着,即便他说得小声,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霍闲之闻言更气,一手捂着胸口,冷嗤一声:“瞪着那么大的眼珠子,哥儿和汉子都分不清?” 出声那人一时讪讪,也没回嘴。 其实若不是哥儿眉间有痣,大家仅看身形确实分不出哥儿与汉子来。只是通常来说,哥儿的个子矮些,身形更瘦削,皮肤更白皙,相貌比汉子更加秀气些。 很不巧的,除了个子外霍闲之全中。 又因昨晚天色昏暗,那几个汉子眼拙,致使村中早有了流言,大家看见他是都往哥儿身上想,根本没想到他竟是汉子。关键是,村里的汉子也没人穿这么鲜亮的衣裳。 众人都反应过来,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林启也以为是这汉子认错惹得霍闲之发怒,于是笑道:“行了,别气了,以后定没人能认错了。” 闹这么一场,只怕村里人都知道他家有个像哥儿的汉子。林启心中正暗自笑着,只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看看霍闲之又看看围站着的众人,不由皱了皱眉。 霍闲之也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气愤地指指面前的汉子,说道:“该庆幸我不是哥儿,不然今日就被这腌臜东西污了名声,你们家里有小哥儿的还是警醒着些吧。” 他一说,众人忆起他方才斥骂的话,看着那汉子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那人被众人看着,想溜又溜不走,只好双手一把抱住脑袋,蹲在地上胡乱喊着说起方才的事来。 原来这人是枣林庄一户人家从别村雇来的种树好手,这人听别人说霍闲之是哥儿,打眼一瞧就觉得这哥儿长得甚是标致。 他向来就有几分猥琐,就爱勾搭村中的小妇人、小夫郎,也就是枣林庄离他们村有些远才没听过他的名声。 看着霍闲之之后,他心底就升起几分燥热,面容也带了些淫邪。可又听众人说着林启是他们村的大户,一时也不敢做什么,怕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 未料霍闲之见汉子们穿着褂子好奇,盯着看了几眼,被这人看见后顿时两眼放出邪光,露出猥琐的笑来,以为这个“哥儿”不是个守规矩的,心底更加蠢蠢欲动。 他不敢做什么,见林启与何安然下地了,霍闲之一人站在田埂上,便借口上茅厕走到霍闲之身边,还故意凑近他耳边,说了声:“俏哥儿,瞧什么呢,不如往这儿瞧瞧。” 说着话,还做了几下猥琐的动作,霍闲之当下没把隔夜饭吐出来,立马揪住了他的脖领。 他说完,周遭的汉子动了怒,上去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到了他们村还敢这么猖狂?幸好霍闲之是个汉子,这要真是他们村的哥儿还得了? 大家越想越气,下手也越来越狠,就连雇他来的那主家也踹了他两脚,又连声向霍闲之和林启道歉。 霍闲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这不关主家什么事,又见那汉子被村里人打得跟死狗似的叫唤,于是摆摆手没说什么了。 几个汉子把那人扔出了村外,其他人看着霍闲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后,之前出声的那汉子说道:“是我们眼拙,兄弟你别生气,好好在我们村住着,我们村的人可好了。” 热情好客是农家的传统,霍闲之看着又是富贵人家出身,大家都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 霍闲之看那汉子挨打,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又见他说得诚恳,笑着点点头。 之后,关于“小娘子”的说法自然没人再提,就连传闲话的那大娘都怕别人笑话她,躲在家里两日没出门。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6节 不过又过了一两日,村里人日日见霍闲之穿着华服在村中转悠,又起了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1章 雇工 午后凉快了些, 老庙口的树荫底下坐满了人,婶子大娘们坐在一处,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看见我帕子上的双雀没, 我闺女绣的!”一个婶子拿着帕子在众人面前显摆,“前日拿到镇上的绣坊,那掌柜说起码能卖两文钱呢。” 有年轻的嫂子过来凑热闹, 接过看看后夸赞道:“哎,这针脚确实不错。” “那是!”那婶子得意地挺挺胸脯,又将她闺女的手艺吹捧一番。 “你闺女确实手巧。”另一个婶子点点头,只是转瞬又说起自家的哥儿来,“我家哥儿绣活比不上你家的,不过做饭的手艺没的说。昨日做了一道猪肚汤, 街坊领居都夸着香!” “哎, 我家闺女也好, 性子文静, 平日就爱侍弄花草。你说咱庄户人家哪懂这些?但我闺女种出来的花, 那叫一个好看!”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话里话外都在夸自家的闺女哥儿,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落。 还记得以前她们坐在一处时,不是抱怨自家哥儿做事马虎, 就是说自家闺女爱躲懒,合家的活儿都得她这把老骨头干。 可转眼间, 她家的姑娘哥儿就成了香饽饽, 让往日总挨训斥的姑娘哥儿都有些纳罕,原来我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也有那生性腼腆羞涩的, 拽着她娘的衣角说道:“娘, 您别总在外说我, 我那帕子能卖出去,都是堂兄认识绣坊掌柜的缘故……” “哎,你懂啥。”他娘拽回自己的衣角,连忙制止,“娘都给你吹出去了,咱们自家心里知道缘故就行,你可不能往外说啊。” 还有那平日嘴笨的婶子,这会儿就落了下风,白日听别人夸自家的孩子,晚上回来后急得直转圈,好不容易想了两句好话,决定明日怎么也要去老庙口夸一夸才行。 只是夸了几日,众人突然发现林启家往常大开着的院门突然关上了。 而此时林启家院内,霍闲之躺在竹椅上困顿地打个哈欠,听着外头细碎的说话声,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一声。 林启从厨房洗净手出来,看他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地笑两声,“霍饽饽,我给你也蒸了碗蛋羹,一会儿让小五子拿给你们吃。” 霍闲之随意地点头应了一声,只是转瞬又反应过来,撩起眼皮问他:“你叫我什么?” 林启放下挽起的衣袖,走远些后才挑眉笑道:“霍饽饽啊,香饽饽的饽。” 活音刚落,霍闲之的扇子已经向他扔了过来,要不是林启躲得快,非得砸脑袋上不可。 林启哈哈笑着,在霍闲之的怒目中进了东厢。 进去后,脚步就轻了许多,小心地打开衣柜门,找了一身旧衣衫换上。今日刘盛带人去城外仓库运东西了,算时辰应该到了,他要过去帮忙卸货。 “嗯?你去哪?”炕上的何安然微抬起头,眼睛还闭着,声音里仍带着睡意。 林启走过去趴下身抱住他,等他又躺回枕头后才在他背上拍了拍,低声说道:“我去卸货,水果都运回来了。” “嗯。”何安然发出一声鼻音,过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他如今总觉得身上困倦,早上起得晚不说,午间还得睡好久,不然就总觉得身上不舒坦。林启每日睡醒后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扰着他。 看人睡熟后,他才起身出了屋门,见霍闲之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椅上放空,过去摇了摇椅子。 霍闲之一脸无语地看他一眼,嫌弃地摆摆手:“去去,上工去吧。”还专门上下打量一眼他的穿戴,明显是笑话他的打扮。 林启抬抬下巴:“走吧,你又睡不着,不如与我去厂房转转,整日待家里做什么?” 霍闲之没好气地坐起身,正要说话却先打了个哈欠,气势顿时减弱几分:“我不愿意出去吗?那些婶子大娘们总问我今年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不搭话显得我无礼,答一句后头还有好几句。” “她们现在连我爹今年五十三都知道了,再问下去我几岁长牙都问到了,我实在不会应付。” 林启又笑了起来,只是顾忌着霍闲之的脸色,没敢太过分。 “算了,我就在家里吧,反正我也困着,就是她们吵得我实在睡不着……”他说着话又闭上眼睛。 他睡眠不好,何安然与小五子不受影响,他躺下后却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躺心里越烦躁,索性在院子里吹吹风,能睡着最好,睡不着便罢了。 林启想了想,进主屋拿了一个凉被给他搭肚子上,然后才出门。 刚合上院门,就听婶子大娘们安静一瞬,待他转过身来后,皆笑眯眯地问他:“林启又去厂房啊?” 林启笑着点点头,却没如往日一样离开,反倒向树荫底下走过来,问道:“婶子们家里都忙完了?” “忙完了忙完了,家里的活儿有孩子们料理,哪用我操心。” “是啊,等我坐一会儿回去,闺女就把饭做好了,省心得很。” 众人笑着说道,隐隐又夸了一波自家孩子。 林启点点头,笑道:“婶子们能干,孩子们有样学样,自然也能干。” 婶子们没想到能得他一句夸,在衣襟上搓搓手,笑着说道:“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就是会说话。” 林启一笑,“我哪算见过大世面,里头那个才叫见过大世面呢。”他伸手指指自家院门。 众人立马明白他说的是谁,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凑近说道:“他家真这么有钱,比你还有钱?” 林启点点头,“比我有钱。” 婶子一听急了,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林启,咱们可是一个村的,若是有什么好机会,你可得想着婶子啊。” “是啊是啊。”其他婶子也向他围了过来。 “之前你家盖房子时,你还给赵家姑娘做了媒,如今小两口过得可好了,说明你会看人。你可得再上心帮村里其他闺女、小哥儿们相看相看,婶子们一定念你的好。” 毕竟是没影的事,婶子们不敢说的太直白,但谁都明白他们看中的是林启院中的霍闲之。 林启装模作样地苦笑两声:“不是我不帮忙,婶子们每日来这里说话,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吧……” “我这朋友家离咱这里远不说,家里规矩还大,新妇过门每日都得在长辈面前侍奉。最关键吧……” 林启眼睛扫扫她们,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手捂在嘴边,悄声说道:“最关键吧,他家里老太太是个爱热闹的,就想着抱孙子,所以总免不了给他房里塞人,咱村的姑娘就是走运做了正妻,以后的日子也……” 他话未说完,但使个眼色,婶子大娘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还叫嚷着的婶子们都不说话了,皱眉沉思起来。 “婶子们,你们要是想好了我自可以给你们去提,不过姑娘们嫁到眼跟前多好,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过的好赖谁能知道。”他说完,摇着头走了。 几个婶子互相看了几眼,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我先回了,我家那闺女笨手笨脚的,平日煮饭我都担心烫着她,也不知道以后怎么伺候公婆。”一个婶子摆摆手先走了。 “我也回了,我家那个从小跟眼珠子似的护着,一会儿看不见我就不放心……” 大家说着,接二连三地都走了。 其实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哪有那么多黑心肝的愿意卖儿卖女,或是指着女儿婆家过日子。 更何况这又不同嫁给本地的富户,平日闺女还能帮衬娘家。 离了那么远,也就能收着些彩礼钱,况且没听林启说嘛,人家可不缺媳妇,怎么就愿意花大彩礼娶自家那木讷的小哥儿? 她们也就是一时犯了糊涂,只想着村里来了个富贵人,长得还好,便钻了牛角尖。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自家孩子也就是个普通人,人家见过大世面的哪看得上呦。 院中的霍闲之尚不知林启又在外编排了他什么,他只觉得耳边清净不少,又被午后慵懒的阳光晒着,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一次之后,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算是不打霍闲之的主意了,再在老庙口聊天时也没刻意提过自家的孩子。 林启那日已经说得那么直白,若是有人再提,别的不说,其他婶子大娘鄙视的眼神就让她说不下去。 她们说话也不会再刻意扯着嗓子,想让林启院中的人听了,感觉清净了不少。 不过也就只清净了两日,等林家兄弟开始在村中雇人,婶子大娘们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昨日天都晚了,林昭才上门同我说的,让我和我儿媳一起去。”一个大娘笑得开怀,“我本说让我儿媳在家里带孩子,后来转念一想,家里的汉子们去镇上做工不也才挣这么多钱嘛,还得走那么远,不如让他们在家看孩子,我与儿媳去做工。” 这大娘是个爽快人,也不怕别人笑话,直说道:“只要能赚钱,谁看孩子不是看。” 旁侧有没被林昭请去做工的婶子羡慕地看着她,连连点着头,要真有赚钱的活儿自然该如此。 “我家也去了,我家是今早去的,不过是让我的两个儿媳去。”另一个婶子接话道,“这样也好,那我就在家看孩子,汉子们忙地里的活儿,误不了什么还能赚钱。” 其他收到林昭通知的婶子大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可急坏了没收到通知的几个,她们面目忧愁,苦思冥想着:“我也没得罪过林家兄弟啊,林昭怎么就不请我呢。” “是啊,”有同样没收到通知的婶子附和,“咱就比人家差哪了,人家家里要了好几个人,我家里的一个不要。” 几人越说越心焦,这可是一日能赚六文钱的活儿啊,汉子们去镇上也才能赚这么些。 有已经收到通知的婶子安慰她们:“或许就是还没来得及去你家,我家也是方才才去的。” 婶子们想想,觉得有这种可能,连忙又回了家,坐在院子里不时就向外张望一眼,盼着林昭早些来才好。 可惜的是有些人家真盼到了,有些人家却直等到工厂开工都没盼到。 她们心里犯酸,又觉得林昭此举气人,想去村里和别人说道说道,只是别人都被林家雇了,自然不会说主家的不是。 好不容易找了几个没被林家雇用的,想着这次总有人和她一起吐吐苦水了。 未料人家听她说完,连忙捂着嘴巴说道:“好姐姐,昨日有人问过林昭了,林昭说之后还有活儿呢。 而且现在雇的人若是做不好,也是要换的,到时肯定紧着同他关系好的。你这会儿说闲话传到他耳朵了,以后才是真不想做工了。” 那大娘连忙收了闲话,问她一声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才雇了几个人啊,他家的厂子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空着大半呢。而且细心查探着,他家肯定还有别的活儿呢。”这婶子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 大娘虽不懂,但也不敢问了,只是打定主意以后见了林家兄弟要奉承两句,这次便罢了,之后再雇人她可还想去呢。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2章 开工 一大早, 刘盛就站在厂房门口盯着来上工的众人,若是有人没穿工厂的服饰或是没戴发帽,都要被他唠叨一番, 等穿好后才能进去。 这都是林启定下的规矩,他说做吃食的厂子最是要干净,若是带了异物, 坏了东西的味道不说,还让顾客心里厌恶,影响工厂的口碑。 所以众人每日上工时,都要排着队一一从刘盛面前走过,等进了厂房后才按林昭之前的安排,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日的忙碌。有的洗果子, 有的削果皮, 还有的熬果酱……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7节 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 谁也顾不上说话。 林家兄弟俩可说了, 这段日子只是“试用期”, 只有通过考核的人下个月才会继续用, 不然他们就换人了。 自然没有人想失去这个机会,现在已经都传开了,林启工厂的活儿既轻松又体面, 赚的工钱还多,就连外村的人都想在这儿做工。 只要想到外头虎视眈眈等活儿的那群人, 众人干活更加卖力, 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给别人腾了位置。 于是, 等林启与何安然吃过早饭过来时, 第一锅果酱已经熬好了。这是一锅橙子酱, 空气里都弥漫着橙子的酸甜味,闻着让人的心情都畅快许多。 走在后头的霍闲之很是新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味道如此独特。” 林启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婶子们手中的果子:“我从南边买来的,叫橙子。” 霍闲之饶有兴味,从削皮的婶子手里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尝了尝,酸甜多汁,空口吃着也好。 他面上不由露出惊喜来,自己四处转悠去了,看见想吃的果子时,便随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而林启站在明亮的厂房里,看着忙碌的众人,再嗅闻鼻尖萦绕的果香味,只觉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一直以为工厂修好后就能开业,可等真正要开始的时候,才发现还有这么多的事要做。 别的不说,菜刀、铁锅等东西得去找铁匠订做吧,案板、柴火这些东西要提前预备吧。还有最重要的,装果酱的陶罐也得找做陶匠订吧…… 总之,零零碎碎的琐碎活计不少,又用了十来天的工夫都准备好后,这才马不停蹄地开工了。 不过这次开工的规模也不大,不过是先找了二三十个人来,想要检验一下他们之前确定好的工序是否合理,顺便制作一批样品出来。 林启看着一筐筐的橙子被放入木桶中清洗,捞出后交到几个削皮的工人手中,他们利索地削完后又放到一个稍小些的木桶里,接下来就由另一批工人用棒槌将橙子捣出汁水,最后再倒入铁锅中熬煮。 锅内混合了水的橙子酱在慢火中逐渐沸腾,翻滚出橙黄的水浪,空气中酸甜的气味逐渐浓郁,闻着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之后,锅中还要加入柠檬、冰糖等配料,比例都是林启之前多次尝试后得出来的,保证橙香浓郁、酸甜可口。 而另一边的大锅中,则煮了许多订制的陶罐,随着水浪翻滚,不断发出彼此碰撞的清脆声。 这是为了给陶罐消毒杀菌,高温久煮杀死大部分的细菌后,才能使果酱、果茶保存的时间更长。 何安然许久没来过工厂,上次来时这里还空荡荡的,没想到这次来已经这么热闹了。 “这锅橙子酱煮好后,下一锅做草莓酱了。”刘盛跟在他们身后,“每样都做一些,咱们自己先试试,看怎么做保存的时间更长些。” 林启点点头,嘱咐一句:“记住日子,别搞混了。” 刘盛笑道:“放心吧,就是做这个的,哪能搞混。”他拍拍胸脯,让林启放心。 这次工厂开工,别人或许没什么感悟,刘盛终于能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了。 之前答应林启来工厂帮忙,哪知林启转眼就带着夫郎去了丹棱县,把他们几个留在村中。若是有事做还好说,偏偏开春前别人都去镇上找活了,他们几个还日日闲在家中。 想着林启说要给自己二十两的工钱,他就心里着急,觉得自家兄弟是不是又犯傻了,不然怎么给这么高的工钱还不让干活儿? 别的雇主雇人后,都恨不得把劳力吃饭的时间都免了,怎么林启就与别人差了这么多。他越想越着急,每日都在家中转圈。 好不容易等到开春后开始拾掇宅基地,雇了施工队和村里人帮忙修建工厂,结果没用多长时间又完工了。 问林昭还有什么事干,他说要等林启回来才知道。 好嘛,这下又是十几二十天的等待。 眼瞅着今年快过了一半,拢共也没做过几日工。他对自己二十两的工钱已经不抱希望了,就怕林启投入这么多的银子最终打了水漂。 不是他不盼着自己兄弟好,而是他真没见过这么散漫的东家。 终于,在他决定去镇上打工的时候,林启回来了。 刘盛想着,心里不禁感慨,他一个苦出身的汉子,真做不了闲家里赚钱的活儿,就得每日忙活着,才觉得工钱拿着不烫手。 林启之前就听他说过这件事,现在看他自工厂开工后就每日神采奕奕的,不由笑道:“你做事我自然放心,不过随口叮嘱一句罢了。倒是现在有个要出外的活儿,你想不想去?” 刘盛讶异地挑挑眉,“什么活儿?” “和我之前做的一样,在外找适合开店的县镇,在当地租赁铺面,做开店的前期准备。” 刘盛方才听他说就已经猜到几分,但是真听他说完后,还是有些发怔:“我、我都没去过县城……” 他都没去过县城,能做得好去别处开店的活儿吗? 林启一笑:“我就是先与你说一声,去不去你自己考虑,若是不想去,留在这里看顾着工厂也行。” 刘盛思索着,又问他一句:“就我一个人吗?” “我是想着让你与张猛一起去,不过还未与他说过,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然你俩商量一下也行。” 林启看着他说道,“我这生意用的人多,只咱们几个肯定忙不过来,已经准备在村里再寻摸几个靠得住的汉子来帮忙。你们若是不想出外,我就找别人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林启心里是想让他们出去的。自己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他们一直窝在枣林庄,眼界、想法都得不到提升,只怕以后雇的新人都要走在他们前头了。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个封闭的世界,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总会下意识对外面的世界心存排斥与害怕,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出外闯荡的。 想到此,林启又补充一句:“之前县令派给我的人在丹棱县等着,你们若是去就先去丹棱找他们。租赁铺面的事他们在行,你们先跟着他们学学。” “之后你找张猛说一声,你俩先商量商量,决定好去不去。”林启说完摆摆手,带着何安然去另一个厂房参观了,留他自己考虑。 他们去的另一个厂房比上一个小,里面没有生火熬煮东西,所以一进来就感觉凉快不少。 何安然一进来先舒服地叹口气,然后才闻到一股桃子的香味,虽没橙子味道浓郁,但却清淡香甜,令他不由吞了吞口水。 定睛一看,才发现三五个妇人正坐在案板前切桃子。 粉嫩圆润的桃子被切成手指头大小的方块,每一刀下去都能看见一丝桃汁顺着果肉流出,何安然看得出神,不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大约是刚开始认识林启时,他总给自己吃桃子的缘故,何安然见着桃子后,总觉得嘴巴里会泛起当时的香甜味来。 他笑了笑,走过去从案板上拿了几个切成小块的桃子果肉,先给林启的嘴巴里塞了一个后,自己才吃了起来。 “还要做桃子酱吗?”他边吃边问道。 林启摇摇头:“我想把桃子果肉弄干,之后混在山茶之中,这样泡茶时桃香和茶香融合在一处,应当也不错。”就如末世前的果茶包一样。 只是还不知该风干还是晒干。之前修建工厂时,他们已经留出一间墙上留着许多空隙的屋子,作为风干室。 只是风干对于温度、湿度都有要求,也不知枣林庄的气候能不能做成。 晒干的话也有一些讲究,稍不注意果肉就容易晒烂。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做合适,现在还处于尝试摸索阶段,两种方式都试试,等之后再定夺。 何安然听他说完,嚼着果肉点点头,又转头看看四周,眼睛亮晶晶的。只要一想到这么大的工厂是自己家的,他就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心里也欣喜得很。 “等果茶厂步上正轨,咱们的辣条厂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林启看他欣喜的模样,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有奶茶店在前,不管是寻找铺面还是加工都有经验了,到时只会更加顺利。” “嗯!”何安然听着重重地点点头,嘴角高高扬起。他们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啦! 他正感慨着,转了一下头后突然发现坐在案板前的一个身影有些眼熟。走近看了看,果然是何安易的妻子王氏。 他有些惊讶,伸手拍了拍王氏的肩膀:“大堂嫂,你也来帮忙了?” 王氏转过身,看见他后微微笑了一下,面罩底下露出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只是眉间却舒展着,没有之前小产后的郁气。 她点点头:“在家中待着憋闷,正好林昭问我想不想来做工,我想着既能赚钱还能出来散散心,所以就来了。” 她的性子和气,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 何安然看着她,突然想起这次回来还没见过福哥儿,想问问又怕引出她的伤心事。犹豫一下后到底没有开口,打算改日向张柔打听一下。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3章 何家 “你先回家去罢, 我与大哥去一趟里正家。”林启将何安然鬓角的一绺头发别在耳后,“早上的蒸饺还有剩的,我放在笼屉里了, 若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何安然应了一声,又问他:“你们去里正家做什么?” “想请赵虎来咱家的工厂帮忙,先去提一提。”林启说道。 “哦。”何安然想了一下点点头。 赵虎是他们村里正的二儿子, 虽不像他哥赵龙那般沉稳,但却是村里的热心肠,平日谁家有事都会去帮忙。人也踏实肯干,请来帮忙确实不错。 两人从工厂出来,看见张柔在院子里晾衣服后,何安然笑了起来, 拍拍林启的胳膊:“那我也先不回去了, 我找大嫂玩会儿。” 这次回来后, 因为霍闲之住在他们宅子里, 林家两兄弟很少一起吃饭了。他与张柔又都怀着孩子, 平日走动也少, 今日好不容易过来了,不如找她聊会儿再回去。 “行。”林启点头,也上前与张柔打了个招呼, 之后才叫上林昭一起走了。 “今日怎么过来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柔笑着问何安然。 “去工厂看了看, 想着许久未见你了, 便过来了。”何安然从木盆里拿起一件衣裳,晾在竹竿上, 问道, “怎么这么早就去洗衣服了。” 张柔抿嘴一笑, 脸却红了红:“自从怀了孩子,家里的活儿林昭干了大半,生怕我出什么事。可整日闲在家中更加憋闷,有时就去河边散会儿心,顺便听婶子大娘们聊天。” “早上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我就顺便洗了两件衣服。这两日的衣裳轻薄,也不费什么力。”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孕期似乎比别人更艰辛些,早期的害喜症状就有些严重,还是林启从县城给她带回些果子吃了后才好些。 可等肚子大了以后,腰腿也时常酸痛,林昭和她娘都格外小心,恨不得她每日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才好。 可她在家中待久了心情烦闷,别的地方去不了,小河边离她家近,便总过去溜达一圈儿。时间久了,与那帮婶子大娘都混熟了,每日早上都会过去聊会儿天,心情开阔了许多。 只是她觉得自己一个小年轻每日与那些爱说闲话的婶子大娘们混在一起有些奇怪,因此觉得不好意思。 未料,何安然听后没有笑话她,反倒眼睛一亮,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何大伯他们家的事如何解决的?怎么我这次回来都没见过福哥儿?” 张柔没听他笑话自己,心里就松了口气。又听他打听何家的事,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笑来,这事她正巧听王婶说过。 招呼他进屋,先倒了杯茶水给他,自己又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后才说道:“他家的事我也是前几日听人说的,大家私底下都唏嘘许久了。” “听说何家将刘氏连夜送回娘家后,刘氏就懵了。她只想着自己为何家生了儿子,腰杆子挺起来了,哪能想到婆家说送娘家就送娘家,一点儿余地都没留。” “刘家的老老少少当时被半夜惊醒,正是迷糊的时候,稀里糊涂将人留下了,等反应过来时何家的汉子都走远了。” “你看刘氏也能料想出来,教养出这样闺女的能是什么知礼的人家。” 张柔说着话,摇摇头,“她那两个哥、嫂子没一个善茬,见她神色狼狈,身上又没带一文钱,缘由都没问就拉了脸,直说嫁出去的姑娘过好过赖都与娘家没有关系,夜里就要撵她出去。” 说到这儿,张柔又叹了口气:“咱村的吴嫂子与她同村,正巧那日弟媳妇生了孩子,回娘家照看一晚。她说当时张家又哭又闹,周边的邻居都吵醒了。” “还是张母疼惜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劝说两个儿子,好歹等天亮再赶她走。只是你也知道,一旦留下,再赶哪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之后,刘氏就在她娘家住了下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8节 只是她在闺中时性子就不饶人,说话办事总爱拔尖,又惯会在爹娘面前装模作样,两个哥嫂对她真是半分情意都没。 往常人家遇到这事时,娘家人还会送闺女回去,再说几句好话,劝着一家人继续过下去。可在张家,谁愿意为了她伏小做低去? 两个哥哥不愿意去就罢了,两个嫂子还时常刻薄她。她每日洗衣服、做饭也得不到半句好,饭桌上但凡多夹一口菜都能阴阳怪气几句。 就连那三五岁的小侄子,都对她颐指气使的。 到了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不惜福。 而且时日久了,就连她娘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急了就骂生了她真是倒大霉了。 她以往只知道自己娘吝啬,从娘家回去时从来带不走一根布条子,未料吃了她几日饭竟能让她骂成这样。 当下哭着从怀里掏出那日被送回来时头上插的银簪子,以为给了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住两日。谁知真就是两日,两日后又恢复了原样。 她本就觉得丢脸不敢在村中走动,每日挨了骂就站在院门口偷偷抹眼泪,盼着何安林或是何家的人能来问她一句,无论是让她做什么也好,只要让她回何家去就行。 只是眼瞅着过了一个多月,何家的一丝衣角都没看见。她一边抱怨何家心狠,一边又想自己儿子想得心中发疼,这样的苦日子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一日午后,平白被她嫂子发作一通后,躲在厨房掩面哭了一会儿,等家里人歇午晌时偷偷出了门,跑回枣林庄。想要偷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想央求何安林劝劝家里让她回去。 只是也是赶巧了,正巧那日何家的汉子都下地去了,只婆母与王氏在家照看孩子。 既见了面,她也顾不得别的,跪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一会儿求婆母一会儿求王氏,只说自己之前被猪油蒙了心,现在就想回来好好过日子。 王氏哪见过她这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可心里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哪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沉着脸不说话,默默把腿从她手中拿了出来。 还是婆母厉害,先是厉声让她止住哭,然后又将她往日做下的错事,与家里人对她的容忍一件件与她说了。末了叹口气:“你也体谅我们些吧,我们何家、你大嫂又欠了你什么,让你这样作践。” 刘氏听婆母这语气,就知何家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回想娘家那个龙潭虎穴,当下哭得更厉害,将正在厢房睡觉的几个孩子都吵醒了。 王氏的儿子同源最大,带着福哥儿与二房的同信过来,母子见面后顿时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后刘氏又搂着福哥儿,哭着说道:“娘错了娘错了,娘以后好好对你,帮娘说几句好话求求你大伯母。” 她婆母当下脸色一沉,把同信、福哥儿从她身边拉开,赶着她走了。 “之后,她又来了几次,也学聪明了,别的不说就在何家人面前装可怜,又与王氏赔礼道歉。”张柔喝了口茶,“她儿子正小,原本都快忘了她这个娘了,被她隔三差五的出现勾起了思母心,每次走时都得哭闹一场。” “次数多了,大约是见王氏态度也松动了,你大伯母就开口让她回来了。”张柔朝他抬抬下巴。 何安然叹了口气,心里又气又难过还有几分悲哀,也说不清具体什么滋味。张着嘴咂摸半天后,只说道:“这不是看准大堂嫂心善才这样吗……” 张柔点头,可又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个对错来,从你大伯母来看,她到底还是顾忌二房的那父子俩。刘氏不回来,以后何安林再不再娶都是麻烦事,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个小孙子。” 提起何安林,何安然又忿忿不平起来:“那何安林也不是个好东西,刘氏一直在何家肆无忌惮也有他的缘故。是非不分、万事不管,他若真是护着福哥儿些,稍微懂事理些,哪能弄成这样!” 越说他越觉得气,都想捶桌子了。 张柔连忙制止他,笑着说了声不值当,然后又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幸好你大伯父还有几分果断劲儿,今年开春让刘氏回来之后,就把他们两口子赶去老房子住了,还给他们分了两亩地,说以后的吃穿嚼用都从那里来。” 何安然闻言,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分家了?” “算不得分家,”张柔想了一下,摇头说道,“我看就是觉得住在一处家里不安生,可真分家又怕同信被二房那两口带过去养歪了。现在这样,家里的兄弟俩不必两看两相厌,你大伯母还能把同信带在身边照看。” “不过大致也能看出来了,我猜以后的分家估计也就这样了。真要再给二房分什么,也是等同信长大后直接分到他手里了。”张柔说着,促狭地挑挑眉。 何安然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有可能,说道:“我从小就觉得大伯父威严,不敢与他说话,不过他倒是一直心里有成算,感觉这事他真做得出来。” 张柔笑道:“那是,他自己最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 “那福哥儿呢,大堂兄家照看着?”何安然突然想起来。 张柔说道:“是,自然不可能再给了刘氏,而且王氏也是真疼福哥儿。” “前几日镇上绣坊招学徒,要十岁左右的姑娘、哥儿。送去学艺有两种选择,要么不交钱,学成后留在绣坊白做三年的工;要么就每月花三百文学一年。村里心动的人家不少,但送过去的就福哥儿一个,还是花银子学的。” 说着,张柔语气中还有几分感叹。 对于姑娘、哥儿来说,能学一门绣活手艺,以后无论是说亲还是以后成家过日子,好处都不少。若是手艺好的,用来养家也是够的。 但一是绣坊愿意招人时少,二来有几个爹娘愿意花钱让姑娘、哥儿学手艺的? 一年近四两的花销,普通庄户人家得三四年才能攒下,怎么可能花在迟早要去别人家的姑娘、哥儿身上。 所以说,福哥儿虽然之前过得苦,但以后跟着王氏过,好日子也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张柔:已打入八卦团体内部,适应良好且乐在其中。 好困,大家晚安! 第114章 雇管事 请赵虎帮忙的事办得挺顺利。 自他们兄弟买地后, 枣林庄的人就觉得他们有本事,高看他们一眼。等近日工厂开工后,一日六文的工钱又让众人眼馋不已, 自然都想来他家工厂做工。 所以,等他们兄弟到赵家说明来意后,赵虎当即喜上眉梢, 一把搂住林昭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赚银子还能记起我来。” 林昭被他搂的歪到一边,伸手推他,笑道:“这不废话嘛。” 一边坐着的里正皱眉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心中暗骂一句不稳重, 转而思考起林家兄弟方才的话来。 请赵虎去做工的事不用考虑, 他家自然是愿意的。别的不说, 最起码也能跟着林家兄弟见见世面, 学些东西。 可林家兄弟让他再举荐几个村里靠得住的年轻汉子, 倒让他有些谨慎。 他们兄弟如今是村里的红饽饽, 哪个村民不想去工厂帮忙? 他倒不担心因举荐谁不举荐谁而得罪人,就是怕举荐的人品行能力不行,将来误了林家兄弟的事。 里正想着, 心里生出一种责任感来。 他们枣林庄村子不大,也没出过什么名人、富户, 在附近的几个村落里一直默默无闻, 没什么存在感。 可林家兄弟的工厂刚开工没几日,就已传到了别的村去了, 让他们村也跟着面上有光。 而且他这么大岁数了, 见过的人不少。林家兄弟中, 林昭沉稳、林启头脑活络,他觉得比镇上的乡绅和附近的富户更有本事,将来恐怕也不止于此。 所以,他得好好挑选几个出众的汉子给他家的工厂帮忙,说不定以后他们村还能凭借这厂子和林家兄弟在附近的村中扬名。 听着赵虎与林昭玩闹,里正认真思索许久,对上林启的眼神时才回过神来:“我说几个我觉得不错的,你们兄弟二人自己再考察考察。” “一个是林启隔壁的陈大郎,你应当也熟悉。”里正说着看一眼林启,待他点头后才继续说道:“那小子是个能担事的。” “之前你们住得远可能没听说过。他家那一房处境艰难,他祖父在他爹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只剩他祖母带着两个孩子过活。寡妇拉扯孩子,想也知道其间的不容易。” “特别是他祖父那一辈的兄弟还多,之前分家时就有了龃龉,见他家没了撑腰的汉子,立马就生了贪念,想霸占他家的房产。” “亏得陈大郎他伯父是个暴脾气,又正是十五、六岁犯狠的时候,这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里正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之后几年,全靠他伯父在外做工赚钱养活一家人,还给陈大郎他爹娶了媳妇,只是他自己却拖大了年纪,不好说亲。过了几年后,又突然染上恶疾去世了,陈大郎的祖母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于是就只剩下他爹了。” “只是他爹从小被他伯父护得紧,不像他伯父那样有本事,族里的人再来找麻烦时,也没什么应对之策,无论那些人骂什么都不肯腾宅子。” “直到陈大郎长大明白事理后,他家才算有了顶梁柱。只要族里的人再来,陈大郎就拿着棍子见人就打,有他伯父当年的狠劲。陈家族里的汉子虽多,但都没他不要命,于是就让他占得上风,撑起他家的门楣来。” 林启听后,倒当真有些讶异。他与陈大郎称得上熟悉,但只觉得他是个憨厚沉稳的汉子,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里正看着他的神色,哈哈一笑:“汉子十几岁时是最胆大的时候,做事不计后果。等到成亲有了媳妇孩子后,性子才能沉稳下来。不过他十几岁就能扛起事来,现在更不用说。” 林启点点头,与林昭对视一眼,都觉得不错。 林启与陈家已做了一年的邻居,平日从未听见他家有过争吵,往日见面也都和气,又有里正举荐,应当错不了。 两兄弟向里正点点头,等他接着往下说。 “还有一个你们更熟悉了,何家大房的何安易,他爹就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教的他也不错,在这一辈中也算拔尖。” 这倒真是熟悉的人,林启想了想,他家与何家大房的走动不算频繁,但平日对何安易也有几分了解,看着还算明白事理。 里正看他犹豫,说道:“你不要因为何小哥儿的事就对何家有了偏见,他们虽都姓何,但从何老三那一辈就分了家。分家后,兄弟间的亲疏都靠走动。” “可何老三哪懂这个,当初分家他占了便宜不说,之后还与两个哥哥再不来往了,久而久之可不就淡了嘛。”里正冲他使个眼色,“就这样何家还有人看顾着何老三,哪怕是为了名声计,也称得上仁义了。” 林启连忙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当初我夫郎还是从何家大房出嫁的,我承他们的情。方才只是在回想之前与何安易的来往罢了。” 说完又点点头:“他的人品确实不错,是个可用的人。” 里正说道:“那就行,何小哥儿也就这么些娘家了,你用也是给何小哥儿撑面子。” 林启笑着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突然又想起这次回来还未听说过何安平那几个懒货的事,也不知什么情况,遂问了问里正。 里正讽刺一笑,“如今算是有长进了吧。我听说何本家如今不给他们送饭了,每月初给一口袋黑面,想吃就自己做,前几日竟还见何安宁去山脚下捡柴了,看来饿极了也是会动的。” 林启听他说完,回忆起何家那昏暗恶臭的屋子,又想到那几张恨得牙痒痒的脸,暗道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反倒问起他们来。摇了摇头,不再说了。 之后又听里正说了村东边崔家的老二和高家的老三,让他们自己定夺找哪个。 “放心,我不与他们说这件事,你们先自己接触一下看看,不光看能力品行,性情也要与你们兄弟合上才行。”里正交代道。 有些人就是天生相处不来,若是有那样的,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在一处共事。 林家兄弟点头,起身告辞,又嘱咐赵虎若是无事尽早来上工。 里正送他们出了院子,拍拍二人的肩膀,笑得和蔼:“你们俩好好干,咱们枣林庄还得看你们兄弟。” 他们自然称不敢,林昭笑道:“我自小就是赵叔您看着长大的,会的也都是您教的,咱们村还是得靠您。” 里正听了这话心中感慨,笑道:“就凭你们兄弟如今都没有一丝张狂劲儿,日后就差不了。” 有多少人,家中才有点儿余粮就恨不得顿顿吃干饭,做起地主老爷的美梦来。他们兄弟有了这么大的家产,却仍不浮不躁,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得很呢。 之后几日,林家兄弟也刻意看过里正说的那几人,最终定下的还是陈大郎与何安易,毕竟他们对这两人更熟悉些。不过等之后买卖更大些,倒是可以再找另外两人来。 等赵虎与何、张二人一起去了工厂后,枣林庄立马又掀起了一番热议,大家都谈论起此事来。只是这次议论的人成了村中的汉子们。 之前林家兄弟的工厂出六文钱雇佣工人,汉子们就有几分眼热。 聚在一起时也曾笑说不知什么活儿非得妇人、夫郎去干,若是肯招汉子的话,他们自己学一学,说不定也不比妇人、夫郎差。 毕竟这可是六文钱的工钱,还是按月雇用,一个月就有一百八十文,比他们去镇上有一日没一日地卖苦力强多了。 只是工厂最终也没招汉子,只有张家兄弟和刘盛在那里帮忙。大家猜着这三人的工钱应该更高,毕竟他们是管事的,众人虽羡慕,但也知道人家是林启、林昭的亲友,林家兄弟自然照顾。 可如今他们又在村中雇人了,村里的汉子自然坐不住了,也想去林家的厂子做工。 有稍微理智些的汉子说道:“别想了,你看看他们兄弟找到都是什么人再说吧。”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9节 “什么人?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人说道,只是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其实众人都知道,林启又雇用的这三人皆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平日村里有事,里正都会听听他们的意见,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想着,心中都有些丧气。他们资质平平,工厂用的管事也少,这好事怎么可能落在他们头上? 几人对视一眼,皆苦笑一声。 有人苦中作乐道:“不过我料想着如今最难受的可不是咱们,恐怕刘家的那位才叫难受呢。” 众人听他说完,顿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是。于是也顾不上丧气了,纷纷说起刘家来。 “咱们的本事不在那儿,摊不上这好事也没什么。可刘家那位分明也算村中拔尖的人物,林启都不雇他,摆明了是因先前的事记恨他。你们说,他后不后悔?” “嗐,咱们谁能知道人家读书郎后不后悔。反正我只知道若是遇到我自己头上,那我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有人哈哈一笑:“那是你,人家可不一定,不是说读书的人就有骨气嘛。说不定人家就是不愿意去给林启做工。”毕竟,他们二人不对付,曾几次闹出不愉快来。 “骨气?有骨气别让他爹娘卖地供他啊,有骨气考个秀才出来啊。可见这骨气也没多少。”另一个汉子讥讽道,“对了,那地还是卖给了林启,你说他有没有骨气?” 汉子们聚在一起,说话没轻没重,越说越不着调,言语也更加粗鄙。 不过林启可不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没雇佣刘三郎,他根本不知刘均如今已经不读书了。 作者有话说: 林启:知道也不雇他! 晚安! 第115章 断袖 午后, 外头的暑气还未散去,村里的人还在歇午晌,刘家大门里, 却突然钻出一个身影。 那身影左右看了看,见路上并无别人,连忙背着背篓, 拿着斧子出来,抄小路往山上去了。 靛青的衣袍严密地裹在他身上,才走几步,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顾不得停歇,用袖子擦擦额头滑落的汗珠,快步行至山脚下, 抬头看一眼曲折的山径, 抿了抿唇后又埋头爬山。 山脚处没有树木遮挡烈日, 只矮小的灌木丛肆意疯长, 带着尖刺的枝桠探至路面。 后背被晒得一片滚烫, 他抬手摸了摸, 已经湿了一大片,心底咒骂一声后,略提起背篓的肩带, 想要松快一下,脚下却突然踉跄一下。 “刺啦——” 勉强稳住身形的同时, 听到一声布匹撕裂的声音, 慌忙低头看,才发现衣摆上已经划出一道大口子, 上面还挂着一根木枝, 显然是方才挂住他衣摆的那支。 他闭了闭眼, 用力呼出一口气,然后想弯腰取下那根木枝,未料才抓住就觉指尖一阵刺痛。抬起手后,才看见指尖冒出的血珠。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突然爆发,他用力拽下木枝向山下扔去,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后,发疯般扑至灌木丛边,挥舞着斧子劈砍茂盛的灌木。 灌木被砍断了枝条,可尖锐的木刺也在他手背划下一道破皮的血痕,他下意识缩回了手,看一眼那血痕后,只能愤愤退开。 连灌木丛都打不过。 刘均心里闪过一丝悲怆,只是转瞬又升起巨大的愤怒与不甘,觉得自己当真时运不济,老天爷对他诸多不公。 凭他的本事,若是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哪会在镇上夫子处耽搁几年后落下学习的进度,与县城的同窗有了差距? 哪会落榜之后就被他爹打骂,指责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银子,非但没帮他争气,还让他沦为村中的笑柄? 哪会再不能去县城书院读书,还得上山砍柴? 他越想越不甘,想到他爹昨日说当初还不如把十两银子拿去给刘盛娶媳妇,他就恨得牙痒痒! 他知道,无非就是看刘盛如今跟着林启赚钱,他爹娘后悔了。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考中能改换刘家的门楣,刘盛那个泥腿子能吗? 况且,若不是他们没本事,自己怎么会考不中。他想起书院学识不如自己却家境富裕的同窗,愤恨地咬了咬牙。 凭他们每日闲散的学习态度,怎么可能考中,定是家中为他们走动了! 他心里充斥着愤怒,眼睛都被嫉妒染红,凝视着山下,看到那偌大的工厂时更是咬紧了牙关。 林家兄弟分明是村里有上顿没下顿的莽夫,大字不识一个,为什么却能巴结上县令,赚这么多的银子。 他想起二哥刘昶之前曾说县令对林启另眼相待的话,着实想不通林启究竟有什么本事。 面朝山下俯视良久,抱怨一通命运不公后,却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往山上走。 今日若是再不砍柴回去,等他爹下地回来又要骂他吃白食了。 想着,他心里也有一丝后悔。 自去年去了县城后,他读书的花费比在镇上时增加不少,若是只学院的衣食住行,也还好说。 可自从得知刘昶在县令手底下做事后,那些往日从不与他说话的富贵同窗们终于高看他一眼,偶尔还会邀请自己与他们一同出去玩耍。 虽然觉得刘昶放弃学业做掌柜不是什么荣耀的事,但被这些富家子弟一奉承,刘均却有了几分虚荣,立马忘了他娘让他省着花的嘱咐。 他与那些人一同出入食肆、酒馆、茶馆,还花了许多无谓的银子,偶尔兴致上头,还学别人请客。 临行前他娘给他带的银子,不过三五日就花了个干净,只能写信向他娘索要。 可他家终究只是种地攒下的家底,之前供他去县城学院读书,已经花了一大笔,后来又赔了林启十两银子,索要几次过后哪还有余钱? 等最后一次他娘托人带给他两百文的铜板时,他就猜出家中应当已是山穷水尽。 心中也有几丝悔恨与愧疚,可等他几次推拒同窗的邀请,被一人问他是否手头紧,他立马又被激起了虚荣之心。 一面写信告诉他娘只要这次花钱请夫子私下里提点他一番,他必能考中,将来就是秀才老爷了。 一面又说这次若是不给他五两银子,之前的花销就白费了。 去信后又等了许久,他才收到他娘再次托人送来的五两银子。那银子放在钱袋里裹着一层一层的布巾,最后又被塞在一个放着衣物的包袱里。 一同送来的,还有他娘托镇上识字的人写的一封信。说她卖了家中的两亩地,不光有了这五两银子,还备足了他乡试时的盘缠,让他好好学,不用操心银子。 说心中没有一丝触动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当时与同窗一起享受时骤然见识了富贵日子,心里已忘了他爹娘土地刨食的不易。 于是,这五两银子又花在了各种声色场所,甚至去了那种销魂的地界。 如此一来,银子更不禁花了,他甚至还向刘昶要过银子。只是刘昶看着出息,一到出钱时就哭穷,只给他百八十文罢了。 一直挥霍到了乡试,他才有了些心虚,沉迷享乐后,他已经许久未曾看过书。等上了考场,看着那些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的考题,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果然,放榜之后名落孙山。 偏偏他自己之前说得笃定,哄得他爹娘将地卖了。当时有人劝时,他娘还说他此次必定高中。 村中的人都知道为了供他,他爹娘与刘盛分了家,又听他娘这么肯定,自然也以为他必能高中。 于是等到放榜后,家里前前后后来了几波人,纷纷问他怎么样。每问一次,就将他的脸皮撕下一层,爹娘也跟着丢脸。 等村里人私下里笑话他家时,他爹终于动怒,将他房间的笔墨纸砚摔在地上。痛骂他一番不争气后,让他歇了读书的心思,无论是在村中开学堂,还是下地干活,总之再不能做读书这件烧钱的营生。 他不愿却也毫无办法,毕竟他身无分文,根本做不了主,于是只能每日闲在家中。 他爹娘日日汗流浃背的下地,回来后见过家中冷锅冷灶,他却在屋中躲清凉,自然火大,免不了又要责骂他。 近日林启的工厂招工,选了村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却漏过了他。 他爹对他更加不满,说他白读这么多年的书,连个掌柜都当不上。又说他当初不该得罪林启,不时还说起刘盛如今的出息,昨日甚至巴巴地主动和刘盛说话。 他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生怕他爹娘与刘盛和好,将来再让刘盛分得钱财。于是这才上山砍柴,想要哄得他爹娘消了怒火,再让他娘送他去县城读书。 他想起上次离开县城时,醉花楼的玲玲让他早日回县城寻她的话,只觉一股邪火烧了起来。 不由回忆起他们在一处的快活,想她一身红衣,柔弱无骨般倚靠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只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砍了会儿柴后,干脆席地坐在地上,回忆起玲玲的好来。 玲玲说她原本也是清白女子,只是家里遭了难才被爹娘卖至那腌臜地方,可她心里却是不甘的,因此以往被鸨母逼着接客时不过与那些汉子逢场作戏,但遇到自己时却动了心。 她说自己有学识、会读书,以后必成大器,还说等自己以后出息了,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自己纳她做妾,能每日看着自己。 刘均想想自己近日受得白眼与冷遇,只觉这么多人都不如玲玲一个有眼光,心里更加念起玲玲的好来。 也不知想了多久,看天色不早了,再晚下地的汉子们就该回来了。 他这才慌忙将砍好的柴装在背篓里,往山下走去,暗想自己不能待在村里,一定要想办法去县城读书才行。 一步步往山下走,却突然听见了一些窸窣的动静,他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这山上空无一人,还埋着许多的坟包,顿时就觉得后背一冷,脚步怎么也迈不动了。 僵立在原地,竖着耳朵听了许久,直到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后,才松了口气,大概有未去田里的汉子上山砍柴了吧。 只是转瞬,他又记起自己现在衣衫破损、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立马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左右看看,往一处不易发现的角落里跑去,不料脚下一滑却滚落在一处陡坡上,亏得他匆忙之中抓住了长在坡上的酸枣树,这才没有滚落下去。 酸枣树上布满尖刺,陷入肉中,扎得他手心流血,可看一看这遍布荆棘的长坡,却根本不敢松手。 这坡太陡了,他试了几下根本爬不上去。犹豫间听着上面两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手心沁出血也越来越多,胳膊逐渐酸痛起来。 他终于顾不得面子了,喊道:“救命,有没有人啊!” 喊了几声后,有一个模样清秀的汉子突然蹲在坡上探头看他,然后一脸惊讶地叫道:“公子,真的有人掉下去了!” 接着又冲他伸出手,想要将他拖拽上去。 他一只手奋力向上探起,好不容易与那人抓在一起后,却见陡坡之上突然出现一个红衣汉子,他头上戴着草帽,探头看了一眼后失笑:“你在这儿挂多久了,如此狼狈。” 他看着那人白皙的容颜,先是惊愣失神,想起玲玲穿红衣时的模样。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应该是住在林启家的霍公子。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想到之前在声色场所曾见到的场景,再想到这人与林启住在一处,容貌还这般俊美,他突然就觉得腹中泛起一阵恶心。 于是,眼看着快上坡时这人伸出手掌想拉自己一把,他下意识便躲开,还惊恐地骂道:“死断袖,别碰我。” 霍闲之的瞳孔一缩,还未有所表示,就见身侧的小五子突然松开了手,那人尖叫着从陡坡滚落。 “公子,出汗了,手滑。”小五子伸出手,让自己看他掌心的汗。 霍闲之看着他真诚的表情,突然笑出声,方才一闪而过的阴霾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点点头:“让你多管闲事,出了一身的汗吧?” 两人转身,小五子捡起地上的斧头与背篓,说道:“还不是公子您说听到有人呼救嘛,不然我才不管他。” 然后也不再提这茬,埋怨霍闲之道:“让您细问问林掌柜芦笋长在何处,您非赌气不问,害咱俩找了这许久,这要找不到不是更让林掌柜嘲笑?” 前几日,林启抽空上山砍柴,回去时带了些芦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0节 这时令的芦笋正是鲜嫩的时候,用猪肉一炒,油汪汪的,又脆又香,他连吃了两碗米饭,让小五子都有些惊讶。 这味道让他记心上了,与林启说了几回再做一次,偏偏林启说自己忙不断推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中,霍闲之被激起了火,说自己上山挖芦笋,林启也别想吃。 林启还轻蔑笑他:“就你这虚弱的身板,能爬上去都算厉害。” 于是,今日看太阳下去了些,他就带着小五子来山上了,未料还碰到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霍闲之眼神一暗,不知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二人将刘均留在那坡底,压根没放在心上。好不容易找到芦笋,挖了一背篓后神气地回家了,晚间自然如愿吃到了芦笋炒肉。 霍闲之看见林启的筷子往那盘菜夹去,立马敲开他的筷子,“你自己说的,我挖回来你不吃。”说着还将菜往自己这边拖拖。 林启笑道:“谁给你做的?” “你做的也不行,是你自己说的不吃,说话的时候厉害,没想到我真挖回来了吧?”霍闲之神色得意。 林启想趁他不注意偷夹一块,又被他发现,口中说道:“不吃不吃,好歹一个知州公子,至于吗?” 霍闲之不被他激将,自顾自吃得香。 何安然与小五子对他俩这样都习惯了,也不管他们,夹着别的菜吃。 这时节的芦笋确实好吃,何安然也想吃的,只是他已经显怀了,不敢独自上山,林启又忙,一直未抽出空来陪他。 看着那芦笋炒肉就有些犯馋,试探着伸筷子过去夹了一下,却见霍闲之下意识护了一下,看清是他后才往他这边送了送:“吃吃吃,别给林启就行。” 他一笑,这才夹了一块芦笋。 他们四人说笑着吃晚饭,却听院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他疑惑道:“怎么了?” 正是晚饭时候,按理不该如此啊。 林启放下筷子,“我去看看。” 出去后就见七八个汉子走过,正巧还有一个他认识的,连忙抓住问了一声:“出什么事了,你们做什么去?” 那汉子看见是林启,犹豫一下后说道:“刘均上山砍柴没回来,我们同刘叔上山找找。” 这人知道林启与刘均不对付,生怕林启因自己给刘家帮忙而记恨自己,日后有了赚钱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因此说的支支吾吾。 林启闻言挑眉,“刘均回来了?” 那人见林启都不知刘均的事,立马与他说将刘均没考中的事说了一通,言语间还多有鄙夷。 “嗐,读这么多年书有什么用,考又考不中,砍柴都能丢了。”说着还摇摇头。 林启一笑:“读书考学这事也得碰运气,说不准的。那你先去吧,改日再聊。”林启向他挥挥手。 那人未料到林启竟未趁机落井下石,摇头暗道怪不得人家发财,这心胸就远非常人能比。 林启回去合上院门后瞟了霍闲之一眼,听何安然问他怎么回事时,才说道:“说是刘均上山砍柴丢了?” “丢了?怎么能丢了?”何安然惊讶道。 “哦,那应当是今日我碰到的那人。他挂在坡上了,小五子好心把他拽上来,他还骂我,就又把他推下去了。”霍闲之不以为然,抱着那盘芦笋吃。 何安然震惊地瞪大眼睛,林启也挑挑眉。 只有小五子着急反驳:“我手滑才松开的,您又不是没见我手心的汗,怎么还冤枉人呢。” 林启坐下,看看他们主仆,敲敲何安然的碗,示意他吃饭。 何安然本觉得霍闲之闯祸了,可看着他们淡定的神色,突然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岔了?于是也跟着吃起饭来。 饭后,林启收拾完碗筷,小五子去洗碗了,何安然也回东厢了,霍闲之躺在院中的竹椅上突然向林启招招手。 “怎么了?”林启问他。 “那人什么来头?”霍闲之一手撑起脑袋,看着他问道。 林启疑惑挑眉:“什么来头,农家子,读书的,未考中,与我有过嫌隙。