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吾道》 序章 序幕 四方幽静,极难胜地古殿内室中,一连串古币与龟甲的撞击声蓦然响起。连贯柔和的声响似在倾诉其主人的无尽忧思,而这份忧思则在一只光洁细长的手掌停下的一刻归于平静。 “当真是无解么?”座上之人看着身前竖立于卦盘中的三枚古币,无奈叹道。此术名曰“六爻卜术”,以三枚古币放于火漆龟甲之中,双手紧扣,思其所测之事,合掌摇晃后放于卦盘之中,掷六次而成卦。但这六次的结果,皆是古币竖立,呈六爻卜术中禁忌之象——离心向天不可测。 座上之人放下手中火漆龟甲,刚一离手,那只龟甲就似受到不可承受之力,自一道细纹开始不断延伸开裂,最终竟化作了片片飞灰。而桌上的卦盘也已遍布细纹,顷刻间碎裂崩开。唯独那三枚古币安静地竖立在那,无论是龟甲化灰还是卦盘崩碎,都对其没有任何影响,就像是在昭示着卦象的结局无法撼动一般。 座上之人冷眸微凝,一股皇者威压自内室瞬间弥漫至整座古殿之中。殿中众人顿时为之一窒,脑海中尽皆涌现出一人身影:“极难胜皇!” 内室之外分立二人觉内室异样,俯首作揖道:“师尊?” 极难胜皇右手轻挥,内室石门应声而开,那道皇者威压也似潮水回流,收势而归。 “进来吧。”极难胜皇略带疲倦地说道,方才的六爻卜术耗费了他颇多心神,想来若不是他以法力加持,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此次六爻卜术能否施展完全还当两说。 室外二人闻声进入,见室内情景,不禁面色大讶。其中一人黑袍加身,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此人正是极难胜皇座下大弟子霍灸,他直言道:“师尊,此番中央钧天联合东方苍天、西南朱天,以三君临地之姿欲灭我极难胜地,但我极难胜地又岂是易与之辈。天意若此,我们自当以力抗天。” 王座之上,极难胜皇并未回他,而是看着另一个弟子道:“戌儿,你以为呢?” 白袍之人苦笑回道:“若只是两大天君,我们尚有一战之力,但此次钧天君不知以何种代价请得另外两大天君。唉,三君临地,我们根本没有应对之法。若不是有必胜之心,钧天君也不会有恃无恐地放出一月之期。” 霍灸闻言冷声道:“依安师弟之言,我们是否在此引颈就戮即可?” “师兄,师弟只是就事论事,极难胜地只有师尊一人跨入道成境,你我二人在从圣境已停滞千年之久,此战我们绝无胜算。为今之计,只有……”白袍之人似不忍道,“只有布下血灵锁境阵,方有机会抵御这次三君临地之危。” 听到血灵锁境阵,纵是霍灸亦难掩震惊之色,质问道:“安戌,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安戌点头无奈道:“我明白,此阵乃是极难胜地自古传承下来的护境大阵,但此阵需在极难胜地七十二处龙脉布下阵眼,更是要以这七十二处龙脉上数以百亿计的生灵为献祭。此乃保境护界之阵,亦是杀人诛心之阵!” 霍灸还欲言辞,极难胜皇阻止道:“罢了,想我郗汲继任极难胜皇之位万余载,大小之战不计其数。最后竟要牺牲极难胜地的子民方可保一时安宁。你们先下去吧,为师想最后再测一次。” “师尊,岐山龟甲与星罗卦盘尽皆损毁,您如何再测?”安戌疑惑道。 极难胜皇看向桌上三枚古币,三枚古币自行来到其身前,极难胜皇伸出双手道:“就以为师数万年修为,行梦逆因果之术,探此次极难胜地之危局。” “万万不可!”霍灸与安戌同时跪地劝道。 安戌看着那三枚古币道:“我知师尊仁慈,不想以百亿计生灵为代价。但师尊也说过,您尚未参透‘迷仙引’之奥秘,这梦逆因果之术虽可逆推形成所要结果的条件,却极易迷失于其中。以师尊之修为,上次尚困在其中八百多年。恐怕……” 极难胜皇打断道:“我意已决,退下吧。”说罢,一股劲风略过,跪在地上的霍灸和安戌已然出现在了内室之外,而内室的石门也应声关闭。 霍灸与安戌互看一眼,霍灸道:“离大战之期还有二十余日,我要去其他九地一寻帮手。”虽知前途渺茫,三君临地,又有多少人愿意以卵击石,但霍灸还是想试试,哪怕有一丝助力,他都不想放过。 安戌道:“以防不时之需,那七十二处龙脉阵眼,我亲自去布置。” 霍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师兄弟二人抱拳分别,各自动身。 内室之中,极难胜皇盘膝而坐,看着那三枚悬于身前的古币道:“来吧。” 三枚古币中印有古朴文字的“迷”“仙”二枚古币分别从极难胜皇的左右手掌贯体而入,而最后一枚“引”字古币则由其眉心处缓缓进入。待“迷仙引”完全入体之后,极难胜皇双眼慢慢闭上,整个人仿佛沉沉睡去了。 极难胜地,大战前日。 霍灸与安戌各自回到极难胜殿,霍灸的左脸多出了两道爪形伤疤,而安戌那一身白衣更是有些破烂了。 安戌问道:“师兄这是?” 霍灸笑道:“途经离垢地遇到了几个不开眼的老家伙,打了一架。师弟你这是?” 安戌回道:“那七十二处龙脉皆是极佳的修炼之地,其中更是有好几个道友占着,让他们迁出来着实费了不少力。” 这师兄弟二人说的轻描淡写,可其中凶险可想而知,但他们如今更在意的还是内室之中的师尊。 “嗯?焰慧皇来了。”内室之中发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霍灸和安戌听出内室之中的声音并不是他们师尊,诧异向前道:“你是何人!” 他们身后由霍灸请来的焰慧皇则是叹道:“郗汲兄,你这又是何苦。” 听到焰慧皇对里面之人称之为郗汲兄,霍灸和安戌心中疑虑并未减少半分。 石门开启,映入他们眼中的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者,原本漆黑的长发已是片片银丝,而那张饱满温润的脸也开始褶皱老去,唯有那一身皇者气势让众人确信这就是极难胜皇。 “哈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反倒是极难胜皇自己笑了起来。 霍灸强忍心中悲痛,喊道:“师尊!” 极难胜皇抚慰道:“傻孩子,师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今后,要苦了你和安戌了。极难胜地需要你们来守护一段日子。” 霍灸和安戌不懂其中之意,只听焰慧皇道:“你去了那里?” 极难胜皇点了点头道:“嗯,原本可以不用这副样子的,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又耗费了几千年光阴,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极难胜皇再次强调一切都是值得的,焰慧皇摇了摇头道:“郗汲兄,你……” 极难胜皇感激道:“焰慧皇,此次相助之情极难胜地会永远记得。但钧天君既能请动另外两大天君,此行结局已然注定。不过这些还只是其次,我有一事相求于焰慧皇。” 焰慧皇道:“请说。” 极难胜皇道:“我将不久于人世……” 此言一出,不光是霍灸与安戌,就连焰慧皇脸色也是一变,他脑中闪过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出言道:“郗汲兄,你莫要执着!” “执着么?可若不是因为这份执着,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极难胜皇。”极难胜皇知道焰慧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苦笑道,“想来我们那时候还都不是人皇天君,尚还是人们口中九天十地的旷世奇才,可为什么后面会越走越远,远到心镜成了恨我入骨的钧天君,远到刑逡成了与我敌对的离垢皇。哈哈,一定是我做人太失败。” 焰慧皇冷哼一声道:“刑逡为人本就狭隘偏激,当初试炼之地之行若不是你一再相救,他现在恐怕尸骨都化成灰了。至于钧心境……”以焰慧皇如此直爽的性子也只有摇头一叹。 霍灸安戌尚是首次听闻人皇天君间的恩怨,心中震惊不已。 极难胜皇亦叹道:“缘起缘灭,一切皆缘。焰慧皇,望你在我走后能帮我传出一个消息。极难胜境三百年一开,一切从圣境以下之人皆可闯此秘境。凡能通过秘境者,不管是十地之人也好,九天之人也罢,可得吾之胜皇刀,成我郗汲之三弟子。赐吾毕生鸿蒙气运,尊极难胜皇!” “什么!”焰慧皇大惊道,“十地之人就算了,何以九天之人亦可!” 极难胜皇坚定道:“你我皆知极难胜地本就是异数所在,所以我需要另一个异数来守护它!” 焰慧皇转念一想,点头答应道:“好!” 翌日初晨,天晴微风。 晌午,风停云聚,三股肃杀之气自天际弥漫至整个极难胜地。 极难胜皇自打坐中睁开双眼道:“来了。”其立身而起,负手望天,如一道长虹般飞驰而出。霍灸安戌当即跟上,身后一众极难胜地高手更是一应而出。 天空之上,三大天君望着来人内心疑惑,位于中央的钧天君凝眉冷对道:“郗汲?” 极难胜皇淡淡道:“好久不见。” 见对方回应,钧天君内心疑惑不减反增,但今日杀局结果早已注定。钧天君力排心中疑惑道:“不管你为何弄成这副样子,今日你必死无疑。” 极难胜皇笑道:“我今日确实必死无疑,但在临死之前,我要送三位一份礼物。”说罢,在三大天君莫名之时,“迷仙引”自极难胜皇手中一挥而出。三大天君万万没有想到极难胜皇会先发制人,待各自运功相抗时,三枚古币在他们面前径自停住,像是选择好了自己的主人一般。 朱天君看清来物,惊颤道:“是当年试炼之地顶层至宝‘迷仙引’!” 苍天君亦是眉头紧锁,他凝视着停留在身前的“迷”字古币,似在深思。 唯有钧天君不假思索地一把抓过身前的“仙”字古币,握在手中,仿佛洞悉一切。见钧天君动手,朱天君立刻将身前的“引”字古币收下。苍 天君看了二人一眼,又望向苍老的极难胜皇,他始终有一种被人请君入瓮的感觉。但现在别无他法,他只有收下这“迷”字古币,日后再论了。 见三大天君收下“迷仙引”,极难胜皇笑了,畅快大笑:“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与人相谈,只听极难胜皇道:“答应你的两件事我做完了第一件。现在是第二件,你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要等到那个答案!这是你答应我的!” 极难胜皇神情肃然,他看着身后众人,轻吐二字:“多谢!” 说完,极难胜皇周身光芒暴涨,全身修为更是不断提升攀至巅峰。极难胜地七十二处龙脉受感而动,灵气喷薄激出,化作一道道灵泉气流直向极难胜皇飞来。 极难胜皇这一系列举动让朱天君猛提法力戒备,暗骂道:“极难胜皇真是疯了,居然要自爆!” 唯有钧天君与苍天君凝神而立,虽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他们知道这并非自爆,而是兵解之象。 战场外的焰慧皇双目垂泪道:“郗汲兄!” 霍灸安戌亦明白他们师尊为何会说自己必死了。极难胜皇以道成境修为兵解,元神化作无穷灵力抵去那百亿计生灵之献祭,甘愿以身死道消的代价力保极难胜地。 极难胜皇的肉身难以承受地崩溃飞散,而庞大无匹的元神灵力成了此间另一个太阳。 “阵——开!”极难胜皇元神之音响彻天地。七十二处龙脉灵力自极难胜皇元神穿透而过,带着其道成境修为分化而出,如一颗颗璀璨流星般分回极难胜地阵眼之处。一个以极难胜皇元神为中心扩散而出的金芒大阵轰然而出,原本还在天空之上的三大天君及身后势力被硬生生地向后隔开万里有余。 “这金芒是鸿蒙之气!此阵也并非血灵锁境阵,而是传说中的道灵护境阵!”苍天君脸上首次显现惊讶之色。 钧天君冷冷道:“道化鸿蒙,道化鸿蒙!居然看到了道成境之后的方向,就是不知郗汲是兵解之后才有的领悟,还是兵解之前。若是之后倒还好,可若是之前,那到底是什么让他甘愿以自身兵解守护这极难胜地。” 朱天君擦了擦额头汗水,道:“这极难胜皇就是个疯子!还好先前我们拿到了‘迷仙引’,他也死了,此行结果倒是不错。” 钧天君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朱天君,转而向苍天君问道:“苍天君乃是阵法大家,不知此阵可维持多久?” 苍天君闻言右手提掌,以自身七成法力挥掌而出。一掌重击在道灵护境阵上,大阵微微一颤,掌劲却似泥牛入海,片刻就化为无形。苍天君内心再叹:“好一个极难胜皇,好一个道灵护境阵。” 苍天君回道:“如果以我三人之力日夜不停攻击,怕是需要数百年不止。若是待阵法自行消散,则需要万年有余。” 钧天君皱眉道:“万年?” “确实如此。”苍天君顿了顿道,“不过还是另有他法的,现在的极难胜地堪称九天十地最佳的修炼之地。只要有人在极难胜地破境升修,此阵法的效用就会随之减弱。升的修为越高,效用减弱的速度就会越快。郗汲此举的目的,是想有一个新的极难胜皇出现。” 钧天君心有不甘地看向极难胜地,正好与霍灸安戌目光相对。钧天君冷笑道:“你们几个就给我好好地缩在极难胜地,待我等再来之日,定是你极难胜地覆灭之时!”说完,三大天君及其身后势力身影各自消散。 霍灸和安戌互望一眼,想到师尊的嘱托,亦看出对方眼中的坚决。 待一切落幕,极难胜皇陨落,极难胜境再开的消息也跟着传出,一个新的时代正在逐渐拉开序幕。 而在这新时代序幕开启的一旁,一个黑影望着极难胜皇兵解道消的地方轻声道:“我期待你给我的答案。” 第一章 轩家村的一天 黄昏时分,各家各户都燃起了袅袅炊烟,在外面玩耍的孩童也大都回家吃饭了。唯有一棵大树上,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还闭目躺在树干上。地上有个微胖的白净少年正一边看着他,一边朝着村子的方向看,两手食指不停地在胸前打着转。 树干上的少年朝下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浩然,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爹又要拿着棍子出来找你了。” 被叫作浩然的少年似想到了他父亲拿着棍子怒气冲冲的样子,慌张道:“小武,那我先回去啦,可你怎么办?” 树干上的少年缓缓起身,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映照起他稚嫩又俊秀的面庞。高高扎起的头发被人用一个奇特精致的玉质发扣髻成了三叠,依次垂下直至平肩,既英气又好看。他无所谓道:“反正回去还是要被我爹念叨,不如晚上睡这好了。” “其实石家大叔让你学厨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爹说了,你爹做菜可好吃了,你看你们家饭馆每天生意多好啊!”被叫做浩然的少年语气中略带羡慕地说道。 石武气愤道:“吃吃吃!轩浩然你有没有点出息。我们可是约好了要一起去闯荡江湖的!”说完,石武仿佛看到了自己白衣飘飘仗剑江湖的样子。 轩浩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们是约好了,可这是我们长大以后才要去做的事情嘛。” 石武双手枕在脑后无奈道:“按我爹的性子,怕是我长大了也不会让我出去的。” “你就这么想出去?”一道清婉动人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石武听得来人是谁,忙跳下树干向着来人方向奔去。 轩浩然看着身后一身素衣却难掩美貌的妇人,恭敬道:“翎姨好。” 那妇人浅笑点头。石武则是一脸讨好状:“娘亲。” 那妇人敲了敲石武的小脑袋,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 石武装作吃痛的样子道:“娘亲别打别打,弟弟或者妹妹看着呢。” 那妇人抚了抚隆起的肚子,脸上现出温柔道:“你也知道他在看着呢,你这做哥哥的就当了这么个榜样?” 石武苦恼道:“娘亲,凭什么爹爹当年可以行走江湖,而我却要在这做一辈子厨子!” 那妇人叹道:“你爹爹也真是的,和轩家兄弟几坛酒下去就什么都往外说。江湖哪是那么好闯的,你爹爹就是不想你有什么危险,所以才想你留在这里平平顺顺地过一辈子。” 石武嘟着嘴道:“我才不要窝在这里一辈子,我要当大侠!我要名扬四海!” 那妇人无奈道:“大侠就这么有意思么?那除了当大侠,你还想做什么?” 石武想了想道:“娘亲,其实……我昨天晚上又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鸟,整个大地都在我脚下呢。” 那妇人一怔,没有言语。反倒是轩浩然不服气地顶嘴道:“我还梦到我是一条巨龙呢!呼呼呼地一飞就老高了!” 石武反问道:“那你说说那条龙是什么样子的!” 轩浩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龙……龙就是那样子啊!高高大大,一飞冲天!” 石武听了忙吐舌嘲笑。 那妇人不禁莞尔,左手牵起石武,右手牵起轩浩然,在洒满夕阳的小路上听着两个孩童欢快的斗嘴声漫步回家。 待送轩浩然到家时,他老爹已经拿着棍子准备出门找他了。看到是石家媳妇送回来的,轩浩然老爹也不好多说什么,谢过之后就领着轩浩然回屋吃饭了。 小道上,那妇人领着石武边往自家方向走,边问道:“小武,你又梦到那只大鸟了?” 石武嗯了一下道:“那只鸟好大呀!不过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它全身像一团火一样。不过浩然也梦到了巨龙,可看他样子多半是在吹牛。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妇人紧了紧拳头,犹豫了片刻后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莲子大小的金色果子道:“小武,吃了它吧。” 石武看了看娘亲手中的果子道:“忆苦果!娘亲,爹爹不是说我可以不吃了嘛,好难吃的!” 那妇人定了定道:“武儿乖,吃了对身体好。” 石武虽不情愿,但既是娘亲让他吃的,他还是拿过忆苦果,放入口中。忆苦果刚一入口,一股寒意陡然散开,夹带着丝丝苦涩之感顺着咽喉而下。石武身子一抖,忙咽了下去。说来奇怪,忆苦果刚一入肚,石武就觉得体内反倒升起一股暖意,方才的冰寒之感全然不再。而在他的体内,一丝本已燃起的火焰亦随着忆苦果的寒意被瞬间扑灭。 那妇人心疼地摸了摸石武的头,轻声道:“武儿乖,我们回家。” 石武乖巧地嗯了一声。 临涛馆是轩家村为数不多的馆子之一,至今已经营业了十年时间。店主石临涛是个外来人,但其为人豪爽,菜色丰富好吃不说,价格还特别公道。除了远来的客商,连村里的村民也会经常光顾。这一来二往的,临涛馆成了附近村镇远近闻名的饭馆。 此时天色已暗,临涛馆内灯火通明,店内仍有十几桌客人就餐。与其他馆子不同,临涛馆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酉时之后不再接待客人。石武他们回来的时候石临涛正好炒完最后一桌客人的菜,见妻子神色有异,忙问道:“秀翎,出了何事?” 被唤作秀翎的妇人回道:“没什么事,你先去前厅忙吧,小武肚子有些饿了。” 石临涛点了点头,吩咐人将菜抬出去以后,自己提着一壶酒也去了前厅。几个熟客见石临涛出来,纷纷对其抱拳,石临涛也抱拳回礼。在石临涛抱拳的时候,可以看到其右手上有道很深的烫伤印记。石临涛径自走到一个老者桌旁,直接坐下道:“祥叔,我听说您今儿个没喝酒。” 祥叔冷哼一声道:“怪老头子不照顾你生意了?” 石临涛哈哈大笑道:“瞧您老说的,当初这馆子还是您帮我找的地。您对我的照顾,临涛一直都记得的。” 祥叔感慨一声道:“哎……都快过去十年了吧,你小子也变得越来越沉稳了,我也越来越老了。” 石临涛给祥叔倒上一杯酒道:“是啊,十年了。” 祥叔瞅了瞅那杯酒,似是想喝却又没有举杯。 石临涛疑惑道:“您可是无酒不欢的。” 祥叔叹了口气道:“人老了,身体也就不行了。上次喝多了以后手脚就开始不利索了,为这事我没少被你祥婶唠叨,她现在不让我喝了。” “我还当怎么了呢,无妨。”石临涛对着柜台道,“阿大叔,帮我把上次埋在后院的松竹酒取一坛过来。” 说来奇怪,这临涛馆掌柜的从不喜欢在柜台算账收银,反而乐意跟熟人聊天叙旧。管账收银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名为阿大,是跟石临涛一同来到轩家村的。阿大听闻石临涛之言,点了点头,去了后院。 石临涛拿过帮祥叔倒好的酒道:“祥叔,这桑落酒性烈上头,您以后还是不喝了。但我这还有一种以桑落为本,松针竹叶勾兑酿造的松竹酒。那酒性温活血,反而能让您手脚通畅。当然,适量最为重要,您每顿喝个七八两就行了。” 祥叔听闻自己还能喝酒,立马追问道:“可是真的?” 石临涛将杯中桑落酒一饮而尽,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若有假,就让祥婶拿着她那根擀面杖来打我便是。” 祥叔也被他逗乐了,呵笑道:“你这小滑头,还是这么爱说笑。” 待阿大取来松竹酒,石临涛再次帮祥叔斟满,道:“请。” 祥叔看着酒杯里清澈透亮的松竹酒,狠狠一嗅,一股松竹清香扑面而来,微微一抿,入唇绵延,入喉清爽微辣。满满一口喝下,祥叔只觉全身如清风拂过松林般畅快自在。他不禁赞道:“好酒!” 石临涛应道:“给祥叔喝的酒怎可能不是好的!” 听了石临涛这句话,祥叔欣慰地笑了笑。而旁边几桌熟客则是调侃道:“石老板不厚道啊,有好东西都不给哥几个分享分享。” 石临涛见是轩家村几个弟兄,笑道:“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喝着我的桑落酒还惦记着松竹酒,过分了啊!” 其中一人回道:“我也想尝尝石大哥的松竹酒啊。” 石临涛不置可否道:“我就酿了三坛,本打算存些年岁给我那孩儿暖身练酒之用。却碰到祥叔被祥婶下了禁酒令,所以才会这般拿出。现在这三坛我都准备送给祥叔了。你有本事的话就跟他老人家讨去吧。” 那人一听这话,看了看祥叔,正好遇到祥叔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讨饶地对祥叔笑了笑道:“瞧涛哥说的,我再怎么嘴馋,也不可能跟村长抢酒喝呀。” 原来祥叔不是别人,正是这轩家村现任村长——轩祥,掌管轩家村大小事宜。 祥叔笑道:“佑闲小子你是皮痒了是吧,居然惦记起大伯的东西来了。你家老子是不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要不要我去跟他说道说道。” 轩佑闲忙求饶道:“大伯,您可是我亲大伯啊。您要是去跟我爹说了,我肯定少不了一顿打。”说完,忙看向石临涛寻求帮助。 石临涛摸了摸后颈,向着轩祥道:“祥叔,佑闲就是小孩子好奇,您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来,再来两杯我送您回去,免得祥婶担心了。” 听到这里,祥叔才作罢道:“对对对,先喝酒,不然你祥婶定会找过来。她现在是越来越唠叨咯。” 轩佑闲忙向石临涛抱拳致谢,石临涛只是笑笑,又帮着祥叔斟满一杯。祥叔欣喜地把弄着酒杯,满足地一口喝下。五杯过后,祥叔笑眯眯地看着石临涛,等着他继续帮自己斟满。可石临涛却按住了酒坛,道:“祥叔,已经七八两了,明日再喝。” 祥叔一听急了:“哪有七八两,最多六两,再来一杯,再来一杯就七八两了!” 石临涛拗不过他,只好再给他倒了一杯。祥叔不舍地抿了抿,顺着酒香一饮而尽。 石临涛拎起阿大递过来的另外两坛酒,就准备送祥叔回家。谁知道祥叔摆了摆手,对着轩佑闲道:“佑闲小子,还有其他几桌你们还在磨蹭啥,都吃完了就回去吧。不知道别人老婆孩子都等着吃饭呢。” 其他几桌来的还算早,吃完了无非就是在那聊聊天。他们也知道临涛馆的规矩,但石临涛从不会赶客,现下村长反而来了这出,众人只好纷纷告辞。 石临涛笑着摇头。祥叔对着正要出门的轩佑闲道:“你过来过来,把我和这三坛酒送回家。” 轩佑闲不情愿地从石临涛手里接过酒坛,他心里暗道:“到底我是您亲侄子还是他哦!” 祥叔满意地笑着道:“快回去吃饭去吧,老头子也回去了。” 石临涛抱拳回道:“祥叔慢走。” 见众人散去,石临涛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已暮,月如初。石临涛熟练地将门板一块块竖起插上,直至拴上门闩,结束了这一天的忙碌。 第二章 练剑 待石临涛关好门回到大厅,阿大已经将那几桌收拾的差不多了。临涛馆近几年来生意不错,石临涛也就在轩家村请了两个伙计,但每次酉时一到就会让他们回去休息。 石临涛看着仔细收拾的阿大,道了一句:“辛苦了。” 阿大罕见地笑了笑道:“这是哪的话。” 石临涛道:“你本可以不待在这里的。” 阿大擦拭桌子的手顿了顿,平静道:“这里也不错,起码还有你这熟人,有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武。” 石临涛笑着道:“那小家伙今天又出去闹腾了,现在估计在后院盼着我们快点吃饭呢。” 阿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是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石临涛适才把饭菜在灶上热着,是以端上来的时候还是温的。石武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有笋干烧肉、干煸青菜、火腿干丝、山药排骨汤。他撇了撇嘴问道:“为什么前面那些客人吃得那么丰富,到我们自己这里反而变得这么普通了?” 石临涛将手中酒壶放在桌上道:“客人们出来吃饭大多就是吃个热闹。我们吃饭则是为了和你一起。” 石武不信道:“我有这么大面子?” “你有。”阿大开口道。 石武不平道:“咦,连阿大爷爷也取笑我!” 秀翎抿嘴笑道:“你爹和你阿大爷爷都没取笑你,谁让你是我们家里最宠的那个呢。”说着,往石武碗里夹了块排骨。 石武笑嘻嘻地道:“那爹爹让我长大了出去转转吧。” 石临涛听了脸色一沉,断然拒绝道:“这你想都不要再想,吃你的饭!” 石武恳求地看了看阿大,阿大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吃着碗里的饭菜。他不是没有跟石临涛谈起这件事,但很意外的,在让石武出去闯荡这件事上,石临涛的态度很是强硬。以他对石临涛多年的了解,其中肯定有难言之隐,但石临涛不想说,他也不会强求。 见阿大爷爷也不帮自己说话,石武粗略地把饭吃光就直接说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说完,就径自回自己屋去了。 “我去陪陪他。”秀翎见石武不开心的样子,心有不安道。 石临涛一把挽住秀翎的手道:“他都十岁了,不能再惯着了。你现在要多顾着你肚子里这个。” 秀翎抚了抚肚子道:“其实,他只是想看一看你以前走的路。” 石临涛握了握拳道:“你知道的,我的路,他不能走。” 秀翎不再言语,起身离桌而去。 石临涛一杯桑落酒入喉,只觉喉口一阵火辣,随即又倒满,连喝了九杯。 阿大则是独自吃着饭,他很仔细地将碗里的米饭都吃完,然后盛了一碗汤,慢慢品尝喝下。 石临涛看着阿大的样子,笑道:“你一直没变。” 阿大点了点头道:“你变了。” 石临涛嗯了一声道:“我变了。” “没变有没变的坏处,变了也有变了的好处。”阿大看着窗外出神道,“现下已是入秋的天气,皇都的桂花都开了吧。” 石临涛似有所想道:“好久没有吃到香酥坊的桂花酥了。” “十年了。”阿大起身,背似有些驼了,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唯留下石临涛独自饮酌。 临涛馆后面有三间屋子,靠左那间是阿大的,中间稍大些的是石临涛夫妇居住,至于那间盖好不久稍小些的,则是石武住的。 待石临涛洗漱好去看石武的时候,他早就睡着了,右脚还把被子踢开了。石临涛笑着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了屋门。 石临涛回到主屋的时候,秀翎正在床上躺着。石临涛脱去衣服,怀抱着侧躺的秀翎道:“你今天怎么了?” 秀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将最后一颗忆苦果给小武吃了。” 石临涛心头一紧道:“他又做那个梦了?” 秀翎点点头道:“涛,我怕。” 石临涛轻轻抚慰妻子道:“别怕,有我在。” 秀翎翻过身来,拥抱着石临涛道:“他们会找来的。” 石临涛坚决道:“就算他们找来了,我也会护在你们身前。” 秀翎目中含情,重重点头。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怀孕以后需要多休息,秀翎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在自己怀里安然睡着的妻子,石临涛陷入了沉思。 翌日清晨,石武吃了早饭就出门了,阿大也借着采购的缘由出了门。其实石临涛和秀翎都知道,阿大是与石武一起出去的。 “阿大爷爷,您昨天怎么不帮我说话啊!”石武抱怨道。 阿大道:“没用。” 石武道:“哎,连您都没办法,那我这辈子是只能窝在这里了,您教我这剑法又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回去跟我爹学做菜。” “防身。”阿大道。 石武疑惑道:“阿大爷爷,我爹真的是高手么?我从小到大就见过他烧菜做饭,连杀鸡都没见他杀过。” 阿大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高手么?” 石武忙点头道:“高手!很高的高手!”石武可是见过阿大本事的,用一根树枝就能把一棵树戳上一个大窟窿,这不是高手是什么! 阿大道:“我以前打不过你爹。” 石武愣住了,道:“那我爹为什么会来这开饭馆呢?” 阿大没有回他,而是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对他道:“上次教你的点杀三十六剑你记住了几剑?” 石武挠了挠头道:“四剑……” 阿大面无表情道:“哪四剑?” “关元剑、中极剑、期门剑、商曲剑。”石武回道。 阿大皱了皱眉,道:“点杀三十六剑,对应人体死穴,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可你会的这四剑,皆是对应软麻之用。你既不想学我的真功夫,那就算了吧。”阿大将手里树枝扔在一旁,负手在后,就要离开。 石武被他看破了心思,忙拦着道:“阿大爷爷,阿大爷爷,小武不是不想学。可上次看你演示,听你所讲。那鸠尾,巨阙等剑,击中后不是血滞而亡就是心停而陨,实在太可怕了。” 阿大摇了摇头道:“原本我觉得临涛太古板了,可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嗯?”石武不明所以道。 阿大最后道:“你还是好生跟你的朋友玩去吧。”说罢,他身形立转,已是在石武十丈之外。 石武看着远去的阿大,心中升起一阵怀疑:“我真的不适合闯荡江湖么?” 还没等他多想,轩浩然已经来到他的身旁,看着发呆的石武,他一把拍在石武的肩上,被石武下意识地以双指聚力当剑,转身后旋击中其脐下三寸处关元穴。轩浩然惨叫一声,顿觉腹部震颤不止,气滞胸闷。好在石武发现及时,立马收回剑指,加之阿大尚未传他内劲口诀,不然光这一剑指,轩浩然就有的受了。 石武忙帮轩浩然揉着旁边穴位舒缓,抱歉道:“浩然对不起啊,我刚在想事情。” 轩浩然擦着头上冷汗道:“你想事情也不用出手这么重啊。咦,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没见过!” 阿大虽未让石武保密,但石武从未向别人透露过。是故轩浩然惯性地认为石武和他会的一样,其实轩浩然口中所说的武功,更像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打闹。 石武笑着道:“我刚就是在思考新招式啊,昨天不是约好了要跟隔壁村的大虎他们对决嘛,今年我们一定要吃上仙桃!” 轩浩然抽了口冷气打趣道:“你还记得啊,可你先把我方这员大将给打伤了。说,你是不是对面派来的。” “是是是,我准备把你这员大将放倒了然后一人赴约,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石武回笑道。 轩浩然听了立马急的跳了起来,哎哟哟地捂了捂腹部,道:“不行不行,今天隔壁村的小秋也会来,风头可不能被你一人占去了。” 石武好奇道:“你喜欢她?” 轩浩然被这一问,胖胖圆圆的脸蛋红得像个苹果,小声害羞道:“她是隔壁村最漂亮的。” “哦,浩然哥哥喜欢林家村的小秋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嗤嗤地笑了起来。 轩浩然手指禁声道:“嘘!” 石武则是笑着道:“小乖,东西带来了么?” 被称作小乖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两顶斗笠,递给二人道:“这可是我趁着爹爹出去打鱼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的,你们比完了可要快点还我。” 石武和轩浩然接过斗笠,戴于头上,颇有几分江湖侠客的风范。轩浩然道:“就是缺了一把趁手的武器。” “武器来了,武器来了。”又有两个小男孩从远处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石武和轩浩然相视一笑道:“这几个小家伙倒挺上心。” “小武哥,这是我跟二蛋帮你们准备的武器,看看趁不趁手。”其中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男孩笑着脸把一根磨得很光滑的树棍递给了石武。 轩浩然抢先接过道:“我来试试。”说着就在那舞了起来。 石武接过二蛋手里那把,掂了掂分量,心中有数之后就用绳系在了背上。 轩浩然见石武如此打扮,依样画葫芦地也系好了。 小乖看着他们道:“真不用我们去帮你们助阵?” 轩浩然忙说道:“不用不用,刀剑无眼,我怕一不小心伤到你们,你们就在家等着我们把仙桃带回来吧。” 小乖和二蛋兄弟俩虽有不舍,但还是说道:“好吧。” 石武笑着对他们说道:“这次一定让你们吃到仙桃。” “嗯!”小乖重重地点点头,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也跟着一甩一甩。 在小乖他们的目送下,石武与轩浩然向着隔壁林家村走去。 第三章 风云双侠 秋风起,卷起片片落叶。乡间路上,两个少年郎头戴斗笠,背负树棍,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用他们认为最江湖侠客的走路姿势来到了轩家村与林家村的交界处。 林虎他们几个早就等在那了,见石武轩浩然这身派头,顿时觉得自己气势弱了几分,可想揍他们的心情是更强烈了。 那边厢轩浩然心里好生得意,这出场方式真是气派,俨然一副大家风范。他小声嘀咕着:“小武,对面几个人啊。” 他们为了看起来更帅气,故意将斗笠压的很低,所以现在都不能看清对面来了几个。石武只能从斗笠缝隙中匆匆看过几个人影,道:“好像四五个吧。” 轩浩然抽了口冷气道:“要不看情况不对我们撤?” 石武挑了挑眉道:“撤啥撤,撤了小乖他们几个小屁孩的仙桃怎么办。今年的仙桃我们要定了。” 林虎见他们两个来了不跟自己说话,却站那嘀嘀咕咕的,显然没把他放眼里,怒道:“轩家村没人了么?就让你们两个来抢今年的仙桃。” 不待石武说话,轩浩然抢先道:“你们林家村不就仗着人多嘛,这颗仙树本就是两村共有的,凭什么你们林家村的说了算!” 林虎呵呵一笑道:“我们人多自然我们说了算,有本事就打赢我们四个,今年的仙桃就是你们的了。”说完,林虎还拍了拍身旁那棵百年桃树,其上已经结出了十余只大大的桃子,看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说起来这里还有个故事。相传很久以前轩家村和林家村还属于同一个村落的时候,村里出了一位神仙。那神仙本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被路过的仙人看出有修道之资,带去山中修炼之后也成了神仙。后来那神仙感念村里的照顾,特意从仙家宝地求来了一株桃种,种于此地。又留下遵训:凡村中十五岁以下孩童,皆可食此树仙果以增仙缘。想来是村子里不比那仙家宝地,这棵桃树百余年间也没怎么长,反倒是从十年前开始不知何故疯狂拔高,近几年更是能结出果子了。这本是件好事,可果子就那么多,村子里的孩子可不止这么多,谁可以吃谁不可以吃就成了个难题。轩家村既然已经和林家村分开了,这就更难扯清楚了。想来当年那位老神仙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其实对他而言就是随意求了颗仙种了却一段善缘,求得道意圆满罢了。至于这颗仙种能不能存活,能不能结果,他也许从未在意过。 好在轩家村村长轩祥和林家村村长林玦皆是通透之人,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桃树如果种在仙家宝地,吸收日月之精华,说不定真能结出仙果。但在这乡村小地,莫说是仙果了,能勉强存活结出果子就已经是万幸了。是故这仙桃的吸引力都没一壶好酒来的大。可孩子们却不是那么想的,他们一直觉得,能吃上一只仙桃说不定真能成仙呢。 几年下来,轩家村与林家村孩子间的斗争就没停过,十五岁为一个门槛,过了的就把担子交给年龄最靠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年来林家村的男孩数量根本就不是轩家村能比的,每每都是林家村以人多取胜。轩家村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树上的果子被林家村的全部摘去,连仙桃是啥味都不知道。好不容易熬到了轩浩然这一代,对面轩家村的也就林虎他们四个,这算是十年来最公平的一次对决了。你或许要问了,这果子既然是由年纪大些的男孩子们对决获得,那女孩子和年纪小的孩子呢?她们一般会在一旁帮着鼓劲助威,这也是方才小乖提出要不要跟着小武他们一起去的缘由。 “哥!我要吃最大的那个!”林虎身后一个漂亮女孩喊道。 林虎笑着回头道:“好咧!” 听到这声音更激动的是轩浩然,他忙对石武道:“快看快看,那就是林佳秋,是隔壁村最漂亮的姑娘。” 石武忙抬了抬斗笠循声望去,只见那丫头明眸皓齿,正兴高采烈地帮她哥哥呐喊助威,反倒是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好奇问道:“林佳秋右边那个是谁?” 轩浩然心思全在林佳秋身上了,瞅了瞅道:“哦,她叫林青,是林家村村长的女儿。” “林青。”与林佳秋的开朗明媚不同,林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就有一种让所有事物都覆盖上一层冰霜的清冷感觉,石武暗忖道,“我怎么觉得她才是里面最好看的。” 还不等石武细想,林虎四人就围了上来。轩浩然忙道:“你们四个一起上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一个一个来。” 林虎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今年正好是十五之龄。林虎嗤笑道:“哈哈,前面几年你们轩家村的都是说的这句话,结果呢?” 石武也听说过前面的事,结果就是他们轩家村的被林家村的一顿暴揍,灰溜溜地回家了。可这次不一样,石武答应过小乖她们几个,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让她们吃到仙桃。 石武踏步向前,凛然道:“林虎是么?一起上吧!” 林虎心中一震道:“好小子,有骨气!希望等等你被揍的时候也有骨气的别求饶。”说罢,他挥动着粗壮的手臂上来就是一拳。石武忙抽身躲避,拳头在他身前险险略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旁的另一个少年上来就是一脚,好在石武身形快捷,一个翻身轻巧避过。 “不能再这么被动了。”石武看了轩浩然一眼道,“拔剑。” 两人同时抽出背后树棍,煞有介事地举棍对着围住他们的四个人。天上风卷云聚,地上气氛凝重。林虎四人一时间也不知石武二人深浅,就这么对峙着。 轩浩然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是认输吧。我云里侠士既然出手,你们绝无胜算。” 林虎一听皱眉道:“你这小胖子好大的口气。” 轩浩然被人当面叫做小胖子,还是在林佳秋的面前,气道:“看样子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风里侠士,随我出手吧。” “风里侠士?”石武一脸懵道,“你在跟我说?” 轩浩然小声嘀咕道:“废话!” 石武忙接道:“林虎,我们风云双侠既出手,你们真的绝无胜算,但我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不如这样,这树上果子我们只要五个,其他的都由你们村拿了去如何?” 林虎被他们这气势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一旁的林豹低声道:“虎哥,这次的仙桃一共有十二个,他们拿了五个,我们还有七个,勉勉强强好像够分。” 林狼则不满道:“哪够啊。光我们在这的就六个了,还有我妹妹和你弟弟的呢?我可是答应了我妹妹,要让她吃一个仙桃的。” 林豹道:“可我瞧着这两小子有点底子。特别右边那小子。”他顺势瞧了瞧屏息以对的石武。 林虎恼道:“别吵了,管他有没有底子,乱拳打死老师傅。我们人多还怕什么,上!” 林虎一马当先,主攻石武。林豹林狼也是随后跟上,扑了上去。 轩浩然一见形式不妙,立马就想拉着石武脚底抹油。可石武纹丝不动,横棍在前,蓄势待发。轩浩然哎了一声,眼中现出坚毅之色,猛扑向离他最近的林姓男孩。两人滚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林虎三人见状将石武围在中间,盯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猎物一般。石武不敢有丝毫大意,凝神戒备。林虎率先发难,一道直拳重重向石武挥去,其速度比方才更快三分。石武来不及躲避,只好双手握住树棍相挡,哪知林虎力气竟这般大,树棍被他一拳轰中弯曲变形。此刻林豹林狼看准时机,各自抓住石武一手,对视一眼轰然向前使力。石武手中树棍哪受得了此等力量,自中间“啪”地一声断开,林虎重拳如入无人之境,重重打在石武胸口。石武只觉胸口气闷,疼痛后退。 林佳秋见林虎一击得手,雀跃道:“哥哥好棒!仙桃又是我们林家村的了。” 还在地上扭打的轩浩然听了很不是滋味,可他现在自身难保,能帮石武分担一些是一些。 石武右手捂住胸口,暗道:“好厉害的配合!” 林家村擅以打猎为生,林虎林豹林狼三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默契非常。在他们眼里,石武现在就像是一只受伤待捕的困兽。而与林佳秋的兴奋不同,林青看着石武的目光闪过一丝奇异。 伤痛加身,石武却更加冷静:“阿大爷爷说过,万物皆由其核心所在,从难解局,从弱出局。这三人的核心,是这林虎!” 石武思维清明,站立而起,脑海中不断演化着阿大为他演示过的点杀三十六剑。当关元剑,中极剑,鸠尾剑三剑略过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林虎诧异地看着石武,同龄人中能硬吃自己一记重拳的就在少数了,可看这小子的样子,似乎还要打下去。 石武左右手各持一截断棍,朗声道:“再来!” 林虎三人闻言一凛,但对方有伤在身,自己这方根本没有输的可能。然而当他们看到石武的目光,他们有些怕了,那是最凶恶的猛兽作最后一搏的目光。 林虎是三人中主心骨般的存在,他示意地看了看林豹和林狼,低声道:“三方夹击!” 林豹林狼会意点头,自左右两侧猛地向石武扑去!林虎则是后退蓄力,随之双拳齐出,只待石武被控之时,就是林家村获胜之日! 石武看着扑向自己的林豹林狼,嘴角竟现出一丝笑意。他身形盘旋急下,手中双棍齐出,左手断棍自下而上点中林豹脐下三寸关元穴,右手断棍则是直直抵在林狼脐下四寸中极穴。林豹林狼顿时气机凝滞,动弹不得。而他们庆幸自己虽被制,但后续还有林虎的制胜一击!可石武似早已料到三人动机,他迅速弃棍合掌,并指为剑,身形飞旋而出,指剑与林虎双拳交错而过,正中其脐上六寸!正是——鸠尾剑。 林虎惨叫一声,倒后飞出! 第四章 分桃 场中寂静,林豹林狼受制倒地,林虎更是被打的昏死过去。那与轩浩然扭打在一起的林姓少年害怕地大叫着奔回村子:“杀人了!杀人了!” 轩浩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石武体内气血翻涌,阿大教石武点杀三十六剑本是为了让他防身,加上其年纪尚轻,是故并未将内劲心法传授给他。怎知石武会为了这仙桃,拼了命地强行三剑齐出,这完全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去适应剑招,而非让剑招为己所用。现在石武体内经脉气血乱作一团。他单手撑地,尽量让自己的身子不倒下来。 石武艰难地对轩浩然说:“快去……摘仙桃。” 轩浩然见石武面色惨白,本要去关心一下,可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心领神会地把斗笠树棍放于地上,爬上仙树去摘桃子了。 “你杀了我哥?”林佳秋摇着昏死过去的林虎,垂泪质问道。 石武本不想多话,但想到轩浩然的缘故,勉强说道:“他只是昏了过去。”说完,忍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轩浩然摘仙桃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走到树下,捡起那根树棍,向着石武走去。 当树棍抵着石武胸口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对他道:“我要一个仙桃。” 石武看着眼前名为林青的女孩子,她的眼中看不到同龄人的稚嫩。石武看着她,更像是在看一潭深不可测的幽泉。 此时,轩浩然已经将十二个仙桃全部摘下,放在了斗笠之上。他见到石武那边的情况,怒骂道:“好你个林青,居然趁本大侠摘仙桃之际偷袭我兄弟。有本事就跟我云里侠士大战三百个回合!” 林青眉头微皱,也不多话,树棍轻抛浮空,右手微转运劲一击,树棍如利箭般直击轩浩然。轩浩然刚想说话,就被树棍击中左肩,摔了个四脚朝天。他不忿道:“妖术啊妖术!” 林青不理会地对石武道:“我就要一个仙桃。” 林佳秋见状忙道:“青青,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我们完全可以把所有仙桃都赢过来啊。” 石武艰难地站立起来,咳嗽着冷声道:“她敢么?” 林佳秋诧异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青青这么厉害!你们还不快快投降。” 林佳秋却没有注意到,在石武说出“她敢么”三个字的时候,林青双拳紧握,那股肃杀之感更加凝重。 石武对着轩浩然道:“浩然,收起仙桃,咱们走。” 轩浩然不明所以地起了身,试探着去捧起斗笠,见林青没有任何动作,安心地捧着就往石武那边走。 轩浩然扶着石武正要回轩家村,突然想到什么。他自斗笠里挑了个成人拳头大小的仙桃,用袖子仔细地擦了又擦,然后屁颠颠地跑到林佳秋身前,红着脸递过去道:“给你的,老甜了。”其实他哪吃过呀,不过送人东西嘛,自然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先夸上去再说。 林佳秋本是不想接的,但看到轩浩然羞红脸的样子,竟不知觉地伸手接了过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轩浩然早就高兴到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走着!”轩浩然扶着石武就要离开。 林青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石武听了,方才板着的脸立马笑了起来,从斗笠里挑了个中等偏大的仙桃递过去道:“哪里哪里,林姑娘客气了,不过你这人情我就先记下啦。” 林青面色难看地接下仙桃,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能再出手的?” 石武笑嘻嘻道:“从你本不愿显露身手到一击立威,又再次只要一个仙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林青“哦”了一声道:“那我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把筹码加到最大,拿了所有仙桃,再让你们滚回轩家村才对。” “全中!”石武伸出大拇指道。 林青不得不再次审视眼前的少年。第一次被其惊艳是在他摘下斗笠的那一刻,从没见过的奇特发式却莫名地觉得好看,俊逸的面庞和点漆星空般的双眸让人不由得升起好感。第二次的震撼来自于他一人独对林家三兄弟,这本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在于他明明处于劣势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慌张失措之感,反而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果敢。直至最后一瞬三击,硬生生地反败为胜。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的各自试探,自己的心态在他眼里竟然从一些轻微举动就暴露地一览无余。林青第一次升起不服气的感觉,她冷冷道:“你有个好师父。” 石武听了一愣,无奈回笑道:“嗯嗯,是的。” 轩浩然听的云里雾里,还不待细想,石武就拍着他的背道:“还不快走,刚刚那个被吓傻乱喊的孩子就要带人来了。” 轩浩然一听立马脚底生风,一手扶着石武,一手端着放满仙桃的斗笠,快步赶回轩家村。 林青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着手中的仙桃,转身自顾自地回去了。她就是来拿仙桃的,至于从谁手里拿,怎么拿都无所谓,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她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一眼。 见已经回到了村里,石武和轩浩然沿路先去了小乖家,趁着小乖爹爹还没回来,他们先将两顶斗笠还给了小乖,顺带让她自己挑个仙桃。小乖高兴之余,直接拿了里面最小的一个,看的石武和轩浩然连忙要给她换个大的。 可小乖推辞道:“你们看,它都有小乖两个拳头大了,已经很大啦。”说着,她还伸出了两只粉嘟嘟的小拳头。 石武和轩浩然相视一笑,也就不说什么了,直接拿了块布包起剩下的仙桃去找二蛋兄弟俩。待二蛋他们看到石武轩浩然居然真送仙桃过来了,一个劲地在那乐呵傻笑。也不管轩浩然说的啥,各自拿了一个仙桃在手里不停地摩挲,宝贝地不得了,甚至连石武和轩浩然走了都没注意到。 轩浩然边走边对石武道:“看吧,那两小子都被我云里侠士的威名镇住了。可见我们这次旗开得胜,斩获仙桃是何等的英勇!” 石武也不好意思说那两小子好像一直高兴地傻愣在那,只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石武觉得自己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一般,越来越难以呼吸。 轩浩然也看出了石武的不对劲,面色苍白不说,额头也在冒着丝丝冷汗。轩浩然关心道:“小武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都没帮到什么忙,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石武强撑起精神道:“我能有什么事啊,要不是靠你拖着那一个。咳……我早就被他们合在一起揍了。你既然说我们是风云双侠,那还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们是好兄弟啊。” 