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节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作者:策马听风 文案: 【属性暂时保密攻(谢惟)x小色迷,大可爱受】 顾淮俞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多本狗血虐文组合的。 而他是这些虐文里的主角受,每个渣过他的攻都将追妻火葬场。 - 1号虐文:先婚后爱。 顾淮俞是霸总的未婚妻,订婚当日,霸总爷爷将霸总的白月光赶到国外。 白月光在路上车祸不幸去世,至此霸总对顾淮俞恨之入骨,每日流连欢场。 好友a怒其不争:“这种烂黄瓜你也要,不怕得感染病?” 顾淮俞:“其实他心底不坏,他只不过是想给所有漂亮男孩一个家。” 好友:…… - 2号虐文,金主梗 顾淮俞‘暗恋’的清冷男神家道中落,为实现男神梦想,他狂砸资源帮男神在娱乐圈站稳脚跟,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实力派影帝。 好友b怒不可遏:“你这些钱扔水里还能起个水花,砸他身上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你,你到底图什么?” 顾淮俞超小声:“我家英短猫也不爱搭理我,我就图他们好看。” 好友:…… - 3号虐文,贵族学校 顾淮俞在贵族学校是透明好学生,某日被校霸当众高调表白。 好友c:“别信这王八蛋,他跟人打赌说能在一个月内追到你。” 顾淮俞:“可他们的赌注是超跑,谁会不喜欢又酷又炫的跑车呢?” 好友:…… - 4号虐文,真假少爷 顾淮俞是真假少爷里的真少爷,假少爷戴金丝眼镜,斯文儒雅。 自他回到豪门,对方一直嘘寒问暖,甚至还向他求了婚。 好友d:“他妥妥是为了钱才想跟你结婚,你可千万别犯傻。” 顾淮俞:“我知道,但我不想继承公司,我只想买买买。” 好友:“……谁不是呢?” - 某一天渣攻们意识觉醒,回想自己对曾经顾淮俞干的蠢事悔恨交加,纷纷开启追妻火葬。 火葬场的路上四人相逢。 面面相觑片刻—— 渣攻1:“你们是谁?” 渣攻2:“那你是谁?” 渣攻3:“艹。” 渣攻4:“我是来找小俞。” 其他:巧了,我们也是。 排雷: 原来是《甜文完结后我的主角光环消失了》,但这个梗我死活想不出来具体内容,所以就换了文案。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书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淮俞、谢惟 ┃ 配角:商延、苏北见、卫施、傅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同时让四个渣攻火葬场 立意:冲破套路人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1章 霸总的未婚夫拐走了霸总的小情人 京都最大的俱乐部。 罗易坐在环形皮质沙发上,身上黏着新追的小情人,对方递过来一杯缀着薄荷叶的酒。 他接过来刚喝一口,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来。 罗易捞过来,低头只看了一眼,脸上的惬意顿时烟消云散。 见他脸色不好,小情人不由坐直身体,担忧地问,“怎么了?” 罗易并未回答,对着手机咬牙暗骂了一句,“艹,这小祖宗真是想要我命。” 说完起身,没理身后人的追问,拉开包厢门快步走了出去。 包厢隔壁是棋牌室,罗易几步路走过去,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 室内空间很大,但人数不多,只坐满了两张麻将桌。 其中一桌刚好打完一局,自动麻将桌将牌重新洗好,众人垒牌时还不忘开几句玩笑。 坐在正东位置的男人,嘴里含了一根烟,兴致缺缺地摸着牌,青白的烟雾拂过俊美分明的五官。 大家说话时,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心情似乎不佳,哪怕赢了一摞筹码。 罗易快步走过来,“延哥。” 商延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罗易略微俯身,小声在商延耳边说了一句,“我妹跟顾淮俞一会儿可能要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商延眼里的散漫敛尽,泄出一丝冷意。 一看他这个表情,罗易就知道要糟,心里叫苦不迭。 马上就要到那位的忌日了,这几天商延的心情很不好,罗易约了他好几次,他才肯赏脸出来散心。 也不知道罗菲菲拉顾淮俞来这儿干什么,找气受吗? - 黑色的斯宾特车停在‘姿柏’俱乐部门前。 车子刚停稳,一个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孩怒气冲冲走下来,小羊皮靴愤恨地踩在门前的地毯。 她走出几步才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精致的眉顿时蹙起,折回去用力敲了敲车窗。 玻璃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过分清秀的脸。 罗菲菲催促,“快下来。” 顾淮俞扒着车窗,一脸为难,“咱们还是回去吧。” 罗菲菲眉毛一竖,“我看我哥发的朋友圈了,今天来了一水的大长腿小妖精,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你还傻傻在家给他煲什么汤,要我直接一包耗子药,一了百了。” “可是……” 顾淮俞还想说什么,罗菲菲却不给他机会,手伸进车窗,从里面打开车门,然后将顾淮俞拽了出来。 罗菲菲从她亲哥那儿得到确切消息,抓着顾淮俞的手,穿过挂着浮雕,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一路到了棋牌室。 她一脚踹开大门,凌厉的目光四下一扫。 捉奸架势十足。 室内像被人摁了静音键,所有人都愕然地望向门口。 罗易缩在角落,双手捂脸,不忍直视自家彪悍亲妹带顾淮俞闹事的画面。 没看到目标人物,罗菲菲大声质问,“商延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摄于她的气势,其中一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罗菲菲二话不说,拽着顾淮俞往里间走。 房门并未关实,虚掩着一条缝,灯光昏暗,隐隐约约透出一点橘色的光,有种暧昧不明的气氛。 饶是顾淮俞对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有所感知,但等罗菲菲踹开门后,他还是震住了。 屋内只亮着两盏錾金的铜制壁灯。 商延坐在绿色的复古沙发上,昏光的光影落在他俊美的面容,眉宇间呈现出一种模糊、糜烂的堕落。 他身前跪着一个清瘦的男孩,脑袋低垂,脸埋在商延的衣服里,看不清五官。 从男孩的姿势、商延脸上漫不经心的享受,傻子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顾淮俞私下会偷偷看黄暴漫画。 但真人版显然要比漫画来得更刺激。 哇哦。 小说描述过商延那个地方,很大。 顾淮俞忍不住盯着那个地方偷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大。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节 按小说进程,他半个月多后才能看到。 罗菲菲嘴上全都是荤段子,但见到真的,她除了瞪大眼睛,鼓动腮帮子,也做不出其他反应。 罗易也没想到商延玩这么大,赶紧上前捂住亲妹妹的眼睛,把人拉到了一边。 想看热闹的人这时也都赶紧散了,只留顾淮俞一个人立在原地。 商延抬眸扫过来,狭长的眼眸是毫不遮掩的恶意。 跟商延对视上那刻,顾淮俞立刻进入到状态。 他无声地张了一下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那双漂亮的眼睛流露出来伤心难过。 最后顾淮俞什么都没有说,眼睫慢慢垂下,默默转身离开了。 看着垂丧着脑袋的顾淮俞,罗菲菲缓过神,一把推开亲哥,欲言又止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俱乐部,深冬的寒风袭来。 顾淮俞将下巴埋进暖和的米白色围巾,那双圆顿顿的猫眼半垂着,长睫在眼睑印出两道很深的阴影。 见他伤心欲绝,罗菲菲心里很是不好受。 她拉住顾淮俞,心疼道:“你别跟他结婚了。” 顾淮俞很轻地摇了摇头,“我家里是不可能让我推掉我们俩的婚事。” 别说他家里人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也不能。 罗菲菲一口气堵在喉咙,半晌才憋出一句,“那能不能不喜欢他?搞个开放式婚姻,你也养小白脸。” 顾淮俞没说话。 他也想,但他真的没有时间。 因为除了商延,他还要跟三个男人拉扯。 罗菲菲语气恨恨,“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顾淮俞低垂着眼睛,按照台词说,“其实他心底不坏,只是不喜欢我,这也不是他的错。” 见他到现在还向着商延,罗菲菲怒其不争。 “你还没看明白吗?他就是一个到处乱搞的烂黄瓜,还把林白安的死按到你头上了,他就是想折磨羞辱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了!” 不等罗菲菲把这个恋爱脑骂醒,罗易找了出来。 罗菲菲满腔的怒火立刻转移到亲哥身上,拿着手提包就往他身上招呼。 罗易一边抬手去挡,一边去捉罗菲菲的手,“别打了,跟我回家。” 罗菲菲用包在罗易背上狠拍了两下,“好啊,今晚我就跟爸妈说,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包养小情人。” 罗易脸色顿时变得正经,“你可别胡说,我就一个对象。” “放屁,朋友圈发左拥右抱照片的人是狗?” “大家都是好朋友,什么左拥右抱?” “你个泰迪精,别拿脏手碰我,我没你这种哥。” “你是我哥,是我祖宗行不行?跟我回去,别闹了。” 兄妹俩拉扯着,一路吵吵嚷嚷往罗易的车那边走。 罗菲菲还想陪顾淮俞喝一顿失恋酒,死活不肯回去。 罗易压低声音说,“小姑奶奶,你可别再给我添乱,算我求你了。” 顾淮俞跟商延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 罗菲菲被罗易拽走之后,顾淮俞立刻收敛了面上的痛苦难过。 他站在俱乐部门口的罗马柱下,低头给家里的司机发消息。 十二月的京都冷得很,夜风像冰刀似的贴着面颊剐,顾淮俞穿得厚,身上倒是不冷,裸露在外的鼻尖却冻得发红。 司机将车停到了对面的车库,顾淮俞一边玩消消乐,一边等他把车开过来。 三分钟后,黑色斯宾特停到跟前。 顾淮俞收起手机,走下台阶正要上车时,余光瞥见一道清瘦的人影从俱乐部出来。 顾淮俞微微一愣。 对方看见他也停下了脚步,盯着顾淮俞身上那件潮牌兜帽看。 顾淮俞认出他了,是包厢那个跪在商延面前的人。 虽然他当时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他认出了对方的发型跟脚上那双鞋子。 对方同样靠着顾淮俞的衣着,知道了他的身份。 在包厢他被商延推开时,正巧看到顾淮俞离去的背影,上衣身后的字母跟眼前这个精致的男孩一模一样。 顾淮俞上面是一件宽大的潮牌兜帽衫,下面是靛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球鞋。 冷白皮,大眼睛,下巴陷进柔软的纯羊毛围巾中,侧脸线条柔软和谐。 一看就是富足生活滋养出来的小少爷。 一生顺遂,只会在爱情上栽跟头。 小少爷一直看着他,应该也是认出了他。 秦岩觉得不自在,除了尴尬、耻辱,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难堪跟不平。 这个世界上有顾淮俞这种不知忧愁的少爷,自然也有他这种前途渺茫,为三餐发愁的底层虫蚁。 他知道包厢那个男人是这个小少爷的未婚夫。 他知道是自己没禁住诱惑,守住底线,为了钱出卖了尊严跟道德。 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在顾淮俞打量下,秦岩的心不可遏制的在抖,在愤怒,在不平。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秦岩逼自己直视顾淮俞,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是你未婚夫主动找的我,要闹事去找他。” 见秦岩误会了,顾淮俞道歉,“对不起。” 他看秦岩单纯只是因为秦岩长的好看。 像这种好看的男孩子,谁会不想给他一个家? 顾淮俞都想给。 秦岩一愣,不明白顾淮俞为什么要道歉。 顾淮俞忽然走上前。 秦岩脸色微变,全神戒备地后退半步。 他还以为顾淮俞会甩他一巴掌,但对方并没有,反而解下自己的围巾,抬手裹在他的脖子上。 顾淮俞说,“今天很冷,你戴这个回去吧。” 秦岩身体僵硬,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的瞳色很深,被路灯照得漆黑乌亮,看人时显得很诚恳,神态也有一种不作为的天真纯善。 “为什么?”秦岩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你……不生气吗?” 顾淮俞叹了一声,“这不是你的错,他的性格我了解。” - 罗易半哄半强制地将罗菲菲塞进车里,让司机送她回家后,他又折了回来。 回到包厢,见商延站在窗边抽烟,烟雾缭绕在他那张雄雌莫辩的脸上,显出几分阴郁之气。 罗易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我妹就是那个性格。”罗易拿出烟盒,抖落出一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 他含住烟蒂,随意往窗外一扫。 俱乐部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人,罗易觉得很眼熟。 仔细一看。 我艹,这不是跟商延在里间的男孩,还有顾淮俞?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男孩竟然上了顾淮俞的车。 罗易嘴里的烟蒂差点掉出来,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朝商延看去,对方的视线也锁在楼下,双目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罗易咽了一下喉,取出嘴里的香烟,一步步往后撤。 商延名义上的未婚夫拐走了他的小情人。 当然也可能是小情人拐走了未婚夫,毕竟顾淮俞那人看着就挺好拐的。 但不管谁拐谁,罗易都不想掺和进来。 离开商延的视线范围后,罗易赶紧离开了包厢,省得这把火烧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抽几个可爱的大宝贝发红包 - 预收文《我在霸总文学里当家庭医生》 每个霸总文学里,除了会有一个说‘好久没见少爷这么开心’的管家,家庭医生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就是这样的家庭医生,帮霸总们解决各种疑难杂症。 我的雇主有四个—— 一号雇主是废家的霸总,也是最让我头疼的老板。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节 他家走的是强制爱,受是一个清冷美人,经常被霸总搞出一身伤。 完事,霸总还占有欲爆棚的不让我看具体的伤。 哎不是,那你让我来干啥?(摔) - 二号雇主是婆家的霸总,他家的情况我至今搞不懂。 那天我去他家,就看见玻璃花房里站着俩个人,一个是雇主的亲弟弟,另一个是雇主的……男小妈。 隐约听见雇主弟弟在咆哮,“你是不是跟我哥在一起了?都说爸走后,公平竞争的,你们怎么能这样?” 妈呀,这到底什么家庭? 关系好复杂哦。(吃瓜jpg) - 三号雇主是花家的霸总,这家是我最正常的雇主。 夫夫恩爱,家庭和睦,我定期去给雇主的伴侣产检。 嗯,怀孕,男人!(冷酷无情脸) 怀孕的第四个月,雇主把我拉到一边,声音低沉地问我—— “现在是不是可以行房了?沈医生你看@#$%这个姿势,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吧?” 我:……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说他家最正常的话。 - 四号雇主是晋家的美强惨。 雇主无父无母,身边只有一个贴心的老管家。 老管家人很好,每次我来都会送我一些礼物,还会跟我唠家常。 一切都很好,就是喜欢在我走的时候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走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然后就听见他说—— “好久没见少爷这么开心了。”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到地上。 美强惨开心? 哪有,我怎么不知道! cp:晋江美强惨x内心戏很多的正直家庭医生。 本文又名: #今天又吃到瓜了,开心!# #我在瓜田里上蹿下跳,拿着叉插猹# #快让我看看那,雇主家又整了哪些幺蛾子# 2 第2章 ◎得靠真心◎ 京都的夜景很美,璀璨的灯光交汇出浮世绘般流动的色彩。 一闪而过的光影,投掷到顾淮俞面上,将他侧脸的线条勾勒得柔软而美好。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没有多少神采,他垂着眼,抿着唇,看起来意志消沉。 秦岩透过车窗的倒影,偷偷地观察顾淮俞。 他以为这个单纯的小少爷是在为情所困,实际顾淮俞想玩一局消消乐打发时间。 可现在有人在身边,他不能做不符合人设的事。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车内只流淌着司机放的轻音乐。 秦岩感到不安,期间有好几次都想开口。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顾淮俞送他回家这件事。 或许对方只是随口一问,他却在大脑昏沉的时候,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我真是疯了。 秦岩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那是缠在脖颈上的围巾发出来的。 这条围巾没有品牌logo,但看质地就是高档货,好像一捧厚厚的云包裹着他,触感很柔软很柔软。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原主人的体温,烫得秦岩后颈发麻。 到了一处破旧的小巷,车子停下来。 秦岩解下安全带,回避着顾淮俞的视线,低声说,“谢谢。” “没事。”顾淮俞声线干净,“路上小心。” 秦岩含糊地‘嗯’了一声,一条腿迈下去,又忽然转过头看向顾淮俞。 “今晚不少人在牌桌上嘲笑你家是暴发户,他一句话也没为你说。” 说完这句,秦岩走下车,走进漆黑的小巷。 秦岩说的他,是指商延。 其实那些人说的没错,顾淮俞家确实是暴发户。 还不是普普通通的暴发户,是那种超级暴发户。 他后妈有一辆镶钻的豪车,是她怀孕时,他爸特意让人镶的。 以前他家马桶都是金的,后来听说有钱人都用象牙马桶,又换成象牙的。 直到听说商家老宅是普通的马桶,他爸还特别不理解,问了顾淮俞好几遍,还想让他拍张马桶的照片。 - 秦岩住在天苑区,这里塞满了十多万底层打工人。 出入这里的人,每张脸上都写满了劳碌跟疲惫,但心里又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秦岩也是其中一员,渴望在这座城市扎根,渴望有尊严地活下去。 今晚,残酷的现实将他最后一丝体面都带走了,在十万块钱跟自尊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这应该是他在这个肮脏、破旧,充斥着绝望的地方,住的最后一个晚上。 但这条常年漆黑的小巷,今晚却照进来一束光。 秦岩走到一半那束光仍旧还在,他慢慢转过身。 那辆漆黑的斯宾特停在巷口,硕大的车灯照亮了回去的路。 秦岩立在寒风中,心口怦怦跳。 - 直到秦岩消失在小巷,拐进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筒子楼,顾淮俞才让司机调头回去。 在路上顾淮俞接到他爸的电话,说他ai手环发出警报。 顾淮俞这才发现左腕上的智能手环不见了。 手环是他爸送他的,最新的ai科技,除了最基本的检测心率、接打电话、定位,还能跟家里的智能家电连接。 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他爸一直担心他会被绑架,除了智能手环,他鞋上还有追踪芯片。 手环应该是罗菲菲拽他去‘捉奸’时,不小心掉到了俱乐部。 顾淮俞挂了电话让司机绕路,回俱乐部去取手环。 像‘姿柏’这种高档俱乐部,客人掉的东西工作人员是不敢偷偷拿走,因为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 客人丢在这里的贵重东西,都放在专门的地方保管。 顾淮俞问过俱乐部的接待员,确定今晚的确有人捡到了他的手环。 男接待客气道:“您坐这里稍等,我叫人给您拿过来。” 顾淮俞:“好,谢谢。” 两分钟后,一个穿着黑金制服的青年走过来,递过来一支米白的电子手环。 顾淮俞从青年手里接过手环,一边往腕上戴,一边打量对方。 青年的长相非常非常出众,是那种一眼就想给他一个家的惊艳。 顾淮俞大胆地盯着他,目光赤.裸到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但青年明显是酷哥类型的,眼皮掀都没掀一下,把手环交给顾淮俞转身就走了。 顾淮俞愣愣地看着,人一走,他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顾淮俞追在人身后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大概是这种搭讪的话见识多了,对方反应很冷淡,“没有。” 但顾淮俞确实不是在搭讪,他是真的觉得这人很眼熟。 顾淮俞记性一向很好,尤其是长相好看的,但凡看见过就不可能没印象。 眼巴巴看了人好几眼,直到对方进了电梯,他才苦恼地收回目光。 这种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的感觉很不好,因为越是想不起来,他就越忍不住去深想。 顾淮俞头疼地摁着太阳穴,恋恋不舍地朝外面走。 从挑高的拱顶下走过,俱乐部工作人员替他打开玻璃大门,顾淮俞道了一声谢。 夜风冷冽,精雕的罗马柱上倚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节 这么冷的天,男人只穿着一件很薄的羊毛衫,外面是铁灰色过膝大衣,齿间叼着半截烟。 点燃的烟头在夜里像兽的瞳,猩红阴冷。 看清他的模样,顾淮俞立在原地。 是商延。 隔着夜色,他们的视线撞到一起。 商延紧盯顾淮俞,突然说,“你是听不懂吗?” 顾淮俞像是没理解商延的话,睁着眼睛茫然地望过去。 这不属于原著剧情,台本里今晚他俩只见了一面,所以他真没明白商延在说什么。 顾淮俞这副懵懂的模样,让商延失去所有耐心,扔掉口中的烟,大步走过来。 烟头的火星,被商延的鞋碾灭。 他上前掐住顾淮俞的下颌,逼顾淮俞抬起头,“我说过,你想顺利嫁到商家,就不要总是在我眼前晃。” 商延低下头,眼底漫出讥诮,“想管我的私生活,你够格吗?” 想要哭吗? 这种情况是不是哭一下才符合人设? 顾淮俞只迟疑了一秒,眼眶瞬间红了,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准备来一个高难度的哭戏。 单只眼睛掉泪。 还要掉一颗很大很大的眼泪。 这种泪他对着镜子练了好久,今天正好检验一下成果。 顾淮俞眼眶刚蓄满泪,还没等掉下来,商延用力掐紧他的下巴。 “收起你这副可怜相,留着给其他人去哭吧。” 偏不。 就要现在当着你的面哭。 顾淮俞一身反骨,眼睫微微扇动,右眼掉下一颗泪。 吧唧,正好落在商延的手背。 商延蹙起眉,当即甩开顾淮俞,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顾淮俞,他嘴皮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沉着脸离开了。 顾淮俞一秒收泪。 狗男人,乱扔垃圾。 顾淮俞将商延扔到地上的烟头捡起来,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 顾淮俞下巴被商延掐出两个手印,司机看到却没说什么,沉默地开车送小少爷回去。 顾淮俞窝在驾驶后座,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偷偷地玩消消乐。 回到顾家时,顾大钧跟何云娥还没睡。 何云娥已经怀孕六个月,穿着宽松的睡裙仍旧难掩肚皮滚圆的弧度。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时不时还要吃一口顾大钧亲手剥的薄皮核桃。 一看顾淮俞回来了,顾大钧立刻扔了核桃,堆着笑去迎人。 “俞俞,回来了?” 听着他腻歪的称呼,何云娥翻了一个白眼。 但没办法,顾大钧很喜欢他这个大儿子,只要顾淮俞一回来,她跟肚皮里这个都得靠边站。 “吃不吃水果?爸给你剥个山竹。听你何阿姨说,山竹有什么抗氧功效,你多吃点。” 顾淮俞:“不用了爸,我晚饭吃的饱。” 顾大钧:“在商家吃了什么好的?我让你给老爷子拿的人参,你送过去他说什么了没?商延有没有回去吃饭,你们谈的怎么样?” 商延爷爷很喜欢顾淮俞,今天叫他来老宅一起去钓鱼,还有商延。 听说顾淮俞去了,商延压根没回去,跟罗易去了俱乐部打牌。 罗菲菲知道后,觉得商延不识抬举,又怕他在外面乱搞,这才带着顾淮俞去捉奸。 一听顾淮俞没见到商延,顾大钧沉默了,接着就是气恼。 “你说这个商延也是眼瞎,我儿子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还是名牌学历,哪点比林白安差了?。” 何云娥摸着肚皮插了一句,“眼缘这个东西说不好的。” 顾大钧瞪了过去,“你个老娘们懂什么?” 何云娥刚过三十岁生日,整整比顾大钧小了二十岁,听他说自己老,身子气的颤了一下。 仗着自己有孕,她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那就是看不上我们的家世呗。” 顾大钧最讨厌别人提他是暴发户,登时就要发火。 顾淮俞不想听他俩吵,叫了顾大钧一句,“爸。” 一句话就让顾大钧熄了火,他摸着剃短的头发,心里很为顾淮俞的婚事发愁。 “哎,不能总是这样。”顾大钧咕哝着,“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也不能天天不着家。” 顾淮俞想回房看他的漫画,装作低落的样子说,“爸,我上楼去了。” 见顾淮俞意志消沉,顾大钧忙开口劝。 “俞俞,这个时候咱可不能泄气,走,跟爸回书房看看兵法。我就不信了,还拿下这小兔崽子。” 最近顾大钧迷上了孙子兵法,听了不少老师讲课,深受启发。 “我跟你讲,兵法有云,欲攻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小兔崽子身边的人就是太多了,所以满肚子花花肠,咱们不能一直倒贴,得讲究一下战略。” “走走。”顾大钧拽着顾淮俞往楼上走,“爸好好给你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顾淮俞不想学什么兵法,他的人设是小白花,就算学会兵法也不能去算计商延。 得靠真心。 靠主角光环。 何云娥撇了撇嘴。 看兵法还不如请教她,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白瞎那张好看的脸。 顾淮俞是顾大钧的眼珠子,何云娥也懒得多事去管,管不好了惹一身腥。 顾大钧从小就十分疼爱顾淮俞,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罗菲菲一直很羡慕顾淮俞有这样的好爹,直到了解他狂热地想把顾淮俞‘嫁’到商家。 顾大钧打心底觉得,只有商家这种门庭才能配的上他的宝贝儿子。 但他看中的是门庭,而非商延这个人。 顾大钧无底线宠爱着顾淮俞,但又眼睁睁把人推进商延这个火坑里。 罗菲菲也说不清,顾大钧到底爱不爱顾淮俞。 - 被迫听顾大钧讲了半宿的兵法,顾淮俞第二天醒来直打哈欠。 但他今天有其他剧情要走,也不能摸鱼在家里补觉。 顾淮俞躺在床上,调出系统的控制面板。 控制面板有四张身份卡,每张卡片上都有顾淮俞的名字,但对应的cp却不同。 顾淮俞将自己跟商延的卡片放回去,点亮写有顾淮俞、苏见北的卡片。 接下来他和商延好几天不用见面,这段空白的日子小说是一笔带过的。 所以他有时间披着另个小马甲去见影帝了。 作者有话说: 揪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3 第3章 ◎影帝苏见北。◎ 在顾淮俞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所处的世界很奇特,是由多个虐文小说组合的。 而他是小说里的主角受,在感情上跟四个男人纠葛不清。 苏见北就是四人中的其中一个。 顾淮俞这个马甲的父母车祸双亡,在父母一周年忌日时,他在墓园第一次见到了苏见北。 苏见北也是来为家人扫墓,看见墓园长阶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男孩,衣服被雨水淋得湿透,他就将自己的伞给了男孩。 至此,苏见北就深深地烙印在男孩心里。 直到苏见北家道中落,进入娱乐圈打拼,继承父母大笔遗产的男孩为其保驾护航,将苏见北捧成圈内最年轻的实力派影帝。 作为当事人,顾淮俞一直觉得这个故事很老套。 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一把伞,就单方面开启长达十年的暗恋,从十六到二十六岁一直喜欢着一个人呢? 但等剧情开启,他坐在墓园看到苏见北的那刻,顾淮俞终于理解了。 那年苏见北十七岁,穿着白色衬衫,扣子系得规整,长裤没有一丝褶皱。 他手持一把黑伞,身体微倾,将伞面撑在顾淮俞头顶,自己淋了半面雨。 出众的五官在冰冷的雨线中,清冷又正派。 顾淮俞像小说描写的那样,仰头呆呆地望着他,心里却在想,难怪会一见钟情,脸是真的好看。 苏见北的长相给这个烂俗的剧情,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节 至少比另一个狗血故事里,他爱上商延要靠谱很多。 - 一辆玛瑙黑沃尔沃xc90在高速上稳健行驶,十五分钟后,司机按照指示牌拐进一个朝山区走的路段。 这段路车流很少,但沃尔沃仍旧开得很稳。 顾淮俞坐在车厢里,面色不佳地抱着自己。 他这个身份的爸妈是出车祸去世的,因此他的人设多了一项恐车症。 但没办法,苏见北在山里拍戏,两人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小说里的他这个时候很想苏见北,因此忍着难受,让司机驱车三个多小时来探班。 苏见北身边的助理早早得到了消息,在剧组门口等着顾淮俞。 这座山前几年就开发好了,一路都是盘山公路,并不颠簸,但弯道太多了。 顾淮俞一下车,就难受地捂着嘴跑去树下,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一个干净。 他的体质会根据人物设定改变,这个马甲晕车惧车,他也会害怕坐车。 顾淮俞的背被人轻拍了两下,身后响起苏见北助理的关切,“您没事吧?” 顾淮俞哑着声音说,“没事。” 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水,顾淮俞漱了两遍口,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顾淮俞问,“学长呢?”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精致的脸透着一种虚弱,看的林姿心头一颤。 林姿解释,“苏哥在化妆间换衣服呢,他刚拍了一场水戏,头发跟身上还是湿的就没来接您。” 顾淮俞跟苏见北在高中读同一所学校,虽然他一直喊苏见北学长,但他现在毕竟是君开传媒公司的老板。 也是苏见北的老板。 林姿不想让老板觉得自家艺人对他不尊重。 顾淮俞闻言拧起眉,“这么冷的天,还要拍下水的戏?” 林姿跟着抱怨,“谁说不是呢?还一口气拍了好几条,苏哥的脾气您也知道,只要进入剧组,对导演的合理要求来者不拒。” 林姿一边说,一边刷卡,带着顾淮俞进了片场。 剧组包了这座山,为了防止代拍泄露剧组进度,出入人员都要手持工作证。 - 山里的条件差,化妆间都是集装箱改造的。 屋内设施简陋,除了一个大大的化妆台,两个皮革沙发外,连个箱柜都没有,戏服放在简易衣架上,每套都罩着防尘袋,上面贴着标签。 顾淮俞进去时,化妆师正在为苏见北整理头套。 这是一部权谋古装戏,苏见北饰演的男主是被皇帝猜疑的边疆大将军。 为了突显他武将的英气,化妆师在妆容上很下功夫,试了好几种眉形,最后定下如今这款妆造。 不得不说很好看,墨黑入鬓的长眉,凌厉的眼角线条,高挺的鼻梁,硬朗又不失英气,完全中和了苏见北本身清冷的气质。 听到开门声,苏见北的目光扫过去。 顾淮俞嗫嗫地叫了一声,“学长。” 苏见北正在上妆,不方便开口,闻言只是略微点头。 林姿热情招待,“顾先生,这边坐。” 正在上妆的化妆师瞄了一眼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顾淮俞,听他刚才叫苏见北学长,又看他长的好看,下意识以为顾淮俞也是演员。 君开新签的人? 这流畅的面部折叠度,一看就很上镜。 苏见北的唇形很好看,颜色也红润,但为了上镜有气色,还是要上一点妆。 林姿突然说,“吴老师,唇妆一会儿上吧。苏哥刚下了水,得多喝点姜汤驱寒,小陈已经去房车熬了。” 小陈是苏见北的另一个助理。 化妆师点了一下头,先去了隔壁女演员的房间。 顾淮俞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想要抠手时,苏见北开口了,“今天不忙?” 这纯属是没话找话,忙还能来探班? 顾淮俞朝苏见北的方向看去,对视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他忙转开了头,埋着脑袋说,“不忙。” 说完又抬头,担忧地看着苏见北,“听说你拍下水戏了,身体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苏见北:“没什么事,不用那么麻烦。” 他俩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很快就没话可说了。 顾淮俞这次的人设是害羞腼腆,苏见北也不怎么爱说话,他对顾淮俞的态度一直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 好在有林姿在,气氛倒不至于尴尬。 没多久小陈端着驱寒的热汤回来了。 苏见北随口问顾淮俞,“你要不要也喝点今天天气很冷。” 顾淮俞心里不乐意喝,但男神都问了,他也不能不给面子。 苏见北倒了大半碗汤给顾淮俞。 顾淮俞双手捧着碗,发愁地看了一眼褐色的液体,壮士断腕般低下头。 苏见北看过来,顾淮俞立刻换了一个表情,巴巴地喝了起来。 这时林姿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电话走到门口说了几句。 挂完电话,林姿叫小陈拿上出入卡去门口接一下粉丝,粉丝们带着零食、茶包,还有暖手宝来探班了。 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剧组的,多数都会发到工作人员手中。 这是粉圈不成文的规矩,明星进组,粉丝探班都会带礼物给剧组。 苏见北对此很反感,“不是说了不让他们来吗?” 林姿有些无奈,“我在粉丝群跟他们沟通过,他们也答应的好好的。” 但该来还是会来,哪家粉丝不是这样? 苏见北:“让他们把礼物拿回去。” 林姿:“这不好吧?送都送过来了,这个时候让他们拿回去,他们心里该不好受了。下次我一定……” 苏见北打断林姿,态度很坚决。 “今天让他们把东西留下,明天就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有些还是上学的孩子,省吃俭用下来的钱捐给粉丝会买这些礼物,你吃得下去吗?” “而且这又是山里,来回的路上出事了怎么办?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 苏见北很少发脾气,林姿跟小陈都不敢再说什么。 在感情上,苏见北可能没那么好,但人品没得说。 顾淮俞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两个助理,窝在沙发上没说话。 导演让人喊苏见北拍下场戏,化妆师赶紧过来为他补妆。 一进来,化妆师就感觉到屋内压抑的气氛,她什么都没说,神色如常地上妆。 苏见北一走,林姿跟小陈才算松了一口气。 被训了一通,俩人只能硬着头皮去请粉丝回去。 顾淮俞也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隔了好长时间那边才接通,手机传来一个清爽的男声,“祖宗啊,别催了,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顾淮俞:“别送了。” 方子鸣:“?” 顾淮俞把刚才粉丝拿着礼物来探班的事简略说给方子鸣听。 方子鸣无语,“所以,就因为姓苏的骂了粉丝,你就不敢送了?” 顾淮俞纠正,“他没骂粉丝,他是不想粉丝花钱。粉丝里有学生,他不想学生省吃俭用追星。” 方子鸣:“那关你屁事?你又不是省吃俭用的学生,给剧组送些礼物帮他笼络人心,还得看他的脸色?到底你是金主,还是他是?” 顾淮俞:“什么金主不金主的,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方子鸣白眼翻上天,“得得得,老子不跟你这个恋爱脑说话。” 挂电话之前,他还是气不过说了一句,“你这些钱扔水里还能起个水花,砸他身上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你,你到底图什么?” 当然是图他长得好看。 顾淮俞从来不觉得苏见北的态度有问题,因为他一直是拿他当猫猫养的。 像猫那种漂亮而高贵的生物,它越是不黏人越是有魅力。 “十年了,你暗恋他十年了!你要是早拿出金主的姿态,你俩二孩都能打酱油了。” 见顾淮俞还是不开窍,方子鸣怒不可遏,“强上,拿权势强上啊,强了他!” 顾淮俞抠着指甲,说出经典台词,“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怎么能强迫他呢?他不高兴,我也不会开心的。” 方子鸣只回了一句,“艹你大爷。” 说完就愤恨地挂了电话。 这就是顾淮俞朴实无华的日常生活。 在高冷金丝雀身上狂砸钱,然后被好友骂恋爱脑,但仍旧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就问你感动不感动? 顾淮俞自己都快感动死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节 等他死了,他的墓志铭一定是:大爱无疆,圣父降世。 作者有话说: 照例揪几个小天使发红包。 4 第4章 ◎他是三流作者的破壁人。◎ 走完打电话挨骂这个剧情点,顾淮俞放下手机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出去溜达一圈。 导演封山是为了拍打仗的戏,因此片场群演人数很多。 摄像机正在拍主要演员,没戏份的群演们百无聊赖地三五结群坐在一起闲聊。 顾淮俞本来是要去看苏见北拍戏,从化妆间出来,视线随意往那堆穿着银色鱼鳞纹的群演中一扫。 只是一眼,顾淮俞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跟其他群众演员一样,穿着银色的甲胄,但却像鹤立在鸡群,十分显眼吸睛。 顾淮俞瞳仁一缩,他快步钻进人群,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那人转过头。 那是一张英俊的有些逼人的脸。 懒散的眸、薄薄的唇,气质介于少年的清冽与男人的成熟。 顾淮俞喉咙攒动,震惊地看着对方,“你,你认识我吗?” 男人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顾淮俞,“不认识。”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俩,顾淮俞察觉后情绪有所收敛,但内心仍旧震荡。 这时,一个身形微胖的场务走过来,喊群演去拍摄地点集合。 这群人里只有顾淮俞一个人穿着常服,场务很自然就多看了他一眼。 场务上下打量顾淮俞,觉得他眼生,看气质又不像群演,皱眉问,“你干什么的?” 顾淮俞不想引起麻烦,随口扯了一句话谎,“我是苏哥的助理。” 一听是苏见北的助理,场务放下戒备,转头看见顾淮俞身旁那个高个子的群演,他微微一愣。 “你叫什么名字?”场务问,“你这个脸很适合入镜,怎么做了普通群演?正好缺几个露脸的前景群演,你跟我过来登记一下。” 其他群演闻言,纷纷露出羡慕之色。 普通群演一天180,前景群演一天220,虽然不会有台词念,但能在镜头面前露一下脸。 羡慕归羡慕,可不得不承认人家长的确实好看,身高也摆在这里,能做前景很正常。 只不过,要不是苏见北这个助理突然走过来跟他说话,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 刚才这人坐在哪里? 他们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 男人跟着场务走出很远,顾淮俞的视线仍旧黏在他身上。 这个人昨晚他见过,在姿柏俱乐部里,就是他给他拿的手环。 当时顾淮俞就觉得他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死活想不起来。 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本小说里。 顾淮俞从几岁开始,就背着小书包靠角色卡游走在四本小说。 二十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不同的小说里遇见同一个人物。 虽然这四本小说共用一个世界,但场景跟人物却从来没重叠过。 如果现在让顾淮俞用手机搜商延的名字,他能搜索到对方的信息,包括他订婚的消息。 但在这本小说里,商延只是背景板的存在。 就像在商延的世界,苏见北也是一个背景板,只会在路人口中出现,不会跟商延有任何交集。 顾淮俞是四本虐文小说的主角,他有四个身份,每个身份都有自己的人脉圈。 这些人脉圈也互不干扰,罗菲菲不认识方子鸣,同样方子鸣也遇不到罗菲菲。 他们每次的出场,出现的场合都框定在作者的设定中。 哪怕出现在同一栋楼里,只要作者不想,他们就连面都见不上。 但这个设定被打破了。 除了顾淮俞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可以挣脱作者的设定,同时穿梭在两部小说里。 顾淮俞不知道是作者疏忽了,还是出现了什么bug。 他甚至不知道,这四本小说的作者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这么辛苦,一个人要打四份工,还都是主角。 或者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写的bug。 前几年顾淮俞还会想寻求答案,这两年他已经看开,无所谓了,因此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楚门世界”,不再瞎折腾了。 虽然不再想窥探这个世界的真相,但顾淮俞对刚才那人充满了好奇。 他或许也是作者笔下的一个bug,不过顾淮俞更愿意给他一个浪漫的称号—— 三流作者的破壁人。 - 顾淮俞对这位“破壁人”太感兴趣了,除了一些必须要走的剧情,他在片场光顾着观察“破壁人”了。 “破壁人”果真被那个场务提拔成前景群演,一天能拿220的酬劳,盒饭都能多加一个卤蛋。 待遇好了,但又没完全好。 哪怕是出镜也是一闪而过的剧情,连句台词都没有,更别说磨炼演技了。 拍戏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尤其是大场面的调度,需要一遍遍调整群演的走位。 苏见北拍完一场跟下属的争执戏份,化妆师上前为他补妆。 b组那边还在拍摄练军的恢宏场面,导演拿着扬声器冲着群演喊指令。 顾淮俞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见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在群演中看到一个格外挺拔的身影。 “苏哥。”林姿递过来一个保温瓶,“喝点水暖暖吧。” 苏见北收回视线,从林姿手中接过杯子。 林姿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顾淮俞,有些纳闷,“顾先生怎么在那里?” 有外人在的时候,林姿就会称顾淮俞为顾先生。 这是顾淮俞交代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苏见北的老板,怕苏见北传出被公司老总潜规则的丑闻。 苏见北没说话,低头喝着水。 林姿早就习惯他的冷淡,见对方没聊天的意思,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 苏见北这么大的咖位,餐费规格自然要比群演高很多。 因为顾淮俞的到来,林姿多跟剧组要了一份餐。 午饭是三菜一汤,还有饭后水果,味道不算太差,毕竟是厨师开小灶炒出来的。 群演也是三菜,但没有汤,饭后每人发了七八个沙糖桔。 听到一个群演抱怨今天的菜炒得都很咸,顾淮俞心思动了一下,从苏见北的房车顺走一瓶水,悄悄地离开了。 山里风大,天气又冷,剧组搭建了简易房,供群演们取暖休息。 为了方便,简易房并没有装门,只挂着绿色的加厚防寒门帘。 顾淮俞撩开帘子,还没等进去就闻到饭菜的油腻味。 群演们里面穿着戏服,外面裹着军大衣,捧着餐盒一边吃饭,一边跟身边的人抱怨今天的菜咸。 顾淮俞一路走过去,最后在一个角落看到吃盒饭的“破壁者”。 他随意坐在道具箱子上,米饭已经下去大半,菜还有不少,尤其是那道炒茄子碰也没碰。 他吃饭速度很快,顾淮俞在他面前只站了十几秒,他就把剩下的米饭都吃完了。 顾淮俞适时地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男人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似的,掀了掀眼皮。 顾淮俞试探性地问,“还记得我吗?” 他心里对这人好奇死了,想知道对方叫什么,有没有昨天的记忆,知不知道自己是小说里的人物。 男人挑眉,“刚才不是问过?” 看来这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昨天的记忆。 顾淮俞多少有些失望,但难得见到一个在两部小说里跑龙套的,他还是有些惊奇。 于是坐到了男人旁边的箱子上。 对方不置可否,也没搭理他,盖上自己吃完的盒饭,拧开剧组发的便宜矿泉水。 他的神色有些散漫,仰头大口大口喝水时,滑动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侧脸都透出一种野性的性感,好像荒蛮之地滋生出来的野玫瑰。 作为一个颜控,顾淮俞很难不被对方的美色吸引。 男人喝光了水,将水瓶捏扁扔进了一个小垃圾袋里,没跟盒饭装一起。 顾淮俞还以为他是要垃圾分类,夸了一句环保。 谁知男人却说,“瓶子要拿回去卖钱。” 顾淮俞略微一愣,没想到他穷的这么真实,再次把手里的水递向他,“那你把这瓶也拿回去吧。”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节 男人扭头看了一眼顾淮俞,这次明显比之前认真。 顾淮俞好奇,“你一直跑龙套挣钱吗?” 男人:“嗯。” 顾淮俞在男人脸上打量两遍,“你有没有想过进娱乐圈?我是说做真正的演员,或者是偶像明星,你这张脸只跑龙套可惜了,我可以给你介绍经纪公司。” 虽然他自己就有,但他的公司快要倒闭了。 只等苏见北这个影帝一解约,公司分分钟变凉。 要不是必须得按照小说剧情走,顾淮俞都想签了眼前这个人,重新为公司培养一棵摇钱树。 虽然顾淮俞手头的资源不多了,但人脉还是有一点的,可以把他顺利输送进娱乐圈。 顾淮俞:“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发展前景好,不会潜规则的好公司。” 他的想法很简单,长得好看的,都给我去娱乐圈造福广大观众! 留在光秃秃的山上吹冷风,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男人反应平平,“哦,那算了。” 顾淮俞不解,“为什么算了?你不相信我?” 男人:“不是,我只想去一个会潜规则的公司,走点捷径。” 顾淮俞:…… 好志气。 作者有话说: 摊牌了,我不装了,就是要富婆姐姐。 有富婆姐姐可以给我喝白白的营养液吗?(装乖) - 抽几个小富婆发红包。 5 第5章 ◎贵族学校,卫施◎ 吃过午饭,苏见北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是谁,苏见北每句话的回答都很简短,似乎不愿在电话里多谈。 “在山里拍戏,这边信号不好。”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见面再说。” 苏见北很快就挂了电话,顺手将通话记录删除,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拿起桌上的剧本。 一旁正在收拾的林姿似乎有话要说,频频往苏见北这边看。 苏见北有所察觉地侧过头,“有事?” 林姿将擦过餐桌的湿巾扔进垃圾桶,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苏见北。 “吃饭前,顾总给我跟小陈一人转了五千,说是这个月的奖金。” 苏见北虽然是顾淮俞名下的艺人,但早在两年前就从公司分出来,开了单独的工作室。 林姿跟小陈都是苏见北工作室招来的员工,工资也是苏见北这边发。 顾淮俞给他们转钱,无非是见他俩今天被苏见北骂了,怕他们心里不好受,毕竟贴身助理这个工作很辛苦。 好在苏见北不是一个多事的艺人,他很少像今天这样,用那种严厉的口吻训斥她跟小陈。 既然他俩是苏见北招过来的,林姿觉得这事应该给他说了一声。 看着苏见北没说话,林姿小心翼翼道:“要不,我跟小陈把钱还给顾总?” 苏见北终于开口,“这次拿着吧。” 林姿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这次可以拿着,但下次就不能了。 苏见北忽然问,“你跟小陈的工资现在是多少?” 林姿如实说,“我底薪五千,小陈不满一年四千,加上奖金跟各类补贴,一个月差不多七八千吧。” 这个工资算是业界的良心了,不少明星助理的工资拿到手也只有四五千。 苏见北翻了一页剧本,淡淡地说,“以后每个月多加两千的奖金。” 林姿欣喜,“谢谢苏哥。” 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说,“上午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顾总给朋友打电话,好像顾总也给剧组工作人员买了礼物,只是因为粉丝的事,他没好意思拿过来。” 苏见北反应冷淡,只是“嗯”了一句,继续看手里的剧本。 林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顾淮俞对苏见北的心思,就连神经大条的小陈都看出来了,她不信苏见北本人毫无察觉。 肯定知道,但不想回应。 林姿私心是想顾淮俞得偿所愿,可感情这种事又不能强迫。 苏见北跟公司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不少娱乐公司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虽然苏见北没跟这些公司进一步接触,但她感觉他不会再跟老东家续约。 小顾总前几天跟她说了续约的事,他还以为续约是十拿九稳的事。 要是让他知道苏哥的真实态度,到时候肯定会很伤心。 哎。 - 小陈拿着一摞打印好的资料回来,一进房车就跟林姿吐槽。 “现在这些人啊,为了红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林姿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八卦,随意问了一句,“你是说小四?” 这部戏的男四是一个流量明星,听说是傍上一个很厉害的女经纪人,对方硬生生把他塞进剧组。 虽然只是一个男四,但这部戏阵容强大,在里面刷一刷脸不吃亏。 小陈:“不是,是剧组一个群演。居然想抱住小顾总的大腿,要顾总潜规则他。” 听到这话,林姿下意识朝里间看了一眼。 苏见北在里面休息,小陈嗓门这么大,也不知道人听没听见。 她用眼神示意小陈小声点,自己也压低声音,“你从哪儿知道的这消息?” 小陈用气音说,“我亲耳听见的。” 他刚刚去剧组打印u盘里的资料,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做群演的老乡。 他俩聊天时,小陈看见顾淮俞也在群演休息区,走过去想打声招呼,就听见那个男群演说什么潜规则,走捷径。 这不是明摆暗示单纯的顾总? 小陈跟林姿一样,对顾淮俞有十足的好感。 像顾淮俞这种脾气好,出手大方,还会给他们买礼物的老板,谁会不喜欢? “群演?”林姿在脑子里把剧组的群演过了一遍,但人数太多了,她要是记得住就怪了,“是普通群演?” 小陈:“是。” 林姿:“长得好看?” 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美梦? 而且这个群演是怎么知道小顾总有钱的? 顾淮俞一直很低调,就连开的车都是几十万,也从来不穿带有品牌logo的衣服,腕表都是平价的智能电子表。 小陈想了一下对方的长相,“他穿着戏服,我没太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但感觉挺好看的。再说了,不好看的找小顾总到底谁潜谁?” 林姿还要说什么,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她立刻噤了声。 房门打开,苏见北走了出来。 小陈以为是自己吵到了苏见北,有些尴尬地叫了他一句,“苏哥。” 苏见北‘嗯’了一声,问林姿,“是不是到化妆时间了?” 林姿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二十多分钟,两点多才有我们的戏份,晚一点化妆也来得及。” 苏见北顺手抽走桌上的剧本,“现在过去吧,人可以等摄像机,但别让机器等人。” 他一向敬业,林姿也没觉得不妥,应了一声好。 - 今天的天气冷得厉害,天色灰沉,寒风刺骨。 林姿跟着苏见北从房车下来,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身后的小陈突然用胳膊捅了她一下,林姿侧头,“怎么了?” 小陈朝一个方向挤眉弄眼,林姿纳闷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供群演休息的那排简易房前,顾淮俞与一个男人结伴站着。 那人套着一件加厚的军绿色大衣,里面还穿着戏服,但衣服堆叠在他身上却不显臃肿,他随意地靠在树下,身形修长。 矮他半头的顾淮俞裹得也厚实,脖子上缠了两圈灰色的针织围巾,皮肤白皙,眉目分明,五官是一眼可见的精致。 铁灰色的天、荒凉的山,他俩被框进粗粝冷峻的气氛中,显露出一小角柔软。 看起来非常般配。 这是小陈第一次正面看清那个群演的脸,他凑近林姿,用口型说,“确实好看。” 林姿一脸复杂。 小顾总该不会真要移情别恋吧?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节 苏见北也看到了顾淮俞,毕竟那么显眼。 不远处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很是融洽。顾淮俞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嘴,翻过山路两旁的护栏,从山道上捡了俩脏水瓶回来,然后递给了身旁的男人。 对方波澜未惊,抻开手里的垃圾袋,竟然真把水瓶装了进去。 苏见北这才注意到男人手里握的半瓶水。 那瓶子是水滴状,金色的瓶盖,上面印着一串英文字母的logo. 这是苏见北代言的一款高档矿泉水,他进组之前品牌方送了好几箱,整个剧组应该只有他这里有这样的水。 - 顾淮俞从外面回来时,化妆师已经开始给苏见北上妆。 中午他从房车上溜走时悄无声息,现在回来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顾淮俞轻声轻脚地关上门,默默坐到一旁的沙发。 屋内只有化妆师正大光明地看了一眼进来的顾淮俞,其他人都在用余光观察顾淮俞的举动。 尤其是沉不住气的小陈,隔一会儿就要看一眼顾淮俞。 他怕顾淮俞被人骗了。 苏见北翻看着剧本,手伸向桌面,捞过保温杯喝了一口。 放杯子时,他稍微掀眸,不经意似地从化妆镜里看了一眼顾淮俞。 顾淮俞像以往那样安静,乖巧又拘谨地坐在沙发一角,视线却黏在手机上,细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不知在翻阅什么,也可能是在跟谁聊天。 这样也好。 苏见北在心里想,顾淮俞有了新目标就不会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了。 角落里的顾淮俞看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摁灭了屏幕,站起身小声说,“时间不早了,学长,我先回去了。” 林姿微愣,她还以为顾淮俞会在山里过一夜,新的被褥都拿出来了。 苏见北看向顾淮俞,淡声道:“路上小心。” 苏见北都这么说了,林姿也不好挽留,“那顾先生,我送你出去。” 小陈有心跟着一块去送,却被化妆师喊去帮了一个小忙。 林姿将顾淮俞送上了车,知道他晕车,还给他准备了药跟口含糖。 看着那辆低调的沃尔沃消失在山道中,林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剧组。 不到两点苏见北的妆就化完了,他戴上耳机,准备听些激荡的音乐,找找下一场戏的感觉。 见他插上耳机,憋了一肚子话的小陈将林姿拉到门口,“刚才我看见小顾总在手机里看那个群演的照片,你说小顾总该不会真……” 林姿眉头紧锁,语气严厉,“这件事不是我们能管的,别瞎掺和了。” 小陈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苏见北戴着耳机看剧本,等两人出去后,他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家,顾淮俞抱着马桶又吐了一场。 晚上他早早就睡了,养足精神后,顾淮俞换了一张身份卡,抽出写有顾淮俞、卫施的银色卡片。 作者有话说: 苏见北:拿我的水去泡其他男人,很好。 - 各单位注意了,各单位注意了,接下来走进我们视野的是心机狗崽子。 抽几个喜欢小狗狗的读者发红包。 6 第6章 ◎心机狗狗◎ 今天难得放晴,冬阳懒洋洋透窗洒进来。 讲台上,一个衣着简约好看的女老师在讲课,环形教室里稀稀拉拉坐了二十几个学生。 顾淮俞坐在第二排,摆在课桌上的书写满了重要笔记。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顾淮俞偷偷摸出来,点开屏幕看了一眼。 同桌一脸抓包的模样,扣住顾淮俞的手,“干什么呢你?” 顾淮俞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小声央求,“别闹。” 沈嘉阳哼了一声,松开力道,任由顾淮俞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叮的一声长响。 下课铃一打,教室里的学生神色一震,起身欢呼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 老师并没有管,拿上教案也离开了教室。 沈嘉阳堵住顾淮俞,两道眉毛一个上扬,一个下沉,审问意味十足。 “老实交代,最近神神秘秘的,干了什么坏事?” 顾淮俞避开沈嘉阳的目光说,“没什么。” 沈嘉阳看着明显心虚的顾淮俞,自然不信他说的话,“小顾同学,我劝你坦白从宽。” 顾淮俞每个身份都会交到一个吐槽役好友。 待他真心的同时,也会无情地吐槽他恋爱脑的行为。 罗菲菲、方子鸣,以及现在的沈嘉阳都是这样的朋友。 “真的没有。”顾淮俞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沈嘉阳不满地嘟囔,“古里古怪的,你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 兜里的手机再次贴着大腿震了起来,顾淮俞不方便现在跟他说,含糊道:“我回去了,下午请你喝饮料。” 沈嘉阳撇了撇嘴,不过没再说什么,痛快地给顾淮俞让了道。 顾淮俞走出教室,下了楼梯他才拿出手机,刚解开锁,对方又发来几条夺命call。 卫:还没下课? 卫:不理我?我都听见放学铃声了。 卫:手好疼,你什么时候过来? 卫:怎么不回我消息?这么快就烦我了? 不等顾淮俞回复,那边的人开始狂发表情包,每一张都可怜兮兮的。 在他的持续轰炸下,顾淮俞不紧不慢地回了两条—— 【刚下课。】 【我马上过去。】 看到顾淮俞的回复,那边终于消停了。 - 顾淮俞这次的身份是学生,在一所私立学校上学。 能进这里读书的学生都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靠学习进来的。 学校每年都会开放三个全额奖学金名额,顾淮俞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学校挖了过来。 给他发短信的人叫卫施。 即便是富二代也分三六九等,在这所阶级森严的学校,卫施属于食物链顶端那一小撮,他在学校很出名,母亲还是学校的名誉校董。 顾淮俞这次手握的是灰姑娘剧本,被这位小太子看上,继而展开一系列虐恋。 卫施一开始追顾淮俞是因为一场赌约,他跟兄弟打赌说一个月内会拿下顾淮俞。 赌注是一辆超跑。 为了尽快追上顾淮俞,卫施找了几个朋友假装混混在校外堵截顾淮俞,自编自导了一场英雄救美。 在这场“救美”中,卫施光荣负伤,就此缠着顾淮俞要他负责。 卫施每天都会给他发大把短信,仗着自己的受伤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 果然没一会儿卫施又发来一条消息,说想吃西食堂的海鲜粥,让顾淮俞给他带一份。 顾淮俞只当自己喂养了一条又心机又闹腾的小狼狗,没有任何怨言的去西食堂给他买“狗粮”。 卫施这会儿正在宿舍打游戏,日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抛进来,在他利落英气的侧脸拓了一层金色的弧光。 玩得正尽兴时,门铃忽然响了。 卫施不耐烦地拧起眉,随即想到这个时候会找过来的人,他只好退出游戏,将手机扔到一边,揉了一把头发才起身。 房门拉开,一个穿着校服,鼻梁架着黑框眼镜,留着土气刘海的男孩站在门口。 要不是为了赌约,放在平时,这样的书呆子卫施看都不看一眼。 “粥买回来了。”顾淮俞像是一路跑过来的,说话时声音有些喘,“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 卫施的眉毛塌下来,流露出一种不符合他气质的委屈。 “我都等你好半天了,你一来就要走。”卫施控诉,“我昨天跟前天都特别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想你主动来找我。” 他忽然低下头,凑到顾淮俞跟前,近距离看着顾淮俞,将自己眼底的不满泄出来,就像一条惨遭遗弃,还淋了一场雨的凄惨大狗狗。 “结果你压根没把我当回事,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卫施站直身子,别过头,心灰意冷道:“算了,你走吧,用不着你这种负责式的假关心。” 昨天周六日,学校放了两天假。 明明是卫施这两天跟狐朋狗友在一起玩,压根没时间搭理顾淮俞,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全都是顾淮俞的错。 但他演得这么好,委屈的这么真实,顾淮俞能怎么办? 当然得哄大狗狗了。 顾淮俞:“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两天一直在忙,晚上想给你打电话问问……又不太好意思。”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节 卫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电话。” 顾淮俞垂下眼,也不说自己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卫施不想在这种事上纠结,一扫刚才的低落,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这么久不理我。快进来,我都要饿死了。” 顾淮俞只好提着手里的海鲜粥走进去。 卫施的宿舍很大,进去就是一面视野开阔的落地窗,旁边放着一张米白色小圆桌,下面铺着同色地毯,没有椅子,只有几个堆叠在一起的抱枕。 西侧钉了两排木板,上面放着滑板、篮球、足球,还有几摞cd。 床的另一旁立着个造型别致的订制陈列柜,柜子是可以旋转的,里面摆满了精巧的机械模型。 卫施走到落地窗前,拽过一个抱枕,盘腿坐到了小圆桌旁,等着顾淮俞摆饭。 他使唤人使唤的理直气壮,因为左臂缠了一节固定支架。 这是为救顾淮俞受的伤。 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四五度,卫施却不怕冷地穿着白t、黑色运动裤,碎发被他随意抓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五官英朗,姿态随意。 浑身透着勃发、张扬的少年气。 顾淮俞走过去,将食盒放到小圆桌上,打开后将满满一份海鲜狗粮推给面前的小狼狗。 卫施诧异,“只有粥?” 顾淮俞“啊”了一声,“你没说别的,我就只买了粥。” 卫施耷拉下眼皮,闷闷地说,“你也不能只让我喝粥,吃不饱。” 顾淮俞看了看他。 这么大一只狗崽子,一份粥确实不够他喝。 “那我再去给你买点,你想吃什么?”顾淮俞刚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你现在是不是不能吃海鲜?” 卫施挖了一勺蟹肉满满的粥放进嘴里,闻言抬起头,“是啊,你都不关心我的伤。” 顾淮俞怀疑这狗崽子是属白眼狼的,专门倒打一耙。 他依言收走了那碗海鲜粥,卫施皱眉看过来时,顾淮俞一脸无辜,“对伤口不好。” 最后顾淮俞也没出去给卫施买饭,卫施打电话叫人送了两份餐过来。 顾淮俞留在这里陪他吃了午饭,饭后提出要回去,卫施撇着嘴又不高兴了。 “哪有像你这样的,吃干抹净就要走。”卫施表情幽怨,“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头发了,一只手根本不方便,你也不管我。” 顾淮俞看着卫施那皮光水滑的头发,哪里像好几天没洗过? 这小王八蛋瞎话张嘴就来。 但谁能拒绝一个撒娇的心机狗崽子? - 像卫施这种家里捐了一栋楼的学生,在学校自然是有特权的。 他住在单人单间的宿舍,洗手间都是干湿分离,里面还有浴缸。 卫施躺在贝壳形状的浴缸,缸中并没有放水,后颈贴在浴缸边缘,将脑袋探了出来。 顾淮俞站在一旁,打开花洒,在手上试过水温之后,然后打湿了卫施的头发。 卫施自下而上地仰视着顾淮俞,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对方的嘴巴。 顾淮俞的唇部血管神经似乎要比常人丰富,颜色红红的,看起来十分柔软。 鼻子不算太高,但形状很秀气,皮肤也很白。 唯一违和的就是那双眼睛,更准确地说是眼镜,黑色的边框让镜片显得厚重,也让顾淮俞看起来笨拙土气。 卫施觉得那副眼镜实在有碍观瞻,抬手将其勾了下来。 顾淮俞这个角色眼睛近视,他的视力跟着也不好,眼镜一摘,视线一片模糊。 他眯着眼关了淋浴头,仰身去够卫施的手,“把眼镜给我。” 卫施坐起来,举着手臂避开顾淮俞,另只手飞快拨开顾淮俞额前的头发。 没了刘海与镜片的遮挡,顾淮俞完完整整地露出了五官。 那张脸十分精致,但却不显阴柔,是男孩子那种干净清爽的秀美。 这种时候卫施也顾不上伪装了,用那只打着支架,本该不能动弹的手去摸顾淮俞的脸。 顾淮俞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按剧情问了一句,“你的手好了?” 卫施压根不搭理这茬,盯着顾淮俞的脸说,“你这样很好看,干什么整天戴这个土不拉几的眼镜?” “不戴看不清,我三百多的近视。”顾淮俞避开卫施的手,再次去够自己的眼镜,“还我吧。” “不给。”卫施侧身一躲,视线直勾勾落在顾淮俞漂亮的脸蛋,唇角上翘,“除非你叫我一声哥哥。” 顾淮俞:“你比我还小一岁,我怎么能叫你哥哥?” 卫施:“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 他俩同级,本该同岁的,但卫施比其他人早上一年学。 卫施头发还没擦,水珠顺着发梢灌进衣领,那截修长的脖颈很快裹了一层湿意。 但他完全不在乎,含着笑凑近顾淮俞,“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连我的年龄都知道。” 顾淮俞低声说,“全校都知道。” 卫施在学校很出名,一点小事都能传得到处都是。 卫施盯着顾淮俞浓长的眼睫,弯弯唇,“那行,那我叫你哥哥。” 话音刚落,他像一只抖落水的巨型犬,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水珠溅的到处都是。 站在卫施跟前的顾淮俞最遭殃,脸上身上都是水点子。 卫施大笑着,满身张扬青春的气息,他坦然地撒着娇,“哥哥,给我擦头发吧。” 那一刻顾淮俞只有一个想法——他还没用洗发水呢。 不用洗发水的洗头是没有灵魂的。 作者有话说: 撒娇,就是要撒娇,所以,大家可以给我白白的液体嘛(星星眼) - 抓几个小撒娇怪吊起来……发红包23333 7 第7章 ◎谢惟◎ 卫施很会撩,也难怪小说里的他中了这只心机小狗的圈套。 但现实里的顾淮俞很难动心,就算心动,那也是出于对狗崽子的喜爱。 这四本小说他反复看了很多遍,里面的台词跟剧情背得滚瓜烂熟,无论他们怎么撩拨勾搭他,顾淮俞都很难完全融入进去。 从卫施宿舍出来,顾淮俞伸了一个懒腰,去学校商店买了两瓶饮料。 扫码结完账,他往教室走。 学校绿化做得很好,哪怕是寒冬,校园内仍旧绿意盎然,林荫两旁栽种的异木棉开得正盛。 顾淮俞从尖塔喷泉穿行,一道人影从喷泉另一侧掠过。 隔着氤氲的水雾匆匆一瞥,顾淮俞只看见对方跟自己一样穿着校服,有着优越的身高。 顾淮俞并未当回事,走出几步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 那人已经下了台阶,普通的校服被挺拔宽阔的肩背撑出好看的线条,后颈白皙,枕骨突出。 很快人便消失在台阶,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浓密的黑发。 顾淮俞在原地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下台阶。 “等一下。” “顾淮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顾淮俞喊的,后者是远处的沈嘉阳跟他打招呼。 听到声音,那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少年回过头。 狭长的眸、薄而凛冽的唇。 是昨天在片场见过的“破壁人”。 四目相视,“破壁人”波澜不惊,顾淮俞瞳孔微震。 他想起来了。 几个藏在大脑犄角旮旯的画面闪过,顾淮俞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眼熟。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所学校的教务处。 开学报道那天,作为拿奖学金的特助生,顾淮俞去了一趟教务处,他进去时正巧有一个男生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错身而过,顾淮俞着急赶下一场剧情,只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就匆忙进了办公室。 虽然只是一眼,但顾淮俞的帅哥雷达太过灵敏,对这个人留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以至于在姿柏俱乐部见到他时,才会觉得对方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个人竟然能穿梭在三本小说。 顾淮俞震惊万分。 沈嘉阳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顾淮俞肩上,“愣在这里什么?这饮料是给我的?” 顾淮俞回神,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嘉阳,眼底的惊色还没完全消散。 见他神色不对,沈嘉阳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心不在焉的,生病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节 顾淮俞随口说了一句“没事”,目光却越过沈嘉阳,看向台阶之下的……少年? 昨天他俩见面时,顾淮俞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对方也是。 只过了一个晚上,他俩年纪全都倒退,变成了十几岁少年的模样。 简直离了一个大谱。 顾淮俞对这种生活早就习惯了,但猛然看到另外一个人跟自己一样,他总觉得诡异又有点好笑。 那个假少年已经收回目光走了,似乎并不认识他。 “你在看谁呢?”沈嘉阳顺着顾淮俞的目光看去,挑挑眉,“那不是谢惟吗,你认识他?” 谢惟? 昨天对方并没有告诉他名字,顾淮俞盯着他的背影,努力把“谢惟”这两个字与他划上等号。 “我不认识他。”顾淮俞开口问沈嘉阳,“你怎么认识的?” 沈嘉阳没多想,大喇喇说,“我们以前一个学校,还是同班同学,他学习很好,不过听说家里条件不怎么样。” 顾淮俞一听这话笑了,这个谢惟怎么回事,每个身份都好穷。 觉得自己这样嘲笑“战友”不好,顾淮俞收敛了笑容,抱着一丝侥幸问,“你确定是他吗?就一个背影,你能认出他是谢惟?” 沈嘉阳:“整个学校,一股子书呆子气的人找不到第三个,一个你,一个他,我怎么可能认错?” 顾淮俞怀疑自己听到的,“书呆子气?他?” 顾淮俞不否认自己这个身份有书呆子气,厚刘海、丑眼镜、宽大校服,这一套组合下来,他很难不呆气。 但说谢惟是书呆子,顾淮俞觉得沈嘉阳的眼神可能有点问题。 “他这样还不叫呆?”沈嘉阳被风吹得嘴唇都紫了,他缩着脖子说,“冻死了,走走,回教室。” 顾淮俞回头望向谢惟,眼底带着探究。 沈嘉阳实在不想站在风口吹成腊肉,拽上顾淮俞朝教室的方向冲。 顾淮俞对谢惟的好奇心只增不减,回教室后问了沈嘉阳不少有关谢惟的事。 沈嘉阳:“我跟他不熟,他在班里存在感特低,要不是今天见到他,我都忘了班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顾淮俞:“学习好还存在感低?” “谁说不是呢?”沈嘉阳拧着眉头认真想了想,“但除了学习,我对他真没其他印象了。我好像都没跟他说过话,也是奇怪了。” 顾淮俞隐约抓到了一些关键的点,但又一时无法想透彻。 沉思片刻,他问沈嘉阳,“你有他以前的照片吗?” 沈嘉阳睨了一眼顾淮俞,“你要他照片干什么?” 顾淮俞:“有吗?” 沈嘉阳:“有吧,全班毕业照上应该有他,你等等我在相册找一下。” 他的相册都是跟好朋友的合照,压根没有班级大合照,沈嘉阳在微信上跟另一个同学要了一张。 对方纳闷:要毕业照干什么? 沈嘉阳:想看看谢惟。 沈嘉阳:谢惟你还记得不?咱班第一,也是全校第一。 同学:当然记得。他这人蛮孤僻的,在班里也不怎么爱说话。 沈嘉阳拿聊天记录给顾淮俞看,“你瞧,不是我一个人对他没印象。” 顾淮俞没说话。 “这个是他发过来的图片,我找找谢惟在哪里。” 沈嘉阳点开大图,看着这五十多个小人头,顿时觉得眼睛酸涩。 他一点也记不住当初谢惟排在第几排照的相,只能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地找。 顾淮俞扫了一眼照片,手指在最后一排左边的第六个,“这个是。” “我去。”沈嘉阳瞠目,“你这是什么眼力,这么快就能找出来。” 顾淮俞不以为然,找得快是因为谢惟显眼。 他指着照片里的谢惟,很认真地问,“你不觉得他帅吗?” 沈嘉阳“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这也叫帅?你什么审美,什么眼光?” 顾淮俞没有反驳沈嘉阳,垂眸看着眉目俊朗的谢惟,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 顾淮俞被社恐学霸的人设拖累,在学校只有沈嘉阳一个朋友,情报网自然不如沈嘉阳那么强大。 他费了半天的工夫,终于打听到谢惟所在的班级。 三年二班。 卫施那个狗崽子也在这个班。 顾淮俞想去找谢惟确认一件事,但担心会撞上卫施,因此有些犹豫。 随即又想,他跟卫施是这本书的主角,会各种巧遇不是很正常? 这压根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强大的剧情线会强行将他们拉到一起。 想通后,顾淮俞从桌兜摸出一本数学书,大大方方地去了三年二班。 三年级在同一栋教学楼,只不过顾淮俞在二楼,谢惟他们在三楼。 爬上楼梯,顾淮俞抱着数学书站在门口,一个猫猫探头,目光飞快掠过教室。 他们学校班级人数不多,每个班就二三十个人,顾淮俞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谢惟坐在后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周遭乱哄哄的,大家不是在联机打游戏,就是围在一起侃大山,说闲话,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在看书。 低垂的眼眸,沉静的气质。 让他在这份喧闹嘈杂中,有种不容于世的清醒与冷淡。 顾淮俞正扒着门框偷窥,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迅速回头。 卫施站在宽敞的走廊,怀里抱着一颗篮球,发梢被热汗打湿,眼睛像是发着亮,含笑看着顾淮俞。 他身后的兄弟立刻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这几人是知道赌约的事,也认识顾淮俞。 “我们卫哥人缘真好,又有人来找。” “谁都不服就服我卫哥,这么快就又搞定一个。” 短发男生刚说完,卫施抬手将篮球扣到他脸上,力道不算太轻,但也不是很重。 被扣的男生并没有生气,后仰着笑骂了一句。 卫施随手将篮球丢到他怀里,眼睛始终看着顾淮俞,笑吟吟地问,“来找我的?” 他语气亲昵熟稔,从那张英气又坦诚的笑脸上,看不到任何该有的心虚。 真是渣得浑然天成。 顾淮俞心想,像这种没心没肺的小渣狗也挺好玩的。 “不是。”顾淮俞摇了摇头,“我是来找谢同学的,有道数学题不会做。” 卫施意外地挑了一下眉,随后又笑,“哪道?我看看。” 顾淮俞抽出数学书夹的一份卷子,指了最后一道大题给卫施。 卫施挪到顾淮俞身旁,盯着试卷看了三十秒,抬起头露出苦恼的神色,“我也不会。” 卫施没有过多纠缠,给顾淮俞指了谢惟的位置,“喏,那就是我们班的学霸,你去问吧,我在这里等你。” 像是才发现卫施拆了支架,顾淮俞愣了一下,“你的手好了?” 卫施立刻换上委屈脸,“还是疼。” 他指着身后的人跟顾淮俞控诉,“我是被他们摁在地上拆了支架。” 卫施身后的徐承跟霍觉倒是配合,自动背下这口黑锅。 “我们就想试试,看拆了支架影不影响,谁知道你还在疼。” “是啊,早知道肯定不拆了。” 顾淮俞看他们演了一会儿,然后才担忧地说,“还没好怎么能拆下来?” 卫施比顾淮俞还会装,揉着受伤的那只手,“拆了也没什么,我也不能一直当个连头发都不能洗的废人,再疼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他说得特别坚强。 看着装乖的卫施,徐承跟霍觉憋笑憋的都要内伤了。 神他么疼几天就没事了,就卫施这性子,别人让他难受一分,他一定会十倍奉还。 这演技不去混娱乐圈可惜了, 卫施靠着张脸,以及出神入化的演技不知道骗了多少无知少男少女。 就连学校第一书呆子也没能逃过卫施的套路,顾淮俞眼底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 “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如果还在疼,伤肯定没好。” 卫施体贴道:“你不是来问数学题?你先去问吧,问完我们一块去。” 顾淮俞张了张嘴,像是在迟疑,几秒钟后他说,“那好吧。” 见顾淮俞竟然真的先去请教数学题,把他扔在门口不管了,卫施磨了磨牙。 作者有话说: 揪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8 第8章 ◎高冷学霸◎ “学霸就是学霸,面对美色也毫不动摇。”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节 “就是,咱们的卫哥都受伤了,他怎么能去学习呢,太不像话了!” 徐承、霍觉一唱一和,笑的脸都要僵了。 卫施一个冷眼扫过去,两个人乖乖闭上了嘴巴,他这才收回视线去看顾淮俞。 顾淮俞穿过教室,走到后排谢惟的位置,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来二班真的只是为了学习。 但卫施压根不信他这套说辞。 遇到难题不去找老师,多爬一层楼来找一个不认识的谢同学? 当他傻呢? 啧,这小书呆子还挺会欲擒故纵。 - “同学。”顾淮俞摊开试卷,低声问,“这题你会不会?” 谢惟的目光从书里拔出来,抬眸看了一眼放在课桌上的数学卷子。 顾淮俞还以为他在看什么文学著作,结果竟然是《蟑螂种类之争》,旁边还放着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 就,很强。 难怪是学霸,掌握的学科主打一个全面开花,有用没用一锅捞。 谢惟大概是刷过这套卷子,看过题目后,提笔在纸上写出了答案。 连解题过程都没有,只有一个干巴巴的答案。 顾淮俞皱眉看了一会儿,虽然他找谢惟不是真来问数学题,但看到他在极坐标与参数方程的题上来一个84的答案,终究是没忍住。 “这……答案不对吧?” 还是一眼可见的不对。 “不对吗?”谢惟语气平平,“哦,那我也不会。” 顾淮俞:…… 不会你装什么高冷学霸的逼? 旁边的人听到他俩的对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其实对这俩书呆子的学术交流,大家都不感兴趣,前提是卫施没把顾淮俞堵在门口闲聊。 卫施在学校一直是话题制造机,沾上他的人跟事都会被卷入话题中心。 顾淮俞只在三年二班转了一圈,又陪卫施去了趟医务室,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跟卫施的绯闻已经全校皆知。 等他回到班级,沈嘉阳已经摆出拷问的架势。 沈嘉阳什么话也没有说,板着冷冰冰的脸,用手机翻出学校论坛。 今天最热的一条帖子是顾淮俞跟卫施一块去医务室,帖子里还有他俩的照片,从二班教室开始偷拍,一路跟拍到了医务室。 顾淮俞觉得这位发帖、跟拍的楼主,至少得拿一个博士学位。 狗仔界的博士生。 要不是他在正常高中读过书,还以为这个世界的高中都这样。 沈嘉阳用力拍着文具袋,把文具袋拍出了古代官府惊堂木的效果。 “说吧。”沈嘉阳厉色看着顾淮俞,“你跟卫施怎么回事?” 证据都呈现在顾淮俞面前了,他只能坦白从宽,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嘉阳。 “等等。”沈嘉阳大脑一时有些宕机,“你的意思是,你放学被小混混堵在巷口,卫施路过救了你,还为此受了伤?” 顾淮俞:“嗯。” 沈嘉阳听了直摇头,“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情节不是偶像剧里的吗?” 顾淮俞:就是烂俗偶像剧呀。 沈嘉阳捏着顾淮俞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最后得出结论,“你确实又傻又白,符合偶像剧的小白花,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顾淮俞推了推眼镜,明知故问,“哪里不对劲?” “卫施那人……”沈嘉阳咋舌,“不像会英雄救‘呆’的人,你别傻乎乎陷进去,我给你查查怎么回事。我没发话之前,你少跟他接触,知道吗?” 顾淮俞面上老实点头,心里却叹了一声。 他不想沈嘉阳去查,因为沈嘉阳也得栽,栽到卫施一个兄弟的手里。 但说了也没用,剧情该怎么发展还是会怎么发展。 哎。 - 打了放学铃,顾淮俞跟沈嘉阳结伴出了教室。 顾淮俞是住校生,住在一个四人间的宿舍,沈嘉阳办的走读,他家就在附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在同行的这段路上,沈嘉阳耳提面命地嘱咐了顾淮俞许多。 这些论点都指向一个结论——卫施不可信。 “他不知道谈了多少段恋爱,骗了多少少年少女的芳心,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看上你,可能是精致小炒吃多了,突然想换一道农家乐,但是……” 说到一半,沈嘉阳突然顿住了,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 放学这个时间段,正是人流的高峰,学生三五成群。 谢惟站在人群中,挺拔的身姿极为突显,肩宽腿长,盘亮条顺,正戳沈嘉阳的审美雷达。 “欸欸。”沈嘉阳用胳膊碰了一下顾淮俞,“你别说,仔细这么一看,谢惟长得确实挺好看。” 他感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高?啧啧,那腿都到别人腰了。” 看着直勾勾盯着谢惟斯哈斯哈的沈嘉阳,顾淮俞在满意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复杂。 除顾淮俞以外的其他人,包括沈嘉阳都没有get到谢惟的颜值。 这可能是作者的设定,毕竟谢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没必要在他的外貌过多着墨。 片场那次也是一样,谢惟在剧组一直跑着龙套,没人在意,也没人关注。 直到遇见了顾淮俞。 顾淮俞猜测是自己的主角光环,为谢惟扫去了作者给他设置的平庸外表,就像给砂砾中的珍珠掸去灰尘。 但为什么是谢惟呢? 顾淮俞从出生到现在遇见过不计其数的路人甲乙丙,为什么他只对谢惟有这么大的影响? 难道是因为,谢惟是唯二可以穿梭在四本小说里的人? 既然他俩都共同拥有这个能力,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顾淮俞脑袋塞满了疑问,他已经很久没认真思考过一件事了。 在年少叛逆的时候,他整天琢磨着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企图抓住漏洞,然后改变自己跟四个男人纠缠不清的命运。 那个时候他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这个世界该怎么还是怎么样。 精疲力尽的顾淮俞最终屈服,顺从世界的运转,老实地打着四份工。 谢惟的出现,让顾淮俞沉寂已久的好奇心频频冒头。 他现在特别想知道,其他两部小说里,谢惟是不是也叫谢惟。 谢惟与谢惟之间又是否存在必在的关联? - 跟沈嘉阳道别后,顾淮俞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调出控制面板。 他抽出商延那个世界的卡片,换回来后给姿柏俱乐部打了一通电话,打听谢惟的消息。 俱乐部那边没透露太多谢惟的消息,只说他今天倒休,没有来上班。 挂完电话,顾淮俞又换上苏见北世界的卡片。 他先是给红姐发消息,但对方并没有理他。 红姐是娱乐圈一个很有实力的经纪人,谢惟在片场说自己想走捷径后,顾淮俞就将他的名片推给了红姐,还给红姐发了两张谢惟的照片。 他昨天之所以帮谢惟,一是因为他俩特殊的战友之情,二是看谢惟长得好看。 这对顾淮俞来说是举手之劳,打个电话就能帮忙的事。 红姐迟迟没回消息,给她打电话,没响两声又挂了。 见她有事在忙,顾淮俞只能联系林姿。 顾淮俞的电话打过来时,林姿正在化妆间给苏见北上药。 刚刚在雪地里拍了一场打斗戏,零下十几度的山里,只要沾了水,不过几分钟就能结冰。 苏见北的发套已经掺了细碎的冰凌子,脖子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 好在伤口很浅,涂点云南白药,明天伤口就能结痂。 林姿的手机放在化妆桌上,屏幕突然亮起,机身跟着嗡震不止。 苏见北下意识看了一眼,见屏幕上面写着“顾总”,他皱眉问林姿,“你们跟他说我受伤的事了?” 林姿忙说,“没有。” 没看到来电显示的小陈一头雾水,“跟谁说?记者吗,我没有跟记者说咱们拍戏的情况。” 手机还在震,林姿不确定顾淮俞是不是来打听苏见北消息的,没敢接电话。 “接吧。”苏见北终于发话,“他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没事。” 林姿拿起手机,应了一声“好”,然后走去一旁接通了手机。 “喂,顾总。” “对,我在剧组。” 苏见北喝着热茶翻看剧本。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节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林姿明显愣了一下,“谢惟?”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苏见北的眼睫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顾淮俞:“对,他叫谢惟,在剧组做前景群演,你帮我看看他今天在不在剧组,不用惊动他,帮我看一眼就好。” 林姿:“啊,这……” 见林姿有些支吾,顾淮俞还以为她不方便,“你在忙?” “没有,不算太忙。”林姿回头看向苏见北,对方也在看她。 撞上那双漆黑幽邃的目光,林姿心里不由滋生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促使她开口。 “小陈可以吗?叫他去看看吧。” 被点到名的小陈一脸单纯,“怎么了?” “要是他不忙,那就麻烦他帮我去看看。”顾淮俞声线温和,“谢谢。” “不麻烦,我这就让小陈去。”林姿转头对小陈说,音量故意提高了一些,“顾总让你去找找谢惟,看他在不在剧组。” 小陈满头问号,“谁是谢惟?” 林姿:“就是昨天跟顾总在一起的那个群演,高高帅帅的。山里信号不好,顾总可能联系不上他了,你帮顾总去看看他在不在剧组。” 后半句是林姿自己发挥的,说这话时她一直留心苏见北的反应。 在听到顾淮俞不是来找自己的,苏见北抿了一下唇,低头继续看剧本。 但没看几行,他又翻一页。 苏见北这个反应让林姿忍不住笑了。 看来也不是丝毫不在意小顾总嘛。 作者有话说: 沈嘉阳跟卫施的朋友不是副cp,咱这本没有单独的副cp。 抽几个口是心非的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半30瓶;说拜拜 20瓶;花钱不存钱 15瓶;冰淇淋可乐加辣条 10瓶;人类欺诈 2瓶;岁安. 1瓶; 非常 9 第9章 ◎真假少爷,傅闻◎ 顾淮俞从林姿口中得到确切的情报,谢惟还在剧组兢兢业业地跑着他的龙套。 嗯? 难道红姐没签他? 昨天红姐收到谢惟靓照时,明显表露出想签的意思,还问顾淮俞照片有没有p,怕谢惟又是见光死的骗照一族。 照片是顾淮俞拍的,绝没有作假的空间。 人小谢确实长得帅,出道就能收获一批颜粉的程度。 正在顾淮俞疑惑时,红姐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淮俞不慌不忙摁下接听键,红姐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刚在在开会,打电话有事?” 知道她是大忙人,顾淮俞直奔主题,“是想问问昨天我给你推荐的人。” 正准备喝口咖啡润嗓子的红姐,闻言重重放下手里的骨瓷杯。 “你还好意思提?”她声音拔高两分,“你给我介绍的什么奇葩!” 顾淮俞一愣,“怎么了?” 红姐摁着眉心说,“你跟我说了有这么一号人想进圈,当天晚上我就联系他了。我问他会不会唱歌,他说不会,问他会不会跳舞,他说也不会。” 不会就不会吧,反正这些都可以学。 就算学不会也不要紧,当红的那几个炸子鸡,有哪一个实力是能打的? 现如今混圈,一靠包装,二看观众缘,实力强最好,实力不行只要脸好看,也能硬捧上去。 所以她耐着性子继续问,想知道谢惟以前是干什么的,有没有特长。 红姐呵笑了一声,“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顾淮俞想了半分钟,“不会是当小白脸,走捷径吧?” 红姐拍桌骂道:“那他妈倒好了,老娘通讯录里有两千多号人,可以给他组八百个饭局让他走捷径。” “他跟我说的是,他在废品站工作,特长是垃圾分类。” 顾淮俞没忍住,笑了。 红姐继续控诉,“我心说,行吧,没技能不要紧,只要长相能打。所以我就让他给我发张照片,最好是生活照,不要加滤镜。” 顾淮俞:“他没发?” 红姐呵呵,“发了,发了一张废品站的照片。” 顾淮俞:…… 看来谢惟的确在废品站工作。 红姐:“我让他发自己的照片,他说前置摄像头坏了,我问他能不能跟身边的人借一部手机,他跟我说,废品站现在只有一个聋哑的老爷子,用的是老年机,没有前置摄像头。” 顾淮俞已经笑到不行了,他甚至能想到谢惟说这些话的神态。 肯定是正经中又带了一点点散漫,俗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当然也有可能全都是实话,手机的摄像头恰好坏了,废品站又恰好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 毕竟谢惟在小说里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拥有非酋体质很正常。 没遇见顾淮俞之前,谢惟的颜值都是隐藏版的。 碍于正在气头上的红姐,顾淮俞没好意思笑出声。 他咳了一声,正经道:“他的性格是有些奇怪,但五官没得挑,很上镜。” 红姐不为所动,“他就是潘安再世,这尊大神我也伺候不起。让他在废品站继续工作吧,做好垃圾分类也是造福人类。” 行吧。 顾淮俞没有勉强红姐。 挂完电话,顾淮俞抱着手机思考谢惟这个人。 他很少用“怪”这个字形容人。 但谢惟确实很怪。 - 晚饭顾淮俞又遭到了卫施这个狗崽子的短信轰炸。 他装作手还没好,一会儿使唤顾淮俞给他带饭,一会儿又说换衣服不方便,要顾淮俞搭把手。 直到顾淮俞“不小心”摔了他俩模型,卫施终于老实了,不敢让顾淮俞继续待在他房间。 虽然黏人小狗很可爱,但顾淮俞晚上还有事要忙,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给他撸毛玩。 从卫施宿舍离开后,顾淮俞抽出写有傅闻名字的卡片,然后换上。 再睁开眼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 顾淮俞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床,水晶吊灯泄下柔和的光线,浅灰色窗帘被暖气吹的微微浮动。 这次他的身份是豪门里的真少爷,出生时意外跟另一个婴儿调包,成了寒门里的金凤凰。 没娘疼没爹爱的长到十八岁,原本有机会考到重点大学的他,因为一系列变故没能继续读书。 辍学后,顾淮俞去大城市打工,无意中跟亲生父母相认。 现在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他认回豪门父母,跟假少爷同住一个屋檐。 笃笃。 房门被人从外面叩了两下。 顾淮俞坐直身体,对着房门说,“进来吧。” 随着门把扭动,房门打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走进来,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衫西裤,气质内敛出众。 顾淮俞看了男人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哥。” 这声‘哥’透着不自在。 按小说的设定,他俩年岁一样,还是同月同日出生,但跟英俊沉稳的傅闻站在一起,任谁都不会把他俩当同龄人看。 因此顾淮俞被接回来,傅家夫妇就让他喊傅闻哥。 傅闻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迈步走来,“妈让我给你端过来的。” 顾淮俞接过来,“谢谢哥。” 牛奶不知道哪里产的,奶味很浓,还回了一点甘甜,但顾淮俞不喜欢喝纯奶。 咽了几口,低头一看,还有大半杯,他眉头结出俩小疙瘩。 看顾淮俞一副小孩儿喝苦药的表情,傅闻弯唇笑了,“不喜欢?” 顾淮俞‘唔’了一声,小声说,“总感觉有一股腥味。” 傅闻:“那就别喝了。” 顾淮俞:“不喝该浪费了。” 傅闻没说话,拿过那半杯奶,仰头把剩下的喝了。 顾淮俞:哇哦,上来就开撩吗? 喝完,傅闻随手将空杯子放到床头柜,目光落在顾淮俞脸上,“今天来,其实是想跟你谈谈。”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节 一触即到他的目光,顾淮俞忙撇下视线,“聊什么?先坐吧,坐下说。” 说着他往床内挪了挪,给傅闻腾出一块地方。 傅闻并未客气,坐到顾淮俞床边。 见顾淮俞一角衣领掖在脖子里,傅闻抬手帮顾淮俞整理。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辞了现在的工作。你不是喜欢画画?可以试着考美术类院校,或者请老师来家里教你,不管你做什么,家里都会无条件支持。” 将顾淮俞的衣领勾出、压平之后,傅闻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动作自然又妥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小说里的顾淮俞在感情上一片空白,清纯的看人接吻都会脸红,哪里受得了这种高阶的撩法。 这种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暧昧不明的亲昵态度,让新手期的顾小白很上头。 奈何现在的顾淮俞是plus版本的,驱动内核早升级了,小黄书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本。 但该演还是得演,谁让作者喜欢写小白花。 顾淮俞害羞似的抓了抓耳朵,“那份工作还不能辞,我最难的时候,老板他们帮了我很多,现在他们人手不够,我不能不管的。” 傅闻像是没看出顾淮俞是在不好意思,扣住他的手腕,用一种哭笑不得的口吻说。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紧张了还要抓耳朵?” 顾淮俞小声说,“没……没有。” 他慢慢把脑袋低了下来,露出作者写了无数次的白洁无暇、细腻光滑的后颈。 垂了几秒,顾淮俞抬起头,又用作者经常用美好词语堆叠的眼睛,怯怯地偷看了一眼傅闻。 露脖子+无辜的眼神。 一套组合拳下来,顾淮俞心想:小样儿,这不得把你给迷死? 果然傅闻的眼睛闪了一下,嘴上继续关心着,“但你也不能一直留在那个餐馆打工。” 顾淮俞低声说,“不会待太久的,李叔正在招人,等招到人我就走。” 傅闻:“大概要等多久?” 顾淮俞:“快了,下午我听李叔打电话,明天好像有人来面试。” 傅闻妥协,“那好吧。不要太辛苦,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淮俞:“嗯。” “早点休息。”傅闻起身,“晚安。” 顾淮俞一脸乖巧,“哥,晚安。” 傅闻笑着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拿上牛奶杯离开了房间。 关上顾淮俞房间的门,傅闻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退。 他鼻骨有一枚小痣,戴眼镜时看不出来,摘下来才完全显露。 垂眸擦镜片时,整个人无端有了几分隔岸观火的凉薄。 在怀疑顾淮俞是傅家孩子的时候,傅闻就找人查过他的底细。 知道顾淮俞有一个烂赌鬼的爸,还有一个抛下他一走了之的妈。 当然也是傅闻的父母,还是亲生的父母。 他俩被调包并非是有人故意而为,纯粹就是一场医疗事故。 二十多年前,傅太太意外在一家卫生所生产,跟她同一天生孩子的就是傅闻的亲生母亲。 中间不知道哪个环节弄错了,顾淮俞跟傅闻身份掉换,从此一个天上,一个泥沟里。 掉进泥沟里的顾淮俞不仅有一对不负责的‘父母’,自己的生活也过得乱七八糟。 听说高中时跟一个男生纠缠不清,甚至没有高考,早早就进入社会打拼,直到现在也还是一个三流餐馆的服务生。 傅闻本来是不太信的,因为顾淮俞看起来很单纯,不像那么早就乱搞男男关系的人。 今晚这么一试探,他的确喜欢男人。 至于到底是不是因为一个男人没参加高考,对傅闻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让这个弟弟听话,不要被董事会那些老狐狸拿捏,在公司跟他对着干。 - 傅闻重新戴上眼镜,刚才眼底透出的冷漠与凉薄顿时消散,恢复了一贯的斯文儒雅。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 四个渣攻都出来了,来一个厌恶度排行榜吧。 一号霸总藏獒,二号清冷金渐层猫,三号弟弟小渣狗,四号哥哥眼镜蛇。 大家可以按号来排一个名次,23333 - 10 第10章 ◎在第四部小说又遇见谢惟◎ 顾淮俞在傅家过了一宿,隔天吃过早饭,傅闻拿上车钥匙送他去上班。 坐着几百万的豪车,去干只有几千的工作,配备的“司机”还是上市公司的总裁。 顾淮俞忍着笑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傅闻提醒,“系上安全带。” 顾淮俞装作手忙脚乱正要系,傅闻已经侧身靠过来,勾过安全带帮他系上。 温热的气息拂过来时,顾淮俞受惊似的贴在靠背上。 傅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然地坐回去,将车稳稳地驶出车库。 别墅区两旁的绿植从视野里飞快倒退,傅闻一边观察路况,一边问,“还习惯吗?” 顾淮俞声音含糊,“嗯,还好。” 傅闻拐了一个弯,抽空扫了一眼顾淮俞,语气温和,“你刚回来,爸妈很想多跟你相处,你不要嫌他们麻烦,他们都很爱你。” 他并不回避跟顾淮俞身份调包这件事,每次谈起来都很坦荡。 当然这种坦荡中,还包含着一丝愧疚。 傅闻一叹,“要不是那场意外,你也不会跟他们分开那么久,还吃了这么多苦。” 小说里的顾淮俞有点讨好型人格,听出傅闻话里的内疚,忙说,“都过去了,我也没吃多少苦。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会跟爸妈多多相处的。” 傅闻:“那就好,到时候你陪他们出国玩几天,家里在国外有酒庄,那儿的风景不错,还养了一些牛、羊跟马。” 顾淮俞:“羊?多吗?会不会有牧羊犬?” 傅闻莞尔,“你喜欢狗?” “喜欢。”顾淮俞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刷到过牧羊犬的视频,两只狗能牧一大群羊,感觉好厉害。” 傅闻笑道:“我有朋友家里是开农场的,你要喜欢看犬牧羊,过几天不忙了我带你去看。” 这一套话术下来,任谁不说一句好大哥? 像傅闻这种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渣攻,别说恋爱小白了,海王都顶不住。 - 顾淮俞没让傅闻把车开到饭店门口,隔了半条街他就叫停了。 傅闻什么都没问,乖乖停了下来。 顾淮俞解开安全带,不看傅闻的脸,半垂着眼睛,、低声说,“哥,你路上小心,我去上班了。” 傅闻,“嗯。” 顾淮俞推开车门,闻到不远处那家早餐铺飘来的紫米香。 紫米糕刚出锅,被油炸的两面金黄。 油香混合着紫米的清甜,味道很诱人。 顾淮俞按照小说描写那样,让傅闻稍等一下,然后跑去早餐铺。 深冬的清晨,日光稀薄,天边泛着鱼肚的白。 顾淮俞站在一家门头掉了漆的店铺,低头温温和和跟店铺老板说着什么,寒风卷起的落叶在他脚边打转。 那张脸清秀,白皙,明明经历了很多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却仍旧一派天真纯良。 是傅闻不喜欢的乐天派。 商场是闻到血腥味的巨鲨们的斗兽场,食物要靠自己厮杀争取,而不是乞求大自然的馈赠。 现在深海游进来一条小鲨鱼,因为天真,它的牙齿很可能会割开亲人的鱼腹。 顾淮俞就是那条小鲨鱼,傅家真正长子的身份赋予了他锯齿。 他的锯齿与他的能力并不匹配。 如果今天在顾淮俞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公司那些别有用心的董事,顾淮俞手里的股份一定会让傅闻腹背受敌。 傅闻看着顾淮俞,眸底滚动,神色莫测。 顾淮俞似有所感,突然抬起头。 他的目光望过来时,傅闻回以浅浅的微笑,对方害羞似的立刻收回目光。 傅闻眼底的笑淡下来,甚至皱起了眉。 随便一个人使用美男计都会让他这样晕头转向吗? -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4节 顾淮俞知道傅闻在想什么,但他不在意,提着两兜打包好的紫米糕朝傅闻走去。 其中一包套了两层包装,一层纸袋,一层食品袋,份量比另一份也少了很多。 顾淮俞透过车窗将那份“精包装”的紫米糕递给傅闻,“这家的紫米很好吃,放凉了味道也不错,午饭前饿了可以当零食吃。” 傅闻接过来,“好。” 顾淮俞又跟傅闻道了一声别,然后提着另一份紫米糕走了。 直到顾淮俞消失在街巷,傅闻才启动汽车,拐了几条街,他将车停到路边,然后将那包热腾腾的紫米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脏兮兮的门店、不戴手套跟口罩的老板,傅闻就毫无食欲。 虽然顾淮俞打包得用心,但车厢不可避免沾了一些味道,傅闻回去时一路开着车窗。 到了公司,他让人把车开去清洗。 - 顾淮俞也是富贵窝里娇养出来的,他倒是没傅闻那么龟毛洁癖。 到了工作的餐馆,他洗了一把手,拿出一个紫米糕自己吃,其余分给了来不及吃饭的同事。 钟翠翠咬着紫米糕,跟顾淮俞分享她知道的消息,“小俞哥,你快要解放了,今天有新人要来,只要他能干得住,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淮俞在一家私房菜馆做主管,菜馆的规模不算太大,但也有上下两层,平时还会接外卖生意。 说是主管,其实干的活很杂。 后厨忙了,就去后厨帮忙切切菜,打个下手,前台忙不过来,就来前台帮忙,还兼职收银的工作。 顾淮俞随口问了一句,“人来了吗?” “来了,李叔给他找了一身工装,正在后面换衣服。”钟翠翠八卦着,“个子挺高,就是长相一般。”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楼梯响起脚步声。 顾淮俞跟钟翠翠齐齐转头,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高个子男生走下台阶。 只看了一眼,钟翠翠就转过头,赶紧咽了嘴里的紫米饼,去拿抹布打扫店里的卫生。 高个子男生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老头,也是这家餐馆的老板,李叔。 李叔冲顾淮俞点了一下头,口气熟稔,“小顾,你带带他,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顾淮俞应了一声,“好。” 等李叔离开后,顾淮俞努力板着脸,他对高个子男生说,“现在没什么事,你把地墩了吧,拖把在杂物间。” 顾淮俞给他指放拖把的位置时,指尖不经意地从他手臂擦过。 男生没有在意顾淮俞的触碰,淡淡“嗯”了一声,迈着长腿去了杂物间。 顾淮俞整理收银柜里的零钱,视线时不时追逐着某道身影。 钟翠翠擦着柜子凑过来,小声对顾淮俞说,“新来的其实长得挺帅,睫毛老长了。” 她用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我要是有这长度,我就去拍睫毛膏的广告。” 顾淮俞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等餐馆客流量变多,投到新来的服务生身上的视线跟着多起来,顾淮俞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看来谢惟遇见他就变帅的定律没有改变。 在这里再遇见谢惟,顾淮俞不像前几次那么惊讶,他已经接受这个世界有人跟他一样,在四本小说里穿梭。 只是对方比他苦逼很多,每个世界的身份都很穷,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看着谢惟脚上那双洗得泛黄的旧球鞋,顾淮俞心道,也不算太倒霉,起码遇上他这个绝对主角了。 顾淮俞随便动动金手指,就能让这位‘战友’脱贫。 反正谢惟在小说里是没有姓名的路人,顾淮俞帮他也不会影响剧情走向。 只要不改变大致的方向,世界法规不会追究细枝末节上的改变。 因此顾淮俞立志于让谢惟帅起来,摆脱作者给他强加的平庸长相。 只要他随便碰一下谢惟,谢惟在外人眼里立刻变得与众不同起来,效果堪比点石成金。 别人越是觉得谢惟帅,顾淮俞越是有成就感。 因为是他让金子发亮,明珠璀璨。 - 这个世界的谢惟似乎也没有其他世界的记忆,除了早上那两句话—— “现在没什么事,你把地墩了吧,拖把在杂物间。” “嗯。” 他俩没说过任何话。 上午菜贩送来了青菜,顾淮俞一一称了重,然后才在采购单上签字。 菜钱一个星期一结,今天该到结账的日子,顾淮俞用计算机算了两遍,然后将钱给了对方。 他算账时,钟翠翠在一旁教谢惟塑封餐具。 小丫头十分八卦,教谢惟的时候,还不忘穿插几句闲话,打听人家的私事。 倒也不是很私密的事,就是问他多大了,老家哪里人,有没有兄弟姐妹。 这个世界的谢惟话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开口都保持着他一贯的风格。 你多大了? “记不得了。” 老家哪里的? “记不得了。” 有没有兄弟姐妹? “我孤儿。” 前两问,谢惟都没有好好回答,钟翠翠还以为他在耍自己。 直到听到谢惟说自己是孤儿,钟翠翠瞬间愧疚了,慌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谢惟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之后钟翠翠不敢再问了,老老实实塑封餐具,她真恨自己长了一张嘴。 听到谢惟说自己是孤儿,顾淮俞侧眸看了他一眼,从他冷冷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这是不是真话。 - 临近中午,店里稀稀拉拉开始上人,钟翠翠收起塑封餐具,拿着餐单等客人点餐。 真正忙起来的时候,顾淮俞也会在前厅帮忙。 一直忙到一点多,客流才慢慢变少,顾淮俞正在收银台给第五桌结账,正厅突然传出很大的争执声。 顾淮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是小说的剧情。 有一个客人故意闹事,把死苍蝇放进鱼香茄子里,想要吃霸王餐,顺便讹一笔钱。 在餐饮界,这种人屡见不鲜,干了三四年的饭店几乎都遇见过,只要摄像头没拍下他搞鬼,饭店大多数都会认栽。 顾淮俞匆匆结完账,按照原剧情去前厅处理纠纷。 闹事的人一脸横肉,剃着板寸,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一看就不好惹。 他说话很脏,句句带爹妈。 这桌正巧是谢惟接待的,他倒是没怎么动怒,冷眼看着对方。 这个态度让男人更为光火,他拍桌而起,手指着谢惟的鼻子,骂得更难听了,目的就是激怒谢惟。 只要谢惟先动手,最后背锅的肯定是饭店。 “我艹你爹,我艹你妈,你这个臭跑堂的,你妈是不是给你爹戴绿帽子才生出你这个煞笔?” 他还要骂,突然一锅烩面兜头罩下。 男人不可置信地鼓动眼睛,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偷袭,他转头看着下手的人。 顾淮俞站在他面前,一脸无辜,然后又一脸无辜地拿起上桌客人吃剩下的毛血旺,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又照着他的脸扣了下去。 毛血旺倒是不烫,油腻腻地往身上一浇,血一样流下来。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明天的剧情,我觉得挺好玩的,哈哈哈哈 - 11 第11章 ◎人设崩坏,剧情重置中!◎ 所有人都惊了,睁大眼睛看着这幕,正厅寂静一片。 但这种安静只维持了几秒,找茬的男人暴怒,横飞的肉在凶狠的脸上颤动。 “你他妈的……” 他脏话还没骂完,早有所准备的顾淮俞,抓起旁边那桌点的酥香小饼,瞅准机会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跑。” 顾淮俞拽起谢惟的手。 餐馆门口立着一台饮料机,顾淮俞路过时,从里面顺走了一瓶可乐。 他扣着谢惟的手腕,一路飞奔出餐馆,迎面撞上来接他下班的傅闻。 男人衬衫西裤,外面穿着过膝的深色大衣,儒雅挺拔。 见顾淮俞拉着一个英俊的青年跑出来,傅闻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开口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5节 顾淮俞并不答,摇晃着手里的可乐,在傅闻走近那刻,他将瓶口对准傅闻,然后拧开了瓶盖。 刺啦一声。 可乐喷射着白沫,迎面浇了傅闻一身。 深褐色液体淌过那张俊朗的脸,滴滴答答浸透廓形笔挺的羊绒大衣,在衬衫衣领上留下难以清洗的污渍。 傅闻微微一愣,狼狈地停在原地。 顾淮俞见状笑得更加大声。 叫你看不上我,还要撩我! 恶作剧完,他拽着谢惟绕过傅闻,大笑着跑得飞快。走到半道,顾淮俞还不忘将可乐瓶扔到街边的可回收垃圾桶。 - 顾淮俞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违背人设,阻碍剧情发展的事。 干坏事的心情就两个字——快乐! 以往都是他一个人叛逆,今天有人陪着他一块反叛,快乐跟着加倍。 顾淮俞在跑得快要断气前停了下来,他不自觉松开谢惟,扶着膝大口大口喘息,但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 反观谢惟就要淡定很多,顾淮俞诡异的举动没对他的情绪造成影响,奔跑这段路,也没太多消耗他的体力。 淡定得有点过头了。 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喘匀,顾淮俞抬头望向谢惟,突然问,“假如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会做什么?” 谢惟手插进衣兜,摸出一盒烟,懒散地说,“抽根烟。” 说完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顾淮俞拉着谢惟跑到餐馆附近的小公园,这个时间段公园几乎没人,阳光稀薄,树木光秃,透着深冬该有的萧条。 看着长椅上的谢惟,顾淮俞跟着坐过去。 他说,“也给我一根吧。” 遇事不要慌,先抽根烟冷静冷静。 顾淮俞觉得这话颇为智慧,也算是他近几年的处世之道。 打又打不过,骂又懒得骂,那就躺平摆烂,顺其自然吧。 谢惟把烟盒扔了过来。 顾淮俞从里面抽出一根,学谢惟那样咬在口中,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 见谢惟还是没有动静,顾淮俞侧头去看他,“打火机呢?” 谢惟眼皮没动一下,“没有。” 顾淮俞纳闷,“没有打火机怎么抽烟?” 谢惟淡淡地说,“正在戒。” 顾淮俞:“……好吧。” 谢惟叼着烟,望着前面那棵光秃秃的树,也可能是在看更远的天边。 他的瞳仁颜色很浅,目光放空时,眼睛显得很散,也很冷淡。 顾淮俞没谢惟那么好的定力,能把一根烟含在口中纹丝不动,他总忍不住咬来咬去,像小孩子在咬安抚奶嘴,在烟头咬出了好几个牙印。 这东西气味实在不好,总有一股生涩的烟草味,顾淮俞并不习惯,咬了一会儿就吐了出来。 安静了半分钟,顾淮俞再次打破沉默,他歪着头看谢惟。 “我说真的,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无论做什么都不犯法,你会做什么?” 谢惟叼着烟,声音含混不清,“回去睡一觉。” 顾淮俞失望,“就睡一觉吗?等末日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最后一天了总得干点有意义的事吧?” 谢惟眼睛动了动,转向顾淮俞,反问,“什么事有意义?” 顾淮俞显然被问住了,半晌才说,“就是平时想干,但因为时间、精力、金钱等等阻挠没干成的事。” 谢惟:“那不就是睡觉?” 顾淮俞彻底没话了。 也对。 像谢惟这种每日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睡到自然醒于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 认真想想,他比谢惟强不到哪里,为了赶剧情点经常在四本小说里来回奔波。 他不缺钱,在物质上面也很富足,就是不够自由。 这一刻,顾淮俞很佩服谢惟身上那股超然的淡定,但看着那张好像永远波澜不惊的俊脸,他心里又忍不住冒出坏水。 “你知道吗?”顾淮俞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谢惟稍稍抬眉,没说话,等着顾淮俞的下文。 “是四本虐恋情深的小说组合而成,你跟我都是小说里的人物。” “但你比我惨,第一本小说你在一家俱乐部打工,第二本你在剧组跑龙套,第三本好不容易进贵族学校了,结果还是一个贫困生,第四本,也就是现在的你,还是缺钱在打工。” 顾淮俞将这个足以颠覆三观的爆炸性消息说出来后,谢惟情理之中地没有什么表示。 这是自然的。 十几年前,如果有人告诉顾淮俞这些,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个神经病。 顾淮俞挑挑眉,昂着下巴说,“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主角,四本小说的主角。” 随后他又撇撇嘴,“虽然是四本小说,但套路其实都差不多,人设也单一。” 小说里他善良、单纯、坚韧不拔。 任凭对方怎么虐他千百遍,他仍旧待对方如初恋。 每次被各路恶毒配角欺负,一定不会主动出击反抗,得等着主角攻来救他。 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误会,他就不能长嘴,一直要虐个几十章,才会让主角攻自己发现事情的真相。 对他再坏的人,他也要报以最大的宽容,用原谅恶毒这种方式来体现他的善良与纯真。 顾淮俞觉得创作这个世界的作者业务能力烂透了,只会重复重复再重复。 剧情重复,人设重复,连描写都在重复。 他在这四部小说里,不仅名字一样,就连外貌描写也都是照搬。 作者笔下的他都是清隽五官,白皙皮肤,圆钝钝猫眼,挺秀鼻梁,红润嘴巴。 体现到顾淮俞身上,可不就是一张脸吗? 顾淮俞越说越生气,“这个作者还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人的皮肤怎么可能随便一摁就是一个红印子?” “当我是刚刷过乳胶漆的墙?太离谱了。” 顾淮俞伸出胳膊,在上面轻轻一摁,立刻浮现出一点红。 他更生气了。 因为作者这么写,是为了体现他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受特质。 “哈!平时写我多么多么保守,亲个嘴都能脸红半天,到了床上我就变成又纯又欲,还骚。你才骚呢,我怎么骚了?” 还说他屁股像水蜜桃,饱满多汁。 放屁! 公园门口立着一大面金属板牌子,正好可以照人,顾淮俞撩起上衣,侧身透过金属板观察。 像吗? 这像吗! 一直没说话的谢惟抬头,掀了一眼。 嗯,像的。 大概也觉得像,顾淮俞愤恨地放下衣服,重新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扭曲着脸说,“我最讨厌吃水蜜桃了。” 谢惟还是没说话,借着取烟的动作,遮掩住嘴角那一点笑意。 谁愿意躺平做受,还是一个弱受。 顾淮俞满心愤怒,他怎么就不能成为大猛1? “垃圾作者不配写文!”顾淮俞突然大声道:“祝天下所有的垃圾作者都阳-痿。” - 发泄完所有的怨气,顾淮俞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是拉着谢惟疯一把,反正他已经破坏了剧情,今天就相当于末世的最后一天,干什么坏事都不会受到法律制裁。 以前罗菲菲看了一部电影,主人公在某一天无限循环。 罗菲菲非常羡慕,说如果她能经历这样的事,一定要把平时不敢做的全都做一遍。 顾淮俞问她想干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说,抢银行。 然后顾淮俞就带她去抢银行,但罗菲菲却不敢了。 那天下午闹了个人仰马翻,罗菲菲却一点也不如她所说的那样潇洒,吓的脸都白了。 第二天一切回归正常,除顾淮俞以外的人,都没了那段记忆,包括罗菲菲。 他叛逆期干过很多坏事,因为世界规则总会强行将剧情拉回来,所以无论顾淮俞做什么都会没事。 这么玩了大半年,某一天他站在人流涌动的十字路口,突然觉得孤单。 做一天上帝很爽,做一个月上帝也会感到爽,但做一辈子只会觉得孤独。 大千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异类,他融入不了这个世界,甚至怀疑身边的一切。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6节 他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作者给予的,就像一串冷冰冰的代码,作者敲下键盘,在这个世界输入指令。 就像耶稣创造了伊甸园,祂先是捏出一个亚当,然后又用亚当的肋骨制造出第二个人类。 这并不是一个温馨的故事,世界初始的人类是耶稣、女娲创造出来的,不具备维系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所以顾淮俞会怀疑,他的父母爱他,他的朋友与他结交,都是作者创造出来。 他们的驱动力不是爱,而是一串代码,一个设定。 这个血淋淋的猜测让顾淮俞感到孤独、无助、甚至是恐惧。 渐渐的,他就不再那样闹着玩了,再后来他说服了自己。 说服自己相信亲情、相信友情,只把爱情当做冷冰冰的代码产物。 于是他又快乐起来,快乐地过着每一天。 现在他遇到了一个同类,虽然谢惟的记忆并不互通,但顾淮俞还是很满意。 满意在每个世界都能遇见同一个人。 满意在他吐槽这个世界,吐槽作者时,谢惟不会插话。 哪怕他不信,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为了质疑顾淮俞,立志于寻找他每句话、每个字的漏洞,然后加以反驳。 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顾淮俞并不是很清楚,因此他常常被问住。 对方就觉得抓住了他的逻辑漏洞,进而让他不要异想天开。 每次这种时候,顾淮俞都会失去吐槽的欲.望,承认自己是在开玩笑。 - 顾淮俞去小公园附近的商店买了两根冰棍,跟谢惟一人一支。 他俩一边舔着冰棍,一边在马路上漫无目的走。 顾淮俞的系统面板上一直闪烁,两行红色加粗的字—— 人设崩坏,剧情重置中! 泄露世界规则,剧情重置中! 顾淮俞懒得搭理,低头又舔了一口冰棍,凉得他牙缝都发颤,但很爽。 所以下次他还要犯规。 嘻嘻!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大家不喜欢看小鱼又纯又欲的剧情。 放心我会全部删除的,嘻嘻。 -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12 第12章 ◎小时候第一次见商延◎ 在系统倒计后,剧情回归到原点。 作者安排人来餐馆讹诈,目的是为了让傅闻英雄救美,帮顾淮俞解困。 时间重置回金链子男找餐馆的茬,这次顾淮俞没再反抗,乖乖按照剧情线走,等着傅闻来解决麻烦。 走完这边的剧情线,顾淮俞并没有在这部小说多待,他回到第一部小说走下个剧情点。 顾淮俞不是每天都这么忙,只是最近恰巧四部小说的剧情集中到了一块,所以显得时间有点赶。 顾淮俞离开后,这个世界还会照常运转。 在傅闻的记忆里,顾淮俞还是存在的,他每天都会按部就班地送顾淮俞上下班。 这就跟一个过着两点一线生活的人,会记不清今天的日期一样,因为重复的生活过得太多,昨天跟前天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在作者没有描写的剧情外,这种假记忆很容易嫁接。 顾淮俞走后,傅闻这个事业咖的重心就会回到商场,对顾淮俞的关注锐减。 - 回到原世界,顾淮俞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把脑袋埋进公仔玩具的腹部。 顾淮俞一直把第一部小说称为原世界,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 顾大钧是他亲爹,病逝的徐方姿是他亲妈。 原本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暴发户儿子,几岁的时候忽然被迫做任务,陆陆续续又多了几个爹妈。 虽然顾淮俞也把其他几个世界的父母当亲生的,但在他心里最认可的肯定是原装的徐方姿、顾大钧。 回来后他有点发烧,这次的烧也是作者的设定,为接下来的剧情铺垫。 顾淮俞蹭着公仔肚皮,正哼哼唧唧时,房门象征性被人敲了一下。 不等顾淮俞说话,穿着一套浮夸风的顾大钧走进来。 衣服是绸面的料子,上面印满了金色的龙,配上他富态的身躯,直接把暴发户拉到满值。 不怪人家背后叫他土大款,的确是又土又大款。 顾大钧有些惊讶,“才四点,怎么这么早就躺在床上了?” 顾淮俞坐起来,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爸。” 看顾淮俞有气无力,顾大钧摸上他的额头,“生病了?” 顾淮俞吸了吸鼻子,抱过公仔揽进怀里,“没有,午觉睡过头了,头有点难受。” 顾大钧坐到床头,见顾淮俞把下巴埋进公仔耳朵里,笑着说,“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顾淮俞:…… 他最讨厌顾大钧用“嫁”这个字,来形容他跟商延即将到来的婚姻。 他又不是女孩子,什么嫁不嫁的? 就算是嫁,凭什么是他嫁,怎么不说商延嫁给他? 顾淮俞不理顾大钧这茬,“爸,你找我有事吗?” “哎呀,还不是商家那个老爷子。”一提起这事,顾大钧红光满脸,脸上掩不住的笑意,“说什么非要请你去打高尔夫球。” 顾淮俞温吞地说,“我不会。” 顾大钧:“不会可以学嘛,那个商延不是挺会打?这次老爷子说他会去,让他好好教教你。” 想起上次的事,他又加了一句,“老爷子这次保证了,商延一定会去。” 前几天顾大钧在书房跟顾淮俞大谈兵法,还说要吊商延几天,就算商延本人亲自来请,顾淮俞也一定要摆高姿态拒绝。 现在商家那边稍微一示好,顾大钧的原则立刻没了。 狗腿的如此真实。 顾大钧是个很矛盾的人,他既觉得那些上流老钱们穷讲究,又忍不住朝他们靠拢。 他没什么文化底蕴,在有钱之后,莫名地向往那些有底蕴,有格调的富好几代,只是他从来不肯承认。 顾淮俞垂着眸不说话。 顾大钧也因言行有差,觉得脸面有点挂不住。 他咳了一下,换了一个调子。 “咱家不缺钱,我也不是要你攀龙附凤,主要是看你喜欢。你写的日记,爸都看过了,你的心思爸很明白。” 顾淮俞猛地抬头,装作急了,“你怎么偷看我日记?” 顾大钧振振有词,“我那不是关心你?不看你日记,怎么知道你喜欢商延那小子?” 顾淮俞:“我要是暗恋一个穷小子,你还会撮合我们吗?” 顾大钧:“你把爸当什么人了?我把你看的比我眼珠子都重要,不管你跟谁结婚,爸都会给你一半家产当嫁妆。” 顾淮俞并不满意,“你有两个眼珠子呢,我只是其中一个。” 哪怕顾大钧看他日记,顾淮俞都是半真半假的生气,但说起何云娥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是真的搓火。 当年看到这段剧情时,顾淮俞就开始生气了。 他妈才走了两年,老顾就开始按捺不住,瞒着他在外面偷偷搞地下恋。 顾大钧多少有些心虚,“什么两个眼珠子?爸就你一个眼珠子,等我以后走了,给他们娘俩留两套房产,一些现金,剩下的家产还不都是你。” 顾淮俞不是为了钱,他是生气顾大钧移情别恋移得太早了。 才两年,徐方姿的尸骨都没寒呢,顾大钧就开始找其他女人。 纵然心里再火大,但顾淮俞也不能说太多,不然又得违背善良人设了。 小说里的顾淮俞是理解顾大钧的,也不想顾大钧当空巢老人。 这纯属是在放屁,哪个亲儿子愿意老爹找第二春? 谁爱大度谁大度去,反正他就是为徐方姿不值。 年轻时陪着顾大钧吃苦打江山,好不容易腰包富起来,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就生病去世了。 顾淮俞觉得他妈就是年轻时太过操劳才会生病,顾大钧为她守一辈子节都不为过。 老猪蹄! 顾淮俞突然说,“我听您的,明天去打球。” 顾大钧没敢说话,要平时他早张罗着给顾淮俞找明天见商延的衣服。 顾淮俞:“爸,我吃你做的蟹黄包。” 顾大钧:“爸这就去做。” 顾淮俞又说,“要鲜蟹,冷冻过的不好吃。”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7节 顾大钧一脸殷勤,“我这就让人去买,算了,我亲自去市场挑,不懂行的挑得蟹黄少。” 顾淮俞:“嗯。” - 顾淮俞翘着脚尖躺在床上刷番剧时,顾大钧系着碎花围裙正在厨房剥蟹取黄。 一旁的何云娥酸溜溜地说,“什么时候你能这么劳心劳力地给我做蟹黄包?” 顾大钧看也不看她,“你是要蟹黄包,还是要包?你要是想要蟹黄包,下个月生日就别刷我卡买什么鳄鱼皮的包。” 何云娥瞬间没了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心里‘嘁’了一声。 “我才不稀罕吃。”留着这包子给你儿子痛风吧。 为了这一口吃的,顾大钧在厨房忙活了两个小时。 到了晚饭,顾淮俞蔫嗒嗒地说自己没胃口,连个包子皮都没碰。 顾大钧也不生气,进厨房煮了顾淮俞爱喝的汤,一路追着送进了他的房间。 看着殷勤的顾大钧,听他一口一个俞俞,何云娥被腻歪地直起鸡皮疙瘩。 餐厅就剩下她一人,她终究没忍住蟹香,偷吃了俩包子。 - 顾淮俞被顾大钧追着说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喝了半碗汤。 等顾大钧走后,顾淮俞栽进柔软的床上,抱着笔记本刷了一会儿视频。 想起明天要走的剧情,他心里多少有点烦。 他跟商延为了一点破事,误会来误会去虐了大几十章,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 顾淮俞很早就认识商延了,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小孩,还没得到四张角色卡,他妈也还活着。 那时他家已经发迹,用顾大钧的话来说,顾淮俞就是小金鱼儿、聚宝盆。 自从顾淮俞出生后,顾大钧干什么都很顺,生意也越做越大,没用几年就能跟商界大鳄们出入同一个场合。 顾淮俞七岁那年,顾大钧花了九位数字,在京都最贵的地界置办了一套房产,还将顾淮俞送进了私立幼儿园。 阶层是有排他性的,哪怕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顾淮俞同班的小朋友都不愿意跟他玩,还叫他土大款的儿子。 只有一个人肯跟他交朋友,那就是商延的白月光,林白安。 他爸跟林白安的父亲也在交好。 在林白安爸爸的引荐下,他爸认识了商老爷子,还受邀参加了老爷子的生日宴。 那是顾大钧向往商家这种门庭的开始,同时也是顾淮俞、商延展开孽缘的开始。 宴会是在商家老宅举办的。 老宅很中式的风格,种着许多绿植,林荫小路曲径通幽,很得小孩子们喜欢。 大人们在宴厅觥筹交错,他们这些小孩子就在林荫里玩探险。 商家老宅的夜里,树影摇动,地灯幽绿,真的很有鬼片里的感觉。 顾淮俞怕鬼,但好奇心又重,跟着林白安在草丛里钻了好几次。 钻着钻着,林白安不知道去哪儿了,顾淮俞吓坏了,朝着灯光最亮的地方跑。 长大后他再回想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林白安是故意丢下他的。 从一片半人高的绿植穿过,顾淮俞已经彻底迷路了,膝盖在跑的时候还磕了一下。 他一瘸一拐地四处走,想找人问问回宴厅的路。 绕过一个罗马喷泉池,后面的建筑变得西式起来,尖塔的房子,白墙红瓦,很有民国时期东西融合的风格。 顾淮俞意识到不对,转身正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就听见有水声。 他好奇地顺着走过去,藏在一根漆白的柱子后面,把脑袋探了出去。 那是一个四方的露天游泳池,周遭砌着大理石,池边坐着一个男孩。 他穿着白衬衫、卡其色马甲,裤脚挽起一大截,脚泡在水池里,手里拿着一款掌机,低头正在玩游戏。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男孩抬起头,视线准确无误射向顾淮俞。 作者有话说: 照例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 还是得讲一讲小鱼跟‘藏獒’的渊源,这样后面的剧情才好展开,包括你们爱看的火葬场。 - 13 第13章 ◎就这个打扮还想去泡男人?◎ 顾淮俞颜控这个毛病打娘胎里就有的,看见长相好看的,嘴巴就甜的不得了。 看见漂亮的就叫姐姐,看见帅的就叫哥哥,一点都不怕生。 商延无疑是属于好看的范畴,五官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板着脸不笑时,眉眼间就会透出凌人的盛气。 看起来很不好惹。 顾淮俞有点被吓到,但放在水池旁那金灿灿一盘的巧克力糖果,还是让他咽了咽口水。 七岁的顾淮俞正处在换牙期,徐方姿严禁他吃糖,命令下的很死,顾大钧也不敢偷偷给他。 顾淮俞被糖迷了心智,不自觉走了过去。 等顾淮俞站到灯下,商延才看清了这个脏小孩。 衣服皱巴巴的,膝盖还有一块泥渍,头发凌乱,还跑出了汗,灯柱一照,发根处亮晶晶的。 商延皱起眉,“你是谁?” 顾淮俞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盘糖,自动忽略商延的问话,明知故问,“哥哥,这个是什么?” 商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巧克力糖,知道他想吃,却没说话。 顾淮俞又朝那盘巧克力蹭了蹭,“这是糖吗?” 商延还是没搭理他。 主人不说让他吃,顾淮俞也不敢主动去拿,只是不停地问,“哥哥,这是糖吗?” “是巧克力糖吗?” “甜不甜呀?” 以往他说到这里,再铁石心肠的陌生人也会被逗乐,然后给他一颗糖。 但商延显然不吃这套,冷眼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围着那盘糖转来转去,见实在没戏,他只好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刚出走几步,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想吃?” 顾淮俞立刻转过头,睁着大眼睛,坦率地承认,“想。” 商延语气忽然冷下来,“我凭什么要给你?” 在讨人喜欢这方面,顾淮俞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也不害羞,乖巧地叫商延,“哥哥。” 商延从盘子里拿起一颗巧克力,见顾淮俞眼睛都亮了,他故意剥开自己吃了。 顾淮俞倒是也不失望,直勾勾看着他,还问,“甜吗?” 不等商延说话,他自问自答,“看着就甜,一定很好吃。” 顾淮俞说这话时,还在用一种渴望的、纯真的眼神看着商延。 这个脏小孩的心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却不是那种令人厌烦的耍心机,就像小狗讨食一样,它越是心机你越是觉得好玩。 这是专属小孩子与家宠独有的可爱。 于是,商延大发慈悲给了他一颗巧克力球。 顾淮俞自然而然坐到一旁,迅速剥开外包装塞进嘴里,还不忘冲商延讨喜一笑。 商延不比顾淮俞大几岁,此刻却摆出少年老成的模样,问,“你哪家小孩,怎么来的?” 顾淮俞嚼着糖,吃的牙都黑了,“我是我爸妈家的小孩,跟他们一块来的。” 商延嫌弃地递给他一杯果汁。 - 林白安找过来的时候,顾淮俞已经在吃第五颗糖了,两边腮帮子塞得鼓囊囊。 “林白安。” 听到这个名字,顾淮俞咀嚼的动作一顿,慢半拍地站起来,含糊不清地说,“我在这里。” 正在潜泳的商延钻出水面,问顾淮俞,“你叫林白安?” 不等顾淮俞说话,林白安怒气冲冲走过来,“找你好半天,你躲这里干什么?把手伸出来。” 顾淮俞背着手往后缩,“干嘛要伸手?” 林白安拽过来,摊开顾淮俞的手,用力在他手背拍了一巴掌。 顾淮俞吃痛地抽回来,“你怎么又打我?” 林白安哼了一声,“叫你不长记性乱跑。” 他还要打,商延出声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林白安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转头看到泳池的商延,对视上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他缩了一下脖子,拽着顾淮俞赶紧跑了。 顾淮俞也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不叫林白安。 那次见面没多久,商延就跟他母亲去了国外。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8节 后来商延老爷子坚持要商延回国读书,正好进了顾淮俞跟林白安所在的学校。 林白安对商延一见钟情,继而展开猛烈地追求。 商延以为林白安是泳池边跟他要糖的小孩,因此对他比对别人纵容一些。 一来二去两人就相恋了。 林白安就是那种经典的恶毒白月光,一边跟顾淮俞暗示,商延不喜欢他,一边编造各种谎话,让商延觉得顾淮俞是一个很会装纯情的心机绿茶。 至今商延都以为顾淮俞是那个打‘林白安’手背的凶小孩。 但商老爷子就跟看过剧本似的,非常不喜欢林白安,因此出面棒打鸳鸯。 没想到林白安却意外出车祸去世,商延就把这笔账算到了顾淮俞头上。 他们俩结婚后,商延折磨着他的身心。 在确定商延是真的无法爱上自己后,伤透心的他最终决定放过商延,也放过自己,向商延提出了离婚。 等他走了,商延才发现早在相处中爱上了他。 于是上演追妻火葬场,并且在火葬场的过程中,发现林白安才是那个满口谎言的小绿茶。 这个故事俗套又狗血,简直槽多无口。 小时候顾淮俞经常跟林白安玩一种交换名字的游戏,我叫你的名字,你叫我的名字,然后提问题,回答慢的人会接受惩罚。 这本来是一个多人游戏,但林白安很喜欢单独跟他玩,还总会出其不备地叫他。 如果顾淮俞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林白安就会打他手背。 现在想起来,这小绿茶就是变着法子找借口打他。 - 隔日天还没亮,顾大钧就来顾淮俞房间给他挑衣服。 老顾一直走土潮风格,偏偏他还觉得自己的审美很好,时不时就买几套父子装,要顾淮俞跟他一块穿。 因为这些丑衣服,顾淮俞不知道被人笑话过多少次。 他小时候性格那么活泼可爱,长大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在生人面前说话,绝对有顾大钧一份功劳。 徐方姿病逝后,顾淮俞心情本来就低落,还因为身上的暴发户气质过于突出,遭到了同学的霸凌。 林白安明着帮他,实际也常常言语贬低顾淮俞,导致他越来越自卑。 当然这是小说的设定,顾淮俞本人对这些丑衣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有时也乐意跟老顾一块疯,穿他买的父子装。 顾大钧钻衣帽间挑挑选选,最终选定一套战袍拿给顾淮俞。 顾淮俞毫无怨言地换上。 去见商延穿那么好看干什么? - 一大早何云娥就敷了一张面膜,穿着绸面的睡袍,坐在餐厅喝美容养颜的银耳汤。 余光不经意瞥见走下楼的父子俩,她狠呛了一口,咳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顾大钧见状,赶忙过来替她顺背,还不忘数落,“这么大的人,喝个汤还毛毛躁躁的。” 何云娥的视线黏在顾淮俞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她知道顾大钧没有审美,但也不至于把亲儿子往死了糟蹋,就这个打扮还想去泡男人? 何云娥摁了摁直抽的眼皮,忍不住说,“要不要换一件?” 顾大钧不以为然,“你懂啥?管好你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我就阿弥陀佛了。” 得,好心当作驴肝肺。 何云娥继续喝汤,歇了提点顾淮俞的心思。 商老爷子说会派人过来接顾淮俞,吃过早饭,一直等到九点四十,商家的司机也没来。 顾大钧望眼欲穿,时不时就去门外看一眼。 等到十点多,顾家别墅的门铃被人摁响。 除顾淮俞以外,谁都没想到商老爷子派来的人竟然是商延。 “小延啊。”顾大钧态度热络,随即想到这小子近些日子的混蛋行径,又摆出长辈的高姿态,故作冷淡地说,“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吧。” 商延压根不理顾大钧,眼皮掀都没往他身上掀,堂而皇之穿过玄关,走进正厅。 在沙发看到一道人影,商延冷着脸,略显不耐地开口,“时间不多了,走吧。” 明明是他故意来得晚,他还要有脸催? 顾淮俞在心里撇撇嘴,慢腾腾从沙发上站起来。 商延一眼都不愿多看他似的,转身朝外走,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定住,回头去看顾淮俞。 顾淮俞一身金灿灿,上面穿着范思哲的金币外套,收紧的剪裁正好卡在顾淮俞那把细腰上,露出古驰经典款的皮带,金色的双g。 裤子仍旧是范思哲的,金色印花,脚下是双金红色限量球鞋。 从头到脚全都是logo,非常显眼。 商延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由想起第一次跟顾淮俞见面的场景。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顾大钧亲自来送顾淮俞上学。 父子俩简直是行走的吸睛利器,穿着金钱豹纹的亲子装。 顾淮俞脖子还戴着一个潮牌的豹子项链,脚下是精神小伙爱穿的豹纹豆豆鞋。 那张脸清秀白皙,本来挺好看的,在那套衣服的嚯嚯下,硬生生变成一个小土狗。 商延的印象不可谓不深,他很不喜欢带标签的东西,他的衣服、鞋子,乃至腕表都看不到品牌logo。 现在顾淮俞就是他身上最显眼、最多余的装饰。 商延什么都没有说,阔步离开了顾家。 顾大钧有点恼火,“什么态度这是?” 顾淮俞低头轻声说,“爸,我走了。” 顾大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目送顾淮俞离开了家门。 商延带了司机来,顾淮俞很自然地拉开后驾驶的车门。 车厢内除了商延外,还坐了一个男孩,顾淮俞一愣。 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吃惊,眼底的慌张几乎要溢出来,翕动着唇似乎要说什么。 是秦岩,那天在俱乐部见到的男孩。 顾淮俞知道今天商延会带小情人来羞辱他,没想到带的人竟然是秦岩。 看着对视的两人,商延冷声说,“去前面副驾驶。” 这话是对顾淮俞说的,但秦岩听到后,软着双脚就要下车,却被商延看似是揽,实则是摁地扣住了肩。 秦岩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顾淮俞没有为难他,替他关上车门,默默去了副驾驶。 一路上,秦岩大气都不敢喘,将脑袋埋在胸口,好半晌他才悄悄抬起头。 正要去偷看前面的顾淮俞,却对上商延冷厉的目光,他忙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烧起来吧,23333 - 揪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14 第14章 ◎劳模谢惟。◎ 他们出发很晚,到高尔夫球场时已经临近中午。 球场有餐厅,下了车顾淮俞他们从地下车库,坐电梯直接去了二楼的西餐厅。 餐厅负责人似乎认识商延,给他们留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菜是法餐。 前菜是香菇粉与松叶蟹做的脆片,还有新鲜的乳清芝士,上面撒着黑松露蜂蜜,蘸着烤得松软的面包片吃,口感绵密。 秦岩没来过这种地方吃饭,显得局促不安。 顾淮俞正巧坐在他对面,秦岩吃饭期间不敢抬头,一口面包恨不得吃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响起顾淮俞温和的声音,“你不用这么紧张。” 秦岩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淮俞是在跟他说话,僵硬地抬起头。 商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四角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俩,秦岩喉咙发胀,心口跳得飞快。 好半天他才难堪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顾淮俞摇了摇头,垂眼轻声说,“这不怪你的。” 是商延王八犊子,真正该挨骂的也是商延。 顾淮俞越是这么善解人意,秦岩越觉得无地自容。 来之前他不知道商延要带他见顾淮俞,但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也不管他有多少苦衷,他都伤害到了这个心底善良的小少爷。 头顶的橘色暖灯打下来,秦岩就像暴露在河岸的金鱼,只觉得喘一口气都难。 他握紧手里的餐刀,哑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淮俞不想跟秦岩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他没接这个话茬,“你尝尝这个炸黑松露饭团,很好吃的。” 秦岩夹起来一颗,食不知味地吃完后,僵硬地说,“确实很好吃,没想到米饭还能这样做。” 顾淮俞笑了,“确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做。”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9节 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秦岩更加局促,“我没怎么吃过西餐,只在高中的时候吃过29.9的牛排套餐。” 还是在app上团的,跟他同学一块吃的。 吃完之后大家一致觉得,就那样,不如老妈做的炖牛肉。 “我也不爱吃。”顾淮俞晃了晃脖子上的链子,“我家暴发户,也不怎么有品味。” 没料到顾淮俞会开这样的玩笑,秦岩怔了一下。 见对方是真的没有生他的气,还通过贬低自己来缓和他的尴尬,秦岩心中五味杂陈。 他真不明白顾淮俞这么好的人,竟然还会有人看不上他。 商延是猪食吃多了,吃不了细糠? “那个。”秦岩开口,“围巾我已经洗了,改天还给你。” 顾淮俞:“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 吃饭时商延遇到一个熟人,对方举了举手中的打火机。 商延起身离席,跟着对方去了抽烟区。 男人打开机匣,见商延已经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连忙给他点上了火。 “你艳遇不浅啊。”男人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倚在墙上,“跟顾淮俞约着会,还带了一个小情人来。” 商延没理这话,那双眼在青白的烟雾下有些模糊。 他跟林白安、顾淮俞的三角恋,圈子里人尽皆知。 男人吐了一口烟圈,回味着什么似的,啧了一声,“你别说,顾淮俞虽然品味不怎么样,但脸蛋真没话说。不知道在床上怎么样,你跟他睡过吗?” 商延的眼皮抬动一分,仍旧默不作声,静静地抽着烟。 男人倒也不觉得尴尬,嘟嘟囔囔说了半天。 这一根烟快要抽完时,商延的身体才动了动。 男人见状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根……” 话还没说完,忽然惊叫一声,他既惊又恼地瞪着商延,“你疯了?” 商延将猩红的烟头碾在男人的肩头,运动衫被烫出一个圆洞,直接跟里面的皮肤密切接触。 “我不喜欢别人谈我的私事。”商延凑近他,眉梢压低,眸色冷戾,“再叫我听到这种话,就不只是烟这么简单了。” 男人紧贴着身后的墙,滚了一下喉咙。 商延放开他,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迈步离开了。 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绕过仿园林的绿植,商延脚步忽然一顿。 顾淮俞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商延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个老旧的白色手机,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秦岩坐在他旁边,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身子有些僵硬。 跟顾淮俞一块看着手机屏幕,没一会儿秦岩的视线不着急痕迹地滑向顾淮俞。 他的目光克制而隐秘,扫过顾淮俞的眉眼,最后落到他微抿的嘴唇。 那张嘴巴红红的,像刚吃过火龙果似的,看起来很软。 顾淮俞侧头去看秦岩,“好了。” 秦岩赶紧回神,匆忙接过手机,低声跟顾淮俞道谢。 他在出租屋装了几个摄像头,监控连接着手机,刚才他想看看家里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显不出画面。 顾淮俞显然很懂这些,三下五除二帮他解决了问题。 弄好之后,顾淮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回去,商延冷着脸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他抽的是香魁,烟草味不重,反而有一股厚重的沉香。 昨天顾淮俞也试图抽烟,但大概是商延太讨他的嫌,以至于香魁在他眼里都是难忍的。 商延一回来,气氛再次回归沉静,饭桌上谁都没有说话。 吃过午饭,顾大钧打来一通电话,关心约会的进展。 顾大钧问得很详细,顾淮俞却不想多说,他的烧还没退,午饭都没吃多少。 一想到接下来要走的剧情,顾淮俞只觉得杀了那个挨千刀的作者都不为过。 挂完电话,顾淮俞扭头正要回去,却在窗外的绿茵球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惟。 顾淮俞觉得好笑,这家伙怎么到处乱跑? 上次在这个世界见他,他还在俱乐部打工,转眼几天又成了球童。 比他这个劳模还要劳模。 顾淮俞在窗户看了一会儿,谢惟穿着工作装正在捡球。 球童当然不只是一个捡球、背包的工具人,还要懂高尔夫的基本技能与术语,他们熟悉场地,能给到客人中肯的打球建议。 谢惟显然不是这种技术性球童,正拿着网兜捞河里的球。 顾淮俞去柜台要了一杯热饮,坐电梯下去找谢惟。 下楼后,他随手招了一个电瓶车,让对方把他送到湖边。 顾淮俞过去时,谢惟收获颇丰,捡了半箩筐的球,从河里捞上来的球另放在一处。 这种球多半不能要了,但有专门回收这种球的工厂。 顾淮俞走过去,热络地打招呼,“又见面了。” 谢惟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顾淮俞熟门熟路地套近乎,“你不会忘了我吧?我们在姿柏俱乐部见过的,当时你正在值班。” 他还要继续编,却听见谢惟说,“记得,你跟我搭讪,问我认识你吗?” 顾淮俞不料他记忆力这么惊人,本来想编一些有的没的混过去,谁知被认出来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尴尬的人,顾淮俞如常开口,“我没什么事,就是恰巧看见你了,过来跟你打一声招呼。” “天冷,请你喝饮料。”顾淮俞把手里的热饮给了谢惟。 他没多待,转身走了。 - 商延常来这里打球,有自己单独的休息室。顾淮俞原路返回,休息室的门并未关紧,虚掩着一条门缝。 他握住门把手,推开房门。 门内秦岩被商延压在墙上,那只戴着腕表的手扣着秦岩的后脑,脑袋倾低。 从顾淮俞这个角度看,两人是在热吻。 哇喔。 这么刺激吗? 小说里写了商延带小情人一块跟顾淮俞约会,但没有这场亲热戏,姓商的居然给自己加吻戏。 顾淮俞内心谴责,眼眶却迅速蓄上泪,身子也像被寒风摧残的小白杨,摇摇欲坠。 他扶着门演了一会儿伤心欲绝,然后跌跌撞撞离开了休息室。 原本他俩该为林白安的死吵一架,更准确说是商延单方面言语凌虐他,顾淮俞落荒而逃。 小说里的他因为林白安的死,内心饱受煎熬,认为是他间接害死了林白安。 现在商延临时加戏,架没吵成,但结果不变,顾淮俞仍旧“落荒而逃”。 只要不脱离原剧情的发展,细节上的更改是不会回档再来的。 - 顾淮俞一走,商延立刻甩开了秦岩。 秦岩被他一推,后背重重砸到墙上,骨头好像都要断了,疼得他额角冒出冷汗。 但他也顾不上疼,眼睛追逐着顾淮俞离开的背影。 要不是碍于商延在场,他现在一定会追出去跟顾淮俞解释。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又被秦岩压了下来。 解释什么? 解释他没跟商延亲到一块,只是借位而已。还是解释上次俱乐部,他也没给商延那个,仍旧是商延折磨顾淮俞的障眼法? 秦岩宁可顾淮俞一直误会下去,早些看清商延的真面目,然后离开他,开始新的生活。 商延没对他下手,不是因为洁身自好,纯粹是看不起他罢了。 上次在俱乐部,顾淮俞一走,商延就像今天这样推开了他。 罗易见什么都没有发生,欲言又止,半晌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呢?” 罗易说的何必是指,商延何必要做这么一场戏让顾淮俞伤心难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林白安已经死了,死者不能复生,不如跟顾淮俞好好过日子,顾小少爷人不错。 但商延却说,“我嫌脏而已。” 他说的这个脏,不是指顾淮俞,他嫌的是秦岩。 一个能为了十万块钱,毫不犹豫跪到一个陌生男人胯边的人,这会是什么干净货? 所以他没有跟秦岩做,不做只是因为嫌脏,不是要为谁守着。 秦岩耻辱得身子都在抖。 他不明白,一个整日绯闻傍身,小情人不断的花花公子,怎么会说出嫌别人脏这种话? 最脏的不是他自己吗?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0节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们的阶级差就注定了,脏的那个人永远是他。 而商延这种富家弟子是风流浪子,一个嫖.客只要有钱,他玩弄感情就可以得到一个雅谑的词汇。 这种阶级差距让秦岩痛恨,但又无能为力。 所以那天晚上他把火气发泄到那个小少爷身上,让他别来找自己的麻烦,要算账就去找商延。 没想到对方没有骂他自甘堕落,反而给了他一条围巾。 一条很暖和很暖和的围巾。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下一章就是鱼崽跟破壁人的逗比剧情了,哈哈哈哈 15 第15章 ◎好心人小谢,谢惟◎ 高尔夫球场建在郊外,这里的天比城内要冷。 阴翳的云,刺骨的风。 顾淮俞一出了球场就像挨刀子割似的,面颊被吹得生疼。 这就是作者要他发烧的原因,增加他身上的凄楚感,但顾淮俞只觉得‘自己’蠢。 商延都垃圾成这样了,‘他’还不肯死心,一次又一次原谅对方的作践。 独自一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身后才响起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没一会儿一辆宝石蓝卡宴停到顾淮俞身边。 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商延那张俊美却讥讽的脸。 他冷漠地说,“上车。” 顾淮俞鼻子冻得发红,眼眶也泛着水光,他用力抿了抿唇,然后别过视线,拒绝道:“不用。” 看着倔强的顾淮俞,商延轻嗤,“这是你自己不上的。” 说完没再理顾淮俞,让司机开车。 坐在一旁的秦岩担忧地张了张嘴,不等他开口说话,车已经行驶了出去。 看着顾淮俞的身影在倒车镜里越变越小,秦岩坐立难安,手摁在内拉手,几次想要叫停汽车下去。 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商延忽然开口,“你是什么东西,他用得着你怜悯同情?” 秦岩呼吸一滞,僵硬地转头去看商延。 对方讥诮地扬着唇,眼底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秦岩的自尊再一次被商延轻松碾碎。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像天堑那么深,他这种生活在底层,勉强果腹的人,就连关心别人都要掂量自己配不配。 他确实是不配的,无论是社会阶层,还是人品,他都不配跟顾淮俞那样的人做朋友。 秦岩扣在车门的手渐渐滑了下来,垂着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回到市里,商延让司机随便停在一个地方,将秦岩赶下了车。 他在车水马龙的十字道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跟路人打听地铁站的方向。 前方一辆出租车停到路边,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年轻的女孩。 秦岩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抬起来,招来了那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那刻,秦岩想,顾淮俞可能已经跟家里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接他回去。 但万一没有呢? 万一他手机正巧没电,或者碰见什么坏人呢? 况且顾淮俞跟商延这种人不一样,他心底善良,是不会以钱度人,随便瞧不起别人。 想通后,秦岩迫不及待想去找顾淮俞,“师傅,去燕郊那家高尔夫球场。” - 有一点秦岩没猜错,顾淮俞的手机确实没电了。 小说里的他是靠双腿走回去的,路上还崴了脚,回到家更是发起了高烧。 顾淮俞一边吹着西北风走,一边在心里骂作者用脚想剧情。 前期虐他的时候,恨不得十八般武艺一块上,到商延追妻火葬场了,只住一次icu就家和万事兴了,阖家团圆地包饺子了。 这像话吗? 有些剧情的细节是可以更改的,顾淮俞正想着要不要回球场碰碰运气,看叫人送他回去能不能顺利通过这段设定,一辆黄色小电车慢悠悠从他身边开过。 看着车主人挺括的背影,顾淮俞想也不想叫住了他。 吱的一声刺耳刹车声,车子竟然还向前滑行了一段路程。 直到一条长腿支到地上,电车才停了下来,车主人回头。 顾淮俞赶忙跑过去,走近才发现那辆电车破得简直要进废品站了,车前挡板用透明胶布缠了好几圈,后车座架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海绵。 他再次清楚的感知到,谢惟穷得如此惊心动魄。 顾淮俞怀疑地看着小破车,开口问,“这车能载人吗?” 谢惟没说话,只是伸出五根手指。 顾淮俞没理解,茫然地“啊”了一声。 谢惟说,“载一次五十。” 顾淮俞看看谢惟,又看看小破车,在心里一叹。 这地方也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他又穿得这么富,谢惟怎么连狮子大开口都不会? 