怎么了?” 霍闲之也挑眉:“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到底怎么了?”林启蹙眉。 “那他怎么骂我断袖?”霍闲之看着林启,将今日的事与他说了。 林启也疑惑,想了想后却突然咒骂一声,然后说道:“不用想了,他不可能知道你的事,估计是编排……我与你。” 林启说着,两人互看一眼,皆又嫌弃地往开躲了躲。 霍闲之之前只是突然被他说中没想到其他,现在一想也反应过来了,骂了一声后说道:“他真当断袖不挑人。” 林启气笑,没忍住捶了他两拳,两人又嘻嘻哈哈地玩乐一阵。 等停止后,霍闲之才突然说道:“你就对这事一点偏见都没吗?” 其实林启态度一直很让他惊讶,当初他帮自己治病时,两人还算不上多熟。他托林启带自己去阮府时,只想着与阮溪知的事,根本不在意其他。 等与阮溪知说清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林启以后心中恐怕会对自己有了看法,或不屑、或轻视、或鄙夷。 毕竟在大西朝,哪怕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少,也多是找个小倌玩玩,如自己一般为一个汉子到了那种地步的,应当再无二人了。 现在想着,他都不禁苦笑一声。 只是,林启之后却未有任何异样,甚至相识时间久了还真将他当做朋友,他着实有些好奇。 “我有什么好偏见的,”林启一笑,“又不关我的事。” 看到霍闲之神情讶异想要发问,林启比了个停的手势:“你应该看过舆图,这个世界很大的,除了大西朝还有很多的国。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只是这么一点点大……” 林启说着在指甲盖上比了个手势,“比芝麻粒还小。天地间的罕闻多了,要对所有与自己不同的都带有偏见吗?” “那,那些带有偏见的人,也是别人眼中的偏见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比起在意别人怎么想,你还是抓住这人间百年的快活日子,痛快一日算一日罢!”林启笑着说道。 霍闲之看着他,突然低低笑了两声。 想起前两日小五子从镇上取回京城传来的信时,心中有了几分感慨。 若是自己早日认识林启,或许他与阮溪知也会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更得好晚,不过幸好今天字数不少,嘿嘿嘿! 我这儿这几天又不能出门了,而且这次正好一大家子都在我家,有大人有孩子,很吵。我又失眠严重,状态不太好,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可能不太稳定,如果当天没看到更新,或许(加粗或许)可以期待一下第二天两更合一哦。 第116章 刘家 往日寂静漆黑的夜间山林里, 今夜亮起了几束火把,还回荡着悠长的呼喊声。 “刘三郎——,刘三郎——” 几个汉子四散开各自寻找着, 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等找完后聚在一处时,彼此对视一眼, 心底都有了几分猜测。 他们村并没有猎户,即便偶尔有闲着无事的汉子上山下陷阱也都在那几个固定的地方,方才都已寻找过了,并没有人。 排除这个可能性后,这么久还没找到人,就只剩下坠落悬崖或遇到猛兽这两种可能了, 可无论是哪一种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 听着远处刘父焦急地呼唤声, 心中都有些不落忍。 他们平日与刘三郎并不熟悉, 甚至近日还曾说过他的闲话, 但骤然知道他可能遭难了, 还是难以接受。 他们尚且如此,刘父供养刘三郎二十来年,要如何才能接受? 其中一个汉子舔舔嘴唇, 低声说道:“也不一定,落下悬崖未必就真遭了难……” 另一个汉子摇头道:“这么多年, 我只听过两个没摔死的。一个老翁, 前几年已经过世了,另一个就是林启, 但他正好落在了一处凸出的平台处上……” 他们刚才已经打着火把看过了, 平台上并无人影。虽然都不希望最坏的结果发生, 但这处的悬崖陡峭深邃,众人心里都明白,若确是坠落悬崖,生还的可能性着实不大。 几人又是良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后才有一人说道:“走吧,天快亮了,回去略歇歇,等大亮了再上来看看。” 无论是摔下悬崖还是遇到了猛兽,多少都会留下些痕迹。这会儿夜色浓重看不清,不如天亮后再上来看看。 其余人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正要上前寻找刘父,劝他下山,却听刘父突然惊喜地高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还冲他们这边摇晃火把。 几个汉子精神一振,连忙跑了过去。 “我听到声音了!”刘父蹲在陡坡前,神色激动地又冲底下叫了一声,“三郎。” “哎——”许久后,底下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回答声。 上面的几人听到,顿时兴奋起来,脸上也露出笑来。人活着就好! 几人举着火把往坡下看,但仍看不清刘均究竟在何处,扬声问了几遍,才得知他的确切位置。离得有些远,这坡上又满布荆棘,实在不好施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许久后,才下山找了锄头、铁锹等物,硬是从山坡的荆棘中清出一条路来,两个矫健的汉子下去将人救了上来。 这会儿已经天色大亮,那两个汉子背着人上来时,等在上头的几人就见刘均衣衫破烂难以蔽体,漏在外头的手脸等处皆被荆棘划出一道道深口,血液凝固在旁边,模样很是凄惨。 就连刘父都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连忙上前接过人,又着急地问道:“伤到了何处?” 刘均自摔下去后就又疼又怕,一直提着心,此时被救上来后精神放松,意识立马模糊起来,已经昏睡过去。 还是救他上来的那个汉子说道:“刘叔,他伤了腿,还是尽快下山,寻个大夫来瞧瞧吧。” 刘父一听,连连点头。只是他年纪大了,拖拽不动刘均,多亏几个汉子轮流背着,才将人背下山。 这会儿正是村里人才起来的时候,几个汉子中又没什么心细之人,况且夏日的衣衫单薄,即便想给刘均遮盖也没法子,就这么抬回了刘家。 沿途的众人看着,既庆幸他得救又摇头暗自嘀咕,这么点儿活儿都能折腾成这样,真是读成书呆子了。 刘母在家一夜未睡,看到刘均浑身脏污地被抬回来,心下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哭嚎起来。 “别哭了,快拿银子出来,劳大山小子去请一趟隔壁村的赤脚大夫。”刘父说道。 大山就是方才下坡底救人的汉子,与刘家是多年的邻居了,平日多有往来。 这会儿听了刘父的话,也未推拒。刘父刘母年纪大了,邻里邻居的帮个忙也没什么。 刘母听了,这才擦擦眼泪,匆匆进里屋寻了一小块碎银子出来。这是她这么多年攒下的私房钱,想着以后若有什么变故,就当做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可如今事出紧急,只得拿出来了。 “大山,你和那大夫说清三郎的伤势,让他带足药材,不会亏了他的。”刘母把银子递在大山手中。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1节 这个世界医疗落后,许多汉子摔一跤可能就从此瘸了腿,刘母生怕刘均日后也成了跛子,因此特意嘱咐道。 大山答应一声,匆匆往隔壁村去了。 之前帮忙的汉子见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也相继离开了,他们一夜未睡,这会儿实在困乏,看来今日是去不成地里了。 而刘家屋内只剩下刘父刘母二人后,刘母不断流着眼泪,一边用湿布巾给刘均擦洗身上的脏污,一边低泣着埋怨刘父。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三郎自小到大何曾做过这样的粗活。不过是一次乡试未中,你就不让他读书了,害得他遭了这番劫难。” “考学这事,谁能十拿九稳。再说,你不让他读书,你看他可会别的?” 刘母之前也因刘均落榜而心有埋怨。但她更不愿自己这么多年在刘均身上花的心思白费,因此还想着让他来年再试一次。 可刘父的态度坚决,她劝时甚至挨了刘父的斥骂,因此再不敢提起。 此次的事一出,却让她再忍不下去了:“你难倒非要逼死他才行吗?”刘母说着,更是泣不成声。 刘父低斥一句:“你说的什么话!” 其实他心里也有几分动摇,刘均自小没做过这些活计,让他上山下地确实难为他了。 可读书又哪是容易的事,如今家底越来越薄,年初甚至卖了两亩地,再读下去只怕剩下的也留不住了。 况且,谁又知道他何时能考上,到时钱打了水漂不说,还得遭村里人耻笑。想到那日偶然听到的议论声,他心里又浮上几分恼怒。 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刘母怎能不知他的想法,这些汉子们都一个样,把面子看得比天重。 刘母和缓了神色,劝道:“咱家三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识是有的,这次不过失手罢了。再说,如今已被村里人笑话了这么久,即便三郎不读了,还不是让他们说嘴。” “可要是三郎下次中了,摇身一变成了秀才老爷,村里人又得恭维着咱们。” 刘母想到以前村里那些妇人们见到她时的笑脸与平日待她的客气,让刘均去读书的心思越发坚定。 “咱们操劳一辈子图什么,还不是图孩子们有出息。老二如今自己有本事,不用咱们操心,老大又……,可不就只顾着三郎了嘛。” 刘母一声声劝着,刘父的神色逐渐松动,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心中叹了口气。罢,已是如此了,那就再赌一次吧。 他们二人交谈着,没看到躺在床上的刘均眼睫轻颤,嘴角微微扬了扬。 方才刘母擦洗他的伤口时,他就已经醒来了,正好听到他娘因读书的事抱怨他爹,于是立马又装起了昏迷。觉得或许能靠着此次的意外,重新去县城书院读书。 果然,他爹先时还反驳,后来被他娘劝说后却不出声了,想来也是觉得他娘说的有道理,于是心中不由窃喜。这次若是因祸得福,也不枉他遭的痛楚了。 只是等大夫察看他的腿部,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时,心中还是闪过一丝阴狠。 “嘶!”他不由痛呼一声,装出一副才醒过来的模样,与炕前赤脚大夫清明的眼神对视一眼后,却心中一凛,下意识躲开视线。 “我的儿,你可醒了。”刘母激动上前,抓住他的手,说道,“别怕,让大夫给你看看。” 那大夫又抬、捏几下他的腿,然后说道:“应当是伤到了骨头,索性并不严重,静养一段时间等骨缝长好后再下地。” 刘母闻言,急忙问道:“可会影响日后行走?” 刘均也紧张地盯着大夫,等着他的回答。 “这段日子养好了就不会,痊愈前伤腿切勿吃力。”那赤脚大夫说道,又快速在纸上写了几样药名,“这几味药材少用,得去镇上医馆抓。” 刘家人闻言皆松了口气,连声应是,然后又请大夫去外间喝茶,问他一些病时的禁忌。 得知自己不会成为跛子,刘均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可转瞬面上又闪过一丝阴霾。 愤愤地捶了下床榻,心中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死断袖他们二人松开手,自己怎么会滚下陡坡? 有心想找他的麻烦,但心里又有几分怯意。 他爹娘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刘昶上次就对他说过林启如今是县令跟前的红人,特意叮嘱他以后别再招惹林启,否则恐怕影响将来的考学。 他虽然不甘,但也知道自己如今既无功名又无背景,再去与林启作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死断袖与林启又有这龌龊关系,自己若是与他去理论只怕讨不到好。可就这么算了,又让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想着,他捏紧了拳头,腿不由也跟着用了一下力,立马抽痛起来,让他的面目更加狰狞。 刘母进来时正看见他龇牙咧嘴的惨样,连忙快步走上前来,说道:“好好躺着别动,没听大夫方才说嘛,若是养不好只怕将来留下病根。” 刘均见她回来,立马心神一转换了表情,装出一副愧疚自责模样。 “娘,儿子真是没用。本是想着自己日日待在家中不是长法,不如上山砍柴为爹娘分忧。未料竟掉到坡下,让爹娘操心不说,又花了家中的银钱,只怕还要让村里人笑话。儿子、儿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均说着红了眼圈,神情激动地坐起身就想向炕下倒去,吓得刘母慌忙拉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戳娘的心嘛!”刘母哭喊道。 见他被自己拽住后心灰意冷地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独自落泪,刘母越发觉得心疼。 咬咬牙说道,“这才多大点儿事,你自小读书,做不来这些粗活很正常。不用操心,娘和你爹说,必让你再去县城读书,那才是你该做的事。” “真的?”刘均闻言惊喜地睁开眼睛。 刘母见他面容生动起来,这才露出笑,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真的!我儿一表人才,生就读书的命,可不能做了泥腿子。” 刘均激动地坐起身,一把抓住他娘的手,连声说道:“能有这样的爹娘,实属儿子的大幸,将来出息了,定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他的言辞真挚,说的刘母心中更加熨帖,连连点着头,仿佛已看到将来的好日子。更加坐不住,又去外间劝刘父供刘均读书。 只是等她出去后,刘均想着自己去县城的念头得以实现,却低笑两声,眼中也透出几分淫光。 这之后,他读书的事果然定下来了,刘父刘母又卖了两亩地,给他凑足了束脩及花用。 刘均斜躺在炕上,摸着炕边白花花的银子,再想到这些日子玲玲不知怎样操心、惦念自己,顿时恨不得即刻去县城。 他试探着抬了下腿,仍是一动弹就疼,还不知几时能下炕,他不由咒骂几声,又想起那死断袖来,气得他心肺都疼。 躺炕上琢磨许久,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后坐起身,扬声叫了外间坐着的他娘与隔壁的婶子。 这婶子就是大山他娘,平日最爱与人说闲话,只要有人搭话,她说一整日都不带停。 “三郎,可是要喝水?”他娘听到他的叫声后探头问道。 刘均平日嫌大山他娘碎嘴子,不爱与她多说,刘母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并未与大山他娘进来,只站在门口问他有什么事。 不料刘均却说道:“娘,我躺床上憋闷,听你们二人在外面聊得热闹,也想听听。不如你与婶子进来坐会儿,也算给我解解闷。” 刘母疑惑,可还未来得及发问,大山他娘就喜气洋洋地进去,说道:“好啊好啊,平日可没机会与三郎聊呢。” 见状,刘母也不再多说了。 大山他娘不愧是出名的碎嘴子,无论是东家丢鸡还是西家养狗她都能说出一箩筐的话来,自坐下后嘴就没停过。 刘均本打算不动声色地透出点“风声”,被她这么一同唠叨,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与她说起霍闲之来。 “霍公子啊,那可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若不是见着他,我都不知汉子还能长成这样。”大山他娘脸上透出夸赞,“那衣裳日日都不一样,我上次路过林启门前,他捏着杯子在院中喝茶。” “这么小,”她比个手势,“这么小的杯子,他一口一口抿着。要我说,那都不够我一口喝的。啧,实在不是咱们这些粗人能比的……” 刘均心中一动,暗戳戳地说道:“汉子何必如此讲究?” “哎,三郎你不知道了吧。我听大山他爹说了,富贵人家都这样过日子,你不懂只说明你不富贵。”大山他娘直言直语。 刘均的脸色一黑,暗道不与这妇人一般见识,又说道:“他与林启同吃同住这么久,再是好友也没这般亲近的……” “这有啥,”大山他娘毫不在意,“我家大山与隔壁二牛也常在一起,若是喝醉了,晚上宿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你看你这读书人,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咱们村里人不都这么长大嘛!” 刘均说一句被怼一句,脸色愈发不好,干脆说道:“我看不然。婶子你没去过别的地方,眼界有限不知道,爻亲ㄓ泻鹤影牒鹤釉谝淮o嗪玫模凶龆闲洌形ヂ壮2凰担谷菀兹旧显嗖 ! 见大山他娘惊讶地张大嘴,刘均心中痛快几分,补充一句:“当然,大山哥必不是如此,我是说林启与那什么霍公子。” 他被大山他娘激出了火气,又觉她蠢笨识不懂自己的暗示,干脆说得直白。 未料大山他娘惊讶过后,突然看看他娘又看看他,脸色古怪地说道:“三郎,婶子知道你落榜心中难受,但也要打起精神来过日子才行,可不敢胡言乱语。且不说这汉子与汉子如何相好,再说关系好的兄弟一个炕上挤挤不是常有的事嘛,怎么就能害了脏病?” 别说大山他娘了,就连刘母听了也不理解,上前摸摸他的额头说道:“没发热啊,怎么说起了胡话,你快闭上眼睛睡会儿吧,我和你婶子还是出去聊吧。” 刘均没想到她们竟会是如此反应,眼睁睁看着她们出去,再想想她们的话,更是气得胸口憋闷。 林启与那霍公子分明就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怎么就没人信他! 而林启心里也奇怪,小五子松手放刘均滚落悬崖,即便事出有因,以刘均向来自私自利的德性,他也必要将过错推在小五子头上,胡搅蛮缠地找麻烦才对。 他连应对之法都想好了,怎么一连几日却迟迟没有动静,难倒这人转性了? 林启想不出缘由,干脆不再琢磨。 等过几日忙碌起来,刘盛、张猛即将出发去丹棱,工厂又要招入大批工人准备大规模生产。他忙忙乱乱间,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招工 刘盛与张猛去丹棱的事终于定下了! 自从林启与他们提过此事后, 他们就一直在犹豫,也明白林启是希望他们去的,可只要一想起丹棱路途遥远, 心中总有些打鼓。 特别是询问林启后,得知在外头租赁一间铺面,起码要花上百两银子, 更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他们平日花几百文都要与家里那口子商议,几百两银子的买卖,自己怎么拿得了主意? 两人都准备和林启与说自己不去了,结果到了工厂时,却发现新招的管事赵虎等人已经到了。 一个清扫厂房,一个检查工人的发帽和服饰, 还有一个穿梭在各个厂房之间, 随时准备解决大家的疑问。 两人对视一眼, 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想与林启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当日下工后, 两人便聚在了刘盛家。 刘盛给张猛倒了杯酒, 笑道:“猛哥,这可不行,三个小子把活儿都抢走了, 咱俩今日抄手站了一天,什么活儿都没干, 这不是抢咱俩的风头嘛。” 刘盛说笑着, 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那三人才来工厂,想好好表现一番, 所以心中并未生出嫌隙。 只是经此事却让他有了几分竞争意识, 林启之前就说过, 他们若是不想出去便让新来的管事去。 当时并没有觉得如何,现在一想却难以接受。 都是一个村子的,都是一样的泥腿子,难不成新来的管事有胆量出去寻摸铺面,他们二人就只能窝在枣林庄这个山沟沟里? 况且,谁都知道出去能增长见识,以后更受重用,难不成要让新管事出去历练,日后跑在他们前头? 张猛沉默不语,片刻后执起酒杯,一口喝尽杯中的酒,眸光坚定:“走,咱俩去丹棱!” 刘盛闻言微怔,虽说他有这个想法才会邀张猛来家中商量,但见他这么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还是有些惊讶。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2节 正怔忪间,却见张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你也走。” “我知道你担心走后,家中的两个妇道人家不好过日子。可一来林启、林昭都在村中,能帮忙照应着。二来咱们给林启办事后,在村里也有了几分脸面,不会有人故意来挑事,她们在家中也安全。” 说到此,两人去丹棱的心思更坚定几分。 林启是个有本事的,他们二人自去年跟着林家兄弟做事后,赚了不少银子不说,在村里也更说的上话了。 不说别的,只从刘父主动与刘盛说话,就知他们如今在村里的地位。所以说,听林启的不会有错。 “咱们自己有了本事,家里人才能跟着过好日子。况且你又不是不知咱们村的碎嘴子们,要是让新管事抢了先,跑到咱俩前头,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咱俩呢。”张猛说道。 刘盛本就动了心思,等他这一番话说完后更加坚定了想法,只觉当初分家时的魄力和勇气又回来了。抹了一下嘴巴,看着张猛说道:“走!咱们去!” 两人去丹棱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林启听了也很高兴,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不多,自然希望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次刘盛与张猛出去一趟,最起码能见见世面,多少学些本事,等将来他们的买卖做大了,也能多管些事。 只是让他们两个县城都未去过的人去丹棱县这么远的地方,始终有些不放心。 本想将沿途路过的村镇写清楚,让他们能够及时对照,避免走错路。可等将路线图交给两人时,看着他们二人怔愣的模样,才想起他们并不识字。 于是又拿回了路线图,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算了,我与你们说一下每晚在哪个镇上歇脚,你们应当就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岔了。” 还是刘盛先反应过来,连忙将他写好的那张路线图拿了过去,笑道:“我们虽不识字,但看着这图心里也大致有个估摸。更何况若是走失了,说不定还能拿着这纸问问别人,还是拿着吧。” 方才匆匆一瞥,他已看到这纸上将沿途的山、河都标注上了,还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知道这是林启特意为他们画的,心中感动,不忍让他的心思白费。 林启闻言一笑:“行,那你们拿着吧。” 只是他还有些别的事要交代,从之前修建工厂剩下的银子中取了三百两给了二人,说道:“这次出去还有一件事。除了与吉家兄弟寻摸奶茶店的铺面外,你们再去寻常百姓爱去的街区,租一间便宜些的铺面,我将来要卖辣条用。” “这买卖不与县令在一处,所以你俩自己上点儿心,银子也别混在一处。”林启交代道。 二人听了有些惊讶:“卖辣条?” “嗯,”林启点头,“过两日辣条厂就要开工了,将来也要往远处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铺面预备好。不过你们到时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也可与吉家兄弟商量。” 两人闻言,互看一眼,只觉这次去丹棱真是去对了。 林启与县令在外开奶茶店还不够,还要把辣条也卖那么远,想也知道将来恐怕时常得出外。他们二人这次抢得先机,有了出外的经验,之后还不是优先他们二人去? 两人心中原本的犹豫也没了,用了两日时间交代好家中的事,之后便兴冲冲地踏上了去丹棱的路程。 而送走两人后,林启的工厂也要开始大规模生产啦! 他们之前做好的一批样品已经保存了十来天,并未出现变质等情况,味道也没问题,于是自然到了加大生产的时候。 林昭这日一大早起来,还未来的及洗漱,就听院门外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疑惑地过去从门缝看了看,就见外头竟站着许多人。 大约是从门缝看到了他,立马就有婶子扬声笑道:“可算起来了。林昭,快开开门啊。” 林昭瞬间清醒,心里已经明白她们为什么而来,顿感一阵头痛。只是人都已经上门了,不开门也说不过去,只好把门打开。 一开门,几个婶子大娘便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 “林昭,你听婶子说。婶子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之前招工不找我,婶子也没来寻过你。可这次招这么多的人,总得有婶子一个吧?” “对啊!昭小子你可能不知道,但你媳妇每日与我们一同在河边涮洗衣裳,她是知道的。大娘我手脚利落,可是干活的好手,你这次招工可不能把我落下。” “是啊是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好好将自己夸了一通,生怕这次招工又没有她们。 之前去工厂做工的妇人、夫郎可说了,工厂的活儿既干净又轻松,比下地强多了。关键是自己赚钱后,腰杆子也硬起来了,再不必看汉子和婆母的脸色,日子别提多舒心了。 她们平日谁没受过汉子和婆母的气,谁不想试试挺直腰杆过日子的滋味? 即便不能如此,最起码不必日日与一大家子待在一处,干不完的活儿不说,还总落埋怨。 所以,这活儿真是人人都想去。 还有挤在外围的妇人看不见前面的情况,急得跳起来往前头看,之后干脆扯着嗓子在后头喊,场面乱作一团。 屋中的张柔听见这动静,扶着肚子出来看怎么回事,被眼尖的大娘看到后,立马喊道:“哎,柔闺女!咱们往日常在一处,你是知道我能干的,快帮大娘与林昭说说,让大娘去工厂干活呗。” 张柔被她的叫喊声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但其他婶子大娘们却反应过来了,谁不知道林家兄弟最疼媳妇、夫郎,所以屋里人说话他们必然是听的。 于是,一个个的也不与林昭说了,都准备过来与张柔说。 这下林昭可着急了,生怕她们过来冲撞到张柔,连忙拉住她们说道:“婶子们,你们放心吧,这次招的人多,你们几家每家都有人能来,且等着我们之后上门通知你们。” “我媳妇怀着身子,若是因这事引得她为难、操心,那才是与我家过不去。这样的人家,我才真不招呢。”林启说道。 婶子们一听,连忙止住脚步,笑着说道:“婶子们不过逗个趣,哪能真找你媳妇说情。” 几人互相看看,心中都有了几分警醒。 也是林家兄弟平日在村中太没有架子了,才让她们忘了林家如今已经不同往日了,那厂子是他们家的,若真因此闹得他心中不痛快,那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呢。 于是几人讪讪笑了两声,说道:“我就知道昭小子有了赚钱的活计儿定会想着我们,那我们便回家等消息去了,不在这儿打搅你们了。你们两口子还没吃早饭吧,快去吃吧。” 说完后,才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相比之下,林启因素有凶悍的名声,又不似林昭一样在村中有许多熟人,倒少了这桩麻烦。 不过也有少数几个来寻何安然的,想让他帮忙说些好话。何安然只面上笑着,说他一人做不了主,之后会与林家兄弟提的。 可心里却早有了主意,像那些往日手脚勤快的,即便她们不来也是要招的。而那些只耍嘴皮子的,哪怕说破天也不能招回去,省得坏了工厂的风气。 于是之后几日,村中的人家陆陆续续收到了通知,家中的妇人、夫郎多被招走了。 只有少数几个没接到通知的,拉着脸往老庙口一站,还想寻几个同伴一同说道说道林昭的不是。结果一看这零星几个没收到通知的都是什么人后,自己先臊得不好意思说话了。 无他,这几个都是平日爱挑事的婆娘,家里无不鸡飞狗跳。她们彼此一见面就知林昭为什么不招自己了,哪好意思再张嘴去。 于是两日后工厂开工,她们站在门边看着那些妇人、夫郎一大早便结伴往工厂走,乌泱泱的人群比去镇上赶集的人都多,心中只觉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她们绝不会在外说自己家的是非。 而除了她们外,还有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些被迫留在家中看孩子的汉子们手忙脚乱地在家中忙活,平日身手矫健,如今手里的菜刀、扫帚却怎么也不停使唤。再听着小萝卜头们一声一声地叫着爹,只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种地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五日, 众人家中鸡飞狗跳,汉子们出门后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神情疲倦、满身狼狈。 身上的衣衫脏了没人洗, 早上忙着做饭也来不及洗脸,方才烧火时又染上了炉灶的灰,模样真有些像镇上讨饭的乞子。 有那些臭德行的汉子受不了了, 觉得失了他汉子的尊严,等婆娘下工回家后逼着她辞掉工厂的活计儿。 “别做了,一日日在外抛头露面,家都不管了,像什么样?”他拉着脸站在屋中说道。 他婆娘人瘦小,胆子也小, 平日很是惧怕他, 被他这么一说, 讷讷站在原地不敢吱声。 他只当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也不帮忙收拾桌上的碗筷就准备回屋躺会儿。 今日家中几个的皮孩子一大早就起来了, 衣服都未穿好就在院中玩闹, 吵得他也没睡好,这会儿正好回屋补觉。 不料刚迈开步子,就觉衣角被人拽住。 他婆娘小心地看着他, 说道:“工厂都是妇人、夫郎,不会有人说道什么的。而且我在外做工, 还能赚些铜板补贴家用。咱家的地疲, 长不出多少庄稼,不多赚点银子, 今年过冬又要难熬了……” 那汉子一听,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一下子蹦得老高,一下子将那妇人推倒在地,怒目圆睁道:“你个臭婆娘!怎么着,你是怨跟着我没过上好日子?” 那妇人被推得摔倒在地,不懂他怎么突然发难,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提去年冬天做什么,还不是怨我让你们娘几个饿肚子了?” 去年冬日雪大,年前就将去镇上的路堵了个严实。若是有家底的人家还好说,最起码家中都备着粮,饿不着肚子。 可他家就不一样了,他家的地疲产不出多少粮食。又因家中的汉子懒惰,平日下下地还成,若是像别家的汉子那样去镇上找活儿干却是不肯的,因此年年拉饥荒。 每年都是等粮食打下来,交了税后便将粮食粜了,换回的银子还去年欠亲戚朋友们的钱。等之后要吃饭时,再重向亲友们借钱去镇上买粮吃。 他们也知道这么一来一回,日子一年比一年紧巴。可家里的汉子不肯出去做工,又没钱买两亩肥田,可不就只能这么过日子了。 去年的雪下的比往年早,他们未来得及去镇上买粮便被困在村中,几日工夫将粮缸吃空后就只能干瞪眼了。 虽说村中也有他们的亲戚朋友,但大家留的粮食都只够自家人吃喝的,借给他们三五斤还好说,多了自然拿不出。 于是一家人靠着借来的几斤粮喝了好长时日的面汤,大人小孩都饿得头晕眼花。估计村中除了何家那窝懒汉外,就数他家过得可怜。 现在听自己婆娘又提起过冬,这汉子可不是被戳中了痛处,以为她是嫌自己没本事。脸上臊得不行,就在婆娘身上撒气! 只是他没想到往常柔顺的妇人这次犯了倔,倒在地上还不松口说自己不去上工了,反倒抿抿嘴唇。说道:“我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不能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这次若是不去工厂做工了,我更得怨自己没出息。” 想起去年冬日,孩子们饿得腹中瘪瘪、脸色青白的模样,她就心疼不已。今年说什么也不能再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工厂她必须去。 说完后,她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收拾碗筷。 未料这汉子却扑打上来,边打边喝骂道:“才赚几个臭钱就敢给我脸色瞧。林家两兄弟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每日纠集这么多妇人、夫郎在一处,还不知干的什么勾当!” 他自己没本事,就要把周遭的人也贬低得一无是处,龌龊不堪,以为如此,别人就发现不了他的不堪。 那妇人挨了打,家里的孩子哭喊着,家中乱成一团,但她却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清醒。 再看向他的眼神不是惧怕,而是厌恶与坚定。 第二日,她顶着满脸的青紫去了工厂。但凡有人问起,就将昨日的事与人说了,再不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 打人的都不觉得丢人,她有什么好丢人的? 若是以前或许还会有多嘴的妇人们说道,但如今村中的妇人们大多都来了工厂干活儿,自己赚钱后思想上也有了转变。 有些觉得凭什么他们赚钱时打婆娘,不赚钱时也打婆娘? 还有些虽没想这么多,但看到那妇人的伤时,心中也嘀咕那汉子的不是。她们赚了钱还不是一大家子花嘛,怎么赚钱还要挨打? 于是工厂做工的人都向着这妇人,再看见那汉子时,老远便皱了眉毛,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而那汉子打婆娘的事传出去后,有与他同样想法且德行不佳的汉子也不敢动手了。 别的不说,就怕自家婆娘顶着青紫去了工厂,让一堆厉害婶子们将他家祖坟骂的冒青烟。 当然,这种极端的还是少数。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3节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大家看着日子越过越好都是欣喜的,哪会管其他。特别是得知有人想去工厂都不能去,他们的婆娘、夫郎却被招了进去,还觉得颇为荣耀。 可同时,长久以来汉子养家的传统又让他们心中开始着急,总不能以后都让自家婆娘下去吧? 于是,他们也开始琢磨自己再干点儿什么活儿,好换些银子回来。 只是他们都是庄稼汉,既没本钱又没技艺,赚钱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苦思冥想,几人坐在一起商量许久都未想出一个赚钱的法子。 其中一个汉子干脆一拍大腿说道:“走,咱们问问林启的工厂招不招汉子算了,总不能就偏着村里的妇人、夫郎吧。” 他们这会儿还挑理了,觉得林启小瞧了他们。那些妇人能做的活儿,他们也能做! 于是一群人便往老庙口去了。 而此时老庙口的宅子里,林启在霍闲之看好戏的眼神中,无奈地端着一碗炖猪脚进了东厢。 往屋内扫了一眼,见何安然安静的坐在炕上,将碗放在桌上后,轻声说了一句:“吃饭吧。” 这是何安然每日下午睡醒后的加餐,不是各种汤就是点心,都是林启亲手做的,无一日例外。 何安然之前曾因此觉得心底甜蜜,可此时再看,却有种不一样的滋味。 他起身走至桌前,默默坐下,端起汤喝了两口,汤味香浓,猪脚绵软脱骨,很是香美。 他吃了两口后,才低声问林启一句:“你的呢?” “温在锅里了,我今中午吃撑了,这会儿还觉得胃里憋涨,等晚饭时再吃。”林启说道。 何安然点点头,今日中午他按着林启教的法子做了鸡蛋木耳打卤面,几样食材切细做成浓稠的卤子,浇在白面上,味道鲜香。 林启很爱吃,吃了满满一大碗后又加了两筷子面条,确实吃撑了。 他没再说话,吃完后正要站起来去洗碗,却被林启抓住了手:“安然,先坐下,咱们聊两句。” 何安然低头看他,见他神色专注,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 林启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反倒轻轻摩挲几下,轻声笑道:“生我气了?” 他的眼眸含笑,认真地看着何安然。 何安然受不了他这样的神色,心底的那丝别扭也消解了些,伸手推他的脑袋,让他别这样看着自己:“我没有。” “胡说。”林启笑着躲避他的手,说道,“没生气怎么不和我说话,还闷闷不乐的。” 何安然闻言,又伸手转开他的脑袋,不让他盯着自己,嘴却下意识撇了撇,神情有些委屈。 他是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是在生林启的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今日中午睡醒后,他兴冲冲地与林启说自己想去地里,把空着的地种上些小菜。等到秋时不管是晒干菜还是做咸菜,再或者送与村里人都不错,最起码不会白白空着田地。 可林启一听,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昨日不是还说腰酸,地里活儿重,别去了,今日在家歇着吧。” 何安然的兴致勃勃被他泼了一盆凉水,却还是解释道:“昨日是我在工厂站久了,再说即便腰酸也不是不能忍受。我量力而行,不会累着的。” 他用了个成语,还觉得自己有了长进,心里夸赞自己一声。 未料林启还是摇头:“不过几亩地,空着就空着了,你近来肚子大了,太阳还晒,别去地里遭罪。” 何安然听后,想反驳等太阳下去后,并不如何炎热,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 自从怀孕后,林启对他有种过分的小心。 以前还说过等工厂开工后,让他做掌柜管理工厂,可昨日自己不过多在工厂转悠一会儿,他就催着自己回家歇息了。 若是以往,他或许不觉什么。 可近来村中的妇人、夫郎都在工厂里做工赚钱,他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也想干活儿,想给自己家赚钱。 可去工厂的话,自己混在做工的队伍里,那些婶子大娘们只怕不自在,因此才想起自家的地。 自工厂加大生产后,林家兄弟每日都在工厂盯着,没精力琢磨地的事,所以还一直空着,他便想自己去种些小菜。以为林启会夸他能干,却没想到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村中别的妇人怀孕时也会下地,甚至有些快生了还要在地里捡麦穗。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知道那些嫂子们是生活所迫,林启不同意也是舍不得自己受苦,可他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他自己在家坐享其成。 若是他像张柔一样,肚子那么大就算了,偏偏他才四个月,并不如何吃力。 他本就是村中最勤快的小哥儿,如今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确实让他不适应。 所以与林启说完后,他心里就有些低落,往日都会陪着林启在厨房烧火,今日却置气没有去。 此刻看林启还盯着自己等回答,何安然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不成要说自己觉得现在的日子太好了,想种地活动活动筋骨吗? 他犹豫着,林启却看着他,故意催促道:“你若是有了不快却不与我说,我不知道也没法改,长久累积下来,你是不是以后就不与我好了。” “胡说。”何安然被他吓了一跳,哪有这么严重。 只是林启又与他胡搅蛮缠,一直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没法子,何安然犹豫一会儿后,才支吾着坦白道:“我觉得你太护着我了。我明明能做很多事,但你却把家里家外的事都包揽过去……” “而且,村里的妇人、夫郎们都能干活赚钱,只有我日日在家中,还要你回来给我做饭……” 也不知是不是孕期容易多想的缘故,何安然说着,突然觉得心里更加委屈,眼圈都有些红了:“我感觉……我好像很没用。” 这话可把林启吓着了。 大概是因为他以往没接触过这种事,因此总觉得怀孕是一件很大的事。 又因为这个世界,有哥儿生产不容易的说法,所以他便总想着让何安然少干活儿。以为这样就能心情好,到时生产能顺遂些。 却没想到这竟让何安然说出自己没用的话,瞬间慌了心神。 连忙搂着他说道:“你怎么没用,你可是村里最厉害的小哥儿。” 何安然红着眼睛摇头:“那是以前,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干,我已经不是了。”说着,还抽抽鼻子。 林启想了想,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了。 抬手擦擦他眼角的泪痕,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什么都不让你做,你觉得自己不能干了,对吧?” 何安然瘪着嘴点头。 “唉,你好好与我说嘛,这就自己生闷气了?”他搂着人贴近。 何安然还想反驳自己没有生气,却听林启说道:“安然,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有些时候也会想岔。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把自己最好的给他,所以咱家现在有钱了,就不想再让你过苦日子。” “可我还是忽略了你。我给你的只是我觉得你想要的,但其实我并没搞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怎么样才会高兴。归根结底,是我自以为是了。”林启说道。 何安然听他说他自己不好,下意识想打断,却被林启抬手捂住嘴巴:“不过你也要顾及我对你的担心,去地里时要小心,也不要累着自己,好吗?” 何安然听完,怔了一下,知道他是同意自己去地里了。 脸上微微笑了起来,心里觉得酸酸涩涩,还有许多的欢喜。不只是因为自己能去种地了,而是因为林启。 他知道自己的这点儿小情绪若是和别人说,别人只怕会说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或者觉得他在显摆。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向林启解释。 可他说完后,林启却没有说那些话,而是很认真地在琢磨自己的想法。 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以为没人能理解,林启也总是明白的。 何安然想着,只觉心里又甜又软,情不自禁在他颈窝蹭了蹭。 未待两人再温存几句,却听院外传来霍闲之的喊声:“林启,有人找!”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心中疑惑,不知是谁来了。出去瞧了瞧后,才知道是几个汉子。 这几个汉子方才在一起时说得硬气,要问问林启的工厂招不招汉子,可真见着林启后,又有些犯怵。 他们与林启不熟悉,他又有凶狠的名声不说,现在还成了村中的大户,他们自觉不是一个比不过他,面对他时便有些不自在。 听林启问他们有什么事,几人支支吾吾一会儿后,才有一个胆大的汉子说道:“林启,我们几个想找活儿干,你那儿有没有汉子能做的活儿?” 听到有一个人开口了,那些汉子们才低声附和起来:“是啊,近来农闲了,地里的活儿不要紧。家里的婆娘去了你的工厂,我去镇上做工又放不下家里的几个孩子,若是你这儿有活,我们也不用犯愁了。” 还有那汉子见气氛热络起来了,笑着说道:“我媳妇自在你工厂做工后,日日回去跟我嘚瑟她又赚了六文。我也想找个活儿赚钱,不能被她看扁了。” 林启未料到他们是为此而来,听完后挑眉,回头看一眼站在东厢门边的何安然,突然多了一个想法。 他招手让何安然过来,问他:“要不,你带着这几个兄弟种地去。” 林启也是突然想到,他家空着地有好几亩,何安然一心想种,但他一个人能做的活儿却是有限的。 正巧这几个汉子上门来找活儿,不如就让何安然带着他们去种。 如此,他能轻省些不说,还能给村里的汉子们找些活儿干。 何安然一听却有些犹豫,带着汉子种地? 他目光犹豫地看一眼眼前的汉子,却见他们个个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还有一个对他说道:“何哥儿,我家十几亩的地,全靠我与我兄弟两个忙活,种地这事我可拿手,你可要用我。” 其他汉子听他这话,顿时不服气了,说道:“谁家不是这样。去年我家的地种的好,谷穗结实,亩产比别人多了一二百斤,我才是种地的好手呢。” “你那算什么,我……” 这些汉子们提起种地的本事,就谁也不服谁,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何安然原本还担心汉子们不愿意被哥儿管着去种地,未料他们一个比一个积极。于是脸上有了笑意,对林启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带他们去种地,把咱家的地都种起来。” 于是,这几个汉子也有了活儿干,暂且摆脱了每日带孩子、做家务的任务。 挥舞着锄头在地里挥汗如雨的时候,他们心中却想着,这可比被家里那几个皮孩子围着清净多了。 作者有话说: 偷亲一下我的读者朋友,然后快速溜走~ 第119章 空间升级 不过用了三五日, 几个汉子就将十来亩地种好了。 这还是几人额外花了一些时间,研究林家从外采买回来的种子如何种植耽误了工夫,不然还能更快些。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4节 几人笑呵呵地从何安然手中领走自己的工钱, 对他说道:“何哥儿,我们没吹牛吧?真是咱村种地的好手,以后有了活儿可要想着我们几个。” 其他汉子也说道:“是啊, 你招别的汉子来,哪能这么快?我们哥几个做事实诚,即便主家不在,也不会偷奸耍滑。” 何安然听他们说完,笑着点头,“行, 以后有活儿再找你们。” 几人得了他这句许诺, 这才放心地拿着工钱走了。 别看这次只给林家做思溉盏墓, 赚了几十文钱。但等将来地里的作物冒出头来, 不论是除草还是捉虫都要人手。 这次给何小哥儿留下好印象, 将来雇人时必定优先他们几个, 又能赚几十文。 几个汉子心里想得明白,因此这次的活儿也做的格外细致。 反正平日也是整日在自家地里头转悠,给林家做工不过是抽出两日去他家地里, 能得这些工钱,已是不错了。 更何况给林家做工, 不会有人时时盯着他们, 做起来也自在,大家下次自然还想来。 “林家信任咱们, 只何小哥儿每日上下午去看一眼, 而且也不对咱吆五喝六, 做得真舒心,就像给自己家干活一样。”一个汉子往家走时与其他人说道。 “我之前给别人家干,多喝了两次水,那主家就话里话外地挤兑我,说我是借着由头歇息。他咋不说他婆娘午饭光给了咸菜,我就着吃了一大碗,能不渴得慌嘛。” 哪似林家,虽不管饭但多给了两文的工钱,他们在自己家吃完还能略歇歇。 众人听他说完,均是哈哈一笑,不过回想起之前帮工的经历,心里都有些唏嘘,知道其中的苦楚。 有一人说道:“其实主家越难说话,我就越不想好好干,反正怎么做都要被挑刺,还不如厚着脸皮偷懒。可像林家这样的,我反倒觉得像给自己家干活儿,更加用心些。” 其他几人心中暗自点头,他们也有同感。 几人说着话,突然有人感慨一句:“不过林家也真是富贵了,十来亩地的事就让何哥儿自己做主,跟闹着玩似的。”这人啧啧称奇。 对于村里人来说,地可是关系着一家老小的生计,大意不得,哪个妇人或是夫郎敢在这事上插嘴。 “哎,这算啥,人家都有那么大一个工厂了,哪在乎这些。更何况林家兄弟对屋里人好,合村都有名,我不信你婆娘没让你学过。”这人说着,斜睨方才那人一眼。 他婆娘可是出了名的爱作,隔三差五就得在老庙口抱怨一回自家汉子不体贴。林家兄弟向来在村中妇人中名声极好,他婆娘指定得让他跟着学。 其他人也知道他家的情况,笑着起哄:“我猜嫂子指定说了!” 那人也不怕他们说,笑道:“别说的好像你们媳妇没让你们学似的,要不你们咋能这么清楚?” 几人说笑着走远了,他们今日拿到工钱,正惦记着回家同自己婆娘显摆,哪顾得上再在这儿笑话别人。 而林家宅子里,林启却黑着脸给何安然包扎伤口。看着他掌心冒血的小窟窿,又心疼又气。 何安然原本还嘶嘶呼痛,等看见林启脸色愈黑,这才止住声,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心中暗暗叫苦。 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地里的活儿做了几日都没事。偏偏今日完工后,去田间看了一眼,见新翻过的地土壤略湿,杂草被拾掇干净,与之前的荒芜大相径庭,心中就有些得意。 一圈走下来后,看见地头有丛格外茂盛的草,随手拔了一把。未料刚抓住就觉手上一痛,低头看时才知道是一丛刺梨。 刺梨这会儿正是刺长又硬的时候,他用力又大,长刺完全没入掌心,当场就洇出了血,疼得厉害。 唉,真是不走运。 何安然心里叹息却不敢说话,之前好不容易才让林启同意他种地的事。自己答应他会小心,最后却带着伤回来了,生怕林启说他。 因此,等林启给他涂好碘伏后,抬头就见他小心地看着自己,于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何安然立马惨兮兮地说道:“疼。” “让你小心些,你不听。那草都长地头了,碍着你什么事,非得把它拔掉?”林启嘟囔一句。 只是心里到底心疼自己的夫郎,哪舍得责怪,低头亲了亲他没上药的指头,低声说道:“今晚进空间睡吧,明早起来就不疼了。” 何安然本就是故意装着让他心疼,感受到指尖柔软温热的触感后,轻声笑了笑,摇头说道:“不必,我胡说的,没那么疼。” 这次回来后,他们与霍闲之主仆二人同住一个院中,何安然总有几分谨慎。即便知道霍闲之心底应该有些猜测了,他也不想摊到明面上来,因此甚少与林启进空间。 林启说不动他,也就不劝了,这伤看着狰狞,涂些碘伏三两日也就好了。万一强带着他进了空间,让他提心吊胆,反倒不好。 只是当天晚上两人在炕上睡到正香时,林启却突然觉得心神一震,从梦中苏醒过来。身侧的何安然似有所感,也睁开眼睛,忍着困意问他怎么了。 林启摇头,嘴角却微微扬起,拉着他的手进了空间,直接落在了那段河道旁。 突然的场景转换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应,只是等睁开眼睛后,看着河面上愈发飘渺、浓郁的白雾,两人眼中都有些惊喜。 “升级了?”何安然问道。 林启笑着点头,他方才睡着就觉心中涌动,醒来后向空间探了探就察觉出些异常,于是才带着何安然进来。 这会儿看着河面似云似雾,朦胧更胜之前,猜到应当是何安然这几日带着汉子们种植的作物开始发芽了。 那些都是空间内的作物种子,发芽后可不就让空间又升级了嘛。 大约是前两次空间升级太轻松的缘故,林启之前总以为空间升级不会太难。之前在丹棱县将种子寄给林昭种植时,就以为不日能迎来空间升级,谁知一直没动静。 这次何安然带着汉子们种植作物,他本没报多大希望,未料竟然误打误撞升级了。看来果然如之前猜测的一样,空间升级所需传播的作物数量在不断攀升。 他想着,看着犹如仙境的河道,不由用力呼吸两口。 感受着清凉的空气吸入肺中,又缓缓运行经过全身,所到之处有种疏通之感,体中积压许久的浊气则随着呼气吐出体外。一呼一吸间,觉得身体越发轻盈,头脑中也有种清明之感。 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改变,但就是觉得格外舒适。他问了何安然一声,也得到相同的答案。 “是,身上很舒服。”何安然眯着眼睛,伸展着胳膊说道。 其实怀孕后,身体多少会出现一些不适,比如时不时的腰酸、偶尔的反胃,以及总是萦绕在周身的疲乏。 可此刻,他站在这里却感觉比未怀孕时更加轻盈舒适,似乎周身被包裹在舒缓的温水中一样。 林启听他说完,心中欣喜,看来这次空间的升级还是以治疗异能为主,而且相较之前,效果有了大幅提升。 二人又在河道周围看了看,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倒是小羊守护着的那棵植株,之前还有些纤细弱小,如今也已经茁壮不少,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也多了几种。它们彼此缠绕在一起,发出莹莹光泽,如同仙草一般。 身旁的小羊见他们盯着藤蔓看,咩咩叫了两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何安然抬手摸摸它的脑袋,等手放上去后才想起自己这只手掌受伤了,只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到来。 他抬手一看,就见原本红肿外露的伤口竟然成了肉粉色,不见刚受伤时的狰狞,反而像已经长了三五日一般,即将愈合。 “你看!”他连忙叫林启。 林启看见后也甚是惊讶,只是转瞬又心中狂喜。 虽然这伤口不大,但他们进来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能恢复成这样,足以见空间治疗能力的强大。 这么看来,他应该真不用再担心何安然将来生产时的安危了,只要有空间在,他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林启心底的隐忧彻底消散,情不自禁露出笑来。看着身侧的何安然,搂着他的肩膀后,突然说了一句:“要是你到时生产能在空间就好了。”或许能减轻些疼意。 他的眼中带着怜惜,何安然看得分明,靠在他臂弯之中,笑着说道:“咱们有空间在,已经比别人多了保障,不会有什么事的。” 林启也不过是感慨一句,自知不可能,点点头后也不再提了。 只是这次空间升级后,林启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发热之症好像痊愈了。 上次空间升级后,只要在空间里睡一晚,他的发热症状就会减轻很多,但之后还是会卷土重来。 可这次他出空间后过了整整一日,非但没再发热,还觉身体轻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困扰他两个世界的发热之症终于痊愈了! 第120章 买铺面 自末世来临后, 林启身上从未如此松快。 这么久以来,他似乎已经习惯拖着自己因发热而格外沉重的身体活动。现在突然痊愈,犹如取下一直限制他的枷锁, 呼吸都比之前顺畅许多。 走在路上时,脚步不再绵软虚浮,而是步伐轻盈, 健步如飞。似乎只要轻轻一跳,就能跃到树上,与枝头的鸟儿作伴。 这种轻松的感觉,他已许久没有体验过,因此很是新奇、高兴。一连几日,做什么都格外兴奋, 就连村里的人都察觉出异常, 嘀咕林启最近怎么格外神采奕奕。 有婶子边纳鞋底边说道:“大抵是赚钱了吧。我儿媳妇在他的工厂做工, 说他们做好的什么果酱已经堆了半仓库,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总之香甜得很, 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也有婶子觉得不像,摇头说道:“可这东西还没卖出去,哪能赚到钱啊?” 就是做的再多, 味道再好,也得卖出去才能换钱, 他们都在一个村里住着, 可没见过林家将东西拉出村过。既然如此,那就是还没卖掉, 哪能赚来什么钱呢。 “那谁知道, 人家是有大本事的, 或许还有别的买卖也不一定,不然张家那大儿子与刘盛去外头干嘛?”纳鞋底的婶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年纪大了,向来也活得透彻。林家如今已不是他们村中众人能比的了,人家如何她也不在意了,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些。 见她不感兴趣,与她一同说话的妇人们也兴致缺缺,不再提此事了。 细想想,这婶子说的也对,林启如何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还不如抓紧时间纳两张鞋底,给家里人做两双新鞋要紧。 林启可不知这些,他从镇上取回了一封信,从信中得知一件大事。 刘盛他们刚去丹棱,竟然就买下了一处铺面! 他看信至一半就被吓了一跳,等看完后才松了气,心中只剩欣喜。 这封信是吉二湖写的,除了替刘盛、张猛二人报平安外,还说了店铺的事。 说那店铺本是他们兄弟偶然间发现的,位于丽水街,铺面不大,修缮也普通,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 原来那铺子本是主家自己卖酱用的,近来主家汉子却突然染上恶疾,不过三五日就急急去了,只剩了年轻的媳妇儿和一双不足十岁的儿女。 这女子也会做酱,按理来说有铺子、有手艺,拉扯着一双儿女长大也不算什么难事,偏偏她那大伯哥是个浑的。 她夫家以前还算丹棱县城的小富人家,可却被那大伯哥赌钱败空了祖产,家里的铺子、宅子卖的卖、抵的抵,只留下了这个卖酱的小铺子。 她公爹被这不孝子气的只剩一口气,弥留之际将这小铺子给了她相公,算是给她相公的一点补偿。 当时,她相公也不过是十七八的汉子,硬是咬牙凭着铺子和祖上做酱的手艺,赚钱娶了媳妇儿,还与她生下一对儿女。 因着这大伯哥的赌徒德性,兄弟二人往常也没什么来往。 未料这次她汉子一出事,这人立马得了消息,披头散发、满身脏污的就从赌场出来,直奔她家。不为别的,就为从她们孤儿寡母手中抢夺这铺子。 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 这女子也是常年做买卖的,自不是胆小怕事的性子。在她嫁过来时,这兄弟二人已经分家了,这铺子怎么算也与大伯哥没有关系,哪怕去了官府,也是自己占理,因此她并不担心。 只是她小瞧了大伯哥的龌龊和野心。 见她性子强硬,不怕他的无赖行径后,大伯哥突生一计,看着这女子孝服映衬下清秀昳丽的面容,发出两声猥琐的笑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5节 他今年三十二了,因为无房无产,以及赌徒的名声,一直未曾娶妻。现在看着这女子,不禁想起了好事,想要将这女子占为己有,如此媳妇与铺子便都有了。 他常年混迹赌场,学得不少下流把式,不是夜半上门惊扰孤儿寡母,就是让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在街坊面前说些闲话。 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人们本就对寡妇不怀好意,乐意说些寡妇的闲话。哪怕知道这女子平日不是这样的人,说起来时也总倾向于恶意揣测。 “往常是家中有汉子,所以装的一本正经,如今可不是耐不住了?” 那女子初时听到这样的话,只觉不可思议。 她在这条街上做了十来年的生意,街坊间和和睦睦,从未有过龃龉。 大伯哥散播的谣言才过了几日,就让这些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令她寒心,也知此地不能再留下去了。 大伯哥要是抢夺铺面,还有官府和律法为她做主,可要败坏她的名声,不仅没人能帮她,只怕还会在其中添油加醋。 即便她自己不畏惧这些流言,等儿女长大又怎么做人? 她当机立断,晚上在家中想了一宿,第二日就将铺子挂在了牙行,打算卖出去后带着儿女回娘家。 她娘家在临近的县城,不信他大伯哥敢追过去。 正巧这时候,她娘家的兄长得知妹婿去了,担忧她们母子日子艰难,也从临近县城来了。 听了她这段时间与那大伯哥的纠葛,心中也动了怒。只是到底不是在自家地盘上,只能先忍了这口气,催着牙行快些将铺子卖了,好带着自家妹子回家。 可那大伯哥到底在丹棱县城混迹这么多年,有些耳目与关系,很快就得知了他们要卖铺子的打算。当即放出话去,谁要是买了这铺子,日后且等着麻烦上门吧。 他是个泼皮无赖,又没有家人牵挂,只有几分浑劲儿,平头百姓谁想招惹他? 所以哪怕这铺子的价钱一降再降,也一直卖不出去。 县城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有能耐的看不上这个小铺子,没能耐的又不敢买,于是大家都只看个热闹罢了,媚瞧闷じ拥靡狻 吉家兄弟跟着林启许久,知道他总喜欢打听当地的新鲜事,因此平日对周边的事也有上了心,自然知道这件事。 那日刘盛与张猛来了丹棱后,他们带着两人在丽水街一家做丹棱特色菜的食肆吃饭。知道他们二人与林启交好,吉家兄弟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推杯换盏之间就称兄道弟起来。 汉子们喝酒后总爱吹嘘自己的能耐,吉家兄弟又因刘张二人是林启的亲信,心里多少有些忌惮,存了些一较高下的心思,因此说了不少以前在吉县令身边的事,想在两人面前占得上风。 未料刘张二人自小在村里长大,说话、办事直来直往惯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又因以前确实没听闻过县令跟前的事,并未琢磨他们言谈背后的用意。 两人专注地听着吉家兄弟的话,眼中甚至流露出浓浓的艳羡与钦佩。 吉家兄弟被他俩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很是受用,原本的许多心思也变了味,真开始显摆起自己的能耐来。 等酒足饭饱后,几人勾肩搭背的出去,吉二湖随手指着那个小铺子,趴在刘盛耳边低声将这件事说了。 末了还颇为惋惜地说道:“也就是奶茶店用不到这边的铺子,不然真该买下,二百两的价钱也太诱人了。” 他不过是为了显摆自己来丹陵县才几个月就消息灵通,有几分本事。