轩浩然听了激动地点头道:“那下次你陪我一起去找小秋吧。” 石武一听,没好气道:“快走快走,分完了仙桃各回各家。” “哦。”轩浩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还是将剩下的七只仙桃拿了出来,问了句,“怎么分?” 石武想了想,对轩浩然道:“首先,我要这个最大的,给我娘亲和肚里的妹妹或者弟弟吃。” 轩浩然也赞同道:“嗯,没问题。” 石武继续道:“剩下来的六个里我拿相对来说小的三个,一个自然是我自己吃,一个给阿大爷爷,一个给轩祥爷爷。” 轩浩然见石武将剩下三个大的递过来,有些犹豫地问道:“要不你再拿一个过去吧,我和我爹吃一个就行了,我娘亲吃一个,两个就够了。” 石武知道轩浩然的好意,但还是拒绝道:“我们难得赢了这么次,给你爹娘吃是应该的。” 轩浩然不解道:“那你怎么不给你爹吃?” 石武哼了一声道:“他都不让我去闯荡江湖,凭什么给他?就这么定了,散了散了。”说完,就用布包好四只仙桃,拎着回临涛馆了。轩浩然知道石武是顾着自己,这家伙嘴硬心软的很,说不定最后是他自己不吃。轩浩然笑着摇摇头,抱着三只仙桃,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此刻已是晌午时分,临涛馆内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吃上了。石武径自走到柜台前,从包里拿出个仙桃,递给阿大道:“阿大爷爷,给。” 阿大看着石武满头大汗的样子,关心道:“累着了吧,快去后屋休息。” “好咧,不过还要等一下。”说着,他目光朝饭桌上望了望,看到轩祥正在那品着酒,时不时夹两口菜。石武笑嘻嘻地走过去,将仙桃恭敬递过去道:“祥爷爷,给。” 轩祥笑了笑道:“你们打赢了?” 石武咳了咳道:“嗯,勉强赢了。” 轩祥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道:“那下次我可以好好笑一笑林玦了。” 石武也乐呵道:“祥爷爷,您慢慢喝。我先去后屋了。” 轩祥点头道:“好孩子,去吧去吧。” 石武回后屋的路上正巧碰到石临涛从厨房端菜过来,他没好气地看都不想看石临涛一眼,可偏偏又瞅到了他手上那块烫伤印记,一句“借过”之后就径自走了。石临涛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随他去了。 可还没走上几步,石武就觉得天旋地转,气力不支地昏了过去。就在他身子即将倒地的那一刻,一道白影蓦然出现,一手揽住他的身形,一手提起裹着仙桃的布包。 第五章 问责 待石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他娘亲的床上。他第一时间起身环顾四周,看见两只仙桃完好无损地放在桌上才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一松,一股剧痛之感就从胸口传了过来,把他痛的龇牙咧嘴。他轻轻打开衣襟,自胸口至肚脐以上,一片紫黑。石武有些后怕地喊道:“娘亲!” 一袭白色素衣的秀翎在门外轻叹了一声,道:“听到了。” 秀翎推门进来,本打算对石武生气来着,可看到他这般模样,心里又难受起来。她止了止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嗔怒道:“知道痛了?” 石武撒娇道:“好痛。” 秀翎有些生气道:“那你还去跟别人打架!” 石武解释道:“我也不想啊,别人仗着人多只想武斗。如果是文斗,以娘亲教我的诗词歌赋,我可以把他们说到佩服地叫我一声大哥哥!然后乖乖地帮我去树上摘仙桃,最后双手奉上。” 秀翎被他逗笑道:“还大哥哥!你呀,就为了这两个桃子,值得么?” 石武指着桌上最大的那个仙桃坚定道:“值得啊!娘亲你看,这个仙桃是整棵树上最大的!浩然和小乖他们都说小孩子吃了仙桃是有机会成仙的,如果娘亲吃了最大的那个,说不定可以让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成仙呢!” 看着石武信誓旦旦的样子,又听到他为了这个仙桃拼命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让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吃上最大的那个。秀翎将石武拥入怀里,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哭着道:“对不起,小武,你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石武感受到娘亲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惹娘亲伤心了,忙道歉道:“娘亲,小武错了!小武答应娘亲,以后不会再胡闹了。娘亲你别哭了好不好?” 秀翎用手轻轻擦拭泪滴,从不粉装的妇人,梨花带雨的样子竟美得让人心颤。就像一朵本该争艳于万花之巅的绝色牡丹,却宁愿守着静静岁月,做那一株陪伴着的空谷幽兰。 秀翎抽泣了一声,抚摸着石武的小脑袋,稳了稳心绪道:“小武,是娘亲对不起你,你本可以……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石武不以为意地抱着秀翎,听到她腹中不知是妹妹还是弟弟的胎动声,笑着道:“小武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生活啊。等妹妹或者弟弟出生了,就是热热闹闹更好的生活了。” “你这孩子……”秀翎嘴上虽这般说着,心里却是一阵暖意。石武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虽有着少年的叛逆,但还是会很认真地听她的话。有时候她甚至希望石武不要这么好说话,倔强不讲理一些也可以。毕竟在秀翎的家乡,她们并不需要跟人好好说话。一想到家乡,秀翎不经意地沉默了,抱着石武的手更紧了些。 临涛馆内生意火爆,后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石临涛此刻的心情却不是很好,自己娃都被人揍的晕过去了,换了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阿大在石武昏迷的时候去看过一趟,把脉之后就知道石武的昏迷是三剑齐出,气血相冲造成的。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石武这种临敌之时拿身体去适应点杀剑法,和自杀差不多的行为居然赢了,甚至靠着体魄硬生生地撑到了回家。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按理说他应该当场就倒的。 “莫不是小武的经脉骨骼就是为点杀剑法而生的?”阿大边摇头边不解地走回大厅,正好有客人来结账,他收了银子找过余钱之后就想找石临涛聊聊,看能不能把自己点杀剑法的内劲心法传给石武。毕竟是人家的儿子,石临涛一直没有过问阿大私自传授石武点杀剑法的事,多半是看在石武并没有修炼内劲心法的份上。武功一途,虽重于一勤字,但更在于天赋与适合。若是自己边传剑法边传内劲心法,石临涛肯定早就急了。 还不等阿大去找石临涛,就听到外面有人吵吵嚷嚷地喊着:“石临涛快滚出来!” 晌午时分,本就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见有人来找麻烦,他们立马一个个探出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热闹。 正在后厨炒菜的石临涛听伙计说有人来店里找麻烦,气不打一处来道:“好好好,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倒舔着脸过来找我了。”说罢,石临涛将锅里的一盘栗子烧鸡盛起,让伙计先去端给客人,然后自己卷起袖子就往门口去了。 待石临涛过来的时候,临涛馆大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远处做买卖的小商贩更是有眼力劲地卖起了花生瓜子。 石临涛走到门口,看见三个被抬到自家饭馆门前的少年,不禁皱眉道:“这又是哪一出?” “哪一出!”站在林狼后面的中年男人怒道,“石临涛你纵子行凶,看看看看,我家狼儿到现在都站不起来。再看看我大哥家的林虎,一直昏迷到现在了。大夫说了,这种症状他治不了!” 石临涛听了释然道:“原来是一打三,还行还行。” 先前不说话,一脸阴郁的林虎父亲开口道:“大夫说他们是被人点了重穴,先把孩子们的穴解了,其他的稍后再说。” 石临涛看了眼林虎父亲,点点头道:“说的是。”随即转身看向阿大。 阿大无奈道:“让老头子瞧一瞧吧。” 林狼父亲一把拦住阿大道:“你个老头子会个屁,滚一边去。”说着,顺势推了阿大一把。 阿大身形纹丝不动,只是淡淡看了林狼父亲一眼道:“老头子身子骨硬朗着呢,不用扶。” 林狼父亲看出眼前之人不好惹,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阿大蹲下身子,瞅了瞅林狼,又看了看隔壁的林豹,轻声道:“问题不大,中极剑和关元剑而已。”说罢,阿大伸手在林狼右侧肋骨处运劲一收,林狼整个人如获大赦,身子也可以动了。阿大又走到林豹身旁,自其左胸三寸以下双指一点,郁结的气血疏散而开,林豹只觉如释重负,低声道谢。 阿大摆了摆手,走到了还在昏迷的林虎面前,头疼低语道:“谁跟我说鸠尾剑用起来太可怕的!用的时候倒是挺顺手嘛!”想到先前石武拒绝使用鸠尾、巨阙等剑的样子,阿大就想跟他好好唠两句。 林虎父亲看到阿大为难的样子,不禁有些慌了,问道:“前辈,我儿情况如何?” 阿大叹了一口气道:“死是死不了,不过要躺个十天八天了。” 林虎父亲呼了一口气道:“那还好。” 阿大双指并行,内劲自林虎丹田处牵引而起。突然,一道若有似无的剑气自其丹田处直直钻出,对着阿大掌心就是一刺。好在阿大早有预料,右手双指捏住剑气,轻轻一震就消散了。阿大暗忖:“若是我不知晓鸠尾剑的暗劲,在运功驱散的同时,怕是也要着了道啊。” 阿大的手法其他人根本没看清,就看到这个老人家在那咋咋呼呼的,一会推拿一会好像手里捏到了些什么。只有石临涛在一旁看的真切,他可以确定阿大已经到了先天武者境界。 暗劲驱除,林虎咳嗽了几声就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周围围了这么多人,不禁纳闷道:“这是哪?怎么这么多人在看我?” 林虎父亲虽不知阿大用了什么法子,但既然儿子醒了,当即抱拳道:“多谢前辈。” 阿大摆手道:“我哪是什么前辈,就是活的岁数大了,会些推拿之术而已。你家娃儿和那两家情况不同,需要再去开些补气血的药养着,十天八天以后就能像平日里那样活蹦乱跳了。” 林虎父亲听了松了一口气道:“好!”说罢,就准备带着林虎回林家村了。 石临涛见此间事了,也就转身想回后厨了。奈何此时林狼父亲突然叫住他道:“石临涛,事情就这么算了?” 石临涛反问道:“你还想怎样?” 林狼父亲道:“赔我们每家一百两汤药费就行了。” “每家一百两?”周围的看客都忍不住诧异道,“这不是敲竹杠么!” 林虎父亲面色难看道:“既然娃儿们都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林狼父亲不搭理林虎父亲道:“石临涛,你说呢?” 还不待石临涛回答,轩祥自人群里走了出来,开骂道:“说你奶奶个腿,你们林家村现在能耐了啊,敲竹杠都敲到我们轩家村来了。” 林狼父亲赔笑道:“哦,原来是轩村长。您老这说的是什么话,打人赔钱,天经地义啊。” “呵呵,好一个天经地义。”轩祥接着道,“是不是不管谁先动的手,因何事动的手,只要是你们娃儿躺在地上,你们就是有道理的?” 林虎三人闻言面上一红,两个村子的孩子为了仙桃打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他们村子赢的时候,也没见轩家村来讨说法。可现在他们输了,讨说法之余竟然还要对方赔一大笔钱,想到此处,林虎三人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时,林家村的村长林玦也到了。林狼父亲知道是自家老爷子劝得村长出面,马上喜形于色地恭敬上前。 林玦不理睬林狼父亲,径自走到轩祥面前,作揖道:“祥叔好。” 轩祥点了点头道:“林玦啊,你年纪虽轻,四十就当了林家村的村长。但对你这个人,我还是很欣赏的。林家村在你的管理下也是越来越好,可见当年老林头力排众议支持你是对的。” 林玦笑了笑道:“祥叔谬赞了。” 轩祥话锋一转道:“可你今天这一出,不漂亮啊。” 林玦无奈道:“村中一些族老出面,我不得不来。” 轩祥理解道:“那好吧。既然我们都在这了,就理一理吧。” “好,理一理。”林玦回复道。 轩祥对石临涛道:“去,把小武带出来。大家当面对个质就是了。” 石临涛嗯了一声就去后院喊石武了。 石武来到临涛馆前门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吃惊之余还是跟着父亲一路前行。 待看到门口被抬过来的林虎他们三人,石武就彻底明白了,这是来秋后算账啊。 第六章 事了 轩祥见石武来了,笑着道:“小武,没事的,祥爷爷在呢。有什么就说什么。” 石武此刻面色苍白,咳嗽了两声道:“嗯。” 这时,今天参与争仙桃的人也一并被喊到了现场。不知为何,石武再次见到林青的时候,感觉她身上那种清冷感又加重了几分。还不待石武细想,被喊过来的轩浩然就来到了石武身旁,低声问道:“啥情况啊,我在家刚准备吃仙桃,就被村长派人喊过来了。” 石武亦低声回道:“没事,仙桃怎么着都是咱们的。等等见机行事就行。” 听石武这么说,轩浩然原本忐忑的心也有了着落。 石武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先很江湖气地对众人抱拳道:“诸位,今天是我们轩家村和林家村争夺仙桃的的日子。经过我和浩然不懈的努力,我们轩家村侥幸赢了。” 说完,轩家村的轩佑闲等人立马带头鼓掌喝道:“好!” 轩祥本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到林家村几人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石武继续道:“所以我不知道我们既然赢了,你们还来这里闹什么,输不起?”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娃娃!”一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踏了出来。 林玦见了来人也不得不拱手作揖道:“犲老。” 轩祥冷哼一声,来人正是他最看不惯的林家族老之一——林犲。先前轩林两村分家之时,对于村落土地的归属,这林犲暗地里没少耍手段。 石武不认得来人,问道:“您是?” 林犲慢悠悠道:“林狼的祖父——林犲。” 石武一听,心底嘀咕道:“敢情是惹了一窝子猛兽啊。” 见来人面容枯槁,亦上了年岁,石武还是尊敬道:“老人家,我刚才之言您大可问当时在场任何一人,可有说错。” 林犲笑了笑,跟随着有些褶皱的皮肤一起,现出一丝阴森的味道。他提了提气,大声问道:“你叫什么?” 石武纳闷回道:“石武,石头的石,武功的武。” “哦,你叫石武。”说完,林犲的笑意更浓了,对着众人重复一遍道,“这娃娃叫石武。” 石武见林犲此般行径,更摸不着头脑了。 只听轩祥叹了一口气。林狼父亲则是森森笑着,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了自己口袋。待石武望向石临涛和阿大爷爷的时候,一个正看着他不住摇头,一个则是心不在焉地琢磨着什么。 石武内心一慌道:“中招了?” 林犲看着还不明白的石武,出声道:“小娃娃,有时候光牙尖嘴利可没什么用,要动动脑。” 石武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装模作样充一时的胖子倒是可以,但碰到林犲这等上了年纪的人精,毕竟是太嫩了。 林犲手中拐杖猛地朝地一砸,怒目圆睁道:“小娃娃,我们林家村与轩家村的争夺,何时轮得到你这姓石的来插手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逞凶伤人!我是可以去镇上报官抓人的!” 石武闻言顿时如坠冰窟,一语也发不出喉了。 林犲此刻声势逼人,场中更是鸦雀无声。 石武的脑袋嗡嗡作响,直到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肩上。转而望去,是他父亲玩味的笑脸。石武有些难受,可又发现自己好像没立场难受,这下就更难受了。 石临涛摸了摸石武的头,笑着道:“傻孩子,这才哪到哪啊,别跟我说你要哭鼻子了。” 石武倔强道:“才不会呢!” 石临涛呵呵一笑,将石武护在身后,对着林犲道:“看你年长几十,就叫你一声叔吧。咱也不欺负小孩子了,这三个娃后续的汤药费我出了,再送你们三家三坛好酒如何。” 林犲气势正盛,丝毫不让道:“我儿好像说的是,每家赔一百两。” “太过了啊。”石临涛淡淡一言。 林犲不以为意道:“人是你儿子打的,理又全在我这里,你说说看,我怎么过了?” 石临涛点了点头道:“是是是,您老得了便宜就收着点呗,别跟小辈斤斤计较了。” 林犲摇头冷笑道:“用不着。趁人病要其命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石临涛看了看已经清醒的林虎几个,笑着对阿大道:“阿大叔,救早了啊。” 阿大听了回声道:“嗯,本来还可以有些筹码的,现在已经全送出去了。” 林犲见势已至极,伸手道:“来吧,每家一百两银子,少一两,就把这行凶之人送镇上衙门去。”说完,他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石武。 “嗯?”林玦眉头一皱,纵是以他林家村村长的身份,也是有些看不过去了。石临涛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何况他知道,林青因仙桃之事欠了石武一个人情。他正欲开口之时,一个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少年跳了出来,是真的跳出来那种。只听他怒不可遏道:“老头子你有完没完!人是我轩浩然一个人打的,有什么就冲我来,跟小武没任何关系!” 一旁的小乖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快哭出声道:“你们不要抓小武哥哥,我的仙桃还没吃,我还给你们就是了。”说着,转身就想去家里把仙桃送过来。 二蛋他们支支吾吾道:“我们已经吃了一个了,但还有一个可以还给你们,吃的那个我们赔东西给你们便是了。” 见一众朋友维护自己,石武内心感动之余还带着深深的愧疚。 石临涛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站出来帮自己儿子说话的孩子,他拦住想要赶回家拿仙桃的小乖,轻声道:“乖孩子,不用去了,谁也抢不走你的仙桃。” 小乖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其面容虽谈不上俊朗,却是温和非常,待看到那一双和石武几乎一样的清澈眸子,她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石临涛也不想再绕下去了,该给石武的教训也让别人给的,他就不再为难孩子了。他对着阿大道:“阿大叔,要不你来?” 阿大摇了摇头道:“不必。” “好吧,那就我来了。”说罢,石临涛领着轩浩然来到林玦身边,对其道,“这是轩家村的孩子。” 林玦点头道:“我认识。” 轩浩然听了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内心暗道:“连林家村村长都认识我,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 石临涛“嗯”了一声,对轩浩然道:“是你先出的手?” 轩浩然点头道:“他们摆明了人多欺负人少,我就先扑向那个林家村的孩子了。”说完,他手指指了指那个回去报信的少年。那少年正好与轩浩然四目相对,又怯生生地收回了目光。 石临涛又指了指那少年,问林玦道:“那可是你林家村的孩子?” 林玦道:“这孩子名叫林二狗,前些年他父母出海打渔不幸遇上了海难,他也成了孤儿。他是我们林家村的孩子。” 石临涛同情地看了林二狗一眼,对着林犲道:“他们二人争夺仙桃可有问题?” 林犲不知其所以然,但还是回道:“他们自是没有问题。” “好!”石临涛低下身子对那林二狗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轩浩然打斗在了一起。” 林二狗从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脸胀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犲见了忿忿道:“没用的东西。” 石临涛理都没理林犲,对林二狗轻声道:“别怕,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林二狗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是。” 石临涛拍了拍林二狗的肩道:“嗯,没事了。” 林二狗听了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石临涛进而走向林虎三人,直直问道:“轩浩然和林二狗打在了一起以后,你们三个在干嘛。” 林虎为人虽然强横,但还算正直,他回道:“我们三个围住了石武。” 石临涛笑了笑道:“他胸口那一拳是你打的吧。” 林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可能是石武一回来就说了。 石临涛对着林玦道:“林村长,你有被人围过么?” 林玦面不改色道:“年少时有过,年长了就没了。” 石临涛继续道:“那你被人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 林玦回道:“自然是先跑,找人以后再来算账。” 石临涛赞同道:“可如果你有绝不能跑的理由呢。” 林玦道:“那只能伺机而动了。” “伺机而动!”石临涛转而问林犲道,“你听到了吗?” 林犲冷哼一声道:“老头子没聋,自然是听到的。” 石临涛将石武领到身前,将其上衣打开,只见其胸口紫黑一片,看起来甚是可怖。石临涛正色道:“我儿石武,原本只是在好兄弟轩浩然争夺仙桃时帮其呐喊助威。哪成想轩浩然和这林二狗打斗在了一起以后,林虎三人将我儿视为林家村的一员,将其团团围住。我儿有心劝说,奈何别人未曾相听。双方争斗由此展开!至于这件事到底是逞凶伤人还是正当防卫,就看是谁先动手的了!可你们想想,哪有人被三个人围了还赶着上去挨揍的?” “嗯?”林犲听了怒极,“好你个石临涛!一样的巧舌如簧!” 石临涛眼神凛冽,对着林虎道:“你说,是我儿先动的手么?” 林虎看着石临涛,刚想作答,就听到林犲阴阳怪气道:“小虎子,好好想,好好答。不要昏了脑袋。” 林虎被他这么一说,低下头沉默了。 轩祥走出来道:“老家伙,你吓唬个小辈干嘛!” 林犲怒火中烧道:“我管教小辈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这时,在林虎旁边的林佳秋为她哥哥不平道:“是我哥他们先动的手怎么了!” 林犲听了怒喝一声,一把拉过林虎身边的林佳秋,喝道:“你说什么!” 林佳秋被林犲的样子吓得快哭了,脱口而出道:“你抓疼我了!是我哥他们先动的手又怎么了!” “放手!”林虎与轩浩然几乎同时吼道。 林虎护妹心切众人自是会意,可这轩浩然怎么这么激动?轩浩然见大家投来了奇怪的目光,立马止住了想要冲出去的身子。 最后还是林玦拉开了林犲的手,对其道:“犲老,你这般有些过了。” 林犲这才觉得有些失态,哼了一声目光冷冷地盯着石临涛。 石临涛目光不闪不避,对其道:“现在大家都听到了,我儿是无辜的。而且先前我说给他们出汤药费,是我念着他们还是孩子。我说给他们每家一坛酒,是想大家酒过不问仇。可你这老人家,太过阴狠了。” “你!”林犲被石临涛教训地一口气没上来,眼看就要晕倒了。林狼父亲赶忙上前扶住,恶狠狠道:“姓石的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这饭馆一把火给烧了。” 听闻此言,石临涛不怒反笑地指着林狼父亲对身边众人说道:“大伙儿可都听到了,以后我这饭馆若是碰到有人纵火云云,皆是此人所为。” “得嘞,我们都给石大哥做个见证。”轩佑闲等人纷纷站出来说道。 林狼父亲一听懵了,在他怀里装晕的林犲也是恨铁不成钢地捏了他一把,这以后无事还好,若真有事,第一个找的定是他。 林犲细声对其道:“还不快走,还嫌丢脸丢不够啊。” 林狼父亲闻言羞愧难当,扶着林犲快步走了,都没管在他身后不停喊着“爹,等等我”的林狼。 林虎父子性子耿直,本就不想掺和这件事。见此间事了,抱拳告辞。 石临涛回礼道:“有空来喝一杯,我请。” 林虎父亲点头道:“好。” 林豹一家一直以林虎一家马首是瞻,是故一起走了。 众人见这掌柜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解决了,意犹未尽之余渐渐散去了。 林玦也不得不佩服起石临涛:“此人审时度势,看似软弱退让,实则步步为营,只待对方露出獠牙的那一刻再狠狠痛击。此人,可敬可畏。” 轩祥走到林玦身前,拍了拍他肩膀道:“别多想了,就像犲老头说的,他又不是我们轩家村的,你就不用防着他了。” 林玦讪笑道:“祥叔哪里的话。” 轩祥坏笑道:“他虽然不是我们轩家村的人,但可以是你们林家村的人啊。” 林玦有意道:“哦,林玦愿闻其详。” 轩祥环顾四周,在林玦耳边轻轻细语。只见林玦面色阴晴不定,转身匆匆告辞道:“祥叔您慢慢喝,我突然想起村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说罢,拉着林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轩祥一脸坏笑地看着林玦狼狈疾走的背影。 第七章 月下夜谈 石武看着匆匆离开的林玦,又看到一脸坏笑的轩祥,不解道:“祥爷爷,您跟林村长说了什么他吓成这样?” 轩祥一脸笑意道:“当然是好事啊,可惜,他参不透。”说着,就自顾自地回临涛馆吃饭喝酒去了。 石临涛闻言轻笑,他自然是听到轩祥说的什么,可这事他作不得数,得自家媳妇说了才算。他看着石武的一帮子小朋友,亲切道:“你们留下来吃饭吧,叔叔做的菜还可以。” 轩浩然自是不想客气,奈何小乖先开口道:“谢谢叔叔了,我爹爹已经烧好了饭菜。明日我带点鱼过来看小武哥哥,到时候再吃不迟。” 轩浩然方才知道石武原来伤的这么重,心里有些难过,也就没了胃口,附和道:“嗯,我们明日来看小武的时候再吃。” 石临涛见此也就不再多劝,跟石武吩咐了几声就回去忙活了。 见大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小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小武哥哥,你痛不痛?” 石武怕她伤心,无所谓地拍了拍胸口道:“不痛,我这身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上可上山打虎,下可入海捉鳖。好着呢!” 轩浩然见石武这般说话,也当石武无恙地拍着其胸口道:“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兄弟!我们风云双侠岂是浪得虚名!” 这两下拍的石武那叫个气血翻腾,痛不欲生啊!他还得强作镇定道:“你们快回去吃饭!明天中午让我爹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就在他们几个依依不舍地告别后,石武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倒吸了几口凉气:“痛痛痛痛痛!”他本想骂轩浩然几句的,可一想到他为了自己,居然敢冲出来对着林家村那老头一阵怒喝,心里还是涌过阵阵暖意。 “怎么啦?撑不住了?”秀翎一袭白衣,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出现在石武身后。 石武苦笑道:“娘亲你就别笑我了。” 秀翎牵起石武的手道:“好啦好啦,回去吃饭吧。” 石武站起身来,突然问道:“娘亲,爹到底是什么人啊?” 秀翎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好像是你们口中说的官家中人吧。” 石武立马来了兴致道:“那我岂不是名门之后?” 秀翎鄙夷地看着石武道:“看把你给美的。” “娘亲你就再跟我说说呗。”石武恳求道。 秀翎无奈道:“你先去吃饭,下午休息会,晚上我们边吃桃子边说就是了。” “好的!”石武满口答应。 其实即便石武不答应,他也起不来,吃了午饭之后他沾床就睡了。内息紊乱的他更是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是夜,月朗星稀,秀翎与石武各自坐在屋前竹榻之上,身旁放着的正是一大一小两只仙桃。 “好些了吗?”秀翎关心道。 石武点点头道:“睡了一觉好多了,胸口也不怎么疼了,淤血也退了好些。” “娘亲,你说我是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石武突然激动道。 秀翎敲了敲石武的小脑袋,叹气道:“都怪你爹爹帮你取了这个武字,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什么练武奇才上了。” 石武不以为意道:“娘亲不是说过嘛,人间最得意,不过心中念。我觉得要是我能去闯荡江湖,肯定能成为一代大侠!” 秀翎道:“大侠就这么好玩么?” “啊?娘亲难道不是因为爹爹是大侠才嫁给爹爹的?”石武问道。 秀翎回道:“自然不是。我遇见你爹爹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说句实在话,那时候的娘亲真的没看上过谁,即便是有意的那位,也仅仅是敬仰之意,不存有爱慕之情。” 石武轻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还好。” 秀翎不解道:“还好什么?” 石武回道:“还好娘亲后来想明白了呀,不然也不会有我和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了。” “讨打!”秀翎嗔怒道,“你这孩子有时候很乖,乖到我不想你这么乖。有时候又很欠收拾。哎,人呐,真是复杂。” 石武不明白道:“娘亲你在说什么?小武听不太懂。” 秀翎作罢道:“听不懂也好,这么小听懂也不是什么好事。” 石武“哦”了一声,继续道:“娘亲还没说爹爹以前的事呢。” 秀翎话归正题道:“你爹爹先前应该是六扇门的捕头,行走江湖草莽之间。说起来,他跟你阿大爷爷从前好像还是对头。” 石武不解道:“我阿大爷爷这么好的人,我爹爹怎么作恶了?” 秀翎不禁咋舌道:“这就得你自己去问你爹爹了,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石武忿忿道:“那我是要好好问问。我阿大爷爷这么好的人都跟他是对头,那我爹爹以前当官肯定不咋滴。” 秀翎纳闷地看着石武,暗自叹道:“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的程度都能绕个弯了吧。” 屋里还在跟阿大吃饭的石临涛连打了两个喷嚏,阿大瞅了瞅道:“皇都有人想你了?” 石临涛皱了皱眉道:“两声喷嚏应该是有人在骂我!” 秀翎拿起身旁的仙桃,咬了一口道:“你真不给你爹爹留点?” 石武犹豫了一下,掰了一半走进屋子,递给石临涛之后又赶忙出来了。 石临涛见石武这副样子,笑道:“这小子,哪有人就着桃子喝酒的。” 阿大也难得笑着道:“你最后还不是要就着桃子喝了。” 说完,就看到石临涛吃了一口桃子,喝了一口酒,来了句:“嗯,又甜又辣。” 秀翎看着来去匆匆的石武,自顾自地悠哉吃着自己的桃子。她突然觉得这桃子味道还不错,很鲜甜。她若有所思地就想到了那棵桃树,嘴角现出一抹浅笑。 “娘亲你在笑什么呢?”回来坐好的石武看到自己娘亲笑着的模样,问道。 秀翎恍过神来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爹爹以前的事情么?”石武兴奋道。 秀翎想了想,点头道:“你看到他右手上的伤疤没?” 石武一听,心紧了一下,点了点头。 秀翎回忆道:“那时候你还小,我当初生了你之后身体一直有些虚弱,时常需要卧床休息。那时候你差不多两岁吧,已经到了喜欢四处跑的年纪了。那天在厨房,你爹爹做完菜刚端出去,你就跑了进去。那时候灶台上有一碗刚起锅的热油,你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你就垫着脚一直在那勾着。等你爹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触到了碗口,一拉之下,整碗热油就扑了出来。我也是听到你的哭声才起身的,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你爹爹将你搂在怀里,安慰着你说‘武儿没事,爹爹在,不用怕的,不用怕的’。而那时候,他的右臂早就被烫的起泡红肿了。” 石武咬了咬嘴唇,眼中隐有泪光。 秀翎正视石武道:“小武,你爹爹是那种不会轻易吐露心声的人,但他一定是很爱很爱你的。即便前方有千难万险,他都会把你护在身后。” 石武狠狠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秀翎继续说道:“其实你爹爹不让你涉足江湖,也是因为怕你有危险。他说过,每一个人走江湖的时候,都会有一个领路人,不然会吃很多亏,受很多罪。就像今天这种情况,你明明没做错,却差点被人污蔑到报官抓人。江湖险恶,即便是有理有据,有时候也是无处可依的。” 石武心有余悸道:“那怎么样才能做我认为对的事呢。” 秀翎闻言莞尔一笑道:“这就要用你外公的名言了,‘拳头够硬,手段够狠,位置够高即可’。” 石武听了失落道:“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外公,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秀翎有兴致道:“你外公呀,他是个很护短的人,有些强势。看不过眼的事情会一巴掌先呼上去,然后再跟别人掰扯掰扯。” 石武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道:“外公这么凶呀。” 秀翎见石武这样子,笑道:“别怕,你外公最疼娘亲了,即便是你那些舅舅,也没少挨打,唯独娘亲从没被你外公打过,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你外公以前真的很疼娘亲……”说到此处,秀翎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楚,竟要哭了。 石武忙安慰道:“娘亲娘亲,以后我们回去见外公就是了,你别难过。” 秀翎摇了摇头道:“不行的,这辈子最好再不相见。” 石武纳闷道:“可娘亲明明那么想外公。” 秀翎哎了一声,道:“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等你以后长大了,娘亲再告诉你。” 石武听话地嗯了一声道:“那娘亲别难过了,你画个外公的样子给我看看吧。” 秀翎破涕为笑道:“好。”说罢,她就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嗯,这边额上有些皱纹,那边鬓上要延些发丝。至于发式嘛,自然是我们家族里唯有嫡亲族人方可梳的叠羽啦。”借着月光,秀翎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一个老者的画像。仔细一看,赫然与当年三君临地之时那朱天君的容颜有七分相像! 石武看着地上栩栩如生的画像,赞叹道:“原来外公长这样啊。” 秀翎亦是回道:“有六七分像吧。” 说罢,秀翎将树枝扔到一旁,对着石武道:“你桃子吃完没,吃完了你不是说要种起来嘛。” 石武无奈道:“娘亲,这是仙桃!仙桃!你起码有点敬畏之心啊,这样子桃核种下去才有机会长出仙树来啊。” “好好好,敬畏之心敬畏之心。”秀翎嘴上说着,心里则是想,“怕不是要折煞死这棵桃树了。” “娘亲你等等,我去拿个铲子。”石武说着就去把铲子拿了过来,动手与他娘亲把桃核种在了墙角向阳的地方。 只是在他们种桃核的时候,远处地上画像的眼睛,竟不自觉地动了一下,那张本该静止的脸,也向上看了看天,嘴里隐隐念着:“极难胜地——定。”随后,画像再次静止,而在画像所在地底深处,一枚火红色的灵子如灯塔信号一般,幽幽闪烁。 第八章 探望 一夜无梦,石武起了个大早,他洗漱完毕喝了碗粥后就在自家院里帮忙处理起食材了。 石临涛起来见了,打趣道:“哟,你这是转性啦,准备开始学做菜了?” 石武忙拒绝道:“才不是咧,我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嘛。” 石临涛也不再逗他,正经道:“中午想吃什么?随你点。” 石武乐呵道:“真的?” 石临涛没好气道:“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那倒是。”石武仔细盘算起来道,“浩然喜欢吃鸡腿,你给他弄个乌鸡炖山药吧。” “行。”石临涛一口答应。 石武又念了念道:“小乖喜欢吃甜食,你有没有拿手的?” 石临涛想了想道:“那就来一大碗红枣银耳莲子羹,配桂花酥如何?” 石武点头道:“可以可以。不对啊,桂花酥好像没见你做过。” “这不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况且你阿大爷爷想吃了。”石临涛低声对石武道,生怕被阿大听了去。 石武有些吃惊道:“难得阿大爷爷也有特别想吃的,那得做。” 石临涛又问道:“你呢,你想吃点啥?” 石武无所谓道:“我倒没什么,你再帮二蛋他们弄几根酱大骨吧,他们爱吃肉。再炒两盘素菜就行了。” “好。”石临涛满口答应道,“那你先去村口桂花树上采一篮子桂花瓣回来。” 石武听了放下手里还在洗着的菜,双手在身上随意擦了擦,拎起篮子就出门了。 轩家村是个很热闹的村子,这里靠山临海,村民大多以打猎捕鱼为生,还有些卖日常杂货的小店子。碰到大丰收日,经常有外来的商贩来这里收购海货山珍。 石武拎着篮子一路小跑,途经轩祥面铺的时候,被一老妇人喊住道:“小武,过来过来。” 那老妇人身材宽厚,特别是露在外面的两只胳膊,显得格外粗壮。她笑呵呵地看着石武,石武也报以笑颜道:“轩奶奶,啥事?” 那妇人正是轩祥的媳妇,她放下手里的擀面杖,用油纸包好两斤面条,递给石武道:“你轩爷爷昨天带给我个大桃子,挺甜的,说是你送我的。我后来又听你轩爷爷说你昨天受委屈了。来,这面条拿回去吃。” 石武赶忙推辞道:“不行不行,我爹知道了会打我的。” 老妇人哪管这么多,把石武的篮子一把夺过,边把油纸包扔进去边说道:“别怕你爹爹,有什么就跟你轩奶奶说,你爹爹又不是没被我用擀面杖打过。” 石武一听立马笑开了花,道:“还是轩奶奶厉害!” 老妇人也不谦虚道:“那可不,要是换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欺负你的林家老东西揪出来打了。可你也知道,现在你轩爷爷管的多,他怕我真把林家老东西打出事了,那时候轩林两村又要闹了。” 石武回道:“轩奶奶,小武知道你疼我。没事的,我其实也没受多大委屈,这不还有我爹他们在么。” 老妇人埋怨道:“你爹爹也真是的,明明一身好功夫,有什么好怕的,直接上去打啊!” 石武纳闷道:“轩奶奶,你怎么知道我爹爹会武功的?” 老妇人呵呵一笑,神秘说道:“当初你爹爹初来乍到就要问你轩爷爷借二十两银子,我还当他是来敲竹杠的,举着擀面杖就给他来了三下。你爹爹也是个硬脾气,愣是不躲不避吃了我三下,你猜后面怎么着了?” 石武好奇道:“怎么着了?” 老妇人记忆犹新道:“你爹爹没事人一样地站那,我手里那根擀面杖竟断成了两截!你想想看啊,那可是十年前的我啊,力气何等的大!就是现在让你佑闲叔叔吃那一下,就有他受的了。可想而知,你爹爹那时候就有多厉害。” 石武羡慕道:“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老妇人也点头道:“应该是应该是。” 就在两人还想再探讨探讨的时候,轩祥自面铺出来,咳嗽了一声道:“你跟个孩子嘀嘀咕咕什么呢?” 老妇人也不怕他,回道:“又不关你事。对了,昨儿你家弟媳妇又要了三斤面粉回去,还没给钱啊,有空就去给我把钱要回来。” 轩祥见自家婆娘真不拿石武当外人,这种事都能当别人面说,赶忙道:“小武,你这拎着篮子去干嘛呢?” 石武突然想到自己是去摘桂花的,一不留神就跟轩奶奶聊了这么久了。他立马告别道:“祥爷爷,轩奶奶,我爹让我去摘篮桂花回去,他要做桂花酥来着。如果做的好吃,我给您二老送点过来。” 轩祥笑了笑道:“好孩子,去吧。” “嗯。”石武拎着篮子再次谢过老妇人之后就奔去村口了。 待石武走后,轩祥看着自家婆娘,说道:“你不要什么事都挂在嘴上啊,被人听了多不好。” 老妇人哼了一声道:“小武又不是什么外人,何况你弟弟家平日里拿了我们多少面食,说说都不行吗?你个老头子是不是想打架?” 轩祥看她架势,立马脚底抹油地溜出门去。 老妇人忿忿道:“这么早你去干嘛?” 轩祥头也不回道:“帮你先去尝尝桂花酥好不好吃。” 老妇人轻呸了一声,继续回铺子里擀面去了。 此时已是入秋时节,村口的那两排桂花树长得极好,还没走到村口,石武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桂花香。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加之桂花树也不像枇杷树桑葚树之类的那么高,石武还是很轻松地就摘了一大筐。就在他摘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看到村口走来一人。此人约莫二十出头,修长身材,背负一把剑柄如枯木的奇特长剑,一身天蓝色锦衣,衣服左边胸口处还有个很特别的上弦月图案。那人也注意到了石武的目光,他笑着向石武走来,开口问道:“小兄弟,打听一下,林家村怎么走?” 石武不禁反问道:“你是侠客吗?” 来人闻言一笑道:“算是吧。” “哦,”石武指了指前面道,“你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穿过右手边的竹林会看到一颗很大的仙树,再往前沿河走一会就是林家村的地界了。” 来人拱手道:“多谢小兄弟。” 石武有些紧张地回礼道:“客气了。” 就在来人走进村子的时候,秀翎也正好出来寻石武。来人与秀翎擦身而过的时候,也不免惊叹于其空谷幽兰的独特气质,来人自觉失态,端正心念之后快步走了。 石武提着篮子来到秀翎面前,道:“娘亲,你怎么来了?” 秀翎道:“还不是你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你爹爹担心你了。还好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你祥爷爷,他说你跟你轩奶奶在面铺聊了会。” 石武“嗯”了一声道:“娘亲,轩奶奶还送了我两斤面条呢。” 秀翎嗔道:“你倒是不客气。” 石武立马说道:“我不想要的,是轩奶奶一定要我收下。她说即便爹爹来了,她也不怕。” 秀翎想到轩家老妇人的架势,笑道:“她确实不怕。” “对了,娘亲,我刚刚好像看到侠客了!”石武兴奋道。 秀翎看了看那人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不是上面来的,应该是接那女娃的吧。” “什么女娃?”石武听到了些许,疑惑问道。 秀翎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你那些小伙伴有几个已经来了,我们回去吧。” “啊!他们都已经来了啊。那快回去。”石武不想让别人等急了,立马就想奔回家去。 秀翎轻叹道:“你慢点,现在还早呢,不急的。” 待石武回到临涛馆的时候,轩浩然和二蛋俩兄弟已经来了。只见他们毕恭毕敬地坐在那,样子很是好笑。石武把一篮子桂花和油纸包的面条递给石临涛之后就招呼着他们去后院玩。 石临涛提着篮子,看着后面进来的秀翎,问道:“是他们吗?” 秀翎低声道:“不是。不过确实是外来修士,他踏入村口法阵之时,我有些慌了。那人应该是来接林家村那女娃的。” 石临涛安心道:“不是他们就好。你也不要太多虑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的。” 秀翎深知以自家族人的性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但现在也只能放下心来道:“嗯,我去后屋看看孩子们。” “去吧。”石临涛道,“我先去把桂花洗了蒸一下。” 石临涛正要去后厨的时候,小乖扎着两个羊角辫来了,她看见石临涛和秀翎,忙喊道:“叔叔阿姨好。” 石临涛回笑道:“你好你好,他们都在后屋呢,你跟你翎阿姨一起过去吧。” “好的。”小乖说着就把手上拎着的一条三四斤重的海鲈鱼递给石临涛道,“叔叔给,这是我爹新鲜捕到的。” 石临涛接过道:“你们太客气了,我就代小武谢谢你们了。” 说罢,秀翎就牵起小乖的手一起去了后屋。 此时的石武他们因为没有大人在场,已经玩疯了。他们三四个人正在玩着一个木制陀螺,谁拿到竹鞭,谁就用力抽一下陀螺,看谁抽的厉害,让陀螺转的又快又稳。 秀翎也不管他们,对着小乖道:“陪阿姨去房里休息会吧。” 小乖点了点头道:“好。” 进屋之后,秀翎让小乖随意坐下,她则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四五条亲手绣的帕子。和平常的牡丹鸳鸯不同,秀翎绣的帕子有的是金色荷花,有的是展翅云雀,有的更是小乖从没见过的事物。 秀翎对其道:“他们男孩子就让他们玩他们的,阿姨也没什么爱好,闲时就喜欢绣绣帕子编编伞,你喜欢哪一条就挑一下吧。” 小乖虽是满心欢喜,但还是很克制地回道:“阿姨,我娘亲跟我说过,不能随意拿别人的东西。” 秀翎耐心道:“阿姨是感谢你能来看小武,这孩子平时野惯了,难得会有女孩子和他成为朋友。” 小乖忙回道:“阿姨,小武哥哥人很好的,我们几个都很喜欢他。” 秀翎笑道:“那你就更该挑一个了。” 小乖诧异道:“为什么呀?” 秀翎回道:“因为阿姨听了你的话很开心,所以你来选一条吧。” “这也可以?”小乖茫然道。 秀翎道:“自然是可以的。” 不知为何,小乖总觉得眼前的阿姨有一种特别的魔力,长得好看不说,说话行事也给她一种不同于别人的感觉。她上前指了指那张展翅云雀道:“阿姨我喜欢这张。” 秀翎看着那张帕子,笑着道:“我们很有缘哦。若是以前,阿姨真想把你带回家。” 小乖不明白道:“阿姨,这不就是你家吗?” 秀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回道:“嗯,阿姨只是想起以前老家的事了。” 小乖哦了一声,问道:“阿姨的老家在很远的地方么?” “是啊,很远很远。”秀翎叹道。 小乖见秀翎神色黯然,忙岔开话题跑到门边道:“阿姨,这是什么呀?” 秀翎一眼望去,那是一把墨绿色的伞,正静静地靠在门后。 第九章 小聚 “那是……”还不待秀翎细说,石武就冲进门来,吓了离门口有些近的小乖一跳。只见他玩的大汗淋漓,还不住喘着气道:“娘亲娘亲,小乖,吃饭啦。” 秀翎看他样子,上前帮他擦了擦汗,命令道:“你快去洗把脸,看你玩的,都热成什么样了。” “好咧。”说完,石武又一阵风似地冲出去了。 秀翎叹道:“这孩子……” 小乖则是抿嘴浅笑,看到石武活蹦乱跳的样子,她再高兴不过了。 秀翎见着小乖这丫头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让她将帕子收好,洗了手就去吃饭。 小乖珍视地将帕子放在怀里,嗯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几个孩子围坐在屋里,石临涛将菜一个一个端上来,分别是山药乌鸡汤、秘制酱大骨、熏烤鹿肉,清炒花生米,青椒土豆丝。 石武见就他们几个,问道:“爹,阿大爷爷和娘亲呢?” 石临涛回道:“你阿大爷爷还在前面柜台忙着呢。你娘亲则是怕你们放不开手脚吃,所以就不一起吃了。这桌就你们几个,对了,还有一条清蒸海鲈鱼等等就上来。至于点心,是银耳红枣莲子羹和桂花酥。” 石武听了也不纠结,对着轩浩然等人道:“那我们就开吃吧。” 石临涛笑了笑就出去了。 见此间只有自己的小伙伴了,轩浩然二蛋他们也就不客气了。轩浩然当先表态:“开吃开吃。”说罢,就扯了一只鸡腿放在自己碗里。 石武对二蛋俩兄弟道:“这是我爹特意为你们做的酱大骨,味道很足,快尝尝。” 二蛋俩兄弟边点头边各自拿起一大块啃了起来,在小武轩浩然面前,他们才不在意形象不形象的。 石武见他们都在吃了,就上前把另一只鸡腿撕下来放到了一直夹着土豆丝的小乖碗里,对其道:“别光吃蔬菜啊,小孩子就该多吃肉,这样子长得才快。” 小乖听话地点了点头,拿起鸡腿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石武见了笑哈哈地拿筷子夹起一片熏烤鹿肉放进嘴里,鹿肉入口之时竟带着几分酥脆,一咬下去,浸过的酱料夹带着鹿肉的鲜美在嘴里完美绽放。石武都不忍心一口吞下,心里第一次佩服起石临涛的手艺。 二蛋咬着酱大骨赞叹道:“小武哥,石叔叔做的这酱大骨真够味啊。鲜香微辣,肉还特别酥嫩,啃起来好爽!” 石武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道:“是不错。” 轩浩然又扯了一只鸡翅膀道:“这鸡肉怎么这么好吃!又滑又嫩!” 石武见了道:“你慢点吃,等等记得喝碗汤,那汤应该也很好喝。” “哦?”轩浩然闻言道,“那我等等要多来两碗。” 孩子们正畅快吃着,石临涛用托盘将清蒸海鲈鱼、银耳红枣莲子羹和桂花酥一并端了上来。说来好笑,原本还在胡吃海喝的几个男孩子,一见有人进来,立马变得循规蹈矩,端坐在那装作细嚼慢咽的样子。石临涛假装没看到,将菜放于桌上之后就对石武道:“你好好招呼你的朋友,我外面也开始忙了,就不来看你们了。” 石武顺势拿起一块桂花酥放入嘴里,点头道:“爹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石临涛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石武边吃边将盛着桂花酥的盘子端到小乖面前,对其道:“小乖小乖,这桂花酥很好吃,你快趁热尝尝。” “好。”小乖说着就拿起一块,一不小心还被烫着了,她对着桂花酥呼呼吹了两下,轻轻一咬。金黄色的外皮酥脆清甜,再往里咬一口,桂花酱的香味在唇齿之间流转回甘。小乖满脸激动道:“小武哥哥,真的好好吃!” 石武也是开心道:“对吧对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说着,小乖忍不住又拿起一块,她看见盘里一共放有十块,这才难得地不客气。 轩浩然擦了擦嘴角油渍,对着石武道:“小武,我不爱吃甜食的,你等等帮我包几个我带回去给我娘尝尝。” 二蛋他们也跟着说道:“我们也是。” “好好好。”石武边回着,边又递了一块给小乖道,“喜欢就多吃点,等等再喝碗莲子羹。” 小乖不好意思道:“小武哥哥,我吃的够多了。” 石武不以为意道:“这才哪到哪啊,吃吃吃。” “就是!我还要跟这条海鲈鱼大战十几筷子呢!”轩浩然说着就拿起筷子在海鲈鱼的肚子上大大地夹了一块肉,放入嘴里细细品味,“好鲜好鲜!”说完他就又来了一筷子。 二蛋见了也跟着尝了一口,开口道:“好吃是好吃,不过我还是觉得酱大骨更美味。” 