五十块钱能干什么? 顾淮俞腿一跨,坐到小破电车的后座,大气地说,“我给你五千,你把我带回去。” 谢惟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吐槽他人傻钱多。 顾淮俞无心追究,坐稳之后对谢惟说,“走吧。”赛尔号。 冲!冲!冲! 冲是不可能冲起来的,电车跟人一样,一上年纪腿脚就没那么灵活,慢腾腾地朝前挪。 顾淮俞疑心是电量不足,担忧地抻长脖子,看了一眼电车的电量。 看到灯亮着满格,他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上。 谢惟还穿着灰色的工装大衣,上衣兜很浅,露出烟盒的一角。 顾淮俞看到烟就想起拉着另一个世界的他去小公园的事,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明知故问,“你抽烟吗?” 谢惟懒洋洋说,“在戒。” 又是在戒。 顾淮俞笑着问,“那戒烟的时候你会带打火机吗?” 不等谢惟回答,电车突然颠了一下,后轮胎发出异样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剐蹭过沥青马路。 谢惟摁下车闸,顾淮俞也好奇地低头去看轮胎。 后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像是扎了胎,但这条马路干净的连个石块都没有,更别说玻璃片,铁丝这东西了。 顾淮俞怀疑是剧情线强行干预,目的是为了让他老实靠腿走回去。 顾淮俞有些泄气,倒不是因为必须走着回家,而是拖累了谢惟。 本来他就够穷了,碰上他还倒霉地扎了轮胎,更要命的是,顾淮俞现在手机没电,他不能转账给谢惟报酬。 谢惟倒是很淡定,仿佛经历过很多这类事,居然还让顾淮俞坐好。 见他要这样继续骑,顾淮俞面露纠结,“这……不好吧?” 都扎车胎了,这还怎么走? 虽然顾淮俞嘴上这么说,心里这么想,但行动倒是很诚实,他听话地坐了下来。 轮胎不堪重负似的发出吱呀的声音,后座也向下塌了塌。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谢惟,他拧动车把,电车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左摇右晃地朝前行驶。 轮胎彻底瘪了,一步一颠,仿佛在过减速带。 这么行驶了一会儿,就算顾淮俞屁股上肉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很快就被颠麻了。 又忍了几分钟,在屁股麻转痛的时候,顾淮俞叫停了谢惟,“等等。” 谢惟刹车。 顾淮俞站起来,神色颓败地说,“坐的屁股疼,要不你还是自己走吧,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回去我把钱转给你。” 谢惟回头去看顾淮俞,在他说屁股疼的时候,视线往疼的地方扫了一眼。 “你坐前面。”谢惟起身,单手撑着车把。 顾淮俞本来有点犹豫,转念一想,他给了谢惟五千报酬,他是甲方粑粑啊。 于是心安理得地跟谢惟换了换位置。 谢惟问,“会骑吗?” 顾淮俞扬起下巴,“当然!” 他在真假少爷那部小说里,可是在餐馆干了很多年,还骑电车送过外卖呢。 看着一脸骄傲的漂亮小少爷,谢惟没说话,抽出烟盒取了一根咬在嘴里。 顾淮俞坐到“主驾驶”位上,双手掌着车把,扭过身,豪爽冲谢惟挑眉,“给我也来一根!” 谢惟往他嘴里插一根烟。 顾淮俞叼着没点火的烟,一脸冷酷地拧动车把,电车以蛇形之姿歪扭着上了路。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1节 这绝不是顾淮俞骑技不佳,单纯是因为后轮胎没气了,有种在冰上打滑的感觉,很难走直线。 顾淮俞艰难地控制着车把,但仍旧歪得厉害,最后他索性放飞自我,只要不冲出栏杆任由后轮胎打滑。 谢惟屈着长腿坐在后座,对顾淮俞糟糕的车技,没发表意见。 电车沿着‘z’字形,在无人的马路上横冲直撞地行驶。 走到一个岔口时,谢惟说,“左拐,那是一条小路。” 好嘞。 顾淮俞一个漂移,绕了一个大圈拐弯,后轮胎蹭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 小路的车流更少,但宽度缩水,严重影响顾淮俞发挥,时不时就要擦一下防护栏。 就这么骑了二十多分钟,最后一格电耗尽,车子止步不前。 本来电量是很充足的,但后轮胎已经完全变形,严重消耗电量。 搞半天还得靠双腿走回去,顾淮俞不甘心地坐在车子上,用脚蹬着地龟速前行。 后座的谢惟已经下来了,走到前面从顾淮俞手里接过车把。 顾淮俞又蹬了两下地,然后偷懒地收回脚,坐在车座上被谢惟推行了两米。 见谢惟没有斥责他这种行为,顾淮俞厚着脸皮继续坐在原处。 这样又走了五六米,顾淮俞用余光偷看了他一眼。 谢惟双手撑着车把,嘴里还叼着那根烟,侧脸线条干净又利落。 昏暗的天光打在他脸上,浅淡的瞳仁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他始终目视前方,并没有看顾淮俞。 顾淮俞假装他没发现自己在偷懒,继续安心地坐在车座。 良心稍微有一点点痛时,顾淮俞就悄悄用脚蹬几下地,给推车的谢惟助一份力。 走了半个小时,谢惟还是没赶他下来,顾淮俞更大胆放肆了,他甚至开始翘着腿坐、盘着坐,摇晃着身子坐。 有时颠簸的太厉害,顾淮俞还会扶一下谢惟的肩,对方也没说什么。 顾淮俞在心里默默给小谢发了一张助人为乐的好人卡。 虽然这份助人为乐是建立在金钱上的,但也不能让好人吃亏不是? 顾淮俞不喜欢整虚头巴脑的,直接问小谢,“你有什么梦想吗?” 怕他又说出抽根烟,回去睡一觉的朴实梦想,顾淮俞赶紧补了一句,“我是说金钱方面的,比如你有没有想做的生意,或者是开个店什么的?” 只要谢惟开口,五百万以下的项目,他顾淮俞投了。 谢惟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月薪十万,什么都不用干。” 顾淮俞:…… 好梦想! 顾淮俞想了想,“这样吧,你给我当司机,月薪十万有点多,五万。” “我给你五万,当我的司机加保镖,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给你上五险一金。如果你要实习证明,我也给你开。” 虽然小谢看着不像大学生,但万一人家是呢。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 16 第16章 ◎顾淮俞:嘻嘻,好爽!◎ 虽然顾淮俞没怎么走路,但脚还是崴了,快到家时他嘚瑟地从电车踏板跳下来,正巧踩到一块石子上,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等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隐忍了一下午的高烧终于发作。 顾淮俞喝过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间听到楼下有什么人在争执,眼皮晃悠悠地睁开。 “我儿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么糟践他?” 顾大钧高分贝嗓门穿刺过门板,吵得顾淮俞脑袋鼓涨涨的难受,他撑着手肘坐了起来。 顾淮俞昏迷这段时间,顾大钧实在气不过给商老爷子打了一通电话。 早上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跟商延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他必须要跟商家要个说法。 了解完来龙去脉的老爷子非常生气,让商延亲自来顾家给顾淮俞道歉。 商延来是来了,但来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他还带了小情人。 说是道歉,实则为挑衅。 看着腻在商延身边,恨不得挂他身上的男狐狸精,顾大钧喘着气,一脸铁青地瞪着面前两人。 “姓商的我告诉你……” 还不等他撂完狠话,顾淮俞虚弱的声音响起,“爸。” 商延抬起头,与站在二楼楼梯口的顾淮俞视线相撞。 顾淮俞的眉眼生得很是漂亮,眼睛因为发烧亮得惊人,原本红润的嘴唇却覆了一层病态的苍白。 宽大的睡衣下,身板单薄伶仃,又因生病透出几分凄楚可怜。 黏在商延身上的秦岩不自觉缩了缩,想要与商延拉开距离,但对方却死死扣着他的腰。 秦岩能顶住顾大钧的谩骂,因为他来顾家就是为了让顾淮俞的爸爸看清商延的真面目,明白商延并非良人。 所以来到顾家,他很主动的亲近商延,制造暧昧的假象。 但他无法忍受顾淮俞的目光,明明那里面没有轻蔑讥讽,却让秦岩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他不敢看顾淮俞,可又无法从顾淮俞身上移开视线。 脚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顾淮俞的脚踝固定着简易支架,面颊烧红,他的神色是一种认命的难过,看的秦岩跟着很难过。 他不知道顾淮俞是在哪里受的伤,他返回去找顾淮俞了,却没看见对方,还以为顾淮俞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去了。 看见顾淮俞从房间出来了,顾大钧的眼皮跳了跳,“你还病着,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顾淮俞哑声说,“爸,我没事,让他们上来吧,我想跟他们谈谈……” 顾大钧打断道:“你别管,这事我来处理。” 顾淮俞漆黑的眼睛看着顾大钧,“爸。” 顾大钧与顾淮俞对视几秒,最后败下阵来,只得交给顾淮俞解决。 他怕自家儿子以一对二吃亏,因此守在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何云娥不想掺和顾、商两家的烂糟事,可她又实在好奇,站在顾大钧身后,也偷偷将耳朵贴了过去。 - 顾淮俞的烧还没退下去,体力不支地撑在书桌上,背脊努力保持挺拔,与商延对峙。 商延挨了商老爷子一顿打,嘴角凝着血痂,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有种浪荡不羁的俊美。 顾淮俞自然无心欣赏,他压抑着情绪,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恨我害死了白安,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求你,别把怒火发泄到我的家人身上。” 商延的黑眸顿时变得凌厉,“你也配提他?而且……” 他冷冷地笑,“不是你爸拼命把你往我身边塞?我不让他看看他儿子,将来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老公,怎么对得起他这么用心良苦?” 这的确是顾大钧干过的事。 在看过顾淮俞的暗恋日记之后,顾大钧就鼓励他勇敢追爱,那个时候商延还是林白安的男朋友。 但顾大钧觉得,只要俩人没有结婚一切都有可能。 后来林白安出车祸去世,顾大钧不惧各色谣言,大张旗鼓地摆酒席,乐呵呵告诉身边所有人,他儿子跟商延订婚了。 种种的一切,全部都传到了商延的耳中。 他一直看不上顾大钧,看不上顾大钧身上的暴发户气息,看不上顾大钧张狂浮夸的作风,在林白安死后,他已经不是单纯看不上顾大钧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因此商延认定顾淮俞就像林白安吹过的枕边风那样,是一个伪装单纯的顶级绿茶。 顾大钧把顾淮俞培养的这么优秀,目的就是为了钓凯子,实现阶级跃进。 顾淮俞顿在原地,他像是无法反驳,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品德败坏的人,眼眶蓄着泪,沾湿的眼睫无声颤动,唇抿得泛白。 这副模样让人看的特别有凌虐欲.望。 商延并没有忍耐这种欲.望,他走上前,一把掐住顾淮俞的下颌,倾低身子,恶意满满地开口。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爸,我宁可嫖一只鸭,也不想跟他的宝贝儿子上床?” 秦岩一直不明白商延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要他今晚随他来顾家,明明商延有那么多绯闻对象。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 商延是想让顾淮俞误解,今天他们俩一直腻在一起,在嫖一只鸭。 看到商延如此羞辱顾淮俞,秦岩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他快步走过去,想要掰商延钳制顾淮俞的手。 “滚!”商延眼底戾气乍现,摁着秦岩的头砸向书架。 顾淮俞见状去阻拦,“这是我们的恩怨,你不要把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 商延动作一顿,扭过头,见顾淮俞皱着眉,说不清是愠怒还是担忧,他凉凉地笑起来,提起秦岩的衣领,推到顾淮俞的面前。 “怎么?”商延讥讽,“看上这只鸭子了?” 顾淮俞与商延对视,“你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我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商延的眼睛黑而沉,“我可不记得我跟你可以用‘我们’来形容,你要是看上这只鸭子,早说啊,反正我也艹过了,当二手货给你也没关系。”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2节 他话音刚落,顾淮俞扬手甩了一个耳光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后,万籁俱寂。 商延的脸微微侧向一边,结痂的嘴角再次淌下血,缀在下颌欲落未落。 谁都没有想到顾淮俞会动手,他本人似乎也没有想到,颤着手怔在原地。 实际顾淮俞的内心:嘻嘻,好爽! 从未受过此等羞辱的商延,冷冷地在顾淮俞身上扫视一圈。 接着什么话都没有说,神色阴郁地转身离开了。 房门打开,在外面贴耳听动静的顾大钧跟何云娥纷纷朝前一栽。 见商延肿了半张脸出来,顾大钧心中一惊,连生气都忘了。 何云娥也瞪大眼睛,视线黏在商延身后,直到对方消失在楼梯口,她差一点就要拍手鼓掌了。 不错,不错! 男人就是不能惯,该硬的时候就一定要强硬。 因为人都是捡着软柿子捏的,你不硬,他就会越来越嚣张。 顾大钧从震惊中回神,看见身后一脸吃瓜表情的何云娥,厉声道:“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回屋去。” 何云娥撇撇嘴,摸着肚皮回去了,没在顾大钧气头上跟他耍脾气。 赶走何云娥,顾大钧进屋想问问情况,见男狐狸精居然还赖着没走,脾气登时上来,刚要发出来,顾淮俞开口了。 明明打人的是他,被打者没哭,他倒是哭得很惨,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顾淮俞带着哭腔说,“爸,你出去。” 顾大钧:“我……” 不等他说话,顾淮俞瘸着脚走过来,将他推到门外,然后关上了房门。 顾淮俞抹掉眼泪,很快又有新的眼泪掉下来。 打耳光的戏份是他临时加的,为了不重置这段剧情,顾淮俞得把戏演足了,不能让世界规则判他崩人设。 顾淮俞一边掉眼泪,一边关心秦岩,“你没事吧?” 他好单纯善良,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还去关心别人的情况。 呜呜呜,顾淮俞被自己感动哭了。 秦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手足无措地望着顾淮俞,嗓子哑得不像话,“我……没事。” 顾淮俞继续唯美地掉眼泪,“这是我跟他的事,不该牵连到你的。” 秦岩已经说不出话了。 顾淮俞平复情绪似的吸了吸鼻子,“其实,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的,我知道你跟他……你不是自愿的,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会帮的。” 秦岩的眼眶一下子湿了,既无地自容、愧疚自责,又十分感动,一颗心好像被泡在盐水里,酸涩难言。 在顾淮俞那样真诚的目光中,他终于开口,“我妈生病了,所以……对不起。” 这跟顾淮俞预想的差不多,今天中午在餐厅帮秦岩弄手机时,他就看到了出租屋的画面,镜头正对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 - 秦岩走后,顾淮俞疲惫地倒在床上,高烧让他酸软无力,脑袋一阵阵眩晕。 期间顾大钧来看过他一次,还端来一碗青菜粥。 顾淮俞装睡,任由他怎么叫就是不醒,顾大钧无奈只能离开。 等人走后,顾淮俞睁开眼睛,看着浮夸的星空顶,心说‘老顾真混蛋,不想他是我爸‘。 顾大钧是一个极其双标的人。 有人撬他儿子的未婚夫,他就觉得对方是狐狸精。 但发现顾淮俞暗恋的人,正是他心中的最佳儿婿,他就打着“真爱无错”的口号,怂恿顾淮俞去撬别人的男朋友。 难怪会在他妈走了两年后,就迫不及待找其他女人了。 呸,你个老猪蹄子不要脸! 顾淮俞翻出枕头下的手机,给自己的新司机加保镖发过去一条短信。 谁规定生病就要吃口味清淡的? 他偏要可乐炸鸡、大肉串小烧烤,还洒满孜然跟辣椒那种。 发完短信,顾淮俞躺回到枕头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枕头下的手机震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五万不是白花的,说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就是随叫随到,一点都不带含糊。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就吃了可乐炸鸡,还有关东煮,里面的那个鱼豆皮(大概)好好吃。 嘿嘿。 -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 - 17 第17章 ◎小谢外卖◎ 谢惟提着一包东西,懒洋洋倚路灯下,挺直的鼻梁镀了一层霜色的冷光。 对面的别墅突然打开门,走出一个裹得严实的人影。 那人穿着加厚的冲锋服,脖子缠着围巾,还戴着一个黑色针织帽,只露出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顾淮俞视线扫了一圈,看到灯柱下的谢惟,萎靡的神色顿时一震,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等他走到灯下,谢惟才发现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顾淮俞吸了一口气,隐约闻到了烧烤的香气,他拿过谢惟手里的食品袋,另只手抬起来,给谢惟指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他踝关节韧带轻微脱节,伤的并不是很严重,不戴支架其实也没事,养两天就能好了。 医生建议多卧床,顾淮俞也懒得动弹,所以告诉谢惟自己的房间。 这样下次他再想偷吃零嘴,就可以让谢惟送到他窗下,他从楼上放下一个包让谢惟放里面,再拽上去就可以了。 谢惟顺着顾淮俞的手,朝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看去。 顾淮俞单腿蹦跶到休息椅上,他将食品袋放到膝上,剥开里面的锡纸,烤肉的香气彻底飘了出来。 上面刷着提色的酱,油汪汪的,还撒着厚厚一层孜然跟辣椒面。 顾淮俞咬了一块,油汁在口腔里四溅,混合着香料的味道,他皱了一下眉。 事实证明,生病的时候最好还是吃些口味清淡的,太过刺激的肠胃着实遭不住。 烤串没来之前,顾淮俞心心念念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好不容易送来了,吃两口又觉得有些腻。 顾淮俞看了看这一大包烧烤,又看了看一旁的谢惟。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惟也看了过来,扬起一角眉梢。 顾淮俞挪了挪屁股,给谢惟让出一块坐的地方,然后开口问他,“你要不要吃一点?” 一想到谢惟现在是他的员工,顾淮俞笑着说,“这顿烧烤算是庆祝你今天成功入职。” 谢惟坐到了顾淮俞旁边,默认了这顿简陋的露天员工聚餐。 他没有跟顾淮俞客气,将所有的锡纸都拆开,坦荡地在老板没动“筷子”前开吃了。 谢惟从食品袋里拿出一份粥,塞到顾淮俞手中,随口说了一句,“店铺送的。” 顾淮俞捧着热腾腾的粥,心中感慨万千,折腾了一圈,没想到最后还得喝粥。 顾淮俞不怎么高兴地打开盒盖,这粥比老顾熬得差多了,还不如刚才喝了老顾端来的青菜粥。 谢惟拆开餐具袋,将塑料勺放进了他的碗里。 顾淮俞端着一次性餐盒,舀了一勺送进口里。 味道果然不怎么样,他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顾淮俞的注意力渐渐地被谢惟吸引,他放下粥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惟吃东西。 他的吃相倒是不粗鲁,只是进食的速度很快,撸串的动作没有一步是多余的。 顾淮俞眼睁睁看着肉串变少,不一会儿铁签子堆积了一小把,看得他叹为观止。 “你去做吃播一定能火。”顾淮俞说。 谢惟扫了他一眼,“上岗第一天就要把我开除?” 顾淮俞被他逗笑,弯着唇说,“怎么会,我这里是铁饭碗。我是说你可以搞搞副业,当一个露脸的吃播一定能赚到很多钱。” 谢惟吃的这么香,搞得顾淮俞想再尝一串烤肉,他伸出跃跃欲试的手,准备去拿一串烤鸡翅。 还没碰到签子,谢惟将一串莴笋塞他手里。 顾淮俞有些纳闷,开口问,“我有点这个吗?” 谢惟头也不抬地说,“送的。” 行吧。 顾淮俞老实把莴笋吃了,味道意外地不错,口感清脆爽口,不像肉那样油腻。 吃完莴笋片,谢惟又给了他一串香菇。 这也不是顾淮俞点的,他就没有点蔬菜,虽然好奇,但这次倒是没问,乖乖吃了。 顾淮俞的烧还没退,胃口不怎么好,吃了几串蔬菜差不多就饱了,他又强撑着喝了几口粥,总不好浪费食物。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3节 喝粥的工夫,谢惟已经将剩下的烧烤解决了,还把顾淮俞要的可乐喝了。 见谢惟食欲这么好,顾淮俞多少有些羡慕,眼巴巴看着他往口中灌可乐。 “你这样喝是要打嗝的。”顾淮俞忍不住说,他将可乐拿过来,拧上瓶盖,上下左右摇晃着瓶身。 昏暗的路灯下,顾淮俞的发旋镀了一层光弧,眉眼精致,面部线条柔和。 谢惟垂眸看着顾淮俞。 等摇晃的差不多了,顾淮俞把可乐还给谢惟,“呐,这样喝不会胀气。” 谢惟没说话,接过了瓶子。 填饱肚子之后,顾淮俞又开始犯困,“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说着他站起来,正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谢惟说,“下次不要他家的赠品粥了,太难喝了。” 味道寡淡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刷锅水呢。 谢惟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顾淮俞朝他挥挥手,瘸着腿回了别墅。 - 顾淮俞一直烧到后半夜,转天体温才降了下来。 顾大钧出于愧疚,顾淮俞生病养伤这两日,他在厨房忙前忙后,在顾淮俞面前也不敢轻易再提商延。 养病期间,顾淮俞只往第三部小说里跑了两趟,给卫施那小狗崽投食喂狗粮。 另外两部小说的剧情线不算重要,顾淮俞懒得去打上班卡。 等高烧彻底退了,顾淮俞又按捺不住给谢惟打电话,让他再送一份烧烤过来。 谢惟是晚上八点多接到顾淮俞的电话,烧烤送过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顾淮俞没吃晚饭,饿的前心贴后背,吃了俩小面包才不至于饿死。 但他没有责怪谢惟,毕竟烧烤店离他住的地方有多远,顾淮俞心里还是有数的。 人好不容易来了,顾淮俞赶紧从衣帽间随便拎出一个包。 包是老顾买的,他的审美就是没审美,买的包又丑又贵。 顾淮俞挑的是一个八万多的豹纹包,他在包的提带上系了两条长围巾,然后走到窗口。 楼下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顾淮俞打开窗户毫不留情地将包扔了下去,让谢惟把他的烤串放进包里。 顾淮俞点的有些多,他打开食品袋挑挑选选,然后将剩下的大部分又放进包里,给谢惟运了下去。 很快谢惟收到顾淮俞的短信:【顾氏企业的第二次员工聚餐】 谢惟拎出了烧烤,回了顾淮俞一条:【那顾氏员工得癌的几率应该很高。】 顾淮俞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小谢是嫌他们企业的聚餐菜品太单一,正在这儿吐槽他呢。 行吧行吧。 那吃点绿色健康的。 顾淮俞决定下次员工聚餐去广惠寺吃斋饭。 - 在原世界好好休息了几天,养足精神的顾淮俞披上小马甲,换上另一个身份去见影帝。 苏见北在山里拍了两个多月的戏,刚拍完人就因为过劳生了病。 原剧情里,顾淮俞无意中从助理小陈口中知道这件事,担心苏见北的情况,忍着对汽车的恐惧去探病。 苏见北是一个很独的人,不喜欢外人入侵他的私密空间,因此只请家政定期来打扫房子。 现在生了病,家里连一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 顾淮俞来探访时,是拖着病体的苏见北来开的门。 不过几日不见,苏见北清瘦了很多,从卧室穿过客厅到玄关,这么几步路,他竟出了一身虚汗。 苏见北现在的情况,顾淮俞太清楚了,前两天他高烧时也是这样。 顾淮俞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急道:“怎么病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苏见北不动声色从顾淮俞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起来,“我已经吃过药了,睡一觉就会没事。” 顾淮俞忙说,“那快去床上躺着,你吃饭了吗,有没有想吃的?” 苏见北看到顾淮俞拎的一兜食材,心下明白身边的人向顾淮俞透露了自己生病的事。 他摁着太阳穴,面色苍白地说,“现在还不饿,不过确实有些困。” 这是变向的在逐客,但小说里的顾淮俞一门心思担心苏见北的身体,怎么可能安心放他一个人在家里烧着? 顾淮俞:“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去厨房给你熬一些粥,等你醒了正好可以喝。” 苏见北张了一下嘴,在看到顾淮俞眼底里的心疼与担忧后,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苏见北淡淡地嗯了一声,“那我去睡一觉。” 顾淮俞怕他站不稳,小心地扶着他进了卧室。 苏见北躺到床上后,顾淮俞还贴心地替他盖上被子,之后没再打扰他,离开了房间。 五分钟后,顾淮俞再次悄悄进屋。 苏见北睡得并不沉,在房门拧开那刻他就醒了,但没有睁开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站在床头,没一会儿他的额头贴上了一片凉凉的东西。 那人没多留,贴好之后就轻手轻脚出去了。 - 顾淮俞按照书中所写,隔半个小时进屋给苏见北量一次体温。 如果温度超过三十九度五,就立刻打电话叫120过来,把人直接拉医院去。 每次顾淮俞进来,苏见北都有感觉。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个多小时,在药效与顾淮俞的退热贴加持下,高烧总算退了下去。 顾淮俞也熬好了粥,苏见北就跟掐着吃饭点似的醒了过来。 正好顾淮俞叫的外卖也来了,不过不是食物,而是退热贴。 顾淮俞打开房门,看到外卖员那刻,他绷不住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大可爱发红包 - 18 第18章 谢惟穿着黄色外卖服,头戴同色头盔,手里提着顾淮俞买的退热贴,还有喉咙含片。 看清楚谢惟的脸,顾淮俞不厚道地笑了。 他倒是听说过群演在接不到戏的时候,会兼职跑外卖挣钱,这在横店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但放到谢惟身上,顾淮俞就很想笑。 他怀疑小谢是不是在他身上装定位器了,怎么每次兼职都会巧合地遇见他? 这个世界的谢惟不是他顾氏的员工,他俩的交情目前只有片场那次,并不算太深。 因此看见顾淮俞在这里,谢惟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将药递了过来。 顾淮俞的交谈欲望倒是很浓,“你不记得我了?在《万里江河》的片场我们见过,我还给你推荐了一个经纪人,红姐。” 苏见北洗完脸出来,没在客厅看见顾淮俞,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放了一碗南瓜粥,还有两碟青菜的小菜。 玄关处隐约传来说话声,苏见北以为顾淮俞是在打电话,但很快他又听到一个陌生的低沉男声,好像说了一句“记得”。 苏见北的眉头蹙了一下。 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小区每层又只有一户,上下楼邻居他也不熟,是谁来找他? 苏见北走去玄关,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外卖员,他立刻后退两步,担心对方认出他是谁。 顾淮俞似乎认识这个外卖员,竟然跟对方聊了起来,问他有没有跟红姐联系。 红姐是圈内一个很出名的女经纪人,手腕强悍,人脉很广,带出了好多一线明星爱豆。 苏见北不知道顾淮俞说的红姐是不是那位经纪人。 他不好偷听别人讲话,也无心深究顾淮俞跟这个外卖员什么关系,捏着鼻梁,一脸疲惫地返回客厅。 - 顾淮俞早知道谢惟搅黄了这件事,还惹怒了红姐,因此听到对方说红姐只联系他一次,之后就没找过他也不吃惊。 黄就黄了,圈子这么大,红姐不要总会有人要的。 顾淮俞没放在心里,反而安慰谢惟,“没事,你要还想进娱乐圈,下次我给你介绍其他人。你去忙吧,有事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谢惟嗯了一声,把药留下就走了。 他转身时,顾淮俞看到他口袋露出的一角烟盒,笑着再次叫住他。 谢惟回身。 顾淮俞明知故问,“你吸烟吗?” 谢惟淡色的瞳仁映着顾淮俞,开口回了顾淮俞两个字,“在戒。” 顾淮俞更想笑了,天杀的作者果然很会偷懒,四个世界里三个谢惟都在戒烟,还都处在戒烟进行时。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顾淮俞说完跑回客厅。 苏见北正坐在岛台上喝水,就见顾淮俞走过来,从他提来的购物袋里,翻出一盒包装很高档的夹心巧克力糖。 顾淮俞经常送这种糖给苏见北,只是因为他两年前随口说了一句,口感还不错。 其实苏见北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顾淮俞送来的糖果大多都进了林姿或者小陈嘴里。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4节 顾淮俞拆开包装,盒子看起来很大,其实里面只有八颗巧克力球,包在印着logo的锡纸里。 见顾淮俞将巧克力球全部倒出来,抓了两把又朝玄关走去,苏见北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夹了一下。 顾淮俞将巧克力糖塞给谢惟,一本正经地叮嘱,“好好戒烟,想抽的话就吃一颗糖。” 虽然他觉得谢惟很难戒掉,因为这可能是作者强加给他的设定,永远都在戒烟,永远都在戒烟的路上。 但顾淮俞希望他能戒掉。 谢惟并没有说什么,收下了那几颗巧克力糖。 顾淮俞与谢惟挥别,直到对方上了电梯,他才关上房门。 回到客厅,顾淮俞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苏见北身上,“学长,你醒了?身体好点没?” 顾淮俞像是刚发现他坐在客厅,苏见北低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淡淡地说,“没事了。” “我熬了粥。”顾淮俞露出窘迫之色,“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苏见北尝了一口,“还行,不错。” 顾淮俞也不知道到底是还行,还是不错,不过他也不在意,装作不好意思地坐到了苏见北不远处。 苏见北沉默地喝着粥,半晌他才不经意似的问,“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顾淮俞慢半拍地抬起头,“啊?学长是说外卖员?嗯,我们认识的,他叫谢惟。” 一听谢惟这个名字,苏见北立刻想起林姿说的那个群演。 果然就听顾淮俞说,“他是《万里江河》的群演,上次去山里探班认识的。” 苏见北反应很淡,“你认识就好。”末了他又特意补了一句,“知道我住这里的人少,我每次过来都会避开狗仔。” 顾淮俞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忙说,“学长你放心,谢惟口风很紧,他不会跟记者乱说话,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是你的房子。” 苏见北隔了十几秒才‘嗯’了一声,之后一直没再说话。 虽然平时苏见北的话也很少,对他的态度也不算热络,但顾淮俞感觉他今天格外冷淡。 顾淮俞回忆了一下这部小说的剧情,大概猜到苏见北现在什么意思了。 一只平时对你爱搭不理的猫,突然某天在你归家时做出稀奇古怪的动作,只能说明一件事—— 它在你身上闻到了其他猫的气味! 脾气好一点的家猫会热情地蹭你,以此驱逐其他猫味,让你只沾着它的气味。 脾气坏一点的猫就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你摸它的时候又抓又踢,还会在你床上撒尿,留自己的猫毛。 直到你把身上其他猫的味道洗干净,它才会恢复正常。 苏见北既不属于好脾气,会主动撒娇的猫,又不属于脾气大,报复心强的猫。 他只会不搭理你,等着你倒贴来哄他。 顾淮俞当然不会哄,他还要火上浇油。 毕竟他是单纯天真的小白花少爷,他哪里懂那么多套路,知道苏见北的内心想法? “学长。”顾淮俞犹犹豫豫地开口问,“你觉得谢惟怎么样?” 苏见北喝粥的动作一顿。 顾淮俞没等他回答,继续说,“我觉得他人不错,长的也帅,骨相还很上镜,非常适合进这个圈子。” 苏见北神色未变,态度与口气都很平静,“你想签他,自己做主就好。” 顾淮俞苦恼似的皱着脸,“我本来想让红姐带带他,但红姐说他没演技,没特长,性格……她觉得不怎么好。” 苏见北:“红姐是娱乐圈老人,她这么说肯定有原因。” 顾淮俞:“但我觉得他人很好,上次跟他聊天,感觉他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见,活得很真实的人。” 听着顾淮俞这一连串的夸奖,苏见北放下手里的碗,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拭着被碗烫红的食指。 顾淮俞忐忑地望向苏见北,“学长,如果有合适他的角色,你能不能帮忙带一带他?” 这是顾淮俞第一次开口请他带新人。 这些年顾淮俞名下的君开传媒,断断续续签过几个新人,但名气都很一般,徘徊在三四线。 公司争取到的大饼基本都喂给苏见北,其他人分不到想要的资源,慢慢都解约了。 不管公司多么艰难,顾淮俞都没让苏见北与新人捆绑一起进剧组。 苏见北长时间没有说话,半垂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顾淮俞像是刚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一下子慌了神儿,“我没那个意思,算了……” 不等他说完,苏见北开口,“我知道了。” 顾淮俞还要说什么,苏见北放在岛台的手机响了。 他将餐巾纸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到阳台才接通了电话。 顾淮俞隔着透明玻璃去看苏见北,自接通电话他一直没开口,侧脸优越,从鼻梁到下颌的线条流畅,薄唇抿在一起,神色漠然。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能讲,足足过了两分钟,苏见北才回了对方一句,“现在不方便,见面再谈。” 顾淮俞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也知道有他在这里,苏见北自然不会对那边的人多说什么。 比起十年前,苏见北成熟高大了很多,再也窥不见当年那个白衣少年的影子。 顾淮俞收回目光,难得在心里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苏见北十几岁家道中落,天之骄子跌落泥潭,见识了许多人情冷暖。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为了给陌生人撑伞,而淋湿自己的清冷少年。 现在的他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在他最窘迫时,向他伸出援手的顾淮俞。 - 挂完电话回来,苏见北收拾岛台。 顾淮俞像一个说错话急于表现的孩子,抢着跟苏见北干活,“我来,学长你还病着呢,回房间好好休息。” 他话是这么说,却故意手滑摔了一只碗。 顾淮俞蹲下去捡碎片时,又不小心划了一下手指。 其实皮都没有破,但顾淮俞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抽回手的动作,让人感觉很疼。 于是他被苏见北请去沙发老实坐着。 顾淮俞更加不安,嗫嗫地说,“学长,我来吧。” 我来个毛线,饭是我做的,碗当然是你刷。 就是要猫猫干活,不帮主人干活的猫不是好猫。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下章就是你们爱看的人,爱看的剧情啦。 - 19 第19章 ◎谢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了顾淮俞◎ 等苏见北的烧完全退下来,顾淮俞坐车才离开了。 司机在顾淮俞身边很多年,知道他有严重的晕车症,因此开得很稳。 路过一个红路灯时,还有五秒就要变黄灯了,司机没有冒险加速冲过去。 身后的车主显然是个暴脾气,拼命地鸣笛摁喇叭,哪怕指示灯的颜色已经变了他还在响笛,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刺耳的车笛声让顾淮俞的脸色瞬间变差,大脑空白,胃中翻搅,窒息感顷刻席卷了他。 封闭的车厢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顾淮俞一刻都不想多待在里面,他大口大口喘息着。 察觉到顾淮俞的不对劲,在信号灯重新转为绿灯时,司机连忙开车穿过十字道口,停到了不碍事的路边。 车子刚停稳,顾淮俞迫不及待冲下车。 他浑身发着抖,蹲在路边的绿植带,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到了呕吐袋里。 顾淮俞本人并不恐惧汽车,被作者强加设定,每回坐车必定会吐,如果看见其他车发生剐蹭,或者像刚才那样不停鸣笛,就会让他应激。 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矿泉水,顾淮俞漱了两口,然后系上呕吐袋,扔进了垃圾桶里。 司机没有催促顾淮俞,静静地等着他平复情绪。 在车外吹了两分钟的寒风,顾淮俞心悸耳鸣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正要回车上时,忽然瞥见马路对面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骑着一辆破旧的黄色电车,车前挡板缠着透明胶布,后面焊了一个铁架子,上面是外卖箱。 顾淮俞识车辨人,冲着马路喊了一句,“谢惟。” 对面那人听到这声喊,侧眸看了过来,但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人也没停下来。 顾淮俞一愣,难道是认错人了? 上次谢惟从高尔夫球场载他回来时,骑的小黄车跟刚才那辆很像,唯一的区别是后者多了一个外卖箱。 顾淮俞的目光追着那辆电车,小黄车前行了二十米左右,在一个可以拐弯的斑马线竟然拐了回来。 等小黄车停到顾淮俞面前,他的注意力没在人身上,而是放到那辆可以入废品站的‘老爷车’。 还真的跟上次那辆车一模一样,连透明胶布缠的位置都是相同的,轮胎也恢复了原状。 这种情况顾淮俞再清楚不过了,这就跟他在商延的世界腿受了伤,换了一张角色卡,来探望苏见北时脚踝就立刻没事了一样。 小黄车在上部小说被他俩糟蹋的轮胎都变形了,但换一部小说电车又会恢复。 看来小谢同学每部小说都穷穷的,然后骑着一辆快要淘汰的小黄车。 可见作者对他的塑造有多么不走心,所有设定一键复制黏贴到四本小说里。 顾淮俞克制着嘴边的笑意,看着单腿支地的谢惟,“你还有其他外卖单吗?” 谢惟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顾淮俞,“有事?”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5节 顾淮俞实话实说,“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接不接送人的单子?” 谢惟掀了掀眼皮,站在对面的顾淮俞面色并不是很好,但眼睛却笑得弯弯,眼睫浓密。 - 寒冬的风格外冷冽,掀开顾淮俞耳边的黑发,像冰刀似的贴着皮肤刮过。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怕汽车,坐电动车倒是不晕,再加上谢惟这辆‘老爷车’速度着实慢。 他很怀疑,谢惟骑着这车去送外卖,真的不会超时被人投诉差评吗? 因为焊着外卖箱,后车座的空间并不大,顾淮俞只能贴着谢惟挺拔的背。 他日常出入的地方都有空调,这就导致顾淮俞外出穿得并不厚,坐电车人都要被冻傻了。 趁着谢惟专心开车,顾淮俞悄悄将手伸进他兜帽后面。 好暖和。 到了红路灯道口,谢惟停下来等绿灯,顾淮俞抽回手好奇问,“你住在哪里?” 谢惟头也没回,一贯懒散的声音融进寒风里,“住在家里。” 顾淮俞:“那你家在哪里?” 谢惟:“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因为好奇。 顾淮俞对谢惟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是做什么的。 如果有兄弟姐妹,长相怎么样,需不需要他用金手指点化一下,将隐藏美貌变成肉眼可见的美。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顾淮俞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家很近的话,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谢惟回头看了一眼鼻尖冻红的顾淮俞,“我家没暖气。” 顾淮俞立刻说,“没关系,我火力大,不怕冷。” 谢惟啧了一声,从车篮翻出一包纸扔给顾淮俞,“擦擦清鼻涕吧。” 顾淮俞:…… - 指示灯变成绿色,谢惟拧动车把,慢悠悠行驶了出去。 几分钟后,顾淮俞突然开口,“能不能停一下?” 谢惟停下来回头看他。 顾淮俞没说话,默默拿着一团用过的纸走下车,将纸扔进垃圾桶里。 扔完纸他没着急上车,撕下一截卫生纸,背对着谢惟擤了擤鼻子。 感觉好一点了,顾淮俞抱着纸坐回了电车上。 谢惟什么都没说,等顾淮俞坐稳后,他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顾淮俞又叫停了谢惟,下车擤鼻子。 他有轻微鼻炎,一着凉风鼻子就容易不舒服。顾淮俞揉着发红的鼻尖刚坐回到车座上,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扔到他身上。 谢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了顾淮俞,他里面只穿着一件单层的针织毛衣,黑色的,在肩背撑出挺阔的线条。 看他穿得这么薄,顾淮俞有良心,但不多。 套上谢惟的厚衣服,顾淮俞把自己的夹克衫给了他,“你穿这个吧。” 谢惟倒也没推诿,反穿在身上,只套了两个袖子,衣服背面紧贴着胸前。 顾淮俞不理解,“怎么不穿上?” 谢惟回了两个字,“太瘦。” 顾淮俞看了看谢惟宽阔的肩背,又看了看自己,咬着牙根不想说话。 创造他的作者有着极强的刻板印象,觉得他是小受,就把他的身板弄得很单薄,还经常用秀美,漂亮来形容他的五官。 攻受不过是一个体位,凭什么他就不能高大、强健,八块腹肌,一拳撂倒一个攻? 双开门的强受多帅? 他真是恨透了作者白幼瘦的奇葩审美。 顾淮俞也不好让谢惟挨冻,挪了挪屁股靠近谢惟,帮他挡着后背的风。 谢惟的家在老城区,那边的马路破得跟他的电车有一拼,把顾淮俞的屁股都快要颠散了。 进入老城区,他们又朝北走了二十多分钟,周围的建筑慢慢变少,谢惟才停了下来。 顾淮俞看着荒凉的四周,这地方要是有暖气就怪了,他甚至怀疑这里有野生动物出没。 谢惟推着电车走进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墙垒得很低,只到顾淮俞肩膀这里,因为年头太长,墙甚至开始倾斜。 院门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废品站。 顾淮俞跟着谢惟走进去,里面的杂物塞得满满当当,纸板、废铁、各类瓶子,等等。 但杂而不乱,东西都被收拾得很规整。 院里坐着一个衣着朴素,满脸沟壑的老人,看见谢惟回来,他比划了几下手势。 谢惟抬手回了一句什么,顾淮俞看不懂。 废品站,聋哑老人。 谢惟跟红姐说的话全都对上了,他并没有撒谎,只是太过离奇,红姐不信他。 谢惟推着电车停到院中央,然后进屋拿了一个插排给电车充电。 顾淮俞还以为这是谢惟的爷爷,脑海自动补了一段爷孙俩相依为命的苦情画面。 但充上电后,谢惟却没多留,带着顾淮俞绕到后院。 后院是几个破木板钉的,东南角有一个大洞,正好供人钻进去。 谢惟弯腰穿过大洞,顾淮俞愣愣地跟在他身后。 废品站后面是一个更破的小房子,据顾淮俞目测不足十五平方。 房门没锁,谢惟直接推门进去。 顾淮俞看看简陋的外表,心想就算敞开着,估计也不会有人进来偷东西。 屋外简陋,屋内也没好哪里去。 一张床,一张旧书桌,还一个单人的立式衣柜。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朴素得不像人住的地方,几乎没有生活痕迹,连个垃圾桶都没有,更别说锅碗瓢盆了。 不过想到谢惟的打工频率,顾淮俞瞬间理解了。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这里就一床被褥,没有其他取暖的工具,连小太阳都没有。 晚上睡在这里真的不冷吗? 顾淮俞打量着这个一眼就能打量完的寒酸小房子,他没发现除床以外能坐的地方。 顾淮俞走进来,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问,“我可以坐吗?” 谢惟:“嗯。” 顾淮俞一开始还很拘谨,只坐在床边,余光扫到掉漆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他指着书,“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谢惟:“嗯。” 顾淮俞抱过那本沉甸甸的书,看到一旁的可乐,又问,“我可以喝这个吗?” 谢惟:“嗯。” 顾淮俞往床内挪了挪,膝窝搭在床沿,喝着可乐看那本书。 可乐好像冰箱冷藏过似的,激的顾淮俞浑身一激灵。 在最冷的屋,喝最凉的可乐,就三个字——透心爽! 顾淮俞吸了吸鼻子,翻看着手里的书。 是一本刑法,顾淮俞纳闷,“你想当律师?” 谢惟倚在一旁,大概是想抽烟了,他从兜里剥了一颗顾淮俞给的巧克力。 听到顾淮俞的话,谢惟懒洋洋地说,“想看看都有哪些赚钱的快法子。” 顾淮俞立刻来了兴致,“那找到没?” 谢惟挑眉,说话时有一种独有的冷幽默,“有一个现成的,诱骗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绑起来勒索他父母。” 顾淮俞睁大眼睛,“你说的是我吗?” 谢惟看着他,不置可否。 顾淮俞撇撇嘴,“那你就要失望了,我父母出车祸都去世了,我叔叔巴不得我早点去天堂一家团聚,你勒索他,他只会让你快点动手。” 说这些话时,顾淮俞的语气轻松,没有丝毫伤感。 其实他很喜欢这个世界的爸妈,他们俩对他很好,俩人都是高知分子,性格好,三观正,不会像顾大钧那样总闹洋相。 说完顾淮俞继续看书,坐着看有些难受,他趴到了床上。 谢惟看着顾淮俞线条柔和的侧脸,抿着唇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20 第20章 ◎小谢真辛苦,每天要做这么多兼职。◎ 顾淮俞不怕谢惟绑架他,反正他飙几句脏话,把自己的人设弄崩,剧情就会重启。 所以顾淮俞无所顾忌地趴在小谢床上看书,只是看了没几页,就被枯燥的专业术语弄得昏昏欲睡。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6节 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不知不觉枕着自己的手背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过来时,谢惟已经不见了。 顾淮俞身上盖着被子,床下还放着一个小太阳,正对着他烤,把顾淮俞的面颊烤得红扑扑。 他窝在棉被不愿起来,整个骨头睡得酥软,表情放空,垂着眼睫发呆。 在床上趴了五六分钟,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灌进来的冷风让顾淮俞往被窝里又缩了缩,直到门关上,他才钻出脑袋,眯眼看着走进来的谢惟。 在谢惟经过他的时候,顾淮俞的鼻子快速耸动了一下,就像触发了什么装置,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顾淮俞紧盯着谢惟,一脸抓包的表情,“你吸烟了!” 谢惟将手里的餐盒放到桌上,背对着顾淮俞说,“没有。” 顾淮俞不信,“那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谢惟镇定自若,“沾到了别人的。” 顾淮俞略微思考两秒,最终信了谢惟的说辞。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以他对谢惟的了解,小谢同学是“离谱体质”,什么离谱事放在他身上都合情合理,而且他也没必要撒谎。 顾淮俞闻到了饭香,肚皮立刻应景地响了一下。 只是声音不大,谢惟并没有听到,拆开了食品盒的盖子。 顾淮俞见他买了两份饭,自动地蹭了过去。 谢惟买的是面条,连面带汤,上面撒了一把葱花,热气腾腾的,看着就觉得暖胃。 谢惟拆了一次性筷子,将其中一碗汤面推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瞅了一眼谢惟那碗,又瞅了瞅自己的,有些不满地说,“怎么我的没有煎蛋?” 谢惟:“嗯,没有。” 顾淮俞心说,凭什么我没有煎蛋,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很正常,毕竟他是来蹭饭的。 于是顾淮俞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搅拌着卤汁。 翻了两下,不仅发现这碗面条分量十足,还从碗底翻上来一个煎蛋,还有两个剥好的大虾。 顾淮俞就跟开盲盒开到限量款,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这不是有煎蛋,你骗我。” 谢惟搅拌着自己那份,对于顾淮俞的指责并未发表意见,只是嘴角提了一下。 顾淮俞发愁地说,“面太多了,我可能吃不了。” 谢惟拽过他那碗,从碗里挑了一筷子面。 顾淮俞觉得自己还是吃不完,追着谢惟又给了他一大筷子。 谢惟没说什么,拿餐纸擦干净桌上的油点,这才吃了起来。 顾淮俞捧起碗,先喝了一口汤,然后挑起一小筷子面吹了吹,不那么烫了才放进嘴里。 谢惟依旧吃得很快,顾淮俞一半还没吃完,谢惟已经放下碗。 顾淮俞呆滞地仰头望着他,谢惟灌了两大口水,又从口袋拿出一颗巧克力,剥开吃了。 他吃东西时面上没什么表情,因此顾淮俞拿捏不准他是爱吃巧克力,还是单纯想抽烟了。 等谢惟面无表情地嚼完咽下,顾淮俞心里又开始冒坏水,“你张一下嘴。” 他想看看谢惟被巧克力染黑的牙,肯定很喜庆。 谢惟的视线扫过来,盯着顾淮俞的脸端详几秒,然后说,“你牙上有东西。” 顾淮俞才不信,他是主角怎么可能有东西? 像他们这种主角受,一定有着最好看的脸,最金贵的屁股,牙齿肯定自动带清洁效果,绝不可能乱沾东西。 没再理谢惟,顾淮俞闷头继续吃面。 - 吃过饭,顾淮俞挺着肚皮坐在小太阳旁烤手。 谢惟不知道在忙什么工作,拿着一部旧手机一直在打字。 顾淮俞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在小太阳外罩的铁丝上弹琴似的,用指甲来回拨动。 正当他玩得不亦乐乎时,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小男孩是废品站那个聋哑老人的小孙子,今年上四年级,被指使过来给谢惟送了一提兜,面粉跟鸡蛋烤的鸡蛋卷。 大概是从来没在谢惟家见过其他陌生人,小男孩自进屋就一直在看顾淮俞。 顾淮俞冲他笑,他害羞似的放下东西,快步跑走了。 鸡蛋卷受了潮,口感有点绵软,并不脆,顾淮俞放在小太阳上烤了烤。 转头见谢惟还盯着手机敲击屏幕,顾淮俞拿着鸡蛋卷在他面前晃了晃。 谢惟抬起头,浅淡的眼瞳映着小太阳,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弧光。 顾淮俞问,“在工作。” 谢惟:“嗯。” 小谢真辛苦,每天要做这么多兼职。 顾淮俞感叹着把手里的鸡蛋卷递给谢惟。 他随手接过来,然后叼在嘴里。 顾淮俞没打扰谢惟,继续烤鸡蛋卷,有时自己吃,有时投喂在忙的谢惟。 先前他跟苏见北说,打算把谢惟签到旗下,其实那是故意骗苏见北的。 过不了多久,君山传媒就会因为资金链断裂,彻底经营不下去,现在签谢惟那不是害他吗? 顾淮俞想在自己没落魄之前,用现有的人脉帮谢惟一把。 这种连暖气都没有的屋子再住下去,顾淮俞怀疑谢惟迟早会冻成冰棍。 路人的命也是命,不能因为没有主角光环,就一直这么倒霉吧? - 等谢惟忙完后,顾淮俞就让他骑电车将自己送了回去。 回到家,顾淮俞喝了一杯热饮,然后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才彻底将身上的寒意驱走。 掐着时间,顾淮俞赶场走下一个剧情点,给卫施那小崽子送饭。 顾淮俞去食堂买了卫施点名要吃的黑椒牛肉饭、红豆年糕汤,还有一份炸鸡,熟门熟路地去了他的宿舍。 此刻卫施并没有在宿舍,他知道顾淮俞快过来了,就拽着找上门的男孩去消防通道。 小说里,顾淮俞是无意中听到了他俩的谈话,现实里的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出,装模作样去卫施宿舍转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消防通道。 人果然在这里。 不等顾淮俞靠近,就听见一道轻微的啜泣声。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只要你说,我都改好不好?” “你什么都不用改,我只是腻了。” 卫施靠在贴着瓷砖的墙上,那张俊朗的脸是漫不经心的。 像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伤人的话,男孩瞪大眼睛,泪不自觉滑了下来,看起来好不凄楚。 卫施却没有怜香惜玉,反而有些不耐,“以后别再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过身,正要离开,反应过来的男孩一把抱住他的腰。 男孩哭着哀求,“你别这样,前几天你说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你还叠小星星送给我,我们一起去看日出,你跟我讲过你的家人……” 不等他说完,卫施脸色难看地甩开他的手,然后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在墙上。 卫施倾下身子,狠戾的目光震慑力十足,“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一直在一起,别再来烦我!” 男孩吓坏了,窒息感让他双目通红。 在卫施放开他后,他再也没有求和的心思,慌忙推开安全通道的门。 门外站着顾淮俞,男孩看见他一愣,然后绕过他哭着跑了。 安全通道的钢门板在巨大的冲力下一张一合,门内的卫施站在黑暗处,隔着门与顾淮俞相视。 往日那双盛着张扬笑意的眸,此刻像浸过墨汁似的,阴暗晦涩。 那是剥开层层伪装,露出的一角兽性。 这才是真实的卫施,暴戾、阴郁。 他很善于隐藏情绪,脸上的阴霾瞬间敛尽,隐忍又倔强地看着顾淮俞,声音带着一丝颤,“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我?” 又来了。 经典地倒打一耙。 顾淮俞按小说描写的那样,欲言又止地张张嘴,最后轻轻一叹,“你不该跟他说那些难听的话,哪怕是分手……这样也不好,他很伤心。” 卫施长时间不眨眼,眼眶逐渐猩红,“是他要离开我。” 顾淮俞像是被他说懵了,呆呆的,“啊?” 卫施自嘲一笑,“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算了。”卫施背过身,自暴自弃地说,“你走吧,不用管我。” 说完闷头坐到一阶步行梯上,垂着眸,下颌绷紧,看起来又颓又倔。 顾淮俞觉得正常人看到刚才那幕应该都会离开,但谁让他是心地过分善良的不正常人呢? “你们到底怎么了?”顾淮俞走过去,挨着卫施坐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半天卫施才开口,“没有误会,我早就跟他分手了。” 顾淮俞明白他这是在解释,自己跟男孩分手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撩他,不算是脚踏两条船。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7节 顾淮俞睁眼说瞎话,“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喜欢他,为什么要主动跟他分手?是家里人在逼你吗?” 卫施扬唇自嘲,“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反正最后总会分手的。” 顾淮俞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卫施扭头看过来,脸上的嘲讽更浓了,“难道不是吗?这个世界没有稳固的感情,亲情、爱情、友情,没有一个是能长久的。” “父母会抛弃孩子,爱侣会成仇人,友情也会随时背叛。” 顾淮俞说,“父母是不会抛弃孩子的……” 这话像是激怒了卫施,“如果不会,那你说我妈为什么要抛下我?” 这话不单纯只是谎言,里面掺杂了卫施真实的家庭情况,以及真实的情感。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 21 第21章 ◎顾淮俞看着泪流满脸的卫施◎ 卫施仿佛一头受伤的狼,眼睛发着狠,表情憎恶,声音却哑得不像话,“她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死胎,抛下了自己的儿子。” 卫施的爸爸在他妈妈怀孕期间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卫妈妈最好的朋友。 这份奸情无意中被卫妈妈撞见,直接导致她早产,提前两个月被推进产房。 孩子没有活下来,伤心的卫妈妈在一个月后的下午,当着卫施的面从楼上跳了下来。 那个时候卫施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他痛恨自己的父亲,痛恨背叛他母亲的小三,也恨着轻生自杀的卫妈妈。 “在她心里一个没在世上活过一天的孩子。”卫施一字一顿,说到最后只剩气音,“分量要比我这个活生生的重。” “她是生病了。”顾淮俞看着卫施,“不是你比不上那个没有活下来的孩子,她是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生理疾病,每天都很痛苦。” 顾淮俞理解那种感觉,他也曾经经历过。 在他母亲徐方姿生病去世时,在苏见北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车祸时,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因为他是主角。 如果他是一个路人,不用去跟主角攻谈恋爱,或许作者就不会给他设置这些悲惨的家庭背景。 有很长一段时间,顾淮俞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只要想起他们,他就觉得呼吸不上来。 直到后来,他说服自己不再把他们的死跟作者的设定挂钩,完全当做命运的无常。 毕竟普通人也会经历家人生老病死,他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跟自己和解后,顾淮俞彻底放了下来,但那种感觉有多折磨人,他很清楚。 “痛苦到晚上睡不着,痛苦到吃不出食物的味道,痛苦到不想说话,不想笑。”顾淮俞低声说着。 “也痛苦到你在她面前,她已经完全看不见,所以才会跳下去。如果她知道你在房间,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人在极度伤心时,会封闭自己,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 卫施脸上的表情全部僵住,他的神情是那样彷徨茫然,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被骤然扔到陌生的地方。 心底明明没有悲伤,嘴唇却抖个不停,眼眶也蓄满了泪,不用眨动它就掉了下来。 卫施怔怔地望着顾淮俞,眼底流露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难过。 他以为自己没有伤心,也早就不难过了,其实难过坏了。 卫家的狗血故事,卫施不止跟顾淮俞讲过,他跟很多人说过,他过往的情人几乎都从他口中听过。 即便他不说,整个圈子也都知道,只是那些人从来不在他面前提。 卫施可以用很悲伤的口气说出这个故事,也可以用戏谑的语气去调侃它。 每次看他拿自家的丑闻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去骗少男少女,让他们心疼他,关心他,又无私地爱着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都笑骂他是畜生。 卫施从不在意这样的调侃,仿佛真的冷心冷肺,对已故的母亲没有多少记忆跟亲情。 这就跟顾淮俞能平和跟谢惟说,他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一样。 不是不在乎,是顾淮俞想要放下,所以他会坦率吐露出来。 他希望自己说一次能放下来一点,而不是一直藏在心里,捂着伤口不敢让人窥探,以至于别人都小心翼翼地对他。 他想跟自己和解,跟整个世界和解。 卫施不同。 他几乎是自虐一般,在伤口上一遍一遍撒盐,不许自己忘记,不许伤口愈合,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谢家这点破事,让他父亲难堪。 顾淮俞看着眼前这个克制着难过,却还是泪流不止的少年。 他觉得卫施很可怜,但同时卫施也是可恨的。 他用戏谑人生的方式隐藏自己的执拗,这不仅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还得是我啊。 顾淮俞心想,还得是他舍己为人,收服了这个小狗崽子,不至于让其他人再受伤害。 - 顾淮俞拉起迷茫的卫施,把他牵回了宿舍。 卫施克制住了眼泪,情绪却没有恢复,垂丧着脑袋不说话。 但比平时听话了很多,顾淮俞让他吃饭,他就吃饭,给他喂水,他就喝一口。 卫施这种情况,顾淮俞自然不能一走了之,他就算想走,剧情线也不让。 依他看,像卫施这种皮毛光滑的狗崽子,饿个两顿三顿的压根不碍事。 卫施没有任何交谈的欲望,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发呆。 顾淮俞的学霸人设不能丢,陪伴卫施的时候拿出一套试卷,开始做题。 放了学,他拎上书包直接去食堂打饭,连自己宿舍都没来得回。 从包里拿出笔跟草稿纸,顾淮俞将卷子铺平在小圆桌上,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从最后一道大题做起。 这就是学霸朴实无华的做卷风格。 顾淮俞正在审题时,突然膝盖一重,卫施竟然把脑袋枕了过来。 卫施平躺在顾淮俞腿上,阖着眼睛,眼角的红痕还没消下去,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看起来有些乖。 顾淮俞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做题。 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校园内的路灯亮了起来,在玻璃上晕出黄昏微醺般的橘光。 宿舍对面是一片小树林,经常有学生趁着晚自习的课间偷偷来这里约会。 因此保安会在晚上拿着手电筒来巡逻,目的是为了震慑学生,倒不会真的抓人到保安室。 手电筒是户外远程的,光源很强,像探照灯一样晃进宿舍,照得顾淮俞眼前一黑。 有两束光正好交错地打在卫施脸上,人却没醒,继续合着眼。 顾淮俞实在嫌烦,从书包抽出两本练习册挡在窗户上,阻拦了强光的照射。 保安来回照了几圈,然后才撤退回了保安室。 顾淮俞继续专心做着题,并没有发现卫施已经睁开了眼睛。 学校规定学生在校期间要穿着校服,但规定得没那么死,因此很多人都不爱穿,整个学校只有两个人守着这条校规。 一个是他班的学霸谢惟,另一个就是顾淮俞。 校服是冬制的,但穿在消瘦的顾淮俞身上并不显臃肿,他低着头,漆黑的碎发半垂,虚虚地遮在光洁的额头。 卫施的视线从顾淮俞的眉眼掠过,用眼睛描摹着他挺秀的鼻梁与柔软红润的唇瓣。 顾淮俞仍旧戴着那副又土又丑的眼镜,但与上次的嫌弃不同,卫施觉得他这样也很好看。 察觉顾淮俞的视线有下移的倾向,卫施又闭上了眼睛。 马上要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了,顾淮俞摇了摇卫施,“要上课了。” 跟普通高中不同,这所学校并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卫施自然从来不去,但身为好学的顾淮俞从不缺席。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无论顾淮俞怎么叫他,卫施一直合着眼睛。 顾淮俞当然知道他在装睡,不过今天正好可以偷懒不去上自习。 欧耶! 卫施听见顾淮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似的,之后就没再叫他,像是放弃上自习了。 这次卫施倒是没再装睡,安心下的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卫施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他坐在床边写作业,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漂亮女人。 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不好,总是默默地掉眼泪,有时候他要叫她好几遍妈妈,她才肯看他一眼。 卫施做完一道数学题,抬头看见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熟练地抽出两张纸,爬上床给她擦眼泪。 “妈妈。”小小的卫施无措地抱着她。 她却没有回应,闭着眼睛无声的哭泣,压抑到极点,单薄的双肩抖得很厉害。 那天的天气很好,云层稀薄,露出蓝得出奇的天。 日光大片大片透窗抛进室内,将床上的她晕染得几近半透明。 哭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像往常一样卫施跟着躺在她身边,缩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旁响起轻微的动静,卫施迷迷糊糊地醒了。 等他睁开眼睛,就见她光着脚走向阳台,他不解地叫她。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8节 她没理,也没有回头,然后打开了阳台的窗户。 卫施坐起来,看着她爬上窗户,仍旧没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只是叫她两声妈妈。 下一秒,她就消失在窗口。 卫施愣愣地坐在床上,以为窗下有什么保护措施,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肯定是能接住她的东西。 于是光着脚走下床,爬上她踩过的凳子看了下去。 她了无生机地躺在院子里,一团血从她身上漫开,变成细细的线将卫施裹住,血液像沸腾的滚水,烫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卫施感到窒息,胃中翻滚,浑身都在颤。 一双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耳边响起一道温柔又坚定的声音—— “她生病了,痛苦的看不到你,所以才会跳下去,不是要抛下你。” 那一刻,卫施的眼泪浸透了他的指缝。 - 昨晚的事后,卫施没再给顾淮俞发短信,今天甚至没来上课。 顾淮俞借着这个档口,去了一趟卫施的教室,他知道人没来,找过来除了走剧情,还顺带看看谢惟。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22 第22章 ◎谢惟:“我叫喂。”◎ 顾淮俞站在二班教室门口,视线飞快在里面扫了一圈。 没看见卫施那是肯定的,但谢惟也没在教室,顾淮俞不禁有些奇怪。 难道是出去了? 顾淮俞又找了一圈,确定没有谢惟,他也没有多待,转身走到楼梯口时,正巧遇见了谢惟。 他跟顾淮俞一样穿着校服,挺拔的身姿在一群打打闹闹的学生中很是扎眼。 顾淮俞一眼就看见了他,笑着走了过去。 “喂,你好同学。”顾淮俞走下台阶,挡在谢惟面前,“我想问一下,你们班的卫施怎么不在教室?” 谢惟停下来,冷淡道:“不知道。” 顾淮俞又问,“那他今天有没有上课?” 谢惟说,“不知道。” 班里少了一个人来上课,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顾淮俞明知故问,“那谢惟今天有没有上课?” 谢惟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顾淮俞:“那你叫什么?” 谢惟:“我叫喂。” 听他一本正经说自己叫喂,顾淮俞再也忍不住笑了,“好吧,喂同学,如果卫施上课了,麻烦你去我们班告诉我,我在二楼11班。” 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塞给谢惟,顾淮俞说,“这个给你,感谢帮忙。” 他不好明说,但心里希望这个世界的谢惟也能好好戒烟。 顾淮俞的命运被作者一笔一划敲定下来,不能随意更改,所以他想规则之外的谢惟可以摆脱强加到身上的设定。 谢惟拿着巧克力没说什么。 顾淮俞朝他挥挥手,说了一句“我走了”,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 顾淮俞来二班教室找卫施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本人的耳朵里。 消息是卫施的好兄弟徐承说的,他看见顾淮俞站在他们班门口张望了一圈。 徐承还以为卫施又在用‘以退为进’这招泡无知少年,所以把顾淮俞上钩来找他的消息告诉了卫施。 【你小子真行,不到半个月吧,人还真被你给拿下了。】 【你怕不是狐狸精转世,连书呆子都能搞定。】 【艹,笑死,你上辈子不会真是一只狐狸精,专门吸食上京赶考的书生吧?】 【对了,你给他讲了你家的事吗?我发现你每次提,总是能引起别人泛滥的爱心,一个满心疮痍,需要被人救红尘的花花公子,这人设绝了,你怎么想出来的?】 徐承发过去好几条,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复,他不禁有些疑惑。 【?】 【睡觉呢?】 卫施并没有睡觉,他躺在乳白色的羊毛地毯,怀里抱着一只公仔,看着徐承发过来的消息。 一目十行看完,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 几秒后,卫施再次拿起手机,将徐承说顾淮俞来班里找他的消息又认真看了一遍。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对那个赌约失去了兴趣,也不想再见顾淮俞。 手机震了一下,徐承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需不需要哥们儿配合?】 卫施心烦气躁,直接回了一句不用。 徐承又发过来一条,卫施看都没看,直接关了手机扔到对面的床上,翻身将脸埋进了公仔里。 - 顾淮俞是第一节课前找的卫施,第三节课的课间,他收到了卫施的消息。 【听说你找我?】 【有事?】 卫施风格大变,以前给顾淮俞发的消息每条都很长,还会配各种表情包,特别爱撒娇。 现在每一条都透着高冷,似乎百忙之中想起了顾淮俞。 顾淮俞戳着手机屏回他:【没事。】 顾淮俞:【今天没来上课?】 卫施:【嗯。】 顾淮俞:【我早上给你买了饭,就挂在了门把手上,你吃了吗?】 卫施一上午都没出去,自然不知道门外挂着顾淮俞送来的早餐。 【以后别再给我送饭了。】 卫施刚把字打出来,想了想,他又删了。 【昨天我是在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删了。 卫施尝试着用以前的风格回复:【别管我,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永远留在我身边。 没等他打完,再次全部删除。 卫施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起身将门外的早餐拿了进来。 顾淮俞买的都是卫施爱吃的,他翻出酥皮可颂叼在嘴里,低头回复顾淮俞。 【吃了。】 【谢谢。】 顾淮俞:【不用客气,你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中午想吃什么?】 原剧情里,他只回了“不用客气,中午想吃什么”,那句“你因为我才受伤的”是顾淮俞自己加的。 小狗崽子,臊死你。 卫施的确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没有跟顾淮俞坦白,只是回了一句中午有事。 这意思是委婉拒绝顾淮俞中午给他送饭了。 昨天卫施在顾淮俞面前哭了一场,甚至睡梦里还啜泣了许久。 他现在肯定不愿跟顾淮俞见面,太丢人了。 - 顾淮俞难得不用再当外卖员,正巧沈嘉阳今天父母都不在家,他中午不想回去,拉着顾淮俞去校外去吃拌饭。 学校挨着一条商业街,开了很多特色菜馆,光拌饭就有两家,一家石锅拌饭,一家韩式拌饭。 顾淮俞想吃石锅拌饭,被沈嘉阳拽住了。 “咱们去吃韩式吧。”沈嘉阳看了一眼石锅拌饭的招聘,凑在顾淮俞耳边小声说,“我以前的同学中午在这里打工,碰见了多尴尬。” 一听是沈嘉阳以前的同学,顾淮俞脑海立刻冒出一个人,“谁啊?” 沈嘉阳叹了一口气,“就是谢惟,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他家条件挺不好的。” 顾淮俞好奇,“有多不好?” 学校发着奖学金,他还出来打工赚钱。 沈嘉阳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提起过,他家到底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 顾淮俞觉得每个世界的谢惟都神神秘秘的,好像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不深。 上次他跟姿柏俱乐部的人打听,那边的工作人员也说不清楚他家情况。 昨天顾淮俞虽然去了他住的地方,但除了知道他一个人生活外,仍旧不知道具体情况。 谢惟从身世背景到性格、长相、超级打工人的属性都怪怪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29节 但顾淮俞很喜欢小谢同学身上那种怪劲儿。 毕竟小谢要是不怪,他还不认识他呢。 顾淮俞站在店门口,“就吃石锅拌饭吧,我饿了,不想往前走了。” 沈嘉阳拿他没办法,“那你去点餐,我去买两杯奶茶,我要照烧烤肉拌,你喝什么?” 顾淮俞忙说,“柠檬水。” 拌饭店装修得很精致,这会儿正是吃饭时间,店内剩余的空桌并不多,好位置都给人挑走了。 顾淮俞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位置,翻看着桌上的菜单。 这时走过来一个店员,声音清冷,“吃什么?” 顾淮俞的视线立刻从菜单上拔出,然后抬起了头。 谢惟站在面前,他穿着店内制服,头戴棒球帽,还系着围裙,围裙左边绣着一只卡通猫。 顾淮俞说,“一份黑胡椒烤肉,一份照烧烤肉。” 谢惟拿着点菜宝,输下顾淮俞点的单,淡淡地问,“还要其他吗?” 顾淮俞摇头,“没有了,不过黑胡椒烤肉那份要少一点,米饭给我三分之二就好。”太多的话他吃不完。 谢惟“嗯”了一声,点好菜正要走,顾淮俞叫住他,“喂同学。” 谢惟回头去看顾淮俞。 顾淮俞不满地说,“你上午怎么没来找我?” 谢惟反应平淡,“卫施没来。” 顾淮俞故意刁难,“没来也要跟我说一声,我都给你报酬了。” 不等谢惟说话,前台就有人招呼他收拾刚吃完的那一桌。 顾淮俞没干扰谢惟工作,“你去忙吧。” 谢惟走后没多久,沈嘉阳端着两杯饮料回来了,他把柠檬水给了顾淮俞,自己点了一杯紫米焦糖。 沈嘉阳四下张望,“谢惟在吗?” 顾淮俞叼着吸管,含糊地说,“在,刚才就是他给我点的餐。” 沈嘉阳闻言脸色微变,瞪着眼睛看顾淮俞,“你都不觉得尴尬吗?” 顾淮俞不解,“为什么要尴尬?” 十七八正是自尊心很强的年纪,要沈嘉阳是谢惟,认识的同学来自己打工的地方吃饭…… 他想想就头皮发麻。 但顾淮俞有独特的见解,“如果他怕尴尬,就不会在学校附近找兼职了。” 沈嘉阳恍悟,“还真是这个道理。” 店里人多,还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没想到他们点的拌饭很快上了。 谢惟端着托盘,他手很稳,把滋啦着油点的黑椒烤肉石锅放到顾淮俞面前,另一份给了沈嘉阳。 上完拌饭,谢惟没多待,拿着托盘就走了,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沈嘉阳压根没看出顾淮俞跟谢惟认识,他将盖在拌饭上的糖心蛋划开,然后将金黄的蛋汁拌到米粒上。 他一边拌饭,一边说,“你说他刚才没跟我打招呼,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压根没认出来?不应该吧,毕竟初中三年同学呢。” 顾淮俞很自然地接茬,“他话一直不多,不怎么爱主动开口,但你要跟他说,他也会搭理你的。” 沈嘉阳觉得有点不对劲,“说的你好像跟他很熟似的,欸,你不是点的黑椒烤肉,怎么还有火腿跟虾?” 顾淮俞拌着饭,从米饭底下翻出好几块火腿肉跟炸鸡块,还俩红虾。 被沈嘉阳抓了包,顾淮俞只好分给他几个。 沈嘉阳咬着虾,“你这是点的什么?拌饭全家福?” 顾淮俞没好意思说,自己要的只是普通的烤肉拌饭。 至于火腿肉、炸鸡、虾大概是谢惟给他加的,算是还他上午给的巧克力?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23 第23章 ◎顾淮俞对谢惟说,“我养你。”◎ 沈嘉阳有着顾淮俞羡慕的好食量,尝了一口顾淮俞给的鸡块,觉得味道不错,又点了一份炸鸡。 小吃还是谢惟端过来的,只不过多了一份洋葱圈。 看着多出来的那份小吃,沈嘉阳以为他送错了,提醒道:“我们没有点这个。” 谢惟说,“送的。” 说话时他并没有看沈嘉阳,神色很淡,眉弓与鼻梁的线条流畅,从沈嘉阳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他利落分明的侧脸轮廓。 沈嘉阳愣住了,对方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等沈嘉阳回过神,顾淮俞已经没心没肺地开吃了。 沈嘉阳小声说,“我怎么感觉他又帅了,是因为戴了棒球帽?” 顾淮俞心里偷笑,面上不动声色,“啊,是吗?我没注意到。” 沈嘉阳继续不予余力地夸赞,“真挺帅的,刚才那么一侧头,我发现他五官哪哪都长得很好,发型跟衣服真是害死人。” 顾淮俞咬着洋葱圈附和,“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 谢惟在沈嘉阳眼里再次变帅,顾淮俞自认为是他的功劳。 早上他在楼梯口给谢惟巧克力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谢惟,再次触发“点石成金”的技能,让小谢同学从“长得不错”变成现在的“很帅”、“五官哪哪都好看”。 说着说着,沈嘉阳再次把矛头对准顾淮俞。 他直勾勾盯着顾淮俞,“你也赶紧把这个丑眼镜换了吧,搞不好也是一个小帅哥。” 说着上手将顾淮俞的黑框眼镜薅了下来,扣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 眼前略微模糊,顾淮俞不自觉眯起眼睛,躲避着沈嘉阳的手。 沈嘉阳低声呵斥,“别动。” 没了笨重的眼镜,顾淮俞的五官清秀灵动了很多,看得沈嘉阳直咋舌。 他刚要说什么,谢惟走过来摁下他捏着顾淮俞的手,放下两杯苦荞沏的水,然后走了。 整个动作自然又流畅,沈嘉阳一脸懵地看着谢惟离去的身影。 趁着他发愣,顾淮俞抢回自己的眼镜,重新架到了鼻梁上。 “他……”沈嘉阳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顾淮俞像是不懂沈嘉阳的困惑与纠结,“怎么了?” 他这个平静的反应,倒是让沈嘉阳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看了一眼桌上荡着水波的热茶,最终摇了摇头,“没事。” 过了一会儿,沈嘉阳又忍不住问,“你说,这份洋葱圈是不是谢惟自掏腰包送我们的?” 顾淮俞:“应该是吧。” 沈嘉阳:“为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很熟。” 顾淮俞:“不知道。” 沈嘉阳:“……不知道你吃的这么欢儿?” 顾淮俞放下筷子,用勺子舀着米饭吃。 沈嘉阳觉得自己也是欠儿,见顾淮俞不吃了,他又不落忍,“怎么不吃了?” 顾淮俞实话实话,“吃多了有点腻,他也不给我们番茄酱。” 沈嘉阳给他的理直气壮无语到了,“白来的东西,你还嫌馊?” 顾淮俞的思绪早就跑偏了。 总吃一样的东西的确很容易腻,下次给小谢同学弄点戒烟糖什么的。 “欸欸。”沈嘉阳敲了敲桌子,“鸡块吃不吃?” 顾淮俞回神,“不吃,饱了。” 沈嘉阳:“你确定不吃?那我可拌自己的饭里了?” 顾淮俞:“嗯。” 见顾淮俞在强吃剩下的米饭,沈嘉阳忍不住吐槽,“你的胃比猫大不了多少。” 顾淮俞也没办法,他天生就是这个毛病。 爱吃,但挑嘴,再好吃的东西吃到一半就会腻。 这家拌饭他也觉得好吃,只不过这种好吃仅限前十口,很典型的边际效应递减。 顾淮俞没说话,闷头往嘴里塞米饭。 他明明告诉谢惟他这份的量要少一点,怎么还是这么多? 正在顾淮俞面无表情喂自己时,卫施身边的好哥们徐承跟霍觉出来觅食,他们也进了这家拌饭店。 徐承是第一个发现角落里的顾淮俞,抬手用胳膊碰了一下身旁的霍觉,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霍觉这才看见顾淮俞,眉梢微挑。 顾淮俞似有察觉地抬头,与徐承的视线对上,后者倒是坦诚,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徐承笑着跟顾淮俞打招呼,“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他问的客气,手却已经拉开了顾淮俞旁边的椅子。 顾淮俞按照人设装呆萌,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 沈嘉阳倒是很干脆,“不行。”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0节 他抓住一旁的座位,拦下正要拽椅子的霍觉,绷着脸强硬道:“旁边有空座,这里不方便。” 霍觉按下眉,垂眼看着满脸写着不欢迎的沈嘉阳,“我们是在跟顾淮俞说话,你倒是很呛人。” 沈嘉阳不吃他这套,“管你跟谁认识,我旁边的座位就是不让你坐。” 霍觉嗤了一声,“这是你家开的?” 沈嘉阳下巴一抬,撒谎不眨眼地说,“是我家开的。” 见他们俩要吵起来了,徐承赶紧打圆场,向沈嘉阳道歉,“抱歉抱歉,我们就是打个招呼,这就走。” 他摁住要说话的霍觉,拽着人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霍觉虽然乖乖跟着徐承走了,但一直盯着沈嘉阳看,眼神令人发毛。 沈嘉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顾淮俞平静地灌了一口苦荞茶。 嗯。 这个霍觉就是沈嘉阳的cp,俩人走欢喜冤家路线。 顾淮俞之所以知道卫施追他是在跟人打赌,是霍觉跟沈嘉阳谈恋爱时,无意中说了漏嘴。 他俩的感情对后续发展有催化作用,顾淮俞也没办法帮沈嘉阳拦下这支桃花。 那边,刚坐下的徐承给卫施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在校外的餐馆遇见了顾淮俞。 卫施看到了消息,但没有回复徐承,躺在宿舍连根手指都不想动,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宅那边打电话问他周五回不回去。 如果是以前,他当然会回去,他不会错过给卫敬平跟唐挽琴,任何一个难堪的机会。 但现在的卫施就像一只失去斗志的困兽。 面对老宅那边的询问,他没说一句话,直接将手机砸到了墙上,然后满脸冷漠地合上了眼睛。 - 好不容易把石锅里的饭吃完,顾淮俞长舒一口气。 “至于吗?”沈嘉阳哭笑不得,“吃顿饭好像要了你的命。” 顾淮俞嘴上说着“我没有”,心里小小地抱怨,饭盛得太多了。 沈嘉阳突然凑近顾淮俞,“如果洋葱圈真是谢惟请我们吃的,那我们要不要请回去?总觉得花他的钱不好,要不请他喝点东西吧,奶茶行不行?” 谢惟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不像他们这些二世祖能啃爹妈。 顾淮俞朝谢惟看去,对方正在门口搬饮料,两箱可乐摞在一起,被他轻松提了进来,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有力的小臂,。 顾淮俞收回视线,“他现在在忙。” 沈嘉阳跟着看了一眼,发现人确实很忙,“不行就晚上放学,不知道他还兼不兼职。” 看到谢惟穿的校服裤子,沈嘉阳忽然一笑,“整个学校就你俩穿校服,搞得跟情侣装似的。” 顾淮俞纠正,“是你们不守校规。” 沈嘉阳哼了一声,心说是你们这些书呆子太守校规。 想到摘了眼镜的顾淮俞与谢惟的颜值,沈嘉阳默默把书呆子换成学霸。 看在长相的面子上,他就不吐槽了。 - 吃饱离开餐馆前,顾淮俞跟沈嘉阳特意找谢惟,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才走。 一整个下午,沈嘉阳都惦记着回请谢惟喝奶茶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拽上去顾淮俞去二班教室堵谢惟,今天不把这件事办了,他晚上都会睡不好觉。 看到谢惟在石锅拌饭店搬饮料那幕,沈嘉阳辛酸得不行。 谢惟家里条件那么不好,还请他们吃洋葱圈。 但说起来也怪,他沈嘉阳天不怕地不怕,连卫施那帮狐朋狗友都敢怼,面对谢惟却莫名有点怵。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可能是谢惟身上那股子冷淡劲儿,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亵玩。 因此看到正在下楼的谢惟,沈嘉阳在顾淮俞耳边说了一句,“你去说。” 不等顾淮俞反应,沈嘉阳用力推了他一把。 顾淮俞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不明白沈嘉阳好端端推他干什么。 沈嘉阳的目光心虚地飘向其他地方。 在他眼里顾淮俞就是一个傻白甜,脾气软和,好像谁的气他都能受,包括谢惟释放的无形冷气。 正值放学时间,楼梯显得很拥挤,学生们三五成群结伴往下走。 顾淮俞被沈嘉阳推到了楼梯口,他侧身给过往的同学让路。 直到谢惟下来,他才挪了挪身子,站到谢惟面前。 顾淮俞仰着头,楼道口的梯间窗投掷下的余晖,柔和地染在他的面庞。 “你晚上有事吗?沈嘉阳说要请我们喝奶茶。”顾淮俞指了指角落里的人,“他就是沈嘉阳。” 沈嘉阳:…… 一向社牛的他,第一次体验什么叫社死。 - 学校附近开了很多奶茶店,放学期间几乎每家都在排队。 沈嘉阳爱喝奶茶,带着顾淮俞跟谢惟去了他最常喝的那家。 “这家刚上一款新品,叫桃香夭夭,听说很好喝,你们要不要?”沈嘉阳排进队伍里,回头问身后俩人。 顾淮俞这个世界的妈妈打来电话,他随口应了一句,“喝,我要小杯,最小杯。” 沈嘉阳:“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给你买个挖耳勺盛奶茶。” 顾淮俞没回他,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顾淮俞一走,只剩下谢惟跟沈嘉阳,虽然周围噪杂热闹,但沈嘉阳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尴尬围绕着他跟谢惟。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沈嘉阳舒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 点单机前贴着热卖的新产品,桃香夭夭的海报挂在正中间,图片是一个沾着水珠的粉色水蜜桃,红字标注着桃子口味。 沈嘉阳客气地说,“你好,三杯桃香夭夭……”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谢惟突然开口,“两杯,再要一小杯奥利奥奶茶。” 沈嘉阳:“麻烦你按他说的,桃香夭夭要一大一小。” 奶茶店员工:“好。” 见谢惟拿着手机要扫付款码,沈嘉阳忙说,“我来,我来。” 谢惟没跟他争,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付完钱,等了两分钟左右奶茶就做好了,谢惟很自然接过三杯奶茶,将其中一杯大的桃香夭夭递给沈嘉阳。 沈嘉阳道了一声谢,跟谢惟走下了台阶。 刚好顾淮俞打完电话,谢惟把小杯的奥利奥给了他。 沈嘉阳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惟。 顾淮俞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发现问题,“怎么我的奶茶跟你们的不一样?” 沈嘉阳同样不知道谢惟为什么要给顾淮俞奥利奥奶茶,难道是给错了? 他不想谢惟尴尬,和稀泥道:“奥利奥的好喝,新口味的我尝了尝,不咋样。” 顾淮俞看了一眼沈嘉阳手里粉粉的奶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口味?” 谢惟:“桃子的。” 一听是桃子口味的,顾淮俞立刻下头,他现在特别讨厌桃子,尤其是水蜜桃。 - 谢惟一会儿要回拌饭店打工,顾淮俞回校与他同路。 跟沈嘉阳分开后,他们并肩从步行街穿行时,顾淮俞看见有人站在垃圾桶旁吸烟。 于是他侧头第四次问谢惟,“你吸烟吗?” 谢惟懒洋洋地说,“在戒。” 虽然谢惟的记忆不互通,但性格都是一样的,家庭背景也大同小异,都很穷,这让顾淮俞很有熟悉感。 每个世界都有一个叫谢惟的人,如果他跟谢惟成为朋友,那他就可以在四个小说世界拥有同一个朋友了。 夕阳即将沉落,天边只余着一道窄窄的霞光。 昏黄微醺的暗光中,顾淮俞忽然又生出一种逃亡的心态。 他转头去看谢惟,身后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你今天不上班行不行?” 谢惟睨了一眼顾淮俞,很自然接了一句,“不上班你养我?” 顾淮俞这个世界的家庭条件,不允许他养谢惟这么一个大活人,但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养你。”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要入v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 推荐一下好朋友的完结文——作者是:鱼之水 《我在星际炼丹封神》【已经完结】 《继承妖怪古玩店后我爆红了》【正在走出版】 尤星越是个天师,大学毕业后身无分文,继承了一家名叫不留客的古玩店。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1节 古玩店又破又乱,据说还闹鬼,街坊邻里避之不及,尤星越搬进去第一天,所有的灵异现象都消失了。 古玩店营业第一周,衣着光鲜的包工头丢下作恶的古董金蟾,尤星越镇压金蟾,转手卖出高价。 营业第二周,老板买走貔貅玉器,老板行善积德财源广进,貔貅器灵修炼神速,于是时隔百年,世界上有了第一只成神的貔貅器灵。 后来,整个城市里成精的物件都知道了——尤星越家古玩店可以寻找有缘人。 于是数百年历史的古董、灵气充裕的法器、修为不凡的仙器全都找上门,古玩店门庭若市。 尤星越:“古董们让一让,你们当中很多禁止买卖,劳烦自己去架子上待着。” 被封为经典的纪录片这样说:在这里可以看到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奇珍,它们熠熠生辉,仿佛从未在时间中死去,诉说着文明的前世今生。 小剧场 客户寄来一对价值连城的手镯,手镯干干净净,没有成精没有被厉鬼附身。 收到手镯的当晚,古玩店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高瘦俊美的男人 男人轻嗅尤星越的脖颈:“你收了我的聘礼,现在我来娶你了。” 24 第24章 ◎谢惟:不是乖小孩,是坏脾气的◎ 他俩电影台词般地对话, 引来不少人侧目。 面对旁人克制地打量,顾淮俞扣住谢惟的手腕就跑,黑发在寒风里飞扬, 胸腔充满了快乐。 拽着谢惟跑出步行街,顾淮俞把他摁在广场停业的喷泉池。 谢惟顺着顾淮俞的力道,坐在喷泉的边台上。 顾淮俞有些喘, 他眼睛发亮,唇色鲜艳,笑容挂在脸上,有一种怡然自得的天真,好像一件很简单的事就能让他快乐、满足。 谢惟静静地看着顾淮俞。 “你在这里等我。”顾淮俞边往后退,边谢惟叮嘱, “千万别走, 等着我回来。” 谢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没问, “嗯”了一声。 顾淮俞跑去没人的地方, 然后换了一张角色卡回到原世界。 顾大钧的书房有一个保险柜, 里面放着可观的现金,用来以防万一。 顾淮俞知道保险柜的密码,回房拿出旅行包, 把保险柜里的钱全都套走了。 顾淮俞没跟顾大钧打招呼,因为剧情会重置, 到时候钱会重新回到保险柜里, 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等他提着一包现钞回去时,谢惟说话算数地待在原地。 顾淮俞走过去, 将十几公斤重的旅行包扔到谢惟面前, 笑着说, “这个给你。” 谢惟掀了他一眼,弯腰拉开了旅行包的黑色拉链,露出高高一摞的崭新钞票。 顾淮俞活动着发酸的手臂,视线盯在谢惟的脸,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结果让顾淮俞有些失望,谢惟没表露出太大的情绪,有种不为外物所动的镇定。 “这些钱是给你的,放心,绝对合法合规,你拿着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有时间限制。 最后一句话顾淮俞没有说。 上次顾淮俞问谢惟,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做什么事都不违法,他会做什么。 对方给了他两个答案,一个是抽根烟,另一个是回家睡觉。 顾淮俞觉得谢惟之所以这么无欲无求,是因为他只把末世论当做了假设。 如今这么一包钞票摆在他面前,顾淮俞很想知道谢惟此刻最想做什么? 谢惟没有质疑钞票的真假,也没有问顾淮俞这些钱的来源,他从行旅包里抽一张百元纸钞,去附近的小商店买了俩冰棍。 回来后,谢惟把找的零钱扔进了包里。 顾淮俞闷闷不乐地撕开冰棍包装袋,嗦了两口,还是没忍住抱怨,“你都有钱了,还请我吃一块钱一根的冰棍。” 谢惟嘴角提了一下,回了顾淮俞两个朴实无华的字,“解渴。” 行吧,老冰棍确实解渴。 顾淮俞接受了这个理由。 灯柱下,他们穿着校服坐在寒风里,一人叼着一根冰棍,落了一身昏黄的暖光,那画面很像一部有质感的老电影。 - 顾淮俞提着钱来的路上,脑海里闪过很多谢惟拿到钱的画面,每一幕都是龙王归来的苏爽套路。 比如,把钱砸到那些曾经看不起谢惟的人,就砸他们脸上。 或者去商场大杀四方,买他想买却一直舍不得的东西。 再不然去人多的地方撒币、砸钱买彩票,哪怕去游戏厅玩推币机都行。 然而现实却是,顾淮俞吃完冰棍,就坐到了谢惟那辆破旧的电车后座上。 车子缓慢地在非机动车道行驶,被不少后来的电车超过。 装着十几公斤重钞票的旅行包,被谢惟放在前踏板,除了花两块钱买了两冰棍,里面的钱没有再动。 谢惟骑着黄色‘老爷车’慢悠悠前行,身后又有一辆电车超过他们。 顾淮俞终于忍不住,脑袋微微朝前探了探,对谢惟说,“要不,我们去买一辆新电车吧?” 谢惟问,“那这辆放哪儿?” 顾淮俞想说扔了,但想起他跟这辆电车共患难的那次,也就不吱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谢惟,你现在开心吗?” 他给了谢惟这么多钱,也没见谢惟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不相信他会把钱真的给他。 谢惟语气平平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顾淮俞不知道他这句‘嗯’是在肯定自己开心,还是表示疑惑的‘嗯?’。 他再次探着脑袋去看谢惟,“你的嗯什么意思?” 谢惟:“嗯就是嗯。” 顾淮俞:“什么嗯就是嗯?” 谢惟:“就是嗯。” 顾淮俞:“到底什么嗯?” 他俩就‘嗯’这个问题,无意义地浪费了很多口水。 顾淮俞不厌其烦地追问,谢惟倒也每问必答。 京都的夜景很美,灯火璀璨,路边的树木缠绕着彩灯,远远望去如置万里星辰,光影从他们身上流淌而过。 谢惟骑着车,带着顾淮俞在城市穿梭。 看着灯火通明的前路,顾淮俞心中的躁动慢慢回归平静。 他将冻僵的脸贴在谢惟宽阔的背上,咕哝了一句,“既然你不肯好好说,那我就当你是开心的。” 因为他今天很开心。 此时此刻也很开心。 靠在谢惟身后躲了一会儿寒风,顾淮俞还是气不过,“我给了你这么多钱,你都没有一个笑脸。谢惟,你的脾气一点都不好。” 谢惟:“嗯。” 顾淮俞:“不许你再说嗯了。” 谢惟弯了一下嘴角,还是,“嗯。” 顾淮俞生气地在他头盔上用力敲了一下。 看到谢惟的肩微微在动,顾淮俞像嗅到腥味的猫,立刻扒着他的肩看过去,想看他是不是在偷笑。 电车摇晃了起来,谢惟说,“不要乱动。” 意识到他们还在马路上,顾淮俞赶忙坐好,然后在他头盔上又敲了一下,摆出气势说,“我现在是你的金主,你老实点。” 前面的人没有反应。 顾淮俞不满,“你怎么不嗯了?” 谢惟:“嗯。” 顾淮俞:哼! - 卫施在顾淮俞面前哭过一场后,这几天一直在躲着他。 腾出时间的顾淮俞,正好可以去其他世界走剧情点。 第四部小说一直是顾淮俞最讨厌来的,这两年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排斥。 顾淮俞换上角色卡,时间正好卡到他下班的点。 去更衣室换下工装,顾淮俞推门出来,就见钟翠翠蹲在一个纸箱子前逗里面的小狗。 “小俞哥,你真要带它回家?”钟翠翠用手点着小狗湿润的鼻子,“万一它趁你上班,在家里乱拉乱尿怎么办?” 顾淮俞走过来抱起纸箱子,“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雪,它后腿又受伤了,丢在外面很容易出事。” 这条流浪狗三四个月大,顾淮俞经常喂它,因此见顾淮俞把手伸进来,它立刻去舔顾淮俞的手指。 “昨天腿还好好的,会不会是隔壁手机店那个熊孩子打的?我昨天还见他揪着小狗的尾巴,把它倒提了起来,又狠狠朝地上摔。” 钟翠翠骂了一句,“他爸妈看见了也不管,气死我了,现在不管,老了肯定拔氧气管。” 顾淮俞朝店外看了一眼,“别让人听见了。” 钟翠翠哼了一声,往顾淮俞手里塞了一根火腿肠,“给它的晚餐。” 流浪狗吃的没那么讲究,顾淮俞代小狗收下了。 顾淮俞:“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2节 钟翠翠:“知道了,路上小心。” 顾淮俞抱着纸箱子正要往外走,二楼下来一个人,顾淮俞笑了一下,故意打招呼,“小谢,我走了,你好好干。” 谢惟看过来,“嗯。” 顾淮俞撇撇嘴,又嗯。 从饭馆出来,顾淮俞抱着小狗走了半条街,街头的路边停着一辆灰色的suv,他快步从车头绕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顾淮俞把纸箱放在膝上,一条毛茸茸的脑袋从纸箱探出来,陌生的环境让它不安地叫了一声。 顾淮俞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忐忑地望向傅闻,“哥,我可以养一条狗吗?” 看着那条小脏狗,傅闻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语气却很温和,“妈对狗毛过敏。” 顾淮俞顿时变得无措,羞愧地说,“我,我不知道这事。” 傅闻看向他,“你想养也可以,我找人在后院定制个大一点的狗屋,只要它不进屋就没事。” 小说里的顾淮俞因为本身性格原因,目前还没习惯这对豪门亲父母,在家仍旧很拘谨。 一听傅闻还要定制狗屋,顾淮俞脸上生出怯意,“是不是有点麻烦?它腿受伤了,我只是想……” 想什么,顾淮俞没说完就低下了头。 傅闻的视线扫过顾淮俞那截脖颈,他一向不喜欢怯懦的人,二十多岁的人了连基本的表达能力都没有。 但没办法,命运将他跟顾淮俞绑在了一起,从道德层面他永远欠顾淮俞的。 傅闻耐着性子开口,“没那么复杂,快的话三四天就能搞定狗窝。它的腿不是受伤了?这两天可以先住在宠物医院。” 顿了一下,傅闻劝慰似的地说,“妈跟爸一直很关心你,你不用跟他们那么客气,带一条狗回去不是什么大事,那也是你的家。” 顾淮俞适当地露出感动,“谢谢哥。” 傅闻抬手,像顾淮俞摸小狗似的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顾淮俞不自在地抓了抓耳廓,直到耳朵抓红了,看起来像害羞他才放下手。 傅闻开车载着一人一狗,去了一家装潢很高档的宠物店。 出入这里的都是名种猫狗,还有其他一些动物,仓鼠、狐狸、白金色蟒蛇。 顾淮俞抱着纸箱子,被工作人员请到了三楼。 对方看见小土狗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简单向顾淮俞问过小狗的情况,确定不是肠胃问题,就用肉条取得小狗的信任,轻松将它抱进诊断室。 医生仔细检查过,说伤到了骨头,好在不是很严重。 顾淮俞按傅闻说的,给它办了住院。 在护士填写住院单时,傅闻说,“我们要收养这条狗,麻烦你们给它做个详细的检查。” 护士抬头冲傅闻微笑,“好的,到时候需要做哪些检查,我们会先给您发消息。” - 回到家,顾淮俞先回房洗了一个澡,虽然他不是在后厨工作,但餐馆待了一天难免会沾上油腥味。 顾淮俞含着糖,去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遍。 他裹了一条浴巾,擦着头发刚出来,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傅闻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愣。 顾淮俞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汽,他上身没穿衣服,裸露的皮肤细腻白皙,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有烟头烫出来的、皮带抽的,在灯下显得触目惊心。 傅闻知道他基因上的父亲是个烂透了的人渣,也知道顾淮俞小时候在那个家吃过很多苦。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实感受到,这些年顾淮俞到底经历了什么。 等傅闻把他身上的疤痕全部看了一遍,顾淮俞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用擦头发的大毛巾慌乱裹住自己。 这是原剧情的情节,也是傅闻开始了解他的第一步。 裹严实后,顾淮俞磕绊着问,“哥……有事吗?” 傅闻解释,“宠物医院发消息,说在小狗皮肤里检查出寄生虫,我看你摸过它,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但敲你门,你没反应,我怕你出事就进来了。” 顾淮俞眼神飘忽,不好意思看傅闻似的,“我在洗澡,没有听见。” 傅闻走进来,顺手关上房门,一步步走近顾淮俞,“你身上的伤是他打的?” 他语气虽然温和,投下的影子却透出一丝食肉动物才有的压迫感。 顾淮俞摇摇头,低声说,“都过去了。” 傅闻叹了一声,“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调换……” 顾淮俞抬头打断了傅闻接下来的话,“不能这么说的,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我们没有调换,你也不该经受这些。” 他说着宽慰傅闻的话,神色诚恳认真,眉眼映着璀璨的灯。 傅闻看了顾淮俞几秒,抬手摸了摸顾淮俞的脑袋,语气轻柔,“过去的事我无能为力,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看你是想好好地骗我。 顾淮俞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有害羞跟不好意思。 等傅闻离开房间,顾淮俞扯下身上的毛巾,坦然地露出那些疤。 这就是他不最喜欢待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顾淮俞身上的每一个疤,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他被傅闻的亲爹拿烟头烫、还挨过皮带抽、脑袋撞过墙,被摁在水里差点窒息而死。 那个时候他也才八、九岁,他亲爹顾大钧从小就没动过他一根手指,来到这个世界整天洗衣做饭、挨打。 一开始被打,顾淮俞会激烈反抗,对着渣爹不是踢就是咬。 有一次还趁对方睡着了,拿皮带抽渣爹的脸,还会往他饭里‘下药’。 其实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就是把晒干的狗粑粑磨成粉,然后偷偷放进渣爹的饭里面。 但无一例外,剧情最终都会走向重置。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就是受气包,他不能记仇,更不能反抗,反抗就违背善良单纯的人设了。 顾淮俞那时小,不像现在能熟练的利用规则给别人制造麻烦,他每次都被系统抓包。 好在他受虐的剧情并不是很多,顾淮俞一年也就来这边一两次。 最长一次,他五年没来这里走剧情,现在跟傅家相认了,这部小说的剧情线才多了起来。 顾淮俞捞过抱枕,枕到脑袋下,仰面看着天花板。 小说写他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导致性格很敏感,还有些亲密障碍症,心里渴望跟亲生父母建立亲密关系,但对方靠得太近又会手足无措。 所以他虽然认回豪门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没跟家里人熟络起来。 顾淮俞仔细将这部小说的剧情回想了一遍,着重在想他什么时候实现财富自由。 现在他的立场很尴尬,是豪门小公子没错,但豪门父母给的钱按他的人设是不能随便乱花的。 同样是富二代,原世界的他可以给小谢同学开五万的工资,在这里他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 再过几天,他就可以顺利从餐馆离职,在离开前他想拉谢惟一把。 奈何作者压根没给顾淮俞设置事业线,整天腻在感情里,跟傅闻爱来虐去的。 想的心烦意乱,顾淮俞索性不想了,拽过被子蒙上头。 没过多久,家里的佣人敲门,说晚饭做好了。 顾淮俞起身换了一件衣服,下楼去了餐厅。 - 第二天早上,傅闻照例开车送顾淮俞上班。 每次到了地方,顾淮俞都会买一些吃的给傅闻,今天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让他带到办公室吃。 这次傅闻倒是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扔了,不过他也没带到办公室,进公司后随手放进了茶水间。 顾淮俞买了两包,拿着自己那包糖炒栗子到餐馆时,在门口跟同样来上班的谢惟撞上了。 谢惟穿了一身黑,眉眼狭长,鼻梁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很有距离的冷淡感。 “小谢。”顾淮俞扬扬手,跟他打招呼,“早上吃饭没?” 谢惟走上台阶,“吃了。” 顾淮俞像是没听清,‘啊’了一声,“没吃早饭啊?这个给你吃。” 顾淮俞把手里的糖炒栗子塞给谢惟,对方也没说什么,拉开餐馆的玻璃门,让顾淮俞先进去了。 帮着他们打扫完卫生,顾淮俞坐在收银柜后,开始核对昨天他下班后的酒水单子。 早上基本没什么客人,谢惟戴着手套在楼梯口塑封消毒餐具。 顾淮俞算账的间隙,时不时朝他扫一眼。忙完手里的活,顾淮俞将单据用订书器订好,这才开口跟谢惟搭腔。 “小谢,你出来工作几年了?” “有几年了。” “那是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上学,是学习不好吗?” “不算是。” 虽然谢惟每句都会回答,但答案模棱两可,就跟昨天顾淮俞问他开不开心一样,态度模糊。 对于他认真的敷衍,顾淮俞也不生气,抽出纸跟笔,按自己的记忆在纸上写了一道高中的解三角形,然后把谢惟叫了过来。 “这题你会做吗?”顾淮俞把纸推到他面前。 谢惟似乎缺乏好奇心,哪怕顾淮俞让他干再稀奇古怪的事,他也很少会问为什么。 看了一遍题目,谢惟从顾淮俞手里抽过笔,在纸上唰唰写下答案。 顾淮俞低头一看,答案84. 这个答案似曾相识,记得上次他去二班问了谢惟一道极坐标与参数方程的题,对方就给了他一个84的答案。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3节 顾淮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不会吗?” 谢惟反问,“答案不对?” 顾淮俞:“显而易见的不对。” 谢惟:“哦,那我不会。” 顾淮俞嘴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钟翠翠抱着一摞干净的餐布从楼上走下来。 见顾淮俞跟谢惟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她纳闷,“你们干什么呢?” 钟翠翠走过来,瞧见顾淮俞在废单据背后写的数学题,立刻来了兴趣,“做题玩呢?这题简单,我会我会。” 顾淮俞扭头看她,“你会?” 钟翠翠有点不确定,将手里的桌布随意放到一旁,“好久没做了,不太确定,这是正弦定理、余弦定理吧?” 顾淮俞‘嗯’了一声,从谢惟手里夺回笔,然后给了钟翠翠。 谢惟什么也没说,自动给钟翠翠让了路。 钟翠翠认真看了一遍题目,然后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 顾淮俞昨天刚做过这道题,印象深刻,快速扫了一眼。 钟翠翠忐忑地问,“对吗,小俞哥?” 顾淮俞冲她一笑,“对。” 钟翠翠很开心,哼哼着歌抱起桌布。 顾淮俞不解,“你学习这么好,怎么没继续上学?” 钟翠翠肩膀微僵,低头摆弄着桌布,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想早点挣钱。” 顾淮俞本来是想让谢惟走成人高考这条路,突然发现钟翠翠更适合,于是追在她身后。 “想挣钱没错,但你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出来找的工作薪水肯定比现在高。” 钟翠翠回避着顾淮俞的视线,往餐桌上铺餐布,“我同学今年大三,天天跟我嚷就业困难呢,大学生现在也没以前那么好找工作了。” 顾淮俞帮她一块铺桌布,“就业要看选的专业,你数学不错,可以学应用数学,这个前景广阔。” 钟翠翠:“我都好多年不读书了,学的知识早忘了。” 顾淮俞:“刚才那题,你不是答得很快?” 钟翠翠去压桌布的褶皱,一直低着头,就是不看顾淮俞,“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以前班主任教数学的,天天霸占我们自习,让我们刷题。” 顾淮俞停下来,看着她,“你是高考没考好吗?” 钟翠翠抓着桌布摇摇头,轻声说,“我没读完高中。” 顾淮俞直白道:“我也没读完,我现在正在考虑成人高考,你要跟我一块吗?” 钟翠翠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顾淮俞,随后又低下来,“还是算了。” 顾淮俞:“是缺钱吗?我可以借给你,不算利息,等你毕业挣到钱,到时候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钟翠翠隐约知道顾淮俞认回了父母,但不知道他亲生父母很有钱,“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行的。” 她都多少年没学习了,怎么可能考得过那些一直读书的高中生? 在顾淮俞眼里,钟翠翠一直是开朗乐观的女孩。 下班后喜欢看小说、玩角色扮演的恋爱游戏,她很有多二次元老公,经常跟顾淮俞讲她那些‘老公’。 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是标准的月光族,看不出家庭困难的样子。 小说中,钟翠翠的剧情只有寥寥几笔,算是背景板的存在,因此顾淮俞不知道她家具体什么情况。 虽然当服务员没什么不好,但如果有更好的机会摆脱现状,顾淮俞希望谢惟跟钟翠翠为自己拼一把。 因为他们还年轻,有未来,有希望。 钟翠翠一个人抱着桌布去了最远那桌,刻意回避着顾淮俞。 顾淮俞锁着眉头望向她的背影,片刻后转过身,正撞上谢惟的视线。 对方直直看着顾淮俞,被发现后也没有闪躲。 顾淮俞在心里哼哼了两声,一个屋子仨人,就谢惟一个是学渣。 顾淮俞绕过谢惟,走到收银柜,打开旁边的抽屉,从最底下翻出俩文玩核桃,然后面无表情地塞给了谢惟。 补补脑吧。 谢阿斗! - 顾淮俞没有再强行劝钟翠翠,一整天过得相安无事。 吃过中午饭,顾淮俞还特意去马路对面买了一斤纸皮核桃,闲着没事就手动剥核桃。 谢惟跟钟翠翠是被投喂的对象,谢惟是重点对象。 餐馆老板李叔知道顾淮俞留下来是为了帮忙,因此每天都让他提前下班,两点左右李叔就跟顾淮俞换班,放他走了。 顾淮俞把剩下最后几颗核桃剥完,拎着一包核桃上了二楼。 在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时,他把自己剥的核桃放进了谢惟的柜子里。 谢惟的衣柜很干净,私服叠得整齐,旁边放着顾淮俞早上给的糖炒栗子。 不知道谢惟什么时候吃的,糖炒栗子只剩下半包了,顾淮俞从里面偷偷拿了仨,然后将核桃放了进去。 - 今天来接顾淮俞的还是傅闻。 傅闻看着周围的路况,一边调转车头,一边问顾淮俞,“今天要去宠物医院看小狗吗?” 顾淮俞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腼腆地问,“哥,你不忙?” 傅闻说,“不忙。” 只要走感情戏,再大的总裁也秒变无事可干的闲人 顾淮俞:“那去,也不知道它腿怎么样了。” 傅闻:“医生说情况很好,对了,我朋友把设计稿发过来了。” 傅闻单手捉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车厢储物格拿出平板递给顾淮俞。 “没有密码,你打开看看狗屋的设计满意吗?如果满意我就让他们照着这个做。” 傅闻是四个主角攻里面,细节上做得最好的,不管他内心是否看得上顾淮俞,行动永远妥帖,记得顾淮俞随意说的每句话,并且会付诸行动。 要不是知道他的本性,顾淮俞不一定会爱上,但绝对会把他当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顾淮俞捧着平板看设计稿,一共设计了三套方案,每一套都堪称狗狗的快乐之家。 傅闻扭头问,“有喜欢的吗?” 顾淮俞眼睛发亮,“都喜欢。” 以后他要给每个世界的家都按一套这样的狗屋,但一想到自己不能天天陪伴它们,只能含泪放弃这个想法。 还是养谢惟吧,至少哪个世界都可以看到他。 傅闻笑了,“那等你再养其他狗的时候,把剩下两套狗屋都做了。” 顾淮俞这个时候想起他那财大气粗的土豪爹了,如果老顾听到他刚才那句话,一定会豪气地说—— “都喜欢那就三套都做,让狗换着住,咱家的房子住不清,也不能太委屈了狗。” “哥。”顾淮俞忽然叫他。 傅闻侧头看过来,目光温柔,“怎么了?” 顾淮俞像是不好意思开口,支吾了一会儿才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参加成人高考。” 傅闻对于顾淮俞的选择给予肯定,“好事,等你忙完这边的事,过几天我让人来家里教你。” 顾淮俞飞快看了一眼傅闻,“那个……我有两个朋友,他们也想参加成人高考,能不能让他们跟我一块听课?” 傅闻不露声色,“是你餐馆的同事?” 顾淮俞人际简单,所谓的朋友无非是一起共事的那些人。 在傅闻看来,这都不算朋友,职场上把同事当朋友是愚蠢的。 顾淮俞点点头,怯怯地看着傅闻,“可以吗?” “当然可以。”傅闻脑海立刻浮现相关问题,“他们住在哪里,是不是要等下班才能跟你一块学习?” “这样吧,你把他们的地址跟下班时间给我,如果他们住的太远,我就在附近租一套房子,让老师过去给你们讲课。” 顾淮俞感激,“谢谢哥。” 傅闻回以微笑,“能有人陪你一块读书,挺好的。” 其实他并不想顾淮俞跟过去那些所谓的朋友继续深交,阶级不同,强行凑一块只会闹矛盾,哪怕以前关系再好。 但他不准备跟顾淮俞明说,让他栽一次跟头也好。 - 第二天上班,顾淮俞拿着纸笔把谢惟堵到了更衣室门口。 “快问快答,你住在哪儿?” “废品站。” 顾淮俞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废品站三个大字,写完后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抬头,“你住在废品站?” 如果别人听到谢惟这个家庭住址,可能觉得他故意不好好回答。 但顾淮俞相信,因为他跟着谢惟回过家,谢惟确实住在废品站的后面,也可能属于废品站。 谢惟平视着顾淮俞,眼睛不显情绪,“嗯。” 顾淮俞试探性地问,“那个废品站有一个聋哑老人吗?” 谢惟:“有。”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4节 顾淮俞再一次觉得谢惟太奇怪了。 按理说谢惟应该跟他一样,在四部小说里有四个身份,只是长相跟名字一样而已。 但谢惟在这个世界的住址怎么跟第二部小说一样,都是住在废品站,这不是违反了平行原则? 平行原则是顾淮俞自己瞎起的名字,四部小说的故事是在同一个世界,甚至是同一座城市发生。 彼此互不干扰,每个世界的人物也不会搅和到另一部小说里,就跟平行世界似的。 但顾淮俞很确定,不是平行世界,就是同一个时空,只是被作者框定在固有的场合,导致不同小说的人物不会碰面。 可是谢惟再次打破了这个原则,他住在同一个地方,还认识同一个聋哑老人。 顾淮俞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他以为自己已经熟练掌握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但谢惟每次都能颠覆他的认知。 难道废品站才是究极bug,是整个世界的锚点? 小谢同学再一次轻而易举地钓出了顾淮俞的好奇心。 “你下班有事吗?”顾淮俞绝对不属于精神内耗型,在不影响剧情、崩人设的情况下,一向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因此问的很直白,“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客?” 他要再探废品站,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谢惟没有拒绝,看着顾淮俞说,“可以。” 顾淮俞显而易见地开心,翘着嘴角说,“那就说好了,今天我晚点下班,到时候跟你一块回家。” 谢惟“嗯”了一声。 这声嗯,倒是让顾淮俞觉得顺耳,拍了一下小谢同学的肩,然后拿着纸笔去找钟翠翠。 今天钟翠翠不像往日那么精神,看见走过来的顾淮俞,她的眼睛闪了闪,转过脸假装擦玻璃。 顾淮俞叫她,“翠翠。” 钟翠翠声音含糊,“有事吗,小俞哥?” 顾淮俞用一种随意的,知会的口吻说,“我家给我请了家教,就在附近上课,可以带人一块去听课,你下班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跟我一块去听课。”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钟翠翠叫住了。 “我可能不行。”钟翠翠揉着手里的抹布,态度没有昨天那么坚定,但眼睛糅杂了迷茫跟不自信,“真的好多年没读书了,感觉高考离我很远。” 顾淮俞:“你现在放弃是一定不行,你跟着我去听课,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如果你拿出当初上学的劲头,成功的概率还会再提升。” 钟翠翠内心动摇的厉害,但仍旧顾虑重重。 当初她放弃学业是毫不犹豫的,不仅班主任来劝过,甚至教导主任都给她打过电话,都没有让她回心转意。 她是尖子班的尖子生,从高一到高三上半学期,每次考试都没有下过年级前十。 钟翠翠自小就知道妈妈偏心弟弟,但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很多事她都习以为常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听同学偶尔抱怨父母过度的关心时,她才知道她家是畸形的。 在叛逆期的那段日子,她格外看不上骄纵霸道的弟弟,经常跟他打架,也经常挨父母的骂。 高三上半学期她跟她妈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执。 起因很小,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蛋挞,但她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全部爆发了,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妈说了更多。 那时的钟翠翠年轻、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毅然决然地退学,出来打工。 她就像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哪吒,一门心思要把父母这些年养的她钱还给他们,就像她妈说的那样,等她还完就再也没有瓜葛。 这个家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退学后她就进了工厂,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薪六千。 在本该学习的年纪去打工,她一直不后悔。 甚至有一种自毁倾向,想要她父母为间接毁了她大好的前程而愧疚。 但真正后悔的人是她自己。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她的好朋友给她打电话说考上心仪的学校,她笑着祝福对方。 挂完电话之后,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长时间。 后来她把他们花在她身上的钱还清了,没了债务压力的她,觉得反正以后也不会结婚生子,索性做个月光族,快快乐乐地过着每一天。 于是她追星,沉迷在二次元。 不想未来,不想以后。 二十岁的钟翠翠后悔了当初的选择,不管再怎么样她应该咬牙坚持到高考。 但十七岁的钟翠翠,为了赌那口气,可能永远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想顾淮俞说的成人高考,她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哪怕每次都不好意思跟人说她只有初中文凭,哪怕心里羡慕那些读大学的同学们。 不管她在学校多优秀,在家里一直受的是打击教育,因此她害怕做出改变,也没有了十七岁那股没脑子,但十分坚决的勇气与冲劲儿。 在最该坚决的时候,她退缩了。 成人高考,她真的能行吗? - 看出了钟翠翠的犹豫与彷徨,顾淮俞仍旧没有强行灌鸡汤,只是说,“等补课老师来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听听课,帮我壮壮胆子。” 钟翠翠抓住关键字,“我们?还有谁?” “小谢也去。” 虽然顾淮俞还没问,但默认谢惟是去的。 钟翠翠心想,听听课的时间她还是有的,小俞哥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总拒绝。 钟翠翠避过顾淮俞的视线,拿着抹布胡乱擦了两下窗户,“那就去听一听。” 顾淮俞在心里打了一个响指。 搞定! - 顾淮俞给傅闻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今天去同事家做客,让傅闻别来接他了。 这个时机去同事家玩很微妙,傅闻怀疑对方是知道了顾淮俞的身份,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热情。 但傅闻没说什么,让顾淮俞回家时给他打电话,他会开车过去接人。 顾淮俞乖巧地应了一声。 餐馆晚上要营业到十点多,因此是两班倒,白班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 顾淮俞今天只提前走了一个小时,他去商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台小太阳跟双人电热毯。 上次去谢惟家,小屋里连个取暖的家电都没有,那个旧的小太阳还是跟废品站借的。 怕谢惟家还是什么都没有,顾淮俞提前准备了,算是上门礼物。 等他左手提着小太阳,右手拎着电褥子回去时,谢惟刚好到下班时间。 顾淮俞懒得再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等谢惟换好衣服出来,就见顾淮俞坐在他的电车后座,像个等着被接回家的乖小孩。 顾淮俞幽怨地抬起头,“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谢惟啧了一声。 不是乖小孩,是坏脾气的。 作者有话说: 小谢同学:我专钓好奇猫猫。 顾淮俞探头:猫猫?什么猫猫? - 谁是大可爱?快让我看看,发红包哦(怪阿姨脸) 25 第25章 ◎顾淮俞大惊,小谢同学居然开始迷信了。◎ 平息顾淮俞的怒火很简单, 只需要一个烤红薯。 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上,手里捧着谢惟给他买的烤红薯,寒风吹过面颊, 掀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张怡然自得的漂亮脸庞。 但顾淮俞一向是“见异思迁”的,经过一家肠粉店时, 啃到一半的红薯立刻就不甜了。 他拍了拍谢惟的腰,嚷嚷道:“我想肠粉,我要吃肠粉。” 谢惟停下车,进肠粉店给他买了一份肠粉。 拎着肠粉从店里出来,电车后座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谢惟四下一扫, 在卖烤鸭的小店看到顾淮俞的身影。 顾淮俞对自己的食量很有自知之明, 也对谢惟的食量很有自信, 因此痛快地要了一整只烤鸭。 店主片烤鸭肉时, 顾淮俞又钻进隔壁驴肉火烧店, 点了两个火烧, 要不是被谢惟及时摁住,他还要往其他小吃店流窜。 顾淮俞眼巴巴看了一眼关东煮,“我想萝卜、福袋, 还有竹轮。” 谢惟把他摁回电车,让他老实坐着, 然后迈着长腿进了关东煮店, 买了一大桶出来。 顾淮俞挑挑选选,把不想吃的香菇、海带、西兰花都给了谢惟。 谢惟自然接过来,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顾淮俞看他只吃素菜可怜, 又好心地给了他两串肉肠。 谢惟吃完后, 载着顾淮俞继续上路,路过菜市场时,路边的排挡有刚炸出锅的小鱼干,他又给顾淮俞买了半斤。 一路吃到谢惟住的地方,顾淮俞已经吃了十二分的饱。 看着门口立的熟悉牌子,上面写着废品站,顾淮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谢惟居然还真的住在这里。 顾淮俞提着零零碎碎的食物,探头探脑地跟着谢惟进了废品站。 趁着谢惟去拿插排给电车充电,顾淮俞先是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恨不得连长草的角落都掀开看看,会不会像《楚门的世界》那样,渡过那片海就来到了世界边界?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5节 废品站会不会有能离开这里,通向新世界的暗门? 顾淮俞在院子里摸索了一翻,终于在西南角发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那一刻,他心率飙升,嘴唇发干,一种说不清是亢奋,还是惊惧的情绪在血管激荡,然后涌进喉咙。 顾淮俞舔了舔唇瓣,看着那个破旧的,爬满蛛网般裂痕的楼梯,底下一片黑暗,却牵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迈下一个台阶。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粗狂的男声。 “你是谁?” 受到惊吓的顾淮俞一个激灵,惊惧地回头望去。 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他又问了一遍,“你是谁,站那儿干什么?” 顾淮俞愣愣地站在原地。 谢惟从屋里走出来,对男人说,“这是我朋友,好奇心有点重。” 听到这话,男人没再呵斥顾淮俞,提醒似的说,“那下面什么都没有,二十几年前挖的地窖,下去了别再把你埋里面。” 他似乎是这里的主人,说完这话点头跟谢惟打过招呼,就进了屋。 谢惟站在院子看着顾淮俞,他倒是没有阻拦顾淮俞下地窖,反而问,“还下去看不看?” 顾淮俞想去,但又不敢下去,倒不是怕塌方,就算塌方了他也不会有事。 他是怕里面有老鼠,万一下去不小心踩到它,它吱吱乱窜怎么办? 顾淮俞问,“下面都有什么?会有老鼠吗?” 谢惟:“有。” 顾淮俞:“那有野猫吗?” 谢惟:“有。” 顾淮俞:“野猫怎么不吃老鼠?” 谢惟:“这里的猫不吃老鼠,专门咬人。” 顾淮俞知道他在吓唬自己,有些生气地说,“专门咬你是吗?” 谢惟说,“我又不下去。” 想下去的顾淮俞没了声音,过了几秒他才说,“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这里会不会就是世界的边界?” 谢惟望着顾淮俞,语气平淡,“没看过,但这里不是世界的边界,上来。” 顾淮俞不接受这个说法,“那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谢惟上嘴唇碰下嘴唇,吐出三个字,“因为穷。” 饶是顾淮俞心情不好,也要被他这句‘因为穷’逗笑了。 顾淮俞忍着笑,“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都这么穷了,你很骄傲?” 谢惟挑眉,“那我该坐在这里哭?” 顾淮俞笑着大声说,“你应该躺在地窖里被野猫啃。” 谢惟没理他,拎上东西悠悠然朝后院走。 顾淮俞又朝地窖看了一眼,隐约间他似乎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吓得他赶紧上来,老实跟在谢惟身后。 回到谢惟的小破屋,顾淮俞已经不需要问他,径直坐到了床上。 这里除了床外,也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 谢惟从纸盒拿出小太阳,然后插进插销里,对着顾淮俞的方向拧开了开关。 顾淮俞烤着手问谢惟,“你说的那个聋哑老人,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谢惟利落地拆散纸盒,“他不在。” 顾淮俞惊愕不已,“他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惟掀了一眼顾淮俞,面无表情道:“他回老家了,不在这里。” 顾淮俞闭上了嘴巴,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动起来,“刚才那个人是他儿子吗?” 谢惟:“嗯。” 顾淮俞:“那老爷子没回老家的时候,你真的在这里见过他?” 谢惟:“嗯。” 顾淮俞把手掌贴到小太阳的网丝上,手心烤出汗后,他又换了一面。 怎么会这么巧? 他一来这里,老爷子就回老家了。 如果是以前,顾淮俞觉得这件事一点毛病都没有,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去姿柏俱乐部,也不会遇见熟悉的面孔。 这是世界的运行法规,极大减少了顾淮俞暴露的风险。 但谢惟怎么可以在不同的小说,见到同一个人? 他这样不是跟外人暴露了自己有多重身份吗? 难道老爷子也是有多重身份的人? 可是如果老爷子有,为什么顾淮俞只能见到他儿子,不能见到他? 顾淮俞cpu都快烧了,也想不通其中的因果。 他也不藏着自己心中的疑惑,直白地问,“你认识苏见北吗?” 谢惟含着顾淮俞买的戒烟糖,头也不抬,“不认识。” 顾淮俞瞠目,“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苏见北?他可是明星,演了好多出圈的角色。” 谢惟没表情时,那张脸就会显得格外冷淡,说出来的话却是陈述句,“家里没电视。” 他住的地方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穷得触目惊心,穷得坦坦荡荡,顾淮俞再次闭了嘴巴。 他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机屏挪到谢惟眼前,“这个就是苏见北。” 明星的照片大多都经过修图,顾淮俞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没修过的,且最像苏见北本人的给谢惟辨认。 谢惟‘嗯’了一声。 顾淮俞瞪着他,“你都没看。” 谢惟的视线朝手机瞥了一眼,“看了,不认识。” 见他敷衍不肯好好看,顾淮俞倒在他床上,决定把他的床单蹭脏。 谢惟平静地看着把他床单蹭皱的顾淮俞,问,“你买的火烧还吃吗?” 顾淮俞瓮声瓮气地说,“不吃。” 谢惟拆开塑料袋,没管在床上撒欢的顾淮俞,把两个火烧解决了。 吃完收拾桌上的垃圾,一转头,床上的人已经趴着睡着了,上衣被蹭地卷了一个边儿,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腰。 谢惟伸手将顾淮俞的衣服拉平,拽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出去把垃圾扔了。 - 顾淮俞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房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嗡震不止的手机。 顾淮俞迷瞪瞪捞过来,接通电话,含糊地应了一声,“喂,谁啊?” 那边的人皱起眉,“你还在同事家?” 顾淮俞“唔”了一声,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眼睫一点点往下坠,要不是对方再开口说话,他估计又会睡过去。 “小俞。” 顾淮俞猛地惊醒,“我在呢,哥。” 他总算清醒了,扶着脑袋坐起来。 谢惟倚在床边,嘴里叼着一根东西,看形状应该是烟,他的眉眼隐在黑暗里,只能模糊地看见五官轮廓,锋锐利落,没有多余的线条。 谢惟抬手摁下灯的开关。 强光倾泻而下,顾淮俞闭上眼睛,仰着头半坐在床上的模样,漂亮的几乎失真。 傅闻的声音不见往日温和,已经有些不悦,“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接你。” 顾淮俞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他认识的最后一个地标性建筑就是南城门外的那座尖塔,于是就报给了傅闻。 傅闻不觉得这地方有能让顾淮俞舒服睡一觉的场所,他直觉对方是在撒谎。 “你在原地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傅闻起身拎了一件外套,然后出了门。 顾淮俞乖乖应了一声好。 挂完电话,他打了一个哈欠,没骨头似的再次倒回床上,还要埋怨谢惟,“你怎么让我睡着了?” 谢惟斜了他一眼,“嗯,是我拍着你的背,把你哄睡着的。” 顾淮俞有些心虚地垂了垂眼,小声说,“现在睡着了,晚上回去还怎么睡?” 谢惟:“那起来,做一百个俯卧撑。” 顾淮俞:“……” 这倒也不必。 谢惟起身,“走吧,送你去尖塔。” 顾淮俞一点也不着急,仿佛没听见谢惟的话,趴在枕头上没动。 傅闻会开车过来,他坐在车里等一会儿又冻不着他,他俩可是骑电车的,过去的太早还得吹西北风。 这话顾淮俞没明说,因为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这么舔狗、缺爱的人,怎么可以让哥哥等着他呢?他就是吹成肉干也得是他无怨无悔地等傅闻。 顾淮俞磨蹭着从床上起来,慢吞吞地整理衣服,慢吞吞地穿鞋。 谢惟全程没有催,哪怕顾淮俞系鞋带用了两分钟。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6节 好不容易等顾淮俞磨蹭够了,才跟着谢惟离开了小屋。 郊外的月色清朗,夜风寒冷。 经过废品站的院子时,顾淮俞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瞄向西南角那口地窖,脚步自动放慢。 走在前面的谢惟似有察觉地转过头,顾淮俞侧着脸,从他这个角度看,顾淮俞眼睫显得格外长。 “还想过去看?” 谢惟突然出声,吓得顾淮俞回过头,他喉咙吞咽了一下,望着谢惟不说话。 顾淮俞没有多想去看,只是有些好奇。 像是看出他内心的想法,谢惟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地窖走去。 顾淮俞想叫他,又怕吵醒了屋里的人,只能立在原地巴巴望着已经走下台阶的谢惟。 走到一半时,谢惟在台阶上重重踩了一脚,举着手机往地窖里照了一圈,然后回身去叫顾淮俞。 谢惟说,“下来吧,老鼠都躲角落了。” 那还是有呀。 顾淮俞心里发毛,但耐不住过分强的好奇,把心一横,快步走了过去。 谢惟在前打头阵,顾淮俞缩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台阶下走。 地窖就是普通的地窖,阴冷潮湿,还有一股发霉腐败的难闻气味。 里面零散着垃圾,墙角堆着长条状的东西,上面盖着防尘布,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顾淮俞走下来的时候踩到一根什么东西,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吓得他险些跳到谢惟身上。 顾淮俞忙将手机移过去,光一照,原来是一截树枝。 他走神的工夫,谢惟已经走进到地窖深处,顾淮俞举着手电筒将光打在他身上,想跟过去,又实在不敢,怕墙角窝着的老鼠咬他。 顾淮俞喉口发紧,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去?” 谢惟头也不回地说,“给你摸摸墙,看有没有暗门。” 顾淮俞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谢惟说的“暗门”是什么,他怔怔地看着谢惟,“你不是说你没看过《楚门的世界》?” 谢惟敲着面前的墙,说话时伴着笃笃声,“你睡觉的时候我看的。” 顾淮俞震惊,“我睡了一百多分钟,近两个小时!” 那晚上回去他还睡得着吗? 谢惟停下来,回头去看顾淮俞,那双眼睛波澜不惊,“我刷的是两分钟带你看完一部电影,小帅小美,哦,还有一个大壮。” 顾淮俞:…… 《楚门的世界》是一部103分钟的电影,男主人公叫楚门,某天他发现自己周围充斥着谎言,父母、妻子、朋友、包括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假的。 为了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他独自一人坐上船到海上漂流。 在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后,他的船撞到一面蓝天一样的墙,那是世界的尽头,也是楚门逃离这个虚假世界的门。 楚门打开了那扇门,走进了真实的世界。 顾淮俞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另一个楚门,他生活在一个专门为他制造的虚假世界。 他像楚门一样觉醒了,却没有像楚门那样找到那扇通向自由、通向真实的大门,他清醒地被困在这里,必须按作者安排的走完这一生。 谢惟敲完一面墙,挪动脚步要去敲另一面时,不小心踢到了什么。 那东西叮铃啷当地滚了几下,惊到了藏在角落里的“毛茸茸”。 顾淮俞只见一个黑影快速闪过,钻进了罩着防尘布的那堆杂物里,虽然他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经验告诉他那是老鼠。 顾淮俞头皮瞬间麻了,鸡皮疙瘩爬满两条手臂,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跑出去没两步,又折回来,拽上谢惟朝台阶狂奔。 直到跑到地面,顾淮俞还没从惊惧中回神,一路跑出了院子,跑到喘不上气才慢慢停下来。 顾淮俞真的吓坏了,他小时候在这个世界被渣爹关过小黑屋,在小黑屋里差点被老鼠咬到。 停到有光亮的地方,那股毛骨悚然感才一点点消退,顾淮俞喘匀了那口气,忍不住问谢惟,“你家没有吧?” 看着顾淮俞惊慌的脸,谢惟摇头,“没有。” 顾淮俞放松下来,嘴角又慢慢提了上去,莫名笑了起来,像是在笑他们刚才傻气的行为。 谢惟没有说话,只是面容沉静地看着他。 顾淮俞忽然扭过头,暴露在灯光下的脸是明媚的、欢快的,不见阴霾与低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染着笑意。 算了。 顾淮俞心说,没有那扇门就没有吧。 他一向想得开,现在已经很少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纠结很久。 楚门身边的每个人都在骗他,他没有楚门那么凄惨,至少罗菲菲、沈嘉阳、钟翠翠他们是真实。 还有谢惟。 不管他说什么荒谬的话,做什么荒谬的事,谢惟的反应都很平静,还会带他来地窖真的去摸墙。 顾淮俞仰着脸看向谢惟,“你不要看什么小帅小美大壮了,这是对经典电影的不尊重,要看就看原片。” 谢惟掀唇,“没时间。” 顾淮俞:“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谢惟:“挤不出来。” 顾淮俞撇撇嘴,“你个干海绵!” 谢惟不为所动,“该走了,湿海绵。” - 谢惟骑着车载顾淮俞去了南城门的尖塔。 果然还是来早了,顾淮俞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心里期盼着傅闻赶紧来。 唯一庆幸的不是一个人枯等,谢惟留下来陪他。 七八分钟后,一辆奔驰大g行驶过来,硕大的车灯打下两道强光,顾淮俞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他掐断来电,走向那辆奔驰大g,跟里面的人招手,“哥,我在这里。” 傅闻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件浅色毛绒衫,寒风中,身姿如松如柏。 傅闻的视线从顾淮俞身上扫过,逗留了两秒后滑向他身后的青年,对方立在稍远的地方,五官隐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顾淮俞早上出门时穿的不是身上这套,衣服质感很廉价,但裹在身上却很暖和。 暖和到顾淮俞把领子立起来,将下巴藏在里面,头上戴着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跟一点鼻尖。 傅闻走近才闻到衣服上的皂香,很清淡,带了一点橘子味。 虽然他没用过这种皂,但能猜到价格,不会太高,可能就一两块钱,却能用很久。 物美价廉,就像顾淮俞一样。 但那是过去的顾淮俞,现在他是傅家的小少爷,不是什么穷小子都能沾惹的。 傅闻抬手抚平了顾淮俞被风吹翘的头发,“走吧。” 他语气温和,但那双不曾垂下的眼眸却藏着锋芒,只是掩饰得很好。 顾淮俞点点头,乖乖跟着傅闻走了,临上车前他挥手跟谢惟说再见。 傅闻看了一眼顾淮俞。 顾淮俞挥动手臂的幅度很大,眉跟眼都带着笑,笑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好像真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矜贵小少爷。 黑暗里的青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静默地立在原地注视着顾淮俞。 - 回到暖气十足的车厢,顾淮俞才摘下兜帽,往下拉了拉衣链,露出白皙的脖颈。 傅闻启动车子,状似不经意地问,“谁的衣服?” 顾淮俞知无不言,“我同事的,早上穿得太薄,他就给我找了一件厚的。” 傅闻开着车不露声色,“今天天气是有些冷,你们没有坐车?” 顾淮俞摇摇头,“没有,他骑了电车。” 傅闻的打探很有技巧,聊着天就把自己想知道的套出来了。 顾淮俞并非毫无所觉,只是他不在乎,反正他跟谢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直到傅闻很敏锐地问他为什么鞋上这么多泥,顾淮俞才觉得这人很难缠,且控制欲强。 傅闻现在未必喜欢他,但已经把他归为自己的“领土范畴”,嗅到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有所行动。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他家附近的小路有些没打成马路,不小心沾到鞋上了。” 傅闻:“他住的地方很偏远?” 顾淮俞:“是有点远,但也还好。” 从这番话里,傅闻很明显感知到,顾淮俞还要跟这个住很远的同事继续交往下去。 至于是哪种交往,傅闻目前还不确定。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傅闻想看到的,以顾淮俞现在的身份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他没直接阻拦顾淮俞跟谢惟见面,反问体贴地说,“下次再去他家玩儿,让司机送你过去,天这么冷,路又远,要是生病了妈该心疼了。” 顾淮俞像是被说服似的,“确实远,而且以后还要上补习课,没有时间再玩儿了。” 傅闻很满意他这番话。 但很快又听顾淮俞说,“不过好在我们可以一块上课。” 傅闻眉梢微扬,“你说的那两个跟你一块上课的同事也有他?”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7节 “有。”顾淮俞望向傅闻,像是察觉到他的态度似的,露出忐忑,“怎么了,哥?” 傅闻温和地笑笑,“没事,我随便问问。” 顾淮俞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给小谢同学发好人卡,“他人很好的。” 傅闻笑容淡了一些,“是吗?” 这句‘是吗’并非否认,而是一种附和,能让顾淮俞顺着话继续历数谢惟的好。 顾淮俞如他所愿,开启夸夸模式,哪怕一点点小事都要夸一下,像个很会自我脑补的恋爱脑。 顾淮俞猜,傅闻心里肯定在鄙夷,觉得他眼光很差,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轻而易举把他骗到手。 傅闻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个人到底卑微、缺爱成什么样子,才会给他一点点爱,他就要迫不及待跟对方走? 况且那个人给顾淮俞的未必是爱,只是钓鱼的一点鱼饵罢了。 傅闻越嫌弃,顾淮俞越要说,直到把傅闻说的不自觉皱眉,他在心里窃笑。 但不管顾淮俞怎么‘作’,怎么让傅闻讨厌嫌弃,剧情最后都会拨乱反正,走向他们相爱的道路。 现在的嫌弃,无非是为了后面的真香。 - 离下个重要剧情点,还有几天的时间,因此顾淮俞并没有在这里多待,换了一张回原世界的角色卡。 他这么着急回来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原世界的谢惟住在哪里。 虽然顾淮俞不再执着找那扇通往自由的门,但不代表他对谢惟,对那间废品站不好奇。 回来之后,顾淮俞拔下充电线,从床头柜捞过手机,拨通了谢惟的电话。 谢惟总是很忙碌的样子,顾淮俞给他打电话就没有一次是在十秒之内接通的。 今天响到第十二秒的时候,那边才接听了电话。 顾淮俞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绿色恐龙,“在忙?” 那边的谢惟似乎很放松,声音是一贯地懒洋洋,“还行。” 顾淮俞揪着恐龙尾巴,“你在家?” 谢惟反问“有事?” 他总是这样,顾淮俞每次问他行踪,他不会直接回答,反而会把问题抛回来。 不过顾淮俞没有计较,直奔主题,“没事,你入职这么久,我还没做背调,我需要简单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谢惟没说话。 顾淮俞开始新一轮的快问快答,前两个问题很简单,主要是看看谢惟的配合程度。 “姓名?” “谢惟。” “性别。” “男。” 谢员工很配合,顾老板十分满意。 “家庭住址?” “废品站。” “家庭成员?” “孤儿。” “那存款?” “零。” 好可怜,打这么多份工,居然一分钱都没有存下来。 知道自己了最想知道的,顾淮俞没再问下去,“恭喜你过了试用期,明天就可以正式转正。” 谢惟不是很走心地说了一句“谢谢”。 顾淮俞进一步提出要求,“过两天我不忙,想去你家家访一下,可以吗?” 虽然对废品站有老鼠这件事仍旧心有余悸,但顾淮俞更想知道,如果再去废品站会不会遇见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 如果能再见到男人,那这个废品站有问题。 如果不能,那就证明小谢同学是bug。 总之谢惟跟废品站之间,肯定有一个是作者不小心弄出来的bug,破坏着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谢惟:“可以。” 顾淮俞满意地挂了电话,然后甩开怀里的恐龙,去浴室洗澡准备睡觉。 这也是他着急换角色卡的第二个原因,不用失眠。 每个角色身体状态都不同,傅闻世界的顾淮俞睡足了,可商延世界的他并没有。 如顾淮俞所料,他今晚美美地睡了过去,并未失眠。 顾淮俞:我可真是作弊高手。 嘿嘿。 - 隔天一早,顾淮俞被顾大钧叫起来吃早饭。 父子俩步调统一,穿着豹纹的睡衣,且吃饭时都没有换衣服,看得何云娥眼皮直抽。 她怀疑顾大钧把顾淮俞给带歪了,不然年纪轻轻的,审美怎么这么土潮? 一大一小俩豹纹,在何云娥眼前晃来晃去,把她的眼睛都要晃晕了。 吃着饭时,商老爷子打来电话,想顾淮俞过去陪他钓鱼。 上次商延来顾家闹事回去后,被知道的老爷子又狠狠地抽了一顿。 怕顾淮俞不乐意来,商老爷子特意跟顾淮俞说,这次只有他们爷俩,绝没有商延,他只是想找一个钓友。 顾大钧一直留心着他俩打电话,见顾淮俞答应了,一时愁一时忧。 他现在多少想开了,觉得商延实在是靠不住,对自己宝贝儿子态度又差,因此不像过去那样期待两家联姻 等顾淮俞吃饱回房换衣服,顾大钧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 他期间一直叹气,几次想开口又止住了。 直到商老爷子派车来接顾淮俞,人都上车走了,顾大钧还站在门口叹气。 何云娥在客厅沙发上抹消除颈纹的护颈霜,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能别叹了吗?小心我肚子这个小的出来了,第一声不是哭,而是叹气。” 顾大钧没说话,走过来摸了摸何云娥的肚皮,又是长长一叹,“保佑你哥的感情顺顺利利。” 何云娥:…… 她怀的是孩子,又不是月老。 - 顾淮俞被司机接去了商家老宅,这里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变,绿植成荫,曲径通幽,不像住所,更像古时候的园林。 宅子面积很大,因为老爷子爱钓鱼,后院设着鱼塘。 但他不怎么爱在这里钓鱼,喜欢户外垂钓,尤其是喜欢冰钓,约顾淮俞来家里钓鱼,一看就是借口。 顾淮俞坐着观光电瓶车,司机直接绕行到后院的鱼塘。 鱼塘有些像内湖,护栏都是雕刻着雷云纹的汉白玉,岸边种植四季常青的树藤,枝叶垂落。 穿着休闲装的商老爷子坐在军绿色的马扎上,旁边放着一杆鱼竿,手里拿着保温杯正在喝茶。 听见脚步声,老爷子扭过头,“小俞过来了?” 真正钓鱼的时候,老爷子是不爱说话的,今天就是闲钓。 顾淮俞走过去,老爷子推过来一个马扎,他坐了上去。 老爷子精神矍铄,身上并没有很强的上位者压迫感,反而很和蔼,至少对着顾淮俞很和蔼。 老爷子先是问了顾淮俞的脚怎么样,之后就叙起了家常,全程没有提一句商延。 湖面突然有些波动,鱼像是上钩了,老爷子却没动,悠悠地喝着茶,继续跟顾淮俞闲聊。 “你还年轻,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一把年纪的,朋友越来越少,身边连一个能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好有你。” 顾淮俞静默听着,偶尔搭几句话。 老爷子放下茶杯,不怎么高兴地说,“下周又要过生日了,都说不过了,一帮人非要弄这些,你说生孩子有什么用?事事逆着你的心。”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顾淮俞假装听不懂,附和了几句。 见顾淮俞避而不谈,老爷子就没有往下说。 - 钓了两条鱼上来,商老爷子收了竿,让人拿到厨房里中午做鱼吃。 中午顾淮俞留下来吃饭,吃过饭后,他陪老爷子下了两盘棋。 下午律师来访,老爷子带人去书房谈事,让顾淮俞帮他去喂喂鱼。 顾淮俞拿了一盒鱼饵,先去喂了商老爷子最宝贝的观赏鱼,换了一罐鱼料,再去喂鱼塘里的那些。 他把食料往水里一抛,立刻围上来一群鱼,银色的鱼尾摆着水花。 不远处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老爷子说今天不想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我真的有事,急事。” 前一道声音是老爷子身边的秦叔,后一道是商延。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8节 秦叔嗓音包含着无奈,“今天真的不行,老爷子特意交代过,您别为难我。” 见他一直强调今天,商延皱眉,“为什么今天不行?” 秦叔停顿了几秒,声音小了几分,“顾先生在。” “顾淮俞?”商延嗤笑,“他来了,我就不能来?” 他们正说着,前面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商延朝声源处看去,目光严厉,“谁在哪儿?” 见没人说话,他绕过秦叔阔步走上前,在藤枝后面看到了一脸惊色的顾淮俞。 对上商延黑沉沉的眼眸,顾淮俞慌忙低下头。 商延下颌紧绷,投来的目光像一头狠厉的狼,声音冰冷讥讽,“几天不见,还学会偷听了?” 顾淮俞抓着袖口,尽量装作惶然不安,他低垂着眼睛,小声辩解,“我没有,我是来喂鱼的,没有要故意听你们说话。” 商延压根不听这个解释,讥讽地笑了笑。 明明有其他路可走,他偏要走顾淮俞站的拱桥,走过来时还恶意地撞过他的肩。 顾淮俞被撞的倾斜了一下,抿着唇没说什么,侧身给商延让路。 商延目不斜视地直接走了。 秦叔看到这幕只觉得头疼,走过来跟顾淮俞道歉,还替商延解释,“公司有急事,他肯定是着急。” 顾淮俞当然不信,但装作相信了,“我知道,既然他们有事要谈,我还是先回去吧,改天再过来。” 秦叔知道他们爷孙俩见了面肯定还得吵,不好让顾淮俞看见,就派车把他先送回家。 汽车开到半路时,顾淮俞叫停了司机,“把我放到这儿吧,我想去前面的商店买些东西。” 司机扭过头,笑着说,“顾先生您去,我在外面等您。” 顾淮俞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约朋友一块逛。” 司机想了想,最终说,“好,那您小心。” 顾淮俞解下安全带,道了一声谢,然后推开门下了车。 他没去逛商场,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给谢惟打了一个电话。 - 谢惟接到电话过来后,就见顾淮俞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正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搭讪。 顾淮俞眉眼弯下,笑着对那人说了几句,对方先是惊讶,而后露出歉意之色,对顾淮俞微微颔首致敬,然后离开了。 对方离开后,顾淮俞翘了翘嘴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谢惟走上前,站在外面敲了敲顾淮俞面前的落地窗。 顾淮俞转过头,瞧见外面站着谢惟,露出很明显的喜色,隔着窗冲谢惟扬手一笑,然后起身走了出来。 没看见谢惟平日骑的电车,顾淮俞纳闷,“车呢?” 谢惟说,“这里不让停。” 顾淮俞这才想起来,这里是步行商业街,没有车道,只让过行人。 谢惟将车子停到前面银行的门口,他们只能步行过去。 顾淮俞走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每次他要跟谢惟并肩走,对方就会侧身避开他。 这么走了半条街,顾淮俞没忍住,开口问他,“你中午吃蒜了?” 谢惟掀了一眼顾淮俞,“没有。” 顾淮俞:“那你干什么老躲着我走?” 谢惟:“没有。” 顾淮俞挨过去,谢惟又侧过了身,让他俩保持在一定的距离,顾淮俞立刻说,“你这叫没有?” 谢惟看着顾淮俞,语气正经,“我怕你踩我影子。” 啊? 顾淮俞露出困惑,“为什么不让踩?” 谢惟顶着那张端肃冷淡的脸,说着不符合唯物主义的话,“踩影子破财运。” 顾淮俞大惊,小谢同学穷到居然开始迷信了。 这还了得? 不坚定的唯我主义战士顾淮俞抬脚故意去踩谢惟的影子,誓死要破除迷信思想,捍卫科学主义。 谢惟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闪身避开顾淮俞,大步往前走。 顾淮俞连忙追上去。 谢惟人高腿长,先天优势十足,几个疾步甩开顾淮俞。 顾淮俞不甘示弱地缀在他身后,眼看就要追上来,谢惟由走改为跑,顾淮俞跟着跑起来。 他俩在人流涌动的热闹路段追逐,顾淮俞不顾旁人的目光,追在谢惟后面叫他迷信鬼。 出了商业步行街,谢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不见了踪影。 