可听在刘盛耳朵里,却是心中一动,与张猛互看一眼,都想起林启之前的交代来。 两人先未多说什么,只向吉二湖打听道:“不是说普通人不敢招惹那泼皮嘛,咱们到底是外地来的,即便置办下,到时开业也是一件麻烦事。” “哎,”吉二湖摆着手,酒意熏染下的他有些狂妄,“只会欺负孤儿寡母的东西,咱们怕他不成?” 说着话又招两人走近,在他们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林掌柜与知州家的公子私交甚好,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说着,突然又记起霍闲之与林启一起回村了。于是一脸疑惑地说道:“咦,难不成你们没见过霍公子?” 刘盛与张猛这才知道霍闲之竟然是知州家的公子! 心中既惊又喜,眼睛瞪得溜圆,不由将自己之前与霍闲之见面时的场景想了一遍,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 不过知道有这层关系在,他们二人也确定这铺子不会惹来麻烦了。 想到林启之前说辣条店最好开在热闹些的街区,两人左右转头看了一眼,见这条街上人来人往,比他们镇上赶集时还要热闹许多,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还是问了吉家兄弟一句:“这条街上的生意如何?” 吉二湖一抬手,指着沿途的商铺说道:“在丹陵县,这条街上住的人最多,卖些柴米油盐的家常物品,绝对没问题。” 刘张二人因之前听他吹嘘过自己的本事,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闻言更坚定了想法。 这会儿他们兄弟喝多了,便没再提,等第二日时,就将林启让他们租赁铺面的事与吉二湖说了,还说道:“你不是说那铺子价格低廉,绝对物超所值嘛。我带的银子也够,那就买下吧。” 吉二湖没想到他这么豪爽,被他惊呆了。 不过待想到这铺子时,还是拍拍胸脯道:“放心吧,这铺子买了绝对不亏,即便林掌柜自己在这儿,也是要买的。” 于是,几人去牙行跑了两趟,就将这铺子买下了。给了那女子二百两银子后,那女子也与兄长连夜离开了。 等那大伯哥得到消息,带着三五泼皮气急败坏地上门时,店里早站着几个穿着捕快服的汉子。 吉二湖向来善交际,林启当初在丹棱时,与阮同知以及知州府上都有走动,消息灵通者都多少知道些。 所以吉家兄弟出外办事时,各家也会给几分薄面。一来二去,他也结交了不少底下办事的人。 现在林启不在丹棱,这么点儿小事也不好麻烦知州府上,因此他便找了几个捕快来帮忙。 大波哥那几人素来是丹棱县城臭名昭著的人物,做了不少无赖事,最怕官府的人。此时一见捕快服,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忙溜之大吉。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吉二湖还是在给林启的信中说明了此事,意思让他决定是否需要提前与知州打声招呼,万一将来真出什么事,也有准备。 林启将信看完,脸上笑意盈盈。 何安然在一旁裁剪一块棉布,准备给腹中的孩子做件贴身穿的衣服。见他看着信笑,奇怪地问道:“笑什么呢,有什么好事?” 林启把信递给他,兴奋地说道:“咱家买铺子了!” 何安然大惊,连忙接过信看了一遍,看完后才不敢置信地说道:“真的?这也太便宜了!” 虽说丽水街上的住户,多是从周边镇上来的,不比其他街区的住户富贵,但人数却是几个街区中最多的。 那条街上的商户靠着薄利多销,平日的生意也很不错,因此铺面租金也不少。即便他们买的这个铺面小,也绝对是他们捡漏了! 夫夫二人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意外的好事,特别是想到这铺面的位置正适合他们售卖辣条时,心中愈发欣喜。 “不过,要提前与霍家打招呼吗?”何安然想着心中说的事,问了一声,眼睛也下意识往院中看了一眼。 林启摇摇头:“不过小事,不值当麻烦霍家。我回信时交代他们一声,要真出了事,再找霍家也不迟。再说,过几日我也要去丹棱了。” 说着,两人想起吉二湖在信末说的话。 他们几人已经定下过几日启程去沁水县,而丹棱县境内的三家铺面俱已修缮妥当,店内的小二及打杂的伙计等也雇好了,只等着开业了。 若是林启这边也已妥当,他们便准备把吉一山留在丹棱,等开业时给林启帮忙。若是还需要些工夫,他们便一同去往沁水县了。 林启工厂里的半成品已经堆积不少,心中也早在打算着开业的事,看了他的信后已经决定收拾收拾往丹棱去了。 已近六月,再不抓紧开业,他与县令的赌注就要输了。 只是看向何安然逐渐大起来的肚子时,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与他贴脸蹭蹭:“这次委屈你了,我尽快办完就回来。” 这毕竟是奶茶店第一次开业,没有做主的人可不成。更何况他还想搞些促销活动,给第一家店讨些好彩头,所以还是得自己过去一趟才行。 何安然心中舍不得他,但也知道带着自己一来一回太耗时间,还不如让他早去早回。于是笑着说道:“嗯,我在家等你。”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 第121章 出发 接下来几日, 林启就为去丹棱县做起了准备。 工厂目前做好的果酱,主要有橙子、草莓、蜜桃三种。将来开店时,仅凭这三种基础果酱, 再搭配一些这个世界的时令水果,能做出的种类就有不少,足以吸引不少顾客。 所以, 这三种果酱是关键,开业后的需求量必然不少。林启这次去丹棱也要多带些过去,最起码要备足半个月的量。 他们现在做好的果酱都装在两斤装的陶罐之中,一罐大约可以冲泡五十杯饮品,假设每样饮品一日能卖一百杯,那就需要两罐果酱, 半个月就是三十罐, 三种果酱加在一起就是九十罐。 九十个陶罐, 这可这么拿? 林启心里琢磨着, 手上动作却不停。将切细的面条在锅中烩好的芸豆、菜瓜上薄铺一层, 然后盖上锅盖对灶前烧火的何安然说道:“火小些, 面熟了就能吃。” 何安然看一眼锅里,鼻尖闻着饭香味,带着馋意点点头, 将灶膛中的柴抽出一根。 近来天气越发热了,他身上懒倦, 胃口也不佳。晚饭熬了白粥, 配两个凉拌小菜,只是做好后, 自己却没有胃口, 不想动筷。 林启回来后看见他没食欲, 便说做些别的吃。 “本就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连着喝几日白粥怎么成。”他说着话,便给何安然做了这一锅焖面。 火不需要再烧了,何安然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又站起身给林启也擦了擦。 林启一路走回来本就热,又在厨房待了许久,更是一脑袋汗。只这一会儿,他就知何安然为何食欲不振了。每日做饭时来这么一遭,他也不想吃。 他一边拿了个小碗调制酱料,一边若有所思地对何安然说道:“找两个婶子来家里搭把手吧,家里活儿多,再说过几日我去了丹棱,你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他说着话,往碗中放了几种香料粉,又加入两勺陈醋、黄瓜丝、香菜末还有小葱。配料虽简单,但调制好后已经能闻到酸爽的味道,何安然顿觉腹中饥肠辘辘。 也顾不上林启说了什么,只跟在他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 林启掀开锅盖,见锅中的面条变色后,就将酱料倒进去,用锅铲翻动几下。没等到他的回答,转过头去才看见他犯馋的模样。 既觉好笑,又觉心里一软,升起不舍和担忧。 自他们成亲后,两人就没分开过,一下子要走这么久,何安然还大着肚子,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不再问他要不要雇婶子来帮忙,心里已经将此事定下,别的不说,最起码能陪他解闷,还能看顾着他。 一边想着一边将锅中铲匀后,才说道:“拿碗筷吃饭。” 何安然听后眼神一亮,扬声向院外叫了一声吃饭,然后便拿着碗筷出去,在院中凉亭的石桌上摆好。 小五子听到招呼,也帮忙端菜拿饭,不一会儿工夫,几人就围坐在桌前。 他们以前都未吃过焖面,看着十分新奇。 “先喝两口粥。”林启嘱咐何安然一声。虽说是夏天,但还是要喝点热汤再开动,不然容易进凉气。 何安然匆匆喝了两口白粥,然后便夹了一筷子焖面,入口先是微微醋香开胃,咬一口才觉原本筋道的面条绵软咸香,更有芸豆、菜瓜、黄瓜丝等丰富口感,增添了脆爽。 “嗯,不错!” 何安然正要夸赞林启的手艺,却被霍闲之抢了先。于是只向看着自己的林启笑笑,赞同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能得自己夫郎一声夸赞,却被霍闲之打断了,林启没好气地冲他翻个白眼。 霍闲之看着他们夫夫二人的互动,早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笑着对林启说道:“怎么夸你还翻我白眼,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6节 “吃你的吧,就你话多。”林启说道,自己夹了一筷子小菜吃,突然又想起别的事,抬头笑道,“你可算要回去了,不然就你这个招人嫌样儿,早晚把你赶出门去。” 这次他去丹棱,霍闲之也一同回去了。 他倒是想再住几日,但前几日他爹霍知州已经几次来信询问他身体,虽未明说,但都知道是催他回家的意思。 提起这茬,就轮到霍闲之翻白眼了。 他满脸不虞地把筷子往碗上一拍,撇撇嘴角说道:“才吃你几日饭,至于如此小气?”说着话,还用手帕擦擦嘴角。 他突然变脸,林启还真以为他生气了。正要开口,却见他在袖中掏掏,然后啪一声将一枚铜板拍在他面前。 “本公子是爱占便宜的人嘛。喏,拿去花。”他的下巴微挑。 林启看看那一枚铜板又看看他,一脸无语的表情,一旁的何安然与小五子也笑出声来。 霍闲之最近与老庙口的几个婶子学会了用铜板占卜的法子,正是痴迷的时候,走哪都要带着三个铜板。此刻与林启玩笑着置气,都舍不得掏出三个来,只给了他一个。 林启拈起那枚铜板揣进怀里,两人互相笑话着彼此抠门。 说笑着吃完了饭,小五子去洗刷碗筷,何安然去屋中换衣服,他们夫夫每日晚间都要出门散步,消消食。 霍闲之躺在竹椅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林启走过去踢踢他的靴子,“想什么呢,一同出去走走?” 霍闲之睁开眼睛,鄙夷地看着他:“你俩出双入对,我跟在你们后头?” 林启闻言笑道:“幸福的一家三口。” 话落,立马收获霍闲之的一记狠踹,林启笑着拍拍衣摆,然后两人就都不出声了。 这段时日小五子从镇上拿回的信,除了丹棱寄来的外,也有几封是从京城寄来的。林启不知是什么人写的,但每次收到时,霍闲之总会心情低落许久。 前日小五子去镇上取了两封信回来,之后霍闲之就一直这么个要死不活的状态,虽也跟他耍耍嘴皮子,但明显做什么都兴致缺缺,铜板都不怎么玩了。 “看着我做什么?你与你夫郎去就是,”看他盯着自己发呆,挑眉笑道,“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林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想挺多的。我是想问你霍家派人来接吗,接的话顺便帮我带些货过去。” 奶茶店开张后,来回运输货物就成了常事,特别是等各地的奶茶店都开起来后,运输绝对是其中关键的一环,必须要认真对待。 林启倒是想起一个人,之前的武俊武大哥就是做镖局的,或许能与他谈谈这笔买卖。不过那得等去了丹棱再说,这次就先蹭霍家的车队了。 霍闲之闻言,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不吃亏,先说好,这可抵了我这段时间的饭钱了。” 林启笑着点头:“行,抵了。” 运输的事就这么定下,林启扬声叫了何安然一声,催他快些。一会儿天色太晚了,外头漆黑看不清,容易崴脚。 何安然在屋内应了一声,连忙穿一身淡青色纱衣出来了。 这纱衣是林启去县城找吉县令时,特意在布庄给他买的。比丝绸更加柔软透气,夏日穿着更舒服些,不过价钱也贵了许多。 两人牵手走在路上,晚风习习,送来几丝清凉,看着路旁草木身姿摇曳,都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何安然伸展胳膊,享受难得的舒服时光,只有到了傍晚时候,他才觉得身上爽快些,看着水沟、路沿的花草都格外亲切。 他看夏景,林启则笑着看他。 何安然转头间发现他的视线,立马羞红了脸。成亲这么久,每次被他温柔地看着时,仍会不好意思。 “小两口又出来散步?”有婶子坐在自家门口歇凉,在他们路过时问候一句,话中带着打趣,只是眼神中却带着艳羡。 她想起自己当年怀孕时,正赶上年头不好,刚入秋就刮了几日大风,漫天黄沙,连门都不能出。 村中的老人都说这天气诡异,于是趁着难得的两日晴好天,村里人都去地里抢收庄稼。 当时她都六个月的身子了,每日挺着大肚子给家里下地的人做饭。哪料自家汉子见收割进度慢,还回来抱怨她,说她娇气,说村里哪个妇人怀孕这么金贵,连地都不能下。 她当时也是年轻,对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汉子总有几分惧怕,第二日就跟着下地了,弯不下去腰时,便叉着两条腿往下蹲,晚上回来时腿脚肿的鞋都穿不上了。 现在看着林启每日带着何小哥儿出来散步,真想揪着那老东西的耳朵出来看看,看看是他没本事,还是自己娇气。 婶子想着往事,再想到今日晚饭时那老东西埋怨自己又做他不爱吃的杂粮粥,后槽牙都咬紧了。心里暗自将往后一个月的饭都定下了,就吃杂粮粥,饿死那个老货。 “嗯,婶子忙完了?”何安然听到她的问候点头,两人一来一回问了几句。 聊完,等何安然继续往前走时,林启却拉着他进了面前的小巷。 “你之前不是说过钱婶母子两个干活儿利落,人也爽快吗?让她们母子去家中搭把手,我走后你也有个照应,如何?”林启边走边说道。 何安然惊讶地挑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抬头看他一眼,想了一下后答应了。自己若不同意,只怕他出外也得提着心,还不如答应下来。 钱婶往常也爱往老庙口去,只是她从不多嘴多舌地笑话谁家,只是听个热闹罢了。何安然同她接触过几次,印象一直不错。 之前工厂招工,他还特意问过钱婶想不想去。只是钱婶的汉子前些年去世了,家中就剩了她与一个小哥儿相依为命。 这小哥儿如今十五,正是好年纪,她做工后将他一人留在家中,着实有些不放心,因此便拒绝了。 “我见你上次与他家小哥儿很是聊了几句,性子应当能合得来,让他跟着搭把手,平日与他娘一同住在咱家,钱婶也不用操心。” 何安然听了,觉得确实可行。 自钱婶的汉子去了后,因膝下只一个哥儿,族里的人对他们母子也不重视,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请他们来家中做工,多少能赚些铜板,让他们手头宽裕些。 说着话,两人进了一个土墙围成的小院。 小院虽小,但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东西乱摆乱放。甚至院墙下还留了小块菜地,上头种着几样常吃的蔬果,长得都很茁壮。 两人进去时,钱婶母女正吃晚饭,听了二人的来意,钱婶当即有些激动,连忙答应下来,还连声说自己必会好好照顾何安然的,就连十五岁的小哥儿也答应了。 第二日,两人便到了林家,开始上工了。 将走前的事都准备好后,第二日霍家派来的侍卫也来了。又是近二十辆马车,只不过这次是空的。 林启带着工厂的工人将果酱罐装在大箱子里,周围又用浮棉包裹着,之后才抬上马车。 这一番动作,自然又引得村中人驻足观看,知道他们工厂做好的东西终于要卖出去了,围观的婶子大娘们都松了口气。 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有家人在工厂做工,之前只做不卖,她们还曾担心过林启赚不来钱财后不雇她们了。现在见他把东西卖出去,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 攒了这么久的存货,一下子就拉走一半,生意这么好,想来不会欠下大家的工钱的。 大家顽笑着看了一会儿,等那一长串的车队载着人与货物离开后,才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何小哥儿这次没跟着去。”有婶子边往回走边打听情况。 另一个大娘说道:“肯定不去啊,他肚子大了,路上颠簸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唉,何哥儿这命可真好,”有一个婶子点头后感叹一句,“虽说以前在何家受了些苦,可成亲就到了林家,日子富裕不说,这么快还有了孩子,实在顺遂。” 一同走着的两人也有同感,纷纷点头,三人一起说起何安然来。 正说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突然看见前面背着三五根柴,一瘸一拐走路的身影。 一个婶子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妇人,满脸鄙夷地低声说道:“以前何哥儿在家中时,他们把人作践成那样,当时没想到何哥儿有一日这么出息吧。” 另一人闻言,当即往地上吐了口痰,说道:“呸,就他们那缺根筋的脑子,能想到才奇怪。看何小哥儿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只怕心里恨得牙痒痒呢。” …… 三人说着话,一步一顿地从何安平身边走过,看一眼他头发脏乱、脸颊陷、死气沉沉的模样,皆摇头撇嘴,一脸不屑。 只是她们却没注意到,在他们走过后,何安平抓柴的手突然握紧,手背竟然暴起了青筋。 路过老庙口的宅子时,他看着紧闭的木门眯眯眼睛,眼中满是恶意。 第122章 促销活动 丹棱县城外, 三个身着锦衣的中年汉子骑在马上,探着脖子往前看,见客商络绎不绝, 熟悉的面孔却始终未出现,心中都有些着急。 左侧膀大腰粗的汉子热得满头大汗,捋一把头发, 粗声说道:“三公子怎么还不回来,要不咱们到城门洞里躲躲吧,这日头也太毒了。” 右侧的汉子看他一眼,扇动几下手中的折扇,轻声笑道:“你皮糙肉厚的,这么点儿太阳都受不了, 看来也就是个虚架子。” “放屁!”那汉子不服气, 反驳道, “我老张这身本事可是实打实的, 就是自小受不了暑热罢了。哪似你身娇体弱, 这么热的天也裹的这么严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贫嘴, 霍远明不耐烦地摆手,“都闭嘴,几十岁的人了, 也不怕来往的人听见,笑话你俩。” 两人闻言, 这才闭上嘴巴。 手拿折扇的文弱汉子见霍远明眼睛不眨地眺望远处, 笑着安慰道:“着什么急,闲之素来受不得苦, 或许避开这会儿的炎热, 在哪处歇脚呢, 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啊,”左侧的汉子这会儿也附和道,“这路上好走,又有那么多的侍卫护着,能有什么事。我看你就是太惯着三公子了,哪有当爹的大老远地来迎儿子的道理。” 文弱汉子闻言,立马呵呵笑了两声:“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听儿子要回来,早早去丰谷斋排队,就为了买儿子爱吃的桃酥。” “靳睿渊,你还有完没完!”左侧汉子被他戳穿,恼怒地低吼道。 霍远明本就等的着急,这会儿听他们二人在耳边聒噪,心中烦不胜烦,吼道:“再说一句,你俩都滚回去吧。” 两人见他拧着眉,一脸不快,这才不说话了。 他们三人自小在一处长大,关系匪浅,当年霍远明被调任到丹棱后,就把他们二人也带来了。 如今那膀大腰粗的汉子已是丹棱的步兵统领,叫张冠智。而叫靳睿渊的文弱汉子则是霍远明府上的幕僚。 上次阮霍二人的事发生时,他们正巧回京城探亲了,等回来后才知此事,当时霍闲之已经随林启去了定北县城。 知道他走时身体堪忧,两人心里一直惦记着。 这会儿话里说着不着急,其实自前几日收到霍闲之从定北县出发的消息后,就一直算着日子,今日一早就去了霍府,只为早些见霍闲之一面。 这会儿等了许久还不见车队的踪影,也跟着提起了心。 六月的太阳毒辣,三人心情焦灼,额上的汗流进眼睛里,一阵刺痛。 又等了一会儿,张冠智突然忿忿说道:“三公子也是个没出息的,姓阮的在京城风生水起,前几日还得了圣上的赏赐。他却跑了那么远,还不是折腾自己的身子,又不是他理亏,也不知道图个啥。” 霍远明闻言,当即转头看向他,脸色不虞道:“闭嘴,别提此事。” 张冠智不满地撇嘴:“我又不傻,不会在他面前说的。就是三公子太心软,任那姓阮的欺负,咱们做大人的也不帮忙出头,人家只以为我们没人呢。” 提起此事,靳睿渊也皱着眉没说话。 他平日常在霍府,与霍闲之关系亲近,知晓此事后,心中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想送信去京城给阮溪知些教训,却一直被霍远明拦着。 看着二人义愤填膺的模样,霍远明无奈道:“你俩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我就知道要是有人将我儿子气吐血,我非抽死他不可。”张冠智说道。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7节 霍远明看他一眼,摇头道:“你也就是现在说说罢了,那是能把他气吐血的人,我们这样的父子关系,我能擅动那人吗?” “宠护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被姓阮的这么糟践,我又不是圣人,我能忍得住?”霍远明说着话,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感。 “但凡闲之没那么喜欢,那人当初就不可能平安抵达京城。可自家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如今还安排人在京城盯着呢。跳过我的人安插眼线,三日传一次信,他以前哪费过这种心思。” 霍远明说着话,又气又好笑。 霍闲之自小性子懒散,他曾打算将一些势力交给他,可他一直推三阻四,不肯接手。如今为一个阮溪知,却动起了脑筋,另外培植了自己的人手,这心思谁看不出来。 想着,他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用力。其他两人也一脸震惊。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你们也不必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不过再给他添堵罢了。”霍远明说道。 张冠智与靳睿渊互看一眼,既心疼又恼怒,心中对阮溪知更加不满。 正想着,突然见远处荡起一阵尘土,飞扬的黄尘中隐约可见一行车马。张冠智心中一喜,伸手指着前方,说道:“回来了!” 霍远明连忙转头,果然见一队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策马而来,脸上顿时露出笑来。 等车马走近,打头的侍卫摆手示意队伍停下,正向他们行礼,就见其中的一辆马车掀起车帘,有人笑着探出头,叫道:“爹,两位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霍闲之。 未待霍远明说话,张冠智就哈哈一笑,打马上前,立在车窗处。俯身拍拍霍闲之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走的也太慢了,我们都等许久了。” “带着东西,不好走快。”霍闲之笑道。 说话间,车内另一个汉子向张冠智微微点头,然后推开车厢门下车,向霍远明行了一礼。 “林掌柜客气。”霍远明连忙下马,扶着林启的胳膊。 林启笑道:“车上拉了些货物不好走快,霍大人等着急了吧。” 这次赶路不用担心霍闲之的身体了,但因陶罐易碎,一路上走的小心,耽误了不少时辰。林启看一眼他们三人满头大汗的模样,就知他们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 霍远明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霍闲之,见他面色红润带着笑,就知身体已经无大碍了。 再看向林启时,眼神已带上感激之色,说道:“闲之这段时日叨扰林掌柜了,霍某已在家中备好接风宴,请林掌柜过府一叙。” 张冠智与靳睿渊也早知道林启救了霍闲之性命的事,这会儿见着人,态度自然热情,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林启推脱不得,便吩咐侍卫将果酱送去桂花巷的宅子后,自己才随着他们一同去了霍府。 等酒足饭饱后,才被霍府的家丁送回了宅子。 他这段时日一直在村中待着,许久未应酬过了,即便霍远明顾忌着他们赶路回来,并未多劝酒,他仍觉得自己有了些醉意,浑身燥热。 这种时候,就格外想念自己的夫郎。 林启扯开身上的外衣,感到一丝清凉后,才叹了口气,趴在床上。 也不知何安然这会儿在做什么,晚饭吃了没有,与钱婶母子是否相处得来? 他越想心中越思念得紧,只想尽快办完事,早些回去。 所以第二日,即便酒醉过后头脑昏涨,他仍早早起来,洗了把脸后就随吉一山到了店里。 现在这条街上的商户已经不把他们店内的修缮当做新鲜事了,林启过去时,也没再见到趴在门上张望的人。 倒是门口画着奶茶的立牌,引得来往行人连连回头。 这是林启之前在丹棱时就做好的。 一米多高的木牌上贴着等高的画纸,纸上是一杯果茶和一杯奶茶,周围还画着橙子、桃子等水果。 与这个世界注重神似的绘画技法不同,林启的这幅画颜色鲜亮、线条清晰,与末世前商家的宣传海报一般。 即便这个世界的人们不知道奶茶是什么,看到这幅画后,仍能猜测出这应当是用果子制成的饮品。 “这牌子最开始放出来时,就有不少人觉得新奇,向我们打听何时开业。这段时日大概是看店里收拾好了,常有路过的人盯着牌子看两眼后,就进门要买的。”吉一山笑着推开门,说道,“您要再不来,我都想回定北请您了,店里真已经万事俱备了。” 林启笑笑,随着他进去。才进门,就见门口的吧台内站着两个模样清秀、衣着整齐干净的小哥儿。 “这是招来的小伙计,按照您之前的吩咐,都是手脚利索、爱干净的。配料表我也告诉他们了,都已经记下了。”吉一山介绍道。 这两个小哥儿年纪不大,人却沉稳,这会儿看着吉一山对林启态度恭敬,猜到了林启的身份,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 另外还有七八个跑堂的伙计,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全都穿着刺着茶韵二字的统一服饰。看见他来,几人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笑着叫他掌柜。 林启点头,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果真见店内已经收拾妥当,且一尘不染,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他心中觉得满意,当下就让吉一山带两个汉子去宅子里取了几坛果酱和之前让吉家兄弟在此收购的茶叶与糖过来。 “以后每日到店里后,先把糖浆熬出来,然后再拿出去用。”林启站在后厨的灶台前,将糖与水按照比例熬制成糖浆。 店内的小伙计站成一排,都瞪着眼睛看他。 以往在别处做工时,店家的秘方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小伙计学会。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步步教他们怎么做的主家,自然看得认真。 林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见他们学的认真倒是颇为欣慰。 一口气将糖浆、茶汤及奶茶等需要每日现做的东西都给他们演示一遍,然后又让吧台的两个小哥儿按照配料表将他之前定好的几样饮品冲泡一杯。 这两个小哥儿倒是真用心了,之前没有实物,他们不能上手,现在要用的东西都齐全后,三两下便做出了几样果茶,味道与他之前做的分毫不差。 林启品尝后点点头,又把饮品给店内众人每人分了一杯。 伙计们受宠若惊,虽说店铺还没开张,但饮品的价格早就定好了,吉一山这段时间也让他们记过了。 因此,他们都知道店内最便宜的一杯茶饮也要三十文,足够他们一家几口一日的饭钱了。现在掌柜这么大方给他们喝,总有些不敢置信。 等林启喝了一口后,他们才端起茶杯尝了一口。一入口,立马被这新奇的味道征服了。 怪不得要卖这么贵,这也太好喝了! 他们原本还对店内饮品的高价咋舌,如今却觉得凭着这味道,哪怕价格再高些,有钱人也绝对愿意来买。 况且,这又是奶又是茶又是糖的,本钱就不少呢。 一个曾在别的茶馆当过伙计的汉子暗想着,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感受着香浓丝滑的口感在嘴巴里流动,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应当是保住了。 他是吉家兄弟从其他茶馆请来的,因为觉得他机灵伶俐又有经验,承诺的工钱比他在之前的茶馆还高三十文。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多出来的三十文工钱才离开那茶馆的,而是原先的茶馆容不下他了。 他在那个茶馆做了三年,终于熬成了老伙计,在掌柜面前也有了几分脸面,平日来新人时也都是他带着熟悉活计。 可没想到有一日,店里突然来了个掌柜内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来做个伙计,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见这人拎不清,也没上赶着巴结。 未料真有没见识的小伙计将那人当做了不起的人物,上赶着奉承。还在那人面前嚼舌根,说自己不带着那人熟悉活计,是对他心有不满。 这下可好,那个拎不清的内侄便开始找茬。 而他也低估这人对掌柜的影响,即便平日再不走动,只要沾点儿亲戚关系,到底就不一样了。 那人几次三番在掌柜面前告他小状后,掌柜看他越来越不顺眼,时常要念叨他几句。 他如今年纪比三年前长了,晓得要脸面,又自觉是店内的老伙计,未做出什么过错就被人训斥,脸上挂不住,还被那内侄嘲讽,心中自然存了委屈。 正巧那时候吉家兄弟问他,他便一气之下从那个茶馆离开,来了茶韵奶茶店。 那掌柜没想到他真能一走了之,反倒想起以往的情意来,还登门劝了他几次,他一概不理,打定心思不回去了。 可等奶茶店迟迟不开业后,他又心中打鼓。既怕奶茶店一直不开业,耗下去直接倒闭,又怕饮品这么高的价钱,没有人来,生意不行。 说到底,他还是怕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之前,让那掌柜内侄及茶馆的众人看笑话。 可此时他喝着奶茶,凭借自己这么多年在茶馆做工的经验,觉得这奶茶店的生意绝对差不了,甚至要比他之前做工的奶茶店还要红火,心中顿时有了干劲。 见他们尝过后,都是一脸惊喜的表情,林启挑挑眉,觉得奶茶店的生意应当是不用担心了。 又问了他们一遍糖浆及奶茶等的制作步骤,见他们都能答得上来,放心地点点头。 他倒是不怕这些人拿着这手艺投靠别家,一来吉家兄弟雇佣他们时,签的书契都是五年的,二来饮品的关键还是在工厂制作的果酱上。即便会了这些,没有果酱也做不出成品来。 从店里离开前,林启还学着末世前的老板,讲了几句激励人心的漂亮话,激的几个小伙计心潮翻涌、干劲十足后,才留下一句择日开业,带着吉一山走了。 “我想搞个开业活动。”出门后,林启说道。 吉一山一顿,然后点头说道:“好啊,别的店开业时也会舞狮放炮,吸引街上的行人进店。” 即便林启不说,吉一山也会安排的。 丹棱县的铺面租好后,林启虽没再花心思结交人脉,但他与知州府上交好的事早被消息灵通的有人之人知道了,早有许多商贩或是官场的小喽啰与他打听过林启。 若是借着开业这个机会结交一番,或许将来生意场上也能有所帮助,吉一山心中暗自思量着。 未料林启却摇摇头,说道:“不是这种活动。” 两人回了桂花巷的宅子,林启带他回房,拿出几张画着精美图案的小卡片,上面的茶韵二字极为醒目。 “我是想做促销活动,买五赠一。”林启抬抬下巴。 这是他从末世前奶茶店的促销策略中学来的,开业时发给来消费的客人一张卡片,每买一杯就在上头做一个标记,集满五杯后,便能免费兑换一杯饮品。 这个活动主要是针对在一楼消费的顾客 这部分顾客有一定的消费能力,但也不是大富大贵,做这种活动除了让他们觉得新奇外,也会给他们带来省钱的快感。 而对于奶茶店而言,也能增加顾客回头率,为他们赢得更多收益。 况且他们店内最便宜的一款饮品,是林启用山茶、蜂蜜、糖霜及一片柠檬调制出来的,相比三十文的售价,成本几近于无。 别说五杯送一杯,即便买一送一,他也能赚不少。 林启想着,莫名有些心虚。 而吉一山拿着这几张卡片,却有些发怔,他以前还未听说过这样的“促销活动”。细细琢磨一下,又听林启解释一番后,觉得这法子不错。 说道:“我以前总以为有钱的人看不上这些小便宜,这段时日在丹棱城转悠,见到许多家境尚可的妇人与小贩讨价还价,才知他们也看重这一文、两文的小钱。” 林启闻言,笑着摇头:“且不说没那么多富得流油的人家,即便真有,他们也不是傻的,有占便宜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这个促销活动就是针对大家的这个心理而设计的。 至于包厢的顾客,则有另外的两种优惠活动。 林启一边向吉一山解释,一边心中偷笑,觉得自己真是把末世前的营销策略全学会了。 他想出的两种优惠活动,都与末世前的“办卡”有关,只不过这两种卡却不一样。 一种是“贵宾卡”,花五十两办理。 只要办理了这种卡,之后到奶茶店喝茶,便可免费使用二、三楼的区域,不必另掏包厢费。而且,还能收到他们每季度上新时的宣传画册及新品送□□。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8节 另一种则是“储存卡”,一次存三十两。 办理这种卡后,无论是一楼大堂还是二三楼的雅间消费,均按消费金额的八成收取。这对于喜欢他们店内饮品的客户来说,绝对划算。 因为店内饮品的定价本就不低,若与几个朋友结伴,一次花七、八百文甚至近一两银子都是有的。提前存入银子,便能减免,算得上优惠了。 林启想出这个法子,也是想回拢些银子。 他们目前修缮好的铺面,只丹棱境内的这三间,投入的银子已经上千两了。再加上他之前建工厂时,已提前与吉县令预支的一千两,吉县令现在里里外外投入的银子已经有两千多两了。 他不知吉县令是怎么想到,但设身处地想想,觉得要是自己投了这么多银子,一直见不到回头钱,还要继续往里搭,总会心里不痛快的。再掏钱时,就没有那么干脆了。 所以,他才想出这两种办卡的法子,想让吉县令提前看到奶茶店的回头钱,既能坚定他的信心,又能减轻他的资金压力。 可吉一山听他说完,却皱起了眉。 他看了林启一眼,犹豫着说道:“林掌柜,我以前倒是未曾听说过这种……活动。只是我觉得,有钱人都不傻,咱们一个刚开的店,他们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办卡?” 见林启听他说完后皱眉,又连忙说道:“不过,也或许是我没见识,我说的也做不得准。” 林启下意识摸摸自己的下巴,在末世前时,愿意办这种卡的顾客不在少数,不过确实是有知名度或是连锁店用的更多些。 而且,他以前确实曾看过新店办卡,结果老板卷款逃跑的新闻。 在这个世界,这种办卡的法子第一次出现,还要花这么多银子,恐怕不会有人来办理。 “好吧。”林启遗憾地叹口气,看来资金回拢有些难度。不过转瞬又打起精神,对吉一山说道,“先对二三楼的顾客介绍介绍,有人办最好,没有就算了。” 等吉一山答应一声后,林启又拿出两张图纸,纸上都画着一小块木牌,雕花精美,同样写着茶韵二字,只是两张纸上图案的略有不同。 “你先找工匠将这两个木牌做出来,各做一百个吧,若有人办卡,就给一个小牌子。”不过林启估摸着,真要有人办理,即便不用牌子,他也能记住是谁,不过还是有个牌子,才显得更郑重些。 “还有方才给你的小卡片,也做七、八百张出来,开业时发给买茶饮的顾客。” 林启说着,又一拍脑袋,想起别的事来:“对了,我一会儿画两张传单,你找几个书生照着画几百张,开业前一日,让店内的小伙计在县城四处发放。还有你说的舞狮队伍,也请过来。” 毕竟是第一间开业的奶茶店,不管是为了讨个好彩头,还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都要声势大些才好。 至于这个世界还有的一些开业时的仪式,也一并交给吉一山处理了。 这些都做好后,林启先与潘旭一同去昭明寺求了个开业的日子,就在十日后的六月十六。 这日子不错,也留了足够的时间让林启准备。 他从寺里回来后,除了给家中写了一封信告知此事外,还写了一封信送去半夏镇的武俊手上。 武俊是个豪爽的人,对他也仗义,而且林启还有运输的事要与他商量,所以这次开业他打算邀请武俊过来。 至于之前在丹棱县结交的其他人,关系一般的派人送了个帖子,请他们到时候来捧场。关系亲近些的,则是他亲自去送的。 送去潘旭那儿时,林启被他扣下,陪他一起喝酒。 席间,潘旭拍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你,你放心,兄弟我,我一定去捧场,我这人,最多的就是朋友了,我带着我朋友一起去。” “那些人有钱!”潘旭说着打了个酒嗝,还自己点头,神情笃定地说道,“嗯,特别有钱!你多收他们些银子!” 林启也喝多了,闻言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应好,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给了潘旭,说道:“你让他们办这个,办这个我才赚得多。” 潘旭把木牌藏入袖中,胸脯拍得震天响,说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完,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像是推肥羊入虎口的恶人,不由笑了起来。 第二日时,林启又去了霍府。 去时,霍远明正巧不在府上,他便直接去闲云轩找霍闲之。 这人大抵是闲得无聊,正蹲在墙角的那一泉小溪边看鱼。 林启上前正要推一下吓唬他,就见霍闲之早有准备,转身撩了他一脸的水,随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林启无言,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布巾擦干后,才将木牌扔给他,说道:“六月十六开张,你要无事,就来凑凑热闹。” 霍闲之拿起木牌看了看,笑道:“还要木牌才能进去?那你这买卖得黄啊。” 林启瞪大眼睛,骂他一句:“能不能说点吉利话!这是贵宾卡,拿着这个用包厢不额外花银子,还能送新品。” 他将自己琢磨的两种办卡模式与霍闲之说了一遍。 霍闲之听完后,想了一下,说道:“法子倒是新奇,不过还得再添些别的诱惑,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办卡。” “什么诱惑?”林启立马凑近了耳朵。 “你别管了,我帮你搞定就成。”霍闲之说道。 林启挑眉,“如此,那我就提前谢过了。” 霍闲之得意地摆摆手,神情故作傲慢地说道:“小事一桩。” 之后,也没别的事要做。 终于到了开业前一日,奶茶店的小伙计们奔走在东楼街与永宁街上分发传单。 两条街上的住户及行人都知道,那个修缮新奇的店铺,终于要开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开业 六月十六一大早, 周边的住户就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舞狮队伍气势昂扬地在奶茶店门口翻起了跟头。 不一会儿工夫,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奶茶店所在的东楼街本就是商户云集的地界, 大家伙开门都早,这会儿见着这热闹场面,自然要上前看看。 更何况, 这家店自当初修缮开始,就算得上他们街上的一大新鲜事,这会儿终于开业,人人都想去看看这奶茶店卖得究竟是什么。 大家伙才围上去站在人群中,就有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小伙计开始发放东西。 大家看着那一页纸觉得新奇,接过来后才看见上头画的是各种饮品。画技并不如何精细, 但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 抬手接过画纸, 就听见小伙计笑着招呼道:“开业大酬宾, 进店消费即有好礼相送, 更有其他优惠活动, 还请进店了解。” 嗯? 接过传单的人一怔, 神情有些发懵,只从这小伙计一连串的话中听到好礼相送及其他优惠等等,听见要进店了解, 顿时就想进店里去了。 只是等拿起画纸时,才看见纸上正中央处画着两样饮品, 一个底下标了个三十, 一个底下标了个五十。 这人的脚步不由顿了顿。 他是隔壁酒楼的一个小管事,并不识字, 但这么多年下来, 一到十还是认识的, 一看就猜到这应当是这两杯饮品各自的价格。 心中暗暗咋舌,奶茶店的小伙计说今日有优惠,这饮品还眉甘模肜凑饽滩璧甑亩鞑槐阋税 与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身边站着两个酒坊的小伙计,一个说要进去看看,一个连忙拉着他,指着这纸给他看。两人嘀咕半晌后,到底没动脚步。 一看就知是被价钱吓退了。 这人看见那两个小伙计的举止,心中反倒升起些得意来。 觉得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管事,但到底比这两个小伙计强了许多,他们喝不起的饮品,自己偶尔尝一杯还是可以的。 于是背着双手,挺胸昂首地进了奶茶店。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和着茶香的清甜味。他用力吸了一口,心中既觉惊讶又觉好奇。 “客官几位,要上楼还是在大堂?”他才在店内站定,一个小伙计就笑盈盈地迎上来,让人的心情瞬间明媚几分。 “大堂吧,还能看看外面的热闹。”这人说道。 他好歹是做到管事的人,自然知道楼上都是雅间,收费高昂,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因此便选了一楼。 “好,那您坐靠近门口的这桌如何,看外头更清晰些。” 见他点头后要入座,小伙计又连忙说道:“吧台有做好的饮品展示,您可过去挑选。当然,也有点单用的画册,您看?” 小伙计说着,询问地看着他。 这倒是新奇,这人心中想着。他们以往在食肆点菜,都是直接问小二。没想到这里既能看成品,又能看画册。 他以前没听过奶茶这东西,想了想便去了小伙计所说的吧台,想看看这店里卖的都有些什么。 一走近,就闻到吧台处散发出的香甜气味格外浓郁,看来这便是店内气味的来源之处。 循着香味,他看见吧台上放着足有七八个茶盏,每个茶盏里都盛放着不同的东西。 有的只是一盏清亮的茶汤,有的里面则还有切成小丁的果肉,还有的则是好几种果肉放在一起。 “这都是从南方运回的新鲜瓜果,咱们这边没有,味道香甜,汁水充沛,与茶融合在一处,味道可好啦!”这小伙计说着话,想起那日尝过的滋味,不由咽了下口水。 这个小动作被这人看见,立马笑道:“怎么,你也想喝?” 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摇头笑笑:“太贵了,最便宜的也要三十文,我喝不起。不过掌柜之前曾给我们尝过一次,味道的确好,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犯馋。” 这人看小伙计这副模样,心中更有些自得,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是,做伙计的工钱是少些,不过再熬两年,等升了管事,月钱就涨了,也能买一盏尝尝。” 这人说完,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指着那个最便宜的茶汤说道:“要这个吧。” 小伙计满眼羡慕地说道:“您是酒楼的管事吧?我之前曾远远地看见过您一面,出手就是豪爽。” 这人被他夸得舒坦,正是受用的时候,就听这小伙计又说道:“不过,我觉得您还是喝这杯桃夭更好,用的上等茶汤,里面的果肉也多,既好看又好喝,而且才九十文,这才配您的身份呢。” 这人神色一僵,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人素来不爱吃果子,就要这清茶汤吧。” 小伙计心中暗笑,面上却态度不变,点头道:“好,柠檬绿茶一壶,我一会儿给您送过去。” 那人点点头正要离开,原本在吧台内看戏的小哥儿又出声叫住他,拿了一个小卡片,用一个刻着茶韵二字的小印章在卡片上印了一个标记。 然后递给他说道:“本店有活动,买一壶饮品就能集一个印章,集满五个后便能免费送您一壶饮品。请您保管好卡片,下次来时记得带上。” “嗯?”这人惊讶地接过卡片,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能免费送?” “对,买五送一,免费送。”吧台内的伙计笑着说道。 这人确认后心中惊喜,带着卡片坐到门口的桌前。 等小伙计给他送来柠檬绿茶后,他喝了一口,更是惊喜连连。 这味道,确实好! 在别的茶馆喝一壶三十文的茶,可没有这样的好味道。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19节 这人想着,连忙将方才小伙计给他的卡片放在胸口,决定以后喝茶时能往这里来了。 这也是林启定价时的策略,有意定了一款低价的基础茶,凭借新奇的味道从传统茶馆中争取一部分低消费的顾客。 此时看来,这个策略还算成功。 像酒楼管事这样的顾客还有不少,都是点了柠檬绿茶,然后珍而重之地把那个集五送一的卡片保管好,打算下次再来。 这会儿是早上,来往的行人不多,店内虽一直有客人,但也没有出现爆满现象,卡更是一张也没有办出去。 林启在店内转悠一圈,心中并不如何着急,知道最起码要等到饭时,来的顾客才能更多些。 果然,到了巳时后,东楼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看见他们店门大开,门口还有鞭炮炸响后留下的红纸,就知道这是新店开业了。 即便之前未关注过奶茶店的行人,都会上前来看热闹,更不用说还有许多一直等着奶茶店开业的人。 一个身着翠绿衣袍的年轻汉子,在一行人的簇拥下缓步而至。 看见奶茶店门口人头攒动,挑眉说道:“这家铺子终于开门了!” 他是这条街上的常客,平日与朋友玩耍都爱往这条街上来。因此,当初奶茶店修缮,引得许多人观看时,他也曾过去张望过两眼。 当时就觉得这铺子的修缮别具一格,还曾向店内修缮的工匠打听过何时开业,打算到时凑个热闹,可那些工匠也不知晓。 等终于修缮完成,他以为铺子总算能营业了,未料一直店门紧锁,他还以为这掌柜还未开业就打退堂鼓了。 时间一久,就将这铺子忘了。 这会儿见这铺子突然开门营业,还觉得有些惊讶,立马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身侧跟着的两个好友也与他志趣相投,对新开的铺面很感兴趣,闻言兴致勃勃地跟着他上前凑热闹。 自东楼街来往的行人多起来后,进出奶茶店的人也越来越多。 毕竟这条街上就这一家新开的铺面,外头还有小伙计拿着画纸招呼客人,大家被吸引视线后,自然要进来看一眼。 通常来说,在这条街上消费的,都是有点儿家底的人家,进来看一眼后,嗅闻着陌生的清甜味,再环视一圈新奇的装修,都会点一壶茶试试口感。 所以,一楼大厅的几张小桌很快就坐满了。 倒是吧台及墙边的高脚凳上,一直没有人过去坐。 林启眼眸一转,干脆自己坐了过去,也不说话,只坐在椅子上转了两圈。 果然有客人瞪大了眼睛,摇着扇子说声有趣,自己坐上去试试。一试就发现了好玩之处,让伙计把他的饮品拿过来,在此处落座了。 人都爱跟风,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就三三两两地都坐过去了。 而且,那些年轻汉子们发现坐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 能来得起东楼街玩乐的人,其实家境都差不多,有些甚至还彼此听过名字,但一直未曾有过交集。 现在都往墙边的长桌一坐,好歹也算是一个桌上喝过茶的人,自然得寒暄几句,倒是意外寻到了朋友。 那翠绿衫的公子与好友进门时,就看见这大堂客满,众人悠哉地坐在墙边转着椅子闲谈的场景。 不由挑了下眉毛,既觉怪异又觉得那椅子新奇,盯着看了两眼。 林启一直在店内转悠,看见这几人进门眼神一亮,没等小伙计招呼,自己上前说道:“几位公子,大堂喧嚣,二楼有休闲区,三楼有雅间,要上去看看吗?” “哦?”翠绿衫公子好奇,雅间他倒是知道,这休闲区又是什么? 他看看两个好友,见他俩也新奇,便说道:“那去二楼吧。” 林启领着几人上楼,才站定,几人就被眼前独具特色的修缮吸引了视线。 书架、桌案等随意摆放,但却不显凌乱,反而隔出了一个个幽静的小空间。 大约是室内宽敞明亮的缘故,总觉得一楼的喧嚣仿佛离他们远去,几人都觉心情突然舒适放松起来。 林启带着他们走过时,翠绿衫汉子的好友突然伸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古籍,说道:“啧,这本书我找了许久,没想到这店里竟然有一本。” 几人凑上前看了一眼,发现是前朝一位大家晚年游历时写的见闻,因年代久远,留下来的传书甚少。 “开业前,特意着人四处搜罗了些写逸闻轶事的古籍,有一些古籍太珍贵,便手抄了几本出来。几位公子若有兴趣,可在书架上自取。”林启说道。 “这书架上的书都能看?”有人问道。 “能。”林启点头说道,“只要在二楼消费的顾客,都可免费翻阅。” “咦,这倒不错。”翠绿衫的公子说道。 几人又随着林启往里走,看到书架遮蔽中掩藏起来的懒人沙发时,惊讶道:“是坐这儿吗?” 林启看说话这人神色震惊,笑着点头道:“这是本店的特色座椅,很舒适。不过若是不习惯,还有圆木椅。” 林启指指另一处摆放的木桌木椅。 说话那人的神色有些犹豫,他家中管教严格,这特色座椅低矮,而且造型稀奇,他总觉得有些不妥。 可翠绿衫的公子却迈步上前,口中说道:“既然是本店特色,那就都试——试吧。” 他说着话坐上去,被迅速下陷的座椅惊得拖长了声音,坐定后才直起身,一脸惊奇拍拍沙发,对好友说道:“这个有意思,试试!” 于是,一行人一人找了一个位置,都坐上去试了试,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连连传来。 就连方才犹豫的那人,坐上去后都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林启见这些人接受良好,心中也有底了。 一边递给他们图册,让他们点饮品,一边还给他们介绍了办卡活动。 只是几人听完后,却挑挑眉,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没透露出办卡的意愿来。 林启心中遗憾,但还是笑着请他们稍等,自己下楼取饮品去了。 临下楼时,还听见翠绿衫的好友说道:“这人当咱们傻不成,几十两银子算不得什么,但也没有白给他的道理,真是财迷心窍,想出这样的招来。” 林启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理会了。 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地也有不少人去了二、三楼,林启看着红火的生意,也忘了办卡带来的郁闷。 直到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店门口。林启眯眯眼睛,认出先下车的小厮是小五子,于是笑着迎了上去。 “我都忙大半天了,你俩才来。”林启拍拍小五子的肩。 霍闲之正好从车厢里出来,打个哈欠道:“这会儿人多,合适。” 林启心思一转,想起他上次说的话,大致明白了,挑眉笑笑:“谢谢霍三公子捧场了。” “口头感谢有什么用,以后我来喝茶别收钱才是正经的。”霍闲之笑道。 “行。”林启二话不说应了下来,他若以后都往这儿来喝茶,等于免费给自己做广告,还收什么钱。 他引着霍闲之进店,让他在一楼四处看看后,便带着他上了二楼。 虽然这里所用的家具都是霍闲之的家具厂提供的,但他对家具厂并不如何上心,也没想到这些家具竟然能摆放成这样。 一时觉得新奇,便走动着看看,正巧碰上方才翠绿衫的公子。 那翠绿衫公子看见他一脸惊喜地站起来,拱手行礼:“霍三公子。” 霍闲之笑笑,回应道:“朱公子也来了。” 翠绿衫的朱公子应了一声,眼神在他与林启身上转了转,然后说道:“三公子一人来的吗?不如与我们在一处热闹热闹。” “好啊。”霍闲之一口应下,走了过来。 这倒让朱公子及与他同行的众人有些惊讶。 他们中,翠绿衫的朱公子家世最好,其父也不过是丹棱县令,在他们中是打头的人物,可往常根本凑不到霍闲之跟前。 以往在茶馆、食肆遇见,也不过打个招呼的关系,今日随口问候一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坐过来了。 林启不知他们的思量,并未多话,只将点单的画册递到霍闲之手上。霍闲之翻了翻,点了两样饮品和几样专为二三楼顾客提供的茶点。 等翻至最后一页时,又指着办卡优惠活动说道:“这法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办过了吗?” 林启闻言,默默摸了摸鼻子,说道:“静待有缘人。” 话出口,惹得周围几人都笑了起来。 霍闲之也笑笑,合上画册,环视四周道:“这环境倒是不错,来的人也不少,看来以后闲暇时能带着朋友过来转转。” 他说着话,笑道:“那我做这第一人吧,下次来时可要给我留下雅间。” 林启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说道:“一定一定,您要来时提前打声招呼,我还能给您留下喜欢的位置。以后每季度上新品也给您送府上,这卡绝对不亏。” 霍闲之随意地点点头,拿起小伙计方才送上来的饮品喝了一口,点头称赞。 一旁的朱公子想了想,也向林启招招手,说道:“我也办一张,你这儿的茶饮味道独特,环境清幽,以后或许能常来。” 林启闻言,心中偷笑,自然应下,用一旁的笔墨记下朱公子的信息,然后让小伙计下楼寻了小木牌上来。 大约是见他也办了,与他一同来的好友自然也不甘落后,还有几个小跟班也咬着牙办了。 林启未料到这么容易,心中乐开了花,这一下子就办了七八张卡,四百两银子到手了,怎么能不开心。 才笑着与这几人说完,就听见楼梯上噔噔瞪跑上来几个人。 打头那人看见林启,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怎么躲这儿来了,让我在楼下找了许久。” 正是潘旭。 潘旭与他说完,才看见了这处坐着的几人,惊讶一瞬后,向霍闲之与朱公子打了声招呼。他身后带着的朋友也与此处的几人问候几句。 看来这些人都是熟识,林启挑眉,也不知潘旭又是哪家的公子,能与这些人结交。 打过招呼后,潘旭便带着好友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也不多说,直接问林启道:“你不是说能办卡嘛,给他们讲病! 他行事就比霍闲之爽快多了,说着话,还从怀里掏出林启那日给他的木牌,笑着对他带来的几人说道:“喏,我可办卡了,你们要不办卡可别和我一起玩。” 他带来的几人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是明抢啊。” 几十两银子的事,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有潘旭替林启招揽生意,说笑两句后就让林启给他们办了。 而且他们心中也琢磨着,知州公子和县令公子都在此处办卡了,想来以后会常来,他们也办一张,以后兴许还能时常碰面,多少在他们面前混个脸熟,有些交情。 林启未料到只是有可能遇到霍闲之这一个诱惑,就吸引了这么多人办卡。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办了十几张贵宾卡,收到七八百两银子了。 也不知是有人将霍闲之与朱公子在此处办卡的事传出去了,还是见大家都办,其他人不怕会被奶茶店骗走银子了,总之陆陆续续的办了不少。 到下午时,已经办了三十几张,林启看一眼今日收到银子,心中高兴极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呀!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0节 第124章 运输 直到天色暗淡, 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少后,奶茶店才冷清下来。 忙了整整一日,众人都累坏了, 几个小伙计蔫蔫地坐在椅子上,还有一两个趴在桌上歇息,就连林启都觉得又累又乏。 不过, 待想到今日的收益时,脸上又露出笑来。 他打起精神,站起身说道:“今日辛苦大家了,让吉管事去隔壁食肆点几样好菜,大家吃完后早些歇息吧。等这三日忙完,我再犒劳大家伙。” 几个小伙计闻言, 连忙说道:“这都是我们应当的……” 林启笑笑:“大家干活儿卖力, 我都看见眼里, 给大家些奖钱也是应该的。” 众人听他说到奖钱, 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之前奶茶店一直未开张, 他们的活计清闲, 每日就是打扫店铺,或是记些饮品的价格、制作方式之类的。但在那期间,工钱一直足额发放, 他们还曾偷偷聚在一起夸过掌柜仁义。 因此,今日开业忙一些, 他们也没觉得不满。 听到林启要请他们去食肆吃饭, 心里已经觉得是意外之喜了。现在又听他说还要给大家发奖钱,简直不敢置信。 林启看着众人惊讶的神色, 笑了笑, 正色说道:“你们放心, 只要你们用心做,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以后只要店里的生意好,给你们的奖钱也不会少。” 几个小伙计闻言,心中喜不自胜,只觉自己周身的疲惫瞬间消失,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再没有什么比银子更能激起大家的动力了,尤其是这种意料之外的收获。 他们在奶茶店做工的工钱本就不低,若是真如林掌柜所言,时不时还有奖钱拿,那这一个月下来,赚得可真不少了。 大家心中计算着,脸上的笑也越发真挚灿烂,打定主意要在奶茶店好好干。 林启看着他们的神色,微微点头。只有将大家的利益与奶茶店的收益捆绑在一处,他们干起活来才更卖力。 他想着,已经打算抽空制定出来一个奖惩制度才行。 等带着伙计们吃过饭后,他才收好今日卖得的银钱,回了桂花巷的宅子。 一回去,先回房与吉一山数起了银子。 银锭子一摞、碎银子一摞,还有成堆的铜板…… 两人粗粗数了一下,已有两千八百两之多! 吉一山瞪大了眼睛,就连林启也惊讶得挑眉。 大额的银锭子好说,大部分是他在二三楼办卡时收回来的。除了三四十张贵宾卡外,还办了二十几张储值卡,算下来就有将近两千五百两了。 只是他没想到,其余散客的消费,竟然也有三百两之多! “也正常,”吉一山震惊过后想了想,笑着说道,“咱们的茶饮售价高,除最便宜的柠檬绿茶和原味奶茶外,一壶茶的平均价格都在百文左右。但凡带着两三个好友来的,多是要了两壶,这便有两百文了。” “更何况,二三楼办卡的顾客毕竟还是少数,他们的包厢费及额外的服务费不少,算下来可不是能收不少银子嘛。这还是只喝柠檬绿茶的人占了多数,要不然今日还能卖得更多。” 林启算了算,确实是这样。不过听了吉一山的话后,笑着摇头道:“若没有柠檬绿茶,恐怕今日店里也没这么多人了。”毕竟大部分人的消费能力有限。 不过仅就柠檬绿茶,赚得的利润也是成本的好几倍了。 “这买卖竟然这么赚钱。”吉一山感慨一句,“明后还有两日,也不知这三日下来总共能卖多少银子。” 林启道:“明后日应当就没这么多办卡的顾客了,不过这也正常,有钱人就这么些。倒是散客或许能再增加些。” 今日来的,多是正好到东楼街吃喝时偶然进店的顾客,明日应该能多些买过的回头客,以及听亲朋推介后来凑热闹的新顾客,人数或许能更多些。 之后两日,果然如林启预料得一般,店里热闹忙碌更甚第一日,不过办卡的人却只有零星几个。 不过就算这样,三日开业活动搞下来,奶茶店还是收益了近四千两银子。 “只开业的银子就够再开两间铺子了。”吉一山一边盘账,一边笑着说道。 林启拿起账本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丹棱县的铺面开了个好头,吉县令那儿也好交代了。 接下来几日,只要奶茶店的营业额没有断崖式下降,就不必担心了,按照原本的经营策略走就行。若是营业额变动太大,就需要再做些调整了。 林启琢磨着,又突然想起开业三日,却一直未见到武俊的身影,也不知他是有事来不了,还是又出外走镖了。 想着,不由皱皱眉。 奶茶店的生意比他预想中的更好,他来时带的果酱、果茶等恐怕撑不了半个月,还要再运送些过来才行。若是武俊不在,那就得尽快重找一家运输队伍了。 大概是人都不禁念叨,林启才发愁过此事,第二日,武家兄弟就结伴来了。 林启看着店门外熟悉的身影,连忙迎了出去。武俊看见他后哈哈笑了两声,一拳砸在他的肩头。 “好小子,你这买卖总算开张了。” 林启只觉一股钝疼从肩膀传来,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 痛嘶一声,抬起手猛揉两下,笑着对武俊说道:“武大哥是闭关练武去了吧,怎么臂力又长了。” 武俊一笑,又一拳捶在他的胸口,还说道:“你小子,我可没用力,别装。” 林启一手捂着闷痛的胸口,一手捂着发麻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才见面就挨一顿打,还无处诉苦去。 