石武尝了一块鱼肉,觉得确实不错,但他还是更喜欢那盘子熏烤鹿肉,想着就去夹了两块放入嘴里。那种鹿肉边上焦酥香脆,一口咬下之后酱汁四溢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轩浩然见石武享受的样子,也跟着夹了一块鹿肉,一口咬下,忙忍不住捂住嘴巴,生怕酱汁溢了出来。 轩浩然咬细之后吞了吞口水,感慨道:“小武!我平时吃多了鹿肉才没去夹的,你爹爹是怎么把鹿肉做得这么好吃的!” 石武无奈道:“这……我也不知道啊。” 轩浩然拍了拍石武的肩膀:“小武,你这就不够意思啦。我们可是风云双侠啊,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二蛋这时候也凑上来道:“小武哥,顺便把酱大骨的做法也告诉我啊,我回去让我爹爹也照着这个做。” “小武哥哥,这桂花酥……”小乖见他们都问了,也忍不住问道。 石武这下是彻底懵了,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时候拒绝跟他父亲学厨了,他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浩然可以作证的,为了不跟我爹学厨,我那时候还偷跑出来了。” 轩浩然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哦,那天为了不跟石叔叔学厨,这小子还爬到树上不想回家呢。”说完,又是摇头,又是可惜的。 石武见了没好气道:“要不我跟我爹说说,让你去跟他学厨得了?” “好啊。”轩浩然一口答应,却又想到了自己老爹,忙拒绝道,“不行不行。我过两天就要跟我爹去学打猎了,而且我一直想当我们村子最厉害的猎手。然后……” “然后带着彩礼去娶小秋姐姐呗。”小乖突然接上道。 轩浩然被她这句话呛了个半死,不住地咳嗽,忙让石武帮他拍拍后背,他红着脸道:“你小姑娘家家懂这么多干嘛,八字还没一撇呢。” 小乖喝着莲子羹,笑着道:“小乖还是很看好浩然哥哥的。” 轩浩然被她这么一夸,立马竖了竖大拇指道:“小姑娘有眼光!” 小乖突然道:“不过听说昨天小秋姐姐一家被那个老头子带人骂了,后来还有人看到她偷偷在竹林河那边哭呢。” 轩浩然忿忿不平道:“那糟老头子居然敢欺负佳秋!”说着,他就看向了石武。 石武吃了一口土豆丝回道:“你不会是想去揍那老头子吧?” 轩浩然摆了摆手道:“才不是,就他那身子骨,碰一下我还怕他散了呢。” “还好还好。”石武见轩浩然没上头,安下心来。 哪知他立马来了句:“要不你等等你陪我去竹林河那边看一看呗?” 石武差点没一口土豆丝喷他脸上,他甩手道:“要去你自己去,隔壁村的还指着你过去呢。” “我不就是怕他们围过来嘛。”轩浩然喝了口鸡汤,叹气道。 石武回道:“那你去干嘛?” 轩浩然义正言辞道:“我怕她一时想不开要跳河啊。” 这下连二蛋他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又不好明说,只好忙不停地吃菜。 “想去看她就直说,你跳河她都不会跳。”石武白了轩浩然一眼。 轩浩然才不管他,顺杆爬道:“那你是答应了!” 石武作罢道:“好好好,反正我跑的比你快,等等被人追的时候被逮的又不是我。” 轩浩然一副为爱走天涯的样子,无畏道:“得,咱们就走上这一遭!” “来,干了这碗鸡汤。”说罢,轩浩然殷勤地帮每个人碗里都添上一碗鸡汤,然后率先举起了碗。 石武无语地举起碗,与其碰了碰就一饮而尽了。这时候的鸡汤刚好温温热热,轩浩然一碗下去只觉得好喝,又拿勺子盛了一碗。 小乖则是更爱喝那莲子羹,石武又帮她盛了一碗,嘱咐她慢点喝,没事。 其间菜色被他们几个小孩子吃得七七八八,在石武问他们还要不要米饭时,他们连连摆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忙说不用了。 石武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就去厨房拿了几张油纸和线绳,恰好又看到厨房架子上还有多的一屉桂花酥,捎带着多拿了几个放在小乖那个油纸包里。现在已是正午时分,石武瞅着临涛馆内人挤人的热闹劲,想着还是让他们几个从后院小门出去好了。 石武将手中油纸包依次递于轩浩然等人就想往回跑,轩浩然哪肯一人前去,立马抓住了石武的手。 “撒手撒手。”石武使劲甩开轩浩然的手。 轩浩然说道:“你刚刚可是答应一起去的。” 石武作色道:“那我也要跟我娘亲说一声啊。” 轩浩然谄媚道:“那我等你。” 石武没好气道:“你大可以不等我。” 说完,石武就进屋跟秀翎说要出去送送小乖他们。 秀翎回了声知道了就又侧躺回床上,她毕竟怀有几个月身孕,时刻需要静养。 石武也不敢再打扰,轻轻关上门后就跟着轩浩然他们一起出去了。 第十章 告白 石武依次将小乖和二蛋兄弟俩送回家,挥手告别之后他问轩浩然道:“浩然,你要不要先回家放一下桂花酥。” 轩浩然大手一挥道:“不用不用,说不定佳秋还没吃午饭呢。” 石武指了指轩浩然,终究是一声不作。 轩浩然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没擦干净,边走边擦着脸道:“我脸上有东西?” 石武回过身点了点头,狠狠在轩浩然脸上抹了一把,开口道:“现在没了。” “啊!痛痛痛!你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你肯定是嫉妒我。”轩浩然边追着快步逃开的石武,边在后面喊道。 两人一追一赶地一路小跑,不多久就来到了仙树口。石武看着仙树也就不跑了,轩浩然上来将他一把抓住,笑嘻嘻道:“跑不掉了吧。” 见石武没反应,轩浩然还当他生气了,大方道:“不怪你了。” 石武还是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仙树。 轩浩然拍了拍石武,问道:“仙树有这么好看么?” 石武喃喃道:“浩然,你说真有仙人吗?” 轩浩然挠了挠头道:“我是没见过什么仙人,可听村里长辈说,这棵树确实是仙人前辈成仙后回来种的,那仙人前辈是飞回来的。” “飞回来的?”石武吃惊道。 轩浩然点头道:“反正他们那时候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据说仙人前辈活了几百岁还是鹤发童颜的样子。” 石武羡慕道:“我们要是能成为仙人就好了。” 轩浩然哈哈大笑道:“小武,我们连大侠都不一定能当上,还当仙人呢?” 石武被他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气馁道:“是哦。” 轩浩然见他不甚开心,开导他道:“小武你就别瞎想了。你看,即便我们当不成仙人大侠,我们还是这村子一等一的猎手和大厨。而且我们风云双侠是第一个帮村子争到仙桃的,以后在那群后辈面前别提有多威风了。我都把那根树棍挂墙上了,以后可以时不时跟那些个后辈说道说道。” “这也不错。”石武兴致乏乏,竟也不自主地应和了,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改口道,“我才不咧,我有机会就要出去当大侠!纵横江湖,行侠仗义!”一说到当大侠,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精神满满地以手当剑舞起点杀剑法来。 轩浩然也是饶有兴致地在那看他舞剑,一点也不催促。 石武舞得赫赫生风,一时得意忘形,自半空中连出巨阙、期门两剑,可还没等他身形立稳,就感到两股气劲自其左右双臂直冲体内,更是在其胸口猛然相撞。石武忙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轩浩然一下看傻了,忙上前扶住石武道:“小武,你怎么了?” 石武咽了咽喉口鲜血,不知所措道:“可能是我昨天伤势未愈,今天又一时间兴起,练得急了。” 轩浩然并不傻,他小声问道:“小武,你爹爹是不是教你武功了?” 石武也不瞒他,对其道:“浩然,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别跟别人说。” “好!”轩浩然答应道。 石武道:“其实是阿大爷爷教我的,这套剑法名为点杀三十六剑,对应人体死穴,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 轩浩然想起昨日石武一人打败林虎三人的壮举,感慨道:“这剑法好生厉害!” 石武点头道:“阿大爷爷当初传我剑法是让我防身之用,是故只教了我剑招,并没有传授我心法。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轩浩然连忙问道。 石武回道:“一定是因为没有修炼心法,一旦我同时使出两剑,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气息紊乱。若是修炼了心法内劲,肯定可以将所要使的剑招由特定的内劲发力而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气劲相冲,伤了自身。” 轩浩然听的云里雾里,他还是更担心石武身体道:“小武,我先送你回家。” 石武心绪如拨云见日,身体上的疼痛也完全不在意了,他笑道:“你小子倒好,我不想来的时候非要拉我来。我现在来了,你又要送我回去。” 轩浩然回道:“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石武知其好意,谢道:“我知道的。走吧,来都来了,就看看你喜欢的那位姑娘在不在吧。” 轩浩然见石武执意要去,回道:“那好吧。” 二人走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自桃树底下缓缓现身。定睛一看,正是先前与石武问路那背负奇特长剑之人。 只听那人说道:“小小年纪就能有这番见解,当真是个人才。可惜,观其气脉他并无灵根于身,与吾道无缘。”说罢,他又看向那棵仙桃树,脸上疑惑丛生,满是不解。 再说石武和轩浩然,他们蹑手蹑脚地跑到竹林河附近,生怕被人认出来。好在这时候林家村的人大多都在家吃饭休息,没几个人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 石武用手肘磕了磕轩浩然道:“她好像真在河边。” 轩浩然一眼望去,果然看见林佳秋一个人坐在河边,正百无聊赖地扔着树叶。她脸上没有半点先前的明媚笑意,神色间更多的是哀伤与难过。 “她瘦了。”轩浩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石武扶了扶额头道:“那你还不快去送吃的。” 轩浩然还真就上去了,顺带嘱咐石武道:“小武,你可要帮我把风啊,要是有人来记得喊我一声。” 石武没想到他这都能接上去,不得不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接着不耐烦道:“快去快去。” 轩浩然悄悄走过去,林佳秋听得有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看得来人是轩浩然时,突然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轩浩然见她笑了,又主动打招呼,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他紧张道:“来……来看你。” 林佳秋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轩浩然回道:“听我一个小伙伴说的。” “哦。”林佳秋小声道,刚说完,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小脸一红,恶狠狠地盯了盯轩浩然,确定对方并没有取笑自己后,又低下了头。 再说轩浩然,他哪敢取笑林佳秋啊,他听到她肚子饿了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桂花酥递过去。轩浩然鼓起勇气,走到林佳秋身边,轻声道:“给,这是桂花酥,可好吃了。” 林佳秋听到轩浩然的话,噗嗤笑道:“上次你给我仙桃的时候好像也说很好吃,那时候你们村的好像都没吃过吧。” 轩浩然脸上一红道:“你喜欢吃的肯定好吃啊。” 林佳秋嘟着嘴道:“你是不是遇到哪个女孩子都这么说?” 轩浩然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就跟你这么说过。” 林佳秋见他紧张的样子,捂嘴笑道:“好啦,我信你。” 轩浩然呼了一口气,将手中油纸打开,桂花酥的清香扑面而来。林佳秋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轩浩然哪能让她继续饿着啊,忙递过去道:“刚做好的,新鲜着呢,快吃吧。” 林佳秋也不跟他客气了,拿起一块桂花酥就咬了下去。约莫是饿了的缘故,她这一口咬了大半块,浓香的桂花酱和着酥脆的金黄色外皮随着唇齿咀嚼带来了层层不同的味蕾触感,让饿着的林佳秋都快吃哭了。 林佳秋不住地点头道:“你没骗我,真的很好吃!” 轩浩然见她喜欢吃,开心道:“你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别噎着。” 林佳秋又连吃了两块,边吃边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昨天回家后连我爹都怪我多嘴,还问我你为什么会冲出来帮我说话。” 轩浩然挣扎着握紧了拳头,闭着眼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林佳秋,我喜欢你。我看不得别人欺负你,看不得你受委屈!” 这时,有风吹过。吹皱了那一池秋水,吹远了水面上的片片树叶,也吹动了此间少男少女的心。 待轩浩然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他最喜欢的那张笑颜。 林佳秋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轻轻凑过去在他耳边道:“我也有些喜欢你了。”说完,就红着脸跑回了村子。只留下坐在那傻笑的轩浩然久久没有回过神。 石武自看到轩浩然把桂花酥递给林佳秋之后就没再看他们了,随意找了处草地躺了会,顺便无聊地数着天空中的云朵。待他数到第二十九朵的时候,他起身看了轩浩然一眼。只见那家伙像中了邪一样的端坐在那,脸上更是一直保持着傻笑状。 “喂?” “喂……” “喂!” 石武担心地走上前喊他,可喊了三次都没什么反应,石武有些害怕了。他以前听村口那些老人说过,被山精鬼魅勾了魂的人就是这般呆傻样的。 石武焦急道:“我可不会法术啊!”他突然想起阿大说过,人一旦昏迷或者痴傻,可以掐其人中。 石武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大拇指上去就狠狠掐住轩浩然人中,喊道:“浩然,快回来。浩然,快回来!” “疼疼疼!”轩浩然回过神来,立马扯开石武的手,边揉着人中边喊道:“小武你干嘛!” 石武才是被他吓出一身冷汗,关切道:“浩然,你刚刚是不是碰到妖怪了?魂都被勾走了。” 轩浩然难得地呸了石武一声,嗔怪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妖怪!我是碰到了天大的喜事!” 石武被他的行为一怔,问道:“什么喜事?” 轩浩然小声对其道:“她说她也喜欢我。” “啊?”石武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倒头躺在河道边,“你小子啊!恭喜恭喜!” 轩浩然也开心地一同躺下,耳边回荡着的满是林佳秋的轻柔话语。 第十一章 仙人来访 石武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两个孩子一个是太高兴了,一个是太累了,就这么在竹林河边睡过去了。幸好没遇上林犲那帮子人,不然在别人地界被人一脚踢进河里都找不到人说理去。 等石武回到临涛馆的时候,馆内反常地没什么客人。石武有些好奇地探了探头,只见馆内就一桌客人。其中一人是轩祥,此刻他正对着门口坐着,自顾自地喝着酒。旁边陪着的一袭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正是昨天见过的林家村村长林玦。 “这把剑?”石武觉得那最后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只听他与石武同时说道:“是你。” “你们认识?”林玦开口道。 那人笑了笑道:“有过两面之缘。” 石武纳闷道:“不是就在村口见过一次嘛。” 那人拱手道:“小兄弟,我乃外隐界拜月宫门下杨一帆。此次除了帮林轩师伯接回林青师妹外,就是来一探月桃树为何能在此地结果之秘。” 石武不知所云道“外隐界?拜月宫?月桃树?” 杨一帆解释道:“各大仙家宗门往往选取人迹罕至灵气极盛之地作为山门所在,是故外隐界存于凡人界,又超脱于凡人界。而我所在的拜月宫就是外隐界中的一大门派。” 石武有所理解道:“那你找我干嘛?莫非?”石武眼中放光,满怀期待地看着杨一帆。 杨一帆轻咳一声,林玦会意道:“石武小兄弟,杨仙人来此,是想问你讨要一个仙桃,不知你还有么?” “你是仙人?”石武显然对杨一帆的身份更为在意,他再次打量起杨一帆,只见他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的年轻人,最有气势的也就他身上那套天蓝锦衣与身后那把奇特长剑。说杨一帆是侠客他信,说他是仙人,石武是不信的。 见石武怀疑的语气,轩祥开口道:“小武啊,你要是还有仙桃就给杨仙人一个吧。” 石武再次确认道:“祥爷爷,他真是仙人啊?” 轩祥认真地点了点头。 石武问道:“你会飞么?” 杨一帆回道:“借助法器可以。” 石武好奇道:“是这把剑么?”说着,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摸上去。 “不可!”杨一帆大惊失色,忙侧身一避,但身后长剑还是闪出一道凌厉绿光,直袭石武! 石武措手不及间慌忙后退,但那道绿光却如出笼蟒蛇般直袭他面门。杨一帆虽也在尽力收势,但还是晚了一步。 眼见石武即将血溅当场之际,一个干瘦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五指成爪一把抓住那道绿光,绿光在其手中不断扭曲挣扎。来人手上力道再增,运劲一喝,绿光散去,只见他手中抓住的竟是一根虬劲树枝。 石武惊吓地瘫坐在地上,那个干瘦的身影转过头来,不知是对石武还是对那根虬劲树枝道:“知道怕了?” 说完,他的手就松开了,那根虬劲树枝连忙盘曲后退,直至进入杨一帆剑鞘之中。唯留下那道仿若弑仙般的杀意眼神,让杨一帆看了也不禁心中一凛。 来人正是方才还在柜台算账的阿大,自杨一帆和林玦进门起,他就已经将真气逐渐提升至巅峰了。他不清楚杨一帆来此的目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一直是知道的。 石武不住地喘着大气:“吓死我了!” 阿大看着杨一帆,将左手拿着的仙桃递于他道:“老头子这里恰好还有一只仙桃,你想要,就给你吧。” 杨一帆看到阿大手中完好无损的仙桃,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层次,暗忖道:“此人绝对是先天武者境界,方才其右手劲气化形抓住‘百芊’之时,左手仙桃竟然可以不伤分毫。此等游刃有余,着实可怕。” 杨一帆未去接那仙桃,而是作揖抱歉道:“对不住!此剑名为百芊,是家师见我修炼至凝气九层后赐下的法宝。家师曾言此剑凶性未除,切不可让外人触之。方才是我大意了。” 阿大对杨一帆摇了摇头道:“小师父是第一次下宗门吧?” 杨一帆愣了愣,点头道:“是。” 阿大提醒道:“以后下宗门遇事报个名号就行了,不要把自己的修为、法器的功效都告诉别人,换做别有用心之人,小师父的处境会很危险。” 见对方无论是修为还是阅历皆在他之上,杨一帆受教道:“多谢前辈提醒。” 阿大道:“不用前辈不前辈的,你是修道之人,我只是个早年间练过些功夫的老头子。这仙桃你收下吧,其它的我就真的不能帮你了。但我还是有句话要送给你,万物存之必有因,很多事情,不必深究的。” 杨一帆拱手道:“晚辈记下了。”说着,他就接过了阿大手中的仙桃,收入随身小袋中。 只见那袋子也不是很大,却能将成年人拳头大小的仙桃装下,而且片刻就又变成了扁平形状,看得石武啧啧称奇。 杨一帆见石武好奇的模样,又对先前的事情觉得有愧,虽不舍但还是从小袋中拿出一小块似玉非玉的东西,对石武道:“小兄弟,方才是我疏忽了,加上拿了你们的仙桃,这半块灵石就当是送你的。这灵石对你虽无大用,但可以辟邪除瘴,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石武看了看阿大,见他又跑回柜台算账去了,就自己做主地收了下来。这灵石刚一入手丝滑冰凉,稍稍用力一握,又会有一股暖意涌入手掌。石武顿时爱不释手,连声道谢。 此间事了,杨一帆示意林玦可以走了。但正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阿大咳了咳,拦在了他们前面。 杨一帆不明所以道:“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阿大又咳了咳,指了指桌上,使了使眼色。 杨一帆纳闷道:“前辈这是?” “给钱啊。你们点了两壶桑落酒,半只烧鸡,一盘花生米,一共二钱银子。”阿大没好气道,“我都没跟你算林玦和轩祥为了给你撑场面,把其他客人都赶走这笔账。” 杨一帆尴尬道:“这……晚辈下山时家师并未给我凡人界的钱银。” “不会吧。”阿大无奈地看了看林玦。 林玦识趣地取出随身带的银两,递给阿大道:“杨仙人远来是客,自当是林某尽地主之谊。” 阿大见他这么说了,也就收下银子,数也不数地扔到了柜台抽屉里。 杨一帆感激地看了看林玦,再次与阿大作揖道别之后,跨步走出了临涛馆。林玦对轩祥道了声:“祥叔,您慢慢喝,林玦先告辞了。” 轩祥嗯了一声,对其摆了摆手。 待二人走后,石武也从得到半块灵石的兴奋劲里缓了过来。他见轩祥一个人在喝闷酒,边喝还边叹着气,不禁上前坐在他旁边道:“祥爷爷,你怎么不高兴呀?” “高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轩祥无奈笑道,“你没听到刚才那杨仙人说,他是来帮他林轩师伯接那青丫头的。”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孩子呀,那老仙人以前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还是顾念着林家村多些啊。”轩祥回道。 石武这下是听明白了,他拍了拍轩祥的背,帮他顺气道:“祥爷爷,管他仙人不仙人的。还不是得求着来问我要仙桃,还不是被阿大爷爷一下就镇住了。”他着实是忘了,先前是哪个被吓得坐在了地上。 轩祥被他逗乐了,笑道:“你跟你爹一个样,就会逗我开心。要是你真能娶了林青那丫头,我都能乐上好几年。可惜呀可惜!” 石武张大了嘴道:“我为什么要娶林青啊?” 轩祥这下来了兴致,回道:“你那天不是问我为啥林玦吓成那样么?” 石武点了点头道:“对啊。” 轩祥道:“那天我见他有些忌惮你爹爹,就给他出了个法子,让他把林丫头许配给你,这样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哪知他一听之下立马就脚底抹油跑了。想是他早知道那仙家宗门会收青丫头为弟子,生怕我赖上他。” 石武少年老成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轩祥看他扮大人的样子就想笑:“你原来如此个啥呢?” 石武解释道:“祥爷爷,我先前见过林青出手。我就说她怎么这么厉害,隔空用飞棍就能把浩然打个四脚朝天,原来是有仙人指导。她出手之后又不敢过于张扬,想来是被那位老仙人或者林家村长告诫过。这么看来,那仙桃对她真的很重要。哈哈,越重要越好,这样她欠的人情就越值钱啊。” “啊——嚏——”远在林家村自家屋里打坐的林青突然打了个喷嚏,她狐疑地看了看紧闭的窗户,不解道:“是深秋夜凉了么?”随后她闭上眼不再多想,心无旁骛地继续打坐运气。 轩祥听了石武之言,开心地也帮他倒了一碗酒,道:“来,咱爷孙俩走一个。” 石武闻着碗里的酒香,忙劝道:“祥爷爷,这是桑落酒啊!我爹爹说过,您现在只能喝松竹酒。” 还没等石武说完,轩祥就先行干了下去。他先前心情郁闷,已经喝了两碗,这次高兴又来了一碗,三碗下肚,后续酒劲立马窜了上来。他只觉头晕体乏,靠在桌上就昏睡了过去。 “祥爷爷,祥爷爷!”任石武怎么喊,轩祥都没了反应。 还是石临涛出来拍了拍他肩小声道:“小武别喊了,你祥爷爷醉了。” 说着,石临涛一把背起轩祥,送他回家去了。 第十二章 重逢 天色渐凉,月也高高悬着。 石临涛背着轩祥走在轩家村的土路上,一步一步,向着轩祥面铺稳当走着。 路上人很少,石临涛走着走着就想起小时候他父亲也这么背过自己,只是应该没轩祥现在这般重。他已经十多年没回去过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可一想到如果回去那个家,他的儿子也只会沦为家族权力攀升的工具。他累了,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跟他有一样的境遇,所以他就算知道石武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会强行让他留在轩家村,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 轩祥媳妇见自家老头子是被背着回来的,嘴里怒骂道:“林玦个狗东西!他喊我家老头子出去办事,他们喝酒好面子我不管,可这醉了还让小涛你背回来!我明天定要去他家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石临涛见轩祥媳妇一如十年前的火爆脾气,感慨笑道:“祥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们先把祥叔放床上去吧,他们喝的桑落酒性烈上头,让他躺着会舒服些。” 轩祥媳妇点了点头,引着石临涛去了里屋,搭了把手缓缓将轩祥放在了床上。她让石临涛稍看会轩祥,自己连忙去打了盆热水过来,帮着轩祥擦了擦脖颈身子。 石临涛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作别道:“祥婶,那我就先回去了。” 轩祥媳妇谢道:“你快回去吧,现在这时辰,你们饭还没吃吧。” 石临涛“嗯”了一声,出门走了。 此刻,杨一帆在月桃树下行气运功,林玦在屋里叮嘱林青今后入了仙门要更加谨言慎行,浩然已经吃了晚饭正躺在床上傻笑着回想林佳秋对他说的话,石武在柜台上缠着阿大教他点杀剑法的内劲心法,秀翎则是将一枚苍拙古币用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穿悬于伞柄底端,欣喜着终于把要给石武的伞完成了…… 就在两个村子的人都在各行其是的时候。轩林两村的地底下,不知从何处延伸过来成千上万根赤色丝线,丝线纵横交错,似在寻找着什么。而先前只是幽幽泛光的火红色灵子如受感应般突然红芒大盛。 轩家村外,一人将一柄赤红色的伞倒插入地面,闭目念诀,待地下万千红丝与那火红灵子连接汇聚之刻,其双目猛然一睁道:“找到了!” 那人合伞转身,只见其面容竟与秀翎有三分相像,其头上更是梳着和石武一模一样的发髻。他对身后站着的四人道:“父君的遮天诀只能瞒过道灵护境阵半炷香的时间。我探知小妹在此地布下木灵触境阵,想来是防范踏入此地的修士,好在她选的阵眼只是下九品的木系树灵。你们先行布下隐龙潜渊阵,勿要惊动了极难胜地的两位!” 身后四人齐声道:“谨遵少主法令!” 说罢,四人分散开来,在轩林两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种下四个龙形法器,同时喊道:“阵——开!”一条青色巨龙如活物般自四大法器中升腾而出,化作一团青色光幕盘踞在轩林两村上空。而此刻的轩林两村,就像被按下了定格一般,静落无声。 “进!”被唤作少主的青年率先进入阵中道,“这隐龙潜渊阵外可遮掩气机,内可定住元婴之下任何生灵。但其也只能维持半炷香的时间,时间一过,法器自陨,阵法无存,那两位若是发现定会找来。事不宜迟,速速入阵!” 布阵四人闻言从各自入口迅速进入,随后紧跟那青年的身影。 初入轩家村,那青年眉头紧皱,显而易见,这只是一个凡人村落,他不明白为何他那心高气傲的小妹会在这里待上十数年。他飞身疾驰向火红灵子的位置,片刻也不愿多想。可他不曾注意的是,在路上站着的与他并肩而过的一个中年汉子,看着他飞身疾驰的方向,身子突然动了一下。 “不行,动不了!”行进在土路上的石临涛自隐龙潜渊阵开阵之时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可诡异地是,他的意识并没有被定住。他艰难地想挪动那只踏下去的脚,可无论怎么用力,都像被人用更大的力气固定在那。就在石临涛想再等等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飞身疾驰的青年,还有他身后带着的四人,他们行进的方向赫然是临涛馆的位置。 “不好!秀翎!”石临涛心中大惊,身上气劲不住地向上猛提,只见他面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紧实。 “哐——”地一声,他的右肩动了一动,却好像撞在石壁上,巨大的疼痛感直钻五内,但这种疼痛感却让他更加冷静。 “有用!”石临涛不顾身上痛楚,继续以力相抗,缓缓前进。 再说那边厢,自隐龙潜渊阵开阵那刻,房间内的秀翎冷眉微蹙,她知道这似曾相似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小武!”秀翎念及石武,心中彷徨顿时一扫而空。只见她闭目凝神,额前现出四瓣红莲印记,周身灵气更是轰然散开,原本想将她聚拢定格的阵中灵气被其单手轰碎,“隐龙潜渊阵!不知来的是东方苍天家的人还是本家。” “嗯?前方有个炼神期高手!”那青年震惊道,“是谁!”他不再隐藏修为,心中念诀,身形飘忽消散,再出现时已经在临涛馆后院中央了。 秀翎见得来人,手指蜷起捏拳,朱唇轻咬,终究是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哥!” 那青年亦激动喊道:“小妹!” 那青年身后匆匆赶来的四人见了秀翎,立马恭敬跪地道:“拜见圣女大人!” 秀翎没理他们,而是对那青年道:“哥,你怎么找来的?” 那青年听了生气道:“小妹!你知道为了找你,父亲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好在……”还没等他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秀翎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他如遭雷击般地无以言语。 秀翎抚了抚肚子道:“哥,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凡人,你放过我们吧。” 那青年无奈道:“我朱廷渊自然是可以放过你的。” 秀翎闻言刚想言谢,却见朱廷渊摆着手道:“小妹,可这已经不单单是我们西南朱天的事了!” 秀翎不解道:“为何?” 朱廷渊道:“为了找你,东方苍天家的少主只身进了那极难胜境,至今下落不明。幸得你在此画了父亲画像,嫡系血脉心念之下,即便是远在极难胜地,父亲还是可以化形定之的,这才有了我们此次的行动。可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如何向苍天君交代?” 秀翎怒道:“要向苍天君交代什么!你是知道的,我与轩辕大哥虽然交好,也仅仅是止于朋友的关系,双方从未有过逾矩之情。况且当初正是因为父亲与苍天君口头约定那桩婚事,我才愤而跟一众好友下到那极难胜境的。” 朱廷渊无力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苍天君知道父亲有了你的消息,此阵也是他派人交托给我的。” 秀翎拒绝道:“哥,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已经有了夫君,有了孩子,我只想跟他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朱廷渊眉头微皱,对着身后四人道:“你们先退下吧。” 四人遵命后撤,退到了后院门外。 “我那外甥呢?”朱廷渊道。 秀翎自临涛馆内将石武抱出,由于隐龙潜渊阵的影响,石武早就昏迷了过去。 朱廷渊看着石武的叠羽发髻,又见他容貌俊秀,眉宇间与秀翎十分相像,展颜笑道:“跟你很像,父亲见了肯定会很喜欢。” 秀翎叹道:“喜欢么?父亲应该只会喜欢完成老祖法令,原本可以融合苍天家、朱天家两家祖魂血脉的那个孩子吧。” 朱廷渊闻之大惊道:“你在胡说什么!” 秀翎怒目道:“我胡说?你仔细看看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朱廷渊双指一抬,地底红色丝线腾空而起,在石武周身游走探查,越查之下越是心惊胆战,嘴里不可置信地重复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这孩子身上朱雀九脉有全部打开过的痕迹!” 秀翎咬牙冷笑道:“还不是要谢谢老祖,谢谢我们的好父亲啊!” 朱廷渊反驳道:“小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么?我先前也觉得是误会,可你知道么?这孩子一出生的时候朱雀九脉就全部打开了,我本以为是我儿天赋异禀,哪知道随后红莲印起,他天地人三魂中的天魂叫出了一个让我心颤的名字!老祖的名字!”自己的孩子竟然只是家族长者的转生傀儡,作为一个母亲,秀翎忍无可忍! 秀翎继续道:“若不是我在极难胜境偶得九瓣寒莲,用其莲子硬生生封住他的朱雀九脉,这孩子早就已经被夺魂了!你告诉我,我怎么回去!” 朱廷渊还是不信,他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小妹,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会让父亲给你一个解释。” “放开他们!”一人自秀翎身后怒喝道。 来人正是石临涛!只见他神色刚毅,全身青筋暴起,双臂粗壮如柱,犹如一头猛兽般盯着朱廷渊。 “我若不放呢?”朱廷渊在上九天都从未被人威胁过,更别说此刻他心情极糟。 石临涛冷眼相对,用行动说明了一切。他身子如一道闪电般轰然射出,双手成拳,直击朱廷渊面门。 这在凡人眼中快若闪电的必杀一击,却让朱廷渊失望至极。因为在他看来,石临涛的动作慢的跟蚂蚁差不多,朱廷渊不闪不避,单手掐诀,身前地面涌出数十道红色丝线,将石临涛整个身子自半空中牢牢捆住。 “都是因为你!”朱廷渊暴怒一喝,“朱雀——缚!”只见捆缚在石临涛身上的红色丝线迅速收紧,欲将石临涛绞成一滩血肉。 第十三章 惊变 “住手!”眼见石临涛危在旦夕,秀翎额上四瓣红莲印记闪烁,双手掐诀,口中念道,“朱雀缚——解!” 原本捆缚在石临涛身上的红色丝线顿时全部松开,更是在秀翎灵气牵引之下,将石临涛带到了她的身边。 朱廷渊双眼微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区区凡人界,秀翎的修为会不降反升。 石临涛嘴角带血,看着眼前的秀翎,眼中无限追忆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就是这般模样。” 秀翎也是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护在我身前。” 石临涛苦笑道:“这次好像护不太住了。” 秀翎道:“那是因为这里不是极难胜境。在外面,你们的修为差了太多太多。” 石临涛勉强站起,双手握拳,对着朱廷渊道:“不管你是谁,休想带走我的妻儿!” 朱廷渊摇了摇头道:“小妹,为了这等凡人,值得么?” 秀翎冷笑道:“他是凡人又如何?哥,若你也是凡人,未必比得过他。” 朱廷渊闻言一怔,突然想到这是在隐龙潜渊阵内,不禁面色大讶。 可还未等他细想,一道龙吟声就响彻天地,只见原本盘踞在轩林两村上空的青龙阵灵突然收拢灵气,直窜九霄道:“哈哈哈哈……只要将此间消息告知苍天君,老夫就再也不用受这做阵灵之苦了。” “不好!”朱廷渊对着门外大喝一声道,“我去追那阵灵,你们速速开启传送阵,父君会在另一边接应你们!” 门外四人也注意到空中异变,又听得朱廷渊之言,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传送阵。 那青龙阵灵见朱廷渊飞身追来,笑道:“区区小辈,若不是我犯了苍天家家法被囚于阵灵之中,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逞能!这次得此消息,我必可以恢复真身!哈哈哈哈……”说罢,其身形向上攀升地更快。 就在青龙阵灵大笑之际,一个黑影蓦然出现在它前行的天空之上。它原本还想怒呸一声,可一看到来人的面庞,特别是左脸上那两道恐怖的爪形疤痕,它整个龙身不住颤抖。 来人冷声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也说来与我听听可好。” “杀……杀圣——霍灸!”青龙阵灵颤抖道。 来人正是当年极难胜皇座下大弟子——霍灸!他一把抓住青龙阵灵脖颈,冷漠道:“东方苍天家的阵灵也敢在我极难胜地横行!也对,当年三君临地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 青龙阵灵呜咽道:“杀圣饶命,杀圣饶命!我有一个消息,杀圣肯定会有兴趣。” 霍灸听了反问道:“你知道我三师弟在哪?” 青龙阵灵不明所以道:“三师弟?” “那就是不知道了。”说罢,从圣境威压轰然而至,将青龙阵灵压制地缩成一团。青龙阵灵还想言语,可霍灸早已不给它机会,单手一握一拧间,青龙阵灵被撕得粉碎。原本可以重获真身的它不甘心地化作片片灵子,消散于极难胜地。 霍灸看了看下方,轻声道:“想跑?” 朱廷渊一见上方黑影出现就立马向下遁去,他可不同于那青龙阵灵。他父亲再三叮嘱过,若是遇到极难胜地那两位中的任何一位,无需多想,立马开启传送阵回来。原本此次行动并无什么破绽,一切也尽在掌握之中。秀翎虽然修为突破,但其现在有孕在身,擒住她也只需稍费些时间,何况还有她的儿子和夫君可以作为要挟。可万万没想到,这东方苍天家所赠阵法中的阵灵会突然生变,朱廷渊低估了此间事情的重要性,也低估了苍天君的手段。 就在朱廷渊到达地面之时,地上的传送阵已然开启。一个能容纳数人的光幕打开过后,一个老者出现在了光幕的另一端。秀翎本还想反抗,可一见老者,她整个人怔住了,还不待她有所行动,一股劲风掠过,硬生生地将她拖入光幕之中。石临涛见秀翎被擒,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朱廷渊本可以直接进入光幕离开,可看到地上的石武,心中犹豫之后一把将他拎起准备一齐离开。谁知正是这一瞬间的举动,一柄黑色大刀自半空中轰然落下,他周围四大大乘期奴仆法宝齐出,却如螳臂当车般被刀势连法宝带人劈得灰飞烟灭!朱廷渊惊愕之时猛提炼神期修为,拎着石武的右臂虹芒暴涨,似有雀鸣响彻。 “好一个朱天家的小辈。”嘴上虽是夸赞言语,但那柄黑色大刀还是无情斩下,斩入朱廷渊臂膀之刻,漆黑的刀身映照起臂膀耀眼的赤色,仿若一只通体火红的朱雀在硬抗这柄无情黑刃。 然而,随着一声凤鸣哀怨,在朱廷渊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中,空中飘荡着一只手臂,一只拎着石武的手臂。霍灸未再言语,对着朱廷渊又是追身一刀。 朱廷渊性命堪忧之际,一只巨手冒着抗击此地道灵护境阵威压的风险,猛地一把将他抓回。而那道紧随而来的刀气,则是被那只触及道灵护境阵威压变得焦黑的手一把抓住,捏在手心幽幽道:“这道胜皇刀刀气老夫收下了,日后再临你极难胜地之时,定当加倍奉还。” 霍灸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冷眉回道:“霍灸恭候朱天君!” 说罢,光幕消散,人影不见。 霍灸收起胜皇刀,看了看地上的石武,原本朱廷渊的手臂竟然消失不见,而石武通体泛起一阵一阵的红光。 “朱天家的余孽。”霍灸提起手掌,正要落下之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降下。 霍灸眼见来人,道:“安师弟,你来晚了。” 来人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石武身上,对霍灸道:“师兄准备如何处置这孩子?” 霍灸冷语道:“杀之。” 安戌目中透过不忍,回道:“师尊曾言,万物有灵,三思过后再论生杀。师兄,他是一个孩子。” 霍灸道:“此子虽不知是谁,但光从他能吸收朱天家血脉开自己朱雀第一脉这件事就足以杀之了。” 安戌道:“看他凡人衣饰,又无灵力修为,可见其只是个隐居在此的朱天家族人后裔。” 霍灸道:“师弟,你可知我方才遇见谁了?” “谁?”安戌问道。 霍灸回道:“朱天君!还有朱天君奋力保下的,应该是他的儿子,朱天家少主朱廷渊。” 安戌再次看向石武,他实在没看出此子有何特别之处。也只怪安戌并非朱天家族人,加之石武体内九瓣寒莲子与朱雀九脉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除非像先前朱廷渊以本家血脉探查,否则外人很难看出。 相传西南朱天家乃是上古朱雀后裔,每个子嗣出生时都会开启自身朱雀血脉,资质越高,开的脉数就会越多。每开一脉,额上也会跟着多出一瓣红莲印记。传闻中七脉火势可化凤羽,九脉火凝直达道成。但传说终归只是传说,即便是现在的朱天君,当初不过开启五脉之资,通过日后不懈苦修,方才修到第七脉而已。何况修炼朱雀九脉需要炼化九种天地之火,有些更是被镇压在无主混沌渊,要真的修成那九脉火凝,当真是难上加难。 所以在安戌看来,石武只是一个连后天朱雀九脉中第一脉都没有开启的平凡孩子。 其实霍灸也只是根据朱天家重视石武的程度,才有了杀戮之心。 安戌提议道:“若是这样,我们把他正要开启的朱雀第一脉封印便是。如此这孩子日后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存活。朱天家即便再次找到他,也不会愿意用耗损道成境修为的代价去破解他身上的入圣境封印。” 霍灸见安戌如此说了,也答应道:“就依安师弟所言吧。” 说罢,霍灸率先出手,三指微曲,以入圣境修为在石武心脏位置种下符印,封他朱雀第一脉之心脉。随着霍灸符印种下,石武身上红光不现,整个人趋于平和,像是睡着了。 安戌见霍灸种的是三灵锁心印,不单单是封了这孩子的朱雀第一脉,连他日后的气血生机都一同封印了起来。安戌见状叹道:“师兄,你这……” “师尊不让我们寻仇,但并不代表他们西南朱天、东方苍天家的人可以在我们极难胜地撒野!极难胜境不限九天之人也就罢了,他们还敢在此作歹为非,真当我们极难胜地好欺负么!”霍灸不忿道。 安戌知他心中苦楚,这么多年了,他们师尊化作阵灵守护极难胜地的情景像一个印记一样镌刻在他们脑海中。 安戌劝慰道:“师兄,你受苦了。” 霍灸摇头道:“比起师尊,我们这算什么苦。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小师弟,这样子才能完成师尊所愿,真正地守护极难胜地!” 安戌道:“师尊曾言,凡事讲究一个缘字。缘分未到,就算小师弟在我们面前也不会相认的。” “哎。”霍灸疲惫道,“我又何尝不知。都过去几百年了,还是没有人能闯过极难胜境。上次善慧地神机峰门下任星移倒是不错,过了问心桥,可惜在锁仙局败了下来。” 安戌笑道:“难得有师兄看得上的人。任星移是不错,北方玄天的方愷亦是不差。” 霍灸摆手道:“你知我不喜九天之人,只愿我们的三师弟莫要是九天之人才好。” 安戌叹道:“师父曾言,小师弟是个异数,莫要以常理度之。” 霍灸也道:“嗯,我是越来越好奇小师弟长什么样了。” 说完,霍灸与安戌互看一眼,只听霍灸一声怒喝:“何方小妖,竟敢窥伺我等!” 第十四章 树灵 霍灸单手虚空一抓,门外一个粉色衣饰的小女孩不受控制地直飞过来,霍灸抓着她的脖颈,怒目喝道:“区区树妖也敢窥伺我等!” 那粉衣小女孩忙拱手求饶道:“上仙饶命啊上仙饶命!” 霍灸置若罔闻,手上力道逐渐增大。 “自己人……自己……人。”性命当前,那粉衣小女孩慌不择言道。 果然,听到她这句自己人,霍灸疑惑间松开了手。粉衣小女孩扑通一声落在地上,不住地捂着脖子喘气,眼神忌惮地看着霍灸。 霍灸语气冰冷道:“怎么个自己人?若说不清楚,定叫你魂飞魄散!” 粉衣小女孩触地之后本想遁走,可一看到霍灸杀意果决的脸,她再升不起一丝逃窜心思。她现在真是恨死自己了!隐龙潜渊阵解除之后,作为月桃树灵的她率先恢复了神智,又远远看得此地光芒大作,以为有什么天材地宝降世。没想到还没怎么靠近,就看到眼前之人一刀砍了一人的手臂,接着更是连地上的小孩子都不想放过。遇到了这等煞星,她第一反应自然是遁地而逃。可当她一用灵力,就被这煞星发现并隔空抓住了。她怯生生道:“我是本地小妖……呸呸呸,我是本地树灵,有门派的。” 安戌笑了,对其道:“极难胜地我还算熟悉,无论是凡人界,外隐界或者内隐界的门派,我都知一二。你倒是说说,哪个门派会把灵树种在这等灵气贫瘠之地。” 那粉衣小女孩闻言生气道:“就是那该死的拜月宫!” 安戌点了点头道:“离这万里之遥的外隐界内,确实有个拜月宫。” 那粉衣小女孩一听有了底气,又见得安戌白衣飘渺、温润如玉的亲和模样,心慌渐缓地继续道:“我原本也是不知的。很多年前我还只是一棵桃树,直到我碰到了一位神仙姐姐,她的样子我没怎么看清,隐约间看得她是一袭白衣。模模糊糊中我感觉她滴了一滴什么在我身上,然后我第一次化成了树灵形态,从那时起我就能感知这片大地了,我的根须扎得更深了,我的枝丫也伸得更高了。而且我的枝丫上每年都可以结出仙果。后来我从走过的村民口中得知,是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一个拜月宫修士种下的我,说是为了报答这个村子的养育之恩。” 安戌摇了摇头道:“追求道心圆满么?他以为给这个村子种下灵树就可以还村子的养育之恩了。可他难道不知,光是种你在此就与你结下了新的业。” 粉衣小女孩挠着头道:“什么叫业?” 安戌见细讲了这小树灵也未必会明白,就大体说道:“类似于他种下了你又不管你,就是他的不对。” 粉衣小女孩一听,小脑袋如拨浪鼓般点着道:“对对对,上仙就是上仙,一说我就懂了。” 说完,粉衣小女孩突然跪地俯首,敬畏恳求道:“请上仙收我为徒!教我仙法!” 霍灸闻言冷哼一声道:“我们从不收树妖做徒弟。你要学树系仙法,也得去不动地找你老祖宗才是。” 粉衣小女孩嘟着嘴道:“上仙你不教就不教,也不带这么骂人的啊……哦不对,不带这么骂树灵的啊。” 安戌解释道:“我师兄并未骂你,不动地的黄杨神树乃是九天十地公认的万树之祖。而且我们确实没有收过树灵为徒。” 粉衣小女孩轻声“哦”了一声,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师弟,我先行回内隐界了,你本体尚在闭关,切莫分了心神。”霍灸不想与这小树灵再纠缠,先行告辞。 安戌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关心,师弟无碍的。” 言罢,霍灸身形立转,消失无踪。 粉衣小女孩惊得张大了嘴巴,安戌则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对她道:“走吧,去看看你的本体,让我瞧瞧你得了什么机缘。” 见黑衣煞星走了,这白衣好上仙愿意指点自己,粉衣小女孩兴奋地点头道:“走走走。” 他们走后,此地就余下地上的石武一人。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先前还是全身红光闪烁的石武,此刻正哆嗦着蜷缩在一起。三灵锁心印种下后,九瓣寒莲子与朱雀九脉间的平衡被悄然打破,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正侵袭着石武的身体。 月桃树下,安戌看见还保持打坐状,实则处在昏睡中的杨一帆,看到他身上的拜月宫服饰,对着粉衣小女孩道:“拜月宫这是准备接你回去?” 粉衣小女孩不再拘谨,轻呸了一声道:“才不是咧!他们在这里有个未入门的拥有水灵根的弟子,幼时起就吃我结出的仙果,竟不知不觉就到了凝气三层。所以他们很好奇我是怎么长的。哼!种下我又从不管我,现在我出息了就想来套近乎!我就不现行,看他们能看出个什么来!” “好啦好啦,不现行就不现行。只是今日之事你也莫要跟外人提起了。”安戌嘱咐道,“我师兄近百年来杀性愈盛,尤其对逾矩之人,动辄灭魂散魄。我虽然劝过他多次,但不甚有用。” 粉衣小女孩一想起霍灸那张冰冷的脸,立刻就胆寒心颤起来,她唯唯诺诺道:“大仙放心,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安戌见她如此害怕,宽慰道:“你也别这么紧张,我师兄很忙的,应该也顾不上你。” 粉衣小女孩听了有些高兴,可转念一想,又难过了起来,小声道:“我在你们这些上仙眼里是不是永远都只是没用的小树妖啊。” 安戌见这小家伙如此多愁善感,苦笑一声道:“我师尊曾言,万物有灵,各寻其道。你现在正处在开灵寻道的阶段。我观你本体之内还留有大量未炼化的灵力,想来你那位神仙姐姐给你滴的是一种很厉害的灵液。加之你开灵尚早,还没有完全学会炼化。” 粉衣小女孩开口道:“那我把这灵力送给上仙如何?” 安戌闻言作色道:“天材地宝皆是个人机缘。你不是想变得厉害吗?为何要转送于我?还是说,你是在试探我贪不贪图你这小辈的福缘?”说罢,安戌那张如玉般通透温润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 粉衣小女孩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觉得白衣好上仙亲切,您又这么提点我。我就想,我也就这未炼化的灵液可以拿得出手了。” “白衣好上仙?”安戌轻笑一声,当真是公子如玉,他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傻丫头。我提点你是因为就像你说的,你是本地树灵,是自己人。我只期望你日后修炼有成,可以在极难胜地危难之时站出来。” “极难胜地?”粉衣小女孩不解道。 安戌道:“对,你扎根的这片土地,所处的这一方空间,还有包括外隐界、内隐界,都是在极难胜地上。” 粉衣小女孩问道:“所以极难胜地是我们的家么?” 安戌目中有光道:“是的!” 粉衣小女孩道:“那我要好好修炼,以后可以和白衣好上仙一起保护我们的家。” 安戌欣慰道:“好孩子。” 粉衣小女孩弱弱地问道:“那我该如何修炼?” 安戌道:“你们树灵精魅有着得天独厚的修炼条件,即便是没有功法,开灵之后只要扎牢根基,日夜炼化,也能达到金丹境界。不像人类走兽,不光需要灵力充沛之地苦修不说,还要经由天劫磨砺方能踏入修士行列。” “哦?你们这么惨啊。”粉衣小女孩同情道。 安戌无奈道:“虽然残酷了些,但身为金丹客,方是我辈人一直是修真界公认的铁律。” 粉衣小女孩道:“上仙,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当个树灵也不错。” 安戌道:“不错是不错,但有得必有失。” “啊?”粉衣小女孩惊道。 安戌道:“你们虽有各种优厚的修炼条件,可这也会成为你们的负累。你的本体会越来越强大,但与这里的连接也会越来越深厚。平日里自然可以化灵游走,但若真的遇到敌人,你只有回归本体方能施法御敌。” 粉衣小女孩不以为意道:“那没事啊,不就是不能离得远嘛,我知道的。神仙姐姐那时好像也跟我说过,说我还小,不能外出太远。而且说实在的,我也很喜欢这里。