顾淮俞低喘着左右环顾,寻找谢惟可能藏身的地方。 步行街出口有一片广场,广场中间有一个稍微上了岁数的男人推着一辆装满氢气球的车。 小孩子都喜欢这种气球,车前有一个妈妈牵着小女孩在挑气球。 顾淮俞走了过去,气球后面站着一个人,身形模样看不清,但那双鞋子他有点眼熟。 顾淮俞绕了一个大圈,出其不意地从另一侧显身。 看到男人的正脸,果然是谢惟,顾淮俞当机立断跑过去捉住他的手,踩上他的影子。 顾淮俞得意洋洋地大笑,“哈,被我抓住了吧。我是你老板,我才是你的财神爷,不许你这么迷信。” 被破了财,谢惟倒也不生气,将手里透明的米奇氢气球绑到了抓着自己的手上。 顾淮俞看着手腕多出来的那根彩色的线,顺着线又去看球。 球是双层的,外面是一层透明的,里面是米奇形状的蓝色气球,还带着亮晶晶的闪粉。 “走吧。”谢惟说。 顾淮俞拽着气球,乖乖跟在谢惟身后,走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叫他,“谢惟。” 谢惟:“嗯?” 顾淮俞:“我不喜欢老鼠。” 谢惟:“嗯。” 顾淮俞拉着气球的绳子摇了摇,透明球里的闪粉洋洋洒洒,像在里面下一场彩色的雨。 然后谢惟听见顾淮俞说,“但米奇还可以。” 谢惟嘴角松了松,很轻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继续爆肝一万字,夸一夸勤奋我的。 -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26 第26章 ◎修罗场◎ 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 手腕绑着一个迎风摇摆的米奇氢气球。 每经过一个小朋友,都会收获一个羡慕的目光。 这个时候顾淮俞就会举起自己手里的奶茶,然后大大地喝一口, 对着小朋友露出一个‘奶茶很甜,很好喝’的笑容。 顾淮俞:我真是人帅心善。 嘻嘻。 到了红绿灯道口,电车停下来等绿灯, 顾淮俞会把谢惟那杯递给他,让他赶紧喝两口。 绿灯一到,顾淮俞收回奶茶,谢惟拧动车把继续前行。 - 这次到达目的地后,顾淮俞略显拘谨,寸步不离地跟在谢惟身后, 眼睛却朝屋内张望。 怎么感觉这个废品站生意不行?每次他来都没有什么人。 顾淮俞故意咳了一声, 想让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出来。 计划很快就奏效了, 没一会儿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红色短头发的女人。 女人看见是谢惟没说什么, 只在顾淮俞身上多打量了两眼, 然后转身又进去了。 顾淮俞小声问谢惟, “这里就她一个人?” 谢惟回的很简练,“不是。” 顾淮俞:“那其他人呢?” 谢惟:“都出去了。” 又是这样,每次顾淮俞来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第一次来是苏见北那部小说, 见到了聋哑老人跟他的小孙子,第二次是傅闻世界, 见到了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 现在是第三次。 不知道第四次来,他还会见到谁。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世界的运行法则, 他不会在不同的小说见到同一个人, 谢惟是例外。 所以当初见到他的时候,顾淮俞才会那样惊奇。 谢惟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在他这儿是多么特别。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39节 看着眼前的谢惟,顾淮俞心中感慨万千,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小谢你好好干,跟着我什么都会有的。” 珍惜小谢。 让小谢过上好日子。 这是顾淮俞目前的所有想法。 谢惟看着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挑挑眉没说话。 探访完废品站,顾淮俞不准备多留,让谢惟送他回去。 毕竟这里的老鼠还没清除,顾淮俞想想就发毛,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没心没肺地躺在谢惟床上舒服地睡一觉。 谢惟说,“电车的电量不够送你回家。” 顾淮俞体贴又大度,“没关系,你把送到尖塔,我叫家里的司机来接我。” 谢惟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推车。 顾淮俞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习惯性跟着谢惟。 电话通了之后,顾淮俞简单跟那边说了几句,挂完电话就见那谢惟盯着他。 顾淮俞愣了愣,“怎么了?” “没什么。”谢惟收回视线,“上车。” 顾淮俞赶紧坐上去,顺手还抓了一下谢惟的腰。 坐稳之后,他朗声道:“出发。” 任凭他口号喊的响亮,老爷车仍旧是晃悠悠,不紧不慢地前行着。 顾淮俞已经习惯了这个速度,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慢下来的节奏,任由风拂过他的面颊,将额前的碎发吹起。 吹了一会儿风,他又靠在谢惟身后,拿谢惟的背做挡风板。 过了尖塔,谢惟的电车还没停下来,顾淮俞探头,“怎么不停?” 谢惟淡淡地回了一句,“还有电。” 顾淮俞不免有些担心,“那够你回来吗?” 谢惟:“够。” 听到这话顾淮俞安心了,继续窝回原处。 又走了十几分钟,顾淮俞看到熟悉的车牌号,连忙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转过来停到路边。 顾淮俞打电话时,谢惟摁下了车闸。 顾家司机在路边看到了顾淮俞,在前方调转车头行驶到他身边。 顾淮俞牵着他的气球跟谢惟告别,“我走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谢惟单手撑着车把,五官棱角分明,沉静地注视着顾淮俞。 顾淮俞走到车门前,手已经拉开了车门,却没有立刻进去回头望了一眼谢惟。 对视上谢惟的目光,顾淮俞微微一愣。 在原地站了几秒,顾淮俞从口袋掏出一颗薄荷糖,这是从奶茶店拿的,点单的地方放了整整一盘。 顾淮俞走过去把糖给了谢惟,嘱咐道:“你要好好戒烟,还有,家里别放吃的。” 他真怕废品站里的老鼠会钻进谢惟家里。 谢惟眼睛有了一些情绪,看着顾淮俞“嗯”了一声。 顾淮俞没再说话,抬手随意挥了挥,然后钻进了车厢里。 - 见顾淮俞手里提着一个氢气球回来,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顾大钧有心问问。 但顾淮俞不给他机会,回来就直接上了楼,把尾随身后的顾大钧关到了房门外。 顾大钧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又下了楼。 回到房间,顾淮俞松开绳子“放生”了氢气球,任对方飘到天花板为家。 里面的闪粉因为这轻微的碰撞,又来了一场彩色的雨。 顾淮俞拽着绳子拉下来,抱着球用力晃了晃,让小雨变成倾盆大雨,这才心满意足地把它放回天花板,自己哼着歌去衣帽间换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顾淮俞元气满满地醒了,今天又是要走剧情的一天。 只不过今天的剧情点是顾淮俞一直期待的,早饭都多吃了一个流沙包。 九点的时候商老爷子打来电话,又约顾淮俞来家钓鱼。 顾大钧想不通老爷子要干什么,给何云娥使了个眼色,让她回房间,他们父子要单独聊聊。 何云娥不情不愿地起身,摸着肚皮小声说,“你看你爸偏心的。” 这要是女儿还好,要是个男孩,不知道顾大钧得冷落成什么样子。 何云娥走后,顾大钧给顾淮俞倒了一杯茶,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这几天天干,多喝水。” 顾淮俞没有接,黑白分明的猫眼看着顾大钧,“爸,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顾大钧被他看的不自在,咳了一声说,“我就是想问你怎么想的?” 都跟商延闹成这样了,就别再往商家跑了,不然不好说下一个对象。 知道顾大钧心里想的是什么,顾淮俞摇摇头,“我没想怎么样,商爷爷对我很好,他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我不好不陪他。” 对他这个心底善良的宝贝儿子,顾大钧实属无奈,“他一大把年纪了,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顾淮俞皱眉,“爸,你怎么这样说话?” 前段时间顾大钧的口风还不是这样的,说商老爷子见多识广,能在商界屹立多年不倒,手腕可见一斑,要顾淮俞多跟他聊聊,能开阔眼界。 顾大钧很现实,理直气壮地说,“此时一时彼一时,都不是亲家了,我还捧他什么臭脚?你听爸的,现在就断了,改天爸带你去相亲,咱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作者让顾淮俞主打一个藕断丝连,脑子拎不清。 顾淮俞垂下眼,“我现在还不想。” 顾大钧有些憋闷,灌了一大口茶,才无奈地开口,“你是不是还惦记那个姓商的?” 顾淮俞不说话。 顾大钧拿他没办法,又咽不下去这口气,“那个姓商的压根不把你当回事,来咱家还带上自己的小情人,以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忍了,男人嘛,在外逢场作戏很正常。” 顾淮俞幽幽抬起头,“你也在外面逢场作戏过?” 火一不小心烧到自己身上,顾大钧梗了一下,连忙否认,“你妈在的时候,我哪天不是按时回家?” 他强行转移话题,“现在是说姓商的,说你的婚事。” 顾淮俞早已看透了他,盯着顾大钧不说话。 顾大钧的毒鸡汤实在灌不下去了,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客厅。 上了几阶楼梯,顾大钧忽然停下来,讪讪回头对顾淮俞说,“我就跟那些老总们唱过几次歌,什么都没有做,绝没有对不起你妈。” 顾淮俞面无表情,要不是顾及自己的人设,他早就发脾气了。 顾大钧心虚地移开目光,赶紧上了楼。 楼梯口站着偷听的何云娥,还不等顾大钧发难,她先一步捏住了顾大钧的手。 何云娥拧着顾大钧的胳膊质问,“现在呢,现在有没有去那些地方?” 顾大钧倒抽一口气,疼得正要推开她。 何云娥挺着肚皮,用凸出来的肚尖去顶他,“来啊,打我,有本事你就打我,大不了我跟孩子一尸两命,好让你再娶一个更年轻的。” 顾大钧自然不敢动手,又不敢让顾淮俞听见他们在吵,拉过何云娥的手,“姑奶奶,你小点声。” 何云娥噤了声,手却一点也没有闲着,在顾大钧的胳膊上又是狠狠一拧。 顾大钧忍着疼说,“买包,买包,买一个铂金鳄鱼的。” 像这种老渣男不配她给他省钱,何云娥松开手冷哼一声,熟练地去顾大钧书房拿他的黑卡。 顾大钧揉着掐红的地方,只能忍气吞声,期间还不忘朝楼下看一眼。 见顾淮俞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舒了一口气。 顾淮俞听到了,只是不想搭理。 他对何云娥没有恶感,对方就是一个想过好日子的普通人,她跟顾大钧是正常的婚恋,既然不是小三,也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 虽然有心机,但不多。 顾淮俞讨厌的是顾大钧,从父亲角度出发,他几乎无可挑剔,就算一直撺掇自己跟商延结婚,顾淮俞也不伤心,更不生气,因为这是作者的设定,老顾也没办法摆脱。 在家庭责任上,尤其是夫妻责任,顾大钧很差劲。 顾淮俞十分双标,瞎指挥他的婚事可以,但对他妈不好,就是不行。 因为他妈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女人,也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母亲。 顾淮俞觉得自己所有的美德,都来自他母亲。 - 商家司机来接他,顾淮俞快速收拾好心情,利落地上了车。 顾大钧再不高兴,这个时候也不好拦着顾淮俞,只能眼睁睁自家养的小绵羊进狼窝。 到了商家,顾淮俞跟昨天一样,陪老爷子钓鱼、下棋、说话解闷。 商老爷子一直很喜欢他,还让顾淮俞看了他的藏品,这些待遇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他对商延这个亲孙子都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顾淮俞很不自谦的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他比商延乖。 老人嘛,都喜欢乖小孩。 一老一少相处得很和睦,直到商延来了,老爷子才收敛了脸上的笑。 商延不像是从公司过来的,白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衣扣解开两颗,随意立在书房门口,桃花眼,薄嘴唇,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老爷子沉下脸,不悦地看着他,“像什么样子!”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0节 跟商延一比,顾淮俞乖得不行,“鱼好像还没喂,我去喂鱼。” 老爷子没说话,顾淮俞就着这个借口出去了。 刚走出去没多久,听见身后响起商延的声音,声线有点懒,也有点混不吝,“爹生的脸,看不惯就去骂你儿子。” 顾淮俞脚步微顿,在心里评价了一个字,牛。 难怪老爷子看不上,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不揍你揍谁? 果然书房传来砸东西的,顾淮俞回头看了一眼,一本书落到商延脚边。 至于砸没砸中他,顾淮俞没看到。 商延俯下身,拾起地上的书,忽然侧过头朝走廊看去,漆黑的眼睛像恶兽一样锁在顾淮俞身上。 顾淮俞装作惊慌,避开他的目光,赶紧走了。 小说里没说商延跟老爷子在书房里谈了什么,估计爷孙俩又吵了一架,这些年他俩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除了因为老爷子把林白安赶到国外,间接导致他出车祸去世外,还因为老爷子过强的控制欲。 商延的父亲能力不行,老爷子早就放弃他,转而培养商延。 商延最像老爷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太像了,爷孙俩才总是针尖对麦芒。 顾淮俞喂过鱼,拿着鱼食正要放回去时,在走廊碰上神色阴沉的商延。 小说里,因为上次在顾家的争执,以及昨天商延厌恶讥讽的态度,顾淮俞有意避开他,不想再与他起争执。 顾淮俞按照原剧情,看到商延先是愣了愣,然后毫不犹豫地拐向另一个长廊。 商家老宅建得九曲十八弯,院内的景致由中西融合的长廊串联起来。 顾淮俞一心想避开商延,并没有留意到秦叔端着老爷子要喝的药盅走过来,结果撞了上去。 秦叔也没料到,手上的药盅没端稳,惯性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全盅洒到顾淮俞身上,一截修长的手突然横过来,扣住那盅药膳,但仍旧撒出来很多。 药膳熬了两个多小时,温度极高,粘稠的汤汁灌了商延一手臂,他面色铁青。 救完人还不忘扭头嘲讽,“你眼瞎吗?” 顾淮俞像是吓傻了,立在原地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 商延当机立断,忍着疼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挽起袖口,露出一片烫红的手臂。 温度实在太高了,很快就起了红色的水泡。 秦叔看着商延烫伤的地方,眉心跳了跳,“我去叫医生。” 他没拿手机,快步走进室内,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部座机,电话簿里存着家庭医生的号码。 秦叔拿起来正要拨号,商老爷子走过来,见他神色不对劲,开口问,“怎么了?” 秦叔拨通电话,简单跟商老爷子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不等秦叔说话,商老爷子走过去切断了。 秦叔愕然抬头,然后就听到商老爷子说,“让小俞送他去医院。” 秦叔瞬间了然,“那我叫司机送他们去。” - 商延这场“英雄救美”是作者强行打破他俩僵局的骚操作。 上次商延在顾家做出来的事,就连顾大钧都忍不了了,顾淮俞也打算彻底放下。 但因为今天这场意外事故,作者让他心软了,觉得商延是因为自己伤到了手,主动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养伤期间俩人纠纠葛葛,又黏糊到一块,并且顺利结婚。 这段剧情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尊重祝福,请锁死谢谢。 顾淮俞也不理解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写,天下没有好男人了是吗,就非要他强扭这个不甜的瓜? 虽然不懂,但该走的剧情还是要走的。 更何况“照顾”不能自理的商延不也挺有意思的? 想通之后,顾淮俞由下头改为上头,一直期盼着这一天。 姓商的可算落他手里了! 乱咬人的藏獒马上就要变拔牙犬,可以任由他随便摆布。 顾淮俞在心里发出反派笑容:桀桀桀。 他拿着上车前秦叔塞的喷雾剂,这药对烫伤很有效,可以舒缓皮肤的灼热感。 商延胳膊烫红了一大片,起了十几个血泡,还破了皮。 顾淮俞吸了吸鼻子,高超的演技让他的眼泪说来就来,他一边默默掉泪,一边往商延胳膊上喷药。 眼泪掉得很有技巧,每一滴都刚好砸到商延受伤的地方。 商延拧起两道眉,突然抬手掐住顾淮俞的下巴,声音很冷,“你故意的是不是?” 顾淮俞被迫仰起头,湿润的眼糅杂着茫然无措。 就是故意哒。 商延手指掐紧,头压低一分,近距离看着顾淮俞那张漂亮单纯的脸。 看了一会儿,毫无征兆地将他甩开。 顾淮俞低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药还是要喷的,处理不好可能会留疤。” 商延没搭理他,把头偏到窗外,看飞驰而过的景色,表情冷漠。 顾淮俞多善良啊,偷偷在他伤口上用力喷了两下。 商延没说话,仿佛他不存在。 到了医院,顾淮俞忙前忙后,陪着商延检查完,还帮他办了住院手续。 处理完一切后,顾淮俞给商老爷子打了一通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商延的情况。 商延的胳膊伤得不轻,医生嘱咐一个多星期不能碰水。 顾淮俞留下来照顾他,对方不算抗拒,因为商延压根不搭理他,视他为无物。 晚上商延要洗澡,顾淮俞用保鲜膜帮他包住了受伤的那条胳膊,以免溅上水。 商延把顾淮俞当一个无关紧要的保姆似的,顾淮俞刚帮他包好,他就抽回手,看也没看顾淮俞一眼,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顾淮俞帮他办的vip病房,有单独的卫生间,里面只有淋浴,没有浴缸。 不过把淋浴喷头压低一点,受伤的手举高,这样洗应该没事。 商延进卫生间正要脱衣服,房门被人敲了敲,磨砂玻璃上印出一道人影。 顾淮俞站在门口,“我买了牙刷牙膏,还有洗发水跟沐浴露。” 商延面无表情地拉开房门,从顾淮俞手里拿过那包东西,然后把房门关上。 顾淮俞也不生气,对门内的人说,“还有毛巾。” 房门再次打开,商延嘲讽地掀唇,“给你五分钟,够不够你一次性说完?” 顾淮俞眼睫垂了垂,没回应商延的挖苦,“你一只手不方便,牙膏跟牙刷的包装还没有拆。” 商延单手撑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淮俞,刚才那包东西被他挂在门把手上。 顾淮俞默默从门把上取下袋子,拿出牙刷跟牙膏拆了外包装。 洗发水那层塑封膜很难拆,这里又没有剪刀,顾淮俞只能用指尖去抠塑封袋,一个用力,手肘撞上洗手间的门。 门内的把手正好在商延腹部位置,狠狠地顶了他一下,商延的脸色霎时难看。 顾淮俞张张嘴,脸上写满惊慌失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商延手指掐着门框,狠狠瞪了一眼顾淮俞。 顾淮俞不敢再抬头,哆嗦着手拆下了洗发水塑封袋,然后顺时针拧开按压泵头,等喷头弹起来后,他挤压了两下。 但不知道喷头是不是坏了,顾淮俞没挤压洗发水。 他抱起来研究了一下,然后用力摁了一下泵头。 噗呲一声,商延的脸被浇了一坨洗发水,白色的液体顺着那张俊美的脸滑下。 商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拽起顾淮俞的衣领,单手将他拎出了洗手间一米开外。 等房门砰地用力砸上,僵在原地,像是被吓住的顾淮俞,在心里嘻嘻了两声。 商贵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在顾淮俞的悉心照料下,商延不能说事事顺心,只能说上下的牙就没有停止过运动,总是一直磨啊磨啊。 商延把顾淮俞从病房丢出去了两次,每次对方都会偷偷摸摸再钻进来,然后继续犯蠢。 商延阖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的伤让他睡不着。 半个小时前顾淮俞又被他拎了出去,这次人倒是没回来。 商延烦躁地翻了一个身,躺了一会儿沉着脸坐起来,撕下贴在手臂上的止血带,摁到了亮着绿灯的呼叫铃上。 安静的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商延立刻躺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房门吱呀打开一条缝,像是在探查病房的情况,那人在门口立了几秒,然后才悄悄地进来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顾淮俞拆下一条冰袋,敷到了商延裹着纱布的手臂上。 冷敷能减轻烫伤的灼疼感,这是小说里顾小白的体贴。 病房有一台小冰箱,因此顾淮俞多买了几条冰袋,给商延敷了一条,剩下的正要放进冰箱,他很不小心地手一滑,一条冰袋直直砸上商延的脸。 这是来自顾小黑的‘照顾’。 黑暗中,商延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但人却没有醒。 顾淮俞怀疑他是在装睡,但没有证据。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1节 本想再“不小心”砸一个,又怕做的太明显,系统判他违反人设,只能作罢。 对于商延的英雄救美,他没有太多的感激。 不仅不感激,反而很生气这段剧情,觉得作者用脚写情节。 如果没有这段,他俩或许路归路桥归桥,作者非要强行让商延受伤,从而使他产生内疚,还会开启各种脑补模式。 “他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救我?” “救我是不是说明在乎我?”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我受伤,我不能不管。” 欸不是,这有什么好内疚的? 也没见商延掐着他脖子,羞辱他的时候内疚。 顾淮俞把冰袋放在冰箱里,然后出了病房,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定了一个震动模式的闹铃。 这种冰袋只能维持两个小时,两小时后顾淮俞还得给他换一条。 顾淮俞想玩一会儿消消乐打发时间,但人设不许,他这个时候只能表现出担忧,纠结的情绪。 在走剧情点时,顾淮俞人设不能偏差太大,其余时间对他的管制倒是没那么严格。 硬熬了两个小时,顾淮俞钻进病房,从冰箱拿了一条新冰袋给商延换上。 这次顾淮俞没再出去,坐在病床旁看了一会儿商延。 之后又给商延换了一条冰袋,顾淮俞才趴到病床慢慢睡着了。 睡觉也是在走剧情,得让商延知道他照顾了他一夜。 等顾淮俞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商延睁开眼睛,见他枕了一角自己盖的被子,商延立刻从他脑袋下抽了回来。 顾淮俞睡得不算踏实,五官拧了拧,脸蹭在病床上,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样。 蹭了两下,他枕上自己的手背又睡了过去。 病房没有开灯,走廊的节能灯映进来,勉强照亮了屋内。 夜色涂在顾淮俞精致的眉眼上,面部的线条虚化模糊,让他看起来很乖,很无害。 但仅仅只是看起来。 林白安害怕虫子,尤其是怕那种身上有刚毛的虫子,他总觉得这种虫子很畸形。 有一次顾淮俞跟林白安在树下说话,一只毛毛虫掉到了林白安身上,他吓坏了,让顾淮俞帮他把虫子拿走。 顾淮俞好像也很害怕,抖着手去弄,结果把虫子抖搂进林白安的衣领里。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上学,商延跟朋友打球回去,正好看见这幕。 他沉着脸走过去,拿湿巾把虫子捏了出来。 林白安洁癖发作,惨白着脸回去洗澡。 顾淮俞六神无主站在原地,似乎想要跟过去,但碍于他在场不敢动弹。 商延盯着顾淮俞那张惊慌的脸,几秒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你是故意的。” 顾淮俞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了,委屈的情似乎能溢出来,“我没有。” 商延不为所动,看着那种极具欺骗性的脸,冷漠道:“别再让我看到你整他,否则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顾淮俞眼里噙着泪,挂在眼眶欲掉不掉,他哽咽着又说了一遍,“我没有。” 商延冷冷的,“你骗不了我,你这种手段我见多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顾淮俞捉弄林白安。 他俩从小是朋友,顾淮俞很了解林白安,知道他怕虫子、有密集恐惧症,不太会游泳。 每一次顾淮俞都很巧合的利用林白安的恐惧,吓唬他,让他出丑,自己却在一旁装无辜。 商延俯视着顾淮俞,眼底是冰冷的厌恶,“我只说一遍,离他远一点。” 顾淮俞哭了,像是被他吓的。 但商延没心情看他装,嗤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顾淮俞仰着脸,眼泪还是不停掉,直到商延走远了,他才抹掉眼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装忧郁装了好一会儿。 商延鉴定的没有错,他确实故意的。 知道这里的树上有毛毛虫,所以带林白安来这里说话,故意让毛毛虫掉他身上。 但那也是因为林白安先开始整他,他才开始偷偷捉弄他。 林白安一直就不喜欢顾淮俞,只是因为他们俩家有合作关系,他父母让他跟自己搞好关系,他才跟顾淮俞做朋友,但心里对这个小暴发户不满意极了。 从幼儿园到高中,顾淮俞被同学骂土鳖,被孤立,被霸凌,都是林白安背后搞得鬼。 但作者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傻子,被林白安骗得团团转,还觉得对方是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对林白安好。 凭什么? 那时顾淮俞十七岁,已经摸透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经常偷摸干坏事,只要他把戏演真一点,系统都会被他骗了。 而且他跟商延需要误会,他俩的恋爱之路本来就是误会叠着误会。 顾淮俞踩着那根红线,恰到好处的平衡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他每次捉弄林白安,都会被商延抓包或者撞见。 商延对他有偏见时,他就是茶,是坏,是心机白莲花。 等商延爱上他,放下偏见再回想过去,一切就会变成巧合,顾淮俞善良,天真,且倒霉。 自从那天被商延骂了,顾淮俞就放弃了林白安这个目标,转而投向商延。 他那时已经是制造各种意外的天才,开始把多年积攒的手段都用在商延身上。 后来他们毕业了,顾淮俞也过了叛逆期,心态越来越佛,开始老老实实走剧情,很少在整什么花活。 今天‘顾天才’重新登场,让商延再一次感受上学的滋味。 前几年只要顾淮俞在身边,商延就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且倒霉的都是他。 这几年没有了,因为顾淮俞不总在他身边转悠了。 看着顾淮俞熟睡的脸,商延掐住,然后拉近自己,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顾淮俞皱了皱眉,隐约有醒来的迹象。 商延松开他,躺回了床上,心里烦得久久睡不着。 - 顾淮俞趴着睡了半夜,腰酸腿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醒来商延已经不在病房,顾淮俞揉着发酸的脖子,去洗手间看了看,人没在,又去走廊转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 虽然大活人不至于丢,但顾淮俞还是下楼找了找,表现出十足的关心。 他来医院时匆忙,连件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下楼后被寒风一吹,立刻想回空调屋里待着。 顾淮俞站在住院部门口四下扫了一眼,心想这也算找过了,找不到也不能怪他是吧? 正要回去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顾淮俞停在原地回过头, 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手里拎着两份早餐,一脸惊喜地走过来,“真的是你,顾先生。” 是秦岩。 他母亲得了重病,是顾淮俞找人托关系,挂到了一位专家号,还花钱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让他母亲能在这里住院,得到最好的医疗。 顾淮俞笑着跟秦岩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问了问他母亲的情况。 “身体好多了,晚上不像过去那样疼得睡不着,谢谢您。对了,您怎么来医院了,是生病了吗?”秦岩担忧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说,“我没事,来这里探病。” 见顾淮俞穿得单薄,脸颊都被吹紫了,秦岩连忙摘下自己的围巾,走上前裹到了顾淮俞脖子上。 这条围巾还是顾淮俞上次送他的,秦岩一直舍不得戴,今天下午有重要的面试,他当幸运符戴的。 没想到真的很灵,早上就碰到了顾淮俞。 围巾暖烘烘的贴着脖子,顾淮俞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冲秦岩笑了笑,“一直想过来看看你妈妈,今天我也没太多事,现在方便吗?” 秦岩受宠若惊,“方便的,她一直再当面谢谢您。” 顾淮俞放弃去找商延,跟着秦岩去看他母亲。 远处的垃圾桶旁,商延咬着烟,青白的烟雾中,他看着住院部门口的俩人,漆黑的眸阴沉晦暗。 顾淮俞跟秦岩之间的气氛总是很融洽,哪怕上次商延带他去顾家挑衅,也没激起顾淮俞对秦岩的厌恶,反而关系更亲密了。 呵。 秦岩突然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然后裹到顾淮俞的脖颈,动作透着小心翼翼,像是怕把顾淮俞弄不舒服似的。 围巾的款式很眼熟,顾淮俞以前似乎戴过一条,简约素雅,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所以商延印象深刻。 顾淮俞审美不知是随他爸,还是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穿着,总之穿得很土气。 后来他认识了罗菲菲,风格开始转变,偶尔会穿一身能让人顺眼的衣服。 两人又说了几句,顾淮俞就跟着秦岩离开了。 商延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半晌后将嘴里的烟抽出来,然后狠狠碾灭在垃圾桶。 - 秦妈妈的精神确实比顾淮俞上一次见到时好了很多,她说话时很温柔,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 很像他妈妈,徐方姿。 这个联想让顾淮俞觉得她亲切。 陪她说了一会儿话,顾淮俞见她有些困顿了,不好多打扰,这才起身离开了。 回到商延的病房,人已经回来了,而且身上带着烟草的味道。 顾淮俞跟他说话,他也没有理会,靠坐在病床上,单手拿着手机在打字,神色冰冷。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2节 没过多久,商家的人来了,还给他们带了两份早饭。 顾淮俞打开食盒,清淡的粥是商延的,那份海鲜粥是自己的。 他很满意,因为他不爱吃蔬菜,自然也不爱喝蔬菜粥,也就老顾煮的粥他多少能喝两口。 顾淮俞正在开心地摆饭,病床上的商延不知发什么疯,突然暴起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掼到地下,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这次顾淮俞是真的惊了,看商延的眼神像是在神经病。 好好的拿食物出什么气,谁惹你了? 商延冷漠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顾淮俞看着商延没说话。 剧情里没有这一出,本来他俩相安无事地吃了早饭,然后商家人来换他,顾淮俞回去洗了个澡,又给商延熬了汤,连觉都没有补又医院当保姆了。 现在商延又突然加戏,还是莫名发疯。 顾淮俞胸口起伏了两下,还是决定先哭为敬,然后再羞愤地离去。 等回家他要先补一觉,中午也不炖汤送来医院了,反正是商延先改的戏份。 顾淮俞眼眶刚酝酿出泪,商延又狠戾地骂了一句,“滚出去!” 滚就滚! 顾淮俞转身朝外走,但没走出几步,商延伸手薅住了他的围巾。 顾淮俞一时呼吸不能,回头去拽自己的围巾。 见拽不回来,又怕商延真的发疯勒他,顾淮俞手忙脚乱地摘下了围巾,想回头骂一句‘你疯了’。 但想了想,还是掉了一滴泪,然后悲悲切切地走了。 - 等他母亲睡着觉,秦岩拿着热水壶去水房打水。 刚走出病房,在楼道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头一跳,低下头快步进了水房。 秦岩拔下水壶盖,把壶口放到热水管下,然后拧开水管。 接水的时候,他的思绪已经飘到刚才隐约看到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对方确实来医院了。 想起早上站在住院部门口的顾淮俞,秦岩皱起眉,他不会真住院了吧? 如果不是他,谁能让顾淮俞那么急匆匆就赶过来,连一件厚外套都没有穿呢? 唉。 水接满后,秦岩关了水管,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心头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 他想不通顾淮俞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看上商延? 秦岩盖上水壶盖,转身要回病房,一抬头看到门口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心口一缩,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商延倚在水房门口,一条胳膊束着绷带,他慢慢走进来,颇为几分闲庭信步的意味。 秦岩喉咙发紧,不自觉后退,“你想干什么?” 商延没有说话,只是从他手里接过了水壶。 秦岩不料他会有此动作,不自觉松了手,被他轻松拿走。 见商延打开水壶盖,秦岩的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惊惶地看着商延,声音嘶哑,“你……” 商延没把热水浇到秦岩的头上,只是洒到他旁边,溅起的水花染湿了秦岩的裤边,商延的皮鞋也没能幸免。 倒完热水,商延把水壶扔一边,壶胆摔碎发出哗啦的声响。 这声音彻底拉断了秦岩紧绷的弦,他开口刚想叫人,就被商延拎着衣领,然后砸到了墙上。 剧烈的痛感让秦岩眼前全是错乱的影子,他的嘴唇发着抖,眼神畏惧。 虽然商延伤了一条胳膊,但他长久积累的威压,让秦岩不敢轻易反抗。 这就是阶级造成的差距,哪怕只有一只手,商延仍旧展现出高高在上的碾压姿态。 秦岩一贯活的谨小慎微,因为他负担不起行差踏错的后果。 就连他母亲的医药费都是顾淮俞掏的,难道他还要对方帮他付商延的医药费? 商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看着秦岩那张抖动恐惧的脸,连轻蔑都没有,只有面无表情。 但这种没有轻蔑的蔑视,让秦岩更加觉得羞辱,好像对方碾死他跟碾死一只虫蚁没什么区别。 商延什么都没有说,松开了秦岩,往他脸上扔了一样东西,然后朝门口走去,连威胁都没有,但羞辱之意是如此明显。 秦岩靠着墙壁滑下来,他抖得没有一点力气。 但等看见地上那个东西,秦岩的眼睛动了一下。 是一条围巾,被剪得有点烂,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了。 那一刻,秦岩似乎懂了什么,说来也荒诞,他刚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真的克制不住地笑了。 笑声惊动了已经出去的商延,他转过头冷漠地看着发神经的秦岩。 秦岩捡起那条被弄脏的围巾,抬头跟商延对视,“你喜欢顾淮俞,是吧?” 之前他以为商延是在用他羞辱顾淮俞,现在才明白商延并不是要羞辱顾淮俞,那是在羞辱秦岩。 因为商延吃醋,他要他低贱的出现在顾淮俞面前。 但顾淮俞并没有看不起他,相反顾淮俞理解他的不得已,多次出手帮他,为此还打了一巴掌商延。 自尊心与嫉妒心让商延扭曲。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商延那张冷漠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秦岩笑得更大声了。 人可能存在阶层,但高阶层不代表没有烦恼。 你看,他明明拥有一切,却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因为他出生就拥有一切,他的高自尊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哪怕他对那个人有好感。 秦岩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他觉得商延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人。 嗯,一个漏洞百出的有钱混蛋。 - 顾淮俞在家看似自闭,实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天。 现在剧情乱套了,但再怎么乱,最终还是会回归到既定的路线。 顾淮俞在家等着剧情回到原定的锚点,强大的世界运行规则会操控的,不用他担心。 果然下午秦岩打电话,言辞支支吾吾,让顾淮俞觉得很不对劲。 看来要从小秦身上回到原点,顾淮俞瞬间get到这条暗语,坐车去了一趟医院。 具体剧情会怎么发展,到了医院才能知道。 顾淮俞在住院部门口看到在这里等他的秦岩,对方嘴角有伤,还戴着墨镜,高高的衣领遮住脖子。 看他这副打扮,顾淮俞有些疑心,“你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秦岩低头避开顾淮俞的目光,“我想请您跟我妈说一句,我这几天要跟您出差,不能留在医院照顾她。我怕自己说,她可能不会信。” 顾淮俞:“我可以帮你撒谎,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秦岩低着头不说话。 顾淮俞有一个猜测,“是商延?” 秦岩僵住,伸手拉了拉衣领。 顾淮俞发现他这个小动作,立刻扒下他的领子,露出脖颈一条青紫的掐痕。 掐脖子。 没错,是商延爱做的动作。 “他……怎么找你麻烦?”这是顾淮俞想不通的,而且掐得还这么厉害,这是要秦岩死的节奏啊。 嘴角的伤是商延打的,但脖子不是,是秦岩自己掐出来的。 他不想顾淮俞跟商延结婚,对方哪儿哪儿都配不上顾淮俞。 为了不让顾淮俞掉进火坑,秦岩才会出此下策,他知道以商延的性格,就算顾淮俞真去问了,对方会在气头上会承认是自己干的。 他就是捏准了商延的脾气,才想出这样的计策。 秦岩添油加醋说了水房的事,然后真心实意地劝顾淮俞,“你不要跟他结婚,他有暴力倾向。” 顾淮俞当然知道,但剧情就是这么写的,谁都不能更改。 顾淮俞很轻地苦笑了一下,眼底漫上忧色,“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看到顾淮俞这样,秦岩心里也很难受,涩然地问,“他到底哪里好了?” 顾淮俞垂下眼睫,“感情的事说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可能遇见的人少,遇见多一点人就好了。”秦岩盯着顾淮俞,看着他红润的唇,冒出一点勇气,“你可以试试的……” 顾淮俞抬头望向他,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 秦岩凑近顾淮俞,两人的呼吸交错起来,有一种无声的暧昧。 至少秦岩是这么认为的,他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去亲顾淮俞。 顾淮俞没有反应过来,就当秦岩要亲上去时,一只手扣住顾淮俞的衣领,拉开他跟秦岩的距离。 顾淮俞如梦初醒,回过头,看见来人他一怔。 谢惟单手拎着顾淮俞,漠然地看着尴尬的秦岩。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29号我上夹子,凌晨更新挪到晚上十一点,到时候我会更大肥章,以表歉意。 -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3节 照例推荐自己的旧文—— 喜欢绿茶的可以去看《我,还能抢救一下吗》、《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 喜欢傲娇x怂包的可以去看《顶级alpha,欠我钱不还》、《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 喜欢强受小公主攻的可以去《请停止你的张三行为》 喜欢古早狗血文的可以去看《反派炮灰他的意识觉醒了》 - 喜欢我的——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 爱你们,油腻比心。 27 第27章 ◎亲吻◎ 谢惟站在光影交接的地方, 摇动的树影在他冷淡的脸上筛下光斑。 “你没问他的意愿,为什么要亲他?” 谢惟的视线落在秦岩,语气并不凶狠, 但犀利得让人无所遁形。 秦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僵硬地立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顾淮俞倒是不惊讶谢惟的直白,因为他说话一向如此。 但看到局促惶然的秦岩, 顾淮俞还是拉了一下谢惟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谢惟看向顾淮俞,皱了一下眉,似乎不满他和稀泥的行为。 顾淮俞无视谢惟的目光,对秦岩说,“我知道你是拿我当朋友, 所以想要帮我, 你今天说的话我回去会好好想一想。” 秦岩像是不知所措, 僵硬地说, “对, 对不起。” 顾淮俞摇了摇头, “没事,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见顾淮俞总是提朋友, 明白他什么意思的秦岩难堪地低下头,他勉强找了一个借口, 踉跄着离开了。 秦岩走后, 谢惟也没有多待,越过住院一部, 朝二部阔步走去。 顾淮俞追在他身后, “你生气了?” 谢惟睨了顾淮俞一眼, 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不高兴我没有直接拒绝秦岩。”顾淮俞解释,“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不用明说他能明白的。” 说实话,顾淮俞也吓了一跳,他没有想过秦岩会喜欢上他。 但想想秦岩会对他产生朦胧的好感也正常,毕竟他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人很难抵挡雪中送炭的情义。 谢惟平平地“哦”了一声。 顾淮俞不满,“你哦什么哦,阴阳怪气的。我还没说你呢,你都是我司机了,你怎么又跑去给别人打工了?” 他就算不问,也知道谢惟今天为什么来医院,因为谢惟穿着外卖服,手里还提着两份饭。 谢惟回了顾淮俞六个字,“闲着也是闲着。” 顾淮俞沉默了两秒,然后拍了拍谢惟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谢啊,你这样努力存款还是零,我觉得你可能努力的方向不对。” 他出主意,“要不你还是换一辆快一点的电车吧,省得送晚了,人家给你差评,我可以给你报销买车钱,毕竟有时候我也需要坐。” 顾淮俞一边挤着谢惟走,一边问,“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谢惟侧身躲着顾淮俞走,对方不依不饶地追着他。 顾淮俞紧贴着谢惟一侧的肩,把他挤到了走廊的墙上。 他们奇怪的走路姿势引来不少注目,但顾淮俞还在问怎么样,仿佛谢惟不回答,他就会一直这样问下去。 谢惟贴着墙走,始终没有说话,任由顾淮俞玩闹似的一下一下地撞着他。 走着走着,一直沉默的谢惟忽然摁住了顾淮俞。 顾淮俞不解地抬头,谢惟停下来,“在这儿等我一下。” 顾淮俞乖乖地站在墙根,看着谢惟提着外卖盒进了病房。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顾淮俞拿出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眼珠子恨不得脱眶。 居然是苏见北。 他现在在第一部小说世界里,怎么可能接到第二部主角攻的电话? 顾淮俞一脸见鬼的的表情,手机还持续在震,他恍惚地接通了电话。 他不说话,那边的人也保持着沉默。 足足空白了五秒钟,电话里的人率先开口,“淮俞。” 虽然有些哑,但确实是苏见北的声音没。 怎么回事?难道是串频,还是出现大bug了? 顾淮俞动了一下唇,干巴巴地问,“怎么了,学长?” 谢惟送完外卖出来,见顾淮俞在打电话,立在一旁剥了枚巧克力糖。 苏见北说,“如果你那个朋友下午没事,让他来金鑫大厦的二楼面试,许岸导有一部电影正在选角,看了他的照片很满意。” 许岸导演算是苏见北的恩师,他获奖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许岸拍的。 顾淮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这通诡异的电话。 他现在的手机是原世界的,为什么苏见北能打通这个号码? 聊完正事,苏见北没再说话,但也没有挂。 顾淮俞正在进行头脑风暴,实在没心情应付苏见北。 “学长……” “你……” 顾淮俞跟苏见北的声音同时响起,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又同时停下来。 顾淮俞先问,“怎么了学长?” 苏见北轻咳了一下,“还是你先说吧。” 顾淮俞实话实说,“我没什么事。”他本来是想说没事他就挂了。 听到他的话,苏见北一直没声音,顾淮俞还以为信号不好,又叫了他一声。 苏见北这才开口,“我能听见。” 顾淮俞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但电话那边又静了起来,三四秒之后苏见北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 顾淮俞一头雾水,说什么?说自己没事? 苏见北突然说,“有通电话打过来了,就先这样吧,有什么事再联系。” 顾淮俞应了一声好。 他觉得苏见北今天怪怪的,但更怪的是这部手机。 要不是谢惟还在一旁等着,顾淮俞真想把手机拆了看看怎么回事。 谢惟没问刚才是谁在跟他打电话,只是走到电梯口,摁了向下的电梯键。 红色电子数字从一变为三,电梯门打开,顾淮俞跟谢惟走了进去。 从光可鉴影的轿厢,顾淮俞不自觉看了一眼穿着外卖服的谢惟,头顶的照明灯倾泻在他身上,漆了一道冷白的光。 走下电梯,顾淮俞看到那辆焊着外卖箱的电车。 什么时候焊上去的,昨天还没有呢。 谢惟拿出钥匙,插进孔洞,见顾淮俞站在原地没动,他挑眉看了过来。 虽然谢惟什么都没有说,但顾淮俞懂了他的意思,拒绝了上车,“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去忙吧,骑车的时候小心。” 谢惟眼睫动了一下,没问什么事,淡淡地嗯了一声,拧动钥匙骑着电车离开了。 顾淮俞望着谢惟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重新拿出手机仔细检查了一遍。 手机没错。 角色卡也没有出错,现在他确确实实是在商延世界,而非第二部小说。 那到底哪里出错了? 顾淮俞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跨小说的通话。 最近疑点一个接着一个,搞得顾淮俞开始怀疑这个狗血的世界要崩盘。 看了一眼腕表,离苏见北说的试镜时间不多了,顾淮俞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一张角色卡。 去到第二部小说,顾淮俞正在书房整理收藏的手办。 这个世界的他很宅,轻易不出门,每次出门都是为了苏见北。 顾淮俞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 真是见鬼了,这部手机真的有苏见北刚才打来的记录。 顾淮俞实在搞不清怎么回事,也懒得多想,赶忙联系谢惟。 上次他存了谢惟的电话,事情紧急顾淮俞没发消息,直接打的电话。 小谢同学一如既往的忙,铃声响了二十多秒才接通。 但顾淮俞不怪他,因为听到他那边有车声,应该是马路上。 怕谢惟听不到,顾淮俞的声量大了一些,“你现在在忙吗?” 谢惟嘴里像是叼着什么,有些懒散,“在送外卖。” 顾淮俞疑心是烟,但此刻不是追查的时候,“我找人给你争取到一个试镜的机会,许岸你知道吧,一线大导演,是他的新戏,你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日薪208不是问题。” 谢惟:“不如前景群演挣得多。” 前景一天220.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4节 顾淮俞:“是万,不是块,208万。” 谢惟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 顾淮俞晕车严重,这次倒是没叫司机,他扫了一辆共享小黄车,顶着寒风吭哧吭哧上路了。 先去商场逛了一圈,速战速决地买了一套衣服,又扫了一辆电池满格的新电车,直奔金鑫大厦。 到了地方,顾淮俞将电车停到人行道的指定区域,从车筐拎上衣服朝大厦走去。 谢惟坐在大厅的休息区,抬眼就见一道身影从旋转玻璃门进来。 那人穿着宽大的羽绒服,脖子裹了一条浅色的针织围巾,碎发半垂在眉上,瞳仁很黑,也很亮,眼尾有一道浅浅的褶皱,鼻子挺秀,下巴跟嘴唇藏在围巾中。 他有些喘,像是跑过来的,眼睛四下张望,在对视上谢惟时,明显有了笑意。 大厦里暖气充足,顾淮俞顺手解了围巾,折起来放进了手上的纸袋,然后朝谢惟走过。 “我就知道你没换衣服。”他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谢惟,“给你买的。” 谢惟垂眸看了一眼,是一套新衣服。 顾淮俞左右环顾,见没什么特别私密的空间,转过头对谢惟说,“去洗手间换吧。” 话音刚落,羽绒服里的手机响了。 见苏见北打来的,顾淮俞滑下手机屏接听。 苏见北问,“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你们到了吗?” 顾淮俞的背景有点吵闹,他走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到了,就在大厅呢。” 苏见北轻咳两声,像是在压着喉咙在说话,“那你们上来吧,我在16楼,1607房间。” 顾淮俞觉得这个房间号有点耳熟,但更没想到苏见北会在试镜现场。 这部电影苏见北投了钱,但不是很多,也就一千万而已,对一部体量投资过亿的大制作,这点钱算不上大的投资人。 不过顾淮俞也没深想,带着谢惟去见苏见北,临去前去洗手间换了衣服。 - 苏见北的房间有人在,人似乎还不少,门一开顾淮俞就闻到一股很大的烟味。 苏见北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块低调的黑色腕表,哪怕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他身上也有种清倨不举的气质。 顾淮俞闻到烟味,微微皱了一下眉。 倒不是闻不了,主要是担心谢惟的烟瘾会被勾起来。 “进来。”苏见北测了侧身说,然后转头进去打开了半扇窗户。 寒风灌了进来,吹乱了桌上的纸张,屋内围坐在桌前讨论的人转头看了过来。 导演许岸也在其中,他手里夹着一支烟,扫了一眼门口,但没看清门口的两人,随后又移开,叫了苏见北一声。 顾淮俞拉着小谢同学站到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小声说,“你忍住。” 谢惟眉梢微挑,“忍住什么?” 怕人听见,顾淮俞用口型说,“抽烟。” 谢惟哦了一声,去摸口袋的烟盒,“你一说我想起来了。” 顾淮俞瞪了瞪,先抢他一步,手掏进他的口袋,缴走了里面的烟。 觉得分量不对,顾淮俞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他捏着烟盒往外倒了倒,皱着眉问,“怎么是空的?” 谢惟:“就是空的。” 顾淮俞:“那怎么不扔了?” 谢惟嘴角微提,“留着逗小狗玩儿。” 意识到自己被骂,顾淮俞板下脸,学何云娥在谢惟手臂上掐了一下。 苏见北低头正在跟许岸说话,余光瞥见吧台旁打闹的两人,走了几秒的神。 跟许岸谈完,苏见北拿着两张纸走了过来,顾淮俞一秒变腼腆。 苏见北视线滑过顾淮俞,在谢惟身上逗留了几秒,然后开口,嗓音有些哑,“一会儿在隔壁单独试镜,这是你要试的戏份。” 听出了苏见北喉咙不舒服,顾淮俞惊讶,“学长,你感冒还没好?” 苏见北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刚说完他就咳了两声。 这几天,四部小说的剧情点都赶在一块了,顾淮俞无可避免地疏忽了苏见北。 上次去苏见北家探望过后,他也就只给苏见北打了一通问候的电话,之后就将人晾一旁了。 顾淮俞自责了一秒,很快他就大度地原谅了自己。 苏见北走后,他挤着谢惟一块看剧本,是一段父子对峙的戏份。 虽然只有两页,但争执的前因后果、人物性格、剧情都大致有写,具体细节需要演员自己琢磨。 顾淮俞匆匆扫了一眼,大致知道情节后,问谢惟,“你演技怎么样,要不要我教教你?” 谢惟回了顾淮俞两个字,还行。 顾淮俞早已经不信他口中的还行了,强行将他拽到一边开小灶。 作为一个自小就游荡在四个“片场”的老演员,顾淮俞觉得教一个谢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事实是——手到无法擒来。 顾淮俞给谢惟讲演戏的基本理论,分析人物,剖析内心,试图让谢惟代入到角色中。 但谢惟还是演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共情能力差,还是压根不是做演员的料。 顾淮俞开始一句台词一句台词地教他,他还是毫无感情,像是机器人在朗读。 顾淮俞定定地看着谢惟,这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甚至能经得起大荧幕的考验。 上帝是公平的,给谢惟开了颜值的bug,也从他身上收走了其他东西。 顾淮俞呼了一口气,耐下所有性子,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们慢慢来,还有一些时间来学习,我再给你演一遍。” 谢惟学习态度倒是很端正,坐在吧台认真听顾老师讲课。 顾淮俞已经把台词背了下来,他脱稿给谢惟示范这段争执戏。 剧本里父子俩矛盾重重,尤其是母亲车祸后,儿子对只知道工作的父亲心生怨恨。 他先是讥讽,说起自己跟母亲受的委屈,声音才开始变得颤抖,但眼底仍旧是恨的。 顾淮俞的台词说得清楚,激昂地指责父亲时抑扬顿挫,每句重音都跟人物的情绪契合,流畅又自然。 表演完,顾淮俞还给谢惟标注重音,哪里该扬,哪里该抑,说得很清楚,恨不能把谢惟变成一个复读机。 顾老师正在线教学,忽然觉得不对劲,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顾淮俞抬起头,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大导演许岸。 他扫视着顾淮俞的脸,像是在研究什么,然后从烟盒抽出一支烟,和蔼地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顾淮俞说话,苏见北开口,“他是我朋友,陪人来试戏,旁边的人就是谢惟,我给您看过他照片。” 许岸明显更对顾淮俞有兴趣,笑笑说,“陪人试戏是个好活儿,吴觉当年就是陪人试戏,被老袁发掘的。” 吴觉是圈内的大前辈,国内国外的奖都拿了不少。 听出许岸话里的意思,顾淮俞有些懵。 他以后的确是要进娱乐圈的,但那是在他家破产之后,被迫进了娱乐圈。 从此他跟苏见北的身份调换,苏见北从被保护者,变成了保护者,而顾淮俞刚好相反。 不过这是之后的剧情,现在居然突然提前了。 苏见北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许岸打断了,他笑着对顾淮俞说,“你们的戏我看过了,不用再试了,今天就先这样,有消息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试戏很明显搞砸了,谢惟没有失落,看了一眼顾淮俞,用眼睛示意他,“走了,” 顾淮俞跟苏见北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随谢惟离开了。 房门都关上了,苏见北的目光还落在门上。 许岸品了一口茶,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 苏见北的视线滑下,沉默地盯着手里剧本。 试镜时间到了,制片人跟选角导演都去了隔壁,只有许岸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没动。 苏见北跟这位恩师合作过三部电影,很清楚对方的脾气,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因此没有离开。 许岸抽着烟,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刚才听见那个小孩儿叫你学长,你们一个学校的?” 苏见北把烟灰缸递过去,等许岸弹过烟灰,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点破,“戏里的宋扬叛逆倔强,他不符合角色形象。” 许岸:“刚才我认真看了一下他的表演,演得很好,不符合的地方可以修改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见北:“他不缺钱,不会进这个圈子的。” 许岸就是看出那小少爷不缺钱,所以才想苏见北去探探对方的口风。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你这话说的,电影是艺术品,什么钱不钱的,俗不俗?” 在这个圈子钱重不重要,苏见北心里清楚,许岸心里更很清楚。 苏见北不欲争辩,只是说了一句,顾淮俞不适合这个圈子。 不适合被推到台前,被人评头论足。 不适合在满屋的烟味里,跟一群心思各异的人围读剧本。 不适合八面玲珑,在有话语权的人面前,端茶倒水,小心翼翼地陪聊陪笑。 他就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他的家境也足以支撑他过这样的生活。 看苏见北态度很坚决,许岸心下了然,笑笑没再强求。 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有长相、有演技的人,没谁是不可替代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5节 许岸歇了找顾淮俞出演的心思,虽然觉得这人有灵气有天赋,打磨一下绝对出彩。 许岸喝了一口茶水,“你真想好出国发展?” 苏见北“嗯”了一声。 许岸叹了一口,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在国内功成名就了,想出去闯一闯,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的,但就是因为年轻,总是看不到眼皮底下的东西。” 苏见北抬头,似乎有些不解,“您是在说我的演技?” “不是演技。”许岸直白道:“自从那个小朋友进来后,你的眼睛往他那边至少飘了十次。” 苏见北不至于听不出来‘他’说的是谁,抿着唇没有说话。 许岸站起来,弹了弹不小心落在袖口的烟灰,“你想好,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后悔? 现在的苏见北不会后悔,但一年以后的他会。 这个月的月底,苏见北会提出跟君山传媒解约,然后签下一家在外海很有能量的经纪公司。 解约没几天,苏见北被人暗算,喝下所有狗血小说里必定会有的催l情l酒,被顾淮俞碰巧撞见。 然后两个人就滚了床单。 清醒后,苏见北拒绝了顾淮俞的表白,隔日就坐飞机离开去海外发展。 失恋后的顾淮俞浑浑噩噩,不久亲叔叔架空了家族企业,顾淮俞手里的股票变成废纸,像当初的苏见北一样跌落泥潭。 在认识的经纪人引荐下进入娱乐圈,但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虽然那人一直在帮他,还曾尝试推火他,但她那些手段除了让顾淮俞染了满身黑料,备受质疑外,没什么太大的成效。 后来对方就渐渐放弃他了,顾淮俞在公司开始被其他人排挤,进了剧组也处处受欺负,混了一年多还只是一个小演员。 苏见北从国外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落了难,被生活磋磨的皮毛灰暗,眼里只剩下疲倦的白天鹅。 那一刻,苏见北生出了一丝后悔。 - 离顾淮俞破产还有一个月,离他穷困潦倒地进入娱乐圈还有两个月。 现在圈内知名大导突然向他抛出橄榄枝,别不是苏见北中药的剧情要提前吧? 1607号房间。 顾淮俞突然想起来,难怪他觉得这个房间号耳熟,小说里他跟苏见北滚床单的酒店客房就是这个1607。 至于是不是金鑫大厦的1607,小说里没有明写。 这对顾淮俞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不纯洁了。 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苏见北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十年的战线拉得太长了,以至于顾淮俞压根没当回事,如今距离他俩滚床单的这个重要节点越来越近,顾淮俞才后知后觉地发懵。 倒是不至于害怕,就是感觉很怪。 他不讨厌苏见北,但也没有爱情的那种喜欢,就要这么滚到了一起了。 哎。 头疼。 从金鑫大厦出来后,顾淮俞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一路上一言不发。 大概是难得见他这么安静,谢惟掀眸看来,“日薪马上就要208,不高兴?” 许导是一个有品位,有眼光的导演,他显然没看上谢惟拿显微镜都看不到的演技。 能拿208万的未来新星,从谢惟改为顾淮俞。 顾淮俞被逗笑了,但唇角刚弯又立刻,绷直数落谢惟,“你真是干啥啥不行,只能当小白脸。” 谢惟并不否认顾淮俞这句调侃,拿出钥匙,将电车推出来,回了一句,“靠脸吃饭不丢人。” “关健你长得也没我白。” 顾淮俞把手伸出来,放到谢惟握着车把的手边,孰黑孰白,一目了然。 谢惟不与他挣这个头衔,“嗯,你才是小白脸。” 这话听着像骂人,顾淮俞跨腿坐在他的车后座上,一副赖住的架势,不讲理道:“你送我回家!” 他得回去把学习过的知识,重新巩固一遍,省得到时候被苏见北弄伤。 以前顾淮俞看这些,只是小色坯属性发作,今晚不同了,他是抱着端正的学习态度。 顾淮俞裹上围脖,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避免被寒风骚扰。 看了一眼裹得严实的顾淮俞,谢惟抬手,拉过他的兜帽扣到他的脑袋上。 顾淮俞只露出一双眼睛,仰着头看谢惟。 谢惟在他脑袋敲了一下,然后坐到了车上。 顾淮俞有样学样,将谢惟衣服上的帽兜罩到他头上,也轻轻拍了两下,像哄不听话的孩子似的。 “拍拍脑袋,聪明学得快。”顾淮俞边拍边说。 他真希望自己的手也能开光,把谢惟那根与表演绝缘的神经拍灵光了。 谢惟拨开顾淮俞,拧动车把说,“牙口不好,只想吃软饭。” 顾淮俞想了想。 行吧,那他好好拍戏,养活小谢同志。 顾淮俞探过脑袋,严肃地说,“有空学学洗衣做饭。” 谢惟:“嗯?” 顾淮俞:“你牙口不好,自己做饭吃得香” 可以吃软饭,但不能吃白饭。 他不想在外面当完牛马,在家还要继续当牛马。 谢惟又含混地嗯了一声,让人听不懂他到底在嗯什么。 顾淮俞这次倒是没有计较,把脑门贴在谢惟挺直的脊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脑袋晃来晃去像个不倒翁。 被蹭的谢惟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很稳地骑着车前行。 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与他们并排的是一对母子,妈妈骑着自行车,小孩子坐在后面吃糖。 看着小孩正在吃一根长条状,红色粘牙的糖,大概有两根香烟的长短,顾淮俞好奇地问前面的妈妈,“这个糖是从哪儿买的?” 年轻妈妈略感诧异地侧过头,“啊,你问我儿子吃的糖吗?那是我在网上买的,你搜童年零食,长条糖就能搜到了。” 这个妈妈很热心,还从包里拿了一根塞给顾淮俞。 顾淮俞兜里有巧克力,给了小孩儿两颗巧克力。 绿灯后,他们俩一个直行,一个外拐,顾淮俞挥手跟对方道别。 过了十字道口,顾淮俞拆开包装袋,从中间把糖掰成两截,将其中一根塞进谢惟嘴里。 “给你。”顾淮俞说,“当烟叼着吧。” 另半截顾淮俞含在嘴里,品咂了一下味道,客观的评价,“不怎么好吃。” 但不好吃是对的,省得谢惟戒了烟,又改嗜糖了。 - 跟许岸单独聊完,苏见北并没有留下来看演员试镜,直接乘电梯去地下车库,开车回家。 在路上,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很确定,只是匆匆一瞥,那人拐向另一条马路,被路边的绿植挡住了脸,苏见北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回家的路是要直行,但鬼使神差下地换了车道,刚要跟上去,前面的灯由绿变红。 等红灯的时候,苏见北的手打在方向盘上,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荒谬,但车道都已经变了,前后左右都是车流,他也不能轻易调头。 指示灯变绿后,苏见北还是拐了过去。 开车不到五分钟,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淮俞坐在一辆破旧的电车后面,吃着一种看起来很粘牙,也很廉价的糖,从他皱眉的表情看,糖的味道应该不是很好。 但等他扬起头,稀薄的日光下,那张脸却是轻松怡然的,哪怕眼睛被风吹得有点难受,他也只是眯了眯,被糖色素涂红的嘴巴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样的表情是苏见北少见的,顾淮俞在他面前是腼腆的、含蓄的、沉默的,很少有这样放松的表情。 苏见北皱起眉,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手已经摁响了车笛。 顾淮俞明显被吓到了,唇瓣有些抖地转过脸。 苏见北将车开过去,摁下车窗,叫了一声顾淮俞的名字。 顾淮俞有些惊讶,“学长?” 他拍了拍前面的谢惟,对方会意地停了下来,顾淮俞从电车上站起来。 苏见北打开车门走下来,他没有看谢惟,对顾淮俞说,“今天天冷,我送你回去,上车吧。” 苏见北难得主动开口送他回家,像顾淮俞这种恋爱脑、小舔狗当然会乐颠颠过去。 但他不想坐车,一点都不想。 谢惟转过头,寒风吹开他额前的黑发,露出凛冽的眉梢,他看向苏见北,淡淡地说,“他晕车。” 顾淮俞颇感意外地瞄了一眼谢惟,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晕车的。 苏见北按下眉梢,想起顾淮俞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的事,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惟,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 “你家离这里不近,今天温度很低。”苏见北问顾淮俞,“能坚持吗?” 他的意思是,顾淮俞能忍一忍坐车的难受劲儿,他就送他回去。 顾淮俞支吾着,坚持是能坚持,但不想坚持。 谢惟再次插话,“坐车太久他会吐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6节 顾淮俞心道,小谢,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发言人! 这拒绝的话不能从顾淮俞嘴里说出来,不然违背他的人设。 苏见北想起了顾淮俞坐三个小时的车,去山里探班那次,再看他苍白的脸,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刚才被鸣笛声吓的。 顾淮俞父母去世后,他有了一些应激障碍,苏见北多少耳闻过,但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双方僵持的时候,苏见北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就挂了。 但那边的人似乎有要紧事,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苏见北不得摁下接听,每句回的都很简短,让人猜不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顾淮俞猜应该是那个想挖苏见北的经纪公司,双方谈得已经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签约。 苏见北还算有格调,没跟顾淮俞名下的君山传媒正式“分手”,他是不会私下偷签新的经纪约。 但如果苏见北真那么问心无愧,他就不会在合同到期的最后一天告诉顾淮俞,他不续签了。 苏见北在现实世界摸爬滚打了一圈,深知人性之丑陋。 他知道顾淮俞是爱他的,但他不相信顾淮俞的爱是单纯的,没有占有欲,甚至是不计较回报与得失。 所以他提防着顾淮俞,怕对方因而生恨,在背地里下黑手。 这样的人,苏见北在圈子里见多了,所以跟大经纪公司联系时,他很谨慎,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隐瞒着。 林姿也是在很后来,才知道苏见北真正的打算。 最终她选择站在给自己付薪水的老板身边,但她打心底里觉得苏见北不该离开君山,也不该这样伤顾淮俞的心。 就事论事,苏见北这么做没有错,没有背景的傻白甜在娱乐圈是混不下去的。 因此顾淮俞不生气,也不讨厌他。 作者可能是想他用最诚挚、热忱的爱去感化苏见北,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无私地爱着他。 但顾淮俞觉得没必要,苏见北这样挺好的,他这样的手腕在哪个圈子都能吃开,干什么非要人家相信真爱无敌那套? 等苏见北挂了电话,顾淮俞终于有借口回绝他。 “学长你忙吧,谢惟送我回家就好,我今天穿得厚,不怎么冷的。” 苏见北这才发现他羽绒服都穿上了,脚上的鞋也是加厚的,看来之前他俩也是这么来的。 顾淮俞重新坐上电车,从行动到言语,再到态度都在拒绝他。 苏见北寂寂无声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裹上厚围巾,“学长,你去忙……” 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完,谢惟拧动车把走了。 顾淮俞还打算上演‘默默目送苏见北离去’的痴情戏码,结果谢惟被搅合成先走的渣男。 哎,最后走的从来都是我们小舔狗,哪有小舔狗先走的道理? 可惜谢惟没给他机会的开口,车把拧到低,走得迅速又洒脱。 顾淮俞只能手动告别,扭着身对苏见北大声说,“学长,我们先走了。” 苏见北立在寒风中,人影越来越小。 等不见了,顾淮俞赶紧扭过身,缩在谢惟身后躲风。 - 回到家,顾淮俞迫不及待扒掉鞋,从鞋柜拿出两双拖鞋,一双自己穿,一双给谢惟。 他脱掉冒寒气的外套,一头栽进沙发里,把脸埋进羊绒抱枕里。 暖和过来后,顾淮俞终于坐起来。 谢惟站在沙发上,垂眸平淡地看着他。 顾淮俞坐在地上,上面铺着地毯,他背靠沙发,拍了拍旁边示意谢惟坐。 顾淮俞的家不算太大,将近二百平米的大平层,被隔断分成起居室、书房、还有游戏厅。 因为宅的属性,家里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都是他多年收集的藏品。 想到他没钱后,这些东西都会挂到网上买,顾淮俞的心都在滴血。 “你下午没事吧?”顾淮俞拿着遥控器,打开了超大的液晶电视,“没事的话,我请你看电影。” 谢惟坐到顾淮俞旁边,顾淮俞熟练地指挥他,“去厨房的冰箱,里面有饮料,还有水果,旁边的柜子是零食,你帮拿过来薯片。” 谢惟没说什么,起身去拿顾淮俞要的东西。 顾淮俞嫌看液晶电视不够过瘾,打开了家里的投屏。 窗帘是智能的,顾淮俞摁下开关,幕布从天花板缓缓下降时,窗帘也自动合上了。 屋内光线暗淡,顾淮俞搜索着影片,他想让谢惟看完整版的《楚门的世界》。 但又不想看这部影片,因为他每次看完心里都会生出一种怅然若失。 他会很认真地想,楚门回到现实世界的生活,肯定不如原来过的安逸稳定,但至少是真实的。 可真实有那么重要吗? 到底是活在虚假的乌托邦世界好,还是一个充满残酷、冰冷,但有时又美好、温情的真实世界? 在顾淮俞眼里,楚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会担忧对方的命运,害怕对方在现实世界失意、难过、不幸福。 顾淮俞只会在特别难过的时候看《楚门的世界》,但他现在并不难过,也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谢惟。 他希望谢惟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希望他永远对未来充满希望。 顾淮俞最终选择了一部高评分的电影,也是他喜欢的一部浪漫爱情片。 谢惟拿着薯片回来时,正好赶上电影片头。 顾淮俞接过谢惟递过来的水,发现水真就是水,不是冰箱里的饮料。 顾淮俞皱眉嘟囔,“怎么是水,不是告诉你冰箱有饮料?” 谢惟说,“懒得开冰箱。” 顾淮俞不满地瘪瘪嘴。 这里其实是他的乌托邦,顾大钧到现在还拿他当小孩子管,雪糕一天都不让吃两根,说他小时候体弱,凉的吃多了会生病。 他妈生病去世后,顾大钧管得更严了,不让吃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在这里,顾淮俞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冰箱塞满了饮料、雪糕,还有满满一大柜子的零食,有时候不想吃饭,就往肚子里塞零食。 反正他是主角,他不会生病,他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顾淮俞也懒得去冰箱找饮料,愤愤地打开薯片包装袋。 这部影片的年龄比顾淮俞都要大,故事情节很老套,但拍得唯美浪漫。 顾淮俞吃着薯片,看身份相差巨大的男女主人公在雨中诀别。 雨水顺着女主角漂亮的面庞滑下,那双碧绿的眼睛充满了忧伤,她满含泪水滴望着男主角,说出了电影的经典台词。 “我以为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原来残忍的现实就可以。” 看到分别处,顾淮俞咔嚓咔嚓地用力咬着薯片,动情处他才停了下来。 电影里的黄昏时分拍得很美,有种世界末日的凄凉感。 男女主角站在树下,光影从树梢切割而下,明明暗暗中他们对视而立。 在无言的沉默中,戏剧的张力被无法放大,音乐响起,男主角跨步上前拥吻女主角,夕阳点缀在他们身后。 顾淮俞看到这幕,静了几秒,侧身去看谢惟。 谢惟屈着一条腿,拿着水瓶的手搭在膝盖上,背靠在沙发,姿态闲散随意。 荧幕在他脸庞投下昏黄暧昧的光,他神色平静,薄唇微抿,下颌线条利索流畅。 顾淮俞心神一动,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许给你们的大肥章,不要太爱我哦。 月底了,交出你们白白的液体,我不鲨。(很凶)感 28 第28章 ◎你别再强吻我了,我害怕◎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 触及到对方的唇瓣,顾淮俞就抽身离开了。 谢惟转过头,瞳仁映着顾淮俞, 脸上仍旧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定定看着顾淮俞。 见他反应这么平静,顾淮俞眼睛眨动, 有些失望地抿住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像一只家养的猫猫,藏不住一点好奇。 顾淮俞主动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亲你吗?” 谢惟这才开口, 语气平平, “为什么?” 电影已经转了场景, 从傍晚变成阳光充足的早上, 幕布上的日光抛在顾淮俞身上, 照亮了他脸上的神色。 顾淮俞弯着眉眼, 眼尾尖尖的,像一把弯钩,那是一种偷到腥的愉悦。 他仰着脸理直气壮, “因为我道德不高。” 顾淮俞不能改变既定的剧情,但至少亲谢惟是自己的选择。 哪怕今天在这个房间发生的一切, 最终会被强大的世界法规抹除, 那也没有关系。 他记得就好。 记得有一个叫谢惟的人,在昏暗的房间陪他看了一部老电影。 记得电影的男女主人公在夕阳下接吻时, 他也亲了那个叫谢惟的人。 顾淮俞凑近谢惟, 用手捧住他的脸拉近自己, “因为我道德不高,所以我可以不用问别人的意愿,想亲就亲。” 他仍旧把胡搅蛮缠说的理直气壮,但因为那双漾着碎光的笑眼太过漂亮,好像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7节 意愿这两个字,是谢惟指责秦岩时说的。 顾淮俞毫无心里负担地做了他口中那个不顾别人意愿,想亲就亲的坏人。 他不仅亲了,还再次把唇印到谢惟嘴巴上,仿佛一只啄米的小鸡,一下一下地亲着谢惟。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着一行红色大字—— 人设崩坏,剧情重置中! 顾淮俞不管它,用力地亲着谢惟。 他此刻很快乐,谢惟也感受到了他的快乐。 那种欢愉是从顾淮俞的胸腔中、从眼睛里、从唇齿间溢出来的,仿佛每个细胞都是摇晃的可乐气泡。 他的快乐不在于亲吻,而是叛逆。 顾淮俞从叛逆中获得快乐,也从叛逆中获得片刻的自由。 一口气亲了十几下,顾淮俞放开谢惟,看着被“亲傻”的人,他笑得很开心,抱着腰枕东倒西歪,不肯好好坐着。 顾淮俞笑了一会儿,突然倾身又靠近谢惟,鼻尖几乎相贴,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 谢惟老僧入定般坐在原地,波澜未惊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恶作剧没得逞似的,怏怏不乐地坐回去,有些指责地问,“你怎么不害怕?” 谢惟的目光钉在他脸上,语气还是平的,“我要怕什么?” 顾淮俞拧着两道眉,十分不满的样子,“当然是害怕我再强吻你,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你不知道吗?” 谢惟“哦”了一声,然后向后挪了挪,演技很烂地说,“你别再强吻我了,我害怕。” 顾淮俞:我看你是不害怕。 哼! 顾淮俞第一次亲别人,从过程到结局都透着始料未及,展开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风平浪静。 最后顾淮俞只得出一个结论——谢惟不是一个强吻的好对象。 - 送走谢惟后,顾淮俞先是看了看那方面的科普,然后才翻出自己所有的藏品漫画,随便抽了一本,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科普看的他昏昏欲睡,还得是有肉有情节的漫画引人入胜。 只是里面有些姿势看起来很不科学,感觉像是玩杂耍,不禁让顾淮俞产生好奇,现实中真的能做到这样吗? 看到一半,商延世界的角色卡在震。 有时候会突发一些剧情点,因为剧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商延在病房莫名其妙冲他发火。 这是小说没有的情节,但只要符合人物逻辑,那这个情节就会被世界法规判定成立。 为了将走歪的情节拉回来,就会有突发的剧情。 如果顾淮俞在其他世界,角色卡就会震动提醒顾淮俞。 顾淮俞合上漫画,把书藏回到原处,不情不愿地换了一张角色卡。 刚回到原世界,顾淮俞就接到了秦岩的电话。 更准确地说,是秦岩母亲的电话。 手机是秦岩的,但打电话的人却是秦岩母亲。 对方带着哭腔哀求顾淮俞救救秦岩,他们孤儿寡母在这座大城市无依无靠,出了事能想到肯帮忙的人只有顾淮俞。 顾淮俞心头一跳,隐约觉得这事跟商延有关,“阿姨,您别着急,慢慢地说,秦岩怎么了?” 秦妈妈强忍着哭腔,把事情的经过说给顾淮俞。 其实她了解的情况不多,只知道秦岩好像被什么人胁迫了,还挨了对方的打,脸上跟身上都是伤。 原本秦岩是打算瞒着她,被她发现后什么都不肯说,直到今天下午,住院部的医生来到病房,委婉地告诉他们原来的专家给他们看不了了,治疗的特效药也短缺。 话里话外就是希望他们能转院,秦岩听到后脸色变得很难看,然后冲出了病房。 秦妈妈担心他出事,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才打电话向顾淮俞求救。 毕竟她能住在这里,都是顾淮俞帮得忙,他应该比他们了解医院这边是怎么回事。 医院作为医疗机构,一般是不会拒绝收治病人的。 但这是狗血的小说世界,为了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会有一些不合规的事发生——俗称强行制造矛盾。 顾淮俞猜测秦岩很有可能是去找商延对线了,转院这事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 挂了秦妈妈的电话,顾淮俞坐车直奔医院。 商延住在顶楼的vip病房,顾淮俞赶到过去时,病房已经一片狼藉。 靠墙的玻璃茶几翻到在地,桌面布着蛛网一样的裂痕,病床斜横着,床单垂下,台灯碎了一地。 秦岩狠狠挨了商延一拳,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小腿绊在歪倒地茶几,身体摇摇欲坠。 商延不依不饶,上前拽起秦岩的衣领,将他掼到墙上。 巨大的冲力仿佛要撞断他的脊梁骨,他吃痛地拧起眉,眼前阵阵发黑。 心底的恨意支撑着他,在商延走过来时,秦岩突然睁开眼,发狠地扣住商延缠着绷带的手臂。 不一会儿斑驳的血从绷带渗出来,商延眼睛狠戾,掐住秦岩的后颈,撞向墙壁。 温热的血顺着发缝淌下,染红了那张清秀的脸。 站在门口的顾淮俞心惊肉跳,快步上前捉住了商延施暴的手。 血气上头的商延扣住顾淮俞的手,他转头,戾气地扫过来。 顾淮俞闷哼一声,吃痛地皱起眉。 看清来人,商延怔了一下,眼底的阴鸷消散大半,不自觉松开了手。 秦岩眼睫沾着血,视野里的一切都红色的,他费力地睁着眼睛去看顾淮俞,声音嘶哑,“……顾先生?” 顾淮俞越过发愣的商延,扶住快要摔倒的秦岩,“你没事吧?” 秦岩说不出话来,只是虚弱地望着顾淮俞。 顾淮俞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还能走吗?我去给你找医生。” “没事。”秦岩靠在顾淮俞身上,喉咙酸涩,忍不住说,“就是有点疼。” 不过能见到顾淮俞,他觉得自己好很多了,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 顾淮俞不敢耽误,扶着秦岩往外走,不敢单独把他留在这里,怕自己去叫医生的工夫,商延还会动手。 看着依偎相靠的两人,商延心中的戾气再次翻滚上来。 在顾淮俞半扶半抱着秦岩经过他时,商延忽然动手,五指穿过秦岩的发梢,然后抓住,向后拽着拉远顾淮俞。 秦岩被迫仰起头,五官痛到扭曲。 顾淮俞见状,血气一下子飙到了头顶,他红着眼睛,挥拳重重地抡到了商延的脸上。 商延头发垂散,遮住了眉眼,他衬衫扣子在刚才的打斗中绷断了两颗,眼角也有轻微的擦伤,被烫伤的手臂渗出斑斑血迹。 昏暗的灯光下,他沉冷的侧脸像一头蛰伏的凶猛巨兽。 随着他慢慢抬起头,身上那种可怖的、阴冷的气息席卷而来,他死死地盯着顾淮俞,脖颈浮现出青色的筋脉。 顾淮俞与他对视,目光夹杂着失望与灰心。 “你闹够了没有?你要是恨我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她只是一个生了病的女人,她想活下去,想多陪她儿子几年,她有什么错?你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 商延阴沉沉的眼眸有片刻波动,像是不解,“什么?” 顾淮俞更加失望,“你不敢承认?不是你昨天找秦岩的麻烦,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今天又叫人赶他妈妈出院?” 商延闻言看向秦岩,对方靠在墙上喘息,仰起的脖子有两道很明显的掐痕。 触及到商延的视线后,秦岩迅速移开了,心虚的意味很明显。 他昨天确实对秦岩动了手,但没有掐脖子,也没有赶什么生病的女人出院。 顾淮俞看着商延,眼底有雾气在蒸腾,“我以为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对我不满意,对……他的死耿耿于怀,这些我都可以忍,但你为什么……”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哑意,像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心底的难过怎么也压抑不住。 这一刻,顾淮俞真想谢惟在这里,叫他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演技。 顾淮俞这些话像是在高压气管里点了一把明火,溅起的火星瞬间在商延胸腔爆炸。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讥诮的、阴森的,对于顾淮俞的指控,他一样都没有否认。 “所以我玩男人、女人你可以忍,我羞辱你可以忍,我不尊重你爸你可以忍,但不想忍我动这个鸭子了?” “是。”顾淮俞眼眶盛满泪,但没有让它们掉下来,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商延,“我忍不了你了,再也忍不了了。” 商延瞳仁震了一下,身体僵直,下颌绷成冷硬的线条。 “婚事算了吧。”顾淮俞用气音坚定地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他扶起一旁的秦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商延双脚如同钉在原地,望着顾淮俞离去的背影,喉咙不自觉滑动。 - 虽然顾淮俞说的硬气又决绝,但跟商延不见面是不可能的,反正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际遇,把他们牵到一起,再续前缘。 顾淮俞的想法很简单,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可以说话硬气一点,先自己爽了再说。 和好那是以后的事了,不用现在的顾淮俞操心。 顾淮俞扶着小可怜秦岩做了一遍检查,他不好主动跟秦岩提,问商延要赔偿的事,希望秦岩自己能有这方面的法律意识。 送商延进去吃牢饭不太可能,但狠狠敲他一笔竹竿也是不错的。 秦岩的伤势不算太重,大多都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筋骨,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嘱咐他要多休息。 顾淮俞陪在病床边,一直忙前忙后的,秦岩心中有愧,再加上早上的事,他不敢面对顾淮俞,闭着眼睛装睡。 顾淮俞以为秦岩是真的睡着了,替他盖好被子,起身准备出去。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8节 病床上的秦岩听到动静,心提到嗓子眼,不知不觉睁开了眼睛。 见他醒了,顾淮俞轻声问,“喝水,还是想上洗手间?” 秦岩想摇头,但头疼得厉害,只能沙哑地说,“我……想喝水。” 顾淮俞倒了一杯热水,等温度差不多了,他才喂给秦岩喝。 秦岩喝着水,用余光看着顾淮俞低垂的眉眼,心里百转千回。 他很羡慕商延,甚至是妒忌,妒忌他的一切,家世、长相,以及他要跟顾淮俞结婚这件事。 现在对方终于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决定彻底离开他,秦岩觉得这顿打没白挨。 喝完水,顾淮俞扶秦岩躺回去,“我去看看你妈妈,省得她担心,你放心,转院的事我来解决。” 秦岩眼眶发热,“谢谢你,顾先生,我真的……” 顾淮俞冲他笑了笑,“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我是拿你当朋友才会帮忙,不用这么跟我客气,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朋友这两个字刺痛了秦岩,喉头涌上涩然,他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声好。 顾淮俞走后,秦岩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想知道顾淮俞是不是对所有朋友都这样? 应该是的,他那么善良,谁都可以跟他做朋友,自己并不是那个特殊的。 想到早上见到的外卖员,秦岩忍不住想,那个人也是他的朋友吗? - 安抚好秦妈妈,顾淮俞回来跟秦岩说了一声,怕他一直提着心,对养伤不利。 顾淮俞还将秦岩的手机拿了过来,这是秦妈妈给的,担心秦岩会有什么急事。 顾淮俞给母子俩都请了护工照顾,他走后,秦岩忍不住问了护工的工资。 听到数字后,秦岩再一次感到跟顾淮俞的差距,更加灰心丧气。 晚上的时候,他忽然收到几条陌生的消息,看到里面的内容,秦岩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睡意一下子消散,耳边嗡鸣不止。 秦岩在姿柏俱乐部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富二代整天纠缠他。 那个时候秦岩守着底线,对他提出的包养条件视而不见。 后来他母亲病情恶化,需要吃进口的特效药,在金钱的压力,他还是向现实低下头,收了商延那十万块钱。 这件事被这个富二代知道了,对方又开始威逼利诱他。 昨天秦岩去一家正经的公司面试,也是这个富二代故意引诱他上钩的。 秦岩去了才知道,被对方堵在办公室,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脱身。 他走的时候,这人撂下狠话,但他没当回事,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这几条棍棒加甜枣的短信,秦岩的手指不可抑制地抖起来。 他以为赶他妈出院的事是商延做的,所以才会在气头上找过去,没想到是这个人,他叔叔是这家私人医院的董事。 秦岩坐在黑暗中,看着手机那几条短信。 这件事不能让顾淮俞知道,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商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秦岩毫不犹豫将短信删除,并且拉黑了这个号码。 - 顾淮俞装作一副失意的疲倦样子回到家中,顾大钧坐在沙发摆照片,茶几上放满了照片。 看见顾淮俞回来了,顾大钧忙招手,带着笑,中气十足地说,“俞俞,快过来。” 顾淮俞垂丧着脑袋走过去。 顾大钧一抬头就见顾淮俞眼皮发红,像是哭了一场似的,双眼顿时冒火,“是不是姓商的那小子又给你气受了?” 一提他,顾淮俞眼睛再次湿润,嘴上却说,“没有。” “还说没有。”顾大钧手插上腰,气得破口大骂商延不是东西。 顾淮俞心说,会骂你就多骂点。 等顾大钧骂得差不多了,顾淮俞才开口,“爸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以后不会见他了。” 顾大钧一秒收了情绪,“那正好,快看看爸给你选的相亲对象,都是青年才俊。为了咱老顾家的基因,爸给你选的长相没得说,学历也没得说。” 顾淮俞对老顾的行为给予肯定,真亲爹。 但随后反应过来,他们同性恋结婚又不生孩子,老顾家的基因从他这里是传承不下去了。 顾淮俞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照片,凭着他2.0的好眼力,怎么感觉一个颜值能打的都没有? 不确定,再看一遍。 “爸,我现在没有心情谈恋爱。”顾淮俞一边说,一边又飞快扫了一眼茶几的照片,“这些人都很好,但……还是算了吧。” 确实没能打的。 算了算了,不想见。 顾大钧:“怎么能算了?人家都说走出一段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新的,也不是非要你跟他最后走一起,当个过度心情的消遣嘛。” 这话要是罗菲菲说的,顾淮俞表面仇大苦深,心里肯定“斯哈斯哈,会说你就多说点”。 但从老顾口中说出来,双标顾就觉得他恋爱观有问题。 好你个老顾,满肚子花花肠! 顾大钧正苦口婆心劝顾淮俞时,何云娥摸着肚皮走过来,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我嫂子他家有一个亲戚。” 说着何云娥把一张照片放到茶几上,“看顺眼也可以见见。” 顾大钧颇为嫌弃,“你嫂子那边能有什么好才俊?” 何云娥磨了磨牙,知道他看不起自己娘家,但她家人确实靠着顾大钧做了一些生意,硬气不起来也正常。 但还是气不过地说了一句,“谁还没个有出息的亲戚?人家这孩子是高材生,不优秀我敢给小俞介绍?” 顾大钧拿起照片放到灯下,“尖耳猴腮的,看着不像正派的人,别不是那个什么男来着,梧桐男。” “那是凤凰男。”何云娥瞪了他一眼,“哪里尖耳猴腮了?小伙子我见过,长得很周周正正,听说是学校的校草呢。” 顾大钧:“这模样,我看是在学校啃草吧。” 何云娥:“有你这么糟践人的吗?就你长得好看,跟倭瓜成精似的。” 他俩拌嘴的时候,顾淮俞一个人回了房间。 本来商延手臂受伤是他俩和好的转折点,发展到现在却让他们彻底决裂了。 剧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接下来怎么发展顾淮俞就不知道了。 按小说剧情,他跟商延就快要结婚了,也不知道婚礼能不能如期举行。 说实话他不是很关心,作为一个十几年的老演员,无论什么神展开,顾淮俞相信自己都能接得住戏,就像今天一样,分分钟狂飙演技。 他这天赋要分小谢同学一半,小谢何愁在演艺圈混不下去? 跟何云娥吵完,顾大钧拿着那沓照片敲开顾淮俞的房门,又来去劝他相亲。 顾淮俞病恹恹地说,“爸,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 见用劝得不行,顾大钧开始走温情抹泪路线。 “我知道你难过,看见你这样爸心里也不好受,你说我要是哪天突然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我怎么放心?” 他这些话是为了让顾淮俞答应相亲,但里面的情感确实是真的,说着说着真掉了泪。 顾淮俞受不了他这样,虽然偶尔会埋怨他对他妈不好,可到底是亲爹。 顾淮俞妥协,“知道了,我去。” 顾大钧秒收眼泪,“见哪一个,哪个合你眼缘?” 哪一个都不是顾淮俞的菜,他随便从那沓照片里抽出一张,“就这个吧。” 顾大钧看了一眼照片,夸道:“这个好,这个一看就有福相,五行属水,旺你,你是小金鱼嘛,属水的跟你最合拍了。” 顾淮俞控制着眼皮,尽量不让它往上翻。 顾大钧高高兴兴地走了,去给顾淮俞安排相亲的事。 他行动力一向很强,第二天就跟那人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对方是一名律师,名叫许西望,年仅三十就已经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名校出身。 长相在顾淮俞这里只能勉强算得上顺眼,人倒是风趣健谈,出去约会时礼数很周到。 顾淮俞甚至不用动手开车门,都是许律师代劳,吃饭选的也是高档西餐厅。 许西望对他明显是满意的,顾淮俞的家世、长相、学历,还有性格都无可挑剔。 顾淮俞保持失恋的状态,寡言少语,但许西望抛出来的笑话,他也会给对方反应,要么抿唇笑一下,要么跟对方谈论几句。 气氛很不错。 吃完正餐,许西望推荐了这家餐厅的一款甜点,让顾淮俞尝一尝。 是一道做成樱桃模样的冰激凌,里面还混杂着脆片,口感很柔滑。 许西望双手交叉,含笑看着顾淮俞,“味道怎么样?” 顾淮俞点点头,冲他浅浅一笑,“很好吃。” 突然他嘴角的笑容僵住,许西望不明所以,“怎么了?” 顺着顾淮俞的目光侧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五官俊美,左臂缠着绷带,望过来的眼睛很冷也很利,像两把割喉的弯刀。 许西望认出了商延,也知道他是顾淮俞曾经订过婚的对象。 但对方似乎不是很喜欢顾淮俞,在外面一直花边不断,前几天两家人闹掰了,所以人现在坐在他面前。 顾淮俞觉得有点晦气,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出来相亲肯定得让商延从侧面知道。 修罗场嘛,每个作者都爱写。 顾淮俞移开视线,重新放回到许西望身上,“没事,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49节 许西望起身,“好,我去结账。” 顾淮俞掏出手机,“我来吧。” 许西望摁住的他手,“第一次吃饭哪能让你请客?” 顾淮俞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吃饭他不能请,就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总要给他开车门一样,顾淮俞跟他说不用这么客气,对方含笑看着他,说用的。 总觉得怪怪的。 一顿饭而已,顾淮俞没为这种事当众拉扯,听了许西望的话,收回自己的手。 结完账,许西望忽然接了一通电话,对顾淮俞露出歉意,“所里有急事叫我回去,真是不好意思,我叫车送你回去。” 顾淮俞摇摇头,“不用,正好我去前面的店转一转,你选的餐厅很好,中午吃太饱了。” 许西望很受用这句夸赞,“那下次再跟你分享好吃的地方。” 顾淮俞笑着说,“下次我请你。” 一听还有下一次,许西望带着满意离开了。 下次顾淮俞准备请许西望来家里吃饭,让他听听老顾的生意经,他俩肯定有得聊,没准还能成为忘年交。 目送许西望离开后,顾淮俞一转身就见商延站在原地阴沉沉地看着他。 顾淮俞假装没看见他,从另一侧绕行,很快就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 他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闲逛,两分钟前他给谢惟发了消息,让对方来这里接他。 他给小谢开了五万的月薪,使唤他使唤得理所应当。 谢惟骑车过来时,顾淮俞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糖葫芦,吃到第四颗时他就有些腻了。 谢惟过来后,顾淮俞顺手把糖葫芦给他了,“给你留的,我吃的时候很小心,没有胡乱沾口水。” 谢惟看穿了他,但并没有揭穿,拿过那串糖葫芦。 顾淮俞觉得无论什么东西进谢惟嘴里都很好吃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的快,所以显得食物很香。 还剩下最后一颗的时候,顾淮俞把糖葫芦要了回来。 吃到他嘴里也就那样了,又甜又酸,还有点粘牙,让他想起昨天那根长长的糖。 谢惟淡淡扫了他一眼,说,“上车。” 明明就是一辆破旧的电车,被他一说,顾淮俞感觉自己要上玛莎拉蒂。 顾淮俞坐上去,“你都不给开一下车门,今天就有男人给我打开车门,还开了好几次。” 谢惟没给顾淮俞开什么车门,他买了新头盔,扣到顾淮俞脑袋上,还说,“自己扣上。” 顾淮俞摸索着头盔两旁垂下的黑带子,咔吧一声扣上了。 谢惟面朝前,“扣好没?” “扣好了。”顾淮俞仰着头让谢惟检查,很乖的模样,“你看。” 谢惟回头看了顾淮俞一眼,抬手摁下他昂得高高的脑袋,然后拧动车把。 顾淮俞没说去哪儿,谢惟就朝前直行,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地。 顾淮俞坐在后面,看到后面的电车有一个人的头盔上有竹蜻蜓,被风打的转啊转,很玩好的样子。 他戳戳谢惟,让对方去看竹蜻蜓的头盔,“你怎么不给我买那样的帽子?” 谢惟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顾淮俞有点生气他不搭理自己,戳了戳他又问了一遍。 谢惟这才说,“下次。” 顾淮俞满意地收回手,突然坏笑了一下,叫他的名字,“谢惟。” 谢惟:“嗯?” 顾淮俞:“如果有人强吻你,你怎么办?” 谢惟:“让他不要强吻我。” 顾淮俞:“他要是不听呢?” 谢惟:“那求他不要强吻我。” 顾淮俞:“如果他很坏,就是要强吻你呢?” 谢惟:“那就让他坏吧。” 顾淮俞笑着大声指责他,“你怎么这么没有节操?你不是应该反抗、挣扎吗,而且你也不问问对方好不好看?” 谢惟倒是很配合,“好看吗?” 顾淮俞想了想,很客观地评价道:“非常好看,所有人都抢着要。” 谢惟啧了一声。 顾淮俞把脑袋探过去,“你啧什么?” 谢惟低头看了一眼那颗脑袋,“都抢着要了,还要强吻我?” 顾淮俞把脑袋又缩回去,“因为你也好看啊。” 谢惟掀了掀唇,“替我谢谢他的夸奖。” 顾淮俞立刻说,“他说不用客气。” 隔了一会儿又小声说,“他还说你嘴巴很软。” 谢惟耳朵很灵,竟然听到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以后大概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更新,晚的话我会挂请假条的。 29 第29章 ◎修罗场2◎ 顾淮俞假装没听到谢惟那句“是吗”, 目光心虚地向四周游移。 谢惟的嘴巴是很软,像干燥的布丁,但当时他只是闭着嘴碰了十几下, 并没有咬一口。 顾淮俞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反正他也不会记得,咬一口也没关系。 看着周遭缓慢倒退的景物, 顾淮俞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等顾淮俞回过神,发现周围的建筑物都不是他所熟悉的,不由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惟的回复带着他一贯的冷幽默,“天涯海角。” 顾淮俞扬扬嘴角,“那电车的电量够我们去吗?” 谢惟:“够。” 顾淮俞:“看来天涯海角很近啊。” 谢惟:“嗯。” 谢惟口中的“天涯海角”其实是一家饸饹馆, 位置偏远, 店面装修得也很朴素。 现在都已经一点多了, 里面的上客率还是非常高, 桌上大多都坐满了。 谢惟停车时, 顾淮俞朝里面望了一眼, 好奇地问,“你是在这里打工,还是没有吃中午饭?” 谢惟回的简单又利落, “吃饭。” 顾淮俞已经吃过午饭,但还是跟在谢惟身后走完了整个点餐的流程。 队伍排得不算太长, 谢惟前面有七八个人, 排队区放着凉菜跟卤菜,这些都是可以现点的。 但饸烙要到点餐窗口, 跟煮饸饹的人报碗数, 然后再去前面打卤的地方扫码付钱。 顾淮俞跟谢惟说自己吃了饭, 他就点了一碗大份饸饹,还加了一个卤蛋、仨豆泡、一根火腿。 顾淮俞十分羡慕谢惟的好食欲,跟他一起站在窗口等着面煮出来。 煮面的锅很大,一锅出来八碗饸烙,师傅熟练地浇上油亮的肉卤,把其中一份给了谢惟。 卤里有用油煸炒过的葱,还有切碎的肉丁,酱油色,看起来很有食欲。 顾淮俞坐在谢惟对面,眼巴巴看着他那碗饸烙。 谢惟见状去消毒柜拿了一个空碗,给顾淮俞拨出来一些,还分了他半个卤蛋、一个豆泡、半根火腿。 顾淮俞并不是很饿,但有饭后吃零食的习惯,哪怕饱了也能再吃一点。 于是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嗦了一大口。 这家饸饹做得筋道,顾淮俞抬起头,嘴里还吸溜着面条,鼓着腮帮子看谢惟,漆黑的瞳仁发着亮,给了谢惟一个“很好吃”的表情评价。 桌子上放着小碗,里面是炸过的辣椒段,每根辣椒上都撒着颗粒感很强的粗盐。 辣椒炸得很脆很香,顾淮俞就着饸饹吃了不少,最后撑得靠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他只吃了一个豆泡,卤蛋跟火腿都还给谢惟了。 谢惟一向是清扫‘战场’的那个人,把桌上的食物全都吃完,之后习惯性喝了一杯水。 看着他滑动的喉结,顾淮俞的脑子又开始乱跑马。 人家都说喉结大的,那个地方也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谢同学还挺…… 嘻嘻。 - 吃饱喝足后,顾淮俞揉着发撑的肚皮走出餐馆,自发自动地坐到了电车后座。 谢惟并没有说什么,将钥匙插进孔洞,推着电车上的人出了停车区。 下了人行道的斜坡,谢惟把安全帽拿给顾淮俞,然后上车正要走,身后忽然有人叫顾淮俞。 “小俞。” 顾淮俞隐约觉得这声音熟悉,扭过头看去。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0节 穿着西装,外面套着长款呢绒大衣的许西望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顾淮俞觉得坐着跟人说话不礼貌,站起来回以微笑,“我陪朋友来这里吃饭。” 许西望的视线在顾淮俞跟谢惟身上扫过,又看了一眼饸饹馆。 如果不是饭馆跟顾淮俞的气质不搭,他都要以为顾淮俞今天约了两波相亲。 许西望简单向顾淮俞解释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合作方的工地出事了,我来看看。” 顾淮俞不想跟他在这里吹冷风,开口说,“嗯,那你忙吧。” 许西望眼睛带笑地看着顾淮俞,他用这样的表情看人时,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 “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看看?虽然工地上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完事后可以请你……跟你朋友喝点东西补偿。今天就这么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餐厅,我真觉得很抱歉。” 顾淮俞体贴道:“不用觉得抱歉,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许西望很坚持,“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要是被叔叔知道我中途抛下你去忙,他肯定会对我印象不好。” 顾淮俞:“他能理解的,他也是一个工作狂,我还是不打扰你工作了。” 顾大钧为了忙工作,小时候不知道放了顾淮俞多少回鸽子。 许西望心里是想跟顾淮俞发展下去,但又不好太冒进,“那好吧,路上小心。” 顾淮俞跟许西望道了一声再见,然后坐上了电车后座。 等他坐上来,谢惟就拧动了车把,沉默地开着车。 看着骑电车离去的两个人,许西望有些纳闷顾家这个小少爷怎么会交到这样的朋友。 难道是顾大钧没发迹前,顾淮俞认识的发小? - 拐了一个弯,车流变少后,谢惟突然开口,“这就是今天给你开了好几次门的那个人?” 顾淮俞还以为他没听到先前有关“开车门”的调侃,愣了一下,点头说,“嗯,我爸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当律师的,口才很好。” 谢惟:“看出来了。” 顾淮俞:“看出什么了?” 谢惟淡声说,“话很多。” 顾淮俞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律师嘛,就是靠嘴吃饭的。” 他一直觉得许西望跟老顾有点像,只不是一个低调的自信,一个是高调的自信。 许西望确实优秀,他有自信的资本。 至于老顾,别人都说他是站在风口上的猪,稀里糊涂地撞上大风潮,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顾淮俞很不喜欢这种说法,自己的亲爹自己可以吐槽,别人不行。 老顾能获得成功风潮是一回事,他自己也有投资的眼光,别人只看到他浮夸的行事风格,就断定他肚大无脑,这是不公平的。 谢惟没再说话。 顾淮俞仍旧没有回家的意思,谢惟带着他去批发商品城买帽子上的竹蜻蜓。 顾淮俞选了一个哆唻a梦的竹蜻蜓,铁磁扣,放到安全帽顶就被吸附住了。 顾淮俞戴着安全帽,摇晃着脑袋问谢惟竹蜻蜓有没有在转。 谢惟扫了他一眼,“没有。” 顾淮俞有些失望,上了电车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脑袋,想了想把竹蜻蜓抠了下来,然后扣到了谢惟的安全帽上。 看着在风中旋转的竹蜻蜓,顾淮俞在电车上笑得东倒西歪。 前面路段车辆很多,谢惟说,“坐好。” 顾淮俞赶紧坐好,他偷偷拿出手机,对着谢惟的安全帽拍了几十秒。 等到红绿灯道口时,顾淮俞点开视频让谢惟看。 谢惟垂眸看了几秒,拿下脑袋上的竹蜻蜓,重新摁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摸了摸脑袋顶,“很可爱的,为什么要摘下来?” “不想那么可爱。”谢惟什么情绪地说,“会被人强吻。” 顾淮俞忍不住偷笑。 作为那个强吻谢惟的坏人,顾淮俞是不会告诉谢惟,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法律都管不了他,别更别说一个竹蜻蜓了。 - 谢惟的电车虽然旧,但电瓶很给力,绕了小半个城市电量才告捷。 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上,“现在怎么办?” 谢惟在前淡然地推着电车,“居民区里有充电桩。” 周围都是厂房,最近因为环境问题,上面查得很严格,小厂房都锁着大门偷偷在里面生产。 顾淮俞左右环顾,“哪里有居民区?” 谢惟说,“推着你朝前走才有。” 顾淮俞闻言,脚赶紧在地面划拉了两下,“我这不是也在使劲,说的我好像是累赘。” 谢惟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子,“把你的小羊皮底鞋收回去,坐好。” 顾淮俞也觉得这个鞋很累赘,鞋底是很软,但室内或者铺着红毯走路还行,在普通的马路上走时间长了会很不舒服。 “我爸给我挑的。”顾淮俞抬起脚,鞋底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忍不住抱怨,“我都说穿运动鞋出来了。” 谢惟啧了一声,“应该是为了让你见,那个二十四小时会给你开车门的相亲对象。” 顾淮俞皱眉看他,“我哪有说过他二十四小时会给人开车门,还有,你啧什么啧?” 谢惟没回这句,只是说,“前面有一个小区。” 顾淮俞的注意力很快被这话吸引,“你怎么知道?” 谢惟:“来这儿送过外卖。” 顾淮俞:“这就是掌握一门技术的好处,总会有用上的那天。” 听到顾淮俞这句认真的感慨,谢惟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提了提。 谢惟熟悉这段路,推着顾淮俞进了小区,蹭了一根充电桩。 等电池充电的时候,谢惟买了冰棍,他们坐在小区的花池边沿嗦冰棍。 顾淮俞早忘记刚才小小的拌嘴,心无旁骛地舔着甜筒冰激凌。 谢惟吃的是一块钱冰棍,顾淮俞是三块五的巧克力甜筒。 吃到一半有点腻,他扭头问谢惟,“怎么你的是老冰棍,我是甜筒,为什么不给我买一样?” 谢惟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淮俞也觉得自己吃贵的还要抱怨有点作,继续吃了起来,舔了几口没忍住说,“老冰棍解渴,下次要给我买老冰棍。” 谢惟懒洋洋嗯了一声,“知道了。” “算了。”顾淮俞又改了口风,“下次买你要问问我。” 谢惟还是那句,“知道了。” 顾淮俞:“你不要嫌我烦,我是你的老板。”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心道这还差不多,快乐地啃着冰淇淋,“谢惟。”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我还没有说呢。”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你是机器人吗?老重复一句话。”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生气地打了他一下,“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敷衍我。” 谢惟眼底掀一点笑意。 - 充完电,谢惟送顾淮俞回了家。 顾大钧对顾淮俞这次的相亲很上心,中途打了两个电话问情况。 顾淮俞回去之后,他也没放过顾淮俞,要顾淮俞把所有约会细节都说了一遍,想从细节分析这个许西望可靠不可靠。 顾大钧正琢磨着许律师的人品能不能配得上顾淮俞,当事人抱着枕头早已经呼呼大睡。 晚上他还有剧情点要走,没心情跟顾大钧磨牙唠嗑。 睡到晚上八点多,顾淮俞喝了半碗顾大钧给他炖的汤,又吃俩煎包,这才换了张角色卡,去那部校园文里走剧情。 上次之后,顾淮俞跟卫施断联了好几天,对方有意避开他,他俩连面都没碰过。 学校八点下晚自习,并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因此班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同学。 顾淮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哪怕打了下课铃,他也没有立刻走,把桌上的卷子做完,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八点半的校园一片寂静,顾淮俞抄小路回宿舍时,就见绿植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还有几声微弱的猫叫。 顾淮俞并不好奇,因为他知道叶黄杨灌丛后面是谁。 但还是按照原剧情,在听到猫叫后,拨开茂盛的灌木。 草丛上坐着一个少年,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看起来青春张扬,但那双眼睛却沉静漠然,嘴里叼着一根烟,熟练地吞云吐雾。 他脚边有一只五六个月大的小猫,白黄相间的皮毛,长得圆滚滚的,正在向少年讨食儿吃。 顾淮俞看了少年几秒,惊讶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卫施?” 少年望过来,那双眼睛漆黑幽邃,像冬日山林里升起的浓郁夜雾。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1节 顾淮俞穿过灌木,走过去才发现他脸上有伤,嘴角结着痂,颧骨淤青了一片。 “怎么受伤了?”顾淮俞半蹲在卫施面前,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跟人打架了?” 卫施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垂下头,眼睫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透出一种排外的孤寂感。 顾淮俞没再问,只是说,“你待在这里别走,我给去你买点消炎的药。” 起身走出半步,手腕突然被卫施扣住,顾淮俞回过头,“怎么了?” 看着顾淮俞被夜色涂黑的柔和眉眼,卫施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瘫着脸说,“我饿了。” 他脚边的小猫适时地叫了两声,也像在跟顾淮俞讨食儿。 顾淮俞笑了,“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卫施压下眉梢,看了一眼旁边的猫,再抬头时眼底已经没有刚才的孤寂与阴郁,只剩下浓浓的不满。 “怎么是‘你们’?是我,我一个人,不要管这只猫,它肥得快顶两个我了。” 说着卫施抱住膝盖缩了缩,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羸弱可怜。 猫猫那么可爱,你一个小渣狗哪里比得上? 顾淮俞自然没听卫施的,去学校商店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商店没有卖猫粮的,顾淮俞买了一盒三文鱼,拆开包装后,将鱼肉扔进沸水泡熟了。 卫施吃着泡面,里面加着顾淮俞单独买的卤蛋跟牛肉干,见顾淮俞撕着三文鱼喂猫,他伸手夹了一筷子鱼肉。 顾淮俞没想到他还会跟猫抢食,侧头看过来,卫施已经把三文鱼放嘴里了。 烫熟的三文鱼味道很怪,有那么一瞬卫施是想吐出来的。 但在顾淮俞的注视下,他忍着心劲儿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顾淮俞:是个狠人。 又喂给了猫咪少量的面包跟火腿,吃饱之后它就窝在顾淮俞脚边打盹。 卫施咬着卤蛋,看它乖巧地拿着尾巴扫顾淮俞的裤腿,顾淮俞好像很受用,并没有挪开脚。 蠢猫 卫施在心里骂了一句,越看它越觉得不顺眼。 顾淮俞拿湿巾擦干净手,然后拧开消炎的药膏,涂在卫施的脸上。 卫施这才从猫咪身上收回目光,伸着脑袋乖乖让顾淮俞给他涂药。 “还有这边。”卫施侧过脸,露出侧颈一道细长的伤口,像是那种很细的钢线甩出来的,从卫施耳根横贯到脖颈。 顾淮俞看着怪异的伤口,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弄的?” 被他爸卫敬平拿网球拍抽的,严重的伤都在后背,但卫施没露出给顾淮俞看。 今晚因为卫施当众的顶撞,卫敬平气坏了,硬生生把网球拍上的线都打散了,不小心甩到了卫施的耳侧。 卫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头继续吃泡面。 顾淮俞叹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将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口处。 等卫施填饱肚子,已经晚上九点二十了,顾淮俞扶了扶眼镜说,“马上要熄灯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洗漱的时候尽量别碰伤口。” “我宿舍没有熄灯时间。”卫施拉住顾淮俞,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跟我回去吧。” 顾淮俞好学生做派地摇了摇头,“不行,晚上会有人不定期查房。” 卫施嗤了一声,“那是唬人的,就算查住了,学校压根不会管。” “真的不行。”顾淮俞低声拒绝了卫施,“我要拿奖学金,被抓住会扣学分的。” 卫施垂下眼睛,低落地说,“是啊,我怎么能比得上你的学分重要?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顾淮俞站在原地,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最终他还是妥协,“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卫施的眼睛立刻抬起来,脸上难掩欣喜,他也不再装忧郁,迅速起身。 动作太猛牵动到背后的伤口,卫施倒抽了一口凉气。 顾淮俞回头看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卫施笑笑,“没事。” “那走吧。”顾淮俞朝前走,不经意地抬起胳膊碰到卫施背上的伤。 卫施的身子猛地一顿,额角冒出一点冷汗。 顾淮俞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打疼你了?” 卫施摇头,“没事。” 顾淮俞没说话,但在走出灌木丛时,他脚绊了一下边台,在即将摔倒时,抓住了卫施的背。 卫施僵了一下,将顾淮俞扶起来。 顾淮俞劫后余生似的舒了一口气,“谢谢。” 卫施摇了摇头,与顾淮俞拉开了一些距离。 两人并肩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朝卫施的宿舍走去,途经徐承的宿舍时正巧被他撞见。 徐承单手撑在门槛上,用一种无声暧昧的目光扫了他俩一眼。 “卫哥。”他含笑叫了卫施一声,里面的揶揄不言而喻。 卫施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地挡住了徐承看顾淮俞的目光,拉着人进了自己的宿舍,然后重重关上房门。 看着那扇关闭的房门,徐承挑挑眉头,觉得卫施这反应有些不对劲。 他该不会真对顾淮俞动心吧? 不会吧?常年叼兔子的鹰,居然有一天被食草的兔子给反向捕猎了。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 徐承转身回房给霍爵打电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对方。 - 到了卫施的单人宿舍,顾淮俞立在原地,有些无措似地抓着背包肩带。 卫施从小冰箱拿了一罐饮料给顾淮俞,“随便坐,别客气。” 顾淮俞提了提鼻梁上的镜框,低声说,“谢谢,晚上我不喝饮料。” 卫施带伤的脸被白炽光一照,更显桀骜张扬,“怎么,还怕胖?” 顾淮俞摇摇头,“不是怕胖,喝饮料对牙齿不好,你最好也要少喝,尤其是晚上。” 卫施愣住,这个理由比怕胖还要离谱,他看着对方红润的嘴唇,想起那口整洁的牙齿,喉结滚动了一下。 拉开易拉罐,卫施灌了一大口饮料,随口一问,“你父母是牙医?” 没想到顾淮俞点了点头,认真地回复了卫施的调侃,“嗯,我妈妈是牙科医生。” 卫施动作一顿,斜眼看向那张写着“三好学生”的白皙脸蛋。 顾淮俞不只是脸,他整个人就透出一种学习好的气质。 以前卫施把这种气质归为书呆子气,但他现在突然觉得顾淮俞就像初春山坡上那簇新嫩的绿草,有种特有的清新味道。 此时此刻他身上就有草香的气息,应该是刚才在草坪上沾到的,混杂着衣服上的皂香,很好闻。 卫施不自觉放下了手里的饮料,避开顾淮俞的眼睛。 他随手拿着一本漫画,低头翻看着说,“你去洗漱吧,那个柜子里有多余的牙刷,牙膏就用我的。” 顾淮俞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依卫施所言打开柜子。 柜子里面塞满了洗漱用品,牙刷、牙线、毛巾、漱口水,还有一整包已经拆了封的计生用品。 现在的计生用品,不懂行的从外包装压根看不出这是什么。 小说里的顾淮俞就是这个不懂行的,单纯的连五指姑娘都没用过。 顾淮俞本人当然没那么无知,但还是拿起一包,装傻地问,“这是什么,一次性洗发水吗?” 从外面摸起来黏黏的,触感有点像袋装的面霜或者洗发水。 卫施看过来,神色瞬间一变,走过去弯腰抢了过来,“别瞎摸。” 顾淮俞赶紧道歉,“对不起,要不我还是回去睡吧,我睡觉不老实,我怕打扰你休息。” 卫施没说话,额角的汗更多了,结痂的后背因为刚才的动作又渗出血来。 顾淮俞看到他白色卫衣上的血迹,慌了神似的,“你……后背也有伤,怎么不早点说?” 他起身,在卫施没有反应过来时,撩开卫施的卫衣,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血印子,有些痂已经破了,血蜿蜒而下,流到卫施线条紧实的后腰。 卫施沉着脸,摁住顾淮俞的手,不是很想看到他自己身上的伤。 顾淮俞的声音担忧而镇定,“快把衣服脱了,不然会黏到伤口上的。” 卫施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顾淮俞抓着卫衣的衣摆,提起来帮卫施脱下衣服。 “趴到床上去,动作轻点,别弄破其他血痂。”顾淮俞说了一句,然后去拿刚才买的药。 卫施乖乖地爬了上床,侧头从储物柜的玻璃镜面,看顾淮俞有条不紊地帮他处理伤口。 顾淮俞有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给人一种老实木讷,好像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但真正遇到事了才会发现他格外冷静,且工作效率极高,并非一个高分低能的人。 清理血迹、消毒、上药,缠绷带,一套动作快速而流畅。 卫施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妈不是牙科医生,应该是外科大夫。” 顾淮俞说,“我爸是外科大夫。” 卫施这回是真的笑了,“你家一窝医生,那你呢,是不是准备也做医生?” 顾淮俞摇摇头,“当医生很辛苦,而且我也不喜欢医院的氛围。” 卫施也不喜欢,尤其是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总觉得在用鼻子触摸一具冷冰冰的滑腻尸体。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2节 但莫名的,他想知道顾淮俞不喜欢医院的理由,“为什么?” 顾淮俞用医用胶带固定绷带的边缘,“不喜欢里面的生老病死,小时候跟着我爸去上班,曾经见过一个老奶奶给我爸下跪,让我爸救救他出车祸的儿子。” 卫施有一瞬的恍惚,他问,“那最后呢,死了?” 他说死了的时候很随意,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随意,甚至有些冷漠。 顾淮俞摇摇头,“没有,但双腿被截肢了。” 卫施:“那他醒来,受不了自杀了?” 顾淮俞:“也没有,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出院了。” 后续的每一个发展都出乎卫施的意外,他扭过脖子去看顾淮俞,似乎很费解,“所以这个故事为什么让你不想做医生?” 车祸了,但没死。 截肢了,但没自杀。 还算一个圆满的结局,卫施不懂顾淮俞的纠结。 顾淮俞停下了动作,盯着自己的手指说,“因为我害怕,有一个人跪在我脚边,那么哀求诚恳地想我救下一条命,我害怕我救不回来。” 卫施愣住。 顾淮俞眼睛低垂的弧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悯,灯光从他发旋打下来,整个人仿佛沐浴着光,五官几乎失真。 他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是卫施没有的。 卫施移开目光,干巴巴地问,“你怎么还买了绷带?” 转移话题转移的非常生硬。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这些东西可以放很久,我想你总会遇到的。” 卫施趴回到枕头,哦了一声,过了很久他才回过味儿,“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遇上需要绷带的事?” 顾淮俞支吾着,“因为你看起来很会……” 卫施替他把话说完整,“很会打架,很会惹是生非,还是一个很招父母不待见的孩子是吗?” 顾淮俞闪躲着看了他一眼,“也不能这么说。” 卫施反话正说,“谢谢你这么想我,你看绷带这不是用上了?麻烦你再帮我买十卷,明天、后天,或者是大后天我感觉我还能用得上。” “如果你有能力,请帮我再买一副棺材。哦,现在不让用棺材了,那就买骨灰盒吧。” 顾淮俞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施把脸扭过去,片刻后又扭回来,“好吧,这次原谅你。” - 上完药,卫施裸着上半身先去浴室洗漱。 顾淮俞上药消毒的时候,卫施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汗,虽然不能洗后背,但可以洗一下其他地方。 进浴室前,卫施站在门口突然说,“刚才你拿的那个是套,但不是我的,我宿舍经常有人来玩儿,上次开派时,不知道谁带过来的,你爱信不信。” 说完快步走进卫生间,还关上了房门。 顾淮俞走过去,在门外说,“我相信,因为你没必要骗我。” 正在挤牙膏的卫施听到这句话,嘴角略微上扬,但随后想到什么他又夹起眉心,没回顾淮俞的话。 顾淮俞百无聊赖,坐到小圆桌前看着窗外发呆。 按照剧情,今晚他得在这里睡一觉,明天早上还会不小心跟卫施来一个俗套又暧昧的面贴面亲。 比起跟苏见北的滚床单,不小心亲一下嘴,已经不能在顾淮俞心里掀起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了三下,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临时检查宿舍。” 听着这毫无起伏的平静声音,顾淮俞猛地弹坐起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颜色浅淡的瞳仁扫过顾淮俞,手里拿着纸笔,公事公办地问,“这不是你宿舍,你几班的?学号多少?乱窜宿舍扣两分。” 这两分扣的是学分,而学分跟奖学金直接挂钩。 小说里没有这段剧情,但不管有没有,顾淮俞的学分都不能被扣。 顾淮俞直视着少年,胡搅蛮缠道:“我不告诉你。” 谢惟仿佛没听见,在纸上唰唰写上,“十一班的,顾淮俞。” 顾淮俞去抢他的宿舍纪律表,“不许你扣我的分。” 谢惟举高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顾淮俞上前抱住谢惟拿着纪律表的手,一边往下拉,一边说,“我没有乱窜宿舍,你不能扣我分。” 谢惟任由顾淮俞扒着他的手,虽然没推开,但铁面无私,“现在是熄灯时间,你没在自己的宿舍。” 顾淮俞立刻保证,“我马上就回去。” 谢惟看着他,“你自己说几点了?” 顾淮俞眼睛乱瞄两下,“今天情况特殊,我这就回宿舍,你别扣我分了,我还要拿奖学金呢。” “行不行?”顾淮俞巴巴望着谢惟,“大不了我请你喝奶茶。” 谢惟看了顾淮俞几秒,然后说,“贿赂学生会,加扣一分。” 顾淮俞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浴室门打开,热气蒸腾而出,只在腰上堪堪裹着一条浴巾的卫施出来。 三人都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七月最后一天了,吸溜吸溜营养液。 - 感谢在2023-07-30 22:56:28~2023-07-31 22:5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咩咩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风不燥 2个;风以眠、不挑食、不想上班、52654944 1个; 30 第30章 ◎这个绿茶男◎ 顾淮俞保持跟谢惟要纪律表的姿势, 看在卫施眼里,他俩是贴在一起的,姿态十分亲密。 卫施的眸光沉下来, 声音也很沉,“你们在干什么?” 谢惟并未搭理卫施,只是对顾淮俞说, “你该回自己的宿舍了。” 卫施嘴角扬起,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盯着谢惟半玩笑半警告。 “谢同学,小俞是我的朋友,他今晚要在这里睡。大家都是同学,我不希望事情闹得很难看, 麻烦你当做没看见好吗?” 谢惟仍旧是那张平静的脸, 不是很买卫施的账, “现在是熄灯时间。” 卫施讥诮一笑, 态度强势, “在我这里从来没什么熄灯时间。” 见他俩要吵起来, 顾淮俞反应很快,放开谢惟的手臂,看着卫施说, “很晚了,我该回宿舍了, 晚安。” 面对顾淮俞, 卫施换了一个态度,模样有些委屈, “你不是说晚上留下来陪我, 怎么说话不算数?” 顾淮俞说, “我是担心你心情不好,现在你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顾淮俞说担心自己,卫施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迫切地想将顾淮俞留下来。 谢惟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走了。” 这话是对顾淮俞说的,态度跟口气都很淡,却让顾淮俞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 卫施心情瞬间阴郁,对谢惟的厌恶程度远远甩过,之前在草坪黏在顾淮俞脚边的那只流浪猫。 心底蒸腾的嫌恶,让卫施吐露出恶毒的话,“我说了,他是我的朋友,今晚要留下来。如果你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找个地方单独跟你谈一谈。” 他加重了“谈一谈”的语气,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顾淮俞讨厌仗势欺人,更讨厌别人对谢惟仗势欺人。 作者已经把他设定的很惨了,几乎每个身份都是孤儿,还要打好几份工,吃穿住行都不好。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着,这样的人凭什么要被这些靠爹靠妈的富二代们踩在脚下? 顾淮俞摁住谢惟,无声地挡在他面前,扭过头直视着卫施的眼睛。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但这不是你迁怒别人的理由。如果你要为难谢惟,那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冷着脸说完这些话,顾淮俞拽上谢惟的手大步离开了。 卫施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离去的顾淮俞,胸口微微起伏着,像一头抢夺地盘失败的头狼,暴躁愤怒中还夹杂着灰心与丧气。 他不明白,刚才一切还都好好的,顾淮俞给他包扎伤口,讲自己为什么不想当医生,还说相信他。 转眼顾淮俞就站在另一个人身旁,为了那个人甚至说出不跟他做朋友这种话,最后还牵上对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卫施的焦虑症发作,他不自觉啃着指甲,眼看着顾淮俞就快要消失在走廊里,他把手指咬得血肉模糊,血一直流到腕骨。 黑暗中,谢惟突然转过头,目光扫过来与卫施的视线相撞。 那双眼睛寡淡平静,但卫施却觉得挑衅至极。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跟顾淮俞吵架。 这个绿茶男。 只是一眼,谢惟就收回了视线,与顾淮俞一块消失在走廊里。 卫施的嘴角沾着鲜血,眼神凶戾得可怕,回屋砸了不少东西,心中那股郁愤仍旧难以消除。 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疼痛像一根长鞭抽在卫施的每根神经上。 顾淮俞明明知道他后背受伤了,还是觉得他跟谢惟对上,吃亏的人是谢惟,偏心偏到离谱的地步。 - 偏心顾出了宿舍楼,趁着谢惟不备,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手里的纪律表。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3节 抢过来之后,顾淮俞跑到路灯下找自己的名字。 整张a4纸上只有一行字。 十一班,顾小俞。 顾淮俞抬起下巴,那张漂亮的脸蛋在灯下格外得意,“我叫顾淮俞,你写的是顾小俞,我就知道你没扣我的分。” 谢惟不承认自己徇私,“写错了,拿过来我改一下。” 顾淮俞用物理手段直接销毁了罪证,他把那页写着他名字的纸撕了,然后才把纪律表还给谢惟。 谢惟接过来后,拿笔在上面又开始写字。 顾淮俞见状赶忙去拉他的手,焦急地说,“你别扣我分,我都跟你出来了。” 谢惟停下动作,睨了他一眼,“我在写日期。” 顾淮俞伸着脖子凑过去一看,谢惟的确是在写日期,最后一个数字被顾淮俞拉扯的有些歪扭。 谢惟把最后数字补上,然后收了纸笔,板着脸说,“没有下次了,如果熄灯后再乱窜宿舍,扣二十分。” 顾淮俞用脚尖踢着地砖的缝隙,瓮声瓮气地说,“知道了。” 这又不是他能做主的,剧情线要他这么走,他也只能这么走。 不过因为谢惟的捣乱,顾淮俞跟卫施的第一次亲吻倒是暂且搁置下来。 谢惟说,“走吧。” 顾淮俞茫然地抬头,“去哪儿?” 谢惟:“押你回宿舍。” 不是送,是押解的押,像狱卒押犯人似的。 顾淮俞撇撇嘴,但还是乖乖被谢惟押解了回去。 顾淮俞住的宿舍楼在最后那排,整栋楼都熄了灯,宿管阿姨开始不让进,听说谢惟是学生会来查房的,这才打开了房门。 谢惟将顾淮俞送回到宿舍门口,屋内一片漆黑,今晚只有一个宿友在,其他都回了家。 顾淮俞打开房门,小声对谢惟说,“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觉吧,晚安。” 谢惟没说话,手从裤兜拿出来,将一样东西摁在了顾淮俞的额头。 顾淮俞感到莫名,从谢惟手里接过来,借着月光一看,是一盒奶。 再抬头,谢惟已经转身走了,连一句晚安都没有回顾淮俞。 顾淮俞拿着牛奶哼哼了两声,然后蹑手蹑脚地回了屋。 舍友并没有睡,正蒙着被子打游戏,见顾淮俞回来了,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求顾淮俞给他倒一杯水。 他都快渴死了,但游戏正在紧要关头,宁可渴死也决不下来倒杯水。 顾淮俞把水杯递给他,他匆忙喝了两口,钻进被窝继续玩。 顾淮俞没管这个网瘾少年,把谢惟给他的牛奶喝了,进洗手间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隔天早上,网瘾少年起不来,懒在床上不肯去早自习。 顾淮俞叫了他两遍,见他黏在床上起不来,也就放弃了,自己一个人去了教室。 四十分钟的早自习,顾淮俞三十分钟都沉浸在题海里。 刷题刷到下课,顾淮俞把卷子叠好,放进书兜里,这才慢悠悠地出了教室。 下了楼梯,顾淮俞脚步微顿。 卫施倚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一身浅色系运动装,衬出少年挺拔的身姿,侧脸的线条清晰分明。 见顾淮俞下来了,卫施看了过来。 他脸上的青紫还没消退,望过来的目光有种沉静的委屈,像一只惨遭抛弃的大狗狗。 已经平复下心情的卫施不像昨晚那么冲动,他似乎掌握了跟顾淮俞相处的诀窍—— 示弱,无底线地示弱。 一个心地柔软,共情能力强的人,是很吃这一套的。 卫施慢慢站直身体,眼睛是柔软的,表情也是柔软的,像是拔了爪牙的兽,把柔软的肚皮露出给顾淮俞看。 “我等你很久了。”卫施轻声说。 顾淮俞提起一口气,最后又叹出来,像是拿卫施无可奈何似的。 他走下最后几个台阶,来到卫施身边,先一步道了歉,“昨天我态度也有点不好。” 这话触及到卫施内心,让他暴露了本性,“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你会那么说我,仅仅只是因为我想你晚上留下来谈一谈心事。” 这小渣狗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顾淮俞没掩藏内心的想法,张着嘴惊讶地望向他,“你……你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卫施立刻清醒,“当然不是,我也很后悔。” 为了跟顾淮俞和好,他说着言不由衷地话,“我不该跟谢惟说那些话,当时我是气昏了头,心里并没有那个意思。” 下意识吐露出来的想法才最可怕。 就像刚才卫施听到顾淮俞的道歉,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把错全部推到顾淮俞身上。 说推到顾淮俞身上不准确,他是觉得所有的错都在谢惟,是谢惟让他们产生嫌隙。 卫施从来不精神内耗,有错都是别人的。 顾淮俞假装不知道卫施内心的真实想法,听到他认错,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自我检讨很好。” 卫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检讨,他只是想顾淮俞留宿,他有错吗? 是谢惟非要按什么学校的规章办事,在卫施看来,这纯属是多管闲事。 或许规章只是谢惟的借口,他就是不想顾淮俞待在他的宿舍。 他跟谢惟都有私心,为什么谢惟是对,他就是错? 卫施不欲在这种小事上跟顾淮俞争执,继续演戏,“你走后,我反思了一下自己,当时我的态度确实不够好,你那么说我也是对的,而且……”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冒酸水,“而且你跟他关系要比跟我好,我不该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你的好朋友。” 在好朋友这三个字上,卫施加重语气。 顾淮俞怕他找谢惟的麻烦,“在我心里,你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只是不喜欢霸凌。” 卫施垂着头接了一句腔,“是啊,我是霸凌者,十恶不赦。” 顾淮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同学之间能和平相处,毕竟昨晚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的态度不应该……你你不应该那样理直气壮指责谢惟。” 卫施没顾淮俞这么高的道德水准,但还是顺着他的解释下了台阶。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卫施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以后会好好做人,跟同学友爱,对老师尊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淮俞发现他手指上的伤,“这是怎么弄的?” 卫施脸色不变,按下手,没让顾淮俞继续看伤口,很敷衍地回了一句,“不小心。” 顾淮俞知道卫施有焦虑症,还非常严重,只是被他隐藏在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外人很难窥得见他那一面。 他自私冷漠,同时又敏感脆弱,性格复杂多变,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在等顾淮俞下课这段时间里,卫施看着十分冷静,甚至是十拿九稳。 他谈过很多恋爱,最长不过两个月,最短可能就几天,恋爱对象并没有固定的风格,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顾淮俞是最简单,最好懂的那一类人,卫施闭着眼就能把这类人骗到手。 爱情于他来说,就是一场追逐的游戏,卫施并不沉迷,随时抽身,把它当做无趣生活中的调味剂。 拿下顾淮俞这样的人,明明跟喝水一样简单。 但实际在等待的这四十分钟里,卫施无数次地抠手,把昨晚结好的硬痂,一点一点抠下来。 伤口裂开,血从里面流出来,疼痛让他难受,但也让他安心。 早间铃打响的五分钟前,卫施才擦干净手,以及滴在地上的血,然后将染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十分钟后,顾淮俞出现在楼梯口,这时卫施手上的血已经不流了。 只是不流了而已,但伤口还是很骇人,因为他咬得是指甲盖旁边,最薄的那块肉,连带着指甲都有血印。 看起来很疼,很疼。 顾淮俞觉得卫施跟口欲期的小孩儿一样,在焦躁不安的时候,牙齿就会退化到一周岁左右,急需要咬一些东西安抚自己。 这些都是缺爱,缺母爱的表现。 顾淮俞叹了一口气,买了创可贴跟碘伏,处理了他溃烂的伤口。 卫施像昨天那样乖乖的,任由顾淮俞给他处理伤口。 他用一种自己没察觉的渴望,仰望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顾淮俞。 卫施想,这个人的手掌很温暖,衣衫也有一种家的味道。 卫施又想,这个人还很烂好心,会为了别人轻易地丢下他不管。 处理好卫施的伤口,顾淮俞抬起头,对方立刻移开视线。 顾淮俞的手掏进兜里,犹豫着拿出一样东西,然后放到了卫施的手心里。 这是他忍不住给卫施买的,在学校旁边的一家孕婴店,他买完创可贴就进这家孕婴店逛了一圈。 卫施摊着手,掌心上放着一个安抚奶嘴,他挑起眉梢,“什么意思?” 见顾淮俞猜出他手上的伤是自己咬出来的,有那么一刻卫施是惊怒的。 但在发火之前,他压抑住了,甚至能用平静的语气反问他什么意思。 顾淮俞含蓄地说,“没事可以咬着玩儿。” 卫施渴望跟顾淮俞亲近,想凑得近近的,去闻他身上的皂香,感受他的体温。 同时他又排斥跟顾淮俞没有距离感的亲近,不想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讨厌他揣测自己,给他买什么安抚奶嘴。 这两种情绪反复拉着他,让他在矛盾中挣扎。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4节 几秒钟后,卫施面无表情地拆开安抚奶嘴,然后咬进嘴里,两下就把硅胶咬坏了。 顾淮俞:…… 卫施吐出安抚奶嘴,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里,“坏了,以后不要再买了。” 听出他话里强烈的抗拒,顾淮俞:行吧,那你就继续咬自己的手手。 他不再多管闲事,按剧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 卫施是一个性格多变的人,这是他身边的朋友,尤其是过往的情人统一口径。 他会在很高兴的时候,突然沉下脸说一些令人难堪的话。 他也会在你低落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安抚照顾你,好像是这天下最体贴的朋友、最体贴的恋人,但又会在下一秒变脸。 只有不了解卫施,跟他相处时间少的人才会觉得他是一个热衷玩乐、喜欢交朋友、没心没肺的富n代。 在卫施跟顾淮俞道完歉,和好之后,他再次玩消失,像一个你刚上头,他却抽身的情感渣男。 好在顾淮俞没有上头,也没有时间像很多受害者一样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才会让对方突然冷落自己。 顾淮俞果断换了一张角色卡,去下一部小说跟傅闻“相亲相爱”。 这本小说的感情线发展相对来说比较缓慢,傅闻不像小渣狗卫施那样,因为小时候受过刺激,才会对亲密关系有一种向往跟恐惧。 傅闻的冷漠是他本身的性格底色,没有任何外在因素。 他的配置走得是点家大男主路线,事业大过天。 以他的能力,本来继承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突然冒出一个弟弟,并且自己还跟傅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突发的状况令傅闻措手不及,他一方面稳定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一方面防着别有用心的股东偷家,怂恿顾淮俞站在他的敌对阵营里。 他承认自己强占了顾淮俞的资源,优渥的家境、良好的教育,以及开明的父母。 但他并不自责愧疚,因为他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现在的顾淮俞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都远不如他,哪怕顾淮俞是傅家真正的孩子。 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嫡庶那套早就过时了。 有多少发展前景不错的公司,都因家族企业内部管理混乱,折戟在半路上? 顾淮俞不适合管理公司,如果他肯放手,傅闻能让他坐在钱上,潇洒富足地过完后半生。 所以傅闻竭力帮顾淮俞实现他的兴趣爱好,知道顾淮俞爱画画,请名师来教学,抽空带他去看画展。 就算顾淮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只会在画纸上甩泥点子,傅闻也能帮他开个人画展,找大师为他背书站台。 直到顾淮俞支支吾吾告诉他,“哥,我画的是……漫画。” 开车的傅闻沉默了几秒,“没事,你画吧,我在出版社有认识的朋友,等你画出稿子,我拿给他看。” 小说里的顾淮俞这时已经很崇拜傅闻了,体贴、多金、能力强,长相更没得说,最重要还宠他。 这样的好哥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任谁不想在他的羽翼下做一个米虫? 顾淮俞很想当傅闻的亲弟弟,但作者非要他当傅闻的情弟弟。 事业咖当哥可以,当欧巴不太行。 顾淮俞星星眼地望着傅闻,“哥,你认识得人好多。” 傅闻笑笑,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他,“有些是大学同学,有些是生意伙伴,多交一些正向朋友总是好的。” 顾淮俞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正向的朋友是指会对自己有帮助的,像谢惟、钟翠翠这种就是非正向朋友。 顾淮俞装作没听懂,故意在他雷点蹦迪,“还有几天就到我们的生日了,我想邀请朋友到家里一块过。” 傅闻侧过头,“你上班的同事吗?” 顾淮俞乖巧地点点头,“嗯,他们听说我找到亲生父母了,也很想为我庆祝。” 说完怕傅闻误会似的,顾淮俞连忙补充,“我说的是咱家有两个孩子,我小时候被弄丢了。” “怎么说都可以,毕竟这些年受苦的一直是你。” 傅闻从来不介意这件事,事情已然发生,有什么好掩饰的,掩饰也没用。 他是一个内心坚定,目标感强,又极度自信的人,外部的言论根本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他也不在乎。 顾淮俞手里的股份,以及一票否定权,这才是实打实会伤害到他的东西。 因此他需要跟这个弟弟搞好关系,以确保对方是绝对站在他这边的。 顾淮俞眼巴巴问,“那可以请他们来吗?” 傅闻说,“当然,你是家里的一份子,你想请什么人来家里都可以,我只是担心礼物的问题。” 顾淮俞不解,“什么礼物?” 前面红灯,傅闻停了下来,“妈跟爸的意思是这次生日大办,告诉身边的家人跟朋友你回来了,我怕你的朋友看到了会不自在,尤其是生日礼物方面,这边会送的比较……夸张。” 夸张是委婉的说法,意为昂贵,会让顾淮俞那些朋友的生日礼物显得拿不出手。 傅家夫妇两个孩子都爱,一个亲生的,另一个是看着长大,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不想委屈任何一个。 跟顾淮俞相认后,傅家夫妇就跟傅闻谈过一次,谈的是豪门最棘手的财产分配。 傅闻的能力没得说,这些年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下,公司市值跨入千亿行列,还培植了很多有能力的人,董事会大多数也对他的领导很有信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傅闻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继承者。 公司交给他,傅家夫妇很放心,但又觉得不能委屈顾淮俞。 所以想在这次的生日上,把名下的股份当做礼物,分成两份给他跟傅闻。 股份是平分的,但这里面涉及到很复杂的权益问题,因此他俩的股权是绑定在一起。 至于手头的现金、房产,还有古董等保值财产,顾淮俞要比傅闻拿得多,还不止是多一点。 因为顾淮俞只在公司挂一个虚衔,实际掌权者是傅闻,为了弥补顾淮俞,傅家夫妇只能在其他地方多分一点给他。 傅闻是同意的,房产什么的他自己有,不需要继承父母,全都给了顾淮俞,他不会生出任何不满。 真正令他头疼的是他俩绑定在一起的股权,这个没办法拆分得很清楚。 顾淮俞皱起脸,局促不安地说,“要办这么大吗?那我们……” 傅闻知道顾淮俞的意思,怕傅家公布他们的身份,不是傅家血脉的他会遭受流言蜚语。 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实在是单纯得有些过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变了灯,傅闻启动引擎,“爸妈跟外界也说我们是双胞胎,只有特别亲近的朋友跟家里人才会知道内情,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顾淮俞放心下来,喃喃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傅闻看了他一眼,那张清秀的脸蛋写满了放松与庆幸,好像真的在为他高兴,生怕自己回来让他的地位下降。 用网上的词来说,善良得有点圣父了。 傅闻不理解这种心态,不由地问,“不会不高兴吗?” 顾淮俞扬起脸望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困惑,“什么?” 他的头发细而软,像某种动物的皮毛,傅闻摸上去,轻轻揉了两下,低声说—— “这一切原本都是你的,但现在你要跟我分一半,所有的东西都要分,包括父母的关爱,我很愧疚。” 傅闻并不觉得愧疚,但需要知道顾淮俞的想法,想弄明白支撑顾淮俞这么大度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善良吗? 那也太善良了,堪比供在佛龛上的菩萨,或许菩萨都没他这么无私。 “有一个哥哥很好,我小时候就想有一个哥哥,这样就可以……”顾淮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弱。 傅闻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再次转头看向顾淮俞,“可以什么?” 窗外的日光打进来,照得顾淮俞耳廓通红,上面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顾淮俞抓抓耳朵,羞涩地说,“可以保护我,给我买好吃的,放学了我可以坐在他车座后面,他骑车带我回家。” 他在说这些话时,傅闻内心没有半分触动,反而想起了顾淮俞那个同事。 想象到对方骑电车载着顾淮俞,给他买好吃的,可能是一个热腾腾的红薯,也可能是黏玉米,总不能是蓝龙虾。 然后顾淮俞穿着很厚,也很旧的衣服,在寒风里欢笑,也在寒风里谈情说爱。 很俗套的穷小子泡富家千金的路线。 把廉价包装成爱,虚假又可笑。 傅闻以为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顾淮俞,是不会上这种当的,没想到他还是会一头栽进去。 这就是他最不放心他的一点,实在是太好骗了,给一块糖就能骗走。 或许连一块糖都不需要,只要给他一句‘我爱你’就行。 顾淮俞说这番话时,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傅闻忍不住嘲讽,但语气听不出来任何异样。 “我可能不会骑车带你,但会开车载你去想去的地方。” 顾淮俞不是真的傻小子,他当然听出了傅闻藏在话锋里的挖苦。 原剧情是没有这些话的,顾淮俞知道他瞧不上自己,故意这么说的。 顾淮俞露出可惜的表情,“其实冬天在车架后面,吹着风吃烤红薯,真的很甜。” 傅闻想,等顾淮俞坐到红薯堆里,把烤红薯当饭吃的那天,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甜。 这样的日子,只有恋穷癖才可能会觉得甜吧? 顾淮俞又发表了一下恋爱脑言论,傅闻很有忍耐力地听着,听不下去的时候,偶尔也会来一句听不出是嘲讽的嘲讽。 顾淮俞憋着笑,逗完傅闻后,他开始走正经的剧情线。 顿了一下,顾淮俞小声说,“我不想他们传你的闲话,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就像你在j大毕业典礼上说的话。” 傅闻一愣,j大的毕业典礼? 他这才反应过来,“你以前见过我?”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5节 顾淮俞点点头。 又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小说里j大一直顾淮俞心里的理想院校,他被迫放弃高考那年,在j大学校的食堂打了几个月的零工。 那届的毕业典礼,正巧是傅闻代表毕业生发言的。 他虽然跟顾淮俞同岁,但他上学早,还跳过级,别人高考的年纪,他大学都毕业了,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优秀来形容。 那也是顾淮俞第一次见傅闻,演讲台上的他年轻俊朗,博学多闻,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 顾淮俞混迹在人群中,仰头听完了他整个演讲,久久不能回神。 他渴望成为骄傲自信的傅闻,向往那样傅闻,也想守护那样的傅闻。 所以不想别人知道傅闻的真实身份,不想傅闻遭受一点质疑,更不愿意傅闻跟那个烂透的赌鬼扯上关系。 顾淮俞这些话才在傅闻心里掀起波澜。 人都是双标动物,恋爱脑长在亲朋好友身上,会嫌弃,会鄙夷,甚至想要换一个脑子给他。 但如果恋爱脑长在暗恋你的对象身上,他无条件爱你,为你付出,不求回报。 以你的开心而开心,以你的悲伤而悲伤时,你的想法就会有所不同。 傅闻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开着车。 - 今天顾淮俞正式辞职,明天就可以不用起早上班,他快乐地在床上打滚。 明天他就不是打工人,而是打工人的老板。 就一个字,爽。 顾淮俞正趴床上哼哼歌时,傅闻走进来,说跟父母商量了一下,让亲朋好友来的时候不用拿礼物,举办一个简单的家庭聚会,也不用穿太正式的衣服。 这些举动都是为了不伤害顾淮俞朋友的自尊心。 顾淮俞无语,是人都有自尊心,但大多数普通人都拥有普通的自尊心,哪有傅闻想的那么脆弱? 不过他没有反驳傅闻,点头笑着表达感谢。 到手的礼物全都飞了。 气鼓鼓! - 顾淮俞生日那天,傅家夫妇在庭院举办了一个露天自助烧烤,大家穿的都很休闲。 钟翠翠来了之后大失所望,她还以为会见到豪门的浮华,什么衣香鬓影,红酒香槟,各种高定礼服,限量款鞋子包包。 结果运动衫,休闲服,球鞋,帆布鞋,朴素低调。 钟翠翠小声跟顾淮俞吐露真心,“说实话,我是来长见识的,但你家……真不如泰剧。” 顾淮俞塞了她一块和牛肉,“这一块两百。” 钟翠翠看了眼手里小小一个方块的肉,竖起大拇指,“哥,真豪门,真豪门。” 然后就愉快地去拿肉吃了。 顾淮俞端着气泡水,飘到谢惟旁边,“小谢,我的生日礼物呢?”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点劲爆的东西,但时间不够了,哭 这章就先这样吧,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在2023-07-31 22:51:40~2023-08-01 23: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淡淡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 1个; 31 第31章 ◎他咬住了谢惟的唇◎ 钟翠翠送了顾淮俞一款现在很火的运动帽, 价格虽然不亲民,但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用钟翠翠的话来说,去吃顿好的自助都要好几百, 顾淮俞的回归生日宴,傅家总不能让客人吃馒头咸菜吧? 花三百多买一顶帽子,不仅可以给顾淮俞当生日礼物, 还能来豪宅参观,顺便蹭顿饭,长长见识,对她来说性价比很高。 钟翠翠一来就将帽子送给了顾淮俞,顾淮俞很喜欢的样子,打开后当即就戴上了运动帽。 今晚的宴会走得是休闲风, 大家穿得都很随意, 顾淮俞一身运动装, 配黑色的运动帽正好。 他的头发跟大半额头都收在运动帽里, 眉眼干净, 鼻梁挺秀, 侧脸被昏黄的灯光熏得柔软而红润。 