正想着,就见武锦神色雀跃地跑过来,眼睛扫到林启,敷衍地吼了声:“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啊!” 然后就兴冲冲地往店里跑去了,一边跑还一边笑着叫道:“何大哥,我来啦!” “哎!”林启刚想叫住他,他就一溜烟进店了。 武俊笑道:“别管他,我一说你店铺开业,他就闹着要来,就盼着见他何大哥呢。” 林启正想说何安然没来,就见武俊回头向另一边招手,还冲他抬抬下巴,示意道:“我还带来了一个朋友,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林启转头看了一眼,见马桩处一个身着鸦青色长袍的汉子,正在那儿拴马。看到武俊招呼他后,才拍拍手,走上前来。 这汉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面容白皙、眉眼清秀,举止间也透着沉稳,就是这斯斯文文的气质,站在膀大腰粗的武俊面前,着实不像一路人。 “林兄弟,这是我的好友樊宣瑾,他正好要来县城办点事,便与我们结伴一起来了。”武俊说着,又转头对樊宣瑾说道,“这便是我曾与你说过的林启兄弟。” 樊宣瑾看着林启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常听俊哥说起林掌柜,今日总算有机会结识了。” 林启闻言,笑道:“樊兄弟仪表堂堂、温润儒雅,有缘结识也是林某之幸。” 他俩客套两句,一旁的武俊先听不下去了,一脸嫌弃地摆摆手,说道:“得了得了,我可听不惯你俩这些文绉绉的虚话,还是先看看铺子吧。” 他说着话,拽一把林启的胳膊,边走边说道:“我前段时日往华水县跑了一趟,前日回来时才看见你的信,要不开业时怎么也得来一趟。你这果茶,我可是惦记许久了。” 林启之前去半夏镇时,曾带给他两罐果茶品尝,当时他就赞不绝口。 “猜到就是如此,无妨,过几日半夏镇的铺子就要开了,到时再请武大哥赏脸。”林启笑着说道。 武俊闻言,拍手道:“这可好,那我在镇上也能买来尝尝了。” 他们说着话走近,正要进门时,武锦一阵风似的从里头冲出来。 武俊拉着林启往旁边躲了躲,蹙眉训斥一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武锦不管他,径自问林启:“何大哥怎么不在?” 林启这才有机会告诉他:“他身子重了,路上奔波不便,就没过来。” “啊?”武锦惊讶,转瞬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武俊生气地抬手敲敲他的脑袋,斥道:“说的什么话!” 武锦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他哥的魔掌,却正好撞在了身后的樊宣瑾身上,被他挡住了去路,只能被武俊结结实实敲了个脑瓜崩。 他傻乎乎地没在意,林启却挑挑眉,抬头看一眼樊宣瑾,正巧与他的眼神相对,就见他冲着自己微微笑了笑。 林启心中瞬间明了,向他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笑着分开武家兄弟二人,说道:“走吧,别在这儿闹了,这么热的天,先进去喝杯果茶是正经。” 两兄弟被他推进店里,一进去,武俊就被这新奇铺面吸引了视线。顾忌着店内坐着的顾客还不少,他压低嗓音,惊讶道:“这修缮倒着实稀奇。” 林启闻言,纳罕道:“半夏镇的铺面装修也和此处差不多,你没见过?” 那儿的铺面还是租的他的呢,难不成这么久他都没去看了一眼。 武俊摇摇头,说道:“你们从半夏镇离开三五日,我便带着队伍去华水了,哪知道你修成什么样了。” 倒是一旁的樊宣瑾点点头,笑道:“确实差不多。我之前曾去那条街上转了转,见那儿正在修缮,便过去看了一眼,当时只觉得与众不同,没想到拾掇出来后这么简朴大气。” 武锦一听他说话,就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一个书呆子还挺爱凑热闹。” 樊宣瑾笑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就连武俊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林启暗暗挑眉,笑了笑,又带着三人在店里逛了一圈,走至三楼时寻了一个雅间坐下,还招来一个伙计,给他们三人点了壶饮品。 他们三人在太阳底下一路骑马到了县城,确实有些干渴,等清甜带着果香的饮品下肚后,才觉舒服许多。 武俊自方才参观店内就一直赞不绝口,等喝了一口饮品后更是赞叹道:“也不知道林兄弟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来这么多稀奇的东西?” 修缮就不说了,那些独特的座椅以及这新奇的饮品,哪样是普通人能琢磨出来的。 “你以后在有发财的机会,可要想着我。”武俊笑着说道。 他戏言一句,林启却笑了起来,说道:“我昨日还说呢,现下就有一个赚钱的买卖,就等着武大哥了。你若是再不来,我都想去半夏找你了。” “哦?”武俊闻言,倒是着实有些稀奇。他一个走镖的,林兄弟开着茶馆,有什么能用到他的? “是这样,我这店里用的东西果茶、果酱,俱是加工好的半成品,可这工厂在定北县,离丹棱路途遥远,便想着找个运输队伍来运送货物。” 武俊闻言,缓缓点头,手指在茶盏边缘摩挲一下,明显是在思考。 樊宣瑾听他俩谈起生意,笑了一下站起身,说道:“你们聊吧,我方才上来时,见二楼有两册古籍有趣,正好趁这工夫看看。” 武锦也不耐烦听这些,再说奶茶店有许多新奇的东西,他还惦记着去玩,连忙也站起身说道:“我也去玩了。” 武俊见他要溜,一瞪眼睛:“你坐下,玩什么玩!” “哎哥,你们聊的这些可没意思了,我真听不进去,留这儿也没什么用。”武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笑道,“你俩好好谈,我就在底下转转,不用操心我。” 说完就出去了,雅间内只剩了林启与武俊两人。 林启挑眉,向武俊使个眼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武俊一愣。 看林启向门外抬抬下巴后,才反应过来,笑着摇头道,“我也不知,这次走镖出去的急,正巧那几日锦儿吃坏了肚子,我就没带着他去。不过宣瑾与我自幼相识,品性没得说,我也没什么操心的。” 林启听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毕竟这个世界保守,若两人不是自己猜测的这么回事,问多了反倒不合适。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1节 于是便转了话题,对武俊说道:“我说的这买卖,武大哥感兴趣吗?” 武俊也正了脸色,想了一下后才犹豫着说道:“我知道林兄弟有好事必然惦记着我,只是林兄弟大概对镖局有些误解。我们运送的物件多是贵重东西,且沿途多有匪寇,因此才需镖师随行,收费的价钱也不低。” “林兄弟若只是从定北运送果茶、果酱,这一路上并无山匪,而且东西也不算贵重,最多就是费些脚程。让镖局来做,算下来可不划算。” 他说着话,看看林启的神色,补充道:“林兄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绝不是坑朋友的人。但我手底下的镖师也要吃饭,我若要的银子太少,镖师的工钱都不够,收多了又让你吃亏了。所以要我说,林兄弟不如自己找些信得过的人运送算了。” 他的说得直白,生怕哪一点没解释清楚,让林启有了误解,两人之间生出嫌隙来。 林启闻言,先笑了一下,点头说道:“武大哥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多心。朋友间谈买卖,也得说的清清楚楚,不然反倒容易有了隔阂。” 武俊听了,笑着说道:“林兄弟明白就行,我明白你是好意,就是怕你不了解我们这买卖,咱们之间有了误会。” “这么点儿小事,哪至如此。”林启笑着摇头,“不过我和你提起此事,也是有些别的想法。” “我开的奶茶店不止一处,所以运送的路途也不光是从定北到丹棱这一段。除去现在已经定下的半夏、灵音外,今年我最少还要再开七家店铺,都在不同的地方,都需要运送果茶、果酱。” 他看着武俊说道:“若按半月送一次货计算,给这十家店铺运送货物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武俊听完,心中先是一惊,没想到他的生意竟做的这么大,转瞬又本能地开始思考怎么做这买卖合适。 他方才说林启雇镖局不合适,是以为他只有丹棱这几个铺面,那么算下来确实不划算。 可他若要开十个铺面,还分散在各个州府和县城,那这运送货物的买卖就不是小打小闹了,即便专门成立一个运输队伍为他运送,也是值当的。 见武俊的眼神逐渐亮起来,林启笑道:“实话说,我也是觉得这买卖不小,应当有点儿赚头,才想与武大哥谈的。而且我那些果酱什么的确实不值钱,我以为用不着镖师,只用几个汉子运送花不了多少钱。” 武俊摇头:“镖局的镖师都有自己的队伍,镖局接生意后分派给镖师,钱也一并给出去了,镖师去不去是他自己的事,若是手底下人不中用,被人夺走镖物,也是他自己承担。所以,价钱是定死的。” 他这么说,林启倒是明白了,武俊的镖局更像是一个总的代理机构,大概会从各个镖师队伍中抽些费用。 “不过,若你这十家店铺真能开起来,这买卖确实做得。”武俊抬起头。 镖局是他做主,若真要做林启这买卖,他从自己的运镖队伍里抽一两个人,再额外雇些壮实能干的汉子,成立一支运输队伍就是。 林启点头,语气笃定道:“放心,这十家一定能开起来,以后还会开的更多!” 武俊看着林启,想了一下,用手拍一下桌子,做了决定:“如此,这买卖我接了。” 林启一听运输的事能定下来,心里也高兴,笑着说道:“真的?那可就这么定了!” 武俊点头:“真的!” 两人都是豪爽的性子,既已决定合作,顺便就坐在一起商量起运输的细节及收费等问题来。 这个可就费功夫了,一时半会儿打不住,小伙计进去送了两回茶,两人都没出来。 武锦原本还兴致勃勃地在店内转悠,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出来后,逐渐失了趣味,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吃着小伙计拿过来的茶点。 正无聊着,突然有个身影走近,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还往面前的小桌上放了本书。 武锦眼睛都未抬,就先撇撇嘴,嘟囔一句:“书呆子。” 樊宣瑾正要拿点心的手一顿,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怎么就呆了?” 武锦懒懒地掀起眼皮,霸道无理地说道:“爱看书的都是书呆子!” 他明目张胆的蛮横无理,樊宣瑾看得好笑,连声应道:“是是是,我是书呆子。” 他笑着说完,伸手拿了块茶点,说道:“书呆子蹭你块儿糕点吃。” 他平日没什么费体力的活计,因此饭量也小,这两日骑马颠簸,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消化没了,只觉得腹中空空。 武锦看他拈起一块豆沙饼,凶狠地对他说道:“想得没,一会儿你结账,别想白吃白喝。” 樊宣瑾笑着应了一声,咬了一口豆沙饼,微红的唇瓣上沾了一点酥嫩的饼皮。 也不知他怎么长的,分明是个汉子,却肌肤雪白,就连那嘴唇都好似涂过口脂一般,红艳水润的。 武锦无意识看直了眼,回过神后,才连忙挪开视线,拿起茶盏猛地喝了一口,还骂道:“吃个东西都不利索。” “嗯?”樊宣瑾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才抬手擦擦嘴角,“啊,我沾脸上了。” 武锦又抬头看他一眼,撇了下嘴巴,心烦地说了声没,然后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一旁的樊宣瑾看他如此,嘴角却微微扬了扬,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温柔几分。 作者有话说: 么么~ 第125章 沁水县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林启与武俊才从雅间里出来,两人面色愉悦,一看便知双方都对这买卖很是满意。 他们的关系本就不错, 又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提防和算计,谈起买卖来更加坦诚、直白,因此并未有什么争执。 之后两日, 武俊抽空与丹棱县城的好友小聚一下后,便匆匆回半夏镇了。 没办法,林启奶茶店的生意比料想中更好些,来时带过来的存货眼看着没了,他得尽快回去找几个汉子往定北跑一趟,帮忙救急。 临行前, 林启将他们送至城门处, 几人互相道别时, 林启才注意到武俊一直瘪着嘴一言不发, 脸上的神色也带着不快。 武俊见他视线停顿, 顺着看过去时才看见自家弟弟的这副别扭模样, 头痛地说道:“别管他,我这几日外出喝酒没带他,正恼我呢。” 武锦原本还独自生闷气, 听他这么说,心中的委屈藏不住了, 气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 你倒是痛快玩了两日,我哪都没去, 还不许我生气了?” 他马上颠簸两日到了县城, 结果只在客栈住了两日就要离开, 什么都没有玩过,他自然不高兴。 更何况…… 武锦的眼睛往樊宣瑾身上瞟了一眼。 更何况这书呆子昨日见他待在客栈无聊,已说好今日与他一同去山上的昭明寺的。 听说昭明寺的香火可灵了,他都想好要祈愿的内容了,结果武俊突然说要走,他们的计划全泡汤了,能不郁闷嘛。 “胡说,”武俊怕林启多心,连忙打断他,“你不是还与宣瑾上过几次街嘛。” 武锦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讲不讲道理,在客栈门前走走也算玩了?” 林启听他们兄弟拉扯两句,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看来是自己的货物要的急,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于是歉意地对武锦说道:“这次怪我,我有急事要武大哥帮忙,这才害你们今日动身。” 一旁的武俊摆手,说道:“都是为了买卖,我既然应承下来了,就不能耽误了你的事。” 话毕,又转头训斥武锦一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轻重缓急都不分,整日想着玩。” 见武锦闻言面带怒意,一双眼睛简直要喷火,林启连忙拦了一下,对他说道:“这次你何大哥没来,也没招待好你。等下次,一定带你在丹棱县城好好转转。” 他们马上要上路了,林启不想他们兄弟再吵起来耽搁时辰。 武锦听了他的话,却垂了视线,浓密漆黑的睫毛在眼睫处投下一道阴影,轻声嘟囔道:“还不知道要多会儿才能来。” 林启笑笑:“等你何大哥生产后,我带着他来丹棱住段时日,到时给你传信。” 他们二人自第一次见面时,就结下梁子,即便林启曾帮武锦说服他哥,两人平常见面也没什么话,全靠何安然,两人才不时问候一句。 这次何安然不在,两人倒是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了两句话。 武锦应了一声,转开视线时又瞥见了他哥,骄纵地翻了个白眼。 武俊无奈地笑笑,拱手向林启告别。一旁的樊宣瑾拽着缰绳的手却不由握紧,眼神落在武锦身上时,微微发沉。 “樊兄弟,这次店里开业忙乱,招待不周,下次你若再来县城,只管来找我,咱们好好喝几杯。”林启笑着对樊宣瑾说道。 樊宣瑾这才回神,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不早了,我们走了,你也早些回店里吧,运货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好,不必挂念。”武俊勒紧缰绳,告别道。 “有武大哥在,我自然放心。”林启点头,又说道,“那你们早些出发吧,路上小心。” 三人点头,这才往城门外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林启多心,总觉得武锦驱马往前走时,樊宣瑾向旁边躲了躲。 他摇摇头,心中暗想着,这两人之间别别扭扭的,也不知是否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将他们送走后,林启又去店里看了一眼,见店里顾客不少,生意红火,心中欣喜不已。 这两日生意逐渐稳定下来了,平均一日下来起码能营业近二百两,这数目远超他的预料。若非他也算经过大世面,骤然有这么一间铺子,只怕能乐疯了。 他抬头看一眼翻着日账,笑得合不拢嘴的吉一山,心里补了一句,就像吉一山一样。 吉一山原本也算吉家兄弟中最稳重的一个,可自从奶茶店开业,被营业额震惊后就一日不如一日沉稳,这两日更有向傻子迈进的趋势,时不时就得翻着账本傻笑一会儿。 林启看着他的傻样逗趣,心中还琢磨着往店里再加几样茶点。 他们之前没雇做糕点的师傅,而且人手也不足,因此只每日提前预备几样茶点供二三楼的贵客品尝。 一楼的顾客只有两样从别处采买的糕点,味道并不如何出众。已有不少顾客反应糕点不适口,甚至还有人来时,自己带着从别处买来的茶点。 糕点的事,林启之前就想过,只不过要先顾着开业的事,因此还没来得及筹备。 现在店里的客源逐渐稳定,若是再拖下去,影响生意不说,还容易让顾客养成外带糕点的习惯,之后他们店里再推出糕点,恐怕就没人捧场了。 林启坐在桌前,心中想了几样可做的点心后,又向吉一山招招手,打断了他的傻笑行为。 “林掌柜,什么事?” 看见林启招手,吉一山连忙合上账册,走过来问道。 “去牙行打听打听,雇几个做糕点的师父、伙计回来,咱们店里也该增些新品了。”林启交代道。 吉一山闻言,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如今,他对林启赚钱的本事可是佩服极了,奶茶店上上下下,从装修到饮品都是林启的主意。开业才七八日的工夫,就已经在丹棱县城打响了招牌。 他昨日走在街上时还听有人提起呢,说茶韵奶茶店如今是贵人们最爱去的茶馆,也是丹棱县城最好的茶馆。 他听着时,心中别提多得意了。 现在听林启又要增加新品,心中欣喜极了,仿佛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又往他们店里来了。立马应了下来,就要往牙行去。 刚迈步子,又被林启叫住。 吉一山还以为他有要什么吩咐,折身凑近,却见他摸摸鼻子,神情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后问他:“这几日没收到信吗?” 吉一山先是有些不解,看他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才突然明白过来,笑着摇头,然后又说道:“等我回来时去驿站看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2节 这个世界送信不便,丹棱距离定北县又远,少有信客。幸好有吉县令,他们才能借着朝廷的驿站通信往来。 离林启上次写信回去已经有几日了,按理说若有回信,应该已经到了。吉一山心中暗笑,之前何掌柜也在丹棱时,林掌柜可没这样算着家中回信的日子。 他心中暗自打趣几句,等林启点头后,才退出来,先往牙行去了。 而林启则拿着笔写了几张糕点方子,还让店里的小伙计跑了一趟,出去采买了些东西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后厨鼓捣着。 到了晚间,回了宅子后,吉一山才拿着两封信来寻他。 一封是沁水县送来的,应当是店铺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另一封就是定北县的了,林启接过信封,掂量一下这个厚度与重量,不由讶异地挑挑眉。 就连取信的吉一山都在好奇,也不知都写了些什么才能有这么厚厚一摞。 不过,林启当然不会让他知道的。 拿过信后,就匆匆摆手让他出去,将沁水县的信扔在一边,小心的撕开另一封。 等从信封里掏出厚厚的一摞信纸时,他不由轻笑一声。 怪不得这么多,何安然的字写得也忒大了些。 他一边笑一边翻阅,一字一句却看的认真,待看到后面时只觉心中酸涩,思念的情绪达到顶峰,眼睛都有些发酸。 与其说这是何安然给他的信,不如说这是何安然写的日记。 每一份都标注着日期,从他离开的第二日起就没有间断,语言闲散,东一句西一句,想起来时便记上一句,如同他们在一处时的平常对话。 在他离开近二十日的时间里,每一日他都会记十几句话上去,这才攒成了这厚厚的一摞。 这一摞里,一字未提思念,却是他每次思念时写下的。 林启长长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发红,又翻出第一页看了看。 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放下信后平复一会儿心情,才又打开另一封。 这一封就没什么稀奇了。 仍旧是吉二川写的,开篇先关心奶茶店开业,然后又介绍一遍沁水县的情况。 沁水县靠近京城,热闹繁华更胜丹棱县,每日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新奇的物件比比皆是。 只是相应的,物价也比丹棱贵了许多,租金更是天价。 他们在当地打探几日,也在牙行看过几间铺面,皆因舍不得掏租金而作罢。 可这些铺子却当真紧俏,如此高的租金,在牙行挂牌三五日后,也都租出去了。 有些开业后爆火的就此开下去了,但大多开业后没什么反响,一个月后便又转租出去了,搭进去的本钱就全泡汤了。 所以说,在这个地方做买卖有风险、有机遇,可能大富也可能铩羽而归。 他们越明白这个道理,挑选铺面时也越发谨慎,迟迟拿不定主意。 直到有一日,刘盛上街转悠一趟后,兴冲冲地跑回来,说他寻到了一处便宜的转租铺面。上下两层,还剩九个月租期,只要五百两。 与他一同来沁水的其他几人听了,都不敢信,即便是转租,在沁水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铺面? 而且原本的租金又是多少,会不会是房主用转租的低价吸引外地客商上当,等来年续租时,房主要高价宰客? 刘盛本就是偶然得知这个消息,现在一听他们这么说偈庇行┺限危灰晕亲约好患叮兆帕吮鹑说娜μ祝成加行┓10臁 吉二川看出他的尴尬,连忙解围道:“我们也只是猜测,还不知究竟如何,不如你先给我们详细说说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铺子再说。” 刘盛脸上这才好了些,将事情原原本本与他们说了一遍。 原来,自来到沁水县后,这里的繁华对于自小长在村里的刘盛来说就透着新奇,许多东西都是他以前闻所未闻的。 于是,每日在外面寻摸完铺面回来,他总会趁着闲暇时间上街转转,见识一番大地方的热闹。 有一次,偶然在他们居住客栈隔壁的一条街上,发现了一处新奇的铺面。 这铺面是几个南方的年轻小伙子合伙开的,几个人皮肤黝黑,个子不高却精明能干,不大的年纪就敢揣着银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做买卖。 他们卖的东西是一些晒干的海货,原本以为这东西在这里没有,应当卖的出去,因此才租了上下两层的铺面。既能当店铺用,又能住人。 只是未料到,这里的人没见过海货不假,不识货也是真的。 许多人路过他们的铺子前,还未进门就被这咸腥的味道熏到,捂着鼻子匆忙跑走了。偶有一两个进店的,带着怀疑的神色买了一些回去,结果下午时便拿着东西退货来了。 称这东西腥气难去,家里人没一个肯吃的。 这几个南方小伙子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从附近渔村收来的海货,难不成再带回去? 这一来一回,他们投入的银子可就花光了。多年的积攒没了不说,从亲朋好友处借来的银子也还不上了。 几个汉子急得口舌生疮,日日在店门口转悠,盼着能进来一个顾客,可这意愿一直未能实现。 几人逐渐心灰意冷,认定他们这次算是栽了,已经准备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村中的亲朋们将家中的积蓄交给他们,不管是回去借贷还债,还是做工还债,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只是他们来时带过来的新鲜河蚌可没必要再养着了,既占地方不说,带回去时还添重量,坐船都要多收些费用。 于是,几人坐在店门口开蚌,打算将蚌肉剔出来后晒干,再带回去。 可他们没想到,这一个举动,竟意外让他们的店铺起死回生。 不习惯海味的内陆人,看他们开蚌的动作娴熟,觉得新奇,竟围在他们店铺门前看了起来。 几个小伙子机灵,便趁着人多说起他们南边的事,还向周围的人介绍海产品。虽说买的人不多,但好歹又卖出去了一些,既得了银钱,回去时还能省些运费。 他们以为这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未料他们有一次开蚌时,竟然意外开出了一颗珍珠! 其实这对于他们住在海边的人来说,也算寻常。他们小时在河边玩时,谁没有捡着两颗形状古怪的珍珠? 只是这东西在他们那儿都不值钱,偶有一两颗圆润的,也就能换回一家人一餐的饭钱罢了。 可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寻常的东西,可惊坏了周遭的这些人。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蚌肉里取出几颗圆润莹白的珍珠,人群中立马传来一阵惊叹声。 生在内陆的人们只知道珍珠价高,哪知道这珍珠竟然是从蚌里取出来的呢?看见这场面,犹如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事。 又因珍珠在这里向来价高,大家看着这些河蚌的眼神不由发生了改变,仿佛看见了珍宝一般。 其中一人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不让这几个汉子开蚌了,说要买下这些河蚌,一瓮河蚌竟然给出了五十两银子的价格! 几个年轻汉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在他们那儿,收这一瓮只要一两,这差价也太大了。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一口应下,生怕这汉子反悔。 这汉子见他们这么爽快,利利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来。南边来的小伙一把接过,也利利索索塞进怀里。 这买卖做的,双方都怕彼此反悔。 周围的其他人正因开出了珍珠而交头接耳,还未反应过来,这瓮河蚌就已经易主。 有人没看到他们交易,还在那儿催着几个小伙子再开,想看看还能不能开出珍珠。 买下河蚌的那人闻言一笑,凑近在那几个小伙子身边,低声问道:“这河蚌开出珍珠的概率有多少?” 几个小伙子中,领头的那一个刚才被意外得到的五十两银子砸晕了,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听到周围人都在催他们开蚌,这才清醒过来,现在又听这人这么问,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中为白高兴一场而叹气,却还是坦白告诉这人,“这不是专门出珍珠的河蚌,百里出一已是幸运。” 他说着话,手已经伸进怀里,准备将五十两银子还给他。 未料这人听他说完,却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抹狡诈的笑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小兄弟,咱们也算结识了,以后再有这东西,记得再给我送来。” 他正准备把自己的地址告诉这个小伙子,谁想小伙子听了他的话后怔了怔,然后抬手抓住他的胳膊,急急问道:“我现在就有,你还要吗?” 这东西在他们那儿不值钱,随处可见。他们之所以会带这么多过来,还是因为凑到的本钱不多,能收到的干海货有限。 二来,靠近水域的几个渔村都有固定的大主顾收购,他们去的晚了,只剩了一些大主顾不要的干货,因此只能挑拣着收了一些,数量并不多。 因此,便将剩下的银子都买了河蚌,想着碰碰运气。 没成想这运气确实碰上了。 这个汉子一听他们还有,连声说要,当即跟着他们进了铺子。上了二楼时,才知道他们竟然还有十几瓮,瞬间欣喜若狂。 按照五十两一瓮的价钱,全部买了下来。 几个本来垂头丧气地南边小伙儿,瞬间入账几百两。 兄弟几人看着这几百两的银钱发愣,有一个汉子一巴掌甩在身边另一人的背上,傻愣愣地问他:“疼吗?”这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呢。 身边这人被他这一巴掌打得回神,只是也顾不上计较,率先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说道:“卖了卖了,卖出去了!” 被他的叫声惊醒,几个小伙子都回过神来,皆是兴奋不已。只是也都好奇,他们都已经告诉那人河蚌出珍珠的可能性低,为何那人还要买呢? 正疑惑着,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吵嚷的声音。 几人探头看了一眼,见方才买下他们河蚌的那人在楼下吆喝。 “一两银子开蚌,有机会开出绝世珍珠,想要者趁早,先付先选!” 楼上的这几个小伙子瞠目结舌,没想到买卖还能这么做,更没想到竟然真有那不差钱的主掏出一两银子来开蚌。 这些人也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忒是有钱,一个开不出来就再开一个,一连花了十几两。 也不知该算谁运气好,开到第十八个时,竟然真开出一个圆润的粉色珍珠。即便在他们渔村,粉珍珠也算珍贵的了。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这粉珍珠色泽好,在沁水县绝对能卖百两银子。 开河蚌的富家公子喜不自胜,就连买下河蚌的那人也有些痛心,没想到能开出这么一颗宝珠。 只是转瞬又笑起来,吆喝道:“大家都看见了吧?真有珍珠,要开就掏银子,不开我就回家自己找珍珠了。” 亲眼见识了这场面,有几人能不心动?立马就有几人掏银子,抢着开起了河蚌。 等此处河蚌开出粉珍珠的消息传出去,找上门来的人越来越多,买河蚌的那人赚得盆满钵满。 南边来的那几个汉子也知道该做什么买卖了,已经打算回村继续收河蚌了。 只是这么着,他们之前花大价钱租下的铺面就用不着了,便准备转租出去。 只是这铺子放了两个月海货,屋子里一股咸腥味儿。 在沁水县做买卖的商户,都知道这里租金高昂,多租一日就得多花一日钱。要是租下这里,还得等他们搬走海货后,通十来日风才能做买卖,谁能有这多余钱。 况且,他们也没时间这么耽搁,于是这铺子一直没租出去。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3节 刘盛也是偶然在此处看到他们开蚌,见有人因开蚌暴富,有人因开蚌赔光家底,既刺激又感慨。 今日正看着,突然听到那几个南边的小伙子招呼着一个中年汉子看铺面,已将租金降到了五百两,可那中年汉子还在挑剔。 刘盛一听,立马动了心思,也过去向几个年轻汉子打听铺面。 那个中年汉子原本还想着趁机再压压价钱,那他通几日风也划算,没想到又冒出一个刘盛,心中不由有些着恼。 而那几个年轻汉子也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舍不得再降价,正巧刘盛来了,便招呼起刘盛来。那中年汉子见状,便甩袖离去了。 刘盛跟着这几个汉子楼上楼下看了一圈,越看越满意,对这价钱更是满意得不得了,于是才兴冲冲地回来告知其他几人。 其他几人听他讲完来龙去脉,互相对视一眼,竟然都觉得这铺子有些可信。 当下也不再多说,干脆跑去铺面看了一趟,反正离他们住的客栈不远。 待到了那里,果然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怪味,几人皱眉进去,与那几个小伙子聊了聊,说法与刘盛所说并无出入。 他们想了一下,与其他的高价房租相比,此处的租金确实便宜许多。至于异味,反正他们还要修缮店铺,等开业时早就散没了,不妨碍什么。 几人都有些动心,却还是谨慎地见了原屋主一面,问了来年续租的价格,发现与别处的没什么差别,于是几人便一咬牙,签了转租书契。 他们几人都不知晓丹棱奶茶店开业的盛况,对奶茶店的生意还提着心,生怕投入太多,最后回不了本。因此如此便宜的铺面,对他们的诱惑具大,根本不考虑其他。 现在送信来,一方面告知林启他们这段时日的进展,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奶茶店的生意究竟如何。若是不好,便趁早将沁水县的铺面再转租出去,重找个房租低些的地方开店,本钱能少些。 虽说沁水县的房价确实令林启咋舌,不过从这几日奶茶店的营业情况来看,应当亏不了本。 而且沁水县整体的物价高,因挨着京城的缘故,贵人也多,说不定生意比在丹棱还要好。 林启看完展眉笑笑,已经准备联系穆英,让他派人过去看看铺面,出一份图纸准备修缮了。 他将信放在桌上,又拿起何安然的那封看了看,嘴角扬起笑来,珍重地将之放在枕头底下。 拍拍枕头后,才拿着吉二川的信到了吉一山房中。 给吉一山看过后,吉一山也笑了笑,说道:“应当没问题,赔不了。” 林启应了一声,他给吉一山看不是想说这个,他拿回信,问道:“看完什么感觉?” “啊?”吉一山被他问得一愣,奇怪地说道,“什么什么感觉?” “人家几个都在沁水看好铺面了,你没点儿什么想法?”林启说道。 若是此刻在这里的还是以前的吉一山,他必然以为林启是在责备他,嫌他不够能干。 可吉一山这段日子与林启一同在奶茶店忙碌,对林启的性子更加了解。即便是对店里的伙计,林启也从没讽刺挖苦过,对他更不可能如此。 倒是时不时与自己开开玩笑,才最有可能。 因此他也不慌乱,笑着说道:“感觉这几人真能干。” 林启一听,当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弟弟们这么能干,你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 “这么着,半夏镇与灵音镇的店铺开业,就由你去张罗吧,也叫他们知道你作为大哥的实力。” 吉一山一听,惊讶地张大嘴巴望着他。反应过来后,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么要紧的事,我可做不了。” 林启听他拒绝,也不气恼,坐在他桌前的椅子上,笑着问他:“有什么不行的,这次店铺开业你全程看着,再来两次也无非是按着流程走两遍,你怕什么?” 有意激吉一山,“再说,以后店铺越开越多,我总不可能次次开业都赶过去,还不是要你们兄弟张罗。到时候你也不敢?” 吉一山闻言,眸光微动。 其实,自林启派了刘盛、张猛过来,他们兄弟即便嘴上没说,心里也都有几分担忧。 虽然他们是县令的人,但现在看下来,县令完全将奶茶店的买卖交给了林启。若是林启以后重用自己的人,那他们兄弟在奶茶店的处境就有些尴尬。 所以现在一听林启说以后开业要让他们兄弟张罗,他心里不由有些激动,最起码林启不会因顾忌他们与县令的关系,而防备他们。 林启不知他这些心思,还在鼓动他,口中说道:“这次可是个练手的好机会,我就在丹棱,你若是有疑问,随时送信来问就是。这要是还不敢应承下来,以后开店可怎么办?” 林启说着话,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吉一山听着,不由笑了笑。 大约是这段时日奶茶店生意好,林启心里的压力减轻,整个人比以前更随和了些。现在听他这么说话,吉一山心中总觉得有些好笑。 想了想,干脆地点点头,说道:“行,那我去。” 林启一听,顿时双手一拍,笑了起来。 “好,那你这两日便动身吧,这边店里有我,你不用惦记,好好准备开业的事就成。” 说完,他便嘴角噙笑地离开了。 吉一山看他走时脚步轻快,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答应筹备开业的事,怎么就能让林掌柜这么高兴? 他挠挠头,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今日取回来的那厚厚的信封。或许,是与那封信有关吧。 吉一山想起之前林掌柜去哪都要带着何掌柜的情景,突然明白过来,笑着摇了摇头。 而林启房里,他正坐在书桌前琢磨着辣条的事。 之前带来丹棱的货物,除了果酱、果茶外还有辣条。只是因辣条又是油又是辣椒的,不容易变质,他才先忙着奶茶店的事。 现在奶茶店的事基本已经办妥,糕点的方子已经拟好,另外两个店开业的事又有吉一山操心,那他也该抓紧张罗辣条店的事了。 只性缛战庑┦虑榘旌茫拍茉缛栈厝ヅ愫伟踩弧 只是辣条店与奶茶店的定位不同,卖奶茶可不能再用奶茶店的销售法子了,林启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26章 经销商 天刚破晓, 天边泄出一缕金光,空气中有几分清凉。 街市上静悄悄的,唯有丽水街的一处小铺子店门大开, 几个汉子挑着沉甸甸的扁担从店里出来,快步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林掌柜,这是我的五百根, 伙计都点数好了。” 一个模样憨厚的汉子拘谨地站在店铺中央,示意老板查看自己的扁楤。 林启垂头看了一眼,见数量大致差不多,便在账册上扫了一遍,问道:“牛壮是吧?” 汉子听到自己的名姓,连忙点头, 就见林启在账册上勾画一下, 说道:“行, 我记下了, 你往杜家坪去吧, 然后向南走, 等将这五百根卖完了,再回来找我领工钱。” 听到领工钱的事,牛壮面上露出几分欣喜, 急忙应了一声。见再没别的吩咐,才喜滋滋地挑着扁担离开了。 他走后, 雇来卖辣条的几个汉子就都打发到附近的街区和村落了。 林启合上账册, 活动一下身子。 他与两个伙计卯时便在店里了,忙活这么一通后, 着实有些乏累。 探头向外看了一眼, 见卖早食的汉子也出摊了, 一口大锅正徐徐冒着白气,于是吩咐两个小伙计买了三碗面回来。 等连汤带水地吞下肚后,才觉得舒服了些,这才开始琢磨买卖的事。 按照原本的打算,他是想将辣条分销给走街串巷的小贩,由他们售卖,自己做个辣条的总厂商。 这样既方便省事,又能在丹棱县快速推广,薄利多销,让辣条如末世前那样,成为随处可见的吃食。 只是他没想到找来的几个小贩都那般谨慎,即便试吃过后对辣条大加赞赏,但要货时却犹豫许久,最后才要了一两百根。 甚至还有的小贩没有订货,直言要先看看别人售卖的情形再说。 林启看着那勉强到千根的订单,无奈极了。 这么点儿量哪能成气候? 于是,他干脆自己招了十来个腿脚利索的汉子,打听清楚他们的门户,确定可信后,让他们挑着担子去附近街区及村落售卖。 每人五百根,只要卖完后将货钱交回来,便能得八十文工钱,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工价了。 所以这些人并不起歪心思,一来林启知道他们的住址,若是他们将这钱昧下,被林启报官或是找上门去,他们以后就无法在街坊邻居中立足了。 二来,五百根辣条只能卖得二百五十文,与他们老老实实做四日的工钱差不多。若是这份工能做个十来天,他们能赚得将近一两银子,哪值得为了这点小钱做那等丢人事? 所以,林启并不担心这些挑夫卷款潜逃,甚至对于辣条销售如何也不担心。 不是他自大,而是在这个口味寡淡、饮食单一的世界,辣条独特的口感绝对能征服不少人。 他现下唯一担忧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知何时才能有慧眼独到、胆识过人的商户找上门来。他这买卖还缺几个经销商呢…… *** 出城后往南走五六里就是杜家坪了。 牛壮匆忙的脚步到了村口后才停下,放下扁担擦了擦额角的汗。 虽说与往常的苦力活相比,走几步路并不算累,可他心中着急,一路上步伐飞快,到底有些气喘。 这份活儿是与他相熟的一个汉子介绍给他的,工钱着实高,一日顶得上平常七八日的工钱了。 只是这都有个前提,那就是须得把这五百根辣条卖出去。 他往日哪卖过东西? 虽说一路过来,从扁楤中飘散出的香味让他默默吞了几次口水,但到底还是心中打鼓。 这可有五百根呢,况且自己又是第一次做货郎,真能卖得出去吗?牛壮心里怀疑。 他向村里望了望,无一丝人影。原地站立片刻后,才长出一口气,蹲下身挑起担子进村。 往村里走了一段路,接近人家后,隐隐能听见不时传出的孩童哭闹声及一两句大人斥骂的声音。 牛壮挑着担子走过,知道自己该叫卖两声,可临出声时又闭上了嘴巴。 街上的小贩是怎么叫卖来着? 卖东西嘞? 好像是这样吧,牛壮挠头想了想,觉得应当是这样。于是咽了咽唾沫,决定开口喊一声。 可“卖东西嘞”四个字都到嘴边了,嘴巴张合几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反倒将他的脸憋得通红,鼻尖都有些冒汗。 他咬咬舌头,心中既懊恼又着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4节 自己平日性子豪爽,也算能言善道,今日正到用嘴的时候,怎么就成了锯嘴葫芦? 他竖着耳朵听听四周的动静,总觉得村子里静悄悄,自己喊一声,好似就会破坏了这份宁静似的。 于是“卖东西嘞”四个字只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就又咽回了肚子。 这可不行! 他心内焦急,又想到若是卖不完五百根辣条,今日就拿不到工钱了,这才咬咬牙闭闭眼,终于开口喊了一声:“卖东西嘞!” 虽然声如蚊讷,腔调还有些怪异,但好歹开口了。 顾不得多想别的,趁着这股子豁出去的劲儿,他又用力喊了两声,嗓门逐渐变大,腔调也顺畅了些,这才找回了些自信。 “卖东西嘞!”他声音嘹亮地喊道。 “哎呦,这是卖的什么东西啊?” 突然有一扇木门响动,从里头出来了一个青壮汉子,手里拿着块浸湿的布巾在脸上抹了一把,笑着问道,“我还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叫卖的,叫‘东西‘的物件可多了,你莫不是都有不成?” 牛壮本就不自信,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脸热,挠头笑笑后说道:“卖素肉丝的,是才传到丹棱的新鲜吃食,我怕别人不认识,这才这么叫。” “素肉丝?”这青壮汉子挑挑眉,走过来在他的扁楤前看了看,发现果真是样新鲜东西,他在沁水县也未曾见过,又闻到这东西陌生的味道,有了些兴趣。 “怎么卖啊?”他问道。 “一文钱两根。”牛壮回答道。 这价钱倒是便宜,汉子心中默默点头,扬声冲院内喊道:“小苟,拿几个铜板出来。” 不一会儿,院内就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子,跑至跟前也不减速,直接一头顶在这青壮汉子的肚子上,怒目瞪了一眼后,才将一把铜板拍在他手心走了。 这汉子哈哈笑了两声,一边揉着被撞疼的肚子,一边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想姓苟了不成,这都不准叫?”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在偷笑。 没错,他们一家姓苟,虽说祖宗这事没办法选择,但他自己幼时不懂事时,被村里那伙小子们追着叫小狗、狗蛋儿的时候,也曾在心中偷偷埋怨过。 如今自己长大了,又在外头有了出息,再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叫这外号,于是他便把这外号安在了自己侄子头上。 毕竟总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嘛,苟雄毫不愧疚地想着。 笑完后,走上前看着牛壮扁楤中的稀奇物,扔下一个铜板说道:“先来两根。” 牛壮闻言,连忙用一小块油纸裹了两根辣条递给他。 他接过来后,也没急着下口,而是先打量一遍这东西的卖相。 外表赫红,表面撒着许多的白芝麻,还有一些细碎的香料,看着确实有些诱人,心里默默点头,觉得这新鲜吃食有几分意思。 待指尖微微用力,将这吃食挤出许多的油汁后,更是神色讶然。 这一文钱两根的东西竟蕴着这么多的油! 惊讶之中,他的心思却迅速转了起来。 他本就是在附近几个县里走商的人物,常做的便是东倒细卖,赚个倒手钱。 像此物这般叫价低,又新鲜的东西,最适合拿到外地售卖了,更不必说这吃食的用料还如此讲究,即便是在外头卖得贵些也是有人买的,如此这差价可就大了。 瞬间的工夫,他心里就想了不少,接着又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原本审视的眼神变得有些垂涎。 没办法,这东西拿在手里实在是太香了!浓烈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干脆先把别的念头搁在一旁,张嘴咬了一口。 上下齿咬合在一处,立马迸出许多辣油,舌尖也触到辣条的滋味,味蕾当即被唤醒,麻、辣、香等滋味一下子在口中绽开。 香极了! 苟雄用力吸了一口冷气,一方面是这东西的滋味霸道,他的口中热辣非常。另一方面则是这惊人的口感,让他方才暂时按捺的心思再次活跃,甚至比方才琢磨得还要多。 就这用料和口感,这东西在哪都得大卖! 他做走商这么些年,再没见过比这更好的东西,他眼里泛着兴奋的光,好似终于找到了大富之路。 倒是一旁的牛壮见他吃了一口后呆立不动,也不说话,安静得吓人,心中立马擂起了大鼓。 这……这怎么吃了一口还不会动了呢? 他挠挠脑袋,心中有些焦急,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 莫不是这东西药人! 他脑中嗡地一声,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想到前所未有的“天价工钱”,再看看僵立在原地的汉子,越看越像这么一回事,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可不关自己的事,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哪有害人的心,是那黑心掌柜来他们县里作恶了! 牛壮本能地撇清关系,可心里已经想到这汉子家里人察觉不对,将自己捉拿住的场景。 正紧张得浑身紧绷,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顿时一下跳出老远,迅速蹲下抱头高喊道:“不干我事,是丽水街原先卖酱的那间铺子,掌柜姓林,是他干得好事。” 他整个人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苟雄回神后,原本正打算同他套个近乎,打探这素肉丝是从何处进货的,没想到他一惊一乍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人倒是机灵,还未开口,就猜到了自己想打听的事,还如此仗义,说得这么清楚,这样的好人可少见。 他笑了起来,拉着牛壮站起来,亲热地揽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要不说这发财的买卖轮到你头上呢,就凭着这份义气,你往后且有赚钱的日子呢。” 牛壮见他又能动能说了,脑袋有些发懵,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可笑,顿时脸皮涨得通红。 自己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净做些丢人的事。 又听苟雄说了这么一通,言语间似乎对自己卖素肉丝的活计很是认可,不由问道:“卖这东西真是个好出路?” “那当然了。”苟雄还惦念着向他打听些消息,大肆夸赞了一番辣条的味道及销售前景,将牛壮都说得都有些飘飘然了。 “真的?能赚钱?”牛壮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能!”苟雄肯定道。 这句可不是为了套近乎说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他确信这东西能火爆!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一般,他招呼牛壮挑上担子,说道:“走,我带你在村里叫卖一圈,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大步向前走了,牛壮连忙跟了上去。 “牛大哥是才做小贩吧,”苟雄笑眯眯地问道。他方才问话时,已知道了牛壮的名姓。 “是。”牛壮想着自己今日第一次做挑夫闹的笑话,又有些脸热,一股脑将自己受雇林启的事都说了,甚至连工钱多少都说了。 苟雄认真听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这掌柜已经有了打算,如此这生意就好谈多了。 几步路的工夫,他就将自己要知道的事都探听清楚了。却没有就此丢下牛壮不管,而是教起了他如何叫卖。 “虽说卖东西多是要捧着主顾,处处周到,却不能一味巴结讨好,更不能畏缩胆怯,不然别人只觉得你的东西不值钱嘞。” “你要把自己卖的东西当宝贝,想着别说几个铜板,哪怕是一块银锭子,我这东西也是值的。” “这么想了,你自然能把好话按在它头上。”苟雄说着,也未有停顿,直接扬声叫道,“卖肉丝~又香又辣的肉丝~” “一文钱两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快来买呀~” 他的声音嘹亮清透,语调婉转自然,比自己强了不是一点,牛壮很是震惊。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两嗓子过后,还真有人出来问询,待见着是新鲜东西后,那些人还要叫邻居出来见识一番。很快,他的素肉丝就两根两根地卖出去了。 待在杜家坪走了一圈后,扁楤立马空了一大半,还收获了村里人一致的好评。 毕竟辣条便宜却带着油星,不管是从味道来说,还是从价钱来说都是样难得的实惠好物。 这下,牛壮也真相信苟雄所说了,看来这买卖确实不错。 他眼睛转了转,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而往其他地方去的几个挑夫,情况也大致差不多,俱是没用多少工夫就卖光了货物。 他们脚步匆匆地往城中赶,这会儿时辰还早,就按方才叫卖的情况,就是再来五百根也能卖得完,如此今日就能赚一百六十文了,可不是得走快些嘛。 他们脸上带着笑,越想越高兴。 只是想着想着,胆子就变大了,心中突然有了以往没想过的念头。 他们现在的工钱是不少,可就是不知这活儿究竟能做几日,若是三五日后林掌柜将他们打发了,那这买卖再红火也与他们无关了。 可若是自己能从林掌柜处进货,将这卖货的小买卖变成自己的,那卖出一根自己便有一根的收入啊。 他们越想越觉得心中火热。 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以往即便有心思做点小买卖,可苦于没有本钱,又害怕赔钱,一直不敢行动。 这次知道了这买卖的赚钱程度可就不担忧了,再说过两日拿到工钱,本钱也有了,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啊。 几个汉子心中都有了成算。 于是,接下来的三五日,在丹棱县辣条兴起的时候,这几个挑夫直接从林启处进货单干,不赚林启那八十文的死工钱了。 对于这件事,林启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耸暮桶宋牡墓で贾涝趺囱 就连之前请来的那几个小贩,见辣条短短几日就红遍大街小巷后也争先恐后地来拿货了。 他按一文钱三根的同统一价钱批发给他们,还和他们说好无论如何也不能破了一文钱两根的市价,不然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这些人本就是赚这一星半点的差价,自然也不希望坏了市场。 于是等过了几日,素肉丝的名声在丹棱县越来越响,上门的小贩更是多了起来。为了能早些拿到货,每日天不亮就有许多人在店铺门口排队,两个小伙计忙得一早上都喝不上一口水。 即便猜到辣条会大卖,这般爆火的程度还是有些超乎林启的预料。他又托牙行寻了几个伙计,店里的忙乱这才好了些。 而苟雄耽搁几日后也终于上门了,见县城几步一个挑着担子售卖辣条的小贩,心中颇有几分懊悔。 原本,他见到牛壮的第二日就想来了,可不巧家中的侄子“小苟”生病了。 虽说有他爹娘照顾着,但那小子自小和他亲,近两年他回家时候少,那小子委屈着呢。借着这次生病发热,黏了他好几日。 他想着自己还有些日子才出门,便没急着找林启谈。未料这短短几日的工夫,素肉丝竟然火爆成这样。 他心中叹气,只怕卖火之后这掌柜就不愿让利了。 但即便进价高些,只要销量大,总有赚头的。 “林掌柜。”苟雄按那日牛壮说的地址找上门来,进店后扫了一圈,便向林启走过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5节 虽然这屋子里人来人忙,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但苟雄还是一眼认出了谁是掌柜,毕竟这通身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林启听到后抬头,见面前这个汉子以往未曾见过,但模样打扮不似小贩,于是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道:“这位兄弟是?” 苟雄笑道:“我是在外地走脚的商户,此次回乡尝到了素肉丝的美味,觉此物不凡,所以想与林掌柜谈笔生意。” 林启听他说起外地,当即眼神一亮。 他等了许久,终于上门了! 这段时日,辣条的大火确实让他喜出望外,每日要接待的小贩不知几许,只是外地的客商却迟迟不见踪影。 想着比丹棱县更广阔的外地市场还空置着,林启着实有些着急。 今日终于等到了外地的商户,林启也未喜形于色,毕竟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人能吃下多大的量。 “我自然欢迎,”他笑着说道,“只是不知你想要多少?” “若是价钱合适,自然是越多越好。”苟雄走商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瞒林掌柜,我走商几年,也积攒了些本钱和人脉,又加入了沁水县的商会。” “依我看,这素肉丝确实独特,即便在商会,这东西的前景、价值也数一数二。若是由商会出手,素肉丝火爆如丹棱不是问题。”他神色肯定道。 林启一听,知道这人就是他计划中最理想的经销商了。只是,对于这人所说真假还有几分存疑。 于是先带着苟雄寻了处僻静的地界,等他拿出沁水县商会的凭证,证实了身份后,才细细谈起经销的事。 对于分销的价钱,林启早有打算,一文钱五根的价钱彼此都合适,是已经定下不会更改的,至于运输、保管、统一售价等就要再商议了。 所幸两人都是痛快性子,苟雄又看好辣条的发展,很有诚意,于是两人商议了两日,才将合作的细则定了下来。 如此,辣条终于要走出丹棱,去往更广阔的市场了。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暂时隔日更,攒些存稿后日更。 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前段时间状态很差,不是故意不写,是真的写不出来,什么事都没办法干。 很对不起大家,如果还有读者朋友的话,评论发个红包吧。 给大家鞠躬。 第127章 苦衷 七月的天气毒辣, 到了午间更是烈日炙烤。 下人们在屋中避热,偌大的霍府难得清静起来,只有三两只鸣蝉不懂事地拉扯着嗓门。 “找到了, 在上头!”小五子指着院墙上的爬墙虎喊道。 “嘘,你小声些,别把公子吵醒了。”小丫鬟连忙跑过来, 手指抵在唇边示意道。 “哦。”小五子摸着脑袋应了一声,搬了梯子过来,准备将这恼人的知了弄下来。 大约是他们闲云轩院景太好的缘故,此处的知了总是格外多些,就窝藏在这浓密的藤蔓之中,一声接一声地叫唤, 聒噪极了。 他们公子向来睡觉轻, 今日好不容易在榻上睡着了, 若是被这些东西搅了睡意可不成, 因此他们二人才在此处抓知了。 “嘿, 你这小小东西, 还敢在这里造次,活得不耐烦了吧!”小五子将它抓在手上,恫吓两声后向院外扔了出去。 小丫鬟在底下给他扶着梯子, 捂着嘴巴笑道:“你与它说什么,它还能懂这些不成?” 小五子低头看她, 见她脸颊被晒得通红, 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还未说话,却见他们公子从屋中出来, 径直坐在廊下的桌椅前。 “哎, 公子, 您怎么就起来了?”两人连忙从墙边过来。 见霍闲之人虽然起来了,但一双眼睛还闭着,头脸上有层细汗,明显是被热醒的。 小丫鬟急忙又折身回屋,拿了扇子出来,站在霍闲之身后轻轻给他扇着风,说道:“院中吵闹,我想着先将那知了抓住,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将您热醒了。” 往年,他们公子并没如此怕热,即便是夏季,屋内也是不用冰的,他的身子消受不住。 今年大抵是体质好了些,总念叨着热,这才开始用冰。只是也不敢多用,还是用扇子时多些。 他今日在榻上窝着睡着了,那榻又在窗边,离外面的暑气近,可不是热得难受嘛。 霍闲之眼皮发沉,还有些困倦,但心情颇好,被热醒也没什么怨言。听了小丫鬟的话后,嘴角含笑点点头闭着眼睛缓解困意。 直到下人捧着奶茶店的食盒送来,才勉强睁开眼睛。 “林启派人送来的?”他问面前的小厮。 小厮答道:“是茶韵奶茶店的伙计,说这是店内的新品,特意给贵宾卡用户送来的。” 霍闲之听了,摇头笑道:“这个林启……”主意多得很。 他心情不错,挥手让人摆上来。 只见一只瓷白碗中盛着许多的蜜豆和不知名的果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后才发现底下竟是一层细碎如沙的冰碴。 他讶异地挑挑眉,这东西用来解暑可再好不过了,只是府上的人向来不让他吃。 于是他也不声张,只偷偷混着冰沙吃了两口,入口又冰又甜,果子的汁水混着刺刺的冰沙,很是爽快! 正吃得高兴,身边的两人却行礼唤了声老爷。 抬起头,就见他爹神色威严地背着手来了。 霍闲之撇撇嘴,这大热的天,装着这副威严模样也不觉累得慌。 他心里腹诽,却扭身冲小五子抬抬下巴,示意他将午睡前湃在井中的瓜拿上来。 “不必忙活,你们下去吧。”未待小五子行动,霍远明就摆手挥退两人。 霍闲之面上挂不住,恼火道:“谁忙活了,别多想。” 说着,狠狠挖了一勺冰沙送进口中。 霍远明眼尖,见那勺子底下不同寻常,皱眉抓住他的手腕,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眼睛还看向了白瓷碗。 霍闲之连忙将碗推至一边,说道:“林启送来的奶茶店新品。” 霍远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趁他不备,将碗抢了过来。 触手就是一片冰凉,还有许多带着寒气的小水珠,哪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皱了眉毛,见霍闲之被抢走东西后脸色不快,这才没有多说惹他心烦,只是将那碗远远地搁在一边。 掏出帕子擦擦手,随口道:“林启此人倒是能耐,短短一年的工夫,成就已然不菲,只是……身上颇有玄机。” 凭他的势力,当日林启突然冒出来将霍闲之从死门关拉回来时,林启的籍贯、经历就已经呈在他的案前。 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一朝清醒后,结交县令、知晓医道、精通商贾之事。哪一件,都不简单…… 他本随口提起,启料霍闲之听完却神色一凛,坐直了身子,神情防备道:“你别动他。” 霍远明擦手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片刻后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即便我真是忘恩负义、处处算计的小人,你们二人交好,兴许他那日就能成我的助力,我何必得罪他,平白给自己树敌?” 霍闲之哑然,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脱口而出,牙齿轻咬着舌尖,不知该说什么, 不待他再想,霍远明已闭眼长呼一口气,再睁开时,方才伤感的情绪已经收敛,神情恢复如常。 从怀中掏出一小块令牌扔至霍闲之面前,说起正事:“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京城的事别再插手。” 霍闲之只垂眸看一眼令牌,就倏然抬头,怒道:“你动了我的人!” “不是动你的人,而是阻止你闯下大祸”他平静地说道。 京城是整个大西朝的动脉,小小的变故就能在下头引起轩然大波,稀疏平常的一件小事也可能是某场大变中重要的一环。 所以,它自然被重重暗线包裹,无数的眼睛盯着它。 因此,在京城里立暗桩不算什么,可若是将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就会被人狠狠折断手腕。 深深禁宫之中,总有些不能触碰的禁忌。 霍闲之听他如此说,怔了一瞬,拧眉道:“真与皇室有关?” 霍远明沉默未语。 霍闲之的神情顿时阴沉下来,这两日好不容易愉悦的心情倏然又变得沉重,眉头拧得更紧。 霍远明看着,突然叹了口气,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就见他紧绷的身子一松,垮了肩膀。 “要是实在担心,就去京城找他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他没牵涉其中,霍家总有办法保下他。”霍远明说道。 