这里的小孩子为了争我结出的果子,不要争的太热烈哦。”说着,她还有些小激动。 安戌道:“你能明白自然是最好的。时间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粉衣小女孩似有不舍道:“白衣好上仙,您这就要走了么?我都没有什么可以送您的。” 安戌回道:“好好寻你的道,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的。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的道是什么。” 粉衣小女孩狠狠地点点头,她觉得这是她跟白衣好上仙之间的约定,等自己成为金丹境的那一刻,就有机会跟他再见面了。 安戌见她如此乖巧,自随身储物袋中掏出两卷竹卷,对其道:“树系功法我是真没怎么涉猎,但木系阵法我颇有研究。这两卷竹卷一卷名为木灵守境阵,一卷名为木灵困仙阵。你好生参悟,日后遇敌,同阶之内应可无惧。” 粉衣小女孩如获珍宝地收起竹卷,连忙俯身谢道:“多谢白衣好上仙!” 安戌轻笑点头,一身白衣胜雪,飘然天外。 待粉衣小女孩再抬首时,只看见空中那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第十五章 诡异 第二天清晨,温暖的晨曦照进了村子,也照在了月桃树下杨一帆的身上。 “嗯?”杨一帆双目睁开,见自己还保持着打坐状,纳闷道,“我这是……睡着了?” 他不知,在他身后的月桃树中,一身粉衣的小女孩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同情道:“可怜哟,连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说罢,那粉衣小女孩不再关注杨一帆,而是捧起手中竹卷,将卷中演示的阵法明细认真地看了起来。在她想来,她现在已经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树灵了,必须以努力修炼,好好参悟为己任,日后好与白衣好上仙并肩作战! 一想到安戌的样子,粉衣小女孩不禁笑逐颜开。 杨一帆站起身来,可能是双腿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他起身时腿脚一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脸红地看了看四周,好在附近没人。他想到今天是带林青回拜月宫的日子,是故正了正身上衣饰,跨步向林家村走去。 第二个醒的是阿大,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柜台上睡着了,前面临涛馆的大门还是开着的。阿大脑中嗡嗡作响,他惊觉不对,快步去了后屋。只见后屋院子中央,石武浑身发抖地躺在地上。 阿大忙上前抱起石武,一触之下,他只觉自己抱了块寒冰,他焦急喊道:“小武!小武!” 石武微微睁开双眼,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他虚弱道:“阿大爷爷,我好冷……好冷……”说完,他又无力地闭上了眼。 “没事的。”阿大一把将石武抱回屋中,从柜子里取出棉被将他盖好。做完这些,阿大快步去敲了敲石临涛夫妇的屋门,敲了几声之后无人回应。阿大这才发现石临涛夫妇的屋门并没有上锁。他推门进去一看,屋中空无一人,各种物件整齐放好,不见一丝被人动过的痕迹。可越是这样,阿大心里越感觉不对劲。 “不管了,先救小武要紧。”阿大去临涛馆后厨拿了冬日里取暖用的炭炉,捡了几块大块的木炭就在石武的屋里生起了火。虽是入秋时分,天气其实并未太过寒冷,石武的屋内自炭炉生起之后立刻暖和了很多。 阿大看着紧裹被子的石武,关切道:“好些了吗?” 石武牙关紧咬,瑟瑟发抖道:“好……好多了……” 阿大把石武的右手从棉被中取出,探指于手腕动脉。一探之下,阿大神情越发凝重,石武脉象时而弱不可知,时而突兀剧烈。 阿大定了定神,将石武右手放回被窝后叮嘱他道:“小武你先睡一会,我出去找一下人。” 石武勉强地点了点头,闭眼想睡过去。 阿大将临涛馆大门拴好之后就从后院小门出去了。他并不是去村上找什么大夫,以他数十年的江湖经验,石武的症状并不是这村上大夫能医好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修士,但他深知不可冒然前去,所以他想找轩祥出面。 阿大行色匆匆,可让他觉得诡异的是,如今已是辰时,这大街上却空无一人。 阿大来到轩祥面铺的时候,铺子大门也是开着的。阿大不管这些,直接去了里屋。他看到轩祥正躺在床上,轩祥媳妇靠坐在床边睡着了。 阿大上前推了推轩祥道:“轩老头!” 轩祥被人吵醒,迷迷糊糊间骂道:“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阿大没空跟他废话,一提之下就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轩祥这下是彻底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是阿大之后,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干嘛!” 阿大道:“我知道你从以前刚见面时就看我不顺眼。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临涛夫妇失踪,小武得了怪症!” “什么!”轩祥听了大惊道。他这一声喊,把还靠在床上昏睡的自家媳妇给吵醒了。 只听轩祥媳妇道:“大早上的你咋咋呼呼的干啥啊!”待她还想着自己为什么会靠在床边睡着的时候,突然发现房里还有一人。她惊诧间上去就是一拳头,好在阿大眼疾手快,侧身一避就闪过了。 轩祥忙拦着道:“你别闹了,出事了!” 轩祥媳妇回道:“我见着了,不就是咱家进贼了嘛。你拦着我干嘛,我抓住他就行了。” 轩祥见她还没完全睡醒,也就不再理她,喊着阿大就往外面走:“出去说。” 阿大嗯了一声,和轩祥一同走出门去。 “昨天晚上不知何故,我竟然在柜台上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情况不对,忙回后屋看时,就发现小武浑身发抖地睡在院子中央,我抱起他时感觉他身上奇寒无比。待我去找临涛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屋里空无一人,但屋子里的东西却没人动过。”阿大边走边说道,“小武现在的状况普通大夫怕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请你带着去找一找昨天那个修士,看他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轩祥听到这停下了脚步,阿大疑惑地跟着他停了下来。轩祥其实不太愿意去林家村找杨一帆,因为他觉得那个老神仙并没有把他们轩家村放心上。可又想到石临涛平日里对自己着实不错,为了石临涛,为了小武,丢点面子什么的无所谓。轩祥哎了一声,对着阿大道:“愣着干嘛!还不走快点!” 阿大迷惑地看着这老头,耐着性子跟了上去。 轩祥一路走一路嘀咕道:“真是见了鬼了,以前这时辰不说有多少人吧,那些馒头包子铺总要开了啊,街上卖菜的也没见着一个。” 过了竹林河,轩祥领着阿大直接来到了林玦家门口,冲着里屋喊道:“林玦在不在?” 屋门打开,正是杨一帆领着林青,身后林玦还在嘱咐着什么。见是轩祥带着阿大来了,林玦不解道:“祥叔,您怎么来了?” 轩祥走过去,对其道:“林玦,我找杨仙人有点事。” 杨一帆走出来道:“轩村长找我何事?” 轩祥拱手道:“叨扰杨仙人了。不知为何,昨晚石临涛夫妇突然失踪,他们儿子石武更是身染怪疾。我想劳烦杨仙人前去看一下。” 杨一帆还未作答,林玦出言道:“祥叔,杨仙人今日就要带青儿回师门了,若是误了时辰,怕不太好吧。” 轩祥脸色难看,但还是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 阿大神色平静地看着杨一帆,他其实怀疑最深的就是杨一帆,但他现在还找不到理由,更没有证据。 杨一帆见轩祥如此心切,开口道:“说来我与那小兄弟颇有缘分,我们就去看一下吧,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轩祥听了赶忙谢道:“有劳,有劳了。”说罢,轩祥先行引路,林玦与林青也跟了过去。 一路走来,连杨一帆都觉得不太对劲,这街上太过安静了。 “就是这了。”阿大上前打开后院门锁,对着众人道。 众人进入之后,阿大一开石武屋门,一股热气就从屋内涌出,轩祥掩了掩面庞道:“你到底生了多少炭啊。” 阿大也不解释,对其道:“去看看吧。” 轩祥率先走到石武床前,见石武裹着棉被还在哆嗦着,心焦道:“小武,你怎么样了?” 石武听得是轩祥的声音,睁眼看过去,没力气道:“祥爷爷,我……我没事……就是冷……冷了些。” 轩祥见了心疼道:“那你先休息会,杨仙人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杨一帆自轩祥身后走出,看着石武,那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病怏怏地像个垂暮老人。 林青也看向床上的石武,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后又恢复了沉静如水的样子。 杨一帆对众人道:“大家先退一退,我以灵气探一下石武小兄弟的经脉气血。”说罢,杨一帆右手双指并拢,口中念诀,只见他手指之上聚出一道淡绿色灵气。 “牵灵——入!”杨一帆手指虚空一按,淡绿色灵气顺着石武颈间动脉进入体内。 灵气入体,石武眉头紧皱,全身冰寒体感像是被人打开了一道缺口,整个人也舒服了一些。可牵引灵气顺着经脉流转,越是靠近心脏位置,越是行进缓慢。待探到心脏位置的时候,杨一帆满是一惊,因为他发现牵引灵气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拼命往石武身体里钻。状况突发,杨一帆凝神踏步,强行稳住手上灵气。僵持之下,杨一帆额前冷汗直冒,他蓄力侧身,手上力道再增,欲收回牵引灵气。可牵引灵气另一端也似加重了力道不断地从他这边汲取更多的灵气! 杨一帆心道不妙,左手化掌为刃,冷声道:“牵灵——断!” 牵引灵气被杨一帆左手割断之时,他身子亦如断线风筝般猛然倒飞出去。此番情景,看得轩祥和林玦胆颤心惊! “百芊——出鞘!”危急关头,杨一帆身后长剑应声而出,奇特的是,这柄长剑更像是一株活着的植物!只见其剑柄铺展化作蒲团圆状撑拖住杨一帆后背,剑身则如树根根须一般深入地面牢牢扎稳,硬生生止住了杨一帆倒飞的身子。 得由“百芊”相助,杨一帆稳住身形,单手撑地间抬首看着石武,脸色凝重道:“好生诡异!” 第十六章 往事 眼见事情诡异,杨一帆神情凝重,对着众人道:“诸位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说罢,杨一帆御剑飞起,往轩家村上空一探究竟。可任他如何探索,空中灵气并无异样。他只好作罢,又飞至月桃树下,将“百芊”插入地底,入土之后,“百芊”化作百条藤蔓,搜寻灵气痕迹。 看着杨一帆天上地下不停搜寻的样子,月桃树内的粉衣小女孩手里拿着那枚火红灵子,一抛一抛道:“白衣好上仙说了,昨晚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好在我先前就探索了一遍,把该铺平的地铺平了,把该收的东西也收好了。不然给你找到这枚灵子,又是各种麻烦。哎,自从遇到白衣好上仙,将来要成为大树灵的我真是越来越机智了!” “当真是我多想了么?”杨一帆泄气道。说罢,他御起“百芊”,向临涛馆飞去。忽然,他自空中看到一个瘦小身影鬼鬼祟祟地在竹林河边走着,他御剑下行,一把从后面抓住了那个瘦小身子。 那瘦小身子被一把抓住,吓得立马惊呼道:“鬼大爷别抓我!鬼大爷别抓我!” 杨一帆喝了一声道:“什么鬼大爷!” 那瘦小身子听得人声,颤巍巍地往后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大活人,这才舒了一口大气。 杨一帆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多言,灵气一探之下,他奇怪暗道:“下品土灵根?” 那瘦小身子畏缩道:“小的叫林二狗,是林家村人氏。” 杨一帆想着林玦正在临涛馆,到时候真假一问便知。于是他一手提起林二狗,御起“百芊”飞回了临涛馆。 “啊?我在飞!”林二狗惊奇之余直感劲风钻眼入鼻,他忙屏息闭眼。待他发觉已没有劲风扑面时,他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就看到林玦轩祥等人也正盯着他看,他紧张地双腿不住打颤。 见杨一帆离开许久之后又御剑飞回,手上还提回了一个人。在屋外的众人不解地看着杨一帆。 杨一帆叹气地摇了摇头:“天上地下都无任何异样。就是在回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孩子,就一并把他带回来了。小武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睡过去了,我们就出来屋子外让他好生休息着。”阿大回道。 杨一帆点了点头,又对林玦道:“这孩子说他是林家村人氏。” “嗯,他是我们村的孩子。”林玦走到林二狗身前道,“二狗,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 林二狗瘦小的身子站在那,有些害怕道:“村长,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到我家的鸡全都昏在那,院子里的旺财也不动了,然后发现村子里安静地可怕,一家都没动静。我好害怕,怕是有鬼怪来村里了,就一路跑出来,想跑到仙树那儿会安全些。可刚跑到竹林河那边,就被这……这仙人抓住了。” 林玦知道这孩子生性怯懦,不会撒谎,对杨一帆道:“杨仙人,这孩子说的应该是真的。只是为什么这孩子会醒的这么快?今天早上若不是青儿和杨仙人叫醒我,我也还在昏睡中。” 杨一帆问道:“这孩子是不是吃了好几年月桃树结的果子?” 林玦看了看轩祥,又看着杨一帆道:“说来惭愧,前面十年的仙桃都是我们村的孩子争得的,这孩子确实每年都吃过。” 杨一帆道:“那就不奇怪了,这孩子身具下品土灵根,是可以修炼的。想是吃了多年月桃树结的果子,或多或少有了些灵气。” 林玦闻之一诧,仙缘之事当真匪夷所思。 林二狗听他们说什么“土灵根”、“修炼”之类的,听得云里雾里。 阿大见林二狗身上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开口询问杨一帆道:“小武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杨一帆忙回道:“我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方才我以灵气探之,发现小武的症状像是体内被人下了灵蛊一般,不仅吸食了我的牵引灵气不说,还想将我身上的灵气一并吸纳。小武并无灵根道骨,更非修道之人,所以无法靠自身修炼灵气哺育灵蛊。这下蛊之人当真狠毒!既不让他活,也不许别人救!” “为何会如此?”轩祥听了大惊失色道! 杨一帆继续道:“如你们所见,两个村子今天诡异非常,明显是被人施了法阵。家师说过,但凡法阵,皆会留有种下法器灵气杂乱的痕迹,可我刚才天上地下都探寻了一遍,却又毫无异样。想是我修为低微,不得其法吧。”说完,杨一帆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好比有人当面给了他一巴掌,他还完全看不出是谁打的。 其实这也怪不了杨一帆,隐龙潜渊阵列属于东方苍天中三品的法阵,此阵奥妙不仅在于可以定住阵中众人,还可以隐匿气机,时辰一到,布下的法器更是会自陨消散,想找到痕迹谈何容易。何况原本盘踞在空中的青龙阵灵叛变,又被霍灸当空灭杀,灵飞身散,这如何能找得到线索。唯一有机会能找到的打斗痕迹和遗留在这的火红灵子,也早被月桃树灵清扫收藏好了。这种情况下还指望杨一帆这凝气九层的小辈找到线索,是真的难为他了。 阿大见杨一帆神情低落,又想到他先前种种,知道他并非心机深沉之人,对他的怀疑也就消除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困惑,石临涛夫妇为何会突然失踪,又是谁对石武下了毒手。 杨一帆看着阿大欲言又止。 阿大对其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杨一帆终是开口问道:“不知你们到底是何人?” 其实众人心中也早有疑问,阿大看了看在场之人,缓缓开口道:“这里轩老头是最先认识我们的,正如你们所知,我和石临涛是外来人,我们都来自秦国。” “秦国?”林玦诧异道,“可是那个与我晋国相邻的秦国?” 阿大点了点头道:“正是。石临涛以前是秦国都城六扇门总捕头,一身横练功夫在秦国江湖颇具威名。而我,是当年无幽谷血榜第一人——阿大。” 听到“无幽谷”三个字,杨一帆的身子不禁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阿大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见杨一帆如此反应,众人不明所以,还是阿大说道:“你们就当我以前不是什么好人吧。” “哼,老头子的眼光何其准!当初你跟临涛来我们村的时候,要不是看着临涛一身正气,我早就找村民把你赶出去了。”轩祥听了阿大这么说,不免自得起来。 杨一帆听了忙将轩祥护在身后,眼神示意其不要再说了。 “杨仙人你这是做什么?”轩祥看杨一帆挡在自己身前,不解道。 阿大看着杨一帆的举动道:“你是不是对无幽谷有什么误解?” 杨一帆道:“我不知道你们凡人界的无幽谷是如何的,但是在我们外隐界,‘无幽谷’三个字是禁忌。血榜之上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曾有人因一句话就招致整个宗门被屠,外隐界更是流传着‘宁惹元婴境,不沾血榜人’的警言。” 阿大回道:“没想到在你们修真界还有无幽谷的存在,看来每个地方都一样,都需要杀人的刀。” 杨一帆道:“你既然是无幽谷的人,那为何会与六扇门的石临涛一同隐居?” “说来也巧,当年我在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被他碰到了,想来也是报应吧。我的点杀剑法正好被他的横练功夫克制,一时之间被他追的狼狈逃窜。我那时候也是佩服他的,官家每个月才十几两俸禄,他至于这么拼命么。后来追至一处断崖时,我一时不慎,踩断了一处崖石。”阿大说至此处,又自嘲道:“像我这种人,就该在那时候死了的。可他那种人,如何会见死不救。他飞身过来救我,也一同摔下崖去。” 林玦疑惑道:“即便你们坠崖未死,也不应该出现在数千里之外的晋国境内啊。” 阿大继续道:“这也是我至今不太清楚的地方。我醒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四周墙壁上刻着我不认识的文字,那里灯昏烛暗,更像是一个墓室。不久之后,一道石门打开,我以为是石临涛,哪知道进来的是一个衣饰怪异手中持剑的年轻人,他发狂似地向我冲来,手中长剑连着剑鞘高高举起。我以为他是习武之人,没想到一个鸠尾剑使出,他就倒地而亡了,当真是莫名其妙。过后不久,我收拾了下就走出石门,谁知出去之后又是另一间墓室。那间墓室里机关精妙,一步三算,纵是以我的经验,身上还是着了道。这次不比坠崖时的一瞬生死,那种记忆浮光掠影,身体慢慢等死的滋味,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刻,我看破了生死,也看淡了前尘。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你不想死的时候给你一个死期,你想死的时候又让人把你拉回来。在我临死之时,墓门开了,我眼见着临涛和当时一袭白衣的秀翎走了进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是在镇上的一家客栈里。我躺在床上隐约间听到秀翎问临涛,你拿这么好的丹药去救一个你追杀的人,值么。只听临涛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但我就是想救他。秀翎听了就不说话了。后来我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打听之下竟然已经身处晋国境内。我问临涛有什么打算,临涛说他不想回去了,他要跟秀翎找个地方隐居。他问我有什么想法,我那时候也不想再沾染前尘,就跟着临涛一同来了这里隐居。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临涛问轩老头借了银子租了这地方开了饭馆。十年间饭馆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他便把这家店盘了下来,准备陪着老婆孩子在这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曾想,碰到了今日之事。” 阿大讲完,心中唏嘘,众人听了亦是感到命运弄人。 第十七章 安心 听完阿大所讲往事,杨一帆沉默了,他不知道阿大所讲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不管如何,他知道阿大想救小武的心是真的。 杨一帆提议道:“前辈,若你相信我,我愿意带小武回拜月宫医治。” 阿大问道:“小友,我不是质疑你,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在你门派中位列几何?” 杨一帆回道:“拜月宫除了宫主之外,分有六峰掌座,家师正是观月峰掌座唐一卓,我是其最小的入室弟子,是故家师对我很是疼爱。若是我去劝说,家师应该会答应医治小武。” 阿大摇了摇头道:“先不说小友师父愿不愿意帮忙医治,就当他愿意治,那能不能治好,治好的代价又是什么。何况,若真如你所言,小武是被人下了灵蛊,那又是谁所为,目的是什么。你们宗门贸然插手,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对你们宗门有所不利。” 杨一帆被阿大说的冷汗涔涔,他着实没有想得这么深。正如阿大所言,自己这看似微小的举动,说不定就会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杨一帆抱拳道:“对不起,是晚辈浅薄了!” 阿大摆手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既然是我们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杨一帆问道:“前辈打算如何?” 阿大道:“我可能会带小武回秦国。我在那里有个朋友,我见过他帮人开膛换心、割颅取箭,其行医手法不拘一格,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机会将人救活。我想带小武去试试。” 杨一帆听了也感神奇道:“竟有这等奇人。” 阿大道:“千真万确,就是不知过了十年,他还在不在谷内。” “是无幽谷之人?”杨一帆问道。 阿大点头道:“正是无幽谷谷医,其人来历神秘,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他最喜奇难怪症和珍奇草药。当年我偶得一株百年黄精,他闻之立刻寻来。说欠下我一个人情后就将那株百年黄精碾碎,倒入他所配汤药之中,就为了给他抬过来的垂危病人吊住一口气。后来我再见到那个病人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听他所述,他中的是北魏国五仙教一脉的独门暗器三翼孔雀胆,其毒钻肤入血,顺着经脉行遍全身之后号称天上地下神仙难救。据说谷医是将他那口气吊住之后,将他全身鲜血放出,又让人换了一身血给他。” “换了一身血?”杨一帆皱眉道。 见杨一帆神色有异,阿大道:“我知道你们修真仙门不屑这种旁门左道的医术,但对于我们无幽谷的人来说,能活下去就可以了。我们没有选择也不能去做选择。” 说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阿大告辞一声就先去临涛馆前屋开门去了。 轩祥生怕杨一帆要对阿大出手,恳切道:“杨仙人,阿大这老头子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这十年来一直是安安分分的,我可以为他担保。” 杨一帆回道:“轩村长多虑了,即便我要出手,也不一定打得过阿大前辈。” 大家还在聊着的时候,阿大引着两个伙计进了后院。那两个伙计醒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起身后忙奔到临涛馆来,却发现临涛馆大门紧闭。阿大稍微跟他们说了些情况,轩祥和林玦就让他俩去把轩林两村的人都叫到外面主道上。见是两村村长吩咐,那两个伙计嗯了一声就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主路上陆陆续续围起了赶来的村民。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林玦示意轩祥先讲。轩祥点了点头,他站了出来道:“大家静一下,我有两件事要说。”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在轩祥出来说话后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在奇怪自己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沉。 轩祥道:“昨晚我们轩林两村的井水里被人下了蒙汗药。” “啊?”围着的人群听了一阵骚动,有几个立马想赶回去看看自家东西少没少。 轩祥举了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道:“大家不要紧张,贼人想必是为了对付石临涛一家的。为此,我们已经让人去镇上报官了。” 人群中一人站出来问道:“那临涛大哥怎么样了?” 轩祥看得是轩佑闲,叹了一口气道:“失踪了。” “失踪了?”轩佑闲重复了一句,然后就在林家村那群人中找着什么。待看到林狼父亲的时候,他一把揪过林狼父亲的衣领,怒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林狼父亲被他这么一抓,立马反驳道:“你发什么神经!我也是刚醒。” 轩佑闲不罢休道:“前天就是你嚷嚷着烧房子什么的,怎么这么巧,我临涛大哥隔了一天就失踪了。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绝对饶不了你。” 不要看轩佑闲平日子不着调的样子,十年相处,在他心里,他早已把石临涛当成自己亲大哥一样看待。 “佑闲,放手!”轩祥开口道,“不是他干的。” 见轩佑闲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林家村的人也有些火了,林玦对轩佑闲道:“这件事我可以为他担保,绝不是他所为。”其实轩祥和林玦方才讨论的结果是要安一下村民的心。哪成想轩佑闲如此上头,轩祥知轩佑闲对石临涛是打心底敬重,可如今也不能让他这般胡闹了。 轩祥把轩佑闲拉过身旁,接着道:“第二件事就是临涛馆从今日起闭门歇业,等以后有了石临涛的消息再说。”说完,轩祥拉住想冲出来的轩佑闲衣袖,对他使了使眼色。 这时候林玦紧接着站出来道:“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要宣布。” 林家村的人以为林家村也有人失踪了,就四顾看了看,也没发现少了谁。 林玦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村里那位老神仙吧。”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林玦继续道:“就在今日,我女儿林青与林二狗就要由我身边这位杨仙人接回仙门去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林青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林二狗也能入得仙门。林二狗看到这些村民像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对自己指指点点,不自在地低下了头。他爹娘是村里的实在人,不幸遇难之后,村里人没少接济他,但自然而然地,看他的眼神也会低人一等。是故林二狗性子一直唯唯诺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林二狗是踩了狗屎运了,他这种也能拜神仙为师?” “你小声点,别人以后跟我们不一样了。” 人群中窃窃私语之声不止。 林玦道:“好了,大家散了,各自回去忙吧。”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对于林青与林二狗的讨论远远多于石临涛的失踪。这也是林玦和轩祥想看到的。 这时,轩浩然等人不顾父母的拉扯,跑到轩祥那边道:“村长爷爷,石叔叔他们失踪了,那小武怎么样了?” 见是轩浩然几个,轩祥哎了一声道:“他还在,就是……你们还是自己去后屋看看他吧。” 说罢,轩浩然等人就走去后屋,而轩祥则领着轩佑闲进了临涛馆,跟他详细说起来。 杨一帆跟林青、林二狗说道:“你们将自己要带的物品收好,我们等等在月桃树下会合启程。” 林青还好,她昨晚就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可林二狗就急了,他家里还有一间主屋,顺带养了十几只母鸡,每天都能下好几个蛋,一时之间他有些慌乱。林玦看出了林二狗的窘迫,对其道:“你临行前将你家房契与钥匙交于我保管,我闲时会让人帮你清扫屋子。至于你养的那些鸡,我折算成银两给你,这样子你只要收拾些贴身衣物即可。” 见林玦如此照顾自己,林二狗感动地跪地道:“谢谢村长!谢谢村长!” 林玦忙将他扶起,林玦何等通透之人,林二狗日后前途他不知,但既然是能拜入仙门,在其微时结个善缘总是错不了的。起身之后,林二狗匆匆赶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杨一帆还是进去后屋看了石武一眼,此刻被一众孩子围着的石武看起来精神好了些,可他也知道了自己父母失踪的消息。 “石武小兄弟,我等会就要启程回师门了。”杨一帆开口道。 石武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木然。 “哎……”杨一帆叹了口气,出去跟阿大告别了。 林青看着石武,对其道:“别死,死人的人情我还不了。”说完,她就径自走了。 石武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许光,可转眼就消散了。 轩浩然他们则是一个个关心地问他怎么样了。 可石武现在哪听得进去这些,他不耐烦道:“让我静静!” 轩浩然他们震惊地看着发脾气的石武,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来看你”之后就走了。 屋里就剩下了石武,他握了握拳头,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他安慰自己道:“过几天就会好的,爹爹和娘亲只是出去办点事,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月桃树下,杨一帆带着林青与林二狗御剑而起,向着拜月宫的方向出发。林青看着越来越远的村子,望着在眼中越来越小的临涛馆,转头收回了目光。 第十八章 清醒 自那天起,轩家村的村头,总有一个穿着棉衣的孩子在那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他这一坐往往就是一整天,饿了就吃些随身带的馒头干粮。每到黄昏时分,就会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带他回家。 轩家村里也是流言四起,有说什么石临涛夫妇是私奔逃出来的,被人发现了就抓了回去。有说石临涛夫妇夜里遇到抢匪,掳走他们之后就抛尸荒野了……镇上官府的人也来这里问询调查过,可依旧一无所获,他们备了个案后就回去了。 轩家村主道上,阿大陪石武走着,边走边说道:“小武,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石武回道:“才第六天吗?爹爹和娘亲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阿大闻言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七天清晨,这孩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村头,因为他的寒疾又犯了。他的屋内生起了炭火,可他还是哆嗦着感受不到一丝温热。阿大试过将内力渡给石武,可不像杨一帆的灵气被牵扯进去,他的内力进入石武身体之后,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自己身上,当真是诡异非常。 好在这些天阿大也试过很多药材食物,发现鹿肉对石武的寒疾最为有效。他从随身袋子里拿起两片鹿肉干,让石武好生嚼着,不要多想。 石武瑟瑟发抖地裹着被子,一口一口嚼着嘴里的鹿肉干,不久就睡过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弱,但这次寒疾算是挺过去了。他下床就要出去,阿大拦住了他道:“小武,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别出去了,先吃饭吧。”说着,他就将手里的热粥端给石武。 石武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强撑笑颜道:“阿大爷爷,我不饿。说不定爹爹和娘亲都到村口了,我去村口看一眼,也许可以接到他们。” 阿大回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石武没有拒绝,阿大帮石武又披了一件衣服就同他一起出门了。 渐至深秋,凉意更甚。路上行人匆匆,各自赶路回家。 石武和阿大来到村口的时候,秋风呼呼地吹着,桂花瓣落了一地。 石武踮起脚张望着外面进村子的路,可路上冷风飕飕,不见一个人影。石武又在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着满地的桂花瓣,他失望地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们回去吧。” 阿大嗯了一声,又陪着他回去了。 回到临涛馆后屋,石武拉上被子就想睡了。阿大见状道:“你等等,我帮你把粥再去热一下。” 石武摇头道:“阿大爷爷,不用了,我不想吃。” 阿大看着手里的凉粥,终于忍不住道:“这几天来你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你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还是在跟我怄气?” 石武咬了咬嘴唇,也爆发道:“我爹爹和娘亲为什么会失踪?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以前是不乖,是惹了很多事,可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啊!是我比不上我娘亲肚里那个么!”比起自己身上的怪症寒疾,石武心里更在意的是石临涛夫妇的不告而别。村子里流言四起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在爹娘的取舍之下,自己是那个多余的负累。 “啪——”地一声,石武的脸上多出了五根手指印。 石武被这一下打懵了,他怔怔地看着阿大,那个最疼他的阿大爷爷竟然打了他。 阿大正色道:“小武!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的父母!我认识的石临涛夫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我这种为正道唾弃的无幽谷杀手,在我性命攸关之际,他们一样会挺身相救。何况你是他们最爱的儿子!我想就算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还是会选择救你而不是自救。” 石武脸上火辣辣的疼,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阿大的一巴掌,更因为自己方才的言语。阿大说的不错,那个是可以为他舍身挡滚滚热油的父亲,那个是他有什么委屈就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父亲…… 石武哭了,跪在那里嚎啕大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说完,阿大就端着手里的凉粥出了屋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阿大回来了,他手里的粥也已经热好。他端给石武道:“吃了吧,吃了才有力气好好想以后的路。” 石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端过碗筷就大口吃了起来,他狼吞虎咽地一会儿就把一大碗粥全吃完了。他顺带还调侃了阿大一句:“阿大爷爷你是不是只会煮粥啊?这几天我虽然没什么胃口,可你每顿好像都是煮粥。” 阿大见他都有心情开玩笑了,知道他已经醒了,从前面自缚的茧中醒了。阿大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真的只会煮粥。” 石武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没想到阿大会这么认真地回答他。他终于笑了笑道:“阿大爷爷,你刚刚说的以后的路是什么?” 阿大道:“比起你父母的失踪,你身上的寒疾令我更为担忧。” “啊?祥爷爷不是说我就是感染了重症风寒么。”石武记得轩祥是这么跟他说的。 阿大摇头道:“那是你祥爷爷怕你不安才这么跟你说的。你身上的寒疾并非是重症风寒,据杨一帆所言,你如今的体征更像是中了灵蛊之毒。此灵蛊需要吸食你的灵力为给养,以后会成周期性发作。” 石武纳闷道:“可我没有灵力啊?” “这就是要命的地方,你本身毫无灵力,根本无法供应灵蛊所需的灵力。所以每次灵蛊发作的时候都像是在吞噬你的血气生机。”阿大皱眉分析道。 石武咒骂道:“谁对我下这么毒的手啊!” 阿大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按理说嫌疑最大的应该是突然出现的杨一帆,可看他的行为举止,加之他跟我们素不相识,没理由会对你爹娘和你下手。何况你爹爹的身手近年来也在不断提升,杨一帆根本不可能让他轻易就范。排除了杨一帆,还有就是我和你爹爹以前的仇家了。当年你爹爹身居六扇门总捕头,黑白两道没少结下仇家。我就更不用说了,当年死在我手上的江湖人士,个个都是举足轻重之辈。可若是他们来复仇,何必大费周章地对你下灵蛊,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所以我想来想去,最后就只剩下你娘亲那边的人了。” “我娘亲?”石武突然想起,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娘亲的过去,她都是在日常生活中偶尔提及一些以前的事情。 阿大继续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看不透你娘亲,说她会武功吧,是真的一次都没见她出过手。说她不会武功吧,即便是我,对她都有一种来自内心的畏惧。可我又不是喜欢多问的人,也就没有再去探究这些。但想起那时候的相遇,还有先前你娘亲的话语,我觉得你娘亲应该也是仙家之人。” “啊?”石武惊奇地跳了起来,“阿大爷爷你说我娘亲是仙家之人!” 阿大点头道:“如若是这样,这件事情也就勉强能说得通了。” “怎么说得通?阿大爷爷你快说啊。”石武急切道。 阿大道:“若真这么解释下去的话,那就是你娘亲一方的人找到了这里,但他们并不认可你的父亲,加之你娘亲又怀了身孕,他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故将你爹娘一同抓走。但为何会留下你,甚至在你身上下了灵蛊。想必他们中间遇到了些许变故,事后不想留你于世,又不想落人口舌,就让你自生自灭吧。” 好一个无幽谷血榜第一人,仅凭个中一丝联系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若是霍灸安戌在此,也会对他眼前一亮。 石武沉默了,他回想起他娘亲以前说过的话,他外公家的人很霸道,不需要跟别人讲理。他娘亲也一直不愿意提起外公一脉,更不愿意回去。 阿大道:“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你别太往心里去。其实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跟你说,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可能要去一趟秦国。” 石武茫然道:“秦国?” 阿大道:“嗯,那是我和你爹爹的故乡,离这里有几千里的路程。” 石武道:“那如果我爹爹和娘亲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走之前我会跟你轩爷爷吩咐一声,若是你爹爹和娘亲回来了,让他们去秦国都城找我们。”阿大回道,“那里以前可是你爹爹的地盘,你不想去看看?” 石武突然心有不安道:“阿大爷爷,我这病是会致死吧。不然你不会带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因为怕我不去,才说那里以前是我爹爹的地盘。” 阿大被他这么一说,震惊之余欣慰地抚了抚石武的头道:“好孩子,正因为阿大爷爷不想你死,所以才带你回秦国。那里有我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朋友,我相信他可以医好你。我可不想日后与你爹娘相见,却让他们发现我没有照顾好你。” 石武听了,心中由不安转为平静道:“好!我们回秦国。” 第十九章 启程 第二天一大早,石武和阿大就起身收拾了。阿大让石武去他爹娘房里把想要带的一起收拾好,自己则是去柜台下面把临涛馆的房契和钥匙找了出来,他准备待会先去找一下轩祥。 石武自己住一个屋以后就没怎么来过石临涛夫妇的屋子。他先去他爹娘的柜子里找了找,也就一些被子衣服之类的。他又去他娘亲的梳妆柜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放着好几张好看的帕子,他珍视地拿了一张金色荷花的帕子,将剩余的几张又放回了梳妆柜里。 石武自顾自道:“拿一张放身上有个念想就好了,娘亲回来了还要用呢。” 说罢,他又打开了他爹爹床边的柜子,他爹爹柜子里空空荡荡的,就放了一本蓝色的簿子。石武有些激动地暗忖:“不会是武功秘籍吧!”待他拿出来翻开的时候,他大失所望地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只是他父亲平时做菜的经验心得。 石武粗略地翻了翻,看着簿子上记录的内容笑着道:“原来爹爹做的第一道菜是桂花糖醋鱼,哈哈,那时候还没什么人赏脸,还是祥爷爷第一个来吃的。”他又往后翻了翻,看到最后的记录停留在了桂花酥上,只见上面写道:“桂花酥的重点除了翻炒制作的桂花酱之外,点睛之笔在于烘烤的时候要在每块桂花酥上刷一层猪油,这样子烤出来的桂花酥才会更加香脆好吃。看样子第一次做的也还行,阿大叔和小武的朋友们都挺爱吃。” 石武突然想让石临涛教他学厨了,可现在,他连石临涛在哪都不知道。石武喉中更咽,眼中隐有泪光。 石武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将簿子收好,正要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看到屋门后面静静靠着一柄墨绿色的伞。脑海里他娘亲编着这把伞的记忆也一同涌出。 那时候这把伞还只是伞骨状,石武也才五岁的年纪,他好奇地看着秀翎问道:“娘亲,这是什么呀?” 秀翎道:“这是伞,在娘亲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母亲生下子女以后,要亲手为他们做一把伞。期望日后无论日晴雨落,都可以护佑子女。” 石武点着小脑袋道:“这把伞是给我的吗?” 秀翎笑道:“自然是给你这个小调皮的。” 石武嘿嘿笑了一声道:“那这把伞有名字吗?” 秀翎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有的,这把伞叫一纸清荷。” “哇!真好听。不愧是我娘亲取得名字。”石武拍手夸赞道。 秀翎打趣道:“去去去,就你会说话。” 石武自门后拿起“一纸清荷”,慢慢撑开,只见墨绿色的伞骨如美玉般浑厚剔透,定睛一看,其上还有细丝脉络。石武不禁暗道:“这不会是荷花的叶柄吧?”石武想着就用手轻轻一捏,和想象中的软绵触感完全不同,他甚至觉得自己捏在了一根坚硬石柱上。当伞完全打开的时候,石武一下就看得入迷了。伞面上栩栩如生地画着烟雨朦胧下的一池清荷,荷池旁隐约还有两个人影,面容没有细细琢颜,却可以从一袭白衣与那相牵手之人看出,自是秀翎和石临涛无疑了。只见旁边还提了一行娟秀小字“一纸清荷烟雨生。” 石武回过神来收起“一纸清荷”,想着伞上画着的可能是他爹爹和娘亲相遇的地方,心里对这把伞就更加珍视了。他突然发现这把伞的伞柄下面还用一根透明丝线穿悬着一枚古币。他将古币放在掌心,却发现上面刻着的并不是他娘亲教过他的文字。他又提起那根丝线,想着这么细的线不是一不小心就断了嘛。他试着两手一拉,却发现丝线坚韧非常,勒得他两手生疼。他不禁啧啧称奇道:“娘亲做的伞就是特别。”刚一说完,他就想到若是他娘亲在这里,定会笑他还是这般油嘴滑舌。石武刚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将东西拿好之后,就轻轻关上了他爹娘的屋门,在门把手处上了锁。 石武回到自己屋子,将最近的玩具都翻了出来,又将刚才拿到的他爹爹的菜谱单独抄了几张出来。做完这些,他对等着他的阿大说道:“阿大爷爷,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阿大道:“要我陪你一起吗?” 石武道:“不用,我去去就回。” 阿大接过石武递来的钥匙,回道:“好的。” 石武抱着一包东西先去了轩浩然家,他家里就他母亲在。轩浩然几天前就跟着他父亲进森林学打猎去了。石武虽然遗憾,但还是对轩浩然母亲道:“婶婶,这陀螺浩然很喜欢,我过会就要走了,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还有这是他上次爱吃的鸡汤和鹿肉的做法,我已经写下来了。” 轩浩然母亲看着石武,知道他是自家娃儿最好的朋友,她由衷道:“好孩子,我会交给浩然的。你一路多保重。婶婶这里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点银子你在路上花。”说着,她就从里屋拿了几两碎银子要给石武。 石武哪能受她银子,忙挥手告别道:“婶婶,不用客气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石武就快步走了。他到二蛋家的时候,这哥俩还在院里帮收成的小米脱壳。见是小武来了,兄弟俩又惊又喜,忙问石武身体是不是好了。 石武笑了笑道:“我是来跟你们告别的,我要走了。” 兄弟俩听了一阵失落,石武见了把包里的两个弹弓递给他们,对他们道:“你们上次不是喜欢这弹弓嘛,送你们啦。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变得越来越厉害,不要让别人欺负小乖。如果遇到你们解决不了的事,就去跟你们浩然哥哥商量。” 二蛋兄弟俩拼命地点着头。 石武又似想到什么,将一张纸递给他们道:“这上面是你们喜欢吃的秘制酱大骨的做法。你们就按上面的配方来做,味道应该不会差。” 二蛋兄弟俩忙接过道:“谢谢小武哥!” 在两个小家伙不舍地目光下,石武只是笑了笑,挥了挥手就走了。 待石武敲响小乖家门的时候,小乖的娘亲开了门,见是来找小乖的,忙喊里屋的小乖出来了。 小乖看到来的是石武,开心道:“小武哥哥!” 石武也笑了笑道:“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小乖惊慌失措道。 石武道:“阿大爷爷要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看病。” 小乖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石武肯定道:“看好了就会回来的。” 小乖点头道:“那你快点去看,看好了就快点回来。” 石武嗯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给浩然他们都带了玩具,可我想来想去,好像都没什么适合送你的。这张是上次桂花酥的做法,是在我爹的菜谱上抄下来的,你如果不会做,就拿去给浩然,他小子肯定也很想知道怎么做。”石武记起那时候在河边,林佳秋那么喜欢吃桂花酥的样子,想着轩浩然肯定想继续表现表现,是故就跟小乖如此说了。 小乖还是不太懂的样子,但既然是石武说的,那就肯定不会错,她嗯了一声道:“好的。” 石武看着小乖可爱的模样,想了想就从怀里将原先杨一帆送的半块灵石递给小乖道:“给。这叫灵石,据说可以辟邪驱瘴,女孩子带着也好看。” 小乖看着那似玉非玉的灵石,不肯道:“小武哥哥,这太贵重了,小乖不能拿。” 石武笑着道:“傻丫头,先前是我不舍得给你,可突然想起我好像从认识你到现在都没好好送过你什么。是小武哥哥小气了。” 小乖反驳道:“小武哥哥才不小气呢!” 石武一听就笑着把手里的灵石放到了小乖的手上,他看时辰也不早了,就对小乖道:“你就拿着吧,我要走了,阿大爷爷还在等我。” 小乖呜咽地看着石武,不舍地对他挥手告别。石武不想看这丫头难过,挥手之后疾步走了。 等石武回到临涛馆的时候,阿大和轩祥已经等在这了。轩祥见石武回来了,神情伤感道:“小武,是祥爷爷没照看好你,我对不起临涛啊。” 石武安慰他道:“祥爷爷,我都没哭呢,您怎么哭了。小武这次是出去治病,治好了就回来的。到时候我和我爹爹与你不醉不归。” 轩祥听了老泪纵横道:“好好好!” 阿大将手上房契钥匙都交于轩祥道:“有劳了。” 轩祥接过道:“我可说好了,我就帮你保管一阵子,快点医好了快点回来。” 阿大点了点头,对石武道:“我们走吧。” 石武自怀里取出那枚玉质发扣,将头发扎成了叠羽髻后,他拿起桌上的包袱和纸伞一起背在背上,在胸前系好之后对着阿大道:“走吧。” 三人一路走到轩家村村口,轩祥早就帮他们联系了一辆要拉一车小米回镇上的驴车,他对车夫道:“老张,就拜托你了。” 那个看上去七十多的老人嚼了嚼嘴里的烟叶,笑了笑道:“老轩你这是哪的话,我也就顺路帮你送一送。