只要顾淮俞站在傅妈妈身边,就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顾淮俞一直是宴会的焦点,走到哪里都会收到打量的目光, 但碍于傅家夫妇的交代,这些亲朋没有轻易上前打扰, 担心他会不自在。 实际上, 顾淮俞自在极了。 唯一惋惜的是他不能收礼物,明明是可以收生日礼物的, 但傅闻自作主张的取消了。 今晚他就收了一份礼物, 钟翠翠送的帽子。 顾淮俞特别喜欢拆礼物, 有时候会一口气在购物app下很多订单,积攒到一定的快递盒后,他就像一只喜欢财宝的西方龙,坐在一堆快递里,挨个拆包装盒。 里面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享受被快递盒子包围的感觉,更享受被那种系着蝴蝶结、包装好看的漂亮盒子包围。 现在没了他最喜欢的收礼物、拆礼物环节,过生日的气氛立刻下降一半。 顾淮俞走到全场唯二会给他准备礼物的人面前,毫不客气地跟对方讨要生日礼物。 “小谢,我的生日礼物呢?” 谢惟黑衣黑裤,在夜里显得很冷峻,像是一个顶级酷哥,但一开口酷劲儿立刻没了。 “在车篮里放着。” 很日常,很朴实的话,没有一点酷劲儿。 顾淮俞眉头拧了一下,很认真地担心,“那会不会被人拿走,你车子放哪儿了?” 谢惟说,“在你家车库。” 傅闻派车去接谢惟跟钟翠翠,但最后只有钟翠翠一个人坐车过来,谢惟骑着自己的电车来了。 到傅家时电量正巧耗尽,傅家的司机给他找了一个插排,让他的电车得以跟一排百万豪车待在一起,然后……充电。 听到电车停在车库,顾淮俞不再担心礼物会丢失,好奇地问,“你给我买什么礼物了?” 谢惟没回答,扫了他一眼,“跟我来。” 顾淮俞的好奇心被谢惟钓起来,放下手里的气泡水,乖乖跟着谢惟走了。 正在跟傅爸爸谈事的傅闻,瞥见离开宴会的两个人,眸色有些深。 似乎察觉到他在出神,傅爸爸停下来,“怎么了?” 傅闻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爸,您继续说。” - 谢惟的记性很好,只来了一次车库就记住了方位,带着顾淮俞从庭院横穿进客厅,又从客厅下了负层车库。 今天客人多,车库停满了价格不菲的豪车,一辆旧电车突兀地停在角落。 看见那辆电车,顾淮俞快乐地奔过去。 电车脚踏板上有一个纸盒子,七八成新的样子,盒子上面还印着某个名牌的logo。 顾淮俞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谢惟走过来,“你的生日礼物在车篮里。” 顾淮俞这才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走到电车前头,车篮里只有一个简陋的透明包装袋,里面是一本书。 他拿起来,书皮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培育与饲养猪仔。 顾淮俞抱着厚厚的养猪书,看了两遍果断扔回车篮。 他坚定道:“这肯定不是我的生日礼物,有谁会把养猪仔的书当做礼物送人你就算要送我书,起码也得是……《西游记》吧。” 《西游记》跟顾淮俞现在的生活很像,都是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 只不过唐僧师徒最后是取得了真经,而顾淮俞则是收服四个渣攻。 顾淮俞不愿承认那是他的生日礼物,猎犬似的在电车扫视了两遍,突然说,“这个才是我的礼物,对不对?” 说着他抱起踏板上的纸盒子,上面印着东陵面包机的字样,但重量明显不对。 顾淮俞拆的快递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他干脆利索地拆开纸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是一个易拉罐做的手工军舰。 舰长二十多厘米,宽八、九厘米,一共三层,甲板上有三门主炮、九门副炮,还有十八挺机关枪。 距测仪、信号灯、还有操作军舰跟指挥作战的舰桥,做得精良考究。 顾淮俞捧着军舰惊奇地上看下看,里面好像还藏着东西,他轻微摇晃时,军舰内部发出撞击的清脆声。 顾淮俞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指挥所的舱门竟然能打开。 他从里面倒出两个银色的小鱼,长度只有两厘米不到,也是铝片做的。 小鱼做得很立体,应该是两个铝片粘合到一起,鱼肚鼓囊囊的,还有打磨的鱼鳞。 这个礼物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顾淮俞抬眼看向谢惟,一脸小迷弟,“这是你做的?” 这也太精致了。 没想到谢阿斗居然是手艺人。 “从废品站里捡的。”谢惟立在一根承重柱,语气随意,“你要?那就送给你吧。” 顾淮俞走过去,故意用肩膀撞他,语气指责,但那双眼睛漾着藏不住的笑意,“你装什么酷?这就是给我的礼物。” 谢惟被顾淮俞撞得后退了半步,抬手摁住了不老实的顾淮俞。 顾淮俞仰脸冲他嘻嘻的笑,背在身后的手偷偷伸进车篮,拿过里面那本养猪仔的书,然后拍到了谢惟脸上。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6节 “书你自己留着养猪仔吧。”说这话时,顾淮俞已经抱着军舰跑出一米远,“我要这个。” 谢惟立在远处,手里捏着《培育与饲养猪仔》,看着不远处洋洋自得的顾淮俞,嘴角松了松。 “小俞。” 傅闻的声音在车库回响起来。 顾淮俞收敛了嘴角的笑,转过头看着缓步走来的傅闻,乖巧地叫了一声,“哥。” 傅闻语气有些无奈,“怎么待在这里?妈找你半天,蛋糕送过来了,妈想我们一块切。” 顾淮俞露出歉意,“那我们快回去。” 傅闻的的视线掠了一眼顾淮俞手里的易拉罐军舰,没说什么,只是略微点头,嗯了一声。 他转过头,对谢惟说,“谢先生也一块去吧,这里没开暖气,温度有些低,你们别再感冒了。” 这话说的很体贴,但换成谢惟以外的人听到会觉得不好意思。 谢惟表情淡淡的,朝回走的时候,他拉过顾淮俞卫衣后面的兜帽,抬手扣到顾淮俞的脑袋上。 很亲昵,也很自然的一个动作。 自然到被拉上帽子的顾淮俞没发觉不妥,仿佛已经习惯了,低着头在抠怀里的军舰。 他在找指挥舱以外,还有没有可以打开的门。 傅闻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然后提醒似的对顾淮俞说,“好好走路,别摔了跤。” 听到这话,顾淮俞抬起头,老实地跟在傅闻身侧。 到了地面,傅闻摘下顾淮俞头顶的兜帽,像牵小学生似的牵起他的手,走进人群中。 两个成年男人牵手本来是一件很违和的事,但穿着卫衣牛仔裤的顾淮俞看起来很乖,垂着眼睛跟在傅闻身后,模样很讨喜。 他俩同岁,但顾淮俞看起来像弟弟,而傅闻是大他好几岁的哥哥。 蛋糕是傅妈妈订的,一共三层,放在装点着鲜花的推车上,很是漂亮。 走到蛋糕前,傅闻放开顾淮俞,拿给他一把蛋糕刀。 一旁的傅妈妈见他们兄弟相处得这么好,眼眶泛起水光。 她很欣慰,心里由衷的希望傅闻以后能多照顾小俞,毕竟这孩子以前吃了不少苦。 傅爸爸揽住妻子的肩,安抚似地拍了拍。 傅妈妈忍回去泪光,笑着对顾淮俞跟傅闻说,“你们一块切吧,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纷纷祝福,还一块唱起了生日歌。 傅闻重新拿了一个蛋糕刀,看了顾淮俞一眼,两个人一块切下了蛋糕。 钟翠翠看到这幕,喉咙莫名酸涩,她躲在人群后面拿手扇了扇发热的眼睛。 “老了老了,看不了这种感动的画面。”钟翠翠跟谢惟感叹,“小俞哥真幸福,不仅找回了父母,还有一个这么帅的亲哥哥。” 不知道想起什么,她突然笑了一下,“小俞哥坦白自己是豪门小少爷之前,我还以为这个帅哥是在追小俞哥呢,那次有人;在餐馆闹事也是他帮忙解决的,你还记得吗?” 等她知道真相后,彻底傻眼了。 原来不是追求者,是亲哥哥。 磕过他俩cp的钟翠翠当场表示,这个世界别太离谱。 钟翠翠果断放弃这对,转而投向‘水产鱼蟹cp’的怀抱。 豪门遗留在外的真少爷跟贫穷酷哥,这也香香哒。 见谢惟一直没说话,钟翠翠不由扭过头。 谢惟站在灯柱下,眉眼沉寂地望着人群中央的顾淮俞,侧脸如雕塑般立体。 哇哦,更香了呢。 钟翠翠在谢惟注视顾淮俞的画面里,嗑生嗑死,魂断当场。 谢惟转过头,正对上钟翠翠灼热的目光,他淡淡地问,“怎么了?” 钟翠翠没过脑子,立刻说,“没什么,我只是在看,你看他。” 谢惟静了两秒,说,“擦擦口水吧。” 钟翠翠立刻斯哈斯哈,吸了吸嘴巴里的口水。 - 切完蛋糕,顾淮俞自己没吃,给谢惟跟钟翠翠一人盛了一大块。 比起自己进食,他更喜欢看别人大快朵颐,对方吃的香才能勾起他的馋虫。 谢惟无论吃什么都没有太丰富的表情,但叉下去的每一口蛋糕都很大块,看起来很过瘾。 钟翠翠是甜食控,吃蛋糕的美味程度不遑多让。 她对甜品的最高评价就是,“甜而不腻,奶油的口感丝滑绵密,简直像是在我的舌尖跳舞,这是哪家的蛋糕?” 谢惟报了一个品牌名字,钟翠翠又咬了一口,然后拿餐布擦擦嘴,矜持得像个小公主。 “偶尔吃一吃还可以,经常吃肯定腻。” 不仅腻,钱包还会空。 看着他们吃,顾淮俞咬了一角蛋糕,肯定地点点头,“嗯嗯,肯定腻。” 他们正放松地聊着天,傅闻带着几个年龄差不多的世家好友走过来,给顾淮俞一一介绍。 有几个跟傅闻是同学,从小一块长大,关系很不错,对顾淮俞展现的态度也很友好。 傅闻希望顾淮俞能认识一些优质的朋友,然后逐渐摆脱原来的交友圈,建立新的、属于自己的圈子。 “这是杨昕简,上次你不是说想骑马吗?他家就有一个马场,改天带你过去玩几天。” 杨昕简笑笑,有种轻浮却不下流的气质,“可以啊,弟弟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随时欢迎。” 傅闻扫了杨昕简一眼,温和的声音暗含警告,“别占他便宜,你比他还小三个月。” 杨昕简耸耸肩,不再说话。 顾淮俞客客气气跟他说了一声谢谢,“有时间一定跟我哥去。” 见顾淮俞搭他的腔,杨昕简又活跃起来,“没必要等你哥有空,只要你有时间,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顾淮俞面上点头,实际心里没当回事。 这家伙满嘴跑火车,信他还不如信鬼神。 傅闻会跟杨昕简成为朋友,从侧面就能看出傅闻多少是有点子闷骚在身上的。 傅妈妈走过来笑着说,“你们年轻人要是觉得这里没意思,可以进屋打打台球什么的,休闲室里新买了台游戏机。” 杨昕简第一个响应,“还是阿姨好,从小我就喜欢来您家。” 这话是真的,来傅家可以喝可乐,吃雪糕,打游戏,傅家夫妇在这方面给孩子的自由度很足。 除了他们本身开明外,还在于傅闻自小就稳重,没其他孩子玩心那么重。 “喜欢来我们家就多来。”傅妈妈玩笑道:“不过不准欺负我们小俞,今天除了不准欺负小俞,还有他俩的朋友你也给我招待周到了。” 傅妈妈心细周到,拉起插不上话的钟翠翠。 “休闲室还有电视,你要不乐意跟他们玩,就看会儿电视。”她捏了捏钟翠翠的手腕,似乎有些心疼,“你看你瘦的,晚上多吃点。” 钟翠翠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知道了阿姨。” 傅妈妈说,“去玩儿吧,我让人给你们送水果过去。” 钟翠翠一下子被人美心善的豪门妈妈戳中心巴,忍不住感叹,难怪小俞哥在社会混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善良。 这就是家族基因啊。 去休闲厅的路上,钟翠翠一脸羡慕地拉过顾淮俞,“你妈人真的超好。” 顾淮俞哪个世界的爸妈都不错,只是他们这些主角天生克父母,四个世界只有两个父母健在。 哎。 - 今天来的男宾比较多,几乎没有与钟翠翠年龄相仿的女孩。 怕钟翠翠一个人在男人推里太无聊,傅妈妈叫自己的亲侄女陪她。 小女孩目前正在上高中,跟钟翠翠一样追星,喜欢玩二次元的恋爱游戏,俩个人凑在一块聊明星,聊八卦,还聊班里长得帅的小男生。 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嘻嘻哈哈说个不停,说到高兴处忘我的大笑,声贝都会拔高。 杨昕简靠在台球桌上,拿着巧粉正在擦球杆,听见沙发那边忽然传来笑声。 他笑吟吟走过去,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谈什么呢,这么高兴?” 女孩跟杨昕简认识,而且很熟,所以态度有些不客气,扭过头伸手推他的肩,“女孩话题,你别听。” 钟翠翠附和,“就是,你绅士一点,别在我们背后偷听。” 被两个女孩围攻了,杨昕简举手做投降状,“好好,我不听,你们继续、继续,我惹不起。” 他后退回台球桌,拿了一杯威士忌,对正在打桌球的傅闻说,“管一管你妹妹吧,小小年纪,脾气大得很呢,都开始上手打人了,幸亏我身强体壮。” 傅闻俯下身,肩背绷出好看的弧度,他利落地打出一杆,背对着杨昕简说,“只要你不惹她,她脾气好得很。” 杨昕简撇撇嘴,扭头跟顾淮俞告状,“你看你哥,护犊子护得很,说也不让说。” 顾淮俞也是一个护犊子的,虽然他跟那个小表妹还不太熟,但他了解杨昕简,从小说里知道他有多不靠谱。 于是温温吞吞地说,“那就别说她了。” 杨昕简震惊,没想到看着小白兔的顾淮俞会怼他,虽然怼得很温柔。 他伤心欲绝似的摇了摇头,“得,你们是一家人,我外人,我闭嘴行不行,我不说话了。” 这话玩笑居多,谁都没有当真。 “小俞。”傅闻招手叫顾淮俞过来,教他打球的规则。 顾淮俞八岁就踩着小板凳开始玩桌球了,一开始老顾是他的老师,后来十个老顾捆一块都打不过他。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7节 但这个世界的小白花顾不会打桌球,顾淮俞只能装新手,老实地听傅老师给他上课,余光却频频往谢惟那边瞟。 傅妈妈怕钟翠翠孤单,特意给她找了一个伴儿,谢惟她就没有管,因为觉得男人们凑一块堆没一会儿就会聊到一起了。 就算聊不到一起,她也觉得傅闻能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客人觉得自己被冷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冷落客人的正是让她处处放心的大儿子。 在自己的主场孤立一个人很简单,压根不需要言语上的讥讽,也不需要行动上的针对。 只要谈论一些除他以外,大家都能搭得上话的事,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排斥在外。 钟翠翠跟顾淮俞的小表妹在电视那边相谈正欢,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傅闻的一部分朋友坐在吧台谈事,另一部分在打室内高尔夫球。 顾淮俞则被傅闻摁在桌球上教学,杨昕简在旁时不时插科打诨一句,分散顾淮俞的注意力。 只有谢惟独自一人坐在桌球旁的组合沙发上,冷淡的面庞被头顶的灯照得有些失焦。 “专心点。”傅闻拍拍顾淮俞的脑袋,“膝盖锁住,右脚掌向前,左膝弯曲,手不要太僵,找准重心,瞄准球,出杆把球撞出去。” 顾淮俞像一个初学者,僵硬地摆动手,顶出一杆。 白球朝前旋动,但方向偏了,并没有碰到前面的红球。 的确是很初学者才会犯的错。 杨昕简闷笑一声,听着傅闻夸赞失利的顾淮俞。 “姿势很标准了,多练几次,熟练之后就好了。” 顾淮俞很紧张似的,擦了擦额角的汗,余光又朝谢惟瞥去,“哥,我想喝口水。” 傅闻从一旁拿了一瓶苏打水递给他。 顾淮俞不想练习桌球枯燥的基本动作,但傅闻不给他开溜的机会,他接过水,闷闷地喝了一口气。 小谢同学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他要是一个人玩会儿手机,顾淮俞也就不管他了,专心走这段剧情,偏偏他就是枯坐在那里。 杨昕简想继续看菜鸟小俞磨炼傅总薛定谔的耐心,唯恐天不乱在旁边敲小边鼓。 “小俞,继续练吧,就像你哥说的,多练习几次,熟能生巧后就能一杆进洞了。” 他们的这位傅总不是对谁都有耐心的,只可惜了解他本来面目的人很少,所有人都觉得他稳重内敛,温和知礼。 实际满肚子坏水,只是很会做表面功夫,所以骗过了很多人。 但骗不过杨昕简,他小时候就知道傅闻心肠不咋地,明明是他俩一块干的坏事,最后挨骂的总是他,傅闻则完美隐身,有时候还可能会被家长夸。 现在来了一个小俞弟弟,傅闻还必须要跟他搞好关系。 杨昕简很幸灾乐祸,等着看他的笑话。 傅闻没理杨昕简,进一步纠正顾淮俞打球的姿势。 小说里这段很暧昧,傅闻从身后贴着顾淮俞手把手教他。 温热的体温、拂耳的气息、低沉的声音,握在手腕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这一切的一切,搞得小白花顾面红耳赤,春心荡漾。 特别特别俗的一段剧情。 当初看这段剧情的时候,顾淮俞还暗戳戳地想—— 他倒要看一看,走这段剧情点时,傅闻能不能让他春心萌动。 可这段剧情即将要发生,顾淮俞没了当年那个心气,只想快点走剧情。 在口头教学无法板正顾淮俞的姿势下,傅闻放下手里的球杆,起身走了过来。 傅闻站在顾淮俞身后,抬手摁住他的右肩,低沉的嗓音贴面在顾淮俞耳边响起,“肩膀还是要放轻松一点,身体压低。” 顾淮俞无聊到想打瞌睡,但还是按傅闻说的低压身体。 傅闻贴近了一些,刚要说什么,沙发上的谢惟站起来。 顾淮俞的眼睛朝他看去,不自觉站直身体,问谢惟,“怎么了?” “有点无聊,想出去透透气。”谢惟望过来,瞳仁镀了一层金色的釉彩,让他的面色显得更加寡淡,“一起吗?” 听到谢惟约自己出去走走,顾淮俞没有迟疑,点点头,“好。” 说完,他转头小声询问傅闻,“可以吗,哥?我想陪朋友出去转转。” 傅闻盯着顾淮俞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几秒钟后逐渐放开他,“外面天冷,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带他在室内参观。” 杨昕简插话,“你家不是有室内游泳池吗?不如去游泳。” 傅闻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刻改了口,“太晚了,这个时候游泳不好,主要是游完还得吹头发。” 顾淮俞想了想,提议说,“那我带他去书房看看书吧,去一楼的书房。” 傅家有两个书房,一个是傅爸爸的私人书房,里面有很多他收藏的古董,有时候他也会在里面办公。 一楼是公共书房,里面放着很多书。 听着这个孩子气的提议,杨昕简笑了,“小俞果然爱学习,不知道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什么书都爱看。”说这话时,顾淮俞看向谢惟。 谢惟也在看他,他们的视线相撞那刻,顾淮俞在台球桌上敲了三下,然后问,“小谢,你呢?” 谢惟说,“爱看养猪文。” 饶是一向喜欢开玩笑的杨昕简,听到这句回答都愣了愣。 顾淮俞抿唇,嘴角小幅度弯了弯,嘴上一本正经,“现在猪肉贵,养猪好。” 杨昕简:…… 俩个神人。 傅闻打断他俩诡异的交谈,他今晚的目的就是要顾淮俞疏远谢惟,自然不可能让他俩单独去外面透气。 杨昕简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的撺掇下他们四个打起了麻将。 顾淮俞今晚手气爆棚,赢下了一摞筹码。 而杨昕简是那个倒霉蛋,他输得最多,其次就是傅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水,多少输给了顾淮俞几个筹码。 谢惟则是既没输也没赢,但喂了顾淮俞很多牌。 杨昕简人菜瘾大,嚷嚷着要再来一局,还指责顾淮俞跟谢惟狼狈为奸。 不,是顾淮俞、谢惟、傅闻狼狈为奸,专门坑他这个小可怜。 傅闻推倒了面前的牌,“很晚了,下次再玩吧。” 顾淮俞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十点多了,外面的宾客早就散了,只有他们几个年轻的在这里聊天玩牌。 傅妈妈不想打扰他们的兴致,因此没有进来催,还让人送了宵夜过去。 杨昕简是自己开车来的,现在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打电话叫了一个人过来。 吃完夜宵,他打着呵欠就走了,临走时还约顾淮俞下次去他的马场玩。 顾淮俞拉着钟翠翠故意拖时间,拖到十一点,见天色这么晚了,傅妈妈开口留人在家里过夜,说明天早上让司机送他们上班。 钟翠翠哪里好意思,“不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了,而且我平时睡得也晚。” 顾淮俞开腔劝道:“你跟小谢都留下吧,家里房间多。” 钟翠翠想要拒绝,但看了一眼沉默的谢惟,心念一转,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如果小谢也在这里睡,那就……好吧。” 顾淮俞跟钟翠翠齐齐看向谢惟,等他的口风。 小谢仍旧波澜未惊,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点了一下头。 傅闻送客人回来时,谢惟跟钟翠翠留宿的事已经敲定,他眼睛波动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 - 谢惟跟钟翠翠住在客房,他俩的房间离顾淮俞并不近,因为房间是傅闻安排的,他将俩人安排到了三楼。 顾淮俞并没有不开心,哼哼着歌去了洗手间。 不到十一点半,他就早早地躺到了床上,房间也熄了灯。 傅闻经过他屋子时,从房门缝隙看到屋内的灯灭了,脚步停顿几秒,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十分钟后,床头的电子表显示11:57。 顾淮俞撩开被子,从枕头下拿了两样东西,然后穿着睡衣悄悄出了门。 他并没有去三楼找谢惟,而是走下楼,绕过客厅去了休闲室。 顾淮俞打开手电筒,走到跟傅闻打台球的那张桌子,看着手机的时间。 还有一分钟就要到凌晨十二点了。 54、55、56、57、58、59、60. 十二点整,顾淮俞盯着房门,足足过了五秒钟,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顾淮俞以为谢惟没有接受到信号,失望地正准备离开时,屋内突然射出一道光,直直打在顾淮俞身上。 顾淮俞回头,这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只是因为光线太暗,他没注意到。 顾淮俞适应了一下光线,看清那人的长相,不高兴地说,“你早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谢惟站起来,“口干不想说话。” 这一听就是借口,顾淮俞大步走到放在角落的立式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水扔给谢惟。 谢惟接过来,喝了一口。 顾淮俞看着他,“现在还干吗?” 谢惟:“你说。” 顾淮俞不想说了,塞给他一本书以及一个手电筒,然后坐到电视区的沙发旁,打着灯看手里的暗黑漫画。 他先前在车库跟谢惟说了西游记,后来又在这里敲了三下桌子,对应的是菩提老祖点拨孙悟空。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8节 其实就是约谢惟晚上十二点,来这里见面。 谢惟get到了,还先顾淮俞一步到了这里,但藏着没有说话。 见顾淮俞气鼓鼓地不搭理他,谢惟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顾淮俞挪了挪屁股,不想挨他太近,表示自己还在生气。 谢惟提起手里的水,放到顾淮俞额头上,“降降温吧。” 水瓶带着凉意以及水汽,贴在顾淮俞的额头冰了他一下。 听着这句不像道歉的道歉,顾淮俞在心里切了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傅闻打电话的声音。 顾淮俞连忙关了手电筒,拉过谢惟窝在沙发下面。 休闲室的门被推开,随着吧嗒一声,光随之倾泻。 傅闻打开了灯,朝里面走过去,手里拿着手机,“你的手表到底丢哪里了,确定是我们家?” 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傅闻一个朋友,来这里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嫌手表碍事,摘下来放到了一边,结果走的时候忘了拿走。 傅闻按他说的,去室内的高尔夫台上帮他找手表。 顾淮俞紧紧拽着谢惟,努力压低身子,生怕傅闻在高尔夫台那里发现他们。 他心口砰砰直跳,那不是紧张,而是有点想笑。 这场景怎么感觉像背着傅闻偷情? 顾淮俞转过头,就见谢惟那双沉静的眼睛望着自己,被他说很软的唇微微抿着。 顾淮俞看了几秒,然后凑过去,做了上次没有做的事。 他咬住了谢惟的唇。 作者有话说: 刺激吗? 哈哈哈哈,我可以心安理得要白白的液体么? -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感谢在2023-08-01 23:01:29~2023-08-02 23:0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风不燥、52654944 1个; 32 第32章 ◎扣住顾淮俞的后脑,吻了下去。◎ 谢惟刚喝过水, 嘴唇就像傍晚起的薄雾一样,带着柔软清冽的潮湿,亲上去的感觉很好。 顾淮俞张嘴咬了一下谢惟的下唇, 力道很轻,没有留下任何牙印。 笑意从顾淮俞的胸腔漫上来,他拉开一些距离, 去看谢惟的表情。 谢惟垂着眼睛,从顾淮俞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睫,看不到上面具体的情绪。 顾淮俞觉得谢惟肯定被吓到了,这个想法让他的嘴角上扬,像个愉悦犯似的。 傅闻还在讲电话, 离顾淮俞他们不足半米的距离, 只要稍微往电视柜这里走两步, 就能发现沙发下的他们。 “找到了。”傅闻从圆木桌上勾起一块表, “是不是黑金表盘?”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傅闻修长的手指叩在表盘上, “行,你明天来我公司来取,顺便谈谈府西项目招标的事。” “嗯, 好。” “先这样吧,具体的事明天来公司再谈。” 傅闻挂了电话, 但并没有着急走, 用手机打开了邮箱查阅信件。 顾淮俞窝在沙发下,手肘撑在地毯上, 整个人几乎贴在谢惟身上。 手臂有些撑不住了, 腕骨又酸又麻, 他索性倒在谢惟身上,侧脸紧贴着谢惟的胸口,听着对方稳健而有力的心跳。 谢惟心率没有顾淮俞想象的那样快得想要撞出胸口,他似乎并没有很害怕。 这么刺激的场景,谢惟心跳居然这么正常? 顾淮俞纳闷地探起脑袋。 谢惟因为顾淮俞靠过来的重力躺在地毯上,他仰面静静地凝视着顾淮俞,那双眼眸被夜色染得漆黑,轮廓模糊,有种不可名状的深沉。 对上他的目光,顾淮俞的喉咙滚了滚。 傅闻瞥见沙发那儿有一撮漆黑的发顶,他压下眉梢,厉声说,“谁在那儿?” 见被发现了,顾淮俞心跳漏掉一拍,然后利落地起身,将地上的谢惟拽起来就跑。 看着朝外奔蹿的两道身影,傅闻眼眸泄出一丝愕然,“小俞?” 顾淮俞没理他,扣着谢惟的手腕跑了出去,他们从客厅左边的通道下了车库,然后躲在一根承重柱上。 顾淮俞贴在粗大的柱子,胸口剧烈起伏了几秒,然后探头朝通道口看了一眼。 见傅闻没追上来,顾淮俞又把后背贴了回去,闷闷地笑着。 十几秒后,傅闻还是没过来,顾淮俞这才侧头去看谢惟。 他跟谢惟的手还牵在一起,更准确地说,是他还抓着谢惟,两个人贴着墙并肩挨在一起。 顾淮俞望着谢惟,开口问,“你知道刚才我在台球室对你做了什么吗?” 不等谢惟回答,顾淮俞又迫不及待地说,“我在强吻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顾淮俞那双亮晶晶,盛满笑意的眼睛,谢惟垂了垂眸,视线落在对方那两瓣闭合起来的唇上。 在顾淮俞期待的目光下,谢惟说,“你的嘴有些干。” 顾淮俞眼睛瞪大了一点,没料到谢惟在被强吻后,还会对他的嘴巴做一番评价。 嘴干怎么了? 顾淮俞瘫着脸说,“你是豌豆公主吗?以后别人要亲你,是不是还得先涂润一遍唇膏才行?” 为什么他每次都不激烈的反抗? 顾淮俞很郁闷。 豌豆公主小谢将手里的水瓶递过去,“不用涂润唇膏,喝口水吧。” 顾淮俞愤愤地接过水,这水还是之前他拿给谢惟的。 拧开瓶盖后,顾淮俞并没有喝,仰着脑袋抓住谢惟一侧的肩,正要再对他实施恶行。 “你们在干什么?” 车库响起傅闻的声音,他的神色褪去了往日的温和,沉而冷。 顾淮俞转过头,脸上没有被抓包的惊慌与害怕,反而镇定自若地坦诚道:“我在亲他,还是没有顾忌他意愿的强亲。” 傅闻盯着顾淮俞,震惊大过生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顾淮俞直视着傅闻,那张脸还是乖巧的,天真的,甚至有些不谙世事,可说出来的话却正好相反。 “我在违法,我在犯罪,我在强迫别人。” 但那又怎么样? “人设崩坏,剧情重置中”这几个大字在顾淮俞脑海闪烁,他看着傅闻难看的脸,耸了耸肩。 用一种无所谓又觉得无趣的口吻说,“这个世界没人能制裁我。” 用不了多久,所有人就会忘记这段记忆。 除了顾淮俞。 在傅闻忘记之前,顾淮俞忽然坏笑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水迎面泼他脸上。 傅闻湿透了,下颌滴答着水,震惊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冲他大大一笑,“愚人节快乐,哥。” - 隔天一早,顾淮俞神清气爽地从床上起来。 洗漱完下楼时,在楼梯口碰上傅闻,他西装衬衫,儒雅温和,袖口有一粒简约的铂金袖口。 袖口是顾淮俞昨天送给傅闻的生日礼物,他果然没了昨晚的记忆,不知道跟顾淮俞有泼水之仇,还戴上了顾淮俞送的礼物。 “哥。”顾淮俞停下脚步,腼腆地打招呼,“早上好。” 傅闻笑了一下,“醒这么早?” 顾淮俞实话实说,“我朋友在这里,不好让他们等着下来才吃早饭。” “很有待客之道。”傅闻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袖口的银光晃过顾淮俞的眼睛,“一块下去吧。” 顾淮俞跟傅闻一起去了餐厅,没一会儿谢惟和钟翠翠也下来了。 早餐是中西结合,有中式的米粥包子,也有西式的培根跟面包,还炒了几样清口的小菜,很是丰盛。 顾淮俞左手边是傅闻,右手边是傅妈妈,正对面坐着谢惟。 谢惟仍旧是昨晚那套衣服,黑衣黑裤,面容沉静,他要了一碗米粥。别人刚吃几口,他半碗粥都下去了。 顾淮俞咬着包子偷笑了一会儿,然后装模作样给谢惟跟钟翠翠一人倒了半杯牛奶。 “多喝牛奶,嘴不干。”他很正经地把牛奶推到两个人面前。 钟翠翠一头雾水,谢惟也没说什么,吃完早饭后,果然把那杯牛奶喝了。 顾淮俞把脸埋进碗里,努力遮掩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种谁都不记得,就他一个人知道的恶作剧,让顾淮俞感到愉快。 - 吃完早饭,傅闻让司机送钟翠翠上班。 钟翠翠觉得太过麻烦傅家的司机了,小声问谢惟,“谢哥,你不是骑着电车,能载我去上班吗?”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59节 私下她大多时候叫谢惟谢哥,只有在听到顾淮俞小谢长小谢短的时候,才会跟着叫一句小谢。 谢惟淡淡地说,“电量不够我们两个人。” 傅家到餐馆的距离不算近,钟翠翠想了想谢惟那辆破旧的电车,只好坐傅闻安排的车。 钟翠翠先走后,谢惟推着电车从车库出来。 顾淮俞站在门口,见谢惟走了出来,上前塞给他一瓶水,颇为记仇地说,“小谢,要多喝水,不然嘴容易干,可能还会起皮。” 谢惟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顾淮俞心说,我才不是。 “赶紧走吧。”顾淮俞催促道,“不然该迟到了。” 谢惟戴上头盔,将钥匙插进去,“我走了。” 顾淮俞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朝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谢惟:“嗯。” - 目送谢惟离开后,不用上班的顾淮俞陪了傅妈妈一上午。 下午傅闻三点多就从公司回来了,他是老总,不用那么辛苦的坐班,忙完手头上的事时间很自由。 顾淮俞之前捡的那条小狗还在宠物医院,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订做的狗窝也在两天前就安装到后院。 只是因为顾淮俞跟傅闻的生日,所以推迟了两天接它回来。 去宠物医院之前,傅闻先带顾淮俞看了他租下来的共享办公室。 共享办公室在商业街的一栋写字楼,离餐馆不远,只隔着两条街,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傅闻租的是一间私密性很好的办公包间,房间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顾淮俞以后可以跟同事来这里上课,比家里有学习氛围。 房间的采光很好,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中间放着一张几何形办公桌,五把办公椅,角落立着一台饮水机,旁边还有一个立式柜子。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家具了,的确更像学习的地方。 傅闻虽然不喜欢顾淮俞过去的那些朋友,但在面上完全看不出这点,答应过的事都会办妥贴。 “我已经交了一年租金,以后老师来这里给你上课,你的朋友如果也想参加成人高考,可以一块来听课。” 傅闻把一串钥匙交给顾淮俞,“如果没问题,明天我就请老师来。” 顾淮俞双手接过钥匙,“没有问题,谢谢哥。” 傅闻的手摁在顾淮俞的脑袋,笑了笑说,“不要总把谢挂在嘴边,我们是一家人。” 顾淮俞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之后他俩离开了写字楼,傅闻开车载着他去接那只小狗回家。 几天没见,小土狗已经跟医院的工作人员混熟,竟然还有点舍不得走。 护士塞给顾淮俞一根肉骨头,顾淮俞这才成功引诱小狗,让它乖乖待在自己怀里。 从医院走出来,傅闻拿着车钥匙要去开车,不远处一个女声叫住了他。 傅闻回头,就见一个身形高挑,气质出众的长发女孩拎着一只猫笼走过来。 傅闻的眉心微拢,但很快舒展开,略微颔首与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不过仅仅只有温和,没有太多的热络,是基本社交该有的礼节。 女孩似乎察觉出他的态度,笑容有些勉强,“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傅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猫笼,“给猫看病?” 女孩解释,“表妹的猫,最近寄养在我这里,肠胃似乎出了一点问题,我带它过来看看。” 注意到傅闻身后的顾淮俞,女孩迟疑着问,“这是……你的弟弟?” 傅家的事整个圈子都传遍了,苏语晴自然也听到一些,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顾淮俞穿着抽绳的圆领卫衣,很有版型的浅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简单的白色球鞋。 一只土色的小狗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他揉着对方的脑袋,清秀的眉眼带着笑意,整个人透着一种干净而舒服的气质。 “嗯,我弟弟。”傅闻不欲多谈,“改天有时间再聊,我先带他回去了,小狗有点认生。” 苏语晴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涩然地应了一句,“好。” 傅闻侧过脸,对顾淮俞说,“走了,小俞。” 顾淮俞抱着狗,对苏语晴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苏语晴回以浅浅的微笑,目送着两个人离去,她嘴角的笑意淡下来。 从气质到五官,顾淮俞跟傅闻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一个是初春明媚的日光,一个是深秋厚重的浓雾,截然不同的两个季节,在一起时却莫名和谐。 苏语晴怔怔地看着俩人的背影,见傅闻带着顾淮俞过完马路,侧目对他说了几句什么,神色很温和。 那种温和,苏语晴并不陌生,曾几何时他俩也这样并肩走过,只要她开口,傅闻都会侧过头倾耳认真听的模样。 苏语晴以为这是傅闻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心里为此无数的悸动过。 后来她才知道,他对谁都这样,她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所以苏语晴无法从傅闻这样的神态,从而判断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到底是何种心情。 喜欢,还是讨厌,或者是无所谓? 直到傅闻在跟顾淮俞说话时,突然抬起手,食指点了点顾淮俞怀里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姿态跟表情都很放松,苏语晴愣住。 傅闻是不喜欢猫狗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在苏语晴无数次表露出想养一只时,他都笑笑说,你喜欢可以养一只。 他只是说,却一直没有行动。 如果他喜欢的话,会买来一只送给她,就像她以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喜欢,傅闻就真帮她找到那个绝版的黑胶唱片。 他们认识了三年,谈了两个月的恋爱。 这两个月是美好的,美好到苏语晴以为对方是她的归属。 可惜,傅闻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 顾淮俞抱着小狗坐在副驾驶,看着马路对面站在宠物医院门口,还沉静在落寞里的苏语晴。 “哥,她是谁?”顾淮俞小心翼翼地问。 傅闻回的很简练,“大学同学。”他提醒顾淮俞,“安全带缠住小狗的腿。” 顾淮俞茫然地低下头,一看果然如此,连忙把小狗腿从安全带中解救出来。 苏语晴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傅闻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跟苏语晴并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他们曾经谈过恋爱。 只不过时间不长,只有两个月。 谈的理由很简单,苏语晴喜欢上傅闻,在身边朋友的鼓励下,展开笨拙的追求。 傅闻答应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家世相仿,年纪相仿,苏语晴性格又不错。 这些理由里没有喜欢的成分在,傅闻仅仅只是因为适合才跟苏语晴在一起。 他对未来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完成学业、毕业后进入公司,找一个家世相当,性格温柔的妻子组建家庭,生育孩子。 苏语晴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对方很看重感情。 傅闻给不了她两情相悦的爱情与婚姻,所以就提出了分手。 苏语晴在这部小说里的戏份很少,但每次出场都很关键,她也是顾淮俞跟傅闻分手的导火线。 小说里的顾淮俞不知道傅闻以前是异性恋,他俩在一起后,先是甜蜜了一段时间,后来经历了种种误解。 在顾淮俞开始怀疑傅闻跟他在一起,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看重他手里的股份时,发现了傅闻在大学跟一个女孩谈过恋爱。 傅闻不是同性恋,他以前喜欢的是女孩子。 这个消息让顾淮俞对傅闻仅存的信任,一夕间彻底崩塌,也明白了傅闻一开始就在骗他。 信念摧毁后,伤透心的顾淮俞提出分手,同时傅闻正式迈入追妻火葬场。 顾淮俞挠着小狗的肚皮,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傅闻。 啧啧。 要是傅闻现在不撒谎,坦白大学谈过女朋友,小白花顾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毕竟傅闻的男德还在,谈恋爱这两个月,他没跟苏语晴发生过什么实质接触。 只是有一次,苏语晴穿着高跟鞋崴到脚,傅闻扶着她,把她送去了医院,这是俩人最亲密的时刻。 而且小白花顾目前只是单相思傅闻,从来没有奢望过跟他在一起,听说傅闻有过女朋友,顶多就是难过的感叹一句—— 只有像苏语晴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才跟傅闻相配。 可惜如今的傅闻心怀鬼胎,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 流浪狗大多都是席地幕天,顶多睡个纸盒子。 顾淮俞把小狗抱到豪华别墅版狗屋,它明显有些不适应,熟悉周围的环境后才敢进去玩儿。 傅闻抱着一箱东西走过来,里面是狗狗们喜欢的飞盘、球类,还有磨牙的玩具。 顾淮俞惊讶,“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都是给小狗的?” “既然要养,那就好好地养。”傅闻交给了顾淮俞一个u盘,“里面是训练小狗的视频,你如果有空可以训练着它玩儿。” “教它在固定场合玩耍、定点拉尿,还有一些指令性动作,只要用耐心,它应该都能学会。” 顾淮俞接过u盘,有些心虚,“我只买了一些狗粮,第一次养狗,我以为给它吃喝行了,没想到这么复杂。”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0节 傅闻性格如此,决定做什么事就会把事情做好。 “慢慢来,这种小土狗很聪明,而且喜欢跟人亲近。等养熟了你走到哪儿,它就会跟到哪儿。” 傅闻莞尔,看着顾淮俞意味不明地说,“就像你这样。” 顾淮俞难为情似的,小声说,“我,我没有吧。” “你是没它这么跟脚,至少没跟着我去上班,顶多就是追在我身后哥长哥短。”傅闻学顾淮俞说话,“谢谢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哥我是不是不太聪明。” 顾淮俞:…… 他演得没这么夸张吧? 被傅闻这么一学,顾淮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戏很浮夸。 仔细回想了,他日常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但那些都是小说写的原话。 顾淮俞满头黑线,抿住嘴巴不想再说话。 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竟然是杨昕简打过来的,这倒是出乎顾淮俞的意料,原剧情没这通电话。 见顾淮俞盯着手机发愣,傅闻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不接,你那个同事打来的?” 顾淮俞没说话,把手机拿给他看。 傅闻看到来电显示的人名,拿过顾淮俞的手机接通了。 杨昕简含笑的声音传来,“小俞啊,我是你简哥。” 傅闻走到一边,不冷不淡地开口,“我说过,你比小俞要小几个月。” 一听是傅闻,杨昕简正经了不少,“小俞不是说想骑马,我这儿已经安排好了,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这里玩儿?” 傅闻回头看了一眼顾淮俞,对方似乎没在意这通电话,正蹲在地上在跟小狗玩闹。 “有时间我会带他去的,没事别给他打电话,他要参加成人高考,这段时间要好好读书。” 杨昕简关心道:“那给小俞找好辅导老师没?我记得那个谁,于开明,他家好像是开教育机构的,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 傅闻没领情,“没事我挂了。” 杨昕简还要说什么,电话已经被傅闻给挂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有了弟弟,忘了兄弟,把我当贼防啊。” 他只是觉得傅闻这个弟弟挺好玩的,并没有其他意思,这次傅闻着实把他往坏处想了。 杨昕简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事,见傅闻不乐意他带顾淮俞出去玩,也只好作罢了。 顾淮俞丢出一只球,但小狗压根不会捡球,这需要他耐心去教。 顾淮俞诱哄,“聪聪,去把球给哥哥捡回来。” 挂了电话的傅闻说,“你这样不行。” 顾淮俞抬头看他,乖巧地问,“哥,你那个朋友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傅闻走过来,“没事,就是问你去不去他的马场。他有点人来疯,别搭理他,他如果私下约你,最好不要去,想去的话跟我说一声。” 顾淮俞没问为什么,乖乖地点头答应。 傅闻用肉粒招来小狗,喂了它一粒肉,然后将球塞进它嘴里,“叼住。” “吐出来。”傅闻把手放到它嘴边,“把球吐出来。” 小狗张嘴,球掉了出来,傅闻又喂了一个肉粒,摸摸它的脑袋,“很好,把球叼起来。” 小狗没听指令,一直去嗅傅闻拿着肉粒的那只手。 傅闻找了一个干净的飞盘,对顾淮俞说,“小俞,把盘子叼起来。” 顾淮俞配合他,咬住了盘子的边沿。 傅闻:“很好,放下。” 顾淮俞听话地放下,余光一直去看那只小狗。 傅闻摸着顾淮俞的脑袋,假装喂了他一个肉粒,笑着说,“真乖。” 顾淮俞:…… 你给我等着。 顾淮俞大度的时候可以很大度,但记仇的时候也可以相当记仇,而且他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因此傅闻倒霉了一下午,光衣服就被水弄湿了两次,有一次还是被小狗尿湿的。 顾淮俞抱着小狗严肃地教育它,“不可以乱拉乱尿。” 但尿到傅闻身上,绝对不能算乱尿。 那是在帮哥哥的忙。 - 餐馆的工作是两班倒,谢惟跟钟翠翠最近在上早班,下午四点就能下班。 顾淮俞给他们挨个打过电话,让他们今天下班直接去商业街的b座写字楼。 今天补数学跟英语两门,老师姓郑,是金牌讲师,很有教学经验。 等人到齐后,郑老师摸底考了一次,想先看看他们的水平,然后再针对性教学。 钟翠翠虽然好久没读书,但这几天恶补了一下高中知识,卷子发下来,她先看了最后几道大题,心里有谱后才开始写。 顾淮俞不担心钟翠翠,毕竟人家是好学生,全校都能排得上名号。 他为谢阿斗捏了一把汗,怕对方成绩一塌糊涂,直接被老师放弃。 四十分钟的做题时间,等卷子交上去后,趁着郑老师在检查卷子,他们仨凑在一起悄悄对答案。 主要是顾淮俞跟钟翠翠俩学霸对,学渣小谢沉默不语,期间还去接了一趟水。 顾淮俞看着谢惟推到自己面前的水杯,心里吐槽,水水水,就知道喝水,正经事一点都不上心。 他拿过那杯水,愤愤地喝了,然后矛头直向谢惟,“刚才我们说的答案,你对了几道?” 谢惟淡然道:“差不多吧。” 顾淮俞觉得是差很多,想着私下给小谢开小灶辅导辅导。 那边的郑老师一目十行,已经检查完他们的卷子,她并没有批上分数,也没有标注错题,仅仅只是快速浏览了一遍。 她将三张卷子合到一起,然后扫向顾淮俞他们。 教导主任般的压迫感,让顾淮俞他们几个正襟危坐,闭上嘴巴听郑老师讲话。 “你们的卷子我看了,基础都不错,今天就先这样,我一会儿把你们的错题讲一下,明天正式开课。” 在听到‘基础都不错’,顾淮俞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侧头看了一眼谢惟。 这次出的考卷相对简单,因此错题也不是很多,郑老师很快就讲完了,让他们明天准点来上课。 等郑老师走后,钟翠翠拧着手里的笔,难得沉默地坐在原处没说话,面色纠结,还有点难为情,她几次想开口说话。 顾淮俞拿着谢惟的卷子,与自己的卷子对了一遍。 “行啊,小谢。”顾淮俞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深藏不露,学习这么好,居然全对了。” 谢惟还是那句,“差不多吧。” 顾淮俞不管他是在谦虚,还是臭屁,推开椅子站起来,他将右手伸到桌上,打鸡血道:“从今以后,咱们仨要拧成一股绳,向高考冲刺。” “大家有没有信心?”顾淮俞大声问,“有没有决心?有没有耐心?” 面对这番中二的言论,钟翠翠喉头攒动,慢慢将手放到顾淮俞的手背上,颤着声音说,“有。” 原本顾淮俞说的是,让她来试听一节课,如果她愿意参加高考那就一起冲刺。 钟翠翠想了好几个晚上,她不想再继续这么摆烂下去。 她想高考,想上大学,想进大公司当高级白领,不想浑浑噩噩做一辈子的服务员。 但不好意思说,刚才她一直犹豫着怎么跟顾淮俞开口。 结果顾淮俞默认她同意了,没有问她明天来不来,已经把她算作绳子的其中一股。 顾淮俞看向谢惟,挑挑眉,“你呢?” 谢惟这才矜持似的拿出手,但他并没有摞到钟翠翠的手上,而是探下去,用自己的手背托起了顾淮俞的掌心。 顾淮俞没在乎这样的小细节,“那么就加油,加油、加油!” 钟翠翠红着眼眶跟着说,“加油,争取早日上岸。” 顾淮俞:“一定。” 谢惟:“同上。” 俩个气势十足,外加一个懒洋洋的宣誓完,三只手才散开了。 顾淮俞:“明天不见不散。” 钟翠翠:“不见不散。” 谢惟:“嗯。” 告完别,钟翠翠抱着书回宿舍去学习,她现在对未来充满希望。 今晚下课早,顾淮俞没直接回家,让谢惟带着他去图书城,买了一些复习材料,还有两本漫画书。 学习嘛,要劳逸结合。 买完漫画,顾淮俞在图书城溜达着,给谢惟买了几本畜牧业的书籍,让他好好的学习怎么养猪仔。 现在大学生回乡养猪种地的人多了,没准小谢同学能靠这个发家致富。 顾淮俞抱着书去结账,谢惟什么都没买。 他俩排队结账时,顾淮俞眼疾手快地将那两本有点重口味的漫画塞进谢惟怀里,他则拿着正经书去收银台结账。 等到了谢惟,收银员扫码时,看到略显暗黑重口的封面,抬眸不经意扫了一眼谢惟。 谢惟全程面无表情,掏出手机、结账、拿漫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坏心眼小顾也觉得自己太坏了,主动给背锅小谢买了冰激凌。 谢惟把漫画递给顾淮俞,顾淮俞把自己买的学习材料给了他一份,两个人彼此交换完‘信物’,坐在长椅上吃冰激凌。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1节 顾淮俞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谢惟反问,“生什么气?” 顾淮俞咬着冰激凌说,“故意把漫画书扔给你结账,让你遭受异样眼光啊。” 谢惟语气平平,“没感觉有人异样看我。” 顾淮俞忽然叹了一口气,像是挫败,“我怎么感觉你永远都不会生气,无论我做什么。” 谢惟看向他,“干什么想我生气?” 顾淮俞当然不能说就是想逗逗他,想看他抓狂,想那张脸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顾淮俞含糊其辞,“没什么。” 谢惟没再问,吃完冰激凌掏出电车钥匙,站起来看向顾淮俞,“你是回家,还是跟我走?” 顾淮俞含着冰激凌,仰头不解地看他,“跟你走?去哪儿?” 谢惟淡淡回了一句,“回家。” 顾淮俞摇摇头,那他还是回自己的家吧。 不等顾淮俞说话,谢惟开口,“没老鼠。” 顾淮俞露出犹豫,“真的没有吗?” 谢惟:“嗯。” 那好吧。 顾淮俞站起来,等谢惟把电车从停车区推出来,他坐了上去。 - 顾淮俞咬着谢惟给他买的炸土豆块,亦步亦趋跟在谢惟身后,穿过有老鼠的废品站,进了没老鼠的谢惟家。 顾淮俞坐在床上,不安地左右环顾了一圈。 地方只有丁点大,看起来确实没有它们藏身的地方,于是稍稍放心了一点。 谢惟把顾淮俞吃剩下的零食解决了,收拾完桌子,出去扔垃圾。 等他回来,顾淮俞已经趴在床上,正在看他新买的漫画。 屋内开着小太阳,床上还有电热毯,照得顾淮俞暖烘烘的,像是夕阳泼洒在他身上,半垂的长睫都染成了金红色。 谢惟看了几秒,然后才移开视线。 顾淮俞口味多变,前段时间喜欢看纯爱漫画,这段时间又变成开肠破肚的重口味漫画。 现在很多漫画都喜欢卖腐,就连惊悚漫画都不例外,居然开始添加爱情戏。 不过是很血腥,但也很有张力的感情戏。 两个人爱时会干柴烈火,昏天暗地,撕的时候也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 爱恨分明,且转瞬即逝。 刚才还撕巴的两个人,现在又抱一块啃了,身上的血迹都没干呢。 顾淮俞看了两页他俩啃来啃去,转过头问谢惟,“你会接吻吗?” 谢惟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又叼了一根烟,在昏黄的房间有一种野性的冷淡。 很矛盾的两个特质,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 谢惟含着烟,懒洋洋说,“不会。” 顾淮俞翘翘嘴角,“我会。” 谢惟看了他一眼。 顾淮俞又问,“那你知道什么是法式吻吗?” 谢惟定定看着他,几秒后沉声说,“不知道。” 顾淮俞是那样地得意,“我知道。” 顾淮俞看了一眼漫画,再问他,“那你会把人摁在墙上亲吗?” 谢惟扫了一眼顾淮俞的漫画书,书里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半抱着摁到了墙上。 谢惟收回目光,抿着唇,难得没回答顾淮俞。 顾淮俞还是笑吟吟的,骄傲得意地仰着头,“我会。” 谢惟看了一眼顾淮俞单薄的体格,“你抱得是人偶吧?”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顾淮俞不高兴地翻了一页漫画,“我抱谁你不管着,反正我会。” “你要学吗?”顾淮俞望着谢惟,仍旧是那幅天真的做派,“我可以教给你。” 谢惟侧脸紧绷,说了一句‘不用’,叼着烟走出了房间。 顾淮俞撇撇嘴,本来想着不强吻,可以商量着亲他,没想到他不愿意。 那就算了。 顾淮俞继续看书,刚低下头,忽然听到吧嗒一声,像是打火机发出来的声音。 顾淮俞宛如嗅到猎物的警犬,迅速抬起头。 谢惟站在门外,外面天光将灭,侧脸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晦涩难辨。 他手里拿着打火机,幽蓝的火苗跳动着照亮谢惟的五官。 那张脸不再平静寡淡,有一种难消的烦躁,他将火苗送到唇齿间的烟上,然后点燃。 “你在干什么?”顾淮俞坐起来,训斥似的大声道:“不能破戒。” 谢惟只点燃了烟,还没有抽,闻言转过身。 顾淮俞坐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眼睛明亮而天真,嘴唇红润漂亮。 谢惟喉结滚动,掐灭烟,大步走进去,扣住顾淮俞的后脑,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虽然发晚了,但我觉着这张很值你们等一等。 0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33 第33章 ◎小谢还挺会◎ 谢惟一手摁着顾淮俞的后脑, 一手捏在他的脸颊,虎口虚虚贴在顾淮俞的下颌。 顾淮俞被迫抬头,唇瓣被顶开, 有什么东西滑了进来,瞳孔不自觉放大,视野里是谢惟高清到根根分明的浓密眼睫。 他的舌尖被勾起、纠缠, 整个世界除了水渍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在回来的路上,谢惟除了给顾淮俞买了炸土豆块,还有香草味的奶油蛋糕。 但顾淮俞只吃了几口就嫌太甜腻,剩下的全进了谢惟的肚子里。 这个吻带着谢惟刚吃的香草奶油蛋糕,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混合在一起清冽又辛辣, 刺激着顾淮俞的感官。 他仰着头, 喉间的突结激烈地滑动着, 呼吸逐渐湿重。 谢惟还在纠缠他, 顾淮俞喘息不上来似的, 用力地抓住了谢惟的手臂,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看到顾淮俞眼尾沾的那点水汽,谢惟在他唇角舔了一下, 然后慢慢放开他。 得以呼吸的顾淮俞大口大口喘息,唇瓣发红发麻, 眼底也湿漉漉的。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夜色侵袭了这间屋子,只有小太阳发出光亮。 谢惟站在床头, 逆着光, 高挺的鼻梁打下浓重的阴影, 他垂眸深深地凝视床上,还在喘气的顾淮俞。 小太阳正对着顾淮俞,将他漂亮的五官映的清晰明了,包括那双一眼就能窥见情绪的眼眸。 顾淮俞像是无意中吃了一颗发苦的葡萄干,拧着眉,皱着脸,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他抬头看着谢惟,唇色被小太阳照得水亮。 “你亲得太狠了,把我嘴唇都亲麻了。”顾淮俞抱怨,“我之前也没有像你这样……” 最后一句嘟囔很小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他虽然强吻过谢惟,还要咬过谢惟,但动作都很轻,连牙印都没有留下。 谢惟看着顾淮俞,在听到顾淮俞这些话后,他开口道了歉,“对不起。” 顾淮俞张了张嘴,似乎还要再指责两句,但想起自己捉弄过谢惟很多次,谢惟都没有生他的气,现在发火显得他很小气。 于是抿抿唇,含糊地说,“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谢惟“嗯”了一声。 随后顾淮俞又想到谢惟说自己不会接吻,也不会法式接吻,但实际还是…… 挺会的。 顾淮俞没问谢惟为什么要亲他,就跟之前谢惟没问他为什么要强亲他一样。 顾淮俞盘坐在床上,双手搭着膝盖,他看着被小太阳‘晒’红的指甲,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又去看谢惟。 谢惟还站在原地,面色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淡,捏着烟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淮俞的视线扫过他的眉眼,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看了几秒,顾淮俞仰起上半身。 投在墙上的两道身影不断拉近,谢惟掀起眼皮,顾淮俞已经凑了过来,停在一个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 四目相视,一种无声的暧昧在他们周围扩散。 顾淮俞飞快在谢惟唇上印下一个吻,抽身坐回到床上,用弯弯的笑眼看着他。 谢惟看了顾淮俞片刻,然后再次低下头,捧起顾淮俞的下巴,吻了过来。 这次顾淮俞没有被吓到,主动仰起脖子,在谢惟贴合过来时,自己张开了嘴。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2节 唇瓣碰到一起时,谢惟用另一只手揽住顾淮俞,把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谢惟的吻仍旧很强势,但不像刚才那么急迫,他吮吸着顾淮俞的唇,探进去,进一步地深吻他。 顾淮俞闭着眼睛,努力迎合的模样有种天真自然的情态,让谢惟搅动时不自觉和缓下来,给他换气喘息的时间。 这次顾淮俞没有很狼狈,被谢惟放开后,乖巧地坐在床上,眼睛带着笑。 他看过带颜色的小说,里面有大量接吻的描写,顾淮俞一直好奇这样交换唾液,真的不会恶心吗? 今天试了试,感觉还不错,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顾淮俞从床上扒拉出被埋在被窝里的漫画书,翻到其中一页兴致盎然地问谢惟,“你能这样吗?” 谢惟扫了一眼漫画书,里面是顾淮俞刚才看的抱着摁在墙上亲。 顾淮俞脸上写满了好奇,见谢惟不回答,不停地追问,“能吗,谢惟,你能吗?” 谢惟直接说,“不能。” 顾淮俞有些失望,“为什么?” 谢惟平淡无波,“身子虚,抱不动。” 顾淮俞微微一愣,抬手捏了捏谢惟的胳膊。 摸着很结实的样子,怎么这么虚? 顾淮俞不死心地问,“一下都抱不动吗?” 谢惟回答得很干脆,“抱不动。” 顾淮俞讷讷地看着他,最后泄了气。 其实他也怀疑现实世界里,真的有人能把人摁在墙上亲那么久吗? 成年男人再怎么瘦也得上百斤,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很难可以抱那么久,除非奥运会的举重冠军。 抱着亲还算好的,有些漫画还会画着那个啥。 对于这些不怎么科学,但看起来又很带劲的画面,顾淮俞自然是想试一试。 但谢惟拒绝了,理由还那么充分——体虚,抱不动。 顾淮俞只好收回手。 行吧,那就算了。 顾淮俞把漫画书扔到一边,正巧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傅闻打来的电话,顾淮俞不紧不慢地接通。 “哥。”顾淮俞把腿重新盘起来,表情放松地讲电话,“嗯,下课了,跟朋友去图书城买了学习资料,现在在朋友家里。” 傅闻静了两秒,“是在谢惟家?” 顾淮俞:“嗯。” 傅闻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过去接你,你把定位发给我,晚上冷,你就别去尖塔那里等我,我开车过去。” 顾淮俞也不想去外面吹冷风,点了点头说好,挂完电话他戳着手机屏,往傅闻微信发定位。 发完定位,顾淮俞倒进暖和的被窝,盖着被子表情放空,默默等着这段剧情重置。 在傅闻来之前,他俩接吻的画面应该会从谢惟记忆里抹掉。 顾淮俞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叫了谢惟一声。 谢惟视线移过来,顾淮俞躺在枕头上,神色已经安静下来,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今天就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记得。”顾淮俞严肃且认真地说,“但以后不能这样了。” 谢惟面容收拢,没了往日的松散与冷淡,眼底沉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他直直盯着顾淮俞。 然后听顾淮俞继续说,“我要把你的打火机没收,你不能再破戒抽烟了,吸烟有害健康,知道吗?” 今晚从顾淮俞问谢惟会不会接吻开始,他的人设一步步崩坏,包括到后面谢惟抽烟点火,然后他们彼此同意地吻在一起,这些记忆都会消失。 但不管消失不消失,谢惟抽了烟是事实,这证明他日后随时有破戒的可能。 谢惟沉淀的可怖情绪一秒散去,他额角动了动,像是在无语,最后也只是瘫着脸“嗯”了一声。 顾淮俞怕一会儿忘记,自己念叨了两遍要没收打火机。 傅闻不可能来这么快,顾淮俞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穿衣服鞋子,谢惟靠在门边,叼着烟,看着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在凹什么造型。 顾淮俞系鞋带的时候,看了他两眼。 下了床,顾淮俞走过去抽出他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又收走了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谢惟转头看了过来。 顾淮俞理直气壮,“看什么看?谁让你私藏打火机的,身体这么虚就不要抽烟了,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吧。” 谢惟没反驳,舌尖在牙关抵了一下,发出啧声。 - 谢惟家并不好找,哪怕有一个废品站做标志物,傅闻也不可能头次来就准确无误地找到。 跟顾淮俞通了两分钟的电话,傅闻才在人工导航下,将车就停在废品站的巷口前。 看着这破败荒凉的地方,傅闻不明白顾淮俞怎么敢一个人跟谢惟来这里? 顾淮俞似乎习惯这种逼仄脏乱的居住环境,没对这里显露出嫌弃,反而很喜欢往这里跑,还毫不芥蒂地穿着谢惟的衣服。 过于宽大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包裹住,棉服的衣摆垂到顾淮俞小腿,等他钻进车厢,傅闻又闻到那股廉价的橘子味。 傅闻调转车头,从后视镜看着那道站在巷口的修长身影。 顾淮俞打开车窗,朝黑暗里的谢惟挥手说明天见。 傅闻踩下油门,汽车驶进夜幕中,与身后那个人拉开了距离,很快便再也看不到。 顾淮俞这才把车窗关上,然后拉开了棉服拉链。 顾淮俞似乎很喜欢衣服上的皂香,不介意被那股味道包裹,因此没有脱下衣服,只是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傅闻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两眼顾淮俞,然后开口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顾淮俞正在挽另一只袖子,闻言动作一顿。 傅闻早把他调查个底朝天,包括性向,故意问他喜欢什么女孩子,顾淮俞猜他应该是想逼他说出自己的取向,然后再“棒打鸳鸯”,拆散他跟谢惟。 虽然他没跟谢惟在一起,但在傅闻眼里他俩打得火热。 顾淮俞装作慌乱的样子,说话都打磕巴,“怎,怎么了?” 傅闻说,“没事,妈让我问问,她打算给你介绍女朋友。” 顾淮俞坐立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我还要上学,目前不打算找。” 傅闻安抚似的笑道:“相亲局而已,我也经历过,就是想你认识一些女孩,不是着急要你定下。” 顾淮俞支吾着,“我还……” 不等他说完,傅闻看了过来,“你是喜欢女孩吧?” 这一击直球打的顾淮俞也是微愣,没想到傅闻会这么快就亮底牌。 按照小白顾的人设,傅闻这么一问,他肯定在慌乱下老实交待出所有。 顾淮俞身子僵直,下唇微颤,仿佛某根神经线在岌岌可危地绷断边缘。 傅闻将车停到路边,面对面看着顾淮俞,叹了一口气,“你别怕,我只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顾淮俞紧贴着副驾驶靠背,已经是慌乱到极点,语言组织能力彻底丧失,“我,我不知道,我可能……我是不是有病?” 最后一句话,顾淮俞隐约带了一丝颤抖的哭腔。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世界,商延那部小说作者写老顾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儿子要跟一个男人结婚,开明的好像同性恋已经很普遍。 但在这部小说里,同性恋又似乎是隐秘的,羞耻的,不能被人接受与祝福,只能藏在柜子里。 “只是取向不同。”傅闻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就跟有人喜欢吃牛排,有人喜欢喝米粥一样,没有对错,只有喜欢与不喜欢。” 顾淮俞泪眼婆娑抬起头,他望着傅闻,表情迷茫无助,像是在问“真的吗”,喜欢男人真的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傅闻抽出面巾纸递给顾淮俞,“我并不是在质问你,我们是一家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一些想法。” “就像妈要给你介绍相亲,我宁可你直接拒绝,也不想你因为在乎别人的看法,违背自己的意愿答应下来。” 顾淮俞顺着这个台阶承认了,极其小声地说,“我……可能是喜欢同性,对女孩没有那么方面的情愫。” “好,我帮你拒绝妈。”傅闻说完这句话,很自然地问,“你是在跟你那个同事,叫谢惟的,在谈恋爱吗?” 顾淮俞就知道他说这么一大堆,是为了引出谢惟。 “没有。”顾淮俞摇摇头,垂着头说,“我们只是朋友。” “那就好。”傅闻没隐瞒自己的态度,“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只是他不适合你。” 顾淮俞问,“为什么?” 傅闻没明说,“原因很复杂,总之没谈就好,等你们谈了那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反对。” 顾淮俞心想:狡猾的眼镜蛇。 表面:“哥,我知道了。” 傅闻很满意,重新启动引擎。 - 回去之后,顾淮俞难得有创作欲望,拿出闲置许久的数位板,也就是绘画板。 他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喜欢漫画,且有很高的天赋,只是作者并没有详细描写他的事业线,漫画只作为一个背景板设定。 但顾淮俞喜欢看漫画是真,偶尔画一画也是真。 他在漫画网站连载了一部漫画,不是很出名,因为他更新不稳定,画风和剧情都比较小众,很难火起来。 最近四本剧情线都展开了,顾淮俞没时间,也没有灵感更新,已经鸽了粉丝半年之久。 他连载的漫画是一只猫,被四个不同物种的动物喂养。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3节 背景设定在现代化的城市,但主角们都是动物,并没有进化到人形状态。 喂养猫的分别是脾气不好的藏獒、高冷的暹罗猫、心机的边牧,以及斯文败类眼镜蛇。 它们四个各有各的不好,对猫猫并不尽心,因此猫猫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还经常被欺负。 目前顾淮俞连载到,猫猫被藏獒扔出家门,之后就没有再更新了。 冷门漫画死忠粉多,评论区至今还有人在催更,不过就两三条。 顾淮俞开始画新的篇章,饿着肚皮的猫猫没有去找其他饲主,而是顶着寒风独自在深冬的夜里游荡。 它柔顺的皮毛被吹得凌乱,在去藏獒家之前,它是待在暹罗猫家的。 暹罗猫有洁癖,不能忍受脏乱差,猫猫被它强行洗了一个自己不乐意洗的澡。 对方没有安抚它,而是冷冰冰将它扔进猫咪烘干箱,出来后又强塞了两个驱虫药丸,还有蔬菜干果,喂完就丢下它不管了。 猫猫讨厌洗澡、讨厌烘干机、讨厌驱虫药,讨厌蔬菜,因此离开了暹罗猫家。 在半路撞上藏獒,被对方强行薅回家,但藏獒脾气不好,回到它家没多久就发生了口角,猫猫被叼着后颈,扔了出去。 它走到旧街区,这里是流浪者的地盘。 街道脏乱,地上布满烟头跟垃圾,还有烧焦的沥青与汽油味,井盖冒着白色的烟雾,远处突然传来威胁的吼叫声。 皮毛光滑,四足雪白的家养猫猫,就像误入鬼片现场的路人猫,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它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听着凄厉又危险的叫声,立刻抬起前爪,身体微弓,做攻击状。 虽然警惕周围,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它跳到杂物堆,借力再跃上烟囱,翻了两个低矮的屋顶,到了肇事地点,它把圆圆的脑袋探出去看热闹。 昏暗的夜色中,几只流浪恶犬将一只个头稍大的狼围困在中间。 恶犬呲着锋利的獠牙,嘴边淌着涎水,喉咙发出嘶哑的威吓声。 中间的狼背着光,长尾不似狗那样左右摇摆,而是绷得很直,模样跟神色都看不清。 猫猫伏在房檐,看着恶犬围着那头狼转圈,似乎在找下口的地方与机会。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口,恶犬们跟狼撕咬在一起。 临街的霓虹灯光,在小巷照映出红黄而躁动的光,像摇滚舞台的镭射灯一样迷幻。 那头狼没管其他扑上来撕咬的恶犬,只与它们的首领缠斗,用獠牙互相撕扯。 它似乎经历过很多恶战,很快在对方腹部撕下一道口子,凶狠的架势击退了流浪犬们。 流浪犬奔逃后,受了伤的狼在原地喘息,嘴上皮毛沾着新鲜的血。 听到头顶的瓦房有动静,它戒备地抬起头,精准无误地锁定到声源处。 那里有一只猫,背部毛尖是银灰色,根部却是雪白的,皮毛水润光滑,耳尖向后微塌,圆滚滚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它。 触及它的视线,猫猫咻地一下把脑袋缩回去。 片刻后,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去观察那头战胜的狼。 那头狼黑灰色皮毛,毛发看起来并不光滑,但也不脏乱,不服帖地长在它身上,像狮子的鬃毛一样威风凛凛。 它的体型流畅健硕,眼睛是铁灰色,在霓虹等下显得犀利冷漠。 它们的视线再次对上,一个眼神好奇,一个眼神淡漠。 在这个规则崩坏的世界,在这条破败漆黑的小巷。 它们相遇了。 - 顾淮俞正详细地画着那头狼,画着它的皮毛,它的眼睛与神态。 这是半年以来,顾淮俞最有创作欲望的一天,但烦人的角色卡又开始闪烁了。 这意味他要去走紧急的剧情点。 最近剧情崩坏得有点严重,尤其是商延世界,小说这个时间点他俩已经半和好状态。 现在因为秦岩,关系闹得很僵。 为了拉回剧情,修复他俩的关系,搞得顾淮俞还得加班。 他烦躁地放下绘画本,打开控制面板换上原世界的角色卡,去走临时加的剧情点。 回来之后,顾淮俞去了一趟医院,探望还在住院的秦岩。 护工给顾淮俞打电话,说秦岩辞退了他,还打算办退院手续。 上次跟商延打了一架,秦岩身上的淤青到现在也没消下去,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他不想麻烦顾淮俞,也不想顾淮俞再为他花钱,所以才想着早点出院,由他照顾自己的妈,还能给顾淮俞省下请护工的钱。 顾淮俞让司机把他送到医院,先去秦妈妈的病房看了一眼。 秦妈妈说秦岩已经办了出院手续,正在他的病房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淮俞等了七八分钟,见迟迟没回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跟秦妈妈说了一声,出去找了一趟秦岩。 当时怕秦妈妈担心,顾淮俞特意把两个病房分开,让秦岩住到了住院二部。 他乘电梯到了三楼,经过安全楼梯时,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公子,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在俱乐部工作了。” 顾淮俞停下脚步,隔着半开的门朝里面看去。 秦岩站在墙角,身上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俊秀的脸上隐忍的怒意。 他对面站着一个身高中等的男人,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喜欢你。” 男人说着这话,还伸手去摸秦岩的脸。 秦岩嫌恶地扭开头。 男人的脸倏地阴沉起来,“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没出去卖,你妈能住在这里,用进口的特效药?” 秦岩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男人看着他隐忍不发的俊俏模样,露出垂涎之色,“你乖乖听话,我不仅让你一分钱不花,我还可以每年给你五十万。” 顾淮俞听到这里忍不住推门要进去,又听见男人说。 “但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以随时让你妈妈滚蛋,我叔叔是这所医院的董事,前几天有医生跟你们提过出院的事吧?我能不能办到这事,你现在应该很清楚。” 哦哦哦。 难怪角色卡着急要他回来,敢情是要他听这段话,让他明白自己是冤枉商延了,从而缓和他们的关系。 顾淮俞咂舌,现在的剧情推进居然全靠他偷听。 在男人还要威胁秦岩时,顾淮俞用力地推开门。 打开的门正好撞上男人的肩,他吃痛地骂了一句,“他么的不长眼吗?” 看见来人,秦岩脸色骤变。 男人觉得面前的人很眼熟,随后想起他是谁,到嘴边的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男人换上笑脸,“顾公子啊,你爸爸身体还好吗?” 顾淮俞绷着脸,盯着男人认真地说,“别再找他的麻烦了,他是我朋友。” 男人先是一僵,而后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他知道秦岩跟过商延一段时间,而商延是顾淮俞的未婚夫,现在顾淮俞又说跟秦岩是朋友。 这尼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男人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跟顾淮俞叫板,咬碎了牙齿挤出一个笑,“小秦,你不早说,早说了我也就不追求你了。” 顾淮俞跟秦岩都没有说话。 男人自讨没趣,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秦岩。 他走后,顾淮俞失望地看着秦岩,“为什么要骗我?” 秦岩苍白着脸张了张嘴,吐出一句,“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以为是商延做的,后来发现不是,那个时候你已经跟他闹掰,我怕你知道后心里不好受,又怕你们和好。” 最后一句,他说的低不可闻。 顾淮俞看着秦岩那张惊惧交加的脸,什么指责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比起谩骂,秦岩更怕顾淮俞对自己失望,以后不想见他。 那一叹,让他的心提到嗓子里,神经绷紧。 “回去吧,你妈妈还等着你呢。”顾淮俞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下次不要再骗我了。” 秦岩慌忙点点头,声音发紧,“不会了。” 顾淮俞嗯了一声,“那走吧。” 见顾淮俞轻易原谅了他,秦岩又惊又喜,还夹杂着忐忑与不安。 不知道顾淮俞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再去找商延,会不会跟他和好,但又不敢开口问顾淮俞。 秦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在顾淮俞身后,回了他母亲的病房。 顾淮俞脾气很好,似乎真的原谅了他,在病房陪着秦妈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 回去的路上,顾淮俞坐在车厢后座,看着京都的夜景,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剧情。 虽然剧情乱了,但只要按照原有的人设走,总会绕回到既定的结局。 以小白顾的人设来说,在得知误会了商延,还在他胳膊受伤的情况下,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丢下他不管,心里肯定会生出愧疚。 毕竟商延是为了救他才被烫伤了胳膊,而且伤得并不轻。 不过就算如此,小白顾也不会主动去找商延,只会在家中纠结,顶多偷偷打探对方的消息。 顾淮俞猜测,接下来的剧情会制造他跟商延见面,然后把误会说开。 他猜得果然没错,隔天商家老宅的管家秦叔打来电话,说老爷子生病了,但怎么都不肯吃药,希望顾淮俞过去劝劝。 商老爷子跟儿子不亲近,还有一个女儿定居在国外,唯一的孙子关系又不好。 如今生病了,身边连一个知心陪伴的人都没有。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4节 这是秦叔透露出来的意思。 他把商老爷子塑造得越可怜,顾淮俞越怀疑,怀疑商老爷子生病是假,撮合他跟商延见面是真。 之前都是商延表露出不想两家联姻,但如今是顾家这边坚决要取消婚约,顾大钧还安排顾淮俞去相亲了。 一直都很喜欢商延的顾淮俞,居然还真接受了顾大钧的这个安排。 这话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当然着急,因为他是坚定的‘顾商’党,硬磕自家不孝孙与善良小顾的爱情。 善良小顾为了善良人设,只能去探望这个年纪最大的磕学家。 狗血小说的套路非常好猜,顾淮俞一猜一个准。 商延也被秦管家叫了回去,老爷子就是要撮合他俩。 只不过他们一个是要进去,另一个正好出来,在老爷子鱼塘的拱桥上相遇,有种新白娘子的即视感。 许仙跟白娘子是千年修得共枕眠,人家白娘子是来报恩的。 而他跟商延肯定是做了上千年的孽,这才换回今生这么一番折腾。 商延刚被老爷子教训了一通,面容冷峻,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在看到走过来的顾淮俞,他瞳仁动了动,但很快移开视线,视顾淮俞为无物地走过去。 顾淮俞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心虚加纠结加关心加不想打扰商延,所以像往常那样自动给商延让开路,贴着拱桥的石壁,眼睫垂下。 就是这么巧,远处飞来几只大型禽类,去啄池塘里的鱼。 老宅子离繁华的市中心很远,绿化又做得非常好,因此经常引来一些野生动物来觅食。 商老爷子觉得飞禽是家宅兴旺的好寓意,从来没驱赶过它们,还专门设几个投喂的鸟箱。 一只飞禽没啄上来鱼,竟然转头去攻击商延,还是他受伤的那条胳膊。 电光石火间,顾淮俞连忙护住商延的手,徒手去赶那只飞禽。 飞禽都有着坚硬的喙,还有锋利的爪,顾淮俞的手被抓出几道血痕,对方还在顾淮俞脸上回啄了一下。 它记仇的样子像极了顾淮俞,让顾淮俞又好气又好笑。 他的脸跟手上都是血,但还得捧着商延受伤的手臂演戏,“你没事吧?” 这种情况他以前经历过,如果反应不够迅速,剧情还会重置,让顾淮俞再挨一次抓咬。 顾淮俞满脸担心与焦急,“伤口有没有裂开,要不要去医院?” 商延盯着顾淮俞脸上那道血痕,一寸长的口子,从面颊斜着横到下颌,血珠子从伤口渗出流到脖颈,看起来很凄惨。 见商延一直不说话,顾淮俞抬头去看他。 作者有话说: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654944、微风不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煮木片 40瓶;67999062、凌小花 30瓶;卡卡的魔堡 29瓶;小静不想上班、小矮子有点矮、zayzy、木一旦 20瓶;野椘新芜 19瓶;全幼儿园最凶的熊崽 17瓶;章鱼 15瓶;蓝色的天空、小祁、周末、江禾鱼、yuyu、超爱少爷、明百意 10瓶;shine 9瓶;黑白橘居今天也打架了、日暮倚修竹、22728799、又与清风语别离、小樱花是卡哇1鸭、a kapo、朝朝暮暮时 5瓶;停云、栩 4瓶;咚咚锵咚咚 3瓶;幻想乌托邦、拾璟 2瓶;傅融、一头小卷毛、阿霓、h星河的密秘、六根清净、八月十八、我爱走夜路、霜灵、乘以二、奶酪小羊、小叶凌、芋头、无绣、奈奈子、、为了艾欧尼亚、durui、积极、万花镜、merci、冽、小尚爱学习、木七子、韓、春生、亓柒、没钱、想你的每一夜 1瓶; 34 第34章 ◎谢惟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摆脱剧情。”◎ 野生动物身上很容易携带病原体, 顾淮俞被抓咬后,商家司机开车送他去医院打了疫苗。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因为顾淮俞有发烧的症状。 其实去商家老宅前, 顾淮俞的体温就有点偏高,并不是挨咬之后才发烧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还是希望他在医院住一晚, 观察一下情况,确定没事再离开。 办完住院手续,护士给顾淮俞量了一次体温,嘱咐他晚上九点以后不要吃饭喝水,明天一早抽血做检查。 时间到了,护士抽出体温计, 温度不是很高。 护士将体温计放回盒子里, 然后交待顾淮俞, “如果半夜烧起来, 或者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摁床头铃叫我们。” 顾淮俞点点头, “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 护士笑着说了一句不麻烦,低头在病历本上记下顾淮俞的体温,然后离开了病房。 量体温时, 顾淮俞解开了两颗扣子,量完他重新系上, 目光朝病房的另一个人看去。 商延立在窗口, 天光抛了一身冷白,让他眉宇间的冷冽更深, 好像拢了深冬的寒霜。 顾淮俞不由想起之前在商家, 跟商延对视的那一眼。 当时他脸上挂着伤, 见商延迟迟没有回答他,连冷嘲热讽都没有,不由感到奇怪,然后抬起头。 商延望着他,神色怔忪,像是第一次见到顾淮俞,不见往日的冷厉讥讽。 他失神地抬起手,虚虚地摸了一下顾淮俞脸上的伤,表情竟然有一点难过。 商延的目光与神色,让顾淮俞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商延的人设就算是感动担心,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应该是焦虑跟急躁,嘴上也还是会不饶人的讥讽两句。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只是顾淮俞的错觉。 商家的人听到动静,看到半张脸是血的顾淮俞吓坏了,赶忙叫车把他送进了医院。 商延也沉默地跟着来了,不过直到顾淮俞住进医院,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护士走后,现在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静了下来。 顾淮俞系好扣子,看了一眼商延,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也没什么事了,商先生,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商先生? 商延心中滚着戾气,转过头,嗤笑一声,“是谁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的不再见面就是整天继续往商家跑?” 这才像商延嘛,之前那个商延感觉怪怪的。 顾淮俞一秒入戏,回避着商延咄咄逼人目光,慢慢垂下脑袋,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秦岩妈妈的事是我们误会你了,不是你让医生赶她退院,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就指责你……对不起。” 怕商延误会似的,顾淮俞又赶忙说,“秦岩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才发现是冤枉你了。” 见顾淮俞到这个时候还要维护秦岩,商延掀唇讥讽,“怎么?想随便道一句歉,用简简单单的对不起……” 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跟之前的婚约,然后嫁进商家? 在看到顾淮俞脸上的绷带时,后面那些伤人的话,商延没有说出口。 他偏过头,嘴上仍旧不饶人,“不用道歉,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只不过有人先我一步。” 就像秦岩说的,商延骄傲的自尊心让他不允许向任何人示弱、低头。 无论什么情况,无论面对什么人,他都要摆出最高的姿态。 商延很明显调查了这件事,不然他不会知道是‘有人抢先他一步’,而不是有什么巧合跟误会。 顾淮俞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最后低落地说,“你不用故意这么说,你放心,我会说话算数。” 商延的眼睛动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冷漠的姿态。 “我今天去你家,就是想跟你爷爷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撮合我们,婚事真的算了。” 顾淮俞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倦意,他用低缓的声音说,“你要是不想见我,我以后也会尽量避开你。” 商延身上的冷漠寒意收拢、消散,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淮俞低着头,眼泪砸到手背上,“虽然知道这话没用,但对不起,这次的事对不起,以前的事也对不起。” 他像个苦情戏里的小白花,明明受尽委屈,遍体鳞伤,还要把所有的错承担在自己身上,负重前行。 顾淮俞心想,他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不得让商延半夜醒来骂自己一句该死? 男人都吃示弱、眼泪这套,况且还是一个刚舍命救了他的人掉眼泪。 商延也不例外,在听到顾淮俞这番话时,喉结突地滑动,身体微僵。 顾大钧恰到好处,简直像掐着时间点一样推门走进来。 看到半张脸裹着纱布,穿着宽大病号服的顾淮俞,顾大钧难以置信地蠕动着嘴唇,眼眶泛红,好像顾淮俞生了什么不治之症。 “俞俞。”顾大钧大步奔向病床,声音发颤。 顾淮俞最受不了他大惊小怪的模样,平时掉几根头发,顾大钧都非常紧张,生怕顾淮俞像他妈妈那样生重病。 “爸,我没事。”顾淮俞忙说,“就是被鸟啄了一下。” 顾大钧托着顾淮俞的下巴,一边检查他脸上的伤,一边担心,“伤口深不深,会不会留疤?我给你何阿姨打个电话,她认识的整容医院肯定多。” 这话要是让何云娥听见了,估计会把顾大钧八辈祖宗揪出来挨个问候。 顾淮俞摁下他的手,“不会,伤口很浅的。” 顾大钧放下心,这才注意到病房还有商延这个晦气的东西,故意高声说,“小许跟我过来了,现在正在楼下停车呢。” 顾淮俞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许?” 顾大钧假装责怪,“就是许律师,你们上次见面后不是天天聊?光叫名字了,连人家的姓都不记得了?” 他这么一提醒,顾淮俞想起来了,就是老顾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许律师许西望。 顾淮俞只跟他见了一面,之后就没有怎么聊过。 顾大钧正喋喋不休夸赞许律师时,人拎着一个刚买的水果篮进来了。 进门看到站在窗前,脸色有些沉的商延,许西望愣了一下,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他跟顾淮俞不是分手了,怎么会出现在病房? 许西望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不该进。 顾大钧热情招呼,“小许来了?快进来了,俞俞正想你呢。” 顾淮俞:…… 真.神助攻爹。 许西望应了一声,提着水果篮朝病房里走,而商延冷着脸往外走。 两个擦肩时,许西望客气地叫了他一声商总,对方看也未看他,直接离开了病房。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5节 就是这句商总,让顾大钧瞬间对许西望下头。 许西望家境不错,父母都是高知分子,虽然家底不如顾家厚,但本人优秀,能力跟长相都不错,勉强能配他儿子。 本来顾大钧都挺满意,但跟商延站一块,到底是比不上,光是气势就输了一大截。 这个小许,跟商延这种晦气的东西打什么招呼? 他都是你情敌了,你还叫他商总?你怎么不请他去喝下午茶? 顾大钧现在看许西望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态度也不如刚才那么热情,称呼从小许改为许律师。 变脸速度之快,让顾淮俞都忍不住咋舌。 老顾对商延真是粉转黑,还转的非常彻底,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连带跟商延沾边的都瞧不上了。 - 顾大钧原本想着如果顾淮俞没什么大事,就自己一个人回家,留他跟许西望在病房培养培养感情。 但许西望在商延的表现,让顾大钧很不满意,直接让人划拉出自己儿婿的人选。 他未来的女婿钱可以没有多少,但决不能在商延面前露一点怯。 许西望没待多久,顾大钧就把他打发回去了,准备自己晚上留在病房看护顾淮俞。 顾淮俞不想他留下来,“爸,你也回去吧,你有三高,晚上睡不好血压又要上来了,我就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需要人陪床。” 顾大钧不肯,“不用管我,我晚上睡沙发上。” 顾淮俞晚上不想听顾大钧打呼噜磨牙,更不想他跟自己唠叨相亲,找男人什么的,态度很强硬地将人赶了回去。 在病房一个人闲着没事,顾淮俞惦记着他没画完的漫画。 他是右撇子,伤到的又是右手,别说是画画,手放在病床上不动都疼。 顾淮俞果断换了一张角色卡,把疼痛留在这个世界,自己去第四个世界潇洒。 到了第四个世界,他先去楼下的冰箱拿了饮料跟蛋糕,回房后挖了一大口蛋糕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在绘画板上继续画他的狼。 在察觉到猫猫没有攻击性,不足以对它产生威胁后,那头狼收回目光,朝小巷外走去。 猫猫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在狼即将走出小巷时,它从屋顶上跳下来,动作轻盈,落地无声。 肉垫踩在脏旧的巷子,避开积水处,静悄悄地跟在那头狼身后。 狼似乎没察觉到它在跟踪,也可能是察觉到,但并不在意一只看起来毫无战斗经验的猫跟着自己。 这只猫不像这个街区常见的流浪猫,没有那种凶悍狠辣的眼神与气质,它的牙齿跟爪子都软塌塌的,一看就是家养出来的那种猫猫。 没有威胁性,也没有生存能力。 猫猫一开始远远地跟在狼身后,但见对方没有驱逐它的意思,它慢慢地靠近了一些,然后又靠近了一些。 再试探多次后,确定对方不会咬自己,猫猫踩着狼的影子走,与它只保持了半身的距离。 它们在夜色中行走,街道纵横交错,宛如心脏附近的脉管,路径曲折复杂,气味也纷乱杂多。 霓虹灯的光在马路上,尤其是积水处,映下色调暗红的光,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光照不到的黑暗处,藏匿着许多双眼睛,饥渴的、阴暗的、狡诈又可怖。 没在旧街区混过一天的猫猫,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紧紧跟在狼身后。 它跟狼似乎都是外来入侵者,被这里的原著居民从头到尾地审视着、观察着,判断着。 如果它们表现的软弱可欺,那些残忍嗜血的流浪者就会张开獠牙,咬断它们的脖颈,撕开它们的腹部。 直到它们走出这条街,那些黑暗里的流浪者也没有现身为难它们,似乎嗅出了那头狼不好惹。 狼走到天桥下,这里很脏乱,到处堆着垃圾,只有角落放着一个干净的纸盒。 那似乎是狼的居所,它走过去,盘踞在此。 天桥附近明显充斥着犬类的味道,这气味跟刚才与狼打架的那些流浪恶犬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里应该是流浪犬的地盘,狼来了这里,然后争夺下这块地盘。 猫猫站在粗大的水泥柱后面,歪着脑袋看狼躺在纸箱上舔舐伤口。 它在战斗中也受了伤,好在不是很重,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附近的皮毛沾着血,它垂着头正在清理前腿的皮毛,背部也有好几处伤。 猫猫看了一会儿,小心地走过去。 中途不小心碰到石子,发出细小的声音,引来狼的抬头。 但它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低头继续清理皮毛上的血迹。 猫猫蹭了过去,试探性在狼背上快速舔了一下,然后去看对方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 动物间表达亲昵友好的方式,无非就是舔跟蹭。 见对方虽然没理它,但也没有表现出排斥,猫猫又挨近了一点,低头帮它一块清理皮毛上的血迹。 它把狼背上的血舔干净,又凑过去嗅了嗅狼的伤口,然后用舌尖舔了舔。 狼停下了动作,再次望过来,铁灰色眼瞳有种沉静的犀利,显得很智慧。 猫猫没有说话,在狼的眼神下窝到他的腹部。 等狼收回视线,猫猫挪了挪身子,贴到狼并不柔软的皮毛上。 纸板睡起来很硬,猫猫有些不习惯。 哪怕是对它最不好,脾气最差的藏獒都给它订购了柔软的猫窝,还是三层的,带猫抓板跟叮当球的那种。 它闲着没事就会在猫抓板上挠一爪子,或者用指甲勾着叮当球玩儿。 这是它第一次席地幕天地睡在野外,猫猫只能挨着狼取暖,它见对方合上了眼睛,用爪子偷偷勾了一下对方那条大尾巴。 勾完,它屏住呼吸去看对方。 狼并没有睁开眼睛,阖着眸仍在假寐,猫猫这才放心大胆地用前爪抱过它的尾巴,然后盖到自己的身上。 它盖着对方的尾巴,贴着对方的腹部,打起了小呼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座只能挡雨,并不能遮风桥下,它挨着一头狼,睡得没心没肺。 - 顾淮俞灵感爆棚,漫画的场景在他脑海里电影一般闪过,下笔飞快。 这是第一遍的草稿,还要精修几次才能发出去。 画完之后,顾淮俞伸了一个懒腰,端起来放一旁的蛋糕。 上面的奶油已经软趴趴,看起来特别没有食欲,顾淮俞靠着回忆谢惟吃饭的画面,他才捏着鼻子全部吞了下去。 胃里撑到连喝一口水的地方都没有,顾淮俞赶紧换回原世界角色卡,不想在这里遭罪。 回来后,那种撑到难受的感觉没了,但右手跟脸很不舒服,火辣辣得疼。 现在已经是深夜,顾淮俞正琢磨着去哪个世界凑合一晚,一道身影突然映在病房的磨砂玻璃上。 顾淮俞怕是顾大钧来,赶紧躺回到床上装睡,他可不想跟老顾秉烛夜谈,无论谈什么,对方一定会抹眼泪结束。 那道身影在门口立了很长时间,顾淮俞掀开被子坐起来。 这绝对不可能是老顾,老顾不会在门口站这么久。 门外的人似乎纠结够了,终于打开了病房门。 来不及躺回去装睡的顾淮俞,与来人照了一个正面。 屋内没开灯,借着淡淡的月光,顾淮俞还是看清了对方脸上那一瞬的惊愕与尴尬,似乎没料到顾淮俞还没有睡下。 “你怎么来了?” “我来医院办点事。” 顾淮俞的声音与对方的一同响起。 这么晚来医院能办什么事? 但这么瞎的借口,小白顾相信,因为他不认为商延会特意来医院看望他。 所以顾淮俞也只能假装相信,看向商延烫伤的那条手臂,关心地问,“胳膊还没有好?” 商延顺着这个台阶,冷淡地嗯了一声。 顾淮俞一副想问问商延的情况,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压制下的表情。 商延看出来了,随口说了一句,“只是来复查,你好好休息。” 末了又加了一句,“别觉得我会因为今天的事对你负责,你脸上真要留下疤,我不会管的。” 顾淮俞垂垂眼睫,“我知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商延皱了一下眉头,将手里那包东西扔到病床上,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朝门口走去。 袋子里是一些退烧的药物,还有冰袋和治疗喉咙的含片。 顾淮俞的烧已经退下去,明天验一个血,等一个半小时拿到结果,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商延走到门口,听到顾淮俞轻微的抽气声,他脚步微顿,转过头。 顾淮俞捂着缠着绷带的那只手,商延扔过来的袋子正好砸到他手边。 其实压根没砸到,塑料袋只是在他手腕蹭了一下,顾淮俞是在装疼。 商延立刻走过来,焦躁拉过顾淮俞的手,见绷带上没有血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说,“我去叫医生。” “不用。”顾淮俞叫住他,“只碰了一下。” 说着话时,有什么东西从顾淮俞身上掉了下来,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慌张道:“平安符,我妈妈……” 顾淮俞没说完,弯下腰去找掉到床下的东西。 “坐好别动。”商延打开灯,“我来。” 顾淮俞咳嗽了两声,一脸虚弱地坐到病床上。 商延走过来,没在床附近发现顾淮俞说的平安符,他俯下身朝病床下面看了一眼。 平安符不是徐方姿留下来的遗物,是顾大钧前段时间看顾淮俞多灾多难,特意给他求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6节 刚才顾淮俞把它拿出来,扔到了床底下。 商延单膝跪下,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手撑在地板上,探身去勾床下的平安符。 顾淮俞看着趴在地上的商大总裁,心里偷笑了两声。 等商延拿起平安符,顾淮俞怕露出破绽,赶紧从他手里接过,宝宝贝贝地捂在手里,向商延道谢。 道完谢,他又捂着嘴咳了两声,一副虚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商延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的时候随口问,“发高烧了?” 顾淮俞摇摇头,“护士说明天抽血,九点过后不能喝水。” 商延这才想起来,沉默着把水放到桌上。 顾淮俞避而不答商延刚才有关发烧的问题,“天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商延静了一会儿,然后扫向四周,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爸没留下陪你?” 顾淮俞:“我让他回去了,他有高血压,不能熬夜,不能动气,也不能太辛苦,况且我也没什么事。” 在顾淮俞说到动气时,商延不知道想起什么,眉心浮出褶皱。 气氛再次静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顾淮俞先前喝了退烧药,里面似乎有安眠的功效,眼皮微微往下坠。 商延看到后,摁灭了屋里的灯,然后走了。 顾淮俞这次愉悦地躺到床上,把手里的平安符放到了枕头下,刚才它就放在这下面。 不怎么舒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顾大钧来医院看了一趟。 见顾淮俞确实没事,这才放心地赶去飞机场,坐私人飞机去谈生意。 血检的结果出来后,顾家的司机就帮着顾淮俞办了出院手续。 顾淮俞坐在医院大厅,百无聊赖地单手看手机的天气预报。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顾淮俞算着时间,想看看这个年能不能陪老顾在这个世界过。 一道阴影从头顶投下,顾淮俞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入目就是穿着外卖服的小谢同学。 顾淮俞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明明一个月给你开五万,我又不经常叫你出来办事,你就不能找个时间过过私人生活吗?” 五万虽说不是很多,但对没有房贷车贷,以及家庭压力的谢惟,这些钱能足够让他每个月过得很滋润。 顾淮俞前几天已经提前把工资打给谢惟了,他不可能这么缺钱吧? 谢惟看着顾淮俞,眼神很深,“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顾淮俞抬起裹着纱布的那半张脸,像个迫不及待炫耀玩具的小孩,“酷不酷?” 他觉得挺酷的,真男人脸上就该有疤。 谢惟没说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鸟咬的,那只鸟特别特别大。”顾淮俞用手比划着,内容不乏有他夸大的成分,“它一下子就朝我扑来了,我英勇战斗,赶跑了它,自己也负了伤,但它的伤绝对比我严重。” 谢惟转身就走。 顾淮俞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谢惟回头看他,“举报你。” 顾淮俞:“举报我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谢惟:“举报你欺骗人民群众。” 顾淮俞像是被噎住了,看着眼前的“人民群众”动了动嘴,开始继续找前账,“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干什么又要做外卖兼职?” 顾家司机办完手续,走过来看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个人,犹豫着问,“小俞,现在回去吗?” 顾淮俞说,“你先回去吧,我跟我朋友有点事。” 司机看了一眼谢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顾淮俞几句,然后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谢惟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优越挺拔的身量引来不少目光。 他定定地看着顾淮俞,眉眼冷冽,“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 “没骗你,就是鸟咬的。”顾淮俞抬抬手,“这里是抓的,抓得可疼了。” 谢惟眼睛的情绪不显,看了顾淮俞一会儿,然后说,“跟我走。” 顾淮俞站起来,“去哪儿?” 谢惟撂下一句“去了就知道了”,之后就没说话。 顾淮俞性质盎然地跟在谢惟身后,走出医院大厅,与商延迎面相撞。 商延没料到顾淮俞这么早出院,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是商老爷子让他拿给顾淮俞的。 顾淮俞脚步慢下来,在继续走剧情,还是崩掉人设跟谢惟走,他只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反正剧情也会重置,不如趁机使点坏。 顾淮俞贼兮兮一笑,正要朝商延走过去,手腕被谢惟攥住。 他拉着顾淮俞,从商延身边越过,走下台阶。 商延反应了两秒,沉声开口,“顾淮俞。” 顾淮俞没有回头,乖乖跟着谢惟走了。 商延脸色难堪至极,盯着他俩的背影直到消失。 谢惟将电车停到住院部门口,见顾淮俞穿得单薄,把外套脱下来给他。 顾淮俞抱着谢惟的衣服,良心发作,“你冷不冷?” 谢惟没回这话,只说,“上车。” 顾淮俞脸上有伤,不方便戴头盔,裹上谢惟的衣服坐到了电车后座。 车子行驶在寒风中,顾淮俞把没受伤的那侧脸贴在谢惟后背,笑着说,“感觉你在我身上装了雷达似的,到处都能巧合遇上。” 谢惟听到后,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顾淮俞当他这声嗯,是表示自己听到了,笑着又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又是天涯海角吗?” 谢惟这次却回,“不是。” 顾淮俞更好奇目的地,但谢惟不肯明说,他也就没有再问,心里期待着那个地方。 谢惟骑了一段时间,等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顾淮俞皱起眉头,没一会儿又舒展,然后再次皱起。 等电车停下来,看着写着“废品站”三个字的牌子,顾淮俞才彻底拧起眉,抱怨地下了车,“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 结果回了谢惟的家。 顾淮俞也不是嫌弃这里,但谢惟搞得神神秘秘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谢惟没有辩解,推着电车进了废品站。 顾淮俞情绪来得快去得快,等谢惟给电车插上插排,他快速拉着谢惟穿过废品站,回到那间安全屋。 顾淮俞照例先检查了一遍房子,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他坐到床上。 看着顾淮俞这一系列举动,谢惟沉默地立在门口,开口问“这么怕老鼠吗?” 提及这种生物,顾淮俞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非常讨厌,它们很脏,长得也很丑。” 谢惟说了一遍,“这里没有老鼠。” 顾淮俞放松下来,去拿谢惟放在枕头上的漫画看。 谢惟觉得顾淮俞聪明的时候很聪明,迟钝的时候又非常迟钝。 在顾淮俞已经津津有味看起漫画时,谢惟终于忍不住提醒,“你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顾淮俞一脸茫然,“哪里?你家吗?” 谢惟:“嗯。” 能有什么不同? 顾淮俞环顾四周,发现桌子上多出两个喝水的杯子,角落还放着保温壶,一包干纸巾,一包湿纸巾。 地上是一台崭新的小太阳,床上只有单人的被褥,床单还是蓝格子的,上面铺着双人的电热毯。 不还是家徒四壁,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吗? 顾淮俞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他抬头看了谢惟几秒,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跳下床,顾淮俞看了看小太阳的牌子,又看了看电热毯的牌子。 这是他买给谢惟的,但那是在傅闻那个世界,现在却是原世界,他们刚才还在医院碰见了商延。 这个认知让顾淮俞头皮麻了一半,喉头攒动,恍惚地看向谢惟,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念头。 血液因为这个念头沸腾起来,顾淮俞像口干似的不停舔唇,声音发哑,“你……” 谢惟站在天光明亮处,镇定坦然地回视着顾淮俞。 “嗯,我都记得。”他用平静淡然的语气向顾淮俞抛出一个深水.炸.弹。 顾淮俞被击中,定在原地。 片刻后,他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像是天下砸下五百万,而且还砸到他身上。 顾淮俞佯装恼火地瞪着谢惟,“你早就清醒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惟说:“我提醒过你。” 顾淮俞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谢惟说出一个数字,“84.” 顾淮俞:“84怎么了?” 谢惟:“我在两个世界写出同一个答案。” 顾淮俞:“你这算哪门子提醒?” 谢惟:“还送你一本养猪仔的书,我之前课桌上放着一本母猪的养护。”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7节 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如果顾淮俞够敏锐,他应该能发现。 顾淮俞听出谢惟话里的指责,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绕这么多圈子,我怎么知道?而且我还特意问过你,有没有见过我,我在四个世界都问过你这个问题。” 谢惟哦了一声,“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自己反应过来。” 顾淮俞气得想打他,但忍住了。 顾淮俞从未想过,这个世上会有人跟他一样,清楚地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 或许这个世界并不虚假,只是对觉醒的人不太友好罢了。 想到这里,顾淮俞嘴角慢慢拉平,望着谢惟目光也不像刚才那么开心。 如果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门跟钥匙,那楚门有一个就够了,多一个不过是多一个纠结的人。 顾淮俞表情闷闷地重新坐回到床上。 谢惟把顾淮俞情绪变化看在眼里,走到他面前,第一次叫他的全名,“顾淮俞。” 顾淮俞蔫嗒嗒地抬起头,嗡声翁气地问,“干什么?” 谢惟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摆脱剧情。” 顾淮俞愣愣地看着谢惟,对方瞳仁的颜色很浅,此刻却清晰地印着迷茫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抽两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让我看看,谁那么非酋会抽不到红包。 - 35 第35章 ◎谢惟:跟我谈恋爱◎ 顾淮俞难得用一种很认真的口气问, “你是作者吗,是这四本小说的作者?” 谢惟摇头,“不是。” 顾淮俞又问, “那你觉醒了多长时间?” 谢惟说,“算是半年吧。” 顾淮俞以为谢惟记不清自己觉醒的具体日期,因此没有计较那个“算”字。 “小谢。”顾淮俞拍了拍谢惟的肩, 一种过来人的姿态,“你呀还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你有这个拼劲很好。” 谢惟淡然地看着给他上人生课的顾淮俞。 静默地听完顾淮俞的谆谆教导,谢惟没开口说任何话,只是抬起了顾淮俞的右手。 在谢惟牵起他手的那一刻, 不明所以的顾淮俞犹豫两秒, 然后跟谢惟握了握手。 他下意识觉得小谢同学在搞同志碰面的仪式。 谢惟啧了一声, 从顾淮俞掌心抽回自己的手, 然后拍在顾淮俞的手背上。 虽然不是很疼, 但顾淮俞一点也不受委屈地指责他, “你打我干什么?” 谢惟加重语气说,“看你自己的手。” 顾淮俞低下头,看了几秒右手的手背微微一怔, 想起什么似的,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身上的伤竟然没了。 顾淮俞惊愕。 不对, 这不是原世界, 谢惟把他从第一部小说带到其他小说世界了。 不然他身上的伤不可能凭空消失。 那一瞬间顾淮俞想通了很多事,上次他在原世界的医院遇见送外卖的谢惟, 那天他还神奇地接到了苏见北的电话。 当时顾淮俞以为是小说世界出现了什么大bug, 现在才明白过来—— 是谢惟, 谢惟才是导致bug的大bug。 那次顾淮俞遇见的外卖小谢,是苏见北世界的谢惟,他在那个世界就是在做外卖兼职。 在顾淮俞眼里,这四部小说有无形的结界,他只能通过角色卡穿梭。 但谢惟不用,他能自如地游走在这四部小说,甚至能带着顾淮俞一块跨越小说世界。 顾淮俞讷讷地问,“那……现在我们到底在哪个世界?” 他本来是在原世界的,可谢惟穿着外卖员的衣服,这说明面前的人是第二部小说的谢惟。 但这个房间又有第四个世界的物件,小太阳跟电热毯。 顾淮俞都糊涂了,不知道今夕何夕。 谢惟开口,“对我来说没有分别,如果换成你那套的规则,这里应该是苏见北的世界。” 震惊过后,顾淮俞脑子出奇地冷静,很快就把事情梳理清楚了,望向谢惟的目光漆黑雪亮。 看他这样,谢惟就知道他又开始奇思妙想,天马行空了。 顾淮俞有着神奇的适应能力,再离谱的事情他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快速消化,然后坦然接受,继续没心没肺地快乐生活。 此刻,顾淮俞看谢惟的目光,仿佛一只馋猫看小鱼干,跃跃欲试又兴致勃勃。 顾淮俞觉得他俩就像末世异能小说里的重要角色,在崩坏的世界觉醒异能,但觉醒的异能似乎不一样。 所以他们需要交换对方掌握的信息,从而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顾淮俞:“你是怎么觉醒的?” 谢惟:“不知道,我没有之前的记忆,醒来就住在这里。” 顾淮俞惊讶,“你失忆了?” 谢惟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消化了这件事,“嗯”了一声。 顾淮俞琢磨了一会儿谢惟的失忆,他想不通具体原因,又问,“你为什么要打那么多份工?是脑袋里突然冒出什么东西,要你做任务吗?” 就跟他似的,在天真无邪的年纪,被黑心作者强迫着到处打工。 谢惟看向顾淮俞,给了他一个很出乎意料的答案,“因为你。” 顾淮俞怔住,“我?” 为什么是因为他? 谢惟说,“你没发现吗?我所有的工作都在围着你转。” 半年前的某一天早上,他在这间屋子醒来,什么记忆也没有。 屋内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手机的通讯录里没有家人朋友,就跟他的脑袋一样空白。 谢惟出奇地镇定,他虽然没有记忆,但隐约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生物界传承下来,刻印在dna深处的记忆。 这种记忆让草原上喝水的麋鹿,在寂静无声时忽然警觉,它停下动作,绷直耳尖,用灵敏的鼻尖四下闻嗅。 不等隐匿在草丛里的猎手现身,嗅到危险的麋鹿开始奔逃。 这种警觉是麋鹿的祖先们,经历成千上万年在草原上的生存经验,以及与凶猛的食肉猎手追逐中,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这种传承记忆,同样让猎手从祖先那儿知道怎么捕获食物,怎么一击咬断食物的喉咙。 人类把这种传承记忆称之为本能与第六感。 谢惟继承了这种本能,遵循了这种本能,也将这种本能付诸实践。 他按照模糊的记忆外出工作,有时候也会外出上学,每天过得都很忙碌。 这种忙碌并不充实,但也不会让他感到迷茫。 在他失忆的第二个月,他就发现总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周围,但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准确地说,不是对方没有察觉到他,是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他在别人眼里形象模糊,存在感薄弱,如同一道影子,即便无时不刻在人们身边,也很难被人们关注到。 直到那个总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注意到他,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就像这间屋子,谢惟一开始醒来时空空荡荡,只有床、桌子,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柜。 但现在却添置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为了顾淮俞而添置。 顾淮俞有着神奇的胃,可以在大冬天嗦冰棍,但不能喝凉水,所以桌子上有了水杯跟暖壶。 他可以勤快地顶着寒风,坐半个多小时的电车跟着谢惟回家,但吃过东西后,却犯懒地不愿多走几步路,去有热水的地方洗手,所以抽屉多了几包湿巾。 跟顾淮俞认识以后,不仅是这间屋子越来越有生活味,谢惟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也密切起来。 他在别人眼里不再隐形,有了明确的印象,就连工牌上‘谢惟’这两个字,都要比以前清晰。 这让谢惟意识到,或许不是顾淮俞总出现在他附近,是他的生活轨迹在围绕顾淮俞。 就像地球围绕着太阳做周期运动,一种莫名的牵引力也让他来到顾淮俞身边。 顾淮俞脑子卡壳,半晌才愕然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 谢惟:“嗯。” 哇哦。 顾淮俞骤然兴奋起来,不单纯是因为谢惟跟他扑朔迷离的关联,还因为谢惟的“特异功能”。 “这么说的话。”顾淮俞开始总结他俩的差异之处。 “你不知道四本小说的剧情,但你不受人设的束缚,可以随意穿梭在四个世界,还可以带着我穿梭。” “我知道所有剧情,虽然受人设束缚,但在人设不崩坏的情况下,能改变一些剧情。” 前几年,顾淮俞一直试图破坏剧情,他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后来他懒得再折腾,不想在同一个场景无限次重复,所以开始老老实实走剧情。 在他疯狂想摆脱作者设定的叛逆期,他不是没遇见过秦岩这样的变数。 他们帮着顾淮俞改变了剧情的走向,让顾淮俞远离了主角攻们,有些直接分崩离析。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8节 顾淮俞一度觉得自己成功时,剧情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在人设固定不能变的情况下,只要稍微一个节点,他们就会从岔路回归主干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受顾淮俞控制。 但现在不同了,谢惟的记忆不会重置,他也不受人设限制。 只要顾淮俞告诉他所有剧情,谢惟就可以跟他打配合,一步步蚕食原剧情,直到剧情彻底圆不回来。 其实顾淮俞不是要逃离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有他熟悉的一切。 他真正想逃离的是作者的设定,他被逼着走不想走的剧情,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世界没有真实感。 顾淮俞望着谢惟,前所未有地愉悦开心。 他像楚门一样找到了那扇能摆脱剧情的门,谢惟就是那扇门。 所以他们才会在上亿人群中相遇,成为彼此眼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 对于谢惟浪费时间的做法,顾淮俞很是指责,“你既然那么早就发现我了,为什么不早点摊牌?” 但他笑得那样开心,眼角眉梢都舒展着,像汲取足够养料的桃花枝,嘴角尖尖,眼眸明亮,口中的指责没有半分威慑力。 谢惟静默地看着那张明艳的脸。 有些人不笑时眉目清秀,但一笑春扫海棠花,明媚秀艳。 谢惟说,“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你对我意味着什么。” 顾淮俞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吧,那以后不能再隐瞒我了。” 谢惟简单地嗯过,在顾淮俞放松下来,正筹划‘破坏狗血剧情’这个大计划时,他再次开口。 “那现在我们坦诚地谈一谈,你强吻我的事。” 顾淮俞脸上的笑容僵住,像是课堂上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差生,写满了惊与慌。 他忘记了,谢惟拥有所有他俩相处的记忆,哪怕是重置过的。 为什么要强吻谢惟? 漫画里的那只猫猫又为什么要跟着狼走?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回答起来很复杂。 选择跟狼走,可能是被它身上那股独特的野性与沉静吸引,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对方没有驱赶它。 在那只猫猫心里,它是没有家的,藏獒它们那里只是住所,并不是真正的家。 一个没有家的猫猫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淮俞的心态跟那只猫猫差不多,在一个安静舒适的午后,谢惟坐在他身旁,面容被电影幕布映得分外柔和,唇也染了晚霞的颜色。 当时的他想,我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剧情走,跟苏见北滚床单? 我想亲谁就亲谁。 于是,他吻了谢惟。 感觉还不错,只是惋惜没有咬谢惟一口。 后来在合适的机会下,他就咬了谢惟一口。 在他想尝试深吻的时候,谢惟吻了他,他不觉得厌恶就没有拒绝。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想。 这个世界对他的容错率极低,只要他的行为举止不符合作者的描写,剧情就会重置。 这种重置变相纵容了他,让他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感兴趣就可以尝试一下。 人做事会计较成本,时间上的、金钱上的,还有回报率等等。 但顾淮俞不需要,所以他没有想那么多,想亲谢惟就亲了,就算谢惟当时生气了,过一会儿就会彻底忘记。 现在谢惟清清楚楚的记着,这意味着顾淮俞需要承担后果了。 这是顾淮俞从未想过的,也是他慌张的原因,不像之前他亲了谢惟,还有底气问问对方为什么不生气。 “你也亲了我。”顾淮俞低着头,手上小动作不断,揪着袖口说,“我们算扯平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谢惟不意外顾淮俞的反应,摁住他准备抠指甲的手。 “我不生气。”谢惟说,“但你要负责。” 顾淮俞猛地抬头,眼睛闪烁,“负什么责?” 谢惟目光与语气都很平静,把狮子大开口营造得很平和,“跟我谈恋爱,还要爱上我。” 顾淮俞愣住。 谈恋爱没问题,他看过很多纯爱漫画跟小说,他很会谈恋爱的,什么套路都懂。 但后者有点……困难。 顾淮俞有很多喜欢的人或物,他喜欢徐方姿、喜欢顾大钧、喜欢傅家夫妇、喜欢罗菲菲、喜欢沈嘉阳、喜欢钟翠翠。 还喜欢很蓝很蓝的天空、喜欢奇形怪状的云、喜欢颜色漂亮的花、喜欢那种带毛毛的草。 可喜欢一个人、谈恋爱的那种喜欢,顾淮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是四部小说里的主角受,作者详细描写他怎么沦陷爱上主角攻,又是怎么历尽千帆,跟主角攻修成正果。 这些爱有一见钟情,有在失意迷茫的低谷期被对方激励,或者是因为对方的优秀而生出仰慕之情。 顾淮俞无法与小说里的顾淮俞感同身受,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怎么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 谢惟将顾淮俞的迷茫看在眼里,他站在床头垂眸注视着对方,“要试试吗?” 顾淮俞眼睛眨动了一下。 “跟我试着谈恋爱。”谢惟略微俯身,问顾淮俞,“要试吗?” 他背着光,语气平静而随意,那双被灯罩阴影阴影染黑的眸,却沉淀着温和的力量。 顾淮俞仰着头望着谢惟,就像那只猫猫在房檐上判定着要不要跟那头狼走,他表情空白,脑子缓慢运转。 片刻后,顾淮俞点点头,天真而纯然地说,“要试。” 那是一副很乖、很乖的模样,让人想给他一块糖。 谢惟看了他几秒,然后将他抱了起来,顾淮俞下意识想要挣扎,腿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摁到谢惟的腰上。 顾淮俞冷静下来,信任地任由谢惟抱着他,还搂住谢惟的脖子。 屁股悬空后,顾淮俞的心再次提起来,紧张地问他,“干什么?” 谢惟没有说话,抱着顾淮俞摁到墙上,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放回到桌上。 顾淮俞坐在桌上,愣愣地平视着谢惟。 谢惟问,“好奇心满足了吗?” 顾淮俞这才想起上次,他问谢惟会不会像漫画那样把人摁在墙上亲。 谢惟当时答的是,体虚,抱不动。 顾淮俞看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谢惟已经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很薄的线衣,并不能看到肌肉的线条,但紧绷的弧度看起来很结实。 一向脸皮很厚的顾淮俞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因为谢惟亲他,而是被对方看出他当时的企图。 他那个时候的确是好奇居多,想知道真的能轻而易举把人抱着往墙上摁吗? 谢惟看出来了,所以当时拒绝了顾淮俞。 现在不同,他想顾淮俞喜欢上他,自然要满足对方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以及一些天马行空。 顾淮俞没回答,低声说,“桌子上有点凉,我想回床上烤小太阳。” 谢惟把他弄回到床上,然后拧开小太阳,冲着床上的顾淮俞烤。 - 顾淮俞趴在床上看漫画,偶尔打量一下正在收拾屋子的谢惟。 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扇‘门’,还莫名多了一个男朋友。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了震,顾淮俞慢吞吞拿过来,是赵晨阳打过来的。 赵晨阳是君山传媒的总经理,顾淮俞只在公司挂一个虚名,公司大小事都是他做主,他很少主动给顾淮俞打电话,除非是有关苏见北的。 顾淮俞看了一眼谢惟,看来他真的被无缝衔接的带到苏见北的世界,还转的如此丝滑,丝滑到他都很难察觉。 这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没用到角色卡。 顾淮俞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赵晨阳捏着眉心,颇为头疼地说,“你知不知道,苏见北的经纪约要签到t.w?” “不会吧。”顾淮俞按照台本说,“他没有说不跟公司续签。” 赵晨阳追问,“那他有说续签吗,什么时候签?” 顾淮俞翻了一页漫画,声音低了下来,“没有,但他要走肯定会跟我说的。” 赵晨阳似乎被顾淮俞的天真无语到,“顾总,我知道你对他有私人感情,但他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苏见北,我建议您还是亲自问问他。” 顿了一下,他又说,“另外,我听到一些有关你们顾家的风声,不知道真假,您……还是一切小心吧。” 共事这么多年,赵晨阳对顾淮俞多少有些感情。 但感情在成年人的世界是最不堪一击的,他只能提醒到这里,多的也不能再说了。 顾淮俞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等顾淮俞挂完电话,谢惟转过头,“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他不像顾淮俞手握剧本,他并不知道这四本小说到底写了什么,只是从顾淮俞的一些态度,以及无意中说的话,推断出了一些事。 “苏见北要解约,签到一个大经纪公司,然后在签约的酒会上,他被人算计,喝了被下药的酒,正巧被我救下来,然后我们就滚了床单。” 顾淮俞忍不住吐槽,“第二天我腿还软呢,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而且出力气的明明是他,凭什么是我腰酸腿软……” 说着说着,在谢惟无声地注视下,顾淮俞渐渐地没了声音。 他后知后觉想起他俩在试着谈恋爱,含糊地说,“反正就是狗血又烂俗的剧情。”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69节 谢惟问了具体时间和地点。 顾淮俞一一说了之后,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淮俞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将脑袋探到床外,好奇地问谢惟,“你想要我怎么跟你谈恋爱?比如约会什么的。” 谢惟掀眸,“现在不就在约会?” 顾淮俞“啊”了一下,“这也算约会吗?” 谢惟反问,“那你想怎么约?” 顾淮俞认真想了想,“普通的约会就是吃饭看电影,轰轰烈烈的那就要复杂多了。” 作者给他安排的都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他看的小说和漫画也全是轰轰烈烈的。 谢惟:“你想怎么轰轰烈烈?买一捆炮仗在一旁放?” 顾淮俞:“为什么不是买烟花?” 谢惟简单而有力地回复顾淮俞,“因为贵。” 顾淮俞笑了,大声说,“谢惟,你好穷。” 谢惟没反驳。 顾淮俞手扒在床沿,下巴枕着手背去看扫地的谢惟,“你到处这么打工,是不是干几天就走人了?真的有人会给你工资吗?” 谢惟叼着烟,眉宇懒散,“基本没有工资。” “难怪这么穷。”顾淮俞摇头晃脑地发出啧啧声,“但你也不用像我这样走剧情,为什么一定要顺着他们的安排呢?” 谢惟很难跟顾淮俞解释,随口给他一个答案,“闲着也是无聊。” 顾淮俞求知欲很强,对任何事物都抱着好奇与探索,生性自由洒脱。 谢惟跟他正好相反,没有规则强行逼着他朝前走,只是心中隐约有一个念头,促使穿梭在多个场合,做着多种工作。 造物主好像很了解他们的秉性,像顾淮俞这种性格,必须要给他套上枷锁,他才能老实地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谢惟不需要这种枷锁。 只是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牵引着他,让他信任规则、遵从规则,甚至是守护规则。 如果当初顾淮俞在俱乐部没有主动追上来,询问他是谁,没有在每个世界都找过来问这个问题,谢惟可能永远都不会上前去跟顾淮俞搭讪。 他知道自己经常看见这个人,也知道某种力量将他们牵引到一起。 但谢惟不好奇。 不好奇为什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好奇为什么要他无数次地来到顾淮俞身边,不好奇这其中的寓意。 他们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在遇上彼此的那一刻,却擦撞出不一样的花火。 很奇妙。 至少谢惟让没有料想到,或许从他第一次把顾淮俞带到这里,就注定他会背叛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 虽然谢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感觉很重要。 - 顾淮俞花了一些时间,跟谢惟讲了讲小说后续的发展。 谢惟记忆力很好,只听了一遍,就在纸上列出四本小说重大事件的时间线。 最需要解决的紧急事,自然是跟苏见北滚床单。 只要阻止苏见北喝下那杯酒,他就不会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跟顾淮俞发生关系。 这件事交由谢惟来办,毕竟他当背景板打工人是专业的,到时候混进宴会,盯着苏见北不要喝下那杯酒。 保险起见,顾淮俞打算先在商延这个小白鼠身上试验一下,看他在跟谢惟打配合的情况下,能不能阻拦剧情。 等剧情重置回医院,顾淮俞坐在大厅休息凳上,等着家里的司机帮他办退院手续。 一会儿商延会拿着商老爷子给顾淮俞的东西来医院,如果这段剧情能顺利发展下去,估计可以缓和他跟商延紧张的关系。 顾淮俞单手看着手机,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背脊立刻挺了挺。 那人走过来,顾淮俞佯装不经意地抬起头,然后露出遇见熟人的神色,“谢惟。” 谢惟停下脚步。 顾淮俞笑着站起来,“真是你啊。” 谢惟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将手里的餐盒放到顾淮俞手里,“我肚子疼,能麻烦你帮我把它送到住院部三楼,311病房的19床吗?” 顾淮俞:“……好。” 谢惟:“谢谢。” 说完谢惟就走了。 顾淮俞跟司机说了一声,然后快步从进步行梯,借着帮谢惟送餐的理由,他避开跟商延在正门口相遇。 一边上楼,顾淮俞一边吐槽谢惟的演技差,看见熟人身上有伤,都不开口关心一下,直接让人家帮忙。 顾淮俞上了三楼,把谢惟的外卖送到311病房。 之后他没着急下楼,在医院走廊闲逛,秦岩的妈妈就住在这层楼的322号病房。 顾淮俞想着过去看看秦妈妈,顺便再拖延一下时间,商延估计没那么多耐心等着他。 正要往322病房走,前面的电梯打开,秦岩从里面出来,顾淮俞正要开口叫他,看到身后跟着的人,脸色骤变。 是商延。 他怎么上来了,还跟秦岩待在一起? 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地转过头,顾淮俞的脚定在原地不好躲开,因为他没道理躲商延。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手出来,捂住顾淮俞口鼻,将他拖到旁边的步行梯口。 作者有话说: 小俞有点天然渣,哈哈哈。 好在咱谢哥也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被吃干抹净后,让小俞砸吧着嘴走了。 -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殷、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之一、阿尧、伪装总裁、何故惹凡尘 20瓶;我有爱好 15瓶;鱼攻虹 12瓶;碳酸钙奶、华笙、喜乐安康、盒里有啥、晨露、油青、ならく、木瑾 10瓶;顾叶他老婆 8瓶;十里江山如画 7瓶;不要羡慕我的绝世容颜、Σ>―(〃°w°〃)→ 6瓶;愿听君言、迪奥盗窃中国文化、shine 5瓶;马自达酱 4瓶;是木兰呐、禁止涩涩、橘七.、durui、c、丰稔 2瓶;见江山、小画家今天吃刀了吗、merci、霜灵、我爱走夜路、归芫.、芋头、送你一朵小fafa、八月十八、积极、弃文大王、冽、乘以二、zy、橘棠棠、67717453、没钱、恕沉、落雪微凉、傅融、蔬果、奈奈子、manue、卡维我的新老婆、绿月亮、超爱少爷、【温简言的房客老攻】、bingbing、zz不想起床、六根清净、幻想乌托邦、阿霓 1瓶; 36 第36章 ◎我们已经在谈恋爱了,你还要守什么节?◎ 顾淮俞双眼被一只干燥的大手捂住, 身后贴着具宽厚温暖的身体,一种淡淡的橘子味肥皂萦绕在他鼻尖。 哪怕对方不开口,顾淮俞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 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顾淮俞说,“没有值钱的东西。” 他还以为身后的人会顺势说“那就劫色吧”, 结果说的却是,“把手机掏出来。” “我听出你的声音了。”顾淮俞拉下捂在眼睛上的手,转过身问,“肚子好点没有?” 谢惟懒散地说,“还成。” 顾淮俞准备考一考他的应变能力,因此继续按照自己的人设演戏, “你没事就好, 我现在得去看我一个朋友, 他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 说这话时, 顾淮俞露出情真意切的担忧。 看见秦岩跟商延一块从电梯出来, 善良的小白顾是不可能不管的。 谢惟掀眸扫了顾淮俞一眼。 “你路上小心, 我先走了。”顾淮俞转身朝外走。 没等他走出两步,谢惟扣住了他的手腕。 顾淮俞在心里大加夸赞,小谢同学很上道呀, 很快就掌握了精髓。 有时候他为了人设会说一些违心的话,这种时候就需要谢惟根据情势去判断下一步动作, 而不是顾淮俞的嘴巴。 这也是秦岩他们帮不了顾淮俞的原因, 他们大多都相信了顾淮俞出神入化的演技,没get到他内心真正诉求。 顾淮俞转身, 假装疑惑地问, “还有事吗?” “有。”谢惟拦腰抱起顾淮俞, 简单粗暴地扛到自己的肩上,然后步伐稳健地朝楼下走。 顾淮俞吓一跳,又不敢过分挣扎,怕谢惟摔到他,“先放我下来,有什么事你可以好好说。” 谢惟回了他三个字,“很紧急。” 顾淮俞:…… 虽然手段野蛮了一些,但效率显著,省去了很多磨牙的时间。 谢惟扛着顾淮俞下了楼,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俩,顾淮俞小声说,“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顾淮俞还是在演。 谢惟没理他,跨着大步走出住院部,将顾淮俞摁到了电车后座上。 顾淮俞心里笑嘻嘻,嘴上关切,“什么紧急的事,现在不能说?” 谢惟惜字如金,“不能。” 漂亮! 虽然小谢演技差,但强势的态度拿捏得很好。 对付小白顾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就得强势起来,让他无从拒绝。 秦岩在阳台晒洗过的毛巾时,随意往楼下一瞥,就见顾淮俞被一个外卖员扛上了电车。 他心中一惊,连忙打开窗户,冲楼下喊了一句,“顾先生。”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0节 顾淮俞抬头,就见脑袋探出窗口的秦岩,对方很担心他的样子,身子又探出一些,大声地说,“你没事吧顾先生,要不要报警?” 他以为谢惟在强迫顾淮俞,企图通过报警来震慑谢惟。 顾淮俞刚要说话,秦岩隔壁病房的窗户打开,商延立在旁边看了下来,与顾淮俞的视线相撞。 坏菜了。 顾淮俞眉心突突直跳,硬着头皮说,“我没事,这是我……” 朋友二字还没有说出来,谢惟已经拧动车把,将电车开了出去。 顾淮俞拿出手机,给秦岩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解释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他怕秦岩真的报警。 秦岩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 “没事,他是我朋友,上次你不是见过?”顾淮俞很自然将话题转移,“倒是你跟商延怎么回事,刚才我看见你们一块从电梯上下来。” 秦岩现在最不想顾淮俞误会他跟商延有什么,急迫地说,“只是凑巧乘一个电梯,他可能是来看朋友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联系。” 顾淮俞相信秦岩的话,一个病房只有一个通风的窗户,商延很明显跟秦岩不在一块,大概真的顺便探望其他朋友。 他跟秦岩通话时,商延也打来了电话,顾淮俞不得不接。 商延一贯冷漠的声音带了几分急躁,“在哪儿?” “跟朋友在一起。”顾淮俞温吞地问,“有事吗?” 商延似乎不相信,“朋友?” 顾淮俞说,“是朋友,他找我帮点忙。” 商延没再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似乎是生气了。 顾淮俞没管他是不是生气了,将手机收进了衣兜里。 谢惟骑着电车开出医院,绕行了两条街,然后停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顾淮俞不明所以地下了车,“来这里做什么?” 谢惟拔出车钥匙,“饿了,来吃点东西。” 顾淮俞啊了一下,明知故问,“你不是有紧急的事吗?” 谢惟挑眉看他,“肚子饿不是紧急的事?” 顾淮俞嫌弃这个理由太敷衍,但还是老实跟谢惟进了便利店,因为他也没吃早饭。 顾大钧一大早起来给他煲了营养的汤,顾淮俞也就没去医院的食堂吃早饭。 谢惟带着顾淮俞又穿梭到苏见北的世界,他手背跟脸上的伤再次消失不见。 已经是第三次了,但顾淮俞仍旧觉得很神奇,因为转场太丝滑了,怎么穿过来他压根不知道,问谢惟,他神神秘秘卖关子不肯说。 顾淮俞笑眯眯跟在谢惟身后,谢惟拿了一个篮筐去了食品区。 见谢惟从货物架上拿了一盒牛肉炒河粉,顾淮俞也拿了一桶海鲜泡面放进篮子里。 谢惟选火腿肠时,他偷偷从冷藏柜里挑了一罐可乐。 谢惟看见后,把冰可乐放了回去,往篮筐里放了一瓶常温的维c饮料。 顾淮俞不高兴地撇撇嘴,但也没有说什么。 去前台结账时,收银柜旁边放着透明的保温柜,里面有照烧鸡排、骨肉相连、肉卷饼、鸡翅、香菇肉包、烤红薯。 谢惟又拿了俩个香菇肉包、一盒虾肉锅贴,还有关东煮。 店里有热水可以泡面,谢惟的饭跟锅贴都放微波炉加热了几分钟。 顾淮俞坐在吧台式的休息区,快乐地咬着蟹肉.棒。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有一股干净又天真的乖小孩气质,但实际心里藏着很多鬼主意,‘坏’起来几乎没人能拿捏住他。 谢惟端着微波炉叮好的食物走过来,餐盘里还有顾淮俞的泡面。 面还没有泡好,顾淮俞喜欢吃那种泡到软趴趴的面,谢惟往里面给他加了一个温泉蛋,然后打开了牛肉炒河粉。 趁着谢惟掰一次性筷子时,顾淮俞用竹签偷偷插了一块牛肉,放进了自己嘴里。 见谢惟没说什么,顾淮俞又偷吃了一块。 这盒河粉才十四块多,里面只有三块牛肉,顾淮俞吃了两块,良心发作把最后一块‘让’给了谢惟,专心啃着自己的关东煮。 吃到脆骨丸的时候,顾淮俞咬了一颗,把剩下两颗放进了谢惟的河粉里。 他吃东西一向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各种东西都想吃一点,结果就是什么东西都会剩下。 好在顾淮俞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吃的时候很注意卫生,这样就能坦然地把吃不了的食物留给谢惟。 顾淮俞喝着饮料,看着谢惟照例清扫战场。 “这些花了不少钱吧?”顾淮俞问。 他早已经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在第四个世界打工时,知道赚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普通来说,一顿早饭六七十的花费很奢侈。 不等谢惟回答,顾淮俞又开口,“没事,我会养你的。” 谢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你已经养的我很撑了。” 这是在指顾淮俞吃不了的东西塞给他。 坏心眼小顾笑起来,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是你买的太多了。” 谢惟收拾桌上制造的垃圾,头也不抬地说,“嗯,下次花五毛买俩馒头,你一个我一个。” 顾淮俞皱眉,“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便宜的馒头,不都是一块钱俩?” 谢惟抬起头,看着认真纳闷的顾淮俞,眼眸的散漫淡去,他捏住顾淮俞的下颌,低头吻住了顾淮俞的唇。 上面带着水汽跟橙子的味道,撬开他的唇,味道更浓了。 顾淮俞的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而睁大,对方像安抚一只猫似的,抚摸着他后颈光滑的皮肤。 顾淮俞的眼睫忍不住发颤,喉间溢出模糊的声音,鼻息湿重。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谢惟放开他,抽身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顾淮俞坐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橙子味的饮料,瓶盖敞着没盖。 他吧咂了两下唇,然后抬起头,看着谢惟说,“还要。” 那张漂亮的脸蛋被窗外的天光映得白皙,眼睫根根可见,又长又翘。 仰着脸索吻的顾淮俞,就像吃到很甜的糖还想再要的馋嘴小孩儿,谢惟看了几秒,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不行。” 顾淮俞皱起眉头,“为什么?” 谢惟穿上外套,将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喉间的突结,仿佛一个修道士,用平平无奇的语气说,“我需要守节。” 顾淮俞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们已经在谈恋爱了,你还要守什么节?” 谢惟说,“太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 顾淮俞嘟囔,“凭什么你亲我可以,我说要亲你就不可以?” 谢惟随口答,“因为我个子高。” 顾淮俞:“凭什么个子高就能随便亲人?” 谢惟:“因为个子高。” 顾淮俞不满:“这是什么理由?” 谢惟弯了一下唇,“个子高的理由。” 顾淮俞生气地走出便利店,谢惟拎着垃圾跟在他身后。 - 苏见北跟新的经纪公司已经把所有细节敲定,马上就要跟君山传媒解约。 因此顾淮俞没有回原世界,留在这里走跟苏见北解约这个重要剧情点。 谢惟骑着电车,将顾淮俞送回这个世界的家。 顾淮俞用指纹解完锁,然后推开房门,没理身后的谢惟大步走了进去。 他蹬掉鞋子,弯腰正要从鞋柜拿拖鞋,一条手臂从身后揽住他的腰。 不等顾淮俞有所反应,谢惟捞着顾淮俞的腰抱起,然后放到复古的乌金木鞋柜上,让他面朝自己。 顾淮俞坐在鞋柜上,膝窝搭在实木边沿,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谢惟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发梢,含住他的嘴唇,堵住了那些话。 先前还要说守节的青年,此刻勾着顾淮俞的舌尖吮,半垂的睫毛在鼻翼打出一片阴影。 顾淮俞的腰被箍在结实的臂区里,贴着谢惟的胸口,感受着谢惟有力的心跳声,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放松。 在顾淮俞即将呼吸不畅时,谢惟舔舐了两下他柔软的唇瓣,然后松开了他。 顾淮俞眼睛湿润,嘴巴殷红,坐在鞋柜上喘息了两下。 等呼吸平稳下来,他有些生气地说,“我不喜欢你说我个子矮。”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个子低,是谢惟基因突变了。 谢惟果断道歉,“对不起。” 顾淮俞看着谢惟,蠕动着唇说,“没关系。” 谢惟凑过去在顾淮俞唇上亲了一下,从鞋柜给他拿出拖鞋,套上,然后将他从鞋柜上拉下来,说,“这几天我住在这里。” 顾淮俞没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防止顾淮俞跟苏见北去酒店这个剧情点提前,所以谢惟才会尽量待在他身边。 “我睡客房。”换好鞋子的谢惟走进客厅,问顾淮俞,“哪间是?” “你这么着急说自己睡客房干什么?”好像他知道谢惟住进来后,会兽性大发骚扰他一样。 虽然他确实很好奇,床事真的会像小说中描写得那么舒服吗,但也不代表他就要尝试。 顾淮俞不满,“明明是你刚才亲的我,我都没有那么快赶你去客房。” 看着不高兴的顾淮俞,谢惟说,“因为我心虚,我居心不良。”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1节 这还差不多。 得到满意答复的顾淮俞瘫到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任由脑海“人设崩坏”这几个字在闪烁。 等剧情重置后,苏见北打来了电话。 谢惟先顾淮俞一步,从茶几上捞起手机。 顾淮俞仰着下巴去看谢惟,没有阻止他的接通电话。 “你明天上午有时间吗?”上次的感冒似乎还没好,苏见北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哑,“我们谈一谈合同的事。” 谢惟说,“他在忙。” 一听不是顾淮俞的声音,苏见北喝水的动作微顿。 没一会儿,手机那边传来几句压低的声音,“别闹,把手机给我,可能是重要的事。” 顾淮俞单腿跪在沙发上,上半身越过沙发靠背,从谢惟手中拿过手机。 “学长,有事找我吗?”顾淮俞重新坐回去。 “想跟你谈谈合约的事。”苏见北看着水杯里的波纹,低咳了两声,“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我朋友的房子出了点事,在我这里借住几晚,你感冒还没好吗?” 苏见北放下水杯,声音清冷,“没什么大事了,如果你明天有时间,可以来公司谈谈合同的事吗?” 顾淮俞:“好,几点?” 苏见北:“上午九点半吧。” 顾淮俞重复了一遍,“九点半?好,没问题。” 谢惟突然插了一句,“我起不来。” 顾淮俞在心里鼓掌,小谢干得好! 凭什么苏见北说几点见面就几点见面?他才是老板,主动权应该掌握在他这边。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有晕车症,需要谢惟当司机送他过去,自然也要将小谢的意见参考进去,这不算崩人设。 顾淮俞假装为难地说,“学长,能不能晚一点,十点半可以吗?” 苏见北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可以。” - 晚上,趁着谢惟去浴室洗澡,顾淮俞偷偷多吃了一个雪糕。 吃完他把雪糕袋子折成硬币大小的方块,然后塞进了垃圾桶最下面,雪糕棍也折成几段扔进另一个垃圾桶里。 小时候他经常这么干,但只能骗过顾大钧,难逃徐方姿的法眼,大多时候都会被揪住。 销毁证据之后,顾淮俞坐回到沙发上,假装无事发生。 谢惟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顾淮俞窝在沙发下的地毯,精修他之前画的漫画稿。 听到开门的动静,顾淮俞抬头望向浴室。 谢惟穿着浴袍,发梢沾着水珠,脖颈修长,露出一片锁骨。 在顾淮俞看来时,谢惟拢了拢的领口。 看见他这个细微的小动作,顾淮俞指责,“你拉什么拉?” 谢惟收拢领口,“付费内容。” 顾淮俞挑眉,财大气粗道:“什么付费内容是我看不起的?” 谢惟没说话,提着自己的衣领朝客房走去。 手欠顾猫猫立刻上线,起身挡在谢惟门前,“你说啊,什么付费内容我看不起?” 谢惟从沙发绕行,顾淮俞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就像猫捉老鼠似的,围着沙发跟茶几转圈。 转了几圈后,顾淮俞突然朝反方向加速,正面堵住了谢惟的去路,快速扒开他的衣领。 看着线条清晰的一小片胸膛,顾淮俞撇撇嘴,“也就那样吧,顶多值个五六毛钱,一会儿我手机转账给你。” 说着顾淮俞抬起头,撞上一双闪着细碎笑意的眼睛,他微微一怔。 谢惟咬住顾淮俞的唇时,说了一句,“加到五块吧。” 被吻住的顾淮俞含糊地“嗯”了一声。 - 谢惟回到房间时,手机还真收到五块钱的转账,他回了一句,谢谢老板。 顾淮俞趴在枕头上,戳着手机屏幕回复,“不用客气。” 本来还想回一句“你应得的”,但打完之后,顾淮俞又全部删了。 谢惟没再回复,顾淮俞把手机放到一旁,把脸埋进被子里蹭了蹭,然后坐起来继续修改他的漫画。 隔天早上八点四十,顾淮俞的房门才被谢惟敲开。 谢惟做了早饭,等他们俩吃完饭,骑电车到公司的时候正好十点半。 顾淮俞领着谢惟进了公司,引来不少人暗中打量,都以为谢惟是顾淮俞挖掘的新人。 就连赵晨阳也这样以为,顾淮俞看人眼光不行,审美还是在线的。 “苏见北在休息室,半个小时前他就来了。”赵晨阳说话时一直在看谢惟,“顾总,这是新人?” 顾淮俞摇摇头,“不是,是我的司机。” 赵晨阳倒也不失望,“当司机屈才了,可以签到公司试试水,他这个形象去演演青春剧偶像剧不错。” 一听他要谢惟演霸总,顾淮俞忍不住笑。 谢惟神色平静,“没兴趣。” 这倒是让赵晨阳有些意外,现在年轻人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想往演艺圈里钻。 毕竟这里来钱快,只要混出一点名堂,年入七位数不成问题。 他们正说着话,休息室的房门打开了。 苏见北听到走廊有顾淮俞的声音,走出来就见他跟赵晨阳站在一起。 顾淮俞身后还有一个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眉目淡漠。 苏见北的视线从他身上滑过,然后对顾淮俞说,“进来吧。” 赵晨阳不满意苏见北这反客为主的口气,阴阳怪气了一句,“顾总我们还是进去赶紧把事情谈完,咱们公司庙小,容不了大神。” 本来他对苏见北的感官很好,能在浮躁的娱乐圈沉下心琢磨演技的青年演员不多了。 苏见北不仅努力,还肯吃苦,签到公司名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惹出乱七八糟的事。 但他一声不吭地跟t.w公司联络,踹掉他们的行为,令赵晨阳非常厌恶。 别人就算了,顾总可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这些年尊重他的选择,没让他奶过新人,乱恰商务广告,给了他足够的自由。 面对这番挖苦,苏见北抿了抿唇,什么解释都没有。 顾淮俞倒是心平气和。 员工跟老板是互相成就的,我为你工作,你给我发工资,利益没了自然会散伙,有什么感情可讲? 从这种角度来说,苏见北的做法没错,试问哪个员工没找到下一家前,会跑到老板老板面前大张旗鼓地说自己要离职? 所以顾淮俞理解苏见北,尊重苏见北的想法,只希望彼此放过。 “别说了。”顾淮俞低声劝下赵晨阳,“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赵晨阳怕顾淮俞吃亏,坚决不肯同意他俩单独谈,“顾总,我还是跟您一块吧。” 现在公司绩效本来就不好,新人带不起来,苏见北这一走,公司只会陷入更窘迫的状况。 苏见北走可以,但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得签下一些有利于公司的条约,哪怕是置换也行。 现在苏见北的人脉今非昔比,拍戏随便带几个公司的新人,也有利于他们签优质的新人。 顾淮俞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不用了。” 赵晨阳还想说什么,顾淮俞打断他,“你去忙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 赵晨阳心有不甘,又拗不过顾淮俞,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顾淮俞其实很想赵晨阳留下来,他对赵晨阳那套理论是支持的。 这些年顾淮俞作为老板,不仅没有压榨过苏见北,还把公司所有好资源怼到他身上。 现在苏见北羽翼丰满,想要飞向更高的梧桐枝,顾淮俞没有任何意见,前提是苏见北要还回来那些投资。 这些年顾淮俞恋爱脑的行为,渐渐蚕食着赵晨阳对他的信任。 顾淮俞痛快放走苏见北的傻白甜行为,是压在赵晨阳身上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对顾淮俞失望了,在大厦将倾之前他辞职离开了公司。 之后赵晨阳没再娱乐圈混,跟朋友去外海搞投资了。 如果赵晨阳留在这个圈子,顾淮俞落魄之后,凭他俩的私交他还是会帮顾淮俞解决一些麻烦。 这就是一个傻白甜把自己作死,最后只能靠主角攻拯救的故事。 顾淮俞没看出什么爱情,他只感到了憋屈。 好在他现在有了战友,在赵晨阳愤然离开后,一直沉默的谢惟跟了过去。 顾淮俞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放心地与苏见北走进了休息室。 小说里,这个时候的小白花顾已经从种种异常中,察觉出苏见北打算离开公司。 伤心自然是伤心,但他的人设就是圣父降临,大爱无疆。 所以他宁可痛苦自己,也要成全苏见北闯荡好莱坞的梦想。 进了之后,顾淮俞与苏见北隔着一张桌子坐下来,他垂眸,双肩微塌,目光盯着指甲上的月牙,如一泓深潭般沉静无声。 苏见北的视线落在顾淮俞雪白的后颈很久,久到他开口有几分哑意。 “我不打算与公司续约了。”第一句说出口,剩下的就很好说了,苏见北将一份补偿协议推到顾淮俞面前,“如果不满意,你也可以提另外的条件。”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2节 原小说写,顾淮俞看到这份补偿协议,心中苦涩万分,这么几张纸就买断了他俩的过往。 他以为苏见北对他就算没有爱情,至少也是有友情,毕竟他们见证了彼此最失意,最痛苦的时候。 这在黑心小顾看来有点酸,牙都要酸倒了。 作者虽然是在写他,但他代入不了这种卑微的感情。 顾淮俞颤抖着拿过那份补偿协议,心里吐槽,解个约搞得跟离婚似的。 原著里他没有看这份补偿协议,现实里的他飞快扫了一眼,想看看苏见北对他投入的大把银子都进行了哪些补偿。 匆匆扫了一眼,顾淮俞收回视线,强行欢笑。 “不用了,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合同到期了,你想离开很正常,不用什么补偿。” “你还是看看吧。”苏见北顿了一下,逼自己把目光从顾淮俞身上移开,“很感谢你在那个时候向我伸出援手。” 顾淮俞的手指像是被什么刺痛,蜷缩了一下,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也很轻。 “都过去了,而且你给公司带来了利益,没有你,别人也不知道君山传媒。” 他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淮俞抬起头,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赵晨阳。 他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顾总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吗?没有苏大影帝,君山传媒就是名不见传的三流公司?” 顾淮俞慌了,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晨阳松了一颗衬衫扣子,又挽起袖口,他拉开顾淮俞旁边的椅子,坐到了谈判桌上,气质由一个精明的商人,瞬间变成老油条混子。 赵晨阳拿过苏见北那份赔偿条约,一目十行看过去。 条件他还算满意,但只是满意肯定不行,他要姓苏的从这里出去时,身上被扒层皮才可以,否则别人要当他们公司是做慈善的。 “这个条约不行,还要多加两条。”赵晨阳说。 好嘞,赵哥你说了算。 顾淮俞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嘴上却说,“他的合同是我签的,解约也该是我……” 不等顾淮俞说完,谢惟走进来,上前利落地将顾淮俞扛到肩上。 苏见北神色一厉,“你干什么?” “我们的事,你少管。”谢惟回头,淡淡地撂下这句话,扛着顾淮俞走了。 苏见北要追出去,被赵晨阳堵住去路。 “苏先生,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而且那是顾总跟他男朋友的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 赵晨阳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见北,“坐,我们继续谈解约合同。” - 谢惟将顾淮俞杠回办公室,然后按照他俩之前商量好的,用领带将顾淮俞绑在办公椅上,嘴巴贴上胶带。 “顾总,这都是为了你好。”谢惟毫无感情地念着台词,“赵总不会为难苏见北,只是拿回这些年你投入到他身上的资源。” 顾淮俞倒是演得很起劲儿,挣扎扭动着,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用眼睛示意谢惟放开他。 谢惟并没有配顾淮俞演戏,坦然自若地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嫌他不陪自己玩儿,顾淮俞有点恼火,用没有绑的脚踢了踢谢惟。 谢惟挪了挪,与顾淮俞拉开一些距离。 顾淮俞拱着屁股,蹭到谢惟旁边再次踢他。 谢惟弯了弯唇,又挪开了一些。 顾淮俞吭哧吭哧转动着椅子去踢他,这次谢惟倒是没有无动于衷,伸手扣住了顾淮俞的脚踝,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距离近到有些暧昧。 但下一秒,谢惟用力推了一下办公椅。 顾淮俞瞪大眼睛,随着椅子滑出去半米,很快又被谢惟拽回来,再推出去。 