霍闲之闻言,转头看向他,像是奇怪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既然他当初离开不是本意,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们。”霍远明顿了顿,又说道,“闲之,不管你对我有何偏见,你应当知道,我一直都盼着你好,盼着你平安自在地生活。” 说完,他又好似有些别扭,下意识偏了偏身子。 他们父子关系一直不亲近,突然说出这番话确实有些奇怪,别说霍远明了,就连霍闲之听着都有些别扭,垂着眼睛没看他。 但不可否认心底是有几分受用,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静默许久后,霍远明才清清嗓子,对他说道:“那你几时启程去京城?” 他如今身体好了许多,不用担心路上颠簸生病,出远门也放心许多。 可未料到,霍闲之神情冷峻地思考片刻,摇头说道:“我不去。” “不去?”霍远明惊讶道。 “对,不去。”他的语气坚定。 霍远明纳罕道:“你不怕他搅入其中,无法脱身吗?” 见他还是脸色坚定,霍远明想了一下,好似恍然大悟。 突然劝解道:“你们当日分开闹得是有些难看,也伤了你的心,可既然喜欢人家,就不能计较这些。你别觉得这会儿先去找他就是失了颜面,面子哪有里子强,先将人带回来再说,以后日子还长,有你争面子的时候呢。” 霍闲之未料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听得瞠目结舌,还有些哭笑不得。 可霍远明还在滔滔不绝,见他没反应,甚至推推他的肩膀,说道:“若是想通了,就安排人马。京城瞬息万变,早些将人带回来,你也就安心了。” 可没想到霍闲之还是摇头,“我不去。” “哎,”霍远明皱眉道,“怎么如此不听劝,以往倒没发现你这么要面子。” “你才不要面子,”霍闲之无语,张了张嘴,又觉与他说不通,赶人道,“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6节 霍远明满脸怀疑,见他要动怒才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只是走前仍回头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 霍闲之心中无奈,捏着石桌上的扇子玩,思绪却已经飘远。 他确实不打算去京城。 霍闲之叹着气,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目光幽深,回忆起那日在阮府那人哭着说的话,仍不禁抚着胸口倒抽一口冷气,胸口撕扯般的疼痛也仿佛再次出现。 那是他们做过这天底下最亲密的事后第一次见面,他似乎瘦了些,两眼定定地看着自己时神情有些恍惚。 这样满眼是自己的模样,让他原本硬起的心肠变得柔软,心底的恨意也消散几分。 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转圜。 却没想到…… 霍闲之自嘲一笑。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值得那人将自己推开,值得他如此伤自己的心? 他眯了眯眼睛,既然已经将自己剔除在外,那他倒要看看他阮溪知如何在风云诡谲的京城脱身。 又,打算如何挽回自己? 作者有话说: 霍傲娇: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哄我! 第128章 皇上 阮溪知头脑发沉, 视线有些模糊,使劲摆了摆脑袋后,才见对席坐着的霍大人正看着他发笑。 他的神智勉强清醒几分, 笑着拱拱手。 今日西夏使臣来访,皇上在太和殿设宴,他身为鸿胪寺卿自然作陪。只是席间, 使臣称宴会所用的花朝露寡淡无味、绵软如水,不似汉子喝的。 此话夹枪带棒,让一众大臣面露怒色,就连上首的皇上也目光微冷。 阮溪知主管外藩事务,此时自然得出头,于是起身向皇上告罪道:“微臣初任鸿胪寺卿, 对各属国了解有限, 闻当年西夏战事, 以为当地好饮温润佳酿, 这才上了花朝露。没想到饮酒习惯与性子并不相合, 属臣的过失。” 话落, 西夏使臣两眼快喷出火来。 三十年前,先帝病中昏聩,与身为太子的当今圣上渐生隔阂, 反倒格外倚重二皇子,不少朝臣因此心生动摇。 西夏当时强盛又野心勃勃, 在先帝临终之际动兵, 占下边塞的一座城池,其后布兵, 摆明想在新旧交替、权利更迭之中分一杯羹。 他们断定大西朝不会在此时为这荒蛮的城池出兵。 未料他们错估了新皇, 先帝一走, 继位的新皇就直接砍瓜摘菜般砍了与他争储的二皇子一系。 也不顾先帝丧期,出兵夺回丢失的城池不算,还一举打到西夏境内,将西夏二十万大军歼灭,让西夏三十年内都再无还手之力,其成就绝不是前几任守成之君能比的,而西夏一朝兵败沦为属国。 此时被阮溪知提起,使臣自然目带愤恨。 上首的皇上低笑两声,看着阮溪知的目光带着赞赏,说道:“你年纪轻,确实没见过西夏强盛的时候,难免有所误解。以后多翻翻史书,或许能见西夏骁勇,哈哈。” 阮溪知听皇上笑得开怀,又斜瞥一眼西夏使臣愈发黑沉的脸色,心中也对圣上有些无奈。 今皇成就不凡,可脾气秉性也与前几任帝王大相径庭,少见君子之风。直笑得剽悍的使臣额角青筋直跳,局面僵持后才挥手向宫婢吩咐道:“上些醉清风来,那酒烈些,给使臣尝尝。” 他的语气闲适,仿佛随口打发了一个不懂事的顽童一般。 那使臣被连番讽刺挖苦,也不敢再多言,乖觉不少。 阮溪知心底好笑,又觉花朝露味道甘甜清冽,不由多喝了几杯,哪想此时酒意上头,有了醉意。 他勉强打起精神,虽还贪恋这甜滋滋的味道,却不敢再喝了。 终于等到散宴,皇上和使臣离席后,他才撑着额角,闭上眼睛略缓缓。 京中近来新兴起的花朝露确实甜美,若是…… 他的思绪不自觉飘远,凝成一个眉眼张扬、行事放纵的人来。 “阮大人。” 正想着,身侧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阮溪知睁开眼,看见是一个身着太监服的年轻宫人。 “大人,皇上召您去宣政殿议事。”小公公说道。 “哦。”阮溪知迟缓地点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随着小公公走了。 应当是有使臣相关的事要吩咐,阮溪知心想着。 等到了宣政殿后,才见殿内已等了几位大臣,均是受皇上倚重的臣子。相比之下,他的到来确有几分突兀,几位大臣都多看了他一眼。 等了片刻,皇上来了,众人行礼后落座,阮溪知坐到最下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皇上的视线往他身上瞟了几次,他都有些怀疑是否小公公找错了人,误将自己寻来了。 “各位爱卿,找你们来是想商议西夏使臣来访一事,”皇上掸掸衣摆说道,“去年冬天暴雪,西夏境内冻死了不少骏马、牛羊,开春又发了疫病,损失颇大。使臣来访,祈求今年少些岁贡。” 说着,他还清了清嗓子:“还特意带来了他们王的幼女。” 此事,阮溪知倒是早有耳闻。 听说西夏王的小女儿容颜绝美,更不凡的是身带异香,在西夏国境内颇受爱戴。此次带来送给皇上,足以见西夏的诚意。 “各位以为如何?”上首的皇上问道。 右相王安停顿片刻后起身道:“臣以为可适量削减,天灾无可避,且西夏属国自归顺我朝后一直恭敬。这次特意因此事来访,足见国内确有难处,不妨宽容一二,也让属国子民感念圣上恩德。” 阮溪知发誓,他醉酒时确实与平常有些差别,尤其爱将往日憋在心里的嘀咕说出声来。 可他听右相说完后,真的只是很小很小声地嗤笑了一下。身旁的杜大人都未有反应,不知为何上首皇上的目光突然从王相转向他,眼神中带了些笑意,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阮卿,你笑什么,可是有不同见解?”皇上的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下,笑得愈发和蔼可亲。 众人这时都转头看向他,王相也皱着眉等他说话,阮溪知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多重臣在这儿,哪轮得到他说话? 可现在也只能起身拱手道:“不敢,微臣见识有限,觉得王相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哦?”皇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只是臣觉得,属国子民感念与否与我大西朝并无干系。”阮溪知说道,“三十年前,大西朝攻入西夏,战火累及当地百姓,此乃国仇。即便如今西夏称臣,终究是异邦,威慑便罢,不必试图感化。” 说完,他抬头睨了一眼王相脸色,见他眉头拧得更紧,看着自己的神色也带着打量。 王相做御史出身,早年间最常做的事就是劝皇上要施仁政,生怕这个初即位就手段残暴的帝王成了一代暴君。 也不知是皇上当初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还是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即便皇上年长后行事温和不少,他仍事事念叨着。 现在听阮溪知这番言论,自然有些不满。 不过左相谢长林却赞成道:“阮大人所言有理,西夏人骁勇好斗,需时时警惕。至于岁贡,今年可暂缓两成,让他们往后几年补上。不可减免,否则开了此例,恐以后就成了常事。” 皇上微微颔首,其余几位大臣似乎也无异议,只有阮溪知蹙了蹙眉。 大约是见此事差不多定下来了,一直没说话的户部尚书杜大人笑道:“给他们缓一缓也好,不然这些蛮子虽不成气候,但若逼急了总扰我朝边境子民。去岁寒冬,就有西夏境内的小股流民到远霞镇抢夺,还伤了当地民众。” “既如此,那还减什么岁贡?”阮溪知话一出口,本来气氛融和的大殿立马有些紧张。 几人又都看向他,大约是觉得他年纪轻爱出风头,几位大人都有些不虞。 倒是皇上对他颇多耐心,听他说完,拍一下扶手,追问道:“怎么说?” 阮溪知既已说出口,也不想别的了,只说道:“西夏人在我朝作乱,不找西夏王要说法便罢,给他们暂缓岁贡是什么道理?” 杜大人反驳道:“是西夏流民,西夏王也无奈何……” “那便是西夏王管的不好,按理来说陛下还应问罪西夏王才对。”阮溪知看了杜大人一眼,身子微微晃了两下,手扶一下身后的桌案,告罪道,“皇上恕罪,微臣素日不常饮酒,今日喝了两杯有些上头。” 阮溪知先拿酒做借口,生怕今日的失礼被几位大臣所记恨。 皇上笑了两声,并不怪罪,眼神带着鼓励看着他。 阮溪知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遂说道:“臣近日翻阅簿记,自西夏归顺,每年向我朝进贡良驹三千匹,是我朝战马主要来源。今年西夏若是不足数送来,那西北军营就少三千骑兵,反使西夏有了喘息之机。” 当初西夏战败,皇上定下的朝贡不是小数,几乎将西夏境内每年的良驹都送到了大西朝。西夏国三十年乖顺,很大原因就在与此。 “且,王相也说西夏此前一直恭顺,莫非之前三十年都未遇过天灾?既然以前能交付,今年为何不能?这么一想,就连远霞镇的流民都有些可疑。”阮溪知道。 听他说完,殿内几位大臣均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甚至还有人在心中笑他年轻没见过世面,将此事看得过于严重。 可他们也不好开口驳斥,毕竟谨慎些总没坏处。 只有皇上听完后,目光赞赏还带着些讶异,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夸了句不错。 阮溪知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究。 皇上并未将此事定下,只说了句之后定夺就打发他们离开了。 他们退出来后,几位大臣也未与他多说,彼此行礼后各自上车离开了。 阮溪知有些头疼,坐在轿中想着方才的事,又想到回府后还有一堆麻烦事,手伸进袖中拿了个香囊出来,不断揉捏着。 下马进府,才走了两步就与阮霁撞个正着。 阮霁脚步匆忙正要出府,路过他时冷笑一声:“别以为在皇上面前露次脸就了不得了,这才哪到哪。” 闻言,阮溪知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他时却只见他匆匆的背影,不由多看了两眼。 还想回房歇歇,他娘又着人来找。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去了。 却见他娘脸上难得露出欣喜,往日紧皱的眉间也松开了,衬得眼角得纹路都淡了些,他听见他娘说道:“溪知,老爷说他想带你在顺王面前露露脸你不同意?” “你这孩子,老爷可是为你着想,你可不能不懂事。”她拍拍阮溪知的手。 阮溪知神色怔忪立在原地,愣愣叫了声:“娘?” 大约是看他太过惊诧,他娘支吾两声后说道:“老爷以前是对咱们母子不好……可他说自己如今明白了,以后会常来看我。还说你若是同意,琴之的婚事也可按你说的办。” 他娘说完,目带祈求地看着他:“溪之,你就答应他去露露脸吧,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作者有话说: 阮溪知:(左勾拳)(右勾拳)(上下连环勾拳)(邦邦邦!) (嘣嘣嘣!)(打醒恋爱脑!)(打飞弱智脑!)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7节 第129章 顺王 阮溪知脑中空白一片, 被她握着的手也变得冰凉,目光虚虚地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心口才泛起细密的疼和隐隐的怒意。 想脱口而出的质问太多, 可触及她期待的眼神后,只觉浑身无力,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垮, 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溪知,虽说你如今入仕有本事了,可父为子纲的道理自古就有,你爹说话还是得听的。不过是随他去见见顺王,有什么打紧?”或许是见他良久未语,她的言语间甚至带了几分责备。 阮溪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她, 一瞬间只觉可悲可笑。 也不知是为自己以往备受挟制的二十年, 还是为眼前这个可怜可恨的妇人。 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声音喑哑地问道:“你是说, 要我听他的话, 咱们往后继续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他娘的眼神有些闪烁, 嗫嚅着说道:“你爹说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他以后会对我好,咱们的日子会比以前强……” 阮溪知不想再听, 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撑着桌案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浓烈的悲哀让他眼角泛红, 可如此荒诞的事情又让他笑出声来。 “哈哈哈……” 他不停地低声笑着,直到眼角落下泪, 身体摇晃似要倒地。他娘连忙上前扶他, 却被他挥袖避开, 自己抓着桌角站稳。 见他如此激动,他娘心中也不好受,揩揩眼角说道:“溪知,娘知道你过去十几年过得苦,可这有什么法子,只能怨咱们娘仨命苦。” “现下你好不容易出息了,你爹也有了悔改之意,娘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能熬出头了,你就别计较过去的事,顺着你爹些,让娘过几日安生日子吧。”她哭道。 阮溪知用力呼出一口气,一手紧紧攥着胸口的布料,压抑着令人颤抖的疼痛。 多年的坚持一朝崩塌,他的人生宛如一个笑话摊在眼前,过去二十年的种种变得虚渺,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二十年是否真实存在过。 他的思维开始混沌,耳畔听着他娘的哭声,眼睛看着他娘苍老的面容,心中却只觉得茫然。 眼前的这人,是真实的吗? 他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就像孤身置于天地之间,四周孤寂,了无生机。 可在这片荒芜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霍闲之,他身着彩服地出现,于是天地间又有了色彩,他的神智也逐渐清明。 回过神后,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溪知,算娘求你,你就随他去吧,别再与他唱反调了,不然他又该生气了。”他娘哀求道。 阮溪知抬头看见她尚带着几分憧憬的神情,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去。”他说道。 翌日下值回府后,就有来下人传话,称老爷让他一同去顺王府。 阮溪知应下,换下朝服去前厅,阮霁已在厅内等候。上下打量一遍他的穿戴后,状似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得意地提提嘴角。 “果真是你娘的好儿子,我就知道这女人有点用处。”他说着,脸上的笑意更大。 自阮溪知调回京城,在官场站稳脚跟,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在外,他身上并无要紧官职,比不得阮溪知的鸿胪寺卿有威望。对内,他竟发现下人对阮溪知有了忌惮,并不像从前那般全然听从自己的吩咐。 对于二十年来在阮家说一不二的阮霁来说,这种变化无疑让他有了危机之感,于是这才竭力将阮溪知拉去顺王面前。 一来在顺王那儿,阮溪知怎么也越不过他去。二来他也想让阮溪知知道,即便他如今有了官职,自己有顺王做靠山,他也不能奈何自己。 他坐在马车之中,眯眼看着阮溪知那张酷似自己的脸,想到顺王托付自己的事,舌尖顶顶上颚,也不知将阮溪知拉入其中究竟是好是坏。 少顷,马车行至顺王府门前,阮溪知正要下马,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若顺王有什么事交代,能办到就应下,只当结个善缘。”阮霁嘱咐道。 见他神色难得认真,阮溪知一顿,而后点点头,应了一声。 阮霁松了一口气,率先下车走在前面。 其后的阮溪知却有些出神,方才阮霁那般正经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实乃罕见。 仰头看着门口硕大的顺王府匾额,阮溪知目光深邃,看不清是何情绪。 顺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比圣上小了七八岁。出生不久后,母妃逝世,一直养在当时的继后膝下。 但继后有亲儿子二皇子,对他也不如何上心,再加上二皇子跋扈霸道,顺王便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在皇室中并不受重视。 当年皇上处置了二皇子,并未对他下手,却也没给他什么官职,只给了一个闲散王爷称号,因此这位王爷在本朝着实没什么存在感。 阮溪知这次回京任职,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性子和善,言语间颇有示好之意。也是那次,他才知道阮霁当初将自己调回京城,背后出力的竟是这位顺王。 他虽惊诧,但也只当顺王终究是皇亲国戚,朝中多少有人卖他面子。 如今看来,这顺王恐怕还有几分玄机。 他心中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随阮霁一同进府。 府上的人与阮霁相熟,应当是知道他们要来,并不意外,直接将他们带到一处湖心亭。 远远地,阮溪知就看见亭中身着锦衣的顺王以及身畔抚琴的女子。 阮霁快步上前行礼:“王爷。” 顺王笑着点头,眼睛看向阮溪知,笑道:“月清,你有个好儿子,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阮霁笑着摆手,阮溪知则拱手道:“王爷谬赞,臣当之有愧。” “哎,你们父子就是太谦虚了。”顺王说着话,摆手挥退琴娘,邀他们二人落坐。 阮溪知坐在下首,抬头看一眼顺王。见他长相与皇上甚为相像,只是少了皇上身上迫人的威势,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与他预想中不同,着下人上茶后,顺王并未说正事,而是与阮霁谈论起京中最近出名的歌姬舞娘。 阮溪知在一旁听着,暗道这两人倒臭味相投,怪不得能走在一处。想着,他还瞥一眼说至兴头的阮霁。 眼看到了饭点,顺王才笑道:“今日就到这儿吧,往后多带着溪知过来走动。” 阮霁应一声是,起身正要退下,又听顺王嘱咐阮溪知道:“我闻近日西夏使臣来访,鸿胪寺事务繁忙,溪知可要注意休息,那些蛮子没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 “无非是来求个恩典,我朝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向皇上进言几句,也省得鸿胪寺上下忙碌。你说是吗,溪知。” 阮溪知闻言,倏然抬头,心中惊骇不已,未料到顺王叫他来竟是为了此事,一时难以做出反应。 还是阮霁在身侧杵杵他的手臂够,他才回过神来,见顺王正等着自己的回答,顿了一下后说道:“前日宣政殿已就此事商议过了,虽还未定下,但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定论。” 听他推脱,顺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耐,松开手中摆弄的茶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脸上亲和的表情也有了一丝裂纹。 “那便少就此事再发言论,之后皇上若是再议,你……可要谨慎回话。”顺王说着,眼神冷厉地与他对视一眼。 这眼神,与胆小懦弱可挂不上半分干系,阮溪知神色一怔。 转瞬,顺王却又笑了一声,说道:“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情谊非比寻常,总归要提点你几句。官场之中,还是少说为妙。” 他的目光深深,阮溪知被他盯着,心中已然掀起骇浪。良久,才应了声是。 从顺王府出来后,阮霁难得没有嘲讽挖苦他,而是罕见的有些沉默,一脸若有所思。 阮溪知自己心中乱作一团,也无心再琢磨他。 初听顺王为西夏说话时,他只当顺王收受了西夏的好处,震惊于他的胆大包天。 可后来一试探,才知此事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 那日留在殿中的,除了自己和朝中几位得用的大臣外就只剩皇上身边的宫人。 顺王对宣政殿内的事了如指掌,那究竟是何人向他透漏的?是大臣中有他的人,还是皇宫之中有他的眼线? 阮溪知只觉不寒而栗,再回想起自己那日才回府,阮霁就匆匆出门的情景,只觉顺王的不臣行径已被坐实。再想到顺王方才的话,心里乱糟糟的,丝毫没有头绪。 要自己抛开仁义道德,与西夏便利,做个通敌叛国的罪臣,有违忠君爱国之道,也难过自己良心这一关。 况且,此番看来西夏明显有所图谋,自己若是缄口不语或是助纣为虐,将大西朝置于危难之中。他日危险来临,边塞数万百姓的安危就都置于敌手,自己背负如此罪孽,如何在世上立足。 所以此番,他绝不可能听从顺王的命令。阮溪知想着,心中已有决断。 可方才听顺王话中的意思,阮霁同顺王来往甚密,恐怕早有把柄在顺王手上。自己身为阮霁之子,揭发顺王罪行后,难免受到牵连,甚至招来灭门之祸。 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脱身? 阮溪知心中杂乱,看着车内沉默的阮霁出神,片刻后,心里突然闪过一个隐秘的念头。 若这次能将此事处理得当,或许将是自己除掉阮霁的一个良机,日后再不必受他挟制! 他倏然想起昨日他娘口中令人心寒的话,心里生起几分豁出去的狠意。 大不了就是受阮霁牵连,人头落地。可若是能借此摆脱挟制,那自己…… 他想着在丹棱时的痛快日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与狠意,原本纷乱错杂的思绪快速冷静下来。此事,须得好好谋划才是。 当务之急,是趁这个时机将阮琴之的婚事先定下。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也不会牵扯到她。 或许是觉得他这次受顺王威胁后,应当会识时务,知道他们父子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重新听从自己的掌控,阮霁难得好说话。 听阮溪知想将阮琴之与张端阳的亲事定下,并未多为难就点头了。 于是,三两日的功夫,张家就上门提亲,两家快速过了小定。 而这一番动作落在远在丹棱的霍闲之眼中,顿时惊得他掉了茶盏。 作者有话说: 顺王的事不会多写,只是阮霁二人和好的契机,会简单带过。 第130章 遇刺 “什么?”霍闲之猛然站起, 茶碗翻在他胸前,撒了一身热汤。 伺候的丫鬟急忙上前擦拭,却被他拂开, 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你说他去过顺王府后,就给他妹定亲了?” 暗卫听着他这番动静,连忙说道:“属下听一直盯着那边的兄弟们是这样说的。之前阮大人就多次与张端阳同聚, 但并没看出有结亲的苗头,没想到突然就过了小定……” 暗卫说着,觑一眼霍闲之难看的脸色,不敢再出声。 霍闲之脸色阴沉,心里既惊且怒。 阮溪知回京后,他便一直派人盯着, 等着看他爹娘给他“相看”的到底是谁家的女子。未料女子没看着, 倒是意外探知了阮府秘辛, 知道他回京还有隐情。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8节 他拿到消息时, 既为那人离开自己并非本意而暗喜, 又为那人这么多年的遭遇恨得牙痒, 恨不能立马去京城给他撑腰。 可冷静下来后也开始疑惑,阮霁究竟怎么得到顺王青眼的? 他家祖上是曾风光过,可到先皇时期就已见衰落之势, 阮霁出仕后,不过任一个六品的闲职罢了。若不是阮溪知争气, 恐怕数十年后京城都没有阮家的名姓了。 这种门第, 如何能搭上顺王的路子?顺王又为何照顾这名不见经传的阮霁? 他察觉到此间异常,这才派人往顺王处查探, 可还没查探出什么, 就被霍远明制止了。 “属下才进顺王府, 就被老爷的人知道了,买通管事寻了属下的错处,将属下撵出来了。”暗卫说话间,头又往下垂了垂。 “不过在顺王府的几日,属下见府上规矩严苛,下人管教极严,与传言中顺王好说话的性子不太一样。”暗卫想了想,又说道,“期间,阮霁阮大人去过两次,每次都与顺王一同看戏听曲。其余的,属下就没探听到了。” 霍闲之听着,眸色更冷,克制住心中的惊怒,思索着眼下的情形。 按照之前查到的消息,这么多年来,阮霁在家中作威作福,以阮母和阮琴之为质,逼阮溪知听从于他。 即便阮琴之年岁渐长,也不曾议亲,明显是打算用她们母女绑住阮溪知一辈子。 现在带着阮溪知去了一趟顺王府,怎么就愿意把这张底牌扔出去了? 霍闲之想着,眸中有了担忧之色。 顺王明显不像他表面那样温良,阮霁这次的反常之举,倒有些像将阮溪知拉下水后,有了新钳制他的法子,所以满不在乎地将阮琴之打发出去一样。 想至此,他的额头渗出冷汗,之前还犯倔等着阮溪知挽回他的心思也没了,只盼着阮溪知不要真如他所想一般,着了阮霁的道,做下错事。 他心思慌乱,在屋中来回踱步,屋中其余两人默默站着,不敢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好似做了决定般走至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又叫了暗卫的名字。 “聆风,此事还得交由你来办,无论用什么法子,两日内将这封信送至阮溪知手上,再叫其余人注意京城的动向,若有顺王和阮府的消息,尽快送到丹棱来。” 聆风听了吩咐,愣了一下应是,接过霍闲之递来的信。 “我知道你刚回来,可此事事关重大,只得劳你再跑一趟。”他神色郑重地拍拍聆风的肩。 聆风惶恐道:“这是属下应当做的,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将信送到。” 霍闲之点头,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告诉盯着他的人,一定要以他的安危为先,若他有事交代你们去办,听从他的吩咐便是。” “属下领命。”聆风道。 看着聆风快步离开,霍闲之心里并未轻松。 今上强势,登基以后大力整饬朝政,改革官制,削减各方势力,加强皇权控制,平日里最忌大臣结党营私、党同伐异。 他现在虽不确定顺王究竟有何谋划,但也隐约嗅到几分危机,若阮溪知真与顺王混在一起,只怕凶多吉少。 他拧着眉,长叹口气,心里担忧不已。直到几日后,两封信送到他手上。 他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愣了一瞬才将其中一封拆开,看了两眼就觉心中酸涩,还夹杂几分喜悦与恼怒的别扭情绪。 只是接着看下去,脸色却又郑重起来,拿起桌上另一封信沉思许久。 聆风看他脸色变幻,说道:“属下这两日在京城,听得最多的就是西夏使臣来访的事。听说使臣是为了减少岁贡来的,按理说此事不至引起这么大热议,可听说在朝会上几位大臣与圣上意见相左,惹得皇上发了通脾气,大臣们战战兢兢,再不敢提起此事,之后此事便一直搁置着。使臣得不到答复,一直滞留在京中。” 就如之前所说,今上性格强硬,朝会虽是议事,但若众大臣说的不合他心意,免不了要训斥一番,直将朝会变成他的一言堂。 这种情形在他初登基时很常见,后来御史谏言,他的年纪也渐长,这种情形便渐渐少了,也不知为何这次又固态萌生。 京中百官中,年纪大些的领受过他之前的脾气,年纪轻的也早有耳闻。这次他朝会发怒,许多人担忧他又拾起从前的性子。 “属下查探过,若是有心往顺王身上拉扯,那朝中同意给西夏减少岁贡的大臣,多少能与顺王扯上些拐弯抹角的关系。” 但京中世家多,姻亲错乱复杂,彼此之间有所牵连再正常不过,若是不特意往顺王身上想,恐怕没人会注意。 而霍闲之听着,不由眯了眯眼睛,再想到那人信中所言,明白此次西夏的事恐怕与顺王脱不了关系。 他写了封信,与阮溪知送来的另一封信一起,着人送往边塞。 都处理妥当后,才清清嗓子,问低垂着头的聆风:“你将信送到时,他可说什么了?” 聆风闻言,沉默回想那日的情形后说道:“属下向阮大人禀明身份后,他有些出神,神色像是感到意外,看过信后眼睛便红了,好一会儿后才问了您的身体。” “属下答过后,他又愣坐一会儿,之后才打发属下走了。第二日时,着人送来了信件,让属下送至您手上。” 霍闲之听了,神色发怔,好似已经想象到那人红着眼睛的难过模样,心里一瞬间很不是滋味。舔舔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倔着留在丹棱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心里是还气着阮溪知当日瞒着自己真相,还说那些戳心窝子的话将自己气出病来。 可在生死面前,这些怄气就不那么重要了。正如霍远明之前所说,只要阮溪知这次不受牵连,之后即便是让他哭着求自己复合也是有机会的。 可要是不管他,万一他没能在此次事件中脱身,自己哭都来不及了。 霍闲之想着,心中已决定若是他大伯回信不容乐观的话,那他就去往京城,总不能真让他一人在京中孤立无援。 于是,他又提心吊胆地等了几日,终于等来他大伯父霍长明的回信。只是短短几个字,就让他心中一震。 阮溪知去信询问的是去年冬天流民犯境的事,当时朝廷的说法是西夏遭雪灾,一些灾民流离失所后铤而走险,侵扰边境。 阮溪知联系这几日京中的局势,怀疑此事或有异常,所以托他向在边境的霍长明霍将军打探实情。 而现下,霍闲之拿着那写着“事关机密,不可泄露”几字的书信,已经确定流民的事确实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否则霍长明没必要缄口。 如此,皇上为西夏减贡的事大动肝火,顺王多年伪装露出破绽的事就都有了解释。 霍闲之低头,拈着信纸思索着。 他伯父霍长明由皇上一手提拔,是皇上亲兵,既然知道流民的事不简单,一定会向皇上禀报。 那么,皇上现在明知西夏有异,却还将使臣滞留在京城,想的恐怕是放长线钓大鱼,将朝中有异心之人一网打尽。 想至此,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皇上已然布好局,只等着人往里跳了,那人却还无知无觉,为了那两个女人就心甘情愿被拖下水,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想明白后,他心里像着了把火,也顾不得别的,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去京城。自己则去了主院,将此事告知霍远明。京城若有异动,地方上也得有所准备。 “这个时候去京城?”霍远明听他说完后,有些犹豫。 他之前劝霍闲之去京城,是因阮霁与顺王来往过密,想趁阮溪知还未牵涉其中,帮他离京城那摊浑水远些。可现在阮溪知已经和顺王有了往来,那霍远明再去京城……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他既然来信询问流民的情况,就说明他并不知西夏与顺王的阴谋,反而在查明真相。既然他自己没有犯下谋逆之事,我不能让他仅因他父亲的罪行就下狱,我得去京城帮他。”霍闲之坚定道。 “你放心,我不会给霍家惹来麻烦,但让我就这么看着他被阮霁株连,我实在做不到。” 霍远明抬头,竟难得在这个骄纵了二十年的儿子眼中看到几分祈求之色。 可勾结外邦之事,历来就是宁错杀不放过,哪家遇到这种事不是躲着走。即便皇上对霍家多有优待,但此事也是帝王禁忌,不是能轻易沾染的…… ∷星矣淘ィ妓骷淠抗庖浦链巴猓醇粝兄肀叩男∥遄蛹贝掖遗芾皇匚览乖谠好趴凇 这满头大汗的模样,恐怕是有什么急事。 霍远明不由皱眉向霍闲之示意:“你院里有事?”说着话,就让人将小五子放进来。 小五子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有些顾忌霍远明在场,但事出紧急,不容他耽搁,磕了个头后对霍闲之说道:“公子,阮、阮大人遇刺,如今性命垂危。” 霍闲之一听,心里好似空白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话出口后,思绪才跟上,明白小五子话中的意思,一瞬间只觉被这消息震得头脑发昏,整个人顿时失了血色,身子摇晃两下,被身边的霍远明一把拽住。 “你说什么?”霍闲之急声问道,神情狰狞,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五子看他情况不好,惦记着他的心疾,支吾着不知该不该说,就被霍远明一脚踹在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霍远明心中火大,这没脑子的东西,若真担心他主子的身子,此事就不该如此突然地说出来。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支支吾吾地,不是更吓着闲之。 小五子受了一脚,慌忙说道:“是京中暗卫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说京中生了变故,顺王入狱,手下的人记恨阮大人,在阮大人散值途中行刺,阮大人受伤严重。” 霍家父子听了,心下俱是一惊,他们方才还商量着如何将阮溪知从顺王一系中摘出来,怎么突然顺王就被下狱,又为何要行刺阮溪知? 小五子不懂京城的事,颠三倒四地说不清楚,霍远明正要着人将霍闲之的暗卫叫来,却有侍卫带着密信来了,是他布置在京城的人传来的。 霍远明看一眼霍闲之苍白的脸色,快速打开信看了一遍。 原来,因皇上前几日在朝会上大发雷霆,诸位大臣莫不谨言慎行,不敢再提西夏之事。可西夏使臣一直留在京中,慢慢沉不住气了,往顺王府上送了两封信,这便让皇上拿住了把柄。 至于阮溪知遇刺,则是顺王手底下的人觉得西夏使臣给顺王送信,皆是阮溪知从中鼓动。如今顺王罪名基本坐实,他怀恨在心便对阮溪知起了杀心。 霍远明一目十行看完,将信递给霍闲之。若真如信中所言,那阮溪知与顺王勾结的罪名倒是洗清了,可他的性命…… 看着自家儿子摇摇欲坠的模样,霍远明吩咐道:“着人传话,托林启与公子一同往京城去一趟,再让人备好车马,轻装简行,准备去往京城。” “小五子,”霍远明皱眉看他,“你去给公子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是。”小五子应一声,连忙退下了。 霍远明长呼一口气,拍拍如同丢魂般的霍闲之:“去吧,去京城,救他。” 第131章 相见 霍闲之就这样上了马车, 铺天的惊慌之中只剩一股怒气清明神智。 他的面色惨白,两眼赤红,嘴唇干裂, 似乎一息之间被压垮,唯紧紧攥着胸口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好像就靠这股气力支撑着。 林启上车看见他这副模样, 当即吓了一跳,原本还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心里也有了猜测。 看见他,霍闲之僵直的身体动了一下,发直的目光微微一动,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带我骑马, 我要快些去京城。” 他的声音嘶哑, 目带祈求, 是林启从未见过的模样。 林启没有说话, 转身下了马车, 同阮府的侍卫要了匹马, 扶霍闲之上去后,才自己跨坐上去,两腿夹紧马腹, 马儿就撒腿向前。 “别怕,有一口气我也能给你救回来, 你好好的, 别路上添乱耽搁行程。”林启拿开他紧攥着胸口的手,迎着风说道。 霍闲之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些, 堵在喉间的那口气也散了。他点头, 只是仍旧催促道:“快些。” 见他脸色好转, 林启挥挥鞭子,身下的马一溜烟冲在了队伍最前头。 丹棱县的店铺都开张了,辣条店也步入正轨,林启本是准备即日回定北县的。没想到突然有霍府的人传话,让他同霍闲之一起去京城。 他还没搞清是什么情况,就见霍闲之已经匆匆赶来了。 京城之中,能让霍闲之急成这样的,恐怕就只有阮大人了。而需要自己出力,那应当就是关系阮溪知的安危了。 林启看一眼身前霍闲之的神色,手下的鞭子落得更快。他自己有挚爱之人,更能理解霍闲之此时的心情。 原本一日半的路程,在他们日夜兼程下,第二日早上就到了京城。也没往别的地方去,直直去了阮府。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29节 门前的小厮见他们一行人闯入,慌忙上前阻拦,被霍闲之当胸一脚踹开。 “滚!”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嘶哑的狠意,一时将几个小厮震在原地。待回过神后,一行人早已入府。 之前安排在阮府盯梢的人这会儿现形,极有眼色地闷声带路,将他带至阮溪知门前。 在路上时,霍闲之只顾着焦急,可此刻站定,知道牵挂的人就在这一扇门扉后生死不明,他心里却陡然升起一阵恐慌与紧张。 胸腔剧烈的跳动传至四肢百骸,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他的心神全部投注在门里的人身上,再顾不得其他。 双手颤抖地推开房门,屋内的低泣和私语没了阻隔,直直钻入耳中,犹如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头。他心头一颤,连忙进了内室。 甫一进入,浓重的药味就窜入鼻中,门窗紧闭造成的闷热也一并袭来。床前立着的三两郎中蹙紧眉头,一个妇人站在床边以帕拭泪,身侧还有一个神色凄凄的女子,霍闲之瞬间慌了神。 大步上前,拂开床前伫立的几人,扫过阮溪知苍白的脸色,急急伸手探他鼻息,待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才觉心下一松,连忙唤道:“林启!” 林启也被这哭啼的场面吓到,上前后才见人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连忙从怀中掏掏,借着衣物掩盖,在空间的河道中取了几滴水,喂阮溪知喝下后,才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伤在右腹,利箭带着冲击射入腹腔,留下一个狰狞可怖的大洞。即便没伤在心肺,在这个世界也称得上是致命伤。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伤口,霍闲之心中蓦然一痛,眼睛瞬间红了。 林启从空间中取了伤药给他涂抹,屋中的几人也回过神了。那妇人冲上前,口中哭道:“你们做什么?” 方才这几人突然闯入,她在悲痛中无法回神,这会儿见林启撕开原本包裹在阮溪知伤口的细布,这才慌忙阻止,不料被霍闲之一把拦住。 “滚开,别在他床前哭哭啼啼!”霍闲之眼睛里的红意尚未散去,转头看向阮母时已是凶狠残暴之色。 若说之前得知阮溪知因她处处掣肘时,他对阮母只是有几分嫌恶,如今阮溪知生死未卜,他对其就更多了几分恨意。 身为母亲,自幼没有庇护阮溪知一星半点,反而成了阮溪知的累赘和软肋,这主母做的着实失败。 阮母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幸亏阮琴之出手搀扶才没摔倒在地。 她这才抬眼看,看见面前这汉子一脸怒色,顿时被吓得不敢上前。只哭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阮府,你们怎么敢擅自闯入。” 霍闲之听得心烦,又嫌她在此哭哭啼啼的不吉利,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她带出去。 这偌大的阮府,下人仆婢成群,竟无一人上前制止,不知是他们自来便没把阮母当主子,还是知晓府上如今大难临头,对主子也没了忠诚敬畏之心。 连着那几个郎中,阮溪知也叫人一起带走了,有他们在,林启只会束手束脚。 他们在这边着急施救,另一边的阮霁则神色阴沉地在屋中踱步。 顺王的事太过突然,前一日他还着人往顺王府上送了一道珍味楼的新菜,第二日一早就听到顺王被下狱的消息。 虽说多年的来往中,他早知顺王不像表面这般温良,但也是近日西夏来访后,才知他竟大胆到勾结外邦。 更没想到这一切早就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顺势抄了顺王府,将顺王收押入狱,不留丝毫情面。 这一昔之间的变故,顿时将他架在火上。 他虽然未曾掺和到顺王勾结外邦的事情中来,但这么多年的往来中,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来根本没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等皇上忙过眼前,着手清查顺王党羽,必定宁错杀不放过,到时只怕自己也得锒铛入狱。 想至此,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心中既悔且恨。后悔当日攀上顺王,招致今日祸端,可当时阮府势微,在权贵遍地的京城眼看着没了立足之处,能攀上顺王已是大幸,哪顾得上别的。 因此,相较于悔,他更多地是恨阮溪知将自己置于如今的境地。 顺王入狱后,王府的暗卫逃脱了几个,得知劫囚救主无望后,便对阮溪知下了杀手,言说是阮溪知设计害了顺王。 他们历来就是为顺王处理秘事,知晓不少秘辛,对于他们的话,阮霁是信的。 正因此,阮霁才恨得咬紧了后槽牙,多年玩鹰,没想到最终被鹰啄了眼。 当日从顺王府出来,他就知道以阮溪知的性子,定不会听从顺王的命令,给西夏方便。可也没想到,他能冒着阮府上下人头落地的风险来这么一出,想来是带着些拼了性命拉自己同归于尽的狠意。 现在,他们阮府上下几百口人已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端看皇上怎么处置。 他虽然对阮溪知此番做法心中恨极,可这会儿也只能盼着皇上顾念阮溪知在顺王一事中有些许功劳,且自己并未有勾结谋逆之心,给他们阮府留下生路。 他心中不安,神情愈发阴鸷,与阮溪之极为相似的面容变得扭曲,有了几分癫狂之色。 正在此时,却见大管家急匆匆跑来,口中喊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阮霁心中顿时一惊,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浑身没了力气。 大管家跑进屋,见他如此神色,才知自己说错话,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说道:“不是老爷想的那样,而是府上闯进几个汉子,往公子房中去了,听老二说,是丹棱的霍公子来了。” 听他说完,阮霁这才缓过神,手脚恢复了知觉,泛着紧张过后的酥麻。 他定了定神,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大管家头上,骂道:“不长脑子的东西,这关头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 大管家额角顿时有殷红的血迹蜿蜒流下,他抬手捂着,不断卑躬认错:“是小的没脑子,老爷骂的对。” 阮霁受惊后,心绪反倒冷静下来,想到大管家方才的话,深邃的眼睛眯了眯,口中轻声重复道:“霍闲之?” 他说着,凝神想了想,脸色却逐渐好转,片刻后,轻笑一声,甩甩衣袖,把手背在身后,方才的慌张不见踪影,反倒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公子的伤怎么样了?”他问大管家。 这是自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次问起阮溪知的伤势。 顺王出事后他一直自顾不暇,得知是阮溪知在其中作梗,更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可现下,他却希望阮溪知好好活着。 “小的听几位郎中说恐怕凶多吉少,不过方才霍公子将他们都赶出来了,似乎是从丹棱带了医术高超的大夫。”大管家说道。 “嗯。”阮霁沉着脸点点头,又吩咐道,“把府上的那些人参、灵芝送些过去,公子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可不能少了这些东西。” 大管家闻言惊讶抬头,看清他的脸色后,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立马应是。 *** 给阮溪之的伤口处涂上一层伤药后,林启想了想,又将河道中的水滴了几滴上去。他此处的伤口太大,若是按照末世前的治疗方法来说,应当是进行缝合才好。 可这个世界的大夫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技术,林启又没学过医疗,不敢轻易尝试,所以就只能先这样了。 都处理好后,他将之前解下的细布重又缠绕在伤口上,擦擦自己额头的汗,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阮溪知的脸色不似方才那样苍白。 他心里松了口气,额头有汗珠滑落,正巧落在眼睛里,蛰得他眼睛生疼,这才发觉室内也太过闷热了些。 他上前开了半扇窗,立马就有徐徐暖风吹进来,虽未带来多少凉意,但却有了新鲜空气。 他用力呼吸一口,正觉舒服了些,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忙上前摸了摸阮溪知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再看一眼他的脸色,原来是高热下露出些许红晕。 他啧了一声,连忙从空间中取了两粒消炎药喂他服下,又向外间候着的霍闲之喊道:“着人送些冷怕子进来。” 又是一番忙碌,等到天色逐渐暗下来后,阮溪知的高热才降下,林启松了口气,顿觉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日没好好吃饭了。 他从里间出来,正要让人送些吃食进来,却见外间一直等着的霍闲之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看他那脸色,明显也是未进水米,提心吊胆地一直等着。 林启笑了笑,还未开口说话,霍闲之观他神色,心中已知道结果,欣喜道:“没事了?” 林启点头,“高热已退下,伤势有所好转,应当是无碍了。” 他说得保守,霍闲之闻言却知道阮溪之性命必然无虞了,心中激动,不由上前抓住林启的手,眼中有了泪意。 从知道阮溪知受伤的消息以后,他的心就一直提着,等看到他的伤势那么严重,更是觉得此番凶多吉少,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现在林启却告诉他人没事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幸亏林启有这样起死回生的本事,才免了他们二人阴阳两隔,霍闲之的声音有些哽咽,“多亏了你,此番你可算得上救了我的命了……” 阮溪之若出什么事,那他之后的日子恐怕也是行尸走肉,了无生趣地活着了。 林启笑笑,拍拍他的肩,让他不必再担忧。随后说了句饿死了,便出门寻人送饭了。 霍闲之着两日一直提着心,现在阮溪之无大碍了,哺酶粜┦奔浜煤每纯慈肆恕 第132章 苏醒 林启为了挽救阮溪之的性命, 喂他喝下的水是从贴近特殊河道的河段中取的,所蕴含的灵气格外充裕,这才能将人的性命救回来。 对于知晓阮溪之伤势的几个郎中来说, 这称得上是起死回生,足够离奇了。 因此,林启也不敢再做别的, 生怕太过显眼惹来祸端,接下来的几日只让阮溪之喝些清热解毒、抗炎消肿的药物。 也因此,即便阮溪之的伤势得到控制,但因内里受伤严重,伤了身体元气,人一直没有醒来。 霍闲之虽然心疼他受的苦楚, 但林启说阮溪之性命无碍后, 他心里就不怎么担忧了, 只每日悉心照料着, 等着人早些醒过来。 而与他的淡定相比, 阮霁就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了。 这几日, 京中又有几家接连入狱,俱是之前与顺王来往过密的人家,大街上的百姓每日都能看见官兵押着人送入牢房。 这些身着绫罗绸缎的贵人们披散着头发, 再不见往日的高贵和端庄,都如丢了魂一般跟在官兵身后。 这般令人唏嘘的场景不时发生, 百姓即便不知晓内情也察觉到近日恐怕不太平, 许多人家约束着家中的孩童不让出门,就连街上摆摊的小贩都少了许多, 显得京中的局势越发紧张。 如此氛围之中, 阮霁自然更受影响, 唯一的指望阮溪之又迟迟不醒,他自然坐不住了。 今日听大管家说之前曾奉承过顺王,与他一同在顺王府看过戏的朱翰林今早也被下狱了,他心里更加慌乱。 相比之下,他与顺王的来往可比这朱翰林亲近多了。 他心中暗自焦急,皇上一直没处置自己恐怕真是念着阮溪之的功劳,可阮溪之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他没撑过来,皇家无情,可不一定会对自己这个罪臣网开一面。 他越想越烦躁,恨恨地在桌上拍了一下,背着手在房中走了两步后重重叹了口气,叫大管家进来问了两句,得知霍闲之一直在阮溪之房中守着后,也往阮溪之院里去了。 因着他的默许,这几日府中多了许多霍闲之的人,都守在阮溪之院中,已然将院中的事务全然接手了,阮霁进来时并未看见熟悉的面孔。 那些人看见他并未问好或是阻拦,只房门处守着的人看见他后,快速进门传话去了。 他只作不知,径自往里走,看见廊下开得正盛的石榴花时多看了几眼。 这石榴花养了有好些年了,以前阮溪之读书的时候,他要求严苛,时常会来他院中考校功课,自阮溪之入仕后,倒是再未来过。 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阮霁神色微微有些动容。 进门后,房中静悄悄的,外间无一人,他又转去内室。 见床前有一着锦衣的公子正端着小碗喂床上的人喝水,倒是方才进门传话的下人正在一旁空手站着。 阮霁见状,心内稍安,一边上前一边说道:“这就是霍公子吧,听之前请来的郎中说溪之伤势好转许多,多亏你从丹棱带来的大夫医术高超。” 霍闲之闻言,抬头看向他,看见他与阮溪之像了九成的容貌后微微一怔,可转瞬就带了几分厌恶,冷冷一笑:“是比你们府上请来的那些庸医强些。”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0节 他一出口,阮霁本想弯腰查看阮溪之情况的动作微动,索性直起了身子,方才刻意表现出来的感激与和善也收了回去。 看来,这个有断袖之癖的霍三公子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好糊弄,如此,他也就不装模作样了。 他看着霍闲知,轻笑一声:“如今府上诸人自顾不暇,京中的名医也生怕被阮府连累,哪里肯为溪之看病,可不是只能找些医术不精的嘛。” 他轻飘飘说完,见霍闲之没有搭话,仍专心给阮溪之喂水,于是假意叹口气:“唉,就怕日后连这样的日子也没了,过惯了富贵日子,也不知他们娘几个能不能过得了苦日子……” “噔!”他话还没说完,霍闲知就将汤匙扔在碗中,扭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冰冷的狠意。 这老东西,用阮母、阮琴之威胁了阮溪之这么多年,今日还敢来威胁他! 他讽刺地扯了下嘴角,将碗递给一旁的小厮,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说道:“他起码还有个苦日子过,就是不知这人若没了脑袋,还能不能再蹦跶?” “没了脑袋”四个字一字一顿从他口中说出,直戳阮霁心底,他撑着的冷静自持有一瞬间破裂。再联系他恨不得除掉自己的狠意,阮霁心中明白,他们府上的那些事恐怕早已被他知晓了。 心里顿生恼怒,以为是他们二人相好时阮溪之告诉他的。 那轻贱的东西,像他娘一样没脑子,阮霁心中骂道。 这么些破事说与相好听又能如何?柔情蜜意时,汉子自然怜惜他,可等有一日厌弃了,反而仗着他没靠山,无所顾忌地欺辱他。 阮霁心中嗤笑,对这母子两人鄙夷不已。 可这么一来,拉着阮溪之装可怜的招数也无用了。 不过,还好霍闲之对自己蠢儿子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 他想了想,干脆直言:“我掉了脑袋倒是不冤,可他们的脑袋也不稳当,且得看上头的意思呢。” 霍闲之闻言冷嗤一声,凭霍家的能耐,他这几日早探知到了些内情。 阮溪之在顺王一事中确有微末功劳,皇上这些时日不追究阮家,显然是念着阮溪之的功绩,想等他醒来再做处理。 既然如此,阮溪之绝不可能被砍头,可阮霁就不一定了。而阮霁现在说这些,无非是想吓唬自己,骗自己动用霍家的权势保全他罢了。 见他不为所动,阮霁也不着急:“是,阮溪之立功了,皇上或能留下他的性命,我的脑袋搬家于他或许还是件喜事。” “只是,”阮霁顿了顿,“只是一个罪臣之子,往后的仕途也到头了,苦读十几载,为官只三年,甚至这京城他也再住不下去了吧。” 说着,他还嘲讽一笑:“当然,他有霍公子你,想来也不至于没有容身之所,靠着那身年轻的皮肉,应该也能勾住你几年,只要他乖觉些做个外室,霍大人应当也能容他……”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已经打在他脸上,阮霁只觉鼻子一酸,下意识抬手捂住,就觉温热的血迹沾了满手。 “老爷!”跟着他的大管家连忙上来查看。 他却不当回事,忍过这阵本能的酸涩流泪后,笑道:“我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种日子他恐怕过不下去,所以还请霍公子帮忙通融一二,不然只罪臣之子这个被人戳脊梁骨的身份,就足够他受了。” 说完,他才与大管家一同离开了。 霍闲之看着他离开,脸色铁青,两手攥紧,压制着心中的火气,许久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方才阮霁那样说阮溪之,他不可能不生气。可他心底明白,阮霁说的这些不会发生。 且不说他不会让阮溪之做外室,单以阮溪之的才情和品性,也不可能依附他而生。 只是…… 若真失了皇上的信重,没了前程,他这么多年的苦读和理想又该如何? 他想到这人之前在丹棱时,案桌上时常摆放的卷宗和诸多水利、民生的书册,以及这人言谈间偶尔对大西朝现状的不满。 他知道,这人是真正想办实事的。 可在官场上,就算阮溪之这次没失了皇上的信任,到底有了污点,日后升迁难免受到影响,他一直以来的抱负恐怕不可能实现了。 霍闲之叹口气,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自来就是咸鱼一条,没有什么理想抱负,以前还嫌这人垂首公务,少了与自己玩闹的时间,所以总爱在他处理公务时逗他。可现在,他却着实替阮溪之觉得惋惜、遗憾。 想着,不由低头看着床上的人,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些心疼之色。 都已经过了好几日,人还不醒,每日只能给他喂些汤汤水水,总觉得这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心中难受,眼睛一遍遍扫过床上的人,只是看着看着,却视线一顿,不敢置信般直直的盯着那人的脸。 床上这人眼神明亮,嘴角翘起,不是冲他笑是什么? 霍闲之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下意识提起嘴角,只是又立马放了下去,喉头吞咽一下,勉强平静了语气:“我去叫林启。” 正要转身,衣摆却被阮溪之虚虚拽住,那手摇摇晃晃,好似抬着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可霍闲知却好像被施了定身符,再没动弹。 “闲之……”床上的人虚弱叫道。 这一声,顿时让霍闲知红了眼眶。 他缓了缓,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转过头语气凶狠地说道:“闭嘴,你不是回京城娶媳妇、生孩子吗,怎么现在病得要死,还得老子伺候你!” 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阮溪之一眼,这才出去找林启了。 阮溪之被他骂懵了,看着空了的手指许久,之后才轻轻笑了起来。 倒是一旁等着的小厮对自家公子这番举止瞪大了眼睛,前几日巴巴伺候阮大人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啊。 况且自己还在这儿呢,主子怎么自己出去叫人? 扭头见阮大人仍看着方才拽过他家公子衣角的手指发愣,眼睛转了转:“大人别介意,我们公子嘴硬,您昏迷的这段日子他比谁都上心,一直陪着您呢,就是爱要面子,您多哄着些就好。” 他可是他们公子最初派来京城“看着”阮大人的眼线之一,是他们公子的心腹,清楚阮大人在他们公子心中有多少分量。看见阮溪之因他们公子失落,自然要劝解两句。 阮溪之本就没生气,盯着那手指看也只是留恋方才抓着他衣角时的触觉,再听这小厮这么说他家公子,又被逗得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睛里却有了水意。 他当然知道那人要面子、爱叫人哄的性子,可是当初在丹棱,从来都是他哄着自己。 第133章 前情 眼见自己说完后, 阮大人的神色反而更加失落,暗卫立马吓得不敢说话了。要是被他家公子知道自己惹得阮大人伤心,必定轻饶不了他。 正想着, 就见他家公子带着林大夫进来了。林启听霍闲知说人醒过来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随他一同来查看阮溪知的情况。 只是阮溪之到底是刚醒来, 身体还虚弱着,一睁眼看见霍闲知,心情本就有些激动,后又伤怀以前的事,精力可不就不够用了。 看见他们二人后,只来得及扯了下嘴角就支撑不住, 又昏睡了过去。 “哎, 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 他无声无息地闭上眼睛, 可将一直故作淡定的霍闲知吓着了, 长腿一迈就上前将人搂在怀里, 还焦急地喊着林启,“你快看看他。” 这紧张的模样,可与方才的凶狠半点不沾边。 林启见状并不慌乱, 上前摸了摸阮溪知的脉搏和体温,说道:“无事, 他伤的严重, 又昏睡这么久,身体必然虚弱, 哪是一下子能好起来的, 且得慢慢养呢。你让之前府上那几个大夫开几副补药, 养着就是。” 霍闲之闻言,搂着阮溪知的手一顿,脸上有了心疼之色,手轻轻抚过怀中人苍白的脸庞,心里有些后悔方才对这人冷言冷语了。 这次,他着实是受大罪了。 一旁的暗卫见他神色有所松动,连忙说道:“公子,那属下现在去将那几个大夫请来吧?阮大人现在是得好好补补,方才都没干啥,就瞅着抓过您衣角的手指看,然后便晕过去了,身子也太虚了。” 他这话说得刻意,林启听完立即挑起了眉毛,颇感兴趣地得盯着霍闲之看。 霍闲之别扭地清了清嗓子,骂道:“我也是你能打趣的,没一点儿规矩。” 暗卫连忙弯腰,笑着认错:“是是,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他弯腰等着主子的吩咐,却听他家公子静默一会儿后,又问道:“他没说什么?” 暗卫低垂着头,偷偷扯了下嘴角:“没说,不过属下见阮大人的脸色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来来回回的,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也可能是刚醒来,脑子还有些犯糊涂吧。” 