何况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这么客气可就生分了啊。” 轩祥笑了笑道:“得,那下次来我请你喝一壶好酒。” “成咧!”老张笑呵呵地点点头,又对阿大道,“我们这就走吧。” 阿大嗯了一声,领着石武坐在了车尾,对着轩祥挥了挥手。 “驾——”老张一鞭子下去,前面绑着的两头壮驴“啊——呃——”着就向前快步走了起来。石武坐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忽然看到有个人影从村子里疾奔过来。他身上背着一张弓,手上拎着一只粗布裹着的鹿腿,看上去是刚打完猎回来。石武看到来人,低着头呵呵笑了,只听那人扯着嗓子道:“你个臭小子走都不先说一声!快接着。”说完,轩浩然就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上鹿腿扔了过去,好在石武身边还有个阿大,他单手就将鹿腿稳稳接住了。要是让现在的石武去接,指不定被这大鹿腿砸的够呛。 轩浩然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向着石武大声吼道:“好了就快点回来啊!” 石武亦用尽全力回道:“一定!” 两人在各自的视线中越行越远,仿若他们的人生,朝着不同的方向交错而过。但他们坚信,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第二十章 太平镇 黄昏时分,阿大和石武坐着驴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镇上。进镇的时候,石武抬头看到镇口木门上面写着“太平镇”三个大字。车夫老张还要赶着把货送到雇主家里,和阿大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了。 阿大谢过之后准备带着石武先去就近的客栈投宿。和轩家村不同,即便是傍晚时分,镇上行走逛街的人还是很多。这里街上有各种各样的摊位,石武一时间看的是流连忘返。 阿大对其道:“我们先去客栈投宿,等吃过晚饭之后我再带你出来转转。” 石武忙点头道:“好。” 当石武抱着那根大鹿腿走进客栈的时候,客栈小二还以为他是来卖货的,刚想开口赶人,就被掌柜的一把拦住。 那掌柜的四十来岁,身材高瘦,慈眉善目地上前笑呵呵道:“二位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阿大开口道:“住店,给我们一间中等客房,再帮我准备一个炭炉,些许木炭。” 那掌柜的回道:“好咧,中等客房一钱银子一晚,至于炭炉和木炭,小店附送即可。” 阿大给了掌柜的二钱银子,对其道:“再帮我送半只烧鸡,半斤牛肉,一叠素菜到房里。” 那掌柜利索地收起银子,忙让店小二带他们去楼上客房,还问阿大要喝什么茶。 阿大回道:“温水即可。” 店小二引阿大和石武进了房门,对着他们道:“二位客官先休息着,饭菜马上就来。” 石武将大鹿腿放在一旁,解开身上包袱,将纸伞立于床头,然后整个人躺在床上道:“阿大爷爷,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住呢。” 阿大倒了杯温水递给石武道:“这段时间你会经常在外面住。” 石武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我们等等吃完了去干嘛?” 阿大道:“先帮你把这鹿腿拿到镇上肉食铺加工一下,你这么拿着太不方便了,还是让他们做成可以携带的肉干为好。” 石武看着这只鹿腿就想到了轩浩然:“那家伙一定是知道鹿肉对我的寒疾有效才急着进山去打猎的。” 阿大见石武看着鹿腿发呆,也不管他道:“然后我们要去一趟行旅门,买一张从晋国到秦国的地图。” “行旅门?”石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不禁好奇道,“是个很厉害的门派么?” 阿大解释道:“行旅门并非什么门派,而是一个以运输为主的组织,其根基深不可测,在秦晋魏三国各个城镇皆有门店。所以他们的地图应该是迄今为止最可靠完整的。” 石武道:“行旅门这么厉害啊。” 阿大道:“厉害是厉害,就是有一点不好。” 石武好奇道:“哪一点?” 阿大叹了口气道:“他们的地图很贵,而且一经拿出,绝不二价。” 石武耍起小聪明道:“那如果有人把他们的地图全都买下来,然后拓印了自己开店卖呢?” 阿大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不过比你更早有这想法的,已经被灭门很久了。” 石武刚还想说自己果然聪明,可阿大后面这一句直接让他一口温水喷了出来。他忙擦了擦嘴角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就这么一说。” 阿大并不否认石武的聪慧,但还是规劝道:“小武,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江湖上有很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其实我也可以直接抢了地图就跑,但一路行去,会遇到数不尽的追杀,比起这一路的追杀,这份地图的价值就变得微乎其微了。行旅门屹立至今,绝不是这等小聪明就能算计的。” 石武认真地回道:“阿大爷爷,我知道了。” 正在这时,门外的店小二敲门问道:“二位客官,饭菜可以上了么?” 阿大道:“进来吧。” 那店小二闻声就端着托盘进屋了,将饭菜一一端上放好,店小二说了声“慢用”就先出去了。 石武见店小二出门,阿大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吃了。石武紧张兮兮地看着阿大道:“阿大爷爷,你不用银针试试有没有毒?” 阿大皱眉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有的没的?” 石武道:“那时候浩然跟我讲了很多大侠的故事。不是说行走江湖,要万分小心么?” 阿大放下碗筷道:“小武,这里就是镇上,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客栈。看其门口‘朋来客栈’匾额的老旧程度,想来是开了有些年岁了。刚刚进门的时候客栈里就有好几桌客人在吃饭,观他们的衣着口音,应该就是住在附近的百姓。所以你可以放心吃这顿饭了。” 石武其实早就饿了,听阿大这么一说,忙安心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阿大无奈地看了一眼石武,认真地吃起饭来。 两人吃完之后,阿大从怀里拿出两枚铜钱放在桌上,店小二进来收拾的时候见了忙揣入怀里,不停地对阿大道:“多谢大爷。”不久之后,他又勤快地将炭炉和木炭都搬了进来,然后轻声地关上了房门。 石武没看懂,问阿大道:“阿大爷爷你这是?” 阿大道:“这是打赏钱,一般住店打尖都会给的。但不能给多了,一是财不外露,二是给的多了他们会遭同行妒忌,对他们也不好。往往一两枚铜钱就行了。” 石武哦了一声道:“这我得记下来,以后回轩家村的时候可以跟浩然炫耀炫耀。” 阿大不置可否地看了看石武,对其道:“你要不要留下来休息?” 石武立马拒绝道:“阿大爷爷,我难得出来一次,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嘛。” 阿大拗不过他,只好道:“在外面少说多看。” 石武听了忙点头答应。 阿大将自己的长布包袱系好,见石武已经抱起大鹿腿跟着了,也就先出了房门。 此时,朋来客栈的楼下更为热闹,吃饭喝酒的人坐满了客桌。阿大询问了掌柜镇上肉食铺和行旅门的大体位置,得到回复之后就带着石武出去了。 高瘦掌柜见阿大走远了,拽住刚刚的店小二道:“方才那老人家给了你几枚赏钱。” 那店小二笑嘻嘻道:“两枚。” “不多不少,是个老江湖啊。”高瘦掌柜开口道。 那店小二不好意思道:“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我还当他们是卖肉的,害我差点撵他们出去了。” 高瘦掌柜没好气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进门是客,即便是一个乞丐,也可以给别人一碗水喝。何况你没瞅见那小公子细皮嫩肉的,那老人家一看就是他的护卫。你还傻兮兮地想上去赶人,以后多学着点!” 那店小二红着脸道了声:“知道了掌柜的。”然后他就去忙了。 阿大带着石武先去了肉食铺,见是要加工一整条大鹿腿,还是第二天就要,肉食铺老板开出了二钱银子的价格。石武以为阿大就要拿二钱银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阿大提着鹿腿就要走了,石武只好也跟着往外走。 阿大前脚刚跨出门口,石武就听到肉食铺老板来了句:“一钱半银子,不能再少了,再少你就去别家吧。” 阿大又提着鹿腿进来,放在柜台上道:“这条鹿腿我已称过重量,做成肉干几斤几两我也大概知晓。” 肉食铺老板收下鹿腿,又给阿大开了张单子道:“既然收了你的鹿腿,就不会缺你斤两的,我这店怎么说也开了十来年了,你放心便是。” 阿大收下单子,付了钱银后就带着石武走了。 路上,石武一路看着街边的摊子,有捏各种泥人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冰糖葫芦的…… “想吃?”阿大看到石武盯着那卖冰糖葫芦的看。 石武想了想道:“不吃了,刚吃完饭呢。”说着,就大步走在了前面。 阿大知道他是听闻自己说行旅门地图很贵,怕钱不够。阿大叫住了身后卖冰糖葫芦的人,让他用油纸包两串冰糖葫芦,问了价格之后递过去四枚铜钱。 石武还在前面边走边看,好多新奇事物吸引着他的目光。待他回头看阿大时,就发现自己身侧递过来一串冰糖葫芦。 石武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问道:“阿大爷爷你怎么还是买了?” 阿大道:“因为你想吃。” 石武接过那串冰糖葫芦道:“可我们还不知道钱够不够买那张地图啊。” 阿大道:“没事,大不了抢了就走。” 石武咋舌道:“阿大爷爷你先前不是说不值得嘛。” 阿大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道:“现在值得了。” 石武是真搞不懂这些江湖中人的思维方式了,他也不再多想,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外层糖稀脆甜,里面山楂微酸,一吃之下让人更有胃口。石武一口气就吃了三颗,然后慢悠悠地吐着山楂籽,他转头看向阿大,发现他手上拿着另一串冰糖葫芦,却没有咬上一口。 石武问道:“阿大爷爷你怎么不吃啊?” 阿大道:“给你留着。” 石武不乐意道:“别啊,阿大爷爷你这样子让我都不好意思吃了,你快吃啊。” 被石武这么一劝,阿大拿起冰糖葫芦看了看,试着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不算喜欢也不讨厌。阿大权当是陪石武吃着玩了。 石武见阿大吃了,也开心地继续吃了起来。这爷孙俩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吃着冰糖葫芦进了行旅门。 第二十一章 行旅门 太平镇行旅门管事的是一个圆圆胖胖的光头汉子。现下已是入秋的天气,他还是穿着一身宽松的薄衫,却遮不住那个肥大的肚子。他不时地一手盘着佛珠,一手用帕子擦着头上的汗水,看着像是在过夏天一般。他见门外走进来一老一少吃着冰糖葫芦的客人,虽觉得稀奇,但还是笑脸相迎道:“二位客官,本店长年经营跑镖运输,信誉在晋国境内那是首屈一指。不知道二位客官是要寄东西呢还是要人护送到指定地点?” 阿大问道:“护送到指定地点什么价?” 胖管事盘了盘手上佛珠,笑了笑道:“那就要看客官是去哪了?” 阿大回道:“秦国边境。” 胖管事一听这是大买卖,从这里出发到秦国边境,路途遥远不说,路上也不太平啊。他掂量了一下道:“住宿伙食全包,二百两银子。” 阿大皱了皱眉,这价钱显然不是他能承受的,还好他也就随意问一下。 石武听到报价以后张大了嘴,忍不住道:“两个人就要二百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那胖管事的听了笑着对石武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一人二百两银子。” 说完,胖管事就看到石武惊得说不出话了。 胖管事继续对阿大道:“我也没给您乱开价。我们行旅门的路线肯定是最优的,何况最近路上也不太平。五百里外的雷行山上近几年聚了一伙土匪,专抢路过的行人客商。但是只要坐我们行旅门的运车,我保管二位客官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就过去了。这再往更外里讲啊,那风渡口东江之上,每年冬天就雾深露重的,若没有大船坐着,指不定掉哪里去了呢。二位客官,我可不是在吓你们啊,二百两银子一位,真不贵。” 石武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阿大,这胖管事说的连兜里没钱的石武都想坐他们行旅门的车船了。 阿大回道:“你说的也许都是真的,我也一直相信你们行旅门的招牌。” 胖管事听了喜上眉梢,搓了搓手道:“这位爷眼光就是准。要不先交个定金开个单子?” 阿大又道:“可我们没这么多钱。” 胖管事笑着的脸一下就僵在那了,他还不放弃道:“这位爷,我看您第一眼就觉得您面善,刚刚我还以为我想多了,可这细细一瞅啊,您真像我那过世的老爹。哎,我也不绕弯了,以我在这店里多年管事的面子,我给二位一个内部价,只要三百两如何!” 胖管事说的那叫个情真意切,搞得阿大真有这么个孝顺儿子一样。 阿大面无表情地看着胖管事,一字一句道:“也没有。” 胖掌柜终于落下了笑脸,咳了一声道:“那你们有多少?我看看能送你们到哪。” 阿大道:“不必了,我要一张从这里到秦国的地图就行。” “嗯?”胖掌柜两眼微眯,再次打量起阿大和石武道,“老人家,这路程可远着呢,你要是再带着这么个娃娃,怕是很难到秦国哦。” 阿大再次确定道:“我就买地图。” 胖管事叹了口气道:“那我可先说好了,行旅门卖地图从不二价,而且若发现有人私自仿制倒卖,只要是找到一张仿制地图,行旅门就能顺藤摸瓜全部揪出来。丑话我就说到这,地图还要的话我这就让人帮你去拿。” 阿大道:“去拿吧。” 胖管事唤了一个手下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手下就跑去后屋了。 石武悄悄拉了拉阿大的衣袖,细若蚊吟道:“阿大爷爷,我们钱到底够不够啊。” 阿大亦低声道:“不知。” 石武一听就头大了,他假装放松地四处看了看,正想着等等打起来自己该往哪里跑。 那手下将一卷牛皮状的地图递给胖管事,胖管事伸手一接,看了看地图上的标价,对着阿大道:“老人家,这地图呢就在这了。我看了下,要五十两,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图吧。” 阿大道:“可以,但我要验图。” 听阿大这么一说,石武内心暗道:“阿大爷爷,你不会真要抢吧,我现在跑的可没以前那么快啊。” 那胖管事呵呵一笑道:“好,验验图也是应该的,但看了就一定要买的啊。”说罢,他就将地图打开放在桌上。 阿大一步上前,先看了看地图上标的价钱,看过之后就去确认刚才胖管事说的那些地方,果然看到了雷行山,风渡口的标记,再往下看,分支小路就更多了。 就在阿大还想继续看的时候,胖管事一把卷起了地图道:“老人家,图你也看了。给钱吧,给了钱您回家慢慢看。” 阿大道:“好。”说着,阿大咳了一声就将手伸进了怀里,石武一听阿大咳嗽,还当这是暗号呢,立马拔腿就往外跑。 胖管事见状,面色一冷,手中佛珠如绳索一般盘旋捆住阿大伸入怀里的右手,怒笑道:“得得得,敢情您二位就是来消遣我的呗。哼,是我笑面佛笑不动了,还是您二位活腻了啊,敢来行旅门撒野。” 说罢,后屋立刻窜出了五六个身形健硕的汉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阿大疑惑地看了看门口已经被人拎回来的石武,然后内劲一震,被制右手上的佛珠四散爆开,胖管事整个人更是被震得跌倒在地。阿大又以极快的速度将半空中飞散的佛珠一颗一颗抓入手中,然后完好地放于柜台之上。 胖管事猛然起身,握着虎口发麻的右手,额上冷汗直流道:“先天武者?先天武者又怎样!我行旅门又不是没杀过先天武者!你们今日在此抢……”还没等胖管事说完,他就看到阿大又将右手伸入怀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用舌头舔了舔手指,仔细数了数之后,就将五张十两的银票放在了桌上。然后阿大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胖管事和石武,拿起地图就走了。 “诶……”胖管事这下是完全懵了,他不解地看着石武道,“小兄弟你刚刚跑什么?” 石武心想:“我又没有阿大爷爷的身手,当然要先跑啦。” 石武吹了吹口哨,目光瞎转悠道:“我尿急啊。” 胖管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现在真想笑着掐死石武。可他见识了阿大的身手,忙笑脸追上去对阿大道:“爷,下次有生意继续来啊,可以报我的名号——笑面佛,能打折的。” 阿大就这么走着,置若罔闻。被放下来的石武对胖管事摇了摇头,示意他是真的没眼力劲,然后飞一般地追赶前面的阿大去了。 石武偷偷瞄了瞄身后,见没人追上来,喘了一口大气道:“阿大爷爷你刚才为什么不跑啊?” 阿大道:“我为什么要跑?” 石武道:“你咳嗽不是给我暗示你要抢图了,让我快点跑吗?” 阿大伸出左手将他那串冰糖葫芦递给石武道:“刚刚吃这个又甜又酸的,嗓子腻了,就咳了一下。” 石武呆若木鸡地接过阿大手里的冰糖葫芦,决定这段时间是不会再吃了。 回到客栈,阿大帮石武生起炭炉,房间里一下就暖了起来。 阿大让石武洗漱好了之后就先上床休息,他要研究下后面的路程该怎么走。石武听话地洗漱好就爬上床了,一天的劳顿让他沾到松软的被子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灯烛之下,阿大将牛皮卷地图从怀里取出。他看了一下,这里到秦国边境大概有五千多里的路程,途经大小城镇,然后过五百里外的雷行山、再行至三百里路的风渡口,穿过东江之后还要从四条路径中选取一条到达望泊沙漠,过了望泊沙漠才算摸到了秦国的一点边。阿大数了数身上的钱银,不得不感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现在身上连带着银票一共就二十二两六钱银子,加上买地图的这五十两,这就是临涛馆十年的收入。不得不说,石临涛是真没动心思赚钱。可现在却是苦了阿大,他只得细细盘算着,中间即便他和石武走路前行,但每逢渡江过河,这船钱是不得不给的,这银子怕是不太够。 阿大突然自嘲道:“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把我在无幽谷里的买命钱提出来。”一想到买命钱,他就想到了他血榜上的几个朋友。 “我十年未在江湖上出现,想必阿九已经拿了我的买命钱出谷了吧。说起来阿五、阿六的钱也快攒够了。那两个小子出谷第一件事肯定是娶媳妇生娃娃。就是苦了老徐了,他这个接头人弄丢了血榜第一的杀手,肯定被谷主罚着面壁去了。这次回去,会不会再遇到他们呢。”阿大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沉默了。 阿大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他吹灭了灯烛,将身后长布包袱取下放于身前,然后闭眼盘膝于凳子之上,这样子他可以保持最高的警惕性。这是他在无幽谷养成的习惯,他这么多年也是这么入定休憩的。 第二十二章 车夫 翌日清晨,阿大与石武起得很早,吃了些许早饭就去客栈掌柜那退房了。阿大顺带问客栈掌柜道:“不知这里可有去雷行山的车夫?” 掌柜的盯了一眼阿大道:“客官,那地方没个三五成群的,可千万去不得啊。” 阿大道:“我知道那边有山匪,但我要去秦国,那里是必经之地。”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自从那伙强人占山为王以后,除了官家和行旅门的面子,那是在谁身上都要刮一层油啊。客官你还要带着这个小公子一起赶路,太危险了。” 阿大谢过关心道:“掌柜的你只要告诉我镇上哪里有车夫就行了。” 客栈掌柜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回道:“在镇东边路口上有个驿站,那里就有很多送客拉货的车夫。不过我想没几个愿意靠近雷行山的。” 阿大听了道:“多谢。”说完,他就领着石武先去肉食铺了。 店小二看着阿大他们离开的身影,凑到掌柜的旁边问道:“那二位客官要去雷行山?” 客栈掌柜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劝都劝不住。” “那位客官人不错,愿他吉人自有天相吧。”店小二一甩肩上毛巾,仔细地擦起桌凳来。 肉食铺内,前面排着的两人也是来领东西的。凭着单子一个一个领完之后,阿大将昨天老板开的单子递了过去。那肉食铺老板接过单子,对了对墙上的布袋编号,取下来递给阿大道:“大鹿腿一只,重十二斤七两,去骨做成鹿肉干,共八斤三两。” 阿大接过布袋,提了一提,点头道:“大致不错。” 肉食铺老板见阿大这就转身走了,忙说道:“客官,我们肉食铺的肉干可是独门秘制,你都不先确认一下味道就走?” 阿大看着一脸挫败的肉食铺老板,对石武道:“要不你尝一下?” 石武也感好奇道:“好。”说完,他就让阿大打开布袋,只见布袋中的鹿肉干全被均匀切成了三寸长条状。石武伸手拿起一片咬了一口,这次的鹿肉干不像先前阿大给做的那样生硬难嚼,而是有种酥润的口感,应是先蒸后烘,再去骨切片,最后配以特殊调料加工而成。 石武对着肉食铺老板竖起大拇指道:“好吃!” 肉食铺老板这才满意地开怀笑道:“那下次再来啊。”说完,他就看到阿大带着边吃边点头的石武往镇东口走了。 石武津津有味地把手上最后一点鹿肉干吃完,又瞅了瞅阿大手里的布袋道:“阿大爷爷,要不再来一片?” 阿大收起布袋道:“这是给你寒疾发作时准备的,这一路还不知道要碰上几次,还是稳妥些好。” 石武只好作罢道:“好的吧。” 他们一路东行,来到驿站的时候就看到好多个歇脚车夫在自家马车上迎着来往的客人,问他们要不要拉货乘车。 见阿大他们看向这里,一个靠前的车夫立马上前热情问道:“二位客人可是要乘车?” 阿大问道:“去雷行山多少钱?”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摆了摆手道:“那地方可不去。” 阿大道:“价钱好商量。” 那车夫只是摇头,又回到了自家马车上。还有人想上来问阿大他们去哪的,被那车夫一句“雷行山”愣是给吓回去了。 石武道:“阿大爷爷,他们怎么怕成这样?” 阿大道:“他们只是混口饭吃的。想来那些山匪不止抢劫,说不定动辄杀人。他们觉得没必要把命搭在这点钱上。” 石武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不直接让他们送我们到就近的城镇?” 阿大道:“办法是可行,但越靠近那边,价钱肯定会越贵。我们身上的银子本就不多,再找找吧。” 说罢,阿大又去问了几个车夫,他们听了忙摇头说不去。 就在阿大苦恼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送他们到这太平镇的老张。只见他牵着他的驴车慢悠悠地来到了驿站。 老张也看到了阿大和石武,他拴好驴绳,走到阿大面前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阿大道:“想找个能去雷行山的车夫。” 老张摇了摇头道:“你要去雷行山在这可找不到人。他们这些跟老头子我一样,走的多是短程,就是混几个吃饭钱。” 阿大其实也看出来了,他问道:“那不知哪里有能去雷行山附近的车夫?” 老张嚼了嚼嘴里的烟叶,想了想道:“有是有,不过他是个犟脾气,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带。算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带你们过去问问他吧。”老张跟这里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让他帮看会儿驴车,就带着阿大和石武去找人了。 穿过四条细长的巷子,他们走到了一条不怎么宽的土路上。老张指了指远处的那间茅草屋,道:“就是那了。” 循着老张指的方向,阿大看到草屋前面有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青年正在车上绑着货。 老张一路先行,来到那青年面前道:“大壮,在忙呢?” 大壮见是老张来了,恭敬道:“张叔,您怎么来了,进去喝口水。”说着他就擦了擦手,准备迎老张进屋。 老张摆了摆手道:“今天就不客气了,我来是找你有点事。” 大壮道:“张叔您说。” 老张道:“我听说你要运一批货到莲台镇吧。” 大壮拍了拍那一车货物道:“嗯,今年白芷收成很好,按惯例要运到莲台镇百药堂去,估摸着可以赚个二、三两银子。” 老张也为大壮高兴道:“那可真不错,还是你这长途赚钱啊。我这短途运粮的,也就赚个吃饭钱。你小子老婆本快攒够了吧。” 大壮憨厚地笑了笑,诚心道:“要不是张叔您以前教我跑长途,哪有我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我再跑几趟就可以把阿花从莲台镇娶回家了。” “那可太好了。”老张哈哈一笑道,“就瞅你这勤快劲,张叔到时候也得多喝几杯。” 大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说道:“张叔您还没说找我啥事呢。” 老张这才引阿大和石武过来道:“这两位呢要去秦国,那雷行山是必经之地。你知道的,前面驿站那些是不会跑也不敢跑那么远的。所以我想你既然是去莲台镇,那里离雷行山也就二三十里路,我想你能捎带他们一起过去。” 大壮还当什么事呢,他对老张道:“张叔,没问题。不过我可说好,就送到莲台镇啊。阿花还在那等着呢,她不会让我去雷行山的。” 老张忙应和道:“行,到莲台镇就行。” 阿大见大壮答应,上前问道:“不知要多少钱?” “钱?”大壮有些生气道,“张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提钱是不是看不起我!” 阿大解释道:“不是,此行差不多五百里的路程,我二人坐你车马肯定会让你慢上一两日到达,我是怕影响你交货的时间。” 大壮一听别人是在为自己着想,忙道歉道:“对不住啊,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呢。没事,这批货只要十日之内送到即可,不打紧的。” 其实老张已经拉了拉阿大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了。 阿大也看出眼前这青年是个实在人,想法还特别直。 大壮对阿大道:“那我也叫你一声叔吧。我们等等就要出发了,你们干粮什么的带好了吗?” 阿大拍了拍身后包袱道:“够吃四五天的了。” 大壮道:“两三天的就行,路上会经过几个小村子,可以买些补给。不过我跟你们说,这一路可不住店啊。” 石武听了忍不住道:“那睡哪?” 大壮指了指车上道:“我平时就睡车上的,一来可以不用花住店钱,二来也可以看着货物。” 阿大不让石武再说话,直接道:“没问题。” 老张看都已谈妥了,就对阿大和大壮道:“那我就先回驿站了,再见。” 阿大回道:“多谢了,再见。” 大壮则说道:“张叔慢走。” 石武朝老张挥了挥手道:“张爷爷再见。” 老张也挥了挥手,嚼着烟叶,哼着小曲就走了。 阿大从包袱里又拿了个水袋出来,问道:“可有清水?” 大壮回道:“叔,屋里水缸里有我早上才挑回来的井水,您先去倒吧。” 阿大将水袋递给石武,让他去灌满一袋即可。石武进屋之后,发现大壮屋里破旧的很,虽谈不上家徒四壁,却也差不了多少。石武匆匆灌好水袋就出去了。 “好咧。”大壮绑好最后一个绳结,将车子套索套在两匹灰色杂毛的马上。 大壮从屋里拿了两个水袋三包干粮,然后将门锁好,对着阿大和石武道:“上车,我们走了。” 阿大和石武坐稳之后,大壮轻抽马鞭,那两匹马儿嘶鸣一声,踏步向前。 由于是土路的缘故,他们行的不是很快。大壮边驾着马车边向后说道:“叔,小兄弟,你们可以直接躺着睡会,这白芷上盖好了麻布,压不坏的。” 阿大点了点头闭目静坐。石武则是听话地直接躺在了麻布上,伴随着大壮的挥鞭声,感受着车轮轻微地颠簸,他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三章 大壮 行至晌午,石武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他揉了揉眼睛,正对着太阳当空,他感觉有些晃眼忙侧过身去,正巧看到阿大盘膝坐着闭目养神。石武摸了摸正在叫唤的肚子,有些饿了。 阿大睁开眼,从包袱里拿出带着的馒头,递给石武一个,石武接过以后就啃了起来。阿大则是掰了半个,一点一点撕开放入嘴里。 石武拿着馒头边啃边看向大壮,只见他双手牵着马匹走向路边茂密的杂草旁,他将两匹马儿的牵绳找了根木棍系好插在土里,就让它们自己在那吃草了。 石武问道:“大壮哥,你这是干嘛呢?” 大壮笑了笑道:“这不中午了嘛,我们正好停下来吃点东西。我看就这片草丰富些,让这两匹灰儿也多吃点草。” 石武道:“原来它们叫灰儿啊。” 听石武这么一喊,那两匹马儿抬头看了看,见不是大壮在唤它们,就又埋头吃草了。 石武吃惊道:“它们听得懂?” 大壮拿起随身带的干馍咬了起来,点头道:“它们跟我一起久了,喊它们名字还是能听懂的。” 石武问道:“大壮哥,我们这是到哪啦?” 大壮道:“我们已经出了太平镇上了主路,这里直通五十里外的徐家村。这一路上零零散散会有些农家,这些个地都是地主家包给农户的。” 石武看着远处长得很好的高粱地,还有些农户正在田间劳作。 石武转头问大壮道:“大壮哥,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大壮顺着石武的眼光看去,感慨道:“是为了口吃的。” 石武又问道:“那吃饱了呢?” “那自然是娶媳妇啊。”大壮咬下一大口干馍,在嘴巴里嚼着,边嚼边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晚上到了徐家村可别忘了帮阿花带几块红枣糕。这徐家村的红枣糕特别好吃,上次阿花见别人吃了,想吃的很。这次可不能再忘了。小武兄弟,你等等可要提醒我啊。” “好的。”石武一口答应,然后又小声问道,“大壮哥,你家阿花漂不漂亮啊?” 大壮听了满脸通红,不好意思道:“小武兄弟,你说话怎么这么直啊。她是我未来媳妇,现在还不是我家的呢。不过她老漂亮了,我未来老丈人说了,只要攒够二十两银子,就能摆酒把阿花娶回家了。” 石武哦了一声,好奇道:“那你现在存了多少银子了?” 大壮数了数手指,数到第九根的时候停下来道:“快了,已经九两多了。” 石武吃了口馒头道:“那还差很多啊。” 大壮无奈道:“没办法啊,这次的白芷是我自己种的,所以才能赚二、三两。如果单是帮别人拉货,能赚个几钱银子就算好的了。” 石武自小对钱银没多大概念,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娶媳妇要花这么多钱,他不得不为轩浩然担心起来。其实石武不知道,轩家村里的彩礼一般讨个吉利数六两或者八两就够了,大壮的未来老丈人着实是要多了。 大壮见石武在想事情,以为他在为自己担心,忙说道:“小武兄弟没事的,我还年轻,多跑几趟长途再少花点就能攒够的。”说着,他又开心地吃了一口干馍,像是看到了自己娶阿花进门的画面。 石武想了想,突然转头问阿大道:“阿大爷爷,你娶过媳妇吗?” 纵是阿大,也不得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呛了呛喉咙,他忙打开水袋喝了口水,然后一脸正色道:“没有。” 石武饶有兴致道:“是没钱么?还是没有喜欢的姑娘啊?你怎么不找我爹爹借啊。哦,那时候你们好像不怎么熟吧。” 阿大没好气道:“我现在倒是想你寒疾发作了。”说罢,他就将剩下的馒头一口吞下,然后作入定状,不理石武了。 石武委屈道:“我就随口问问嘛。” 大壮同情地看了看阿大,这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娶上媳妇,还是自己有盼头。他招了招手让石武过来前面坐。石武觉得身边的阿大比他寒疾发作时还冷,立马识趣地跟大壮坐到了马车前室的木板上。 大壮吃完了干馍对石武道:“小武兄弟要不要去解个手?等等灰儿跑起来,中途可不方便停下来。” 石武同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大壮去旁边地里解手去了。两人解完手,一身轻松地互看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大壮看两匹马儿将旁边的青草吃的差不多了,就把它们牵回主路套好绳索,然后对着阿大道:“叔,我们继续赶路啦。” 阿大回了声“嗯”之后就不说话了。 大壮只是笑了笑,若换成自己到了阿大这年岁没娶媳妇,还被石武这么问,早就生气坏了。石武现在也不敢坐回货车了,他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大壮旁边看他驾车。 大壮平日里都是一个人独自驾车送货,现在多了个石武陪着他,也很是开心。他见石武对驾车很有兴趣的样子,便对他道:“小武兄弟,这驾车啊还是看重一个力道,你抽出去的鞭子力道要准还要带着间隔,重了马儿吃痛就会发狂,轻了马儿以为你要停车脚力就会放下来。而且这手上的缰绳也要握稳咯,无论是调整方向还是控制马儿停下,都是力气活。” 石武听了兴致高涨,早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壮见了忙拒绝道:“小武兄弟,你现在可驾不动这两匹灰儿啊。等你再长大些壮些,你来我这,我让你痛痛快快地驾一段路。” 石武听了嘟着嘴道:“要是换成以前,我才不会服气。可现在,哎……”自家人知自家事,自从染上这寒疾,石武的力气确实大不如前,别说是驾马车了,就是让他拽一匹马都够呛。 大壮见石武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问道:“小武兄弟,我也忘了问了,你们去那么远的秦国干嘛?”大壮也是以前从远行商队那边听闻过秦国,只知道那是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石武回道:“去治病。” 大壮哦了一声道:“可看你的样子不像生病啊。” 石武苦笑道:“过几天你应该看得到。” 大壮不明所以道:“啊?这还得看日子?” 石武点了点头道:“嗯。是隔几日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会全身僵冷,痛苦难言。” 大壮同情道:“你咋会得这种病啊?” 于是石武就把最近发生在轩家村的事情全说了一遍。石武说到自己不想学厨,想仗剑江湖的时候,大壮的表情是茫然的,他没有见过什么大侠,只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有本事的人。说到自己家开的饭馆生意不错的时候,大壮眼中充满了羡慕的神色。说到跟轩浩然一起去打架争仙桃的时候,听的大壮也热血沸腾,看得石武兴致更高了。当得知石武的父亲竟然可以为了保护他而不顾自身安危,用自己的手臂去挡滚油,又可以在别人欺负石武的时候站出来,跟别人针锋相对。大壮眼中的神色很复杂,有敬佩,有羡慕,甚至还有一丝嫉妒。后面听到居然真有会飞的仙人,还有那神奇的仙剑,大壮惊得张大了嘴巴。看到大壮的表情,石武就更得意了。他当然没有说自己被仙剑吓得坐地上的丑事,而是着重说了阿大是如何一击立威的。大壮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阿大一眼,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看上去有些干瘦的老人家,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石武见大壮不怎么相信,立马不满道:“大壮哥,真的,我阿大爷爷一套点杀剑法,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有机会让他给你见识见识。” 大壮忙不住地点头,表示有机会一定要看看。 然后石武就说到了他爹爹和怀有身孕的娘亲突然失踪了,自己又突染寒疾的事情,还有杨一帆说过的,他这寒疾是被人暗害的。大壮听到此处,气愤道:“谁这么坏!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说到激动处,手上力道急了,两匹马儿都惊了一惊,晃得石武差点翻下车去。好在大壮眼疾手快,一手稳住缰绳,一手将石武拽了回来。 石武庆幸地拍了拍胸道:“大壮哥,你不是说要稳嘛,我刚差点被颠下去了。” 大壮不好意思道:“这不听的一时激动,帮你抱不平嘛。” 石武原谅他道:“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说。后来我有段时间以为我爹娘是不要我了,还埋怨过他们不辞而别。直到阿大爷爷打醒了我,我才想到我爹娘是多么爱我。他们不会这么抛下我的,于是我就和阿大爷爷出来看病了,看好了病才能有命等他们回来。” 大壮听了眼睛通红,又不好意思在石武面前哭出来。 石武看了感动道:“大壮哥,我没事的,我这不是去看病嘛,看好了就好了。” 大壮回道:“不是,我是听了你有这么好的爹娘,我心里难受。” 石武不解道:“为什么啊?” 大壮道:“我对我的父母都没什么印象,我是被扔到镇上的。后面还是张叔跟镇上几个老人家看我可怜,每天给我一口吃的。等大了些,有点力气了,我就去帮别人挑担子。我那时候看着别人都有爹娘疼,就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要的累赘。我也想过寻死,是张叔劝我,说我父母生了我又不要我,那命就是我自己的了,那就得把日子过好了,这样子才对得起自己。” 石武这才明白大壮的体型为什么会黝黑矮壮了,想是他自小开始就挑着吃力的担子,为了口吃的忙碌不停。石武对大壮竖起大拇指道:“大壮哥,我佩服你!如果换成我,我铁定不如你。” 被石武这么一夸,大壮又哭又笑道:“小武兄弟你就会夸人!” 石武笑着道:“我说真的呢!”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笑笑闹闹地讲着各自的过去,讲到都下河摸过鱼,上树掏过鸟蛋,把马蜂窝当成蜜蜂窝捅了,然后被马蜂追着叮了好几个大包…… 第二十四章 韦一刀 大壮与石武一路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行至徐家村。天色渐暗,大壮提议先去徐家糕铺买两块红枣糕放着,免得第二天起早赶路的时候铺子都还关着。 阿大并无异议,客随主便,他看得出来,石武兴奋地比大壮更想去尝尝这红枣糕是什么滋味。其实这也是阿大想看到的,石武这些日子来总有些阴郁,越来越不像这年龄孩子该有的样子。现在遇到大壮,可能是经历相仿吧,石武今天过得很开心。 马车慢步向前,大壮发现两边路上屋门紧闭,偶尔从窗户里露出一两个面孔,一见到他们就立马把窗户关上了。 石武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问大壮道:“大壮哥,这徐家村村民都睡这么早么?这才刚到酉时吧。” 大壮也不解道:“不应该的,我上次也是晚上到的徐家村,那时候这里行人摊货还很是热闹,怎么现在像是闹了鬼一般?” 石武有些害怕道:“大壮哥,这黑灯瞎火的,你别说鬼不鬼的啊。” 大壮拍了拍胸脯道:“小武兄弟别怕,有我在呢。”说完,他突然想到车后还坐着一个高深莫测的阿大,心里就更有底了。 阿大神情肃穆,来了一句:“引君入彀?” 阿大坐起身来,问了大壮徐家糕铺的位置。然后他就用手轻抚了抚两匹马儿,从大壮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马儿向前走了。 阿大一路走,周围村民屋中的烛火就一路熄灭,看得大壮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石武小声问道:“阿大爷爷,不会真有鬼吧?” 阿大驻足回身道:“有是有。不过很多时候,活人比鬼更能让人害怕。” 石武挺了挺身子说道:“阿大爷爷,要不我们回去村子外面栓好马儿直接睡了吧。” 阿大道:“那倒不必,你看前面不是开着一间铺子嘛,看位置,还恰好是那间徐家糕铺。” 被阿大这么一说,大壮石武望过去,那边烛火通明处确实开着一间铺子。有别于死寂昏暗的街道,这家铺子显得很通亮,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诡异害怕。 石武嘀咕道:“阿大爷爷,我听浩然说过,这以前啊有种叫阴阳通的说法。就说在阴气极重的地方,那些下面的东西就会在阳间现行。你看前面那铺子像不像阴阳通啊?” 阿大没好气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奇闻异事也算见得多了,敢情都比不上你俩小子胡诌呗。要不你来带路?” 石武听了忙说道:“没有没有,您带您带。” 阿大也就不管他,径自向前走着。待走到徐家糕铺的时候,几个伙计像没看到阿大他们一样,专心忙活着蒸糕拿屉笼。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焦急地催促道:“你们快点,里面那位爷说了,那三位客人就该来了,再不快点,我们通通都得掉脑袋。”那掌柜的刚说完,就定睛看了看前面,只见一个老头牵着两匹劣马,身后车上坐着两位年轻人。他疑惑地上前问道:“三位可是从太平镇过来?” 阿大回道:“是。” 那掌柜的如释重负道:“可把你们等来了,快里面坐里面坐。” 石武低声道:“一定是阴阳通啊阴阳通,连我们从哪里来的都知道。” 阿大道:“我们买两块糕就走,多少钱?” 那掌柜的推手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这铺子里的糕都让一位爷给包了。” “哦?”阿大转身问大壮道,“那你还买么?” 听阿大这么一问,那掌柜的连同身边忙活的伙计,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壮。 被这么多人盯着,大壮一时间不太适应,但一想到阿花喜欢吃,他坚定道:“叔,我想买。” “那好,我们就买。”阿大转头又对那掌柜的说道,“你去里面问一声,多少钱一块?” 那掌柜的忙奔到里屋,不久之后回来道:“那位爷说了,您要一块,他就给您一百两银子。您要两块,他就给您二百两银子。以此类推,您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这回倒是换大壮和石武纳闷了,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好事,买东西不花钱就算了,对方还送钱过来,数目还如此之大。 阿大摇了摇头道:“我的朋友只是想买几块糕而已。” 那掌柜的苦笑道:“您就买了吧,您不买,我们的命说不定都没了。” 阿大道:“全村子的人都得罪不起你里面那位爷?” 那掌柜的点头道:“莫说是我们村子,就是前面镇上官家来人,也奈何不了这位爷啊。” 阿大又看向大壮道:“现在你还想买吗?” 大壮有些犹豫了,这到底是买好还是不买好。 石武忍不住问阿大道:“阿大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大道:“是里面那人想求我们办事,又怕我们不答应,所以在这里等我们。让这里每家每户都闭门谢客,独留下这徐家糕铺做明灯。江湖上这叫做引君入彀。” 石武轻呸了一句:“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啊阿大爷爷。” 阿大道:“来者不善。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我们的信息被行旅门卖了多少两银子,值不值得我们再杀回去。” “哈哈哈哈,前辈果然是高人,单凭些许信息就知道是行旅门卖给我的消息。”里屋走出一人,其人身材魁梧,露出一臂于衣外,脸上胡子凌乱,目光凶恶,身侧更是斜跨着一柄九环大刀。 阿大道:“一路走来,我就在行旅门出过一次手。他们的地图我是花真金白银买的。可他们却把我的信息散了出去,这笔账,不能不算。” 说着,阿大整个人气势抖升,于黑夜中仿佛能看得到他身外有一股无形的气在燃烧一样。 那人见了又喜又惊,立马双手作揖道:“望前辈息怒。在下韦一刀,那笑面佛出家前是我的师弟,他把您的信息只给了我一人。我前些年遭人暗算,侥幸逃脱之后立誓必报此仇。但那贼人如今势重,我根本没机会与他单打独斗。好在昨日笑面佛飞鸽传书于我,说太平镇上凭空多了一位先天武者,让我莫要错过了。我多方打探,这才知道前辈会路经此地。前辈放心,只要前辈助我,您与这位小兄弟在行旅门的路费,我韦一刀出了。事成之后,我另当奉上白银五百两作为报酬。” 比起阿大的冷漠无感,石武此刻心潮澎湃。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江湖嘛! 石武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他真的很想阿大答应下来,这样他就可以跟着一起去看这场江湖争斗了。 可阿大却道:“若是以前,这般情况下我可能会考虑。但现在,我不想横生枝节。” 说罢,阿大自怀中取出一钱银子放于蒸笼旁,然后从桌子上拿过两张干荷叶,一张放上三块红枣糕,一张放上两块红枣糕,分别包好递于大壮和石武。大壮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石武则是失望地接过荷叶包。石武知道,阿大的这个举动已经是拒绝了韦一刀的请求。 果不其然,阿大牵起马儿转身向着暗无光亮的村口走去,而在他身后,灯火通明处的韦一刀内心却是一片黯淡。他仿佛看到自己报仇的希望随着阿大的离开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过了良久,似不甘心,似还想最后一搏。韦一刀扔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那掌柜的,然后拿起蒸笼旁的那一钱银子,紧紧握在手中追了出去。 徐家村村口,阿大让大壮去捡些干枯树枝回来。大壮虽不知阿大要做什么,但现在他心里是极佩服阿大的,别人愿意花这么多银子请阿大帮忙,就说明阿大是有本事的人。更别说阿大最后还拒绝了。 阿大见石武有些不高兴,问道:“怪我不带你去看江湖?” 石武抿了抿嘴道:“有一点。” 阿大道:“你这表情哪是有一点啊。” 石武直言道:“阿大爷爷,别人都把条件开得那么好了,你为什么不答应下来啊?你连杨仙人都不怕,更何况那些江湖中人。” 阿大道:“小武啊,你想的太简单了。报酬越丰厚,风险也就越大,没人会平白无故送一大堆银子给你。如你所言,我是不惧杨一帆,因为在我看来,杨一帆只是个涉世未深,会些道法的孩子而已。但江湖并不是你想象地那么简单。” 石武犟嘴道:“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吗?像刚刚那个韦一刀,别人都怕他,但阿大爷爷比他厉害,他还不是得在那恭敬着。” 阿大道:“是,你说得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他要杀的那个人背后也有一个厉害的人呢?我是可以帮他杀了拿了银子就走。可你就能确保那个人没有师门亲友?到时候牵出来的又是一堆麻烦事。此次我们不是闯荡江湖,而是要带你回秦国治病,路上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武还是不甘心地嘟着嘴,他知道阿大的武功,所以他一直想看阿大在江湖中纵横无敌的样子。他觉得这样才潇洒,才是侠客的风采。 阿大也不跟他争了,毕竟石武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只能看到表面。 可就在大壮抱着干枝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手上也抱着很多干枝,石武看的是眼前一亮,可阿大看到的却是麻烦。 第二十五章 消息 与大壮一同回来的正是那韦一刀。 彼时,韦一刀突然出现在大壮身侧,吓了大壮一跳。待韦一刀问大壮在干嘛的时候,大壮说是叔让他出来捡些干枯树枝。韦一刀听了也就一起捡了起来,是故他们一同回到村口时,韦一刀手里捧的干枝比大壮还多。 大壮抱着干枝道:“叔,这么多够了么?” 阿大看着大壮,又看到韦一刀手里的枯枝,道:“够了,你和小武去把他那两块红枣糕吃了吧。” 大壮忙摆手道:“那怎么行,我那三块还是叔给的钱,我把钱给您。”说着,大壮一手怀抱干枝,一手就想掏银子给阿大。 阿大学着大壮的语气道:“给叔银子,你是不是看不起叔!” 大壮一听慌了,手上干枝都掉在了地上,他忙道:“没有没有!” 阿大语气放缓道:“那就行了。这本就是晚上为了让他睡暖和些准备的,你吃他一块糕也是应该的。” 说着阿大就将地上的干枝挪了过来,又从里面挑了根粗些的,在地上划了一个一指见深的圆形凹槽。然后他将掰断的几节小树枝放在圆圈中央,取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燃,一个简易的火堆就燃了起来。阿大又在里面添了些枯枝,周围的温度一下就暖了几分。 阿大从包袱里拿出厚棉衣给石武披上的时候,他正在跟大壮有说有笑地吃着红枣糕。石武想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给阿大吃,阿大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说他年纪大了,晚上吃糕消化不了。石武听了也只得作罢。 再说那韦一刀,他轻轻地将手上干枝放下,然后一个人蹲在火堆旁看着,时不时加两根干枝进去。 阿大取出包袱里的馒头,想了想又多拿了一个,然后走到火堆旁递给了韦一刀。 韦一刀双手接过,认真地吃起来。 阿大道:“不太合你胃口吧。” 韦一刀笑着道:“前辈见笑了。想当初刚练功那会,每天就想着练完了能吃个馒头喝碗水。后面功夫越来越涨,能吃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好。这一晃几十年,确实很久没吃过馒头了。” 阿大撕下一块馒头放入嘴里道:“你有银子又有一身好功夫,哪里不是你的逍遥地。何必为了一口气跟自己过不去。” 韦一刀停下道:“可晚辈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阿大道:“你看看那个孩子。” 韦一刀看着阿大指着的石武,不明所以道:“他怎么了?” 阿大道:“他爹娘失踪,自己还染了怪症寒疾,有个修道的人帮他看过,没两年活头了。” 韦一刀听了一惊,又看了石武一眼,他完全看不出此刻与大壮聊得正欢的石武竟然命不久矣。 阿大道:“我也不是想劝你放弃报仇,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你没留意的,才是最珍贵的。” 说完,阿大往火堆里又添了一根干枝,火堆里传出干枝烧裂噼啪的声响。韦一刀回味着阿大的话,陷入了沉思。 “小武,你该睡觉了。”阿大看石武和大壮还在热切聊着,都没有睡觉的意思。 大壮发现时辰也不早了,跟石武说道:“小武兄弟,快睡觉吧。我也该睡了,明天我们还要赶早出发呢。” 石武这才不舍地接过阿大递过来的另一件棉衣,盖在了身上。 阿大问道:“冷不冷?” 石武回道:“不冷。阿大爷爷,你睡哪啊?” 