顾淮俞渐渐接受这个玩法,总比他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要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获全胜的赵晨阳拿着多出一页的补偿协议回来。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在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顾淮俞,脸上的笑容僵住。 虽然他有时候为了办成某件事会上点手段,但不代表他会犯法。 赵晨阳紧张地关上房门,十分不赞同地看着谢惟,“你怎么把顾总绑起来了?” 谢惟问,“签了?” 赵晨阳随口应了一句,然后走过来打算给顾淮俞松绑。 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谢惟将顾淮俞拽到身旁,解开他身上的领带。 终于能说话的顾淮俞,泛红的眼睛充满了失望,“你们怎么能这样?” 赵晨阳不觉得有错,“如果你看不惯我的手段,可以让我从公司滚蛋,但如果你还想君山传媒活下去,旗下的艺人能吃饱饭,就不要感情用事,这年头感情还不如两张纸值钱。” 赵晨阳将苏见北签过字的合同扔到办公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房门一关上,顾淮俞迫不及待拿起合同。 赵晨阳不愧是在圈内混了这么久的老油条,额外加的这几条对公司很有利。 顾淮俞满意,十分满意,不枉他在苏见北身上投了这么多,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谢惟倚在办桌前,看着掉进钱眼儿里的小顾总,目光柔和。 作者有话说: 好奇,小谢同学在大家眼里是什么属性? -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看文不带脑子 36瓶;伏稣 30瓶;42003630、徐小葵今天吃饱了吗、凌小花 20瓶;杯子里的柠檬、再追连载我纱笔 10瓶;潇 9瓶;一只羊羊、卖女孩的小火柴 5瓶;非桐 4瓶; 3瓶;顾叶他老婆、橘七.、想你的每一夜 2瓶;月色朦胧入户、夏习清、zy、【温简言的房客老攻】、丰稔、66653443、tefiilmsies、芋头、八月十八、恕沉、傅融、没钱、酱油到处浪、朝朝暮暮时、林遇、至垭、弃文大王、超爱少爷、翘辫子的马尾、绿月亮、三七 1瓶; 37 第37章 ◎喜欢接吻就等于喜欢被谢惟吻。◎ 顾淮俞哼哼着歌, 把苏见北签下的那份协议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办公桌上。 谢惟看他,“这么高兴?” 顾淮俞露出一个“当然高兴”的表情, “终于把多年的坏账要回来了。” 而且赵晨阳还没愤然离职,顾淮俞作为老板,他就喜欢这样能力出众, 有主见有手段的下属。 “我现在不能像以前那么心大了。”顾淮俞看了谢惟一眼,“毕竟要养活你。” 谢惟并不反驳顾淮俞的话,只是说,“我觉得我很好养活。” “那是以前。”顾淮俞昂着下巴,豪横地说,“以前你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但以后不同了, 以后我会让你住最好的房子, 吃最好的料理。” 谢惟点头, “那以后就不去便利店吃东西了。” 顾淮俞沉默了一会儿, 改口道:“让你住最好的房子, 穿好的衣服。” 谢惟垂眸看着小顾霸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后颈。 顾淮俞眼睛立刻盛上笑意,往椅子靠背缩了缩, “有点痒。” 谢惟没有说话,抽过搭在办公椅扶手上的领带, 然后系到了顾淮俞眼睛上。 “绑我眼睛干什么?”小顾霸总下意识要去扒, 手却被谢惟摁住了。 顾淮俞不明就里地扬起脸,深色的领带, 殷红的唇, 有种天然的索吻情态。 谢惟俯下身, 扣住顾淮俞的后脑,将他摁向自己,亲住那两瓣看起来很想被吻的唇。 顾淮俞喜欢接吻,唯一给他接吻体验的人是谢惟。 所以喜欢接吻就等于喜欢被谢惟吻。 在感受对方拂过来的呼吸,顾淮俞下意识地抬起下巴。 在他俩的唇贴在一起时,房门再次被人毫无预兆地打开。 只是这次站在门口的人不是赵晨阳,而是苏见北。 今天难得有太阳,办公室内窗明几净,金色的日光透窗抛洒进来,落在办公桌上正要接吻的两个人。 谢惟停了下来,他并没有当着别人表演接吻的欲望,虽然那个人变相算是他的情敌。 谢惟摁住办公椅靠背,将顾淮俞旋转到另一面,掀眸冷漠与苏见北对视。 顾淮俞扒下眼睛上的领带,纳闷是谁这么没有眼力劲进来了,他扭过脑袋要去看来人。 谢惟又转了一下旋转椅的靠背,顾淮俞被迫转向另一个角度,他压根没看清那人是谁,只看到了对方半只肩膀。 看衣服的颜色,好像是苏见北。 依照剧情的发展,现在的苏见北应该是对他动情了,只是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等苏见北离国后,在异国他乡拍戏时总是无意地想起顾淮俞,再后来他回国见到落魄的顾淮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喜欢。 “你打扰到我们了。”谢惟开口,说的冷漠直白。 苏见北瞳仁动了动,面上一贯的清冷龟裂,似乎是不可置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顾淮俞始终好奇苏见北此刻的表情,偷偷扒拉着脑袋朝门口看去。 这时赵晨阳的助理慌忙走过来,半拉半劝地带走了苏见北,临走时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顾淮俞最终也没看到苏见北的情绪,正失望时,他被谢惟转了过来。 紧接着强势的吻落下。 谢惟长驱直入,咬着顾淮俞的唇舌,手在捻着顾淮俞的耳垂,有种别样的耳提面命。 他说,“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3节 顾淮俞被吻的喘不上气,但仍旧想要顶一句嘴,“就是好奇心重!” 很理直气壮的口吻。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每本小说里的他,跟主角攻分开后都会守身如玉,哪怕遇上优质的追求对象,也没有心动、暧昧的举动。 所以他想知道,他真刀实枪地“出轨”了,这些主角攻会是什么反应。 好吧,他跟谢惟还没有真刀实枪过。 但确实移情别恋了,跟四个主角攻以外的人打得火热。 感觉很爽,很舒服。 嘻嘻。 - 这段苏见北撞破“奸情”的剧情,自然会被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强制抹除,只有顾淮俞跟谢惟有记忆。 了解完公司经营状况的顾淮俞,为了其他员工与艺人后续的发展,只能“忍痛”接受了苏见北这份补偿。 见顾淮俞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赵晨阳最终没有离开公司。 这些年公司资源一直向苏见北倾斜,导致公司其他艺人非常不满。 攀上新公司的立刻提出解约,找不到下家的只能留下来熬日子,整个公司一盘散沙。 现在苏见北走了,对他们君山传媒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晨阳开始整合手头的资源,准备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其实他知道顾家已经有日薄西山的迹象,顾淮俞身后的靠山倒塌后,公司的前景只会更加艰难。 但只要顾淮俞不恋爱脑,乱插手公司的事物,再加上苏见北这份补偿协议,赵晨阳相信公司能挺过一段时间。 真要到挺不过去的时候,大不了再另想出路,起码现在还能继续运行。 比起干劲十足的赵晨阳,顾淮俞已经不能用摆烂来形容。 他在那份补偿协议签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心中神圣的爱情被金钱、被现实玷污。 把感情看得很重的小白顾,躲在家中消沉难过。 好在公司上面的事,他不指手画脚就等于帮忙了,所以顾淮俞心安理得宅在家里,继续画他的漫画。 把画稿精修了两遍,顾淮俞上传到网站。 他鸽了大半年,再更新热度自然很差,只有几个锲而不舍的铁粉没事就会回来看看。 见顾淮俞终于更新了,大家积极留言,但也只有十条左右的评论。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哇,解锁新动物,大狼上线了。】 【猫猫好可爱,好爱猫猫。】 【终于摆脱那四个晦气的东西,狂吸猫猫。】 【猫跟狼是双向救赎吗?互相舔血,我好可。】 【那头狼,我劝你温柔点,别不识好歹,这只可爱的猫猫可能是你未来的老婆。】 断更回来的热度很低,顾淮俞也不在乎,他画漫画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并没有指望这个挣钱。 顾淮俞叼着冰棒,坐在小圆桌前画下一话。 冰棒是谢惟自己做的,用奶昔跟新鲜的草莓,里面还加了一点蜂蜜,口感沙沙的,味道还不错。 主要是个头小,顾淮俞吃完草莓的,还可以再吃一个芒果。 漫画里的猫猫在旧街区已经流浪了好几天。 这里跟上城区不同,旧街区了充满血腥与暴力,黑夜里在很多角落,藏着正在交.配的流浪者。 上城区的动物保持着体面与优雅,当街交.配在它们看来是一件肮脏下流的事。 猫猫适应良好,甚至习惯了睡在硬邦邦的纸板上,没有猫抓板,它就会在路边的树根上磨爪子。 天桥附近的树只有狼的气味,已经没了犬类留下的味道。 在有狼味道的地方,猫猫都是安全的,可以随意溜达闲逛。 但在这之外的地界,它需要跟狼一起出门才可以,因为旧街区很排外。 尤其是排斥像猫猫这种浑身上下透着“上城区”的气息,每次它出去,都能察觉到黑暗里那些虎视眈眈地打量。 狼虽然没有驱逐它,但不是每次出门都乐意带上它。 不想它跟着的时候,狼就会用那双铁灰色眼睛看着它,几秒后,收回视线独自离开。 等夕阳落山,霞云铺满天际,狼就会踏着一片血红带食物回来。 旧街区的傍晚很美,有种血腥的浪漫。 食物往往都是肉,血淋淋的生肉,有时是整整一大块,连肉带骨头,有时是切成小块的纯肉。 狼用爪子摁着食物吃饱之后,就回纸板上闭目休息。 这个时候猫猫才会走过来,去吃骨头上剩下来的肉。 把肚皮填饱,猫猫悄悄走到狼身边,围着它轻轻地嗅一圈。 如果发现狼身上有伤或者是血,就会帮它舔一舔,算是报答对方不计较它吃它带回来的食物。 在狼这里蹭吃蹭睡的这几天,猫猫最喜欢跟着对方去垃圾堆溜达。 上城区把旧街区当垃圾站,每天都会往这里倒小山一样的垃圾,旧街区最底层的流浪者会在垃圾车到来时,准时来这里拾荒。 猫猫在垃圾堆捡到半块地毯后,就彻底爱上了这项运动。 它把那块地毯清理干净,然后放到它跟狼睡的硬纸板旁边。 每次等狼从外面回来,猫猫就会用脑袋拱它,把它拱到地毯上,让狼在上面滚一圈,把从外面带回来的脏土,以及身上的浮毛蹭掉。 猫猫还捡到一个很旧的卡通猫包,它把包包挂在脖子里,在狼愿意出去溜达的时候,背着猫包去拾荒。 它跟其他动物捡的东西不一样,它捡的都是一些在其他流浪者眼里不实用的东西,所以很少有流浪者会跟它发生争抢的情况。 几天下来,猫猫成了一只脏脏包猫。 四足不再雪白,皮毛也不像之前那么光滑柔顺,因为它已经很久没吃鱼肝油。 还在上城区的时候,喂养它的饲主,就算脾气最不好,最不尽心的那一个,也会喂它鱼肝油,好让它的皮毛保持光泽柔顺,看起来很漂亮。 在旧城区这几天,它的每一根毛发都野蛮的,随心所欲地生长着。 爪子在粗糙的树根磨砺下,也在拾荒时的扒拉下,变得比以前锋利了很多。 在它的勤奋下,天桥下的狼窝有了毛毯,有了坐垫,还有梳理毛发的软梳,以及坏了的漂亮灯台。 猫猫把狼窝附近的垃圾都收拾走了,换上新的硬纸板,铺上软和的垫子,还摆上了并不能照明的台灯,当装饰的花瓶。 狼叼着食物回来后,看着焕然一新的狼窝停顿片刻,默默把食物吃了,然后躺回到新的硬纸板。 没一会儿猫猫叼着软毛刷,围着它给它梳理毛发。 这种毛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软硬适中,刮擦在身上时有种类似安抚的效果。 猫猫就喜欢被毛刷轻轻地刷毛,只是它以前的饲主并没有那么多耐心给它刷毛。 最爱干净的暹罗猫,也只是给它梳洗皮毛、喂鱼肝油勤快一些,暹罗猫没有太多的时间花费在猫猫身上。 猫猫耐心地给狼梳理着毛发。 这是它第一次做这种事,藏獒跟暹罗猫它们都很高傲,并不喜欢在它面前露出动物的天性,好像动物天性低人一等似的。 上城区的动物们都在克制天性,它们觉得自己是高等的进化者。 为了跟茹毛饮血的祖先区别,它们只吃熟食,还会给自己套上衣服。 哪怕衣服没有任何用处,但这是文明进化的象征,好像系上扣子,打上领结,骨子里的野蛮与嗜血就能压制下。 梳理到狼腹部的皮毛时,猫猫发现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铁灰色眼瞳微微眯起。 它发动攻击时就是这种表情,透出肃杀和冷酷,具有很强的震慑性。 但现在它只是眯起眼睛,并没有那种冷峻的气势。 猫猫心里很高兴,觉得这个表情代表狼现在很舒服,这让它获得了强烈的满足感。 于是更努力给它梳理毛发。 在旧街区流浪的第十天,猫猫身上已经彻底没了上城区的特质,走在街道上流浪者已经不会用那种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它。 这让它终于敢独自出去,但不会离狼窝太远,更不会在狼外出狩猎的时候出去,只敢在早上跑出去玩一会儿。 它警惕地走在街道上,偶尔会接受几个流浪者的打量,比以前少了很多,且打量它的猫类居多。 猫猫逐渐放下心来,直到一辆不属于这里的车停在它面前。 车窗降下来,西装革履的眼镜蛇冷冷地看着它。 猫猫惊愕,在对方的怒视下,它后退了两步。 察觉到猫猫有逃跑的迹象,眼镜蛇弓起身子,在对方要逃的那一瞬,它跳出窗口,用灵活且强健的蛇尾缠住了猫猫。 在猫猫从它家消失的第十五天,它终于找到这只猫,并且抓住了。 仅仅只是十五天而已,看看它脏成了什么样子? 身上的衣服竟然也没了,这跟旧街区这些低等动物有什么区别? 眼镜蛇生气地把它拖回到车上。 猫猫表情空白迷茫,耳朵向后塌着,眼镜蛇缠在它腹部的尾巴让它觉得很难受。 但对方并不在意它的感受,只是让司机开车。 汽车重新启动引擎,还不等开出去,深冬的晨雾里走出一头狼。 - 顾淮俞奋笔疾书,冰棒早吃完了,嘴里叼着一个空的冰棒袋,但他毫无察觉。 谢惟走过来,伸手“猫口”拔袋,拿出顾淮俞嘴里的冰棒袋,垂眸朝他的绘画板扫了一眼。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4节 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狼,黑灰色的皮毛被寒风吹得根根挺立,眼神犀利、冷肃。 画完,顾淮俞伸了一个懒腰,扭头问谢惟,“好看吗?” 谢惟倒是不吝啬赞美,“嗯,很英俊的一头狼。” “你说我要不要让它在战斗中,脸上留下一道疤?”顾淮俞在绘画板里的狼脸上比划,兴致勃勃地说,“疤从这里横到这里,怎么样,酷不酷?” 谢惟听完,淡然道:“不如让它被咬断一条腿,残血战斗不是更酷?” 顾淮俞瞠目,“你有没有审美?都断腿了,以后不能战斗了,哪里酷?” 谢惟垂眸看他,“脸上带疤就酷了?” 顾淮俞中二气十足,“当然,真男人脸上就应该有疤!” “真男人应该脸蛋光滑。”谢惟俯下身,食指抚上顾淮俞的脸,表情仍旧是八风不动,“你这样就很真男人。” 顾淮俞立刻被这个夸赞说服了,“好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也觉得自己是真男人,豪言道:“我是真男人中的战斗机。” 谢惟抽回手,随声附和,“对,所以保护好脸。” 顾淮俞点点头,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狼的身上。 他也会好好保护这头狼的脸。 - 顾淮俞在家宅了好几天,期间还串场去其他小说,走了一些不重要的剧情点。 这几天谢惟也在准备,他已经先顾淮俞一步拿到那场宴会的入场券,成功应聘为服务人员。 事情要比顾淮俞想象的顺利,他还以为需要通过一些关系才能将谢惟塞进去,没想到谢惟自己就办成了。 真不愧是最强打工王者,就没有他进不去的工作场所。 顾淮俞的入场券需要别人送,送他入场券的人叫严觉明。 严觉明家是经营娱乐圈的,他大哥就是t.w最大的股东,跟苏见北关系很好,也是他力邀苏见北进t.w。 豪门之家大多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如果家中大哥或者长姐强势,那弟弟一般都是纨绔子弟。 严家就没有摆脱这个奇怪的定律,老大精明强势,老幺深得爷爷奶奶宠爱,但却烂泥不扶墙。 严觉明就是那团扶不上墙的烂泥,仗着自己的家世不知玩了多少小明星。 他一直偏爱那种清秀美貌的少年,因为大学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就是这挂,所以专门挑这样的人霍霍。 顾淮俞就是严觉明的白月光,追求多次无果,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弃。 现在白月光的白月光进了他家公司,严觉明觉得是时候捞月亮了。 在t.w内部为苏见北举办欢迎会的前两天,严觉明的电话如期打了过来。 严觉明熟稔地叫,“小俞,我是严觉明。” 电话那边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打错了。” 听着手机断线的声音,严觉明懵了一秒,仔细确认了一遍电话号码,他又打了过去。 还是那个声线冷漠的男人接的,仍旧是那句“打错了”,直接挂断了,还将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这让严觉明忍不住自我怀疑,这电话是他两年前存的,难道顾淮俞真的换手机号了? 严觉明翻了一遍通讯录,找到跟顾淮俞认识的人,向对方讨要了顾淮俞现在的号。 看着对方发过来的号码,严觉明认真比对了一下自己存的数字。 一模一样,没有错。 严觉明不信邪,换了一部手机给他打。 这次对方没接,直接挂断并且拉黑了他的新号码。 严觉明磨了磨牙,但又无可奈何,他怀疑顾淮俞知道是他打来的,所以故意自己没接,找人说他打错了电话。 这个认知让严觉明很气恼,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比苏见北差哪里了? 艹。 这次他非睡到顾淮俞不可! 顾淮俞的确是故意的,他知道对方来电的准确时间,把手机扔到客厅,借着洗澡这个借口避开,让谢惟接的。 虽然谢惟已经打入敌人内部,在必要的时候打碎那杯加料的酒,或者直接拦下苏见北,但那是plan b计划。 plan a 是不接严觉明的电话,不去那场宴会。 plan a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之后严觉明没再打来电话。 但严觉明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出顾淮俞家住址,电话是没再打,人却直接找了过来。 顾淮俞从可视电话里,看到严觉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皱了一下眉头。 在他印象里,严觉明个子不低,怎么这么久没见他缩水了? 身高是不会缩水的,只是严觉明横向成长,比上学的时候胖了一些,视觉就看着矮了。 以前严觉明在学校很受欢迎,家境好,长得也小帅,出手又阔绰,但他那点小帅对眼光很高的顾淮俞来说就是一个普通人。 小白顾有轻微社恐,看见不是很熟悉的人找上门,犹豫着不想开门很正常,不再崩人设的范畴内。 但严觉明要是一直摁门铃,他也不可能躲在屋里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好在谢惟很快过来了,摁住要顾淮俞开门的手,瘫着脸说,“听说小区来了一个杀人犯,物业提醒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顾淮俞:…… 不是,这理由也太瞎了? 但小谢找借口向来是随心所欲,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谢惟扫了他一眼,“你回房间吧,我来处理。” 顾淮俞还是得演一演,恐慌又不敢置信,“真的有杀人犯吗?” 谢惟:“你再不进去,他就要杀进来了。” 顾淮俞:“……你别冲动,我们还是报警吧。” 谢惟:“骗你的,他是我债主,上门来讨债了。” 这个借口顺耳了一点,顾淮俞乖乖地回了房间,临关门时还不忘提醒,“别冲动,好好跟人家说,如果你还不起,我可以借钱给你的。” 谢惟没废话拉上房间的门,把戏瘾小顾关了进去。 半分钟,谢惟重新打开了主卧的房门,“人走了,出来吧。” 顾淮俞半蹲在抽屉前,惊讶看着神速的谢惟,他支票本还没有翻出来呢。 “这么快?”顾淮俞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 谢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让他赶紧走,不然我就要杀人了。” 顾淮俞张张嘴,低头赶紧从抽屉扒拉出支票本,像一个轻易就相信别人的傻白甜,仰着天真的脸问—— “你欠多少钱?我给你开支票,你不要这么冲动,钱能解决的事都好说。” 谢惟啧了一声,走过去,以一个吻结束了顾淮俞没完没了的戏份。 - 严觉明找来的当天晚上,赵晨阳打来电话,问顾淮俞是不是认识严觉明,并且透露出他想要参加t.m公司宴会,打算跟对方的老总谈一谈资源置换的事。 赵晨阳说的很详细,这关系到公司的未来发展。 顾淮俞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答应帮试着联系严觉明。 原著是没有这段的,这肯定是强大的剧情线自动发展出来的,想要促成顾淮俞跟苏见北滚床单。 就算他不答应赵晨阳,还会有其他事逼着他参加这次的宴会,更别说这对他们公司有利了,顾淮俞不可能不答应。 看来只能启动plan b计划。 挂了赵晨阳的电话,顾淮俞主动给严觉明打了一通,用的是新号码。 鱼儿主动上钩了,严觉明当然同意,“可以是可以,但老同学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你要不要也过来玩一玩?” “我最近有点忙。”顾淮俞先尝试着委婉拒绝,“那天可能没有时间,改天可以吗?” 严觉明不装了,直接摊牌,“我哥最近签了苏见北,听说他以前是你们君山传媒的,我这个人最讨厌这种侍二主的狗了,你放心,等他来了我们公司,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 他在招待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严觉明说的硬气,其实他并不能对苏见北怎么样。 一是他大哥很看重苏见北,二是t.w是以股份的形式签下了苏见北。 换句话来说,苏见北现在在t.m公司有股份,并不是严觉明可以随便打压的普通小艺人。 他这么说是故意吓唬顾淮俞,他知道顾淮俞在乎苏见北,也知道苏见北跟公司签的合同有保密条约,是不会对外公开的。 严觉明在赌,赌顾淮俞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他赌对了,成功让顾淮俞担忧起苏见北,从而钻进了他设下的圈套。 顾淮俞慌忙说,“你不用这样,这是我跟他的事。” 见顾淮俞没懂他的意思,严觉明笑笑,“小俞啊,我上学追过你,你忘记了吗?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对付情敌,你说我怎么能放弃呢?” 顾淮俞像是没料到似的,“你……” 严觉明笑着说,“别生气,这样吧,我给两个选择,要么你明天来我们公司的周年庆,要么你不来,到时候在手机上看苏见北当天出丑的消息。” 没错,就是严觉明给苏见北下了药。 不仅如此,他还在顾淮俞酒里加了料,准备来一个一石二鸟。 睡了白月光的同时,还能拍下苏见北的把柄,把苏见北拿捏在自己手里。 这大概是这个草包富二代唯一动过脑子的事,只是动在了下三滥的地方。 - 虽然过程在谢惟的强行干预下有了一点波折,但最后还是跟原剧情对上了,包括严觉明这段威胁。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5节 顾淮俞讨厌被人威胁,掐断严觉明的电话,摁住谢惟的肩发泄似的咬了过去。 事后,顾淮俞坐在沙发上,绸质的衬衫领口微皱,嘴巴被亲的有点红。 现在他冷静下来,甚至还有几分天真的味道,开口对谢惟说,“上次我说谎了。” 谢惟看着他,“什么谎?” 顾淮表情很纠结,犹犹豫豫才说,“上次我说,我只是好奇做那个是不是很舒服。” 谢惟眉心动了一下,“你没跟我说过这种话。” “我在心里说的,我在心里说只是好奇那种事是不是很舒服,并没有想去尝试。”顾淮俞白皙的面皮被灯管照得红润,他把肩膀缩起来,小声说,“其实我想试试。” 谢惟眼底的散漫一点点收拢。 顾淮俞飞快看了谢惟一眼,触及到他目光又垂下眼,瓮声开口,“你……什么时候才不只是单纯地亲我?” 他觉得跟谢惟接吻很舒服,所以他想尝试一下其他的。 但谢惟每次都只是亲亲他,也不见有下一步动作,等了好几天的顾淮俞只能开口问他。 在顾淮俞短暂而漫长的生命里,及时行乐是刻进他的血液骨髓里的。 对别人来说,意外跟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对他来说明天是明确写在纸上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明天,他需要的是意外。 谢惟就是他的意外。 顾淮俞不是那种会把最甜的糖果放在最后吃的小孩,他会第一个吃自己想吃的糖,不好吃的永远放在最后。 所以趁着‘意外’还待在他身边,顾淮俞就尽可能想做就什么做。 谢惟注视着顾淮俞,沉默了许久,久到顾淮俞又抬头去看他。 谢惟用手捂住那双透着茫然与期待的眼睛,在顾淮俞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顾淮俞身上总有一股不知忧愁的气息,但他的底色是不安,是迷茫的,只是被他的乐天盖住了。 这种不安迷茫来自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来自对这个世界的不了解。 因为了解而产生不安,也因为不了解而迷茫。 他知道自己未来是怎么样,但又不知道怎么摆脱,索性不去想,过一天是一天,所以他有一种乐天的豁达。 在顾淮俞第一次吻他的时候,谢惟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从来没有回应过顾淮俞,不想把一个迷茫的小孩骗回家。 谢惟摸上顾淮俞的脸。 剧情线重新回归,一切又回到原点,这让顾淮俞又开始迷茫了。 顾淮俞并没有察觉到心底冒出来的不安,但他此刻的表情,他的眼角眉梢都诉说着那种不安。 谢惟吻上顾淮俞的唇,手抚摸着他的后颈。 顾淮俞合上眼睛凑近谢惟,双腿无意识缠住谢惟的腰,轻轻地说,“我不要只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谢惟:我不想骗迷茫小孩回家。 顾淮俞眼巴巴望着他。 谢惟:当然,最后还是骗了。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怂怂 3个;边渡有次子、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树上的山 38瓶;琉璃绀 33瓶;晨露、映肆、粲然居士、月见研 20瓶;蓝色的天空 16瓶;洛世安 15瓶;阿尧、怼人不倦、鹿岛一二三、鱼攻虹、=-= 10瓶;白茶 8瓶;67626826 7瓶;无绣 6瓶;卡维我的新老婆、loner、酱油到处浪、小画家今天吃刀了吗、落落落落起、朱zhuzhuzhu、栩、不想上班 5瓶;你头发乱了喔、 3瓶;乘以二、香蕉味、傅融、顾叶他老婆、不成富婆不改名、咚咚锵咚咚 2瓶;味一、谢尔俞光、韓、超爱少爷、丰稔、没钱、57769291、恕沉、八月十八、翘辫子的马尾、杰克没有刀、我爱走夜路、积极、【温简言的房客老攻】、芋头、我是叶瑄的狗、幻想乌托邦、六尘、黑色指甲油 1瓶; 38 第38章 ◎“谢惟。”顾淮俞说,“我想你亲亲我。”◎ 顾淮俞被亲的大脑缺氧, 谢惟放开他时,他意识迷蒙,表情空白。 谢惟问, “知道怎么做吗?” 顾淮俞努力睁着眼睛去看谢惟,在意识到他这话什么意思后,意识瞬间回笼。 他先是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又藏不住心事似的炫耀,“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顾淮俞看过很多这方面的小说漫画,理论知识丰富,什么姿势他都懂。 看着顾淮俞那张迫不及待表现的脸,就跟课堂上知道答案, 把手举得高高, 想吸引老师注意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 谢惟表情平静地哦了一声, “既然你都会, 那今天就算了。” 顾淮俞顿时像吃到了一颗苦杏仁, 瘪起了嘴巴, 漂亮的眼睛染上几分幽怨。 谢惟唇角弯起,撩开顾淮俞的衣摆,然后推了上去。 在顾淮俞看过来时, 谢惟什么都没有说,吻住那层薄薄的眼皮。 - 顾淮俞理论知识丰富, 但实践经验为零, 等事情真地发生时只有很生涩的反应。 他趴在谢惟的身上,脑袋磕着谢惟的肩头, 呼吸急促, 喉咙发出黏糊糊的声音。 身体一点点紧绷起来, 绷成一个临界点又骤然软下来,仿佛一方湿漉漉的水草,缠在谢惟身上,打湿的眼睫发着颤。 谢惟的手放在顾淮俞光滑白皙的后颈,安抚一只春天的馋猫似的,一下一下抚摸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淮俞情绪平复下来,气息稳定,他这才仰起头。 那张脸泛着潮红,湿漉漉的眼睛让瞳仁比往日更加漆黑明亮。 原来只是这样也很舒服。 顾淮俞心想。 “你要试试吗?”他看着谢惟,有种不谙世事的坦诚,“我也可以帮你的。” 谢惟因他这坦率的直白,眉心跳了一下,别开视线,说,“不用。” “为什么?”顾淮俞似乎不解,“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谢惟面无表情地说,“它睡着了,不方便。” 顾淮俞懵了一下,忍不住低下头看过去,“这不是醒着呢?” “而且……”看了好一会儿顾淮俞小声说,“好大。” 谢惟突然捏住顾淮俞的嘴,让这张过分直白的嘴说不了话。 他抬起顾淮俞的下巴,低下头,在顾淮俞露出雪白的脖颈咬了上去。 不疼,但很痒。 顾淮俞瑟缩了一下,眼睛有了轻快而明亮的笑意,他含糊不清地叫谢惟的名字。 谢惟脑袋偏斜,侧眸去看顾淮俞,然后听到他问,“你为什么要忍着,我又不是不同意。” 谢惟淡声说,“不到时候。” 顾淮俞狠狠地皱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我从小顾变成老顾,或者老老顾?” 没想到,谢惟还真‘嗯’了一声,“我喜欢啃老一点的白菜。” 顾淮俞:“你不是牙口软,吃不了硬食?” 谢惟:“有时候也喜欢崩牙的感觉。” 顾淮俞被噎住似的,忍不住嘟囔,“难怪你做不了主角攻,我要是跟商延他们谈恋爱时说这些话,他们肯定立刻就扑过来了……” 不等顾淮俞说完,谢惟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顾淮俞瞪着他,“你打我干什么?” “手它有自己的想法。”谢惟把打顾淮俞的那只手伸出来,“你问它。” 顾淮俞盯着那只手,几秒后生气地说,“我问了,它说就是你让打的。” 谢惟:“我也问你的屁股了,它说自己想被打。” 顾淮俞:“你才想被打!” 谢惟没说话,摸上了顾淮俞的腰线。 顾淮俞像被戳中七寸的蛇,立刻软下来,趴在谢惟耳边,忍不住用鼻尖蹭他。 谢惟似乎喜欢顾淮俞这种不自觉的亲昵小动作,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摸上顾淮俞。 顾淮俞大脑混混沌沌,手抓在谢惟肩上,将他丝质的衬衫抓皱了。 衣服是顾淮俞给谢惟买的,他自己也有一件,不过颜色不同,号码也小了一些。 顾淮俞腰腹紧绷,张着红润的唇急促呼吸,他闭了一下眼睛,情不自禁凑近谢惟。 “谢惟。”顾淮俞说,“我想你亲亲我。” 话音刚落,谢惟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下颌,吻了过来。 - 到了t.w周年晚宴那天,顾淮俞按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穿了一套中规中矩的西装,与赵晨阳从公司一块坐车去了t.m总部。 宴会就在总部的顶楼,虽然来了不少明星,但没有走红毯的环节,内部安保十分严格,没有请柬不让进入。 严觉明给顾淮俞的请柬,写着他跟赵晨阳的名字。 车子停到t.m公司楼下,顾淮俞急忙从内车走下来。 赵晨阳知道顾淮俞晕车的毛病,走过来,“没事吧?” 顾淮俞吹着寒风缓了一会儿,才勉强冲赵晨阳笑了笑,“没事。”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赵晨阳看着顾淮俞苍白的脸色,压低声音,“你要去看看吗,我可以帮你约时间?” 他说的是心理医生,顾淮俞晕车属于心理疾病,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没出车祸前,他对车没有任何恐惧。 顾淮俞眼睫动了一下,轻声说,“不用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6节 赵晨阳没有再劝,“那进去吧。” 顾淮俞应了一声,跟赵晨阳一起踩着铺有红毯的台阶,进了t.m公司的大厅。 大厅内设置专门通道,有专业的安保人员检查来宾的请柬。 谢惟就在其中,穿着黑色的制服,头戴同色贝雷帽,神色冷漠。 在看到顾淮俞进来时,他才掀眸看了过来,然后接过赵晨阳递来的请柬,扫了一下请柬上面的识别码。 赵晨阳似乎没认出谢惟,只是在谢惟脸上扫了一眼,扭头跟顾淮俞说了一句,“一会儿上去了,见到你那个大学同学,你带我跟他打一声招呼。” 顾淮俞随口应了一句好。 在谢惟将请柬递回来时,顾淮俞先赵晨阳一步,伸手接过来。 赵晨阳并没有在意,抽回手,继续跟顾淮俞聊着严明觉。 顾淮俞只是听着,心思却没在这上面,他装作不经意似的用请柬在谢惟手背蹭了一下。 看谢惟挑了挑眉,顾淮俞这才愉悦地跟赵晨阳离开了。 现在的小谢是背景板小谢,除了顾淮俞以外,其他人都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他就像这世界的bug,凭着超弱的存在感随意在任何场景穿梭。 坐电梯直达顶楼,有专门的人将顾淮俞跟赵晨阳引进宴会厅。 赵晨阳忍不住感叹,“咱们君山传媒什么时候能像t.m这样,买下一栋大楼做总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惟同化了,顾淮俞下意识想说,在梦里。 不过如果是谢惟在这里,他可能会说更犀利的话。 顾淮俞忍下笑意,用认真的口吻说,“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赵晨阳看着大理石墙砖映出自己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心里生出一种唏嘘,“希望吧。” 等走进宴会厅,赵晨阳一扫刚才颓势,恢复了往日的八面玲珑,带着顾淮俞朝一个相熟的导演走过去。 这个导演跟t.m有过合作,这次公司周年庆把他也邀请了过来。 顾淮俞虽然是君山传媒的幕后老板,但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导演还以为他是君山签的新人。 赵晨阳笑着,“等我们顾总想进娱乐圈了,到时候一定请你拍他的荧幕首作。” 导演又看了一眼顾淮俞,顺着赵晨阳说,“一定一定。” 导演离开后,赵晨阳用眼神指着了一个方向说,“那俩是制片人,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苏见北以前是君山传媒的艺人,他们来这里有些尴尬,但越是这样就越要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顾淮俞摇摇头,“你去吧,我想去阳台透透气。” 知道顾淮俞不适应这种场合,赵晨阳没有强劝,拿了一杯香槟去找那几个制片人聊天。 顾淮俞正要一个人去前往天台透气,转过身,与站在通向单独休息室走廊的苏见北,视线相撞。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衬衫、西裤,黑发抓在脑后,做了一个简单的造型,露出清冷俊朗的五官。 苏见北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漆黑静默,眉头压下一角,不怎么赞同顾淮俞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顾淮俞是前任老板,t.m是现任东家,不知道有多少盯着看热闹。 但苏见北不单纯是因为这个不愿意让顾淮俞,他不希望顾淮俞出席这种场合,顾淮俞也不适合这种场合。 顾淮俞喉头动了动,隔空望着苏见北,似乎藏着很多话要说,神色黯然。 正在这时,严明觉笑着走过来,“小俞。” 顾淮俞忽然一僵,一寸寸转过头,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好久不见。” 见他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严明觉笑容更加甜腻,“所以你要多见见我,见不到你,我很容易不高兴的,一不高兴就会对身边人发脾气。” 这话暗藏着威胁,顾淮俞表情一下子变得慌乱。 严明觉很满意他的表现,抬臂要揽上顾淮俞的肩。 不等他碰到顾淮俞,苏见北不动声色拉过顾淮俞,冷淡地与严明觉打了一声招呼。 严明觉的脸冷下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见北,“呦,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在这里?我哥不是找你谈事,你还有时间跟前老板见面?” 这话杀伤力十足,放宫斗剧里也是很高水准的挑拨离间。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顾淮俞,他站在最佳观影位吃瓜看戏,还忍不住起哄—— 打起来,打起来! 苏见北在圈里混了这么久,心理素质很强大,只是浅浅皱了一下眉,很快便反击。 “已经谈完了,你要是有事找你哥,现在可以过去了。” 这是在讽刺严明觉只是一个有事会找哥哥的小屁孩儿。 严明觉双眼冒火,怒极反笑,“我跟我哥是一家人,想见面随时可以见,倒是小俞。” 他看向顾淮俞,笑容甜蜜,“好不容易把你给盼来了,我带你去前面的休息间叙旧,记得你大学时候爱吃桃子,我专门给你空运回来一些新品种桃子。” 顾淮俞最讨厌吃桃子! 严明觉伸手去拉顾淮俞,“走吧老同学。” 顾淮俞闪躲了一下,看到严明觉变了脸色,他定在原地不敢再动,像是担心惹怒严明觉,苏见北会跟着遭殃。 苏见北挡在顾淮俞面前,对严明觉说,“我们有点事。” 严明觉从大学时就看苏见北不顺眼,现在见他在自家公司讨食儿还这么硬气,铁青着脸说,“我跟小俞先约好的,是吧,小俞?” 他警告意味颇浓地看向顾淮俞。 顾淮俞眼睫动了一下,面对严明觉的威胁他不敢说不是,只能僵硬地点头。 苏见北皱起眉,有些严厉地看着顾淮俞,语气也强硬起来,“上次的事还没有谈完,你去把赵晨阳叫过来,他不是跟你一块来的?” 苏见北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说话,顾淮俞像是被吓到,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左右为难。 实际顾淮俞心里: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严明觉不想跟苏见北浪费口舌,上前揪住顾淮俞的手,“昨天在电话里,我说追求你的事,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苏见北猛地看向严明觉。 小说里,顾淮俞最后选择跟严明觉走了。 修罗场嘛,就得适当的要让主角攻着急一下,这样才狗血好看。 顾淮俞按照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用一种硬着头皮的模样,绕过苏见北走向严明觉。 “这个我们一会儿说。” 怕苏见北听见似的,顾淮俞的声音很小,倒显得他俩在说悄悄话。 严明觉满意地笑起来,看着顾淮俞,满眼宠溺,“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见北抿着唇,紧盯着顾淮俞。 等顾淮俞走到严明觉身边,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说,“顾先生,有你的电话,殡仪馆打过来的。” 殡仪馆这三个字让宴会厅静下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顾淮俞也一副呆住的表情,怀疑似地问,“我的电话?” 对方:“嗯,那边好像很急的样子。” 说完他拿着手机转身朝外走,似乎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把手机交给顾淮俞。 在震惊之下,一时想不起手机在哪儿是情有可原的,因此顾淮俞乖乖地跟了过去。 严明觉看着离去的顾淮俞,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出宴会厅,顾淮俞还得演下去,如果现在破坏人设,剧情会重置,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得重来一遍。 “殡仪馆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顾淮俞讷讷的,一副不理解的模样,“而且,我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谢惟停下来,把一部旧手机递给顾淮俞。 顾淮俞立刻摇头,“这不是我的手机。” “是吗?”谢惟不走心地说,“刚才有人把这个手机给我,让我找一个叫顾小俞的人,说殡仪馆有人给他打电话,一具尸体正等着他点头火化呢。” 是苏见北的尸体,还是严明觉的? 顾淮俞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叫顾淮俞,这部手机也不是我的。” 谢惟毫无波澜,“哦,找错人了。” 顾淮俞:“那要我帮你找一找顾小俞吗?” 谢惟:“不用了,他大概变成猫从下水道钻走了吧。” 顾淮俞:…… 他又不是老鼠,就算变成猫也不可能从下水道钻走,他会跳窗离开! - 赵晨阳跟一个制片人去抽烟区抽了两根烟,回到宴会厅没见到顾淮俞的踪影,以为人还待在阳台透气。 他没太在意,随手取了一杯龙舌兰酒,喝着酒四下打量。 严明觉的大哥不在宴会厅,这让赵晨阳略微有些失望,得让严明觉帮他引荐一下他哥。 这事需要顾淮俞出面,毕竟严明觉是他的大学同学。 赵晨阳去阳台找人,苏见北却堵到他面前。 他俩是前东家的关系,现在站在一起,自然引来很多吃瓜人的好奇。 赵晨阳不想当众跟苏见北闹不愉快,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有事?” 苏见北面上八风不动,语气却不怎么好,“你既然把顾淮俞带到这种场合了,就要看好他。” 赵晨阳疑心顾淮俞出了事,不然苏见北不可能说这些话。 但嘴上却不饶人,讥讽道:“多谢苏先生关心,如果你早有这份关心,我相信顾总会很高兴的,不过现在晚了,他有男朋友了。” 赵晨阳还有那天苏见北来解约的记忆,只是他无法把谢惟那张脸,跟刚才那个穿制服的青年联系到一起。 现在的谢惟在他眼里平平无奇,压根回忆不起来对方长什么样子。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7节 苏见北没有跟赵晨阳吵,只是冷冷地说,“严明觉在大学的时候,骚扰了顾淮俞一个学期。” 撂下这句提醒,转身就走了。 他不信赵晨阳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严明觉在圈内口碑并不好,身边的伴儿三两天换一个,且男女不忌。 赵晨阳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他曾经骚扰过顾淮俞。 难怪这小子这么殷勤,原来是把主意打到了顾总身上。 - 谢惟的出现搅乱了严明觉的计划,他一方面觉得不甘心,一方面又觉得殡仪场的电话都来了,别不是顾家什么人走了吧? 他是人渣没错,但也没有人渣到顾淮俞家里走了人,他还要强上对方。 就算他能硬起来,他也怕顾家的鬼魂找上来。 真尼玛晦气。 严明觉暂时放弃睡顾淮俞的计划,专心对付苏见北,反正只要他抓到苏见北的把柄,不愁拿捏不住顾淮俞。 走到角落,严明觉拿出手机,发下一条消息—— 【计划不变】 很快有人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严明觉删除消息后,将手机收进口袋,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朝苏见北的方向走去。 他的计划很简单,往苏见北酒里下药,再找人带他去酒店拍摄视频。 现在苏见北已经不是刚入圈,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以他现在的警惕心,让他乖乖喝下加料的酒并不容易。 为了让苏见北中招,严明觉在来之前,跟一个制片人透露自己和苏见北以前有过节,现在想和好,但一直没有契机,也拉不下脸来。 这个制片人跟苏见北是好友,听完严明觉装模作样的苦恼,答应做中间人今晚帮他们撮合。 现在苏见北正在那个制片人聊天,严明觉假装经过他们,被制片人叫住。 “小严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严明觉停住脚步,拿了一杯酒走过去,态度不阴不阳,“周哥,苏大影帝嘛,谁会不认识?” 苏见北神色淡漠,并未理他的挖苦。 制片人一听他这找茬的口吻,眉心微皱,但还是打着圆场,“好好说话,你们以后要在一起共事了。” 严明觉冷嗤一声,“就是因为要一起共事,才看着就眼烦。” 看他不想要和解,反而有跟苏见北打一架的架势,制片人一时无言,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正疑惑呢,就听严明觉对苏见北说,“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再招惹他,因为有别人喜欢。” 制片人瞬间明了,原来是为了感情上的事。 果然是年轻人。 制片人笑着拍了拍严明觉的肩,“小苏马上就要去国外发展了,他现在是以事业为主,没那个心思谈感情,你放心,你喜欢的人跑不了的,只要你好好追人家。” 苏见北沉下了脸。 制片人端起酒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算是给周哥一个面子,碰个杯一笑泯恩仇。” 见制片人上钩了,严明觉心中窃喜,嘴上仍是阴阳怪气,“我倒是肯给周哥面子,就是不知道大影帝给不给了。” 说话间他去朝一旁看去,见安排好的waiter迟迟没过来,眉间浮现一丝怒意。 搞什么,人呢? 在原著里,严明觉的计划是施行成功了,但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在那个服务生端着加料的酒过来时,谢惟故意撞上他的肩,还拌了他一下。 服务生脚下踉跄,手上的托盘没端稳,酒洒了出来,他顿时慌了。 趁着他反应过来,谢惟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走进了宴会厅。 等服务生想找谢惟背下这次的黑锅,抬头看着宴会厅穿着相同制服的青年们,一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刚才撞他的那个。 去阳台吹风的顾淮俞,看到这幕拼命压着唇角才没笑出来。 他转过头,手扶在栏杆上,任由窗外的风吹着自己的面颊,心情有几分轻快放松。 “祖宗啊,我一直找你呢。” 身后响起赵晨阳的声音,顾淮俞扭过头时,脸上已经换上黯然忧伤的模样。 赵晨阳快步走上前,用只有他俩听见的声音问,“苏见北跟我说,那个严明觉以前骚扰过你,这事是不是真的?” 顾淮俞一愣,垂垂眼睫,“他怎么会跟你提这些事?” 现在能不能别恋爱脑? 赵晨阳恨铁不成钢,“他要是真在乎你,就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公司。” 顾淮俞眼眶闪烁着水光,很苦涩的样子,“我知道。” “知道就行,我先送你回去吧。”赵晨阳说,省得被那不安好心的小兔崽子惦记。 顾淮俞点点头。 赵晨阳看不得他这样,提醒道:“去洗手间洗洗脸吧,你这样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君山传媒,离开苏见北要死要活的。” 小说里,顾淮俞就是躲在洗手间整理情绪时,意外撞上了身体不适的苏见北,怕媒体报道这件事,他悄悄从后门带走了苏见北。 现实里,顾淮俞还得去洗手间整理情绪,不过这次却有赵晨阳的陪伴。 顾淮俞本来不想去,但强大的剧情让他有了尿意,不去还不行。 等他解决了生理需要,出来洗手时,赵晨阳临时接了一通电话,出去说事了。 整个洗手间就只有顾淮俞一个人,仿日光灯从头顶照下,在顾淮俞发顶晕出漂亮的光圈。 顾淮俞洗着手,周围静得不可思议,让他感觉有点不太好。 苏见北该不会还是喝了那杯酒,要等着他“救”吧? 顾淮俞抽出两张擦纸,随便擦了擦手,扔进垃圾桶快步离开。 走到门口,迎面撞上脸色难堪的严明觉,顾淮俞身子微顿,闷头从他身边越过去。 严明觉眼疾手快,拽住顾淮俞的手腕,将他甩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门。 顾淮俞砸到盥洗盆旁边,吃痛地拧了拧眉。 任凭顾淮俞觉得自己怎么酷,但作者给他的设定就是身娇体软,易推倒。 严明觉走过来,光渐渐背到他身后,那张脸阴森可怖,左边的脸还隐约浮现出五个指印。 这是他哥打的。 严明觉计划失败,去找买通的那个服务生算账时,两个人的对话不小心被他大哥听见。 生气之下,他大哥给了他一巴掌,还说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成绩,只要不给家里人惹麻烦,就算是尽了严家子孙的孝。 话说得很难听,就差没说出他是一滩烂泥了。 “跑什么跑?”严明觉阴恻恻看着顾淮俞,“我到底哪里不如苏见北,你对他念念不忘,却连看都不看我?” 反派永远死于话多,这种时候严明觉居然还要跟他唠闲磕? 顾淮俞并不慌张,哪怕刚才看见严明觉锁上门,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估计苏见北正在赶来救他的路上。 英雄救美的套路,顾淮俞已经很熟悉了,一句话也不说,用惊惧的目光看着严明觉,不停地向后退。 严明觉一步步走过来,“你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没出息,嫌弃我不能继承家业?” 顾淮俞摇着头继续后退,声音发颤,“严明觉,你放我出去吧,今晚的事我保证不对别人说。” 手指不小心摸到放在盥洗盆角落的装饰花瓶,顾淮俞朝花瓶靠去,准备给严明觉的脑袋做一个马杀鸡。 严明觉忽然一笑,温柔似水,“小俞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两情相悦啊,过了今晚我会好好对你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顾淮俞勾住花瓶瓶口,在严明觉走过来时,他扬起花瓶。 与此同时,严明觉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朝着顾淮俞的面颊飞快喷了两下,另一只手拿着白手帕,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那东西有些像香水,顾淮俞兜头被喷了一脸,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开,让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小说里有说严明觉也要对顾淮俞下药,但还没来得及实施,顾淮俞就带着苏见北离开了。 这让顾淮俞一直以为,严明觉是在他酒水里掺东西,没想到他的手段变了。 顾淮俞不知道是强大的剧情,让严明觉换了一招,还是他本来就打算趁着顾淮俞不备用这招。 这种香水应该所有催.情的功效,顾淮俞一不小心吸入过量,头晕耳鸣,手上也失了准头,斜斜地擦过严明觉的耳朵,砸中了他的肩,花瓶里的水浇了他俩一身。 严明觉倒抽一口凉气,恼火地从顾淮俞手中夺过花瓶,随手扔到盥盆上。 瓶子没放稳,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溅了一地的碎片。 怕别人会听到动静来查看,严明觉忍着右肩的疼,上前拖住顾淮俞,想要将他拖回休息室。 顾淮俞意识还健在,对着严明觉又抓又踢,口齿不怎么伶俐地骂脏话。 企图通过崩人设,赶紧重置剧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属于正常被人侵犯的情绪,系统竟然没判定他违背人设。 药劲儿上来了,顾淮俞哆嗦着身子叫谢惟。 没喊两声,严明觉捂住他的口鼻。 顾淮俞意识混沌,体力渐渐从身上流失,隐约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踹洗手间的门。 随着哐啷一声巨响,顾淮俞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他艰难地眨着眼睛去辨别那人是谢惟,还是苏见北。 对方阔步走进来,拎起严明觉的衣领砸到墙上,然后屈膝顶上他的胃。 严明觉立刻蜷缩起身子,张着嘴发出痛苦的声音。 顾淮俞的背贴着冰冷的瓷砖滑到地板上,他平静地想——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8节 嗯,是谢惟。 谢惟神色冰冷,从地上抓了一把花瓶碎片,扣着严明觉的嘴塞了下去。 严明觉睁大眼睛,表情惊恐万分,摇着头呜呜地求饶,嘴巴被碎片扎出血。 谢惟冷厉地盯着严明觉,“再动他,我会让你把这些碎片全吞进胃里。” 说完,他甩开严明觉的衣领,俯身将顾淮俞抱起来,大步走出洗手间。 顾淮俞闻着谢惟身上熟悉的皂香,终于安心下来,但手一直紧紧抓着谢惟。 他们穿梭在走廊,遇上了苏见北。 看着谢惟怀里脸色明显不对劲的顾淮俞,苏见北停下脚步。 作者有话说: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顺便求一个白白的营养液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玖、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w 60瓶;三鬼 54瓶;我有一头小毛驴经常骑 44瓶;比努努爱打怪、阳光正好 40瓶;zinch 34瓶;拂衣 30瓶;凌小花 18瓶;艾9、舟岸、迟迟迟迟迟姜、杯子里的柠檬、银衣 10瓶;shine 8瓶;朝朝暮暮时、loner、子粲、period、里词安森 5瓶;顾叶他老婆、怀卿 4瓶;无绣 3瓶;不知道、九废、、铁锅炖大鹅 2瓶;木七子、味一、芭蕉分绿、summer夏、水天一色、傅融、白柳的内衬、芋头、谢尔俞光、想你的每一夜、酱油到处浪、小画家今天吃刀了吗、归芫.、积极、没钱、冽、丰稔、想养一只小橘猫、卡维我的新老婆、弃文大王、57769291、无空、超爱少爷、血小板 1瓶; 39 第39章 ◎谢惟安抚似的在顾淮俞脸上摸了摸。◎ 顾淮俞窝在谢惟身上, 面色潮红,大量汗水淌下,已是神智不清的样子。 “淮俞?”苏见北神色一变, 堵住谢惟的去路,眼神冰冷,“你是谁?” 谢惟抱着顾淮俞, 大步撞开了苏见北,朝安全通道走去。 苏见北反应迅速,扣住谢惟的肩,警告道:“把人放下。” 正在他们对峙时,洗手间传来微弱的动静,严明觉捂着腹部爬出来, 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 他满嘴的血, 表情痛苦, 断断续续地呼救, “叫……救护车。” 看到严明觉这副模样, 再看染着不正常红晕的顾淮俞, 苏见北立刻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没理严明觉的呼救,看向谢惟的神色和缓起来,“把人给我吧, 我跟那个人不是一伙的,你怀里的人是我朋友。” 说着苏见北伸手想从谢惟怀里接过顾淮俞。 谢惟侧身避开苏见北, 眼睛跟着扫来, 凛冽而寒冷,“让开。” 苏见北微顿, 皱眉打量着谢惟, “你要把他带哪儿?” 谢惟侧脸如雕塑般冰冷紧绷, 他抱紧怀中的人,像是懒得多说一句,再次撞开苏见北,迈步进了楼梯间。 赵晨阳打完电话回来,正巧看见这幕,走廊那边还趴着一个求救的严明觉,他的太阳穴突地跳了一下。 这才一会儿的工夫,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晨阳先是急走了两步,眼见一个陌生人要将顾淮俞抱走,他由走改为跑,跟着进了楼梯间。 苏见北跟那个陌生人似乎发生了争执,赵晨阳推开门进去时,苏见北嘴角有了伤,额前的头发也零散下来。 赵晨阳摁住上前要追的苏见北,声音沉而厉,“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 苏见北一愣,这才像清醒似的,定在原地没动。 “你留在这里处理那个严明觉,我去看看。”赵晨阳匆匆撂下这句话,就快步下了楼梯。 苏见北听着赵晨阳下楼的脚步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清冷眼眸,阴郁晦暗。 他抓着楼梯扶手,指尖泛着青白。 片刻后,苏见北将头发撩上去,擦干净嘴边的血,拉开楼梯口的门。 宴会厅会有两个洗手间,这个位置稍偏了一些,因此来的人很少。 严明觉舌头又痛又麻,声音嘶哑,发不出太大的音量,没能把人引过来,他只能颤着手从衣兜摸出手机,自己拨打急救电话。 刚播完号,还没有打出去,头顶罩下一道阴影。 看着停在面前的定制黑皮鞋,严明觉不由抬起头。 苏见北背着光,那种被影迷称赞为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脸,好似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神色冰冷阴沉。 严明觉不由生出一股寒意,他向后退了一下,声音嘶哑如夜枭,“你,你想干什么?” 苏见北没有说话,把他拽回去,然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 赵晨阳一路追到楼下,他许久没这么运动了,双腿打软,气喘吁吁。 那人不像是要伤害顾淮俞,赵晨阳心中没那么焦急,但也不想把顾淮俞随便交给别人照顾。 好不容易追上人,赵晨阳喘着气问,“顾总?” 顾淮俞好像水里捞出来的,发根被汗浸透了,眼睫无力地垂着。 听到赵晨阳的声音,他勉强地睁开眼皮,嗓子含着水汽,“我没事,他是我朋友,不会害我的。” 赵晨阳猜到了。 毕竟哪个绑架犯会在有监控的地方露出脸,而且还是用抱这种姿势绑走受害者? 所以他没让苏见北帮忙,以苏见北现在的人气,今天他要是带着这样的顾淮俞出了门,今晚就会上热搜。 苏见北刚跟君山传媒解约,在这个当口出什么事都会引来外界的阴谋论。 “顾总,我去开车。”赵晨阳看了一眼抱着顾淮俞的男人,只是匆匆一瞥并未上心,“麻烦你了,正面有蹲守的记者,我们在后门碰面。” 男人稳稳地抱着顾淮俞,“不用了,我会把他送回家。” 赵晨阳一愣,再次抬头去看他,但人已经转过身朝楼下走去,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 正门果然像赵晨阳说的有很多记者蹲守,谢惟从后门绕行。 现在药效彻底发作,顾淮俞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好像烧起来,汗水一滴滴从额角滑下,他干渴似的不停舔唇。 直到谢惟放开他,将他摁到电车后座,顾淮俞才稍微清醒一些。 谢惟扶着顾淮俞,插上车钥匙,坐下之后,他将顾淮俞的双手拉到身前,然后环住自己的腰。 顾淮俞一点力气都没有,脸贴在谢惟后背上,哑声问,“是回家吗?” 他现在的状况,可能忍不到家。 “不是。”谢惟拧动车钥匙,单手掌着车把,另一只手抓着顾淮俞。 高热让顾淮俞的脑袋塞满了浆糊,他扒着谢惟迟钝地问,“那……要去酒店?” 谢惟骑着车,声音轻而缥缈,好一会儿才随着风一块灌进顾淮俞的耳朵里。 顾淮俞听到他说,“不是。” 不是带他回家,又不是要带他去酒店,顾淮俞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你要去医院给我打针吗?” “一会儿就舒服了。”谢惟安抚似的在顾淮俞脸上摸了摸。 顾淮俞双臂无力地垂下来,只是虚虚靠在谢惟身上,身子软成一摊泥。 谢惟赶紧抓住他的手,“小鱼,抱着我。” 顾淮俞还在生谢惟的气,觉得谢惟是要带他去医院打针,或者是任由他这么烧下去,要么就是把他扔进凉水里泡着。 总之就是不愿意身体力行地帮他。 所以顾淮俞用最大的声音说,“我不。” 话是这么说,但行动上还是很听话,他努力抓着谢惟的衣服,不让自己从电车上掉下来。 风吹在身上是冷的,但身体却好像被架在火堆上翻烤,顾淮俞很难受,像是哭了,又像是没有,眼睫一直在颤。 直到谢惟穿行过这条街,顾淮俞身上的症状全部消失。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谢惟是怎么带他,从这部小说跨越到另一部小说,这一刻他终于清楚地感知了这种变化。 上一秒顾淮俞还难受的吭吭唧唧,下一秒瞬间原地复活。 顾淮俞啪地一下,坐直身体,手从谢惟衣服上松开,喃喃地说,“我没事了。” 谢惟停到路边,转身看着生龙活虎的顾淮俞,面色沉静。 “好神奇。”顾淮俞天生的乐观派,负面情绪一秒消散,眼睛亮晶晶,“骑着电车就能穿梭。” 他稍微站起来,摸着身下的电车,“你这个电车是不是跟我的角色卡一样?” 谢惟摁住顾淮俞作乱的手,“不是电车。” 顾淮俞有些失望地坐了回去,见谢惟一直盯着他,顾淮俞眨动了两下眼睛,“怎么了?” 谢惟问,“没事了?” 路灯照进谢惟眼底,他眸底的情绪又深又沉,顾淮俞忍不住安静下来,冲他摇了摇头。 谢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一下顾淮俞脑袋。 顾淮俞很乖地看着谢惟,说,“我没事了,现在好得很。” 今晚的事在顾淮俞看来很普通,并不能列入他“人生惊险十大事件”里。 因为他的生活充满了明确的“意外”,如果每一件都要大惊小怪,那他的情绪早就崩溃了。 顾淮俞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他嘴角挂着笑,眼睛也干干净净的,不见任何阴霾。 这种愈合能力让谢惟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饿吗?” 顾淮俞立刻点点头,“饿。” 今晚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光顾着走剧情点了。 谢惟把身体转回去,“想吃什么?”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79节 顾淮俞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想吃好吃的。” 谢惟拧动了车把,电车缓缓朝前开着,“前面有一家粥铺……” 不等谢惟说完,顾淮俞抢白道:“我想吃汉堡、炸鸡、可乐。” 谢惟载着顾淮俞去买了汉堡跟炸鸡,但并没有点可乐。 顾淮俞的脑袋探了过来,凑近外卖窗口问谢惟,“怎么没有可乐?” 谢惟看了他一眼,“有一家店卖的可乐很好喝。” 可乐就是可乐,还有不好喝的可乐? 顾淮俞忽然想到樱桃可乐,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打包好外卖,谢惟付过钱就将纸袋递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坐在电车上,咬着汁水饱满的牛肉汉堡,心情就像头顶的竹蜻蜓一样,是螺旋式的快乐。 只差一口可乐,他就彻底满足了。 那家买可乐的地方很远,谢惟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你在这里等着。”谢惟走下车,交代了顾淮俞一声就离开了。 顾淮俞拿着吃剩下的汉堡,巴巴望着走进店里的谢惟。 两分钟后,谢惟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纸杯,走过来交给顾淮俞。 顾淮俞看着还在冒热气的饮料,一脸怀疑,“这是可乐吗?” 谢惟:“嗯。” 顾淮俞:“可……它是热的。” 谢惟:“热可乐。” 顾淮俞惊了,“世上居然有热可乐?” 谢惟“嗯”了一声,“姜丝热可乐。” 姜热可乐?这是什么炸裂的黑暗饮料? 顾淮俞脸上写满拒绝,谢惟也没有劝,像是笃定他会喝。 果然顾淮俞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头喝了一口,咽下去后说,“味道有点怪。” 他又忍不住尝了一口。 嗯,确实好怪。 谢惟拿过顾淮俞咬得只剩下半个的汉堡,三口就解决了,然后骑车带着顾淮俞去吃正经的晚饭。 - 填饱肚子之后,谢惟骑车带着顾淮俞慢悠悠穿梭在这座浮华的钢铁城市。 路灯穿过树叶在顾淮俞身上筛下斑驳的光,他喝着口味很怪的可乐,仰脸望着天,一派怡然自得。 忽然他想到什么,吐出嘴里的吸管,拽了拽谢惟的衣服,问得很认真。 “如果你没有穿梭场景的能力,你是不是会带我去医院打针?” “我不会带你去打针。”谢惟回答,“因为你这种情况需要输液。” 听到前半句,顾淮俞心情舒畅,听到后半句,眉头紧紧地皱起,抿着嘴巴不愿意再搭理谢惟。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揪到医院?我不喜欢打针。” 谢惟冷淡地反问,“那你喜欢头疼恶心的感觉?” 顾淮俞默了片刻,“这是催.情药的后遗症?” “现在的作者根本没有那么讲究。”顾淮俞嘟囔,“我是不会有后遗症的,小说里也没有写这些。” 谢惟停下车,“那把你送回去?” 顾淮俞赶紧说,“我胡说的。” 谢惟这才重新拧动车把。 顾淮俞藏在谢惟身后躲着寒风,他头顶的竹蜻蜓打在谢惟发尾,把谢惟的头发吹得有点翘。 顾淮俞觉得很好玩,挨近谢惟,让竹蜻蜓去吹他头发两侧。 他不自觉抱住谢惟,呼吸喷薄在谢惟后颈,摇晃着脑袋这儿蹭蹭,那儿蹭蹭,想给谢惟吹一个兔耳朵的发型。 刚将谢惟左侧的发顶吹起一个小鼓包,顾淮俞正要吹另一侧,电车突然停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口。 以为被抓包的顾淮俞心虚坐好,谢惟转过头,他立刻放松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辜。 谢惟摁住他的脑袋,在顾淮俞的目光下,谢惟咬住了他的唇。 顾淮俞睁大眼睛盯着谢惟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意外对方会突然亲他。 对方的舌尖撬过来时,顾淮俞还是张开嘴。 他想。 虽然谢惟会在他中药的时候,更倾向去医院打他讨厌的针,但现在他还是想被谢惟亲一亲的。 - 顾淮俞跟谢惟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等药效过去之后,他们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苏见北跟张晨阳先后给他打过电话,顾淮俞一一回了,告诉对方自己没事。 洗手间没有监控,想要证明是严明觉给他喷了那种药剂很难。 这件事被严明觉的大哥知道了,不知道是谢惟踢的,还是他大哥动的手,严明觉肋骨断了四根,人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在医院的严明觉也没幸免于难,遭到神秘人的偷袭,刚接好的肋骨又断了,还多断了两根。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还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却一无所获。 对方打扮成医护人员的模样,包裹得很严实,而且还很熟悉医院地形,避开监控顺利离开了医院。 这个消息是赵晨阳告诉顾淮俞的,言辞间有意无意打探顾淮俞知不知道这件事。 顾淮俞一脸无辜,一副不知道谁做的样子。 赵晨阳只觉得是苍天有眼,严明觉平日里嚣张的做派,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现在也算是遭报应了。 按照原剧情发展,苏见北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好莱坞发展。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顾淮俞一年以后才会见到苏见北。 少一个主角攻,他就少干一份活,顾淮俞盼望着苏见北赶紧走。 平安度过这个重要的剧情点,顾淮俞马不停蹄换了一张角色卡,去了校园小说。 卫施从顾淮俞的世界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没多久他又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这次是他俩感情发展的重要节点,让卫施彻底接纳了顾淮俞。 顾淮俞回忆了大概的剧情,拿出手机给谢惟发了一条短信,约他凌晨十二点学校小树林见。 现在离熄灯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顾淮俞合上手里的书,起身卫生间洗漱。 今晚宿舍还是只有他跟网瘾少年,对方趴在枕头上,聚精会神打游戏,并没有注意到顾淮俞把灯提前关了。 顾淮俞上床后,定了一个振动闹铃,然后将手机放到枕头边。 等手机震起来时,顾淮俞浅浅眯了一觉,他揉着眼睛轻手轻脚换上衣服。 对面床头还亮着手机,顾淮俞没跟对方说,悄悄离开了宿舍。 顾淮俞找谢惟并不是要商量怎么阻拦剧情,他单纯是想跟谢惟在小树林约会一下。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在学校并不怎么受欢迎,连个递情书的人都没有。 顾淮俞很想尝试一下,上学跟人钻小树林偷偷摸摸谈恋爱什么感觉,如果被保安抓住那就更刺激了。 顾淮俞拿着手机,摸黑潜进小树林。 这次他来得很早,专门提前了二十分钟,为的就是堵谢惟。 谢惟到得也不算太晚,也提前了十几分钟。 顾淮俞凭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他的身影后,立刻蹿出来捉住他的手腕折到身后,压低声音说,“打劫,把你最值钱的大宝贝交出来。” 谢惟卫衣、黑裤,裤子是抽带的运动裤。 听到顾淮俞的话,他倒是很配合,从顾淮俞手里抽回一只手,撩开衣摆,解开裤子上的系带。 顾淮俞瞠目,“你干什么?” 谢惟挑眉,“你不是要最值钱的?” 顾淮俞:…… 他以为谢惟会交出手机。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只有这点。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40 第40章 ◎要死要活的小谢同学◎ 谢惟撩着衣摆, 露出一截腰身,隐约能看到内裤的黑色边沿。 顾淮俞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谢惟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腰腹的小线条清晰流畅,看起来韧而结实。 顾淮俞摸完抬头去看谢惟, 对方也在看着他,眼睛染着夜色,看不出情绪。 “这是你要我看的。”顾淮俞强调,“不是我主动的。” 既然谢惟都这么说了,那他就浅浅地看一下叭。 顾淮俞勾住谢惟的衣裤,探过头好奇地去看, 想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0节 都是男人, 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听说有些男孩子闹起来, 还会在厕所比大小呢。 顾淮俞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朋友, 沈嘉阳再闹腾也没跟他开过这种玩笑。 谢惟摁住色鬼小顾, 抬手在他脑门敲了一下。 顾淮俞皱着眉抬头,“你干什么打我?” 谢惟拉好运动裤,一副怕顾淮俞轻薄他似的, 利落地将抽绳系上,“我是让你看我新买的裤子。” 顾淮俞瘪瘪嘴, “那你解什么抽绳?” 谢惟说, “内裤也是新买的。” 顾淮俞问,“多少钱买的?” 谢惟:“五十块一条。” “五十块钱, 这算哪门子值钱?”财大气粗的小顾表示, “下次我给你买一千块一条的内裤, 买一沓,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谢惟啧了一声,“我说的是裤子。” 丢到人的小顾不甘心,昂起下巴豪横道:“裤子给你买两千块钱一条的。” 谢惟拒绝,“那还是算了。” 顾淮俞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刚要劝几句,结果又听他说,“我又不是水蜜桃,用不了那么好的料子。” 见谢惟拿他以前吐过的槽来揶揄他,顾淮俞双眼冒火,“不准你拿这个开玩笑。” 他不喜欢别人把他的屁股形容成水蜜桃,就算是谢惟也不行。 谢惟在道歉这方面从不含糊,意识到顾淮俞生气,他立刻认错,“对不起。” 顾淮俞表情愤懑,凭什么他是那个身娇体弱被推倒的人? 但这不是谢惟的错,是作者那个天杀的给他设定的身体。 顾淮俞咬了一会儿牙,心里那点气愤也就消失了,叮嘱谢惟,“下次不要说了,我不喜欢水蜜桃。” 谢惟“嗯”了一声。 忽然一束强光扫过来,短暂地照亮了顾淮俞跟谢惟,接着是一道呵声—— “谁在那儿?” 意识到是学校的保安来巡查了,顾淮俞肾上腺素飙升,血液在脉管激荡。 哇。 他早恋钻小树林要被抓了吗? 顾淮俞体内的坏蛋因子瞬间觉醒,不等他有更多反应,谢惟迅速扛上他。 保安警觉早已拉满,看到他俩逃窜的身影,立刻追了上去。 “你们几年级几班的?这么晚不回宿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保安边追边呵斥,“别跑。” 顾淮俞伏在谢惟肩头,手抓着谢惟的衣摆,耳边的黑发被夜风掀起,他心跳的异常快,一种轻盈的、直刺神经的快乐充斥在全身。 保安追在他俩身后,手电筒的强光时不时扫过顾淮俞。 但顾淮俞并不怕,笑着说,“谢惟,我想跟你一块跑。” 谢惟放下顾淮俞,不等他站太稳,扣住他的手腕在夜色里狂奔。 顾淮俞喘着气,笑得胸腔不停震颤,声音融进风里,并没有传递给身后的保安。 谢惟方向感很好,在漆黑的校园内穿梭自如,带着顾淮俞进了体育馆,躲进校体育队的更衣柜后面。 顾淮俞贴着墙,与谢惟挤在逼仄的空间,体温相传。 他努力压抑着呼吸,肩膀起伏得厉害,眼眸却盛着笑。 保安跟着走进体育馆,手电筒转向黑暗的角落,“出来吧,我不给你们记过,早点回去睡觉,这都多晚了?” 顾淮俞听到这话,侧头去看谢惟。 谢惟倒是很镇定,眉眼沉静,鼻梁高挺,喉结缀在修长的脖颈间,从顾淮俞这个角度看很是显眼。 顾淮俞侧眸看了一会儿,然后凑过去,在上面亲了一亲。 谢惟的喉咙突地上下滑动,垂下眼,眸色很深地看着顾淮俞。 在体育馆四下乱扫的手电筒,终于照到这里,一闪而逝的光映在谢惟瞳仁,那双眼野性十足,像是被唤醒的兽。 顾淮俞察觉到危险似的,安静了下来。 “我看到你们了。”保安朝这边走过来。 顾淮俞的注意力被这道声音吸引,下意识转头要去看外面的情况,一只手掌将他的后脑整个罩住。 谢惟扣着顾淮俞,将他摁向自己,然后俯下身。 两个胸口贴到一起,心跳却不同步,杂乱、有力的在各自胸膛内撞击着,又隔着衣料传递给对方。 顾淮俞仰着头,嘴唇被吮吸着,细微的吞咽声被寂静的夜放得无限大。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丧钟一般敲击在顾淮俞的神经上,谢惟灼热的吻又在他唇上烧了一把火,他经受不住刺激似的,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呜咽。 “出来吧。”保安已经走到很近的地方,似乎就站在更衣柜入口。 顾淮俞推了推谢惟的肩,力道并不大,但对方放开了他。 这时保安的对讲机传来声音,带着电流的刺啦声,“找到人了,已经劝回去了,你也回来吧。” 保安愣了一下,“找到了?我看他们好像进了体育馆。” 说着他拿手电筒往更衣柜照过来。 顾淮俞跟谢惟藏在墙壁的折角处,只要保安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看见他俩。 或许是听到人找到了,也或许是顾淮俞的主角光环,总之对方只是随意照了照,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跟对讲机的人说了一句,“好,我这就回去。” 走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孩子真不省心。” 对讲机还没关,那边的人说,“说的你高中好像没谈过恋爱似的。” “谈过,但顶多就是晚自习约着人出来,给她递个饮料什么的。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哪个正经男孩会这么晚约人家女孩出来,明天还上不上课了?” 那边笑着说了一句什么,顾淮俞没听清。 保安走后,不正经的男孩小顾,被正经的男孩小谢推到了墙上。 顾淮俞后背贴在墙上,下巴被谢惟捏着,他只能张着嘴,接受对方强势又温热的吻。 顾淮俞的身体渐渐软下来,被谢惟捞进臂区里,对方紧紧箍着他,变换着角度在他唇齿间舔舐,把顾淮俞的舌头亲得很麻,热腾腾的。 意识随着亲吻而朦胧,顾淮俞迷迷糊糊地想—— 谢惟亲他倒是很热情,骚来骚去的,但多的却不肯做。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咬了一下谢惟的唇,结果换回对方更激烈的啃噬。 - 亲够了,谢惟帮顾淮俞整理好衣服,然后送他回宿舍。 顾淮俞蔫嗒嗒跟在谢惟身后,活像被妖精吸走精魄的弱质书生,唇上还泛着麻麻热热的感觉。 谢惟倒是一派正经,中途又遇见一个巡逻的保安,他报出学生会查寝室的名头,顺利过关。 把顾淮俞送到宿舍门口,谢惟说,“进去吧。” 顾淮俞小声抱怨,“我是说喜欢你亲我,但也没有让你亲的这么用力,到现在还麻呢。” 谢惟看着他。 有些人的嘴巴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但有些人的嘴巴就该被狠狠地吻。 顾淮俞很明显是属于后者,但看他委屈的这么真实,谢惟俯下身,在顾淮俞唇上吹了两下,哄小孩似的,“好了,不疼了。” 顾淮俞是很好哄的,心情转好了一点,跟谢惟说了一声晚安。 “嗯。”谢惟替他打开房门,“晚安。” 顾淮俞乖乖进去了。 谢惟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 - 卫施是在周六下午回来的,学校每周这天都会进行大扫除。 顾淮俞一个人在宿舍整理内务,哐啷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门把手撞在墙上砸出一道痕迹。 顾淮俞受到惊吓似的,愕然地回过头。 卫施站在门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羊绒线衣,头发像刚洗过似的,凌乱地垂下,发梢还沾着水汽,脸上带着伤,衣服也有血迹渗出来。 那张英气的脸,此刻冰冷阴郁,没有少年该有的勃发与朝气。 卫施走进来,关上房门,一言不发地躺到了顾淮俞的床上,拽过他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就像一只接连淋了几场暴雨的狗崽子,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窝,卫施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顾淮俞放下手里的抹布,张了几下嘴,最终没说什么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卫施突然起身,阴郁着脸,强势地命令,“别走!” 顾淮俞停下脚步,开口解释,“我去给你买点药。” 他叹了一声,“怎么又受伤了?” 卫施表情有几分缓和,然后重新躺下,用无所谓的口吻说,“不用去,死不了的。” 看着被卫施弄湿的床跟枕头,顾淮俞忍不住说,“那我去给你拿毛巾,头发这么一直湿着会感冒。” 这次卫施倒是没说什么。 顾淮俞进洗手间拿了一块毛巾出来,“给,擦擦吧。” 卫施没接,把脑袋探出来,静静地望着顾淮俞。 顾淮俞用毛巾包住卫施的脑袋,像包一颗洋葱头似的,“先这么躺着吧,你背上有伤,一直仰头伤口会裂开的。” 卫敬平又拿皮带抽了卫施,还是在卫施母亲的忌日这天。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1节 卫施没多说什么,包着毛巾重新躺下,看着天花板突然说,“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滋味,真想试一试。” 这些年在卫施的搅和下,卫敬平跟唐挽琴过得不幸福。 唐挽琴至今都没有得到卫家其他人的认可,因为她三了好朋友的老公,在上流圈子也不怎么受待见。 倒是卫敬平生活如常,跟唐挽琴结婚后,开始疯狂在外面惹风流债,以前卫施母亲还在时,他倒是没那么不检点。 唐挽琴拿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打掉牙齿强行往下吞。 说起来真讽刺,明明一块犯下的错,渣男竟然比渣女过得好。 顾淮俞心头一惊,“你千万别胡来。” 卫施在顾淮俞惊慌的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噗嗤一笑,“骗你的,我有大好的前途跟未来,怎么会犯这种傻?” 顾淮俞松了一口气似的,“你能这么想很好。” 卫施点点头,表情轻松地说,“我再傻也不会自己动手,我应该雇人。” “现在交通事故这么多,随便找一个缺钱的司机,让他以命换钱,只要钱给足,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 顾淮俞严肃地看着他,“别开这种玩笑,这不好笑。” 卫施歪歪头,笑的跟往日一样张扬,没心没肺,“你既然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这么紧张干什么?” 顾淮俞仍旧很认真,“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就像你说的,你有光明的前途跟未来,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害到自己。” 卫施脸上的笑容倏地敛尽,面色好像铁水浇铸过,他冰冷漠然地看着顾淮俞。 “未来?你说我有什么未来?”卫施语气平静,既不咄咄逼人,也没有颓废丧气,只有冷漠。 卫施以为顾淮俞会说他的出身,他的家庭背景,甚至会说他的长相。 在外人眼里,卫施无疑是天之骄子。 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有着一张帅气的脸,头脑也灵光,没见他怎么学习,但只要他想,他的成绩能稳稳地挤进全校前十。 但这些顾淮俞都没有提,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得自己走下去,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卫施微怔。 很心灵鸡汤的一句话,这种话骗骗其他人同龄人还可以,但卫施不怎么吃这一套。 他讥诮地扬唇,“走下去?那要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或者一辈子?” 顾淮俞想了一下,然后说,“走到你觉得开心为止。” 卫施笑了,“你爸妈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在市中心买一套房,我爷爷两年前就给我过户了两套,我一件衣服可能是你家半年的生活费,银行卡里的零头可能都比你家存款多。” 他紧盯着顾淮俞,鲜少露出张牙舞爪的一面,此刻全部显露出来。 阴郁又傲慢。 “我已经拥有世俗定义成功的一切,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不开心,又凭什么觉得现在的我不开心,以后就会开心?” 顾淮俞平视着他,“因为这一切都不属于你,你还没有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你不开心。” 卫施对这种说法仍旧嗤之以鼻,躺在床上内心一片冷漠。 如果他能简简单单被一两句话说服,就不可能偏执了这么多年。 但顾淮俞有一句话,确确实实撬动了卫施,那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什么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卫施看着顾淮俞,神色极为认真。 很奇怪。 顾淮俞的脸明明跟半个月前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土气的眼镜,但卫施却觉得他的眉眼清秀到了漂亮的地步,根本受不了对方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顾淮俞这个样子,好像满眼满心都是他。 卫施心口胀得厉害,他猛然起身,抓住顾淮俞的手臂,吻了过去。 这时宿舍门再次被人暴力地打开,又是哐啷一声响。 顾淮俞如梦初醒似的避开卫施,惊慌似地离开床,转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谢惟面色沉冷,对顾淮俞说,“你妈找你。”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骂人,顾淮俞表情呆滞,“什么?” 谢惟说,“你妈来学校了,在校门口等着你。” 顾淮俞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谢谢你。” 半坐在床上的卫施十分不悦地看着谢惟。 怎么又是他?每次自己跟顾淮俞独处时,他就跟成心似的跑出来搅和,还每次都能把顾淮俞搅合走。 顾淮俞拿起挂在床边的外套往身上穿,他系着扣子对卫施说,“我出去看看。” 卫施问,“要不要我跟你一块?” 顾淮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朝外走。 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卫施最终没有强行跟过去。 等顾淮俞离开后,他扯下头上的毛巾,眉眼烦躁地扔到一边。 - 跟谢惟走出宿舍楼,顾淮俞明知故问,“小谢同学,你怎么会见到我妈?” 谢惟掀唇,吐出两个字,“碰巧。” 顾淮俞忍住没笑,向谢惟道谢,“谢谢你啊。” 谢惟:“不客气。” 去了校门口,不出意外的没有见到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妈妈,他严谨地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肯定对方确实没来。 “小谢同学。”顾淮俞纳闷,“我妈人呢?” 谢惟的演戏一贯敷衍,“不知道,可能回去了,在这里等等吧。” 顾淮俞望着他,“就这么干等吗?” 谢惟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 谢惟去小卖部买了鸡爪跟怪味豆,以及俩瓶热豆奶,玻璃杯装的,还去保安室要了俩马扎。 回来后,把马扎一放,谢惟道:“坐着等吧,你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宿舍还有卫施呢,这要等多久,要不要我给她打一个电话?”顾淮俞面上犹豫,屁股已经实诚地坐到了马扎上。 “她说手机没了电,让你在这里等她,有重要事跟你说。”谢惟往顾淮俞塞了一瓶热豆奶。 顾淮俞跟谢惟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喝着豆奶,吃着鸡爪跟怪味豆,把卫施彻底晾到了宿舍。 - 卫施趴在顾淮俞床上,枕头下压着一本顾淮俞手写的读书感悟,以及抄写的经典名句。 顾淮俞的读书感悟是用英文写的,他英语成绩不错,但口语比不上卫施这种从小就出国旅游度假的富家子弟。 当然这是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人设,他本人精通三国语言,熟练掌握五种方言。 妥妥的语言小天才。 顾淮俞的英文字非常漂亮,感悟写得也很认真,卫施随意翻了两页。 没想到世上居然还真有人做这种东西,但想到顾淮俞认认真真读完一本书,然后坐在桌前拿笔写下这些英文字母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很可爱。 往日很嫌弃的那双黑框眼镜,此刻想起来居然也是可爱,至少戴在顾淮俞脸上很可爱。 卫施翻着读书笔记,一口气看了好几页。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顾淮俞居然还没有回来。 卫施皱了一下眉,撩开身上的被子,穿上鞋想出门去找找。 走到门口,回身关门时,看见凌乱团在一起的被褥,他停顿了两秒,还是将房门关上了。 走到楼梯口,卫施表情别扭,最终重新折回了顾淮俞的宿舍。 他将顾淮俞的被褥折好,然后将刚才随便扔出去的毛巾,搭到挂在床梯子的衣架上。 下楼时,所有路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打量他,卫施抄着兜并不在意。 本想直接去校门口找人,又担心顾淮俞的妈妈还在,卫施先回自己宿舍,准备换一套衣服。 到宿舍楼门口,正巧遇见抱着篮球的徐承。 霍觉跟徐承站在一起,表情懒洋洋的,浑身像是没几块骨头,他是他们仨中最像纨绔的那个纨绔。 “呦,这不是消失已久的卫大少爷?”徐承颠着手里的球,调笑道:“今天怎么赏脸上学?” 霍觉眼尖,看到卫施衣服上斑驳的血迹,“身上怎么弄的?” 徐承有些纳闷,“这不是衣服自带的?” 他走过去,拎起卫施的衣服,低头闻了闻,“不是油漆,真是血啊?” 卫施从徐承手里抽回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说,“没工夫理你们,一边玩儿去。” 徐承看着卫施的表情,神色逐渐怀疑起来,“你不会又整什么英雄救美了吧?” 霍觉懒洋洋地问,“之前那个赌到底还打不打?” 卫施不欲多谈,只给了霍觉一个准确的结果,“过几天我把车钥匙给你。” 徐承下巴都要惊掉了,“所以,你这是认输了?” 霍觉也来了一些兴致,“顾淮俞这么难搞啊?” 卫施现在很烦跟他们谈论顾淮俞,也不想从他们嘴里听到顾淮俞的名字,推开两个人,“别烦我。” 看着卫施上楼的背影,徐承拍了拍霍觉,“老霍,这很不对劲啊。” 霍觉无所谓耸肩,“管他对不对劲,反正车咱们是到手了。” 徐承点头,“这倒也是。” 但他还是很好奇,卫施为什么会放弃这次的赌约,离一个月还有点日子,是顾淮俞真的很难搞定,还是卫施上心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2节 霍觉勾手抢过徐承怀里的球,运着球朝前跑,“要不要再打一个赌?去篮球场比一把,赢的人拿车钥匙。” 徐承:“行啊,既然你想送我车开,我没道理不要。” 霍觉:“到篮球场上你就知道谁是爸爸了。” - 卫施拖着身上的伤回宿舍,随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等他找到校门口,顾淮俞已经不在了。 卫施给他打电话,铃声响了半天都不通。 人去哪儿了? 顾淮俞去了医务室,因为小谢同学说自己胃疼,疼的走不动路,要他扶他去医务室。 顾淮俞这么善良,同学生病了怎么能不照顾? 谢惟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医务老师给他开了胃痛的药,他又说头有点晕,想在床上休息一下。 医务老师简单问了几句,确定谢惟没什么大碍,让顾淮俞给他接一杯热水,一会儿喂他吃药。 在卫施打来第八通电话时,顾淮俞才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卫施语气不怎么好,“跟你妈妈回家了?”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没有,遇到一个生病的同学,我送他去了医务室。” 一听是顾淮俞为了其他人把他扔到宿舍不管了,卫施气笑了,但他忍住了。 “我也很疼,后背疼死了。”他熟练地撒着娇,“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上药?” 顾淮俞看了一眼谢惟,语气为难,“你不能找其他人吗?我这里可能走不开。” 卫施用力地掐着手机,低落道:“我真的很疼,除了你,这种事我不可能跟别人说。” 顾淮俞刚要开口,谢惟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掐断了电话。 谢惟拽过医务老师没来得及收走的输液管,缠到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说,“你敢走,我就勒断脖子。” 一边是死命撒娇的小渣狗,一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谢。 小顾震惊,卷起来啦。 医务老师回来正好瞧见这句话,连忙走过去,“同学,这话不能开玩笑,胃是不是疼得受不了?走走走,老师带你去医院。” 这要是在他的医务室出了人命,那还了得? 医务老师不敢耽误,开车带着顾淮俞跟谢惟去了医院。 卫施顶着满格的怒气值来到医务室时,又扑了一个空,医务室的门都锁了。 - 等去医院做完检查,差不多也到医务老师下班时间。 顾淮俞说,“老师您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医务老师很负责任,“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吧,别再出什么事。” 顾淮俞心生愧疚,“真的没事,他就是胃太疼了,情急说的胡话。” 医务老师看了一眼时间,生出几分犹豫。 顾淮俞见状,忙保证,“我保证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绝对不放他一个人单独行动。” 医务老师想了想,“好吧,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淮俞起身,“我送您出去。” “不用了。”医务老师朝谢惟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看好他,不行多叫几个同学过来。” 刚才他问过了,这个谢同学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怪可怜的,好在有热心肠同学。 顾淮俞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我一会儿就给他们打电话。” 医务老师这才放心离开。 他一走,顾淮俞收回手机,坐到了谢惟旁边。 医务老师在医院有熟人,给谢惟弄了一张闲置的空床位,他躺在病床上,阖着眼睛一言不发,还真有几分生病的模样。 顾淮俞坐在病床边,体贴地问,“小谢同学,你要喝热水吗?”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谢惟撩了撩眼皮,冷淡道:“要温开水。” 顾淮俞应了一声,勤快地给他倒水。 试过水温后,顾淮俞把谢惟当重症病人对待,扶着他坐起来,还亲自喂了他。 等谢惟重新躺回到床上,顾淮俞拉过他的手,搭在他腕间的脉搏上,装模作样地给他把脉,还数了数谢惟的心率。 验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想到谢惟还真病了。 不过不是胃疼,而是低温症,体温只有三十五摄氏度,心率也偏低。 正常男性的心率在六十到一百之间,谢惟低于正常值,但并没有低很多。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除了这两样以外,其他数值都很正常,回家好好休息,注意保暖。 顾淮俞摸上谢惟的额头,感觉确实凉凉的,没有太高的体温。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谢惟,“难受吗?” 谢惟说,“没什么感觉。” 顾淮俞趴在床头,“是不是因为住在废品站?我看了百度,说低温症是因为长期住在温度较低的地方才引起来的。” 他像一只守在生病主人身边的猫,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眼睛也流露着不自知的担忧。 谢惟坐起来,把顾淮俞抱到病床上,“你看我像有事吗?” 顾淮俞垂垂眼,“可我妈妈也是突然有一天就查出生病了。” 然后身体越来越差,顾淮俞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变得很瘦了,躺在病床上很虚弱,连对他笑笑都吃力。 生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好起来却很难。 作者有话说: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生病,最近汛期也不要去河边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朽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鸭娃娃 169瓶;花钱不存钱 87瓶;兰欣713 44瓶;慕斯 40瓶;光感、鹤 36瓶;可以给我双开吗 35瓶;比努努爱打怪 24瓶;nvvvvvvvv、窗霧、dououble、倾盖如故 20瓶;再追连载我纱笔 19瓶;朽溯 14瓶;岑岑在干嘛呀?、fate、卡卡的魔堡 10瓶;铃铛、为了岩王帝君 5瓶;杏仁豆腐、天南、、31763398 3瓶;44201097、鲸鱼、我的磕点真的很奇怪 2瓶;沉鳞竞跃、想养一只小橘猫、傅融、star、小叶凌、红尘几度欢颜、dawn、潇、芭蕉分绿、没钱、57769291、味一、冽、诶嘿嘿嘿、绿月亮、长河落日扁、归芫.、丰稔、黑色指甲油、嘿嘿嘿、芋头、春生、邶邶、翘辫子的马尾、白柳的忠实教徒、奈奈子、小尚爱学习、困芽、loner、水煮木片、王霸要开心啦啦啦啦啦、不吃兔兔的兔兔、owo你好呀、乘以二、杰克没有刀、summer夏 1瓶; 41 第41章 ◎谢惟:“在想你”◎ 谢惟看着顾淮俞低垂的眉眼, 开口说,“我体温一直偏低,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可能体温一直偏低?”顾淮俞已经下了论断, “就是住的地方太冷了,连暖气都没有,你以后不要住在那儿了。” 看着顾淮俞望过来的那双大眼睛, 谢惟点头,“好。” 顾淮俞脑袋歪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名下房产多,给你选一间暖和的住。” 谢惟仍旧没拒绝,“嗯。” 顾淮俞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他从病床跳下来, 给谢惟接了一杯热水。 “多喝点热水, 百度说多喝热水有利于回温, 提高新陈代谢。” 顾淮俞盯着谢惟喝了两大杯热水, 这才跟他一块离开了病房。 谢惟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医生说不用住院观察,甚至没开什么药。 从医院出来后,顾淮俞跟谢惟打车回了学校。 谢惟的身体是医生盖过戳的没事, 只需要注意保温跟休息,但顾淮俞仍旧把他当做病入膏肓的重症者。 从出租车下来后, 顾淮俞将谢惟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 一路小心地扶着谢惟,送他回了宿舍。 这是顾淮俞第一次来谢惟的宿舍, 推开门进去, 灯一打开, 看到三张空荡荡的床铺,他突然有些心塞,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谢惟住在最偏僻的宿舍楼,房间也是楼头的角落,还没有舍友,空荡荡一个人住。 如果说顾淮俞的一举一动受到了世界法规的关注,那谢惟正好是另一个极端,被遗忘在角落,没有任何存在感。 可能是宿舍的烟火气太少,顾淮俞觉得屋内温度要比他们宿舍低一些。 “晚上一个人睡在这里会冷吗?”顾淮俞走进去,左右观察,“怎么没人跟你一块住?” 谢惟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不冷。” 顾淮俞脱掉外套,随意放到一边,然后去检查宿舍的窗户,他怀疑窗户密封不严,导致宿舍内温度偏低。 但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缝隙,没有漏风的地方。 “我晚上在这里陪着你吧。”顾淮俞回头去看谢惟,“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睡觉很老实。” 上次卫施留宿他,当时他的口风还是自己睡觉不老实。 谢惟自然没有拒绝。 顾淮俞催促他,“你赶紧躺到床上休息,医生让你多休息。” 谢惟却问,“饿不饿,晚上吃什么?” 现在已经过了食堂打饭的时间,只能出去或者点外卖,顾淮俞拿出手机,“叫外卖吧,汤面你吃不吃?” “送到这里面会不会坨?要不要吃米线?哎,感觉这个不好消化。” 顾淮俞翻看着外卖app,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选个近一点的,送过来也快,不行就加几块钱让他们优先送。” 谢惟倚在床头,看着自言自语的顾淮俞。 他拧着眉,皱着脸,很认真在为晚饭吃什么苦恼。 不知道顾淮俞翻到了什么店铺,嘴唇被手机屏幕照出一抹红,看起来很想被吻的样子。 于是谢惟也这样做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3节 顾淮俞正在煲仔饭跟骨汤面之间犹豫,脸颊被一只手捏住,然后抬起来。 顾淮俞顺从地抬起脸,那双圆钝钝的漂亮猫眼映着谢惟,天真单纯的脸上像是写满了对谢惟的信任。 “你要吃什么饭?”顾淮俞仰着脸问。 谢惟没有说话,低头吻上了顾淮俞那两瓣柔软的唇。 顾淮俞只是愣了一下,就伸手轻轻环住了谢惟的腰,被吻的间隙,他含糊地说,“谢惟,我不要你生病。” “嗯。”谢惟轻轻地回应了他一声。 - 最后晚饭选的是骨汤面,店铺离学校很近,只等了十几分钟餐就送到了。 但味道非常不好,有些挑食的顾淮俞难得没有发作,乖乖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就给了谢惟。 填饱肚子后,他没有去上晚自习,在谢惟房间刷了几道题。 等谢惟去卫生间洗澡,顾淮俞忍不住守在门口,防止他在里面晕倒。 谢惟擦着头发出来,看到门口站的顾淮俞,眼睛动了一下,二话不说抱起他。 顾淮俞受到了一定的惊吓,赶忙抓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谢惟走到屋内靠窗的那张床,然后将顾淮俞稳稳抱到了上铺,看着顾淮俞的眼睛,对他说,“我没事。” 顾淮俞坐在上铺,垂眼与谢惟对视,慢慢的,他的视线从谢惟的脸移到他身上。 谢惟穿着工装背心,下面是黑色的长裤,手臂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手掌扣在顾淮俞两侧的腰上,肩背挺括舒展。 顾淮俞虽然仍旧抿着唇,但眼睛却活跃起来,忍不住摸了一下谢惟的手臂。 很结实,手感很好。 顾淮俞又从看守生病主人的猫猫,变成活泼顽皮猫猫,漆黑的眼睛发着亮,透出一种不会再安分的讯号。 “去洗澡。”谢惟把顾淮俞又抱了下来,及时抽身,扔给他一套睡衣就走了。 顾淮俞抱着睡衣,在谢惟身后跟了一会儿,见对方不怎么搭理他,他只能瘪瘪嘴,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睡衣是谢惟的运动衣,宽松舒适,只是套在顾淮俞身上有点大。 顾淮俞挽了一截裤腿,不怎么高兴自己比谢惟矮这个事实。他在卫生间生了一会儿闷气,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过来。”谢惟拎着一个吹风机,“吹头发。” 顾淮俞走过去,表情惊奇,“你还有吹风机?” 谢惟不像这么精致的人,果然他开口说,“借的。” 顾淮俞坐到学习椅上,谢惟指尖挑起他的湿发,打开了吹风机。 顾淮俞发质很好,吹干后,头发蓬松顺滑地垂下,遮住精致的眉眼,看起来很乖。 谢惟去隔壁还吹风机,顾淮俞爬上谢惟的床,然后钻进了被窝。 等谢惟回来,顾淮俞探出头看着他,“快上来吧,已经暖好床了。” 谢惟眉心跳了跳,没说话,抬手关了灯。 宿舍配置的床并不小,但睡两个骨骼已经发育好的少年,多少是有些挤。 顾淮俞让出一大半空间给谢惟,等对方躺下后,他摸了摸谢惟的额头,体温还是不高的样子。 顾淮俞掖了掖被角,然后抱住谢惟。 黑暗中,顾淮俞看不清谢惟的脸,但想到对方一贯的做派,他还是解释了一句,“你放心,我不做其他的。” 谢惟侧了侧身体,摸上顾淮俞的后颈。 顾淮俞立刻像一只被叼住皮毛的小动物,缩了一下脖子,眼眸仿佛三月的春水,“你干嘛?” 但谢惟只是说,“睡觉。” 他的手停在顾淮俞后颈,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碰碰他。 顾淮俞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手臂贴在谢惟的腰侧,尽可能挨他近一些,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听着谢惟似有若无的呼吸声,顾淮俞很难入睡,他以为对方会亲亲他,但什么都没有,连句晚安都不说。 于是他赌气地也没有跟谢惟说晚安,把眼睛闭上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惟撩开眼皮,看着顾淮俞平和的睡颜,凑过去在他眼角吻了一下。 晚安。 - 顾淮俞跟卫施说的才是真的,他的睡相并不好。 常年独占一张大床,让他的睡觉姿势非常霸道,不知不觉把谢惟挤到墙边,还抢了大半张被子,醒来时腿也豪迈地翘到谢惟身上。 临睡前他是贴心小顾,是谢惟的暖宝宝。 醒来后他是强盗小顾,抢谢惟的被子、抢谢惟的枕头,还抢谢惟的床。 趁着谢惟还没有醒,顾淮俞悄悄往回收那条腿,然后把压在身下的被子给谢惟盖上,努力营造自己睡相好的假象。 销毁一切证据后,顾淮俞重新合上眼睛假睡。 过了五分钟,谢惟悠悠转醒,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顾淮俞这才伸了一个懒腰,跟着假装醒来,他压住面上的心虚,装作不经意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谢惟,“还行。” 顾淮俞闻言放心下来,摸了摸谢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谢惟温度还是不高。 但谢惟精神却不错,似乎体温偏低出现在他身上很正常。 顾淮俞跟谢惟一块刷的牙,期间他一直观察着谢惟,确定谢惟没有异样,终于放心了。 上完早自习,顾淮俞和谢惟一块约着去食堂吃早饭。 谢惟打饭的时候,顾淮俞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消毒柜里拿着碗筷,眼巴巴等着早饭时,一道人影踏着大步走过来,衣摆飞扬,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停到顾淮俞面前,眼眸跳动着火焰,出声质问,“你昨晚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顾淮俞眼神闪躲,慢吞吞解释,“送同学去医院了,医务老师送我们过去的,到医院后,我手机就没电了。” 卫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顾淮俞这番话而缓和,“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就差点就去警察局报失踪案,你倒好,去医院尽心照顾别人了。” 他这话说的像怨夫。 顾淮俞讷讷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卫施不依不饶,他将强势很好地包裹在委屈中,“我看你就是存心躲着我,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顾淮俞没有否认。 昨天系统只是重置了谢惟亲他的剧情,并没有阻扰他在谢惟宿舍过夜,因为顾淮俞确实是在躲卫施。 之前卫施在宿舍差点亲到顾淮俞,原剧情里是亲到了,但因为谢惟的及时介入,卫施并没有碰到顾淮俞。 只是这样也足够让小白花顾纠结,虽然卫施经常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可这次却是实打实有所行动。 小说里,卫施吻到顾淮俞后,没弄清自己心意的顾淮俞下意识躲了卫施几天,但被卫施堵着当众表白了。 之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在一起,直到顾淮俞从沈嘉阳口中知道卫施跟人打赌。 原剧情卫施几天后才会表白,看卫施今天的架势,怎么感觉这段剧情会提前? 见顾淮俞沉默不语,卫施自嘲一笑,“你果然不想见我,是因为昨天在宿舍我要吻……” 不等他说完,顾淮俞连忙开口,语速又急又快,“你那个时候心情不好,不管做什么事我都能理解。” 听到顾淮俞给自己找借口,卫施表情沉静,“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就是想吻你。”卫施掷地有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这话像是有着核弹的威力,让食堂静了下来,望过来的目光兴奋中又夹杂着疑惑。 卫施的风流史被学校论坛扒烂了,虽说他的择偶风格不固定,但至少是统一的好看。 戴着黑框眼镜的顾淮俞,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卫施会喜欢的那一挂,所以抱着看好戏的人居多。 顾淮俞好像惊到了,惶然地眨动了两下眼睛。 “你呢?”卫施走近顾淮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喜欢我吗?” 顾淮俞声音涩然,“我……” 他发出一个音,就被一道沉静冷淡的声音打断,“让让。” 看到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的谢惟,卫施忽然意识到什么。 昨天被顾淮俞送医院的那个同学,该不会就是谢惟吧,不然一大早他们怎么会一块吃早饭? 这个猜测让卫施眸色阴鸷。 他本来就不喜欢谢惟,对方三番两次打搅他跟顾淮俞,现在居然又在关键时刻冒出来。 卫施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非但没给谢惟让路,还抬起手肘撞了一下谢惟。 他的力道并不重,但谢惟却夸张地向后踉跄了两步,餐盘里的汤汁洒出来,沾湿了谢惟的袖口。 顾淮俞蹭地站起来,面色焦灼地走过去扶谢惟,“你没事吧?” 谢惟咳了两声,很虚弱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卫施讥笑出声,“你一个大男人拿林黛玉的剧本,有点不要脸吧?” 顾淮俞拧眉,不赞同地去看卫施,“你怎么这么说话?” 顾淮俞的偏帮态度,让卫施妒火中烧,“他是装的,你看不出来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顾淮俞为谢惟辩解,“他真的生病了,昨天去了医院,医生说他的心率低于正常值。” 这番话无疑在火上浇了一把油,卫施咬牙,昨晚他果然是跟这个姓谢的在一起。 谢惟又应景地咳了两声。 卫施嘲讽,“看来我们班多了一个谢黛玉,你要是能咳出两口血,我现在就给你道歉。” 顾淮俞挡在谢惟面前,“你太过分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4节 卫施的视线倏地转过来,“我怎么过分了?我喜欢你,不想看见你跟其他人亲密,我就过分了?” 他太懂怎么拿捏别人的情绪,让人生出愧疚之心。 “我昨天在你宿舍等了半宿,期间你一通电话都没有给我打,陪着这个人在医院,那个时候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卫施死死盯着顾淮俞,怒气与委屈交织。 这小渣狗还挺会偷换概念,无理搅三分。 顾淮俞看着卫施,按照人设露出软化的迹象。 但不等他开口,谢惟先一步说话,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再次掀起卫施心底的怒火。 他说,“本来是要给你打电话,但我宿舍没有充电器。” 卫施不可置信地在他俩身上扫视一番,然后大声质问顾淮俞,“昨天你们没有一直待在医院?” 顾淮俞看似解释,实则倒油,“他生病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我怕他难受了没人照顾,所以就……” 卫施接过顾淮俞的话,“所以你就留在他宿舍,照顾了他一个晚上,是不是还睡在一张床上?” 对呀对呀。 还睡得可香了。 顾淮俞面上默然不语。 卫施是一个情绪很极端化的人,稳定的时候可以很稳定,能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扭转乾坤,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但不稳定的时候,又可以变得很疯狂。 见顾淮俞间接承认了,卫施面色阴森可怖,他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餐桌,拎着拳头回身揍到谢惟脸上。 谢惟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举动,截下来那一拳,拎着卫施的衣领撞都旁边的餐桌上。 两个人扭打到一起。 顾淮俞上前去拉他俩,卫施也被同行的人拽住。 谢惟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是可控的,能在乱作一团时迅速收手,然后冷静地带上顾淮俞离开了食堂。 顾淮俞乖乖跟在谢惟身后,从食堂出来后一言不发。 谢惟停下来,摸了摸顾淮的脑袋,“吓到了?” 顾淮俞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 但他的确没有想到谢惟跟卫施会动手,可当时那样的场景,谢惟只能那样说,那样做才能阻拦顾淮俞答应跟卫施试一试。 这些天,谢惟一直在帮他摆脱原剧情,但今天的事让顾淮俞忽然明白,谢惟帮他做这些要付出多少。 商延也好,卫施也好,他们都有着良好的身家背景,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 谢惟做顾淮俞帮手时,不可避免会跟他们对峙,甚至是发生肢体冲突。 顾淮俞看着谢惟袖口的菜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把脑袋埋到谢惟肩上,闷闷地说,“我很不喜欢这样。” 依照卫施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针对谢惟。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很普通,他开始讨厌这里了,因为他不能保护谢惟。 顾淮俞抓着谢惟的手,抬起脸,用一种索吻的姿态看着谢惟,“你亲亲我吧。” 让这段剧情重置,把餐厅打架这件事从卫施记忆里抹除,顾淮俞不想卫施找谢惟的麻烦。 谢惟摁住顾淮俞,另一只手抚住顾淮俞的后颈,那双沉静的眼眸透出安定与强大。 他说,“别怕。” 顾淮俞表情怔怔的,像是被什么夺取了言语。 谢惟:“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顾淮俞:“为什么?” 谢惟挑眉,理所应当道:“因为我跑得快。” 顾淮俞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实力很强,根本不会怕他们。” 谢惟点点头,“这么理解也没错,速度快到可以藐视一切。” 顾淮俞心情轻松很多,“而且我还有崩人设就能重塑剧情的能力,反正你看谁不爽可以直接打,到时候我就让剧情重置,我们打了也白打。” “我们俩是最强的组合。”顾淮俞说给谢惟听,也给自己鼓气,“联起手来,谁都干不过。” 这个世界有很多漏洞可以钻,就算卫施是总统之子,他们照样不用怕。 顾淮俞越想越有底气,张牙舞爪地说,“我刚才应该趁机踹那个狗崽子一脚的。” “那走。”谢惟拉起顾淮俞的手,转身往食堂走。 顾淮俞叫停了他,“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肚子饿。” 谢惟没说什么,带着顾淮俞去吃东西,“想吃什么?” 顾淮俞难得提出一回朴素的吃饭要求,“想喝粥。” 谢惟:“还有呢?” 顾淮俞:“想吃油条。” 谢惟:“就这两样?” 顾淮俞想了想,然后看着谢惟,声音很轻,“还想你亲我。” 谢惟脚步微顿,拽着顾淮俞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将他摁到了树上,吻随之而下。 顾淮俞抱住谢惟,被他亲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氤氲出水汽。 好一会儿谢惟才放开他,顾淮俞很娇气地指责,“你又亲的我嘴很麻。” 谢惟道歉一向很果断,“对不起。” “没关系。”顾淮俞瓮声瓮气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 谢惟望着天真漂亮的顾淮俞,感觉他无时不刻都在诱惑自己,告诉自己他多想被吻。 - 顾淮俞跟着谢惟走的行为,让卫施十分生气,但他暂时没有出手对付谢惟,不知道是不是憋着更大的坏。 顾淮俞倒是不惧,反正他们有无限重置的能力,可以见招拆招。 这部小说的剧情也偏离了轨道,因为谢惟的加入朝着不确定的方向走。 嚯嚯完这个世界,顾淮俞换了一张角色卡,去傅闻的世界走剧情点。 这里虽然不是他的主战场,但他是傅家夫妇的亲生儿子,多少还是有些主动权握在手中。 上次生日宴之后,傅家夫妇把名下的股份跟房产做了分配,除股份之外的其他财产,顾淮俞占大头。 腰包重新富起来的顾淮俞,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谢惟的住房问题,不能让他在那间冷飕飕的小屋子住下去。 顾淮俞把现有的房本摊到床上,想给小谢选一个舒适温暖的新家。 房门从外面被人敲了敲,“小俞,睡了吗?” 顾淮俞赶紧把房本敛起来,然后藏到了被子底下,对门口的人说,“哥,我没睡,进来吧。” 傅闻似乎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的黑色睡衣,没戴眼镜,狭长的眼睛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俊美。 他款款走来,宽肩窄腰,身量极为优越,“学习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顾淮俞摇摇头,望着他问,“哥,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早出晚归的都很难见到你。” 公司的事傅闻不欲多谈,“嗯,是有点忙,过了这段就好了,我听郑老师,你跟你同事的功课都不错。” 顾淮俞心里吐槽,工作这么忙还不忘来打探他的私生活,傅闻果然掌控欲很强。 顾淮俞感觉,只要他跟谢惟没分开,傅闻就会一直关注他俩。 “嗯,他们上学的时候学习就很好,跟他们一块复读很有动力。郑老师说下周要小考,希望不要跟他们差太多。” 看着顾淮俞有干劲的模样,傅闻很满意他的上进,笑着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对了。”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你有漫画稿子吗?那天正巧遇见出版社那个朋友,跟他顺嘴提了一句你,他说想看看你的稿子。” 顾淮俞露出怯意,“我……画的不好。” 傅闻安抚他,“没事,他只是看看,他们公司有漫画这个板块,编辑很有经验,可以给你提提改进的意见。” 顾淮俞只好从抽屉拿出一叠稿子,“这是我随手画的,线条、分镜什么的都不太好,我还在绘画板上有一些,要看吗?” 傅闻拿过来,看了两张画稿。 他知道顾淮俞没上过专业的课,以为对方只是业余水平,正想找老师带带他,没想到画得很老道。 “很不错。”傅闻夸赞,“你把绘画板上的稿子整理一下发给我,我觉得画得非常好,是可以直接出版的水准。” 顾淮俞有些不好意思,“没有那么好。” “有的。”傅闻用画稿在顾淮俞脑袋上轻轻一敲,“自信点。” 顾淮俞害羞似的低下头。 - 等傅闻拿走画稿,离开房间之后,顾淮俞趴在床上给谢惟打电话。 打通后,他迫不及待地问,“在干什么?” 那边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想你。” 作者有话说: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照照三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坨寡蛙、吃肉大宝贝、香辣脆滑、黑色指甲油、一见如故 20瓶;水煮木片 19瓶;耶 15瓶;银衣、冰美式要天天喝才行、给只熊猫吧、倦倦不太倦 10瓶;伍一、再追连载我纱笔 5瓶;听说晋江总是抽、夏习清 4瓶;十二、44201097 3瓶;柑橘栀子花、 2瓶;梦、麻麻了个球、不知道、为了岩王帝君、我的磕点真的很奇怪、咔咔、蔬果、芋头、绿月亮、弃文大王、偷穿齐司礼内裤被他发、h星河的密秘、木七子、没钱、映肆、潇、鲸鱼、霜灵、声声、卡维我的新老婆、谢尔俞光、merci、白柳的内衬、傅融 1瓶; 42 第42章 ◎小谢吃醋◎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5节 “你想我了?”顾淮俞眼睛弯下, 用手戳着房本,声音带笑,“好吧, 那我也在想你。” 谢惟的声音穿过手机,有几分温柔地传到顾淮俞耳中,他轻轻“嗯”了一声。 顾淮俞把好消息分享给谢惟, “我已经给你找好住的地方了,明天就带你过去看看。” 谢惟说,“好。” 顾淮俞嘱咐,“要注意保温,把小太阳跟电热毯都打开,医生说你不能再冻着。”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多喝热水, 促进新陈代谢。” 谢惟:“嗯。” “还有……”顾淮俞翻了一个身, 平躺在枕头上, 笑晏晏地说, “不要太想我了。” 谢惟似乎笑了一下, 又似乎没有。 顾淮俞看了一眼床头柜的电子表, “很晚了,你早点睡,晚安。” 谢惟嗓音低而沉, “晚安。” 挂完电话,顾淮俞将房本放进抽屉里, 关灯躺床上睡了。 隔天, 傅闻跟傅爸爸早早就去了公司,顾淮俞陪傅妈妈吃过早饭, 就跟着傅妈妈去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 席间大家都说她好福气, 大儿子精明能干, 二儿子乖巧脾气好,这么大了还肯陪妈妈参加婚礼,贴心又孝顺。 傅妈妈被夸的心花怒放,也觉得自己福气很好。 下午傅妈妈约了人喝茶做瑜伽,怕顾淮俞觉得无聊,就让司机将他送回家。 离晚上的补习课还有几个小时,顾淮俞出去为谢惟的新家采购了一趟。 - 补习课挪到了晚上七点,这样钟翠翠下班后还能回去换件衣服,好好地吃一顿晚饭。 钟翠翠是他们三个里学习最刻苦的,每次都会提前半个多小时来补习室,温习昨天的功课或者大量刷题。 顾淮俞每次去补习室,都会看到干劲十足的钟翠翠。 但她今天明显不在状态,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面前摊了一张英语卷子,只做了七八道题。 “怎么了?”顾淮俞把买的饮料放到她桌前,“生病了?” “没有。”钟翠翠冲顾淮俞摇了摇头,拿起奶茶浅浅一笑,强打起精神道:“谢谢小俞哥的投喂。” 顾淮俞坐到她旁边,猜测地问,“是不是你家给你打电话了?” 钟翠翠收敛了笑,低下头没有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妈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生病住院了,肺癌晚期,问我有没有钱。我说没有,她就让我回家,说家里现在很需要我,我爸也想我了。” 她捂着奶茶的手一点点收紧,嘴上讥讽。 “没生病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打电话说过想我,现在家里出事才想起还有一个女儿,谁稀罕回去?” 顾淮俞没有说话。 如果钟翠翠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心情不会这么低落。 孩子向往父母的爱是天性,越是缺爱的孩子内心越是渴望爱。 所以他不会去嘲讽钟翠翠什么‘家人虐她千百遍,她待家人如初恋’,‘尊重祝福锁死’。 人是感情动物,原生家庭的伤害需要很长时间去治愈,因为家人捅的刀子是最痛的。 哪怕钟翠翠清楚的知道对方叫她回去的用意,但不代表她不会受伤,不会难过。 “回去干什么?照顾他们马上就要高考的儿子,给她儿子当保姆,还是回去随便跟一个愿意给彩礼的男人结婚,用卖我的钱继续治病?” 钟翠翠发泄着情绪,眼眶却有泪在打转。 等钟翠翠将积攒多年的委屈与难过全部吐露出来,顾淮俞才开口。 “虽然磨难不值得被歌颂,但所有人都钦佩能从磨难中坚强走出来的人。” 他告诉钟翠翠,“翠翠,你就是这样的人。” 从钟翠翠有勇气拾起高考这个梦想,又用行动实践这个梦想时,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因为她重新握住了自己曾经放弃的未来,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钟翠翠眼眶里的泪终于掉下来。 - 谢惟进来时,钟翠翠埋在顾淮俞怀里,顾淮俞一下一下地拍着她起伏不定的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受伤的女孩。 察觉到有人来了,钟翠翠迅速从顾淮俞怀里出来,用抹掉脸上的泪。 她低着头,哑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房间有独立的洗手间,钟翠翠却拉开门去了楼层的公共洗手间,脚步匆匆,好像逃似的。 等她走出房间,情绪逐渐冷静下来,顿时觉得自己窝在顾淮俞怀里哭太丢人了,关健还被谢惟给看见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会误会自己跟俞哥有什么吧? 钟翠翠想折回去解释一下,又因为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个悲伤蛙而不好意思。 她凑到门口,贴着防盗门听里面的动静。 顾淮俞看了一眼时间,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谢惟脱下外套,随意搭到一旁,语气也很随意,“打扰你们俩了?” 顾淮俞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惊奇,“你生气了?” “没有。”谢惟走过来,双手撑在顾淮俞座椅两侧的扶手,倾下身体,吻住顾淮俞的嘴唇之前说,“是吃醋。” 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不像是吃醋的样子。 但还是顾淮俞抱住谢惟,含糊不清地解释,“我在安慰她,她今天心情不好。” 谢惟没有回答,咬着顾淮俞的唇,用牙齿轻轻研磨,直到顾淮俞受不住张开嘴,他将舌尖探了进去。 - 下了课,怕钟翠翠一个人回去会胡思乱想,顾淮俞约她去夜市吃东西。 如果是平时钟翠翠会选择放松一天,但今天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婉拒了顾淮俞的好意,回去继续刷题。 顾淮俞也放弃了去夜市胡吃海喝的想法,带谢惟去新家看看。 跟钟翠翠告别后,谢惟推着电车走过来。 顾淮俞看着电车露出纠结,“我们坐车过去吧,骑这个太冷了。” 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谢惟难得给自己多加了一条围巾。 他买了两条,自己戴了一条黑色的,给顾淮俞裹了一条米白色。 顾淮俞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任由谢惟把又厚又长的围巾缠在他脖子上,足足裹了三圈,搞得顾淮俞像一只长着鬃毛的小白狮。 两个下班路过的女孩,看到这幕友善地笑了,大概是觉得很可爱,频频回头看他俩。 “好了。”谢惟收回手,插上电车钥匙,淡然道:“上车。” 顾淮俞整了整围巾,戴上安全帽,乖乖坐到了电车后座,“去紫馨花园。” 谢惟拧动车把,带着顾淮俞稳稳上路了。 紫馨花园离谢惟现在工作的地方不算远,最重要的是房子精装修,拎包就能入住。 顾淮俞来上课的路上,让司机绕路先去了一趟紫馨花园,放了一套干净的被褥、洗漱用品,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 因为着急去上课,东西全部堆在玄关口。 顾淮俞让谢惟拎到客厅,他坐在沙发旁,身边围着一堆东西,哼着歌挨个拆包装,表情放松享受。 谢惟垂眸看着顾淮俞,这世上似乎有很多东西能让他感到满足,然后露出开心的表情。 终于拆到了床单,顾淮俞跟谢惟一块进卧室铺到床上,又放上枕头跟蚕丝被。 顾淮俞把买的刺猬玩偶放到了床头,然后拍拍手,“搞定!” 说完他躺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成功把刚铺好的床单又弄皱了。 顾淮俞愉悦地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对谢惟说,“你也躺躺,这个床垫很舒服。” 谢惟依言躺到床上,看着挑高的天花板,面色沉静平和。 顾淮俞挪挪蹭蹭,肩膀挨到谢惟才停下来,谢惟将手很自然地搭在他手背。 他俩静静地躺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有一种平静的温馨。 顾淮俞昏昏欲睡之际,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犯困地摸过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哥。”顾淮俞字咬得很轻,像一个听话的弟弟,事无巨细地跟哥哥汇报自己的日程,“我跟朋友在一起呢。” 那边的人很无奈似的,“已经很晚了,又是在那个叫谢惟的朋友家?我现在去接你。” 顾淮俞说,“没有在他家,我现在离家很近……”我自己回去吧。 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就突兀地顿住了。 傅闻皱眉,“小俞?” 顾淮俞唔了一声,谢惟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从衣摆处摸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腰线摩挲。 顾淮俞痒得蜷缩了一下,转头朝谢惟看去。 谢惟瞳仁晕着金色的弧光,清泠泠的,在手机再次传来傅闻的声音时,他捏住顾淮俞的脸,吻了过来。 手机被扔到一旁,挂没挂顾淮俞没注意,可能被谢惟掐断了,也可能没有。 被谢惟抱到盥洗台,顾淮俞咬着唇,呼吸有些重,他模模糊糊地想—— 原来真正的吃醋是不会说出来的。 浴室温度渐高,顾淮俞热得额角都是汗,他攀着谢惟的肩膀,吭吭唧唧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在谢惟肩头咬了一口。 谢惟没有推开顾淮俞,等顾淮俞松开后,在他发颤的眼睫亲了一下。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6节 - 谢惟给顾淮俞穿好衣服,裹上围巾,然后骑电车把他送了回去。 中途谢惟停下来,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烤红薯给他吃。 到了傅家,顾淮俞的红薯吃完了,精神也恢复了,黑发被夜风吹得翘起一角,眼睛又黑又亮,脸上带着笑,挥手给谢惟说晚安。 “路上小心。” “嗯。” 顾淮俞在谢惟的注视下,拉开傅家别墅的雕花镂空铁门,心情愉悦地走了进去。 傅家夫妇还没有睡,正在客厅聊天,见顾淮俞一个人回来,不禁纳闷,“没跟你哥一块回来?” 顾淮俞表情茫然,“没有。” 他明明已经跟傅闻说过自己会回去的。 傅妈妈笑着说,“你哥看你跟个宝贝似的,下班回来看见你没在家,就问我怎么回事。” 顾淮俞给傅妈妈打了电话,说自己今天晚回来一些,去跟朋友出去玩。 傅妈妈一向开明,年轻人嘛,总会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偶尔一两次凌晨回来她也不会说什么。 反倒是傅闻跟个老学究似的,见顾淮俞十点还没回来,衣服都没有换,拿着车钥匙就出去给顾淮俞打电话了。 他把顾淮俞看得很紧,在顾淮俞没跟谢惟断之前,傅闻会一直关注他动向,怕顾淮俞会被凤凰男缠上,亲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 顾淮俞忙掏出手机,“我给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 他上楼的时候,听着傅妈妈跟傅爸爸开玩笑,“阿闻比我们还像小俞的父母。” 顾淮俞无比赞同这句话,傅闻更像这个家的大家长。 而他跟谢惟则是在封建大家长管控下,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梁山伯与罗密欧。 傅闻接到顾淮俞的电话,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轻轻一叹,“你安全回来就好。” 顾淮俞很愧疚似的,“对不起哥,下次出去我一定跟你说一声。” 傅闻以退为进,“前几天看多了晚上出事的新闻,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顾淮俞更加羞愧,“不是的,是不好,出去都没有跟你说一声。” 傅闻:“先不说了,我开车回去。” 顾淮俞:“好。” 挂了电话,顾淮俞在心里撇撇嘴,管的比老顾还严格,晚上十点不回家都不行,一点成年人的自由都没有。 虽然他嘴上认错,但压根没当回事。 顾淮俞想着以后没准会在紫馨花园留宿,装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准备明天带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他坐在床上,在手机备忘录打下一串明天要买的东西。 把能想到的都写上了,点击完保存,顾淮俞拿着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傅闻坐在房间,顾淮俞立刻露出小学生做错事的表情。 傅闻见状笑了,“又不训你,什么表情?” 顾淮俞眨巴着眼睛,愧疚地看他,“你工作这么忙,我还让你担心。” 傅闻拍了拍身旁,“过来,我们谈谈。” 顾淮俞一心这话,心生排斥,他最不喜欢别人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大长篇大论。 但又不得不坐过去,表情忐忑,“哥,你要跟我谈什么?” 傅闻跟顾大钧一样都喜欢走感情路线,只是前者更为高明,不容易让人察觉出来。 “想跟你谈谈回家后的感受。”傅闻目光温和,“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跟谢惟玩儿?上次生日宴我跟妈介绍的朋友,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 他把顾淮俞对谢惟的依赖,表述为顾淮俞对新环境的惶恐。 一只生活在鸭群里的丑小鸭,褪去灰扑扑的羽毛,变成白天鹅,并且回到天鹅群里,它是没有归属感的。 这种惶恐让他更倾向跟鸭群里的野鸭子玩,因为他的前半生一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顾淮俞像是答不上来,绞着手,表情惶然。 傅闻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既无奈又心疼的样子,自责道:“我觉得,我还是对你的关心少了。” 顾淮俞忙说,“没有,我只是……” 傅闻没说话,静静等着顾淮俞的下文。 顾淮俞支吾着,“我很喜欢这个家,也很喜欢现在的朋友……” 见他没说自己想听的,傅闻打断,“你为什么很少跟钟翠翠私下来往?是跟谢惟更投脾气?” 因为他跟谢惟在谈恋爱,当然要腻在一起。 不过这种实话,顾淮俞肯定不能说,“翠翠要学习,她不怎么爱出来玩。” 傅闻意有所指地说,“我一直很欣赏翠翠这样的女孩,有目标,有理想。知道家庭不能给她提供更多资源,她只能靠自己去努力,独立又自强。” 呦呦,这是在点小谢呢? 说小谢不独立又不自强,准备他这个傍大款。 顾淮俞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我也很喜欢翠翠,她真的很厉害。” 傅闻话锋一转,“但小谢这个人吧。” 顾淮俞支棱着耳朵,想听他会怎么评价谢惟。 傅闻的话术很高明,“他一看就聪明,有野心,我同样欣赏这样的人,只要他把这股劲儿用到正途上,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 顾淮俞望向傅闻,犹豫着说,“哥,你不喜欢小谢吗?” “怎么会呢?”傅闻摸了一下顾淮俞的脑袋,“只要是你的朋友,我都会尊重他,除非他伤害你。” 顾淮俞为谢惟辩解,“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不会伤害我的。”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傅闻点到为止,起身说,“早点睡吧。” “那哥晚安。”顾淮俞像是没听懂傅闻的暗示,将他送了出去。 关上房门,顾淮俞伸了一个懒腰,仰身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 忍不住想起谢惟手掌的温度跟力道,顾淮俞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进棉被里。 但很可惜他没有碰到谢惟,甚至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意思,总是藏着不肯让他看。 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谢惟,顾淮俞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从抽屉拿出平板电脑。 在谢惟那里他有点困,但回到家他的精神却很足,顾淮俞用平板电脑刷了刷漫画的评论区。 上一话他精修了三遍,已经发表了出去。 猫猫跟狼的搭配意外获得了很多好评,热度居然也涨上去了一些,评论区全是磕cp的。 【适配度好高的cp,猫猫跟狼赛高,务必摩多摩多。】 【笑死,精致小公主猫猫与野性大佬狼狼,张力十足,磕疯了,这种感觉谁懂?】 【大大,你怎么停在这里,快更,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眼镜蛇好烦,猫猫在你家的时候,你不好好照顾,现在发什么疯?】 【打起来,打起来,狼狼快揍眼镜蛇,它欺负过你家猫猫。】 顾淮俞刷了一圈评论,看到好几条不眼熟的id,应该是新来的读者。 他没理这些cp的言论,开始画下一话。 - 看狼的那一刻,猫猫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用爪子挠着车门,企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眼镜蛇不悦地缠紧猫猫,吐出猩红的信子,阴冷地威胁着。 它早在猫猫身上闻到了其他动物的气味,看到挡在车前的那头狼,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皮毛会这么脏,原来是跟旧街区的这些低等流浪者厮混在一起。 对于猫猫向狼发出求救的行为,眼镜蛇十分不屑。 它给它安逸富足的生活,舒适的猫窝、高档的食物,以及昂贵的手工玩具。 这头暴力低等的狼能给它什么? 可笑的自由吗? 汽车忽然剧烈震动,那头狼踩着引擎盖,矫健地跃身跳到车顶。 眼镜蛇表情阴郁,尾巴缠着猫猫,上身弓起,在感受到那只狼走到它正上方的车顶,它猛地探出脑袋,张开带毒的蛇牙。 腹部忽然一疼,被蛇尾缠住的猫,用爪子抓到它脆弱的腹部。 眼镜蛇既震惊又愤怒,回身咬了过去,毒牙抵着猫猫的侧颈。 被吓到的猫,双耳软下来,大大的眼睛惊慌又害怕,爪子下意识抓得更紧了,在蛇腹挠出一个血洞。 狼从车窗蹿出来,咬伤眼镜蛇,将猫猫从车里叼出来,去舔它脖颈的皮毛,发现没有伤口,这才放心地叼着它离开。 回过神的猫猫,用前爪抱住狼的脖颈,一点点蹭到狼的后背上,然后乖乖趴到上面。 看着离去的一猫一狼,草丛里的眼镜蛇,目光阴鸷。 它想,或许正是因为生活太富足舒适,才会让这只猫如此叛逆。 应该让它见识一下残酷的外面,它或许才会知道原来的生活多美好。 - 画到这里,已经十二点半了,顾淮俞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放下绘画板睡觉。 第二天,他正在后院喂小狗时,一个爽朗的男声笑着喊他,“小俞。” 顾淮俞转过头。 杨昕简大步走过来,上身穿着机车夹克,下面是工装裤,脚上蹬着一双马丁靴,帅气的脸被墨镜挡住一半。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7节 “怎么养了一只小土狗?”杨昕简拎起顾淮俞面前的小狗,随意拨弄着它的肚皮,“还挺乖的,像你一样。” 你才像小狗。 顾淮俞抱过小狗,肚皮面朝杨昕简,他揉着小狗腹部的某一处,没揉一会儿它就撒了尿。 正对面的杨昕简躲避不及,被尿了一裤子,他骂了一句脏话,连忙后退两步。 顾淮俞慌忙道着歉,“对不起,我还没训练它怎么学会在固定地点撒尿。” 杨昕简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咬牙说,“没事,有干净的衣服吗?” 他看了一眼顾淮俞,“算了,我去你哥房间找,你的衣服我穿应该号小。” 顾淮俞在杨昕简身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摸着小狗的耳朵。 干得好。 他喂了小狗一块肉粒当作奖励。 换完衣服的杨昕简跟顾淮俞吐槽,“你哥的审美太单一,衣柜里不是西装衬衫,就是休闲运动装,一件潮流的时装都没有。” 也喜欢穿花里胡哨的顾淮俞表示同意。 杨昕简穿了傅闻一件鸽子灰休闲装,马丁靴跟衣服不搭配,不得已他换了一双傅闻的运动鞋,从衣柜还翻出一件复古的格子大衣。 “走,跟哥哥出去玩。”杨昕简重新戴上墨镜,小心地绕开小土狗,诱惑顾淮俞,“去我的马场玩。” 顾淮俞婉拒,“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杨昕简:“你哥让我带你去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带着你吃好喝好玩好,不然就唯我是问。” 顾淮俞不信这话,前几天傅闻还让他远离杨昕简。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杨昕简直接给傅闻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把手机递给顾淮俞,“你自己听你哥说。” 顾淮俞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哥?” 傅闻应了一声,他似乎有点忙,背景的声音很杂,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一些。 “我这几天忙也顾不上你,杨昕简又一直提议带你去马场,我想着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不错,所以就答应他了,你要是想去,今天就跟他出去好好玩一趟,你跟他出去玩我也放心。” 这哪里是询问他的意见? 如果真是询问,依照傅闻的性格应该先跟他说一声,而不是直接派杨昕简来家里接他。 原著里没有这段,但顾淮俞大概能搞懂傅闻的意思。 有些话傅闻不方便说,这个时候就需要杨昕简来唱白脸。 傅闻没给顾淮俞拒绝的机会,“我去开会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顾淮俞只得应,“好,哥你先忙。” 杨昕简接过自己的电话,笑吟吟说,“我没骗你吧?” 顾淮俞一脸为难,“可是我跟朋友已经约好了。” 杨昕简无所谓地耸肩,“去哪儿玩不是玩,把你朋友叫上一块去。” 顾淮俞跟谢惟约的是一块去商店买日用品,去杨昕简的马场能买什么,马鞍吗? “这么不情不愿啊?”杨昕简揶揄,“该不会是约了小女友,不想我看见吧?” 顾淮俞:“没有。” 杨昕简:“反正我跟你哥下了军令状,今天不把你照顾好,他肯定不会饶过我。” 顾淮俞看了一眼杨昕简。 这么听傅闻的话,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 “走吧走吧。”杨昕简连拉带拽,将顾淮俞摁进了自己的副驾驶,然后问,“你朋友在哪儿?我们去接他。” 顾淮俞掏出手机,“我问问他愿意去吗?” 杨昕简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启动引擎,将车开出了傅家。 顾淮俞给谢惟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谢惟没有犹豫,直接道:“让他过来接吧。” 顾淮俞也想知道傅闻藏着什么玄机,他跟卫施不同,不会来暴力的,所以顾淮俞不担心谢惟会出事。 挂了电话,顾淮俞把谢惟现在的方位告诉了杨昕简。 杨昕简调转车头,“好勒,我倒要看看这个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顾淮俞忙解释,“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你别吓到他。” 杨昕简侧头看了看顾淮俞担忧的神色,笑笑说,“我开玩笑呢,今天一切以你为目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淮俞没说话。 杨昕简将油门踩到底,悍马在没有限速的路段狂野地行驶。 很快到了紫馨花园附近的一个商场,顾淮俞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找人。 杨昕简降下车窗,抽出一根烟,放嘴里点燃,手肘撑在车窗上,看着顾淮俞走到一个挺拔的青年旁边,仰头跟他说着什么。 看清对方的模样,杨昕简丝毫不意外,叼着烟掏出手机,给傅闻发了一条短信。 等顾淮俞带着人回来,杨昕简掐灭了烟。 顾淮俞拉开后车门,跟谢惟坐了进去。 杨昕简扭过头,伤心似地说,“果然是重要的朋友,有了他,你都不跟杨哥坐一块了。” 顾淮俞立刻露出不安,屁股有针扎似的动两下,“要不我坐前面……” 谢惟摁住了顾淮俞,淡淡地说,“他开玩笑呢。” 杨昕简笑了,“对,跟你开玩笑呢。” 说着冲谢惟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他坐直身子,启动汽车。 从车内后视镜,杨昕简看了一眼面容冷淡的谢惟,挑挑眉。 开出一段距离后,杨昕简开口,“你这个朋友好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顾淮俞说,“我生日宴会那次,他也来了。” 杨昕简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他,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我记得姓谢是吧?”杨昕简跟谢惟搭话,“小谢家里是养猪的吗?” 谢惟:“不是。” 杨昕简:“那我怎么记得,你爱看养猪的书?” 谢惟:“爱看而已。” 一般人聊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但杨昕简不是一般人,继续问,“小谢会骑马吗?一会儿要带你们去马场玩。” 谢惟说,“会一点。” 这倒是让杨昕简有些意外,明知故问,“你家也有马场?” “没有。”谢惟抬眸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杨昕简,平淡无波地说,“挤过奶而已。”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杨昕简都愣住了,顾淮俞憋笑。 杨昕简不确定地问,“挤过什么?” 作为一个花花公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画面。 直到听到谢惟说,“挤过马奶。” 杨昕简咳了一声,“小谢是喜欢畜牧业?”这又是猪又是马的。 谢惟:“不是,当过兽医。” 杨昕简:…… 他每次回答都在他意料之外,而且前言不搭后语,但又不妨碍你能听懂。 阅人无数的杨昕简一时也不知道谢惟什么来头,只能干笑着说,“你工作经验还挺丰富。” 杨昕简随口问,“兽医好干吗?” 谢惟随口说,“不好干。” 杨昕简来了一点兴趣,“为什么?” 谢惟平静地说,“治死了一头猪。” 杨昕简:…… 行吧。 在胡说八道方面,谢惟非常专业。 饶是习惯了他冷幽默的顾淮俞,也差点笑断气,他强忍住笑意,语气担忧,“那后来怎么办?” 谢惟一本正经,“被猪的主人投诉了。” 顾淮俞:“那再后来呢?” 谢惟:“我被辞退。” 顾淮俞啊了一下,“真的?” 谢惟弯了一下唇,“假的,我开玩笑呢。” 杨昕简:…… 顾淮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极为圣父地说,“幸亏是假的,不然一只猪猪就没命了。” 谢惟没有反驳顾淮俞,“嗯。” 杨昕简:…… 你俩真是绝配。 -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8节 杨昕简的马场很大,不单纯是遛马的地方,还有其他一些室内的娱乐项目。 隐秘性非常好,需要坐邮轮穿过一条河才能到达,来这里的不乏电视上常见的明星。 会来这里的明星爱豆们,大多数是偷偷来恋爱的,因为狗仔压根进不来。 下了邮轮是一片绿茵场,绕过绿植地带是环形度假屋,后面还有更隐秘的独栋别墅。 杨昕简也是一个重度颜控,能来这里工作的都是俊男美女。 对于傅闻叫他俩来这里度假,顾淮俞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但不是很确定,还需要时间验证一下。 杨昕简招来一辆观光电瓶车,“你们是要去跑马场,还是先回度假屋休息一下?” 到了陌生的地方,顾淮俞露出怯意,“都好,听你的。” 杨昕简笑着说,“听我的?那就去看看马吧,玩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不过我有几个朋友来了,我得过去打一声招呼,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一块去吧。” 顾淮俞一愣,“我认识的人?” “上次生日宴来过,也是你哥的朋友。”杨昕简看向谢惟,“小谢要去吗?” 顾淮俞同样看谢惟。 谢惟与顾淮俞对视片刻,开口说,“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杨昕简意味深长,“你俩片刻都分不开,感情真好。” 作者有话说: 做一个小调查—— 喜欢文中穿插漫画的请扣1 不喜欢文中穿插漫画的轻扣2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困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 166瓶;水煮木片 35瓶;九洵川、67999062 20瓶;伏稣、落笔 16瓶;希木 15瓶;拳打cc爱丽 13瓶;vixerunt、快乐咸鱼、阿尧、超级大受妈、黑色指甲油、栩、床上笑醒2333 10瓶;两只 8瓶;几何 6瓶;橘七.、酱油到处浪 5瓶;tea 4瓶;斋斋子、超爱少爷、顾叶他老婆、 2瓶;鲸鱼、弃文大王、想养一只小橘猫、卡维我的新老婆、我的磕点真的很奇怪、红尘几度欢颜、意娘子、香蕉味、木七子、芋头、困芽、潇、没钱、lydia、北岛星、芭蕉分绿、绿月亮、一条猪猪鱼、无空、木而、翘辫子的马尾、傅融、繁星低语 1瓶; 43 第43章 ◎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真有一天会乱套。◎ 顾淮俞跟着杨昕简一起去见他朋友, 果然有好几个面熟的。 这些人对顾淮俞的印象更深,本来在包厢的沙发上喝酒,看到杨昕简身后的顾淮俞, 纷纷放下酒杯,给他腾地方坐。 杨昕简仿佛一个大家长,挡在顾淮俞面前, 笑着说,“你们悠着点,小俞怕生,把人吓到了,傅闻可是会发火的。” “最吓人的是你吧?”沙发上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说,他友善对顾淮俞说, “小俞坐这里。” 这人叫周运城, 上次参加了生日宴, 跟傅闻和杨昕简是高中同学, 目前在做软件开发, 与傅家公司有深度合作。 周运城旁边的人接过话, “这就是小俞,傅闻的弟弟?跟阿姨长得真像。” “你生日那天我在国外,没赶上给你过生日。”他掏出钱包, 从里面取了一张卡,“这个给你, 以后去万成买东西, 挂我名就行了。” 万成购物中心是全国连锁的大型商户中心,只做高端商品。 不少网友玩梗说, 万成只坑有钱人, 从不会把手伸进穷人的腰包。 “这……”顾淮俞为难地去看杨昕简,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杨昕简走过来,接过那张卡塞给顾淮俞。 “千万别跟他客气,这小子家做房地产的,腰包富得很,你就使劲刷,也算为人民群众制裁他家了。” 现在的地皮这么贵,就是这些房地产开发商炒出来的。 男人笑骂了杨昕简一句,“滚蛋。” 杨昕简挑眉,“傅闻每年给你们万成送大几百万,给小俞一张购物卡不应该?” 傅家公司给员工的节日礼物,大多都是从万成选购,或者直接给万成的代金卡。 男人没好气地说,“我是让你别挑拨离间。” 他俩打趣斗嘴的时候,顾淮俞不动声色在包厢环顾了一圈。 今天能来这里聚会的人,都有业务上的往来。 有钱人的圈子就是这样,从上学起就开始链接人脉,这样的友谊更加稳固,也更加具有排他性。 谢惟自然就是那个被排在圈外的人。 周运城首先注意到谢惟,随口问了一句,“这位是?” 杨昕简笑着说,“谢惟,小俞很早之前认识的朋友。” ‘很早’这两个字非常微妙,但凡对傅家这个新的小少爷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在没认回傅家之前,日子过得很清苦。 谢惟是顾淮俞早先的朋友,这就说明他的家底不怎么厚。 其他人顿时兴致勃勃,包括那周远城。 “对了,刚才忘记问了。”杨昕简看向谢惟,“小谢,你现在做什么呢?” 谢惟镇定坦然地回了一句,“在餐厅工作。” 杨昕简明知故问,“你开的?”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在一众富二代面前,坦诚自己是餐厅服务生很需要勇气。 杨昕简这招傅闻在生日会那天用过,只是傅闻不像他这么赤.裸。 但他低估了谢惟的淡定,对方没有露出任何怯意,平静地看着杨昕简,“在后厨帮忙杀猪。” 杨昕简:…… 虽然谢惟不在乎,但顾淮俞讨厌这种身份上的霸凌。 他猛地起身,“你们聊吧,我跟朋友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淮俞走过去拽上谢惟,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离开了包厢。 杨昕简见状忙追上去,跟在顾淮俞身后,“怎么了小祖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 顾淮俞停下来,回头去看杨昕简,表情认真,“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的朋友。” 杨昕简一脸无辜,看看顾淮俞,又看看谢惟,“我怎么了?小谢,我惹你生气了吗?” 不等谢惟说话,顾淮俞先一步开口,“你今天一直在冒犯他。” 杨昕简立刻露出冤枉的表情。 “怎么会?我很喜欢小谢的性格,跟我一样幽默,是不是我哪句玩笑话没开好,让你们不舒服了?” 他特别真诚地看着顾淮俞,“不管怎么说,让你跟你的朋友感到冒犯,那肯定是我的错,我检讨,我道歉,好不好?” 顾淮俞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仍旧严肃认真,“那你跟谢惟道歉。” “好好好。”杨昕简双手合十,对谢惟说,“对不起,我错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哪句让你不高兴了吗?我怕以后再说错,下次我一定注意。” 杨昕简像是真的不知道,诚恳地看着他俩。 顾淮俞皱了一下眉,觉得这个杨昕简真难缠。 如果他把生气的理由说出来,杨昕简肯定茶里茶气地暗戳戳说谢惟小心眼。 毕竟这种霸凌并没有摆在明面上,如果受害者反击,反而会被嘲内心敏感自卑,开不起玩笑。 一直沉默的谢惟说,“他生气你说,我们是很早认识的朋友。” 杨昕简懵了一下,一时没理解谢惟这话的意思,“什么?” 顾淮俞反应过来了,昂着下巴附和,“我跟小谢认识还没有两个月,不是很早认识的朋友,你记错我们认识的日子了。” 顾淮俞这番话让杨昕简幻视,某个前任因为他忘了恋爱一百天纪念日,而跟他大发脾气。 他很不理解,“这……很重要吗?” 他怀疑眼前俩是故意找茬,但他没证据。 “当然。” “当然。” 顾淮俞跟谢惟同时回答。 听着他俩斩钉截铁地回答,杨昕简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复杂,脱口而出,“你俩在谈恋爱吗?” 不然怎么把相识的日子记这么清楚? 这节奏是要过恋爱百天纪念日。 顾淮俞毫不心虚,铿锵有力地说,“这是尊重的问题,我尊重跟小谢的友谊。” 杨昕简觉得这两个人氛围怪怪的,难怪傅闻不愿意自己的弟弟跟谢惟交朋友。 他还以为傅闻是担心谢惟利用朋友这个身份骗单纯的顾淮俞,敢情是怕谢惟当自己的弟夫。 杨昕简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本来他带谢惟来这里,一是探探对方的底,二是为了打压,让谢惟明白,顾淮俞不是一个他能欺骗的对象。 “我错了。”杨昕简再次痛快道歉。 他赔着笑脸,“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你就这么生气地回去了,你哥知道后肯定会宰了我。” 顾淮俞不得不维护傅闻,“我哥不会,他脾气很好。” 杨昕简可弱小无助又可怜,“要是他知道我惹你生气了,他一定会的,谁让你是他亲弟弟,求求你了小俞。” 顾淮俞缓和脸色,平静地说,“我不生气了。” “不生气就好,走吧,我带你们去骑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去玩玩说不过去。”杨昕简知道了顾淮俞的软肋,故意说,“就算你不去,小谢不想去吗?” 顾淮俞侧头问谢惟,“你想去吗?” 杨昕简跟着看过去,他一向能屈能伸,眼睛带着几分央求,“小谢。” 谢惟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想。”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89节 杨昕简也不生气,进一步诱惑,“我刚听员工说,前几天一匹母马产了崽,小俞,你不想看看小马?小谢,你以前不是挤马奶的,就不想过去再试试?” 不得不说,顾淮俞被诱惑到了。 倒不是被小马诱惑,而是恶趣味地想看谢惟挤马奶。 他还没见过挤奶工小谢呢。 顾淮俞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笑盈盈去看谢惟。 谢惟在顾淮俞看过来那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表情一片静默,像是在无奈。 论一只猫的好奇心到底有多重? 当然是能有多重就有多重。 捏住顾淮俞好奇七寸的杨昕简,成功将人领到了马场。 杨昕简没有撒谎,前几天真的有母马在马房生产,生下一匹深棕色的小马驹。 小马到现在还没有学会睁眼,羸弱地窝在干草堆里,仰头含着骑师手里的奶瓶。 顾淮俞站在栏杆外,看着那匹小马欲欲跃试,他也想喂小马喝奶。 杨昕简皱眉,“母马呢?” 负责管理马场的经理说,“母马产后有了炎症,兽医建议跟小马隔离几天。” 听到兽医,杨昕简又想起谢惟之前说自己治死一头猪的冷笑话,嘴角扯了扯,然后朝顾淮俞看去。 见对方的注意力全在小马身上,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杨昕简舒了一口气。 他真怕这小祖宗生气直接走了,到时候他不好跟傅闻交代。 