霍闲知先时听着,还觉得有些惆怅,听到后面,立马骂道:“你才糊涂,不着调的玩意儿,还不快去请大夫?”已然是一副护短的架势,见不得别人说他一句。 暗卫笑着请大夫去了,林启也忍俊不禁,冲阮溪知抬抬下巴,“你俩这是怎么回事?” 霍闲之听他问,神情又委顿下来,撇撇嘴说道:“我还不能给他些气受?也就是我心胸宽广,不然就凭他以前干的那些事,不趁着这次机会搞死他,我都不霍。” 他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当日阮溪知气他时的场景,心里来气,语气又凶恶起来。 “行,”林启无奈,只提醒一句,“不过你还是小心着些,人现在虚弱着,别真把人气出个好歹后又来找我。” 林启这么说着,心里也明白,就以他对阮溪知的在意,想来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有这多余工夫,他不如操心些别的。 “你暂且不会离开京城罢?”他问霍闲之。 霍闲之将视线从阮溪知脸上移开,摇头说道:“暂且走不开。” 阮溪知醒来后,皇上那儿也该对阮府做出处置了。霍闲知想起方才与阮霁的谈话,心中闪过一丝烦躁。 “你也再留些时日吧,他情况还不稳定,还得麻烦你再看顾一段时间,我才能放心。”霍闲之说着,看着林启诚恳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这次若没有你,他恐怕早已……” 林启听了,耸着肩膀抖了抖,“得了,别来这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与霍闲之互损惯了,听他这么正经说话,实在不习惯。 而且说实话,他最初与霍闲之相交时,正是费尽心思找关系、攀人脉的时候,目的确实不单纯。 可后来救他性命,陪他去阮府,带着他回枣林庄……接触越深,他们二人的脾性就越相投。 即便他与刘盛等人认识的时间更久,可在许多观念、想法上,明显与霍闲之更有话聊。 更何况,霍闲之早就察觉出他的不寻常,却从未就此多嘴过,甚至会帮忙掩盖,称得上是个不错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也不必来这些虚的了。 “行,那我也不多说了,咱们之间且看以后吧。”霍闲之笑了起来,“只是又耽误你回家陪夫郎了,不若这几日带人出去逛逛,买些新鲜玩意儿,就当我送与弟夫的吧。” 林启笑笑,也未再多说,霍闲之无非是想给他些东西,聊表谢意,自己一味推拒,反倒让他心下难安。 既然如此,他不若趁这机会看看京中的铺子,将京城的奶茶生意也做起来。 这段时日,刘盛和吉家兄弟已经在沁水县的周边镇上又租下了两个铺面,正在装修中。丹棱和沁水的市场基本已经占领了,需要继续往外开拓。 现在有霍家京城中的人与他一同看铺面,少了打探消息的麻烦,也省得自己在这儿平白浪费时间好。 何安然十一月就要生产了,若能生产前多定下几间铺子,生产后自己就能多些空闲,正好在家陪陪夫郎和孩子。 于是,接下来几日,林启每日都会带着人去街上转转,只每日晚间回来后,才去察看阮溪知的情况。 也不知是给他喂下的空间水灵力强盛,还是霍闲之照顾贴心,总之阮溪知的伤势一日日好转,人明显精神起来。 这日霍闲之正在外间皱着眉看信时,阮溪之一步一顿,自己慢慢从内室挪了出来。 霍闲之余光看见他的身影,连忙起身,斥道:“谁让你起来的,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下地晃悠什么?”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1节 他说着话,就要扶人回内室。 阮溪之的面色仍旧苍白,比起前几日却已经好太多了,抬头冲他温和一笑:“不碍事,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我整日躺着,骨头都酸了,想活动活动。” 此时正是午后,明亮的光线从窗外进来,照着他和煦的面容,霍闲之的眼神出神一瞬,却又立马撇撇嘴,板着脸说道:“随你吧。” 扶人坐在外间的榻上后,他便自顾自地收了小桌上摊开的书信,将窗户闭上了些,然后又扭身整理起了书册。 他忙碌着平时从不沾手的琐事,眼神并不看向阮溪知,竭力当这人不存在,可尴尬的气氛足以证明他这一切做的有多刻意。 阮溪知静静坐着,眼睛随着他的身影而转动,在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沉默中逐渐伤感起来。 这几日,他们二人的相处与在丹棱时完全颠倒过来。面对霍闲之的冷淡寡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在这段感情中,他总是习惯于接受的那一个。 他的视线游离在霍闲之身上,直至定格在他冷硬紧绷的下颌线时,心里才突然一松。 他想起在丹棱时,霍闲之在自己处理公务时捣乱,自己着恼后口不择言说他,他当时也是这样绷着脸生气,其实眼睛却不断觑着自己的脸色,试探自己的态度。 想至此,他心中的伤感消散了些。 以前总是他做小伏低地哄着自己,如今也该轮到自己哄他了。 于是,待霍闲之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时,阮溪之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仰头对他说道:“坐下歇歇吧,额上都出汗了。” 他语气温和,专注地看着霍闲之的目光中带着留恋与深情,是他以前掩藏在心底,从不会流露的感情。 可惜霍闲之并未与他对视,他保持着冷硬的姿态看着前方,片刻后才冷淡开口:“这府上伺候的人不知死哪去了,主子屋子都没人收拾。” 阮溪知微微颔首,知道他还在别扭,丝毫不提是他把自己院里的人赶走的事,只说:“这府上我做不得主,自然被人怠慢。”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告状的意味。 这下,霍闲之不由狐疑地瞄他一眼,见他面带讨好地看着自己,面上装模作样不为所动,心底却有些慌乱,之前心里埋着的恼怒、埋怨不知不觉间消融。 这是阮溪之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自己在阮府的处境。 之前他在丹棱纠缠阮溪之那么久,却从未听他说过阮府的半点不好,甚至在他偶尔嘴贱剐蹭到阮府时,都会受到他的冷脸。久而久之,他自然觉得阮溪之对家族荣耀格外看重。 若非后来他抛下自己来京城,他恐怕永远想象不到,一直光风霁月的阮溪之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或许是看出了他这一瞬的惊讶,阮溪之立马打蛇随上棍,“这次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在这些刁奴手上,恐怕早就……” 见霍闲之听到这儿后脸色变得难看,阮溪之及时停下,抓着他的手用力,让霍闲之转过身来。 “真的,谢谢你。” 阮溪之双眼炯炯地看着他:“谢谢你还愿意来救我。” 这场预料之中的对话终究还是来了,霍闲之心里一瞬间不知是什么滋味,委屈、庆幸、后怕……种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哪怕极力隐忍,他的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热。 他的手臂被阮溪之纤长的手指抓住,被紧握的触感让他漂浮许久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他克制着将人揽入怀中的本能,抬眼看向他,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说,开口的瞬间却成了一句喑哑的质问:“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要那么决绝地离开,为什么宁可伤害我也要回到这个地方?难道说,与你的母亲、姊妹相比,我就该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吗? 霍闲之轻轻拨开他的手,认真地等一个回答。 阮溪之的手无力垂下,面色在听到他的质问后变得惨白,眼神空白黯淡,似乎这句话将他带入某种极致的痛苦之中。 几息之后,他的眼眸微微闪烁,回望向霍闲之,无力垂下的手抬起,抓住霍闲之冰凉的指尖。 嘴唇翕动几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我以为……我没有那么重要。”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别人或许摸不着头脑,霍闲之却是骤然收回手,转身怒目看他,在油然而生的愤怒中一掌拍向榻上的小桌,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鬼话!” 他应该是气极了,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阮溪知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阮溪知突然想起那日决裂时的场景,心中一急,站起身想上前看他,却见霍闲之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道:“我当初……当初的那些,都是喂了狗了,是吗?” 他说着,目光沉重悲哀地看着阮溪知。 阮溪知连忙上前,抚着他的胸口,急声说道:“你听我说完!” 霍闲之转头,脸色阴沉如水地盯着他,似乎再听到一句刺耳的话,就要把他一掌拍死一般。 阮溪知吞咽一下,勉力镇定下来,将人拽至榻前坐下,长舒一口气后,才回想起当时那段迷茫无助、自卑忧虑的时期。 在丹棱的日子,是他二十几年岁月中过得最……不一样的时光。 对,就是不一样。 在去丹棱之前,他一直觉得日子是一成不变的,每一日都是前一日的复刻。 考取功名前,他日日卯时起来读书,三餐时用饭,就寝时歇息,除了应付阮霁偶尔兴起时的抽查会招致一顿责罚外,日子平淡重复。 等到为官后,每日的要做的事更改一下,继续着不断地重复循环。这种重复,或许就蹉磨完人生几十载了,那时候的他这样想着。 直到他去了丹棱,被霍闲之缠上。 第一次见面,是他初去丹棱拜访上司的时候。他被霍府管家带着入府时,身后忽然哗啦啦来了一群人,动静热闹。 他正回头看,就和身后的颀长身影撞在一起,那人走得太快,冲击下,他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 被管家出手扶住的同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公子!”那伙人中,也有人上前稳住那人踉跄的脚步。 阮溪之抬头,就见来人与他年纪相仿,长相俊美,石青色衣衫在月白腰封中收紧,显得腰身细长窄瘦。他的目光不自觉多停留几眼。 “无事,”那人挥开下人,拍拍衣服,抬眼看向他,目光寻常。接着又转头问管家,“这是谁家的?”应当是将他当作丹棱哪家府上的公子了。 “这是新上任的同知,京城来的。”管家连忙介绍道。 “哦?”这下,霍闲之看着他的眼神升起巨大的兴趣,他走近看了阮溪之好几眼,才笑着说道:“竟有这么年轻的同知,我还以为又会派个老头子过来。” 说着话,他拍拍阮溪之的肩膀,“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他问着,眼睛里是一派天真,对他这个年轻的同知充满好奇。 阮溪之早就有意了解过霍府人丁,心中已猜到他的身份,他收回目光,抿抿嘴唇,一板一眼地回道:“阮溪之。” 那日拜访后,霍闲之就成了阮府的常客。 他似乎总容易对一些新鲜事物产生兴趣,不管是茶楼新唱的小曲,还是市面上新出的话本子,他都能兴味盎然地研究半天。 这么看,那他对自己这个新来的同知产生兴趣也是正常的。 阮溪之处理公务间隙,抬头看一眼捧着话本子笑出声来的霍闲之,如此想到。 可时间流逝,新曲成了旧曲,霍闲之对他的兴趣不减反增,除了睡觉外,每日呆在阮府的时间比霍府更久。 阮溪知不敢去深究。 在他的成长中,阮霁有意的打压和下人刻意的轻视让他卑微如尘。霍闲之于他,明亮璀璨如异世珍宝,不是他配享有的。 霍闲之向他表明心意那日,他飘飘然如踩在云上,可转瞬又觉自己仿若窃宝贼,同时涌入脑中的,还有前一日刚从京城传来的,交代他好好维护霍府关系的书信。 对,他在丹棱的行踪被阮霁清楚地掌握,在知道霍闲之对他好得出奇后,阮霁让他抓住机会…… 那是二十几年中,阮溪知对阮霁痛恶情绪达到最顶峰的一次,仅仅是信中表露出想要利用霍闲之感情的意图,就让阮溪知比自己受到欺辱时还难以法忍受。 因此,他当时是想拒绝的,他不想他们的感情开始于这种时候,更不想让这份感情趁了阮霁的意。 可是谁又能真正忍心拒绝霍闲之呢? 阮溪知不能,所以他默认了,看着霍闲之欣喜的笑意,他心底慌乱不安中也有了甜蜜的喜悦。 后来,霍闲之对他的好越来越放肆,他们的关系越发明目张胆,一切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直到那一夜,他们共赴云雨。 霍闲之惦记他太久了,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让他没了顾忌。他对阮溪知说了很多情话,在阮溪知乏力沉睡后,独自神采奕奕地半夜上山,到昭明寺祈愿他们二人长长久久。 昭明寺香火灵验,只是算命的说他成亲前不能入庙。他以为,他与阮溪知在一起,就已经算成亲了,可下山后,他却一病不起了。 这些,阮溪知都知道,他捧着阮霁痛骂他的书信,怔怔地想,他们终究还是天理所不容的。 阮霁也在这件事上表现出难以想象的愤怒,他无法接受自己严厉教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然和一个汉子上了床,他敏锐的直觉也察觉出阮溪知恐怕要摆脱他的控制了。 所以,他急切地需要阮溪知回京,为此他除了用阮母和阮琴之相逼迫阮溪知外,还用他们二人间“见不得人”的事相威胁。 阮溪知一直担心的事,发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多重打击之下,他已经无法做出最理智的抉择。 他既害怕天命难违,霍闲之因这件事丢了性命,也对阮霁的威胁生出强烈的愤恨。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霍闲之的感情,但他知道他该想办法解决阮霁了。 所以,他准备回京了。 临走前再相见时,他看着霍闲之惨淡的脸色,多日的担忧、不舍、焦虑、后悔等种种情绪之中,他说了最伤人的话,想要借此推开霍闲之,这是他无可辩驳的错误。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处境啊?”霍闲之声音颤抖,他心疼阮溪知当时的为难,却无法抚平自己愤怒。 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为什么在那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把自己推出去? “我不敢。”阮溪知怔一下后摇头惨笑,回忆过往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脆弱苍白起来,“我不敢告诉你阮溪知是一个卑贱低微的人,不敢告诉你我其实过得狼狈艰难,不敢告诉你……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清贵的人物。” 阮溪知的话中有了泣音,“我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人人可欺、受制于人的棋子,不是什么阮府嫡长……” “好了,别说了!”霍闲之一把搂住他颤抖的身躯,“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阮溪知情绪崩溃地在他怀里哭出声,“那时你总给往我府上送些奇珍异果,卖相稍有不佳都不让我入口,你说那些配不上我……” 阮溪知用力攥紧霍闲之胸口的衣衫,哽咽道:“是我配不上它们啊!” “不是的,不是的!”阮溪之自轻的话像一把刀扎在霍闲之心上,他不停摇头否认,眼中落下泪来,“你就是值得最好的。” 他不断亲吻阮溪之泪湿的脸颊,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一遍遍说着你值得,心里却如刀绞,恨不得即刻将阮霁碎尸万段。 良久后,阮溪之激动的情绪才平稳下来,止住哭泣后长长喘了口气,从他怀中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来。 “不过,我终于可以摆脱他了。”阮溪之轻声说道,“他虽未参与顺王谋逆和勾结外邦之事,但不法之事也犯下不少,此次绝不可能安然逃脱。” 他突然提起这事,霍闲之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正要说话,就被阮溪知的眼神打断。 他瞄一眼霍闲之方才收起的书信,笑着说道:“他那日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这几日便是未此为难罢?” 见霍闲之脸色微变,阮溪之抬手摸摸他的脸,说道:“不必为难,这次的事还有许多不能多言的隐情,我在其中算是立了大功,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这件事后,我就回丹棱了,同知也罢,县令也罢,甚至是平头百姓也罢,总之我要去丹棱改正我之前的错误了。” 听着他的话,霍闲之惊讶的表情转向酸涩与惊喜,他声音低哑道:“何苦如此,只要你……”只要你心里是念着我的,何必拼着贬职的可能,非要去丹棱了? 到时皇上看他去丹棱的想法坚定,必然怀疑忌惮,少不得给他降降职。 阮溪之却摇头,目带憧憬,“我是真的想去丹棱,我在那里……很快乐。” 霍闲之看着他的神情,想骂他傻的话说不出口,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几日后,阮溪之伤势恢复良好,上折向皇上告罪,随后皇上下旨,阮府阮霁结党营私,贿赂官场,欺压百姓,种种恶行令人发指,念其子捉拿谋逆罪臣有功,免其死罪,发配崖州。 阮霁提心吊胆这么久,终究还是靠阮溪之保住了脑袋。 第134章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2节 阮霁费了那么多心思, 最后就等来这么个结果,一时不知是幸与不幸。 眼下看,他是保住了脑袋, 可崖州险恶,瘴气多生,潮热难忍, 实为苦难之地。 他如今年近不惑,向来养尊处优惯了,此去路途艰险,危险丛生,能不能到地方都难说。因此虽是流放,可想及沿路风险, 与掉脑袋也不差什么了。 想及此, 阮霁的眼底氤氲出滔天恨意, 认定此事必是阮溪知从中作怪。 他确是犯下了许多罪行, 可从皇上的处置并未累及家人就可知阮溪之在皇上面前有多大情面, 可这处置却独独将他置于死地, 只怕是他那好儿子特意将他推出来,在皇上面前彰显他的刚正不阿了。 想明白此理,阮霁眼底的阴狠更盛, 一挥手扫落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怒意熏染下, 本与阮溪之高度相似的面容显露出明显的差异。 这一番动静不小, 可往常总是侍立在门外的管家却并未进来。 圣旨上没有处置他们这些家奴,往后还有阮溪之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顶门立户, 他们恐怕正忙着怎么在新主面前讨好逢迎, 弥补以前的过失呢。 “呵呵。”阮霁脸上露出凉薄的笑意, 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被那小崽子扳倒了。 想到他们母子身上流着的肮脏血脉,他心里止不住地嫌弃。可如今,就要靠这融合了阮家与王家血脉的脏东西撑起阮家,也称得上是天意弄人了。 阮霁阴冷的双眸微微眯起,事已至此,他也只有认命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事要做。 与此同时,阮溪知院内,霍闲之往口中塞了一口西瓜,神情忿忿地咬着果肉:“竟还留了他一条狗命。” 阮溪知坐在案前写折子,许久未下笔,闻言索性将笔搁下,下意识揉了揉眉间。 “头疼?”霍闲之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走过来,两手插·进他发间,轻轻按揉,给他舒缓。 阮溪知舒服得喟叹一声,却抓住他的手腕,舍不得又让他受累,说道:“不是,有些烦躁罢了。” 霍闲之看一眼他面前的空白折子,略一沉吟,“看来皇上应是不愿放你去丹棱。” 不然,这次与流放圣旨一同昭示的就该有他的调任命令才对。 不过如此也好,霍闲之私心里是舍不得阮溪知舍下前程与他去丹棱的。 官场之中,调任向来有讲究,京官与外任都是为提升做准备,所任职务便是日后的资历。阮溪知在丹棱外任两年回京,已是平调,现下的本职尚未有什么成绩,再去丹棱,这履历可不好看。 不过…… 霍闲之皱眉想着,阮溪知回京才这么段时日,皇上竟然不愿意放人了,看来阮溪知这次确实是立了大功。 阮溪知正是为此烦忧,可看见霍闲之眉间紧皱后,又轻轻一笑:“圣旨未下,一切就还有办法的。” “真不必……”霍闲之想要劝他。 “好了,咱们那日都说好了,此事已经定下,不要再说了。” 霍闲之正想回谁和你说好了,就被他用手堵住嘴巴,“这瓜闻着真甜,我也想吃。” 阮溪知生硬地转了话题,霍闲之不舍得逼他,只好随他了。 不过他并未顺着阮溪知的话去拿西瓜,反而看着他一笑,慢慢凑近,带着甜味的嘴唇轻轻贴上阮溪知,在清甜之中,两人静静闭上眼睛。 久违的亲密让霍闲之浑身颤栗着快乐,心底的满足给他眼角染上笑意,他的手落在阮溪知瘦削的背上,爱不释手地上下抚摸。 阮溪知微抬着头,同样愉悦地回吻着他。深受想念之苦的,从来不是霍闲之一个人。 午后洋洋洒洒的日光之中,他们二人紧密地贴在一处。 “阮夫人,阮大人还在静养,您现在不能进去!” “阮夫人……” 院外传来一阵喧哗,门口守立着的人快步出去察看。屋中的两人睁开眼睛,霍闲之站直身子,不虞地从窗户看向外头。 “我娘来了。”阮溪知抬手擦了下嘴角,尚且带着温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淡。 霍闲之看着,俯身在他刚擦过的地方又轻吻一下,嗯了一声。 被他吻过,阮溪知的那抹冷淡消散,带了几分混着愉悦与羞涩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泛着喜悦。 霍闲之一笑,心里十分熨帖。 不过院外却更加喧闹起来,阮母豁出去要往进冲,霍闲之手底下的人顾忌着她的身份,并不敢太过阻拦,被她冲了进来。 “溪知!” 甫一进门,阮母就向着阮溪之扑过来,那架势若是扑实了,阮溪之才好转些的伤势只怕又要加重了。 霍闲之看见,顿生戾气,一伸手将人拦住,带着怒气的眼神往门口站立的两人身上一扫,两人心中一凛,立马上前将人架住,只心中暗暗叫苦。 他们哪知道阮母失态至此,连儿子的伤也顾不得了。 “等等。”看两人要架着哭喊的阮母出去,阮溪知出声制止,还示意二人松开阮母,只对阮母说道,“娘,有什么事您好好说,我伤势未好,动作不能太大。” 两个下人斜睨一眼自家公子黑了的脸,等他微微颔首后,才松开对阮母的钳制,只是还神色专注地盯着她,生怕她再次扑上去。 “溪知,”阮母在霍家主仆三人紧张的目光中上前,一把抓住阮溪知的手,焦急地说道,“你爹要被流放崖州了,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一大家子,往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说着,她不由哭出声。上次与阮溪知见面时还露着欣喜的脸上,如今满是着急、仓皇之色,这样的她与阮溪知记忆里愁苦、软弱的母亲形象更加贴合。 他反握住他娘的手,轻缓地说道:“他罪行累累,流放崖州已是皇上开恩了,我也没转圜之法。” 阮母闻言,顿时面如死寂,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 阮溪知心中有些动容,安抚道:“不过皇上并未罪追究上其他人,你我安危无恙,日子也没什么变化,你不必忧心。” 话落,阮母原本灰白的脸上却陡然升起愤怒,一把推开阮溪知的手,怒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父亲就要被流放了,你却只想着自己的安危,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不孝子!” 阮溪知坐在椅上,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有些失神。 霍闲之见状勃然大怒,他本就对阮家上上下下的人存着恨意,这下更是被彻底激怒,一把将阮怒掀开阮溪知身边,用力之大,竟将人掀倒在地。 他冷冷地指着阮母:“凭你也敢这么说他!”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阮母方才进来得匆忙,没注意到霍闲之,此刻被他狠狠地盯着,顿时想起之前的事,心里生出惧怕之意,下意识瑟缩一下。 可待视线一转,看见阮溪知时,她又哭喊道:“你就看着他这样对待你的母亲?” 霍闲之见她这时候还敢指责阮溪知,眸中凶光更盛,正要上前,岂料腕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他不满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阮溪知手指在他腕间摩挲一下,微微摇头,然后向他安抚一笑,转头看向他娘时,却是一派冷静。 “他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阮溪知静静看着她,“你过去被他欺辱,被那些小妾、姨娘骑在头上的日子,你都忘了吗?” 阮母的哭声一顿,阮溪知继续说道:“当初外祖父受他威胁,生怕他揭发自己早年间做下的错事,无奈将你嫁给他,让你讨好、伺候他。可现在外祖父早从官场退下来了,表兄弟们也回了乡下,你早不必怕他了,为何还要供着他、奉承着他?你究竟在想什么!” 阮溪知越说越激动,脸上都染上红意,霍闲知之耳朵一动,挥手让那两人退下,屋中只剩了他们三个。 “况且,外祖父的事,皇上早就知道了。”阮溪知说道。 阮母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皇上早便知晓实情。”阮溪知嘲讽一笑。他外祖家的软弱怕事真是一代传了一代。 今皇龙潜时期,因先皇偏宠二皇子,致使人心不稳,诸大臣纷纷站队,图谋从龙之功。在二皇子的有意拉拢下,许多朝臣倒入二皇子一系,阮溪知的外祖父王业便是其中一员。 只是他外祖父位卑言轻,并未受二皇子重用,直到偶然的机会,他要与今皇一同办差。 他以为自己有机会在二皇子阵营中露脸,所以一直悄悄给二皇子传递消息。 可随着他与今皇相处日久,却逐渐被今皇的才干、抱负折服,加之今皇对他的看重更胜二皇子,他外祖父便索性倒入今皇阵营,实心实意为今皇做事了。 因着他之前在二皇子阵营中默默无名,因此此事并未有多少人知晓内情,他一路看着今皇登顶,心中极其庆幸自己当初弃暗投明。 本以为日后仕途通畅,可半路却跳出一个知晓全情的阮霁来。 阮霁的父亲原是御史,为人刚直,眼中容不得沙子。在这场夺嫡戏码中,他始终不肯站队,只恪守忠君爱国之道。 两位皇子的权力角逐中,但凡有违制、不矩之处,总会被他弹劾上谏,每每给两方阵营都带来不可预估的意外。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就被铲除了。 据说是今皇借着一场贪腐案中清理二皇子党羽,顺手将他拉下水了。 虽说明眼人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但阮霁的父亲还是因此被免官,向来刚正的他受此污名,抱憾离开官场后,竟郁郁而终,只留下内心充满恨意的独子阮霁。 阮霁幼年丧母,从小由其父一手教养长大,本是准备来日科举,为朝廷效力的,此番见他父亲蒙冤而死,对朝堂萌生恨意,再无科举之心。 阮府在他孤苦伶仃地支撑中门庭愈下,而临阵倒戈的人家却步步高升,阮霁的性子在恨意与不平中逐渐扭曲,连带着恨上了昔日与他父亲交好的王家。 他当时年过二十,尚无婚配,于世间也无牵挂,于是带着怨愤,拿着王业曾劝他父亲向二皇子投诚的书信,上了王家门。 其实他当时并未想好要把王家如何,只是他父亲刚正不阿却被陷害,而王业这个事二主的小人却高枕无忧,着实令他不忿,便想给他找些不痛快。 反正他独身一人,也不怕招来祸端,只要能给别人添些麻烦就行。 未料王业见他拿出书信竟被吓傻了,慌忙之下想了各种法子讨好诱哄他,他瞧着有趣,更不肯交出书信。只有拿稳了这份罪证,王业才怕他。 说起来,王业也是个没出息的,虽说后来投入今皇门下,有了从龙之功,可他才干并不出众,今皇登基后并没受到重用,仍是一五品小官,因此才能让当时无官无职的阮霁拿捏住。 甚至为了稳住阮霁,不惜将女儿嫁给他,还帮他捐了一小官,阮霁原本衰败的门庭,在他的帮扶下逐渐有了生机。 可实际上,这一切早在今皇的掌控之中,不论是当时差事中有意在王业面前透漏的消息,还是那些言语上表现的看重,都是有目的的。 今皇在那次差事中,铲除了二皇子的部分势力,还动摇了二皇子一系的人心。而这一切,庸碌的王业并不知晓,还无意中为皇上做了许多好事。 因此二皇子倒台后,今皇才未追究他早期的罪行,只让他在无关紧要的职位上,安安稳稳干到老。 可大人物不放在心上的一件小事,却赔上了阮母的一生。 她被王业作为讨好拉拢阮霁的工具嫁入阮家,自过门后便饱受阮霁阴晴不定地苛责,再加上娘家不敢为她撑腰,这一辈子着实过得可怜可悲。 阮溪知以为她是恨的,她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屈服于阮霁的,可现在看着她的神色,阮溪知却不确定了。 刚听阮溪知说皇上早便知情时,阮母脸上还有几分错愕,可这份错愕并未维持多久,阮母脸上就恢复平常了,只剩担忧与悲怆,显然是为着阮霁即将被流放的缘故。 她像是习惯了命运对她的捉弄和为难,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放在心上。 阮溪知紧紧盯着她的脸色,此刻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他揉了揉眉间,突然不知自己人生前二十年过的日子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孝与不孝的,我也没法子更改圣意,他不日就要往崖州去了,你若是放心不下,多给他打点些行李吧。”阮溪知懒懒说了一句。 他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对这困住他二十年的纷乱嘈杂,他只感到十足的厌烦,对阮母也没了什么耐心。 “去吧,我累了,想躺会儿。”阮溪知叹口气,对两个小厮使个眼色,让人将她带出去。 “别难受了,”阮母走后,一双手轻轻落入他发间,不轻不重地按揉两下,阮溪知紧皱的眉间立刻舒展开,“等去了丹棱,我带你四处玩玩,再不想这些糟心事了。” 阮溪知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眉眼英俊的人,突然又觉得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嘴角露出笑意,轻声说道:“好。” 糊里糊涂的二十年已经过去了,往后还有往后的日子要过。阮溪知眼神明亮,笑着抬头,又吻上了霍闲之…… 两日后,阮溪知斟酌许久的折子递了上去,阮霁也被官差带着上路了,只是没想到,阮母也一同去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3节 虽说圣旨上未提及家人,但家眷自愿跟着去,官差也不会阻拦,何况阮母还花了不少银子打点。想要把流放的人留下不容易,把她带上还是很简单的。 阮琴之擦着眼泪与阮溪知说这件事时,阮溪知静默良久,最后只说了声随她吧。 “那我着人一路看顾着些,我虽恨她糊涂,可到底醒亩髑樵冢叶嗌倬⌒┝Γ睦镆簿桶参攘恕!比钋僦镜馈 阮溪知抿抿嘴唇,说了声好,让她自己安排去了。 也不知他娘又被阮霁哄骗了什么,但想来阮霁的目的就在于此吧。若是只有阮霁被流放,可不会有人帮忙打点。 不过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也不想在这些事上动气,于是转了话题。 “我已向皇上申请外任,旨意应当快下来了,我想着尽快把你的婚事办了,你意下如何?”阮溪知说道。 阮琴之闻言,脸上一红:“我,我听兄长的。” “好,那我就与张家提了。”阮溪知点头,还嘱咐一句,“张端阳为人稳重,家中人口简单,虽说现下门第不显,但你们二人成亲后好好经营,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嗯,我信兄长,会好好过日子的。”阮琴之红着脸,郑重点头。 此事就这么说定,阮溪知微微向张端阳露了些风声,不日,张家便上门提亲了。 虽然阮霁刚被流放,但张家并没丝毫怠慢,听阮溪知即将歪任,特意挑了个近期的好日子,于是两家府上一时都忙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调任圣旨也下来了,阮溪知任三关州通判,官居五品。 第135章 回家 阮溪知的事终于了结, 而林启在京城的店铺也看妥了,在一个繁华的街区,周边吃喝玩乐都有, 铺面上下两层,位置、视野都很好。 他本是想租的,奈何霍府的家丁会办事, 不声不响将店铺买了下来,还将名字落在他头上,于是林启便白得了这价值上万两的铺面。 不过说着白得,大家彼此心里都知道其中缘由,总归是霍闲之感激此番救治罢了。 林启知霍府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儿银钱, 因此与霍闲之道谢后, 便坦然收下了。 等阮溪知伤势基本痊愈后, 他便向两人辞行, 准备回家了。他们二人还要等着阮琴之出嫁后才离开, 林启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这次一走就是将近两个月的工夫, 他心里着实惦念何安然,也不知他这段时间吃的、睡的可好? 林启一路想着,把马儿骑得飞快。 而枣林庄中, 被他惦记着的人正扶着腰从村东边出来。 虽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但若草色衣衫下的身影依旧清瘦, 只小腹微微凸起, 行走依旧灵活,看着与常人无异。 村里的婶子们还曾奇怪, 按理说林家如今日子好了, 鸡鸭鱼肉不说顿顿有, 那也是常吃的,怎么小哥儿的身形看着还不似她们以前粗壮? 何安然第一次经这事,懂得少,听婶子们说完,心中有些担心,还与钱婶说起过。 可钱婶摆摆手,笑着说道:“哥儿你快放宽心吧,这是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心疼你呢,娃娃生出来后见风长,几日过来就能长得白白胖胖,可在肚里,多一两便多受一两的罪,你实在不必在这上头忧心。” 她话说得笃定,何安然听后也安心了,这段日子与钱婶相处,他已知道她的能干和聪慧,对她很是信服。 而钱婶之所以这么肯定,也是因为林启做事实在周全。 虽说他远在千里之外,不能时时陪着何安然,但临走时将所有的事都与她交代好了。 从几日喝一次鱼汤到几日喝一次骨汤都讲得明明白白,更不用提三五日还有郎中上门把脉了。 这般喂养下,何安然孕期不见憔悴,反倒面色红润更胜以往,不是光吃荤腥补出来的虚膘能比的。 当然,这也少不了钱婶做事用心的缘故。 她得林启嘱托,又是诚心为着何安然好,每日只捡趣事说给他听,又时常陪着他出门散步,免得他因心里念着远行的林启而郁结。如此爱护下,何安然孕期着实没受什么苦楚。 今日午后凉快下来后,他们二人就去了村东头,如今村里就数这地方热闹,大家闲来无事都爱往这处来。 何安然每日来这儿既是凑热闹,也是看顾自家工厂,今日还在张柔那儿多坐了会儿。张柔产期将近,肚子大得吓人,林昭早将产婆接在家中,还提前约好了郎中,只防着她突然发动。 说起来,林家两兄弟疼屋里人的习性真是如出一辙,何安然想着方才林昭一步一顿跟在张柔身畔的模样,嘴角露出笑意。不过,也因此勾起了对林启的思念。 不经意往村口那条道上看了一眼,钱婶立马知他心思,笑着扶了一下他的胳膊,“信上不是说启程了嘛,估摸着再有三五日就回来了,别担心。” 被她戳穿了心思,何安然有些脸红,却不否认对林启的思念,“大嫂马上就要生了,也不知他第一次做叔叔,能不能赶得上。” 他话语绵软,较怀孕前更添了些温和、平静的气质。 “应当差不多,”钱婶想想,又一笑,“不过小娃娃刚生下就知道吃睡,哪怕是叔叔也不会卖他面子的,迟一两日也没什么。” 何安然被她说笑了,不过想着林启之前传回来的信,还是盼着他能赶回来,这可是他们家添丁的大事呢。 两人说话间回了家,钱婶家的云哥儿正在晾衣裳。 他到了说亲的年纪,不便多在外头露脸,因此多是留在家中。幸好有了了看门护院,宅子附近住的人多,他们出门也放心。 说起来,了了如今已经是大狗了,自被林启抱回来后,就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现在皮毛油光水滑,身体结实,俨然是枣林庄狗中一霸,也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才愿意翻出肚皮让人摸摸。 钱婶做晚饭去了,云哥儿也去帮忙,何安然嫌屋中憋闷不想进去,便坐在院子里与了了玩。 了了很聪明,像是知道何安然如今身子不便,并不上来扑缠,只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哼唧着摇尾巴,何安然手指绕个圈,它便在地上打个滚,等何安然抬手想要摸它时,它就乖巧地卧在他手边。 何安然见它实在可爱,忍不住捏捏它的脸,玩了一会儿后,口中下意识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话出口,他又连忙往厨房看了一眼,见没人出来,才悄声问了了:“你想他吗?” “他都走这么久了。” “不是说就要启程了嘛,怎么几日了还没回来?” 他语气间无意识带了些委屈,手上抚摸的动作缓了下来,想着未归的人,慢慢出了神。 正发呆着,躺在他手底下的了了却突然翻身站了起来,神情肃穆地立着耳朵,似乎正努力分辨什么。何安然骤然回神,见状不由心中一动。 “怎么了?”他低声问着了了,眼神中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期盼。 了了警觉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扭头看一下院门,又回头看他一眼,来回两次后,撒丫子就往外跑。等何安然再次听到雀跃的狗吠声时,那声音已经离了好远。 这下子,何安然的心咚咚咚跳了起来。 他顾不得别的,连忙往门口走,厨房里的钱婶听见动静,探出身子问怎么了,他回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快步到了院外,站在门前向前看,果然见不远处有一人骑马走来,了了正在马前疯狂地叫唤,摇着尾巴不停绕着马转圈。 嘴角不自觉间已经高高扬起,何安然一双晶亮的眸子弯成月牙,一眼不错地盯着前面的人影。 而被他注视着的林启则是无奈地下马,一边抚摸在狂喜着的了了身上抚摸,一边急急地看向自家院子,想要见到想念已久的身影。 他回程的途中一路疾行,路过林昭门前都未停歇,只想着能早些见到何安然,哪想到眼看着到了自家门前,还能被家里的狗子拦住去路。 不过…… 了了都出来了,它的主人应当也知道自己回来了吧。 林启眼睛搜寻着,果然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再顾不得狗子了,他直起身就往家走,嘴角不受控制般扬得老高。 他腿生得长,心中又急切,仿佛只用了三两步,就到了自家门前,迎着何安然灿烂的笑意,一把就将想了好久的人抱在怀里。 “我回来了。”他说道。 两只手把何安然抱得紧紧的,下巴自然地在他头顶蹭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一颗心如同落地般分外踏实,还泛起阵阵甜蜜。 即使心底记着他的肚子不敢太过用力,林启也舍不得松手,大掌情不自禁地在他挺拔的肩背上回来抚摸。欢喜间,忍不住在他发间、颈间使劲嗅闻两口。 闻完,不说何安然惊呆了,就连林启都觉得这动作与方才在自己身上撒泼的了了有些相似。他嘿嘿笑了两声,见到自己的夫郎,像狗也顾不得了。 何安然一张脸早已通红,看见林启回来,他原本是极高兴的,林启跑过来时,也想抓着他的手,好好说两句话。可根本来不及动作,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哪能这样? 他红着脸推林启,可林启正在兴头上,根本察觉不到他那点力气,兀自抱着他欣喜。 正要开口时,林启却突然在他身上嗅闻两下,这动作太过出格的动作,顿时惊得他脑中一片空白,脸红得都有些出汗。 这可是在外头! 他用力推了林启一把,林启竟还傻乐,低头问他怎么了,不过抱着他的力气到底是松了些。 何安然心里还慌乱着,却听院门一响,钱婶突然擦着手从院子里出来了,她显然也是猜到林启回来了,出门察看情况。只是她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两人正抱在一起,何安然还满脸通红。 踏出的脚又快速收了回去,钱婶下意识把门关上,顿了一下又才觉得不对,连忙将门推开条缝,总觉得怎么着都有些尴尬,顿了顿后转身回了厨房。 哟,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哦。 她的动作自然惊扰到了门外两人,林启本不觉得有什么,看她如此反应,才不舍地松开了何安然。而何安然方才还只是羞,这会儿被钱婶看见后就有些恼了。 埋怨地看林启一眼,可在看到他满脸的笑意后又不舍得责怪,想要快步躲回房中,却又不忍扔下刚回来的林启,于是只能低着头,低声吼道:“还不快进来?” 林启笑呵呵地跟着他进门,看着熟悉的坏境,心底一瞬间轻松起来。 云哥儿尚未婚嫁,不好出来见林启,钱婶经方才的场面,也怕何安然见到自己别扭,于是趁两人去房里的工夫,便带着云哥儿回家了。 收到林启快回来的信时,她便将自己家中收拾好了,只等着林启一回来,她们母子便回家住。 听院门合上,何安然的脸色才自然些。林启坐在炕上,笑着将人抱在怀里:“有什么,咱们是两口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何安然瞪大了眼睛看他:“哪里正常了,两口子也不能这样,青天白日的,还在外头,怎么能……怎么能,搂搂抱抱的呢。”他越说声音越低,脸又慢慢涨红了。 幸好如今村里人都往村口去了,老庙口冷清下来,平日不见人影,不然那些婶子大娘们又该拿他们说笑了。他以前可听她们取笑过别人家的屋里事。 林启看他羞恼的模样也觉得可爱,况且他终于见到想了许久的人,哪里会与他争论这些,抱着人亲昵地顶顶鼻尖:“好,我以后注意,不过这会儿回房了,总可以抱你了吧。” 何安然被他抓在怀里,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丝毫闪躲都不行。即便两人早就做过更亲密的事,可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仍是感觉一阵阵脸热。 更何况,他抱都抱了,还让自己怎么回答? 他觉得林启出门这一趟,人都变坏了,不由含羞带怒地瞪了林启一眼。可眼睛看见他高挺的鼻梁时,却看得出神了。 这次出去大抵是辛苦的,又赶上最热的时节,方才一见面,他就发现林启整个人精瘦了一圈,还黑了不少,只是脸部的线条却愈发坚毅明晰,何安然这下近距离看着,竟有些挪不开眼。 林启见他看着自己出神,心里得意又欣喜,只觉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他弯下腰,笑着在何安然脸上落下几个细密的吻。 何安然被亲得回神,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入迷,眼睛闪躲不敢看他,可手却轻轻拽着林启的衣服,明显是应允的姿态。甚至在林启的动作越来越亲密时,忍不住仰头在他喉结处亲了一下。 如此纵容,自然让林启更加情动。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何安然的眼睛,待何安然不好意思地瑟缩一下后,才绽开笑意,垂首埋在他颈间,享受着亲密的欢愉…… 第136章 夫夫闲话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4节 到了第二日, 村里人才知道林启回来的事,就连住在村口的林昭,都是林启上门时, 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看他身侧空空却一脸舒心,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瞪他一眼:“果然是有了夫郎就忘了兄长。” 林启被他调侃, 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回来时天晚了,就没进来打扰。”睁眼说瞎话,不外如此了。 林昭戏谑地笑笑,也没拆穿他,年轻汉子的德性, 他还能不知道?况且他自己也是其中翘楚, 两兄弟谁也别笑话谁。 林启把从京中带回来的新鲜物件给他, 除了给他们夫妇的布匹、首饰和一些滋补药材外, 还有几件给未出生小侄玩耍的物件。 林昭大致翻翻, 看到《千字文》笑出声, 拿在手里问他:“这恐怕太早了些吧?” 林启瞥他一眼:“想什么呢,这是给他抓周用的。” 他又不傻,还能不知道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 至少得三四年才能启蒙吗? 林昭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只是心里偷笑, 抓周也得一年以后吧,值当他大老远从京城带回本书来?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 他们家过去过得冷清, 如今第一次添丁, 启儿难免像自己一样,既期待又紧张,少不得做些闹笑话的事。 两兄弟正说着话,就见张柔在她母亲的搀扶下从里间出来。林启转头看见她那么大的肚子时,着实吃了一惊,都忘了说话。 张柔看气色倒好,慢慢走着,一手扶着腰,笑着对林启说道:“总算回来了,这次出门可有些时日了。” 林启站起身正要说话,林昭已急忙上前扶住她:“怎么出来了?舳植皇峭馊耍阈疟闶牵鹄醋鍪裁俊 张柔闻言嗔怨地看他一眼,可神情中更多的是被人疼护着的高兴,她抱怨一句:“我又不是纸糊的,走几步路能有什么事?况且我也想听听京城的事呢。” 林启笑着让至一旁,看他哥扶着张柔坐下,才说道:“京城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路比县里宽些,屋舍多些,摊贩行人多些,其余也没什么了。” 张柔出嫁前出门少,成亲后也不过是去县城医馆看大夫时出过一次远门,当时便觉得县里街市喧闹、人来人往,不知比镇上繁华了多少。 现在听林启这么说,脑海顿时浮现出比县城还热闹的街市,赞叹道:“想来应当是极繁华、极热闹的地界。” 林启点头:“毕竟是都城,总归较别处富贵繁华些。” 张柔点点头,又认真听林启说起这次出门时的见闻。 她成亲后,与常去河畔洗衣服的几个婶子大娘慢慢熟悉,就喜欢上了听别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肚子大了后,林昭拘着她,不让她往河边去,婶子大娘们也大多去了工厂做工,没人和她聊,她早憋坏了。 现下林启说的,是她以往不曾听过、见过的事,自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听得两眼放光,津津有味。林启原本话不多,可看她听得认真,又觉得她大约孕期辛苦,爱听些趣事,难得多说了些,就连一旁的张母也听得很是认真。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许多人一辈子没去过县城,就连镇上也去不了几趟。外面的世界于她们而言,充满了未知的新奇,让她们既憧憬又害怕。 看林启说了会儿后端起了茶杯,张母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我家老大他们自幼没出过远门,人也老实木讷,不知差事办得怎么样?” 他家老大自出门也没捎回一封信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林启闻言,就知她担心儿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遇到难处,受了委屈。 于是放下茶盏,笑着说道:“伯母放宽心罢,他们这段时日已租赁了三家铺面,能干得很。而且同行的还有经常走南闯北的人,出不了什么事。” 张母听他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脸上有了笑意:“好好,这便好。” 儿子一切顺利,她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看时辰也不早,张柔坐着也辛苦,林启也不多留了。 走前同林昭说道:“这段时日我没什么事,工厂的事我看着就行,你休息几日,等大嫂生了再忙吧。” 林昭一笑:“行,那我就休息几日,你多上心。” 林启应了一声,临出门时又看一眼张柔的肚子,心中琢磨着等她生产时要提前给她喝些空间里的河水才行,不然这一胎恐怕不容易。 出来后,他又去一趟工厂,正巧碰到一行身材健硕的汉子正在装货,赵虎跟在一旁查点货物,看见他时,挥手叫了一声。 “装货呢?”林启走近问了一声,眼睛在那一行汉子身上扫过,又问一句,“丹棱的,还是沁水的?” 未待赵虎答话,领头的汉子先道:“丹棱的。” 他声音粗犷,人也长得五大三粗,看着林启时却露出笑来,拱手道:“您便是林掌柜吧,听我们老大说过您。” 林启一听,就知道这是武俊手底下的人,也笑着回礼。 沁水的店近日开业了,他还以为是生意红火,着运输队回来运货呢,没想到仍是丹棱的。 他面色不变,笑着与这汉子聊了两句,得知丹棱已经开业的三个铺面生意都还稳定。 往丹棱送货的有两个运输队,基本三天就能到一次货。为了运输方便,他们特意打了几十口结实的箱子,大小正适合放十个陶罐。将三个箱子摞成一车,一次最起码要十来辆马车才行。 他们路上要走两日半,这些日子天热,就在箱子里还加了一层厚冰,又有经验老道的师傅做成的防晒布遮着,倒没变质的情况发生。 林启听了点头,他当初将运输的事一应都交给了武俊,见他思虑如此妥当,心里也放心了。 吉一山前段时日给他的来信中,说丹棱三个铺面的生意都稳定下来了,均下来一个铺面每日能营收二百两左右。刨去果酱、租金、运输、人工等零零碎碎的成本,一个月怎么也有近四千两的利润,比吉县令原先奶茶店的利润还高。 沁水富饶,想来生意差不了。再加上吉家兄弟和刘盛等人新看好的铺面,以及京中的铺子,已是有了七家,和之前与吉县令定好的赌约只差了三家。这赌约眼瞅着是赢了。 如此,他便能拿得奶茶店的三成利润,只一间铺面一个月便有一千二百两之多,等铺面越来越多,那这生意…… 简直是抢钱啊! 更何况他还有卖果酱的收入,甚至京中的店用了他的铺子,每年也有一千两的租金! 林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也没仔细算账,再者现下还在不停花钱开店,每日支出不少,只觉得银钱周转紧张。可现在这么一算,等到年底,他应该能分到不少钱。 他顿时涌上喜意,这下子,他可真是有钱人了! 一路欣喜地回了家,到家时何安然正吃饭,看见他进来,略带慌忙地转开视线。 林启看得好笑,走近后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刮了刮:“怎么走了一段时间,瞧着和我都生疏了?” 一听这话,何安然连忙抬头,反应过来他在玩笑,不满地看他一眼:“怎么能这么说?” 他们成亲了,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生疏?他不过是看见林启时,就想是昨天的事,有些羞罢了。 而林启看着他埋怨地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怔了一下。 何安然成亲后不像以前似的在外操劳,这段时间又养的好,皮肤比十七八时更加白嫩,因着气色好,还显出几分红润。 今日睡久了,一双圆眼带了些水意,不满地看着林启时,清澈的眼神直击林启内心,仿佛在他心底轻轻挠了两下,林启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 何安然见他不说话,又疑惑地看他一眼,林启这才收回视线,笑着在他身边坐下,长臂环上他的腰,问道:“才起?” “嗯。”何安然无知无觉,应声时仍带着刚起时的鼻音。 他们昨日饭也没吃,就…… 何安然想着,垂着的眼神闪了闪。 等睡到半夜时,他就被饿醒了,只觉得前胸贴后背,一刻也忍不了。 林启被他吵醒,着急忙慌地披上衣裳,去厨房给他热了饭菜。可他吃饱后又没了睡意,眼瞅着天亮了,才慢慢睡了过去,可不就起晚了? 钱婶给他做的早饭放到了这会儿,他捡了两个奶香包子垫肚子,只等着吃午饭了。 林启倒是胃口好,倒了杯凉茶一口饮下,就着拌好的莴笋,接连吃了四五个包子,还是他说午饭马上好了才停下。 “这莴笋脆甜,好吃。”林启说道。 一个小碟中,莴笋颜色碧绿,其中还混着一两个切成小圈的红椒,又好看又提味。 “不过还是要少吃些辣。”林启嘱咐道。 “嗯。”何安然应了一声,“也只有不太想吃饭时,钱婶才给我尝点。放的少,不碍事的。” 林启点头,钱婶的饭菜做得确实不错,照顾何安然也贴心。他打算额外多给她些银子,等何安然生了之后,仍请她帮忙照料着。 他到底是个汉子,总有些地方想不到,还得她时常指点着。 正想着,何安然又笑着用手肘杵他,问道:“咱家的菜长得不错吧?” 他一说,林启才想起这些菜都是空间里的作物移植出来的。只是他们当时种的时日晚,他还以为长不成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吃上了。 “我也以为今年吃不上了,没想到这些菜蔬争气,已经陆续有几样熟了,也不知是本就长得快,还是空间的缘故。”顾念着厨房里做饭的钱婶,何安然声音压得低低的与林启说道。 可能还是与空间有关吧,林启想着。不过也没当回事,反正没人认识这些作物,也不知他们应该几个月成熟。 想到此,林启又问道:“村里人没说什么吧?” 他们种了大片不认识的作物,村里就没人说什么闲话吗? 何安然摇摇头:“如今村里人都说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听说这些蔬果都是你从外地商人那儿买来的,都觉得这是金贵东西。” 更何况如今村里人都在他家工厂做工,自然不会傻到得罪他们,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而且他们村里的人,虽说日子都还过得下去,但也有一两个眼皮子浅的,往常总爱随手顺个麦穗或是拽一把豆荚,更不用说是翠绿绿的蔬菜了。 可今年他们家的地没人看着,竟没人去摘。所以熟的菜蔬虽少,但足够他们与林昭夫妇吃了。 “过些日子就都熟了,这可有不少,咱们家肯定吃不完,该怎么处置呢?” 已经有不少辣椒苗挂上了辣椒,他和张柔都不能多吃,便做成了腌菜。他那日嘴馋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哩。 他想着那酸辣的滋味,偷偷咽了下唾沫。 林启看见后,偷偷扯了下嘴角,只是还不敢笑他,怕他着恼。 “这么多,做腌菜也吃不完啊。”何安然发愁地皱皱眉毛。 林启见不得他皱眉,伸手给他抚平,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分给村里人吃吧。” “嗯?”何安然抬起头,怀疑地看着他,“分给村里人?不卖钱?” 林启笑了起来:“你想卖钱?” 何安然想了一下,“我肯定想卖钱的,不过……” 他说着话,悄悄在桌下抓住林启的手:“不过村里人都说你有本事,你想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都听你的。” 他带着笑看着林启,乌黑的眼眸中映着他一人的模样,低声说道:“而且咱们家现在有钱了,少赚点也没什么。” 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他们家现在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好了,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林启看他笑的满足,心里软软的,想低头在他脸上贴贴,又想起他昨日因自己在外头放肆而羞恼,只能忍耐着,手指在他柔软的手上不断摩挲着,说起正经事来。 “我能带着空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也该散着福气给别人。况且看空间升级的方式,就知是它希望我能给这个世界多留下些新物种、新作物,惠及这个世界的百姓。既然如此,把这些蔬果分给村民也没什么。” 林启低声说着,看何安然同意点头,又得意一笑,附在他耳朵上,轻声将自己在京城得了一间铺子的事告诉他。 “真的?”何安然眼睛睁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他肯定道,于是又附在他耳上轻声说起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来。他们昨天见面,都没来得及细说这些。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5节 说给何安然与说给张柔自然不一样。说给张柔时不过说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而说给何安然就是一五一十地说个明明白白了,他是自己的夫郎,总该对自己在外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才是。 何安然听着林启讲述,脸上时而惊讶地睁大眼睛,时而庆幸地松口气。 而厨房之中,已做好饭菜的钱婶,透过窗看一眼两个凑在一起的年轻人,又连忙转开视线,想要叫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只站在灶台前摇头叹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哦。” 第137章 张柔生了 还是看饭菜都要凉了, 钱婶才叫了他们一声。 何安然还处在自家突然有了一间铺子的惊喜中,倒是没意识到自己与林启的举止有多亲密。 看见钱婶把饭菜端过来后,解下围裙要离开, 还疑惑地问道:“不一起吃吗?” 钱婶一笑:“不了,云哥儿在家中做好了饭,就等着我回去了。你们吃完把碗筷放着, 我一会儿过来收拾。” 之前林启不在,她与云哥儿住在这里,每日的饭菜自然是一起吃的。可如今林启回来了,云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小哥儿,不便再多往这里来了,所以今日就她一人过来了。 听她说完, 何安然也明白过来, 还未说什么, 林启先站起身, 回屋取了二两银子给钱婶。 “这段时日多亏了您上心, 安然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是您和您家小哥儿的工钱。”林启将银子递到钱婶手里。 钱婶下意识接过,可一看这两锭碎银子,连忙说道:“这、这也太多了。” 不过是他们夫夫照顾她, 才让她带着自家哥儿上门做工。云哥儿每日不过做些散碎活计,哪用得着给工钱? 况且即便是算工钱, 只做了两个多月, 哪用得着给二两银子? 要知道,每日去林启工厂做工的那些妇人、夫郎们, 近日涨了工钱后, 也不过每月二百四十文。 她每日做饭、洗碗, 还与主家同吃同住,哪能拿这么多工钱? 她推辞着不肯要,可林启坚持要给。 “安然与您性子相合,也爱吃您做的饭菜,等他日后生了,也想请您继续照看着。这工钱您拿着就是,只要他能吃好喝好,过得舒心,再多也是您该得的。”林启说道。 何安然在一旁听着,也不知为何,脸突然红了,悄悄看了林启一眼。 听他这么说,钱婶只能收下,只是心里愈发感念他们二人的好。 自己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婆子,能有什么好手艺,无非是给何哥儿准备饭食时多用了点心思罢了。 至于说何哥儿与她性子相合,那更是夸大了,就何哥儿那宽容、好说话的性子,谁能与他不合? 因此,钱婶虽是拿了这银子,可心里却觉得受之有愧,打定主意回家后要好好精进自己的厨艺,让何哥儿吃得更顺心些才是。 钱婶如何想,林启夫夫并不知晓。倒是隔了几日,地里的蔬果接连熟了,他们告诉厂里的众人,让他们以后吃菜尽管上地里摘去,引得一行人很是惊讶。 “不是说那是从南边买来的种子吗?我只当林启是要在咱们这边高价卖呢,怎么就这么让村里人白拿?”一婶子手上利落地削着果皮,压低嗓子同身旁的人嘀咕。 “可不是,”旁边那妇人深以为然,“我之前下地,路过时也看见过他家的菜,绿油油的一片,长得可好了,怎么就白给人了?” 对于村里人来说,地里的出息是他们家里最大的收入,所以对粮食格外珍惜。 再者大家伙一开始就知道林启地里种的东西金贵,只当那些菜能卖个好价钱,现在突然白给人了,即便是他们受益,也总觉得浪费了那么些好菜。 “这么金贵的东西,卖成钱多好,咱平日粗茶淡饭吃惯了,能吃出什么好赖来,真是可惜啊。”有人人叹道。地里的东西只要没换成银子,就跟白种了似的。 “给你吃还说这么些话,人林启两口子的好心都被你糟蹋了。”另有一人笑着说他。 