阿大道:“你快睡吧,阿大爷爷还有点事要忙。” 听阿大这么一说,石武以为他要答应韦一刀的请求呢。 阿大看到石武兴奋的表情,立马把他的幻想浇灭道:“别多想,我只是要看看后面的路线怎么走。” 石武失望地哦了一声,盖好了棉衣,对阿大道了声晚安就合眼睡了。 阿大摇了摇头就又坐回了火堆旁,他看到韦一刀还在沉思,打断他道:“别想了,不到最后一刻,你就算是想明白了也做不到的。” 韦一刀被阿大这么一说,自嘲道:“那是晚辈悟性不够。” 阿大道:“先不说这些了,我很久没出来了,给我讲讲近十五年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吧。” 韦一刀问道:“不知前辈想听秦国江湖还是晋国与那北魏江湖的大事?” 阿大道:“都讲讲,我就听个新鲜。” 韦一刀想了想,开口道:“若说这十五年来江湖上的大事,首先就要说那刺杀了秦国前任武林盟主的血榜第一人神秘失踪。其后,新任武林盟主莫竹先生颁布了江湖追杀令,凡是能提着血榜第一人人头去见的,就可得黄金十万两。这还不止,就连无幽谷也发出了无幽令,凡是能提供血榜第一人行踪消息的,可找无幽谷接头人换取万两白银。” 阿大没想到这第一件听到的就是自己的,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值钱,他看了看手里的馒头,突然觉得这馒头也变得金贵了。 韦一刀继续道:“江湖追杀令和无幽令齐出,秦朝武林霎时风起云涌,可以说当时的江湖中人几乎把秦朝翻了个底朝天,可愣是找不到那血榜第一人。其实无幽谷的人能找到我还信,至于别的人,他们连那血榜第一人的样貌名字都不知道,只凭对方使出那传说中的点杀剑么?那莫说是找不到人,就算真找到了,也没命去领赏。” 阿大听了感慨道:“传的有些神乎了。” 韦一刀以为阿大是瞧不上那血榜第一人,又想到花面佛跟他提起以及他自己方才亲眼见到的劲气化形,道:“那人跟前辈比起来自是不如,可在江湖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阿大道:“说说别的。” 韦一刀接着道:“还有就是晋国行旅门在风渡口被一先天武者劫掠一批百年奇珍。那狂人当真不可一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越货,更是在剩余行旅门高手面前将那些百年奇珍一一炼化吸收。面对如此修为的先天武者,大家都以为行旅门会息事宁人。可谁知,行旅门当日就派了三位先天武者出来,更以其中一人断了一臂的代价,将那狂人击毙于东江水中。据说当晚打的是江水翻涌,劲气纵横间周遭数十艘船只更是被毁得七零八落。那一战,晚辈现在想来还是心驰神往。” 阿大点头道:“这可比那血榜第一人的事情精彩多了,你为何不排在第一位。” 韦一刀笑着道:“是晚辈讨巧了。晚辈从笑面佛那里知晓前辈是要去往秦国,是故将秦国大事排在了第一位。” 阿大不由得再次看向韦一刀,此人能屈能伸,外表看似粗犷不羁,实则心思缜密,是个人物。 韦一刀一想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可以和当年晋国东江大战上那几位前辈相提并论的先天武者,心情又激动起来。 阿大叹道:“行旅门的底蕴终究是很深呐。” 韦一刀深有感触道:“确实。先天武者何其稀少,有也是大宗门里最后的杀手锏,平时甚少出现在江湖中。行旅门一下就能迅速调动三位,而且以雷霆万钧之姿击毙那狂人于世人面前。他们就是要告诉众人,行旅门的东西动不得,即便是先天武者,抢了也得死。” 阿大道:“怪不得你师弟会说那句‘我们行旅门又不是没杀过先天武者’,果然是有底气。” 韦一刀赔笑道:“那是我师弟莽撞了,他自己也在信中说是他判断失误,他看到跟您一起的那位小兄弟拔腿就跑,以为您要强抢地图。没想到您是在拿银票,他庆幸自己没有造成大错。平白无故为行旅门招惹一位先天武者,若前辈真是胡搅蛮缠之辈,行旅门也保不住他的。” 阿大坦诚道:“其实他也没错,只是恰好我们身上有这么多钱而已。若是他开价一百两,我铁定抢了就跑。” 韦一刀听了一愣,但只好当没听见。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秦国石家出了个麒麟子。这本不算江湖之事,因为那麒麟子生下来就被某一个仙家宗门收徒带走,想来如今也有八九岁了吧。可这石家虽是官门中人,却因为根植于六扇门的缘故,一直牵涉江湖之事。石家长子前六扇门总捕头石临涛十年前失踪之后,石家第三子石昱代任总捕头之位,更是以斩断无幽谷血榜第五、第六人一腿一臂的战绩,被江湖中人尊称为追风刃。是继老家主石开之后,石家真正的掌舵人。” 阿大放干枝的手顿住了,身前的火焰似恐惧地向阿大对面倾斜,呜咽生风。韦一刀感受到自阿大身上弥漫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他不禁握住了那柄九环大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这股杀气压迫地动弹不得。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原本倾斜的火焰恢复了正常,阿大手中的干枝却已经细碎成了粉末,飘散在火焰之上。韦一刀如获大赦,一脸惊恐地看向阿大。 阿大抱歉道:“对不住,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断手断脚的事。” 韦一刀哪敢抱怨阿大,忙说道:“无碍的,无碍的。”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阿大双腿盘膝,闭目入定。 只留下心神巨震的韦一刀不停地平缓呼吸,他可以确定,如果阿大想杀他,一招就够了。 今夜,注定无眠。不止是韦一刀,还有在货车上突然睁开双眼的石武,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石家的信息,可听到韦一刀和阿大的对话后,石武心中沉重道:“好像,石家动了不该动的人,阿大爷爷在乎的人。” 此刻,星空璀璨,美得遥不可及。就像石武的愿望,简单,却又如梦中薄纱,触而不得。 “爹爹,娘亲,你们到底在哪啊?”石武看着天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眼角亦流下了一颗泪滴。 第二十六章 心圈 天微微亮,石武他们还在安稳睡着,韦一刀就轻轻起身了,他直接往村里的方向走去。 第二个起来的是大壮,他看到身旁石武还睡得很香,怕吵醒他,就蹑手蹑脚地爬下了车。他本想先去村里打些井水回来,可还没等他进村,就看到韦一刀一手提着一个水桶,一手拿着一个油纸包回来了。 大壮不知如何开口,还是韦一刀先开口道:“你先洗漱下吃几个包子吧。” 说实在话,昨晚在徐家糕铺的经历让大壮对韦一刀生出些许畏惧,他知道眼前这人是刀尖舔血的人物,他张叔以前没少提醒他别跟这种人接触。大壮道了声谢,用双手捧着水漱了漱口,然后在脸上拍了拍醒了醒神。 韦一刀将油纸包打开,里面热腾腾地装着十几个包子,他拿了三个递给大壮道:“给。” 大壮道:“不用了,我车上有带的干粮。” 韦一刀学着昨晚阿大的口气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大壮听了真想一头钻地里去,他心里苦道:“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跟叔这么说了。” 韦一刀轻声道:“快拿着吧,我叫韦一刀,看样子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一声韦大哥就成。” 大壮接过包子,谢道:“韦大哥,我叫大壮。你以后有什么货要拉的,可以找我,我算你便宜些。” 韦一刀听了,轻笑一声道:“可惜以前我不认识你,不然真可以让你帮我拉很多货。” 大壮咬了一口包子,只觉包子面皮松软,里面肉汁鲜香,味道极好。他不免问道:“韦大哥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韦一刀淡淡道:“劫富济贫。” “打劫?”大壮被吓得噎到了,忙去车上拿起水袋喝了几口,才把噎在喉咙里的那块包子咽了下去。 韦一刀见大壮如此反应,也不逗他了:“你别紧张,我现在就孤家寡人一个,不干这活很久了。” 大壮想到徐家糕铺那掌柜的惧怕韦一刀的样子,还有韦一刀竟然直接让整个徐家村都闭门闭户,此等行径,当真霸道。 大壮壮起胆子道:“我看韦大哥做事虽然霸道了些,却也不像是恶人。” 韦一刀听了嗯了一声道:“大壮兄弟看人挺准。” 此时,石武也从睡梦中醒来,他哈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道:“早啊。” 大壮和韦一刀听了,各自回了声早。 大壮帮韦一刀说道:“小武兄弟,这是韦大哥帮我们准备的清水和早饭,你洗漱下就起来吃吧。” 石武哦了一声就将身上棉衣取下,起来洗漱好了就对韦一刀道了声:“多谢。”然后他就不客气地拿起油纸包里的包子吃了起来。 众人还在吃早饭的时候,从村里怯生生地走出一人,只见他手里牵着一匹黑色的健壮大马,马上还驮着两个粗布包袱,此人正是昨晚那徐家糕铺的掌柜。他小声唤着韦一刀道:“爷!爷!” 韦一刀见大家都醒了,料想那前辈肯定也醒了,就对那掌柜的道:“徐掌柜,人都醒了,过来说话。” 徐掌柜见韦一刀唤自己,立马牵着马儿笑脸过去了。 徐掌柜将马儿牵在一旁,上前道:“爷,您托小人准备的东西都帮您准备好了,这匹马儿是我们徐家村最好的,日行百里不成问题。这马背上的两个包袱里一个装的是水袋和好酒,一个是三五日的干粮。” 韦一刀点了点头道:“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可还够用?” 徐掌柜立马恭敬道:“够了够了,还有剩的呢。”他现在只想送走这尊凶神,哪还管对方给的银子够不够。 韦一刀听了道:“那就好,你先在这等着,等前辈洗漱完,你就带着这水桶回村里吧。放心,近期我不会再来你们村了。” 徐掌柜笑道:“爷您这是哪的话?您能光临我们村,那是我们村的荣耀。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韦一刀听了笑道:“那好,等我办完事,我在你们村找个地常住如何?” 徐掌柜笑着的脸僵在那,说好不是,说不好又不是,只得不停赔笑。 此时,阿大站起身来,他取了些水将身边的火堆浇灭,然后稍微洗漱了一番,从包袱里拿出馒头吃了起来。 见阿大不吃自己带来的包子,韦一刀也不恼,他让徐掌柜提着水桶回村去了。 石武揉了揉已经吃饱的肚子道:“韦大哥你这是要跟我们一起上路?”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和你们一同走走。”韦一刀说完又看了看阿大道,“前辈应该不会介意吧?” 阿大回道:“我倒是想介意,可路就这么一条,我又没你那么霸道,自然是不能拦着你的。” 韦一刀听了心中一喜,对其道:“多谢前辈。” 大壮见石武和阿大都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叔,那我们出发了。” 阿大点了点头,照旧坐在了车尾,石武则是陪着大壮坐在马车前室的木板上。韦一刀翻身上马,没成想那匹马儿还有些野性,它前腿上蹬高高跃起,就想把韦一刀摔下来。 韦一刀冷笑一声道:“好个没驯透的畜生。”说罢,他双腿一夹,缰绳猛地向一侧收紧,那匹马儿腹部吃痛,马首亦是不由自主地向韦一刀收紧的那侧乖乖转去。那匹马儿就这般原地转了十数圈,口中嘶鸣声也从一开始的亢奋渐渐变成了微弱地讨饶。见已是时候,韦一刀收劲放绳,那马儿晃动着马嘴,再不敢造次了。 大壮看到韦一刀这一手上佳的驯马功夫,不禁拍手称好。韦一刀则是抱拳一笑道:“献丑了。” 随后大壮扬起马鞭,两匹灰儿听话地踏蹄而行,韦一刀一甩马缰,胯下壮马不逞多让地与两匹灰儿并驾齐驱。 一路疾行,秋意更浓,路边见到的树叶皆是染了一层黄色,随风吹下的几片甚至掉在了石武身边。他捡起一片树叶,叶子上的纹路依旧,却已经干枯地一戳即碎了。他将叶子捏紧在了手心,然后又张开手掌,任其四散飘洒。他就这样重复地将树叶捡起捏碎,直至身边再无一片树叶。 一旁骑马跟随的韦一刀看着石武的举动,皱眉暗道:“这孩子,心有死意。” 阿大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以为经由与大壮的相遇,石武会好些。可今天却发现,石武心中的死意更重了。 一路无言,阿大是闭目坐在车后,石武是不想说,韦一刀是不知道说什么,大壮是见大家都不作声,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就专心驾着马车。 待马车行至晌午时分,大壮挑了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停了下来,牵好马儿就让它们自个儿吃草去了。韦一刀不然,他直接从马背包袱里拿出一个小酒坛,拔了上面的盖子就喝了起来。他问阿大道:“前辈要不要喝酒?” 阿大拒绝道:“我从不喝酒。” 韦一刀又问大壮道:“要不要来一口?” 大壮回道:“我以前偷偷买过一碗,太辣了,还容易晕,后来我就一次都没喝过了。” 韦一刀笑了笑道:“那你还是别喝了,你等等还要驾车呢。” 大壮嗯了一声,就找出干馍吃了起来。 石武突然开口道:“我想来一口。” 韦一刀递过去道:“给。” 石武仰起头,直接灌了一大口,只觉喉口火辣,整个脸都胀得通红。他咳嗽着擦了擦嘴,韦一刀道:“小武兄弟,这可是陈年的高粱酒,烈的很,你这么喝会醉的。” 还没等韦一刀说完,石武又灌了一大口,哪知石武根本不胜酒力,胃里一阵翻涌之后连着早上的包子全吐了出来。韦一刀看得皱了皱眉,可他见阿大没反应,自己也不好做什么。 石武终抵不过酒劲,躺在货车上就呼呼睡着了。 韦一刀捂着鼻子拿过小酒坛,看着阿大道:“前辈,他怎么了?” 阿大哎了一声道:“和你一样,被自己困住了。” 韦一刀不解道:“什么?” 阿大道:“他很聪明,可太聪明的人往往会把自己困在一个圈里。如果出不来,那个圈就会越收越紧,直到把人逼疯逼死。他昨晚应该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心里就多出了那个圈。” 韦一刀看着石武就更不解了:“他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我昨日跟前辈说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姓石。”阿大冷然道。 韦一刀并非蠢人,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秦国石家,可那个圈是什么他还是想不出来,他问道:“即便他姓石,是秦国石家之人又如何?难不成前辈还是无幽谷的人?” 看着阿大面无表情的样子,韦一刀苦笑道:“不会这么巧吧?” 阿大突然对韦一刀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道:“说不定你运气好,就是这么巧呢。” 听了阿大的言语,又被阿大这么一拍,韦一刀吓得立马后退道:“前辈,不要杀我灭口啊!” 阿大道:“放心,那一拍没有暗劲,要杀你的话,昨晚就杀了,也不用留你到现在。” 韦一刀恍若劫后余生地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额上汗水道:“那晚辈斗胆问一句,前辈是无幽谷里的哪一位?” 阿大道缓缓道:“你口中的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 第二十七章 齐方城 听到血榜第一人的名号,韦一刀心神震颤,手中的酒坛咕噜一声滚落在地上,酒水呼呼地往地上流着。 大壮看酒水洒了一地,忙上前帮韦一刀捡起酒坛。 韦一刀抓住大壮的手臂,对其道:“大壮兄弟,你打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大壮听懵了,说道:“韦大哥你说啥?” 韦一刀重复道:“你打我一巴掌,别怕,使劲打。” 大壮确认道:“这可是你让我打的啊。”说完,他还是收着力道打了一巴掌,只听“啪”地一声,韦一刀的脸立马红了起来,可他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开心地大笑。 大壮吓得来到阿大身侧,问道:“叔,他怎么了?” 阿大道:“可能是人来疯吧。” 大壮轻声道:“我看着不像啊,韦大哥是不是中邪了。” 只听韦一刀嘴里喃喃道:“是点杀剑,前辈居然是点杀剑。” 阿大对大壮说道:“不用管他,你把干粮吃了就赶路吧。” 大壮听了就回去啃干馍了,他也有些怕韦一刀现在的样子。 韦一刀终于缓过神来,他单膝跪地拱手道:“前辈放心,此事晚辈绝对会守口如瓶。” 阿大道:“你起来吧,我信你。” 韦一刀激动道:“多谢前辈。” 阿大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无非是想让你的仇家找上门来,你知道我不会让小武他们有危险,到时候你就有了和他单打独斗的机会了。” 韦一刀的想法被阿大一语点破,干脆承认道:“是!” “想法不错。可惜,如果真如你所说,你那仇家也必定是谨慎之人,你越是这样高调出现,他越不会动手。”阿大说道。 韦一刀似下定决心道:“若他这一路真不动手,那我就不报仇了,我陪前辈一同去往秦国。” 阿大点了点头道:“你这样很快就能跳出那个圈了。” 韦一刀笑了笑道:“但前辈也说了,不到最后一刻,还是出不来的。” 阿大没有言语,而是看了看货车上酒醉的石武。说来这孩子酒量是真差,可酒品却出奇地好,喝醉了倒头便睡,不似有些人会发酒疯般地胡言乱语。 韦一刀关心道:“前辈,小武兄弟怎么办?” 阿大叹气道:“还能怎么办,心圈是他自己画的,想不通的也是他自己。阿五阿六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小伯砍了他们一腿一臂,那也是我该去想的事情,跟他石武有什么关系。硬生生把自己困死在里面,他石家如今还会顾及他的想法?即便是石临涛回去了,早也不是那个石家了。所以我就说,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管它外面天大事,吃喝玩乐过一天。等真要他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又怕他不愿意去想了。” 韦一刀听阿大训石武的话,深有感触道:“他还小,心里不痛快。” 阿大道:“那就找个地方让他痛快。” 韦一刀一愣道:“前辈您这是?” 阿大对其道:“你觉得哪些事能让人痛快?” 韦一刀道:“那无非是快意恩仇,吃喝嫖赌。” 阿大道:“他的仇人是谁我都不知道,无处可报。吃?他现在是没这心思的。喝?他一喝就醉,喝了也是浪费。嫖?我怕他爹爹把你头拧下来。赌?前方可有赌坊?” 韦一刀摸了摸脖子,小心翼翼道:“前方再行八十里可到齐方城,那里赌坊酒楼样样皆有。” 阿大转身上车,对着大壮道:“等等马儿驾快些,我们今晚在齐方城过夜。” 大壮匆匆将手里的干馍啃完,然后把两匹马儿架好,扬鞭启程。 韦一刀也不耽搁,翻身上马,一起赶路。 大壮和韦一刀一路驾马狂奔,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周围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送八百里加急呢。 纵是如此速度,他们赶到齐方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戌时了。城门外两个看守拦下他们道:“干什么的?” 大壮老实道:“去莲台镇送货的。” 那两个看守一个手提长枪一个手持长刀,上前查了查,看到昏睡在车上的石武,还有坐在车后的老头,然后打开货车上的麻布,看到一车白芷之后,对着大壮道:“进城一人十文铜钱。” “十文?”大壮记得以前进城是不要钱的啊,可看到是官家人,他也不好反驳,就要乖乖掏钱时,韦一刀拦住了他。 那边韦一刀笑道:“怎么着,现在进齐方城还要收钱了?” 提枪看守黑暗中也没看清韦一刀样貌,直言道:“大爷们晚上吹风受冻收你点钱怎么了?” 韦一刀一个翻身下马,手中九环大刀带着劲风直接架在那提枪看守脖子上,他冷冷道:“就算你们城主来了,也不敢在我韦一刀面前称大爷。” 那提枪看守一听“韦一刀”三字,立马吓得跪地道:“韦爷饶命,韦爷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韦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说罢,他自己就抽起耳光来。 韦一刀最见不得这种欺软怕硬的,皱了皱眉道:“你一会让我饶命,一会又说自己该死,那我到底是饶你还是杀你?” 那提枪看守忙道:“饶了小的饶了小的。” 韦一刀收刀呸了一声道:“滚。” 那提枪看守忙让开道,躬身道:“各位爷请,各位爷请。” 等韦一刀等人走远了,那提枪看守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湿透。那持刀看守也吓得不敢动一下,骂道:“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啊,竟然让我们碰上了这位爷。” 那提枪看守道:“要不要禀报城主?” 持刀看守点头道:“要啊,这位爷做事从不计后果,若真闹出什么事来,我们两兄弟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商量之后就留一人在这看着,一人去禀告城主了。 再说韦一刀一行,他们一进城就循着赌坊的方向过去。韦一刀好像对这齐方城很熟,大壮问道:“韦大哥,怎么连官家人都这么怕你。” 韦一刀道:“你韦大哥以前生意做得大,没少抢他们官家的货。后面他们奈何不了我,只好坐下来谈了,一谈也算是半个朋友了。” 大壮道:“韦大哥你真有本事。” 韦一刀甩了甩手道:“什么本事啊,最后还不是被人卖了。” 韦一刀叹气一声,看到旁边有几个夜宵摊还在营业,对大家道:“我们先吃碗面填填肚子如何。” 大壮看向阿大,阿大点头道:“好。” 石武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不太想说话,大壮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小武兄弟,起来吃面了。” 见是大壮喊自己,石武起身喝了口水就下车了。 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韦一刀对面摊老板道:“老板,来四碗牛肉面,牛肉多放点。” 面摊老板回道:“好咧。” 韦一刀抢先说道:“说好了,这顿面我请,你们别推推让让的啊。在外面可不好看。” 大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韦大哥,今天的早饭也是你请的。” 韦一刀道:“你都叫我大哥了,大哥请你吃饭怎么了?” 石武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他还困在自己亲人伤了阿大朋友的心圈里,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大。 阿大对石武道:“小武,先吃面,吃了阿大爷爷带你去个地方。” 石武不知道阿大要带他去哪,但还是道了句:“好。” 四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来,韦一刀拿过筷子就吃了起来。大壮也不客气了,他赶了一下午的马车,早就饿了。石武胃口不佳,但还是慢慢吃了起来。阿大正要吃的时候,就发现身后来了两队官家人。 韦一刀抬了抬头,看到两队官家人并排站开,中间走来一人。韦一刀也不管他,夹了一大块牛肉放嘴里嚼着。 那人样貌四十,身系褐色披风,眉宇间不怒自威。他走到四人身边,对着面摊老板道:“和他们一样,来碗牛肉面。” 面摊老板见了来人,颤颤巍巍道:“您,您……” 那人身后管家模样的年轻人笑着来到面摊老板身边,递给他一两银子,轻声道:“你好好下你的面。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面摊老板连连点头道:“小的明白!” 管家模样的年轻人用上好的锦衣衣袖帮那人擦了擦桌凳,然后道:“主子,坐。” 那人坐下道:“韦大当家今日好雅兴,怎么来我齐方城也不通知一声,好让齐某尽一下地主之谊。” 韦一刀又吃了一口面条,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当家了,城主你该干嘛干嘛,就当我是路过的就行。” 齐方城主叹了一声道:“当年和我们三城四镇谈妥条件的是韦大当家。现在那厮虽然按照规矩不敢动我们官家的货,可其他商队百姓过去,动辄抢掠,不服的还会刀剑相杀。比起韦大当家在时,雷行山当真是恶名远扬了。” “啪”地一声,韦一刀手中筷子断成了四节。齐方城主身后两队官家人立刻侧身拔刀,只听齐方城主凝眸冷声道:“收起来。” 那两队人闻言刷刷刷地还刀入鞘。 齐方城主道:“韦大当家的,我想你能继续当雷行山的大当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三城四镇的官门都可以为你助上一力。” 韦一刀道:“你们就不怕那厮报复?听说现在雷行山上我那些个老兄弟可都对他唯命是从。” 齐方城主道:“你五年未出,出来就这么高调地直行进城,若非有所依仗,你是不会这么做的。”说完,齐方城主轮流看向大壮、石武,最后在静静吃面的阿大身上注目良久。 韦一刀道:“城主的好意我韦一刀心领了。可我已经决定了,仇报得了那是我本事,报不了我就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了。” 齐方城主不解道:“夺寨暗算之仇你都不报了?” 韦一刀不忿道:“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雷行山上,你们官家都不一定拿得下来,我一个人杀上去?” 齐方城主道:“雷行山易守难攻,从外破之谈何容易。要不是当年你那二当家……” “停停停,别跟我说那狗东西。”韦一刀立马打断了齐方城主的话语。 见大家都吃完了,韦一刀大声道:“老板,结账。” 面摊老板擦了擦手,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收这个钱,好在齐方城主道:“别人结账了,你收钱就是。” 面摊老板这才走过来道:“客官,四碗牛肉面,二十文钱。” 韦一刀从怀里拿出二十文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大壮他们道:“走走走,我们别打扰了城主的吃面雅兴。” 看着远去的韦一刀等人,齐方城主真的开始吃起面瘫老板端上来的那碗牛肉面,他吃的很慢,直到韦一刀他们完全不见了身影,他才吃了小半碗。 齐方城主取出帕子擦了擦嘴道:“味道不错,可惜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才吃了这么点就吃不下了。” 那管家模样的人上前道:“爷,您看这韦一刀真如他所言,不想报仇了?” 齐方城主轻笑一声道:“他若真不想报仇,就不会往雷行山方向走了。” “那他为何不向爷求援?”那管家模样的人问道。 齐方城主道:“要么是他信不过我,要么就是他已经有了倚仗。不管了,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只是方才那位老者身后……” 那管家模样的人道:“那老者身后如何了?” 齐方城主摇了摇头道:“罢了,也许是我感觉错了。” 齐方城主看着阿大刚刚坐着的位置,他方才竟有一种想到揭开阿大身后长布包袱的冲动,那是他对兵器的一种独特感应。 第二十八章 聚财赌坊 马蹄轻踏,韦一刀领着大壮一路向前,他没有接受齐方城主的提议,因为他不信官家人,从来都没信过。现在他们需要他自然是笑意相商,等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捅下的刀子说不定比那个叛徒都快都狠。 阿大坐在车后,抚了抚身后长布包袱道:“方才那个城主是炼器师?” 韦一刀奇怪道:“前辈如何得知的?” 阿大道:“刚刚他看了我身后三次,每一次看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乱,像是在犹豫该不该出手试探。” 韦一刀自是没有发觉,他笑道:“前辈,难道您身后的长布包袱里还是一柄上等神兵么?” 见阿大又是那副你小子猜对了的表情,韦一刀自嘲道:“得得得,我这运气就该去赌上一赌。” 说罢,他们来到了一家赌坊前面,其上挂着的牌匾用金漆写着“聚财赌坊”四个大字。 门口迎人的小厮见了韦一刀等人,立马上前道:“各位爷,进里面玩玩啊。” 韦一刀翻身下马,对着大壮他们道:“咱们进去吧。” 大壮主动上去帮韦一刀牵马,然后道:“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睡会儿。阿花要是知道我去赌坊,肯定会骂死我的。” 韦一刀哈哈笑道:“大壮兄弟啊,这媳妇还没过门你就怕成这样,以后你日子怎么过啊。” 大壮也笑着道:“韦大哥,能娶到阿花就是我一辈子的福气了,怕媳妇不是什么坏事。” 阿大帮大壮解围道:“算了吧,大壮还要看着车上的货,我们等小武痛快了就出来。” 石武一愣道:“等我痛快了?” 韦一刀接话道:“可不是,你阿大爷爷为了你,可真是操碎了心。” 韦一刀还想说话,阿大直接道:“走吧。” 说完,韦一刀他们就在迎门小厮的引路下进了赌坊。 与窄小的门口截然不同,赌坊里面别有天地,宽阔的场地里人头攒动。每张赌桌前都围满了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那小厮边带路边说道:“三位爷,我们聚财赌坊是本城最大的赌坊,光赌桌就有二十来张,玩法就更多了。什么牌九骰子番摊麻将,样样皆有。若三位爷在前面赌得不过瘾,我们后面还有给贵宾的雅间,不过一位要收十两银子的雅间费用。” “十两?”石武不可思议道,他是第一次进赌坊,还看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疯狂。 那小厮看出石武是第一次来,解释道:“这位公子,后面雅间茶水点心样样皆有。您赌累了我们还可以帮您订一个上好的客栈休息,比起雅间里动不动就几百两一把的赌局,这十两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韦一刀拿出一钱银子扔给那小厮,道:“我们先去转转,有什么需要的再找你。” 那小厮接过银子道:“多谢大爷,祝大爷吉星高照,财源广进。” 见那小厮走远,石武道:“韦大哥你这也太豪气了,一打赏就是一钱银子。” 韦一刀道:“你没看到他拿了银子表情变都没变,说了几句好话就走了么。” 石武道:“这还有讲究?” “那自然是有讲究的,我这一钱银子应该是打赏少了,不然他应该是要引我们去后面雅间看看的。”韦一刀说道。 石武不以为然道:“我们又没那么多银子,而且我又不会赌。” 韦一刀神秘兮兮道:“小武兄弟,我保证你会了以后会喜欢上的。” 石武反驳道:“才不会呢。” 韦一刀也不跟他争了,对阿大道:“前辈,您带他去玩吧,我去后面雅间玩玩。有事您来找我。” 阿大道:“去吧,我先带他熟悉熟悉。” 说罢,韦一刀先行去了雅间,而阿大则是带着石武一样一样地熟悉赌法。 阿大来到一张人最多的桌子前,对石武道:“这玩的是骰子,也称赌大小。就是在我们下注前,庄家先把三颗骰子放进骰盅里摇着,等大家下完注了再打开。三颗骰子的点数加起来若是四至十点为小,若是十一点至十七点则为大。买大买小赔率皆是一赔一的。当然,你还可以买豹子,就是三个骰子点数都一样,若中了,就是一赔二十。若庄家开出豹子,除了买中豹子的,其它大小通吃。” 石武点头记着,问道:“阿大爷爷,可有必赢的玩法?” 阿大道:“若真有这种玩法,谁还开这赌场。” 石武笑道:“也是,我就想赢点过路钱嘛。” 阿大摸了摸石武的头道:“没事的,有阿大爷爷在,肯定把你带到秦国。” 石武嗯了一声道:“阿大爷爷我们去赌一把。” “好!”阿大给了石武一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下注。 石武挤进人群,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拿不定主意,那庄家看到石武犹豫的样子,对其道:“小兄弟,下大还是下小啊?” 石武也不知道,现下听到他这句小兄弟,就直接把一两银子押在了小上面。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那庄家轻笑一声打开骰盅,大声道,“一三五九点,小。” 说完,一边是押大的那些人叹气骂娘的声音,一边是押小的人兴高采烈地拍手声。石武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当那庄家推过来二两银子的时候,石武有种莫名地兴奋感。他拿着二两银子跑到阿大面前道:“阿大爷爷,我赢了,变二两银子了。” 阿大道:“要不要再去别桌看看?” 石武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把二两银子揣进兜里道:“好的。” 他们又来到了另一张赌桌前,这张桌子上赌的是番摊,阿大道:“这种就是赌豆子,看到前面那一、二、三、四的数字了么,庄家会先抓一把豆子用碗盖上,然后让你们下注,等下完注以后庄家再开碗推数,每次移去四颗豆子,直到最后剩下四个或者少于四个。最后剩下的那个数字就是押中的那个。” 石武道:“这个倒是简单。” 阿大道:“简单是简单,可赢的几率就变小了,更看重运气的成分。” 石武天真道:“赌不就是看运气吗?” 阿大回道:“也不全是。十赌九骗,即便是运气再好的人,碰到了庄家出千,最后还是会输得精光。” 石武道:“这还能出千?” 阿大道:“那你再去刚刚那张桌子,我保准你等等就会回来找我。” 石武不信道:“阿大爷爷你等着,看我变四两银子回来。”说罢,石武就兴致冲冲地回到了刚刚那张玩骰子的桌子。 那庄家对拿着银子准备下注的人道:“快下注啦,多买多赢,不买后悔咯!” 石武见押大的人多些,想了想之后将手里的一两银子下到了押大的那边。 那庄家见大家下的差不多了,用手里的竹竿敲了敲桌面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然后一掀骰盅。 “四五六,十五点大!” 这一次是一大片的叫好声,那些押得多赢得多的,甚至还给了那庄家一两红钱,那庄家也不客气,谢过之后就把银子放进了自己兜里。 “大!大!大!” “小!小!小!” 石武已经完全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和他们一同叫喊着。这次桌面上押小的起码有一百多两,石武更是把全部的三两银子一起押上去了,而押大那边也有靠近八十两银子。 就在双方的呼喊声中,那庄家开盅叫道:“三个一,豹子,通吃!” “什么!” “啊呸!怎么开出个豹子啊!” …… 一阵叫骂声中,庄家将桌上银子都收了过去。 石武不甘心地看着自己的银子被收过去,他甚至有种想要上去抢回来的想法,还好阿大一把拉住了他的身子。 石武苦笑道:“阿大爷爷,我输了。” 阿大道:“输就输了,不打紧。有时候输也会痛快的。” 石武不服气道:“可我想赢。” 阿大道:“那我们就去赢。”说着,阿大又拿出三两银子给石武,自己手里则是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 石武有些害怕道:“阿大爷爷,我们好像没多少钱。” 阿大道:“所以我们这不是要去赢钱嘛。” 石武道:“您说过没有必赢的玩法。” 阿大道:“我也说过十赌九骗,恰巧,我有个赌术很厉害的朋友。” 石武听了信心满满道:“那我下啦,我们下多少。” 阿大周围各种嘈杂的叫喊声,但他心无旁骛地看着骰盅,看着它摇晃停下,听着庄家买定离手的声音,仿佛直接看到了点数,他在石武耳边轻声道:“五六六,大。” 石武在庄家最后一声买定离手的喊声中将三两银子放到了押大的那边,可奇怪的是,骰盅里开出的却是“一一五,七点小。” 石武肉疼地看着银子被庄家收去,转头对阿大道:“阿大爷爷,你那朋友的赌术好像并不怎么厉害啊。” 阿大轻声道:“听骰术遇到了千佛手,有意思。” 阿大这次将手里十两银票递给石武让他去押豹子。石武忙说道:“阿大爷爷,前面才开过豹子,不可能再出的了。你换一个。” 阿大道:“刚刚出了点小差错,现在不会了。你去押。” 看着阿大信誓旦旦的样子,可一想到刚刚的三两银子,石武还是有点心疼道:“真押了啊。” 说罢,看着点头的阿大,石武闭着眼将十两银票押在了豹子的位置。 那庄家见石武在豹子上押了十两银票,疑惑地看了看骰盅。此间房内灯火通明,可若不细查,谁也不会发现庄家手上系着一根近乎透明的发丝。方才第一次让石武赢的一两银子是他故意用发丝改变了骰子的点数。后面的那次开大赔钱是他们赌坊的常用手段,客人的运气来了,就适当放钱引人。至于那次豹子通吃,则是他的一次收网。 那庄家心里暗道:“这次是三四五大啊,怎么可能是豹子?”就在他揭开骰盅的那一刻,他惊愕地看着盅里的点数,赫然是“六六六,豹子!” 就在大家一片哀嚎声中,石武兴奋地拍起了桌子,大喊道:“赔钱赔钱!” 看着石武开心的样子,阿大也笑了,没人注意到刚才阿大右手双指按在赌桌下面的动作,桌子纹丝未动,暗劲却已经将那人手上发丝切断,盅里的骰子更是被翻了个个。 那庄家发现手上发丝断了的时候,自知理亏地将二百两银票赔给了石武。可他也冷冷地盯着阿大,仿若在说:“老人家,两清了啊,别太过分。” 阿大看着石武道:“还玩么?” 石武摇了摇头道:“既然有必赢的玩法,那就不玩了。” 阿大奇怪道:“你刚刚还想赢的。” 石武道:“再赢下去,他们赌场就不用开了。” 阿大笑了起来,看着石武道:“不愧是石临涛的儿子,通透!走,我们去找你韦大哥,看看他那边的运气如何。” 说罢,阿大带着石武走了,那庄家本还想通知赌坊的人跟着他们,可一看到他们进的是后面雅间,面上现出一丝冷笑。 第二十九章 豪赌 阿大和石武交了二十两银票,立马被雅间服侍的丫鬟迎了进去。 那丫鬟主动介绍道:“奴婢叫小翠,是二位爷的雅间丫鬟,二位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奴婢说。” 阿大问道:“这里先前有个叫韦一刀的客人在哪?” 小翠慌忙回道:“这位爷,我们这儿是不允许透露客人信息的。” 石武解释道:“小翠姐姐,我们是和韦大哥一道来的朋友。” 小翠见第一次有人在这叫她姐姐,又见这小公子长得甚是俊俏,心里欢喜道:“那你等等,我帮你打听一下。对了,你们想吃点什么,我也可以帮你们一并拿过来。” 石武想了想,道:“来点糕点吧,姐姐也喜欢吃的那种。” 小翠掩嘴一笑,快步去了。 小翠回来的时候,领来了先前门口那小厮,他路上听得韦一刀直接去了雅间,而阿大和石武后面也一并来了,暗道自己的眼力劲不行啊,这等大主顾都看走了眼。但他脸上还是满是笑意道:“二位爷,我来领你们去。” 说着,那小厮先行带路,身后小翠则是端着糕点果盘,石武挑了一块云片糕尝了尝,然后向小翠投来了赞同的目光。石武轻声道:“姐姐挑的果然好吃。” 小翠含笑点头,细步跟上。 待阿大他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就韦一刀和另一个穿着貂裘的光头汉子,那小厮轻声道:“这种就是两方对赌,谁买了大,另一方就买小。我们赌坊坐庄,每局抽一成红利。” 那光头汉子见外面又来了人,不悦道:“怎么现在这雅间都这么闹了么?” 那小厮忙上前道:“赵爷,这两位是这位爷的朋友,我领他们过来而已。” 韦一刀见是阿大他们来了,回头道:“赢了?” 石武兴奋道:“赢了二百两银子,韦大哥你呢?” 韦一刀苦笑道:“看来我把运气全用在前辈身上了。现在手气背了,输了快一千两了。” 石武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看了看阿大。 阿大道:“算了,走吧。” 若是换了平时,韦一刀铁定要赌到最后,可现在是阿大让他走了,他收了收桌上还剩下的一千八百两银票就准备离开。 只见那汉子摸了摸光光的脑袋,冷笑道:“还当遇到什么人物了呢,没想到都不敢跟我赵三赌到最后。呸!没劲。” 那小厮也似配合道:“那可不,赵爷怎么说也是在齐方城掷地有声的人物。” 赵三被他这么一捧,乐呵地丢过去十两银子道:“赏你的。” 那小厮立马恭敬哈腰道:“多谢赵爷多谢赵爷。” 韦一刀舔了舔舌头,右手已经握在了腰间刀柄上。阿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从他怀里把剩下的银票全拿了过来,然后又从石武手里拿过刚刚赢的二百两银票。 阿大坐到韦一刀先前的位置上,道:“赵爷是么?” 赵三一拍身上貂裘,瞥了瞥阿大道:“高兴地叫声赵爷,不高兴地叫什么都行。” 阿大道:“那就叫你小赵了。要不这样,我跟你赌,我们自己摇骰子,谁点数大谁赢如何?” 赵三瞅了瞅阿大道:“老头子,天黑了就早点回家睡觉去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赵爷我的外号叫啥?” 那得了打赏的小厮立马奉承道:“我赵爷在齐方城可是有骰神的称号。” 赵三见这小厮如此有眼力劲,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阿大道:“那你是敢还是不敢呢?” “你赵爷有何不敢。”说罢,他一脱身上貂裘,露出两个光膀子,大声道,“给赵爷拿两副新骰盅来。” 那庄家见两边要换新的玩法,立马跟赌坊老板请示去了。那边厢聚财赌坊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手盘核桃的中年胖子,他听闻有人要跟赵三比骰子,一时间也来了兴致,亲自送了两副新骰盅过去。 赌坊老板进了雅间,众丫鬟小厮一并低身行礼。那赌坊老板看了看阿大,又看了看韦一刀和石武,阿大和石武他自然是不认识的。至于韦一刀,他已经五年没有在外露面了,加上他又没有报上名号,即便这赌坊老板以前见过,现在也早已记不得了。那赌坊老板道:“敝人是这家赌坊的老板,叫我富来财就行。我听闻二位贵客要自己摇盅赌钱,这是给二位贵客准备的。” 说完,他将右手拿着的骰盅递给了左手边的阿大。阿大平静地看了看富来财,然后看着他将另一个骰盅递给了赵三。 赵三直接对阿大道:“来,像先前一样一百两一把还是加注?” 阿大道:“你也说我老头子要早些休息,那就两千两一把。”说完,阿大就把两千两钱票都扔在了桌上。 赵三愣了愣,他没想到对面这老头如此豪气,竟然一把就是两千两。他抓着骰盅稳了稳神,看到富来财投来的眼神之后,他大手一挥也将银票扔在桌上道:“跟你赌了。” 富来财见此也豪爽道:“既然二位贵客玩的这么大,那我们赌坊也让二位更尽兴些,这张赌桌的抽红就免了。” “好!”赵三听了率先打开骰盅,让众人看到盅内三颗骰子之后就开始不停摇晃骰盅,边摇还在耳边听着骰子的声响,显然是在听骰。 待赵三摇到想要的骰子之后,“啪——”地一声,他一下将骰盅按在桌上,对着大家道:“各位看好咯。” 骰盅一开,赵三摇出的赫然是“五六六十七点”! “赵爷真棒!”旁边被打赏的那小厮一看这点数极大,兴奋地鼓起掌来,他仿佛看到赵三赢钱以后又打赏自己的画面了。 小翠则是为石武一方暗暗担心着,但她不敢表现地太过明显,做她们这一行的要谨言慎行,雅间宾客的恩怨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与那小厮兴奋的表情不同,赵三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悦,因为他确信这把他摇出的肯定是三个六,可不知为何最后会错了一位。他疑惑地瞄了一眼富来财,对方脸上虽也存有疑云,但其目光现在全放在了阿大身上。 富来财笑了笑,负手在后,盘了盘手中核桃道:“赵爷摇了五六六十七点,现在请这位爷开始摇。” 韦一刀轻声低语道:“小武,前辈会不会玩啊?” 石武也不确定道:“应该会吧。”毕竟对面已经摇出了第二大的点数,石武只见过阿大听骰的技术,却没见过他摇骰的功夫。 韦一刀一听到应该二字,心就凉了大半,道:“我可说好了,上顿面是我请的,要是输了,后面我的馒头你们可得包了。” 石武一听急道:“我们也没钱了啊,刚刚进来就花了二十两,赢的那二百两都在上面了。” 两人这一合计,只得求菩萨告神仙的,盼着阿大能吉星高照摇出三个六来。 阿大掂量了掂量三颗骰子,心中有数之后将骰盅盖上,开始摇晃起来。其手法奇特,右手就这么将骰盅不停地抛在空中,骰盅自始至终就没下来过。直到最后阿大左手一拖,骰盅安稳地落在其手心之上,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富来财未曾想到阿大会有这手,他原本想要放上赌桌的手又收了回来,他讪笑道:“老人家当真好本事,开盅吧。” 阿大右手打开骰盅,盅内三个骰子皆是六点朝上! “赢了!”韦一刀抱起石武激动喊道。 石武忙让韦一刀放下自己道:“韦大哥,先收钱啊。” 韦一刀笑呵呵道:“跑不了。” 阿大将骰盅放在桌上,看着赵三道:“还赌么?赌的话一把四千两。” 赵三脸上阴晴不定,他看出对方并非善茬,但刚刚若是有富来财的帮助,他绝不会输。赵三一拍桌子道:“赌!不过上次用的是你的规矩,这次用我的!” 阿大道:“哦?什么规矩?” 赵三道:“我们两人一齐摇盅,然后骰盅必须放在桌上由你先开,如何?” 阿大道:“可以。” 赵三见阿大答应了,立马对富来财道:“好!富老板,给我立个字据,我要问你赌坊借三千两银子。” 富来财不停盘着手上的核桃,深思了一下道:“你可想清楚了?” 赵三直接道:“拿字据和银票来。” 富来财叮嘱了那小厮一声,就让他去写字据取银票了。 石武对阿大道:“阿大爷爷,你还要赌啊?” 阿大道:“为了你韦大哥的一口气,得赌。” 韦一刀听了心中感动,可看着桌上四十张百两银票,他又想说,其实可以不用给他出这口气的。 那小厮将字据和银票都取来后,赵三当场签字画押,然后将身上还有的一千两并着那三千两银票一起扔在了桌上。 “来吧。”赵三喊的同时,阿大也将手里的骰盅拿起,双方各自摇着骰盅。与先前不同,赵三这次更加细致稳当,即便光着膀子,他的额角还是渗出了汗水,他不容有失。而反观阿大,他这次就没上次那般用心了,甚至还有些随意。他只是右手拿着骰盅无所谓地摇着,看得韦一刀和石武心里也跟着骰盅一上一下的。 富来财也奇怪地看着阿大,他可以确信这老人家不是在听骰,而是在乱摇一通。 “啪——”地一声,双方都将手中骰盅按在桌上。赵三道:“你先开。” 富来财也装作关切的样子,身子侧向阿大这边,盘着核桃的右手在触碰赌桌的时候使了下暗劲,阿大盅内的三颗骰子立马翻了一翻。 阿大若无其事地打开骰盅,只见他这次只摇出了“一一一,三点。” 阿大问道:“豹子能通吃么?” 富来财和赵三笑道:“这可是比大小!” 韦一刀和石武同时按着面门,这下即便对面是头猪,随便踢几下骰盅都能赢了。 阿大看了富来财一眼道:“我还以为富老板是帮我来着,看样子是我想当然了。” 富来财皮笑肉不笑道:“老人家哪里的话,莫不是输不起?” “那倒不是。”阿大对着赵三道,“你开吧。” 赵三早在那呵呵呵地笑了,他这次已经十拿十稳了,对面只摇出了三个一,当真是送银子给他。可他的骰盅才揭到一半,他又迅速地盖了起来,看得富来财等人一众惊讶。只见赵三双眼突出,像是见鬼了一般。 韦一刀喝道:“赵三,没这规矩吧,开就开了,开到一半盖回去是几个意思?” 赵三沉了一口气,似要发作,但他又看了看盅内,他的三颗骰子早碎成了木屑,里面的铁珠还在不停转着。这副情景看得他比见了鬼还邪乎。 赵三终究是忍住了,抱拳道:“前辈技高一筹,晚辈服了!” 富来财瞪了赵三一眼,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对面三个一你都不开。” 赵三恶狠狠地看向富来财道:“富老板,那三千两我改天还你。”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富来财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到骰盅前轻轻一开,突觉手上传来一阵巨力将他右手紧扣,两个盘得极光滑的核桃更是被这股巨力连带着捏碎在他手心,突起的核桃壳刺进肉里,鲜血直流。 富来财这才知道遇到高手了,立马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哪路的朋友?” 阿大收着桌上厚厚一叠的银票,对着韦一刀道:“报你的名号就行了。” 韦一刀也不客气道:“大爷叫韦一刀,至于这位前辈的名号我就不提了,怕吓得你几天睡不着觉。” “韦一刀?可是雷行山前任大当家?”富来财握着受伤的右手问道。 韦一刀回道:“正是!” 富来财认栽道:“得,今日是我盲了眼认不出真佛。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韦一刀抱拳笑道:“行,恭候。” 他们还在说的时候,阿大和石武已经收好了银票。石武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他此刻觉得自己都重了好多。出门时候,石武原想递给小翠一张银票,却被阿大一把制止了。阿大不动声色地在石武手里放上一两银子,让他偷偷递给小翠,石武心里觉得这是不是太少了,可小翠投来的却是感激的目光。因为她知道,如果事后老板发现石武他们赏她多了,她肯定会被老板狠狠打一顿。 待阿大一行离开,富来财才敢揭开那个骰盅,他终于知道赵三明明没有受制却不敢揭开骰盅的原因了。富来财事先给赵三的灌重骰子已经完全被震碎,骰子里面的三颗铁珠明晃晃地在那露着,这如何能揭开? 第三十章 池鱼 走出雅间的时候,外面赌桌上的客人还在疯狂呐喊着,石武看着他们双眼通红兴奋搏杀的样子,又想到阿大说的十赌九骗,一时间兴致大减。 韦一刀拍了拍石武的背,问道:“怎么,还没过瘾?” 石武摇摇头道:“韦大哥,刚刚如果我们全输了怎么办?” 韦一刀直言道:“还能怎么办?愿赌服输呗。我韦一刀别的不说,赌品还是可以的。不就是后面一路吃馒头嘛。” 韦一刀这时候才问起阿大道:“前辈,最后一把你才三点对面为什么不敢开啊?” 阿大道:“因为对面没有点,我把它的三颗骰子都震碎了。” 韦一刀吸了一口冷气道:“前辈您做起事来可比我霸道多了。” 阿大回道:“你这种人就不适合赌。” 韦一刀承认道:“在山上的时候,没少输给我以前那群兄弟。” 阿大笑道:“你拿他们当兄弟,他们拿你当肥羊吧。” 韦一刀刚想反驳,脑海里被那群兄弟出卖捅刀的画面就涌了上来,他无奈地点点头。 阿大也不逗他了,告诉他道:“赵三和赌坊老板是一路人。那老板拿骰盅过来的时候我就发觉两边的骰子不一样。对面的骰子里灌了重量,应该是放的铁珠之类。而我的骰子是他们用巴沙木做的,分量极轻,很不容易摇到想要的点数。加之我看到那老板在我摇骰的时候手上蠢蠢欲动,我就知道他和赵三是一伙的。所以第二把我故意让他换了我的点数,顺带着我也把对面的骰子震碎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韦一刀听了怒道:“忒奶奶的,他们居然敢诈到我头上来了!” 阿大见他想去讨个说法,拦下他道:“这里终归是别人的地盘,你现在也没证据,有些事不是你有理就能说得清的。” 韦一刀也明白,可他就是气不过对方使诈还那么牛气的样子。 石武也上前劝道:“韦大哥,反正他们使诈我们都赢了,你就别气了。” 韦一刀这才顺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赢是赢了,不过后面麻烦也多了。这家场子那齐方城主应该也有一份。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别看齐方城主斯斯文文的样子,那可是个狠角。听说他出生官家豪门,除了炼器师的身份之外,实力也达到了外家上品高手的境界。他打造的奇兵金刚手锋利非常,近身之后鲜有人不着道的。更要命的是,他这人心机颇深,我甚至怀疑当年雷行山的事他也有参与。” 石武担心道:“那要不我们把钱还回去?不然他们给我们使绊子,怕不好走。” “不好走?你韦大哥此次风头太盛,想好走都难了。”阿大直接道。 