看完还在吃奶的小马驹,杨昕简顺势带他们去室外的马场,还让人牵了两匹马出来。 “小俞不会骑马吧?”杨昕简说,“我让骑师教你,这些马性格都很温顺,你别怕,慢慢地学。” 顾淮俞摸着马背,转过头,“我让小谢教我吧,他会骑马。” “会骑不一定会教,还是骑师专业一些。”杨昕简笑着对谢惟说,“小谢抽烟吗?” 他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向谢惟,“要不要来一根?” 顾淮俞闻言,急声说,“他不抽烟。” 杨昕简摇着头,半认真半玩笑地调侃,“你怎么跟个管家婆似的,人家抽一根烟都你要管,是不是小谢?” 谢惟:“不是。” 杨昕简:…… “好好。”杨昕简将烟放回烟盒,向他俩投降,“今天我也做一回好男人,不抽了,一根都不抽了。” 顾淮俞在骑师的帮助下,翻上了马背,骑师帮他捉着缰绳。 杨昕简给骑师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牵着顾淮俞朝前走。 谢惟刚要跟上去,杨昕简笑呵呵地堵在他面前,“小谢,我们聊聊?” 顾淮俞扭身去看谢惟,就见他跟杨昕简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谈什么。 谢惟面色仍旧淡淡的,而杨昕简则带着笑。 顾淮俞不担心俩人会在他眼皮底下闹出什么事,杨昕简虽然满肚子坏水,但不是那么不体面的人,谢惟更不可能被他乖乖欺负。 骑师牵着马带顾淮俞走了一会儿,偶尔纠正一下他的姿势。 顾淮俞会骑马,装了几分钟的生手,才对骑师说,“我自己来吧。” 骑师嘱咐了两句,然后把缰绳给了顾淮俞,但怕发生什么意外,他没敢走开。 顾淮俞骑着马慢吞吞走了一两米,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争执声,他立刻侧头看过去。 见是谢惟跟杨昕简发生了争执,顾淮俞拉着缰绳让马掉了一个头,吓了骑师一跳,他生怕顾淮俞出事地去拉绳子。 顾淮俞顺势把缰绳给了他,等马停稳后,扶着他的肩膀下马,然后跑向谢惟。 “怎么了?”顾淮俞气喘吁吁跑来,自动站到谢惟旁边,“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谢惟面色紧绷,眼神冰冷。 杨昕简举着手,与谢惟拉远了一些距离,“误会,都是误会。” 谢惟却说,“他摸我。” 顾淮俞花了两秒,才理解了谢惟说的‘摸’是什么意思,脑瓜子顿时炸开了。 “你怎么占他便宜?”顾淮俞用力去推杨昕简。 杨昕简向后踉跄了两步,苦笑道:“真的只是误会。” 谢惟冷冷的,“他摸我腰。” 摸腰? 他都没摸过几次。 顾淮俞登时更怒了,一拳抡到杨昕简下巴。 “难怪你一直要留我们,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顾淮俞捏着拳头,“以后你要是再敢碰他,就算你是我哥的朋友,我也会照揍不误。” 撂下这番狠话后,顾淮俞义愤地拉着谢惟走了。 走出几步越想越气,顾淮俞折回来又给了杨昕简一拳。 杨昕简自知理亏,再加上顾淮俞是傅闻的弟弟,他不敢还手。 到了没人的地方,顾淮俞铁青的脸一秒破功,他甩着那只打人的手,吃痛地说,“怎么打人这么疼?” 谢惟拉过顾淮俞的手,揉着他发红的地方。 顾淮俞望着谢惟,“他真的摸你了吗?” 谢惟:“嗯。” 顾淮俞立刻忘了疼,咬牙说,“那刚才就应该多打他两拳。” 谢惟慢半拍地把后半句补上,“但没有摸到。” 顾淮俞满脸生气,“那也该打,他看着挺直男的,没想到是一个咸猪手。” 谢惟没为杨昕简辩解,因为对方当时的言语跟行动,是真的在制造暧昧。 只不过杨昕简不是真的看上谢惟,他是在试探,或者说打算用钱让谢惟现原形。 傅闻不愿意顾淮俞跟谢惟交往,无非是担心谢惟居心叵测,看中了傅家的钱才欺骗顾淮俞的感情。 像他那种凤凰男杨昕简见识多了,所以他在跟谢惟单独相处时,暗示对方顾淮俞就是一个小屁孩,财务压根不自由,并且透露出他能给谢惟想要的一切。 杨昕简放了一只饵儿,准备钓谢惟上钩。 只要这段时间傅闻管住顾淮俞的钱,一直尝不到甜头的谢惟就会转头咬住他这个钩。 但没想到小少爷脾气这么大,居然真的动手把他给打了。 杨昕简揉着下巴,给傅闻汇报了一下现在的进度。 对方听完不仅没领情,还把他训了一通,杨昕简憋屈至极。 “好好,我多管闲事了。你这个弟弟看着挺小白兔,没想到急了真咬人,你也不用看他这么紧,没准他自己就能把姓谢的咬秃噜皮。” 傅闻声音沉冷,“我说了,让你别随便搞事。” 杨昕简甩掉手里的冰袋,“这破事老子再也不管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生气归生气,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傅闻一句,“我觉得这个谢惟有点意思,你为你弟弟自求多福吧。” 他看人一向很准,但有些捉摸不透谢惟这个人。 很怪。 谢惟是一个很怪的人,要么道行太深,抓不住狐狸尾巴,要么人家跟顾淮俞就是真爱。 - 顾淮俞一直因为谢惟被轻薄耿耿于怀,对杨昕简的讨厌又上升了一度,心里盘算着找一个机会好好折腾折腾他。 为了补偿受到‘惊吓’的谢惟,顾淮俞决定今天晚上留宿到紫馨花园,陪一陪小谢。 顾淮俞留宿的最大障碍就是傅闻,他百分之百是不会同意的,肯定会想办法把他接回去。 所以顾淮俞要抢占先机,他主动给傅闻打电话,告诉对方今晚不回去。 傅闻听完沉默了好几秒,“是你那个朋友叫你晚上留下陪他的?” 顾淮俞低落地说,“不是,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今天受到了一点惊吓,我需要留下来照顾他。” 傅闻表情微冷,语气却不显,“杨昕简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这应该是一件误会,他只喜欢女孩子,对男人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顾淮俞摇摇头,“小谢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 傅闻声音沉下来,“那你觉得杨昕简需要,他的身份需要去碰一个不愿意的人?” 顾淮俞像是被吓到了,沉默着没有说话。 “小俞。”傅闻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声,“我知道你相信你的朋友,但我也相信我的朋友,这是一件误会。” “不是误会。”顾淮俞反驳,他的声音虽然低,但却很坚定,“他今天一直在针对小谢。” 傅闻耐心地问,“他怎么针对的?” 顾淮俞:“他明知道小谢工作一般,他还在那么多人面前问他是不是自己开了一个餐馆。” 傅闻:“你想多了,他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会觉得是我敏感了,但不是的。”顾淮俞轻声说,“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想追我。” “那个时候我只想好好学习就拒绝了他,他的兄弟们知道了下学堵我,骑着自行车围住我,故意擦着我骑行,还撞我的肩,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后来到处散播,说我跟很多男人乱搞,让我被全校排挤。” “今天杨昕简虽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嘲讽谢惟,但他有恶意,我能感觉到。我那个时候很害怕,所以我不想谢惟像我当时一样感受被排挤的滋味。” 傅闻静静地听着。 顾淮俞高中那些风言风语,傅闻之前调查过,直到现在顾淮俞还在那所学校很出名,时不时就被某个学生八卦出来。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0节 这是顾淮俞为了合理留宿想好的说辞,虽然流露出来的感情是假,但内容都是真的。 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除了当事人谁都不记得谣言是怎么兴起来的。 传播到今天,大家已经信以为真,就连顾淮俞过去的朋友也相信他私生活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傅闻才说,“不管这事是不是误会,我都代杨昕简向谢惟道歉。但我还是不希望你今晚留在那里,他家太冷了。” 顾淮俞:“我不觉得,比这更冷的地方我都住过。” 傅闻:“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跟你调换……” “哥。”顾淮俞打断了傅闻的施法,“我知道你关心我,就今天一晚可以吗?而且……” 他声音很小,“虽然我喜欢男人,但也不是看见一个男人就会……那样,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跟他,小谢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堵了一下傅闻,“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你把他带回来。”傅闻退而求其次,“他家真的太冷了,万一感冒怎么办?况且小狗一天见不到你,它也会想你的。” 顾淮俞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可我担心小谢在我们家住不惯,不说了,小谢叫我呢,哥先这样吧。” 不等傅闻说话,顾淮俞就将电话挂了。 他今晚要留在紫馨花园过夜,谁都不能阻挡这个决定! - 坐船离开跑马场,顾淮俞兴致勃勃地拉着谢惟去采购。 以后要是在紫馨花园常住,锅碗瓢盆自然是不能少的,总不能一直叫外卖吧? 顾淮俞跟谢惟去了买竹蜻蜓的商品市场,里面东西的种类很全,小到头绳,大到家具、床品一应俱全。 顾淮俞购物欲上来了,看见什么东西都想要买,好在被谢惟摁住了。 拎着一堆东西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家万成商场,门口聚集了人,保安也比平时增加了很多,一直在门口维持秩序。 顾淮俞探着脑袋,频频巴望商场。 知道他好奇心重,谢惟停下来,等顾淮俞看够了再走。 看到人群中若隐若现的巨幅电影海报,顾淮俞愣了一愣。 这是电影《逆战》的海报,男主角是苏见北,这部电影很早就拍摄制作好了,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往后延期。 小说里,《逆战》要一年以后才能上映,苏见北当时回国,一方面是因为想他,另一方面是要为这部电影的宣传站台。 顾淮俞掏出手机,搜了搜《逆战》的相关资讯。 最新消息是电影即将要上映,现在苏见北正在万成商场做宣传,这也是宣传的第一站。 《逆战》上映意味着苏见北会延迟出国的时间,但这并不让顾淮俞感到意外,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苏见北在四部小说里,居然有这么强的存在感。 这不符合小说世界的法则。 顾淮俞转头问谢惟,“你又把我带到第二部小说了?” 谢惟摇头,“没有。” 顾淮俞茫然地看着对面那幅海报,他在第四个世界居然跟苏见北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看顾淮俞情绪不对,谢惟问,“怎么了?” 顾淮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这里看到苏见北的海报感觉有点怪,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谢惟挑眉,“看谁?看苏见北?” 顾淮俞弯唇一笑,“看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真的见到苏见北。” 如果真能见得到,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可以见到商延、卫施? 但这怎么可能,真要见到了那该乱套了。 顾淮俞掏出一张黑金卡,欲欲跃试道:“看拿这个能不能进去。” 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真有一天彻底乱套。 这张卡是在跑马场的包厢里,万成商场的大少爷给他的。 作者有话说: 那就把漫画放番外吧,正文偶尔提一提进度。 - 另外有关错别字我解释一下,因为有时候赶时间发文,我都是直接发,发完才检查错别字,所以追更新及时的亲们就会看到很多错别字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斯 44瓶;倾神、s诺 20瓶;映肆 19瓶;yvonne、日追干嘛?又不日更 10瓶;卤蛋蛋 9瓶;蓝色的天空、无绣 8瓶;白袍浴血 7瓶;初缘、青、不想上班 5瓶;夏习清 3瓶;不想上那个班、此评论来自三万年前、45442731 2瓶;偷穿齐司礼内裤被他发、霁夜独醉、黑色指甲油、傅融、雾霭、困芽、绿月亮、诶嘿嘿嘿、乘以二、翘辫子的马尾、橘七.、芭蕉分绿、鲸鱼、超爱少爷、酱油到处浪、60603133 1瓶; 44 第44章 ◎顾淮俞说,谢惟,人要及时行乐◎ 电影上映前的路演, 一般都会邀请媒体记者、影评人、影视区大v、以及粉丝来参加。 顾淮俞跟谢惟没有入场券,被保安当作粉丝拦在门外。 “可以通融一下吗?”顾淮俞拿出万成商场的黑金卡,客客气气地问, “我们看一眼就走。” 保安见黑金卡是万成商场的,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淮俞,“你们稍等。” 说着他打开对讲机去了角落, 似乎在跟什么人沟通。 没一会儿配合剧组路演的商场负责人快步走了过来,顾淮俞把黑金卡交给他。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我是乔璐的粉丝,想进去看一眼,不会打扰她本人的。” 乔璐是这部电影的女主演,国民度很高的一位影后, 在电影里饰演苏见北的长姐。 确定黑金卡是真的, 经理笑着说, “是郑总的朋友?” 顾淮俞:“嗯。” 经理露出歉意, “里面的座位已经坐满了。” 顾淮俞以为没戏了, 他倒也不生气, 今天要是能在这里顺利见到苏见北,他才觉得惊奇。 见不到就算了,本来他也没抱多少希望。 顾淮俞不执着, 正准备跟谢惟离开,就听经理说, “这样行不行?我跟乔小姐商量一下, 看她能不能跟您在后台见一面,合个影什么的。” 顾淮俞摇摇头, “不用这么麻烦, 我就是想进去看一眼, 不会多待,看完就走。” 看出顾淮俞只是单纯对路演好奇,经理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俩进了大厅。 里面剧组主创正在跟媒体以及粉丝在进行问答,气氛很火热,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引来一片笑声。 一个穿着白色t恤,t恤上映有电影海报图案的女孩问,“乔姐,我想问问你,这次跟苏老师合作什么感受?” 乔璐十几岁就进入演艺圈,在圈内深耕近二十年,性格外放张扬,很会抛梗和开玩笑。 听到这个问题,她举起话筒,“跟你们的感受一样,想摸他胸肌。” 放映厅立刻笑了起来。 “另外,我们告诉你们哦。”乔璐眨了一下眼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 “有一次怕淋水打戏,我看到了,啧啧,以后跟小苏在一起的人肯定很幸福,所以你们要好好工作赚钱,争取把小苏早日娶回家。” 大家都是秒懂女孩跟秒懂男孩,瞬间get到乔璐的意思,尖叫声差点把房顶掀了。 顾淮俞刚进会场就听到了尖叫和吹口哨声,隐约还夹杂着一个无奈的男声—— “乔姐。” “我开个玩笑,我跟大家保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当时我是捂着眼睛的,导演还骂我,你捂什么眼睛,该看就看,及时行乐。” 这话再次掀起一波高潮,大家笑作一团。 顾淮俞脚步微顿,立在原地看着台上,被强光包围的苏见北。 他现在在娱乐圈已经很有地位了,但在乔璐这个大前辈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小苏,被对方调侃着面露无奈。 苏见北越是这样,喜剧效果越显著,还有男粉起哄,“我们也想看。” 主持人出来控场,“安静安静,大家安静,这样吧,如果我们票房过十亿了,就让苏老师在网上发胸肌照怎么样?” “一张不够,发九宫格。” “多发点,我们爱看。” 台下嘶声力竭地喊着。 在这个审视男色,享受男色的年代,大家都是老色批,气氛一时都收不住。 顾淮俞站在台下,看着与喧闹格格不入的苏见北。 他穿着白衬衫,衣摆束在黑色西装裤,仍旧清正挺拔,但眼睛再也没有少年时那份特有的清冽与干净。 苏见北私下性格比较独,跟在台上展露的差不多,寡言少语,很少开玩笑,不过他开得起玩笑。 被这么多人起哄,他也没有露出不悦,但也没有答应票房过十亿就发胸肌照,任由他们在吵闹。 顾淮俞看着台上气质清冷的苏见北,表情一片空白。 谢惟走过来,手在顾淮俞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 顾淮俞回神,转过头略微有些茫然,讷讷地说,“我真的在这里见到他了,为什么?” 是因为跟谢惟在一起吗? 顾淮俞一直在做“世界混乱,主角攻们开始觉醒,发现自己的官配居然是一个人,然后互相掐架”的梦。 谁知道有朝一日竟然真的会实现,这可太刺激了。 顾淮俞的表情逐渐从迷茫转为亢奋。 谢惟拉住一看就在酝酿坏水的猫猫,“走了。” 顾淮俞点点头,跟着谢惟朝外面走。 台下的起哄声渐渐小起来,主持人重新将话题拉回到电影上,问苏见北拍这部戏最大的感受。 苏见北回答的公式,“很感谢吴导能给我这次机会,首次跟乔姐合作,拍戏的过程一直很愉……”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1节 说话时,视线随意往台下一扫,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微顿。 主持人见他卡住了,忙帮他续上了后面的话,“乔姐性格在圈内是数一数二的,谁跟她合作过的演员都说拍摄现场很愉悦,我今天都要笑出两块腹肌了。” “真的吗?”乔璐把话筒递到台下观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观众十分热情的配合,“有!” 乔璐的粉丝高举打call牌,“乔姐,我们爱你。” 这些台下的互动,掩盖了苏见北的异常反应,他回过神,但仍旧忍不住朝门口看。 - 顾淮俞把他们买的东西寄存到一家手机专卖店,看店的是两个小姑娘。 为了表示感谢,他打算给两杯奶茶给她们,正琢磨着买什么口味的好,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小俞。” 顾淮俞一愣,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身量颀长,戴着棒球帽跟口罩的男人。 是苏见北。 活动不应该这么快就结束,苏见北十有八.九是中途跑出来找他,这倒是让顾淮俞有些惊讶。 更惊讶的是,他们居然是在第四部小说相遇。 在这里顾淮俞是另一个身份,本来不应该跟苏见北产生交集。 苏见北走过来,“怎么来了没有说一声?” 顾淮俞以前经常出席苏见北主演的电影活动,最疯狂的一次他跟着剧组跑完了二十多个城市做宣传,搞得别人以为他是苏见北的助理。 意识到苏见北误会他是来参加《逆战》的路演,顾淮俞解释,“我跟朋友出来买东西,看见你们在万成做宣传,所以进去看了看。” 听到顾淮俞这么说,苏见北很自然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谢惟。 苏见北没认出谢惟是那天在酒店抱走顾淮俞的人,看他长相出众,视线不由多停留了几秒。 虽然苏见北武装的严实,但粉丝的眼睛也不是吃干饭的,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儿投来目光。 顾淮俞注意到那些打量,小声说,“学长,你去忙吧,我没什么事,别耽误你的路演。” 苏见北抿了一下唇,忽然说,“严明觉被他哥送出了国,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顾淮俞有些惋惜,他还想着亲自报仇呢,结果对方出国了。 想到严明觉断几根肋骨,也不算什么惩罚都没有受,顾淮俞瞬间就豁达了。 苏见北似乎也因为事情就这么草草处理,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淮俞交代,他沉默着,眼角微垂。 一旁的谢惟突然开口,“走了。” 顾淮俞毫不犹豫地跟苏见北再见,“学长,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见北的唇动了一下,看向顾淮俞的眼睛藏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似乎有话要说。 自从t.m公司周年庆之后,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电话也只通过一次。 这是自然的,毕竟他都已经离开了君山传媒,不再是顾淮俞旗下的艺人。 做这个决定前,苏见北没有太多迟疑,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喉头阵阵发堵,心口泛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他没有跟顾淮俞说再见,对方似乎也没有太在意,说完之后就跟着身边那个男人一块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苏见北喉咙微微滑动。 这时有两个粉丝抱着试试的心态,拿着led的灯牌小跑过来,紧张地问,“是苏哥吗?” 苏见北下意识拉了拉口罩。 距离这么近,粉丝已经认出他了,兴奋地在原地起跳,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说话声音很大。 “真是苏哥,真是苏哥。”她捂着嘴,喜极而泣,“苏哥,我好喜欢你,你的每部电影我都有看。” 其他被保安拦在外面的粉丝,闻言蝗虫过境般,疯狂朝苏见北的方向涌去,迅速将他围在中间。 苏见北一边朝包围圈外的顾淮俞看去,一边开口安抚粉丝,“大家不要挤,很容易发生踩踏。” 最开始发现苏见北的几个粉丝,充当起保安的责任,开始维持现场秩序。 “对,大家不要挤,理智一点,别挤到苏哥,也别伤到路人或者挡路,不然咱家又该上热搜挨骂了,大家不要给苏哥添麻烦。” 听到身后的喧闹声,顾淮俞扭头想要看热闹。 脖子刚扭过一点,谢惟抬手摁在他的脑袋,淡淡道:“好好走路。” 顾淮俞只好乖乖走路,任凭后面有多少人尖叫着喊苏见北的名字,他都没有回头。 保安很快走过来,将苏见北与欣喜若狂的粉丝们隔开。 听到消息的林姿跑过来,喘着气问,“苏哥,你没事吧?” 苏见北望着一处地方,没说话。 林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在人群中见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景,心里不禁纳闷什么东西吸引了苏见北的视线。 活动还在进行,苏见北这么突然离开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林姿提醒他,“苏哥,我们该回去了,主持人那边快撑不住了。” 冬日的太阳慵懒稀薄,像鱼尾一样在天际印出斑斑点点的光。 顾淮俞穿得很厚实,从头裹到脚,眉眼带着笑,仰头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话,侧脸漂亮而柔软。 高个子男人时不时回他一句,俩人一起走下了万成商场的台阶,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苏见北鼓动的心脏猛地收紧,下意识迈出两步。 林姿有些惊讶,“苏哥?” 苏见北如梦初醒似的,收回了视线,垂眸静默片刻才说,“没事,回去吧。” - 顾淮俞买了两杯网红奶茶,底层是草莓红,往上是芋泥,颜色渐浅,最上面是厚厚一层白奶酪。 颜值与口味并存,顾淮俞没喝过,但网友评价不错。 他把奶茶送给了店员,然后跟谢惟拿着东西打车回了紫馨花园。 顾淮俞负责拆包装,他拿着裁纸刀,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拆出一堆空箱子。 谢惟把拆出来的东西,按种类放进厨房或者客厅。 中午他俩在外面吃的炒米粉,又喝了奶茶,啃了俩鸡爪、半根烤肠、半袋草莓干的顾淮俞,把脑袋探进厨房,“晚上吃什么?” 明明现在他不饿,但就是想提前聊聊晚上吃什么。 谢惟将顾淮俞买的餐具放进橱柜,“吃烤全羊。” 顾淮俞爱吃肉,眼睛顿时发亮,“真的吗?” 谢惟头也不回,“假的。” 顾淮俞瘪起嘴,“谢惟,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半个小时前,他撑得塞不进去一直嚷嚷要吃的烤肠,谢惟接过来面无表情地吃了,他还夸对方是最好的男朋友。 半个小时后,因为烤全羊,“最好的男朋友”变成“最不好的男朋友”。 对于自己的地位急转直下,谢惟并未慌张,老神在在道:“但可以吃涮羊肉。” 墙头草小顾立刻说,“谢惟,万岁。” 谢惟:“还得出去买食材,算了。” 顾淮俞:“打倒谢惟,打倒独.裁政府。” 谢惟话锋又是一转,“不过现在各大超市都开通了网上购物。” 顾淮俞走进厨房,脑袋拱在谢惟后背,一下一下地撞着谢惟的肩,像一头没长犄角的小羊,“到底吃不吃涮锅?” 谢惟弯弯唇,“吃。” 顾淮俞停下了撞击的动作,喜笑颜开地凑过去,在谢惟唇角亲了一下,然后高兴去客厅看电视。 - 晚上果然吃的涮羊肉,顾淮俞提议要喝一点酒,被谢惟拒绝了。 顾淮俞不解,“你酒精过敏?” 谢惟一脸正色,“‘酒’令智昏。” 顾淮俞嘟囔,“你那是心中有鬼。” 谢惟给顾淮俞倒了一杯椰汁,推到他面前,淡然道:“有。” 顾淮俞坏笑起来,直勾勾望着谢惟问,“有什么鬼?” 谢惟将几片羊肉放进沸腾的红油锅,涮了几下,等肉一变色,捞起来放到顾淮俞碗碟里,“吃吧。” 顾淮俞是麻酱党,吃火锅的标配碟料就是麻酱,把羊肉往碟里一滚,肉沾满了浓稠醇香的麻酱。 他咬着肉还不忘继续问谢惟心里有什么鬼。 谢惟敷衍似的,“有你行了吧?” 顾淮俞撇撇嘴,不满地说,“我才不是可爱鬼。” 见他自己“夸”自己是可爱鬼,谢惟眼睛里有了一丝笑。 但实际顾淮俞并不喜欢别人说他可爱,他更喜欢威猛高大,肌肉发达这种赞美。 在他眼里,男人被夸可爱,就等于是被说弱鸡。 吃过晚饭,谢惟陪顾淮俞看了一部电影,这次倒不是什么纯爱片,而是泰国恐怖片。 为了营造气氛,顾淮俞还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关了。 泰恐的配音经常会加入一些诡异的佛教配乐,令人毛骨悚然。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顾淮俞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吓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顾淮俞以为又是傅闻打过来的,刚才吃饭时他就打来了电话,仍旧不希望他留宿到谢惟家,但被顾淮俞找了一个借口挂了。 捞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备注,他露出惊讶之色。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2节 谢惟视线扫过来,看了一眼顾淮俞的手机,然后将电影暂停了。 顾淮俞一头雾水地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俞俞,什么时候回来?” 是顾大钧。 “爸,我跟朋友看电影呢,今晚……”顾淮俞顿了一下,“我可能不回去了。” 在第四部小说不仅见到了苏见北,还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真.魔幻现实主义。 顾大钧:“跟菲菲在一起呢?” 顾淮俞:“不是,是其他朋友。” 顾大钧笑呵呵,似乎很满意顾淮俞现在的状况。 “这就对了嘛,整天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跟朋友出去看看电影,打打球,做做运动,放松一下心情。” 想到一种可能,他止了笑,“你不是在酒吧夜店这种地方吧?” 顾淮俞皱起眉,“没有,跟朋友看电影呢。” “对对,看电影呢。”顾大钧拍了一下脑门,“你刚我说过,你看我这脑子。那你好好看,明天早点回来,下午跟爸出去见一个朋友。” 虽然顾大钧后半句说的很自然,但顾淮俞还是察觉到不对劲。 顾淮俞警惕,“见什么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顾大钧语重心长,“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出来认识朋友,吃吃饭,聊聊天,没事出去约着玩一玩。” 顾淮俞了然,这是要跟他介绍相亲对象。 “明天我有事,没有空。”顾淮俞正说着,谢惟咳了一声。 顾大钧听到陌生的声音,某根神经的雷达立刻动了,“俞俞,你跟什么朋友看电影呢?” 顾淮俞低声说,“就是朋友。” 一个能拥抱,能接吻的朋友。 “你明天没空见新朋友也行,把现在这个朋友带回来,让爸爸看……”顾大钧赶忙改口,“不是,带家里来玩。” 顾淮俞看了一眼谢惟,“我还要看人家有没有空的。” 谢惟回答,“有。” 顾大钧听得一清二楚,“有就好,明天爸亲自下厨,你只管把人给带回来,不说了,你何阿姨叫我了。” 不给顾淮俞拒绝的机会,顾大钧立刻把电话给挂了。 顾淮俞侧头,冲谢惟昂了昂下巴,“你刚才咳什么?” 谢惟一派正经,“吃辣多了,喉咙有点不舒服。” 顾淮俞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原本是带了审视的意味,想透过他的表情看他有没有撒谎。 但看着看着就被谢惟给帅到了,色迷小顾上线,主动贴过去,在谢惟唇上亲了亲。 “那少吃点辣。”顾淮俞亲着谢惟,说话声有些黏糊,“爆痘就不好看了。” 谢惟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任由顾淮俞吻着自己,面容淡然,双目沉静,有种不为外物所动的气质。 顾淮俞啄着谢惟线条分明的下颌,扬扬嘴角,停下来谢惟看,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吃,因为我永远都不会长痘痘。” 他的眼睛被定格的电影荧光照亮,像被风吹皱的池水,深处漾着粼粼波光,柔软又干净,漂亮极了。 谢惟摸了上去,顾淮俞闭上眼睛,有些痒似的笑了笑。 但他没有躲开谢惟的手,反而抬起下巴,在谢惟掌心吻了一下,喉咙发出闷闷的笑声。 谢惟眼睛一下子变得很深,脸上淡然与平静湮灭,他扣住顾淮俞的后脑,低头去吻他。 不同于顾淮俞玩闹一般的轻啄,谢惟的吻激烈而深入,带着很重的欲念。 直到把顾淮俞的身体亲软,一滩春水似的,喉间情不自禁发出那种黏糊糊的声音,谢惟才放开他。 顾淮俞趴在谢惟身上,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喘匀了,还想再被他亲亲的时候,谢惟却重新打开了电影。 刚才停在恐怖的地方,瘆人的音效再次响起。 从深夜话题,突然转到恐怖片,饶是一向脑袋灵活的顾淮俞都有些懵。 他有些闷闷地坐直身子,注意力很快被电影的恐怖画面吸引,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 但越害怕,他越是忍不住看。 前面恐怖气氛铺垫差不多了,终于到最高潮的部分,顾淮俞不自觉屏住呼吸。 突然一张狰狞的脸放大在镜头面前,顾淮俞身体绷紧,瞳孔紧缩,下意识去看谢惟。 谢惟单手撑在沙发上,阖着眼睛,神色平和,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睡了过去。 顾淮俞瞬间从恐怖氛围中脱离出来,静静地看着谢惟。 男主角突然发出很大的尖叫,谢惟眉心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见谢惟是真的睡着了,顾淮俞开始怀疑自己的胆子,“这个电影很无聊吗?” 评分相当高,上万人打出恐怖的观后感,但谢惟竟然睡着了。 谢惟:“还行。” 在顾淮俞这里还行就是无聊,于是他也没了观影的乐趣,拿起遥控器把电影关了。 “困了就睡觉吧。”顾淮俞站起来,抢先道:“我先去洗澡。” 谢惟起身去卧室给顾淮俞拿睡衣。 顾淮俞看恐怖片有一项神奇的技能,看的时候会沉浸在其中,共情主角们的害怕。 一旦电影关了,他就能立刻脱离出来,也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胡思乱想。 顾淮俞拿着睡衣,哼着歌去了浴室,不见刚才的恐惧。 顾淮俞先洗完澡,擦干头发就躺到了主卧的床上。 谢惟推门进来,就见顾淮俞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形,独占一张大床,他脚步微顿。 顾淮俞挪了挪,给谢惟腾出一块地方,“睡觉吧,被窝我已经暖好了。” 这套房子有两间侧卧,但只有主卧有床单跟被褥。 谢惟走进来,顺手摁灭了大灯,只留两盏台灯照亮,等他躺到床上才关了台灯。 上次他俩在谢惟的宿舍,由于床太小只能仅仅挨在一起,现在这张是双人床,两个人各占一边。 黑暗中,顾淮俞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这边,眼睛闭了张,张了闭,如此反复好了几次,仍旧没有睡意。 “谢惟。”顾淮俞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睡了吗?” 身旁的人懒洋洋道:“睡了。” 顾淮俞把头扭过去,一副抓到贼偷包的模样,“睡了还怎么说话?” 谢惟阖着眼睛,八风不动,“在说梦话。” “你说——”顾淮俞转过身,面朝谢惟侧躺着,一副想要谈心的模样。 谢惟态度不明地“嗯”了一声。 顾淮俞枕着自己的手臂,“今天我为什么会见到苏见北,还接到我爸的电话了,我们不是在第四部世界吗?” “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是不是你又不小心带着我穿梭世界了,但你自己也没有察觉?” 谢惟这才睁开眼睛,顾淮俞看着他,表情迷茫又略带兴奋。 他明明推断是谢惟带着误入其他小说,但没过一会儿又变了卦。 “是不是这四本小说要融合了,或者世界即将崩坏,或者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小说作者出事了?” 顾淮俞每猜测一条,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会亮一分。 谢惟静静地听着顾淮俞的奇思妙想,没有打断,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他不像顾淮俞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对于今天发生的微妙改变,谢惟的观点是顺其自然,到了他们该知道的那一天他们总会知道。 他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顺从性,如果明日真的是世界末日,那今天谢惟会用来睡觉。 爱上顾淮俞,跟他一块对抗规则,是谢惟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 顾淮俞又提出了几种假设,还问他觉得哪一种最有可能。 “都有可能。”谢惟没泼顾淮俞冷水,还真想了想,“如果非要让我选择,那世界可能即将崩坏了。” 顾淮俞好像很相信他,得到他的回复后,眨巴了两下眼睛,“为什么会选这条,是你的第六感吗?” 谢惟说,“世界崩坏了,我就可以睡觉了。” 顾淮俞有些失望,“睡觉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困吗?” 谢惟闭着眼睛说,“因为此时此刻我们躺在一起。”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能见到彼此,陪伴彼此。 顾淮俞苦恼地按下眉头,“可是我不喜欢死,我还是觉得自己活着更快乐,我也想你活着。” 想每一个爱他的,每一个他爱的都好好活着。 谢惟改口,“那就是作者出了事。” 顾淮俞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惟,然后一点点凑近谢惟,最后停在一个暧昧的距离。 “我又想了想。”顾淮俞眼巴巴说,“万一今天发生的一切异象是末日的启示,那我们还是要及时行乐,不然太吃亏了,你觉得呢?” 顾淮俞的眼睛在跟谢惟交汇时,又流露那种天然而撩人的情态。 他真的就像作者描写的那样,又纯又欲,还有一点点…… 见谢惟久久不说话,顾淮俞有些泄气地叫他,“谢惟?” 顾淮俞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不乐意,是不好意思,还是别的其他什么原因。 “你是信了什么教吗?所以在婚前不可以有同房的行为,还不够喜欢我才不愿意……” 不等顾淮俞说完,谢惟揽住他的腰,抱起来将他压到床上。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3节 谢惟的手掌摁在顾淮俞的腰线,另一种手扣着顾淮俞的下巴,吻着他白皙的脖颈。 顾淮俞一下子就软了,眼睛也湿润起来。 谢惟的吻一贯强势,但并不会让顾淮俞感到不舒服,他被谢惟亲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最本能的反应。 等对方摸上他,顾淮俞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后知后觉想到也可以这样安抚谢惟。 于是,顾淮俞悄悄地将手伸了过去,以往这个时候谢惟会推开他。 上一次他甚至把顾淮俞的卫衣褪到手臂,以此限制住顾淮俞的行动,好让他老实一些。 但这一次对方没有阻拦他,只是吻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咬得更凶了。 顾淮俞皱了一下眉,嘴唇被他亲的有点麻,忍不住碰了一下他。 手掌正好贴在谢惟的脖颈,感受到对方不断滑动的喉结,顾淮俞忽然明白了他的克制与压抑,放开手,主动亲了亲谢惟。 谢惟没有说话,只是将顾淮俞抱着坐了起来。 他俩紧挨在一起,胸口贴着胸口,顾淮俞几乎是跨坐在谢惟膝盖上,他的后颈被谢惟抚摸着,一下一下的,说不清楚是安抚,还是在急躁。 顾淮俞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的谢惟眉眼模糊,下颌却绷得很紧,箍在他腰上的手也很紧。 顾淮俞忽然就笑了笑,把手探了下去。 “谢惟。”顾淮俞顿了一下,小声地说,“好烫。” - 顾淮俞重新洗了澡,躺在床上像一只偷到腥的猫,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在床上走动的谢惟。 谢惟换了一身睡衣,然后再次摁灭了灯,对顾淮俞说,“睡觉。” 顾淮俞这次倒是很乖,也没有再说什么,合上了眼睛。 正他昏昏欲睡之际,隐约间好像听到门铃响了,顾淮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谢惟说,“我去看看,你接着睡。” 顾淮俞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眼皮重新合上。 等了一分钟也不见谢惟回来,顾淮俞的脑子逐渐清醒,纳闷这么晚谁会过来敲门? 他穿上拖鞋,打开主卧的门。 谢惟与傅闻站在客厅,顾淮俞一下子惊醒了。 作者有话说: 好生气,今天好生气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检查完一部分错别字,结果被我手滑没保存,还得重头来过,后来补的内容也消失了。 生气!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愛斯 11瓶;水菌母、斤斤欠欠 10瓶;可以给我双开吗 7瓶;酱油到处浪、罐罐鱼、period 5瓶;、黑色指甲油、芭蕉分绿、绿月亮、鲸鱼、我爱学习、卤蛋蛋、杰克没有刀、超爱少爷、无空、奈奈子、偷穿齐司礼内裤被他发 1瓶; 45 第45章 ◎见家长◎ 顾淮俞像是没料到傅闻会出现在这里, 喉咙滚了滚,“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穿着不合身睡衣的顾淮俞, 傅闻面色略微有些沉,声音还算平静。 “我去郊区接你,发现你跟你朋友没在家, 后来从司机口中知道,你昨天拿了些日用品到紫馨花园,所以就过来看看。” 顾淮俞解释,“小谢有低温症,医生让他注意保温,他现在住的地方没有暖气, 我就邀请他来这里住几天。” 看着顾淮俞那张单纯的脸, 傅闻压下心中的怒火, “时间不早了, 跟我回家。” 他冷淡地说完, 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转身朝外走。 谢惟开口,“他今晚想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傅闻脚步微顿, 但并没有理会谢惟,扭头对顾淮俞说, “去换睡衣。” 顾淮俞的双脚像是定在原地, 望着傅闻没动。 傅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谢惟挡在顾淮俞跟傅闻中间,“他不想走。” 傅闻强硬地对顾淮俞说, “跟我回去。” 谢惟摁住顾淮俞的手, “你都不问问他的意愿?” 傅闻看向谢惟, 面上的温和褪尽,露出一角上位者的傲慢,“你连稳定的生活都不能保障,跟我谈意愿?” 自由是建立在富足之上的,一个刚满足温饱的人,谈什么梦想和追求? “哥?”顾淮俞震惊地望着傅闻,似乎不赞同他这样对自己的朋友。 傅闻眼睛更冷了,沉沉地看着顾淮俞,给他施压,“走不走?” 顾淮俞的眼睫抖了一下,在谢惟开口时,他冲谢惟摇了摇头,低着头轻声说,“我今天先回去了。” 谢惟看了顾淮俞两眼,最终没说什么。 虽然顾淮俞戏演得一向很逼真,但谢惟能透过表象,看出他真正的意图,见他是真想走,所以才没有阻拦。 顾淮俞回房换了衣服,跟傅闻离开了紫馨花园。 -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很差,顾淮俞跟傅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宝蓝色cayenne静静地行驶在城市繁华的车道上。 顾淮俞坐在副驾驶座位,侧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路边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光影。 傅闻从车内后视镜看了顾淮俞一眼,几秒后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的路况继续开车。 过了五分钟,汽车停在一个红灯道口,傅闻的手指无声地敲在方向盘上。 前方指示灯旁的数字缓慢而规律地递减着,45、44、44…… 递减到15的时候,傅闻率先打破了沉默,侧头去看顾淮俞,“在生气?” 顾淮俞垂了一下眼睛,看起来很落寞,他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摇了一下头。 傅闻按下眉头,他很不喜欢顾淮俞这种态度,但言辞间并没有表露出心中的不悦,仍旧很有耐心。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高兴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傅闻试图跟顾淮俞正向沟通,“你不说,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淮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没有不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爸妈把那套房子过户给我了,我以为……”顾淮俞不自觉抓住安全带,声音轻不可闻,“那代表房子是我的,我可以自由支配。” 傅闻心中冷笑,说着没有生气,没有不高兴,这话不还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他不想跟顾淮俞吵架,“那套房子是你的,我也没有不让你的朋友住,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等人赶不走的那天,顾淮俞估计才会清醒过来。 傅闻冷冷地想。 “不单纯是因为这个。”顾淮俞突然说。 绿灯了,傅闻重新启动汽车,前面有一辆车违规,别了一下他的车。 傅闻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显阴沉,他摁了两下车笛,“那还有什么?” 这话透出几分冷硬,像是有些不耐烦。 顾淮俞的唇蠕动了两下,把脸重新转到窗外,轻声说,“没什么。” 拐进另一条街道,傅闻没什么表情地朝前行驶了一段路程,顾淮俞那句“没什么”,让他的心情更加不虞。 不悦顾淮俞的敏感与自卑,似乎很小一件事都能让他多想,然后缩进龟壳不愿意跟人交流,还会露出那种低落的表情。 更不悦顾淮俞会为了谢惟这种人跟他吵架,甚至是冷战。 接下来车厢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回到傅家俩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车子停稳后,顾淮俞解开安全带,径自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傅闻跟在顾淮俞身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在对方推开房门走进去,他快步走上前,修长的手摁住了门框。 顾淮俞关门的动作一僵。 已经调整好状态的傅闻,再开口时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主动低头道歉,“今天是我不对,不要生气了。” 顾淮俞站在门内,夜色染在他的眉眼,他张开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 傅闻仔细听了一下,才听清顾淮俞的话。 “我已经这么大了,还被你这样揪回来。” 语气很委屈,似乎傅闻大半夜去接人的行为,让顾淮俞在朋友面前很没有面子。 “我们睡在一个房间是因为只有主卧有被褥,你不用那样时时刻刻盯着我跟男人过夜。” 顾淮俞抬起头,傅闻看到他眼眶浮动的水光,微微一愣。 顾淮俞没再说什么,将房门关上了。 傅闻站在门口,抿唇看着紧闭的门。 顾淮俞一直因为喜欢男人而自卑,傅闻嘴上说着支持他,但今晚的做法却伤害到顾淮俞的自尊,让他觉得同性恋的自己,跟其他男人单独过夜,会被家里人不信任。 傅闻抬了一下手指,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房内的顾淮俞一扫刚才的低落,飞奔着扑向大床上。 今天摸到小小谢了。 嘻嘻。 现在他俩都有这么大的突破了,离睡到小谢还远吗? 顾淮俞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兴奋中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是期待。 至于傅闻有没有因为他方才这番表演良心痛,顾淮俞并不是很在乎。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4节 他今天选择跟傅闻回来,其实就是为了这场戏,这是委婉提出让傅闻少管闲事的最好机会。 就算傅闻没有真的往心里去,至少他以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半夜来寻人。 顾淮俞很讨厌被人这么管着,顾大钧听说他晚上不回去,都没傅闻这么大的反应,大晚上还过来接他。 在床上滚了两圈,顾淮俞哼着歌去洗澡。 -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顾淮俞继续演戏,早饭期间没跟傅闻有任何眼神交流,闷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生病了?”傅妈妈第一个发现异常,摸了摸顾淮俞的额头,“怎么这么没精神?” 顾淮俞露出一个笑,“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傅闻没说话,往顾淮俞盘子里放了一个荷包蛋。 一个释放友好的信号。 顾淮俞看着那个荷包蛋,傅妈妈还在担心,“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下午要不要跟妈妈去做做按摩,放松一下心情?” 顾淮俞找了一个借口,“睡觉前喝了一杯咖啡。” 傅妈妈这才放心。 顾淮俞把餐盘其他东西吃完,最后才吃了傅闻给的荷包蛋。 吃过早饭,傅闻开车去上班,傅妈妈催着顾淮俞赶紧回房补一觉。 顾淮俞应了一声,上楼刚回到房间,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大钧打过来的,顾淮俞仍旧不习惯在其他小说接到自己亲爹的电话。 “俞俞。”电话一通,顾大钧殷勤的声音传来,“今天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去菜市场买了海鲜,有你爱吃的小龙虾。” “一会儿就回去。”顾淮俞边说话,边调出控制面板,准备换角色卡。 顾大钧试探性地问,“你那个朋友也会过来吧?爸爸买了好多菜,他要是不过来我怕会浪费。” 浪费这种话居然能从顾大钧说出来,他是最喜欢铺张浪费,以此来展现自己实力的暴发户。 顾淮俞故意不给他准话,“我看看吧。” 顾大钧:“别再看看了,昨天我跟人家说好了,那小伙子不是也答应了?他多大了,听声音很年轻,年纪跟你差不多吧?” “知道了,我这里有点事,回去了再说吧。”顾淮俞应付了几句,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换回角色卡,顾淮俞离开了傅家,在一家大型商场给谢惟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他。 谢惟骑着电车过来时,顾淮俞正在广场跟老大爷下象棋,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大爷。 顾淮俞的象棋是商老爷子熏陶出来的,在棋盘上能跟商老爷子厮杀的有来有回,多数他都能赢,但为了哄老爷子开心,他把输赢控制在对半上。 顾淮俞喝着奶茶,把广场老大爷杀的片甲不留。 旁边的人纷纷给老大爷出主意,但都是臭棋篓子,三个臭皮匠也顶不过诸葛小鱼。 顾淮俞把老爷子的将军‘撂’到后,笑盈盈地说,“有人来接我,我走了。” 老大爷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好强留顾淮俞,怕他有正经事要办。 顾淮俞坐到电车后座,咬着吸管跟谢惟炫耀自己的战绩,“我三局三胜。” 谢惟往顾淮俞脖子缠了一条围巾,又扣上安全帽。 顾淮俞那双笑眼映着谢惟,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我厉害不厉害?” 谢惟说,“厉害。” 顾淮俞这才满意,然后给他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 谢惟插上车钥匙,顾淮俞抱着他的腰,把脑袋凑过去,“我爸今早打电话,让我把你带回去。” 谢惟拧动车把,“嗯”了一声。 顾淮俞又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爸很爱炫富,他也很喜欢富。” 谢惟仍旧很平静,“知道了。” 顾淮俞挑眉,“知道什么?” 谢惟:“知道你爸会讨厌我。” 顾淮俞:“我爸爱富是板上钉钉的,至于嫌不嫌贫,这个还有待商定,你好好表现还是有机会的。” 谢惟似乎十拿九稳,“放心。” 顾淮俞闻言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对付我爸?” 谢惟故意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奇小顾被钓得心痒痒,抱着谢惟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惟老神在在,“不告诉你。” 顾淮俞好奇极了,“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谢惟稳坐钓鱼台,并不上当。 顾淮俞拱着谢惟的背,“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谢惟减缓车速,“前面有卖糖葫芦的,要吃吗?” 顾淮俞立刻停下来,伸着脖子朝前看,“要吃,但也要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应付我爸?” 谢惟停下来,敲了敲顾淮俞的安全头盔,“只能选一样。” 他说着只能选一样,但已经帮顾淮俞做了选择,下车去买糖葫芦。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只有这点,明天我会雄起来,日八!!! - 抽两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46 第46章 ◎这是他第一次见谢惟这么大手笔花钱。◎ 第一次去顾淮俞家做客, 自然不能空着手去。 知道顾大钧爱吃鲍鱼,谢惟买了一盒溏心鲍鱼,八只一盒, 每只单价高达两千多。 眼睁睁看着谢惟把这盒鲍鱼放进购物车,顾淮俞探出脑袋,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商品标价, 18888。 这是他第一次见谢惟这么大手笔花钱,居然是为了老顾。 想到小谢并不丰厚的家底,顾淮俞把鲍鱼拿出来放回货架,“我家不缺这些,没必要买。” 谢惟重新拿下来,“那不一样。” 顾淮俞歪头看他, “哪里不一样?” 谢惟没有解释, 推着购物车去了水果区。 顾淮俞跟在谢惟身后, 看着货架上单价昂贵的水果, 上面标明了水果的产地, 以及是否是有机水果。 之所以标注的这么清楚, 是为了让价格看起来合理。 谢惟停在一堆橙子面前。 这些橙子每一颗的大小、圆度都差不多,黄灿灿的,乍一看像是打了蜜蜡似的, 实际并没有。 因为光照充足,橙子的水分跟甜味都很足, 价格也非常美丽, 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 顾淮俞很喜欢这个产地的橙子,不过一般都是榨成汁, 加冰块跟苏打水喝。 见谢惟拿了食品袋挑橙子, 挑了八、九个的样子, 顾淮俞再次忍不住开口,“这点就要上百了。” 谢惟“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顾淮俞撑在购物车扶手,眼巴巴看了一会儿谢惟,突然说,“这就是你的战略吗?在我爸面前充当有钱人?” 谢惟没回这话,抬头问,“还有没有吃的东西?” 顾淮俞摇摇头。 这里的东西死贵死贵的,随便一样都能足够让他俩在24小时便利店吃撑。 谢惟挑好了橙子,又去前面选草莓。 顾淮俞认定谢惟打算把把自己塑造成金龟婿,他像来了兴趣似的,再次凑过去,“你这样不行的。” 谢惟转头看他。 顾淮俞昂着下巴,洋洋自得地说,“在这方面我可是老师级别的,你想要装有钱人那就得全部听我的。” 谢惟套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学生如此好学,顾老师开启小讲堂。 “一会儿出去买一些不带任何logo的袋子,然后把鲍鱼跟这些水果都拆了包装放进去。” “等到了我家,你就跟我爸说,鲍鱼是你一个朋友送来尝鲜的,水果是你自家种的,都不值什么钱。” 这样说才显得有逼格。 顾淮俞把谢惟挑好的草莓全部放回去,拉着购物车去蔬菜区,头头是道地说着他的“生意经”。 “你不能挑品相太好的水果,当然也不能太差,更不能挑那些一看就是国外产的。” “要买家常的果蔬。”顾淮俞往购物车里放萝卜跟小白菜,“越家常越好,你一定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随便买了一块地种种菜,池塘里养养鱼,秋天还会在水稻里散养螃蟹。” 顾大钧吃这一套。 以前他炫富是炫耀自己的手表、汽车、定制皮具,比如皮带鞋子什么的。 但现在富人圈的风向变了,有钱人开始走养生路线。 顾大钧一方面跟风走绿色健康养生,一方面又舍弃不了自己庸俗的审美,别人都是朴素简约的田园风,他是喜庆富贵的农家乐,自成一派。 他这种行为放娱乐圈就相当于一个爱豆,哪种时髦人设都想蹭,但哪种人设都经营不好。 属于心里没数,又爱瞎作的类型。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5节 溏心鲍鱼满足了顾大钧的奢侈风,萝卜白菜又成全了他的田园风。 两种一结合,老顾不得爱死? 谢惟没拦着顾淮俞,任由他在蔬菜区大杀四方。 顾淮俞不是菜农,对蔬菜了解不多,他还特意在搜索引擎查了查,什么蔬菜是时令的。 采购完,顾淮俞火速杀到商品店,重新买了没有logo的袋子,把从超市买的东西改头换面。 顾淮俞忙前忙后,热出了汗,额角晶莹薄亮,双眼漆黑有神。 他双手一拍,眉目飞扬,“搞定!” 顾淮俞想谢惟夸夸他聪明,但对方一直很沉默。 顾淮俞不满地抬起头,就见谢惟垂眸凝视着他,眼眸像一泓被风吹皱的池水,隐约带着笑纹,很柔和。 顾淮俞的心口像被什么轻轻咬了一下,语气都不由自主变得黏糊起来,“看我干什么?” 谢惟平静而直白地说,“想亲你。” 顾淮俞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俩,于是闭上眼睛,把脸扬起来,乖乖等着谢惟亲他。 等了一会儿,谢惟一点动静都没有,顾淮俞纳闷地睁开眼睛。 在顾淮俞看过来那瞬,谢惟这才扣住他的下颌,吻了过来。 - 到了顾家,顾淮俞拿出小喷壶,往蔬菜上喷了一些水。 谢惟没问顾淮俞在干什么,等他喷完水,上前把袋子拎了起来。 顾淮俞输入密码,房门刚打开,一直留意动静的顾大钧连忙走过来。 “俞俞,你把朋友带回来没?”顾大钧殷勤地问,看到顾淮俞身后的男人,脸上笑出一朵花了。 何云娥站在客厅与玄关的交界处,摸着肚皮看八卦。 顾淮俞微微侧身,向顾大钧介绍身后的谢惟,“爸,这是我朋友,谢惟。” 又对谢惟介绍,“这是我爸,这是何阿姨。” 何云娥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介绍,赶忙说了几句客套话,“快进来,别站在门口说话,拿这里当自己家。” 谢惟难得姿态谦卑,朝他俩微微颔首。 顾大钧见到谢惟本人后,心里更加高兴,“谢这个姓好,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今天飞的不是百姓家,是我们顾家。” 顾淮俞早习惯他的浮夸,拿过谢惟手里的蔬菜递给顾大钧。 “爸,这是小谢家里种的蔬菜,一早刚让人摘回来,还很新鲜。” 顾大钧接过来,一看上面还带着露水,非常满意。 “这萝卜一看就好吃,待会下锅炖个肉。还有小白菜啊,一会儿给你们炒一道辣椒炝白菜,小葱看着真水灵,蘸酱肯定好吃。” “我就觉得自己肉菜买多了,还想着要不要出门去买点的素。你看,小谢就把素菜送上来了,还是家里种的,我就爱吃这些。” 何云娥听的只想翻白眼,前几天她侄子送来了上万一斤的陈皮,顾大钧连个笑脸都没有给。 两把小葱、一把小白菜,他倒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知父莫若子,顾淮俞早把顾大钧的喜好摸得透透的,顾大钧这个反应在他的意料。 顾淮俞又拿过鲍鱼,“爸,这是小谢朋友……” 不等顾淮俞说完,谢惟开口,“听小俞说您爱吃鲍鱼,我从超市买的,不知道买的怎么样,我不是很懂这些。” 顾淮俞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惟。 “这个鲍鱼非常好。”顾大钧再次开启夸夸模式,“炖汤熬粥都不错。” 等他夸完,开始跟谢惟讲怎么选鲍鱼。 见顾大钧又开始卖弄自己的见识,顾淮俞不想听下去,找了一个借口上楼换衣服。 只是换件衣服的工夫,顾大钧对谢惟已经十分信任,还带着他去看自己的藏品。 顾淮俞找到书房时,顾大钧正在跟谢惟讲自己在拍卖会买青花瓷的惊险时刻。 近两年顾大钧很喜欢这些古董,买了不少回来,还专门定制了一套柜子。 玻璃都是防弹级别的,里面放着青花瓷系列,瓶、碟、碗,笔架都有。 顾大钧买东西主要突出一个“壕”字,他出国跟人谈生意的时候,还买了一个铜制的艺术品,重达一吨多。 运费比物件本身的费用都要高,但顾大钧很喜欢,现在就摆放在他的书房门口。 谢惟很耐心地听着顾大钧滔滔不绝,脸上没有不耐烦,偶尔还会跟他讨论一下。 不管多么稀奇古怪的收藏品,有些都丑到顾淮俞不能理解,但谢惟仍旧能一本正经地跟顾大钧探讨。 顾淮俞站在门口,听了五分多钟的墙角,终于明白了谢惟的战略。 那就是拍顾大钧的马屁! 平平无奇的战略,但对顾大钧很管用。 再加上谢惟的马屁并不是以奉承为主,他尊重顾大钧这个人,也尊重顾大钧的审美,因此会站在顾大钧的角度去挖掘这些藏品的优点。 顾大钧本来就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遇到谢惟这样懂他的人,倾吐欲直接爆棚。 俩人相谈甚欢,顾大钧的嘴就没合拢过,对谢惟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顾大钧在厨房做饭时,谢惟还帮忙摘菜打下手,顾淮俞跟何云娥插都插不进去。 顾大钧的口风从“小谢”变成“我跟小谢”。 “戒烟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说了你们又不懂,我跟小谢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你们别来厨房嚯嚯了,出去等着吃吧,我跟小谢还不够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谢惟工作经验丰富,以前在厨房工作过,切菜技术很高,就连顾大钧也赞叹有加。 顾淮俞怀疑,如果不是他把谢惟带回家,老顾估计要跟谢惟称兄道弟,做忘年之交。 吃饭的时候,顾大钧跟谢惟好的已经不行了,这才想起问谢惟在干什么工作。 谢惟的家庭背景,顾大钧已经摸清了,但每次问事业都会被顾淮俞打断。 “小谢刚工作没多久,年薪五十万以上。”顾淮俞给顾大钧夹了一块鱼,“这道鱼有点腥,你尝尝。” 顾大钧的注意力放到了后半句,“腥吗?我尝着还好。” 顾淮俞随口说,“可能是盐放少了,味道一淡就会显得有点腥。” 顾大钧把虾球放过去,“不喜欢吃鱼,多吃点虾。” 顾淮俞应了一声。 顾大钧没再提谢惟工作的事,以他现在地位跟家底,年薪千万以下都算很低,百亿才算是门当户对。 但谢惟是孤儿,看年龄跟顾淮俞差不多大,在没背景没人脉的情况下,这个年薪也不是很差。 毕竟人还年轻嘛,未来有无限种可能。 因此顾大钧没太计较,像他这种白手起家的,最看中的是人品跟能力。 如果谢惟这两样都有,顾大钧不介意做他的贵人,拉他一把。 顾大钧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已经做好扶植谢惟的准备,却听到他说,“我现在给小俞打工,做他的司机。” 谢惟猝不及防地坦白,惊得顾淮俞呛了一口。 谢惟坐在顾淮俞对面,见他吃呛了,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顾大钧赶忙给顾淮俞拍背顺气,脸色不怎么好看。 顾淮俞喝了一口水,冲顾大钧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顾大钧以为谢惟会是顾淮俞未来的男朋友,搞半天居然是一个司机。 而且家里现在有司机,突然又请了一个? 顾大钧很纳闷,看谢惟也从顺眼变成碍眼。 这之后顾大钧没再说话,饭桌上的气氛也没了刚才的轻松,大家都静静地吃着饭。 顾淮俞一时摸不准顾大钧什么态度,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对谢惟下头了那是肯定的,就像之前对那个跟顾淮俞相过亲的律师一样,从极度热情变为极度冷淡。 谢惟倒是很淡定,如常地吃着饭,顾淮俞朝他投了无数个眼神,他也没有回应,只是往顾淮俞碗里放了一块辣子鸡。 顾大钧见状,把那块鸡肉从顾淮俞碗里捡了出来,有理有据地说,“你最近身体不好,还是少吃辣的。” 这节奏…… 看来不仅是下头了,还隐约有回踩的意思。 看出老顾很生气,但顾淮俞坚持虎口夺食,重新‘要’回了那块肉,“吃了这块,我就不吃了。” 顾大钧脸色更不好了,又不好跟顾淮俞发火,幽怨地看着顾淮俞,“爸爸想吃你一块肉都不行?” 父子俩正僵持时,谢惟又夹了一块,放到了顾大钧碗碟里。 何云娥喝着汤,原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致力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吃瓜看戏。 直到看到谢惟的动作,她没忍住也呛了一口,立刻换回来顾大钧一记狠瞪。 知道顾大钧惹不起顾淮俞,迁怒到她身上了,何云娥敢怒不敢言,继续扒饭。 这顿饭大家吃的滋味各异,匆匆地收了场。 吃完午饭,顾淮俞找了一个借口,把谢惟叫到自己房间,省得谢惟留在客厅看顾大钧的脸色。 关上房门,顾淮俞有些不满,“你怎么说实话了?” 谢惟看向他,“难道要骗你爸一辈子?” 顾淮俞无法反驳,可又不甘心事情闹成这样,“瞒一时是一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万一你中彩票了呢?” 就算中彩票了也不能解决现状,因为他俩的事压根不是五百万能解决的,顾大钧也不会把五百万放眼里。 就算可以解决,谢惟也不会去赌,他不是顾淮俞这样的乐观派,指着船到了桥会直。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6节 谢惟没有逃避问题,他对顾淮俞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跟你爸谈谈。” 顾淮俞不知道谢惟要跟顾大钧谈什么,在感情上他一向不成熟,也有很多不成熟的想法。 如果不是顾大钧要见谢惟,顾淮俞甚至都不会带谢惟过来,让他们俩见面。 就算他让谢惟来家里,也不会搞得这么正规,弄得很像见家长。 顾淮俞觉得他这辈子,顶多跟谢惟在夹缝里谈谈恋爱,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谢惟走后,顾淮俞坐在床上发呆,脑袋乱糟糟的,一条清晰的想法都捋不出来。 他对自己跟谢惟的未来是充满茫然的,也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未来。 如果没有未来,有必要到见家长这一步吗? 要不要让剧情重置,回到老顾欣赏喜欢谢惟的时刻,或者压根不带谢惟来他家。 顾淮俞胡思乱想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塞满了他的大脑。 他明明已经想好要逆转时间,让顾大钧忘记谢惟,但等谢惟推门回来时,顾淮俞心跳的很快,话不禁大脑就问了出来。 “你们谈的怎么样?”顾淮俞看着谢惟,急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他什么态度?” 谢惟关上房门,回了顾淮俞两个字,“还行。” “还行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顾淮俞坐起来,眉头拧出两个小疙瘩,“你是不是没有跟他好好谈?” 谢惟走过来,“还行就是不确定,你爸需要时间想一想。” 顾淮俞表情茫然,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顾大钧到底对谢惟哪里不满了。 他一直很了解顾大钧,但此刻当局者迷,不知道谢惟是他司机这件事,为什么会让老顾这么下头。 单纯是因为谢惟事业无成? 顾淮俞有些烦躁地揪着玩偶的毛,谢惟摁住他的手,成功从他手里解救出玩偶。 “他会想通的。”谢惟半蹲在顾淮俞面前,平和地看着他,“他爱你,所以一定会接受我。” 在谢惟的注视下,顾淮俞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讷讷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老顾会因为爱他,就一定接受谢惟? 这两者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谢惟抬手敲在顾淮俞脑袋上,“这个需要你自己想。” 顾淮俞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动脑子。” 谢惟顺势躺到了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面冲天花板阖上眼睛,慢悠悠地说,“我也不喜欢多说话。” “你今天不是话很多?”顾淮俞看着他,“我都听见了,你在书房一直拍我爸马屁。” 谢惟:“在书房说伤了,现在不想说了。” 顾淮俞:“跟我爸就能一直说,跟我就是说伤了?你是不是看我很好欺负?” 谢惟弯了弯唇,“嗯。” 顾淮俞更生气了,“你嗯什么?” 谢惟像是睡着了,没有回顾淮俞。 顾淮俞趴到谢惟耳边,继续烦着他,“你嗯什么,你嗯什么,你到底在嗯什么?” 在顾淮俞说到第十八个‘你嗯什么’时,谢惟侧过身一手环住顾淮俞,另一只手拍在他的后背,像哄孩子睡觉似的。 顾淮俞不吃这套,梗着脖子大声说,“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谢惟合着眼睛,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顾淮俞非常不满,但五分钟后还是成功睡着了。 谢惟这才停下来,低头碰了碰顾淮俞的眼角跟唇。 没有午睡习惯的顾淮俞睡了一个多小时,醒过来时已经下午两点,谢惟躺在他旁边还在睡,似乎很困的样子。 顾淮俞怕吵醒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实在无聊慢慢起身,准备去床头柜拿手机玩一会儿。 他刚坐起来,谢惟眼皮动了动,两秒后睁开眼醒了过来。 顾淮俞望着不是很精神的他,“我吵醒你了?” 谢惟却问,“几点了?” 顾淮俞报时精准到秒,“两点零七分二十四秒。” 谢惟“嗯”了一声,合上眼睛说,“两点二十七分二十四秒叫醒我。” 顾淮俞想问为什么不是两点十七分二十四秒叫醒他,但怕打扰他睡觉,只能忍着没有问。 谢惟似乎知道好奇小顾在想什么,回答:“不为什么,我就是想。” 顾淮俞:那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谢惟:“不为什么。” 顾淮俞扑到他身上,啃着他下巴,闷笑着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谢惟仍旧合着眼,“我想回答,行不行?” 顾淮俞用牙咬着谢惟的唇,“不行,我开口问你,你才能回答。” 谢惟抬手摸到顾淮俞后颈,懒洋洋地“嗯”一声。 - 在房间跟谢惟腻歪到三点多,顾淮俞还要给谢惟找住的地方,因此没在家多待。 虽然谢惟不用角色卡就能自由出入任何一部小说,但顾淮俞担心他住在紫馨花园,傅闻会再找过去,所以准备在这个世界给他安排一个新住所。 走下楼,坐在客厅的顾大钧就存在感极强地用力咳了一声,生怕别人忽略他似的。 顾淮俞假装看不见,很故意地说,“小谢,我送你回去。” 顾大钧闻言坐不住了,立刻扭过头,“他不是你的司机,怎么你还送他回家?” 顾淮俞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小谢帮过我很多忙。” 自从知道谢惟的真实身份,顾大钧的态度就变了,在谢惟面前姿态端得很高。 “关系再好也是上下级,哪有老板送司机回家的?”顾大钧斜了一眼谢惟,“你说呢?” 谢惟不卑不亢,“的确不好。” 顾大钧还算满意,但接着又听他说,“但小俞不是要送我回家,我们出去办点事。” 顾淮俞不想谢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得改了口,“对,我有点事让谢惟载我去。” 顾大钧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望着自家的傻白甜儿子,双眼鼓动。 不管顾淮俞以后跟这个姓谢的能不能成,现在必须给他立好规矩。 顾大钧不介意一个穷儿婿,但接受不了一个又穷,心里还没点逼数的人,立规矩在他看来是必须的。 本来他挺喜欢谢惟,是在听说谢惟的老板是顾淮俞之后下头的。 顾大钧不是看不起司机,以前他还做过司机,但谢惟是一边拿着他儿子的钱,一边又想追他儿子。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心的? 万一他图谋的是他们顾家的家产呢? 空口无凭的一句喜欢,顾大钧能放心把顾淮俞交给他?不得好好考验一下? “你。”顾大钧态度强硬起来,板着脸对顾淮俞说,“你今天不许出去,乖乖待在家里,听到没有?” 考察阶段,他不会让顾淮俞跟谢惟走太近,以免顾淮俞刚从商延这个火坑跳出去,又掉进谢惟这个。 顾淮俞一般不愿意跟顾大钧逆着来,但今天犟脾气发作。 谢惟拦下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跟顾大钧解释,“我带小俞出去躲躲,商家又有打算叫他过去。” 这话不仅平息了顾大钧的怒火,还让顾淮俞醍醐灌顶,智商瞬间在线。 他神情落寞下来,低声说,“就算我跟商延的婚约解除了,但这跟老爷子没有关系。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约我出去,那还是算了,我今天不想出去了。” 现在就看顾大钧对哪一个更下头了。 那当然是商延。 一听跟商家有关,顾大钧十分上心,起身咒骂,“商家太不是东西了,老叫你过去干什么,还嫌外面传你传的不够难听?” 顾淮俞跟商延闹掰之后,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圈内传开了。 他频频去商家老宅的事,被一些好事之人传成是商延不要顾淮俞了,但顾淮俞爱惨了商延,不甘心这么被甩。 为了能跟商延重归于好,顾淮俞天天去商家老宅讨好商延的爷爷。 顾大钧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时,气得差点没拿钳子撬掉他们的狗牙。 现在他不仅厌恶商延,连带着商老爷子都埋怨上了,所以才想尽快给顾淮俞找一个对象,想要打破顾淮俞倒贴的谣言。 “爸,你别这么说。”顾淮俞摇摇头,像一朵风中飘摇的小白花,“清者自清。” 谢惟说,“从古至今就没有清者自清这种说法,只有人善被人欺。” 顾大钧立刻跟谢惟统一战线,“对,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商家这么欺负,以后不准再去他们家了。” 谢惟很自然地接话,“我会看好小俞的。” 顾大钧摒弃前嫌,指着谢惟对顾淮俞说,“这事你一定要听谢惟的,以后他看着你,你要是再去商家,我就立刻……” 断绝父子关系这句话,在顾大钧舌尖滚了一圈,说出来时却换成—— “我就马上辞退谢惟,你要是忍心你朋友因为你没工资,你就别听我的话,继续往商家跑。” 顾淮俞不可置信似的,“爸?” “我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撂下这句狠话,顾大钧沉着脸进了书房,没再管他跟谢惟。 等他走后,顾淮俞闷声笑起来,偷偷举起手掌。 谢惟会意,与顾淮俞轻轻击了一下掌。 -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7节 成功在顾大钧眼皮底子将顾淮俞‘偷’出来,谢惟骑电车载着他。 顾淮俞靠在谢惟身后,头顶的竹蜻蜓随风旋转,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路过一家大型商店时,顾淮俞叫停了谢惟,“被褥,日用品还得重新买。” 谢惟没说什么,刹闸停车,推着顾淮俞进了停车区。 顾淮俞进门问了保安,床上用品在几楼,对方告诉他在五楼。 楼层太高,顾淮俞懒得乘手扶电梯,带着谢惟等电梯。 顾淮俞吹着从安全帽拆下来的竹蜻蜓,故意凑谢惟很近,一直往他脸上吹气。 谢惟没阻扰他的恶作剧,甚至连躲都没有躲,额前的碎发被顾淮俞吹起。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顾淮俞把竹蜻蜓放到谢惟脑袋上,笑着朝电梯走。 一抬头,看到了商延那张脸。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写八千的,但这段不想写的太聪明,今天七千吧,明天继续八千。 抽两百个小可爱发红包(自我惩罚)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 100瓶;鹤修 66瓶;苍禾霜 50瓶;瞑 40瓶;顾皖 25瓶;45922594、qwq、何故惹凡尘、hdbxjcjdb、瓜洲渡、银衣、shine 20瓶;玉乾机 15瓶;香辣脆滑 14瓶;为了岩王帝君、绯祭司罗、dawn、辰星、a kapo、可爱十分月 10瓶;关于某天的某件事、至垭 8瓶;久生歌、咸鱼也想脱非入欧 5瓶;不二的冬雪 2瓶;林林、杰克没有刀、奈奈子、小尚爱学习、下梵历劫、北岛星、黑化派大星、红尘几度欢颜、、卡维我的新老婆、山河影满、阿霓、温简言老婆、没钱、芭蕉分绿、斋斋子 1瓶; 47 第47章 ◎知道真相◎ 商延西装笔挺, 穿得很正式,来这里应该是谈工作上的事。 在看到他的那刻,顾淮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站在电梯口与他对视。 商延面容冷峻,目光极冷地扫视在顾淮俞身上。 自从上次在医院,谢惟当着商延的面带他离开, 他就跟商延没再联系,维护世界的法规也没有强行让他走剧情。 直到现在,顾淮俞跟商延还没有和好,原著里这个时候他俩都结婚了。 顾淮俞心里撇撇嘴,面上装得却很慌乱,怔怔地望着商延。 忽然手腕一紧, 谢惟抓住他的手, 坦然自若地朝电梯里走。 站在商延旁边的助理, 礼貌又疏离地说, “能不能麻烦你们乘下一趟电梯?” 顾淮俞轻轻拉了一下谢惟, 低着头轻不可闻地说, “我们还是乘下一趟吧。” 谢惟看了一眼顾淮俞,从那张故作无措慌张的脸上,看出了想要搞事的意愿。 于是对男助理说, “商场的电梯是共用的,如果你们想单独坐一趟, 就自己下来等没人的时候再乘。” 漂亮! 顾淮俞在心里夸赞嘴替小谢。 凭什么要他们等下一趟电梯, 看他俩好欺负是不是? 助理皱了一下眉,“这里是vip专用的电梯, 门口立着提醒的牌子。” 谢惟毫不退让,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商场的vip?” 助理哑口无言, 他在商延身边工作了三年,不至于眼拙到老板以前的订婚对象都不认识。 他忐忑地朝商延看了一眼,对方眸色晦涩阴沉,看得人心头一跳。 顾淮俞似乎也感受压抑的气氛,再次拽了拽谢惟,“东西以后再买吧。” 谢惟态度很坚决,“为什么以后要买?今天买不到,我睡哪里?” 顾淮俞嘴上:“我们去其他地方买。” 实际心里:睡我怀里,睡我怀里。 商延突然开口,打断了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上不上来?” 声音冷漠且不耐烦。 顾淮俞身体僵住,像被野兽的獠牙抵住后颈,呼吸顿住。 谢惟抬头直视了一眼商延,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冷意。 谢惟拉着顾淮俞的手走进了电梯,对方失去思考能力似的,竟然乖乖真的跟着谢惟进去了。 轿厢门关上。 电梯内寂静无声,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助理是唯一一个真正受影响的人,他感觉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不能呼吸了。 老板的前任手牵现任跟老板同乘一部电梯。 这是什么修罗场? 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他不断在心里期待五楼赶紧到,这样顾淮俞就可以下去了。 叮的一声。 电梯停到了第四层。 隔着厚厚的钢板,顾淮俞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电梯门打开,一男一女站在外面争执。 更准确地说是女孩在单方面输出,男人面无表情地听之任之。 忽然女孩顿住了,略显惊讶地看着电梯,“小俞?” 顾淮俞同样惊讶,“菲菲?” “你……”罗菲菲的视线在顾淮俞跟谢惟牵在一起的手扫过,又看了一眼脸色沉冷的商延。 花了两秒搞清楚电梯里的状况,罗菲菲忽然一笑,故意说,“小俞,这是你新找的男朋友?长得好帅,难怪你藏着不给我看。” 罗菲菲一旁的罗易脸色剧变,恨不得把这死丫头的嘴拿针缝上。 他早就说过,顾淮俞跟商延的事不要插手,不要插手,但罗菲菲不听,非要在太岁头上蹦迪。 顾淮俞反应慢半拍地忙抽回自己的手,“不是……” 不等顾淮俞说完,谢惟开腔,主动向罗菲菲介绍自己,“谢惟。” 罗菲菲抱着一叠东西走进电梯,笑盈盈说,“罗菲菲。” 谢惟跟罗菲菲聊了起来,“听他说过你。” 罗菲菲很骄傲,“因为我是小俞最好的朋友,不过他倒是很小气,交了新男朋友都不让我见。” 罗菲菲看了一眼顾淮俞,状似埋怨,实则揶揄。 顾淮俞接触到她暧昧的眼神,表情一慌,“不是这样的……” 谢惟再次截过顾淮俞的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本来他今天想约你出来,但我先陪他回家了一趟。” 听到后半句,顾淮俞险些绷不住笑了。 罗菲菲同样是人精,瞬间get到谢惟这话的主旨,超大声说,“你们见家长了?” 商延抬起头,表情阴郁地看向顾淮俞。 罗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都不敢看商延的表情,暗含警告地对罗菲菲说,“你别吵了,吵得我脑袋疼。” 等罗易走进电梯,方助理赶忙摁关门键。 罗菲菲不搭理罗易,朝商延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透着轻蔑,然后继续跟谢惟攀谈。 “顾叔叔肯定很喜欢你吧?他最疼小俞了,只要对小俞好的人,他都会爱屋及乌的。” 谢惟:“嗯。” 罗菲菲:“你们现在是要去约会?” 谢惟:“不是,去五楼买床上用品。” 谢惟每句都意有所指,罗菲菲难得有机会帮顾淮俞出气,自然非常配合,夸张地哇了一声,“这是要布置新房吗?” 顾淮俞忍着笑,小声央求罗菲菲,“别说了。” 罗菲菲当然要说! 她不仅说,她还要超大声地说。 “这是好事啊,正好我整理出你小时候的照片,到时候在你们婚礼上放,嘶,你踩我干什么?”罗菲菲扭头去瞪罗易。 罗易皮笑肉不笑,“不小心踩到了。” 罗菲菲还要说什么,五楼到了,电梯门再次打开。 顾淮俞主动邀请罗菲菲,“菲菲,晚上一块吃饭吧。” 罗菲菲还想八卦顾淮俞跟谢惟,欣然同意,“好。” 他们一行人下了电梯,罗易跟方助理都松了一口气。 商延盯着顾淮俞离去的背影,眉宇间覆了一层寒霜似的。 电梯缓缓合上,挡住他的视线,光滑的电梯映出商延冰冷难看的脸色。 罗易头皮一麻,赶忙移开目光,省得跟商延对视上,自己再遭受牵连。 方助理同样担心,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余光忽然瞥见电梯角落躺着一个银色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是一个u盘。 - 见顾淮俞跟谢惟去床上用品区逛,罗菲菲有些惊奇,“你们真要买?” 她是不相信这俩人在一起了,就算姓谢的大帅哥有这个意思,以顾淮俞对商延的感情,他是不可能这么快接受其他人。 罗菲菲在电梯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气气商延,让商延明白顾淮俞不是非他不可。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8节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小谢要搬新家,我陪他过来买东西。” 罗菲菲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陪他出来买东西,我还以为约会呢。” “你不要这样。”顾淮俞在罗菲菲面前还是需要维护一下人设,“我跟小谢是朋友。” 谢惟没拆穿顾淮俞,他不像在电梯里那么多话,沉默地跟在他俩身后。 罗菲菲看着肩宽腿长的谢惟,眼睛噗嗤噗嗤冒爱心。 她对酷哥没有抵抗力,凑到顾淮俞耳边小声说,“长得好帅,喉结也大。” 同为色鬼的顾淮俞,自然明白罗菲菲后半句在暗示什么,不由打了一下罗菲菲。 不许肖想谢惟。 小谢是他的,朋友“妻”不可欺负。 罗菲菲以为顾淮俞太正经,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捂着嘴笑嘻嘻。 顾淮俞不想再跟她谈谢惟,问正经事,“你刚才说整理我小时候的照片?” 这是原剧情里的内容。 半个月前,顾大钧把顾淮俞从小到大的照片给了罗菲菲,让罗菲菲把顾淮俞跟商延的照片p一块,制作成视频,等到了他俩的婚礼上放。 商延的照片是商老爷子给的。 商延从小就不怎么喜欢拍照,照片少得可怜,罗菲菲找了专业的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俩的照片融合到一起,还做了剧情线。 小说里他俩的婚礼是一场高潮戏。 商延一直以为小时候跟他要糖吃的小孩是林白安,这也是他对林白安有好感的初始。 当年顾淮俞跟商延在老宅见过一面后,没多久商延就出国了,在国外待了十几年才回来。 等他回来,顾淮俞跟林白安都已经长大了。 顾淮俞因为母亲离世,再加上校园霸凌,性格不如小时候那么活泼,商延没有立刻认出他。 后来林白安对商延一见钟情,为了追到商延,他将错就错冒认了顾淮俞,告诉商延,小时候跟他见面的人既是自己。 为了不让谎言拆穿,林白安在顾淮俞跟商延中间一直挑拨。 他既让顾淮俞误会商延很厌恶自己,又让商延觉得顾淮俞是一个两面三刀的高级绿茶。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商延差点看到顾淮俞以前的照片,但被林白安及时拦下了。 第二次险些揭露林白安的谎言,是在顾淮俞跟商延婚礼上。 顾大钧找罗菲菲制作了两人的照片集,在婚礼现场的超大led屏幕上公放。 但商延并没有看到,他在婚礼进行到一半时,就丢下顾淮俞一个人走了。 婚后,商延渐渐爱上了顾淮俞。 顾淮俞正好相反,他在商延日复一日的冷漠与伤害,放下了这段感情,主动提出离婚,然后离开这座城市。 商延开始后悔,在某一个想顾淮俞的深夜,他播放了他俩婚礼现场的视频,看到了顾淮俞小时候的照片,开始对林白安产生怀疑。 现在已经完全脱离原剧情,顾淮俞不想跟商延有太多交集,所以不想他知道真相。 顾淮俞跟罗菲菲要相册,“你说的照片现在在哪儿?” “诺。”罗菲菲把手里那摞东西往顾淮俞手里一塞,“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拿这些,视频已经制作好了,制作的还不错,但我更高兴你跟商延吹了。” 顾淮俞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这就是我爸给你的相册?” 罗菲菲点点头,“嗯,这是你的相册,商延的我给我哥了,我可不想见那根烂黄瓜。” 虽然今天还是见了,但这次见面很爽,报了多年憋屈的仇。 顾大钧给了罗菲菲厚厚三大相册的照片,差不多近千张。 顾淮俞从出生起,直到现在还有拍照留念的习惯,顾大钧每年都会跟他拍父子写真照。 顾淮俞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忙打开相片册,飞快翻着。 谢惟见状,坐到顾淮俞旁边,拿了一本相册。 “这本不需要。”顾淮俞把另一本厚厚的相册给谢惟,“主要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谢惟:“嗯。” 罗菲菲一头雾水,“你们在找什么?” 顾淮俞抬头说,“菲菲,相片都在这里吗,有没有丢的?” 罗菲菲被问的一愣,“没有吧。” 见他俩翻得很认真,罗菲菲也不由怀疑起来,犹豫着问,“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那家公司,看有没有照片落他们那里?” 一旦有照片丢了,兜兜转转肯定会落到商延手中,顾淮俞让罗菲菲打电话确定一下。 罗菲菲去一旁打电话,告诉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说,如果有遗落的照片,一定要联系她去取。 她打电话的时候,罗易一直拨电话过来。 罗菲菲挂断后才给罗易回了过去,不耐烦地问,“找我什么事?” 罗易同样没好气,“你这个糊涂蛋,视频的u盘丢了都不知道,刚才说你马大哈你还跟我犟。” 之前他俩在电梯口吵架,是因为罗菲菲又丢了车钥匙,被罗易说毛了才开始发脾气。 罗菲菲死不认错,“我故意扔的,他俩又不结婚的,留着那个东西也是晦气。” 罗易不吃她这套,拆穿道:“你不扔垃圾桶,直接往电梯里丢?” 罗菲菲压根不知道丢哪里了,一听是电梯里,只气短了一秒,接着梗着脖子反驳。 “我是扔给商延看的,我扔他脚边想骂他有眼无珠行不行?” 罗易被她吼得脑袋疼,“行行,我多管闲事了,既然你不要,那别指望我给你送回去。” 罗菲菲骂了一句“谁稀罕”,然后掐断了电话。 她打电话的声音很大,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就连顾淮俞都看了过来。 罗菲菲走过来后,顾淮俞问,“怎么了,跟你哥吵什么?” 罗菲菲气鼓鼓地说,“别管他,他更年期。对了,我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没看见相册,如果真有漏掉的,他们会给我打电话。” 顾淮俞嘱咐,“一定要第一时间说,还要收好,别让其他人看见。” 罗菲菲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我说了。” 怕罗菲菲多心,顾淮俞解释,“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罗菲菲大喇喇地说,“安啦,我知道,你肯定是担心你妈的照片不见了,我理解的。” 顾淮俞有多爱徐方姿,罗菲菲是知道的。 她下意识以为,顾淮俞这么重视相册,是担心丢失他母亲的照片。 人之常情,罗菲菲能理解的。 顾淮俞没有否认,罗菲菲给他找的这个借口合理圆了他跟谢惟的异常行为,所以他没有解释。 把三大本相册翻完,顾淮俞只能确定刚才没在商延面前掉出一张,因为相册的卡槽没有突兀地少一张。 但不能确定他的照片有没有混夹在商延的相册,也不确定有没有遗落在制作公司。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有小谢这个大bug在,顾淮俞不是特别担心。 顾淮俞自我开解的能力一向强,合上相册说,“听说前面有一家网红蛋糕特别好吃,我请你们吃蛋糕。” 这话说到罗菲菲心坎了,“我过来就是顺便买蛋糕,买完一块把相册给你送过去。” - 顾淮俞请罗菲菲吃了蛋糕跟晚饭。 吃饭期间,罗菲菲一直有意无意打听他跟谢惟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熟稔起来做朋友,甚至亲近到可以一起买床上用品。 知道罗菲菲八卦瘾犯了,顾淮俞讲自己跟谢惟认识时只掺杂了一点水分,大部分说的都是实情。 他俩认识的桥段太过离奇,引得罗菲菲一直看着他俩嘿嘿偷笑。 如果是平时,顾淮俞会在心里跟着罗菲菲一块嘿嘿笑,但现在他是主人公之一,是被“嘿嘿”的对象,只能佯装淡定。 罗菲菲很看好谢惟,一方面她是因为喜欢这类型的人,另一方面是谢惟对顾淮俞确实好,尤其是跟商延一比,高下立见。 谢惟的话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会冷场,还知道顾淮俞喜欢吃什么,明明他跟顾淮俞没有认识多久,却摸清了他所有喜好。 这种冷淡系酷哥细心起来很有魅力,而且他的酷并不油腻,也不装逼,很让人舒服。 吃完晚饭,罗菲菲还想续第二摊,请顾淮俞跟谢惟去唱k。 她想进一步观察一下这个小谢,看他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但烦人精罗易打来电话,他跟商延来这里是谈正事的,现在办完了就来喊她回家。 罗菲菲的车钥匙丢了,把车送去4s店更换车锁,今天是蹭罗易的车来拿相册跟u盘。 她不想回去那么早,再加上先前跟罗易吵了两架,更不乐意搭理他,“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罗易不想她在这个时候跟顾淮俞搅和,直接威胁,“你今天不跟我回去,以后的零花钱减半。” 罗菲菲很生气,“我的零花钱又不是你给我的,你凭什么减半?” 罗易嗤了一声,“凭什么?凭你没钱了就找你哥我来要,昨天是谁保证以后我听我话的?” 在有求于罗易时,罗菲菲就会表现得很乖,她的经济大权的确掌握在罗易手里。 罗菲菲一时气短,招架不过两个回合,败下阵来的她只能生着气跟罗易回去。 她走后,顾淮俞跟谢惟重返商场五楼,速战速决地买了生活用品。 商场买够一定金额后,是可以免费送货上门的。 顾淮俞向商场提供了地址,让他们把东西送过去,自己则坐谢惟的电车回去了。 还有几天就要立春了,天气渐渐转暖,但夜晚的风还是冰冷入骨。 路旁的光影筛在他们身上,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上,怡然地哼着歌。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99节 路过一家叫‘钟情’的酒吧时,顾淮俞突然开口,“谢惟。” 谢惟没有回头,“嗯?” “你会不高兴吗?”顾淮俞环住谢惟挺直的背,把脸贴过去,表情透出几分茫然。 “我每次都只能跟别人说你是我的朋友,你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吗?” 以前顾淮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刚才吃饭时,罗菲菲总暗示他跟谢惟之间很有可能性。 还在谢惟去洗手间的空挡,偷偷地问他对谢惟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顾淮俞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自然是喜欢谢惟的。 喜欢跟谢惟待在一起,喜欢跟谢惟接吻,喜欢他骑着电车带自己漫无目的游荡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这让顾淮俞感觉到放松与自由。 但这种感情,他似乎只能跟谢惟一个人说,不能向第三个透露他们在谈恋爱。 谢惟说,“不会。” 他的声音融进风里,延迟半秒才灌进顾淮俞耳朵里,他忍不住把脑袋凑过去,想要看谢惟的表情。 但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谢惟半张侧脸,高挺的鼻梁被路灯熏染出光弧。 顾淮俞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光斑立刻点缀在他的指甲盖上。 谢惟握住顾淮俞的手,然后拿下来,声音不带任何训斥,很平静,“坐好。” 繁华路段,车流很多,顾淮俞乖乖坐好。 他靠着谢惟,仰着脸,略带天真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谢惟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行了,不需要别人认可。” 顾淮俞把脸埋在谢惟背上蹭了蹭,然后摘下自己头顶的竹蜻蜓,放到谢惟头盔上,“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谢惟语气平平地道谢,“谢谢。” 顾淮俞扬起笑脸,“不客气。” 到了红绿灯道口,谢惟停下来,又把竹蜻蜓还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摸摸自己的脑袋顶,“为什么又给我?” “也奖励你一朵小红花。”谢惟看着一脸不解的顾淮俞,“而且你戴着比较可爱。” 顾淮俞不喜欢这个形容词,“你才可爱。” 谢惟“嗯”了一声,好像是在敷衍,“对,我太可爱了,所以不能再可爱了,不然又要被强吻了。” 见谢惟拿过去的事调侃他,顾淮俞用力抱住谢惟的腰,像是要勒断他,让他不能呼吸似的,表情凶恶,“我想强吻就强吻,没人能制裁我。” 谢惟又看他一眼,顾淮俞露出更凶的表情,还呲了一下牙。 谢惟嘴角弯了弯,“这里人太多,回去再强吧。” 好吧。 顾淮俞收敛了表情,也松开了谢惟的腰。 - 回去之后,顾淮俞早把强吻这茬忘记了,跟谢惟一块收拾新住所。 收拾完,顾淮俞热出一身汗,给顾大钧发语音说今晚不回去,放下手机,他正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顾大钧的夺命call打了过来。 他坚决不同意顾淮俞留宿在外面,以前或许是批准的,但从今天开始他准备严加看守顾淮俞。 顾淮俞晓之以理,“我都多大了,你还要这样管着我?” 顾大钧不为所动,“你今晚几点回来,我就几点睡,不回来我就不睡了。” 听着顾大钧孩子气地威胁,顾淮俞拿他没办法。 顾大钧有高血压,休息不好血压肯定飙升,顾淮俞也不想拿老顾的生命去谈这个恋爱。 挂了电话,顾淮俞放弃在谢惟这里洗澡的打算,闷闷不乐地说,“我今晚得回去了。” 谢惟不多问,拿上钥匙,“我送你回去。” 顾淮俞摇摇头,“你送我回去,自己还得骑电车再回来。” 外面太冷了,顾淮俞不想谢惟这么折腾。 谢惟的低温症在这个世界也有,顾淮俞都热出汗了,他的体温还是偏低。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顾淮俞朝门口走去,“你早点睡,睡前泡一个热水澡,这套房子有浴缸。” 谢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顾淮俞一路说到玄关口,手摁在门把手上,回身跟谢惟说,“我走了,晚安。” 谢惟走过去,摁住顾淮俞的后脑,吻了下去。 顾淮俞愣了一下,手从门把上滑开,轻轻环住了谢惟的腰。 在被谢惟吻的时候,顾淮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谢惟很少主动跟他说晚安,控诉了他一句。 谢惟仍旧没回复,细致地舔舐着顾淮俞的唇齿。 顾淮俞很快就说不出话了,仰着头喉咙不停吞咽,呼吸很重,眼睛也像水洗过似的。 缺氧时间过长,导致顾淮俞双腿都有些软,被谢惟背下了楼,送了回家。 到了顾家,谢惟摘下顾淮俞的安全帽,说,“晚安。” 顾淮俞弯下眼睛,被路灯染成金光的瞳仁像是酿出的蜜糖,“晚安。” - 顾淮俞心情很好,脚步轻快地进了家门。 他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哼着歌走进客厅。 顾大钧果然如他所说要等着顾淮俞回来再睡,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一看见他,顾淮俞脑子灵光一闪,眉头拧起来,垂着头丧着气,含糊地叫了一声‘爸’,没多停留朝二楼走。 顾大钧的兴师问罪顿在嘴边,追上来,“怎么了?是不是谢惟欺负你了?” “不是。”顾淮俞眼眶泛着红,怎么也不肯让顾大钧看他的脸,头压得低低的。 “不是他是谁?”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顾大钧惊怒,“是不是商延那个王八羔子?” 顾淮俞咬住唇,嗓音有些颤,“也不是他。” 顾淮俞的表情说明一切,顾大钧粗声道:“不是就怪了,那小子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他撸起睡衣袖子,双眼冒火,“这个姓商的,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儿子,真当老子好欺负?” 见顾大钧要找商延去算账,顾淮俞慌忙拦住他,急迫地说,“他没有欺负我,只是今天不小心遇见了,我们没说几句话,小谢就把他赶走了。” 顾大钧闻言脚步一顿,“赶走了?” 顾淮俞忙点头。 “真赶走了?”顾大钧脸上的笑藏不住,“这还差不多。” 顾淮俞疲惫地说,“爸,我困了,先回房睡觉了,你也早休息,别熬夜,不然血压又要上来了。” “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跟爸一块去公司,你也不小了,该学着管理公司了。” 顾大钧咳了一声,端着范儿说,“那个,明天把他也叫上,就是那个谢什么,谢惟是吧?” 顾淮俞揉着眉心,一副累极了,没心情多想的样子,应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房门一关,顾淮俞开始狂魔乱舞。 哈哈,他就知道老顾吃这套。 - 罗易正在竞标一个项目,工程量很大,投资金额也非常高,他想拉商延入伙。 今天趁着商延有功夫,叫出来谈了谈这件事。 商延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看罗易做的企划书看到十一点多。 后面还有几页,他却没心情看了,起身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商延灌了几口,还是不能压下心中无名的烦躁。 他丢下水杯,阔步走到书桌,终究还是拿起了放在电脑旁边的银色u盘,然后插进了usb接口。 u盘是罗菲菲丢的,罗易本来想给她一个教训,真的扔进垃圾桶里,她长长记性。 罗易确实扔了,但又被商延翻了出来。 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翻垃圾桶,把这个东西拿回来,还因为它频频出神。 商延冷着脸打开里面的文件,他并不知道这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是听说这本来是要给顾淮俞,但对方又不要了。 是一段视频,时间不长,只有三分多钟。 商延点开视频。 第一张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婴儿,第二张照片他不陌生,因为那是他小时候。 商延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耐着性子继续看,直到第五秒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的脸色骤变。 怎么有林白安的照片? 但很快商延发现不对劲,随着‘林白安’年岁的增长,出现另一个稚气却清秀的面孔,年岁越大那张脸越熟悉。 商延瞳仁微震,这怎么可能? 林白安怎么变成了顾淮俞? - 谢惟一早就到了顾家,昨晚顾淮俞给他打电话,说顾大钧要让他去公司学着管理。 谢惟来的时候,顾淮俞已经收拾好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0节 顾大钧仍旧端着架子,抖落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大老板派头十足。 实际他平时压根不看报纸,不过是想在谢惟面前装一下。 顾淮俞也不拆穿他,去跟谢惟说悄悄话。 顾大钧一边看报纸,一边侧着耳朵听他俩说话。 正说着,顾淮俞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 居然是商延打来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总算说到做到了,哭唧唧。 明天我仍旧许诺八千字,理气直壮求一个白白的液体。 48 第48章 ◎前有苏见北,后有商延◎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 顾淮俞微微一怔。 商延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顾淮俞愣神的功夫,谢惟伸手拿过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说来也可笑, 顾淮俞跟商延认识这么久,除了电话号码他俩连微信都没加。 电话被掐断后,商延发过来一条短信——接电话。 商延似乎认定顾淮俞日常没正经事可干, 发完短信的五秒钟后,电话又打了过来。 谢惟还拿着手机,这次他倒是没挂,直接接通了。 “他不在。”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 顾淮俞望着谢惟,直到他挂了电话都没反应过来似的,表情怔怔的。 顾大钧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报纸, “谁来的电话?” 谢惟没有隐瞒, “商延。” 顾大钧脱口而出, “挂的好。” 随后想到谢惟目前还处于考察阶段, 不能给他太好的脸色, 顾大钧又恢复了冷淡, 装模作样地抬着下巴看谢惟,官腔十足,“以后他再来电话就这样。” “给我吧。”顾淮俞跟谢惟要自己的手机, 皱着脸说,“我得回一个电话,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顾大钧忙叫住谢惟, “不要给他。” 谢惟拿着手机后退两步,顾淮俞转头去看顾大钧, 一脸无奈, “爸?” “叫爸没用。”顾大钧板着脸, “他以前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顾淮俞嗫嗫地反驳,“这是两码事。” “在我看来是一码!”顾大钧怒而起身。 “我知道你喜欢他,为了你,我处处忍让,但他有把我,把你放在眼里吗?其他我都忍了,你生着病他还带小情人上门挑衅,你要是想气死我,你就继续跟他联系。” 说到最后,顾大钧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顾淮俞赶紧过去扶他,声音微颤,“爸。” 顾大钧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两粒,仰头喝了下去。 哪怕知道那是维他命片,顾淮俞也得配合他演戏,倒了一杯水给他。 顾大钧喝了两口,靠在沙发上虚弱地说,“我老了,以后还有多少年的活头?你不找一个真心爱你疼你的人,我怎么放心走?” 这话顾淮俞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老顾很擅长打感情牌,顾淮俞一不顺他心意了,他就死啊活呀的。 顾淮俞之所以这么坚信顾大钧是他真正的亲爹,就因为他俩戏精属性如出一辙。 “您别说这样的话。”顾淮俞眼睛浮现雾气,轻轻抚着顾大钧的心口,“我都听您的,不惹您生气。” 顾大钧很满意,语气总算有了一点力气,“爸,不是非要你选不喜欢的人,但商延不行,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你们真要结婚了,到了下面我怎么给你妈交待?” 顾淮俞垂着头,默默掉眼泪。 顾大钧坐起来,“别难过了,你爸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一段时间,不把你安排好了,我才舍不得离开呢。” 顾淮俞抽噎着点点头,“爸,你把烟戒了吧。” 这下轮到顾大钧没话了,甚至开始装傻,“时间不早了,还得去公司,今天高层有一个会。” 顾淮俞不为所动,含着热泪望着顾大钧哀求,“爸。” 顾大钧没办法只好糊弄,“好好,我这就戒,这就戒。” “这是你说的,只要你好好戒烟,我以后……”顾淮俞顿了一下,忍着痛似的说,“我以后就不见商延了。” 顾大钧被架到高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在顾淮俞良久的注视下,顾大钧硬着头皮答应。 顾淮俞:“说话要算数,不能再偷偷吸烟了,小谢都成功戒了,你肯定也行。” 顾大钧:“知道了。” 当老子的还得被儿子管,人活着有什么自由? 还有这个小谢,没事戒什么烟? 看出顾大钧内心的幽怨,顾淮俞没说什么,他向来是论迹不论心,只要老顾肯把烟给戒了,就算在心里骂他是不孝子他都无所谓。 - 谢惟第二次挂了商延的电话后,他倒是没再打过来。 顾淮俞跟着顾大钧去公司熟悉情况,还跟着他开了一个很重要的高层会,被顾大钧安排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写会议纪要。 顾大钧是做建材发家的,后来涉猎地产,又在互联网兴起的时候,入资了一家科技公司,这两年又瞄准了短视频。 很多人都说顾大钧是站在风口的猪,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跟运气都是一流的,投什么什么火。 现在房地产行业不像之前那么景气,建材市场跟着萎靡,副业倒是赚的盆满钵满,占公司总收入的57%。 顾淮俞跟着顾大钧开了一上午的会,谢惟被带去其他地方熟悉工作流程。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淮俞才跟谢惟见着面。 这本小说里,作者压根没给顾淮俞安排什么事业线,他跟商延结婚后,整天为了一些乱糟的事烦心。 顾大钧也没透露出要他培养接手公司的意思,应该是打算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顾淮俞只需要在家躺着拿分红。 吃饭期间,顾淮俞接到了罗菲菲的电话。 她一开口就带给了顾淮俞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顾淮俞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罗菲菲撕心裂肺地尖叫,“我的家人啊,大无语事件,大无语事件!商延现在满世界找林白安小时候的照片,他觉得自己认错人了,把林白安认成你了,不是把你认成林白安了!” 顾淮俞呛了一下,咳着问,“什么?” 罗菲菲被这个八卦激动的不能自已,分贝根本降低不下来,继续轰炸着顾淮俞的大脑神经。 “我不是把你俩照片做的视频u盘给丢了嘛,被我哥捡到后,不知道怎么落入商延手里,他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 “等等。”顾淮俞打断她,“你什么时候把u盘丢了?” 罗菲菲疑惑,“就是昨天我们一块坐电梯,我不是跟你说了?” 顾淮俞摁住眉心,极其无奈,“你没有跟我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商延发现林白安是个满嘴谎话的绿茶。”罗菲菲幸灾乐祸,“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可算清醒了。” “对了?”罗菲菲十分好奇,“你俩怎么认识的?商延给我哥打电话的时候,我只听了一嘴,后来被我哥推出了房间。” 罗菲菲跟林白安是亲戚,她妈是林白安妈的表姐,但两个人自小就不对付。 顾淮俞跟罗菲菲熟络起来,还是因为林白安。 一开始罗菲菲并不喜欢顾淮俞,这种不喜欢是厌屋及乌的不喜欢,她那个时候觉得能跟林白安做这么多年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肯定是一个做作的事儿精。 商延给罗易打电话要林白安小时候的照片,就是因为他们有亲戚关系。 林白安父母早定居到海外了,通过罗易拿照片是最快的渠道。 顾淮俞虽然没心情跟罗菲菲八卦,但他也是乐子人,怕罗菲菲抓心挠肺想到半夜睡不着,简单跟她说了说自己跟商延认识的经过,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怎么感觉你俩跟拍电视剧似的?啧,还是很俗套的狗血剧,不过我一点也不奇怪林白安会干出这种事,他这个人……” 罗菲菲突然顿住,“算了逝者为大,我也不想背地说他坏话。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看的话商延是认错了人。” 她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倒抽一口气,“那商延喜欢的人应该是你啊。” 顾淮俞并不赞同罗菲菲的分析。 他跟商延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次,七八岁的年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顶多因为那一面,让商延对冒充他的林白安印象好一些。 但他俩谈了三年多的恋爱,商延一直没跟林白安分手,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喜欢吗? 只是商延后来又爱上了他,再加上发现林白安欺骗了自己,红玫瑰顺理成章褪色为蚊子血。 至此商延毫无负担地拥抱白月光,也就是顾淮俞。 商延还认定自己一直爱的是顾淮俞,跟林白安之间只有欺骗。 当然这些剧情小说里没有写,是顾淮俞合理盘出来的逻辑。 不然怎么能解释,商延跟林白安恋爱的那三年多呢? - 挂了罗菲菲的电话,顾淮俞认真跟谢惟复盘了小说剧情以及现在的发展。 原剧情里,商延是一年以后才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开启追妻火葬场。 剧情线再次强行干预,将他们绑定在一起,这看似对顾淮俞很不利,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反而是世界法规崩坏前的最后一次猛烈反扑。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1节 剧情脱离原定的轨道后,顾淮俞被迫做了很多临时任务来补救崩坏的剧情。 但可能是效果不佳,维护这个世界的系统只能让商延知道真相,不然剧情可能真就进行不下去了。 顾淮俞跟商延是很典型的贱渣组合。 顾淮俞负责主动倒贴商延+受气,商延则负责高冷+伤害顾淮俞。 现在顾淮俞被谢惟跟顾大钧拖着不能再主动了,那只能换商延主动,提前开启追妻火葬。 直白来说,这可能是世界法则最后的手段了。 这个猜测让顾淮俞血液激荡,“只要我们守住阵营,或许真的能彻底摆脱设定。” 看着双眼放光的顾淮俞,谢惟嘴角松动,眼眸带了一丝笑,“嗯。” 得到谢惟的肯定,顾淮俞兴奋不已,恨不得在原地蹦跶三圈,以表达抑制不住的喜悦。 但还未实施就被谢惟摁住了,“好好吃饭。” 顾大钧中午有饭局,只带着身边的助理去赴宴了。 办公室只有他俩人,顾淮俞重新拿起饭盒,直勾勾盯着谢惟扒饭,目放贼光,时不时就嘿嘿地笑两下,活泼得不行。 今天的谢惟仍旧是一个合格的吃播,无论好事还是坏事,似乎都不能破坏他的食欲。 顾淮俞中午给他点的是冒菜,特意加了两份贡菜。 他喜欢看谢惟吃饭,也喜欢听谢惟吃贡菜发出来的清脆咀嚼声,很下饭。 顾淮俞也点了贡菜,但他就是感觉谢惟碗里的比自己的香,非要从里面夹一筷子。 谢惟把外卖盒推到他面前,让顾淮俞先挑。 顾淮俞挑挑拣拣,把自己一般喜欢的给谢惟,还将肉都夹到自己碗里,然后抬头偷偷去看谢惟。 他就像一只手欠的猫猫,不定时会试探你的底线,有时是当着你的面把桌上的东西扔下去,有时是跳到你下命令不许上的床。 见谢惟什么反应都没有,顾淮俞又觉得无趣,把肉都还给他了。 顾淮俞边吃边玩儿,等兴奋劲儿过了,才老老实实地吃饭。 填饱肚皮后,顾淮俞懒洋洋躺在顾大钧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脑袋枕着谢惟的膝盖。 “如果真能摆脱剧情,你就可以从后备役转正,我也能光明正大跟人介绍你是我男朋友了。” 顾淮俞话音刚落,谢惟抬手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顾淮俞仰着的脸皱起来,“你打我干什么?” 谢惟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过脑子再说话。” 顾淮俞不满地咕哝,“我跟你难道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谢惟:“垃圾话除外。” 顾淮俞:“这哪里是垃圾话了?” 他跟谢惟明明是在分享喜悦,以后他俩的关系不用藏着掖着了。 这不是好事吗? 谢惟合上眼睛,英俊的面上平静无波,声音也没有波澜,“自己想。” 顾淮俞有点生气,瞪了谢惟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哪一句让谢惟不高兴了。 是那句后备役转正,好像在说商延是正胎,他是备用的。 如果谢惟这样跟他说话,他也一定会打谢惟,还会打得很疼。 顾淮俞很硬气地道歉,“对不起行不行?” 谢惟开口,“行。” 顾淮俞闭上眼睛,他的安静向来是用秒表计算的,很快又睁开眼皮,“谢惟。” 谢惟没有反应,顾淮俞以为他故意不理自己,扣住他的下巴威胁,“不说话我就强吻你了。” 谢惟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眸里有未消的睡意。 顾淮俞一愣,然后松开他,“困了?” 谢惟说话时带些鼻音,“有点。” 顾淮俞坐起来,给谢惟让了一块地方,“那你睡吧,我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沙发是顾大钧专门定制的,坐起来宽敞舒服,谢惟抱着顾淮俞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没有午睡的习惯,数着谢惟的睫毛玩儿。 一根、两根、三根…… 数着数着,不知不觉把自己数睡着了。 - 下午三点顾大钧才回来,身上的味道混杂着烟酒。 顾大钧忙解释,“我没喝多,助理小王帮我挡了不少酒,你看下午我都没让他上班。身上的烟味不小心沾到的,我只能管好自己,不能拦着别人抽烟,你说是吧?” 顾淮俞不说话,只是看着顾大钧。 顾大钧一脸坦荡,“你要是不信,那给小王打电话,你问问他我有没有抽烟?” 顾淮俞:“我没说不信,我也没有让你立刻就戒掉,这不现实,一天只能抽五根,半个月后减到三根。” 顾大钧烟瘾很大,最夸张的时候一天抽两盒,这些年断断续续的戒烟,总算抽得没那么夸张了。 顾大钧殷勤应着,“知道了,我一定不多抽,你就放心吧。” 顾淮俞放心就怪了,不好好盯着他,他两天就忘了。 下午顾大钧跟合作伙伴去打高尔夫球,让司机把顾淮俞跟谢惟先送了回去。 谢惟的电车还放在顾家,司机开车直接将他们送回了家。 时间还早,顾淮俞不想闷在家里,想跟谢惟去外面放放风。 “你在客厅坐一会儿,我上楼去换件厚衣服。”顾淮俞对谢惟说,“晚上我们去吃那家饸烙吧,就是‘天涯海角’那家。” 顾淮俞忘了饸烙馆的名字,只记得谢惟当时那句开的玩笑。 何云娥本来在客厅跟小姐妹视频,正吐槽着孕期身体浮肿,看见顾淮俞回来了,果断拿着手机走了。 她一向跟顾淮俞井水不犯河水,毕竟顾大钧拿顾淮俞当眼珠子一样疼。 他俩要是真有一天吵起来了,姓顾的肯定护她儿子。 何云娥不给自己找不自在,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一串阳光玫瑰,避开私下跟顾淮俞碰面,反正他一会儿就要出去了。 顾淮俞换好衣服下来时,谢惟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停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放轻脚步走过去。 顾淮俞不确定谢惟是不是真睡着了,中午谢惟在办公室睡了一觉,坐车回来的路上似乎又眯了一觉,怎么现在还睡? 何云娥挂了小姐妹的视频电话,没在客厅听到动静,她还以为两个人走了,端着装葡萄的碗走出来。 顾家的厨房是中西式,中式厨房在里面,西式是开放式的,只隔着一个岛台。 何云娥还没走到岛台,就看见沙发旁的顾淮俞,她心中一惊。 妈呀,怎么还没走? 何云娥连忙退进厨房,站在推拉门后探出头。 顾淮俞半蹲在沙发前面,静静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谢惟双臂交叉放在胸口,背靠在沙发上,脑袋微垂,眼睫敛下,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 何云娥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幕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谢惟没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缓慢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顾淮俞。 顾淮俞仰头巴望着他,安静又乖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自觉流露着一种担忧。 “我没事。”谢惟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低而沉,“昨天没有睡好。” 顾淮俞有些不安,“但你今天都睡好几觉了,是不是生病了?” 谢惟说,“可能是有些感冒。” 顾淮俞起身去电视柜那边翻抽屉,“怎么家里没有体温计?” 何云娥在厨房待了一会儿,见顾淮俞翻半天都没有找到体温计,她端着玻璃碗走出来,不经意地似的说,“医药箱放在二楼的沙发组旁边。” 孕妇的体温偏高,何云娥经常感觉自己感冒了,时不时就要量量体温。 自从怀孕后她忘性很大,搞丢了好多体温计,不知道随手扔到了哪儿,再找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 顾大钧就在二楼的休息区,给她放了几十个体温计,医药箱也在那儿。 说完何云娥就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她还不忘贴着门偷听外面的动静。 凭着她女人的直觉,外面这俩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很不对劲。 二楼有很多体温计,顾淮俞让谢惟夹了一个水银的,又用扫温枪在他耳后扫了一下。 水银体温计比电子的准,谢惟的温度仍旧偏低,比上次在医院测还低了零点五°。 顾淮俞彻底打消去吃饸烙的念头,拉着谢惟上楼,给他找了一件宽松的睡衣换上,又往他身上盖了两张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 睡之前,顾淮俞还让谢惟喝了一杯热水。 “你睡吧。”顾淮俞给谢惟掖了掖被角,“我自己玩一会儿手机,你不用管我。” 谢惟被顾淮俞全须全尾地裹着,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乍一看像个豌豆上的酷哥。 看着顾淮俞那张故作轻松的脸,谢惟说,语气很温柔,“过来。” 顾淮俞把脑袋凑过去,趴在枕边,睁着大眼睛的模样有一种天真的忧愁。 谢惟在他眼皮上亲了亲,顾淮俞闭着眼睛乖乖让他亲,等他不亲了就趴在他肩头。 谢惟抚摸着顾淮俞的后颈说,“借你的床睡一觉,醒了请你吃饸烙。” 如果是平时,顾淮俞一定会告诉谢惟他这张床非常贵,就算请他吃一百碗饸烙,都不够付房钱。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2节 但今天他点了点头,“好。” - 谢惟从傍晚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四十,醒来后精神很好的样子。 顾淮俞给他量了量体温,回升到原先的温度,但对正常人来说还是偏低。 不过谢惟说他体温一直这样,让顾淮俞穿衣服,出去带他去吃饭。 顾淮俞摇了摇头,“你睡觉的时候我吃了很多零食,现在不是很饿,你饿了吗?我让他们给你下面吃,我记得好像有意大利面,你吃吗?” 顾淮俞不是很会做饭,用顾大钧的话来说,死活学不会厨艺的都是富贵命,天生等着别人煮东西给他们吃。 现在顾淮俞突然不想要这个富贵病,但他只会煮方便面。 谢惟去卫生间简单洗漱,“我会做,我自己来吧。” 顾淮俞沉默着跟谢惟一块下了楼,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被谢惟‘请’出了厨房。 顾大钧还没回来,他如果晚上有应酬一般不会低于十点回家。 何云娥早已经习惯了,吃完饭绕着小区散步消食了一圈,就回房间敷着面膜看电视剧。 顾淮俞坐在岛台上,头顶的仿日光灯洒下来,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晕出漂亮的光圈。 他眼巴巴看着厨房里面的谢惟,难得安静下来。 谢惟煮了意面,配的是经典的番茄肉酱。 煮好盛在白色的盘子里,锅里还炖着土豆洋葱浓汤。 知道顾淮俞吃饭的毛病,谢惟多给顾淮俞煎了几块培根跟火腿。 说吃了很多零食,还不饿的顾淮俞,意面一上来就拿筷子挑着吃,还把培根跟火腿都吃了,但汤只喝了半碗。 吃饱后,顾淮俞不吝啬自己对厨师的赞美,“你这个手艺都可以开一家餐馆了,我给你投资怎么样?” 谢惟进厨房收拾,“不怎么样。” 顾淮俞追过去,“为什么,你是不好意思吗?” 谢惟刷着盘子,头也不抬地说,“我还是想走捷径,当纯纯的小白脸。” 顾淮俞看看谢惟,又看看他的盘子,“可你也在干活啊?还是在生病的时候干,要不我来吧。” 谢惟避开顾淮俞伸过来的手,“我的职业不就是服务好你?” “是的。”顾淮俞肯定了他这番话,“小白脸就是要提供情绪价值给金主,我就是你的金主,你要好好的,听我的话不要随便生病。” 谢惟动作一顿,“嗯。” - 顾淮俞不放心谢惟骑电车回去,叫司机把他送回家。 谢惟没有拒绝,听了顾淮俞的话坐车回去,电车还留在了顾家。 等顾大钧回来后,看到电车还以为谢惟没走,直接跑去顾淮俞房间捉人。 推开顾淮俞的房门,见床上只趴着顾淮俞,顾大钧扫视一圈,快步了卫生间,还是没找到人。 顾大钧质问,“谢惟呢?” 顾淮俞坐起来,一脸茫然,“他走了,怎么了?” 顾大钧:“那怎么电车还在我们家院子停着?” 顾淮俞:“他坐车走的。” 顾大钧瞬间气短,“那个早点睡吧,我也困了,哎呀呀头疼头疼。” 他扶着脑袋,从顾淮俞房间走了出去。 顾淮俞重新趴回床上,继续跟谢惟视频,“你泡完澡有没有量体温?” 谢惟穿着系扣子的睡衣,衣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看起来很禁欲,“量了,36°。” 还是低,毕竟泡了二十多分钟的热水澡,正常人的体温早接近38了。 顾淮俞垂头丧气,沉默了一说,“明天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查一查到底哪里有问题。” 谢惟并不反驳,听着顾淮俞絮絮叨叨。 见谢惟把眼睫又垂了下去,顾淮俞紧张起来,“谢惟,你又睡着了吗?” 谢惟撩起眼皮,看着镜头里的顾淮俞,“没有。” 顾淮俞张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对谢惟说,“今天先这样吧,你早点睡,从现在开始别吃东西,也别喝水。” 谢惟知道他要干什么,“嗯”了一声。 顾淮俞:“晚安。” 谢惟:“晚安。” - 第二天一早,顾淮俞骑着电车去找谢惟,他已经找人预约了今天的体检。 因为约的太紧急了,公立医院肯定约满了,所以顾淮俞找了一家高档的私人医院,。 虽然目前谢惟只有体温低、嗜睡两个毛病,但顾淮俞还是想带谢惟好好检查一遍才放心。 顾淮俞跟谢惟打车去了医院。 这家医院费用很贵,但不需要排队等号,也不需要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各个科室到处跑,这里全程有专门的护士指导陪护。 今天只给谢惟做检查,他在科室体检时,顾淮俞坐在外面等着。 中途接到了罗菲菲的电话,说商延知道他要来医院体检,可能要过来找他。 这次体检是顾淮俞让罗菲菲帮他约的,医院老板的女儿跟罗菲菲是高中同学,关系很不错。 顾淮俞跟罗菲菲打电话时被罗易听到了,然后泄露给了商延。 谢惟将商延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商延打不通电话,以为顾淮俞在躲他,所以亲自来堵人。 罗菲菲知道她哥当了细作,顾不得揍人,赶忙给顾淮俞打电话通风报信。 她可不想顾淮俞轻易原谅了商延,比起商延她更看好谢惟。 顾淮俞正因为谢惟嗜睡心烦,这个时候商延还要往枪口撞,强行跟他走剧情。 谢惟做完检查出来,顾淮俞起身走过去。 护士微笑着指引,“我们还要做坐电梯去三楼。” 顾淮俞不自觉扶住谢惟,一边跟着护士从走廊绕行,一边跟谢惟说商延会过来的事。 正说着,步行梯上走下一个人,戴着墨镜、棒球帽,还有口罩,他侧身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 顾淮俞觉得声音耳熟,不由看过去。 对方也抬头往顾淮俞这边看了一眼。 对视那刻,双方都很惊讶。 那人叫他一声,“淮俞?” 与此同时,走廊另一侧也响起一道沉冷的声音,“顾淮俞。” 顾淮俞懵住,看了看左边的苏见北,又看了看阔步走来的商延,一时头都大了。 49 第49章 ◎规则不会消失,规则只会改变◎ 听到那声“顾淮俞”, 苏见北侧头看向长廊的另一侧。 商延大步走来,俊美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喜怒不辨, 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架势。 苏见北皱起眉,不自觉朝顾淮俞走了几步。 商延走到顾淮俞跟前,沉沉地看着他, “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 顾淮俞没说话,整个人处在一种巨大的震惊中。 两部小说的主角攻居然碰面了,世界这是要融合的节奏吗? 可主角受只有他一个人,这剧情以后要怎么发展,四个人抢他一个吗? 啧! 这会不会有点太刺激了? 顾淮俞出神时,谢惟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仿佛已经病到站不稳。 顾淮俞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手已经扶住谢惟了。 他以为谢惟是在装病, 在心里给小谢点赞, 这应变能力跟着他大有长进。 借着这个借口, 顾淮俞拒绝了商延, “我朋友现在生病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商延并不相信顾淮俞的话,这家医院是专门体检的, 就算他朋友真生病了也不会来这里看病。 这几天商延一直试图联系顾淮俞,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但对方总在躲他, 商延的耐心早已经耗尽。 他讥诮地看着顾淮俞,“刚做完检查就病了?你朋友的身体纸做的, 还是被体检单吓到了?” 顾淮俞有些讶异, 他还以为商延今天是来追他火葬场的。 再渣的攻在火葬场的路上, 也是伏小作低,可怜巴巴地求原谅,哪里像他这样咄咄逼人,这是来讨债的吧? 顾淮俞扶着谢惟,生气又难堪地望着商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商延懒得废话,扣住顾淮俞的手腕转身,面无表情地朝前走。 顾淮俞踉跄了一下,露出吃痛的表情。 谢惟抬起头,挥拳砸向商延的下颌。 商延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他松开顾淮俞,阴沉着脸,挥肘击向谢惟。 谢惟耳边再次响起嗡鸣,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剐蹭过耳膜,连带着脑袋都跟着一震,视线立刻变得灰蒙蒙。 自从商延跟苏见北出现在这个走廊,谢惟的体力与意志急骤流失,五感变得迟钝。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3节 模糊中,谢惟好像听见顾淮俞的声音,但他听不清对方的具体说了什么。 顾淮俞抱住谢惟,对方的身体一直在下坠,他用力拖着谢惟,又急又慌,“谢惟,谢惟。” 一旁吓傻的护士见状,快步走过来,帮顾淮俞扶住了。 在商延肘击倒谢惟,还想再打走顾淮俞的时候,苏见北走过来拦住了商延。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苏见北跟商延也打了起来。 打架声,护士呼叫医生的声音,整个走廊混作一团。 看着昏过去的谢惟,顾淮俞双眼通红,冲走廊那两人怒道:“你们不要吵了,都给我闭嘴!” 鲜少见顾淮俞这样发火,商延跟苏见北停下来朝他看去。 - 这家医院专门为有钱人提供高服务体检,普通的病症也能看,毕竟能来这里上班的医生都是高薪挖过来的。 给谢惟做了检查,但却没有查出病因。 顾淮俞说不出谢惟有没有家族遗传疾病,这里的医生束手无措,只能转到更专业的医院。 谢惟昏迷到晚上还没有醒过来,除了体温偏低,身体其他机能没有任何异样。 顾淮俞守在病床,看着床上的人一言不发。 苏见北走过来,递给顾淮俞一盒饭,“吃点东西吧。” 顾淮俞没有说话。 苏见北眼睫动了一下,把饭放到了桌子上。 林姿推门进来,看到苏见北嘴角跟颧骨上的淤青,心脏都漏了半拍。 明天还要飞去临市路演,他这个样子怎么跟公众见面?只是去做个体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林姿看到顾淮俞也在,开口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对方却没有回应。 没跟君山传媒续约这事,林姿多少有些心虚,走到苏见北旁边,轻声说,“苏哥,这边有点事。” 苏见北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顾淮俞,抿了一下唇,然后跟林姿走出了病房。 “你怎么还不醒?”顾淮俞趴在病床,在谢惟耳边说。 “我都饿了,早上陪着你没有吃饭,一直饿到现在,你再不醒,我就要饿瘦了,尖下巴很不好看,像蛇精。”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病床的人眼睫动了一下,顾淮俞看到后猛地坐起来,喉咙发紧地叫他,“谢惟?” 叫了两遍,谢惟没有任何反应,顾淮俞抬手去摁床头的呼叫铃,想叫医生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手刚摸到呼叫铃,还没摁下去,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顾淮俞低下头,看见谢惟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你醒了?” 谢惟躺在病床上,仰面凝视着顾淮俞。 不知道是不是顾淮俞的错觉,还是光线的问题,他感觉谢惟的瞳仁颜色比往常深了很多,像墨点上去的。 寂静无声地看着一个人时,有一种深沉的厚重。 对别人情绪一向敏感的顾淮俞不由忐忑起来,像课堂上犯了错的小学生,眼睛一下一下眨动着,双肩僵硬。 谢惟收回目光,从床上坐起来,“我们回去吧。” 顾淮俞立刻说,“你的病还没有好。” 谢惟撩开被子,穿着鞋说,“我没事了。” 一抬头,对上顾淮俞那双漆黑怔忪的眼睛,谢惟表情微顿,放缓声音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没事了。” “你到底怎么了?”顾淮俞望着谢惟的眼眸浮现雾气,“我不喜欢你骗我,你以前也说过不会骗我。” 这时房门推开,苏见北走了进去。 看到对峙的两人,他们之间那种古怪的氛围让苏见北感到不舒服。 谢惟移开视线,低声对顾淮俞说,“回去再说。” 顾淮俞呆呆地问,“回哪里?是废品站吗?” 谢惟穿上外套,“嗯。” 顾淮俞开始怀疑,谢惟跟废品站有某种联系,所以谢惟搬出去后才会变得嗜睡,还晕倒。 虽然对谢惟有种莫名的排斥,但苏见北还是忍不住提醒,“你刚醒,留在医院观察一晚比较稳妥。” 顾淮俞着急检验自己的猜测,婉拒了苏见北的提议,“他没事了,今天麻烦你了学长,改天请你吃饭。” 苏见北的唇线慢慢拉紧。 顾淮俞在他面前总是很拘谨,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排斥顾淮俞的客套,这种客套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 可他确实是一个外人,跟顾淮俞除了一层薄弱的校友关系外,并没有其他关联。 仔细算起来,他俩连朋友都不是。 等谢惟去洗手间的时候,苏见北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顾淮俞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啊了一声,然后拒绝,“他家很远的,不用麻烦了,我们打车回去。” 苏见北问,“那你晚上怎么回去?” 没听到洗手间有动静,顾淮俞不放心地看了过去,随口说,“我留下来照顾他,今晚不回家了。” 苏见北眼睛静下来,没再说话。 顾淮俞怕谢惟再晕过去,走去洗手间查看情况,连苏见北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也不是很在乎。 简单收拾了一下,顾淮俞跟谢惟走出病房。 林姿等在门口,尴尬地说,“苏哥还有事先走了,他让我送你们回去。” 顾淮俞本来想说不用,但想到是苏见北的车,那肯定比出租车的减震效果好。 现在顾淮俞完全把谢惟当豌豆公主,不想他回家的路上被颠,接受了苏见北这次的好意。 林姿松了一口气。 谢惟住的很偏远,有一段路格外颠簸。 到了废品站,林姿很惊讶,顾淮俞竟然会认识住在这种地方的朋友。 顾淮俞跟林姿道了谢,小心地扶着谢惟走下车。 “小心,这里石子多,别崴到脚。”顾淮俞拿手机照路,还不忘提醒谢惟。 看着关系亲昵的两人进了废品站,林姿表情复杂。 小顾总该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随后林姿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摇散了。 这不是她能操心的,况且还是苏哥自己把人推开的,小顾总也不算移情别恋,只能说是及时制止,开展第二春。 但她还是为他俩感到惋惜,在她看来顾淮俞跟苏见北很登对。 - 顾淮俞摸黑打开屋内灯。 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顾淮俞还以为屋内会到处是灰尘,甚至是老鼠乱跑,没想到一切如初。 顾淮俞自我暗示,这里绝对是谢惟的神奇屋,回到这里一切病灶立刻根除。 他满含期待地问谢惟,“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谢惟眉眼沉寂,他并不想骗顾淮俞,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淮俞开口。 顾淮俞很敏感,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走。 屋内安静了数秒,谢惟首先打破沉默,“你坐,有件事要跟你说。” 顾淮俞站在原地没动。 谢惟走过去,把他抱到了书桌上,双手撑在顾淮俞身体两侧,近距离看着他。 顾淮俞头顶的节能灯光,将他脸上的茫然与无措照得一清二楚。 谢惟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慢慢地说,“我恢复了一些记忆,想起我为什么总出现在你身边了。” 顾淮俞一开始是拒绝收听谢惟的话,听到他恢复记忆了,好奇心又忍不住冒出头,“为什么?” 谢惟瞳仁倒映着顾淮俞,“我是你最不喜欢的‘东西’。” 顾淮俞很坚定地说,“不会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顿了一下,他又问,“你是老鼠精吗?” 谢惟摇了一下头,看着顾淮俞的眼睛袒露自己的身份,“我是这个世界的法规。” 顾淮俞像是一台老化的计算机,遇到过于复杂的程序直接死机,他表情空白地问,“那你为什么会成精?” 谢惟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 顾淮俞把他们俩的相遇描述的很浪漫,说他俩是注定会相交的平行线,能在六十多亿人口中,一眼认出彼此。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唯二的bug,在相遇的那一刻,bug就会变成一种向上的凝聚力。 但真相并没有那么浪漫,觉醒的顾淮俞是这个世界唯一的bug,而谢惟则是拨乱反正,维护世界秩序的一道程序。 他之所以在顾淮俞身边游荡,是为了看着顾淮俞。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失忆状态,谢惟猜测应该是怕他过于干扰剧情,干扰这个世界的运转。 现在这个世界彻底乱套了,谢惟的记忆跟着恢复。 震惊过后,顾淮俞的脑子开始运转,把谢惟刚才说的话捋了一遍。 谢惟是世界法规,是一直阻拦他逆转剧情的法则。 顾淮俞只花了三秒就接受了这件事,对谢惟说,“没事,我不生气,你以前不认识我,你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还反过来安慰谢惟,“而且这样也酷,我是世界的破坏份子,你是维护世界的警察,这种黑白cp也很好磕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4节 谢惟看着开导他的顾淮俞,那张漂亮的脸蛋认真而单纯。 在谢惟良久的沉默中,顾淮俞似乎察觉到什么,眼底慢慢蓄出水光。 “你是世界法规,你帮着我打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是不是会让你消失?” 所以今天看见商延跟苏见北一起出现,谢惟才会晕过去。 世界崩坏的同时,法规也在崩坏。 “我不改变剧情了,你是不是就会没事?”顾淮俞眼眶里的泪多一秒也盛不住似的掉下来。 谢惟摸上顾淮俞的脸,“你相信我吗?” 顾淮俞摇头。 他不信,在这件事上他不想相信谢惟,他一定会骗他的。 谢惟低声说,“规则不会消失,规则只会改变。”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不要在前面的章节剧透小谢的身份,给他保留一点神秘感。 感谢! 50 第50章 ◎谢惟会消失吗◎ 顾淮俞并不好糊弄, 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惟,大声质问,“那谢惟会消失吗?谢惟会改变吗?改变的谢惟还是现在的谢惟吗?” 他噙着泪, 执拗又脆弱,眉梢眼角都显露着伤心。 谢惟望着顾淮俞,慢慢抬手, 然后抱住了他。 顾淮俞用力去推谢惟,像是不愿沉浸在谢惟制造的虚假温情中,他挣扎得很厉害。 “我不想再改变剧情了。”顾淮俞脸上都是泪痕,但声音很严肃,“你听见没有,我不想改变剧情了!” 谢惟摁住顾淮俞的双肩, 安抚他, “小鱼, 冷静一点。” 顾淮俞不想听他说话, 在谢惟怀里死命挣扎着, 泪水跟汗水呼了一脸, 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水湿。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很快虚脱下来, 偏过头,闭着眼, 一脸排斥不配合的模样。 顾淮俞鲜少像这样闹脾气, 他总是开朗愉悦的,就算真生气了也很好哄。 谢惟的手从顾淮俞肩头滑下去, 轻轻环住了他的背, 低头将眉心贴在顾淮俞的额头, 低声说,“我不会让你跟他们在一起。” 顾淮俞用力地抿住唇,仍旧很倔很倔的样子,仿佛不会再信谢惟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坚定地说,“我也不会再改变剧情了!” “小鱼。”谢惟捧住顾淮俞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我说,我没有骗你,我……” 顾淮俞立刻反驳,“你骗过我,还好多次!” 谢惟停顿了很长时间,重新开口时,顾淮俞却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了,他睁大眼睛与谢惟对视着,想将自己的决心告诉对方。 但鼻翼不停翕动,心里的委屈呼之欲出,藏都藏不住。 他不明白谢惟为什么要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他不喜欢这样! 徐方姿去世的时候顾淮俞还小,对世界的规则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时,时间会重置。 所以在她去世那天,顾淮俞反复重置时间,他以为这样就不会失去母亲。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直到顾淮俞明白吊着一口气的徐方姿很痛苦,他才放弃了,让他母亲永远地睡着。 长大后的顾淮俞无数次想,如果时间重置这个功能期限能长一些,而不是只有二十四小时,那他就可以回到小时候,在他母亲确诊癌症前就好好照顾她的身体,那该有多好? 等后来,他在第二个世界的父母出车祸去世当天,顾淮俞利用这个bug,反复穿回到车祸前,试图救下这个世界的父母。 顾淮俞尝试了三十多次,但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从难过慢慢到麻木,再到平静的接受,用了三十四次。 现在又要他眼睁睁看着谢惟‘去世’,顾淮俞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谢惟望着顾淮俞,似乎在等他平复情绪。 在跟谢惟对峙中,顾淮俞果然渐渐冷静下来,他坐在书桌上坦然地看着谢惟。 “你不用再帮我了,我是认真的,没有再赌气,对我来说接受剧情不是一件难事。只是一份工作做时间久了,难免会吐槽抱怨,你不用把我过去的话当真。” 顾淮俞的表情跟语言都透露坦率的真诚,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事实上,这些年他一直在跟自己、跟命运作和解。 这一次顾淮俞仍旧选择和解,他笑着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有的时候还挺有意思。” 谢惟喉咙火烧似的,摸上顾淮俞的眼角。 顾淮俞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不等谢惟说话,他抢先开口,“只要不改变剧情,你就不会消失,你不消失,我们还可以偷偷谈恋爱。” 这番话说的天真又有点渣。 谢惟默了片刻,“你的意思是你跟他们一边走剧情,一边跟我谈恋爱?” 顾淮俞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我跟他们只是虚与委蛇,我对你是认真的。” 饶是现在气氛不对,谢惟还是在顾淮俞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顾淮俞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炸毛,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觉得这是两全之策。 “你生气了吗?”他不解,“为什么?这不是很好嘛,你又不会消失,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就是跟他们演戏有点麻烦,不过我都习惯了。” 谢惟又打了一下顾淮俞。 顾淮俞皱起眉,“虽然不疼,但你干什么老打我?” 谢惟板着脸,“自己想。” 顾淮俞现在脑子浆糊似的,但又不得不去想想谢惟生气的原因。 现在他还没跟四个主角攻在一起,等在一起了肯定会…… “你是不喜欢我跟他们上……”床字还没有说出来,谢惟又打了他一下。 顾淮俞有些委屈,“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打我我也没办法阻拦,我还不想呢。” 谢惟捏住了顾淮俞的嘴,手动让他闭麦,省得顾淮俞不过脑地说些让他心烦的话。 顾淮俞的嘴被谢惟捏成小鸡嘴,有些幽怨地看着谢惟。 这件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干嘛要对他发脾气? 原本悲伤的气氛被这样一搅和荡然无存,但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时,气氛又有回笼的倾向。 趁顾淮俞的情绪还算平和,能听得进道理时,谢惟速战速决地跟他分析了当前的情况。 “现在就算你不走剧情,我的身体也不会好转,因为世界已经崩坏了。” 顾淮俞闻言,眸里的雾气瞬起。 谢惟低头在他眼皮碰了一下,“别哭,我不想骗你,我能重置剧情,把崩坏的世界拉回正轨,这可能就是让我恢复记忆的原因,继续维护世界秩序。” 顾淮俞眼巴巴看着谢惟,“那你就恢复吧。” 他宁可跟谢惟偷情,也不想对方从这个世界消失。 谢惟说,“重置剧情我也会消失。” 原本他是这个世界的纠察官,但现在跟顾淮俞一样成为破坏世界秩序的bug。 想要维护世界秩序,就要将bug清理,哪怕自己就是其中一个bug。 这就是谢惟的职责,他本来就不应该有人类的感情。 顾淮俞愣住了,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就掉了下来,表情还是呆呆的。 那滴泪掉到谢惟手指,像是烫到他似的,谢惟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抬起来将顾淮俞脸上眼泪擦掉。 “我会回来的。”谢惟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顾淮俞的,嗓音低沉,“你要相信我。” 这个时候除了傻傻的相信,顾淮俞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没有。 无论如何谢惟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似乎只能选择相信,所以怔怔地点了一下头,但心里恐慌极了。 谢惟亲了亲顾淮俞的唇,“别怕,做你想做任何事,我会帮你的。” 顾淮俞乖巧地抱住谢惟,慢慢合上眼睛,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谢惟要怎么帮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顾淮俞很清楚这个答案,以消失的代价来帮他。 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要谢惟好好活着。 楚门找到了他的门,摆脱了别人的控制,获得想要的自由。 但顾淮俞没有。 他的‘门’要消失了,为了他的自由。 - 顾淮俞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这里的地理位置太偏远了,不在外卖的配送范围。 谢惟去前面的废品站借用厨房,给顾淮俞煮了一碗汤面,还煎了一个蛋。 顾淮俞没有食欲,但饿的胃疼,他又不得不进食。 吃饱之后,简单洗漱,顾淮俞跟谢惟上床睡觉。 谢惟嗜睡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在给顾淮俞煮面时就频频失神,但为了不让顾淮俞担心,谢惟一直强打精神,还陪他一块吃了晚饭。 躺到床上,没用几秒谢惟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顾淮俞毫无睡意,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熟睡的谢惟,眼眶又开始发热。 今天哭的太多了,顾淮俞眼皮都有些肿,他厌恶不坚强的自己,但很难控制心里的难过。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5节 顾淮俞侧身抱住谢惟,把脸埋进谢惟的肩头,学谢惟前几天哄自己午睡,捉着谢惟的手拍自己的背。 拍了十几下,谢惟的胳膊不需要他控制自己竟然动了起来,顾淮俞抬起头。 谢惟半垂着眼皮,眼里有浓浓的困意,那双眼睛在夜色里看起来很温柔,低头看着他。 顾淮俞又忍不住要哭。 他想,他就是很不坚强,需要谢惟哄一哄才能好。 但只过了四五秒,顾淮俞就觉得自己被哄好了,他摁住了谢惟的手,“你睡吧,我没事了。” 谢惟很轻地说了一句,“晚安。” 顾淮俞迟迟都没有回他,抿着唇一直没有说话,等他控制住声音的颤抖,他才对已经睡着的谢惟说,“晚安。” - 第二天谢惟一直在睡,顾淮俞守到下午三点,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才在谢惟的枕边放了一张纸条,告诉对方自己出去吃饭。 顾淮俞原本想再借废品站的厨房,给自己煮一袋方便面吃。 但废品站今天只有从老家回来的聋哑老人,顾淮俞跟他沟通很不顺利,比比划划半天对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顾淮俞想表达,我给你钱,你能不能让我用用厨房,再给我一袋方便面。 对方却以为他是来要钱,竟然真好心地拿出零钱盒,要顾淮俞从里面拿钱,出去买东西填饱肚子。 顾淮俞放慢语速,让对方看他的口型,“不是要钱,我是要给你钱,但我的钱在手机里拿不出来。” 老人还是拿着零钱盒往他手里塞,里面都是钢镚,一毛、五毛,一块的都有。 顾淮俞推了推零钱盒,放弃给钱的打算,比划着要吃东西的手势,“面,有面吗?方便面,我想吃方便面。” 老人似乎听懂了,脚步蹒跚着去了厨房。 顾淮俞正要跟过去,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小俞。” 顾淮俞转过头,看到傅闻那刻,心头涌上一股厌烦,但还是叫了他一声,“哥。” 他不想世界崩的太厉害,因为这意味着谢惟会消失。 傅闻这两天在外出差,回来听傅妈妈说顾淮俞昨晚没回来,下飞机直接过来了。 傅闻走进来,儒雅矜贵的气质与破旧的废品站格格不入,“怎么没住在紫馨花园,还在生我的气?” 顾淮俞摇摇头,“没有,小谢说想搬回来,他在那边睡不好。” 傅闻走近看到顾淮俞的面色,皱起眉头,“眼皮怎么这么肿?” 顾淮俞一脸坦荡,“没有,昨晚没有睡好。” 傅闻观察了顾淮俞几秒,没察觉到异样,然后说,“跟我回去吧,妈说买了莲藕,晚上要给你炖汤。” 顾淮俞朝厨房看去,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傅闻,“小谢生病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还是低温症?”傅闻说,“他总这样生病也不是办法,我在医院有认识的朋友,送他去看看。” 知道傅闻是在怀疑谢惟在装病,顾淮俞心浮气躁,捏了捏掌心,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他挤出一个笑,模样乖巧,“好,如果小谢有需要,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他今天不是生病了?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吧,我开车送你们。”傅闻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再晚我朋友可能会下班。” 顾淮俞啊了一声,推诿,“今天可能不行,明天我带他过去。哥,你把你朋友的手机给我,到时候我给他打电话。” 傅闻顺势问,“今天怎么了,不方便?” 顾淮俞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想明天空腹带他做一个检查。” 老人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半封挂面,是昨天谢惟给顾淮俞煮的那封。 谢惟的小屋没有煮面的东西,但顾淮俞没办法多说什么,硬着头皮接过来,跟老人说了一句谢谢。 顾淮俞转过头对傅闻说,“哥,你回去吧,我给小谢煮点面,他中午没吃饭。” 傅闻看了一眼顾淮俞手里的挂面,“这不是在外面买的吧?” 包挂面的纸是报纸,不是印有卫生安全标的食品袋。 顾淮俞倒不觉得有什么,解释说,“这是自己家打的,很干净,添加剂也少。” 傅闻没再说什么。 顾淮俞心里惦记着谢惟,不想再跟傅闻浪费口舌,“哥,你路上小心,我走了。” 傅闻突然说,“我跟你去看看他。” 顾淮俞脚步一顿,他头一次这么不耐烦跟这些人演戏,以至于说话都有几分生硬,“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顾淮俞的异常让傅闻越发怀疑,从看到顾淮俞红肿的眼皮,他就觉得顾淮俞有事瞒着他。 傅闻看着顾淮俞,不紧不慢地问,“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他过强的控制欲,让顾淮俞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傅闻目光幽深起来,没说话。 顾淮俞发完脾气懒得再控诉,抱着挂面朝谢惟的房子走。 走了几步,发现傅闻跟在他身后,顾淮俞再次转过身。 不等顾淮俞说话,傅闻先开口,用一种温和的引导口吻说,“我是担心你,你的情绪很不对,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淮俞没有发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在关心我,你是想控制我,想干预我的生活。” 傅闻严肃起来,“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顾淮俞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想是谢惟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也知道你看不起他,你觉得他穷,不配跟现在的我做朋友,甚至你一开始都看不起我。” 傅闻很是无奈的样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淮俞面无表情直视着傅闻,“你又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傅闻皱了一下眉。 顾淮俞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从来没有愧疚我们调包的事,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手里有公司的股票。” “你觉得我幼稚、肤浅,又好骗,所以你要控制我,以防其他股东先下手,骗我的信任,然后利用我手里的股份掣肘你。” 傅闻没有否认,沉默地听着顾淮俞这些指责。 顾淮俞:“你从出生就拥有优渥的生活、开明的父母,你没有挨过打跟骂,没有受过饿,没有挨过冻,没有经历过别人经历的事,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看不起钟翠翠,看不起谢惟?” “我从来没有指望你喜欢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干预我的人生,这很难吗?” 直到顾淮俞把心里所有话说完,脑海仍旧没出现‘人设崩坏,剧情重置’这句话。 顾淮俞脸上的冷漠瞬间被击碎,难过像决堤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似乎不用再受人设的限制,可以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但这是建立在谢惟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代价上。 难怪谢惟之前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原来他早知道了。 顾淮俞弓起身体,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所有的痛苦闷在喉咙,肩膀微微颤着。 看着悲伤的顾淮俞,傅闻心口一闷,走近他,“小俞。” 顾淮俞甩开傅闻伸过来的手,表情厌恶,吼道:“别碰我!” 傅闻一僵。 顾淮俞理也不理他,转过头朝废品站后院走,眼泪一直往下掉。 走回到小屋,谢惟还躺在床上睡觉,脸色似乎比昨天还差,顾淮俞本来就崩溃的情绪就更加崩溃了。 但他太饿了,哭了一会儿脑袋开始发懵,这里又没有其他吃的,顾淮俞坐在床边干嚼挂面。 有了点力气,顾淮俞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等谢惟醒过来,天已经暗下来,顾淮俞躺在他旁边睡着了,脸颊还沾了一块挂面,睫毛好几根黏在一起。 谢惟拿下那块挂面,摸了摸顾淮俞的脸。 顾淮俞早哭累了,睡得很沉,并没有被谢惟惊醒。 谢惟拿过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下床拿湿纸巾给顾淮俞擦了擦脸,然后躺到他旁边。 - 顾淮俞是被电话吵醒的,迷瞪瞪接过电话,竟然是外卖。 顾淮俞纳闷地坐起来,“这里不是不接外卖单?” 那边的人说,“只要加钱就可以。” 顾淮俞出去拿到外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睡着的时候谢惟醒了,然后给他点的。 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顾淮俞食欲大减,哪怕谢惟给他点了一份海鲜粥,他也没吃几口,有气无力地趴在床头,脑袋挨着谢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屋的窗外映出一道影子。 顾淮俞以为是傅闻,压根不想搭理他,继续窝在床上。 