方才叹气那人连忙说道:“你可别挑我理,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哪能不领人家的情?只是我过惯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哪能抠出一个铜板来都恨不得握在手里。你说他们两口子小年轻,即便如今家大业大,可又是买种子又是雇人种的,好不容易长出来点儿菜,还都给了人,可是亏大发了。” 众人本就是坐在一处玩笑,并不是真挑她的理。而且他们也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对地里的东西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其中就有人点头道:“是这么个理,确实有些可惜了。不过要我说,还是人家两口子仁义。”这人抬抬下巴示意四周,“你说要不是人家,咱们这些人哪能在村门口挣着钱?” “人家林家两兄弟是富了,可也没忘了咱们村里的人,就说这个厂子,让多少人家手头宽裕了。” 这话说的没错,众人齐齐点头。他们的工钱月月足额按时发放,与往年一比,手头宽松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且工厂开起来后,也没人再聚在老庙口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三道四,村里少了是非,风气都好了。就连那不上进的汉子,如今也想着怎么多赚些银钱,好把在工厂做工的那口子比下去。 这么一说,这厂子的好处可真不少! “现在人家还把那金贵的菜给咱们吃,咱们啊,可得念人家的好呢。”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心底很是认同,别的不说,林家人是真仗义啊,自己有本事不说,还给村里带来了这么多的好处,于是村里顿时掀起了夸赞林家的风气。 过去他们对林启客气,是因为想要在他家做工的缘故,可现在对他们客气,那可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与感激。 可这风气却让林启不敢出门了,他本就不擅与婶子大娘们打交道,现在与大家见面时过分的热情和客气让他着实有些难以招架。再加上这几日暑气大盛,热得厉害,他干脆在家中躲了几日。 何安然还促狭他,以前只听说欠钱的躲着人的,还没见过太受欢迎躲人的呢。 林启气得捏他脸:“还笑我,你不也在家猫几日了?” 以前午后太阳淡了,何安然总爱去工厂那边转转,这段时间也有好几日没去了。 “我可不是躲人,我是在家陪你呢。”何安然穿了一身海棠紫的新衣服,正站在铜镜前左右看着。 这是林启从京城带回来的成衣,做工、样式与他们这里不同。他本舍不得穿,想等生了孩子后,身形好看了再穿。可林启说,他买时特意选了腰围偏大的,就是给他孕期穿的,于是这才上身试试。 现下看着,确实不错。不过他甚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要穿出门去,还有些犹豫。 “怎么样?”他问林启。 “好看,”林启点头,“我买时就觉得这颜色衬你,上身果然不错。这样式也好,穿着显得人更精神了。” 何安然听得有些脸红,可他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个总是自卑露怯的哥儿了,既然林启说好看,那他就穿了。 而且,他心底其实也喜欢这个颜色。 又从镜子里看了几眼,他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就穿这身出去了。” “出去?”林启好奇,“做什么去。” “去厂子,”何安然冲林启挑挑下巴,“陪你在家呆几天了,我得出去透透气。” “嘿。”林启手在他腰间挠了挠,“你还没完了?” 何安然笑着躲开他的手,说道:“真的,我要出门走走。” 林启一听,连忙找出门的衣裳,准备陪着他出门转转。想来这几日憋在家中,何安然确实有些闷了,至于又遇到村里人? 那他也不能一直不出门吧。 再说已经过了这么几日,或许村里人已经不那样了。 他拿了衣裳正要换,何安然却阻止道:“我自己去吧,不用你陪我。” 林启挑眉:“那可不成,我若因着躲人不陪你出门,你不更得笑我?” 何安然被他故意做的这样子逗笑了,只是还坚持道:“真不用,我自己去。” 他是想去工厂和那些妇人、夫郎们说说,让他们以后见面不必那么客套,不然大家相处起来反而别扭。 这些话,他与他们说笑时便说出去了,大家听了,日后自然不会再这样。可若身边跟了林启,就显得多严肃、郑重似的,反而不好,因此他便想自己去。 林启还以为他在与自己玩笑,仍在一边穿衣裳一边贫嘴逗趣,惹得何安然又笑了起来。 两人正玩笑着,却突然听见有人扣门,喊道:“林启,何哥儿,林昭家的要生了。” 屋内两人的动作一顿,再顾不上耍笑,连忙向外走。 门外是一个在工厂做工的婶子,这时正是中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得林昭嘱咐,顺道来传话。 林启夫夫听了,连忙往林昭家走。 算着日子,张柔这几日是该生了。她这一胎肚子大,依林启看,极有可能是双胞胎,所以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早打算生产前给她喂些空间里的河水。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送进去。 他心里着急,可顾忌着何安然也不敢催促,只扶着何安然慢慢走。 倒是何安然之前就听他说过此事,知道他的打算,催他先行:“我和钱婶一起过去,你先走。” 钱婶正准备做饭,此刻听了连忙点头:“对,你先去吧,我与何哥儿一起过去。” 林启想了想,先走了。 到了村口的宅子时,情况还算稳定,张母和产婆都在屋里,只有林昭一人趴在窗户上,透过缝隙往里看,口中还不停说着:“媳妇儿你别怕,我就在这儿,已经让人去接大夫了,你听产婆的话用力,没什么事的,你别紧张,别怕啊。” 他安慰着张柔别害怕,自己却紧张得声音都发颤。屋里的张柔疼得慌,可人是清醒的,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只是紧接着又痛呼起来。 屋外的林昭顿时着急地又往窗上贴了贴,窗户都被他顶开了。张母和产婆又是紧张又是好笑,走过去把他推离窗边,说道:“还没生呢,别在这儿添乱了,先给柔儿做些耐饱的饭,省得一会儿没力气。” 林启从这滑稽的场面中回神,连忙说自己去做,又拽着林昭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你坐这儿等着,别打扰里面。” 林昭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汗津津的,才被林启按着坐下就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坐不住。” 说着话,又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可好歹没再往窗边凑了。 林启见厨房有现成的面团,火也还燃着,打了两个荷包蛋,加了一点猪油,做了一碗汤面送到门口,其中自然掺了空间里的河水。 这么会儿工夫,何安然与张柔的两个嫂子也到了,赵虎也带着大夫来了,大家都在院中着急地等待着。 不多会儿,就听见里头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却不是张柔的声音,而是产婆不断说着用力。 这下,不说林昭,就连林启与何安然都有些坐不住了,不断走动着。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一声婴啼声,院中的众人一齐抬起头,还未等欢喜,就听产婆讶异的声音传来:“果真是双生子!” 于是,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这次就快了许多,不多会儿又听见了一道婴儿哭声,几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林昭快步冲在窗前,透过缝隙不断喊着:“媳妇儿,你怎么样,媳妇儿?” 里头张柔虚弱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声没事。林昭没听见她的声音,从缝隙中看着她的嘴唇动了一下,眼睛就红了。 总算等产婆收拾好里面,打开门时,他就箭似的冲了进去。 产婆接生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汉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外头的几人笑着说道:“双生子,大的汉子,小的哥儿,哥儿瘦弱些,往后喂养得精细些。” 几人心里也都早有猜测,并不意外,张柔母子平安,他们就放心了。至于产婆说的哥儿不好养,林启一点儿不担心,毕竟有他在呢。 何安然与张家两个嫂子进去看孩子了,林启给了产婆和郎中喜钱,帮忙操持余事。 而村里人知道张柔生了双生子后,都拍着大腿说这是林家为人仗义,平日积福了,于是纷纷拿着鸡蛋上门看望。 林启夫夫两个也高兴,特别是何安然,看过两个小娃娃后,对自己腹中的孩子更加期待。 可没想到第二日去林昭家时,却听林昭说张柔昨日突然发动是被吓着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6节 第138章 寻护院 “吓的?”林启讶异地看向林昭。 林昭点头, 皱眉说道:“是,她说昨日被那人吓了一跳,腹中骤然抽疼, 这才发动。我本觉得是她一时看岔了,可看她说得真切,又觉着不像。总之这些日子, 咱们还是警醒些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些总出不了错。 林启闻言应下,只是也蹙眉琢磨起这事来。 原来昨日午后,张母与产婆在屋中拾掇张柔生产时要用的东西,林昭两口子则趁着热气消减, 在院子里走走。 看时辰不早了, 林昭就准备生火做饭, 张柔自己在院子里散步, 两人还隔着窗说话。 可说笑间抬头, 张柔却从院门微敞开的门缝中看见了半张人脸! 那脸掩盖在干枯杂乱的头发之下, 若不是与一只眼睛视线相对,她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个人。 “只看了一眼,我就被吓懵了, 心底都哆嗦一下,肚子抽筋似的疼了起来, 转瞬羊水便破了。” 屋里, 张柔侧身躺着,脸上犹带着惊惧, 害怕地抓着何安然的手, 说道:“我觉得那必不是常人, 普通人没有那样阴狠的眼神。” “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瘆人,总觉得心下不安宁。”她一边说着,身子又下意识向后躲躲。 何安然听了,心里也是惊疑,但看她怕得厉害,连忙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家里这么多人呢,再说你一时看岔也是有的。” 张柔听他不信,神情激动道:“不可能,我看的真真的,绝对不可能看错……” 说完这一句,她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想起何安然还有身孕,恐他跟着害怕,于是勉强笑笑,“也、也有可能是我看岔了吧……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些,你这几日也少出门。” 何安然见她仍旧心神不宁,心里也升起怀疑,但不敢再刺激她,只转了话题,说起才出生的两个小娃娃来。 说到孩子,张柔的脸色好转许多,嘴角微露出笑意,低头看向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声音都轻了:“身子可软了,我都不敢抱,都是我娘照料着。” 何安然的视线也随着她落在两个小家伙身上。 两个孩子盖着轻薄的小被子,一大一小,对比明显,露在外头的小脸也是一个圆润,一个干瘦,让人心里生出怜意。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孩子,伸出手指在小的那个脸上摸了摸,果真绵软得很,不由笑了起来。 张柔见他动作生疏,也笑了笑,从被子里拿出孩子的小手给他看,低声说道:“你看看,这手指头多小啊。” 两人凑近在一处,研究起两个娃娃的小鼻子小眼来,倒是顾不得再想害怕的事。 过了一会儿,那小哥儿不知是不是被他俩闹醒了,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并不嘹亮,比猫叫大不了多少,却让两个大人乱了手脚。 何安然压根不会抱孩子,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张柔倒是试探着抱了一下,可孩子软趴趴的,她不敢用力,没抱起来不说,反而把一直睡着的老大也闹醒了,跟着哭了起来。 “哎呦。”张柔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可两个小娃娃不买账,还张大嘴巴哭个不停。 到底还是叫了张母进来,张母娴熟地抱起孩子,摸摸孩子的肚子,说道:“这是饿了。” 于是林昭便端来煮好的羊乳,学着张母的动作,喂两个孩子喝下。 刚生产后,母体还没有母乳,村里人多是托有奶的妇人喂,或是寻买羊奶或牛奶回来。 昨日张柔生下双生子,林启托人从别的村买了头才下崽的母羊回来,当然,他也没忘了将羊与空间里的母羊调换。 两个孩子喂养不容易,只靠母乳难以顾及,再说小的那个还身体孱弱,还是用空间里的母羊更好些。 不知是羊奶滋味好,还是两个孩子胃口好,总之一口一口吃得香甜。喂完后,张母抱着孩子轻拍了会儿,两个小孩儿就又睡了过去。 何安然看得心都软了,回家的路上还惦记着这两个乖娃娃,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等到林启在他腰间扶了一把后,他才回过神,想起张柔说的那件事。 听他问起此事,林启蹙眉道:“是有些蹊跷。” 他们家在附近村子中名声显了不假,但行事向来低调谨慎,也未仗富横行,言谈间更不逞强拔尖。即便真是有心胸狭窄的人,只看他们家过上好日子就心生妒忌,也不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所以,他们家应当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才是,怎会有人对他家存了恶意? 而且,按照张柔所说,此人形状有异,也不是普通村民能够解释的。 难不成是在外做买卖时,无意间碍了别人的道,招致祸端? 可他家的买卖都在别处,距离定北县路途遥远,真要找事,也不可能寻来村里吧。 这么一个个排除下来,林启委实想不到这人会是什么来头。 “我让赵虎在村中寻了几个青壮汉子,日日排班在厂子四周巡视,还提醒厂里的人多留意。若真是生意上的纠葛,无非是从厂子下手罢了。”林启心里骋桑床蝗毯伟踩桓庞切模约旱陌才潘涤胨 “大哥的宅子离厂子近,家中又添了孩子,叫人不放心。所以我们商量着给家里添些看家护院的人手,既是保障,也能安大嫂的心。” 林昭方才说,张柔此番真被吓着了。昨日受惊时,一下子发动了,没顾得上说,生完孩子又精神不济,昏睡过去。 等到今早醒来,都未顾得上看孩子两眼,就急急与他说起此事。隔了这许久工夫,提起时仍是心有余悸,明显吓得不轻。 她刚生产完,身子本就虚着,这样心慌着不利于恢复,索性多雇些人手,安了她的心,才能好好养身子。 “要不要找大夫开两副安神的药?”何安然说道。只是不知她现在的身体能不能用药? “大哥打算下午去请大夫,一切听大夫的。”林启说着话,牵着他的手进门,扶他坐在炕上后,先给他脱了鞋子。 大概是昨日走动的多了,晚上回来后他的腿脚就有些肿胀,林启给他打了热水泡脚,夜里又进空间睡了一夜,今早起来已经好多了。 但他刚才在那边多留了会儿,林启便有些担心他又难受。脱下鞋袜后,给按了按,却惹得何安然连连后退。 “哈,太痒了。”何安然一边笑一边缩回腿,“我不累,不要按了,哈哈。” 他越躲,林启越想逗他,手不安分地东捏一下西捏一下,惹得何安然笑得捂肚子,这才忍住蠢蠢欲动的心,说起正事。 “买卖做大以后,就有了许多麻烦,以前没当回事的,现在也得重视起来了。”林启递给他一个软枕,让他躺着歇息会儿。自己坐则在旁边,抓着人家的手玩。 “以前根本没想到还要操心安危的事,这次也算是提了个醒。我想着顺便给咱们这边也寻两个护院来,若真有不怀好意的人,也能有个防备。”林启说道。 何安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心里却有些排斥。 他们家看起来是不小,可真要买两个人进来就有些挤了。而且护院必然是青壮汉子,到时住在一起,他总觉得心下有些别扭,进来出去的也添了许多麻烦。 想至此,他轻笑着摇摇头。 当初拾掇宅子时,他还觉得屋子多,觉得即便日后有了孩子也够住了。可现在住惯了宽敞宅院,真要再添两个人进来,竟觉得转不开。 “大哥家好说,厂房还空着许多屋子,住过去也合适,咱家真有些不好安置。”他将自己的想法与林启说了。 林启一想也是,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院子还是小了。” 他心里生出再盖房子的心思,可想了许久也未想到村里如今哪还有合适的宅基地。而且现在住的宅子盖好还不到一年的工夫,真要搬也有些舍不得。 看他费神琢磨,何安然笑道:“反正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守着,另有了了护院,即便真有恶人,也打不过你俩,咱家先别寻护院了,等以后再说吧。” 林启心下叹息,他们兄弟到底根基浅,即便算起来赚钱了,可要真正改换门庭,还需慢慢积累,想再置个宅子,且得日后慢慢留心。 他心里思量着,面上却陡一正色,装模作样地冲何安然眯眼犯狠:“好啊,你这是拿我和了了一样使呢,要不要往门口贴张告示,写上内有恶犬,若想不轨,先自行掂量掂量?” 何安然闻言,抿嘴一笑,神色狡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林启哪和他逞这嘴皮子,宽厚的身子迎面覆下,即便手撑着炕没压下去,也欺负得何安然不多会儿就求饶了。 等过了几日后,工厂里多了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巡视。 倒是护院的汉子难寻,林昭往县城牙行跑了一趟,并未见到合适的。因此只找来他以前在劳力市场做工时结识的两个强壮汉子,两人轮流守着,张柔安心许多,精神也好了。 之后也再未起什么风波,两兄弟逐渐放心,只当那日不过是外村褴褛的汉子来过。 第139章 菜蔬 林启回村陪夫郎养胎, 他在外的买卖倒是十分顺利。 吉家兄弟传信说,沁水的奶茶店开业爆火,宾客如云, 竟有些招架不过来了。他们打算就在沁水县城中再开第二家分店,这段时间看了看,已经有了眉目。 林启收着信时喜上眉梢, 目前开业的店铺中,还未有一处走眼的,俱是生意兴隆,自然值得他高兴。 而且沁水县城再开一家分店后,那他之前与吉县令赌约中定下的铺子已开八家了,再在沁水富裕的镇上开两家, 十家店铺的承诺, 不日就能达成了。 生意如此顺心, 工厂又运营有序, 他们夫夫每日待在一处, 温柔缱绻自不必多提, 林启只觉人生美满,哪还记得初来这个世界时的消沉? 转眼间就到了秋收时节,工厂特意放了几日假, 让众人收割完庄稼再上工,于是接连几日, 地里田间处处是农人操忙的身影。 秋老虎余威正盛, 汉子们打着赤膊挥汗如雨,妇人、夫郎们也不甘落后, 咬着牙抓紧干, 都想着早一日收完能早一日上工。 今年收成不错, 摸着沉甸甸的麦穗时,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可在此期间,众人也发现了一件事,总觉得今年秋收好像不怎么累人。 几户人家聚在地头吃饭时说起此事,都有此感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后,都将原因归结到了林启家的菜上。 之前林启让他们吃菜时尽管去地里摘,大家感激他这份心意,又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很是爱惜地里的产出,没有贪多将青瓜幼苗一股脑摘回家,而是等着蔬果熟透才摘取。如此蔬果一茬茬上来,他们日日都有新鲜菜吃。 也不知是吃的好了,还是这些“南方”的菜蔬养人,总之他们吃了一段时日后,觉得身上有精神了不少,干活时格外有劲。 再仔细想想,家里总有些小病小痛的婆娘,好像已经许久没叫唤着难受了,干一天农活后疲惫的汉子,似乎也许久没浑身酸痛了,就连每天疯跑的小崽子们,枯黄的小脸上都长起了肉。 众人越说越惊奇,都说林启家这菜实在是好。 林启出门时偶然听了一耳朵,心里知道这是作物上残留的空间灵气造成的,面上却是笑着说道:“不过是新鲜的蔬果爽口,大家吃的多了,养壮了身子罢了。再者,蔬果本身养人,每日吃一些对身体好,小病小痛自然就没了。” 村里人闻言,惊讶道:“蔬果还养人?” 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对于干苦力活的人来说,肉才是最有营养的东西,毕竟只要是沾了荤腥的吃食,总是格外抗饿。 至于青菜,那不过是他们夏时餐桌上偶尔的点缀罢了。吃着是爽口,但不抗饿啊。 家境好的人家或许贪这一份口欲,愿意买来吃,可对于穷苦的人家来说,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因此,他们的地都是用来种粮食的,即便闲时在屋前屋后开块小地,种几株青菜,那也不能多吃,还要留着做腌菜、干菜,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那会过日子的人家,还要把那些新鲜的小菜带去镇上卖呢,哪里舍得多吃。 所以这段时日,是他们难得能敞开肚皮吃新鲜蔬菜的日子。 这么一说,他们的这些变化,似乎真是多吃了蔬菜的缘故? 众人纷纷看着林启,林启点头道:“当然了,多吃蔬果清热下火,好处多着呢。”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7节 村里人如今信服他,听完后恍然大悟,有大大咧咧的汉子还拍了下脑袋,说道:“怪道近来蹲茅厕格外顺畅,原是这缘故。” 旁边人一听,都笑他说话粗俗,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有体会。 枣林庄合村上下的气色都好了,这可瞒不过周遭几个村的人,他们彼此间都有亲戚,走动时难免多问一句。 枣林庄的人心中得意,腰杆挺得笔直,喜气洋洋地说道:“都是我们村林启的缘故。” 别人一听林启的名字,自然竖起了耳朵。如今方圆几十里,还有谁不知道林启的? 都知道他开了厂子,招了村里的妇人、夫郎们做工,现在枣林庄中已没什么闲人了,都忙着赚钱,日子比他们好过不少。 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早就眼热的不得了,盼着自己村里也能出个“李启”、“张启”的,让他们也过上家门口赚钱的日子。 现在听枣林庄上上下下精神好了的事也与他有关,自然听得认真。 “林启特意从外头买了南方的蔬果种子,种好后给我们吃,谁想吃,自去他地里摘就行,招呼都不用打,这才把我们吃的壮实不少。” “他们家的人可好了,我再没见过比他们更和善的。你说你们村那大户,富了多少年了,给过你们村什么?我们村就不一样了,林启兄弟又开工厂、又种蔬菜的,给了我们多少好处……” 过去被说的凶神恶煞的林启,如今生生被传成了绝世大善人,要不怎么说传言不靠谱呢。 这些话,林启自己听了都不信,可偏偏附近村野里的人肯信,于是林启也只能认下这名声了。 就是不知这名声怎么传到了镇里,还传到了食肆账房宋先生的耳中,他听到的版本是:林启在外寻来了养人的蔬果,免费给村里的人吃,合村人都养好了身子,无病无痛。林启可真是大善人啊! 传言太过离谱,镇上倒没什么人信,不过趣谈一句:“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灵果仙草,真要有这么神奇,拼着多少银子,我也要给家里人尝尝。” 宋先生一听,倒是觉得林启这名字甚是熟悉,村名也对,于是想了一下,趁着休息的时候,拎着三两样糕点去枣林庄找林昭了。 他与林昭有些交情,即便林昭后来不去镇上做工了,两人也未断了联系。 林昭见他上门自然欣喜,留他用饭,席间几样菜品的确新奇爽口,让人食之难忘。 见他喜欢,林昭还带他去地里摘了一些,准备给他带走。 宋先生见到那几亩种满蔬果的菜地时,心中微微一动,推辞着让林昭少摘些,却又犹豫着问道:“这些蔬果能不能卖给食肆些?” 今年开春,镇上又新开了一家食肆,主打价格低廉,量大实惠。虽说味道与他们食肆差了许多,但多少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影响。食肆东家心里发愁,都有解雇两个伙计的念头了。 如今,枣林庄的菜名声正盛,若是食肆能用他家的菜做出些花样,应当能笼络一些老主顾,顺便带动生意。 以前生活拮据时,宋先生帮助林昭良多。要回绝他,林昭实在是张不开嘴。 可这地是林启一手打理的,也是他做主要给村里人免费吃的,自己要是卖给食肆也有些不妥。于是,林昭便带着宋先生去找林启。 林启一听,爽快一笑:“行啊,正好这几日蔬果都上来了,长势快,村里人也吃不过来,卖给食肆也好。不过,毕竟我之前已经说好给村里人吃了,现在名声都传出去了,多卖不合适,少卖点儿还行。” “而且,少卖点对你们食肆也好。”林启说着话,还冲宋先生使个眼色。 宋先生一想,笑着点头。有些东西,越稀缺才越显出珍贵来。 他们商量一下,定下每样蔬菜每日供应十斤,瓜果供应二十斤的量。 之后,镇上食肆就推出了“时蔬席”,一席二两银子,每日只供应十桌。据说菜品都是用有名的枣林庄蔬果制成的,好吃又养人,吃过的顾客都啧啧称奇。 于是一时间,“时蔬席”名声大噪,供不应求,提前几日预约才能吃到一席。 林启得知“时蔬席”火了后,还有些担心村里人知道他将蔬果卖给食肆,招来言而无信的骂声,不料大家知晓此事,却是被惊得捂住嘴巴。 乖乖,他们每日吃的可是值二两银子的蔬果啊! 于是,大家对林启家的菜地反而更加爱护,谁要是摘瓜时不小心扯了蔓,都要惹得众人一阵念叨。 至于林启将本来给他们吃的蔬果卖给了别人? 有钱不赚王八蛋! 再说,卖给食肆的那一点也不影响他们每日吃用,况且这么值钱的东西,白白进了他们肚子才让他们心虚呢,现在林启多少回点本,他们反而心安。 还有一些人家,之前总喜欢拿着林启家的菜做人情,给三姑六婆的送去。如今知道这些菜如此金贵,谁要是再拿着这些菜蔬送人,少不得受到村里人白眼。 到底是人家林家的蔬菜,自家吃不了还能留着让林家卖钱呢,怎么能做人情送出去呢。 所以慢慢地,大家也就默契地不往外送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林启的菜蔬瓜果名气大显的时候,也有人在发愁。 一日晚间,李仁山挑着扁担去了林启家。憨厚肯干的汉子面上带着几分忧色,见着他们夫夫后还是先笑着打了招呼。 “唉,你们夫夫仁义,当初若不是厚着向你们拿些糖葫芦、辣条去卖,只怕我这一大家子早活不下去了。”李仁山接过林启递来的茶杯,一口喝下大半,放下杯子后又擦了擦额角的汗。 林启笑笑,看他挑着扁担过来,就猜到他卖货后还没来得及回家就来了,再见他箩筐底部还有一些辣条,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笑着说道:“什么仁义不仁义的,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正好你当时想卖,咱们两厢照应着,彼此都有利可图。” 李仁山闻言点头,他不是善言辞的性子,即便做了许久挑货郎也没学会油嘴滑舌,方才那句已是他琢磨许久的客套话了。 “是这么个理。”他憨厚一笑,“只是今日,我仗着最先从你们这儿拿货的情谊,想请你们夫夫再帮我想个主意。” 见他们两夫夫认真听着,李仁山说道:“靠着做货郎的营生,我家里确实攒下了些积蓄,比以前卖苦力赚钱强了许多。特别是做熟了之后,也不光是冬时卖糖葫芦,夏时卖辣条,东家需要个鸡仔,或是西家需要个鸭蛋,我都给寻摸着,也能赚些小钱。可说到底,卖辣条还是大头。” “可自从你们兄弟的厂子开起来,村里的婆娘们日日有活儿干,汉子们也心急起来,自然就看上我这营生。” 众人眼看着他做了货郎后,家里的光景越来越好,剂舷胱耪飧鲎匀灰晃逊湓チ恕 而且辣条厂开起来后,每日量产不少,有人要拿货自然愿意给,于是这就使得附近村子中货郎其多,且人人卖辣条,让他的生意一落千丈。 虽还有的挣,但他挣惯了之前的大钱,自然对现在的这点蝇头小利有些看不上。所以,这才仗着和他们夫夫有些交情,请他们拿个主意。 林启听了沉思片刻,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现下是人手不足,所以还未认真打理辣条买卖。若是之后开始打理,只怕卖辣条的人会更多。” 李仁山一听,脸色更加凝重,只以为这买卖做不成了。 可林启又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到底是咱们打交道更早,我也不会眼看着你的营生做不下去。我向你交个底,往后辣条厂成规模后,只会向大商户供货,不再零散着来了。” 看他神色骤然紧张起来,林启说道:“只是,现下还不到时机,而且拿货的多是咱们村的人,我不好一下子断了大家的货源,所以你们还能散卖些时日。你若是想长久的做这个买卖,我也有个主意。” “你不妨先拿到镇上的经销权,以后镇上我只供货给你,谁要想在镇上卖辣条,都得从你那儿拿货。” 李仁山听得稀奇:“经销权?” “是,”林启应道,“只要你在镇上有铺子,且一个月拿不少于二百两的货,经销权就是你的。” 二百两! 李仁山瞪大了眼睛,二百两的辣条,那得有多少,这怎么能卖得完? 况且,他虽是赚了些银子,可哪里够盘铺子用的。 看得出他有些灰心,林启微微一笑,给他算起了账:“你卖辣条这么久,应当是知道这东西畅销的,即便最近生意差些,每日卖一百文的货是有吧?” 李仁山点头,林启还说少了,他现在每日最起码卖一百三十文的货。 “咱们附近村子里,每日卖货的有多少人?起码有十个吧?”林启循循善诱,“假若生意都与你差不多,那一日总共卖的就有一两银子的货,一个月就是三十两。” “这还是咱们附近村子里卖的,镇上的人数可比咱们这几个村的人多了不少,又比村里人富裕。所以二百两的货听着不少,实际并不多。” 林启说道,“总之我是觉得这买卖有赚头,你若有心思,可以趁早操办起来。等刘盛他们回来,我就要开始打理辣条生意了,到时若有更合适的大商户想要经销,我就不留着镇上的经销权了。” 林启的话说完,李仁山许久不曾说话,默默合计许久后,才说他考虑考虑再答复。 林启自然答应。 等李仁山走后,何安然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说道:“这可是笔大钱,他哪有这么多家底?” “这就是他的事了,”林启悠哉喝了口茶,“都是一个村的,他们若是有拼搏之意,我自然帮扶一把。可咱们也是做买卖赚钱的,总不可能处处替他们考量到。” 若是李仁山有魄力,趁着现在筹钱拿下经销权,往后自然有的赚,若是不当回事,那他也不可能再说什么。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一向胆小谨慎的李仁山这次竟然真的冲动了一回! 与林启谈过没几日,他就开始在族中筹钱,甚至还在附近村里借了利子钱,一心想要将林启所说的经销权拿到手。 他如此果决,当真让知晓内情的几人吃惊。 等凑齐了银子,他又很快在镇上寻了合适的铺面,将买卖开了起来。办事之利落干脆,与往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也有人问他就不怕赔本? 李仁山一脸正色地说道:“怕,可我与林启夫夫打交道这么久,看他们一步步起来,知道他们头脑活泛,既然他们都说这买卖做得,那就一定能赚钱。” “况且,”李仁山神色一动,“家里的孩子们大了,眼瞅着快到说亲的年纪,我若拼这一次,孩子们说亲兴许就能上个台阶。” 一旦做过了小买卖,知道了手里有活钱的感觉,看到了向前走的希望,哪里还能过得了紧巴巴的日子,只想继续谋划着赚钱。 如此,镇上的第一家辣条店就开了起来。如丹棱县一般,不过几日就出了名,宾客纷至沓来,前来进货的小贩也络绎不绝。 李仁山循规蹈矩地过了半辈子,唯一拼了一次,竟然真的拼对了。 辣条店中,人来人往的忙乱中,李仁山抬头,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 第140章 何父死了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过得飞快, 过了秋收后,天气渐渐凉了,果木叶子变黄, 一阵秋风吹过,扑簌簌掉下一地叶子。 何安然的月份大了,外头又冷, 吃过两个小侄的满月酒后,他出门的次数就少了,多是窝在家里让林启给他做些新鲜吃食。 今日林启做了羊肉锅子,才从空间拿出来的新鲜羊肉切块,放入架在炭火上的小锅中,等锅子慢慢煮沸, 翻腾的水浪变得浓白, 香味逐渐浓郁。 待羊肉煮得软烂, 林启先给何安然盛了一碗:“先喝口汤, 当心烫。” 说完自己也不动筷, 看着何安然舀起一勺, 吹凉后下肚,露出满足的神色后,他才低低笑了两声。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贴秋膘的时候, 何安然最近胃口很好,每日吃过饭没多久就念叨着饿, 在屋里翻找着东西吃。 可他现在嘴刁了, 寻常的瓜果饼子都觉得普普通通,就爱吃些有味道的东西, 林启只得每日变着花样给他开小灶, 像是冷吃牛肉、麻辣鸡块之类的零嘴没少给他做。 “这顿吃完要缓两日了, 顿顿这么吃要上火的。”林启自夹了一块羊肉,对何安然说道。 何安然顿了下,有些惋惜道:“好吧,那就吃清淡些。我见隔壁陈大娘昨日挖了两颗秋笋,这时节的笋正是好吃的时候,切几片肉炒作一盘,绝对美味。” 他说着,还不断看向林启,那意思显然是让林启也去挖两株秋笋回来。 林启闻言一笑,也不晓得他怎么能这么馋。不过自家夫郎的这么点要求肯定是要满足的,遂点头道:“好,我明日也去挖两株秋笋回来。” 何安然这下高兴了,美滋滋地吃起了饭。 这羊肉鲜嫩,没有腥臊气,林启吃了两口,突然有些馋酒了。想起宋先生前几日来时提了一壶竹叶青,于是起身寻来自饮。 看何安然盯着自己的酒杯看,他还抬手护了护:“你现在不能喝,等生了再喝。”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8节 何安然不在意地撇撇嘴,他才不爱喝酒呢,只是甚少见他在家喝酒,有些奇怪罢了。 林启轻抿一口,这酒入口绵软,口感甘甜,确是难得。等何安然身子方便了,倒当真值得一尝,不过现在就只得自己独饮了。 近日闲暇无事,好酒好肉在侧,他不知觉间多饮了几杯。等羊肉锅子见底,酒壶也空了,抬头看向身侧的人,这才觉得有些恍惚。 喝多了,他捂着额头想。 “我去床上躺会儿,一会儿再收拾吧。”他站起身说道。 何安然见他身形摇晃,伸手要扶他,他还笑道:“不至于,我自己走。” 何安然现在身子重了,他人高马大的,若是踉跄一下,何安然不一定扶得住。 见他意识清醒,何安然也不坚持,本想顺手将碗筷收了,却林启拉一下他的胳膊,说道:“走吧,一起去躺会儿,钱婶今日头风犯了不过来,一会儿睡醒我再给你做点心吃。” 何安然哭笑不得,才吃完羊肉还做什么点心?不过见他眼神迷糊,知道他酒意上头,于是顺着他回屋歇息了。 林启喝过酒后身子热,何安然被他圈在怀里觉得暖烘烘的,不多会儿后,也有些犯困了,两人一觉就睡到了深夜。 再醒来时,何安然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奇异地觉得脑中甚是清明,一点儿没有往常睡醒时的迷蒙感。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林启抱着他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含糊着问道:“怎么了?” “想起夜。”何安然打个哈欠。有了身子后,上茅厕的次数都多了。 安静片刻,林启坐起身,摸索着点好灯,才打着哈欠叫何安然:“走吧。” 夜里黑,他起夜时,一直是林启陪着。 秋夜风凉,但远不到冻人的时候,两人被夜风一吹,只觉刚睡醒的燥热消散不少,有满天繁星照映,院子里倒是比屋里更亮。 何安然快速解完手,出来时皱眉说道:“我怎么听见谁家吵吵嚷嚷的。” 林启毕竟酒后才醒,仍有些迷糊,屏息听了下,远处确有窸窣的动静传来,却没当回事。 “不知道谁家,等明早起来打听打听。”说着话,又与何安然一同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起来,两人都忘了此事。 钱婶头风好了,早早过来熬了一锅甜粥,又包了几个豆沙馅的包子,何安然也上手帮忙。林启则在柴房翻找出一把锄头,准备吃完早饭后上山挖秋笋。 正各自忙碌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扣门。厨房里的两人没听见,林启却听见了。 他开了门,门外站的是何安易,神情有些不对。林启眼尖,看见他穿的布鞋上挂了一小块白布,心中暗惊,连忙出门,还回身将院门合上。 看见开门的是林启,何安易也松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三叔昨晚没了。” 林启脑中怔然一下,何安易的三叔就是何安然的父亲何老三。林启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那老东西死不要紧,只是怎么偏偏死在了这个时候。 何安易观他脸色,就知他对何家的那几口子恨极了,心里庆幸昨晚没冒失地跑过来报丧。 他知何安然被何家那些懒货伤透了心,可那到底是何哥儿的娘家,谁也摸不清何哥儿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昨晚他三叔咽气后,族里就有人说,该给出嫁的哥儿家报丧。 他脑子一转,想着何安然就快生了,若是还对这个爹有些情义,受这么一下刺激,恐怕会像他媳妇一般动了胎气。到时,不说林启会不会把何家上下劈了,何哥儿的身子也受损,于是他便拦着族里的人没过来。 可他三叔家里一穷二白,一直靠着族里众人接济才没饿死,这回下葬谁都不想大操办,只打算连夜装了棺材抬上山。所以这次若是不通知何哥儿一声,他连他爹的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何安易想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来报丧。 今早将棺椁埋了,特意将孝服脱了后才过来林家,就是想着悄悄告诉林启一声。 若是他觉得何安然心里还惦记着他爹,就带着何哥儿上山在新坟前磕个头,若是不惦记着,这事就先不提了,省得勾起他的不痛快。 林启嫌恶地皱紧眉,撇了下嘴后,说道:“安然大着肚子,这事且先瞒着他吧,等之后再缓缓告诉他。你家这两日忙,工厂就先别过去了,这件事别在他面前提。” 何安易一听,就知自己昨晚的决定没有错,立马应下。知道林启对何安然看得重,打算回去后再好好叮嘱家里众人,切勿在何安然面前露了口风。 他在林启工厂做事的这段时间长了见识,知道林启的能耐,一点都不想得罪他。 两人说完后,他便匆匆走了。 林启回去时,何安然正端着一笼包子出来,见他从外头进来,奇怪地问道:“去哪了?” “工厂里有点儿事,他们拿不定主意,过来问我。”林启说着,去厨房洗了下手,坐下吃饭了。 “哦。”何安然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只是出了这事,林启也不能放心地上山挖笋了,生怕有人冒冒失失来他家找何安然闲磕牙时说起此事。而且何家那头还有些后事要操办,他也担心何安然听到动静后猜到什么,因此只能陪着他宅在家里,几日都没有出门。 这天早上,何安然打着哈欠醒来后,突然抬头看他一眼,问道:“你给我挖的秋笋呢?” 林启一顿,随即说道:“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挖。” 何安然摇摇头穿衣裳,不和他说话了。 “怎么了,生气了?”林启凑上去问他。 何安然推开他的脑袋:“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林启拿起他的腰带给他系好,说道,“我这两日不想动弹,让别人去挖罢,等过两日我再上山。再不然等冬日吧,我上山给你寻冬笋去,冬笋脆嫩,更好吃。” 说着话,他的嘴巴在何安然脸侧轻蹭几下,哄着自家夫郎。 何安然叹口气,转眸看他,无奈说道:“还要瞒着我啊。” 林启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在他腰带上摆弄一下,说道:“胡说,瞒你什么了?” 何安然轻笑:“瞒我什么你不知道?” 林启一瞬间有种已婚汉子被查岗的错觉,心头下意识慌了一下,转瞬又镇定下来,自己又没干坏事,慌什么。 “你可别冤枉我,我这么个规矩守礼的人,你可别想污我清白。”他笑着说道。 “什么啊。”何安然好笑,抬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我是说,我爹没了的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听何安然说的果真是这件事,林启顿时绷紧了神经,觑着何安然的神色,口中说道:“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何安然沉默看他,片刻后说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只是想告诉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用每天在家里守着我。那边的事……我如今已经不在意了。” 说完,他出了屋子。 数着月份,再有一个月他就该生了,即便再怎么不显怀,如今也有些吃力了,他一手扶着腰,在院子里缓缓走着。 没走两步,林启跟出来了,在他身后摸摸鼻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何安然一笑:“我猜的。” 林启惊讶,转而有些懊恼自己被诈出了实话。 何安然转过身,抓住他的手道:“那日堂兄来时我看见了,本来没当回事,你偏偏拘着我在家待了这么久,就是开门在门口坐会儿都不让,我怎么能不起疑?” “真聪明。”林启笑着夸赞一句,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担忧。 “我说的是真的,”何安然手指抚过他眉心,“以前的事,我现在想起来影影绰绰的,好像已经很久远了。我那个爹……” 何安然顿了顿,说道:“以前在家时也没同我说过几句话,他死了,我也没什么好伤怀的。” 因思索往事,他眉眼间带了几分冷淡、孤寂,林启连忙说道:“好好,不伤怀就好,你如今有我了,过段日子生了孩子,还有孩子陪着,你与那家子再没什么瓜葛了。” 何安然长出一口气,点点头,又笑着调侃他:“这下你想动弹了没,还能不能上山挖笋了?” “能,能!”林启连连点头。只要他开开心心的,这么点儿小事有什么不能的。 何安然看他殷勤地回答,微微扬起嘴角。看向何家的方向时,眼神平静无波。 原本以为一辈子无法摆脱的附骨之疽,在婚后平淡温馨的日子里,终究愈合成了一条轻浅的伤疤,若不是特意提起,他甚至忘了这伤疤的存在。 而与他不同,何家土屋中,形容枯槁的汉子坐在暗处,唯一双淬满恨意的眼神亮的分明。 第141章 打杀 屋里没有点灯, 一片漆黑中,何安宁从外头进来,慢慢摸索着上了炕, 钻进冷硬发臭的被子里。 肚子传出两声清脆的叫声,他用手捂着干瘪的胃,口中嘟囔着本家的无情无义。 自他爹去世后, 本家的那些族人就断了接济,不再给他们送米面过来了。方才在厨房翻遍锅碗瓢盆也未找出一粒米,他现在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了。 心里又恨又委屈。本家的人实在太狠心了,即便他爹死了,他们兄弟也是何家的子孙,这些人竟然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挨饿, 还说什么让他们以后自力更生的话。 他撇了下嘴巴, 他们现在都已经自己打水、砍柴了, 又不用他们如何照顾, 只给些米面怎么了? 他越想越愤恨, 用力在炕上锤了两下, 咬牙道:“这些个见钱眼开的小人,见那贱哥儿有了几个臭钱,在他面前都快笑成朵花儿了, 转过头来这么磋磨咱们,必是为了讨那贱人的好!” “当初怎么就没把他掐死, 让他一个贱哥儿骑在咱们头上。” 何安宁愤愤不平地骂了许久, 只是往日比他骂的更脏的人却一直没有出声,他不满地推了一把:“哎, 你说……” 手推了空, 摊开的床铺中空无一人。 何安宁吃了一惊, 下意识提高声音,喊道:“老大?” 漆黑的屋子里寂静无声,何安宁心里升起恐慌,他眼神中带了些惧意,看向屋子深处。 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黑墨,又像是掩藏着无数邪恶的深渊。 他浑身瞬间警觉起来,后背有些发凉,再出声时,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老大?”他说道。 “嗯。” 许久,黑暗中才传来一声应答。 听见熟悉的声音,何安宁提起的心这才放回的肚子。他松了口气,埋怨道:“在那儿吓人干嘛,半天不出声?” 漆黑中传来窸窣的动静,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响起,何安平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显现。 久未清洗的头发如干草般一绺绺披散着,遮住主人的面容,身上的衣服破旧肮脏,整个人身上仿若带着森森死气。 他沉默着从黑暗中走出来,原本放下心的何安宁看了一眼,心脏颤了颤,反应过来后才大喘一口气:“老大,你这也太吓人了。” 好像突然走出来一个恶鬼似的。 何安平闻言,上炕的动作一顿,微抬起眼皮看他。 也不知为何,四周分明昏暗着,何安宁却觉得这双以往总是带着暴戾的眼神冰凉一片,正泛着幽光。 他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心道老大如今越来越邪性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39节 待何安平躺下后,他才继续絮叨道:“好饿啊,家里一粒米都没了,咱们吃什么啊?” 何安平没有说话,何安宁也不在意,他饿得胃里泛酸水,不知怎么就想到白天听隔壁的邻居说,林启家的菜免费给村里的人吃。 他想着记忆中鲜嫩的蔬菜味道,咽了咽唾沫,咒骂道:“有几个臭钱就嘚瑟的孙子!” 可胃里却抽搐了一下,仿佛被想象中的滋味勾得造起反来了。 虽然不想在那贱哥儿两口子面前低头,但不得不承认,若是有力气,他绝对要趁着天黑去他们地里偷些菜回来。 可他现在真是饿得浑身都软了,再说那地离他们家也太远了些,他实在不想动。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声音低了许多:“我真想娘啊,以前娘好着的时候,咱俩从不用饿肚子,也不用看本家的脸色,那贱哥儿也不敢这么猖狂。” “你说他一个哥儿,怎么就能爬在咱们头上?真是老天不开眼,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收了他去……” 何安宁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轻,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饿晕过去了,总之没了声响。 昏暗破旧的屋子又恢复了寂静,只是炕上却有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头顶的漆黑,阴冷狠毒。 *** 定北县靠北,秋季短,自秋收过后,下一场雨便冷一场,直至霜冻,外头就些冻手。 昨日晚间,天上更是飘了点雪,风中也有了凛冽之感,若是哪日清晨醒来,推门后见着白茫茫雪地,也是不稀奇的。 距何安然生产的日子近了,林启担心在他发动前落雪,到时出行不易耽搁了大事,所以想去镇上跑一趟,将产婆提早接来,在他家中住下。 “距离产期还有二十几天,我就担心马婶子还应了别家的差事,不能早早来咱家。”何安然说道。 马婶子在产婆中极有名气,她的手生得小,手腕骨也细,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在这行当已经做了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因此请她接生的人很多。 何安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厚实的披风。这是他这几天新做的,仿着之前在城里看过的样式,在帽檐边滚了一圈赤红的狐毛,看着就暖和。 林启摆手:“用不着这个,我穿个厚棉衣就行。” 自空间升级后,他的身体好了,并不像过去那般畏冷。到底还没下雪,且用不着这么厚的披风。 “我先去问问,看她怎么说,真有别家的差事也不怕,到时我送她去。”只要她先在自己家住下,何安然生产就多一分保障。 他说着话,自去柜子里翻了件棉衣穿上,又摸摸何安然的脸,“我走了,外头冷,你不要出来了。” 北方的冬天总是带着几分萧索,何安然把窗户推开,看他牵着马出门,轻轻挥着手。 林启看见,摆手道:“别站在风口,回去躺会儿去。” 何安然脸上的笑意带了些无奈,应付地点点头,啪嗒一声将窗户合上。才想起林启之前反复叮嘱,屋里烧着炭炉子时不能关窗,又连忙开了一条小缝,果然就见院子里的人正拧眉看他。 见他复又开了窗,脸色才好些,骑着马走了。 何安然好笑,轻轻摸了摸肚子,心里想着总算要生了,不然就林启天天这个操心样,孩子还没生下,他就要累坏了。 “你可要乖些,平平安安出来哦。”何安然看着自己鼓起的小腹,轻声说道。 “我煮了壶羊乳,放在炉上热着,渴了就能喝。”钱婶挎着针线篮子进来,手上还提着水壶。 前两日,林启又买了两头有奶的母羊回来,担心羊受冻,养在柴房里,好吃好喝喂着,奶水特别充足,钱婶每日早晚都要挤一次。 “晚上蒸一笼奶黄包子吧,不然这么多羊乳一时也喝不完。”钱婶说着,还感叹道,“也不知林启从谁家买的羊,养的这么好。” 何安然眼神闪闪,笑着岔开话题:“行,多做些,给大哥家送几个,您也带回去给云哥儿尝尝。” “好。”钱婶也不客套,笑着应下,手上针线不停,正缝着一个小棉帽。这是给何安然未出生的孩子做的。 他们夫夫两个,到底还是年轻,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何安然闲时给孩子做了好几身衣裳,却是等这几日一天天冷了,才想起没给孩子做帽子和厚实的棉袜。 这寒冬腊月的,到时孩子生下,那细嫩的小脑瓜哪禁冻? 于是钱婶便剪了布料开始缝制,正好今日林启不在,她陪着何安然待在屋子里,身上被火炉烤得暖乎乎的,穿针引线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两人闲聊着天,何安然斜倚在炕上,眼皮慢慢发沉。 钱婶见他有了睡意,不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只炉子上的一壶羊乳散发着奶香。 过了一会儿,院门响了,了了汪汪叫了起来。 钱婶放下针线去了院子,何安然迷蒙间只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呼,接着听见院门被人大力合上,了了的吠叫愈发凶狠,他一下惊醒过来。 “你干什么!”钱婶的声音带着惊吓,话音未落,又听见她痛呼一声,然后大喊道:“快来人啊,救命!救命!” 何安然一下子坐起身,连忙下炕,脚随意塞进鞋里,就往院子里跑。 打开房门,就见钱婶倒在地上,一个汉子手持铁棍,正要向她打过去。 “啊!”何安然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了了就冲上去,跳起来咬到那人的胳膊上。那汉子痛的呲牙,用力一甩,将了了甩了出去,只是胳膊也被扯下一块肉来。 “狗东西!”那汉子骂道,上前一棍敲在了了身上,了了短促地叫了一声,不动了。 何安然猝然睁大眼睛,正要冲过去,那人却动作迅速地转身,一棍敲在钱婶肩背上,钱婶也晕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变故太快,何安然僵在原地,然后就听见两声恐怖的笑声。 他的视线从钱婶身上慢慢上移,看向那个汉子。 那人一头枯发,因方才的动作,杂乱的头发分开缝隙,露出一张脏污得看不清晰的脸。别人或许认不出,何安然却是一眼就知道来人的身份。 何安平! 何安然的眼睛愕然瞪大,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四下看看,没找到能防身的器具。 “呵,等了几天,终于让我等到了林启不在的时候。”何安平的声音干哑,收回挥出的铁棍,在手上掂了掂,眼睛恶毒地看着何安然。 霎时,何安然只觉自己正被一条毒蛇打量着,他咽了咽唾沫,慢慢往屋里退,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何安平冷笑一声,眯起眼睛,睥睨地看着何安然惊惧的表情,看他鼓起的肚子,又看他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和露在外面养得气色红润的脸…… “我想让你死!”何安平突然狠声道。接着,提着铁棒冲了上去。 何安然反应极快的合上屋门,却被何安平一脚踢开,就要冲至他身前,何安然提起一壶热奶兜头泼了过来,何安平慌忙躲闪,却仍被浇了一头。 “啊!”他痛呼一声,被浇到的部位迅速冒出水泡,他的怒火瞬间被激起,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看着何安然。 “别过来!”何安然手里拿着凳子,两眼紧紧盯着他。 若是身子方便,他或许还能仗着灵敏的反应逃出去,可现在……何安然一手捂着抽痛不已的肚子,一边提防着何安平突然动手。 “贱人!”何安平被一壶热奶浇得发了狂,心中长久积压的恨意一瞬间爆发,他不管不顾地大步向前。 何安然慌忙拿手中的凳子抵挡,却被何安平一铁棍挥开,凳子远远飞了出去。接着,铁棍又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向他砸下来,何安然眼神中映出几分恐惧。 铁棍重重落下,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咣!” 铁棍敲击的声音尚在耳边,何安然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在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感觉自己视力下降了,眼睛干疼,想减少每天对着电子屏幕的时间,所以这两天一直手写,然后手也开始疼了o(╥﹏╥)o 第142章 打杀2 他环视四周, 发现自己竟然来了林启空间的小木屋中! 尚未来得及惊讶,腹中传来的疼痛就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唔。”他咬唇忍痛,手捂向肚子时却碰到一处濡湿, 抬手一看,是血。 何安然眼中涌上泪意,失去孩子的恐惧与突生变故的惊慌, 让他不知该怎么办。仓皇无助中他带着泣音轻轻叫了声林启:“林启,我该怎么办,你在哪啊?” 正骑马往镇上走的林启身子一僵,连忙驱马走至一处隐蔽处,接着一闪身进了空间。 再睁眼时,就见何安然正躺在木屋的床上, 身下一片血迹, 整个人惊惶不安, 看见他进来, 盛满恐惧的双眼中滚下泪来。 “林启, 林启快, 快,何安平要杀我,钱婶还在家里……”何安然抓着林启的手, 语无伦次地说道。 林启瞳孔一缩,“何安平?” “对, 何安平拿着铁棍闯到家里要杀我, 钱婶被他打晕了,我不知怎么进了空间。你快去看看钱婶, 我不在, 他定要拿钱婶出气。”何安然哭着说道。 林启转头要看他身下情况, 又被他推开。“先去看钱婶。”何安然催促道。 林启看他一眼,闭上眼睛,闪身出了空间。 而另一边。 咣一声敲击后,铁棍重重砸在地面,上好的青砖被砸开了一个豁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何安平虎口发麻。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何安然呢? 他茫然地直起身,左右看了看。然后,背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脚步凌乱地出了房门,待看到倒在院子里的钱婶时,才找回心神。 何安然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从他眼前消失了! 何安平的眼珠缓慢地动了动,尚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心底却又恍惚间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个低贱的哥儿能够过上好日子了。 因为,他不是人。 何安平惊吓过度后,心里反倒平静下来。 他想到林启与何安然原本都只是村里没人瞧得起的人,却突然在一夕之间有了本事,一下子发家致富,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而现下,这蹊跷好像已经被他知道了——那就是何安然被妖上身了,而林启,大抵也不是人。 何安平一下子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积攒已久的不甘和怨愤都被消弭。他就说嘛,一个哥儿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厉害,原来是妖啊,那就正常了。 他扭曲的心理在此刻得到某种诡异的满足,甚至想到何安然逃脱,自己今日的举动必将惹来麻烦时,都没觉得害怕。毕竟在来这里前,他就已经打着要与何安然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呵呵。”他甚至轻声笑了起来,沉浸在自己并没有比不过一个哥儿的美妙幻相里。 只是在看向倒地的钱婶时,眼神中又闪过一丝阴狠。 见钱婶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他再一次提起铁棍,冲着钱婶的头砸下。反正都要死了,正好拉个人垫背。 铁棍眼看着就要落在钱婶头上,突然,他觉得后背一痛,脚步踉跄一下,铁棍偏了方向砸在地上,继而从手中脱手,蹦跳着掉在地上。 何安平震惊转头,就见满脸阴沉的林启从屋里走了出来。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40节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转瞬又一脸明了,果然,林启也不是人。 虽然他今日来林家已经是做好豁出性命的准备,可此刻看着林启一步步走近,脸色阴沉好似阎罗,潜意识的恐惧还是让他无法克制地瑟缩一下。 这一瑟缩,便失了先机。 等他反应过来,正要弯腰捡铁棍时,就被林启当胸一脚踹的跌倒在院中的石桌上,还没起身,林启已经抢先一步,捡起铁棍重重砸在他身上。 “啊!”铁棍敲在身上沉闷的声音与骨骼断裂的声音一同传来,何安平惨叫出声,在凛冽的寒风中痛出了一声冷汗。 铁棍又被高高举起,落下时甚至带着风声,没有一丝犹豫地敲在何安平身上。 何安平厉声尖叫,闪躲着劈头盖脸砸下的铁棍,觑见林启面沉如水,没有一丝动容的脸色时,牙关都在打颤。 林启不是在打人,他是在杀人! 意识到这一点,何安平□□一热,人也没了知觉。 待林启闻到腥臊味停手时,何安平已经浑身是血,没留力的铁棍重击下,他的皮肉绽开,一片血肉模糊。 林启想起方才何安然在空间里的话,连忙扔下铁棍,弯腰探了探钱婶的鼻息,待感受到一丝微弱气息后松了口气,幸好来得还算及时。 凌乱的脚步声和器械碰撞的声音远远传来,有人听到动静后赶来了。 林启眺望一眼,顺手抱起地上趴着的了了,快步回了屋子,进入空间。 “怎么样?”一进去,林启就走至在床边,低头察看何安然的情况。 “进空间后好像不流血了。”何安然神情比方才镇定许多,又问钱婶如何。 “无大碍,我把何安平打晕了,他没来得及下手。”林启快速答道,接着又说,“得尽快找郎中看看。” 何安然点头,知道大家都没事后,他冷静许多,这才想起奇怪之处。 “我怎么进空间了?”他问道。 之前都要与林启有接触才可以被他带进空间,今日不知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林启心里已有猜测,只是顾不得多说,他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之前进空间时的地点,再睁开时,身旁有一匹马,已经是在去镇上必经的乡路上了。 看来,空间是感知到何安然生命受到威胁,所以自动将他收入空间。这时,因为有了两个进入空间的点,所以从空间出去也能到达两个地点,一个是何安然进入空间时的地点,一处时自己进入时的地点。 想要去哪个地点,只要在出去时默想着就行。 林启想着,骑上马去。 镇上的医馆还远,且那大夫的医术也不如何高明,倒是前面不足百米的那个村中,有个赤脚大夫还不错,于是他又将何安然带出来,驱马赶向那大夫家中。 “夫郎受到惊吓,胎儿有流产迹象,而且月份这么大了,这……”大夫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林启闻言心下一沉,连忙低头看向何安然,见他眼角洇出泪迹,心里一痛。 拇指轻轻擦过他的眼角,弯腰将他鬓边散乱的头发拢在耳后,借着动作悄声说道:“别怕,还有空间,不一定就没了法子。” 闻言,何安然的眼里又燃起亮光。 “还请大夫开些适症的药,尽力为我夫郎医治。”林启真挚说道。 “自然。”