韦一刀刚想说好像出风头的是前辈啊,可看到阿大的表情,他自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阿大继续道:“现在就算你韦大哥把银票送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接了。” 石武纳闷地看向韦一刀,韦一刀解释道:“江湖规矩,报了名号留了狠话,下次见面一方不流血就不会停。” 石武这才了然,原来江湖上有这么多的门道。 阿大其实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跟大壮说,他头疼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可大壮……哎,这孩子脾气犟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进去。” 从阿大赢了赵三的五千两银票开始,他就知道,大壮不能再跟他们走下去了。 石武一行人出来的时候,门外天色还未亮,他们看到大壮将货车和马匹都牵在了不远处,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大壮运货的时候都睡得很浅,他听到脚步声后就睁开眼看了看,见是阿大和石武他们,伸了个懒腰道:“叔,你们回来啦。怎么样,赢了多少?” 石武兴奋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大壮笑着道:“五两银子啊!真不错。” 石武还想再说的时候,阿大率先开口道:“大壮,你先把车赶到角落去,叔有件事要跟你说。” 大壮不知阿大要说什么,但还是牵着两匹灰儿一齐走到远处角落。 阿大自怀里掏出两张十两的银票递给大壮,对其道:“大壮,这几日多谢你能送我们。你这车白芷叔买下了,你拿着银票快回太平镇。” 大壮不明白道:“叔,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银子干嘛?” 阿大道:“大壮,你韦大哥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了,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报仇。现在齐方城主和这赌坊老板都知道你韦大哥回来了,想必雷行山上那位大当家不久也会知道。这件事我本不愿插手,但既然遇到了,你小武兄弟又想看一看这个江湖,那就走上这遭吧。可你不一样,你是可以过安稳日子的。叔不想你牵扯进来。” 大壮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很想自己也是江湖中人,这样就可以跟阿大他们并肩作战了。可他知道,他只是一个赶车的。 阿大宽慰道:“大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相遇是缘,叔很高兴能在这条路上遇到你。但如果你再和叔一起走下去,很可能会害了你。这钱是叔和小武的心意,望你能早日娶回喜欢的姑娘。” 大壮松开了拳头,笑了笑道:“叔,我也很开心能遇到你们。可你给我这银子就太拿我当外人了。” 石武赶忙说道:“大壮哥,阿大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大壮羡慕地看向石武,告别道:“叔,小武,韦大哥,你们多保重!”说罢,大壮驾起两匹灰儿就朝前方驶去了,他没有收阿大的银票,也没有回太平镇,而是继续向莲台镇出发。 石武看着落寞离开的大壮,转身问阿大道:“阿大爷爷,真的不能带上大壮哥么?” 韦一刀帮阿大解释道:“你阿大爷爷是为了大壮好。说来也是怪我,我太想报仇了,这般高调之下,各方势力会在前面牢牢盯紧我们。大壮兄弟如果再跟我们一起,对他绝没有好处。在这里分开,别人不会知道他曾经是跟我们一起的,这是对他最好的安排。只是这小子脾气怎么这么犟,拿了银子回太平镇多好。” 阿大自觉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可还是伤及了大壮的自尊。前路幽暗,阿大只希望大壮能平安无恙。 “走吧,去找间客栈休息。”阿大看着大壮消失在视线之外,转身说道。 齐方城内,城主府。 富来财跪在地上,他右手掌心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将赌坊内场与雅间发生的事都禀告给了座上之人。 齐方城主披着一件锦绣宽衣坐于高位之上,品着手中的茶道:“依你看来,那老者是什么修为?” 富来财回道:“起码内家上品。” 齐方城主皱了皱眉,将手中茶杯放于桌上,起身踱步。 富来财不敢打扰齐方城主,就静静地跪在那。 齐方城主负手而立道:“有意思,他们一来城里就示名立威,接着在路上吃了碗面等我过去,却又拒绝了我们三城四镇的相助。然后跑去你的赌场赌钱,那老者看似和韦一刀一起,可好像又只是陪那孩子的。韦一刀啊韦一刀,你这招棋下得当真是疑云密布。” 富来财进言道:“主子,那要不要小的再去探一探?” 齐方城主道:“不用,言多必失,行多必露。我们和韦一刀暂时还不是敌人。” 这时,那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将手上一卷卷宗递给齐方城主。打开一看,上面赫然记录着阿大与石武自徐家村行来的经历,如何遇得韦一刀,说了什么话,都大致写着。 齐方城主看了之后合上卷宗问道:“来禄,还有呢?” 那被唤作来禄的管家躬身道:“再前面就是太平镇地界了,那里的卷宗明日才能送达。对了主子,他们中那赶车的方才已经出了城。据先前那个侍卫禀告,那赶车的进门时说自己是送货去莲台镇的。看他行进的方向,应该是了。” 齐方城主双手一合笑道:“不想殃及池鱼么?既然如此心软,那我们就帮一帮他们好了。来禄,你过来。” 来禄恭敬上前,齐方城主在他耳边细语几句,他听了之后就领命去了。 齐方城主看了看富来财,道:“来财,你说他们这把谁能赢?” 富来财想了想道:“雷行山上那位胜在势大地险,韦一刀强在身边有个内家上品高手,真若打起来,还是雷行山上那位赢面大些。” 齐方城主嗯了一声道:“常理上不差,可雷行山上那位已经成了放出去的野狗,连主人都咬了。若让他赢的话,后面会更加肆无忌惮。” 富来财转念一想道:“主子这是想让韦一刀赢?可这韦一刀就是个莽夫,我怕他得胜之后更加不服管教。” 齐方城主道:“所以我要帮他们都制造一个下狠手的契机,这样子,我们才是最大的赢家。何况,伤了你就等于不给我齐方城面子,现在不讨,不代表以后不讨。我们就压一个通杀吧。” 富来财听得冷汗直冒,他庆幸自己是在齐方城主这一方。 齐方城主又回到了先前的座位前,他打了个哈欠自语道:“我果然是没有早起的习惯。对了,晚些时候另外两城城主也会到此,你一并过来吧。”说罢,他就回主屋休息了,厅中富来财跪地良久之后才敢起身离去。 这一池浑水之中,有人想一头扎进去初看江湖。有人把无辜之人远远推开,免受波及。在他们身后,又有人想做那钓叟渔翁,在波云诡谲之中撒下自己的网,要将他们作池中鱼儿一网打尽。 第三十一章 风起 不知是昨夜太过亢奋,还是没有休息好,石武的寒疾提前发作了。比起韦一刀的惊诧,阿大显然是见怪不怪了,他让韦一刀去客栈掌柜那取一个炭炉过来,然后将袋里的鹿肉干塞进石武嘴里。 石武艰难地嚼着鹿肉干,不比他第一次吃时候的香酥可口,现在寒疾发作,他完全没心思去顾及鹿肉干的口感。他只期望嚼了以后能快点睡过去。当他嚼到第三片的时候,韦一刀在他身边生起的炭炉也燃了起来,屋里一下子暖和了很多,盖着棉被的石武也沉沉睡过去了。 韦一刀摸了摸石武的额头,只觉自己的手像碰在了冰面上。他现在终于相信阿大所说的石武命不久矣,但同时又惊讶于世间竟有此等怪疾。 阿大细心地帮石武盖好被子,在炭炉里添着木炭。 韦一刀关心道:“前辈,小武这情况……” 阿大看着石武道:“没事的,只要到了无幽谷,就会看好的。” 韦一刀听了也安慰道:“小武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大点了点头道:“对了,从今日起,你不要离开我十丈范围。十丈之内,我保你无恙,十丈之外,要看对方是什么修为了。” 韦一刀凝神道:“前辈认为对方会出手?” 阿大道:“我也就给你安个心而已。至于对方会不会出手,由谁出手,我不知,也不想知道。” 韦一刀不敢托大,抱拳应允道:“多谢前辈,晚辈知晓了。” 阿大道:“你也不要前辈不前辈地叫了,以后和大壮一样,叫我一声叔就行了。” 韦一刀欣喜道:“好的,叔。” 阿大嗯了一声就专心照看石武了。韦一刀识趣地回到旁边自己的客房,静坐起来。 中午的午饭他们匆匆吃了些阿大带的馒头,喝了点清水就这么过去了。直至傍晚时分,石武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的阿大,内心愧疚道:“阿大爷爷,对不起。” 阿大见他醒来就跟自己道歉,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阿大爷爷的。” 石武心中难受道:“那天晚上韦大哥说的那两个是阿大爷爷很好的朋友吧。小武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这么生气过。” 阿大叹了一口气道:“你睡觉就睡觉,偷听大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石武抿了抿嘴道:“我那时候只是闭上了眼睛,又没说自己睡着了。是你们自己说的大声,我听了去也没办法啊。” 阿大哈哈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那么爱扯理。” 石武吐了吐舌头,也呵呵一笑。 阿大回忆道:“阿五阿六确实是我以前为数不多的好友。他们和我不同,应该说和大多数无幽谷里的人都不一样,他们来谷里的时候就是两兄弟。而其他人都是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孤儿,每天不是在练功就是在等接头人送来的任务。恰巧那时候我和他们是同一个接头人负责,有过三次生死相托。他们很喜欢煮面,经常邀我一起去吃。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了买命钱,出谷开一家面铺,然后娶一房媳妇,生一堆胖娃娃。原本以为过了十多年他们一定出谷归隐了,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他们被你小伯断手断脚的消息。” 说到这里,阿大停了停,他看着石武道:“小武,江湖就是这样子的,生杀予夺皆是常态。阿五阿六技不如人是他们没本事,我帮他们出头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在这个江湖中,很多事都是冲突的。但这是我阿大的事,跟你石武并无关系。即便是你爹爹在这里,也不会想这么多,更不会劝我半分。” 石武被阿大这么一说,问道:“阿大爷爷,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江湖?” 阿大实话实说道:“也不是说不适合。只是你以前太过平顺了,临涛又不曾锻炼过你,是故遇到事情你会想得很多。你这孩子怎么说呢,聪慧是聪慧,却也容易钻牛角尖。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凡是皆有其核心所在,从强解局,从弱出局。你这次被困心圈,就是因为你身在局中,被我和你的关系,你和石家的关系所牵绊,导致最后那个圈越收越紧,竟然引得你心生死意。” 石武闻言脸上一红,忙回道:“小武记得的,那时候跟林虎他们打的时候就是因为想到了阿大爷爷说的这句才赢的。可这次不一样,一边是阿大爷爷你,一边是石家的长辈,我虽然更偏向阿大爷爷,但也不想看着家中长辈死在阿大爷爷剑下。” 阿大摸了摸石武的脑袋,道:“傻孩子,你们石家现在势大,还有个被仙门收下的麒麟子。谁杀谁还说不准呢。” 石武立马摇头道:“我绝不会让石家的人伤害阿大爷爷!” 看着石武脸上的坚决,阿大欣慰道:“阿大爷爷的命阿大爷爷说了算,你只要顾好自己的就行了。你可别忘了,你的那群好朋友还在轩家村等你回去呢。” 石武用手托起下巴道:“那我得赶紧治好了回去,我还要喝浩然和林佳秋的喜酒呢!” 阿大看着重获生气的石武,又看向窗外的月,感觉前方的路也不是那么难走了。 是夜,城主府会客厅内。 齐方城主身着华衣锦服,设宴款待座上之宾。其中一人披鹤羽大氅,胸前肌肉紧实暴出,手中提着一个酒坛子正在豪饮。而另一人容貌华贵,束高马尾,系赤色披风。此刻她正把玩着掌中白玉折扇,纤指如葱,似在想着什么。 齐方城主饮了一杯桌上美酒,对那壮汉道:“铁屠城主,我齐方城这玉露酒味道如何?” 铁屠城主将手中酒坛放置一旁,道:“好喝是好喝,但不够劲。软绵绵的,像娘们喝的酒。” 齐方城主只是笑笑,另一边那手执白玉折扇的女子开口道:“娘们喝的酒你还喝这么多!要不哪天去我渠丰城玩玩?我那娘们的酒管烈管够。” 铁屠城主瞥了渠丰城主一眼,打住道:“今天是老齐找我们有事,你那渠丰城靠近东江岸,冷得紧,还是少去为妙。” 渠丰城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齐方城主见铁屠城主提起,也就开口道:“今日我找两位过来,是想跟你们说,韦一刀回来了。” “嗯?”铁屠城主和渠丰城主都眉头一皱。 齐方城主道:“当年是我们一起算计的他,只是没想到最后被雷行山上那只野狗得了便宜。现在韦一刀回来了,自身实力应该已经晋升外家中品刀客,更值得注意的是,他身边还带着个内家上品高手。我想问一问,你们怎么看?” 渠丰城主不满道:“齐方,当年是你一手谋划,我们两城也全力配合了你。可最后允诺的好处没到手不说,还让你养的那条狗得了最大的便宜,更是把雷行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这次我怎么说都不会参与了。” 铁屠城主啃了一口手里的大猪肘子,冷笑道:“渠丰,老齐现在找我们来肯定是心里有了盘算。先让他说来听听,看大家能不能接受。” 齐方城主让身后来禄将两卷卷宗分别呈给两位城主,道:“这就是这两日他们的行进路线,太平镇上的记录缺了行旅门的,因为我的势力渗不进去。但大体可以看出,那内家上品高手与韦一刀也是半路相遇,至于交情嘛,是可以共食同桌,赌场出气的程度。” 渠丰城主问齐方城主道:“可否确定对方到底是何修为?” 齐方城主让身后富来财站了出来道:“此人是我聚财赌坊明面上的老板,内家下品高手。但他连对方一手暗劲都没接住,还伤了右手手掌。” 铁屠城主看了看富来财,摇了摇头道:“气息紊乱,步履轻浮,功夫落下有一阵日子了吧。” 富来财被他一眼看穿,心虚道:“铁屠城主教训地是。” 渠丰城主则是让富来财站于对面桌前,让其提功运劲,左臂全力按于桌上。富来财心中虽不愿,但既然自家主子都没异议,只得照办。 只见渠丰城主手中白玉折扇翻转一扣,玉质扇骨插入桌子的瞬间,富来财只觉左臂传来锥心剧痛,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墙上。 富来财扶着身后墙壁勉强站起,他左臂扭曲变形,口中鲜血直溢。但他始终紧咬牙关,不出一声。因为他知道,他的手可以断,武功可以被废,但如果叫出了声,堕了齐方城的威名,那就只能死。 齐方城主自顾自地喝酒,脸上没有一丝异样。铁屠城主幸灾乐祸道:“渠丰,就算你晋升了内家上品,也不用在老齐这里耍威风啊。” 渠丰城主抽出玉扇,扇开生风道:“先前雷行山上的帐今日一笔勾销。还有,我觉得韦一刀身边那人不够格。这事,我渠丰城不参与了,告辞。”说罢,渠丰城主立身而起,带着身后亲信一并走了。 齐方城主慢悠悠道:“不送。” 看着渠丰城主的离开,齐方城主手中的酒杯早被捏的粉碎。铁屠城主见了笑道:“老齐,别跟那娘们生气,她的渠丰城靠近东江那边,与雷行山离得远呢,不上心也是自然。我铁屠就不一样了,你只要说怎么做,我一定配合你。只是最后这分成嘛……” 齐方城主道:“你七我三。” “嗯?”铁屠城主自是知道齐方城主不会这么好心,问道,“条件?” 齐方城主眼中杀意抖现,道:“都得死。” 铁屠城主自大猪肘子上咬下一大块肉,嚼的欢快道:“成交!” 第三十二章 断义 第二天一早,阿大天没亮就起身了,他亲自去客栈厨房帮石武和韦一刀煮了粥。石武吃的时候自是没觉得什么。可韦一刀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先天武者煮的粥啊,他意犹未尽地连吃了两碗。 石武见韦一刀吃得这么香,又仔细尝了尝自己碗里的,暗道:“这不就是阿大爷爷以前煮的那种大米粥嘛,韦大哥没喝过粥?” 阿大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他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粥就对韦一刀道:“一刀啊,等等我们去买一辆马车,这几日你就辛苦些,做几日车夫吧。” 韦一刀放下手中碗筷道:“叔,您放心,我驾车技术还是可以的。” 阿大点了点头,又问石武道:“今天好些了么?” 石武将碗里最后一点粥喝完,站起身跳了跳道:“阿大爷爷,你知道的,寒疾发作以后就气力跟不太上,其他的都还好。” 阿大还是不放心道:“等等你在车厢里休息就行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收拾起随身行李,将“一纸清荷”与包袱一起系在背上。 阿大背好身后的长布包袱就领着韦一刀他们下楼退房了。昨日他们一共赢了五千两银子,阿大将赢到的三千两给了韦一刀,毕竟韦一刀出了大部分的本钱,阿大这也算是在做无本生意了。韦一刀也不客气,直接就将银票收了起来,边收边笑着说终于有钱还给他师弟了。原来韦一刀的钱都是先前问笑面佛借的。阿大不禁再次感叹,行旅门一个镇上管事居然都这么有钱。 就是石武看得心里过意不去,他问阿大为什么那时候只给大壮二十两,他们明明赢了那么多。阿大告诉石武,他可以给大壮一千两甚至更多,但之于大壮是没有好处的。背财如山,大壮是个本分人,自尊心又极强,他只会拿自己亲手赚到的银子。那二十两已经是阿大预估的底线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伤到了大壮的自尊。 韦一刀牵着他那匹健壮黑马和阿大他们一同去了城里驿站,他花了十五两银子又买了一匹黑色大马,顺带采购了新制的鞍具和车厢。 将马车装备妥当之后,韦一刀坐上马车前室,对着车厢内的阿大和石武道:“叔,小武,依我看,这两匹马的脚力日行百里不成问题。中途我们在淮门镇歇歇脚吃个便饭,晚上就可以到铁屠城了。” 阿大在车厢里回了句“好”就闭目休息了。石武则是从包袱里拿出他爹爹的菜谱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雷行山上。齐方城主府上的来禄在一人引领下来到了半山腰的大寨之中。此刻已过辰时,雷行山除了山下放哨的十几个汉子,外寨巡视的五队人马,其余众人皆是在大寨中喝得酩酊大醉。 来禄掩了掩口鼻,看到寨中高座之上,一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那人身材矮小,鹰眼八字眉,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他将一个酒壶扔给来禄道:“铁屠城香酒铺的烧刀子,来一口。” 来禄一把接住酒壶,尝了一口就扔回去道:“太烈。” 那人站起身来,从身边歪七倒八的人堆中穿行到来禄身前,抱着他的腰道:“好兄弟,你怎么来了?” 来禄甩开他的手道:“犬来福,从你背叛主子占了雷行山那天起,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犬来福听了也不恼,只是揉了揉脖子道:“你把齐方当主子,他有把我们当下人么?他只当我们是狗。” 来禄道:“我们的命是主子给的。当年主子让你来此做内应,却不曾想你临阵倒戈,伤了韦一刀之后封山闭寨,最后竟跟主子刀剑相向!” 犬来福呸了一声道:“去他大爷的!当初他齐方为了向朝廷邀功,揽下了铲除雷行山山匪的差事。他派我过来当内应,我在这里出生入死三年才混到二当家的位置,他接着就让我把韦一刀做了。这也没什么,韦一刀成天就劫官家富商,他不死谁死。可齐方个黑心肝的,居然连我都要一并除了。要不是我早看出事情不对,以性命立誓与这帮弟兄同生共死,稳住局面之后立刻封寨抗敌,你现在只能在这里跟鬼聊天了。” 来禄冷冷道:“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主人。” 犬来福轻笑道:“你知道的,我只信自己的脑子和腰上的鞭子。” 来禄捏了捏右手衣袖,犬来福双眼微眯道:“来禄,兄弟一场,我的九节鞭不想对上你的袖里剑。” 来禄闻言放下右手,叹息一声道:“城主府里那么多人,主人唯独让我来,就是因为知道你还拿我当兄弟。” 犬来福冷哼一声道:“齐方不就是喜欢算计于人然后显得自己高高在上嘛。” 来禄道:“可他毕竟是我们的主人,即便他要我们的命,我们也得给。” 犬来福阴狠道:“我的命我说了算,他齐方要拿,就看他有没有这本事了!”说完,他身后那群弟兄都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来禄。 来禄平静直视道:“你的命不需要主人来拿。主人是让我来告诉你,韦一刀回来了。” “嗯?”犬来福不屑道,“那憨货龟缩了五年,现在冒出头来有什么用。当初这帮弟兄豁上性命跟他抢劫官家富商的货物,他还要去接济那些贫民,最后落得自己弟兄只能混个温饱。哪比得上现在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说是不是!” 犬来福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喊着。 “誓死追随大当家!” “誓死追随大当家!” …… 犬来福得意地点了点头,对来禄道:“兄弟,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会像韦一刀那头猪一样做什么劫富济贫的蠢事,官家、行旅门现在和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甚至在附近的铁屠城、莲台镇都开了赌坊办了产业,财力势力都不是当年能比的。他韦一刀只要敢上山我就做了他,不敢上山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齐方不就是想让我和韦一刀斗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么,他太看得起韦一刀也太低估我犬来福了!” 来禄看着现在志得意满的犬来福,突然说道:“这就是你小时候想要的吧。” 犬来福闻言一怔,原来他跟来禄打小就认识,是一同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他们当初在人贩子手上不是被打骂就是被关进小黑屋不给饭吃,犬来福自小就带着一股子狠劲,说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出人头地。 来禄那时候也不知道出人头地是什么意思,他就呆呆地希望门能早点开,可以给他多点吃的。直到有一天,他们和一群孩子被带到齐方城主府上,可能是长相清秀出众的缘故,齐方城主一眼就看中了来禄。至于犬来福,齐方城主压根看不上,他看犬来福的眼神就像看一条瘦弱的土狗。而犬来福也像一条狗一样地对齐方城主点头哈腰,齐方城主一时高兴也就留他下来了。自此,城主府上多了一条叫犬来福的狗,齐方城主让他往东,他就闷头往东,即便前面是一堵墙,他也毫不犹豫地一头撞上去。齐方城主让他爬着走,他就一天一夜爬着吃饭爬着睡觉,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只要做齐方城主的狗。 可来禄知道,犬来福从小就要强,在齐方城主面前越是低微隐忍,后面的反扑就会越强。所以在来禄看来,齐方城主用犬来福算计韦一刀是真,有没有杀犬来福的想法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这是犬来福唯一反扑的机会,他一定会死死咬住。 其实真正吃了哑巴亏的是齐方城主。他万万没料到,以前那么忠实的一条狗,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夺了雷行山大当家之位不说,还领着雷行山一众山匪封寨抗击,硬是靠着山势地险将官家人马打下了雷行山。 想起往事,犬来福仰头望天,然后又看向来禄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今天就不要再提其他扫兴的名字。我后面仓库里还有很多金银珠宝,你要多少拿多少,就当是以前别人都看我是狗,唯独你拿我当人的报答。不过今日之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你做你的城主管事,我做我的山林大盗,老死不相往来。” 来禄握紧了拳头道:“好!” “拿酒来!”犬来福大喝一声,一个手下立马提了两坛烧刀子过来。犬来福将一坛递给来禄,两人揭开酒盖举坛对碰,然后各自猛灌。一如当初,在那个小黑屋里,两个饥肠辘辘的孩子举着破碗在水缸里舀水想喝饱一样。只是如今再怎么喝都回不去了。 来禄下山的时候是迈着醉步的,他不擅喝酒,但今天这顿他必须喝,敬过往唯一的兄弟。 犬来福酒量很大,可今天也醉了,有人说有心事的人容易醉,可什么事能让一个曾经像狗一样活着的人放在心上。 犬来福只记得耳边回荡的最后一句,是来禄说的“千万不要下山”。 第三十三章 暗线 距雷行山二十里外的莲台镇,来禄一身酒气面红耳赤地回到了镇上客栈。因为是先前就订好上房的贵客,客栈掌柜的见了就上前问要不要煮点醒酒茶送过来,来禄摇手说不用。掌柜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来禄已经跨步上楼了。 等来禄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变了,不似先前的醉酒涣散,而是机警冷冽。因为他发现,他房里隔着帘子坐着一个人,他背手关上房门,右手袖里剑蓄势以待。 那人直直地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个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呸呸呸地全吐了出来,骂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茶这种鬼东西?” 听得声音,来禄的酒彻底醒了,他抱拳作揖道:“不知铁屠城主来访,来禄有失远迎。” 铁屠城主将茶杯扔在一旁,淡淡道:“有杀气啊来禄。” 来禄解释道:“我家主子教训过小的,让小的出门在外多留心些,说这不是坏事。” 铁屠城主见来禄将齐方城主搬了出来,冷哼一声道:“老齐管教出来的就是道理多。不过他这次让你办的事情你好像没办全啊。” 来禄听得“办全”二字,心中一凛。 铁屠城主继续道:“来禄啊,你跟那条狗还真是好兄弟。连老齐让你交给他的关于那赶车人的卷宗你都没给,是不是怕那个内家上品高手一怒之下上山把他给宰了啊。” 来禄闻言也就开门见山道:“铁屠城主既然已经在山上安插了人手,何不找个机会杀了他就是。” 铁屠城主笑道:“你以为这么容易么?我安排的六个眼线已经被他干掉了四个,现在剩下的两个还是因为跟他出生入死过才没被怀疑。那条狗太谨慎小心了,想直接杀他,难。” 来禄道:“那铁屠城主来此是几个意思?” 铁屠城主直接道:“没几个意思,就是来威胁你,顺带谈谈条件。毕竟老齐被那条狗反咬了一口,已经不相信狗了,就是不知,和那条狗还是兄弟的你,老齐会怎么看?” 来禄冷冷地盯着铁屠城主道:“你想要什么?” 铁屠城主安抚道:“放心,你没有办全的事我可以帮你办了,保证老齐看不出破绽。至于我要什么?我自然是要老齐带着人马一起攻打雷行山。” 来禄道:“就这么简单?” 铁屠城主道:“的确这么简单,不过老齐这个人弯弯绕绕想得太多了。我只要你在他犹豫的时候适当提醒他不要来即可。” 来禄冷声道:“铁屠城主好手段,不知您最后想要吞下的到底是雷行山还是齐方城。哦,对了,我听说昨晚渠丰城主在晚宴上废了来财,这口气想必我家主子不会轻易咽下。齐方城与渠丰城相距甚远,但如果联合中间的铁屠城主一起,迅速灭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铁屠城主赞赏地看着来禄,感叹他要是自己城主府的管事该多好。 铁屠城主笑道:“你怎么越来越像老齐了,不过你放心,我再怎么有胆色也不敢动老齐的。他后面站着谁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多就是借雷行山让老齐减些兵马罢了,毕竟我的铁屠卫才是他齐方卫的一半,这么长久被压着,我也难受。而且渠丰那娘们平时嚣张惯了,是该敲打敲打。” 铁屠城主的话来禄最多就信三成,但他也确信铁屠城主不敢动齐方城主,毕竟再怎么说,他家主子身后是有那位人物撑着的。 来禄试探道:“那我要提前恭喜铁屠城主手握两城么?” 铁屠城主笑道:“敲打不代表吞下。不过到时候形势几何还得看那个老者到底能把雷行山搅成什么样子。一想到雷行山上积累这么多年的财富,我就觉得我的铁屠城是该扩大了。哈哈哈……” 来禄提醒道:“为了一个赶车的,他未必会出手。” 铁屠城主站起身来,拍了拍来禄的肩道:“这你就不懂了,越是不想连累别人,别人却因他而死,这种事情最能让人意气用事了。当然,场面还得弄得惨烈些。” 来禄道:“我家主人只是劝犬来福抓了那赶车的以作威胁。” 铁屠城主阴冷笑道:“这怎么会是老齐的做风呢?我来帮他和犬来福加把火,保准他们都满意!” 来禄还想再说的时候,铁屠城主手上力道加重,将他直接按坐在凳子上道:“喝多了就好好休息,车马我已经帮你备好了,下午你就回齐方城。后面这出戏,我来帮你唱完。但你也要记住,承了我的情,就要做该做的事。不然,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我突然有点喜欢老齐这种精于算计的手段了,还蛮有意思的。” 来禄额上冷汗频出,他突然发现这铁屠城主比起齐方城主更像猎人,不过不同的是,他不仅猎杀猎物,甚至还会将利箭对准别的猎人。 大壮自那天凌晨赶车走了之后,一路也没多做休息,今天早上就到了莲台镇。他按照惯例先去了阿花家,阿花见大壮来了,立马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阿大先前虽然心里难受,但一看到阿花就什么苦恼都抛开了。 阿花其实并不漂亮,她长相端正,身材有些瘦弱,身上的衣服洗得又白又旧。可在大壮眼里,阿花就是世上最美的姑娘。 阿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啐了一句道:“你别这么看。” 大壮傻兮兮地笑道:“你好看。” 阿花被她一夸,脸更红了。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从屋里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他右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把阿花拉到身侧,然后一脸鄙夷地看着大壮。 “陈叔,这是给您和阿花带的红枣糕。”大壮将车上干荷叶包的红枣糕恭敬递过去。 被唤作陈叔的中年汉子没去接红枣糕,而是对大壮道:“大壮啊,不是陈叔催你,可阿花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你的彩礼存了多少了?” 大壮忙道:“陈叔,快了。这车白芷我等等就送到百药堂去,应该能赚个四五两银子。合着以前的九两多银子,快了。”大壮说到四五两银子的时候有些心虚,其实这一车白芷最多就能赚个二三两银子,他现在为了阿花,只能往多里去说。 被唤作陈叔的中年汉子听闻有十三四两银子了,立马脸色一变,接过红枣糕笑着迎起大壮道:“大壮你赶车累了吧,先进屋喝口水。” “爹!”阿花埋怨地看着她爹。 那中年汉子道:“这可是我陈友发未来的女婿,请他进屋喝口水怎么了,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快去把糕蒸了来吃。”说罢,陈友发将红枣糕放到阿花手里,让她去灶上热糕。 大壮见陈友发态度转好,心里一松。然后他就被陈友发拉到了屋里,阿花对大壮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听她爹的。 到了屋里,大壮见上次来时屋里的大件家具都没了,不禁诧异道:“陈叔,家里遭贼了?” 陈友发闻言狠狠叹了一口气,声泪俱下道:“都怪我那天杀的弟弟,他跟我说一起做买卖,谁知道我变卖家具筹好了钱给他,他转过头就带钱跑了。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自从她娘死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还要做女红补贴家用。” 大壮看了不忍道:“陈叔,家里是不是手头很紧,要不要我先借你些。” 陈友发眼珠一转,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我们每天喝点粥糊糊日子还是可以的。就是苦了阿花,她夜里都要赶活,那双眼睛看东西都有些花了。” 大壮听到此处,心里难过,立马从怀里掏出老婆本中的五两银子,递给陈友发道:“陈叔,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别苦了自己和阿花。” 陈友发看的眼前一亮,刚想再推辞推辞,阿花端着红枣糕就进来了,她怒目对着陈友发道:“爹,你怎么又骗大壮哥的银子!” 陈友发脸不红心不跳道:“未来女婿孝敬孝敬自家老丈人,能叫骗?” 阿花忙让大壮收起银子,道:“爹,你一直怪大壮哥存不够彩礼钱,可别人家彩礼钱要十两银子就顶天了,你偏偏要二十两!你还时不时地骗大壮哥的银子去,你这样他存得满嘛!” 说着说着,阿花委屈地哭了起来,大壮见了心疼地安慰道:“存得满存得满的!阿花,你别哭,别哭。” 陈友发见大壮在忙着安慰阿花,他双眼发光地从大壮手里一把抢过银子,然后右手拐杖拄得飞快地夺门而出。气得在后面追的阿花不停地叫骂,越骂眼泪流得越多。 大壮不忍道:“算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你快去追他啊!他就知道赌,他抢了你的钱肯定又去赌了!”阿花哭着用手捶打着大壮道,“你怎么这么傻!” 大壮不停地点头,阿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过了一会,他见阿花哭累了,低声道:“阿花,红枣糕要放凉了。那是我一个叔特意帮我买的,我们快去吃了吧。吃了以后我们去把这车白芷送到百药堂去,然后给你在镇上买两件新衣服。” 阿花擦了擦泪水,靠在大壮怀里呜咽道:“大壮哥……” 再说陈友发,他抢了银子就急不可耐地直奔镇上赌坊,迎门小厮一见是“陈瘸子”来了,打趣道:“哟,今儿吹得是啥风啊,居然把陈爷给吹来了。” 陈友发颠了颠手里的五两银子道:“自然是发财风。” 那小厮一见这“陈瘸子”今儿个居然带了这么多银子过来,立马躬身迎道:“陈爷快里面请。” 陈友发见惯了这等有钱时溜须拍马,没钱时懒得看你一眼的人,随意从兜里摸出个铜板扔给了那小厮。 那小厮嘴上虽说着“多谢陈爷”,心里则暗骂这陈瘸子不仅瘸,还抠! 陈友发拄着拐杖进了人声鼎沸的赌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天命所归一般,今日一定会大杀四方! 第三十四章 做饵 不知是今日福星照了门,还是就该这陈友发赢钱,他在牌九番摊无往不利,下多少赢多少,手上不知不觉竟有了二十两银子。 就在陈友发兴奋赌着的时候,赌坊后场包厢之内,写着大壮信息的卷宗摆在了这家赌坊的老板面前。 “主子,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那赌坊老板还没说完,就看到座上铁屠城主投来的杀意目光。他立马改口道:“主子吩咐的事,小的再难办都会办好。” 铁屠城主冷笑一声道:“是不是雷行山的三当家当久了,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都忘了。” 那赌坊老板立马跪下道:“主子恕罪,我梁飞虎生是铁屠城的人,死是铁屠城的鬼。” 铁屠城主道:“你还记得就好,我也不怕告诉你,雷行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是想跟着雷行山一起被灭,还是回铁屠城当你的差,就看你这件事办得漂不漂亮了。” 梁飞虎下定决心道:“属下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铁屠城主这才点头道:“飞虎啊,这么多年让你屈身雷行山是苦了你。但你也该知道,你家中父母妻儿的吃穿用度,我铁屠城从未亏待过。” 梁飞虎闻言身子跪得更低了,他朗声道:“属下万死不辞!” 铁屠城主一把扶起梁飞虎,拍着他的肩笑道:“什么死不死的,我会派人过来一并助你,也会吩咐镇上的官家见机行事。等踏平雷行山之后,我还要和你一起回铁屠城喝庆功酒呢!” 梁飞虎哪敢言他,只得点头附和,心中则是想着如何将事情办得天衣无缝。在送走铁屠城主之后,他仔细研究了卷宗上大壮的信息,上面一并记录着大壮在莲台镇的人物关系,无论是货主百药堂,还是喜欢着的叫陈春花的姑娘。直到梁飞虎在上面看到了一个让他熟悉的外号——陈瘸子。梁飞虎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但看到大壮名字旁用红字圈起来的“残杀”二字,梁飞虎还是感到一阵心寒,他终归是官家人,可现在要做的事情,比真山匪还狠。铁屠城主的一席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如若自己不听命行事,他的一家老小绝不会有好下场。梁飞虎内心煎熬,却又不得不做出决定,即便他知道大壮只是个老实的赶车人。 赌坊内,陈友发又玩了一个时辰,他的运气好像稍稍回落了些,有输有赢间手上的银子只有十六两了。就在他犹豫着还要不要玩下去的时候,一个平时看他不起的地痞张赖子走过来道:“哟,陈瘸子,你今天走运啦,赢了不少嘛。” 陈友发银子在手,底气也足了,道:“陈爷今天手气旺,挡都挡不住。” 张赖子也掂了掂手里的二十两银子,笑道:“那成,敢不敢跟你张爷去后面雅间赌一赌?” 陈友发皱了皱眉道:“张赖子,你脑子没发昏吧,光进雅间就要八两银子,谁去当这冤大头。” 张赖子得意道:“你不看看张爷是谁,后面有个雅间是我一兄弟常年包下的,用上一用不是问题,来吧。” 被张赖子一把拉住,陈友发忙把银子揣进兜里。 雅间门口那两个护卫见了张赖子,也躬身称道:“张爷里面请,这位爷里面请。” 陈友发还是第一次进这雅间,过道上方精美的灯饰已经让他移不开眼了,路过端着果盘糕点的婢女更是对他躬身请安,问他要吃些什么。他有一种进了自家大院的富贵感觉。 张赖子拍了拍陈友发,对其道:“愣着干嘛,先去赌两把,等等要吃什么让她们送过来就是。”说着,就轻车熟路地吩咐那婢女送两盘水果一叠糕点去水仙阁。 陈友发看得是又羡慕又嫉妒,暗道:“等老子以后有钱了,天天来这雅间豪赌,这才够气派!” 张赖子一路带着陈友发进了水仙阁,庄家已经将各种赌具放在了桌上,他恭敬地对张赖子和陈友发道:“二位爷,您们想玩哪种?” 张赖子看了看,挑了张位置坐下道:“陈瘸子,你要玩什么啊?这里牌九番摊骰子都有。” 陈友发见张赖子这么喊他,心有不悦,可又想到张赖子有个能在这包雅间的富贵兄弟,也就忍下了,心里想着:“等等把你的银子都赢过来,看你还威不威风!” 陈友发在张赖子对面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赌具,牌九和番摊他今天都玩过了,就骰子还没玩过。他们赌的人都很迷信,前面的运气都用过了,骰子的运气还没用,那就一定旺。陈友发毫不犹豫道:“玩骰子。” 张赖子无所谓道:“来来来,多少银子一把。” 陈友发本想说一两银子的,可一想到这可是在雅间,怎么着也得豪气些,甩了甩手道:“五两银子一把!赌大小。” 张赖子点头道:“够豪气啊!成,就五两银子一把,赌大小。”说着,他就将身上二十两银子全放在了桌前。 庄家见对赌两家都已经商议妥当,就拿起骰盅开始用力摇着,过了片刻后将骰盅放于桌上,示意二人下注。 陈友发不含糊地拿出银子,扔上去五两,压在了大的那一方。 张赖子见此自然把银子压在了小的一方。 庄家揭开骰盅,道:“四五六,十五点,大!” 陈友发兴奋地握了握拳,庄家将一两银子收至身前,然后将其余九两用竹杠分至陈友发桌前。陈友发面露疑色,张赖子见了,啐了一声道:“雅间里庄家每把抽一成利。” 陈友发这才释然,为了不显得自己那么土包子,他撇了撇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就是在想水果糕点怎么还不上来,我肚子饿了。” 那庄家闻言躬身道歉道:“马上就来。”说罢,门口走进两个婢女,各自端着水果糕点来到了陈友发和张赖子身旁,然后边伺候他们吃食边帮他们锤着背。 陈友发哪享受过这等待遇,舒服地有些飘飘然了。 对面张赖子见状道:“陈爷,这五两一把不过瘾啊,我们一把十两怎么样?” 陈友发这时候只觉自己福星高照,毫不在意道:“行,十两就十两。不过张老弟,你可没多少银子了。” 张赖子面色一紧,被他说得有些难堪,喝道:“大不了我问赌场立字据借银子就是。”说罢,他直接将十两银子扔在了桌前,主动压在了小上面。 陈友发看到张赖子窘迫的模样,心里暗爽,也不介意张赖子在庄家还没摇骰的情况下就下注的行为了。他扔了十两银子在大的位置,然后享受地吃着身旁婢女喂过来的酥软糕点,时不时地还摸着那婢女的腰,惹得那婢女一阵娇羞。 庄家见他们都已下注,就开始摇骰开盅。 “二六六,十四点,大!” 随着又一把开大,张赖子怒拍桌子道:“你这是怎么摇的骰子!” 那庄家唯唯诺诺道:“张爷,小的,小的……” 陈友发看乐了,笑道:“张老弟,别动气啊,这才多少银子的赌注你就生气成这样。哦,张老弟是银子不够了,难怪!” 张赖子看着自己身前就剩下五两银子了,对着庄家道:“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我要借银子。” 庄家听了立马去喊管事的了,随后跟他一起进来的正是梁飞虎。 梁飞虎看了看张赖子道:“这位兄弟,你想借银子?” 张赖子见了梁飞虎,虽先前就说好了,但还是有些露怯,勉强壮起胆子道:“对,我要借五十两银子。” 梁飞虎道:“可有担保人或者担保产业。” 张赖子牛气道:“就凭我兄弟徐富二字够不够。” 梁飞虎一听拱手道:“原来是徐爷的兄弟,难怪可以用这雅间。来人,取字据和五十两银子过来。” 见张赖子真借到了五十两银子,陈友发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梁飞虎拿过张赖子画押的字据,对他们道:“二位贵客慢慢玩,既然是徐爷的兄弟,这张赌台的红利就免了。”他叮嘱两位婢女要好生服侍二位爷,然后就出去了。 陈友发不禁好奇问道:“张老弟,你这徐姓兄弟是哪位贵人啊?” 张赖子也不怕告诉他道:“我那兄弟可是山上排得上号的人物,渠丰城铁屠城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别说这莲台镇的小小赌坊了。” 陈友发低声问道:“莫不是那座山上?” 张赖子笑哈哈道:“正是。” 陈友发不曾想这张赖子居然还认识雷行山上的人物,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张赖子急不可耐道:“你管这些干嘛,来来来,我们赌。” 陈友发在被婢女喂了一口梨子之后,耳边轻柔地飘来一句道:“爷您真有面子,我们这赌场还不是谁都能免红利的呢。” 陈友发听了用手一捏那婢女的屁股,手感软弹舒服,一时心都有些酥了。 张赖子见了不爽道:“陈瘸子你还赌不赌了,不赌就滚蛋。” 陈友发听张赖子这么毁他面子,怒道:“我还怕你不敢赌呢!” 张赖子看了看牌桌叫道:“你台面上有多少?” 陈友发数了数问道:“一共二十八两,怎么着?” 张赖子将三十两银子扔在桌子上道:“我这三十两跟你赌了,你压什么我就压你对面的。” 陈友发一听有些发慌,可看到婢女崇拜的目光,立马来了胆色道:“不就是三十两嘛,老子跟你赌了!”说罢,他犹豫了一下就将所有银子压在了小的上面,他不信会连开三把大。 张赖子见状把银子推到了大的一方。 那庄家见二位都已下好注了,就开始仔细摇起骰盅来。若不细看,很难发现此时他的右手小拇指正勾着一根透明丝线。待骰盅摇好放于桌上之后,他将小拇指上的丝线快速抽离然后一气呵成地以双手对二人示意道:“二位看好了。” 骰盅揭开,里面赫然是“五五六,十六点,大!” 站起身的陈友发看得双眼发直,像是要把这点数看穿一般,可骰盅内的点数已经不会再变了。他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张赖子得意地数着庄家推过来的一堆银子,直接递了一两塞给他旁边的婢女,那婢女忙讨好地对张赖子道:“谢谢爷。” 张赖子受用地又吃了块糕点,盯着陈友发道:“陈爷,怎么啦?这才多少银子的赌注你就受不了啦。哦,原来我们陈爷没银子啦。哈哈哈……” 先前陈友发讽刺张赖子的话现在被张赖子全部还了回来,陈友发那叫个气啊。他不服道:“我也要立字据借银子。” 张赖子面上不屑,心里却是狂喜,梁飞虎吩咐他办的事终于要办成了。张赖子鄙夷地看着陈友发道:“就你还借银子?你用什么借?你那破屋子才值几个钱,也就你家那黄花闺女值两个钱吧。” “对!我就押我的房子和阿花,我有了银子就能赢回来!”陈友发现在已经输红了眼,他觉得刚刚那把是自己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才会输的,三把都能开大的运气,今天就该他赢! 陈友发却不知,他现在就是一只被困在陷阱里待宰的猎物,而这里的猎人也小心翼翼地把他当成饵料,只为勾住后面更大的猎物。 第三十五章 放线 大壮和阿花吃了红枣糕后,阿花直夸这糕又软又糯,香甜可口。大壮看着阿花吃得开心,自己也乐呵了起来。只是不知怎么的,吃着糕他就会想起他阿大叔,他其实不是怪阿大他们,他只恨自己没本事。 阿花看着发呆的大壮,问道:“你想啥呢?” 大壮傻笑道:“想我一个叔呢,这糕本来还买不成,得亏他有本事才买了来。” 阿花道:“那我们成亲时候要请那位叔过来喝一杯。” 大壮为难道:“叔要去个很远的地方,怕是没机会喝我们的喜酒了。” 阿花可惜道:“好吧。” 大壮不再多想,跟阿花吃完糕后一同去了镇上百药堂。那百药堂掌柜的见是大壮来了,忙上前道:“大壮啊,货运来了?” 大壮笑着道:“李掌柜,运来了,这车白芷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搬货入库吧。” 李掌柜闻言过来货车边,掀开麻布检查了这车白芷,他伸手在货车中间取了一片,然后用手捏了捏,在嘴里尝了一小半,最后点了点头道:“这车白芷不错。” 大壮一听心里就踏实了,李掌柜接着道:“就按我们以前的价钱,二两八钱银子怎么样?” 还不等大壮说话,阿花就站出来道:“李掌柜,大壮哥这车白芷可是好货,何况他是从太平镇运过来的,这长途运货还担着风险呢。” 李掌柜也知道他们的事情,想了想就从兜里取出三两六钱银子道:“好了好了,既然阿花你都这么说了。这多的银子就当是我的贺喜钱了,到时候你们成亲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大壮忙收下银子谢道:“多谢李掌柜!多谢李掌柜!”说完,他就跟着百药堂伙计一齐把白芷搬到百药堂仓库。 阿花则是满脸开心地看着大壮搬货,她觉得跟大壮在一起就有盼头,他们成亲以后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不曾想,在赌坊那边,她那已经输红眼的老爹正在签字画押,将房屋和阿花都抵给了徐富。 原本陈友发想要将房子和阿花抵押给赌坊的,但梁飞虎直接拒绝了,他说陈友发的房子和女儿不值五十两。 就在陈友发心有不甘的时候,张赖子站了出来道:“陈瘸子,你也没银子了,要不今儿就到这了。”说着,他就开始收起桌上的银子准备走了。 陈友发着急道:“张赖子你什么意思,赢了就跑!” 张赖子呵呵笑道:“可你现在没银子了啊。” 陈友发想了又想道:“那我把房子和女儿抵在你那兄弟名下,反正他有面子,你敢不敢帮他收吧。” 张赖子摸了摸下巴,似在想这笔买卖合不合算。 陈友发怕张赖子不收,激将道:“张赖子,没种了么?” 张赖子一拍赌桌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说我没种!收就收,你写字据画押。管事的,你们把字据和借出的银子都记在徐爷账上。” 梁飞虎面露难色,思考了一会后终于同意道:“那好吧。” 于是乎,陈友发在一众人的见证下将房子和女儿抵在了徐富名下,然后从赌坊这里换了五十两银子回来。 有了银子以后的陈友发再次容光焕发,他这次赌性更大,直接将五十两银子压在了大上面。 张赖子看了也是一惊,竖起大拇指道:“陈爷,豪气!” 陈友发旁边的婢女也是惊呼道:“爷,您这么旺,这把肯定开大!” 陈友发听了也是信心满满,他让张赖子快下注,生怕张赖子不敢跟了拿钱就跑。 张赖子有些犹豫道:“陈爷,要不我们改天再赌?” 陈友发哪肯让他离开,一瘸一拐地过去揪住张赖子的衣领道:“爷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赢了钱就要跑的,没种的话你就把赢我的银子全吐出来!” 张赖子一听也火了,甩开陈友发的手道:“赌就赌,我还怕你!”说着,张赖子就把五十两银子扔到了压小的那边。 陈友发这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拿了块糕点吃着道:“这才像话。”然后大手一挥,让庄家开始摇盅。 庄家见这般形势,知道此局要看真功夫了。他卷了卷衣袖,上下摇着骰盅,这把不能用先前的小动作了,因为他知道这种小动作一次还行,多了就容易被人发现了。他不停地听着骰盅内的点数,等到确定了骰盅内的点数,他停下正要开盅之时,陈友发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 陈友发瞄了一眼,见庄家双手没有异样,笑着道:“这把我要我身边的美女帮我去开。” 庄家表情平静地看着陈友发,退后道:“请。” 说罢,陈友发就让身边的婢女去揭开骰盅,他相信这婢女说的话,他也相信自己今天就是这么旺! 可当骰盅打开的那一刻,三个皆是一点朝天的骰子像三个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第一时间上去,拿起骰子道:“这骰子肯定有古怪!”说罢,他就用身边的拐杖敲打起骰子,可任他怎么敲打,直到把骰子敲成木屑,也没敲出个古怪来,这就是普通的骰子。陈友发的心彻底凉了,如果先前那把是从天上掉到地下,那么现在这把就是从地下直接掉到十八层地狱。 陈友发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第一时间就冲出去想把字据抢回来,可梁飞虎早就走了。他四处找寻,像疯子一样在各个雅间乱窜找人,其他被打扰的赌客见自己雅间里闯进来这么个瘸子,忙让护卫轰他出去。 刚刚还在叫他爷的护卫,现在毫不留情地将他拐杖折断,然后狠狠揍了他一顿后把他扔出了赌坊门外。赌坊外被扔出来的赖皮赌客多了去了,街上行人就当看笑话一样看着陈友发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而在赌坊包厢之内,梁飞虎扔给了在那边恭敬等候的张赖子五十两银子,冷声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等等就走,两年内别回来。若被我的人看到你还在附近出现,那你就把命留下来吧。” 张赖子哪敢不听,先前他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就差点被打死。刚刚梁飞虎找人过来找他时他还以为是让他还钱的,没想到居然是让他对付陈瘸子。