等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那道人影推门走了进来。 顾淮俞撩开眼皮,看到他的模样,眉头拧了起来。 不是傅闻,是商延。 作者有话说: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我们浅浅一虐。 文案的修罗场马上就要到了。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衫薄 136瓶;理查努力长眉毛、惠君 20瓶;邦邦给你两锤 15瓶;水煮木片 10瓶;潇 6瓶;一颗水果糖、shine、至垭、尺素(oc人请加我!) 5瓶;再追连载我纱笔、瞑 3瓶;此评论来自三万年前、春日樱花 2瓶;吃糖磕cp、杰克没有刀、黑色指甲油、、梦、雪夜萧岚、芭蕉分绿、追连载就像在赌博、卡维我的新老婆、很喜欢说话太久不说话、lydia、圆筒鱼糕、风以眠、绿月亮、巫祝 1瓶; 51 第51章 ◎商延,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屋内光线很暗, 商延抬手摁亮了灯的开关,光倾泻而下。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6节 他没有外来者的任何自觉,坦然自若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这里比商延想象的还要简陋, 破旧的门窗,狭窄的天花板,老旧的家具, 一眼就能扫遍全屋。 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人,顾淮俞坐在床边,沉静地抬头看过来。 商延立在门口,看到顾淮俞苍白憔悴的脸色,眉头不自觉摁了下来。 对于商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淮俞没有心情追问, 移开视线, “我不想跟你吵,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甚至透出一丝漠然。 商延在顾淮俞这儿从未遭过如此冷遇, 深黑色的眸有几分晦涩。 顾淮俞重新趴到床头, 一侧的脸枕着自己的手背,静静地看着深度睡眠的谢惟,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种初经人事的忧愁与懵懂。 这一幕无端让商延有些烦躁, 他沉着声音开口,“你跟林白安为什么要说谎?小时候那个人明明是你。” 顾淮俞的视线再次转过来, 落到商延身上, “这重要吗?” 难怪知道真相的商延在医院表现的那么生气,原来是觉得自己被他俩联手骗了。 顾淮俞面上流露出不解, “我们俩见面的时候才几岁?七岁还是八岁, 你会为了那一面之缘, 十年后就答应“我”的表白? “如果不会,那你现在为什么这么生气?你答应跟林白安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他吗?他是不是那个要糖的小孩,有那么重要?” 这个问题他一直真实的困惑着,顾淮俞想听听商延的逻辑是什么。 真的有人会为了小时候那么一两次的见面,就惦记对方十年之久? 商延冷冷地说,“我厌恶别人骗我。” 很经典的霸总脑回路,他可以各种渣,但不能接受除他以外的人坏,尤其是伴侣必须得是真善美。 难怪作者要把他塑造成傻白甜,配的就是商延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总。 顾淮俞顿时失去谈下去的欲望,转过头又趴到了谢惟旁边,随口应付,“这件事你去找林白安问吧,是他骗了你,跟我没关系。” 顾淮俞无所谓的态度,让商延的脸色更加难堪。 这时床上的谢惟眼皮动了一下,原本病恹恹的顾淮俞立刻坐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谢惟醒过来,精神并不好,对上顾淮俞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他抬手摸了摸顾淮俞的脑袋。 顾淮俞低头凑近谢惟,轻声问他,“饿不饿?还有海鲜粥,要不要吃一点?” 谢惟没说话,在顾淮俞靠过来说话时,他仰头在顾淮俞额角亲了一下。 商延瞳仁猛地跳动,眼神似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他阔步走上前,拎起谢惟的衣领。 还没等他碰到谢惟,顾淮俞一把推开他,气得发抖,“你干什么?” 没料到顾淮俞会是这个反应,商延顿在原地。 顾淮俞愤怒地推着商延往门外走,“出去!” 商延被顾淮俞推搡着后退两步,视线跃过顾淮俞与床上的谢惟交锋。 谢惟寂寂无声看着商延,在昏暗的灯光与逼仄的空间中,有一种超脱的冷静,好像可以拿捏世间的一切。 商延被顾淮俞推到了门口,他扣住了门框,稳住身体,视线也从谢惟身上看向顾淮俞。 商延沉沉地说,“他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 顾淮俞停下动作,抬头回视着他,“那又怎么样?” 商延皱起眉头。 “知道吗?”顾淮俞语气认真的对商延说,“我比你还不想林白安出车祸。” 商延的唇动了一下,却听顾淮俞继续说,“我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一辈子绑定锁死。” 有那么一刻,商延感觉整个世界失声了,他看着顾淮俞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话,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声音才灌进耳朵里。 顾淮俞说,“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商延!”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从来没有。 商延被这句话钉在原地,顾淮俞又用力推了他一下,他踉跄着下了门口低矮的台阶。 不等他稳住身体,房门关上了,顾淮俞没有看他一眼。 商延立在庭院,夜色笼罩在他身上,他表情空白地看着面前那扇门。 - 顾淮俞关了房间的灯,一个人站了很久,然后才转过身朝谢惟走去。 “我不喜欢你这样逼我。”顾淮俞声音很闷,“为什么一定要这个世界那么快崩坏?” 谢惟没有说话,抱住了顾淮俞。 顾淮俞窝在谢惟肩头,对方抚摸着他的后颈,但很快就没有动静。 顾淮俞微微抬头,看着已经阖上眼睛的谢惟,心里还是有点生气,但又忍不住在谢惟唇上亲了一下。 他想,谢惟生病了,生病的人是可以受到优待的。 所以顾淮俞大度的原谅了他。 - 谢惟想在自己还能掌控这个世界的时候,帮顾淮俞尽快摆脱商延他们,获得顾淮俞一直想要的自由。 在这个过程中,谢惟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虚弱。 只有他虚弱,这个世界的原定秩序才会崩塌,然后建立新的秩序与规则。 这是顾淮俞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一直在拖进度,躲在这间小屋,不肯跟商延、苏见北他们碰面。 直到他意识到一件事—— 谢惟的身体并不会因为他的拖延有任何好转,这个世界仅存的秩序反而在一点点消耗他的生命力。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顾淮俞不停靠着重置时间的功能,反复让徐方姿留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一样。 他当年选择放手让徐方姿永远沉睡,今天他还要做相同的选择,亲自推翻这个世界的规则让谢惟消失。 做这个决定之前,顾淮俞踩着生锈的梯子,拿着谢惟那本刑法书上了房顶。 他坐在房顶边沿,双脚垂在半空,撕下一页纸折成飞机,然后扔了出去。 血色的夕阳点缀在顾淮俞身后,却没映进他漆黑的眸里。 顾淮俞又撕下一页刑法,认真地叠成纸飞机,让它顺风飞了出去。 在折出第八十四个纸飞机时,顾淮俞从屋顶下来了。 谢惟还在沉睡,他的身体已经几近透明,窗外的霞光照进来,都不能为他染上颜色。 顾淮俞凝视着他,良久之后俯下身,在谢惟的唇上吻了吻。 童话故事里,王子吻醒了睡美人,但顾淮俞却没吻醒他的谢惟。 顾淮俞又亲了亲他的眼角,轻声说,“晚安。” - 世界虽然临近崩坏,但顾淮俞的角色卡还能用,他换上卫施世界的角色卡,回到了校园。 在其他三部小说里,他的人设或多或少都崩了,只有这个世界还没有。 顾淮俞刚回来,正好赶上学校的放学铃。 沈嘉阳收拾着东西,兴致勃勃跟顾淮俞谈论这几天最热的八卦。 “你说苏见北脸上的伤怎么来的?都在传他有金主,还是一个姓顾的,会不会两个人闹掰打起来了?” 顾淮俞摇摇头,“不知道。” 沈嘉阳拎上书包跟顾淮俞一块出了教室,“这些年苏见北一直没闹出过绯闻,一闹就是重磅炸弹,果然娱乐圈的明星不能信。” 顾淮俞心不在焉地听着沈嘉阳的话,走到楼梯口时朝三楼看去。 顾淮俞停下来对沈嘉阳说,“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沈嘉阳下意识问,“去哪儿?” 顾淮俞朝楼上走去,“地狱。” 沈嘉阳没听清,“什么?” 顾淮俞将沈嘉阳的声音甩在身后,一阶一阶地走上三楼,去了三年二班。 教室的人还没走光,其中就包括卫施。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趴在桌上睡觉,二班的人谁都没敢打扰他,走的时候都很静悄悄。 卫施睡得不是很沉,察觉到有人走到桌前,他一开始没有任何反应,但对方一直没有走。 被这种无声的注视弄得心烦,卫施抬起头,“滚。” 眼里的戾气在看到顾淮俞后消散,他愣了几秒,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线条优越的侧脸镀了一层霞光。 卫施偏着头,抿着唇,看似一脸冷漠,实则是在负气。 上次在食堂卫施跟他表白,后来又因为谢惟不欢而散,一直到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 见顾淮俞主动来找他,却半天都没有开口,卫施按捺不住了,扭头嘲讽,“你到我们班是来当承重墙的?还是几天不见成哑巴了?” 顾淮俞望着卫施,几秒钟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朝教室外面走。 卫施想也没想起身拉住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当我们班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淮俞后退避开卫施的手。 他这个排斥的动作让卫施心头的火气更旺,“既然不是来道歉的,来我眼前晃什么晃?” 顾淮俞平静地说,“应该是你跟我道歉吧?” 卫施哈了一声,气极反笑,“我给你表白,你却纵容谢惟……” 听他提到谢惟,顾淮俞打断他的倒打一耙,“你跟人打赌要让我一个月内喜欢上你,在你生日那天表白。” 卫施面上的怒色凝固,慌乱地看着顾淮俞。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7节 顾淮俞说,“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你跟你朋友打过很多这样的赌,对吧?” 卫施无法反驳,但又不希望顾淮俞误会,试图为自己辩解,“我……” 刚一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无从解释。 顾淮俞:“你让那些人喜欢上你,再毫不留情地抛弃他们,然后冷漠地看着他们苦苦哀求挽回,你享受这样的掌控,又在对方痛苦的情绪中,寻找自己的影子。” 顾淮俞的话刺痛了卫施,他粗喘着气,目眦欲裂,“闭嘴!” 跳楼自杀的卫妈妈是卫施心中一根刺,顾淮俞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小说里的他共情了卫施,选择原谅了卫施,然后用爱救赎了卫施。 想要这个世界的人设崩掉,顾淮俞就不能共情他,还要在他最脆弱的地方捅一刀。 顾淮俞蠕动着唇说,“你在你母亲最痛苦的时候,也选择放弃了她。” 卫施怒视着顾淮俞,双目通红,“我没有!” 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乖乖地上学,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写作业,因为他想她开心。 是她抛弃了他。 这一刻,顾淮俞是理解卫施的。 他也曾乖乖地上学,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写作业,乖乖地走所有剧情线,跟所有主角攻发展感情。 但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不是努力就可以解决的,他还是得学会放弃。 放弃徐方姿的时候,顾淮俞用了十五天。 放弃第二个世界的父母时,顾淮俞用了三十四次。 放弃谢惟的时候,顾淮俞用了八十四张纸飞机。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就这点,家里人生病了,我这是一边看护,一边抓紧时间写 - 52 第52章 ◎世界规则彻底崩坏◎ 看着陷入痛苦回忆的卫施, 顾淮俞一脚踹翻了他的书桌。 每个世界的顾淮俞都是温和善良的,不管主角攻怎么伤害他,他最终都会选择原谅, 情绪一直很稳定。 现在的顾淮俞开始发疯,他拽出卫施的桌兜里的东西,用力惯到地上, 摸到书本直接就撕,撕不动地扔地上狂踩。 卫施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行为诡异的顾淮俞。 顾淮俞踢倒卫施的课桌还不够,又开始骂骂咧咧地踢别人的桌子,拿书往卫施身上砸。 卫施眉心一跳,上前捉住顾淮俞的手, 瞪着他, “你疯了?” 顾淮俞为了崩掉人设还可以再疯一点, 他抬脚, 膝盖顶在卫施的腰腹。 毫无防备的卫施面色剧变, 弯腰捂住自己, 面色微微狰狞。 发完疯的顾淮俞后退两步,他并没有感到愉悦,表情甚至有些茫然, 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在离他而去。 顾淮俞心头空荡荡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 已经遵循本能朝教室外狂奔。 看着精神明显不正常的顾淮俞, 卫施摁着左腹,忍痛大步追了上去。 这个时间点校园空了一半, 天边只余一线霞光, 夕阳即将落山, 远方已经沉淀出浅墨的颜色。 顾淮俞的角色卡没了,带他随意穿梭四部小说的重要工具没了。 这意味着世界彻底崩坏,规则不复存在,谢惟也会跟着消失。 顾淮俞狂奔着横穿校园,风声呼啸着灌进他耳边,像是要穿刺他的耳膜,割开他的心脏。 他告诉自己跑快一点,再快一点,谢惟可能还没有走,还在等着他。 顾淮俞突然很后悔,他不该离谢惟这么远,他可以把谢惟带到学校,或者是让卫施来废品站找他。 之前他也不该跟谢惟只说了一句晚安,他应该叮嘱谢惟一定要回来,要说话算数。 他还想再亲一亲谢惟。 - 跑出学校,没有角色卡的顾淮俞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卫施只差两步就要追上顾淮俞,见他坐出租车离开了,也赶紧招来一辆。 “跟着前面那辆出租。”卫施坐进副驾驶坐,安全带都来不及系就对司机说。 司机没多问,一脚踩下油门。 到郊区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车租车司机又朝前开了五分钟,然后进了一个城边村。 司机没看清前面那辆出租车拐进哪条小巷,看着村里乱七八糟的巷子有些犯难。 人算是跟丢了,卫施气恼地砸了两下车门,拿手机给顾淮俞打电话。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顾淮俞却没有管,从出租车下来后,疯狂地迈动着双腿。 稀薄的空气裹住他的每一寸皮肤,让他有轻微的窒息感,但顾淮俞没有停下来,一路狂奔着穿过废品站。 钻过破旧的铁网,看到门口那个模糊的修长身影时,顾淮俞的喉头跟鼻腔瞬间变得酸涩。 夜色中,谢惟白得晃眼,就像童话里即将消失的美人鱼,身体已经透明化。 顾淮俞跑过去‘抱’住谢惟,他没有真的去抱,手臂只是虚虚地放在谢惟的腰上,怕对方会因为自己的力道变成一堆泡沫消失。 谢惟已经很虚弱,脸跟唇都很苍白,他抬手摸了摸顾淮俞的脸。 顾淮俞脸上都是泪,仰头望着谢惟,视线一片模糊,喉咙堵塞着什么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惟摸上了顾淮俞眼角的泪,低声说,“好好吃饭,做自己想的事,等我回来。” 顾淮俞闭上眼睛用力点头,嗓音很哑,“我会很乖的。” 谢惟低头在顾淮俞眼皮上亲了一下,他的唇很凉,柔软得像是一场幻觉。 顾淮俞一直闭着眼睛,夜风吹在他未干的泪痕上,带着轻微的刺痛。 过了许久,顾淮俞仍旧不愿意睁开眼睛,他开口叫谢惟的名字,“你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顾淮俞的眼睫颤了一下,仍旧不愿意睁开,“外面有点冷,你带我回去吧。”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像是牵住了什么闭着眼朝前走。 小屋的门口有一个很低的台阶,但顾淮俞忘记了,他绊了一下,踉跄着摔进了门。 顾淮俞坐在漆黑的屋内,这一刻眼泪汹涌而下。 - 谢惟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后,顾淮俞就没再离开这个小屋,饿了就干吃那半封挂面,困了就睡,醒了就躺在床上发呆。 手机一直耗到没有电量自动关机,谁都联系不上他。 跟顾淮俞有着密切联系的四部小说的主角攻,在世界规则消失后,或多或少都清醒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就这点吧,马上就要重头戏了,后面的剧情我也不敢为了赶时间瞎写。 明天我争取雄起来!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impl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焜焜 83瓶;楚菀青 58瓶;八宝粥 52瓶;非桐 46瓶;四千修 36瓶;捌玖 35瓶;黑白橘居今天也打架了 30瓶;飛べ、杯子里的柠檬、落笔、之一、知知 20瓶;不是哥谭er 17瓶;水煮木片、斤斤欠欠、河狸、橘和limpid 10瓶;夏习清、辞昭、哈哈哈哈哈、至垭 5瓶;几何、愿听君言、瞑 3瓶;mfy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拾忆 2瓶;27500882、芭蕉分绿、杰克没有刀、隔壁猪同学、东霖、很喜欢说话太久不说话、风以眠、趋光性、王霸要开心啦啦啦啦啦、没钱、无空、傅从枝、温简言老婆、雪夜萧岚 1瓶; 53 第53章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商延的火葬场)◎ 顾淮俞脑袋发晕地看着天花板, 他现在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哪怕胃部已经开始痉挛、抽痛都不想吃任何东西。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顾淮俞只干嚼了一些挂面, 连口水也没有喝。 顾淮俞疲惫地合上了眼睛,昏昏沉沉中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可怕梦。 梦里几岁的他被第四个世界的人渣养父,关在一间又黑又小的屋子, 黑暗的角落有老鼠啃食木屑发出来的咯吱咯吱声。 声音离他很近,顾淮俞害怕地用力拍着门,拍了许久房门终于打开。 满眼血丝,胡子拉碴的男人怒视着他,说话时带着很冲的酒精味,“小杂种, 吵什么吵, 吵的老子睡不着觉。” 顾淮俞被他勒着衣领拽起来, 脸憋得涨红, 受惊的顾淮俞对着男人又抓又踢。 男人捂住抓出血痕的半边脸, 面色更加狰狞, 抽过挂在一旁的皮带。 顾淮俞奋力挺动着身体挣扎,用手去抠男人的眼睛。 对方吃痛地大叫一声,然后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顾淮俞砸到墙上疼的半天动不了, 男人的皮带即将甩过来时,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他黢黑的胳膊。 鞭子迟迟没落下, 顾淮俞抬起头。 日光刺在他的眼皮上, 眼前黑了一下,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等顾淮俞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对方的面容变得逐渐清晰时, 房门吱呀一声, 惊醒了浅眠状态的顾淮俞。 他艰难地睁开眼皮,房门口站着一个人,五官模糊不辨,顾淮俞的心跳得极快,‘谢’字刚说出口,视线就恢复了清明。 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顾淮俞表情空白,露出很明显的失望,把眼睛再次闭上了。 脚步声渐近,有人停到了床边,顾淮俞没有搭理。 对方伸手在顾淮俞额头探了一下,开口说,“你发烧了。” 顾淮俞挥开他的手,没有交谈欲望地翻身背对着他。 男人立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扫了一眼四周。 在桌上看到了小半封挂面,一盒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海鲜外卖,两个旧杯子,里面并没有水,角落放着一个水壶也是空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8节 他英气的眉头拧了起来,很难想象顾淮俞会愿意在这样的屋子过夜。 没一会儿男人就离开了,顾淮俞不在乎对方的去留,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可能真的在发烧,头重脚轻,每次闭眼那种眩晕感就会更重,顾淮俞盖紧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放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还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顾淮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仍旧是商延那张俊美平静的脸。 商延拿着水跟几粒退烧药,“起来喝药。” 顾淮俞不知道自己烧到了多少度,体温忽冷忽热的,他拉了拉被子,没有多少力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商延眼睛动了一下,没回顾淮俞的话,径自说,“喝完药把饭吃了。” 顾淮俞这才看他,“你来到底干什么?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商延的语气并不激烈,但眸色很深也很沉,“那你喜欢谁?” 顾淮俞坦然地说,“我喜欢谢惟。” 商延神色未变,直视着顾淮俞的眼睛,“不,你喜欢我。你应该喜欢我,我们应该结婚。” 从头到尾商延的情绪有种克制的冷静,这不像他往日的性格,顾淮俞与他对视了几秒。 正要开口,商延却说,“把药先喝了,你已经烧到39°。” 顾淮俞拒绝,“我不想喝药。” 商延抿了一下唇,但没有生气,今天的他很有耐心,“再烧下去就要去医院了。” 顾淮俞无所谓,“不去医院我也不会死。” 商延拆穿他的内心想法,“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会随便死,所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顾淮俞诧异地抬起头,“你都知道了?” 他没想到世界崩坏后,商延会跟着觉醒,难怪他刚才会说他们应该结婚这种话。 四个主角攻都觉醒了吗? 商延仍旧没回答顾淮俞的问题,把水跟药塞进顾淮俞手里,“把药吃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顾淮俞很久没进食,没有力气拧开瓶盖。 商延沉默地拿过水,打开瓶盖,再次递给顾淮俞。 顾淮俞只喝了几口水,干裂的唇瓣得到水的浸润再次红润起来,他只喝了水,并没有吃药。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顾淮俞的声音有些哑,语气很平和,“那以后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商延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淮俞,等他说完才开口,“不想喝药就算了,吃点东西,我开车送你回去,这个地方太冷了。” 商延回避的态度让顾淮俞露出困惑。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顾淮俞很直白,“我并不喜欢你,相信你现在也没有多喜欢我。” 商延面色紧绷,但仍旧没有说话。 直到听到顾淮俞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他的目光钉在顾淮俞身上,打断顾淮俞接下来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在翻滚,商延沉声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他问了顾淮俞两遍,中间只差了一个字,情绪却在递进,眼底有着深重的阴影,说不清是灰心还是不甘。 顾淮俞微愣,随后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我,你对我的感情是一场错觉,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强行制造出来的,等你的意志变强,这种错觉就会消失了。” 商延此刻的激动是能理解的,他刚摆脱剧情还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过几天这种情况就会好转。 商延看着顾淮俞,喉管不断收紧,胸口闷得发慌,他没办法反驳顾淮俞,也没办法告诉顾淮俞,喜欢他就是自己真正的意志。 他喜欢顾淮俞,从见顾淮俞的‘第一面’就喜欢。 顾淮俞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样都符合他的审美。 对那个跟他要糖吃的小孩儿,商延有印象,但就像顾淮俞说的,那种印象不至于让他记了整整十年。 他不是因为十年前喜欢上的顾淮俞,是因为十年后。 十年后他俩的首次见面,商延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开学日,顾淮俞穿了一件金钱豹亲子装,顾大钧去报名处打听宿舍,他站在绿荫下,旁边放着三个超大行李箱。 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身上,光影勾勒在他白皙的脸上,轮廓被描摹得十分柔和。 商延一直很讨厌花里胡哨的东西,顾淮俞无疑是人群里的显眼包。 成套的豹纹装、俗气却流行的潮牌项链,豆豆鞋,印着显著logo的行李箱。 但当他看到顾淮俞的第一眼,其实是喜欢的。 顾淮俞坐到最buling buling的行李箱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那双漆黑的眼睛漂亮而灵动,让商延不合时宜地想起前几天他表妹刷的视频。 视频里是一只松狮犬,它的主人把它装扮成了熊猫,耳朵、眼睛,还有四条腿都染成了黑色,非常的可爱。 商延觉得顾淮俞就是一只被‘主人’打扮成豹子的布偶猫,再俗气的东西穿到他身上都很招人喜欢。 那时商延正在跟他爷爷通话,漫不经心地朝人群扫了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显眼的顾淮俞。 见顾淮俞开始无聊地揪树叶玩,商延一边应付他爷爷,一边从人群穿过,朝顾淮俞走过去。 中途有人碰到了他,他停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方向感,再抬头就如书中描写的那样,看见一身暴发户打扮的顾淮俞皱了一下眉。 再后来,他认识了林白安。 一次林白安的生日,约大家去度假屋,商延也在受邀的名单。 度假屋临着海,不少人约着去海边的悬崖玩蹦极项目,去的中途商延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到了餐厅。 回去取手机的时候,遇上因为恐高没跟大家一起出发的顾淮俞,他一个人在鱼疗馆外面的遮阳棚做小鱼足疗。 顾淮俞的衣品提升上来是在后来认识了罗菲菲,她强制性地腾空了顾淮俞半个衣柜,带顾淮俞买了不少符合大众审美的常服。 这个时候顾淮俞还没跟罗菲菲成为朋友,衣服是由顾大钧一手包办,仍旧是暴发户的审美。 顾淮俞穿着一件色泽鲜艳的印花t恤,下面的裤子跟上衣是成套的,同样十分花哨。 他挽起裤腿,露出一截小腿,把脚泡在水族箱里,弯着唇角,哼着歌。 商延停在原地,看着怡然自得的顾淮俞。 这个时候他早就发现,顾淮俞跟林白安那帮朋友玩不到一块,这次林白安的生日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针对顾淮俞。 但顾淮俞丝毫不在意,没因落单心情沮丧,时不时抬抬脚逗弄那些小鱼儿,很放松开心的样子。 商延驻足良久,在看到顾淮俞拿相机拍小鱼的时候,他走了过去。 “延哥。” 身后林白安叫他,商延如梦初醒似的,定在原地再次失去了目标感,直到林白安走过来。 林白安笑着扬了扬手,“我帮你找到了手机,咦,那不是小俞嘛,他怎么一个人在做足疗?明明跟我说要跟人约会的。” 商延皱眉,“约会?” 林白安神神秘秘一笑,“我答应他保密的,所以不能告诉你,我们走吧,其他人都在等着我们呢。” 商延朝顾淮俞看去,正巧有一个高大的男生坐到了顾淮俞旁边。 他紧挨着顾淮俞,顾淮俞抗拒似的朝旁边挪了挪,侧头跟他说了什么话。 商延听不清,但他对林白安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对方说那是顾淮俞的约会对象他就信了,连怀疑都没有,轻轻巧巧就被林白安三言两语劝走了。 好像有什么在操控他,操控着他的思维,操控着他行动,让他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再后来,他答应跟林白安在一起,他俩约会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就会见到顾淮俞。 顾淮俞在学校只有林白安一个朋友,他的名声很差。 林白安也总有意无意地提及,顾淮俞私下又偷偷交了什么男朋友,或者是顾大钧的狡诈与贪婪。 商延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听,偶尔某个瞬间他会对林白安产生一种厌烦,转而把目光放到顾淮俞身上。 这种‘偶尔’慢慢变多,但也很模糊,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个念头会莫名跑出来,让他很想亲近顾淮俞。 顾淮俞看起来安静无害,但仅仅只是看起来。 他经常让身边的人倒霉,商延跟林白安是最常遭殃的倒霉蛋。 但商延不厌恶这种感觉,就像人很难对一只漂亮的猫发火,哪怕它干了很多“坏事”。 相反他很喜欢顾淮俞干这种坏事,喜欢看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又难过地说自己没有。 记得顾淮俞把毛毛虫“弄到”林白安身上时,他就红着眼眶,仰着头跟自己说‘我没有’,有那么一个时刻商延很亲一亲,那张总是红润的嘴唇。 但总有什么东西强制着他,要他说一些难听的话,要他相信顾淮俞是一个糟糕的人。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强制他的是什么,也是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摆脱。 他有那么多次朝顾淮俞走过去,也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走到顾淮俞身边,走进顾淮俞心里,但全部被拦下来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枷锁,顾淮俞却告诉他,他喜欢上了别人。 商延难过地看着顾淮俞,他想告诉顾淮俞,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但他说不出来,在伤害过顾淮俞很多次后,他说不出口。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那么值得。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还是有点少,因为火葬场不好写,我得慢慢来,怕稍微不留神就会写崩。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树妖蔓蔓 2个;不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方何处未归故 20瓶;小青柑 18瓶;江衍、辞昭、自由如风无畏去爱、黑色指甲油、不良、渡欢 10瓶;再追连载我纱笔、我爱学习、朱zhuzhuzhu 5瓶;瞑、此评论来自三万年前 3瓶;很喜欢说话太久不说话、 2瓶;芭蕉分绿、左然厨、生姜鸡腿、木七子、没钱、易向卿、温简言老婆 1瓶; 54 第54章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09节 ◎四个渣攻相遇(文案剧情+苏见北的火葬场)◎ 顾淮俞自觉跟商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但对方却没有离开,反而留在这里开始办起工作上的事。 他没有出声打扰顾淮俞,让助理送来了电脑, 坐在顾淮俞旁边沉默地办公,偶尔接几个电话,但也会出去打。 顾淮俞盖上被子没理商延, 反正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睡了一整天,顾淮俞大脑昏沉沉的,却没有多少睡意。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外面忽然热闹起来,顾淮俞转过脸朝窗外看去。 商延已经不在屋内,窗口隐约能看见两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男人, 他们低声跟商延说着什么。 顾淮俞看了一会儿, 原本是不想管的, 但看见其中一个男人抬着梯子搭到了小屋的墙上, 他躺不住了, 掀开被子下了床。 推开房门, 就看见院中央放着一大捆电线,还有一台立式的空调和外挂机。 “你们在干什么?” 顾淮俞扶着门框,声音并不大, 却引来院子所有人的侧目。 商延解释,“屋子太冷, 我想安一台空调, 这里的电线已经老化,得全部换成新的。” 顾淮俞皱起眉头, “这是谢惟的家, 你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 商延抿住唇, 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来干活的工人僵在原地,搬梯子的年轻电工犹豫着开口,“电线还换不换?” 商延垂了一下眼,转头平静地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 年纪稍大一点的电工问,“那工钱?” 商延淡淡道:“不用退了。” 商延已经提前付过定金,工人闻言没多说什么,搬着东西利落地走了。 顾淮俞转身回了屋,闷闷地躺在床上,等商延走进来,他才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走?” 商延重新坐到小马扎上,拿过笔记本放到膝盖上,对顾淮俞的逐客令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你感冒还没好,一个人很危险。”商延说,“等你能肯吃药,烧退下来,我就走。” 顾淮俞看着商延,他俊美的面容映着电脑的蓝光,平添了几分冷淡,薄唇紧抿。 商延始终盯着电脑屏幕,像是在回复邮件,不断在键盘上敲击着。 顾淮俞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再一次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商延没看顾淮俞,仍旧盯着电脑,“这里位置太偏,又没有煮东西的地方,你吃饭怎么办,喝水怎么办?” 听着这些关心,顾淮俞再一次强调,“我不喜欢你,就算你做再多也没用。” 商延动作微顿,他停下来,侧头直直看向顾淮俞,眼神藏着锋芒。 “那你喜欢的谢惟现在在哪儿?你生病了,他把你丢在这里,人也不见,甚至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听出商延话里的指责,顾淮俞有些生气,“这关你什么事?” 商延毫不客气,“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他也喜欢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不是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做选择。”顾淮俞严厉地反问商延,“你觉得很厉害,很关心我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早点摆脱剧情?” 这话刺进商延心口,他一把推开膝盖的电脑。 “所以我不甘心。”商延起身双眼通红地盯着顾淮俞,“我为什么不能早点摆脱剧情,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设定我们?” 顾淮俞无法回答商延,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能说的只有,“商延,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 商延望着顾淮俞,喉咙不停滚动,像是压抑内心的悲伤与绝望,但那种感觉仍旧铺天盖地席卷着他。 半晌他才用气音说,“为什么要我觉醒?” 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为什么要他清醒地看着顾淮俞喜欢上别人? - 商延走了,笔记本亮着屏倒在地上。 顾淮俞重新躺在床上,把自己埋进棉被里,那里面已经没有谢惟的气息。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自由要用谢惟的生命去换?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天光湮没在地平线,天彻底黑了下来。 顾淮俞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晕沉沉地数着枕头上蓝色的斑点图样,经常数着数着就忘记自己数到哪里。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顾淮俞并未察觉。 那人在外面等了一分钟左右,见里面没什么反应,门又没锁,迟疑着推开了房门走进来。 看到床上模糊的人影,他走过去,“淮俞?” 顾淮俞眼皮掀了一下,看到是苏见北,他没有说话的欲望,把眼睛又垂了下去。 苏见北半蹲到床边,顾淮俞的面色憔悴苍白,他的心提起来,“生病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就要扶顾淮俞起床,顾淮俞拨开他的手,“不用。” 瞧见书桌上的退烧药,苏见北以为顾淮俞喝了药,见他不想去医院也没有强求,抬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看着病恹恹的顾淮俞,苏见北心脏像是被什么慑住,一阵阵地发闷发疼。 他低不可闻地说顾淮俞,“我还能回君山传媒吗?” 这两天苏见北的脑海总是闪现一些画面,有关他跟顾淮俞的。 苏见北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路演跑太多城市太累了,等那些画面跟现实一一对应,他才确定那不是幻觉,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每一件事都那么清晰。 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从一个理想主义逐渐变成现实主义,不再轻易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人。 包括顾淮俞。 所以他很果断地离开了君山传媒,哪怕顾淮俞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援手。 但苏见北一直把这种援手当做是小少爷的投资,或者是小少爷的一时兴起。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保值,最不可靠的东西。 有钱人苏见北见多了,尤其是圈内不乏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 他以为顾淮俞是这种,因此从来没把对方的追求当回事。 但实际顾淮俞是倾尽所有资源砸在自己身上,他的喜欢是干净、纯粹,又克制的。 苏见北却伤害到了他,还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从高处狼狈地跌进泥潭里。 那种滋味苏见北尝过。 他是幸运的,因为他遇见了顾淮俞,对方将他接住了,没让他彻底陷入泥潭。 顾淮俞摔下来的时候,苏见北却没在他身边。 想到顾淮俞以后会被人逼着去参加酒局,苏见北心如刀绞,望着床上的人轻声说,“对不起。” 顾淮俞眼皮动了动,转过脸。 不等他说话,房门再次被打开。 拎着食盒的商延出现在门口,看到房间多出一个人,他静了几秒,然后打开了灯。 见来人不是谢惟,而是在医院跟他打过一架的那人,似乎是一个明星,但名字商延不记得,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苏见北收敛面上的情绪,他也认出了商延,露出警惕之色。 两个人无声对峙时,门口出现了第三个人,傅闻。 傅闻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苏见北则是从林姿口中知道。 那次谢惟昏倒住院,其实商延并没有离开,林姿送顾淮俞跟谢惟回来时,他开车跟在后面。 卫施是最后一个来的,昨天他跟丢了顾淮俞坐的出租车,这地方又十分隐蔽,找了许久他终于找到。 卫施过来时,傅闻还站在门口,跟屋内的商延、苏见北相视,谁都没主动开口。 卫施的到来似乎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商延压下眉梢,率先发问,“你们是谁?” 苏见北没说话。 卫施扫了一眼他们仨,最后目光落在商延身上,“你是谁?” 这里面卫施最小,穿着运动装、球鞋,少年气十足,一看就是上学的年纪。 因此商延并没有理他。 傅闻说,“小俞是我弟弟,我来找他。” 商延跟顾淮俞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顾淮俞有什么哥哥,打量了傅闻两眼。 傅闻没有回避商延的视线,开口问他,“你是?” 商延:“我们有过婚约。” 此言一出,傅闻跟苏见北神色微变。 卫施反应最大,“你胡说什么呢?他还在读高中,跟你有哪门子婚约?” 商延嗤了一声,“他今年二十六,读什么高中?” 卫施一愣,不由朝床上的顾淮俞看去,“二十六?” 在他看来,顾淮俞的年纪跟他是一样的,根本不像二十六的成年人。 其他仨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顾淮俞身上。 主角攻们齐聚一堂,这幅画面顾淮俞以前幻想过,还恶趣味地想,四个人如果有一天撞上了会不会打起来。 真到了这一天,他完全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只觉得他们吵闹。 一块在这儿也好,省得一个个来,他还要一个个跟他们浪费口舌。 顾淮俞坐起来,迎着四双炙热的目光,开口,“这个世界是由四本小说组成的,你们都是主角攻,主角受只有我一个人。” 卫施的目光陡然变得古怪,“什么小说,什么主角攻?”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0节 不仅是卫施,苏见北跟傅闻也是一脸茫然。 他们四个,只有商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苏见北只觉得自己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傅闻半觉醒,卫施则什么都不知道。 商延是唯一一个get到顾淮俞话里信息的人,瞳仁颤了一下,深深地看着顾淮俞。 商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心口泛起细密的刺痛。 他艰涩地开口,“那谢惟呢?” 顾淮俞摇摇头,“他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商延喉咙发涩,他的不甘其中一部分来源于他跟顾淮俞应该结婚相爱,半路却杀出一个谢惟抢走了顾淮俞。 原来他不是顾淮俞唯一的官配,谢惟才是那个特殊的。 这个真相让商延感到痛苦,好像脖子被套上绳索,胸腔充斥着窒息。 他没再说什么,跌撞着离开了。 苏见北跟傅闻都在咀嚼顾淮俞这番话的意思,沉默着没有说话。 卫施以为顾淮俞是病糊涂了,没在意他说的这些‘胡话’,但听到他承认自己喜欢谢惟,面色瞬间转冷。 “你果然喜欢他。”卫施攥着拳头,质问顾淮俞,“你既然喜欢他,干什么招惹我?” 顾淮俞坦诚,“那是在演戏,你不是也经常这样对别人?” 后半句并没有挖苦的意思,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却让卫施脸上的愤怒定住。 他如同吞了烧红的炭块,颊部紧咬,侧颈青筋突突跳动,红掉的眼眶,愤恨又难堪。 卫施松开手,扬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昂起下巴说,“没错,我只是跟别人打赌追你,我也是在跟你演戏。” 他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露怯,“像你这种书呆子只能配配谢惟,跟你演戏这段时间,真是无聊透了。” 顾淮俞没有跟他争辩的心情,‘哦’了一声。 这个敷衍的反应让卫施咬了咬牙,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卫施走后,房间还剩下苏见北跟傅闻,顾淮俞问,“你们俩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见北跟傅闻都想单独和顾淮俞谈,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顾淮俞已经很累了,想要速战速决,先对傅闻说,“你放心,我对经营公司没有兴趣,你的能力我很肯定,以后你管理,我拿分红。” 这语气像是拿傅闻当职业经理人,这也是顾淮俞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 也是傅闻希望的。 他并不想顾淮俞进公司,因为对方什么都不懂,从性格到经验都不适合经营公司。 对方这么直白说出来,傅闻却不觉得有多轻松。 因为那是一开始的想法,他那时对顾淮俞没有什么感情,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这两天…… 傅闻听到这番话感官复杂了很多,但现在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跟顾淮俞深谈。 傅闻温声说,“先跟我回家吧小俞,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顾淮俞:“我要在这里等谢惟,你回去吧。回去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怎么解释你随便说,让他们别担心就行。” 傅闻静了几秒,“他去哪儿了?我帮你找,你生病了,得回家。” 饥饿与高烧让顾淮俞的心情很差,随便一点事都能点燃他的怒火。 他现在很排斥傅闻这些关心,“为什么你总是不认真听我说话,我说我要留在这里等谢惟,不要说你是因为关心我,以前没有你,我被打,被关小黑屋的时候,也好好活了下来。” 傅闻顿住了。 见顾淮俞如此抗拒他,傅闻没再试图改变他的想法,“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淮俞把脸扭了过去,不想搭理他。 傅闻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苏见北,最终还是走了。 顾淮俞靠在床头,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的心脏跳得很快,眼前阵阵发黑。 商延走的时候把晚饭留了下来,见顾淮俞情况不好,苏见北赶紧把那盒饭拿了过来。 “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小心地说。 顾淮俞不想吃东西,可是很饿,想到谢惟,想到顾大钧他们,他还是打起精神,选择进食。 顾淮俞像嚼蜡似的艰难吞咽着食物,把胃撑起一点后,他就放下了饭,靠在墙上假寐。 顾淮俞双眼紧闭,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却是白的,鼻尖沁着汗,漂亮又脆弱。 苏见北不知道他怎么了,是在为即将破产的家里烦闷,还是因为那个谢惟。 看到顾淮俞这样,苏见北心里很难过。 他拿起桌上的退烧药,按说明书的服用剂量,倒出几片药跟两颗胶囊,连同水一块放到了顾淮俞手边。 苏见北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收拾桌上的东西,把垃圾收拾干净,去外面扔时给林姿打电话,让她把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推掉。 林姿十分为难,“苏哥,《逆战》的路演可以推几场,但有些合作早在半年前就敲定了。” 苏见北捏了捏眉心,疲倦似地说,“那就尽量推,不能推的就算了。” 林姿想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一直心不在焉的。 但在苏见北身边这么多年,她知道苏见北是一个很独的人,不喜欢提及自己的私事,只能把关心的话吞进肚里。 挂了电话,苏见北放轻脚步又进了小屋。 顾淮俞还靠在床上养神,放在手边的药跟水没有动。 苏见北眼神暗了暗,但没有催他喝药,毕竟刚才那个人就是因为‘关心’顾淮俞,招惹他发了一顿脾气。 苏见北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他生气,生病已经让顾淮俞很难受了。 他走到门口,将屋内的灯关了。 这声动静惊动了顾淮俞,像是意识到房间还有第二个人,他睁开眼睛,“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黑暗中,苏见北的身形轻轻晃了一下,“我不说话,不打扰你,你睡吧。” 顾淮俞:“你们怎么都觉得我会死?一场感冒而已,我是不会有事的,也不需要陪着,我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苏见北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转身朝外面走时,顾淮俞又叫住了他。 “你回去吧,不要待在外面过夜。还有,你喜欢的顾淮俞根本不存在。” 苏见北身体一僵。 苏见北喜欢顾淮俞,但他喜欢的是顾淮俞演出来的顾淮俞,那个无条件单纯爱着他的小傻瓜。 在苏见北失去父母,从神坛跌下,不再是天之骄子时,那个顾淮俞傻傻地爱着他,关心他,不计较得失与回报。 为了苏见北的喜而喜,也会为了苏见北的忧而忧。 对人性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苏见北,爱的就是这样单纯执着的顾淮俞,他也是被这样的顾淮俞温暖感动。 苏见北很苦涩地笑了一下,“是因为我不好,所以他不存在了吗?” 他以为自己错过这样的顾淮俞,在顾淮俞敞开心扉对他的时候,他却卑劣地利用顾淮俞的善良。 作者有话说: 55 第55章 ◎会不会是谢惟在跟他捉迷藏(卫施的火葬场)◎ 顾淮俞坦诚道:“他从来不存在, 是我照着剧本演出来的。” 苏见北的脸隐匿光影里,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他看着顾淮俞,声音涩得不像自己发出来的, “演出来的?” 明明他自己就是一个演员,此刻却仿佛不明白什么叫“剧本”,什么叫“演”。 “对, 演出来的,我脑子有一个剧本,必须得按照它的发展走剧情。”顾淮俞问,“你现在应该也能看到那个剧本吧?” 苏见北把它当做是预测未来的能力,而顾淮俞却说它是剧本。 剧本是虚假的。 顾淮俞从来没把他们的故事当真,所以才说它是剧本。 这个认知让苏见北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心中生出一种迷惘。 有那么一刻整个世界在他眼里是失真的, 耳边不断嗡鸣, 眼前全是错影, 他扶住一旁的墙才稳住自己。 苏见北听见自己哑着声音再一次跟顾淮俞确定, “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就不存在吗?” 顾淮俞点头,戳破了苏见北仅存的幻想,“不存在。” 苏见北的眼睛颤了颤, 面上血色尽失。 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爱着顾淮俞时,对方却告诉他那个他爱的, 爱他的顾淮俞并不存在。 一切都是泡影, 轻轻一戳就破了。 为什么会这样? 苏见北感到痛苦,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 酒吧的包厢, 镭射灯投下绚丽迷幻的灯光。 包厢外的劲爆音乐被一扇隔音的黑金门挡住, 只隐约听到几个音符。 漆黑的大理石桌上摆满了各式的酒, 还有手摇骰盅,扑克牌。 包厢一群人闹哄哄地各自玩闹着,只有卫施独坐在角落,幽蓝的射灯照在他英气的脸上,桀骜的眉宇凝着一股挥散不去的阴鸷。 今天是卫施十八岁生日,见他心情不好,其他人纷纷躲得很远。 但总有不开眼的,要去触卫施的霉头。 那人是中途来的,跟卫施不算特别熟,也不知道卫施已经发过一场火,看他独坐在皮质沙发的角落,自来熟地拎着酒跟助兴的手摇铃走了过去。 他坐到卫施旁边,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卫施。 “今天你生日,来喝一杯,祝你成年快乐。”男人很豪爽,仰头喝光了手里的酒。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1节 卫施眼皮掀都没掀,拿着一条红色的拳击手带在把玩儿,并未搭理他。 男人顿时觉得没面子,又不好跟卫施发脾气,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地晃了晃手里的摇铃。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他。 男人笑说,“大家还记得咱们的寿星一个月前打的赌吗?就是追他那个同学,今天是不是该兑现了?” 卫施跟人打赌时,他压根没在场,是后来听别人说起的。 不明真相的人开始起哄。 “lamborg。” “lamborg。” “lamborg。” 赌注是lamborg,一辆超跑。 只有徐承跟霍觉知道卫施前段时间取消了这个赌约,已经自动认输了,还把钥匙给了他俩。 霍觉看热闹不嫌事大,仰身靠在环形沙发的靠背上,坏笑着看着那个即将倒霉的人。 徐承还算好心,不想在卫施生日上闹事,他捞起一杯酒,嘴上开着玩笑,“咱们恭喜卫施以后不受未成年人法的保护了,自己犯事自己担。” 包厢不少人笑起来,有人大声喊了一句,“祝卫哥,早日吃牢饭。” “听说现在里面伙食很好。” “那你在里面可减不了你这身肥膘了。” “滚你丫的蛋。” 一群人嘻嘻哈哈,气氛轻松愉快。 打赌的话题不动声色揭了过去,最先提起这事的男人有些不高兴,先是被卫施冷落,后来又被徐承抢了话。 他忍不住阴阳怪气,“这个赌到底最后怎么着了?那个姓顾的是吧,卫施,你到底有没有泡上他?” 卫施眼神冷下来,什么都没说,斯条慢理地将红色的手带缠在手背,绑好,然后站了起来。 男人心情郁闷地喝着酒,一道阴影从头顶罩下。 他刚抬起头,人就被撂翻到宽敞的沙发上,辛辣的酒洒了一脸,还蛰到了眼睛。 男人眼睛又酸又痛,下意识骂了一句,“卫施,我艹你……” “妈”字只吐了半个音,拳头重重砸到他脸上,鼻管瞬时淌下血。 很快第二拳砸下来。 紫色的灯光映在卫施冷漠的脸上,他好像是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一拳一拳打着男人,下手毫不留情。 大家被他狠戾的气势震慑,十几秒内谁都没敢上前。 男人从愤怒的咒骂再到杀猪似的尖叫,最后彻底没了声音,他满脸是血,瞳孔涣散,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眼看人就要没了,徐承跟霍觉赶忙拉开卫施。 卫施站在包厢中央,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大家大气都不敢喘。 卫施意兴阑珊,冷嗤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霍觉留下来收拾烂摊子,徐承出去追卫施,怕他今晚失控再干出什么事。 等徐承穿过嘈杂的酒吧舞厅,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卫施迈着长腿走到路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坐了上去。 徐承好不容易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卫施早已经不见踪影,他只好作罢。 - 卫施明明记得自己跟出租车师傅说的是,随便开,去哪儿都可以。 他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家,更没有亲人。 十八岁生日这天,出租车带着他绕着这座热闹却冷冰冰的城市走了很久,最后停到了城边村的一家废品站。 看着熟悉的地方,卫施脸色阴沉下来,迟迟不肯下车。 出租车师傅报了一个金额,看卫施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出生在这里的孩子,因此问了一句,“你今晚回市区吗?要不要我等等你?” 卫施嫌恶地说,“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师傅一愣,“这不是你报的地址?” 卫施狠狠拧起眉,“我什么时候报了?” 师傅以为他故意找事,掏出电话准备报警,副驾驶座的人突然想通了似的,痛快地扫码付了钱。 等他一下车,师傅立刻开车离开了。 轮胎卷起大片尘土,被路边昏黄的灯一打,好像小型沙尘暴似的。 这是什么破地方? 卫施心里咒骂,崭新的球鞋浮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他嫌弃地跺了跺脚,走到废品站门前,脸臭得像是谁欠他百十来万。 十分钟后,他屈尊一般翻墙进了废品站。 翻墙之前卫施想,他也不是好欺负的,顾淮俞敢骗他,他一定要让对方付出点代价。 抱着这个想法,卫施杀气腾腾地穿过废品站,钻过后院的护栏,走到那个破旧的小屋。 屋内没开灯,卫施不确定顾淮俞还在不在这间跟危房差不多的屋子,按理说这个时间不该睡这么早。 他犹豫着推开房门,没有上锁,轻松就推开了。 漆黑中,床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身体剧烈起伏着,发出压抑的喘息声。 卫施心中一惊,快步走过去。 顾淮俞陷入某种痛苦的梦魇般,急促呼吸,但还是喘不上来气似的,闭着眼睛,眼角有泪滚滚下落。 卫施眼睛急速收缩了一下,背上顾淮俞就冲出了房间。 顾淮俞并没有多挣扎,伏在卫施肩上,身体发着抖,眼泪烫在卫施脖颈,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但仍旧背着顾淮俞不顾一切地朝前跑。 路上顾淮俞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卫施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哭跟喘气。 到了医院顾淮俞已经哭得脱力,卫施将他交给医生,不放心地跟在后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淮俞。 顾淮俞血糖十分低,心率不齐,护士给他输了一瓶高糖吊液。 卫施守在病床旁,寸步不敢离,焦躁症发作地啃着指甲。 睡梦里的顾淮俞反复经历失去,一会儿是徐方姿,一会儿是第二个世界的父母,一会儿又是谢惟。 他们有的满脸苍白,有的是倒在血泊,有的逐渐变成泡沫。 顾淮俞站在十字道口,哪个都想留住,哪一个都留不住。 巨大的悲伤让他不肯醒来,只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所以他躲进了一树洞里,洞口垂满了藤蔓,没有人能发现他,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树洞在坍缩,顾淮俞只能蜷缩起身体,藤蔓缠住他的手脚,捂住他的口鼻。 顾淮俞没有挣扎,只是合上了眼睛。 - 这一觉,顾淮俞睡得极沉,也极痛苦。 但他还是醒了过来,在身体与精神被逼到极限时,有什么东西让他睁开眼睛,没有向下沉沦。 醒来的顾淮俞情绪低迷,不愿意开口讲话,也不愿意搭理外界的一切,包括病房里的卫施。 他大多时候在发呆,基本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可以自己吃饭,去洗手间,睡前的洗漱也没忘记。 卫施一直跟着顾淮俞,顾淮俞去哪儿他去哪儿。 他并没有因为顾淮俞的清醒心情好转,反而因为顾淮俞的现状更加焦虑。 顾淮俞躺在病床上发呆,他就坐在一旁咬手指,拇指已经血肉模糊。 现在已经很晚了,顾淮俞看了一会儿窗外,突然说,“该睡觉了,怎么不关灯?” 十几秒后,卫施反应过来,起身把灯给关了。 顾淮俞躺到床上,枕头有点软,谢惟的枕头是粟米的,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谢惟的家。 顾淮俞钻出被子看了一眼周围,察觉这里是医院,他皱了一会儿脸,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昏沉的大脑让他不想思考任何事,很快他又重新躺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见顾淮俞躺下了,卫施在原地坐了许久,然后走到窗户旁的沙发继续守着。 周遭静悄悄地,偶尔响起一些动静。 顾淮俞恍惚着以为自己在谢惟家,听到某些动静时,他的神经绷紧。 响动仍旧继续,顾淮俞怀疑是老鼠在啃谢惟的家具,屋里的东西本来就少,被它啃坏了怎么办? 顾淮俞摸到旁边的抽纸,朝声源处砸去。 “别咬了。”顾淮俞大声呵斥,想要吓退那只老鼠。 被砸的卫施一僵,默默地吐出自己的食指,眼尾发红。 他的焦虑不安只能通过口欲来纾解,不咬东西的时候,全身都在发痒,尤其是牙床痒得他难以忍受,就像被毒性最高的蚊子咬过似的。 卫施紧咬着牙关,因为太过用力,咬肌紧得很绷。 听着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顾淮俞还以为是老鼠又回来了,他鼓起最大的勇气穿上鞋,跑到门口打开灯,准备把它赶出谢惟的家。 灯一打开,房间很陌生,发出咯吱磨牙声的是沙发上的卫施。 顾淮俞一脸茫然,不明白卫施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小时前,顾淮俞吃了卫施递过来的饭,喝了卫施递过来的水跟药。 一个小时前,顾淮俞去洗手间时,见卫施跟过来,他还问对方跟着他干什么。 半个小时前,他让卫施关了房间的灯。 这些顾淮俞统统不记得,他认真地困惑着,自己为什么在医院,还跟卫施一间病房?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2节 卫施像见不得光的虫蚁,强光刺下来时,眼皮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 他嘴上沾着血,两只手也都是血,惊惧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跟他对视几秒,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卫施慢慢坐起来,怔怔地摇了摇头。 顾淮俞又忘记自己要干什么,这几天他的记忆一直不怎么好,愣了几秒,然后低声说,“那我关灯了,天黑了,到睡觉的时间了。” 卫施点头。 顾淮俞关灯,重新躺回到床上。 没过多久又响起磨牙声,顾淮俞第三次觉得屋里有老鼠。 想到这只老鼠可能会咬坏谢惟的东西,他没办法安心躺着,再次坐了起来。 一直留心这边动静的卫施屏住呼吸,朝顾淮俞看的同时还不忘斜眼去瞄窗户,第无数次确定窗户是否关紧了。 没听到响声的顾淮俞躺回去。 卫施也放松下来,继续无意识的磨牙,他现在特别想咬一些东西,牙龈很痒很痒。 顾淮俞猛地坐起来,侧耳倾听着什么。 卫施放轻呼吸盯着顾淮俞,等人躺回去,他再次继续。 两个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的人,就这样折腾了十几次。 顾淮俞想,这只老鼠是不是成精了,怎么每次他起“杀”心时,对方就躲起来没声音了? 会不会是谢惟变的,在跟他捉迷藏? 顾淮俞再次坐起来,那声音果然没有了。 “谢惟。”顾淮俞看着黑暗处,轻声开口,“是你吗?” 沙发上的人没有回答,顾淮俞光着脚走下床。 卫施绷直身体,在顾淮俞靠近的时候,他把脸埋进胸口。 “谢惟。”顾淮俞半蹲到他面前,卫施抬手捂住脸。 顾淮俞抓着卫施的手臂,“把手放下来,你怎么不让我看你的脸?” 卫施把脸扭过去,在顾淮俞扒拉他的手时,他似乎很抗拒顾淮俞看见他。 顾淮俞拽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他停下来,“算了,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真的很晚了。” 他道了一声晚安,起身往回走,但没走出几步,迅速扭头拉下了卫施的手,把脸凑过去。 黑暗中,卫施脸上的惊慌全都暴露给顾淮俞,包括通红的眼眶。 顾淮俞还没来得及失望他不是谢惟,就被他悲伤的神情镇住。 卫施的唇抖得很厉害,泪光在眼里闪烁,声音发颤,“顾淮俞,你生病了。” 他母亲自杀前的症状就跟顾淮俞现在很像。 不搭理人,不愿意说话,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记忆力很差,情绪低落,总是莫名其妙地哭。 这种情况一天比一天差,最后她走到了窗口…… 卫施眼尾通红,眼泪再也承受不住掉了下来,“你快点好起来,我可以帮你去找谢惟。” 他的情绪比顾淮俞还要先一步崩溃,身体剧烈颤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里充斥着绝望,仿佛回到那个下午。 那个他母亲跳下窗户的下午。 顾淮俞表情空白地看着卫施,五感好像被什么封住了,他能听到卫施的话,却没弄懂意思,也不知道卫施怎么了。 花了一些时间顾淮俞才通过他脸上的眼泪,判断出他此刻的情绪。 这时的卫施已经喘不上气,他只是张着嘴,却不知道怎么呼吸似的,眼泪汹涌。 顾淮俞瞬间清明,转身去床头柜拿纸袋子。 袋子是卫施叫的外卖,医生嘱咐他给顾淮俞吃点清淡的,他就点了一份小米粥跟包子。 顾淮俞倒出里面的包子,用纸袋罩在卫施的脸上,语气极其镇定,“呼气,吸气。” 卫施淌着泪,努力照顾淮俞说的做。 等他换了一组气,顾淮俞将纸袋子拿开一些,再对卫施说,“呼气,吸气。” 卫施开始自主呼吸,为了防止他呼吸过度,顾淮俞仍旧罩了一会儿纸袋。 卫施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像是怕顾淮俞重蹈他母亲的覆辙,抽泣说着带顾淮俞找谢惟之类的话。 现在顾淮俞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沉默地听着卫施。 从他断断续续地表达,顾淮俞终于明白,卫施把对卫妈妈的感情投映到他身上,所以反应才这样激烈。 “听着。”顾淮俞直视着那双满含泪水的的眼睛,郑重地告诉他,“我没有要自杀。” 这两个字对卫施来说是痛苦的,眼睫颤得更厉害,眸底支离破碎。 顾淮俞看着他,开口说,“你不要哭了。” 卫施面露痛苦,彻底陷入悲伤,无法自拔。 顾淮俞拉过床旁的椅子,与卫施面对面坐着,加重语气再一次说,“不要哭了。” 卫施合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他努力平复情绪,艰涩地开口,“这次我不会让你跳下去的。” 顾淮俞说,“我不会跳下去。” 卫施认真看着顾淮俞,没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似乎在验证这番话的真伪。 或许他只是为了支开他才故意这么说的,卫施立刻机警起来。 顾淮俞起身说,“我好了,明天就会回家,你也回去吧,不用再跟着我,我不找谢惟了,他回来会找我的。” 卫施并不信他的话,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窗户。 顾淮俞看出了卫施的内心想法,重新坐下来,“你不要再多想了,也不要把你对你妈妈的感情投射到我身上。” 卫施好不容易平复的感情,再次因为顾淮俞提及他母亲掀起波澜。 “你说的对。”卫施抠着手指,嘴唇神经质抖着,“我是放弃了她。” 卫施的手指满是咬痕,原本不流血了,被他抠的再次淌血,顾淮俞皱了一下眉。 他摁住卫施的手,严肃地说,“我上次说你放弃了她,不是指责你没有救她,而是你放弃爱她。” 卫施心脏一颤。 顾淮俞继续说,“你放弃了爱她,放弃自己,不停地瞎折腾,有多少无辜的人跟着倒霉?如果你真的想她安心,就放过自己,好好生活吧。” 说完深深地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眼睛亮起光。 顾淮俞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我也会好好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爱我的人。” 他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总是能在神经绷断之前,释然一切,然后拥抱新的生活。 这不是他第一次情绪失控,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 但没关系,因为生活就是这样,起起伏伏。 这些年顾淮俞总是这样说服自己,这次他依旧说服了自己。 向前看。 顾淮俞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卫施,你向前看吧,你妈妈不会怪你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生活。” 卫施仰望着顾淮俞,就像黑夜看到一个发光体,他情不自禁靠过去。 顾淮俞摁住卫施,把他推回去。 沉浸在失落与伤感的卫施,再次贴近顾淮俞。 顾淮俞皱眉,第二次将他推回去,摁住试图再靠过来的卫施。 “不要在心里依恋任何人。”顾淮俞看着卫施的眼睛,“你要靠自己走出来,你要自己拯救自己。” 卫施怔怔的,眼眶还有未掉落的泪,那模样仿佛一只淋了雨,皮毛湿透的小狗。 好不容易有人路过喂了它一块吃的,但对方却不愿意收养它,它只能失落地看着对方离去。 - 第二天一早,顾淮俞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穿着医院的拖鞋去卫生间洗了一颗苹果吃。 苹果是早上查房的护士给他的,因为顾淮俞主动跟她打招呼,还夸她的鞋子很漂亮。 女孩很高兴,给顾淮俞测血糖时,两个人还聊了几句。 卫施坐在沙发上,看着跟护士交谈甚欢的顾淮俞,他不再戴眼镜,眼睛明亮而漆黑,里面盛着细碎的笑意,无忧无虑,像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那两瓣唇较比以前,颜色有些浅淡,还有些干燥。 护士也发现了,嘱咐顾淮俞多喝水,还说自己有苹果,问他要不要吃。 顾淮俞说,要。 护士给他拿了一颗,顾淮俞作为回报,按照她的样子画了一个很可爱的卡通形象。 顾淮俞精神充沛,洗完苹果,也没问卫施要不要吃,盘腿坐在病床上啃苹果。 卫施不知道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没事了。 焦虑再次发作,卫施又想咬手指,但这次克制住了。 检查结果出来后,顾淮俞就是饮食不规律造成的低血糖,还有点烧,其他没什么大事。 顾淮俞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跟卫施道别,“我走了。” 卫施立刻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顾淮俞:“回家,好久没回家,我爸该担心了。” 卫施:“我跟你一块回家。” 顾淮俞看向他,“你跟我回家干什么?” 卫施抿了一下唇,还是坦白了,“我不放心你。”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3节 他总觉得顾淮俞情绪转变得太快,他怕顾淮俞会到没人的地方做什么傻事。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知道卫施的心结不是一个晚上就能解开的,顾淮俞再次认真地说,“我是不会轻生的,因为我有家人,有朋友,听懂了吗?” 卫施紧张地盯着顾淮俞,“既然不会为什么不让我跟你?” 没等顾淮俞回答,他自己先想出了答案,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你是不是还生气我……骗了你?” 顾淮俞不想跟他纠缠,“是,我不想见你。” 卫施僵了一下,然后急迫地说,“你要是还生气,你可以打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顾淮俞的拳头就毫不客气地抡过来。 虽说是卫施让顾淮俞打的,但他没料到顾淮俞说动手就手动,懵在原地。 顾淮俞不常打架,不太会使巧劲,打到卫施骨头最硬的地方,自己的拳头都打麻了,还红了一大块。 “这是为谢惟打的。”顾淮俞甩着发疼的手,警告道:“你以后要再对谢惟动手,我还打你。” 卫施摸了一下被打的地方,刺刺麻麻的疼,估计过一会儿就会变青。 见卫施脸色不怎么好,顾淮俞振振有词,“是你让我打的,你别说话不算数。” 卫施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我让你打的,你还可以再打。但谢惟那次,是他先挑衅的我,如果你为他出气,那我不服。” 别说一拳,顾淮俞就算打两拳,卫施也不会生气。 他真正在意的是,顾淮俞是为了给谢惟报仇而打他。 顾淮俞不觉得谢惟有错,“他挑衅你,是因为你骗我在先。” 这事卫施理亏,他不想再为自己狡辩,“好,都是我的错,那你怎么才肯原谅我?” 顾淮俞看着卫施摇了一下头,“我不生你的气,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你骗不骗我,我无所谓,你应该跟那些喜欢你,真正被戏弄到的人道歉。” 卫施抿着唇没说话。 “不要再来纠缠我,也不要再把对你母亲的感情投射到我身上,我会好好活着的,就这样吧。” 顾淮俞绕过卫施朝外走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卫施在原地定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顾淮俞在给顾大钧打电话,“爸,我现在在医院,你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我。”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淮俞解释,“我没事,好,我知道了,回去再说吧。” 卫施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跟着顾淮俞,断断续续听着他在打电话。 挂完顾大钧的电话,顾淮俞又打了七八通,还回了很多微信,给那些联系不到他的人都报了平安。 顾淮俞坐在医院门前的花坛边沿,阳光柔和地勾勒在他的侧脸,碎发随风微微拂动,鼻梁挺翘,唇瓣柔软,眼睛明媚如初。 卫施驻足在顾淮俞身侧,没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丝毫阴霾。 似乎昨天那个伤心到极致的人不是他。 一辆漆黑的车停到医院门口,顾淮俞收回手机,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卫施,哪怕他早就发现卫施站在他旁边。 卫施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宠物犬,脸上写满了落寞,望着顾淮俞离开的方向,直到对方消失。 - 崩坏的只有作者笔下的剧情,社会秩序正常运转,普通人也照常生活。 四本小说现在彻底融合了,这意味着顾淮俞在这个世界有四对父母,除去第二个世界的父母车祸去世,其他三对很有可能会发现对方的存在。 这三个家庭都无法承担“失去”顾淮俞的痛苦,他只能在其中小心周旋,努力维持微妙的平衡。 谢惟说规则不会消失,只会重建。 顾淮俞不知道他所谓的重建到底是哪一种建法,但总不会让他一直是四个很容易暴露的身份吧? 在规则崩坏的时候,顾淮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他的生活又回到认识谢惟之前,独自一人在各个家庭扮演着顾淮俞。 只不过这次他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在谁面前演戏,在谁面前不用演戏。 这个权限给了顾淮俞极大的自由,也让他彻底掌控了自己的生活。 傅闻开车从公司回到家,就见顾淮俞坐在沙发上,跟傅妈妈挨在一起,用平板看慈善拍卖的卖品介绍。 傅妈妈似乎相中了上世纪某个当红女歌星的腕表,跟顾淮俞讨论这款腕表的来历。 听说这位女星是某个奢侈品牌创始人的灵感缪斯,也是他的红颜知己,他请表匠专门为女星做了一款女式手表。 傅闻进来时,顾淮俞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傅妈妈很开心。 顾淮俞穿着米白色卫衣,下面是靛蓝色牛仔裤,白色的球鞋,头发没做任何造型,柔软地垂下。 很学生的打扮,透着一股青涩的干净,很招人喜欢。 看见傅闻回来了,顾淮俞抬头很腼腆地叫了一声,“哥,你回来了?” 这个模样跟过去并无两样。 傅闻顿住脚步,深深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似乎压根不记得自己前几天吼了傅闻,笑容柔和,关心地问,“今天下班这么早?” 傅闻一时看不透顾淮俞,傅母在场,他不好多说什么,语气如常,“嗯,今天不太忙。” 傅母放下平板,“那就开饭吧,你爸今天还不知道几点回来。” 厨房的阿姨听到后,开始往餐桌上摆饭。 “我上楼换一件衣服。”傅闻说,回家换休闲服是他的习惯,平时不会像今天这样解释一句。 傅母没察觉到不对劲,“去吧。” 傅闻走上楼时,侧眸朝顾淮俞看去。 顾淮俞毫无察觉似的,跟傅妈妈一块进了餐厅。 傅闻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继而上楼换了衣服。 晚饭期间,傅妈妈趁着老傅没在,讲了几件他年轻时候的糗事。 顾淮俞一直笑着听,不过分活跃,但也不会让气氛冷下来,适时地应和着傅妈妈,让她有表达欲。 傅闻倒是全程沉默,偶尔用余光扫了几眼顾淮俞,还试探性给他夹了几次菜。 顾淮俞什么也没有说,很自然地吃了下去。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有些过分了。 傅闻开车去过废品站几次,但都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站了几分钟。 这几天,他的脑子里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跟顾淮俞的关系。 吃完饭,傅闻想找顾淮俞好好谈一谈,对方却先一步约他。 顾淮俞目光单纯,当着傅母的面对傅闻说,“哥,我想打桌球,你可以教教我吗?” 傅闻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见兄弟俩结伴去了休闲室,傅妈妈欣慰他俩能相处得这么好,在他们这个圈子,亲兄弟都有可能为了财产翻脸。 顾淮俞打开房间的灯,随手拿起一支台球杆。 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十六颗球整齐地摆在桌上,顾淮俞走过去拿下固定球的三角形球框。 顾淮俞说要傅闻教他打球,却没有半分请教的意思,拎着球杆,压下腰身,将球杆架到虎口,干脆利落地挥出一杆。 啪的轻响,一个非常漂亮的开局。 顾淮俞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击球,将球稳稳送入球袋。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进了两球,一点都不像生手。 傅闻立在球桌旁边,沉默地看着顾淮俞打球。 又是一声脆响,第三球入袋。 顾淮俞微微起身,围着桌球走了两步,找准一个下杆的角度再次弯下腰。 在第四球入袋时,他终于开口,“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过去在爸妈面前怎么相处,以后我们还怎么相处,但是——” 顾淮俞扭头去看傅闻,“我最近会很忙,没时间天天回家,希望你能帮我打掩护。” 如果是以前,傅闻一定会问清顾淮俞忙什么。 今天他没有贸然开口,不仅单纯是因为顾淮俞一进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还因为莫名多出来的记忆。 跟苏见北的“预知未来”不一样,傅闻不知道他跟顾淮俞以后会成为情侣,甚至会结婚。 他的记忆是过去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以及被消除的记忆。 顾淮俞一共泼过傅闻两次,一次可乐,一次是水。 因为不符合人物设定,所以剧情强行重置,傅闻的记忆跟着消失,但这两几天他重新“想”起来了。 一开始傅闻没弄清楚是什么回事,还以为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随着世界法则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弱,神智清明的傅闻终于回过味。 顾淮俞并不是傻白甜,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一旦想通这点,再回忆他俩相处的过往,真是满满的细节。 比如那只时不时就会尿到他身上的小狗,又比如顾淮俞一些恋爱脑的发言,又比如……球桌。 在他俩生日宴那天,顾淮俞还很笨拙的不会打台球,今天却打的利落流畅。 顾淮俞这是在告诉他,你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4节 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顾淮俞就是这样的猎手,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在陪着傅闻玩儿。 心情好的时候就乖乖听他说,不好的时候就会反击一下,让小狗尿到傅闻身上,或者是故意说一些傅闻不爱听的话。 他以为自己在掌控顾淮俞的情绪,实际正好相反。 顾淮俞并不是软柿子,他是带刺的,只是这种刺藏得很深,哪怕扎你一下,你都察觉不到,还以为这是意外。 傅闻骨子里是傲慢自负的,这种傲慢不仅来源身份,更多是他对自己头脑的信任。 他在同辈中是佼佼者,在商场跟那些老狐狸也能有来有回。 但在顾淮俞这里,他就是自作聪明。 从头到尾地自作聪明。 顾淮俞一开始就知道傅闻所有的想法,他对他的不信任、他对他高高的审视,以及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顾淮俞全看在眼里。 这就显得他蠢透了。 任何事都有输有赢,即便傅闻手段再厉害,也不是场场都能赢。 但蠢这个词,是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所以那些记忆慢慢清晰后,他去废品站找顾淮俞一次都没进去过。 被人扒光衣服扔到大街上也不过如此。 顾淮俞离开休闲室后,傅闻用力摁了摁眉心。 - 顾淮俞这四杆球的威力巨大,打掉傅闻很大一部分自信。 顾淮俞对傅闻无感,只是不喜欢他那股很浓的说教味儿,爹起来比他亲爹还要爹,谁喜欢整天被人管着? 谢惟虽然有时候也会管他,但不会事事插手,傅闻控制欲太强了。 自从傅闻知道顾淮俞是真狐狸,假傻白甜后,顾淮俞干什么他都不再轻易管了。 顾淮俞没在公司挂职,但现在是董事会一员,有表决权。 董事会半年一开,这次顾淮俞也参加,如果是以往傅闻肯定会叮嘱他很多,这回什么都没有说。 傅爸将铭盛的股份分给顾淮俞跟傅闻,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开董事会,以后公司就交给了傅闻。 俩人在办公室谈话,顾淮俞听得无聊,起身出去了。 傅闻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 董事会下午三点开,时间差不多了,傅闻跟傅爸往外走。 傅爸这才发现顾淮俞不见了,“小俞呢?” 傅闻说,“您先去会议室,我去找找。” 傅爸坐专梯去了顶楼会议室,傅闻问了问秘书顾淮俞的去向。 秘书最后见顾淮俞是在茶水间,她进去冲咖啡时,顾淮俞在里面吃蛋糕。 傅闻去茶水间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拿手机正要打电话,人回来了。 不过不是他自己回来的。 看到顾淮俞身旁的赵争鸣,傅闻面色变都没有变。 赵争鸣笑着走来,“傅总,小俞我给你送回来了,刚才迷路走我那儿了。” 他转头跟顾淮俞开玩笑,“自家公司都能迷路,也是一个小糊涂鬼。” 顾淮俞有些不好意思,“公司太大了,办公室看起来也差不多,逛着逛着就迷路了。” “说明你该多来来公司,以后让你哥带你来玩儿,不行我带你来也可以,你哥啊。”赵争鸣看了一眼傅闻,意有所指,“你哥不像咱们,他平时忙,我挂着一个闲职,有事可以找我。” 傅闻出声,“麻烦你了。” “不麻烦。”赵争鸣轻拍了一下顾淮俞的脑袋,语气很熟稔,“我看小俞很投缘,加一个联系吧。” 顾淮俞慢半拍地点了一下头,忙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一不小心点到了收付款,又忙退出去。 赵争鸣看到后笑了,“不着急,慢慢来。” “我不怎么玩这些。”顾淮俞找到加好友的二维码,伸出去让赵争鸣扫。 赵争鸣感兴趣地问,“那你平时用什么通讯?” 顾淮俞老实说,“直接打电话,我觉得比较方便。” 赵争鸣笑着,“我也是,那直接加电话,你说号码。” 他俩在傅闻眼皮底下互通了联系方式,赵争鸣很满意似的眼底的笑意加深。 “到点该开董事会了,你们去吧,我也该下去了。”赵争鸣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事联系啊,小俞。” 顾淮俞点点头,“好。” 赵争鸣离开后,顾淮俞收敛了脸上的单纯,嘴角微挑,“赵争鸣,嗯,挺有意思。” 说完,顾淮俞转身朝电梯走。 目睹顾淮俞变脸的傅闻静了几秒,他能想象到这种话顾淮俞或许跟谢惟也说过。 傅闻,嗯,挺有意思的。 赵争鸣是赵董事的小儿子,在公司挂了一个清闲的岗位,他大哥跟父亲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是傅闻一开始最不愿意让顾淮俞接触的人。 傅闻不知道顾淮俞是真在公司迷路了,还是有意跟赵争鸣见面的。 在电梯里,顾淮俞回答了傅闻这个疑惑。 “开董事会的时候,他应该会给我发微信,问我这种会议是不是很无聊。顺利的话他晚上会约我出去,到时候我给你打听一下他哥跟他爸的情况。” 说这些话时,顾淮俞没有看傅闻。 光可鉴人的电梯壁映着顾淮俞,那张脸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睛偏圆,眉眼干净,看起来很天真。 但此刻傅闻看起来,总觉得透着一股坏兮兮的劲儿。 顾淮俞撞见赵争鸣是意外,对方可是蓄谋已久,然后他顺势而为。 一切如顾淮俞所料,开会的时候赵争鸣发来短信,问他是不是很无聊。 这是肯定的,顾淮俞对公司的事务一窍不通,这些年不是端盘子,就是在工厂打工,连大学都没有上。 他这种情况上来就开这种高端会议,肯定很懵,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赵争鸣自然会趁这个机会安慰顾淮俞,开几句玩笑逗逗他,增强两个人的感情。 人在自卑,缺乏认同感的时候,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这种把戏,顾淮俞看都看腻了。 - 开完会,傅爸跟几个关系不错的董事去打球,傅闻去忙工作。 本该回家的顾淮俞被赵争鸣堵个正着,对方很热情地带他参观公司。 傅闻签了几分文件,然后打开电脑,查看了公司监控。 赵争鸣正带顾淮俞参观他们部门,他是采购部门的老大,之所以说是闲置,因为大部分工作都是二把手在干。 赵争鸣是关系户在公司不是秘密,傅闻一直想裁掉他,但老傅考虑着他大哥跟他爸一直压着没批。 知道傅闻看不上他,赵争鸣故意在有监控,有人的地方跟顾淮俞闲聊。 不用明天,今天下午这件事就能传遍整个公司。 赵争鸣就是想膈应膈应傅闻,给他添添堵,挑拨一下他们兄弟的感情。 傅闻不担心顾淮俞吃亏,吃亏的人不一定是谁。 看着屏幕交谈的两个人,气氛似乎很融洽的样子,傅闻喝了一口咖啡。 现在赵争鸣一定把顾淮俞想成傻白甜,心里肯定觉得他好骗,或许还在沾沾自喜,觉得已经捏住顾淮俞,然后能通过他的股份拿捏自己。 透过赵争鸣,傅闻再次想起自己犯过的蠢,用力摁了摁太阳穴。 其实,顾淮俞真实的性格是傅闻很欣赏的那种二代,聪明嘴甜,一股子机灵劲儿。 二代圈里这样性格的人很多,傅闻很喜欢跟这样一点就通的人打交道。 顾淮俞是这里面的佼佼者,因为他有一个天然优势,长得单纯,很容易扮猪吃老虎。 就算赵争鸣的父亲栽顾淮俞手里,傅闻都不吃惊。 因为他戏真的很好,那不做作的傻白甜劲儿不是谁都有的。 - 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上顾淮俞的当,因为太聪明就会不自觉把别人看傻了。 顾淮俞跟赵争鸣联系了几天,对方都要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当女朋友了。 因为赵争鸣觉得顾淮俞好骗,是可以利用的对象,所以开始舍‘孩子’套顾淮俞这只小白狼。 顾淮俞闲着没事就陪赵争鸣玩一玩,忙的话就抻一抻他。 在谢惟离开的一周后,顾淮俞的生活跟心态渐渐回到正轨。 他爱玩,但也有基本的责任心,把三方爸妈安抚得很好,暂时没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跟别人共享儿子。 顾淮俞在第二部小说最累,还得跟这个世界的亲叔叔争夺遗产。 对方架空了公司,最后只能申请破产,顾淮俞手里的股票成了“废纸”。 原剧情的他没多想,任由亲叔叔故意搞垮公司,摆脱剧情的顾淮俞可不会让自己手里的钱就这么蒸发。 他雇了专业的团队跟律师调查,拿出属于自己的遗产。 现在顾淮俞比原来还要忙,难得有空了就去谢惟的家歇一歇。 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只躺在床上睡觉,有时候会画一画他的漫画。 来谢惟这里,除非是重要人的电话,其余的顾淮俞一概不接。 因此联系不到顾淮俞,又知道这里的人,都会直接找过来。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5节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顾淮俞窝在床上,盖着被子画画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淮俞第一时间抬头看去。 卫施站在门口,黑发凌乱,这么冷的天甚至有几根黏在脸上,好像是跑过来的,但他气息又很稳,不像大量运动过的样子。 外面阴沉沉的,屋内却亮堂堂,刚换过的白炽灯射下冷白的光。 卫施站在交界口,低垂着头,一向挺拔的身姿也有些佝偻,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上面有斑驳的痕迹,像是血。 顾淮俞心头一跳,卫施该不会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吧? 这种事他在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绝对能做得出来。 寒风从敞开的房门灌进来,顾淮俞打了一个哆嗦,开口问,“你打架了?” 卫施走进来,关上房门。 顾淮俞看他行动还算灵活,不像受什么大伤的样子,也就不再管他了,低头继续画自己的狼。 现在已经入春了,昨天下了一场雨夹雪,因此今天格外冷。 屋内开着小太阳,卫施看着顾淮俞被染红的侧脸,好半天才开口,“我找他们道歉了。”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旅者,喉咙被炙热的风割了无数遍。 顾淮俞不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卫施获得那些受害者的原谅。 他抬起头,在看到卫施脸上的青紫时,没有半分意外。 卫施左脸甚至还有一个模糊的巴掌印,下巴有好几道指甲抠出来的血痂,脖颈也有两道长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甩出来的红淤血。 衣服上的暗红乍一看是血,仔细看才发现不是,好像口红。 卫施嘴角也有口红印,不是被亲上去的,而是涂到上面化开,或者是自己抹掉没抹干净,堆积到嘴角附近。 总之很狼狈。 顾淮俞数了数卫施露出在外面的伤,然后问,“他们打的?” 卫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顾淮俞,眼睛慢慢蒸腾出一种雾气,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破裂。 他张张嘴,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我是不是很……渣?” 那双带着朦胧湿意的眼睛藏着痛苦跟愧疚,顾淮俞看着那双眼睛,很明确地告诉他,“是的。” 很渣,很坏。 挨打了活该。 卫施身体微微一颤,眼泪顷刻间滑了下来。 他一直很恨卫敬平,恨他出轨,恨他对家庭不够关心,更恨他在感情上的无情。 但等自己回头去看,卫施才发现他跟卫敬平是一样的人。 这些年他谈过很多对象,有印象的却不多,一旦分手就断得干干净净,不留电话跟微信,他靠身边的朋友才拼凑出十几个受害者。 这是交往到三个月以上的,更短的大家也记不清,还得去学校论坛的八卦贴上搜。 卫施一个个找过去,挨个跟他们道歉。 有一些看见他就很生气,拿包包、拿书本,拿充电器线,拿手边的一切打他。 有一些会冷着脸提和解的要求,大多都是为了整他,比如让他涂上口红,围着学校转一圈。 还有一些既不会打他,也不会提要求,会红着眼睛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没有原因,就是腻了。 听到真相,他们怔怔地看着他,没有打跟骂。 但那样的眼神比涂着口红在学校跑圈,还让卫施难受。 卫施不是没有见过,他见过太多人流着泪求复合,求一个分手的理由,那个时候他是冷漠的,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这次不同,他就好像一个残忍杀着蚂蚁的孩童,突然在某一天对生命有了敬畏一样。 看着那一双双夹杂着心碎与悲伤的眼睛,他无法再置身事外。 因为他想起了他的母亲,想起等着谢惟回来的顾淮俞。 那一刻,强烈的羞愧排山倒海席卷了他。 他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人,他做了他最讨厌的事,他让许许多多的人承受他的母亲承受过的痛苦。 这个事实击溃了卫施,他躬下身体,整个人发着颤,手捂住脸,仍旧有很多泪从指缝流出来。 - 卫施哭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淮俞终于不耐烦了,从床上走下来。 半蹲到卫施面前,顾淮俞大声说,“别哭了。” 人在崩溃时,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在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会下意识想要抓住。 卫施仰过头,想要埋在顾淮俞肩上,抱着他汲取一些温暖。 顾淮俞摁住卫施,“哭有什么用?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好好做人。” 卫施看顾淮俞像是隔了厚重的雾,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抱一抱顾淮俞。 顾淮俞拎住卫施的衣领,“你要愧疚地活着,感恩地活着,别整天哭哭啼啼的,能不能振作起来,想点有用的补偿?” 哭哭啼啼这个形容词刺伤了卫施,但他控制不住,鼻翼抽动,委屈得不能自己。 “我就是很难过,想抱你一下,你都不让。”卫施控诉。 顾淮俞:“你要靠自己站起来,不要依赖别人。” 卫施:“我就抱一下,又不是要赖上你。” 顾淮俞皱眉,“我为什么要给你抱,谢惟知道会吃醋的。” 卫施狠狠用手背抹掉眼泪,“我还不稀罕。” 顾淮俞坐回到床上,“那最好。” 卫施愤然又委屈不自知地看着顾淮俞,“我要是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顾淮俞不在意,“慢走不送。” 最好永远别来烦他,他也不是很想听卫施一直哭哭啼啼。 卫施的自尊心让他再受不住,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出去很久,也不见顾淮俞有任何动静,眼泪又不争气地想要往外冒。 卫施用力摁住眼睛,呼吸急促,想要阻拦下这种冲动。 他想,顾淮俞有喜欢的人,他再贱也不会做个插足的第三者。 - 卫施离开后,顾淮俞回到床上继续画他的漫画。 顾淮俞本想在这里过夜,顾大钧中途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家。 顾淮俞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上外套,将房门关好,摸着黑钻过铁网,走到废品站院内。 夜色中,一道修长的人影朝他走来。 第57章 那人穿着驼色羊绒大衣,宽肩窄腰,俊朗的面容在夜色模糊不清。 等他走近,顾淮俞才看清他的模样。 是苏见北。 撞上顾淮俞的视线,苏见北停下来,看顾淮俞裹得严实,戴着围巾跟安全帽,他开口,“要回去?” 顾淮俞是骑谢惟电车来的,嗯了一声,低头套上了加厚的手套。 苏见北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送你吧,今天冷。” 如果是平时顾淮俞一定会拒绝苏见北,但刚才顾大钧给他打电话,说何云娥开始宫缩,今晚可能要生。 顾大钧现在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能给顾淮俞打电话。 顾淮俞坐上了苏见北的车,告诉他自己去医院,何云娥已经被家里的司机送到了医院。 一听目的地,苏见北侧头看他,“生病了?” 顾淮俞系着安全带,头也不抬地说,“不是,我后妈要生了。” 苏见北一愣。 顾淮俞的父母不是十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后妈? 他至今搞不懂顾淮俞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但也没有多问,启动引擎将车开出了小巷。 苏见北已经放弃去国外发展,打算跟m.t提出解约。 他知道顾家很快就要破产,君山传媒也会因为资金链断裂经营不下去,苏见北想重新回到君山传媒。 前几天他跟赵晨阳联系,透露出自己的想法。 赵晨阳大为不解,不知道苏见北反复折腾想干什么,因此没有立即表态。 跟苏见北见完面,赵晨阳立刻给顾淮俞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去医院的路上,苏见北没跟顾淮俞提自己想回去,但他私下一直在联系赵晨阳。 到了医院,顾淮俞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但并没有着急下车,转头说,“公司跟顾家的事我自己会好好解决,你不用为了帮我放弃原本的打算。” 苏见北摁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没有放弃,只是想推迟一两年。你放心,m.t那边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顾淮俞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 苏见北心口一点点收紧,隐约知道顾淮俞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他乐意听到的。 但他没法阻拦顾淮俞开口,车顶的橘灯照下来,像火一样烤在苏见北身上。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6节 “我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那天来的其余三个人,我同样会无条件关心、爱着他们。” 顾淮俞的话像一把钢刀,刮过苏见北耳膜,最终刺进他的胸口。 寒风从胸口的巨洞中往苏见北身体里灌,他声音微颤,“他……不只是喜欢我吗?” 这个‘他’是指那个善良的,一直爱着苏见北的顾淮俞。 苏见北是心存侥幸的,虽然顾淮俞无数次否认那个顾淮俞不存在,但他始终认为他是存在的。 他可能是顾淮俞的第二个人格,藏匿在顾淮俞的大脑深处。 那个人格操控着顾淮俞,只是顾淮俞不愿意承认,或者是顾淮俞压根没察觉到这个人格,所以把这一切当作是剧本。 但现在顾淮俞告诉他,对方不仅不存在,他还爱着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苏见北的信念在这一刻开始崩塌,他祈求地望着顾淮俞,希望对方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顾淮俞不想苏见北深陷其中,直白道:“对,他爱着很多很多人。” 苏见北的脸色白得好像一块冷玉,眼里空洞洞的,没有一点人气。 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自从父母离世后,他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好不容易发觉自己爱上顾淮俞,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顾淮俞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顾大钧打来电话,问顾淮俞到医院没有,何云娥情况怎么样,孩子有没有生下来。 他声音不自觉带着焦急,毕竟何云娥也算高龄产妇了,他担心出意外。 顾淮俞看了一眼时间,“到医院门口了,我马上进去,你别急,有事我会跟你说。” 顾大钧抓着手机,“好好,真要出事了,保大,一定要保大。” 孩子还可以再有,他就算再混蛋也不能拿何云娥的命开玩笑。 顾淮俞走下车,朝医院内走,“医生根本不会问保大保小,你别吓唬自己。” 顾大钧急的在酒店踱步,“早知道我就不该出差了,谁知道她提前半个月生。” 顾淮俞安抚了顾大钧几句,回头见苏见北还愣愣地待在车厢,又折了回去。 他担心苏见北这个状态开车回去会出事,顾淮俞只是想他死心,不是让他物理意义地“死心”。 苏见北国民度很高,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好跟着自己进医院,引来媒体关注就麻烦了。 顾淮俞趁着他愣神,拔出车钥匙。 没钥匙,苏见北会找人来接他,总比他精神恍惚地开着回去好。 顾淮俞拿着苏见北的车钥匙,快步走进医院。 何云娥还没被推进产房,目前正在规律的宫缩。 宫缩十分疼痛,何母扶着何云娥在病房行走,她面色痛苦,冷汗一波波出。 腹部坠痛十足,像是有人拿小锥子在锤似的,何云娥带着哭腔说,“停一会儿,走不动了。” 何母劝道:“得多走走,医生说有助调整胎位,咱们一定要顺产,顺产对宝宝好。” 何云娥疼得崩溃,“宝宝,宝宝,你们就知道宝宝,我都要疼死了。” 何母皱眉,“你发什么脾气,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多走走,一会儿生孩子的时候能少受点罪。” 何云娥心中十分委屈,哭了起来大声骂,“顾大钧这个王八犊子,老娘在这里难受,他不知道在哪里快活。” 看到门口的顾淮俞,何母捏了一下何云娥的手,冲她使眼色。 何云娥转过头,一见是顾淮俞,她咬着唇偏过头。 何母神色讪讪,硬着头皮跟顾淮俞打招呼,“小俞来了,快坐,她宫缩呢,都疼糊涂了,叫你爸别担心,我在这里照顾呢。” 何云娥泪流得更凶了,心中又气又难受。 她已经都疼成这样了,她妈还有些心思巴结姓顾的跟他儿子,难怪顾大钧说她一家子吸血鬼。 果然说得没错,要顾大钧没俩钱,她妈能是这个态度? 如果顾大钧没钱,他妈估计现在在家里照顾她的大孙子,根本不着急来医院看她。 人在生病难受时很容易想法偏激,此刻的何云娥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可怜。 她一边抹泪,一边忍着疼继续走。 见何云娥一把鼻涕一把泪,顾淮俞说,“疼就先别走了,不疼的时候再走。” 何母应和,“对对,走多了也不好,赶紧坐一会儿,不疼了咱们继续走。” 何云娥心中越发不满,甩开她妈的手,自己坐到了病床上。 “喝水吗小俞?”何母从床下拿了一瓶矿泉水,是顾家司机搬过来的。 顾淮俞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跟何云娥说,“我爸明天才能回来,担心你出事,让我过来照顾。” 不等何云娥开口,何母忙摆手,“不用不用,让他在外面好好工作,这边有我呢。” 何云娥实在忍不住脾气,“你回去看你的孙子吧,这边不用你照顾。” 何母怪嗔,“你这孩子。” 何云娥现在看不得她妈对顾淮俞谄媚,不耐烦催她,“你赶紧回去吧,这儿真不用你,我请的月嫂一会儿就来。” 何母数落,“月嫂有家里人照顾的好,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家里人?” 何云娥讥讽,“有些事越是外人越好。” 何母也有些生气,“行行,你去找月嫂,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外人对你好。” 看着怒而离开的何母,何云娥眼眶再次红了。 当着顾淮俞的面,何云娥不想失态,咬着牙忍下了汹涌的委屈。 临近生产,宫缩频率越来越高,医生过来查看时,又让何云娥多走动。 苏见北戴着口罩跟棒球帽过来时,顾淮俞正扶着何云娥在妇产病房区的走廊走。 何云娥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摁着抽痛痉挛的腹部,一点点朝前挪动脚步。 一旁的顾淮俞没嫌她走得慢,搀扶着何云娥的胳膊,神色平静。 走了一段,何云娥的平底鞋掉了。 怀孕后期,她的腿跟脚浮肿得厉害,买的鞋子比平时大了两个码,这样穿着才舒服,但鞋子不跟脚,经常掉。 顾淮俞俯下身,捡起鞋子,捉着何云娥的脚踝,给不方便弯腰的她穿鞋。 看着半蹲在她面前的顾淮俞,何云娥心中一惊,下意识要后退。 顾淮俞说,“别动,小心摔到。” 何云娥立在原地,面色极其不自在,眼睛四下乱瞟。 苏见北站在走廊看着这一幕,瞳仁微动。 顾淮俞一直说那个善良的顾淮俞是演出来的,此时此刻的苏见北觉得,他是存在的。 - 等顾淮俞站起来,她才小声说,“谢谢。” “不用客气。”顾淮俞再次扶住她,“还走吗?” 肚子又痛了起来,何云娥面色扭曲了一下,不自觉抓紧顾淮俞的手,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熬过那股疼劲儿,她赶忙松开顾淮俞,惨白着脸说,“歇一会儿吧。” 顾淮俞扶她往病房走,突然问了一句,“生孩子都这么疼吗?” “都这么疼,跟鬼门关趟过一遭似的。”何云娥抱怨,“下次再也不生了,给一个亿都不生。” 意识到不该说后半句,她赶忙补救了一句,“最主要是岁数大了,再生就高危产妇了。” 顾淮俞垂下眼睛,没说话。 何云娥小心地看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想到你妈妈了?” 顾淮俞抿住嘴,半天才点了一下头。 她生他的时候应该也这么难受吧? 大概也是快要当母亲了,何云娥情不自禁安慰,“其实吧,能生下一个好孩子,现在疼一下也没事。” 说完她摸了摸肚子,希望肚子里也是一个好孩子。 顾淮俞不觉得自己是多好的孩子,要不是他的主角命,他妈妈可能不会生病去世。 看着顾淮俞扶何云娥走进一间病房,许久苏见北才收回目光,然后从安全通道离开了。 之前顾淮俞说过这个世界是四部小说组成的,当时苏见北满怀心事,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 直到顾淮俞今天重提,他才忍不住查了一下另外三个人。 三个人里面,苏见北只觉得商延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商延绯闻缠身,跟一个知名女星传过八卦,还上了热搜。 苏见北费了一点力气就查到了他,发现他跟一位姓顾的女孩订过婚,正好跟那天他说自己是顾淮俞的未婚夫对上。 虽然八卦说商延跟一个女孩订婚,但也很有可能是消息有误。 苏见北查不到商延未婚夫的任何信息,只找到了顾大钧一点的讯息。 顾淮俞在来的路上说去医院看后妈,而这个顾大钧刚好是二婚。 从这些蛛丝马迹,苏见北隐约推断出事情的轮廓。 顾淮俞至少有两个身份、他跟包括苏见北在内的四个人都有隐秘的关联。 这真是一个古怪的世界。 但苏见北不是很在乎,因为他刚才印证了一件事,顾淮俞跟那个顾淮俞不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们有共同的地方。 这个猜测让苏见北某种情绪得以安抚。 -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7节 第二天深夜,处理好工作的顾大钧坐专机飞回来。 何云娥已经生了,顾淮俞留在医院跟月嫂一块照看。 顾淮俞毕竟是男人,月嫂给何云娥按摩时,他坐在病房外面等着。 顾大钧从电梯下来,看到打瞌睡的顾淮俞,心疼不已,“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去睡觉,司机在不在,这么晚别打车回去,不安全。” 顾淮俞提起些精神,“我知道了,你进去看看吧,我回去了。” 顾大钧忽然叫住他,“俞俞。” 顾淮俞转过头,“怎么了,爸?” 顾大钧并不是那种不会表达感情的传统父亲,相反他时常跟顾淮俞煽情。 “爸爸永远都爱你,最爱你。” 知道顾大钧担心什么,顾淮俞嗯了一声,“我知道。” 顾大钧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顾淮俞:“好。” 坐电梯下去时,顾淮俞忍不住想,要是顾大钧知道他还叫别人爸妈,估计得气的三天吃不下去饭。 老顾的心眼小得跟针鼻差不多。 顾淮俞觉得自己心很大,因为他压根没有何云娥的孩子会跟他争宠这种想法。 顾淮俞没听顾大钧的话,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傅家。 这个时间点傅家夫妇已经睡觉,顾淮俞在玄关换了鞋子,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走到傅闻门前,顾淮俞敲了两下。 十几秒后房门打开,傅闻穿着烟灰色休闲服,没戴眼镜,鼻骨那颗小痣很显眼,有种慵懒的凉薄。 看到门外的顾淮俞,傅闻略显惊讶,“怎么这么晚回来?”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不是在质问,有几分关心跟疑惑,但顾淮俞仍旧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傅闻静静地看着他。 - 隔天一早,顾淮俞坐傅闻的车去了一所私立学校,也是他在第三部小说就读的地方。 顾淮俞在这部小说里只是一个高中生,必须每天上学。 但他现在压根没那么多时间维持学生这个身份,想来想去能帮他解决这个麻烦的只有傅闻。 顾淮俞让傅闻冒充他哥哥,去学校跟老师谈一谈,省得他经常不上学,学校会联系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到了学校正是下课的时间,顾淮俞领着傅闻直接去了教导处。 走到教学楼,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头看到树旁的卫施,对方复杂地看着他跟傅闻。 见顾淮俞停下来,傅闻问,“怎么了?” 第58章 顾淮俞收回视线,转头说,“没事,看到了一个熟人。” 傅闻没问是谁,朝顾淮俞刚才看的方向扫了一眼。 银杏树下空空荡荡,早已经没了卫施的影子,似乎刚才那一眼的对视是错觉。 顾淮俞不是很在意,“走吧,我先带你去见我的班主任。” 傅闻人脉很广,他认识这个学校的校董,来之前已经跟对方打过电话,因此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顾淮俞以出国留学,去国外的高校面试,办理相关手续等等为借口,获得学校特批,可以自行决定上学时间。 私立高中的学生出国读书是常态,学校早已经见怪不怪,再加上校董打过招呼,顾淮俞的班主任虽然可惜,但也没有过多询问。 为了不让这件事露馅,顾淮俞还让学校将紧急联系人由他父母改成了傅闻。 顾淮俞有大学文凭,还是top级的名校,现在四本小说融合了,他觉得没必要再重读一遍大学。 而且他现在的时间也不允许他按时按点来学校的好好读书。 今天是周五,下午再上两节课就会放周六日的假,办完事后顾淮俞没有留下来上课。 现在的傅闻已经不会再对顾淮俞的生活指手画脚,见他不愿意上学,什么也没有问,带着他一块离开了学校。 走的时候遇见了沈嘉阳,顾淮俞走过去跟他说了几句。 “你最近怎么没来上学?”沈嘉阳透过顾淮俞看了两眼傅闻,压低声音问,“那是谁呀?” “我哥。”顾淮俞半真半假,“我打算去留学,最近在办出国手续,以后可能不会常常来学校。” 沈嘉阳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么突然,以前也没听你说过留学?你去哪个国家?” 沈嘉阳也是要出国的,顾淮俞记得他要去y国,因此说,“应该是去m国。” 沈嘉阳顿时有些失望,忍不住嘟囔,“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顾淮俞一脸歉意,“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哥在那边有认识的人,他想我出国润个文凭回来。” 沈嘉阳欲言又止,叹了一声,“行吧,出国见识一下也好。” 顾淮俞:“那我先走了,哥还有事呢。” 沈嘉阳:“好,对了,你记得没事看看咱们学校的论坛,最近有一个大瓜,有关卫施的,真的特别好玩,快要笑死我了。” 顾淮俞应了一声,跟沈嘉阳挥了挥手,“我走了。” 沈嘉阳恋恋不舍,追上前两步叮嘱,“路上小心,有事跟我打电话。” 跟沈嘉阳简单做完道别,顾淮俞跟着傅闻走出学校。 傅闻的车停到了对面,顾淮俞站在校门口等他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但转过头四下看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傅闻的车停到面前,顾淮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午十点公司高层有一个会,顾淮俞让傅闻把他带到公司,今天正好无聊跟赵争鸣玩一玩。 车开到公司楼下,顾淮俞眼尖地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个气质很好的女孩,身形高挑,黑色的长发,五官白净清丽,仿佛一支寒冬过后盛开的白兰,娉婷而立。 这样的女孩在大学,一定是很多直男心中的白月光。 顾淮俞记忆力惊人,尤其是对漂亮的人,哪怕只见过一面他也能牢牢记住。 认出对方后,顾淮俞侧头对傅闻说,“那个好像是你大学同学?” 傅闻隔着车玻璃朝外看去,是苏语晴。 苏语晴来公司不是找傅闻,她目前正在跟赵争鸣的大哥谈恋爱。 两个人家境相仿,年纪也差不多,性格一个稳重,另一个淡雅,倒是很相配。 但实际感情进展一般,正不冷不淡地谈着,双方父母有意撮合他俩尽快结婚。 傅闻只看了一眼,然后将车稳稳地开进了地下车库,并没有要跟苏语晴打招呼的意思。 他俩现在的身份,私下不好过多联系。 汽车驶进车库,光线微暗,顾淮俞眼睛却闪烁着细碎的光,“她是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吧?” 傅闻不自觉抬头,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顾淮俞。 那张看起来很单纯的脸,又带上了那天说“赵争鸣,嗯,挺有意思”时的坏劲儿,唇角弯起尖尖的弧度。 傅闻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果然就听顾淮俞挑明道:“她明明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们只是大学同学,你当时在想什么?” 旧事重提,再次让傅闻想起自己犯的蠢。 问题是顾淮俞问的,但他却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似的,等傅闻停稳车子,他解开安全带就下来了。 顾淮俞站在车位旁边,慢慢地喘息。 没一会儿赵争鸣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怎么了小俞?” “没事。”顾淮俞呼吸不畅似的,低着头轻轻吐息着。 赵争鸣看他这症状,眉头微挑,“晕车?” 顾淮俞点了一下头。 赵争鸣语气关切,“我那儿有晕车药。” 傅闻走下来,顾淮俞朝他看了一眼,犹豫着,“可是……你们忙吧,我没什么事,我去旁边的万成商场转一转。” 赵争鸣板过他的肩,“再忙给你一颗晕车药的工夫还是有的,走走,看你脸色白的。” “傅总,我先带小俞走了。”赵争鸣拉着顾淮俞朝电梯走。 顾淮俞拘谨地一步三回头,似乎在看傅闻的脸色。 赵争鸣见状笑了,“怎么跟唐僧去盘丝洞似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顾淮俞小声说,“不是。” 赵争鸣摁下电梯。 顾淮俞再次扭头,冲傅闻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傅闻扶额,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走眼的。 电梯门打开,赵争鸣摁着快门键,问傅闻,“傅总上吗?” 傅闻收敛面上的表情,走了过去。 - 顾淮俞需要把自己的时间塞满,这样可以让他少想一些事。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8节 他也需要寻找一些刺激,比如当双面间谍,跟敌人打得火热,套取一些情报。 虽然这种情报不需要他套取,傅闻可以自己解决,但顾淮俞仍旧以自己的想法为先,想做就做,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获得自由后,他致力于做一些能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 骗取赵争鸣的信任,就是顾淮俞给自己找的乐子。 跟赵争鸣演了一整天的戏,让对方更加确信他就是一个可以掌控的傻白甜。 晚上顾淮俞坐傅闻的车回家,高峰期堵了二十多分钟的车。 黑色的suv堵在长长的车流里,傅闻面上不露任何情绪,手指却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余光瞥向副驾驶座上的人。 顾淮俞正在玩消消乐,眉眼平和,鼻尖挺翘,唇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又似乎天生是这个弧度。 现在的他褪去了故意演出来的怯弱与局促,透出一种舒展的自在与天真,看起来就像蜜罐里泡大的,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摧残。 顾淮俞玩完一局,抬起头见车还没有动,朝窗外看了一圈。 发现对面有一家紫米糕店,顾淮俞来了兴趣,“你想吃紫米糕吗?” 没等傅闻开口,顾淮俞又说,“你应该不想吃,过去我给你买的,你都扔垃圾桶里了吧?” 又来了。 顾淮俞眼底的揶揄那样明显,傅闻想忽视都难。 但这事是他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顾淮俞似乎喜欢看傅闻这副被戳中糗事而无法言语的模样,抖着肩笑了起来。 傅闻从小到大一直很沉稳,几乎没有可以拿出来被开玩笑的黑历史。 现在不同了,过去跟顾淮俞认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的黑历史。 回到傅家,在饭桌上顾淮俞又拿只有他俩知道的事调侃傅闻。 吃完饭,顾淮俞去后院跟小狗玩儿。 在傅家这两个月,这只流浪小狗圆润了不少,皮毛光滑柔顺,只要顾淮俞招招手,它就甩着尾巴乐颠颠跑过来。 顾淮俞照例从头到尾撸了一遍,然后发出指令让它坐下、趴到地上、打滚,仰头学狼嗷呜地叫。 正玩儿着,傅闻走了过来。 顾淮俞绕着小狗的肚皮,抬头去看他。 庭院的路灯柔和地染在傅闻身上,他看起来很矜重,也很真诚。 “过去的事是我不对。”傅闻说,“我不应该以关心的名义,不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 他主动认错,想要跟顾淮俞达成真正的和解。 顾淮俞看了傅闻几秒,然后将小狗抱了起来,手摸在小狗的肚皮。 他这个动作让傅闻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不自觉后退两步,怕被这只狗再尿到身上。 顾淮俞恶作剧成功,笑着站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抱着小狗去前面玩球。 直到走出了很远仍旧能听到顾淮俞不加掩饰的笑声,傅闻难得叹了一声。 看顾淮俞这个样子,这种恶作剧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消停。 成年人解决矛盾的方式很简单,利益划分,只要利益适合就能一笑泯恩仇。 但顾淮俞明显不是要走这个路子,他会一直玩到自己觉得不好玩为止。 傅闻很无奈,又拿他没办法。 - 每次胡乱折腾了一番,顾淮俞就会短暂的感到疲倦。 这种时候他就会去谢惟家休息几天,画画漫画,然后再重振旗鼓,去做能让自己快乐的任何事。 随着顾淮俞稳定的更新,追订漫画的人数慢慢多了起来,评论区也很热闹。 【太酷啦,猫猫打架好厉害。】 【好家伙,作者这是要把猫猫往街头老大这方面发展吗?】 【我一直以为这是狼跟猫猫的绝美爱情故事,结果……】 【狼快回来吧,你看你家猫猫成什么样子了?】 【狼:出走几个月,回来我老婆成旧街区的大佬了?】 【把狼抓走的到底是什么人?狼狼快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 顾淮俞简单刷了一下评论,然后画下一话——猫猫跟旧街区鬣狗们的争斗。 这些鬣狗是之前跟狼争夺地盘的那几个,因为之前出场过,顾淮俞画起来很顺手。 正画鬣狗的獠牙跟涎水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顾淮俞叼着一根香烟形状的糖,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 卫施穿着校服立在门口,单手拎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露出饱满的额头,衣扣整齐,眉眼不见过去的桀骜,总算有学生的样子了。 看见是卫施,顾淮俞皱起眉,“你不是说再来找我就是狗?” 卫施面色有一瞬的别扭,闷闷地说,“气话你也当真?” 顾淮俞没说话,挑高眉头看着他。 卫施被看得更加不自在,把脸微微偏到一侧,抬手解下一颗扣子,动作透着烦躁。 “行,我是狗。”卫施重新去看顾淮俞,自暴自弃地说,“我是汪汪叫的狗行不行,开心了吗?” 顾淮俞不吃他这套,语气不咸不淡,“你跟我耍什么脾气?” 卫施顿时泄了气,嗫嗫地说,“我哪有?” “我只是……”卫施的声音忽然变得含糊起来,“只是跟你说一声,我又给他们道歉了。” 顾淮俞问,“所以呢?” 卫施抓着书包肩带,有些难堪地说,“我给他们写了道歉的信,他们有些人把信……贴到了学校论坛上。” 顾淮俞恍惚想起来,之前沈嘉阳让他看论坛,说有卫施的瓜,但出了校门他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沈嘉阳说的瓜,应该就是指这件事。 不得不说这招真高明。 高中这个年纪是最要面子的,卫施这种风云人物更是如此,简直是杀人诛心。 看着情绪低落的卫施,顾淮俞放下绘画板,“你现在知道真心被人糟蹋的滋味了吧?” 当初卫施的行径比这个更加恶劣,他是毫无缘由地去骗别人的感情。 对方贴他的道歉信,起码是基于被伤害后的回击,性质完全不同。 卫施垂着头,好半天才开口,“这算是报复吗?” 顾淮俞直言不讳,“是报复,也是回击。” 卫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想开了,“报复就报复吧,他们心里痛快了,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 这点顾淮俞不否认。 对受害者来说,人渣前任过得越惨,他们越觉得开心。 沉默了几分钟,卫施忽然问,“你要出国留学?” 顾淮俞随口应付,“嗯。” 卫施盯着顾淮俞,眼神流露出急迫与紧张,“你不等谢惟了?” 顾淮俞仍旧很坚定,“他回来了会找我的,不用我等他。” 卫施再次泄气,呆呆地哦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又问,“他去哪儿了?” 顾淮俞不怎么高兴地望来,“问这个干嘛?” 卫施先是说,“没事随便问问。” 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了几分紧绷,“我想了想,如果他不回来了,我又没有碰到合适的,我们可以……试试。” 顾淮俞生气卫施说谢惟不回来,高声说,“我才不要跟你试。” 被拒绝的卫施气息有些不稳,“我又没说现在,我是说十年后。” 顾淮俞明确拒绝他,“一百年以后也不可能。” 卫施梗着脖子说,“我只是提议,我也没有多稀罕你。” 如果是以前,卫施有上百种语言可以完美回答这句话。 但情商不知道随着什么突然流逝,让他无法理智客观的回应顾淮俞。 说完这句,卫施自己也很懊悔。 但顾淮俞完全不在意,“那最好!” 他这个态度让卫施胸口起伏了两下,脑子卡壳一般,说不出更狠的反驳话,也不想说软话缓和关系,气得甩下了手里的书包。 顾淮俞没理他,拿起画板继续画凶狠贪婪的鬣狗。 五分钟后,挺到细微动静的顾淮俞停下来去看卫施,“你哭了吗?” 卫施坐在自己的书包上,这句询问像是戳到他的肺管子,粗声粗气地回道:“谁哭了!” 在吼出这话时,眼眶又漫上热意。 卫施迅速别过头,视线模糊一片。 他极力压抑心中那种酸涩与抽痛,嘴唇咬出了血,但眼眶仍旧湿得一塌糊涂,鼻翼抽动,委屈极了的模样。 这一周他过得很不顺心,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在家也不痛快。 来了顾淮俞这里,他也不给他好脸色。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19节 卫施的肩微微抖动,一看就是哭了。 顾淮俞不知道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眼泪,不过这次没再开口让他别哭了。 发泄出来哭一哭,总比憋在心里装酷,祸害别人要强。 在卫施哭了半个小时后,顾淮俞扔给他一瓶水,想让他补一补水分。 对方一点都不领情,很凶很凶地吼,嗓子却是哑的,“我不喝!” 顾淮俞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被卫施凶了,直接下床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水。 “不喝就别喝。”顾淮俞不惯他这个毛病,“什么时候会好好说话了,什么时候再喝。” 卫施气坏了,刚消停的眼泪又有汹涌的架势。 那天下午卫施又是愤然离开的,不过这次走倒是没撂下什么会打脸的狠话。 顾淮俞不喜欢他,哪怕谢惟永远不回来了,他也不会答应跟卫施这个十年之约。 在感情方面顾淮俞一向果断,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不拖泥带水给对方任何希望。 而且他也不觉得卫施喜欢他,就是在脆弱的时候想找一个温暖的依靠。 - 何云娥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孩,顾大钧多少有些失望。 他跟普通男人一样,希望自己儿女双全,凑一个好字。 不仅是顾大钧,就连何云娥心里也别扭,她清楚的明白顾淮俞在顾大钧心中的分量,这胎要是女孩,性别跟顾淮俞错开了,顾大钧或许更喜欢。 但生都生了,她又不能塞回去换一个女孩下来。 这毕竟是何云娥的头胎,还是她好不容易顺产生下来的,满月那天顾大钧听她的好好操办了一下。 怕顾淮俞心里不舒服,顾大钧给小儿子过户了一套房子,给了顾淮俞两套,外加一块过百万的翡翠原石。 顾大钧一直很喜欢翡翠,因为很好寓意,吉祥如意,他希望顾淮俞能事事顺心如意。 满月那天,来了不少顾大钧的朋友跟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何云娥这边的亲戚跟平时玩得不错的小姐妹。 何云娥跟顾大钧的婚礼很朴素,就请了双方的家人,摆了三四桌而已。 借着儿子的满月酒,何云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跟小姐妹炫富了。 何云娥不属于心机沉重的人,有小心机,也有虚荣心,会跟顾大钧吹枕边风,有时也会起跟顾淮俞争宠的心思。 但她没有特别坏的心眼,所有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懂。 何云娥画着淡妆,穿着某奢侈品牌的睡衣,旁边的婴儿用品也都是一水的大品牌,logo很显眼。 婴儿被月嫂抱去隔壁房间,一群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人围在床边跟何云娥聊八卦。 聊着聊着,说到了顾淮俞身上。 有人问,“听说他跟商家那位解除婚约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是以前何云娥肯定会传传内部的小道消息,但她生产那天顾大钧没在,顾淮俞忙前忙后的,坐月子期间他对她也客客气气,偶尔还会逗一下小孩儿,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芥蒂。 何云娥拽了拽真丝被,“什么怎么回事?就是感情不和,小俞不想结了,就跟那边说算了。” 问话那人一愣,“啊,你那个继子说算了的?他不是很喜欢商家那个?” “是是是。”何云娥不耐烦了,“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你们说我肚子上这赘肉怎么减?我都快烦死了,想少吃点,老顾不让,怕孩子没奶水,天天鸡汤鱼汤,海参鲍鱼的给我灌,还说胖了不嫌弃我。” 听她明面抱怨,暗里炫耀的凡尔赛,大家撇了撇嘴。 被八卦的对象顾淮俞在外面帮顾大钧招待宾客。 虽然没老来得女,只是一个子,但顾大钧仍旧很高兴,跟谁打招呼都笑呵呵的。 直到商家送来了满月礼物,他的脸一下子沉了,又好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压低声音让家里的保姆把东西扔了。 顾淮俞拦下了,“拿进去吧。” 顾大钧的心咯噔了一下,忽然想起好一段时间没见过谢惟了,心里更加不安。 怕顾淮俞又回头吃商延这棵烂草,顾大钧试探地问,“那个小谢呢?” 谢惟在的时候他叫人家谢惟,现在用得着了又成小谢了。 顾淮俞在心里哼了一声,语气不变,“他出国了。” 顾大钧有些意外,“出国干什么?” 顾淮俞很正经地胡说八道,“去国外认亲。” 顾大钧:“认什么亲?他不是孤儿?” 顾淮俞:“打仗的时候,谢惟爷爷被人偷渡到国外当壮丁,后来赶上第二批淘金热,他爷爷就在那边发了财,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寻找家人,通过dna找到了谢惟,现在老爷子去世了,临去世前委托律师把自己的遗产过给谢惟。” 顾淮俞说的有鼻子有眼,把顾大钧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信了。 顾大钧问,“有多少遗产?” 顾淮俞说,“几百亿吧。” 顾大钧眼睛鼓动了两下,“这么多?靠什么挣的钱?” 顾淮俞张口就来,“在东南亚那边搞博.彩。” 顾大钧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那他爷爷被抓到那边干的是?” 顾淮俞沉痛地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 顾大钧表情认真,一边思考一边说,“在咱们这儿就是黑灰产业,这钱能顺利转过来吗?赌场还好,他爷爷不搞电诈吧?” 顾淮俞摇摇头,“不知道。” “你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顾大钧担忧起来,“会不会被人给骗了,你最近还能联系到他吗?” 顾淮俞眼睛有点暗,跟顾大钧说了实话,“骗你的,他有事出省了。” 顾大钧松了一口气,“继不继承遗产不要紧,别再给人骗过去,那边少去,不安全。” 顾淮俞嗯了一声,“知道了。” - 忙活了整整一天,顾大钧喝高了,晚饭都没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顾淮俞在微信上跟顾大钧说了一声,然后骑着电车离开了家。 他没直接回谢惟的小屋子,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游荡。 三月份的气温逐渐转暖,但傍晚的风还是有些凉。 谢惟走后,电车的待电量似乎都开始下降,顾淮俞骑完最后一格电,然后找了一个可以充电的小卖部,停了下来。 太阳即将西沉,天边烧着大片潋滟的云。 顾淮俞坐在马路牙上,夕阳在他身上泼洒下橘红的余晖,他垂着眸,安全帽上的竹蜻蜓也跟着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锃亮的皮鞋走到他面前。 对方停了七八秒,顾淮俞才迟钝地抬起头。 半边夕阳落进地平线,昏黄的天光落在商延俊美的面容,眸底有种模糊不能辨的情绪。 在顾淮俞看来时,商延递过来一杯热饮。 顾淮俞脸上的涣散与空白慢慢消失,眼睛重新聚焦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商延不嫌地上脏,坐到了顾淮俞旁边,“跟着你出来的。” 顾淮俞理解了几秒,才明白商延口中的‘跟着你出来’是什么意思。 顾淮俞问,“满月礼是你送的?” 商延:“嗯。” 他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谢惟那间小屋,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 顾淮俞还以为商延会从他生活里彻底消失,毕竟那天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商延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像是找他只是单纯坐一坐。 顾淮俞主动打破沉默,“找我有事?” 商延看向顾淮俞,那一眼仿佛要看进顾淮俞的灵魂深处,他缓慢开口,“谢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是顾淮俞没有料到的。 傅闻那么多疑的一个人,都没有像商延这么认真地问他,谢惟是什么人。 顾淮俞没顺着商延的话说,反过来问,“这重要吗?” 商延说,“重要,我总得知道自己输给谁了。” 顾淮俞不认同这个说法,“你没有输给谁,谢惟也没有赢过谁,我不是在你们中间选择了他,我只喜欢他。” 商延眼底浮现出不甘,“如果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设定,我是不会这么对你,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不出国,我们会是玩伴,一起读书,然后恋爱……” 顾淮俞打断他,“没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顾大钧可能不会这么有钱,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老板,他妈妈也还活着。 如果是这样,那他跟商延压根不会认识。 商延有着很敏锐的直觉,“所以他到底是谁?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不对?” 甚至不一定会回来了。 第59章 顾淮俞皱了一下眉,很认真地说,“谢惟就是谢惟。” 他接触的谢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串只知道维护世界规则的冰冷代码。 商延从顾淮俞的态度隐约猜到了什么,继续问,“那他有跟你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顾淮俞不知道商延要打听什么,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交谈的欲望。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0节 “不管他回不回来,我跟你都不可能。” 说完这句顾淮俞起身,拔掉了电车的充电线,重新戴上安全帽。 商延没有拦他,看着顾淮俞插上车钥匙,骑着电车离开了,也去开自己的车。 顾淮俞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情,骑车回了谢惟的家,商延开着车一直跟在他身后。 路过光线暗淡的小巷时,商延会打开远光灯给顾淮俞照亮。 顾淮俞并没有领情,谢惟的电车也有灯,虽然光线很暗,但照路没有问题,他不需要商延这种关心。 好在到了谢惟家,商延没跟进来,只是将车停到了废品站门口。 商延坐在车厢里,点了一根烟,抽了很久他才离开。 这之后商延也没有打扰顾淮俞的生活,只是偶尔会碰上,但只是照面,连招呼都没有打过。 顾淮俞最近很忙,还在傅家的公司挂了一个职位。 他目前在采购部做特别助理,也就是赵争鸣的手下。 公司没有特别助理这个职称,是赵争鸣单独给顾淮俞设立的。 工作内容很简单,跟着赵争鸣吃吃喝喝,一个月就可以拿一万五。 在傅闻的铁腕下,采购部是唯一一块铁板,从经理到助理,再到普通员工都多多少少有些裙带关系,被其他员工戏称为关系户部门。 但没办法,总裁亲弟弟都是关系户的一员,谁都不敢说什么。 直到顾淮俞入职后的第三个月,傅闻终于朝这块钢板开刀,开始整顿采购部。 在高层会议上,傅闻当着赵争鸣大哥的面,宣布裁掉赵争鸣。 事前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这个举动惊到了会议室所有人,只有赵争鸣的大哥还算镇定。 他第一个表态,竟然选择尊重傅闻的决定,“我同意傅总说的,赵争鸣的确不是很有能力的人。” 其他人面色各异,心中都隐约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赵争鸣的大哥出了名的护犊子,今天这么痛快同意,私下肯定跟傅闻达成了某种协议,选择牺牲掉亲弟弟。 傅闻甚至连让赵争鸣主动辞职的体面都没给,可见赵家兄弟被傅总抓住了很大的把柄。 通知下达后,这事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引起不小的轰动。 顾淮俞虽然不是事件的中心人物,但员工在茶水间偷偷八卦时,提他名字的次数不比赵争鸣少。 因为这段时间他俩打得火热,所以都觉得赵家准备帮这位傅二公子争权。 现在傅闻突然打压赵争鸣,这明显是冲着顾淮俞来的,两兄弟这是要开撕的节奏。 而被臆测撕逼的两个主角,正在办公室和谐地聊天。 傅闻的意思是让顾淮俞接手采购部,他在这个部门待了三个月,流程基本已经摸清,可以直接上手管理。 傅闻一开始不愿意让顾淮俞进公司,不是要抑制打压顾淮俞,而是觉得他的性格跟能力不适合管理公司。 现在看来,顾淮俞是有能力的。 高层管理者最需要的是决策能力,傅闻还没摸清顾淮俞有没有,所以想先将他放在采购部观察一下。 但顾淮俞无疑是聪明的,还有着很强的执行力。 出乎意料,顾淮俞拒绝了,“我对工作没兴趣。” 他跟傅闻这种事业咖不同,顾淮俞不能对工作一直保持高度的热情。 傅闻刚要开口,房门被怒气冲冲的赵争鸣推开,傅闻的秘书跟在他身后,一脸为难。 “傅总,我跟赵总说了您有事,他……” 傅闻对秘书说,“你先出去吧。” 这趟浑水他一秒都不想趟,听到傅闻的话立刻走了,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赵争鸣的视线在顾淮俞跟傅闻扫了两遍,冷冷地说,“原来你们兄弟俩给我下套,真是难为你费心思装蠢了。” 最后一句是在跟顾淮俞说。 顾淮俞仍旧一脸单纯,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啊,什么下套?” 赵争鸣面色铁青,咬牙说,“你还给我装傻?” “我哪里装了?”顾淮俞忽然嘻嘻笑了一下,“我可没说我傻,是你觉得我傻。” 赵争鸣顿时怒火攻心,捏拳头抡了过去,“你他妈……” 傅闻拦下赵争鸣的手,眼神冷厉,“你要是再闹事,我不介意让警方好好查查公司为什么要辞退你。” 赵争鸣目光闪了闪。 他把顾淮俞骗到身边当他助理,是想套住顾淮俞,往顾淮俞身上泼脏水,这样他就能捏着顾淮俞的把柄,威逼利诱顾淮俞做一些事。 谁知道玩儿鹰的被鹰给啄了,赵争鸣反被顾淮俞抓住吃回扣的事。 现在赵争鸣不仅在公司待不下去,这件事还得让他大哥擦屁股,把那些钱填补上。 被一直看不起的蠢货给耍了,赵争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狠狠瞪着顾淮俞。 听到消息的赵争竟匆匆赶来,进门就看见不争气的亲弟弟动手,太阳穴突突直跳。 看到赵争竟,傅闻甩开赵争鸣的手。 察觉到气氛不对,赵争鸣回过头,“哥……” 他话音刚落,赵争竟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厉声说,“干出这样的事,你还有脸来闹?” 赵争鸣的脸被打偏到另一侧,拳头不自觉攥紧。 他自小就敬畏自己的大哥,死死抿着唇,没敢反抗。 赵争竟代赵争鸣向顾淮俞道歉,“对不起。” 顾淮俞摇摇头,特别傻白甜地说,“没关系,我了解他,他本性不坏,只是脾气太冲了。” 被抢了说辞的赵争竟:…… 顾淮俞又安慰赵争鸣,“是人都会犯错的,还好只是吃了几百万的回扣,也不是什么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大事,请个好一点的律师,四五年就能出来。” “不过好在你有一个好哥哥,不用坐牢,以后你要好好的,别让你哥操心了,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为你操心也挺不容易的。” 顾淮俞这番贴心的话,说的赵争鸣心里的火气蹭蹭冒,就连赵争竟的脸都挂不住。 他一直听赵争鸣说傅闻这个弟弟有多傻,多好骗。 果然一窝是生不出一只兔子跟一只狐狸,顾淮俞跟傅闻比起来,不遑多让。 赵争竟皮笑肉不笑,“傅总,我先带他走了。” 顾淮俞很主动,笑着挥挥手,“路上小心,有时间再一块吃饭。” 赵争鸣面色阴郁,吃你大爷的饭。 赵争竟定力还算好,应了顾淮俞一声,然后冷着脸拎上赵争鸣走了。 等赵家俩兄弟走了,顾淮俞叹了口气,“以后少了一个饭搭子,小赵真挺好玩的,可惜了。” 傅闻无言了半晌。 顾淮俞伸了一个懒腰,“我走了,以后就不来公司了。” 傅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试试采购部经理这个位置?” 顾淮俞果断摇头,“不要。” 兜里的电话突然响,顾淮俞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电话是赵晨阳打过来的,苏见北又用自己的资源奶君山传媒,问顾淮俞怎么办。 能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奶了。 顾淮俞理所应当地说,“生意还是要做的,不能因为人情就不做了,大不了置换一些资源还给他。” 赵晨阳还怕顾淮俞困于情情爱爱中,不愿意拿苏见北的东西。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老板的格局打开了。 只要用生意人的思维处理人际关系,顾淮俞发现处处都是朋友,没有敌人。 商延不是,苏见北不是,傅闻更不是。 看着潇洒离去的顾淮俞,傅闻静默了几秒,然后给秘书打电话,让他送进来一杯咖啡。 赵争鸣跟顾淮俞先后辞职,彻底瓦解了这个最强的关系户部门,再次增加了傅闻的权威。 顾淮俞美美隐身,躺着等别人挣钱。 - 苏见北没跟m.t解约。 一方面是顾淮俞不同意他来君山传媒,另一方面是解约的流程太复杂,而且还牵扯很多利益。 但苏见北并没有放弃向顾淮俞传递和解、友好共处的讯号。 他希望能跟顾淮俞继续做朋友,是很单纯的朋友,喝喝茶聊聊天那种。 苏见北爱的仍旧是那个不存在的顾淮俞,发现顾淮俞跟那个顾淮俞有共通之处,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种靠近没有任何杂念,就像小说里的顾淮俞当初帮他一样,仅仅只是想他过得好。 苏见北在靠近顾淮俞的时候,也在一点点感受那个顾淮俞靠近他时的心思。 这种触及让苏见北心情平和,却让真正的小顾一头雾水。 他不是很理解苏见北这种想法,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守着一个虚幻的? 顾淮俞相信谢惟会回来,是因为谢惟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走的时候也认真告诉他,自己会回来。 所以只要跟苏见北在一起,顾淮俞就会有意无意地戳破他的幻想。 这种时候苏见北会沉默下来,然后在顾淮俞面前消失几天,再回来做之前的事。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到最后顾淮俞都放弃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1节 苏见北原本是四个里面最正常的人,卫施则是最不正常的。 现在两个人颠倒位置,苏见北沉浸在过去不肯出来,卫施的生活倒是慢慢走向正规。 他开始好好上学,跟过去那些狐朋狗友全部断交,还转了学,转到了一个普通的高中,做一个普通的学生。 卫施私下看了心理医生,但他发现自己跟对方无法吐露一句。 看了两周医生,对方建议他找一个舒适又不犯法的方式放松自己。 于是,卫施就来找顾淮俞了。 现在他只在周六日放假的时候才会来找顾淮俞,情绪也比以前稳定了很多。 但在特殊的日子,他还是控制不住,会背着顾淮俞偷偷地哭。 顾淮俞一开始不理他,后来欠儿登似的,只要卫施一哭就给他扔水,让他补充一下水分。 把卫施偷偷哭,摆到明面上。 卫施从气急败坏到最后都能平静接过顾淮俞的水喝两口。 商延是最少来找顾淮俞的,见了面他俩也很少说话。 倒是顾大钧因为生意跟商延往来的多,但每次打交道都冷着脸的公事公办。 顾大钧好几个月没在顾淮俞身边看见谢惟,还以为两个人分了,又开始催顾淮俞相亲。 顾淮俞被他那套爱情理论念叨的心烦,索性搬出去住到了谢惟家。 之前商延打算换了谢惟房子的老化电线,当时顾淮俞很生气,因为他那个时候没能接受谢惟离开。 现在他的心态很平和,自己主动找人换了电线,安装了空调,翻修了房子外面的厕所,还盖了一间厨房。 顾淮俞开始学着做饭,学着真正的独立生活。 他在院子里开垦了一块地,撒上菜籽,又种了一些好养活的花。 如果谢惟秋天回来,那就能吃上院子里的菜了。 顾淮俞放弃出去找乐子的想法,专心过他自己的生活,将君山传媒全权交给赵晨阳管理,只看每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一进七月份就下了一场暴雨,新闻台都开始呼吁大家雨天不要出门。 苏见北在外地拍戏,知道京都下大暴雨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给顾淮俞打电话,让他别逗留谢惟的家。 这边的排水系统差,地势也偏低,每次下暴雨必淹。 苏见北的提醒晚了,顾淮俞已经被困住了,但他没跟苏见北说,告诉对方自己现在在家。 屋外大雨滂沱,乌沉沉的云里时不时闪过一道紫红的闪电,细一些的树被狂风压的弯下。 商延开着一辆奔驰大g,艰难地行驶在雨幕中。 好不容易拐进小巷,轮胎陷进泥里拔不出来,雨水快要没过底盘。 车夹在拐角,前后都动弹不得,商延失去耐心,从后座拿过把黑伞,撑开伞推开了车门。 小巷已经被水淹了,像一片浑浊的汪洋,商延一脚踩下去,污水没过小腿。 越往前走,水越深,已经快要到膝盖了。 整个世界被雨幕隔开,商延撑着伞被风顶的寸步难行,他收起伞,淌着水朝小巷深处走。 等商延走进废品站,衣服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淌下,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他打开房门,一道惊雷炸起,闪电短暂地照亮屋内。 房子早已经被雨淹了,还哗啦啦地漏着雨,顾淮俞坐在书桌上,眉眼平和,那张漂亮的脸在狂风暴雨里有种遗世独立的恬淡安宁。 城边村的电力跟排水系统全面瘫痪,闪电过后屋内又恢复了漆黑。 见有人来了,顾淮俞拿手机照了照。 商延一身湿意,修长的手还持着一柄黑伞,漆黑的眼睛深沉内敛。 “走吧。”商延重新撑开伞,对顾淮俞说,“我送你回家。” 顾淮俞把照在商延身上的光移开,“现在路上肯定堵死了,等雨停了才说吧。” 商延没做反驳,在门口立了几秒,然后走进去坐到了顾淮俞旁边。 屋里到处都在漏水,床上的被褥湿得一塌糊涂,只有书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没沦陷。 谢惟的房子算是毁了,顾淮俞种在院前的蔬菜跟花籽都淹了。 但他看起来很淡然,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黑暗里叠纸飞机。 叠好之后,再用打火机点燃机尾,然后将飞机扔出去。 屋子漏成了筛子,飞机刚扔出去,就被豆大的雨滴打下来,微弱的火苗跟着熄灭。 顾淮俞却乐此不疲,再撕下一张纸,折成飞机,点燃尾端,扔出去。 商延看着顾淮俞,打火机亮的那一瞬,他看到顾淮俞的眼睫,很长,也很浓密,像蝴蝶的翅膀,在风雨中垂下来。 那一刻,商延喉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这迫使他开口,“如果他在这里会做什么?” 顾淮俞举着纸飞机点火,闻言微微一愣。 幽蓝的火焰点燃纸飞机,火烧得很快,薄薄的灰片被风吹得抖落在积水中。 眼看要烧到手指,顾淮俞扔了出去。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顾淮俞低低的声音响起,“他会给我撕纸叠飞机吧。” 商延没有说话,拿过顾淮俞放在膝盖上的刑法书,撕下一页纸递给顾淮俞。 顾淮俞扭头望着他,“你不用学他。” 商延把纸塞进了顾淮俞手里。 顾淮俞继续开始折纸飞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屋外暴雨如瀑,屋内也四面环雨,书桌就像一座孤岛承载着顾淮俞跟商延。 那本厚厚的刑法书,慢慢地变薄,只剩下十几页的时候,顾淮俞忽然生出几分烦躁,望着头顶之上的雨幕。 这雨没完没了地下着,一点变小的迹象都没有。 屋子里雾蒙蒙的,商延的衣服、头发,还有心里都夹裹着湿气。 他用眼睛描摹着顾淮俞模糊的轮廓,许久之后才开口,“他可能要回来了。” 商延的声音很轻,像被雨淋湿了,被风吹散了,只有余音传进了顾淮俞的耳朵里,就听到回来两个字。 顾淮俞再次转过头,“什么?” 他们隔着黑暗相望,商延声音含了水汽似的,模糊不清。 顾淮俞愣愣地,在风雨里仔细聆听着,才听到商延说有关他的记忆,这两天一直在消失。 有关顾淮俞的记忆,在商延脑海里开始模糊。 这是前几天晚上商延发现的,床头放着他收集的顾淮俞高中相册,闲着没事他就会翻开看看。 有一些照片开始变得模糊,有关照片的记忆也在模糊。 直到昨天早上,商延发现相册里某个卡槽少了两张照片。 他想不起来少了哪两张照片,相应的记忆也跟着没了。 在意识到顾淮俞要从他的记忆里消失时,商延有那么一个时刻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他忘记了顾淮俞,以后就不用再为这段感情感到遗憾,可以展开新的生活。 商延说服了自己,早上如常上班,下班回到家,在发现相册又少了照片时,一种窒息感忽然袭来。 他感到恐慌,也感到无助。 商延不知道这些异常意味着什么,如果是谢惟要回来的讯息,至少顾淮俞是开心的。 顾淮俞并没有一开始就开心,他先是流露出茫然,呆滞数秒之后,才有欣喜从眼睛里不断冒出来。 谢惟说过,规则不会消失,只会改变。 商延渐渐遗忘他,可能就是崩坏世界的自我修复,秩序正在恢复。 等规则重建好了,谢惟是不是会回来? 第60章 那一天雨下到很晚,顾淮俞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因为谢惟要回来了,他没有骗他。 之后京都又断断续续下了两天雨,谢惟的房子彻底被淹了,房梁都塌了,墙皮全部脱落,一个家具都没保住。 顾淮俞不得已,搬到市中心的一套房子,这房子之前他跟谢惟住过一段时间。 顾淮俞准备好好改造一下谢惟那套房子,为此还把废品站买了下来。 他一向雷厉风行,买下废品站后,找施工队推平了那块地,然后闷在家里画设计稿。 七月中旬是傅妈妈的生日,也是她跟傅爸结婚三十周年。 顾淮俞把顾大钧送他的翡翠原石切开,是非常少见的墨翠,还是纯度很高的冰种。 像这种高冰种的墨翠很容易出裂,种水最好的地方裂很多,不能出手镯,有镯位的地方又有棉,不够通透漂亮。 顾淮俞索性让人抠成珠子,做了一条墨翠项链。 最大的两颗珠子他设计了一下,既可以当耳环,又可以当戒指,挂上白金链子还可以当吊坠。 有镯位的地方起货做了手镯,剩下的料子做了一对山水牌,还给顾大钧雕了一块貔貅把玩。 顾淮俞把项链装进定制的珠宝盒,等傅妈妈生日那天,拿着礼物坐车回了傅家。 这次生日,傅家没有像上次为顾淮俞跟傅闻庆生那样大办,只请了相交多年的朋友。 顾淮俞去得早,到了傅家时亲朋还没有来。 别墅门前的洋铁雕栅栏缠着含着水珠的新鲜百合,房门也挂着百合做的花环,家里的佣人忙着在草坪上搭遮阳的帆布棚子,没人注意到顾淮俞。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2节 顾淮俞用密码打开门,拎着礼物走进去。 推开玄关的隐藏鞋柜,顾淮俞没在里面看到自己经常穿的拖鞋。 如果是以前,这种小事顾淮俞一定不会在意,但大雨那天商延的话,让他某根神经瞬间响起警报。 昨天他给傅妈妈打过电话,一切如常,傅妈妈还要他今天早点回来。 顾淮俞不确定短短的一个晚上,有关他的记忆会彻底从这个家里抹去。 正在顾淮俞犹疑时,客厅传来脚步,没一会儿着装整齐的傅闻出现在他面前。 顾淮俞不自觉屏住呼吸,略带紧张地看着傅闻。 傅闻的视线也落在顾淮俞身上,很平静,叫人看不出情绪。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傅闻率先打破沉默,“你是?” 顾淮俞只卡了一下壳,迅速反应过来。 “你是傅闻?好久没见,个子还是这么高,小时候你就是我们里面最高的。” 这段话顾淮俞是中英文夹杂着说的,好像归国没多久,还不适应中文语言体系。 傅闻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似乎在翻查对方相关的记忆,毕竟他一副很熟的样子。 “我替我妈来的,这是她让我给黎姨的生日礼物,我还有事先走了,帮我跟黎姨说一声生日快乐。” 顾淮俞语速很快,根本不给傅闻开口的机会,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反应过来的傅闻追出来,“等一下。” 顾淮俞听到了,但并没有停下来,阔步走出了傅家。 看着顾淮俞消失的身影,傅闻眉头微皱,翻开他拿过来的礼盒。 傅闻对玉石了解得不多,但好东西见多了,他还是能分辨出真假。 从首饰盒拿出那串项链,放在阳光一照。原本漆黑的珠子透出翠绿的光,珠子内部有线状的天然纹路。 这是翡翠,还是墨绿的,种水很高,几乎看不到棉。 这么一套珠子,六位数还是要有的。 如果这是恶作剧,成本未免有点高。 傅闻拿着项链,朝顾淮俞离开的方向看去。 - 顾淮俞一开始只是走,出了傅家转为疾步,离开傅闻的视线又改为跑。 跑出去很远,确定傅闻没有追上来,顾淮俞这才停了下来,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跟微信。 傅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从他手机消失了,包括钟翠翠、赵争鸣等等相关人员统统没了。 顾淮俞的感官很复杂,轻松的同时还夹杂着不舍。 虽然他跟傅家夫妇相处时间不长,但两个人对他很好,还有跟钟翠翠的友情。 可这似乎又是最好的结果。 从实际出发,顾淮俞没有那么多精力维护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 要不是傅闻帮他打掩护,告诉傅家夫妇他跟朋友去“毕业旅行”了,这么多天不回家,对方肯定会担心他。 顾淮俞这段时间编造了很多谎言,不光骗傅家夫妇,还得骗顾大钧,第三本小说的父母。 谎言总有戳破的一天,好在戳破之前,世界开始重建秩序。 顾淮俞上网查了查傅家现在的情况。 他的存在被抹去后,自然没了真假少爷这种狗血的事,傅闻就是傅家夫妇的亲儿子,唯一的独子。 小时候打顾淮俞的那个人渣养父,因为虐打儿子致死被判了死刑。 这事上过社会新闻,顾淮俞随便一搜,就能搜到很多报道。 那个小孩也不叫顾淮俞,网上搜索不到相关照片,顾淮俞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年幼的自己一模一样。 顾淮俞退出新闻页,又查看了一遍自己的通讯录。 他只在这部小说里“消失”了,卫施、苏见北,还有商延的电话都好好待在他的通讯录。 顾淮俞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很快整理好心情,他没回家,去了第三部小说的家。 - 这个世界他的父母算是普通人,两个人都是医生,还同属一家医院。 宋惠今天轮休在家收拾家务,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她从厨房走出来,“忘拿东西了?” 她还以为是丈夫回来了,房门一开,竟然是自家儿子。 “你怎么回来了?”宋惠露出喜色,摘掉胶皮手套走过来,“你行李呢?” 顾淮俞骗这个世界的父母,说自己被学校保送到国外留学,暑假出国去那边的学校办理手续。 顾淮俞叫来了傅闻陪他演戏,演得很成功,宋惠他们都信了。 走的时候,宋惠亲自给顾淮俞收拾的行李,回来没见他拿行李箱自然纳闷。 顾淮俞随口扯谎,“寄放到同学家里了,下午我过去拿。” 宋惠怪嗔地打了一下顾淮俞,力道很轻,“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去机场接你。” 