大夫捻捻胡须,思索起了方子。 抓了三副药,林启抱着何安然上马,走到无人处时,又将人带进空间。 将人在木屋的床上安置好,林启摸摸何安然的脸:“空间里的水连阮溪知的命都能救回来,你乖乖在空间里休养,必会安然无恙。” “嗯。”何安然方才被大夫的话吓到,一时忘了空间的事,听林启这么一说,心里多了希望,抬头对林启笑了笑。 “不过,刚才我突然消失,何安平看得清清楚楚,咱们该提前想好应对,不然他必要闹得全村都知晓。” 提起何安平,林启目光一冷:“嗯,我晓得。” 两人想好应对之策,又彼此安慰亲近片刻,林启才骑马回家,临近村口时将何安然也抱了出来。 等他阴沉着脸,抱着何安然到了自家门前时,他们家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村民。 看见他们回来,立马有人喊道:“回来了,他们夫夫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内就冲出一个人影,是林昭。 他满脸急切,看见林启身上没有外伤,这才松了口气,可待看见被他抱在怀里的何安然时,一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何哥儿伤着了?”他急声问道。 林启没有说话,只沉着脸往里走,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 进了院子,就看见何安平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墙角,人仍昏迷着,那根被他带来的铁棍,沾着血迹扔在地上。 林启脸色不变,径直朝着何安平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后,没有丝毫犹豫,抬脚用力踢在了他的头上。 “咚!”何安平的脑袋重重磕在身后的墙上。 这一下太狠,殷红的血当即涌了出来,染红墙面,沾湿何安平的衣领,他昏沉中发出几声痛苦的□□。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心也跟着颤了颤,终于想起林启不仅是现在的“大善人”,也是以前出了名的狠人。 “何哥儿!你怎么样,伤到没有?”林启还想抬脚再踢,坐在石凳上流泪的钱婶跑过来看何安然。 她倒地时摔破的额头仍在流血,手上拿着不知谁给她的帕子,上面带着团团血迹,走过来时还下意识捂着胳膊的伤处,林启阴沉的脸色微微松动。 “钱婶,”看见她无事,何安然脸上露出喜意,只是想起之前的凶险,心情又有些激动。他摇头,声音中带着哽咽,“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钱婶也摇摇头,流着眼泪道:“没事,就是胳膊被这杀千刀的打伤了。不过,能保住条命也算咱们走运了。”想起之前的事,两人心里仍旧后怕,抓着手抽泣出声。 “启儿,何哥儿怎么找到你的?”林昭上前问道。 院里的众人也看向林启,几个拿着锄头、铁锹的汉子更是说道:“我们听见动静不对,拿着东西就过来了,只是来时,院子里只躺着钱婶与何安平,他们身上都有伤。我们料想着不对,赶紧把何安平绑起来了,等钱婶醒后,才知道何哥儿不见踪影了。” 村里人都知道何安然以前险些被何家几个懒货卖了,双方早就结怨,因此他们进来看见院子里这种情况,都猜到是何安平上门寻仇了。 只是听钱婶说,当时林启不在家,她自己也被何安平打晕,那大着肚子的何安然是怎么逃出去的?何安平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大家都等着林启的回答。 林启正了脸色,先用冰凉的眼神看一眼何安平,正要开口,却被怀里何安然抢了先。 他的声音低哑,说道:“他应该是早就起了歹心,在我家附近蛰伏着,今日林启出门没多久,他就打杀上门,将钱婶打晕过去。” “我被吓懵了,只会躲,幸亏他是个跛脚,倒是没讨着便宜。后来,我寻着机会,给他浇了壶热奶上去,这才从他手中夺过了铁棍。我当时太害怕了,”说到这儿,何安然声音颤抖,手紧紧抓着林启胸前的衣服,“我就是打了他几棍子,然后他人就倒地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林启才出门不久,赶紧追上去找他了。现在想想,我也不知当时怎么有的力气。”何安然垂下的睫毛轻颤,一脸惊惧。 众人看他害怕的样子,心中都生出怜意,猜测着他是被逼急了,生死关头拼尽全力,将何安平打晕过去了。 “到底还是动了胎气,我没走远,被他追上时,看见他……”林启接过话茬,艰难地说道,“他,情况不太好,我就带他去了隔壁村的赤脚大夫那儿,好不容易止住血,只是孩子……” 说着,夫夫两人的神情带上悲痛,林启长呼一口气,说道:“大夫开了几幅安胎的药……”然后,就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可话中的意思,在场的人心中都已经明白了。 想到何安然眼瞅着就要生了,却遭着这事,众人心里都有几分不落忍。林昭更是心痛,看向何安平的眼神恨不能将他掐死。 挨千刀的东西,八九个月的孩子,在肚子里都会动了,这是干的什么事,也不怕遭雷劈嘛,大家心里想着。再说,就他们一家对何哥儿干的事,怎么有脸记恨人家,还打杀上门了! 众人义愤填膺,林启先抱着何安然回屋,将人安置在炕上。 等出来后,看着不知何时到场的里正,林启说道:“赵叔,何安平都杀上门了,若不是安然机敏,今日恐怕……” 他停顿一下后,才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除了报官让县令大人主持公道外,我觉得咱们村也不该继续留下这等穷凶恶极的匪徒了。” 闻言,人群中何家族里的人骤然抬头。 “何堂兄他们都是好的,在村里向来与人和气,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可何家三房不一样,他们一家子一向声名狼藉,懒不说,何安宁以前还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就连现在,他们别的地方懒得去,可附近邻居却总少蛋丢柴,再留这么一户人家在村里,别说我,其他人恐怕也都得提着心。” “所以,我想将他们兄弟逐出村。”林启说道。 何本家的人一听,不关他们本家的事,于是放下心来。心里再一琢磨,何安平与何安宁两个懒货,一直靠族里救济过日子,若只是一时还好,可这两个懒货根本就没点儿要劳作的意思,族里总不能管他们一辈子。 况且林启说的也在理,村里人这会儿都已被他说动了,他们没必要为这两个懒货说话。不然,日后村里若是丢点儿什么,恐怕还得算到他们头上。于是,一时竟没有人反对。 里正心里也早烦了那一家子,这次何安平又在他们村闹出这种事来,他都要跟着吃挂落。于是沉吟一下,也同意了,当下让人去何家把何安宁带过来。 至于何安平,里正想了想:“今日天色不早,去报官已经来不及了,先将何安平押至山神庙,明日再送官。”还点了村里几个青壮汉子,让他们今晚去山神庙看守着,免得何安平醒来后逃窜。 林启无异议,只是听里正嘱咐那几个汉子看好人时,眼睛看向何安平,心里若有所思。 那几个汉子拖着何安平正要离开,就见方才去找何安宁的汉子们匆匆忙忙跑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道:“何安宁死了!” 死了? 众人一惊,就连林启也有些讶异,里正更是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何安宁死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气恼地“嗐”了一声。村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若是被上头知道了,必要说他这个里正失职。 他想着,一面交代人将何安平押至山神庙,一面匆匆往何家去了。 院中的其他人也想去看热闹,纷纷跟着他走了,离开前,几个与林启相熟的汉子还拍拍他的肩,说改日再来探望。 林昭则咬着牙,与其他几个汉子一同押着何安平去山神庙,还交代林启:“好好照顾何哥儿。” 林启点头。 云哥儿也得到消息,红着眼睛赶来,将受伤的钱婶接走了,方才还挤满人的院子只剩下林启一人。 他凝神望着山神庙的方向,片刻后才回屋。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何安然受了惊吓不说,还动了胎气,此刻闭眼躺在炕上,脸色如同白纸般苍白。听见林启进来的声音后,他才微微睁开眼睛。 “怎么还没睡着?”看见他困乏地睁着眼睛,林启上前握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脸,问道,“进空间睡?” 空间有治愈疗效,正适合他休养,而且……林启眼神一暗,觉得还是把他放在自己空间里最安全。何安然现在也可以自己出入空间了,自己在外头看着,绝对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何安然没有拒绝,也知道想要平安生下孩子,少不了空间里的灵力帮助。 只是他强撑着睡意等林启,是有句话想对他说。 “若是何安平醒来胡说,那……”他担忧地看向林启。 “不会,”林启提提他肚子上搭着薄被,轻声说道,“他醒不过来的。” 何安然闻言,倏然瞪大眼睛。 第143章 生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41节 天才蒙蒙亮, 里正就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想着一会儿就要带着何安平去报官,愁得他连连叹气。 “大清早的, 你没完了?”里正婆娘一肚子火地坐起身,带着怒意瞪着炕上的老汉。 任谁一大早被人吵醒都得来气,更何况这老东西还不停在她耳边叹气, 一日的好运道都要被他叹没了,她能不生气嘛。 里正婆娘烦得厉害,“你要睡不着就起来做早饭去,别在这儿没事找事。” 老夫老妻了,儿女也成家立业了,早没了那么多要强的心, 里正挨了婆娘训也不生气, 真就起来做早饭去了, 只是一边做一边仍在叹气。 他从他大伯手中接过里正一职已经几十年了, 这几十年里, 他们村虽然穷, 但村民们向来安分友善,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就连赋税、徭役也从没缺欠过。所以, 他这个里正做的虽然不算出众,但也没出过什么大岔子。 今年村里出了林家兄弟, 在村里建厂雇人, 家家户户的腰包比过去更鼓了。前段时间秋收后,来收缴赋税的官差都说他们村精神风貌上佳。 他挂晕衲曛沼谀茉谙匮弥新读沉, 可村里却出了这么件谋人性命的案件, 这在过去几十年里, 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里正愁得都快掉头发了,既担心去了县衙挨训斥,又担心上面一发火,夺了他的里正一职。 愁眉苦脸地吃了早饭,里正也不换以前每次去镇上时都要穿的好料子衣服,就穿着平日下地时的短打,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就想官差看在他一把年纪不容易的份上,别太为难他。 里正婆娘清早的火气还没消,看见他期期艾艾的模样,没好气道:“又不是你上门打杀的,你怕什么?你只是个里正,又不是他爹,这也不是满门抄斩的罪,你唉声叹气地作甚?” 里正见她说得不像样,瞪着眼睛道:“你懂什么,妇道人家。” 这世道,就没有民不怕官的。他虽是里正,在村里众人卖他面子,可去了县衙,还不是官差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 里正婆娘啪一声把碗放下,“这么个穷里正的位子,你也看得这么重,这也怕那也怕,趁早给别人算了。” 之前他们村一直穷,他们家虽说做了这么多年的里正,但着实没沾什么光,倒是麻烦事惹了不少。 “你胡咧咧什么?”里正被她扎心窝子,急红了脸。 他们二人吵起来,一屋子小辈早就低垂着头,不敢插嘴。 正僵持着,突然有人上门了。里正一看是昨日安排看守何安平的汉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吃了?那走吧,早去早回。” 说着话,他站起身正要出门,来人却说道:“您先别忙,何安平死了。” 话落,里正骤然抬头,一屋子老少也看向他。 “死了?”里正只觉脑中轰隆一响,两手按在饭桌上。 “是啊,”来人神色怪异道,“昨日还有呼吸,我们几个还怕他半夜醒来身边,特意分人前后也守着,也就临天亮前迷了一眼,醒来一看,人已经没了……” “这,这真不是我说,”来人一手捂在嘴边,小声道,“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收他呢,不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先时还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胡说,”两句话的工夫,里正就理清了思绪,知道这时候何安平死了也没什么坏处,于是板着脸说道,“这也是能瞎说的?兴许是他伤得太重,没撑过去吧。” 来人一摊手,这谁知道呢。 不过他伤重能怪谁? 这伤虽然是何哥儿和林启打的,但人家是为了保命才动手的。他现在死了,总不能还怨人家不该还手吧?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自作自受罢了。 得,这下也不必报官了,人已经死了,总不能抬着尸体让县太爷审理吧。 里正心里暗暗松口气,只是想到村里一下死了两个人,还是觉得晦气,琢磨着要去何本家一趟,商量下这兄弟俩的后事该如何处置。 “里正,那何安宁是怎么死的?”来人一脸兴味盎然。他昨日押着何安平去了山神庙,没去何家看热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里正闻言没好气道:“能怎么死的,饿死的!你们这些小子给我好好看看,以后不好好干活过日子,就是这个下场。” 来人哈哈一笑:“哪能啊,我们可不是何家那两个懒货。” 虽然是一个村的,他与何家兄弟还年纪相仿,但他们二人没了,他心里真是没一丝伤感,甚至还觉得大快人心,实在是他们兄弟懒得太过出奇,干的事也叫人看不起。 村里如他这般想的人不少,有人私下里嘀咕,缺德事是真不能干,不然早晚得遭现世报。还有人从此嘴边多了骂自家崽子的词,张嘴就是:“瞅你那懒骨头样儿,又是个何家懒货,早晚饿死你。” 往后数年,枣林庄的孩童们已不知道“何家懒货”的故事,但却都知道这句骂人的话。 *** “来,坐起来吃。”林启扶着何安然坐起,将软枕垫在他背后,看他靠好后,才将炖好的燕窝送到他手上,静静地看着他尝了一口,才伸手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炕前坐着的张柔看见他这一番周到的伺候,口中的话顿了顿,等何安然扭头,疑惑地看过来时,才接着说道:“乖,两个小崽子都乖。如望这小子爱吃,又比他弟大了不少,衬得我的华哥儿更娇小了。不过我娘说华哥儿每日吃的也不少,慢慢养着就好了。” 他家的两个孩子已起了大名,大的叫如望,小的叫如华,现在已经三个月大了,正是白胖可爱的时候。 说话间,林启也往她手边递了蛊燕窝,说道:“炖了两蛊,你也吃。” “啊,好,多谢。”张柔接过,微抬头觑一眼林启的脸色,又连忙垂下眼睛。 “这么冷的天,你何苦跑一趟,受了风就麻烦了。”炕上的何安然笑着说道,“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他看的紧,不让我出门。”他说着,微扭头向林启的方向示意一下。 张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林启正沉默地站在里屋门口,见他们看过来,才微微提了下嘴角。 了了也没精打采地趴在他脚下,自从被何安平伤了后,它就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两日才回来。何安然说心疼它受伤,这两日都让它在屋子里住着。 张柔想起老人们常说,狗下世前都会提前离家,躲得远远的,不给主人添麻烦。大概是了了以为自己不成了,才躲出去了吧。没想到过了几天又好了,所以才跑回来了。 想至此,她又想起何安然这次的惊险来,心里怜惜,面上却没露出来。 只拍了下何安然的手,笑着说道:“这你可得听他的,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出门做什么?我也就是一直挂心着你,不看一眼心里总放不下。听大夫说你好些了,我才过来看看,不然我也不出门的。” 自那件事发生后,她就一直提着心,早就想来看看何安然的情况了。但林启一直对外说何安然在静养,她自然不好上门打扰。 今日林启托林昭接来隔壁村的大夫,检查一番后,大夫说何安然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她这才敢上门看望。 闻言,何安然眼神闪了闪。 其实自那日起,他就一直被林启安置在空间里,吃睡都在里头,若不是这两日他觉得身上已经打好,林启还不许他出来呢。 正想着,就听见院里传来动静,是林昭驾车接了产婆回来。今日起,产婆就要在他们家里住下,预备着他生产了。 林启听见声音后,透过窗缝向外看了一眼,人却没动。还是何安然让他出去帮忙安置一下,他才离开。 “他这是被吓着了。”人走后,张柔看着林启的背影说道。 何安然看她一眼,摸着肚子叹口气,可眼神却很是温柔,说道:“他这人,平日在家里最温和不过,看着一点脾气没有,其实骨子里要强,又总爱把事揽自己头上。这次的事,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怨怪自己没护好我呢。” “这……”张柔想说这谁能提前预料到,别人有心算无心,特意等了他离家的时候,他再大的能耐也没法子啊。 可一想到自家那个的性子,只能拍拍大腿,叹道:“兄弟俩一样的毛病。如今,只能是你平平安安生下,他才能放下心来。” 何安然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我真怕我还没生呢,他就绷不住了。” 所幸,让何安然担忧的事并未发生。 五日后的夜里,何安然睡梦中梦到了一只羽毛华丽的小鸟,尾羽长直绚丽,叫声清脆婉转,他一见就觉得很是喜爱。 梦里,向来行事内敛的他,一心想把这么漂亮的鸟带回家给林启看看,于是一直追着鸟跑。 跑了许久,那鸟好像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折返回来,绕着他周身飞了一圈后,落在了他的肩上。他高兴极了,欣喜得笑出声。 这一笑,梦就醒了,提着的嘴角还没放下,身下就觉得一阵濡湿。 羊水破了。 林启也不知道是被他笑醒了,还是察觉到炕上的变化,倏然睁开眼睛,支起身子点燃灯。 “要生了?”林启问道。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披了件衣服就出去叫产婆了,之后就是生火、烧水一番忙碌,还喂他吃了东西。 大约是梦里的欣喜还未消散,何安然心情很好,丝毫不慌张。林启喂他吃东西时,他握住林启的手道:“我生下前,你可得给孩子想好名字,我的宝宝还没有名字呢。” 他的眼神带着憧憬和期待,唯独没有害怕。林启冰凉的手被他暖在手心,整个人怔忪一下。 “好。”他说道。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林启担心自己紧张的情绪影响到何安然,并未在里头陪他。 听到一声婴儿哭声时,他心底微松,可人还紧绷着。直到产婆喜气洋洋的说母子都好,他整个人才松懈下来,长长出了口气。 等林昭匆匆忙忙赶来时,林启已进了屋子,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炕上的人。 产婆正抱着孩子给何安然看,何安然脸上的笑意温和柔软,感受到林启的目光,转过头时,笑意更深:“快过来看看孩子。” 林启走近,视线却还停留在他脸上,手轻轻抚了下他的脸颊后,才从产婆手中抱过孩子。 “是个哥儿。”产婆在旁轻声说道,还偷睨一下林启的脸色。 向来警觉的林启却没发现,他看着襁褓中才出生的婴儿,又低头看看炕上的何安然,两相看了几遍,忽然轻笑出声,自心底生出对这婴孩的喜爱之情。 他看着孩子与何安然如出一辙的眉眼,手指在孩子鼻尖点点,说道:“叫岁欢,我们的孩子叫岁欢。” 作者有话说: 大纲内容都写完啦,大概再有两章正文就完结了,之后会写几章番外。大家要是有想看的,可以在评论区说一下,有灵感的就会写。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44章 买山 孩子平安出生, 林启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脸上添了许多笑意。 抱着孩子一勺勺喂完奶后,他让孩子趴在肩头, 手轻轻在孩子背上拍着,神情没有丝毫不耐。 其实按理来说,自得知何安然怀孕后, 他就该做好当爹的准备,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有美好的幻想和期待。 可实际上,因为他的特殊经历,在得知何安然怀孕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担忧何安然的安危。对他而言,尚未成形的孩子和虚无缥缈的血缘都无法与何安然相比。 加之何安然孕期, 他先是离家在外忙生意, 又是何安然受惊险些小产, 这些事分散了他太多精力, 也让他无暇多想。 所以说实话, 他真没设想过孩子出生后的场景, 就连是汉子,是哥儿,是闺女, 他都未曾想过。 可见到孩子的一刹那,看见那张酷似何安然的小脸上奇妙地融合着自己的特征, 乖乖软软地酣睡着, 他心底一下子涌出了疼爱之情。在那一刻,他才对有新成员以后的生活多了期待。 孩子轻轻打了个嗝, 林启把孩子放回炕上, 看他吧嗒两下嘴巴后又睡了过去, 笑着给他盖好小被子,转身握住何安然的手。 “醒了?饿不饿?”他问道。 何安然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反握住他的手,打了个哈欠后,才摇头道:“还不饿。” “煮好的羊奶还有,钱婶刚刚送来云哥儿做的豆沙包子,哥也送来不少鱼肉丸子,你想吃什么我去热。”林启说道。 何安然仍旧摇头,伸了个懒腰后人清醒不少,看着他眼底的黑青,忽然伸手抓着他的脸,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认真说道:“林启,你再上来睡会儿吧。” 感受手中的人有片刻怔忪,何安然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他们二人亲情缘浅,一个孤身来了这个世界,虽然有林昭这个亲近的兄长在,但正巧赶上他家中也添了一对孩子,正是忙的时候,腾不开手帮衬他们。 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险些伤了何安然不说,还将钱婶打伤,让他们少了一个帮手。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42节 所以别人家有了孩子后,这个帮忙那个操心,他们家却里里外外都要林启一个人忙碌。 软趴趴的婴儿,张柔都不敢抱,林启却学会了给他穿衣服、喂奶,晚上孩子醒来才张嘴啊呜两声,还没哭出声,林启就抱着轻声哄了。 一大早,自己才醒来,林启就已经喂好孩子了,何安然都不知道这一夜,他到底睡没睡着。而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七八日了。 越想越心疼,何安然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林启一看,立马说道:“你现在不能受风,我先去厨房热好早饭,然后就去补觉,行吗?” 何安然这才点点头,他虽然能下地了,但冬日严寒,出去吹了风容易落下病根,所以只能让林启去热。 待林启端来早饭后,何安然说道:“重找个婶子来吧,家里这么多事,还要照顾孩子,你要把自己累死啊。” 他知道林启不肯让自己受累,但他受累自己也心疼啊。钱婶养伤不能做工,不如重找个人来帮忙。 至于钱婶,那件事后林启给了她不少银子做补偿,等她伤好后自然还要回来做工的。 他话说得凶,可话里的意思却让林启心里一暖,他笑着喝了一口鱼丸汤,点头道:“我也打算给家里添个人手,不过不是雇,而是买。” 何安然抬头看他一眼,倒是不觉惊讶,毕竟林启之前就说过想买护院的话。 林启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正色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事足够我长记性了,护院、婆子都得操办起来。这几日,我一直想着村里哪有大片的空地,能盖个大宅子,可思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地界,倒不如将村东口的那处山头买下,在山脚理一块平地出来,正好和工厂连成片,离大哥家也近。” 他的话说完,何安然已经有些发懵了,他愣愣地说道:“买山?” “对,”林启看着他茫然的模样,笑了笑说道:“前几日,吉一山送到的信上说,他在临近沁水县城的方池镇、原岭镇租好了铺面,穆英已派人过去装修了,想来再过几日就能开业。十家店铺的赌约已然达成,咱们能赚不少银子。” “买山一是为了有块地盖房子,二来更是攒录乙怠t勖窍衷谟泻19恿耍梦19右院蠖嘧龃蛩恪!绷制羯糁写思阜治氯幔岸一褂锌占淅锏墓鳎蚁朊髂昕汉螅敫舯诖寤嶂质鞯娜死磁嘤纾改旰蟪こ桑饶苈羟址奖愎こЮ镉茫痪俣嗟谩! 他说的有理有据,何安然自然被他说服。不过…… “里正会卖给咱们吗?”何安然有些犹疑。 虽然他们村附近有好几座山头,但林启说的这座山是离他们村最近的,村里人常去捡柴或是寻山货。 林启一笑:“这山虽在咱们村附近,可并不能说成是咱们村的,这都是朝廷的,归当地官府管辖,有卖给高门大户的先例。咱们给村里些好处,再跑跑县衙的关系,能买的下来。” 虽说卖给他家后,村里人不能再去山上砍柴、找山货,但村里得了银子,不论是按户或按人头分下去,抑或是拿这钱给村里办什么大事,于村民都是有利的。 况且,其他几座山头并不如何远,不过是多走一盏茶的工夫罢了。 “还是得与里正商量一下,让他先与村里人通个气,看看什么情况再说。”林启说道。 何安然这才点头,总不能真跳过村里这一环,不然以后少不了麻烦。 两人吃饱喝足后,何安然拍拍床铺,林启笑了起来,上炕补觉去了。 翌日,林启就将此事与里正说了,里正一面心惊他竟然有了这样的家底,一面与村里人说了此事。村里倒是没人唱反调,反而对即将到手的银子充满期待。 这个世界与末世前人多地少的情况不同,这里山多人少,生产力又低,林启买的还是朝廷的公山,对于村里人来说,只是换个地方捡柴,就能得到他们几年也攒不下的银子,自然没人会反对。 于是,林启便抽空去了趟县城。 去时,正巧县令刚收到吉一山的信,知道方池镇和原岭镇的店铺俱已开业,生意兴隆不让丹棱,很是高兴。 见面后就着人安排酒席,拍着林启的肩,要与他喝两杯,席间一直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林启还不知道这两个铺子已经开了,听他说完也很是欣喜。 “看来,那赌约还是你赢了。”吉县令笑着说道。 林启一笑,眨了下眼睛道:“不该是咱们两人都赢了吗?” 吉县令哈哈一笑,赞同地点着头。 趁此机会,林启提起买公山的事,没有多说何安平的事,只说如今生意越来越大,想寻几个身手不错的汉子护院,再来家中有了孩子,想找几个婆子帮衬琐事。 吉县令此时已经几杯下肚,情绪有些亢奋,闻言摆手道:“这简单,你明日去县衙办手续就行,都有旧例的。” 说完,又看着林启笑了一下:“怪道这次见面,总觉得你比从前平和许多,原是家中有喜事啊。” 虽然林启自己不觉,但他以前行事干练,也有能耐,在县令面前也丝毫不怯,谈起生意来更是分厘必争,显得就有些冷硬,看着很不好说话。也只有在他夫郎面前,吉县令才见他温声细语的说过几句后。 可这次来,这种感觉消散许多,甚至在说生意的时候,林启嘴角也不时露出笑意。这种笑,还不是赚到银子的喜悦笑意,而是一种平静温和的笑——似乎,带着几分幸福的感觉。 吉县令心中惊奇,感慨汉子有了孩子后就是不一样。又想着林启方才的话,说道:“又是买山又是买人,你手头应该也不宽裕。这样吧,买山的钱先从我这儿出,等年底吉家兄弟们回来,咱们再细算。” 到底是一县的父母官,林启还是他的合伙人,吉县令早就对林启的情况一清二楚,知道他不过普通农户出身,没什么根基,手上自然也没多少银子。 此举正合林启心意,他便没有推拒。 惦记着家中的何安然,林启也没有等到第二日,喝完酒,下午就去了县衙。 因有前例可循,又有县令点头,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花了三千两银子,把那山归在了自己名下。 从县衙出去后,林启又去了牙行,先看了带过孩子,能洗衣做饭的婆子。 他还以为护院稀缺不好买,婆子是不缺的。可实际上,像钱婶那个年纪的妇人,也少有卖入牙行的。 毕竟已到了做祖母的年纪,家中光景再差,儿女也不能看着老娘卖身成奴。至于那些自小被卖的,到了这个年纪,也都是受主家信任器重的时候,能被发卖至此的,品行性格也叫人信不过。 所以,买婆子也成了难事。林启看了牙行的三两个婆子,均不甚满意,遂想去别处看看。 可牙行的伙计却不愿放过他这个主顾,问了许久,得知他夫郎生产后,家中要人操持,于是眼睛滴溜溜一转,带上来一个年轻哥儿,挤眉弄眼道:“这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会读书识字,也曾照顾过府上的小公子,若不是主母善妒发卖到这儿,咱们镇上可买不来这样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他们做这生意多年,鲜少能遇见这种模样、学识的。原是打算卖入哪家府上做姨娘小妾的,今日见林启穿戴不凡,家中夫郎又刚生产,所以就叫出来让他看了。 那小哥儿麻木地站在堂中,也不曾抬头看面前的主顾,听那伙计阴笑着说些别有意味的话,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 可没想到,林启听那伙计说完却啐可一口,转身就要走。伙计懵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贵客可是有何不满?” 林启甩开他的拉扯,冷笑道:“说了买婆子,你只介绍你的婆子便是,找这么个哥儿出来,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多赚银子,可也不能枉顾我的条件,说了我夫郎生产后要人照顾,你让我买这么个哥儿回去,是照顾他还是给他添堵?” 说完,林启便拂袖而去,出门前,还扔下一句,“就这么做生意,早晚得黄摊子。” 小伙计在后头急得跺脚,眼见追不上后,又悔又气,口中嘟囔着骂道:“哪个汉子不偷腥啊,装什么正人君子?” 抬头见那哥儿还站在屋中,没好气地打发下去了。 林启出了门仍有些气恼,婆子没买成还耽搁了这许久的工夫,心里也骂了几句,又去另一家牙行看。 也是赶巧了,这家牙行中有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早年守寡后,带着女儿嫁给一商户做续弦,此后无所出。 那商户前几年死了,元配留下的儿子不争气,品行不端,染上赌瘾,败了家业不说,还欠债累累。先将继妹卖给过路的行商做妾,后实在缺钱,又将继母卖至牙行。 林启看那婆子年纪不算大,脸上却沟壑不平,很是凄苦。问了两句,应答还算妥当,又说做糕点的手艺不错。 于是,林启问道:“那你可愿被我买下,到我家中做事?我家在乡下,现在人口少,只夫郎、我还有一个未满月的孩子,日子简单,你只做些洗衣做饭的杂事,白天帮着夫郎照看孩子就行。” 虽说被卖到牙行后,落入什么样的主家由不得他们做主。但这婆子自来在城里过日子,若是看不上乡下日子,跟他回去后,只怕心里也嫌弃,做事难免不踏实,甚至还会对主家不恭敬。 何安然性子好,又正是需人照料的时候,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婆子的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趁早将这些说明了,这婆子若是想找更好的主家,他也不会强求。 一旁的伙计也没插话,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那婆子闻言,抬头看了林启一眼,点头后,脸上带了些怀念:“我未出嫁时,娘家也在乡下。乡下的日子,我熟。” 于是,林启花了二十两将她买下,这婆子姓周,林启便叫她周婶。 之后去县衙过了手续,又花钱托牙行的人明日将她送到村里,他来时骑马,带着人不方便。 因觉得这家牙行不错,林启又让伙计给他留意有腿脚功夫的护院,若有了合适的,只管去枣林庄找他,或是托人传个话也行。伙计自然愿意。 事情都已办好,时至傍晚,林启便赶路回家了。不过出门一日,他心里就对家中的一大一小惦念不已。 第145章 正文完结 林启买山的事办得顺利, 除在官府花了三千两外,他又给了村里一千两银子。可关于这一千两该如何分配,就不太顺利了。 有人说这钱该按户分, 村里一共一百二十六户人家,每家到手近八两银子,是他们两年都赚不到的钱。 也有人说该按人丁分, 村里五百多口人,一人能分一两多,若是家中人口多的,一下子能到手十几两。 还有精明的转转眼珠子,说该按汉子人口分,姑娘和哥儿早晚要嫁人, 往后在不在咱村都不一定, 就不用分了。 此话一出, 立刻被几个家里有姑娘、哥儿的骂了回去。 “好你个老虔婆, 自己家里六个汉子就说该按汉子分, 好处都让你家占了呗。怪不得六个儿也没娶上一个媳妇, 谁家眼睛瞎了嫁给你家去?” “就是,人家钱婶家里没汉子,可这么多年在村里本本分分, 从没和人红过脸,咋的, 这钱就和人家没关系了?人家就不算咱村的人了?可真有脸说这话!” 那婆子被骂得不敢开口, 可其他人又接着说道:“要我说,还是按人丁分好, 人口多的多分, 人口少的少分, 最公道了。” “公道什么呀!我家大小三口人,才能分六两银子,够干什么?大牛家十八口人,少说也能分三十多两,三间青瓦房的钱都有了,凭什么啊?” “对啊,我家里的还都是青壮汉子,村里每年有个什么事,少不了他们出一把子力气,凭什么那些奶娃子和他们分的一样多?” “哎呦,村西许家的要生了,这生了算不算一口啊?” …… 接连几日,这样的议论就没停过,大家吵吵嚷嚷,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倒是村里本来已经好了许多的风气,一下子又变得乌糟糟的。吵急眼了,想动手的也大有人在。 张柔棉衣、棉帽裹得严严实实地跑到林启家串门,与何安然说到此事时,撇了下嘴巴,说道:“还有人问我觉得该怎么分,我又不傻,我现在说什么不是得罪人?本来林启给了钱,村里人都得念好,我若插一脚,不擎等着挨骂嘛。” 想到方才来的路上,那两个婶子话里话外地让她在村里说句话的事,张柔就烦不胜烦。 说什么你家给的钱,你做主怎么分也是应该的,村里人必听的;还说她娘家没分家,按人丁分,她家也受益之类的。 张柔冷嗤一声,真当她家现在还在意这么几两银子呢。 “拿了咱们的银子,还想着算计咱,这心眼可真够多的。要我说,就不该给他们这么多银子,反正都是朝廷的公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张柔没好气地说道。 何安然在炕上坐着,听她发牢骚也不生气,看小岁欢睡梦中舞着拳头砸了自己的脑袋,笑着抓住他的小手,摸了摸后放回被子里。 “到底山在咱们村,不给一点儿说不过去。都是乡里乡亲的,即便告诉他们那山在咱家名下,他们也要偷摸地上山捡柴、打枣,到时也不好黑着脸斥责。保不准还有那种坏心思的,仗着咱抹不开脸,就占便宜没够。” “所以,倒不如趁早给点钱,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以后不能去了。若是拿了这钱还能厚着脸皮去,咱们怎么处置也没人能说咱的不是。”何安然说道。 张柔闻言叹口气,何安然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是觉得这些人拿她当傻子,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正说着话,周婶拿了一碟枣泥酥来,张柔便没继续说。 待周婶出去后,她拿起一个枣泥酥尝尝,表皮酥脆,枣泥酸甜,味道很不错。 “人怎么样?”她问道。 何安然也拿了一块枣泥酥吃,闻言看着周婶的背影,点头道:“挺好的,人勤快,手艺也好。”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43节 于是,张柔促狭地笑了起来:“我猜着就是不错,不然林启怎么能放心出门?” 何安然听了有些脸红,抿了下嘴唇,转移话题道:“里正着人来寻他,说有事找他商议。” 张柔一听,果然坐直身子,也顾不得打趣了,问道:“叫他干嘛,难不成也是问他该怎么分银子?这事可不能掺和啊。” 何安然不着急,轻声说道:“没事,他心里有数的。” 张柔一想也是,那可是林启,自己都能想到的事,他怎么会想不到? 于是,重又靠在椅背上,只是还好奇道:“也不知里正怎么想的,村里吵嚷成一团,也没听他说了一句。” 别说张柔了,何安然知道村里人因为银子吵成一团后,也好奇里正究竟是什么打算。 到了晚间,林启回来后,他才知道了答案。 “里正想用这次的钱建个学堂。”林启端着热水进来,招呼何安然一起泡脚。看着何安然不掩讶异的表情,感慨道,“我以前倒没看出来,里正还挺有远见的。” 林启一直觉得枣林庄穷,可实际上,因着地形、地势的缘故,周边几个村子也不富裕。大家一年奔波操劳下来,全家人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所以,这就导致几个村子里都没有学堂。人在衣食难保的情况下,是顾不上读书的事的。 “可没有学堂,就要代代做庄稼汉了。”林启眼前浮现出里正说这话时的怅然。 年近五十的老汉坐在炕上,一手端着豁口的茶杯,眼睛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不是说庄稼汉不好,庄稼汉稳妥,不遇着天灾饿不死人。可一个村里,不能都是庄稼汉。”里正说道。 “每年秋收后,我带着村里收上来的粮去缴赋税,衙门口挤满了人,我排一早上,前头的队伍越排越长。有捕快的同村,有师爷的叔伯,还有衙差的好友。总之,没点儿门路就得好好排着。” “好不容易到了衙差跟前,解开口袋一看,不是说黑麦品质差,就是豆子没晒干,横挑鼻子竖挑眼,只得带回来重新拾掇。是咱们村的粮真有问题?不是,是咱们村没有个出息人,所以就得挨欺负。” “而要想出息,还是得读书。”里正转头看着林启笑了一下,“说实话,咱们村要还是从前的光景,到我死前都不姨嵴庵饕猓蠹一锩荒翘跫?上衷诓灰谎耍隳浅e涌鹄春螅謇锶擞辛宋榷ㄊ杖搿k渌迪衷诳蠹业娜兆铀坪醣浠淮螅苫昀墼孪吕潜涞每刹皇且坏惆氲恪! “本来,我该等大家过两年富裕日子再提这茬,可正赶上你给了村里这么一大笔银子,所以我就想趁势提了,不然钱进了众人口袋,再想拿出来可不容易。” “也不指望村里能出什么秀才、举人的官老爷,只要出几个识字的,能在镇上、县城闯出个名堂,咱们村里的人办事就能方便许多。”说着,里正慢悠悠笑了起来,好似已经想到以后的场景。 里正的这个打算在村里公布后,自然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说什么的都有。 “读书?我没听错吧?”一青壮汉子神情古怪道,“里正莫不是老糊涂了吧。咱们哪有钱供孩子读书啊?” “就是,那些有钱有地的富户都供不出来一个读书人,咱们建学堂让村里的孩子都去读书能行吗?怕不是花钱听个响吧。” 四周的人闻言纷纷点头,有人忽然道:“难不成里正是不想给村里分银子,所以想了这招?” 这话一出,大家的神色立马变了。 里正站在前头,听着人群吵嚷不休,提高嗓门制止道:“静一静,静一静!” 待喧嚣声小了,他才说道:“我知道肯定有一部分人是不愿意的,他觉得读书是烧钱的行当,不是咱庄稼汉供得起的。这点我前两日已去镇上打听了,找到一个瘸腿秀才,他考中后本想继续科举的,可不幸外出时被马冲撞伤了腿,不能再往上考了。眼下正有意教书育人,若是请到咱们村来,管吃管住,一月三两银子的薪俸既可。” 听人群又有议论声,里正接着说道:“当然,还有人觉得读书没用,那么多的读书人也没几个考中的,更不用说咱们村一个新办的学堂了。” “可谁说没考中,读书就没用了?你们看看刘家的刘昶,读了几年书,如今已经在县城做掌柜了,哪还是咱们这些土地里刨食的能比的?等孩子们识字了,以后去镇上找活儿就不是去劳力市场扛包了,可以做账房、做药童、做伙计,甚至还能支摊子给人写书信,哪个不比种地强?” “肯定还有一些眼皮子浅的,觉得自己家没适龄的孩子,就不同意建学堂。”里正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咋的,你家以后也不生了?不生儿子,难倒也不生孙子了?这是于以后都有利的事。” “你们再想想,附近几个村里也有几户送孩子读书的,是不是都说孩子开蒙晚,比镇上孩子差了一大截?那是因为镇上的学堂离咱们村太远了,即便真有余钱送孩子去学堂,可那小小的娃儿还得每日接送,谁有那闲工夫?可等孩子大了,能自己上下学了,可不是开蒙晚了嘛。” 里正咽下唾沫,缓了缓又继续说道:“等咱们村建了学堂,六岁以上的孩子都能去读书。开蒙早,兴许真能出几个秀才郎也不一定。而且村里不是有林启买山给的银子嘛,建学堂和夫子的薪俸都从这里出,最起码七八年里,读书是不用你们再花钱的。” 听到这儿,人群中的议论声多了,里正笑呵呵地容大家说了一会儿,又说道:“我预备将三百两用在建学堂和往后几年夫子的薪俸上,剩下的七百两,咱们分。行不?” 林启在人群中听着,忽然提起嘴角笑了笑,到底是能当里正的人,真有两下子在。说了许久学堂的好处,总有些被说动心的,现在才说只用三百两,大头还分给村里人,恐怕原本不满的人,也被这一手搞得没意见了。 况且,只要一说分银子,大家的注意力肯定要跑偏。 果然,再有发问,问得就都是剩下的银子怎么分了。林启轻笑着摇头,这老汉还挺聪明的。 这个问题,里正显然也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张纸,说道:“先说好,按户分不成,家里人口有多有少,我若说按户分,恐怕今明两天,就有不少人家得分家。” 说完,人群中传来噗嗤一声笑,显然早有人在打着这个主意。 “所以还是按人丁分,”里正说道,“不过人也有大小,奶娃子和青壮汉子分一样的银子,也不大合适。因此我想了个法子,将十六以上的算作一等,每人分一两半银子;十三到十六的算二等,每人一两二钱银子;八到十三的,每人九钱;再往下的就只能折半,一人七百五十文。” “这么分,大家可还有意见?”里正放下纸,看向众人。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心里有些不甘愿,可也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办法了,所以一时也没人再挑剔。 看大家没有意见,里正说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这几日咱们看看学堂建在哪儿合适,明年开春就开始修建。” 见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要发问,里正又连忙说道:“等学堂建起来,说不定还有别的村要来读书的。咱们还可以向他们收钱,若是来的人多,兴许这学堂还能赚钱哩。” 村里人一想,也觉得很有可能,于是也就不怎么反对了。 看大家都不说什么了,里正正要叫大家散了,各回各家去,林启却突然出声道:“学堂建好后,每年年考第一的学子,我给三两银子做奖励,第二名二两,第三名一两。而且,若有能力出众的,我会请去工厂做管事,再或是带着外出做生意。所以,大家到时可要让孩子们好好学啊。” 显然,与里正说的那些相比,林启所言才是当下看得见的好处。于是方才还意兴阑珊的众人,顿时提起了兴趣,心中琢磨起明年家中的活计怎么安排,好让家里的孩子们都能去学堂。 里正听了林启的话,也赞许地向他点点头。 等回去后和何安然说了此事,何安然自然同意:“如此,大家冲着这些好处,也会把孩子送去读书。时日久了,总会出几个有本事的。” “不过,”何安然抱起小岁欢,哄了两声后撇撇嘴巴,“我们家岁欢到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去?” 村里建好的学堂必是教汉子的,哥儿虽不像姑娘那样规矩多,可与汉子混在一处总有人会说闲话。再说,也没有哥儿读书的先例。 何安然想着,更不高兴了。他如今已知道识字的好,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去学堂学些东西。 林启一笑,大手摸摸他的头顶,说道:“别担心,今日建了汉子读的学堂,来日就能建姑娘、哥儿的学堂。安然,你信我吗?” 何安然抬头,看着林启眼神中的笃定,心里一下子松了,脸上也有了笑意,点头说道:“当然,我信的!” 夫夫二人相视一笑,林启揽着何安然的肩,看着他怀里的小哥儿,脸上带着几分幸福和满足。 这件大事了了之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岁欢过了满月,已然接近年关。 刘盛他们送信说,已经启程往回走了,家里人担忧几日,人终于在腊月二十三那日回来了。 到底是出去闯荡一番,两人的气质都沉稳不少,家里人见了自然合家欢喜。 接下来就是送年礼了,除了村里众人互相走礼外,霍闲之和吉县令也各自送来年礼。 霍闲之的礼品单子就有两页纸,落款写了他与阮溪知两个人的名字。林启一笑,拆开他送的信看看,得知阮溪知已赴任丹棱,两个人正好得蜜里调油。 信末,霍闲之还说知道他的孩子快出生了,礼单中有一副长命锁是给孩子的。还问要不要给他孩子认个干亲? 林启想着他平日不着调的样儿,又想想自家乖巧的小哥儿,哼了一声后放下信,根本没考虑他这个提议。 而吉县令的年礼就正常许多,郑重但不至于过分厚重。吉管事送来后,还说县令想趁着年下,与林启一同核算饮品店的账目,林启自然欣然前往。 按照原先说好的合作,林启不承担开店花销,十家店铺开起来后,每月收益不少于原先奶茶店的八成,林启便可抽取三成利润。 虽然入冬后,饮品店生意冷清不少,但还是达标了。所以也不等一年期了,趁着年底核账,吉县令便将该给林启的那份拨了出来。 再加上林启销售半成品的收入,还有京城店铺的租金,林林总总下来,有三万七千两。减去之前买山支走的三千两,林启共到手三万四千两! 别说林启乐呵呵的,吉县令看着都有些羡慕了。 他有开店的花销在,虽然赚了不少,但刨去成本后,今年收支堪堪持平。 林启把银票往怀里一塞:“等明年,明年就该我羡慕你了。” 这倒是。吉县令又笑了起来,有这十家店经营着,哪怕明年再开几个新店,年底也能到手不少。 于是,怀揣着今年的喜悦和对来年的期望,众人都过了个好年。 何安然出了月子,虽还不能受风,但能从窗缝里看一眼年节时的炮竹升空。等到炸响的声音传来,身后已有人提前捂住他的耳朵。 “安然,过年好啊。”除夕夜子时,林启笑着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 何安然抬头看他,突然想起去岁过年时他们一起放过的焰火。他的眼睛弯了弯,带着笑答道:“好,我们要一年比一年更好!” 不远处,周婶抱着岁欢轻声哄着,来年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更好的。 作者有话说: 正文结束啦,之后还有几章番外,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46章 番外一 村长赶在年前把银子分了下去, 平白多了这么多家底,一整个正月,村里人进出时都带着笑意, 吃喝上都大方了许多。 有外村的亲戚年节里来做客,看见主家桌上的肉是新做的,还热情地给他夹至碗中, 知道这肉不是摆着看的“面子货”,都很是纳罕。 虽说他们去年是在工厂做工赚了银子,可也不至于奢侈到这种地步吧? 关系远些的自然不好问,可有些嫁出去的闺女们却是敢问上几句的。 一问,顿时悔青了肠子,要早知道娘家村这么好, 做甚要嫁到别的地方去?再不济, 晚两年出嫁也是好的啊。 不过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她们出嫁时迁走了户籍, 这钱自然分不到她们手中。幸好, 娘家也不是外人, 分到这么多银子,有的看女儿家中日子艰难,也会接济一二。别的不说, 给些粮食是舍得的。 于是,等一个正月过完, 附近几个村里都知道枣林庄卖公山, 给村里人分了银子的事。大家瞅瞅自己村里的山头,也盼望着哪日能有人买了才好。 别人家这个年过得热闹, 林家两兄弟却是年前才添丁, 虽也是大喜的事, 可正月里却不能冒着严寒耍乐了。何安然前年过年还能去县城看热闹,今年就只能在家看孩子了。 幸好还有张柔不时过来和他聊些村里的闲事,又有钱婶不时上门,这才不至于无聊。 期间,林启也抽空与林昭去昭然寺上了柱香。 这是村里惯有的习俗了,本是初二就该去的,只是初二那日正好下了场大雪,上山的路不好走,这才耽搁了。这一拖,就拖到了正月末。 去时,自然又遇到了启智师父。 这次再见,林启已经明白他之前所说的“黎民之福”是什么意思了,虽然心里对这些和尚、道士惯爱故弄玄虚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到底不再像从前那样排斥了,见面后主动打了招呼。 他本是想好好与启智说两句话,顺便再打探一下这和尚到底知道多少。 未料才开口,这和尚便笑眯眯的说,想为他开春动土择一良日,吓得林启拉着林昭就走。 笑话,就看这和尚以前为他挑选的“良日”,不是光棍就是愚人节的,他随便挑一个日子,哪个不比这强。 就这么热闹着过完正月,工厂开工,村里人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 虽还有人留恋闲时的惬意,但更多的还是早就盼着能开工赚钱了。操劳惯的人,怎么能闲得住? 张猛与刘盛也要再次出远门了。 年前,林启就与吉县令商量好了,因林启自己捏着制作果茶所需的水果和秘方,现阶段不用担心有人仿制,所以他们今年还是以抢占市场为先。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44节 等开春后,林启才在山上培育果树。等果树开始结果,到逐渐推广传播出去,起码要四五年的工夫。 到那时,他们的饮品店已有一定规模和知名度,并不是随意仿制就能被动摇根基的。 因此,他们打算今年让张、刘二人及吉家兄弟去京城南边的宜宁州看看,那里气候温暖,夏季长冬季短,更适合卖饮品。 当然,这次张、刘二人出去,林启没忘了让赵虎也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他预备着今年好好经营辣条生意,到时免不了要人出外打理,正好趁着机会,让张、刘二人带着赵虎历练一番。 至于工厂,他又从村里雇了崔家老二和高家老三在厂里做管事,倒不必担心人手不够。 出发前,他为三人送行,竟意外见着了刘父。 看着刘父略带尴尬的神色,不由想起前几日听张柔说过的事。 据说,刘家刘均之前哄着爹娘卖地供他读书,背地里却拿着银子去暗巷寻欢。不知找的什么姐儿,勾得他神智都没了,简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没过多久就把银子挥霍一空。 没了银钱后,他就被老鸨赶出暗巷。偏生那姐儿好似对他有几分真情意,见他狼狈离开,哭得一双眼睛通红。 他倒想继续哄骗爹娘给他送银子,可刘父刘母这次长了心眼,让刘昶去县学打探打探。好嘛,这一打探才知道刘均根本没入学,这下子,自然不可能再给他银子。 该说不说,刘均自诩为读书人,刨去读书的本事不说,他身上确实有些读书人的毛病,比如说好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怜香惜玉,擅俘获风尘女子的痴心。 那姐儿见不着他,真是牵肠挂肚,日日以泪洗面,而他也想那姐儿想的肝肠寸断、夜不能寐。 两个苦命鸳鸯偷偷传着信,都为彼此的处境暗自垂泪。后来一合计,刘均干脆去暗巷做了管事,管理账目和人手。 好歹他也读过几年的书,是有几分能耐在身上的。往常暗巷因着名声不好,虽常有读书人来消遣,却没有读书人来做事敢饫迪镒匀磺笾坏谩 且他一向好弄些酸诗话本,入了这一行反倒如鱼得水,将暗巷的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所以日子反倒过得比以前读书时更加滋润。 不过这么一来,刘父刘母在村里就有些抬不起头了。本来三个儿子都还算有本事,偏偏刘均入的是那行,再多的本事也被人背地里耻笑。 幸好还有刘昶、刘盛在,别人多少有些顾忌,不好在明面上说什么,不然他们老两口早就成了村里的谈资。 所以,刘父有意修复与刘盛的关系也属正常。 只不过刘盛心中自有成算,虽没将他爹视作无物,但也没露出什么好脸色,只对王家母女温声说着告别的话,原先还有些担忧的王家母女这才松了口气。 转眼间,草长莺飞,时间到了二月。 里正定下学堂选址,就在村东头刚进村的位置。一来那里有空地,二则将来若是有外村的人愿意来他们村读书,也更方便些。 之后,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盖了起来。 林启没去干活,但掏了银子用作伙食费,给盖房的汉子们吃点儿好的。因此,愿意去干活儿的人不少,没用多久就将学堂建好了。 等到三月,大大小小的孩童们坐进宽敞明亮的课室里,有时在工厂都能听见他们朗朗的读书声。 林昭家的如望、如华已经六个多月了。 午后阳光和煦,趁着暖和,张家母女抱着孩子们在院子里透透气。 如华身子娇弱,午睡刚醒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张母正抱着哄。 如望则坐在石桌上,抱着一个饼子啃。他上牙床有两个小牙冒尖儿了,大约是觉得痒,见什么都爱往嘴里塞,张柔干脆给了他个硬实的饼子。 这会儿大概是吃到了粮食味,他啃得聚精会神的,根本不用人费心照看。 “这小子。”张母看着笑了一声。 如望小小年纪,现在就已经能看出来是个好吃嘴巴了。前两日给他喂了一点儿米汤,之后再见着大人吃饭,他的小眼珠就盯着汤勺一动不动。也难怪才几个月大,抱着就沉甸甸的了。 张柔听见,抬头看一眼坐在桌上的自家小子,笑着掏出手帕给他擦擦嘴边的口水,又垂头看向手边的婴儿床。 这婴儿床是林启托工匠做的,制作精巧,上面形如大木篮,把孩子放进去后犹如睡在床上,四周又有木框遮挡,安全又透气。底下则是四个手掌大的木轮,能推着孩子走动,节省大人的臂力。 这样好的东西,张母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不说木料,只说这份手工就得值不少银子了吧。林启还一口气买了三个,这手笔,真让人咋舌。就连张柔听了价格,都有些心疼银子。 “你大爹爹就是爱花钱,对不对?”张柔逗着婴儿床里的小岁欢,抓着他的小手摇摇。岁欢咯咯笑着,模样白白净净,实在可人疼。 “岁欢真乖~”张柔低着头弹了下舌头。这是大人们哄孩子时常做的动作,岁欢一点儿不陌生,笑声更开心了。 院子里正欢声笑语着,林昭从外头回来了,一进来就笑道:“今儿都出来了?” 说着话,就在廊下木盆里洗了手,接着从石桌上抱起如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说道:“我去学堂看了看,村里十来岁的孩子们差不多都去了。这些皮猴子,平日看着顽劣,去了学堂都还挺听话。”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如望走至张母身边,摸了摸如华的脸蛋。 如华这会儿认人了,看见他也高兴,有了几分精神,拍着自己的小手笑了起来。看自家哥儿这么高兴,林昭脸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 “再调皮的孩子,见了夫子也没有不恭敬的。”张柔笑着说道。 林昭一回头,看见婴儿床里还有个孩子,笑着哎了一声,把如望放回石桌上,将岁欢抱起来,问道:“岁欢怎么在这儿,他两个爹爹呢?” 岁欢才四个多月,腰骨还软着,被他抱在双臂里丝毫不认生。不知是不是觉得眼前的人和他大爹爹有点像,还高兴地挥舞着小拳头。 “他们两口子上山了,说去要看看果树怎么种好,周婶要做饭,没人看孩子。”张柔说道。 “那大伯看,大伯看我们岁欢。”林昭笑着摇摇臂膀,岁欢被晃来晃去,高兴地踢踢小腿。 而此刻,岁欢的两个爹爹正往山上走,林启依旧拿着镰刀走在前面,将挡路的枯枝砍至一旁,何安然则背着背篓,神采奕奕地跟在后头。 自去年被何安平闯入家中动了胎气后,他先是静养,后又生产,一直不敢出门,今日还是他隔这么久后,第一次走这么远。 头顶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时有春风拂面而过,阳光柔和,空气清新。何安然走在山林间,只觉好久没这般舒畅了。 他脚步轻快,背上的背篓似乎化作了小书包,就像末世前去郊游的小学生一般雀跃。 “看,这里有荠菜,剁点肉馅和在一起,能做荠菜馄饨,又鲜又香。”何安然眼睛亮晶晶的。 “行,咱们带点儿回去。”林启看他高兴的样子可爱,二话不说就要过来挖。 “等等,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再挖吧。”何安然止住他的动作,继续往前走。 他以前经常来这山上砍柴,但这山成了他们家的后,还是头一次来,本该是很熟悉的地方,这会儿看着却又觉得哪都新奇。 “这儿还有香椿,一会儿下山也摘点儿,这会儿芽尖正嫩,不管是炒鸡蛋还是做鸡蛋饼都好吃。”走了两步后,何安然又说道。 “行,一会儿下山摘。”林启应道。 走至一处荫蔽处时,何安然惊喜道:“啊,有地皮菜!” 然后拿下背篓就开始捡,还不好意思地对林启说道,“地皮菜少见,我怕一会儿找不到,先拿上吧。” “行。”林启自然同意,笑着蹲下身和他一起捡。 何安然仍在絮絮地和他说话:“地皮菜要在下雨后才有,树底下土壤潮湿它才生得出来,往常村里偶尔有一些,都被雨后赶着去地里看庄稼的叔伯们捡走了,我还是第一次捡呢。” 何安然捡得认真,语气也欢快,显然很高兴做这样的事。 按理来说,生在农户,像这样上山挖野菜是常有的事,可对于何安然来说,这确实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自他能干活后,家务活就压在他身上,别的孩子跟着娘亲、兄妹们挖野菜时,他已在洗衣做饭,再长大些,他还得想法子赚钱,就算上山,也是赶着砍柴。挖野菜这样轻省、有趣的活儿是与他无缘的。 年幼的何安然搓洗着厚重的衣物时,看着同龄人拿着小锄头结伴上山,他心里很难不羡慕。 到了今日,这座山成了他家的,还有林启愿意陪着他挖野菜,他自然高兴。 他的鼻尖冒出了汗珠,见地皮菜捡得差不多了,他摇摇背篓,说道:“走吧,剩下的不要了。” “好。”林启拍拍手站起来,从空间里拿了些水给他,然后又拿着镰刀走在前面。 “这些榆树也太多了,可以砍一些去卖,这片还能开阔些,多种些果树。”何安然指着这片山林说道。 “行,这两天就让人来砍。”林启应道。 他们已经走至山林深处,是平常村里人上山时少有踏足的地方,四周的景致已经有些陌生了。 何安然也开始气喘,问道:“还要走吗,不会有野猪吧?” 林启看他累了,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摇头笑道:“没有,我和哥这几日已经来了几趟,真有大货也早被惊扰到别的山头了。” 这些山头连在一起,山里的东西机灵,不可能等着人抓。再说他们还有空间,真遇到大野物也能躲进去。 何安然见他明显是有目的地的,便放心地跟着他走了。 直至翻到山的西面,何安然喘着气眺望,入目就是一片开着粉、白花瓣的桃杏林,他一瞬间有些怔神。 林启牵起他的手,说道:“前两日来时,还没开得这么盛,咱们赶上好时候了。” 他牵着何安然从林间走过,山间的桃杏开得繁盛,一簇簇挤在枝桠上,小小的花瓣看着单薄,却有种令人驻足的美。 粉的是桃花,妖且艳,白的是杏花,纯且美。抖落的花瓣铺在地上,地上也是粉白的。 林启牵着他走至一处开阔处,恰有一阵山风吹过,扑簌簌又落下许多花瓣。 “桃杏好,”何安然眼睛明亮,嘴角带着笑,“桃仁能做糕点,杏仁可入药,都是好东西。” 林启看着他带着沉醉的表情,笑着说道:“对。” 从空间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软垫,一人一个放在地上,他便与何安然一同坐下,欣赏着这片盛开的桃杏林。 好一会儿后,何安然才转头看向身后,问道:“怎么还有水声。”安静的山林里,是有一道轻浅的流水声。 “有一处泉眼,前两日下了雨,所以有小股水流。”林启站起身,拨开一团灌木,好让何安然看到泉水。 何安然点点头,然后笑了起来,眯着眼睛感受着山间的气息,叹道:“真好。” “还有更好的呢。”林启狡黠一笑,从空间里取出不知何时备好的一盘盘零嘴儿,有何安然爱吃的盐水花生、山药糕、孜然鸡丁和辣牛肉,还有两盘切好的水果。 这些已让何安然感到惊喜,未料林启神秘兮兮地把手伸入怀中,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两壶酒。有林启爱喝的竹叶青,还有衬景的桃花酒。 何安然先是一怔,继而笑着接过酒壶,说道:“好景配好酒,正该如此。” 林启一笑,先给他倒了杯桃花酒,然后二人就吃着东西赏着景,就着小酒聊了起来。东一句西一句没有正事,却自在极了,不一会儿就有了酒意。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但等桃花香味与竹叶青的清醇混合到一起时,林启有过片刻的清醒,可听到何安然在他耳边轻轻的嘤咛声后,他又醉了过去。 只依稀记得,开满粉、白花瓣的桃杏林里,传来阵阵的鸟叫声,空寂又悠长。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番外不日更了,我写完就更,应该是还有两章,我会尽快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