顾淮俞:“我跟同学一块回来的,他爸说开车过来接机,我怕你们忙,就搭顺风车回来了。” 宋惠:“再忙接我儿子的时间还有的。” 宋惠从冰箱拿出一串红提,一边洗一边问,“那边学校怎么样?” 顾淮俞没回这话,拿着手机走过来,“妈,我给你买了礼物,但在行李箱里,你先看看照片。” 那块翡翠原石起了两条手镯,其中一只是按宋惠的圈口做的。 她的消费观很朴素,除了结婚时买的三金,几乎没有什么首饰,顾淮俞那对多功能翡翠耳环就是给她做的。 “这是手镯,乌鸡的,不值什么钱。耳坠是黑曜石的,我觉得挺好玩,你看这样一拆,它就能当一个吊坠,这个做戒指,再这样弄,它又是一个胸针。” 顾淮俞滑动手机,一张张给宋惠讲解。 宋惠偏过头,认真听着。 最后是一张胸针图,墨翠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碎钻,有种典雅的奢华,乍一看很像一块黑宝石。 宋惠笑着摇摇头,“这个设计挺好,但我没有场合戴。” 顾淮俞说,“参加婚礼或者同学聚会,过年见亲戚都可以。” 宋惠拿过顾淮俞的手机,又把那组照片看了一遍,嘴角挂着笑,很明显是喜欢的。 顾淮俞能在国外想着她,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翻看完照片,宋惠问,“给你爸买了什么?” 顾淮俞顿了一下,“什么都没买。” 宋惠哈哈笑起来,“小心你爸知道了,把你推进手术室切阑尾。” 顾淮俞半真半假,“那你别跟他说,我零花钱不够了,就买了这么多。” 宋惠笑着问,“真没零花钱了?要不要我贴补一下你的小金库?” 顾淮俞说,“还有点,不够我再给您要。” 宋惠重新打开冰箱,“中午吃什么?让你爸买点菜回来,想吃虾吗?” 顾淮俞一脸乖巧,“都好,做什么吃什么。” “比你爸好打发。”宋惠拍了一下顾淮俞的脑袋,然后去客厅拿电话。 看着打电话的宋惠,顾淮俞嘴角的笑意慢慢淡掉。 他走了,这个世界的爸妈怎么办,他们就他一个孩子。 哎。 - 为了庆祝顾淮俞回来,宋惠中午做的很丰盛,一家人热闹地吃了这顿饭。 在顾淮俞看来,这是一顿散伙饭,席间他提到小时候的事,夫妇俩都不怎么记得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不会记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儿子,没有记忆就没有痛苦。 怕他们随时忘记自己,吃完饭顾淮俞就找了一个离开的借口。 等他们真忘了,顾淮俞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待在这里。 顾淮俞换上自己的鞋,认真跟他们告别,“妈,爸,我走了。” 宋惠嘱咐,“早点回来,别在同学家待太久。” 顾淮俞嗯了一声。 顾爸爸问,“要不要我送你过去,离上班还有点时间。” “不用,我自己走过去就行。”顾淮俞犹豫了一下,然后抱住宋惠。 等他去抱顾爸爸时,对方笑骂:“我不跟你抱,腻腻歪歪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快去快回。” 宋惠瞪了过去,“胡说什么呢?” 顾爸爸讨好,“失言失言。” 顾淮俞不想他们俩吵,“我走了。” 宋惠:“路上小心。” 顾爸爸:“等回来了,帮你妈干点家务。” 顾淮俞没说话,背对着他们挥了挥,然后摁开电梯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阻隔了宋惠含笑的目光,以及顾爸爸扭着脖子,抱怨颈椎病犯了的声音。 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着,停到一楼后顾淮俞走出来。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3节 他其实是想早点结束这种生活,但这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真离开了,对方是不是就没有小孩了? 顾淮俞心里塞满了疑虑,刚走出小区,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那人脚步匆匆,从顾淮俞肩头擦过。 顾淮俞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停下来,很干脆地道歉,“对不起。” 他穿着简单的t恤,黑色运动裤,眉眼极俊,带着少年的英气。 那声对不起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在顾淮耳边,他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见顾淮俞神色不对,卫施摘下白色的耳机,问,“你没事吧?” 顾淮俞愣愣地摇了一下头,低声说,“没事。” 卫施像是不认识顾淮俞,没过多停留,重新戴上耳机,继续慢跑。 没跑几分钟,发根就淌出薄汗,他忽然停下来,转头朝回看。 刚才站在那儿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卫施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 顾淮俞折回小区,气喘吁吁地上了电梯,摁下八楼的按钮。 卫施不认识他了,这个世界的剧情也重置了,如果他消失,那宋惠……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淮俞喘匀这口气,走到802号门抬手敲了敲,敲了两分钟都没动静。 就在顾淮俞怀疑他们搬了家时,801号房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烫着卷发,却没染色的女人说,“802没住人,你是不是找错楼层了?” 顾淮俞转过头,看到女人的长相,眼睛动了一下,明知故问,“这里不是二单元?” 女人笑了,“这是三单元,左边那栋才是二单元。” 女人说话时,一个小女孩从她身后钻出来,骨碌着眼睛看顾淮俞。 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长得跟女人很像。 宋惠怀过两次孕,但第二次是宫外受孕,如果那个孩子能生下来,差不多就是小女孩这个年龄。 顾淮俞蠕动着唇,“这是你女儿?” 女人笑着说,“是。” 顾淮俞夸赞,“长得很可爱。” 宋惠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口上抱怨,脸上始终带笑,“淘气死了。” 顾淮俞嘴角松了松,压在心头的担忧消散,他过去摸了摸小女孩,“哥哥走了。” 宋惠说,“跟哥哥再见。” 小女孩甜甜地说,“哥哥再见。” 嗯,再见。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痕迹也全部抹除。 虽然如此,顾淮俞还是将手镯跟耳环,快递送给了宋惠。 宋惠收到快递时一头雾水,跟顾钧说,“我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 顾钧浇着他的宝贝盆栽,“是不是寄错了?” 宋惠找来裁纸刀,打开纸盒子,“电话跟地址都对。” 顾钧扭头,“什么东西?” 宋惠拿出里面的宣传纸,“好像是商场搞得什么活动。” 顾钧走过来,“你什么时候参加的活动?” 宋惠纳闷,“我没有,可能是随便抽电话号码送的?” 顾钧皱眉,“那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宋惠说了一句不知道,撕开防摔防撞的泡沫保护膜。 是一个丝绒面料的首饰盒。 宋惠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乌黑的手镯,还有一副耳坠,零零散散还有一些戒指托、白金项链、枝叶形状的夹子,周围镶着钻石。 她不是一个很会打扮的人,但看到这些零散的东西,莫名感到熟悉。 宋惠摘下耳坠,将椭圆形的‘宝石’放到了戒指托上,然后戴在自己的无名指。 严丝合缝。 宋惠抬起手,那颗‘宝石’在太阳下,变成深绿的颜色,戒托的碎钻熠熠生辉。 - 苏见北这个世界是在第二天重置的。 重置的头一天晚上,顾淮俞像个黑心老板给赵晨阳这个打工人画饼。 他豪气地告诉赵晨阳,“你现在的工资太少了,从这个月起,每月五百万。” 赵晨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你认真的?” 顾淮俞:“当然,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赵晨阳:“经常。” 顾淮俞:…… 自从他摆脱剧情后,经常会跟赵晨阳皮一皮,以至于小赵都开始不信他了。 顾淮俞确实是在胡说八道,反正他马上就要从赵晨阳的记忆里消失,画大饼又不用实现。 果然,隔天一早,苏见北去外海发展的消息在热搜爆了。 没有顾淮俞,苏见北按照正常轨迹,去更广阔的市场拓展自己的演艺事业。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十年前随着父母一块车祸去世。 而跌进泥潭的天之骄子苏见北,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登顶,在事业的巅峰选择去好莱坞发展。 现在顾淮俞只有一对父母,徐方姿跟顾大钧。 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归到了正常,顾淮俞不用再四处奔波,他做好这个世界的顾淮俞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秩序还没完全恢复,谢惟仍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顾淮俞多少有些心急,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折腾谢惟留下的那套房子。 顾大钧是包工头起家,对施工盖房子很在行。 顾淮俞经常拿着图纸跟他讨论,有时还会自己去建材市场、家具市场闲逛。 商延因为标地的事跟人吃完饭,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叫司机停了车。 司机转到路边,还没有停稳,商延已经解开安全带。 他打开车门,追着那个熟悉的人进了建材市场。 这个时间点,市场正是热闹的时候,好在顾淮俞身边的工头很显眼,近一米九的身量,光着头,说话嗓门很大。 商延快步走上去,顾淮俞他们已经进了电梯。 看到电梯停在四楼,商延从步行梯上了楼。 这段时间他的记性很不好,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事。 刚才在车里看到那个人,大脑深处的记忆被触发,商延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但不真切。 穿过安全通道,商延到了建材市场第四层,他穿梭在人群中,眼睛快速寻找着。 余光瞥见一抹白,商延神色一震,眼睛不自觉黏在对方身上。 其实他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只是觉得很熟悉,心脏不停在鼓动。 那人进了一家门店,商延拨开前面的人,快步走过去。 离那家门店不足一米的地方,商延像失去地磁感应的候鸟,不自觉立在原地。 周围的人仿佛失焦的相片,每一张脸都模糊不清,商延站在人群中央,表情茫然。 这副场景以前似乎发生过。 商延喉管紧缩,记忆的最深处有一棵银杏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斑。 他记得有什么人站在树下,整个人被光映得发亮。 商延想不起来那人的样子,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一个个人从商延身边经过,商延认真盯着每一张脸,他们都不是他。 商延恍惚地朝前又走了两步,离那个门店只有两步之遥,他跟里面的人也只隔着一面墙。 整个世界静了下来。 商延听着耳边的倒计时,秒针一格一格走着,每一声都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计时中,他产生一种惶恐的无望,因为他没有想起那张脸。 咔哒,轻轻的一声。 商延的眼神清明,看在自己身处的地方,他皱了一下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里。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他还有一个会。 商延收敛表情,转身朝外走去。 顾淮俞跟包工头正好走出门店,他跟对方商量着刚才看的钢材,并没有看到渐行渐远的商延。 - 九月的开学季,h大的学生八月二十四号就来学校报道了。 开学典礼是在二十八号这天,钟翠翠在短短三天内就跟舍友混熟了。 她社会经验丰富,自理能力超强,入学第一天就帮着舍友整理内务,俨然知心大姐大。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4节 吃完早饭,钟翠翠在宿舍整理个人物品时,手机突然响了。 接通电话后,那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你好,是钟翠翠女士吗?快递到了,可以请你来拿一趟吗?” “这么快?”钟翠翠昨天刚在某宝下单了一箱卫生巾,“好,我马上下去。” 穿上鞋子,一路跑到门口。 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帅哥站在门口,看见钟翠翠出来,他挥了挥手。 钟翠翠迟疑着走过去,小帅哥就将手里的花束塞到她手里。 不是真正的花束,是各种零食打包成一束鲜花的模样。 钟翠翠惊愕,“送错了吧?” 顾淮俞笑看着她,“没有送错,是有人专门给你订的,说祝你上岸成功。” 钟翠翠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只不过顾淮俞消失后,她考大学的动力从被顾淮俞撺掇,变成自己想通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成功了。 “可……”钟翠翠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忍不住磕巴起来,“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谁会给她送‘花’? 顾淮俞:“一定是送给你的,对方让我告诉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叫你钟同学。” 钟翠翠:“……好吧,谢谢。” 钟翠翠抱着‘花’,一脸空白地回了宿舍。 顾淮俞闲着没事,脱了身上的外卖服,进他们学校参观。 今年有开学典礼,校内拉着横条,三两个年轻的学生结伴,说说笑笑,很有青春的气氛。 “暑假重建了图书馆啊?” “你刚知道?” “嗯,我来了才发现。” “是以前一位学长捐的,长得很帅,还上过财经新闻呢。” “谁啊,这么厉害?” “姓谢,叫谢……谢惟。” 顾淮俞听到这个名字,心脏骤停了一秒。 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八卦的学生已经走远了,顾淮俞跑着追上前。 路过学校的喷泉池时,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另一侧,顾淮俞停下脚步,隔着氤氲的水雾怔怔地望着他。 在分别了一百六十八天,两个八十四之后,顾淮俞再次遇见了谢惟。 第61章 喷泉池另一侧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头。 顾淮俞的视线与谢惟相撞。 校园的树影随风轻轻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喷泉溅起细小的水珠,被日光照成金色的晶亮体,漂浮在空中。 整个世界像放慢的电影镜头,最终定格在他们相视这一幕。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任由水珠落在身上。 实际他们对视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三秒钟,第三个人就出声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小俞?” 顾淮俞的目光下意识从谢惟身上,滑到他旁边的男人。 对方穿得很商务,polo杉,黑色长裤,棕色圆头皮鞋,气质干练,长相也很周正。 顾淮俞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许西望。 他们已经大半年没见,许西望的肤色比之前稍微深了一些,手臂隐约有些小线条,一看就没少在健身房泡。 在原世界,除了商延跟商家以外,其他人跟顾淮俞接触过的人,记忆都没有消失。 许西望也不例外。 他是顾大钧给顾淮俞安排的相亲对象,这场相亲的最初目的是顾大钧想要顾淮俞早点忘了商延。 现在商延彻底从顾淮俞的生活中抹除,相亲的理由变成顾大钧觉得顾淮俞到了适婚的年龄,单纯想给他找一个对象。 但顾淮俞觉得不合适,跟许西望只约过一次会就慢慢淡了。 许西望在人际关系上很有一套,不会因为那次有始无终的相亲,再见到顾淮俞就觉得尴尬。 相反,他很热情,绕过喷泉朝顾淮俞大步走过去,笑着主动打招呼。 许西望问,“你怎么在这里,就一个人?” 顾淮俞瞟了一眼立在原地的谢惟,然后才对许西望说,“我随便来看看,你呢?” “我大学在这里读的书,今天返校是奉命来跟学弟学妹们讲这些年的辛酸史。” 许西望言辞幽默,把学校特邀他在开学典礼这天给新入学的学生讲课,说得低调谦逊。 h大是国内top前五的高校,受邀返校的毕业生一般都是在社会混得好的。 顾淮俞的心思不在许西望身上,一直留心着旁边谢惟的举动。 看谢惟的样子,好像是不记得他了。 也对,如果谢惟有过去的记忆,回来后一定会主动来找他,而不是靠巧遇。 顾淮俞心口发闷,不知道这个谢惟跟他的谢惟还是不是一个谢惟。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他要个假谢惟干什么? 搞宛宛类蟹那套吗? 顾淮俞的气闷挂在脸上,还在说笑的许西望顿住了,看着他不佳的脸色,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顾淮俞不是一个会把情绪迁怒到别人身上的人。 而且眼前这个谢惟是不是他认识的谢惟还有待考察,不能只因为他没了记忆就一竿子打死。 顾淮俞迅速调整心态,用大眼睛望着许西望,“今天太阳太大,晒得有点晕。” 许西望晃了一下神儿,然后忙说,“中暑了?前面的会场有空调,我带你进去。今天的确热,最高温度都36c了。” 顾淮俞跟在许西望身侧,静静听着他说话,时不时应和一句。 等走近谢惟,顾淮俞才开口问,“这位是?” 跟许西望一身精英范不同,谢惟的衣着很随意,穿了一套浅灰色休闲运动服,球鞋也不是那种刷白的好像刚买回来,有点旧,但很干净。 长眉、薄唇,气质沉静。 炎炎初秋,一脸冷淡的谢惟有种出奇的清冷,好像高温与他没有关系。 在听到顾淮俞问他时,没等许西望开口,他主动说,“谢惟。” 许西望笑着接过谢惟的话,向顾淮俞介绍,“it界的天才,虽然小我两届,但他在学校的名头,我毕业后都听过好多次。” 一般人听到这种夸赞,多少都会表现一下谦虚,少数自负的人也会露出矜傲的神色。 但谢惟很平静的接受了这番赞美,也没有客套的对赞美他的人,商业互吹一下。 it界的天才? 不搞废品,搞it了? 顾淮俞在心里哼唧了两声,嘴上却说,“这个名字我刚才听过了,听说你给学校重修了一下图书馆,it行业果然很赚钱。” 谢惟:“还行。” 顾淮俞还想问问谢惟具体做什么的,但又不好在“不认识”的时候,展露出很强的攻击性和目的性。 许西望八面玲珑,在他俩谈话陷入空白时,适时出声。 顾淮俞跟谢惟中间隔着许西望,对方就像穿引两条线的针,始终没让气氛僵掉。 顾淮俞心里一直打着盘算,交谈的欲望并不高。 许西望以为他是热得难受,赶紧带着顾淮俞进了会场,跟学生会要了一瓶水。 拧开瓶盖后,许西望才递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道了一声谢,仰头喝了几口水,略带歉意地看着许西望,“我在这会不会打扰你?” 这话很茶很茶,从顾淮俞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真诚。 “不会。”许西望眼睛含着笑意,“我反而怕你爸觉得我没照顾好你。” 之前顾大钧因为许西望在商延面前露怯,对他的态度冷淡下来。 现在商延从两个人的记忆消失,顾大钧没那么排斥许西望,还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顾淮俞等的就是许西望这句话,笑容更加真诚,“怎么会?我爸一直夸你呢。” 他们正要往商业互吹的方向走,谢惟忽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一直用余光留心他的顾淮俞立刻看了过去,眉间浮现出不解,不知道人去干什么了。 许西望也是一愣,然后打圆场说,“他们这种搞技术类的it都不怎么会社交。” 顾淮俞好奇地问,“他在做什么技术?自己开的公司,还是父母投的钱?” 许西望被顾淮俞不加掩饰的打探噎了一下。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问,许西望会以为对方要抱谢惟这条大腿。 但顾淮俞的语气太过直白,眼神太过单纯,再加上足够厚的家底,问出这样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他仅仅只是在好奇。 许西望不是癞□□,但他确实挺想吃天鹅肉。 然而这个天鹅好像对别人有了兴趣,这让许西望很苦恼,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5节 许西望说,“他家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自己在为通讯行业提供技术服务。” 能为通讯行业提供技术服务,那不是一般的公司。 如果这是谢惟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不得不说选的行业很好,技术种是最难被取代的。 许西望笑着说,“他上学时很多人追,现在小孩儿好像挺吃高冷酷哥这一套的,是吧?” 这话带着不动声色的试探,他想知道顾淮俞是不是真看上谢惟了。 上学很多人追? 他倒是挺会给自己安排,高富帅人设不够,还要来一打小迷弟小迷妹。 顾淮俞反应冷淡,“或许吧。” 许西望一直看着顾淮俞,没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确定顾淮俞真的对谢惟有兴趣后,许西望还是想再给自己争取一下。 他藏匿着自己的小心思,大大方方约顾淮俞,“这周末我们校友约着聚会,就是品品酒,聊聊天什么的,你要一块来玩儿吗?” 顾淮俞想问谢惟去吗,他需要跟谢惟多多接触。 仅凭刚才那两句简单的问答,他无法确定现在谢惟是不是他的谢惟。 “谢……”顾淮俞张口刚发出半个音节,谢惟去而复返。 他手里拿着一板藿香正气胶囊,走过来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跟许西望都诧异地看着他,没料到他去拿药了。 在两双目光的注视下,谢惟平静地说,“学生会那儿有备药。” 许西望也曾是学生会长,每年这个时候确实会备大量的解暑药,但他早忘记这茬了。 许西望后悔自己没去拿药,只能贴心地给顾淮俞拧开水瓶。 谢惟看着顾淮俞,淡淡地问,“还有力气吗?胶囊要不要给你抠出来?” 顾淮俞当然有力气,他压根就没中暑。 总觉得谢惟这话问的阴阳怪气,但顾淮俞不是很确定,因为谢惟说话一直比较……“特立独行”。 “有的。”顾淮俞自己抠了一颗胶囊,放进嘴里,赶紧灌了一大口水。 许西望提醒,“喝两颗比较好。” 顾淮俞顿时对许西望生出几分幽怨,但病都已经装出来了,他只能又抠了一颗胶囊。 顾淮俞最讨厌喝胶囊,因为咽的时候会有黏嗓子的感觉。 喝完药,顾淮俞把那板药再次还给谢惟,“谢谢。” 谢惟眉眼沉静,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看起来正派又冷淡,“不用。” 看到谢惟冷淡自持的这副模样,顾淮俞心里有点痒,忍不住想亲亲他。 在谢惟嘴唇留下牙印的那种亲,前提是要确定这个谢惟是真谢惟。 现在顾淮俞不是很确定,所以收敛了那种小心思,转头去看许西望,把刚才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你刚才说的校友喝酒,你们都去吗?” 许西望一时不知道顾淮俞说的“你们”是指他跟谁,谢惟,还是他的那些朋友? 心里的声音告诉他是前者,但他希望是后者。 许西望顿了几秒,重新露出笑容,“我们那届几个关系不错的都去,其他届的也有,人挺多的,很热闹。” 所谓的关系不错是指社会关系不错,既混得好的抱团。 谢惟是许西望一直想要拉进小团体的对象,他约过谢惟好几次,对方总是推脱。 这次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谢惟对顾淮俞也感兴趣的话。 许西望看向谢惟,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你呢,去吗?就校友聊聊天,喝喝茶,品品酒。” 他是现实的,在问谢惟去不去的那一刻,已经做好放弃顾淮俞的打算。 天鹅虽然看着很香,但不是现阶段的他能够得着的。 以往谢惟都是直接拒绝,这次竟然问,“周几?” 谢惟有答应的迹象,许西望既高兴又不是很高兴。 他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周末下午,小俞也去,是吧小俞?你爸跟我说你整天闷在家里,出去社交一下心情也会好。” 顾淮俞扫了谢惟一眼,大脑飞快运转。 最终他决定先放饵,看能不能钓谢惟出来,点头欣然答应,“好啊。” 许西望笑容真切了一些,“那天我去你家接你。” 顾淮俞不想给许西望传递什么错误的信息,摇头拒绝,“太麻烦了,我让家里的司机送我过去,你介意我带朋友过去玩儿吗?” “不介意,多带一些热闹。”许西望情商很高,“你带得多了,到时候我单独给你们开一桌。” 顾淮俞笑了,“倒也没有那么多,我就带一个。” 说完,他坦坦荡荡地问谢惟,“你去吗?” 谢惟面色仍旧平静,“还不确定,最近很忙。” 顾淮俞没多说什么,“哦”了一声。 许西望目前看不出谢惟对顾淮俞感不感兴趣,他的想法很简单,有事业搞事业,没事业就先搞一搞爱情。 谢惟如果不去,到时候他会再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追到顾淮俞。 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就算了。 - 顾淮俞留下来听了谢惟的演讲。 他讲了很多专业上的事,说实话顾淮俞没听懂,在讲台下脑子乱跑马。 谢惟原先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负责维护世界秩序,这就相当于计算机的运行系统。 顾淮俞牵强的找到了谢惟新身份是it天才的理由。 这种关联让他觉得安心,在讲台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惟。 等到谢惟结束,顾淮俞上前准备再打探打探,人却被学校系主任叫走了。 顾淮俞也不好跟六十多岁的老主任抢人,乖乖地等他们谈完再冲。 这种开学典礼实在无聊,顾淮俞又听了十几分钟,忍不住溜出去买了两根冰棍,还有一瓶低脂低卡的运动饮料。 再回去的时候,许西望正在演讲,他口才很好,说话感染力强,引经据典,妙语连珠。 台下的学生们聚精会神听着,时不时发出几句爆笑。 在台侧跟谢惟聊天的系主任,因为台下热烈的反应频频朝许西望看去。 谢惟讲得的东西太学术化,能听懂的学生很少。 不过他今天来不单纯是为了来讲课,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简单跟系主任聊了几句,对方接了一个电话,去安静的地方谈事,放空下来的谢惟朝人群的某处看去。 顾淮俞拎着冰棍跟饮料走过来,走到一半的时候,被正好下台的许西望拦住了。 谢惟看见顾淮俞把手里的饮料给了许西望,仰着脸跟他说着什么,看口型好像是在说无糖。 许西望这几年一直坚持锻炼,早上跟晚上都要在健身房泡至少半个小时。 为了维持身材,不怎么吃碳水,只吃优质蛋白。 许西望愉快地接过饮料,像顾淮俞这种长得好看、性格好,学历高,心还细的小少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真错过他了,绝对要后悔。 但顾小少爷对许西望不感兴趣,眼睛已经越过许西望落在谢惟身上。 触及到顾淮俞的视线,谢惟走了过来。 顾淮俞嘴角提着笑问他,“吃冰棍吗?” 许西望看着一块钱的老冰棍,又看看自己手里九块钱的饮料,第一次觉得价钱贵的不一定好。 “谢谢。”谢惟拿过来,撕开了包装袋,随口问,“你们是邻居?” 许西望跟顾淮俞说话的语气很熟稔,还总提顾淮俞的爸爸,谢惟觉得他俩是邻居也算有理有据。 顾淮俞需要让谢惟知道,自己性别男,喜欢男。 于是坦白道:“不是,我们俩以前相过亲,我爸介绍的。” 正在喝饮料的许西望狠狠地呛了一口。 第62章 周六晚上,顾淮俞给罗菲菲打电话,约了她一起去赴许西望的校友会。 罗菲菲喜欢热闹,喜欢社交,隔天一早就给顾淮俞打电话,催着他赶紧过来接她。 顾淮俞昨天赶画稿熬到深夜才睡,被罗菲菲的电话吵醒后,无奈地起床洗漱。 他套了一件t恤,牛仔裤就出了门。 顾淮俞住的小区一层两户,隔壁似乎搬来了一个新邻居,顾淮俞推开家门,就见两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工人往隔壁搬家具。 入户门是开发商统一安装的电子门,新邻居似乎不喜欢电子的,换成了机械门锁。 顾淮俞刚出去,隔壁702就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她对搬家工人说,“这个柜子放卧室。” 电梯门打开了,顾淮俞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 因为顾淮俞的加入,许西望订了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6节 事先许西望没跟顾淮俞说具体地方,只是说环境很好,等到了地方才知道,竟然是杨昕简的跑马场。 杨昕简是傅闻那个嘴巴超贱的朋友,他以前还差点占了谢惟的便宜。 一行人坐船到了跑马场。 下船后,岸边停了十几辆观光的电瓶车,一个穿着制服的男服务生走过来。 一米八的个子,身形修长,五官英俊立体,面上带着微笑,“您好,是许先生吗?” 许西望微微颔首,“是。” 服务生跟许西望确定了身份信息,然后叫来几辆电瓶车,将他们拉到许西望订的度假屋。 顾淮俞跟罗菲菲坐了一辆电瓶车。 这里的服务人员一水的俊男美女,同为颜控的罗菲菲赏心悦目,忍不住纳闷,“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因为,以前有世界规则的限制了。 实话肯定不能跟罗菲菲说,顾淮俞避重就轻,“可能因为这个度假村名字太难听了,你以前没注意到。” 罗菲菲立刻表示赞同,“是很难听,居然叫跑马场。” 顾淮俞毫不留情吐槽杨昕简,“老板审美有问题。” 罗菲菲盯着面前一个漂亮的女工作人员,看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老板取名的审美有问题,但选人的眼光大大地有。”罗菲菲一脸羡慕,“什么时候我的腰能那么细就好了。” 顾淮俞说,“等你为生活所迫的时候。” 罗菲菲:…… - 许西望订了一套中等度假屋,一百平米的大平层。 院前种植着郁金香,后院是一个长达十米的公共游泳池。 一进房间就是商务酒吧,会客室跟电影厅用隔断分开,还有一间带着岛台的西式厨房。 大家各自坐下后,许西望从吧台取下一支杯子,用银勺轻轻敲了敲。 全场安静下来,朝许西望看去。 顾淮俞跟着看过去,心不在焉地听着许西望说了一些场面话。 他参加这次的聚会是赌谢惟会不会来,直到今天谢惟都没给许西望准话,只说上午有事,如果办的顺利的话下午能腾出时间过来。 在两个人相熟的情况下,谢惟来的概率很高。 如果不熟悉,那这怎么听都是社交场上的托词。 顾淮俞很难想象这种场面话会是谢惟口中说出来的,这样的谢惟让他感到陌生。 许西望说到一半时,房门忽然响了。 是度假屋的工作人员送来了甜点跟水果。 许西望给顾淮俞点了一份鱼片粥,“我刚才听菲菲说,你早上没有吃饭。” 顾淮俞道了一声谢,接过来那份粥。 许西望坐到了顾淮俞旁边,倒是没一直盯着他吃饭,但时不时会抛出一些话题。 顾淮俞很明显感受到许西望的示好,这种示好很有分寸感,不会让顾淮俞感到不舒服。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拖着不处理。 经历了商延等人的轮番轰炸,顾淮俞在拒绝这方面已经炉火纯青。 他明知故问,“下午谢惟要来吗?” 顾淮俞对谢惟箭头如此明晃晃,许西望不至于感觉不出来。 停顿了一下,他实话实说,“还不确定,他说没事了就会来。” 顾淮俞哦了一声,很失望的样子。 许西望还想再争取一下,但顾淮俞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直跟他打听谢惟的情况。 最后许西望实在顶不住,只好忍痛放弃,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罗菲菲跟一个比许西望小一届的校友去外面玩水,对方也是个富二代,小学跟罗菲菲同一所学校,不过不是同一个年级。 顾淮俞心情烦闷,见罗菲菲跟一个小帅哥聊的火热,拿上手机独自出去了。 庭院停着两辆观光电瓶车,顾淮俞开了一辆在“跑马场”闲逛。 中途被两个国外客人,当成这里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顾淮俞闲着也没事,把他俩送去了岸边坐船离开。 他们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表达了感谢,还给了顾淮俞一张面值一元的美钞当小费。 顾淮俞欣然收下,挥着手,目送这对年轻的夫妇上了船。 他正要走,又有人错把他当成工作人员,坐到了电瓶车后座。 “去蓝渡。”那人报了一个地址。 听到这个声音,顾淮俞瞳仁微动,从车把旁边的倒车镜朝后瞄了一眼。 镜子中映出一张俊朗的脸,眉目疏朗,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眼镜,气质儒雅。 是傅闻。 见顾淮俞迟迟不动,傅闻抬头看了过来。 顾淮俞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坐直身体,拧动车把,电瓶车缓缓开了出去。 但这时傅闻已经对顾淮俞的身份起疑。 这里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都很好,张口闭口都是您好、谢谢,这个人一句问候都没有,而且还没穿工作服。 这个念头只在傅闻脑袋转了一下,却没有过多追究。 蓝渡是综合性的休息吧,负一层是酒吧,一楼是咖啡厅,二楼餐厅,三、五楼是酒店式的休息按摩间。 顾淮俞去过一次,但具体路线早就忘了,看着路标勉勉强强带傅闻过去了。 傅闻走下来,余光瞥见顾淮俞白皙的侧脸,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顾淮俞。 他的目光仔仔细细在顾淮俞脸上扫视了一遍,最终确定,“是你。” 顾淮俞一震,还以为傅闻记起了他。 傅闻说出两个关键词汇提醒顾淮俞,“半年前,翡翠项链。” 原来是这件事,顾淮俞提着的心放下来,直接选择装傻,“啊?” 傅闻看着他说,“半年前你来我家,那天我妈生日,你留下一条项链。” 顾淮俞微微歪着头,一脸困惑,“没有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似乎没料到顾淮俞会否认,傅闻眉心浮出轻微的褶皱,戳穿顾淮俞,“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顾淮俞坦然承认,“我不是,我是这里的客人,送两个朋友坐船离开,刚骑电瓶车要回去,你就坐上来了。” 那双眼睛在太阳下,剔透明亮,漂亮得像小孩玩的玻璃珠。 傅闻盯着顾淮俞,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出破绽。 两个人僵持时,一道身影撞进顾淮俞的视线。 他穿着运动装,挺拔的身量将普通的运动服撑得挺括,狭长的眼眸,凛冽的薄唇,神色淡漠,阔步走过来。 顾淮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扭着身定定地看他。 傅闻抬起头,在看到来人后,主动打了一声招呼,“谢惟。” 顾淮俞懵了一下,诧异地看了一眼傅闻。 他俩怎么回事? 谢惟走过来,略微朝傅闻颔了一下首,视线不着痕迹落到顾淮俞发懵的脸上。 傅闻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微妙,开口问,“你们认识?” 这话顾淮俞也想问,谢惟怎么会跟傅闻认识。 但仔细想想,以谢惟现在的身份,认识傅闻不奇怪。 傅家原本是做实业的,傅闻接手公司后拓展了许多业务,他十分看好互联网技术这个行业,今天见谢惟就是谈合作的。 谢惟没回答这个问题,对傅闻说,“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傅闻看了谢惟跟顾淮俞一眼,应了一声好就离开了。 顾淮俞藏不住心事,傅闻一走,他开口问,“你们今天约了见面?” 谢惟嗯了一声。 顾淮俞顿时有些失望,还以为谢惟来这儿是见他的。 顾淮俞闷闷地说,“那你知道我们在这里聚会吗?” 谢惟又嗯了一声,“早上许西望跟我说了。” 那难怪要说办完事,如果有时间就过来,原来是凑巧都约到了一处地方。 顾淮俞不想打扰谢惟工作,“你去谈事吧,我先走了。” 谢惟没多说什么,连句路上小心的嘱咐都没有,沉默地看着顾淮俞调转了车头。 顾淮俞回头最后一次道别,“我走了。” 谢惟仍旧是那句,“嗯。” 顾淮俞在心里哼了一声,把车把拧到底,潇洒地开车离开了。 走出三米多远,顾淮俞忍不住再次转过头。 谢惟并没有离开,静默地立在蓝渡餐厅门前,漆黑的目光望向他,日光在谢惟身上镀了柔和的暖光。 顾淮俞心神微动,一种冲动促使他开口,“你吸烟吗?”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7节 谢惟似乎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古怪,回答了顾淮俞两个字—— “在戒。” 顾淮俞笑了,眼底盈着碎碎的细光,“那你好好戒烟。” 谢惟:“嗯。” - 下午谢惟谈完事,有没有去许西望办的校友见面会,顾淮俞不知道。 罗菲菲朋友出了一点事,要去警察局捞人,顾淮俞陪她一块回去了。 在警局一直折腾到晚上,顾淮俞跟他们吃过饭,才打车回了现在的住所。 从电梯下来,看到楼道摆放的家具小物件,顾淮俞有些惊讶。 居然还没有搬完? 702房门还敞开着,顾淮俞扫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没主动过去打招呼,毕竟他也不会在这里住太久。 顾淮俞用指纹解开锁,拉开房门正准备进去,702走出来一个男人。 看到那人的模样,顾淮俞微微一愣。 第63章 是谢惟。 顾淮俞先是一惊,接着就是惊喜,瞳仁发亮,“是你搬过来?” 谢惟看到顾淮俞倒不是很惊讶,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淮俞放弃回家,走过去参观谢惟的家。 出乎意料,房子非常空。 米白色的地板,大理石墙面,中间是一组浅灰色沙发,电视墙两侧是镶嵌式柜子,因为家具少,所以空间看起来很大,甚至可以用空旷来形容。 顾淮俞以为搬了整整一天,家具肯定不少,结果是“出厂设置”。 进客厅逛了一圈,顾淮俞发现厨房就多了一个双开门冰箱,其余都是开发商统一装修的。 这也太空了,顾淮俞不由纳闷,“还没搬完?” 谢惟站在门口,“嗯。” 顾淮俞又参观了谢惟的主、客卧,也是空荡荡、冷冰冰的,像间不合格的样板房。 这让顾淮俞想起谢惟之前住的那间小破屋,同样没有生活气息。 顾淮俞转头去看谢惟,那张脸沉静冷淡,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内敛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其实,最初谢惟也有点高冷,但又跟现在的谢惟不一样。 顾淮俞心思百转千回,嘴上没话找话,“你跟傅闻谈的怎么样?” 谢惟说了一句,“还行”。 顾淮俞不是很关心生意上的事,含糊地唔了一声。 谢惟反过来问他,“你跟傅闻认识?” 顾淮俞:“不算认识的认识。” 他单方面认识傅闻,对方却不认识他了。 谢惟看向顾淮俞,“又是你爸介绍的相亲对象?” 他这个说话方式让顾淮俞有熟悉的感觉,眼睛里有了笑意,仰着脸说,“不是,只有许西望是。” 谢惟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 顾淮俞心里冒出一点坏水,“你都不问问我,我跟许西望相处的怎么样?” 谢惟顺着顾淮俞的话问,“相处的怎么样?” “相处得很好。”顾淮俞翘起嘴角,模样有些得意,“我跟谁相处的都很好。” 看着心情愉悦的顾淮俞,谢惟忽然说,“许西望知道吗?” 顾淮俞一时没理解,“什么?” 谢惟:“他知道你跟每个相亲对象都相处得很好吗?” 顾淮俞:“我就他一个相亲对象。” 谢惟:“哦。” 顾淮俞:“你哦什么意思?” 谢惟:“没有什么意思,想哦。” 顾淮俞忍不住弯下眼睛,“那你想嗯吗?” 谢惟:“嗯。” - 从谢惟那儿回来后,顾淮俞心情很好。 洗完澡,趴在床上跟刚加了微信的新邻居发消息,问他具体搬家的时间。 谢惟:【很快。】 顾淮俞:【有多快?】 谢惟:【有事?】 顾淮俞一板正经地回他:【响应国家邻里和谐的号召,关心一下新邻居。】 谢惟回了顾淮俞一句:【今晚。】 顾淮俞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谢惟说的今晚是指今天晚上就会搬过来住。 没想到这么快,他家不是还空着,家具都没到全? 但想到谢惟现在就住在隔壁,顾淮俞的小心思忍不住动了一下。 冰箱里他下午刚买的杨桃,要不要给谢惟拿几个过去? 顾淮俞想借着给谢惟送水果,假装自己忘拿钥匙,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在谢惟家蹭一晚上。 但很快顾淮俞就推翻了这个办法,因为他家是电子门,压根不需要钥匙开锁。 早知道新邻居是谢惟,他就该换一扇机械门锁。 真是失误! 顾淮俞不是会精神内耗的人,这个办法不行,果断直接约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敲着手机屏幕,打过去一行字:【你明天晚上要是没事,可以来我家吃饭。】 顾淮俞迫不及待跟谢惟炫耀:【我很会做饭的。】 这句很会做饭是有一定的水分在,但他的厨艺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 半年前顾淮俞连挂面都不会煮,现在他已经会炒好几道菜了。 谢惟回过来一个字:【好。】 看到这个字,顾淮俞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 因为心情好,顾淮俞一夜无梦,睡了一个舒服的好觉。 早上起床后,他慢吞吞刷牙的时候,想了想今晚的菜单。 太复杂的菜式顾淮俞不会做,太简单又不足以展现他的厨艺,顾淮俞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包饺子。 下午顾淮俞去了一趟超市,买了肉馅跟香菇回来。 顾淮俞会调肉馅儿,是顾大钧教他的,但不怎么会和面,面团要么太软,要么就是太硬。 门铃响的时候,顾淮俞刚把面和好。 乍一听到声音,顾淮俞还以为听错了,因为现在才五点,谢惟不可能下班这么早吧? 门铃还在响,顾淮俞洗了手,迟疑着走过去开门。 谢惟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大盒干鲜。 “怎么还拿东西过来?”顾淮俞招呼他进来,“这儿有干净的拖鞋。” 谢惟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拖鞋时说,“随便买的。” 顾淮俞忽然想起以前教谢惟装富豪的事,笑着说,“你应该说你有朋友做这个生意,这样显得你更有钱。” 谢惟看了一眼顾淮俞,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顾淮俞转身朝厨房走,“事先跟你说好,你来的太早了,饺子我还没有包好。” 厨房被顾淮俞搞得很乱,洗菜台上到处都是面粉,就连围在身上的围裙也沾了不少面粉。 顾淮俞胡乱收拾了一下,然后把揉好的面团跟案板端到餐桌上。 他去拿饺子馅儿时,谢惟递过来一张面巾纸。 顾淮俞不解,“怎么了?” 谢惟说,“脸上有面粉。” 顾淮俞用手背随便在脸上蹭了一下,开口问他,“你会包饺子吗?” 谢惟看着顾淮俞没蹭掉的面团,抬手用拇指肚给他抹掉,很自然地收回手,说,“会。” 顾淮俞带着点炫耀的口吻又问,“那你会包金元宝形状的饺子吗?” 谢惟:“不会。” 顾淮俞:“我会。”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8节 说这句话时,他的嘴角快要翘到天上了,谢惟看了几秒,平平地夸赞,“那你很厉害。” 顾淮俞更加得意,“我也觉得。” 顾淮俞确实会包金元宝饺子,但包得很慢,负责擀饺子皮的谢惟,擀出七个皮,他才会包出一个来。 他包的很认真,皱着清秀的眉毛,神色专注,每一个包得都很漂亮。 谢惟没催促顾淮俞,擀出一堆饺子皮后,看了一会儿顾淮俞,然后自产自销地包起来。 谢惟一人干两种活儿,产量还要比顾淮俞高。 但顾淮俞仍旧很自豪,因为他包的好看,每一个都是饺子界的杨贵妃。 丰腴饱满,倾国倾城。 包饺子的时候,顾淮俞还不忘打探谢惟的婚恋情况。 顾淮俞:“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谢惟:“没有。” 顾淮俞:“那男朋友呢?” 谢惟:“也没有。” 顾淮俞放下心来,继续进一步打听,“那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 正在包饺子的谢惟掀起眼皮,看向顾淮俞正要开口,顾大钧的电话打了过来。 自从顾淮俞搬出去后,顾大钧每天至少要给他打一通电话。 但一般都是晚上九、十点左右打,很少这个时间点来扰。 顾淮俞手上都是面粉,用小拇指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手机开的是免提,顾大钧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出,“俞俞,什么时候回家?” 这句话顾大钧每天必问,顾淮俞都习惯了,“过几天。” 顾大钧问,“这两天忙?” 顾淮俞说着话,手上还不忘干着活,“还行。” 顾大钧清了一下嗓子,“你还记得你陈叔吗?” 顾淮俞一听他这个起调,大概猜出顾大钧打这通电话是干什么了。 果然就听顾大钧说,“老陈他儿子有一个朋友,人长得帅,性格也好,还跟你一样是单身……” 不等顾大钧说完,顾淮俞直接拒绝,“不见。” 顾大钧被噎了一下,放轻声音劝道:“也不是要你约会,年轻人出来吃个饭而已。” “我在做饭,没时间聊。”顾淮俞毫不犹豫挂了顾大钧的电话。 “我爸超烦。”顾淮俞跟谢惟抱怨,“整天让我相亲。” 谢惟淡淡地说,“看出来了。” 顾淮俞好奇地盯着谢惟,“那你呢,你相过亲吗?” “没有。”谢惟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可以试试。” 顾淮俞挑起眉头,意外谢惟还有这个花花肠子,在心里哼哼了两声,问他,“跟谁试?” 谢惟:“跟经常相亲的试。” 顾淮俞:“为什么要经常相亲的?” 谢惟:“因为没相过,要老手带。” “我可以,我可以。”顾淮俞立刻说,“我经验丰富,我能带你。” 顾淮俞就像课堂上拼命想表现的小学生,挺着胸脯,举着手,一个劲儿强调自己知道答案。 谢惟看了他一眼,“经验过于丰富的也不要。” 顾淮俞的脸拉下来,撇着嘴巴问,“为什么?” 谢惟端起码得整整齐齐的饺子,“因为经验过于丰富。” 顾淮俞不满地跟着他进了厨房,“我这样的不知道多吃香。” 谢惟啧了一声。 顾淮俞幽怨地看着他,“你啧什么?” 谢惟一脸正经,“你听错了。” 顾淮俞大声说,“我耳朵好使着呢。” 谢惟嘴角松了松。 - 能者多劳,煮饺子这种活儿,最后还是交给了谢惟。 小顾退居二线,在旁边看着谢惟下饺子。 顾淮俞挨谢惟很近,下巴几乎贴到谢惟的肩头,视线却是盯着锅里的饺子。 谢惟转过头,拿着碗去接水。 顾淮俞往后稍了稍,等谢惟从净水器里接了半碗水,他又凑过去,像个好奇心重又很粘人的猫。 在谢惟展露出让他熟悉的那一面,顾淮俞不自觉就想黏他。 谢惟似乎不觉得顾淮俞碍手碍脚,并没有赶他出厨房的意思。 -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完全变了。 顾淮俞又恢复到什么都不会干的小少爷状态,吃完饭他坐在沙发上吃杨桃。 “第一次”来他家做客的谢惟,在厨房收拾碗筷。 顾淮俞啃着杨桃,视线黏在谢惟身上 这个时候顾淮俞什么都没有想,大脑是放空的,眼睛随着谢惟的移动而移动。 谢惟收拾完出来,就见顾淮俞坐在沙发扶手上,脸庞白皙,眉梢眼角透出一种乖巧,嘴巴涂了一层水光。 顾淮俞仰面看他,红润的唇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 谢惟听见的是,谢惟,你想亲我吗? 顾淮俞实际说的是,谢惟,你吃杨桃吗? 谢惟朝顾淮俞走了过去,顾淮俞伸手递给他一个杨桃。 谢惟看了那颗杨桃几秒,然后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吃,问了顾淮俞一句,“几点了?” 顾淮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五。” 谢惟听到时间后,开口说,“我该回去了。” 顾淮俞从沙发扶手跳下来,“我送你。” 谢惟没说话,拿着顾淮俞给的杨桃朝外走。 顾淮俞跟在谢惟身后,送到门口后对他说晚安。 谢惟低声嗯了一声,在顾淮俞的目送下回了702. 顾淮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折回去看着收拾整洁干净的厨房,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谢惟就是他的谢惟,只是失去了记忆。 - 晚上九点半,顾大钧又打来一通电话。 顾淮俞捞过手机,语气有些不耐,“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想相亲。” 一听顾淮俞这口气,顾大钧咕哝,“不见就不见,发什么脾气?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挂了。” 顾淮俞没好气,“自从我搬出来后,你打来八个百电话,有五百个都是在说相亲。” 顾大钧自知理亏,不再说顾淮俞的事,转了一个话题。 “那个小陈有两个朋友,另一个也不错,你问问菲菲想不想见,我一会儿给你发他的照片。” 顾淮俞纳罕,“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喜欢当红娘?” 顾大钧叹了一口气,“那能怎么办?”谁让你就我一个爹。 后半句他没明说。 在这个世上,顾淮俞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他都不上心,还有谁会给他操心这些事? 顾淮俞听懂了顾大钧的未尽之言,想了想,还是跟他坦白了。 “我现在有喜欢的人,等我追上了,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确定谢惟的身份后,顾淮俞决定拿下他,让他重新喜欢上自己。 顾大钧心情一下子明朗舒畅了,“谁呀?我认不认识?” 顾淮俞避而不答,只是说,“等半个月吧,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让别人喜欢上自己,在顾淮俞看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压根不需要制定什么计划。 半个月绝对能拿下小谢,顾淮俞自信满满。 顾大钧好奇得不行,但又怕激起顾淮俞的逆反心理,只能忍下来。 “好好,我等着你。菲菲那边你也问一下,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记得问她。” 顾淮俞:“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大钧就发过来两张照片。 顾淮俞转发给罗菲菲,把老顾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告诉了她。 本以为罗菲菲会拒绝,结果那边发过来一条长达十秒的魔性笑声。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29节 隔了一会儿又发过来一条十八秒的语音。 【笑死我了,这是我高中同学,还是同班,同桌。这王八蛋上学的时候很拽,现在居然要跟我相亲,哈哈哈哈哈】 【见见见,我要吓死这孙子,哈哈哈哈哈】 顾淮俞:…… 行吧。 - 顾淮俞陪罗菲菲一块去相亲。 见面的地方是郊区的高尔夫球场,地方是顾大钧敲定的,让两个年轻见面的同时,他们老一辈还能打个球。 罗菲菲答应前没想到长辈还去,她还以为他俩私下见见面,喝喝咖啡。 罗菲菲避开顾大钧,小声跟顾淮俞说,“早知道这么正式,我就不来了。” 顾淮俞拍了拍罗菲菲的肩,给予她十分的同情。 开车的顾大钧对罗菲菲的心思毫无所觉,又跟罗菲菲夸奖了男方,什么名校毕业,什么青年才俊,什么踏实肯干。 简而言之一句话,不优秀他都不会介绍给罗菲菲。 罗菲菲挤出假笑,“我当然相信您的眼光了。” 顾大钧被哄得很开心,想起半个月后顾淮俞要往家里带人就更开心了,说话也没了顾忌。 “等你们都稳定下来,到时候一块领证结婚,婚礼我给你们操办,地方我都想好了。” 罗菲菲一听脸都僵了,面还没有见,婚礼居然都想好了。 不过,谁跟谁一块办? 罗菲菲一脸困惑地去看顾淮俞。 顾淮俞笑而不语。 罗菲菲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说不上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并不理会,问顾大钧还有多久到。 顾大钧:“马上马上。” 罗菲菲立刻没了八卦的心思,苦着一张脸,心道自作自受。 - 男方比他们先到,对方的中间人也来了,就是顾大钧那个姓陈的老朋友。 罗菲菲高中毕业后,两个人就一直没见过面,男方去了国外读书,半年前才回国发展。 虽然多年未见,但彼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周子赫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罗菲菲嘴角抽动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跟对方握手,语气还算客气,“你好。” 顾大钧保媒拉纤的活儿干得十分熟练,“你们一块走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互相了解一下,合适就留个联系方式。” “小周,你主动一点,菲菲可是一个好姑娘,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周子赫倒是很绅士,“记得你以前爱吃甜食,前面有一家咖啡厅。” 罗菲菲心说,王八羔子少装蒜,上学时你他娘没少给老娘脸色看。 面上笑吟吟,“好。” 罗菲菲跟周子赫去咖啡厅单独聊,顾淮俞则陪着顾大钧他们打球。 顾淮俞拎着球杆,陪顾大钧打了几杆。 他兴致不是很高,没一会儿就躲到旁边拿手机给谢惟发消息。 他给对方发了一个小猫在地上打滚的表情包,如果对方愿意聊这种没营养的内容,那多半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顾淮俞满怀信心,但五分钟过去了,谢惟没有回复他。 顾淮俞倒也不失望,知道谢惟在忙,没有打扰他,把手机收了回去。 十分钟后,谢惟发过来一条消息——刚才在开车。 顾淮俞问:那现在呢? 谢惟:要谈事。 顾淮俞:那你先忙。 谢惟:嗯。 - 罗菲菲跟周子赫叙旧叙的似乎很顺利,两个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回来后,罗菲菲脸上带着满意之色。 顾淮俞偷偷问,“成了?” 罗菲菲忽然磨牙,森然一笑,“我跟姓周的不共戴天。” 顾淮俞诧异,“这么大的怨气?” 罗菲菲冷哼一声,在周子赫看过来时,她傲然偏过头,含着微笑对大家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在顾淮俞耳边说的是,“我撒尿去,你去不去?” 顾淮俞:“……不去。” 罗菲菲拎着手提包离开了。 她一走,周子赫蹭到顾淮俞旁边,有些无奈,“我跟菲菲有些误会。” 顾淮俞啊了一下,“那你好好跟她解释。” 有误会跟正主去说,他可不做传递信息的二道贩子。 周子赫不死心,还想要通过顾淮俞跟罗菲菲达成和解,“这件事不太好解释。” 顾淮俞单纯地看着他,“你们不是谈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都不够解释?” 周子赫被呛住了,然后露出更为诚恳的表情,“其实吧……” 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周子赫停下来,视线跃过顾淮俞,朝他身后看去。 见周子赫说到一半顿住,顾淮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冷淡的面容看不出太多情绪,眼眸深邃而漆黑。 看到谢惟,顾淮俞有些愕然。 更让他愕然的是,谢惟身边站着一个气质干练的冷艳大美女。 谢惟侧头跟身旁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对方朝顾淮俞看了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 谢惟走过来,跟顾淮俞打招呼,“来打球?” 顾淮俞:“嗯。” 谢惟看向周子赫,问的却是顾淮俞,“朋友?” 顾淮俞没过多解释,又“嗯”了一声。 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在跟顾淮俞说话,顾大钧雷达疯狂响动,叫了顾淮俞一声,“俞俞?” 顾淮俞不想顾大钧掺和他跟谢惟的事,挡住了顾大钧放精光的眼睛,对谢惟说,“回去再说吧。” 这话打发人的意图太明显,谢惟沉默地看着他。 见谢惟不说话,顾淮俞叫他的名字,“谢惟?” 谢惟垂下眼,“你忙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怎么走了?”顾大钧急了,拿着球杆快步走到顾淮俞跟前,眼睛一直盯着谢惟,“那人谁呀?” 顾淮俞十分不满,“你要再这样,我什么事都不跟你说了。” 顾大钧投降,“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了。” 周子赫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父子,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顾淮俞没有解释,中午陪着顾大钧他们一块吃了午饭,之后他跟罗菲菲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罗菲菲一直在吐槽周子赫。 从顾淮俞的角度来看,都是学生时期的小打小闹,压根上升不到周子赫所谓的有误会,但解释不清的高度。 下午陪罗菲菲在商场大杀四方,把人哄好了,顾淮俞才坐车回了家。 除了早上顾淮俞主动聊了两句,一整天谢惟都没有动静,微信页面还停留在的谢惟那个“嗯”字。 晚饭的时候谢惟也没有主动找他,顾淮俞煮了一碗意面给自己。 晚上九点多,谢惟还是没有动静,顾淮俞后知后觉的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 但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小谢不是一个爱闷生气的人,也不会一生气就不搭理人。 果然到了九点半,顾淮俞的房门响了。 顾淮俞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衣冠楚楚的谢惟站在门外,“忘拿家里的钥匙了,我给助理打了电话,她一会儿送过来。” 顾淮俞一愣,然后侧身说,“进来吧。” 谢惟走进来,很自觉换了一双拖鞋。 “随便坐。”顾淮俞问,“喝水吗?冰的,还是常温的?” 谢惟:“都可以。” 顾淮俞给谢惟倒了一杯常温的水,在递给坐在沙发上的谢惟时,对方没接住,杯子掉到了地毯上。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0节 倒是没有摔碎,只是滚到了沙发底下。 顾淮俞跟谢惟一同弯腰,想要去捡杯子,手指在沙发下挨到一起。 顾淮俞抬眼去看谢惟,发现对方也在看他,谢惟的眸色很深,背光的眼睫在鼻梁上打出一片阴影。 在目光对上的那瞬,一种无声的暧昧在他俩之间蔓延。 顾淮俞怔在原地,看着谢惟靠近自己,呼吸不自觉放慢。 在对方停到一个非常近的距离时,顾淮俞的眼睫眨动了一下,然后他就被吻了。 第64章 在那个柔软的触感贴过来时,顾淮俞有片刻的恍惚,视野全部被谢惟占据。 顾淮俞的喉咙无声滑动了一下,情不自禁抓住谢惟的手臂。 他的顺从让谢惟的吻越发深入,谢惟揽住他的腰,抱起顾淮俞推到沙发上,压着他,将舌尖探进湿润的唇瓣间。 顾淮俞脑袋一片混沌,喉间零星溢出几个声音。 谢惟用力抱着顾淮俞,将他摁向自己,在接吻的空挡跟他说,“最近很忙。” “公司一直有人想要上市。”谢惟啄着顾淮俞的唇,手插进顾淮俞柔软的发根,像安抚一只猫似的,从额前的头发一直抚摸到后颈。 谢惟一边吻他,一边零零碎碎告诉顾淮俞自己最近的行程。 上市虽然可以让公司的资产翻好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但同时一举一动都会受公众的监督,很多决策也会受到干预,从而影响技术研发。 为了充足的资金链,谢惟目前正在跟多方接洽,寻求更深远的合作。 其中有傅闻,也有政府部门。 谢惟说得并不多,寥寥几句就概括了他的工作动向。 说完,他与顾淮俞拉开了一些距离。 顾淮俞凑过去主动去亲谢惟,对方却偏过头,顾淮俞再次吻他,谢惟还是避开了。 这下顾淮俞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谢惟没有解释,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顾淮俞坐在沙发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浮现出水光,嘴巴红得像能滴出血,天真中又混合着一种情.欲。 他困惑又迷茫,不明白谢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停下来? 十几秒后,顾淮俞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坦白局。 谢惟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表明自己不是故意骗他说忙,是真的很忙。 现在需要顾淮俞坦白了。 顾淮俞能坦白的不多,想了想说,“我今天没去相亲,那个人是我爸给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他们是异性恋。” 谢惟不为所动,还与顾淮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顾淮俞又想了想,开口道:“我跟许西望没什么,只在相亲那天约会过一次,之后就没怎么联系,我就相过这一次亲。” 以前的谢惟是知道这件事的。 顾淮俞觉得自己跟许西望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顾淮俞话音刚落,谢惟捏住他的下颌,吻了过来。 这个吻不急躁,但很强势,直接撬开顾淮俞的唇,在里面搅动。 顾淮俞很快就喘不过气,几乎滑坐到谢惟身上,嘴巴又麻又热。 “谢惟。”顾淮俞声音含了水汽似的。 谢惟停下来,去看近在咫尺的顾淮俞。 顾淮俞抬着脸,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予求予取的模样,他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在这里。” 谢惟抬起手摁在顾淮俞泛红的眼角,指肚在那块薄薄的肉上摩挲,声音很低,“不想在这里做什么?” 顾淮俞从不羞于袒露自己的欲望,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告诉谢惟,他不想在这里做那件事。 谢惟凝视顾淮俞的眸色更深了,在对方持续直勾勾望着他时,谢惟似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猛地起身将人从沙发上捞起,然后带回到卧室。 顾淮俞被摁到床上时,还很主动配合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了。 屋内没有开灯,谢惟五官的轮廓隐匿在黑暗里,看的不是很真切。 顾淮俞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他忍不住开口,“你能把灯打开吗?我看不清楚。” 黑暗中,顾淮俞隐约听到几声轻笑,又似乎没有,顾淮俞去摸谢惟的脸,“怎么了,你笑什么?” 谢惟没有回答,只是咬住了顾淮俞的唇。 - 主动要进行的人是顾淮俞,但受不了一直哭的人也是他。 今天什么准备都没有,顾淮俞又很娇气,碰一下就吭吭唧唧掉眼泪。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谢惟抱他去洗澡时,他的情绪都没有平复下来,靠着谢惟的肩头,眼角一片湿润。 给顾淮俞洗完澡,谢惟的衣服湿透了。 把哭累的人放回到床上后,谢惟回隔壁简单冲了一个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开锁的钥匙其实就在他身上,说忘在家里忘了拿,那是在骗顾淮俞。 谢惟换好衣服后,又折回了顾淮俞的家。 卧室只开着一盏壁灯,顾淮俞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谢惟刚才给他盖的夏凉被,脑袋也蒙了进去。 被子底下那团鼓包微颤着,谢惟以为他琢磨出什么恶作剧,正在里面偷笑,因此走过去的脚步声故意大了一些。 等他在床头站了三十多秒,顾淮俞还是没有其他举动,谢惟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俯身,揭开罩在顾淮俞脑袋上的薄被,一角橘色的壁灯照亮了顾淮俞满是泪痕的脸。 谢惟神色一僵,慢慢靠近顾淮俞。 顾淮俞蜷缩在床上,阖着眼睛无声的哭,仿佛一个被遗弃的破碎娃娃,神色是那样的悲伤。 谢惟的手掌贴到顾淮俞的脸上,帮他擦掉了新涌出来的泪,轻声问,“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淮俞洗澡的时候,他特意检查过。 没受伤,只是腿根被磨红了一片。 顾淮俞睁开眼睛,眼底通红,脸上也挂着泪,却反过来安慰谢惟。 “我没事,也没有弄疼,我很开心。”他这样说,眼眶又不受控地蓄起水汽,望着谢惟的模样有些难过。 那种难过是顾淮俞不自知的,所以他还在狡辩。 “我有泪失禁这个毛病,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哭,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早就知道谢惟回来了,但直到今晚,顾淮俞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件事。 半年来压在心头的情感,也在今晚爆发出来。 这种情绪不受顾淮俞控制,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他心里也很高兴,但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谢惟沉默地看着顾淮俞,见顾淮俞抬起手背用力抹眼泪,摁住了他的手。 顾淮俞看过来,视线撞上谢惟时,眼眶又有了热意。 他就像一个打架受了欺负的小孩,在看到撑腰的人回来那刻,喉头、眼眶塞满了酸涩,所有的委屈涌了上来,脸上写满了需要被哄的字样。 谢惟捧起顾淮俞的脸,低头轻轻吻着他。 顾淮俞眼睫不停扇动,脸上再次布满泪痕,他哽咽地开口,声音含糊不清。 “谢惟,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顾淮俞说的是“再”离开,谢惟的眼睛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计较那个“再”字,亲了亲顾淮俞湿润的眼角,“嗯。” “睡吧。”谢惟用手盖住顾淮俞的眼睛,“什么都别想。” 顾淮俞喉咙发紧,说话声音也有些哑,“你要在这里睡吗?” 谢惟听出了他话里的期待,“在。” 顾淮俞抱下谢惟罩在眼睛上的手,然后压在自己一侧的脸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谢惟垂眸看着他的侧颜,湿濡的长睫垂下,鼻尖挺翘,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泪痕,模样很乖很乖。 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人想伤害这样的顾淮俞。 谢惟注视了长久,在顾淮俞呼吸逐渐平和后,他才低头在他额头落了一个吻。 用湿纸巾给顾淮俞擦干净脸,谢惟躺到他旁边,轻轻地抱住他。 - 第二天醒来,顾淮俞眼睛都是肿的,睁也睁不开。 床边早就空了,连体温都没有留下,顾淮俞还以为谢惟去工作了,呆呆地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脑子一片空白。 隐约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顾淮俞光着脚走下床。 打开卧室的房门,声音清晰了起来,顾淮俞朝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在厨房做早饭的谢惟。 顾淮俞很自觉地黏了过去,探着脑袋问,“做什么好吃的?” 谢惟回过头,“熬了金瓜粥。” 顾淮俞已经恢复往日的活力,虽然眼皮有些肿,但精神了很多,也愿意说话了。 谢惟放下心,陪顾淮俞一块吃了早饭,确定他没事后,开车去了公司。 顾淮俞泡在书房,画了一上午的漫画稿子,他的心情一直不错,还接了罗菲菲的电话,跟她聊了三十多分钟的八卦。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1节 中午谢惟回来,顾淮俞厨艺大爆发地炖了一条鱼,谢惟很给面子吃了大半条。 下午顾淮俞继续泡在书房,直到晚上门铃响了,他才回过神。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屋里有些暗,顾淮俞抱着绘画板坐在藤椅里,画板只有半只狼,线条很凌乱。 整整一天,他只画了这一点。 顾淮俞放下绘画板,跑出去给谢惟开门。 谢惟手里拎着菜,还有一些活虾,连衣服都没换,下班直接过来了。 顾淮俞接过谢惟手里的大虾,“这么早回来,今天不忙?” 谢惟没说话,目光落在顾淮俞脸上。 顾淮俞避开他的视线,转身朝厨房走,边走边问,“虾怎么做?生腌爆炒?还是熬粥?” 谢惟忽然揽过顾淮俞的腰,把他抱到岛台上,让顾淮俞面冲着自己。 顾淮俞膝窝卡在岛台光滑的边沿,抿着嘴巴,目光有些闪躲。 谢惟双手撑在顾淮俞身侧,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问,“是哪儿不舒服?” 顾淮俞闷闷地摇了摇头。 谢惟看着顾淮俞有些红肿的眼皮下定论,“那就是不开心。” 顾淮俞的嘴巴又忍不住撇起来,是那种受了委屈的撇法,眼眶湿润。 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快乐的人,所有的悲伤他都会压缩起来,然后丢到角落不去想。 这种积攒出来的情绪一旦爆发,威力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地震过后是持续不断的余震。 顾淮俞目前就在余震阶段,这种余震会让他的心情,突然在某个时刻低迷下来。 顾淮俞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让谢惟看见他这样。 现在的谢惟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俩刚互相表白,顾淮俞整天哭哭啼啼,太像一个神经病了,会吓跑谢惟的。 但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心情,控制不住眼泪。 “我过几天就好了。”顾淮俞忍着泪,一本正经跟谢惟说,“男人也是有生理周期的,我现在就在那个周期。” 他很了解自己,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顶多三天就能痊愈。 谢惟没质疑顾淮俞这番胡说八道,问他,“那我现在做什么?” 顾淮俞稍稍掀眸,“什么做什么?” 谢惟:“我做什么能让你平安度过这个周期,让你高兴一点?” 顾淮俞喉头再次酸涩起来,他靠近谢惟,将额头抵在谢惟的眉心,“要你亲亲我。” 谢惟捏起顾淮俞的下巴,低头含住他的唇瓣。 顾淮俞仰起头,迎合着谢惟的亲吻说,“我没有生病,三天后,我就好了。” 谢惟揽住顾淮俞,“三天太久了,有没有一天的办法?” 顾淮俞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三天已经很快了,别人都好多天呢。” 当初卫施意识到自己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渣,在顾淮俞跟前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淮俞又说,“顾淮俞已经够坚强了,你不能对他要求这么高。” 谢惟似乎从喉间发出一声嗯,又似乎没有,他亲吻着顾淮俞,从顾淮俞的眼角一路下到唇角。 顾淮俞微微闭上眼睛,手边的活虾不断在跳。 许久之后,顾淮俞轻轻地说,“谢惟,我想去吃饸饹了,你带我去吧。” 谢惟停下来看他。 顾淮俞下颌缀着一颗很大的泪,眼睛却带了一点笑,“你会骑电车吗?我们去吃饸饹吧。” - 路灯流光一样滑过顾淮俞的面颊,他靠在谢惟宽阔的背上,神色安静。 谢惟那辆电车,一直是顾淮俞的代步工具,就停在小区的车库。 时隔半年,它的主人重新骑上它,载着顾淮俞穿梭在这座城市。 顾淮俞恍惚着回到那个下午,谢惟说要带他去天涯海角,顾淮俞问他电车的电量够不够,谢惟回他说够。 顾淮俞当时吐槽天涯海角很近,这次却觉得有点远,但他并不讨厌这种远。 因为谢惟回到了他身边。 到了那家饸饹馆,门口挂着‘有事今天停业’的牌子。 谢惟皱眉看了一眼,牌子上面有老板的电话,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顾淮俞拦住了他,“不用了,改天吃也可以。” 谢惟不知道这家店对顾淮俞有什么意义,但肯定是有的,不然他不会心情不好的时候选择来这里。 但顾淮俞表现的又很无所谓,重新坐回到电车上,戴上那个有着竹蜻蜓的安全帽。 “走吧。”顾淮俞肚子饿了,催促谢惟回去。 谢惟又看了一眼饸饹馆,他知道顾淮俞饿了,收回目光问,“想什么?” 顾淮俞很好打发的样子,“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谢惟拧动车把,带着顾淮俞原路返回。 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谢惟忽然停下来,转头问顾淮俞,“有想吃的吗?” 顾淮俞看见有人拿着一根黏玉米从里面出来,他立刻对谢惟说,“想吃芝士玉米。” 24小时商店没这种东西,谢惟骑电车转悠着找卖芝士玉米的地方。 逛到了炸串店,谢惟下车去买。 隔壁熟食店有卖烤猪蹄的,谢惟先买了一份烤猪蹄给顾淮俞吃。 顾淮俞在路边啃着猪蹄,忽然有些好奇,“你现在身价过亿了吧?” 谢惟:“嗯。” 顾淮俞递给谢惟一个小猪爪,眼睛盛满笑意,“这个给你吃。” 谢惟接过来,刚咬一口,顾淮俞笑的东倒西歪。 谢惟看向他,顾淮俞含着笑说,“上亿的小谢也吃路边摊。” 谢惟静了几秒,然后语出惊人,“有不过亿的小谢?” 第65章 没想到谢惟这么敏锐,顾淮俞一愣。 谢惟从顾淮俞的表情中读取到什么似的,再一次问,“真的有?” 顾淮俞的表情持续空白了很久,在谢惟无声地注视下,点头承认了。 谢惟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眸色却很深,“你喜欢他?” 见谢惟用“他”来形容曾经的自己,顾淮俞顿时冒出一些坏心眼,“不是喜欢。” 谢惟看着顾淮俞,那双被路灯照亮的眼睛漾着坏水,像一只干了坏事而沾沾自喜的猫,红润的嘴角翘出一个尖尖的弧度,无声引诱着什么。 顾淮俞坚定地说,“是爱,我爱他。” 最初跟谢惟在一起只是朦胧有些好感,但现在他是爱谢惟的。 谢惟眉头略微压下,“那我呢?” 顾淮俞挂在嘴角笑容变大,“你就是他。” 谢惟没有说话。 顾淮俞靠近谢惟,停在一个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所有的谢惟都是你,贫穷的,过亿的。” 谢惟的眼睛倒映着顾淮俞,仍旧很沉默。 顾淮俞坦诚与谢惟对视着,还凑上来亲了亲他,眸底的笑纹更大,声音却很认真,“我爱他就是爱你。” 谢惟的眼睛动了一下,不等他说话,炸串店老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芝士玉米好了。” 顾淮俞透过谢惟的肩去看老板,大声回应,“这就过去。” 老板转身回了店,顾淮俞起身要去拿芝士玉米时,谢惟摁住他的肩,“我去吧。” 谢惟不只买了芝士玉米,还有不少炸串,拿到东西后他骑车带顾淮俞去了前面的广场。 这个时间段,大多人都回家准备睡觉了,因此广场上的人并不多。 顾淮俞坐在长椅上,迫不及待打开食品包装袋,递给了谢惟一串鸡柳。 谢惟没接。 顾淮俞纳闷地抬头,看到谢惟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瞬间明白对方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刚才的问题。 原本顾淮俞是没打算把这些事告诉他,因为讲起来很复杂。 但谢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顾淮俞也不想瞒着他,增加无所谓的内耗。 “其实我们以前就是情侣。”顾淮俞直奔主题,“但你失忆了。” 谢惟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顾淮俞讲来龙去脉。 故事很复杂,好在顾淮俞语言组织能力很强,捡着重要的情节说给谢惟。 “再后来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秩序也开始重建,等彻底修复好了,你就回来了,但失去了记忆,傅闻他们也都忘记了我。” 说这些话时顾淮俞是怡然的,并没有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有记忆而感到难过。 见谢惟听完始末,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顾淮俞忍不住问,“你都不惊讶吗?”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2节 谢惟说,“还好。” 顾淮俞不理解谢惟的“还好”到底是惊讶还是不惊讶,但也习惯他模棱两可的说话风格。 顾淮俞:“你还有其他想的问吗?” 谢惟:“肚子饱了吗,还想吃其他东西吗?” 顾淮俞刚才是边吃边说,面前已经堆了很多炸串的签子,他不仅饱了,还吃撑了。 谢惟平静的态度,让顾淮俞的恶趣味没有得到满足,不禁吧咂了两下嘴。 也行吧。 谢惟能这么顺利接受这件事,其实对他来说算是一桩好事,况且小谢一直不是个会大惊小怪的人。 顾淮俞心胸开阔,站起来说,“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谢惟嗯了一声,骑电车载着顾淮俞朝回走。 到了家,顾淮俞站在门前输入密码,余光瞥见谢惟似乎有要回702的意思。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你今晚不在我这儿睡?” 谢惟说,“回去拿一套睡衣。” 顾淮俞瞬间放心,“去吧。” 他告诉了谢惟自己房门密码,推开门正要进去时,忽然想到什么,叫住谢惟问,“我一会儿泡澡,你要跟我一起吗?” 谢惟看向顾淮俞,那张漂亮的脸直白又坦荡。 静了几秒,谢惟才移开目光说,“你先洗吧。” 顾淮俞当他是同意了,进屋直奔洗手间,然后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等水放好了,顾淮俞进去泡了十分钟,谢惟还是没过来。 顾淮俞有些纳闷,但手机被他丢在客厅,现在也懒得去拿,只好自己给自己洗。 顾淮俞洗得很认真,他自觉跟谢惟已经进入热恋期,当然要做一些水到渠成的事。 洗完澡,顾淮俞披上衣服出来,谢惟仍旧没有过来,顾淮俞去客厅拿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占线,谢惟现在正在跟别人通话。 这么晚打电话,还能聊这么久,要么是情人,要么是工作。 顾淮俞对谢惟的人品很有信心,直接挂了电话,没打扰他处理公事。 五分钟后,谢惟从隔壁过来,已经换上了居家的休闲服。 顾淮俞躺在沙发上,抱着软枕看带颜色的漫画,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视线一下子黏了过去。 谢惟解释,“刚才接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 顾淮俞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惟,“你去洗吧,我给你放了洗澡水。” 谢惟应了一声,朝浴室走去。 虽然已经洗过了,但顾淮俞还是情不自禁跟了过去。 谢惟进了浴室后,然后反手将门锁上了。 听到门锁咔哒的清脆声,顾淮俞微微一怔,走到门前,“你锁门干什么?” 哪怕隔着一扇门,谢惟也听出了顾淮俞话里的不满。 他嘴角提了提,声音仍旧平静,“保护自己。” 锁门是为了保护好自己,这番话戳中了顾淮俞的心事,他恼羞成怒,“为什么你还是这样?” 房门突然被拉开,谢惟出现在视野里,顾淮俞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谢惟垂眸看着发愣的顾淮俞,“哪样?” “防色狼似的防着我。”顾淮俞表情闷闷的,“你锁门是不是这个意思?” 谢惟说,“不完全是,但现在不到时候。” 又是不到时候,谢惟失忆前就这么说,失忆后居然还是这个说辞。 顾淮俞望着谢惟,皱着眉,瘪着嘴,“我都说我爱你了,你真要我从小顾等到老顾?” 以前谢惟不肯或许是因为觉得他对他的感情不够深,才不愿意的。 但现在他已经这么喜欢他了,为什么谢惟还是不愿意?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肯的,硬件也没有问题。 甚至可以说,他俩前期都很舒服,只是到后半程顾淮俞心情忽然变得很不好,谢惟以为他是怕疼,所以放弃了。 当然顾淮俞确实是怕疼的,但对象是谢惟,他是能忍一忍的。 看着那张快要皱成小菊花的脸,谢惟抬手摸了摸,“等到你不按惯性思维跟我相处。” 顾淮俞不懂他的意思,“什么惯性思维?” 谢惟扣住顾淮俞的下颌,然后拉近自己,声音低而沉,“就是不把我当成过去的谢惟。” 顾淮俞露出实打实的困惑,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就是谢惟。 但在说出口前,他的情商阻拦了他。 顾淮俞认认真真盯着谢惟,那张脸很英气,线条锋锐,但眼睛却是沉稳内敛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太大的情绪。 刚才谢惟听完他俩的故事也是这幅样子。 顾淮俞以为他压根不纠结过去,原来是在意的。 在意顾淮俞把过去相处的行为模式,完全套用在现在的他身上。 顾淮俞愁眉苦脸地抿了一下嘴巴,然后问,“那你想怎么样?” 谢惟松开顾淮俞,“先相处,然后顺其自然地发展。” 顾淮俞不死心,小色鬼一样在谢惟嘴巴咬了咬,声音黏糊不清,“就不能在床上慢慢相处吗?” 谢惟任由顾淮俞亲着自己,八风不动,“不行,太容易得到的不值钱。” 顾淮俞很生气,连亲都不亲了。 明明谢惟就是一个人,连说话都是一样的,就因为失忆了,他就得重新打怪,去升级他俩的关系。 顾淮俞实在忍不住,小声抱怨,“你怎么这么麻烦?” 谢惟好像是个纯爱党,一点不纯粹的东西他都不能接受。 顾淮俞不够喜欢他,床上关系不能进行。够喜欢了,又嫌顾淮俞拿他当另一个谢惟,要顾淮俞刷够恋爱时长才可以进行。 他就是馋谢惟的身体,就是想知道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很舒服。 明明很简单的事,怎么操作起来这么难? 谢惟没回应顾淮俞的指责,将他抱到了盥盆台。 顾淮俞不高兴地推拒着谢惟,直到对方吻过来,还将手掌贴到他的腰身。 顾淮俞一边接受谢惟不断深入的吻,一边在心里吐槽。 总是只给他一点甜头吊着他,这样有什么意思? 五分钟后,顾淮俞伏在谢惟肩头,呼吸急促,视线模糊,脑子也稀里糊涂的。 好吧,这样也很舒服。 - 严格说起来,失忆后的谢惟只跟顾淮俞见过几面,深度相处也不过是吃过一顿饭,外加昨晚同床共枕地睡了一觉。 但他似乎已经摸清了顾淮俞很好哄的本性,轻轻松松就让他一肚子的怨气消散了。 顾淮俞被放到床上时,像是被水洗过似的,眼底汪着一泓清潭,嘴巴湿润发红。 谢惟低头亲他,他也不再抗拒,合上眼睛,让对方亲了亲他的眼皮。 谢惟摁灭了房间的灯,“睡吧。” 顾淮俞睁开眼睛,“你不睡?” 谢惟:“加个班,处理一些工作。” 顾淮俞:“你就在这里加吧,开着灯我也能睡着。” 谢惟抱过来电脑,坐在顾淮俞旁边。 顾淮俞抬眼就能看到电脑屏,但他对密密麻麻的数据没有兴趣,盯着谢惟脑后那一茬黑发,眼皮慢慢垂了下来。 等谢惟忙完工作,顾淮俞已经彻底睡着。 他低头亲了顾淮俞一下,然后起身去洗漱。 - 跟顾淮俞谈过之后,谢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会不好。 怕顾淮俞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隔天一早谢惟带他去了公司。 谢惟并不避讳跟顾淮俞亲密的关系,有合作伙伴问起顾淮俞,他直接用伴侣来形容。 这就导致每个进谢惟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都会偷偷地瞟顾淮俞。 顾淮俞大多时候坐在沙发上,画连载的漫画,偶尔恶趣味上来了,会在有人瞟他时,突然抬起头。 跟对方的视线对上后,他就坦坦荡荡冲那人微微一笑。 等对方尴尬的收回目光,顾淮俞的嘴角就会愉悦地翘起来。 这招百试百灵,被顾淮俞抓包偷看的无一例外都会不自在。 这么恶作剧了几次,渐渐失去兴趣的顾淮俞开始把目标转移到谢惟。 趁着谢惟出去的空挡,顾淮俞藏到了他的办公桌下。 谢惟再回来时,身后跟着研发部经理,两个人商讨着软件升级的问题。 公司最近正在研发更高效,更稳定,储存空间更大的数据库,现在市面的数据库费用高,又容易泄露。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3节 郭锐提了几个技术上的方案,正聊着,谢惟的话毫无预兆停了下来。 郭锐有些纳闷,“怎么了谢总?” 没在那组沙发上看到顾淮俞,谢惟拿出手机,边发消息,边继续跟郭锐谈刚才的话题。 顾淮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两下,谢惟看到后皱了一下眉。 走到办公桌旁,准备给外面的助理打个电话,问问顾淮俞的去向。 谢惟刚拿起内部座机,办公桌的缝隙伸出一只手,飞快拽了一下他的衣服。 郭锐再次发现异常,第二次停下来看谢惟。 谢惟迅速回神,拉开办公椅,淡淡对郭锐说,“没事,你继续。” 顾淮俞窝在办公桌下,仰头望着谢惟。 等谢惟坐到办公椅上,顾淮俞探出一点脑袋,把下巴搁到了谢惟膝盖。 谢惟眼睛向下垂了一些,就看到顾淮俞抬起来的脸,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眼睫轻微扇动。 很漂亮,也很招人。 顾淮俞忽然很坏地笑了一下,他伸手摸到谢惟的膝窝,只是将手掌贴过去,并没有其他动作。 谢惟的心好像被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他摁住了顾淮俞的手。 知道谢惟在谈正经事,顾淮俞老实下来,盘坐在地毯上。 谢惟解开自己的手机锁,静了音,然后将手机递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下载了一个消消乐,趴在谢惟腿上玩了起来。 玩了两局,那条腿突然动了动,从顾淮俞身上抽出来一点。 顾淮俞放下手机,不解地抬起头,谢惟顺势半蹲到他面前。 “他走了?”顾淮俞用口型询问谢惟。 话音刚落,谢惟扣住他的后脑,拉近自己,然后吻了过来。 顾淮俞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问题,他玩游戏太专注了,压根不知道郭锐走了。 直到谢惟把舌尖探进来,顾淮俞才确定了答案。 他环住谢惟的背,扬起脖子,很故意地问,“谢惟,你知道办公室play吗?” 谢惟停了一下,然后咬住顾淮俞不想让他再开口。 顾淮俞张不开口,一肚子骚话闷在喉间说不出来。 他本意是想撩撩谢惟,撩完就拍拍屁股走的那种,谁让谢惟也总是钓着他。 但谢惟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不给顾淮俞发挥的机会。 到最后顾淮俞自己都忘了,稀里糊涂被谢惟摁到了办公椅上。 顾淮俞瘫在皮质的靠背上,长长的睫毛敛下,气息有些凌乱,像一只被摁住了耳朵的猫,可怜又可爱。 谢惟抬起手,顾淮俞本能似地昂起下巴,让谢惟的手顺利落到他的脑袋上。 顾淮俞是那样招人喜欢,一举一动都戳中谢惟的心坎,他情不自禁低头吻过来。 - 办公室门被人敲了敲,又有人找谢惟谈事,他让人进来时,把坐在办公椅上的顾淮俞转向落地窗。 谢惟跟人去沙发组那边谈事,谈事前让助理给顾淮俞拿些吃的。 跟谢惟谈事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今天格外好说话,这大概就是爱情让荷尔蒙荡漾。 谢惟签完字,管理工程部的人赶紧离开了。 谢惟走过来,办公桌上放着顾淮俞吃了三分之一的蛋糕,还有用巧克力豆摆的字,谢惟。 因为巧克力豆不够,惟字只摆出一个竖心旁。 顾淮俞把蛋糕朝谢惟推了推,“不想吃了。” 谢惟没说话,很自然地拿起来,替顾淮俞解决了。 “很无聊?”谢惟说,“再等我开一个会,我们就可以走了。” 顾淮俞抬起笑意盎然的脸,“没有无聊,你该忙就忙,不用管我。” 以前他跟谢惟独处时,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说话,很多时候也是谢惟在忙一些零碎的事,顾淮俞不是看漫画,就是画漫画。 顾淮俞一点都不觉得这种相处无聊,看过亿小谢处理生意上的事,还挺有意思的。 他还以为自己要缓个两三天才能从负面情绪挣脱出来,但实际就用了一天。 今天顾淮俞感觉很良好,发呆次数较以往少了很多。 谢惟揉了揉顾淮俞的脑袋,“还想吃饸烙吗?中午带你过去。” 顾淮俞:“好啊。” 谢惟看着顾淮俞发亮的眼睛,心想,真的很好哄很好哄。 - 知道顾淮俞对电车有一种特殊的情愫,更准确地说他对过去有情愫,谢惟中午骑了一辆共享电车带顾淮俞去吃饸饹。 他们故意去的晚,避开午间阶段客流的高峰期。 到了饸饹馆,顾淮俞熟练地点了两份餐,谢惟从消毒柜里拿了两双碗筷。 饸饹端上来后,顾淮俞献宝似的指了指桌上放的辣椒,“这个很香,你尝尝。” 辣椒是干辣椒,过油炸了之后,撒上大颗粒的海盐。 谢惟尝了一口,顾淮俞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香也很脆?” 谢惟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以前‘我’们经常在这里吃?” 顾淮俞挑起一筷子饸饹,吹着热气说,“没有经常,也就来过五六七八次吧。” 谢惟没再说话。 吃饱之后,顾淮俞拍了拍鼓囊囊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走出饸饹馆。 自从谢惟离开后,他一个人就没再来过,真是怀念很久这个味道了。 他俩停在门口的共享单车,不知道被谁骑走了。 顾淮俞有些无奈,今天要是骑谢惟的电车来,就算不上锁也没人会推走。 谢惟说,“打车回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叫别人过来接他们太耽误时间了。 顾淮俞站在路边,等了五六分钟也没有空的出租车经过,正准备网上叫车,一辆宝石蓝的汽车缓缓停到他们面前。 车窗摇下来,竟然是许西望。 许西望的视线在顾淮俞跟谢惟身上扫了一遍,然后才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淮俞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谢惟第一次带他来这里吃饭时,好像就遇到了许西望,想到这里不由笑起来。 谢惟看了顾淮俞一眼,对许西望说,“来这边吃饭。” 许西望不知道他俩没开车,打过一声招呼,客套说了句下次再约这种话,然后开车离开了。 看到顾淮俞跟谢惟单独吃饭,就猜到两个人在一起了。 虽然惋惜,但输给谢惟,他也没什么不服的,毕竟对方各方各面都比他优秀。 许西望刚走,就有一辆空车,顾淮俞赶忙挥手拦下对方。 出租车师傅看到招手,调了一个头开过来。 车子刚停稳,谢惟先一步帮顾淮俞拉开了车门。 顾淮俞诧异地看他,谢惟很体贴,但他的体贴不是在这种事上显现的。 谢惟倒是淡然,“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开车门的?” 顾淮俞狠狠一怔,表情空白地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他频频去看谢惟,谢惟表现的很正常,不像恢复记忆的样子。 但如果没有恢复记忆,他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当初顾淮俞跟许西望初次相亲时,曾吐槽谢惟不给他‘开车门’,还提到过许西望。 谢惟的记忆是不是在渐渐恢复? 第66章 谢惟下午要跟研发部开一个会,顾淮俞窝在沙发上想事。 打完电话,谢惟放下手机,朝发呆的顾淮俞看去。 察觉到他的目光,顾淮俞转过头问,“开完会是不是就没事了?” 谢惟:“嗯。” 顾淮俞:“那晚上跟我回家吃顿饭吧,我爸一直想见你。” 他怀疑熟悉的人跟事有助于谢惟记忆恢复,谢惟家被他给拆了,就算回去估计也不能刺激到谢惟的记忆。 顾淮俞想来想去,决定带谢惟回一趟家。 为了唤醒谢惟的记忆,顾淮俞特意加了一句,“你要做好准备,我爸这个人特别爱炫富,他也很喜欢富。” 这话他以前跟谢惟说过,现在谢惟的反应跟当时一样,“知道了。” 顾淮俞故意问,“知道什么?” 谢惟不按套路出牌,“知道你以前带‘我’回过家。” 这下顾淮俞真好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4节 谢惟睨了一眼顾淮俞,“因为他穷,我不穷。” 顾淮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现在的谢惟符合顾大钧的择婿标准,其实他没必要跟谢惟说他爸爱炫富,还喜欢有钱的儿婿。 之所以加这句话,那肯定是给没钱的小谢打过预防针。 助理敲门进来,告诉谢惟到开会的时间了。 怕顾淮俞一个人待着无聊,谢惟给了他一台平板,“冰箱有蛋糕跟冰激凌,想吃其他的就点外卖。” 顾淮俞乖巧点头,“知道了,我无聊了会出去溜达,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开会。” 谢惟嗯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他走后,顾淮俞给顾大钧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对方他今晚带人回家吃饭。 顾大钧忍不住问,“是高尔夫球场那个吗?” 虽说顾淮俞不让他管,但实际他早把谢惟调查了一个底掉。 得到顾淮俞的肯定,顾大钧十分激动,“好好好,爸一会儿就回去,晚上你想吃什么?” 顾淮俞没客气,给顾大钧报了自己想吃的菜。 谢惟的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结束回来后顾淮俞并没有在办公室。 他叫过来助理,问了问顾淮俞的去向,然后找了过去。 顾淮俞在谢惟公司对面的网红奶茶店排队买奶茶,好不容易排到他,他果断放弃新出的口味。 走出奶茶店,在人行道口等红绿灯时,谢惟走了过来。 顾淮俞隔着马路朝谢惟挥了挥手,绿灯后他走到谢惟面前,递了一杯奶茶给他。 顾淮俞拆开吸管包装纸,插进谢惟的奶茶杯里,忽然考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水果吗?” 谢惟:“什么?” 顾淮俞:“我问你呢,你可以猜猜看。” 谢惟看着顾淮俞没开口,顾淮俞怂恿他,“你尝尝奶茶,特意给你点的。” 谢惟喝了一口,是桃子味的,凉凉甜甜的,很清新的口感。 他看了一眼顾淮俞的奶茶,奥利奥草莓奶茶,奶茶的顶端挤了一层厚厚的奶油,捏碎的奥利奥跟草莓一圈圈打在奶茶里。 顾淮俞问,“好喝吗?” 谢惟嗯了一声。 顾淮俞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桃子味奶茶了,但我不讨厌你喝它。” 谢惟问,“为什么讨厌?” 讨厌的理由顾淮俞不怎么想说,但为了谢惟恢复记忆,还是开了口。 他就像吃了苦瓜似的,不高兴地说,“因为作者说我的屁股像水蜜桃。” 顿了一下,顾淮俞抬起头,模样有点坏,也有点勾人,眼角都笑弯了。 “祂还写我到了床上就会又纯又欲。”顾淮俞目光灼灼地望着谢惟,时时刻刻都不忘把他往床上带,“你要试试吗?” 谢惟抬手在顾淮俞的脑门拍了一下,像个戒律森严的禁欲修行者,教育道:“说话注意尺度。” 顾淮俞瘪了瘪嘴巴,“你要是一直这样,那我就跑了。” 谢惟跟顾淮俞并肩朝回走,懒洋洋地问,“跑去哪儿?” 顾淮俞脱口而出,“天涯海角。” 谢惟说,“电车的电量不够,会把你撂到半路上。” 顾淮俞:“我可以充电。” 谢惟:“不等你充满,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顾淮俞立刻来了兴致,“那你会把我关小黑屋吗?” 谢惟牵住他的手,“不会。” 顾淮俞:“那你会用手铐铐住我吗?” 谢惟:“不会。” 顾淮俞:“那我还要跑。” 谢惟:“不会。” 顾淮俞一时没理解,“什么不会?” 谢惟看向他,“不会再跑了。” 夕阳下,他俩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争论顾淮俞到底会不会跑。 主要是顾淮俞不依不饶,“你都不采取措施,我肯定会跑的。” 谢惟不解释,只是说,“你不会了。” - 回公司收拾完东西,顾淮俞故意带谢惟去之前逛过的大型超市买上门礼。 在顾淮俞的有心为之下,这次买的东西跟上次一样。 只不过这次小谢不用再装有钱人,顾淮俞没有对那些“上门礼”再进行包装。 不再是凤凰男的谢惟,在顾大钧眼里就是天选儿婿。 不仅年轻有为,还一表人才。 一见面又是那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浮夸说辞。 顾大钧拉着谢惟又是谈互联网前景,又是大谈经济、体育,就连国际时政都要评论两句。 谢惟就算富了,仍旧奉行之前那套理论,无论顾大钧说什么都会配合的称赞。 称赞顾大钧的经商头脑,他的广博见识,他的藏品审美。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顾大钧对他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一口一个小谢叫的很亲昵。 最后甚至都放出了豪言,“有什么困难你说话,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谢惟表现的很谦逊,“商场上我会向您学习,私下我会好好照顾小俞。” 被照顾的小俞:…… 说实话,这样的谢惟他就见过两次,一次是上回见顾大钧,一次是这回见顾大钧。 哄顾大钧,谢惟是非常有一套的。 饭桌上,顾大钧差点敲定他俩订婚酒席的场地,幸亏他俩是男人,不然顾大钧得连夜想孩子的名字。 如果男人真能生孩子,依照老顾的脑回路,顾淮俞猜测他应该会让他们生两个。 顾淮俞生一个姓顾的,谢惟生一个姓谢的,凑一对龙凤胎。 想到这儿,顾淮俞忍不住笑了起来。 - 吃完这顿非常咯噔的晚饭,顾淮俞赶紧带着谢惟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后,顾淮俞在门外的把手上挂了一个免打扰的牌子,省得顾大钧一趟一趟过来。 虽然挂了牌子,顾大钧仍旧来了两趟。 一趟送水果,一趟送饭后甜点,但都被顾淮俞打发走了。 顾淮俞跟谢惟抱怨,“我谈恋爱他一定要深度参与。” 谢惟看了他一眼,“跟商延也算谈恋爱?” 顾淮俞没想到谢惟会射出这个回旋镖,立刻予以否认,“当然不算,那是作者要我们谈的,不是我个人的意愿。” 谢惟没说话。 顾淮俞拍了拍自己的床,“过来躺一会儿吧。” 说完他自己先倒在柔软的大床,没过多久,床垫轻微塌陷,谢惟躺到他旁边。 顾淮俞侧过身,面冲着谢惟,“等周六日我带你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我把那块地买了下来。” 谢惟总是很敏锐,环住顾淮俞,近距离看着他,“这么想我恢复记忆?” 顾淮俞一愣,明白谢惟知道他这一套行为的目的了。 顾淮俞仔细观察谢惟,认真地问,“你不想吗?” 谢惟面色始终平静,“无所谓想不想。” 顾淮俞的眼睛眨动了两下,不是很理解的样子。 谢惟的手滑到顾淮俞后颈,“我只知道我就是谢惟,在看到你的第一面就想你喜欢上【我】。” 顾淮俞怔了几秒,然后抱紧谢惟,“好吧。” 谢惟就是谢惟,不管有没有过去的记忆。 顾淮俞决定顺其自然,不让现在的谢惟觉得他靠着过去的惯性在爱他。 谢惟轻轻抚摸着顾淮俞,顾淮俞舒服地扬起脸,“我想你亲亲我。” 谢惟低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顾淮俞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但等了好一会儿谢惟都没有反应,他不满地睁开眼睛,“就只有一下吗?” 谢惟很浅地笑了一下,重新吻了下去。 - 晚上顾大钧想留顾淮俞在家睡一晚,他们父子可以好好谈谈心。 顾淮俞都预想到顾大钧晚上要跟他唠叨什么,直接拒绝了,还给了顾大钧一个无法反驳的拒绝理由。 顾淮俞直白说,“我跟小谢同居了,留在这里不方便。”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5节 顾大钧瞪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此刻他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我的好大儿被‘猪’给拱了。 虽然他很满意谢惟,但身为老父亲,这消息还是有点劲爆。 顾大钧嘴角抽动着挤出一句,“……你们路上小心。” 顾淮俞不理会老父亲复杂的心情,直接坐到了谢惟车上,挥挥手跟顾大钧告别。 顾大钧机械地挥了挥,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手还是停不下来。 他很艰难地消化这件事,想通之后彻底把谢惟当成半个儿子,时不时就要约一约谢惟。 顾淮俞跟谢惟去了两天公司,新鲜劲儿过去后,他不想定时定点去谢惟公司打卡。 见顾淮俞不愿去,谢惟没有强求。 顾大钧倒是常去谢惟的公司,还会带谢惟参加他的社交局。 有时候是为了介绍人脉资源给谢惟,有时候单纯向老友们炫耀跟谢惟结了亲。 顾淮俞那个小弟弟一岁生日时,顾大钧特意包下了柏越酒店的顶层宴厅,请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 借着小孩子生日,顾大钧正式宣布了顾淮俞跟谢惟的关系。 他事先没打任何招呼,但顾淮俞知道他嘚瑟的秉性,来之前跟谢惟通过信儿。 告诉谢惟,今晚老顾肯定得整活,来了一次隆重的官宣仪式,来弥补顾淮俞跟谢惟不订婚的遗憾。 顾大钧在宴会上喝大了,拉着谢惟的手千交代万叮嘱,要他一定好好照顾顾淮俞。 老顾一喝酒就容易感情流露,走煽情路线。 见他越来越上头,隐约有泪洒当场的迹象,顾淮俞赶紧让何云娥跟家里的司机把他抬上了车。 谢惟也喝了酒,但不多,面色如常。 顾淮俞跟他乘电梯去了负一层的车库去取车,中途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赶忙拉起谢惟,快步走到一根承重柱后面。 顾淮俞贴着墙,朝外偷偷看了一眼。 光线微暗的车库,商延从一辆奔驰大g走下来,修长的腿包裹在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子里,衬衫解了一颗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一块漆黑的腕表。 他走到电梯前,摁下开门键。 轿厢门缓缓打开,商延走进去,摁下八楼的按钮。 到了所属楼层,电梯门刚打开,隐约听见有人叫小‘yu’,商延脚步一顿,不自觉朝声源处看去。 没一会儿,两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孩走过来,其中一个人的胸牌写着三个字——于子媛。 商延看到后,为自己停下来感到莫名其妙,然后皱眉走进了888包厢。 - 确定商延离开了,顾淮俞收回目光。 一回头,就见谢惟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他。 顾淮俞解释,“刚才那个是商延,他跟其他三个不同,他真正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我要是被看见了,你就多一个情敌了。” 最后一句话是带着玩笑性质的,但也是实话。 这半年来,顾淮俞尽量避开商延,以防对方再次喜欢上他,到时候不好收场。 看着面带笑意的顾淮俞,谢惟伸手摸上他的脸,叫他的名字,小鱼。 第67章 顾淮俞抬起头,等着谢惟接下来的话。 谢惟看着他,开口问,“我们以前有像现在这样躲在车库的柱子后面?” 顾淮俞的眼睛大了一些,“你想起来了?” 谢惟摇头,“没有,只是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听见谢惟这样说,顾淮俞也没有失望,坦诚道:“有,是在傅闻家里,我们接吻被他看见了,然后就躲到他家车库藏着。” 这话信息量太大,在别人家接吻被正主发现,还躲到了人家车库。 但顾淮俞的神态很自然,好像这不是一件多么离奇的事,甚至还埋怨了一句。 “当时是我主动亲的你,亲完你说我嘴巴很干。” 看着顾淮俞那张幽怨的脸,谢惟几乎能想象到,当他说出“你嘴有些干”时,顾淮俞不可置信的模样。 谢惟低头亲了顾淮俞一下,评价道:“嗯,确实有点干,以后要多喝水。” 顾淮俞的脸立刻拧起来,恼火地打了一下谢惟。 谢惟眼底染了一星笑意,捧起顾淮俞的脸再次吻过来。 顾淮俞心气不顺地咬了谢惟一口,余光瞥见一行年轻的男男女女走过来,当即冒出一个坏点子。 他用力推开谢惟,气愤似地用手背擦着嘴巴,瞪着谢惟大声指责。 “你是我哥的男朋友,今天是你们俩的订婚宴,你怎么可以亲我?” 顾淮俞羞愤交加地质问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震惊了一行吃瓜的路人。 谢惟是现场唯一一个情绪稳定的,他平静且镇定地看着戏瘾上来的顾淮俞。 “你这样对得起我哥吗?”顾淮俞指责完,忽然脸色一变,“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们私奔吧。” 这急转直下的转折再次震撼所有人,正要拿手机拍摄的那个男孩也愣住了。 在他们反应过来前,顾淮俞扣住谢惟的手腕,朝前狂奔。 直到将那些惊愕的视线远远甩在身后,再也看不见了,顾淮俞才停下来,嘴角挂着笑,胸腔也塞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谢惟看着顾淮俞,等他把那口气喘匀,然后说,“你在这里等会儿。” 顾淮俞不解,“你去哪儿?” 谢惟说,“去开车。” 顾淮俞朝谢惟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人可能还没走。” 谢惟淡淡哦了一声,“被他们看见了,我就说自己后悔了,弟弟没哥哥香。” 顾淮俞眼里藏着笑,“你应该说,弟弟哥哥都想要。” 谢惟垂眸看向他,意有所指,“一个就够了,两个吃不消。” 被挤兑的顾淮俞:…… - 现在顾淮俞已经想通了,不再像过去那样盼望谢惟想起以前的事。 察觉到顾淮俞态度的转变,谢惟倒是偶尔会跟他聊聊他俩的过去。 这段时间谢惟公司没那么忙了,陪顾淮俞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会帮顾淮俞监工废品站那边的进度。 现在房子已经盖好了,顾淮俞找了专业的装修公司,今天陪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实地考察了一下。 谈完事,谢惟骑车带着顾淮俞回了家。 洗完澡时间还早,顾淮俞打开电视准备跟谢惟看一部浪漫的老电影就睡觉。 苏见北主演的那部古装权谋戏正好下映,谢惟还曾在这个剧组做过群演,顾淮俞兴致勃勃地点开。 电影直接跳过了片头,第一幕出现的人是一位老戏骨。 等苏见北出现的时候,顾淮俞立刻说,“这就是苏见北,作者塞给我的其中一个cp攻。” 谢惟回来的时候,苏见北已经去好莱坞发展了,半年来就回过一次国。 谢惟看了一眼,液晶屏幕里,苏见北穿着一身鱼鳞金甲,长眉漆黑入鬓,鼻梁高而挺,面部线条凌厉利落。 很中式的那种古装美男,俊朗又不失英气。 电影第一幕出现的老戏骨饰演的是苏见北的父亲,也是男主最尊敬的人。 父子俩在茫茫大山中谈心,导演给了一个远景。 正是傍晚时分,连绵不绝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霞衣,斜阳西下,林间浓雾渐起,营造出一种波诡云谲的气氛,跟男主父亲说的朝堂正好呼应。 顾淮俞注意到的却是山,随口跟谢惟说,“在这个世界,我们就是在这个片场遇见的。” 谢惟脑海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最近总是这样,只要顾淮俞提到过去的事,谢惟就会想起一些画面,但内容并不连贯,断断续续的一闪而过。 顾淮俞用勺子挖着冰激凌桶,偶尔跟谢惟吐槽几句电影。 其实拍的还不错,主要演员演技都在线,只有爱豆出身的男四表演痕迹很重。 剧本有bug,但整体逻辑还可以,某瓣评分7.2。 苏见北饰演的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因为佞臣的陷害,皇上的猜忌,最后落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父亲被乱箭射死,母亲、幼弟,以及族人亲眷在闹市被斩首。 躲过一劫的男主彻底看透了皇帝的虚伪,朝堂的腐败与无能,最终决定造反。 这段内心戏不好演,但苏见北演得很流畅,从悲伤到愤怒,再到沉默,然后在沉默中爆发。 顾淮俞虽然不在演艺圈,但自小就开始演戏,属于天赋派。 看完这段剧情,顾淮俞给了苏见北一个很高的评价,“他这个业务水平没得黑。” 谢惟淡淡地说,“如果不好,也不会给你公司的艺人做培训。” 顾淮俞起初没察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还回了一句,“这倒是。” 两分钟后他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满脸惊愕,“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公司的艺人做培训?” 培训这事是谢惟离开后发生的。 苏见北觉醒之后,出于对顾淮俞的愧疚,再加上其他一些小心思,经常主动奶君山传媒旗下的艺人。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6节 谢惟知道这些只有一种可能性—— 顾淮俞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望着谢惟,问他,“你消失后,是不是还能看到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谢惟不记得了,只是在顾淮俞说苏见北时,闪过几段他俩相处的画面。 顾淮俞直勾勾望着谢惟,那双眼睛又黑又大,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依赖。 谢惟的心口就像落了一片很轻的蒲公英绒毛。 他开口,“你说我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则是不会消失的,它只是变成你看不见的物质,或者是一阵风,一场雨,一株草也是有可能的。” 顾淮俞安静了几秒,“如果你变成了一场雨,干嘛要下那么大?那天你把房子都淹了,还淋了我一身的雨。” 谢惟依旧奉行有歉就果断地道,“对不起,大概是那天我昏头了,特别想亲你。” 顾淮俞很认真的纠结着,“可是如果你是一场雨,我跑出去被你亲,别人会把我当傻子的。” 谢惟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只有那天昏头了,平时我可能是风,也可能是太阳。” 顾淮俞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接受谢惟不在的日子,会变成风从他身边吹过,变成太阳光洒到他身上,也曾变成一场雨亲到了他。 谢惟从未消失,一直在他身边。 “好吧。”顾淮俞的眼神干净而纯粹,“我原谅你了。” 谢惟望着他,呼吸有片刻的停顿。 顾淮俞是好哄,一直以来都是,好像说什么他都会信,哪怕在这之前已经受过很多伤害,仍旧能保持一种纯粹的天真。 他向阳生长,风雨都无法摧折,顽强又富有生命力。 这样的顾淮俞就像黑暗中的发光体,没人会不喜欢。 谢惟把唇贴了过去,他想顾淮俞永远开心,无忧无虑的过好每一天。 顾淮俞只是稍微惊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接纳了这个吻。 谢惟垂眸看着顾淮俞浓密的眼睫,手指滑入他的发梢,加深了这个吻。 顾淮俞本以为谢惟只是亲亲他,这样的亲吻他俩有过很多次。 直到对方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顾淮俞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抬头看着谢惟。 谢惟背着光,表情一如既往地镇定,那双眼睛的颜色却很沉,像一团烧到极致之后,沉淀出黑青色的火。 顾淮俞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不是很确定。 平时他骚话不断,但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谢惟,眼睫不停扇动,像是缓解内心某种情绪。 谢惟拉开抽屉,拿出一瓶东西。 顾淮俞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那一抽屉的东西都是他买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有时候会故意当着谢惟的面翻一翻,但对方从来不回应。 谢惟取出那瓶粘稠的水,正要关抽屉,看见里面一样东西,用手指勾了出来。 是一个黑色的皮带,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球。 谢惟从来没打开过这个抽屉,他发现里面还有俩手铐,皮质项圈。 谢惟每拿出一样,顾淮俞的脸色就变一分,最后忍不住说,“我买着玩的。” 第68章 谢惟把抽屉里的东西摆到床前,问顾淮俞,“想试哪个?” 顾淮俞买的时候是出于恶趣味,但真要让他用在自己身上,他是不忍心对自己那么狠的。 在谢惟注视下,顾淮俞挑了一条项圈。 谢惟收走其他东西,将项圈扣到了顾淮俞脖子上。 顾淮俞坐在床上,仰头看着谢惟,眼角眉梢染着一种纯然的情.欲。 雪白的脖颈、皮质的黑色项圈,一白一黑碰撞到一起,有种无声的诱惑。 谢惟抚摸着顾淮俞的眼角,声音低了下来,“会哭吗?” 顾淮俞立即摇头,睁着大眼睛,显得很乖,“这次不会哭了。” 谢惟揽住顾淮俞的腰,抱起他低头吻了下来。 顾淮俞半挺着身体,不是很舒服,谢惟发觉后将他推到床上,解开他上衣的扣子。 - 顾淮俞说不会哭,但还是哭了。 谢惟吻着他眼角的泪,顾淮俞还在抽噎,鼻头发红,胸口起伏,热潮一波一波朝上涌,他控制不住生理性的泪。 谢惟用手抚摸顾淮俞的后颈,安抚他的情绪。 直到人平静下来,他才抱顾淮俞去洗澡。 洗完澡,顾淮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但还是想谢惟亲一亲他,就把脸仰了起来。 被亲了一会儿,又有点意动了,身体实在是太累了,顾淮俞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在即将睡着时,他又强撑着睁开眼皮,对谢惟说,“很舒服,一点都不疼。” 见顾淮俞困成这样,还要打个直球地称赞他,谢惟唇角弯了弯。 谢惟亲了亲顾淮俞的眼皮,“睡吧。” 顾淮俞安心地阖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虽然顾淮俞做了正向反馈,但谢惟还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确定真没事,他摁灭了卧室的灯,躺到了顾淮俞旁边。 - 一旦发生实质关系后,男人的体贴程度就会达到最顶点。 理智如谢惟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隔天顾淮俞醒来,床头柜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杯温水,就连牙膏,谢惟都给顾淮俞挤好了。 顾淮俞从卧室出来,谢惟正在厨房做早饭。 听到开门声,谢惟看过去。 顾淮俞并没有穿谢惟给他准备的衣服,套了一件谢惟的衬衫,里面穿着内裤,两条腿赤条条的,白到晃眼。 顾淮俞的关注点都在吃上,走过去问,“做了什么?” 很清淡的早饭,白粥跟炒菜,唯一的肉食是谢惟单独给他炖的鸽子汤。 顾淮俞是肉食主义,看到这么清淡,不免有些失望。 不等他抱怨,身体一轻,被谢惟抱到了岛台上。 顾淮俞身体微微向后仰,手撑在岛台上,接受着谢惟清晨第一个吻。 谢惟的吻有点强势,但并不急迫,扣着顾淮俞的下颌,啃咬着顾淮俞的唇,然后撬开,用舌尖勾勒他的口腔。 在顾淮俞快要喘不过气时,谢惟才稍稍跟顾淮俞拉开一些距离。 谢惟摸着顾淮俞发烫的耳侧,“你跟我去公司吧,处理完一些零碎的事,去我原来住的地方拿些东西。” 顾淮俞嗯了一声,然后将下巴搁谢惟的肩上说,“我想吃肉。” 谢惟:“晚上回来给你做。” 顾淮俞:“好。” - 顾淮俞陪谢惟在公司待了一上午,中午在外面吃了饭,然后开车去谢惟家取东西。 这套房子是谢惟买的,是个二居室,地段不错。 极简的装修风格,房内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家具也多是几何形状,鞋柜多余的拖鞋都没有,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单身汉居所。 谢惟去房间拿东西时,顾淮俞转悠着参观。 看到书架上一本相册,他拿下来,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谢惟相册的照片不多,从小到大只有薄薄的十几张,大多都是成年以后的照片。 顾淮俞一张张仔细看,突然在某张照片里发现自己的身影。 那张照片是谢惟去国外代表学校参加科技竞赛,导师拉着他们在一所著名的建筑前拍了一张照片。 顾淮俞就出现在谢惟身后,身影有些模糊,但熟人一看就能认出来。 他当时是去旅游的,手里还提着两袋东西。 顾淮俞发现好几张这样的照片,都是他无意中闯入镜头,成为谢惟身后的背景板。 这些照片的年份不一样,地点也不一样。 “谢惟。”顾淮俞抱着相册去卧室,把照片摊到谢惟面前“指责”,“你好会假公济私。” 谢惟曾经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在重塑世界秩序时,植入了很多虚假的内容。 照片里这些地方,顾淮俞确确实实去过。 但谢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顾淮俞根本不可能多次和他同框入镜。 谢惟制造这么多巧合,无非是想营造一种“他们数次擦肩而过,终于相遇”的浪漫桥段。 顾淮俞揶揄道:“你是把我跟你设置成新世界的主角攻受了?” 最近在降温,窗外乌云密布,隐约有下雨的迹象。 谢惟一颗颗系上顾淮俞外套的扣子,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收拾好了,回去吧。” 顾淮俞没执着要答案,含着笑说,“谢惟,你太闷骚了。” 谢惟仍旧没说话,单手拎着行李箱,牵着顾淮俞的手朝外走,神色淡然。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7节 谢惟将车停在小区外面,他们刚下楼没多久,顾淮俞就在小区看到一个熟人。 是卫施。 现在的卫施已经考上了大学,读的是顾淮俞以前的学校,他早从家里搬出来住了。 半年多未见,卫施褪去了少年的桀骜,眉目挺俊,气质沉淀下来,有种介于青年跟少年之间的成熟。 谢惟抬手拨正顾淮俞的脑袋,“好好走路。” 顾淮俞撇着嘴跟在他身后,心里吐槽了谢惟八百遍闷骚,假正经。 卫施没有发觉顾淮俞,迈着长腿走进一栋楼里,顾淮俞则被谢惟牵着离开了小区。 他们就此别过。 - 顾淮俞发现谢惟恢复全部记忆,是在谢惟搬东西过来的第四天。 季节交换的时候,正是禽流感的高峰期,顾淮俞不幸中招,发了一夜烧。 第二天体温降下来,刚有了一点胃口,看到谢惟又是煮了白粥,顿时没了食欲。 他哼哼唧唧表示自己想吃炸鸡,想吃烧烤。 无一例外都被谢惟拒绝了。 顾淮俞喝了两天的药,嘴巴发苦,心里也发苦,噙着泪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发烧了,你还会给我送烤串。” 谢惟毫不留情拆穿,“是你打电话让我送的,送之前我不知道你发烧了,而且那天你也没吃多少。” 他清晰的逻辑震惊到了顾淮俞,连假哭都忘了,怔怔看着谢惟。 “你……”顾淮俞吞咽了一下,试探性问,“你想起来了?” 谢惟:“嗯。” 顾淮俞:“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谢惟:“刚才你说谎的时候。” 顾淮俞:“我没有说谎,只不过是……隐藏了一些信息。” 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 谢惟不想顾淮俞生病的时候还为这种小事上火,低头附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淮俞眼睛微亮,“真的吗?” 谢惟点头,“你好好吃饭就是真的。” 顾淮俞立刻坐起来,吃了饭,又老实吃了药。 顾淮俞感冒好了以后,谢惟也不再管控他的饮食,甚至带上烧烤架以及原材料开车带顾淮俞回废品站。 别墅已经盖好了,谢惟摆弄烧烤架时,顾淮俞在院前规划。 “过几天让在这里搭一个葡萄架,中间弄一条碎石小路,前院种些花草,后院开垦一块菜地。我还想养两条狗,一只猫。” 谢惟忽然开口,“家里不是有了?” 顾淮俞转过头,“有什么?” 谢惟看着顾淮俞说,“猫。” 顾淮俞睁着大眼睛,里面是实打实的困惑,“你怎么知道我在网上买了猫女仆的衣服?” 谢惟静了好几秒,眼底的阴影变重,他一言不发在院子的水管洗了手,然后打开了车门。 他这一系列动作很莫名,顾淮俞走过去,“怎么了,我们要走吗?可是烧烤……”还没吃。 话还没有说完,谢惟就拦腰把顾淮俞弄进了车厢后座。 - 前几天顾淮俞感冒,谢惟告诉他可以配合他玩一个play。 顾淮俞原本想的是让谢惟戴猫耳朵给他看见,面瘫脸配合毛茸茸耳朵,很符合谢惟闷骚的气质。 但显然谢惟想跟他玩的不是猫女仆,难怪他今天非要开车来。 顾淮俞被谢惟抱在腿上,脖颈全是谢惟喷薄出来的热气,他只能昂着头,才能避开这股灼热。 顾淮俞眼尾泛红,白皙的脸蛋挂着泪。 他也不想这么不争气,每次都哭,但总是忍不住。 以前看漫画跟小说的时候,顾淮俞还以为那些人是在假哭,原来是真的会流泪。 顾淮俞抱住谢惟的脖子,“谢惟。” 谢惟的声音很低,也很沉,“嗯?” 顾淮俞小声地说,像是在抱怨,声音黏黏糊糊,含了糖吃了蜜似的,“这种事好怪,又舒服,又不舒服。” 谢惟看着顾淮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眼睛有了丝笑意,哄他,“习惯就好。” 顾淮俞趴到谢惟身上,“好吧。” - 谢惟烤串的时候,顾淮俞在车内盖着谢惟的外套睡觉。 等他睡醒了,谢惟只让他吃了一片烤馒头,两个肉串,一个鸡翅,以及半碗粥。 顾淮俞很委屈,“谢惟,我发现我有点点不喜欢你了。” 谢惟问:“你买的衣服什么时候到?” 顾淮俞含恨咬着馒头,“我只是想吃点肉,你也答应过我的。” 谢惟拿过顾淮俞的手机,点开购物app,看了一眼货物详情,“明天到。” 顾淮俞:“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谢惟:“我明天不上班。” 在顾淮俞第三次说不喜欢他的时候,谢惟把所有的烤串都摊到他面前。 顾淮俞的心情这才由阴转晴。 - 隔天谢惟没去上班,快递员送衣服过来,是他签收的。 因为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顾淮俞和谢惟僵持着,衣服就摆在岛台上,谁都想对方穿。 最后是谢惟妥协,“我戴耳朵,你穿衣服。” 顾淮俞思索片刻,然后点头同意了。 谢惟那张冷质感十足的脸,跟毛茸茸的猫耳朵看起来很不相称,但顾淮俞很喜欢,期间一直在摸他的耳朵,夸他可爱。 谢惟一言不发,抱起顾淮俞。 顾淮俞说自己的,谢惟动自己的,彼此似乎并不妨碍对方。 - 最近这段谢惟一直在压缩工作时间,把大部分精力倾斜到顾淮俞身上。 陪着顾淮俞一块装修,一点点把那套新建的别墅变成顾淮俞心仪的住所。 霜降过后,天彻底冷了下来。 谢惟给顾淮俞裹上厚实的围巾,扣好安全帽,骑电车载着他离开了他们未来的新家。 路灯旁的树叶在他们身上画下斑驳,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脑袋靠着谢惟的后背,光影切割在他们脸上。 寒风中,顾淮俞怡然自得,歪着脑袋哼歌,头顶的竹蜻蜓随风旋转。 突然他停下来,好奇地探过脑袋问谢惟,“你现在有超能力吗?” 怎么说谢惟以前也是规则,现在变成人了会不会像电影演的那样,能力无限大。 谢惟慢悠悠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有。” 顾淮俞精神一震,“什么超能力?” 谢惟:“不用等红绿灯。” 顾淮俞:“还有呢?” 谢惟:“可以让顾淮俞开心。” 顾淮俞笑了,然后指责,“可是你经常不让顾淮俞吃肉。” 谢惟果断道歉,“对不起。” 顾淮俞喉咙溢出笑意,“没关系。” 顾淮俞又问,“还有吗?” 谢惟说,“会一直陪着顾淮俞。” 顾淮俞抱住谢惟的腰,嗓音又变得黏糊糊,“谢惟,我喜欢这个超能力。” 谢惟停下来,转过头吻了吻顾淮俞,“嗯。” - 前方亮着一盏盏路灯,无限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路,好像可以让谢惟带着顾淮俞去天涯海角。 顾淮俞阖上眼睛,脸贴着谢惟宽阔的背,把自己交给他。 第69章 番外(1) 顾淮俞去看了一场猎奇的拳击秀,如果不是有朋友带他去,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这种环境脏差,秩序混乱的街区。 拳击俱乐部在d区一栋旧楼的地下三层。 古罗马风格的角斗场,四面看台坐满了人,中间的角斗台铺着猩红的地毯,最中央围着栏杆。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8节 一个穿着黑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地毯上,用扩音器介绍接下来要出场的人。 听到84这个编号,周围立刻喧闹起来,尖叫跟吹口哨声络绎不绝。 带顾淮俞来的方子鸣解释,“今晚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冲着这个84。” 顾淮俞的好奇心被激起,终于来了一点兴趣。 等角斗台上的男人说完,场内的数百盏射灯亮起,聚焦在场中央。 黑暗的通道中,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走出来,他体型壮硕,肌肉虬结,青色的脉管蚯蚓似的突出。 场上的人反应平平,直到另一个男人出现,人群才重新喧闹起来。 那人黑发黑眸,身形挺拔,穿着工装背心,肩背挺直,胳膊覆着薄薄的肌肉。 看台上一些疯狂的人开始朝角斗场内砸银币,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有好几枚银币砸到黑发男人身上,他抬起头,冷冷地朝看台扫过来。 那张脸带着青紫的伤,嘴角破裂,眼神冷戾,透出几分野性冷漠。 冷白的强光打在他身上,轮廓好像刀裁出来的一样,线条凛冽锋利,仿佛蛮荒之地生出来的野玫瑰。 在看他脸的那一刻,周遭的喧闹远去,顾淮俞只听见心脏鼓动发出的声音。 是个alpha。 还是一个很符合他审美的alpha。 隔着远远的距离,顾淮俞似乎闻到了那人身上浮动的信息素。 顾淮俞视线黏在alpha身上,问身旁的方子鸣,“他是谁?” 方子鸣支着下巴说,“他就是84,怎么感兴趣?你可以把他买下来,不过他现在正当红,价格应该很高,稍微残一点会便宜。” 顾淮俞闻言诧异地转过头,“这里可以买卖人?” 方子鸣好笑地看着天真的顾淮俞,“这里是d区,你说呢?” 顾淮俞的目光重新放在那个编号84的英俊男人身上,自言自语地说,“那我就把他买下来吧。” 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帅,还是一个alpha。 - 这个alpha的身价,果然如方子鸣说的很贵,而且还有竞价者。 不缺钱的顾淮俞豪掷千金,给了俱乐部老板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拿到了男人最终的归属权。 顾淮俞把人带回去,先交给医生帮他检查身体,自己则去洗澡。 等顾淮俞泡完澡,从浴室出来,男人已经被绑到他的床上,双手双脚都戴着特殊的镣铐。 顾淮俞微微一愣。 他买这个人回来,的确是为了解决发情期,但也不至于霸王硬上弓。 顾淮俞走过去,男人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但淤青一时半会儿消不掉,今晚新添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有种野蛮的性感。 顾淮俞盯着男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顾淮俞长得很好看,秀气的眉毛,偏圆的眼型,鼻梁挺秀,唇瓣红润,漂亮中又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但那双眼睛直勾勾的,仿佛要把他衣服扒光的小色迷样,是不会出现在天真的人身上。 谢惟看着顾淮俞,神色冷然。 等到顾淮俞开口,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天真。 顾淮俞说,“是我把你买回来的,只要你听话,我就松开你。” 谢惟:“嗯。” 顾淮俞说到做到,拿起一旁的胶刀,割开了谢惟手脚上的特殊橡胶镣铐。 谢惟活动了一下手腕,倒是说话算数的没对这个小少爷下手。 顾淮俞坦白自己买谢惟的目的,“我买你是想发情期的时候,你能帮我度过。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会给你发工资。” 谢惟抬起头,“发多少?” 顾淮俞想了一下,“暂定一个月五万吧。” 谢惟啧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卖身的价格有质疑。 顾淮俞不知道市场行情价,补了一句,“这个要看你的技术,以后还会涨的。” 谢惟不为所动,直接就拒绝了,“干不了。” 顾淮俞忍不住问,“为什么干不了?” 谢惟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面无表情地说,“身体有功能性损伤,做不了这行。” 顾淮俞呆滞,视线不自觉朝谢惟下腹看去。 alpha是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但顾淮俞还是试了一下,他揭开后颈隔绝信息素的阻隔贴。 顾淮俞快到发情期了,后颈溢出淡淡的信息o素。 谢惟闻到后毫无反应,面色平静,下面也很平静。 顾淮俞相信了他的话,眼睛不自觉流露出同情。 谢惟无视顾淮俞的怜悯,他被送来这里之前,俱乐部的人给他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以防他伤害客人,给俱乐部带来麻烦。 顾淮俞很快就消化了这件事难以消化的事。 别说顾淮俞快要发情期,他现在就算处在发情期,谢惟也硬不起来。 “既然你不能那就算了,但我买你花了很多钱,你以后就留在这里打工还钱吧。” 谢惟没说话。 顾淮俞:“留在这里你要乖乖听话,还完钱我就放你走。” 谢惟:“嗯。” 顾淮俞:“你不要说嗯,你要说知道了。” 谢惟:“嗯。” 顾淮俞皱眉,“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谢惟掀了一角眼皮,“饿了,没力气说话。” 顾淮俞抿了抿嘴,接受这个说法,“好吧,吃饱饭你要好好听话。” 谢惟:“嗯。” - 顾淮俞让谢惟留了下来。 虽然谢惟那方面不行,但长得帅,光看那张脸顾淮俞也觉得赏心悦目,就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让他照顾自己的起居。 谢惟倒也安分,话虽然不多,但还算听话。 只是他很不喜欢脖子上的定位项圈,一直让顾淮俞给他摘下来。 顾淮俞很心软,但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过,把谢惟放在身边可以,但不能什么都没有保障。 项圈不仅有定位功能,还能限制谢惟的活动,他活动太大,项圈就会电击,以防他伤人。 这个功能可以保证顾淮俞的安全,毕竟谢惟来历不明。 说了几次,见顾淮俞没这个意思,谢惟不再提了。 半个月后,顾淮俞已经习惯谢惟在身边照顾。 谢惟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有时候对自己的雇主很不友好。 早上到了顾淮俞该起床的时间,谢惟推门进来,把还在熟睡的顾淮俞从床上扶起来。 顾淮俞迷瞪瞪地问,“几点了?” 谢惟扒下他身上的睡衣,往他身上套正装,“六点半。” 顾淮俞说话鼻音很重,“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谢惟淡淡道:“昨天是,今天要去公司。” 顾淮俞耷拉着眼皮,看谢惟给他穿鞋。 系好鞋带,谢惟刚起身,顾淮俞就像下锅的面条,身子一下子软下来,又躺回到了床上。 管家过来催,不是言语上的催促,只是在门外连敲了三下房门。 顾淮俞合着眼睛,嘴里振振有词地嘟囔着,“不想走路。” 谢惟俯下身,把人抱起杠到肩上,朝洗手间走去。 顾淮俞脑袋垂到谢惟后背,血液向下逆流,人一下子惊醒了。 他拍打着谢惟的背,“你干什么?” 谢惟说,“你不是不想走路?” 顾淮俞噎了一下,很快他又有理了,“那你不能换个舒服的姿势?” 谢惟把顾淮俞放到洗手间,对着镜子里那张气愤又漂亮的脸说,“这样醒的快。” 顾淮俞更生气了,却无法反驳,闷闷地把药膏挤在电子牙刷上。 一抬头,看到谢惟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顾淮俞气不过地大声说,“谢惟,我要炒你鱿鱼。” 谢惟不畏惧这句威胁,“炒我鱿鱼前,记得把这玩意儿给我摘了。” 他手指勾着项圈的边沿,那根手指修长嶙峋,那张脸棱角分明,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看起来很酷。 于是,顾淮俞就不生气了,视线贴在谢惟身上,眼神黏糊糊的。 一眼就能看出这小色鬼在想什么。 谢惟抬手转过顾淮俞的脸,“好好刷牙。” 顾淮俞眼巴巴看着镜子里的谢惟,开口问,“你有兄弟吗,他们帅不帅?”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39节 alpha冷漠地说,“没有。” 顾淮俞失望之极,老实地刷牙。 - 顾淮俞的父母跟大哥一年前意外去世,现在家族企业全部交到他手里。 他不想像他父亲跟大哥那样将大把精力投入到事业,忽略了家庭和自己的人生。 因此顾淮俞找了很多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帮他打理家里的产业,做一个冷酷的boss,会期去公司查看看财务报表。 在顾淮俞父母出事前,他有一个未婚夫。 是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两个人的感情一直不好,半年前顾淮俞主动提出了分开。 自从分开后,顾淮俞就一直没跟对方联系过,没想到这次参加朋友的订婚宴会看到他。 顾淮俞一进宴会厅,严明觉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他的视线从顾淮俞那张越来越好看的脸扫过,最后落到身后那个身姿笔挺,气质冷淡的alpha。 严明觉拉长调子,“这位……是?” 顾淮俞不想跟他纠缠,“我朋友。” 严明觉略有深意地盯着顾淮俞雪白的后颈,上面贴着阻隔贴的,闻不到一丁点信息素。 谢惟从waiter手里取了一杯果汁,递给顾淮俞的时候,挡住严明觉黏腻的视线。 严明觉看了一眼谢惟,略显阴狠。 顾淮俞也厌烦透了严明觉,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好争执,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订婚的女方是顾淮俞一个表姐,她在休息室跟朋友聊天。 里面都是omega,谢惟不方便进去,顾淮俞让他等在外面。 表姐也没想到严明觉会来,气愤地说,“他要是有点脸,今天就不该出现膈应你。” 跟顾淮俞关系好的人都很生气,顾淮俞跟严明觉在分手前,顾淮俞把人抓奸到了床上。 这事闹得很大,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顾淮俞一直没说话,听着他们帮他骂严明觉,心情十分舒畅。 聊了二十多分钟,怕谢惟在外面等的麻烦,顾淮俞跟表姐说了一声要走。 对方很体谅顾淮俞,亲自把他送出了门。 外门不见谢惟的踪迹,顾淮俞去洗手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倒是碰上严明觉。 见顾淮俞落单了,严明觉立刻黏过来。 “小俞,那件事是误会,他们给我下了套。”他满眼深情,“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 顾淮俞压根不理他,走回了宴会厅。 严明觉追在顾淮俞身后,试图解释那天晚上他跟一个omega滚上床单的事。 见顾淮俞丝毫不在意,严明觉梗了一下,又问,“你是不是在找人?” 顾淮俞警惕地看向严明觉,“你把他怎么了?” 严明觉无辜举起手,“我什么都没有做,刚才我好像看到他在阳台抽烟。” 抽烟? 顾淮俞的视线扫向阳台,玻璃窗后立着一个人,看背影有些像谢惟。 顾淮俞走过去,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寒风一下子灌进来,露台外面光线很暗,因为在一楼,稍微高一些的绿植就能探到露台欧式的环形石雕栏杆。 顾淮俞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有人,进来却什么都没看见。 身后忽然响起咔哒的关门脆响,宴会厅里的喧闹也消失了。 顾淮俞转过头,严明觉正面对着他,反手利落将玻璃门关上了。 顾淮俞嫌恶地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小俞。”严明觉无奈似的,“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解释那天晚上的事。” 顾淮俞弯唇一笑,“你应该解释解释,为什么在你有了大哥后,开始死皮赖脸吃我这棵回头草。” 严明觉原本是家里的独子,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很有能力的私生子。 像他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当然急了,正巧前未婚夫又继承千亿遗产。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严明觉的脸沉了下来,再也不复刚才的深情。 黑暗里,那张脸诡谲不能辨。 顾淮俞越过他朝外走,却被严明觉抓住了手臂。 “小俞。”严明觉沉甸甸地盯着顾淮俞,“我真的很需要你,这次你帮我,我会回报你的。” 顾淮俞抽回手,“好,我回去想想。” 知道他是在敷衍,严明觉眼底滚着戾气。 见顾淮俞拉开玻璃门,真的一点要帮他的样子都没有,严明觉的情绪忽然变得暴怒。 “都是人钱不认人的贱人。”严明觉扯住顾淮俞的手甩向栏杆,语气阴狠。 顾淮俞的脚崴了一下,后背撞到石雕上,脸瞬间白了。 严明觉抓住顾淮俞的头发,逼他抬头看向自己。 “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我像个狗一样讨好你。”严明觉双眸阴鸷,“你呢?连碰都不让碰,怪我出轨?我他妈是个生理正常的alpha!” 顾淮俞吃痛地闭上眼睛。 在严明觉越说越激动时,他抬膝狠狠踹上严明觉的下腹。 严明觉五官扭曲,顾淮俞又利落地踹了一脚,然后用力推开他。 这时玻璃门打开,外面的喧闹重新涌入耳边,顾淮俞抬起头。 谢惟背着光站在门口,五官藏匿在黑暗里,看不清具体表情。 顾淮俞想也不想冲他说,“谢惟,帮我揍他。” 谢惟走进来,锁上玻璃门,拎起捂着下腹蜷缩在地上的严明觉,一拳下去就让他的脸见了血。 顾淮俞只觉得痛快,扶在露台喘息。 但他忘了,谢惟是从地下黑拳走出来的,下手十分狠,没一会儿严明觉就只能出气,不能进气了。 顾淮俞想出气,不是想要命。 他赶忙抱住谢惟,“够了够了,不要打了。” 谢惟转过头,看到顾淮俞眼里的惊与慌,最终停了手。 顾淮俞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严明觉,见他胸口还有起伏,放下心来说,“我们回去吧。” 见顾淮俞一只脚不能走路,谢惟扶着朝他外走。 顾淮俞摁住谢惟,脸上有纠结跟犹豫,“我们这样出去,明天肯定到处传我们仨的八卦。” 谢惟没说话,松开顾淮俞,单手撑着露台,跳了下去。 平稳落地后,他在草丛里对顾淮俞说,“下来。” 顾淮俞看着黑暗里的谢惟,那张脸很冷淡,眼睛却沉静深邃,给人莫名的安心。 顾淮俞想了想,然后爬到露台边缘,眼巴巴看着谢惟,“你要接住我。” 谢惟:“嗯。” 顾淮俞把心一横,从露台跳了下去,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他。 谢惟把顾淮俞先放到地上,然后将他背到了身后。 走出一段路,顾淮俞才有心情算后账,“你刚才去哪儿了?你是我的保镖,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谢惟被人支走了,但他没为自己开脱,向雇主道歉,“对不起。” 顾淮俞搂紧谢惟,小声说,“下次不能这样了。” 谢惟:“嗯。” 顾淮俞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跟谢惟抱怨,“我可讨厌他了。” 这个他是指严明觉。 顾淮俞唠唠叨叨跟谢惟讲他俩的恩怨,“我刚分化,他就说我的信息素是烂桃子的味道。” 顾淮俞跟严明觉很小就认识了,小时候的严明觉很混蛋,还自命不凡。 后来再大一点,他发现顾淮俞越长越好看,这才见色起意。 但顾淮俞很记仇,严明觉小时候欺负自己的账那些账,他都一笔笔给严明觉记着。 顾淮俞:“他还好意思说我不让他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我不是不让人碰,我是不想让他碰。” 谢惟:“看出来了。” 顾淮俞:“看出什么?” 谢惟:“看出你只是不想他碰。” 顾淮俞反应了一下,明白谢惟的言外之意后,难得有了一些害臊。 “你是例外,我也是最近刚想通了,与其跟那些自大的alpha结婚,不如找一个体贴的alpha,哪怕他看上我的钱也没事,反正我有的是。” 顾淮俞不是恋爱脑,他只是想找一段自己能掌控的关系。 顿了一下,他忍不住问,“我真的是烂桃子味吗?” 谢惟:“不是。” 顾淮俞:“你能闻到?”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40节 谢惟:“嗯。” 顾淮俞有些奇怪,“你能闻到信息素,但闻到身体不会有反应是吗?” 谢惟不说话。 顾淮俞以为戳中他心中的痛处,也没好意思再问下去。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些鸡汤话,“其实也没关系,天生我材必有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谢惟背着顾淮俞朝车库走,还是没理顾淮俞。 顾淮俞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又扯回到自己信息素,“我也觉得我不是烂桃子味,好多alpha追我呢。” 自己是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当初严明觉说他信息素难闻时,顾淮俞伤心了好一会儿。 倒不是因为喜欢严明觉,只是单纯不能接受自己的信息素不完美。 “谢惟,你有信息素吗?”顾淮俞突然好奇,“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说着他低头在谢惟后颈闻了闻,黑色的项圈正好卡在腺体。 微热的呼吸、若有若无的触感,谢惟额角跳了跳,摁住顾淮俞的膝窝,“别瞎闻。” 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性骚扰。 因为谢惟不能人道,所以顾淮俞才会这样没有边界感,被对方警告了,他收回了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顾淮俞向他保证,“谢惟,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 谢惟不说话,只是撤了一只手,单手背着顾淮俞。 顾淮俞立刻有危机感,怕掉下来他搂紧谢惟,“你怎么不两只手?” 谢惟不冷不淡地说,“另一只手有事。” 顾淮俞:“有什么事?” 谢惟:“被唠叨烦了,离家出走了。” 顾淮俞:…… 顾淮俞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妥协道:“我不说话了,你叫它回来吧。” 谢惟嘴角弯了一下,重新扣住顾淮俞的膝窝,然后放到自己的腰侧。 - 到了家,谢惟脱掉顾淮俞的鞋袜,检查他脚踝上的伤。 他摁了几处地方,问顾淮俞疼不疼,最后诊断顾淮俞没伤到骨头,只是轻微扭伤。 顾淮俞不怎么相信,“真的只是轻微扭伤?那为什么好疼,疼的都走不动路。” 谢惟一开口就直戳要害,“因为娇气。” 顾淮俞不高兴地小声说,“我才不娇气。” 不娇气的顾淮俞,晚上要谢惟留下来陪他。 顾淮俞理直气壮,“你不留下来,我晚上去洗手间摔倒怎么办?床那么大,躺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他要谢惟留下来,心中没有一点杂念。 毕竟有些人虽然是alpha,却是一个无法对omega行不轨之事的alpha。 第70章 番外(2) 洗完澡,顾淮俞躺到床上,给谢惟让出了一块很大的地方。 睡之前他们各占一方,睡着之后,睡相很不好的顾淮俞开始满床打滚。 谢惟被挤到角落后,顾淮俞还要挤他,结果把枕头给挤掉了。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顾淮俞,他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谢惟躺在床角,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枕头捞了上来。 顾淮俞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些,纳闷地问谢惟,“你怎么睡在床边?” 谢惟情绪稳定地反问,“你觉得是我想吗?” 顾淮俞顿时有些心虚,他一个人睡大床睡惯了,闻言默默朝床那边艰难蹭着。 顾淮俞伤了一只脚踝就像失去了整条腿,行动迟缓,动作笨拙。 实在是因为太怕疼了,顾淮俞才会这样小心。 谢惟看了几秒,然后捞起顾淮俞,将他抱到了床的另一侧,之后收回手躺到原处。 顾淮俞拉上被子,跟谢惟说,“晚安。” 谢惟没说话。 顾淮俞侧头看他,像教导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语气认真,“别人跟你说晚安,你也要回晚安,这样才礼貌。” 谢惟合上眼睛回他,“晚安。” 顾淮俞心满意足,很快就入睡了。 第一晚同床不怎么好,好在谢惟只是言辞有时候犀利一些,行动上还挺逆来顺受的。 顾淮俞那么挤他,他没有说什么,第二晚也没拒绝顾淮俞的留宿邀请。 这次顾淮俞在床中间竖了一排枕头,以防自己越线再把谢惟挤到角落。 入睡后,顾淮俞还是“翻山越岭”的过来了,那只白天碰不得的受伤脚,在夜里大喇喇搭在谢惟身上。 第二天一早醒来,顾淮俞看到自己的睡相,默了片刻。 他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我快要到发情期了,一定是你身上的信息素引诱我,我才会这么想贴着你。” 谢惟静静地看着顾淮俞,对他的狡辩不置可否。 渐渐的,顾淮俞也没有声音,直勾勾看着谢惟。 谢惟的脸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再加上真的快要发情期了,顾淮俞内心的小人蠢蠢欲动。 “谢惟。”顾淮俞朝谢惟挪了挪,仰着脸问,“我可以亲亲你吗?” 顾淮俞是那种第一眼看起来很乖的人,实际接触起来,胆子大得很。 谁都不能否认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天真,但同时还有点坏心眼,是天使跟小恶魔的结合体。 看着顾淮俞一脸要糖吃的模样,谢惟拒绝,“不行。” 顾淮俞的眼睫耷拉下来,就像吃到很苦的药。 如果是其他人被这样直白拒绝,一定会感到尴尬不自在,但顾淮俞不会,他还要问为什么。 谢惟说,“以后要留着亲我的伴侣。” 顾淮俞心里冒酸水,然后赌气地翻过身,“那我也要留着亲我以后的伴侣。” - 那天顾淮俞是真的生气了,之后没再让谢惟晚上陪他。 甚至早上谢惟照例叫他起床时,顾淮俞都没给他近身的机会。 到了起床时间,顾淮俞难得起一个早,自己穿好了衣服。 谢惟走过来要给他穿鞋的时候,顾淮俞也直接拒绝,说不用。 看着熟练系鞋带的顾淮俞,谢惟眉峰稍稍上挑了一些,“你不是说自己不会?” 顾淮俞动作一顿。 谢惟第一天来照顾他的时候,顾淮俞的确跟谢惟说自己不会系鞋带,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服侍他。 但这是在说谎,他又不是废物,怎么可能连鞋都不会穿? 故意那么说,只是因为喜欢谢惟半蹲在他面前,眼睛垂下的模样,感觉很帅。 顾淮俞给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活结,闷闷地说,“不要你管。” 谢惟俯下身,与坐在床上的顾淮俞平视,“不高兴?” 顾淮俞当然不高兴了,但又不想跟谢惟承认,用力把他推开,然后走下了床。 身后的谢惟似乎啧了一声。 顾淮俞更生气了,转过头想问他啧什么啧时,房门被管家敲了三下。 顾淮俞冲门外说,“我起来了。” 隔着一扇雕花大门,管家的声音传来,“金先生来了。” 顾淮俞愣了一下。 把谢惟买回来的第二天,确定他不能帮自己度过发情期,顾淮俞就让金律按照他的审美,重新找一个alpha。 金律今天来,是终于找到一个达到顾淮俞要求的alpha。 顾淮俞心里堵着一口气,心想,明明有更好、更帅的alpha,他根本不需要谢惟。 顾淮俞冷着脸对谢惟说,“我已经找到替换你的人了,他要是合格,你就走吧,买你花的钱我不要你还了,就当做慈善。”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 顾淮俞见了那个alpha,长相英俊、谈吐得体,人也体贴。 他们并肩在草坪上漫步,初秋的日光懒洋洋晒在俩人身上,哪怕隔得很远,都能感觉到融洽的气氛。 顾家的佣人经过落地窗时,看到散步的两人都会夸一句。 “这个alpha看起来温文尔雅,跟少爷好登对。” “他们站一块真养眼,希望这个能成。” 谢惟站在二楼阳台,目光落在前院的草坪,神色喜怒不辨。 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41节 顾淮俞漂亮又家财万贯,这样的软饭谁不想吃? 因此alpha很卖力地释放魅力,展现自己的体贴,望向顾淮俞的眼神专注而温柔。 但顾淮俞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具体他说不清楚,好像差点吸引力。 他在地下拳击场看到谢惟的第一眼,就想把人带回家干点不好的事,眼前这个alpha没让他有那种冲动。 难道他喜欢野的? 虽然感觉一般,但顾淮俞还是把人留了下来,想再给这个alpha一个机会,毕竟狠话都跟谢惟撂出去了。 为了不耽误彼此的时间,顾淮俞一整天都跟alpha待在一起。 如果第二天中午前,他还是对这人不感兴趣,就果断换一个人再相处。 大概是看出了顾淮俞的想法,为了成为千亿继承人的alpha,男人放手一搏,给顾淮俞来了一招制服的诱惑。 什么温文尔雅、斯文绅士全特喵都是假的。 西装外套一脱,里面是字母圈的制服诱惑。 不得不说,顾淮俞惊到了,前一分钟他俩在书房还在谈论哲学,一分钟后,对方开始跟他玩主人、野狗那套了。 “主人,以后我可以做你最乖,最听话的狗。” 说着还取出一个项圈,要顾淮俞给他戴上。 顾淮俞后背贴着胡桃木书桌,震惊地看着他。 这时书房门打开,谢惟站在门口,半跪在地上的alpha吓一跳,仓皇地躲到了书桌后面。 地毯上还摊着他脱下来的西装,谢惟看到后,阔步走进来,把顾淮俞扛到肩上,带离了书房。 顾淮俞隔了七八秒才反应过来,拍打着谢惟的背,“放我下来。” 谢惟推开顾淮俞卧室的门,然后将人推到了盥盆台上,扣住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顾淮俞睁大眼睛,视野里是谢惟那张放大的俊脸,连挣扎都忘了。 等谢惟松开他,顾淮俞吞咽了一口,外厉内荏地指责,“你亲我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只亲以后的伴侣?” 谢惟看着顾淮俞回了一句,“是只亲伴侣。” 顾淮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一下子就安静了。 对于那天早上的事,顾淮俞耿耿于怀,“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亲?” 谢惟毫不留情道:“因为你当时看起来会亲所有长得帅的alpha。” 顾淮俞狡辩,“我哪有?” 谢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顾淮俞有些心虚,嘟囔着反问,“那你不会偷看漂亮的omega吗?” 谢惟:“不会。” 顾淮俞彻底没话了,谢惟看起来确实不是那样的alpha。 谢惟:“让那个人离开。” 顾淮俞:“可是天已经很黑了,我答应他今晚可以留宿在这里。” 谢惟又说了一遍,“让他现在离开。” 顾淮俞妥协:“好吧。” 静了几秒,顾淮俞忍不住劝他,“那你也要检查一下身体,看到底是哪里损伤了,为什么能闻到信息素,但不能……那样。” 看着眼前的小色鬼,谢惟面不改色地说,“已经好了。” 顾淮俞错愕,“什么时候好的?怎么就好了?” 谢惟:“你治好的。” 顾淮俞:“我这么大的魅力吗?” 谢惟眼里掠过一抹笑,“嗯。” 顾淮俞还是不太相信,去看谢惟,还打算上手去摸,“真的吗?” 谢惟摁住顾淮俞的手,眸色很深地看着他。 顾淮俞抬起头,眼睛里晃动着朦胧的灯光,像银河里的星辰,“我想你亲亲我。” 谢惟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捧起顾淮俞的脸,把唇压了下去。 - 顾淮俞的发情期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三下午。 那天阳光很好,后院的郁金香跟红玫瑰开得灿烂,顾淮俞要谢惟给他编个花环,准备晒干了放房间当装饰。 谢惟在后院剪花的时候,浓郁的信息素从二楼某个房间汹涌而至,他的心口一紧。 那味道久久不散,而且越来越浓。 意识到不对的谢惟扔下手里的花,拔足朝顾淮俞房间狂奔。 推开房门,顾淮俞倒在地毯上,手边是抑制剂针管。 谢惟神色紧绷着,快步走过去,顾淮俞忽然坐起来,把他扑到地上。 顾淮俞满脸潮红,眼睛湿润,“你怎么才来?” 看顾淮俞烧得难受,谢惟抱起他,去拿抑制剂针管。 顾淮俞赶忙拦住谢惟,顺势跨坐到他身上,“我故意没打。” 谢惟皱眉看他,就听顾淮俞认真地说,“我要给你治病。” 没跟谢惟谈恋爱之前,他留谢惟晚上在房间过夜,谢惟还是肯答应的。 自从在一起后,谢惟反而要跟顾淮俞分开睡。 顾淮俞以为他的病压根没好,只是为了面子故意说好了。 没有哪个alpha能扛得住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谢惟也不例外。 顾淮俞的信息素不断冲刷着他,谢惟呼吸逐渐急促,很快有了反应。 感受那东西的分量,顾淮俞大为震惊,见效这么快吗? 但很快他就没办法思考这个问题了,顾淮俞的身体越来越热,抱紧谢惟不断去嗅他身上的气味。 “谢惟。”顾淮俞嗓音黏糊糊的,就像拐带良家少夫的渣男一样,胡乱做保证。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一定对你好……” 话说到一半,谢惟低头含住他的唇,还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顾淮俞舒服地半合起眼睛,渴望谢惟更多的信息素,于是生涩地回应着他。 直到余光瞥见,谢惟拿起地上的抑制剂针,手摸在他的侧颈,看似在安抚,实际在找下针的位置,顾淮俞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身体本来就因为高热而难受,谢惟还要用针扎他,顾淮俞眼里的湿意更加明显。 他拍开谢惟的手,“我不要打针。” 谢惟擦干顾淮俞的眼角,“打一针就不难受了。” 顾淮俞脸蛋重新挂上泪,大声说,“可是打针很疼,你为什么不标记我?” 谢惟轻吐了一口气,“你现在不清醒。” 顾淮俞:“我很清醒,我真的会对你负责。” 谢惟:“怎么负责?” 顾淮俞凑过去胡乱亲着谢惟,说着下意识的话,“结婚,我们结婚。” 谢惟扣住顾淮俞下颌,然后拉远一些距离,“那如果你不结呢?” 顾淮俞搂住他脖子,再次黏糊糊地吻他,“结,我说话算数。” 谢惟笑了一下,幅度很小。 顾淮俞不满足只是这样,仰着头小声叫他,“谢惟。” 谢惟没说话,把顾淮俞抱到了床上。 - 那一整天,顾淮俞无比确信了一件事,谢惟身体没问题。 不仅没事,还非常非常好。 最后顾淮俞哭累了,发烧症状也有所减轻,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橘色的床头灯打在他脸上,那张侧脸漂亮又柔和,像一粒刚从巨蚌取出来的珍珠,后颈缀着一枚清晰的牙印。 谢惟看了许久,然后低头吻了一下他。 - 第二天下午,顾淮俞穿着卫衣牛仔裤,老实地跟在谢惟身后,朝门外走。 正在前院给心爱的君子兰浇水的管家问他们,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备车? 顾淮俞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说,“去领证。” 管家手里的喷水壶啪嗒一声掉了,呆滞地看着自家少爷被一个只来了顾家三个月的男人牵走了。 三个月就要结婚? 男狐狸精,你不要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