他平日里就看不惯那陈瘸子吹嘘的模样,这事对他来说简直是美差。是故刚刚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引陈瘸子赌瘾上头,最后画押立下字据。不过他还是没明白,堂堂雷行山三当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对付一个没用的陈瘸子。张赖子也不再多想了,拿上银子点头哈腰地就从赌坊后门出去了,家徒四壁的他直奔驿站租了辆往西北边晋国都城去的马车。 梁飞虎看着手里的那张字据,叹道:“第一步算是好了。接下来,就该等看客来了。” 晌午时分,大壮跟阿花去铺子里选了两匹好看的布料,帮阿花裁订了两件新衣服。本来阿花说一件就够了,可大壮觉得另一匹布做出来的衣服阿花穿了肯定也好看,就一并订了下来。加之裁缝铺老板也认识阿花,就算她便宜了些。 两人甜蜜地走着,在路上大壮还想买些酒菜回去给陈友发,阿花连忙制止了,他不许大壮再给她爹花银子了,说不值得。 大壮拗不过她,只得答应。阿花就笑着跟大壮说要回去做饭给大壮吃,大壮听了连连开心点头。 在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时,阿花看到一根镶着挂坠的朱红色簪子,不经意多看了一眼。大壮见了,立马问摊主这簪子多少钱。 那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她出价道:“一钱银子。” 阿花觉得贵了,拉了拉大壮的衣袖道:“大壮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快回去做饭吧。” 大壮听了真以为阿花饿了,点头道:“那我们买了就回去吧。”说完,他还价都没还价就递给了那婆婆一钱银子。 摊主婆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忙说好话道:“这簪子姑娘戴上肯定好看,不是老婆子吹啊,老婆子的首饰就是婚嫁时也上得了台面的。” 这话是真说到大壮心坎里去了,他也不管阿花怎么捏他,直接将那朱红色挂坠簪子戴在了阿花头上,看着阿花微嗔的可爱模样,大壮一下看得痴了。 阿花被他看的脸红心跳,嗔道:“快回去做饭啦!”说着,她自己先不好意思地跑了。 摊主婆婆看着这对恩爱的年轻男女,会心一笑。 回到家里,阿花不让大壮帮忙,自己一个人就忙活起饭菜来。大壮就坐在屋里休息,这两天他其实都没怎么休息好,坐着坐着就靠在桌上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到阿大叔在抱着一个人,小武兄弟还在那边哭。他想上去打招呼,却发现阿大叔抱着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正是他自己!大壮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了,把端饭菜过来的阿花被吓了一跳。 阿花将两盘素菜端上桌子,还蒸了三个大白馒头,盛了一大一小两碗粥。 阿花见大壮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大壮哥,你怎么啦?” 大壮惊魂未定,擦了擦汗水道:“我……我做噩梦了。” 阿花笑道:“大壮哥,梦都是反的,你一定是饿了,快吃饭吧。” 大壮听了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拿起碗筷跟阿花吃了起来。他边吃边问道:“我们不等陈叔一起吃么?” 阿花摇头道:“你就别指望他这会儿能回来了,他不赌到天昏地暗是不知道家门在哪的。” 大壮听了也就不管他了,大口地吃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想着那个梦,越想心里越害怕。他只好安慰自己道:“阿花说梦是反的,没事的,没事的。” 阿花见他嘀嘀咕咕的,一定是因为刚刚那个噩梦,她劝道:“大壮哥你就别想了,等等你去我爹那张床上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大壮忙拒绝道:“不行的,在这吃饭就已经很为难你了,我等等去车上睡就行了。”大壮不想阿花被人说闲话,凡事都很注意礼节。 阿花掩嘴笑道:“大壮哥,你怎么这么可爱。” 大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傻笑道:“真的么?” 阿花嗯了一声道:“大壮哥是我觉得世上最可爱的人。” 大壮高兴地上去抱了抱阿花,然后又迅速地放开手,开怀地吃起饭来。 吃罢午饭,大壮拿了条被子就睡在了外面货车上,还好这一觉并没有做什么噩梦。可奇怪的是,陈友发一直没有回来。大壮傍晚起来的时候想去外面找找,可阿花说,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么。 其实阿花也是在生她爹的气,他平白无故抢走了大壮的五两银子,那是大壮省吃俭用多少日子才能攒下来的啊。想到这,她心里就难受,她甚至有一种想要直接跟大壮私奔的冲动。可好好的姑娘家,谁不想披上嫁衣,等着心爱之人明媒正娶呢。 晚饭过后,阿花见陈友发还没回来,终于有些担心了。他们去镇上找了一圈,又红着脸去镇上赌坊门口问了一下,都说没见过这个人。陈友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见天色晚了,大壮和阿花只好先回家去,明日再去远些的地方找找。简单的洗漱过后,大壮让阿花拴好门闩,自己则是裹好被子睡到了货车上。 寅时过后,大壮已经熟睡,货卸了之后他习惯将身上的银子都交给阿花保管。可在他睡得正香时,他突然感觉有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还以为自己又做奇怪的梦了,可那只手越摸越往大壮怀里钻,大壮惊醒地一把抓住那只手,捏的那人吃痛地咬着牙。 大壮刚想惊呼,却被那人用另一只手一把捂住嘴巴,只听那人轻声道:“别叫,是我。” 第三十六章 收线 大壮半夜被惊醒,正要喊人之际,一听那熟悉的声音,不是陈友发还是谁! 只见陈友发此刻披头散发,像极了传说中的恶鬼模样。其实他今天一下午都躲在屋子不远处的河堤旁,时不时地探出脑袋去看有没有讨债的人过来。一直等到刚刚,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就想回屋吃点东西。他正好看到大壮睡在外面货车上,又看到一车白芷都卖了,知道大壮肯定有银子。这才上下齐手地在大壮身上摸着。 陈友发忙让大壮松开他的手,大壮听话地放手,问道:“陈叔,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陈友发没有回他,而是问道:“你白芷卖了,钱呢?” 大壮老实道:“钱都给阿花了。” 陈友发知道阿花防他比防贼还厉害,叹气道:“那就不指望了。”说罢,他就蹑手蹑脚地去敲屋门。 阿花自床上警觉道:“是谁?” 陈友发小声道:“是爹爹我。” 阿花听得确实是陈友发的声音,这才披上衣服开门道:“你还知道回来?” 今日受够了屈辱的陈友发见到了家还要受女儿奚落,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道:“老子生你养你,你还敢数落老子。” 大壮见了立马上前拦住还想再打下去的陈友发道:“陈叔,别这样。” 阿花捂着右边肿起来的脸,也怒道:“你是生了我,可你养我了吗?是娘养的我。你成天就知道赌赌赌,娘那时候就是为了帮你还赌债才日夜不停地干活,最后活活累死在机杼上。” 陈友发见她这般说话,大怒道:“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卖窑子里去!” 这下大壮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陈友发道:“你敢再说一遍!” 陈友发被推得一屁股坐地上愣住了,这平时憨头憨脑的黑小子,居然敢这么对他!他不知道,大壮平时对他客气,那全是因为阿花,现在他居然敢说要把阿花卖到窑子里去,大壮不跟他拼命都算是好的。 陈友发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们现在能耐了,敢对我动手了。” 大壮气不过地想上去揍他,却被阿花拦住了,陈友发毕竟是她的爹。 陈友发见现在这种情形,心里反而不怕了,什么讨债的什么雷行山徐爷,都他妈滚。他吃力地爬起来,不紧不慢地拖着瘸腿进了屋子。他进屋之后拿起桌上的大白馒头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在那冷笑哼声。 大壮和阿花都认为陈友发撞了邪,可只有陈友发知道,他反正已经把女儿卖了,自己欠债又烂命一条,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就是要看看,等讨债的人来了,把阿花带走的时候,这大壮该是个什么表情。 这屋子是不能睡了,阿花从自己床上拿了条被子就裹着坐在了大壮的货车上。大壮陪着她坐了一宿,直到天微微亮,阿花靠在大壮的肩头睡着了,而大壮则一直守着她,不敢闭上眼。 这一夜未睡的还有梁飞虎,他一直在等铁屠城那边阿大韦一刀他们的消息,直到辰时过后,他才收到探子送来的阿大韦一刀已经启程的飞鸽传书。梁飞虎折了折手上的那张字据,似还在犹豫,可一想到铁屠城的父母妻儿,他就有了决定。 “来人!”梁飞虎一声呼唤,门外立刻进来两个生面孔,他说道,“城主应该对你们说的很清楚了。” 那二人低首道:“吾等但凭梁大人差遣!” 梁飞虎在二人耳边低语数声,那二人脸上震惊之余还是拿着那张字据听命而去。 二人走后,梁飞虎站立良久,拳头紧握间叹息道:“造孽。” 大壮原本今天早上就要回去的,可看到阿花家这样,他实在放心不下。阿花怕大壮耽误后面送货的时间,忙让他不要担心,她爹就是人来疯,过几日就好了。 可还没等他们说完,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衣满脸凶相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们身侧还佩着刀。 那两人看了大壮一眼,把目光放在了他旁边的阿花身上,其中一人问道:“你是陈春花?” “是的。”阿花不认识他们,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拿出陈友发的画押字据道:“你爹昨日已经用五十两银子把你和房子都卖给我们徐四当家了,这是你爹亲手画押的字据,跟我们走吧。” “什么!”大壮和阿花闻之如晴天霹雳,唯有在屋里坐着喝水的陈友发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阿花追到屋里哭着质问道:“陈友发!你凭什么卖我!” 陈友发冷笑道:“你们昨天不是很能的嘛!不是还打我来着!” 阿花泪如泉涌,大壮一把揪起陈友发的衣领就要揍他,可陈友发双目通红犹如疯魔道:“你打,你打!来,往我头上打!你个小兔崽子就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哈哈哈哈……” 大壮觉得陈友发已经疯了,他一把将陈友发扔在地上,拉起阿花就要走。可门口二人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 大壮恳求道:“二位大哥,这笔钱我来还。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还上!” 那二人皱了皱眉,一人质问道:“你拿什么还?” 大壮看着屋外的那两匹灰儿,心如刀割道:“我那两匹马儿应该可以值十两银子。” 另一人冷笑道:“还有呢?” “还有呢”三个字像一把利刃一样剖开了大壮的自尊,他已经没有更值钱的东西了。五十两的巨债就是一座压垮他的大山,他跪下来给那二人磕头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给我点时间,我肯定可以还上。” 那二人哪听得他这种废话,拉起阿花就去了镇上。大壮牵着两匹灰儿一路在后面追着求着,希望他们能宽限些时日。 现下辰时过半,镇上人来人往。 那两个黑衣壮汉拖着阿花过来的时候,路上的人围的更多了。有路人看不过去,上前道:“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那二人也不恼,取出那张字据放在那人面前道:“她爹把她卖给了我们雷行山徐四当家,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有意见?” 那路人一听雷行山的名号,又看到那张字据,双腿打颤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说完,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可他不敢停留,爬也爬到人群后面去了,生怕那二人找他麻烦。 路人这下皆知是雷行山来人收账了,他们手上更是有画押字据,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大壮在二人身后不停磕头恳求,看得阿花心痛不已。 那二人不跟大壮再做纠缠,拎起阿花就要离开。大壮哪会让他们带走阿花,一把上前抢过阿花,就要带她上马奔走。 那二人好似故意让他夺人,然后大喝道:“好小子,雷行山徐爷的人你也敢抢!” 说罢,那二人飞身跃上大壮的马车,身侧佩刀出鞘,将缰绳马具一并砍断。刀光寒意森森,大壮紧紧将阿花护在身后。 其中一人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把人还回来!” 大壮道:“你们别欺人太甚!” 另一人举着刀道:“欺负你又怎么了!” “我跟你拼了!”大壮忍无可忍,黑壮的身子像头牛一样冲了过去。 可他哪是眼前两个练家子的对手,对方刀柄往下一戳,就断了他背后第三根脊骨,大壮吃痛地大叫一声,但还是一把抱住了那人腰间,对身后阿花道:“阿花,快跑!” 阿花悲痛欲绝,现在又看到大壮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她冲上前死死咬住那人胳膊。 那人被咬得疼痛恼火,一脚踹飞阿花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阿花被踹得晕倒在地上。 大壮见阿花被欺负,大吼一声,双臂蛮力尽出,眼中更是现出疯狂之意。 那人被大壮勒得腰间疼痛难当,对另一人喝道:“快帮忙!” 另一人抽刀砍向大壮右腿,大壮闷哼一声,右腿登时鲜血直流,肉可见骨,可他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被勒腰之人怒道:“把他双手绑在马上!” 另一人闻言将两匹马儿的绳索系在了大壮两条手臂之上,然后对着马腹就是狠狠两拳,两匹灰儿双蹄高高抬起,惨痛嘶鸣,却不向前踏出一步。它们与大壮相处了十几个春秋,早就心意相通,它们怎么忍心伤害大壮。 那人见这两匹畜生都这么不听话,心中怒意大起,直接在大壮手臂上各砍一刀,大壮终是力有不逮,双臂血流不止间倒在地上。那人怒意不减,一刀又捅在大壮腹部,大壮嘴角溢血双手紧紧抓着刀刃,眼中狠意非常。那人被大壮这么盯着,冷笑着一脚踩在大壮肩上,他在大壮耳边阴森道:“人我们雷行山收回去了,这字据你好好收着。以后我们徐四当家用完了,可以便宜卖你。”说罢,他在大壮可以吃人的眼神中将字据塞在了大壮怀里。 然后那人不顾身旁另一人的劝,直接刷刷两刀破开两匹灰儿的肚子,两匹灰儿痛得完全失去了理性,拖着大壮一路疾驰狂奔,街道之上留下一路腥红可怖的拖拽痕迹。 围观众人见就要闹出人命了,忙作鸟兽散。那人见事情已经办妥,看了另一人一眼。另一人摇了摇头后收好佩刀。 见路人散去,二人抬起阿花就从走道边牵出两匹早已准备好的大马,直奔雷行山方向。 第三十七章 入局 自昨夜进入铁屠城之时,阿大就跟韦一刀说有人在盯着他们,可对方既然没有其它动作,他们也就静观其变了。直到第二天出城,阿大反而发现昨晚盯梢的人都撤了。韦一刀听了以后直言是阿大的气势把他们都吓退了。 石武也笑着附和,阿大在车厢里闭目静坐,不理他们。 石武见阿大一直在静坐,他菜谱也看累了,就钻出车厢探出脑袋对韦一刀道:“韦大哥,前面就是莲台镇了吧。” 韦一刀嗯了一声道:“是啊,从这官道上走,行半个多时辰就能到了。” 石武期待道:“那我们等等去偷偷看大壮哥一眼吧,我想看看他的阿花到底漂不漂亮。” 韦一刀也来了兴致道:“好,咱们就远远看一眼。” 带着这股兴奋劲,韦一刀加快了抽打两匹健壮黑马的频率,只为能快些到莲台镇。马车一路奔驰,韦一刀也跟石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要到了。韦一刀刚想继续驾马快进,就看到从镇里涌出来十多个行色慌张的老百姓。 韦一刀减缓马速,拉住一个年轻人问道:“兄弟,前面怎么了?” 那年轻人甩开韦一刀的手道:“闹出人命啦!”说罢,那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石武听了探出脑袋道:“韦大哥,那我们怎么办?” 韦一刀拍了拍身侧的九环大刀,豪气道:“我们自然是进镇啊,有你韦大哥在呢!” 石武笑道:“那我可全仗着韦大哥保护了。” 韦一刀知石武在闹他,想一手抓住石武的小脑袋,哪知道石武滑不溜秋地像条泥鳅一样又缩回车厢了。 韦一刀也不跟他闹了,警觉地驾着马车进镇。 可刚到莲台镇门口,韦一刀就立觉不对,忙朝车厢内喊道:“叔,你快出来看一下。” 阿大掀开车帘,映入眼中的是那辆熟悉的车——大壮的那辆货车。阿大快步下了马车,用手摸了摸货车的断口处,又看到前方地上的三道血色拖痕,神色转冷。他迅速回到韦一刀身侧,对其道:“快上前追过去。” 韦一刀心中亦是担忧,手上马鞭狠抽,可越是向前心中越是寒意抖升。他们看到地上零星散落的马匹内脏,血迹更是一路延伸。 “驾……”韦一刀手上力道加重,两匹黑马吃痛地向前疾驰。直到在莲台镇出口处,韦一刀猛拉缰绳,两匹黑马前蹄高抬,停了下来。 石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马车东摇西晃的,他想出去问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他一不小心就跌出了车厢。石武还想说韦大哥你这技术也太差了,跟大壮哥没法比。可还没等他抱怨,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石武看着地上延伸过去的血痕,转身望去,就看到两匹灰儿倒在血泊中,而他的大壮哥,双手被绑在马匹绳索之上,已经被拖得不成人形了。 石武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一步一顿地向前走去。 阿大和韦一刀纷纷下了马车,奔了过去。 大壮双目圆睁,两只手直直地向天伸着,似想抓住什么。阿大一把将他搂住,劲气不断地输入大壮体内,可大壮的身体就像散开的筛子一样,留不住半分劲气。阿大轻声道:“大壮,叔来了。” 石武目中含泪,大喊道:“大壮哥!” 韦一刀牙关紧咬,双拳紧握,他现在就想把凶手揪出来大卸八块!他环顾四周,那些先前还远远围观的路人被韦一刀满脸大胡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忙散开躲了起来。 不知是听到了阿大石武的声音,还是阿大的劲气有了效用,大壮回光返照地握住了阿大的手,嘴里沙哑道:“叔……救……救……阿花……”说完,大壮就断气了,但他的眼睛,至死都是睁着的。 观大壮一生,被抛弃却不自弃,他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了钱娶喜欢的姑娘回家。他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赶车人,只拿自己辛苦赚到的银子。可他却被别人当做了拉阿大入局的诱饵,进而遭此横祸。 阿大紧紧握着大壮满是鲜血的手,不肯放开,他低声道:“大壮,是叔对不起你。” 石武早已哭成了泪人,他呜咽道:“大壮哥!你不要死,你不是答应了要带我去痛快驾车的嘛!你不是还要请我喝你跟阿花的喜酒嘛!你不要死啊!” 韦一刀再也忍受不了,直接过去旁边想要关门的店里,一脚踹开门板,从里面揪出个小二模样的人,质问道:“是谁下的毒手!” 那小二早吓得魂都飞了,忙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个店家伙计,不是小的干的!” 韦一刀拎起那小二道:“我问你是谁干的!” 那小二吓得结巴道:“是……是是是,是雷行山上的大爷。” 韦一刀闻言一怔,脚步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小二见这凶神好像就是想打听消息,继续道:“听说这汉子喜欢的姑娘被卖给了雷行山的徐四当家。今儿个徐四当家派人过来收人,这汉子愣是不让,还跟他们打了起来。其实也怪不得雷行山的大爷,别人白纸黑字有画押字据呢,那姑娘的老爹都把她卖了,银货两讫,对吧。对方最后都把字据给这汉子了,可这汉子是真犟,硬是不让那二人带走那姑娘。最后那二人火了,就把他绑在马后面活生生拖死,太惨了。” 韦一刀一脚踢飞了那小二道:“滚。” 那小二不知哪里又惹韦一刀生气了,立马连滚带爬地回店里关上了门。 阿大自大壮怀里找了找,真找出了那张带血的字据,看过之后递给韦一刀道:“是雷行山上的人?” 韦一刀仔细看了一下,道:“是,不过这个叫徐富的以前就是个小角色,这些年不知怎么混到了四当家的位置。” “他们是想拉我们入局。”阿大道。 韦一刀悲痛道:“是我害了大壮兄弟。我这次一定上去找那帮子龟蛋,如果报得了仇,我事后就把命还给大壮兄弟。如果报不了仇,我就陪他一起死。” 阿大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将绑在大壮手臂上的绳子扯断,看着绞在大壮肉里被血浸红的绳子一一解开,阿大内心的束缚也在同一时间一一断开了。 韦一刀突然发现,阿大先前隐隐外溢的杀气已经一丝都没有了,可在韦一刀眼中,现在的阿大比先前在火堆旁谈话时更让他毛骨悚然,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本能恐惧。他甚至疯狂地认为,眼前的阿大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头被放出来的杀戮凶兽。 若是石临涛在此,他定会叹息一声,因为那个阿大回来了。那个杀气内敛,情绪无动,拥有冰冷之心的阿大回来了。只是比起当年的内家上品巅峰,现在的他,是先天武者境。 阿大细声对大壮道:“他们想拿叔当刀子,叔早就知道的,是叔错了。这么多年被临涛的善意感化着,叔以为避世退让些就可以了,却忘了这是江湖。叔不一定能救回你的阿花,但害你们的人叔会全部揪出来杀了。” 阿大说完就站起身来,将大壮身上的伤口一一检查清楚,确认之后道:“看来不止是雷行山的人想拉我们入局。” 韦一刀疑惑道:“叔你在说什么?” 阿大回道:“一般山林强匪用的刀都是头宽身窄的大刀,刃宽都会超过三寸。而大壮身上的伤口最大处也只有两寸半,这是官刀统一的刃宽。雷行山应该没能耐抢官家刀器,是有官家人要拉我们入局。” 看着冷静自若的阿大,韦一刀内心震撼道:“叔,你……” 阿大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光,那双灰白眸子冷得让人害怕,只听他道:“这十年来我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我一度以为我可以跟过去划断关系。直到再次踏进这个江湖,我忘了这是一个可以把人命利用干净的地方,从没有变过。过去是无法被遗弃的,不管被包裹了多少层,最本质的东西,永远都在。” 阿大看着泪光闪烁却透着杀意的石武,问道:“跟我去杀人,怕不怕?” 石武擦干泪水坚定道:“不怕!” “好!既然老天让我做你的领路人,那阿大爷爷就带你看一看我所在的江湖。”阿大说完就抱起大壮的尸体朝车厢走去,大壮死不瞑目,他要带大壮一起去雷行山。他知道雷行山只是个由头,但幕后之人既然如此布局,最后肯定会一把收网。到时候不请自来之人,就是他必杀之人。他已经不再是轩家村管账收钱的和蔼老人家了,大壮的惨死,让他变回了从前那个冷静果决、杀伐狠厉的血榜第一人。 不管是齐方城主还是铁屠城主,亦或是那个不得已布下此次诱局的梁飞虎,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用大壮鲜血拉入局的,会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第三十八章 三方动 齐方城,城主府内。 齐方城主正穿着一身松软锦袍,在院子里喂着一池锦鲤,他一撒饵料,十几条锦鲤就纷纷涌上水面,争抢吃食。 而在不远处地上,来禄双膝跪地,叩首不语。 齐方城主慢悠悠道:“来禄啊,你说人为什么不能像锦鲤这般简单,喂食了就来吃,吃饱了就去游。” 来禄没有多言,只是回道:“来禄不知。” 齐方城主将手中饵料全部扔在池中,站起身来道:“你自然不知,因为你是人。可真是有意思,为什么你这个人,会和一条狗是兄弟呢!” 来禄闻言大惊失色道:“属下该死!但属下从未背叛过主子。” 齐方城主道:“你确实该死,你也不曾背叛过我,你只是没有将我交代的事办妥而已。若不是我在山上还有内应,我怎会想到,连你来禄都会逆我的意。” 来禄头点地道:“属下有愧主子的栽培之恩。” 齐方城主走到来禄身后,双手戴上一副奇特的银色手套,叹道:“也是,你是人啊。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是我这做主子的不通人情了。” 来禄抬首还想再说时,一条冰冷的丝线已经略过他身前直取他的脖颈。来禄本能地使出袖里剑硬挡,谁知那条看似细软的丝线一触到袖里剑锋,却势如破竹般地断刃向前,就在来禄满脸惊愕之间,齐方城主双手交错而过,来禄的头已经抛飞进锦鲤池中,那些锦鲤纷纷上前涌动,追逐着那颗头颅。 齐方城主看着手中滴血的金钢丝,冷笑道:“我不会被自己养的狗咬第二次。” 这时,天空中飞来一只信鸽,落于齐方城主手臂之上。他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一卷纸条取出。看过纸上的内容,齐方城主脸上笑意更甚,随后对着门外部下道:“吩咐府上齐方卫,随我一同前往雷行山!” 门外部下听了领命而去。 铁屠城城门口,一排五列,每列十个黑甲铁骑正井然有序地等候铁屠城主发号施令。 只见铁屠城主亦身披黑甲,其身后更是背着两柄开山斧。他勒紧手中缰绳,对铁屠卫道:“你们说,这么多年来,老百姓最怕什么!” 铁屠城主声若洪钟,可下面的铁屠卫却无一人敢发言。 “你们不敢说,那我帮你们说!老百姓最怕的是过他娘的雷行山那条路!”铁屠城主举着马鞭道,“老百姓为什么怕他们!因为他们抢了就跑跑了我们还剿不了他们。这么多年,真他娘的叫个憋屈!” 说到此处,下方铁屠卫中也是涌出一股怒气。 铁屠城主神色肃穆道:“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我有十足的把握踏平雷行山!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愿意!” “愿意!” 一众铁屠卫吼声震天。 “好!”铁屠城主喊道,“上酒!” 说罢,一个个小吏纷纷为铁屠卫倒上一整碗烧刀子。铁屠城主举起酒碗,对着铁屠卫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砸于地上道:“踏平雷行山!” 铁屠卫与铁屠城主对饮之后,亦是将酒碗砸于地上。 “踏平雷行山!” “踏平雷行山!” …… 在一声声气势高昂的呐喊声中,铁屠卫全军出发。 雷行山上,犬来福已经将四位当家和分散在外的弟兄全部召了回来。大寨高位之上,犬来福矮小的身子显得有些滑稽,但没有一个人敢以此取笑。 只听犬来福对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道:“二当家,渠丰城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二当家喝了口身侧的茶,缓缓道:“大当家的,这消息是我花了三千两银子从渠丰城主府买来的,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吃亏。” 犬来福皱着眉道:“渠丰那臭娘们也不是个好东西,她离得那么远也不想铁屠和齐方好过。不过话说回来,她说韦一刀身边有个内家上品高手,还说我们雷行山上可能有其他两城的内应。这是不是太夸大了。” 二当家笑了笑道:“不管是不是夸大,他们三大城主之间有隔阂对我们是有利的。依我之见,近期我们还是关寨安稳些好。” 座位另一侧的四当家徐富听了冷笑一声道:“张文弘,怕就乖乖躲渠丰城别回来不就好了。我可听说渠丰城主对你很是欣赏,对了,不止渠丰城主,韦一刀当年也没少用你的计策吧。” 犬来福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二当家张文弘不否认道:“确实,渠丰城主甚至想邀我做府中参事。她卖给我这个消息也是想我不要回来。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张文弘以前是个读书人,还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 犬来福听了释然道:“文弘,有四年了吧。” 二当家张文弘眼中泛泪道:“是啊!四年了!若不是有大当家你,我张文弘一辈子都报不了仇。” 犬来福道:“这是你应得的,我那时候就答应过你,只要你全心全意支持我,我肯定帮你报这个仇。不就是个官吏嘛,他韦一刀不敢杀的,我敢。” 张文弘激动道:“我那时只是个一心想考取功名的读书人,那莲台镇县吏与我交好,又经常请我去他府上教他儿子文章。谁知我有眼无珠,竟看不出他贪图我妻子美貌,一日在我家中喝酒,我喝醉之后他欲行逾矩之事,我妻子性烈如火,怎会如他所愿。为保贞洁,她一头就撞死在家中柱上。他知事情严重,便恶人先告状地说是我杀害了我的妻子,还要将我扭送到衙门。我见情况不对便夺门而出,这才上了雷行山。可韦一刀只说可以收留我,对报仇一事则绝口不提。他劫富济贫,确实是个好汉,我也敬重他的原则。但他不适合做大当家,既然已经落草为寇,哪有手上还不沾血的道理。” “说得好!”犬来福喝了一大口烧刀子,鼓掌道。 徐富只是冷哼一声,他对犬来福和梁飞虎都是服气的,因为二人都敢打敢拼,武功还在他之上。但他看不顺眼张文弘,凭什么一个穷书生位子竟然坐得比他还高,主要犬来福还特别信任张文弘,这样徐富就更不爽了。 梁飞虎不作一声,只是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酒。张文弘的事情他知道,因为就发生在铁屠城所管辖的莲台镇上。后面那县吏还书写公文说张文弘凶狠非常,暴起杀人之后畏罪潜逃,上禀铁屠城主请求颁发了通缉令。可就在四年前,那县吏突然惨死家中,想来是犬来福和张文弘做的。其实连梁飞虎都想把那个县吏的尸首刨出来再打一顿,要不是雷行山上有张文弘,他也不会处处谨慎小心,生怕露了马脚,而雷行山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难以攻打。 张文弘接着道:“所以徐老四你放心,我就是死也死在这雷行山上。” 徐富听了正要作色,犬来福站起身来道:“好了,都是自己人。我信文弘,也把你徐富当弟兄。你们都是在我伤了韦一刀之后还极力支持我的人,我也向你们各自保证过,肯定帮文弘报仇,也让你徐富人如其名享一场富贵。” 犬来福分别对着张文弘和徐富举起了酒碗,张文弘以茶代酒,徐富则是直接端起酒碗,对饮而尽。 犬来福又环顾了四周,能在此的多是雷行山上最初的一帮子弟兄。他又听从张文弘的建议,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外寨巡营的居多,因为张文弘说那里才是犬来福最重要的眼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刻会示警告知。所以现在犬来福也没多大担心,雷行山山势险峻,山后悬崖峭壁极难攀爬。要攻入雷行山只能从大寨正门,而大门处又有张文弘亲自设计的机关巨石作为保障,若无人里应外合,要强攻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犬来福一想到如此局面,不禁笑出声来,说句不厚道的话,他还真要谢谢莲台镇那个县吏,要不是他,哪会有张文弘这等人才来投诚。 犬来福一高兴,又对下面的一众弟兄道:“来,都拿碗喝起来。” 就在一众人开怀畅饮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说是四当家买的女人送过来了。徐富听了脸色一变,但随即大笑道:“终于来了!给爷送进来。” 犬来福皱了皱眉道:“老四,你真是好兴致啊,都这时候了还买个女人回来痛快。” 徐富回道:“这不是怕兄弟们太闷了嘛,买来寻寻乐子。” 犬来福笑道:“你还真为弟兄们着想啊。”犬来福吩咐那守卫将人送进来,反正就一个女人而已,无甚大碍。 徐富实则脑中思绪飞转,他不知齐方城主这是唱得哪一出,他明明已经飞鸽传书于他,半夜寅时他会亲自带着心腹开寨引齐方卫进来,可现在齐方城主送个女人来是什么意思。 梁飞虎又喝了一口酒,他在山上话本就不多,当初铁屠城主让他找机会取韦一刀而代之,这样子雷行山的生意就都是他们铁屠城的了。可没想到犬来福会先下手为强,加之张文弘徐富之流也纷纷表态支持犬来福,他知道他再犹豫下去就会很被动了,是故他带领他的弟兄直接冲出去与齐方卫打了起来,用行动说明一切。事后雷行山守了下来,他三当家的位置自然更稳了。 梁飞虎不像徐富贪图享乐,他暗地里没少调查张文弘和徐富的底细,有次无意探知徐富竟然是齐方城的内应之后,梁飞虎也没有声张。他需要一张暗牌,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情势所迫,梁飞虎也不得不打出这张牌了。 那二人将阿花送给山下哨卫,说这女人是徐四当家花了银子买来的之后就策马走了。两个守卫扛着阿花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昏着的。一盆冷水浇在阿花脸上,阿花恍惚间喊着大壮的名字。 阿花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老四,你买来的女人怎么看着傻里傻气的?” 又听有人道:“可能还没醒吧。” 阿花甩了甩头,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正双目发光地看着她。她畏惧地想往后逃,却发现身后大门紧闭,她已经无路可走。 第三十九章 情深 莲台镇上,石武不愿大壮的两匹马儿曝尸街头,和韦一刀一起找了块地将它们埋了。 阿大并没有催促他们,而是在他们上车之后直接道:“去雷行山。” 比起先前的满心期待,韦一刀现在没有一丝喜悦之色。他突然问车厢内的阿大道:“叔,我是不是不该报仇。” 阿大回道:“过去是,现在不是。” 韦一刀沉默了,他驾车疾行,现在只想快点上到雷行山上,要么杀了犬来福那帮狗崽子,要么被他们杀了。 半路上,韦一刀的马车与那两个送阿花去雷行山的人错身而过,那二人心惊之余没有做声,而是直接策马略过,韦一刀也是一门心思往雷行山赶着,并未注意到这二人。 随着两者距离越来越远,那二人策马说道:“韦一刀应该是去往雷行山,我们速速回莲台镇等候城主到来。”说罢,二人胯下马匹速度更快,向着莲台镇奔去。 韦一刀来到雷行山山脚的时候,那群哨卫见了也是一惊。有些新来的是惊讶于有人居然敢直接停在山脚下不走,像是等着他们来抢一样。有些认识韦一刀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还是一个先前与韦一刀比较亲近的哨卫上前拱手道:“大……韦大哥!您怎么回来了?” 韦一刀认出那汉子道:“你别管,你上去跟犬来福说一声,我韦一刀来了,问他敢不敢开门。” 那哨卫皱了皱眉道:“韦大哥,雷行山已经不是以前的雷行山了,您还是快走吧。不然想走也走不掉了。” 韦一刀明白他的好意,但还是说道:“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以前的兄弟情,就帮我上去通知一声,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韦一刀说完,阿大和石武也背着包袱从车厢内出来了,阿大手上还抱着大壮的尸体。 那哨卫看着阿大手里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那双高高举着的手,顿时吓得不轻道:“好……好吧。” 那哨卫汉子一路小跑,到了外寨大门口时,里面守卫之人与他对了对暗号,问明来意之后就放他进去了。在前往内寨的路上,他遇见三路巡寨队伍,分别对其盘问了一番。盘问过后,他这才来到内寨木门之前,与在外看守的弟兄说明了山脚下的情况就又立马下山去了。这是雷行山的规矩,闭寨期间,除了外寨巡营骑兵和山上排的上号的当家发令,其他一律不得进入内寨。 内寨看守的弟兄进去禀告的时候,阿花正被一群人围着,徐富更是带头扯下了阿花身上的一块布料,眯起眼放在鼻子旁狠狠地嗅了一口。 一嗅之下,徐富眉头紧皱,他没闻到想象中的胭脂水粉香,而是一股子淡淡的皂角味。他又看了看阿花身上那洗的又旧又白的衣服,心里嘀咕道:“这齐方城主是脑子有病么?给我扔这么个姑娘过来干嘛!” 徐富是停下了,可他这猥琐的动作让他身后的弟兄更欲罢不能了,他们纷纷上去想摸一把。阿花从头上拔下那根朱红色的挂坠簪子,狠狠向前戳着,正好戳中了最前面一人的手背,疼得那人直接甩了阿花一巴掌。阿花被打到了角落,即便嘴角溢血,但还是眼神坚毅地手举簪子对那群人喊道:“别过来!” 那被刺伤的汉子呸了一声,举着流血的右手对徐富道:“四当家的,这姑娘你从哪儿买来的,这也太烈了。你别是在哪抢的哦!” 徐富啐了那人一口道:“老子还需要抢这种货色?去去去,赏你们了。”徐富是真看不上这种寡淡无趣的小妞,他喜欢那种莺歌燕舞会哄他开心的丰满姑娘。 见徐四当家把这妞赏给了他们,那群汉子就想对阿花上手。 那内寨看守不管他们,反正好事都轮不到他,他直接拱手对犬来福道:“禀告大当家的,韦一刀来了!” 听到韦一刀的名字,那群人都停了下来,转而看向那个内寨看守。 “哦?”犬来福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那看守回道:“据山下哨卫弟兄说,他就带了一个老头,一个小孩,还有……” “还有什么?”犬来福看他支支吾吾,不悦道。 “还有一具尸体。”那看守如实回道。 犬来福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尸体?” 那看守确认道:“是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犬来福哈哈大笑起来道:“他韦一刀是疯了么?带个老头领个小孩过来也就算了,还带一具尸体来山上,是想吓死我们吗?” 犬来福高座之下一众雷行山弟兄听了,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认为韦一刀是疯了。 唯有张文弘感到一阵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劝道:“大当家的,小心为上。” 犬来福完全不以为意,对着守卫道:“给山下的弟兄发信号,让他们放韦一刀上来,让我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没等张文弘再说,那守卫就出去吹响了号角,山脚下听到信号声的哨卫立马让开了一条道。 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韦一刀带着阿大和石武上山了,可在那群哨卫眼中,韦一刀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韦一刀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阶梯,以前在雷行山的日子仿若就是昨天。韦一刀稳了稳心神,拾阶而上。 阿大和石武一路跟着他穿过哨卫岗,来到外寨之后听到寨门口守卫调笑道:“哟,这不是韦一刀韦大哥么?暗号报上来。” 韦一刀怒道:“暗号?报你娘的暗号!小兔崽子活腻了,老子以前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报暗号。” 那守卫被韦一刀骂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旁边一人道:“大当家放他们上来的,你多什么嘴。”旁边那人一边说,一边给韦一刀他们开了寨门。 那被骂懵的守卫这才恍过神来,嘴里嘟喃道:“还在这耍威风呢!呸!” 韦一刀现在哪还惯他,一个大嘴巴抽在那人脸上,直接打得他原地转了一圈。那守卫面上立刻红肿起来,哭唧唧道:“你居然敢在这打人。” 可当他看到韦一刀把手按在刀柄上时,他害怕地捂住了嘴巴,连哭声都止住了。 韦一刀冷笑一声道:“雷行山怎么会有你这等怂包。”说完,他就大步进去了,谁都不敢上前说一句,因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每当韦一刀握着刀柄的时候,就代表他要杀人了,没人愿意上去触这霉头。 外寨巡营的队伍分别列队站立,给韦一刀让出了一条路。他们都是犬来福的心腹,既然犬来福要见韦一刀,他们自然不会阻拦。 内寨大门慢慢打开的时候,韦一刀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整整等了五年,日日夜夜都在想的这么一天,终于来了。 直到大门全部打开,在内寨三四十人的目光中,韦一刀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阿大和石武也随之跟了上去。 待他们三人全部进入之后,内寨大门又轰然关上。 犬来福看着下面的三人,一老一少加个韦一刀,然后真看到那老者手里抱着一具尸体,不得不佩服起韦一刀道:“好气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韦一刀拔刀而起,对着犬来福道:“下来单挑!” 犬来福在高座上笑得四脚朝天道:“韦一刀啊韦一刀,你怎么还是这么蠢。你不会以为我让你上来就是答应跟你单挑吧?我是要你看看,雷行山没了你,我们这群弟兄过得是多么逍遥自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你再看看你,就这么柄破刀跟着你。单挑,你凭什么?凭你身后的老头还是那个小娃,哦对了,你还带了一具尸体。你上雷行山带尸体干嘛?祭天吗!哈哈哈……” 就在犬来福等人的嘲讽笑声中,一个女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她头发凌乱手中握着一根朱红色的挂坠簪子。她一步一步走向阿大的位置,她身后的徐富见了,一把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却被她狠狠挣开,徐富甩落手中断发还想再去抓时,他看到了韦一刀投来的凶狠目光。他心有畏惧地收回了手,暗骂道:“得,老子等等有你好受的。” 阿花就这么拖着身子向前走着,她的眼中已经再无别人,她的世界也渐渐变成了漫无边际的黑色,而大壮是她唯一的光,指引着她。 韦一刀他们看着走过来的这个女子,从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阿花。她来到阿大面前,将大壮的尸体搂入怀里,不曾害怕,不曾落泪。她席地而坐,温柔地看着大壮,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整理着他散乱的头发,然后将他紧紧抱住。 她在大壮耳边轻语道:“大壮哥,阿花来了。” 说罢,那枚朱红色的簪子穿透了她的咽喉,鲜血溢出的瞬间,她含笑着闭目躺在大壮的怀里。大壮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来,双眼轻闭,好似终于抱住了他最想要抱的那个人。 第四十章 等雀来 场中寂静,没有人会想到,最先死的不是韦一刀这边的人,也不是雷行山这边的人,而是徐富买来的姑娘。 徐富看到阿花竟然为了一具尸体殉情,嘴里咒骂道:“臭婊……” 还没等徐富说完,阿大身形立动,如一道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巴掌下去,打的徐富下巴脱臼,更是从嘴里飞出五颗牙齿。徐富捂着下巴像见鬼一样看着阿大,还没等他向后逃脱,阿大就一把将他拎到了韦一刀身边。 阿大问道:“他是徐富?” 韦一刀点了点头。 犬来福看到韦一刀一方竟然先发制人,而且这老者身法好生迅捷,示意手下先上去探上一探。 其实不待犬来福指示,下面的三十几人见四当家被擒,早已按耐不住,纷纷抄起家伙。阿大本还想再问,可看到前面这群人的架势,道了一句:“杀人之前,你们有被杀的觉悟吗?” 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们仗着人多,根本不怕这个老头。又听到阿大话语,那三十几人只觉好笑,手中持着刀枪剑戟一并冲了过来。 阿大站起身子,双眼凛然间身形一闪,鸠尾剑、人迎剑、风池剑等三十六道点杀剑气自人群中纵横而过。阿大的身子再出现时,已是在他们后方。那三十几人面上还保持着方才凶恶讥讽的表情,转而忽地倒地,仔细看去,已没了生机。 石武第一次见阿大杀人,他心跳地极快,努力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这就是先天武者的实力么!”韦一刀只看到那如实质般的剑气随着阿大的身影呼啸而过,然后他就再也看不清楚了,恍过神时,先前还凶神恶煞的三十几人已经全部倒地身亡。 看着这三十几个手下被阿大瞬间杀死,高座之上的犬来福陷入癫狂道:“哈哈哈……文弘,这就是渠丰那臭娘们跟你说的内家上品高手?她娘的管这叫内家上品高手?” 张文弘此刻脑中略过千百种计策,却发现无一种可以对付眼前老者,他后悔没劝住犬来福让韦一刀一行上山。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看这老者要走到哪一步了。 梁飞虎的手抖了抖,他没想到铁屠城主的情报简直错到离谱,他对上内家上品高手还能侥幸逃生,可这明明是先天武者!铁屠城主想韦一刀一行跟雷行山一众血拼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可也要看是不是势均力敌啊。他现在只求阿大将怒火全发在徐富身上,莫要再深究了。 阿大没有理睬座上三人,而是回到徐富身边,问道:“这姑娘是你买的?” 徐富现在早被阿大的威势吓坏了,他连连点头又想到这是齐方城主送来的,又忙摇头不认。 阿大想了一下,直接从地上捡了一把宽刃长剑,放在手里道:“很久没用这法子了,不知道还准不准。”说罢,阿大将手中长剑自徐富左肩锁骨处直直插入,一路错开大条动脉,在剑刃距离心脏半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徐富痛得牙关紧咬,却不敢轻举妄动,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森森剑刃透出的凉气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若即若离。 阿大道:“下面的事情你最好确定了再回答,一旦撒谎,心跳加快触到剑刃,就谁都救不了了。” 徐富自是知道,也放弃了挣扎。 阿大问道:“你是谁的人?” 徐富下巴被打脱臼,说话含糊不清,试了几次之后只得用手指在地上写了大大的“齐方”二字。 阿大并不意外,也只有齐方城主知道大壮与他们的关系,所以他只是确认一下。 高座上的犬来福双眼眯起道:“老四,可以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徐富不满地看向犬来福,要是他现在能说话,早就破口大骂犬来福是怎么做老大的,在自己地盘还能让他被人打成这样。可现在他只求阿大不要冲动,因为不管上下左右,只要稍稍动一下剑柄,他就可能一命呜呼了。 阿大看着座上三人道:“你们喜欢做饵么?” 犬来福抱拳道:“前辈武功了得,犬来福自愧不如!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大不了你杀了我便是。” 阿大道:“好!” 犬来福没想到这前辈说杀就杀,就在阿大身形来到他面前时,他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但他还是本能地抽出腰间九节鞭,利落地甩了出去,他并不想死。 阿大双指并剑,将犬来福的九节鞭一弹而回,冷声道:“看来你还想活。” 犬来福被弹回的九节鞭震退到座位上,不解道:“前辈这是何意?” 阿大道:“既然你想活,那我等等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跟韦一刀决斗。生死有命,全看你们各自造化。”说罢,阿大身形再至,犬来福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点中章门穴,立时全身软麻,不得动弹。 韦一刀拱手道:“叔,多谢。” 阿大道:“你先别谢我,等等我不会帮你出任何一招,你能杀了他是你本事,你被他杀了我也不会帮你报仇。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把想当黄雀的人全部勾出来。” 说完,阿大就对徐富道:“你给齐方城主写封信,就说内寨的人全都被你用迷药迷晕了,你让他速速攻打外寨即可。” 徐富心中十分纠结,这齐方城主可不是善茬啊。但他一听到阿大让石武帮他把剑拔出来,徐富连连求饶,立刻去就近的张文弘房里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阿大告诫徐富道:“冷静点,不然血流得太快,也容易碰到剑刃。而且你写得慌乱了,他会怀疑。” 徐富现在真是被阿大拿捏地彻彻底底,他不敢怠慢,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他写完之后将纸卷交于阿大看了一眼,阿大满意之后他才将纸卷绑在上午飞回来的那只信鸽腿上。他轻轻一抛,那只信鸽就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阿大进而对犬来福道:“等等你外寨那些弟兄过来求援,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犬来福如今只想保命,狠厉道:“定当叫他们死命迎敌。” 阿大点了点头,他又从怀里取出那张陈友发抵押房屋和阿花的字据,递给徐富道:“这张字据本来应该在这位姑娘身上的,却被人留在了大壮身上。所以说,他们是想用大壮引我们过来,用这位姑娘来证明是你做的这件事。可我一直没想明白,你既然是齐方城主的内应,那把这个姑娘扔到你名下的人又是谁?他的身后站的又是谁。” 阿大的话让徐富醍醐灌顶,他这时才想通了:“对啊!这姑娘根本不是齐方城主送过来的,我还做贼心虚傻傻地收了下来!敢情是哪个王八羔子害老子啊!”徐富激动地指着张文弘和梁飞虎,哭求着让阿大去质问二人。 不止阿大,现在连犬来福都冷冷地盯着张文弘和梁飞虎,他也想知道,这里还有谁是内鬼。 阿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每踏一步,就像踏在张文弘和梁飞虎的心上。张文弘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他不会任何武功,但他丝毫不惧,正如他先前所说,如果他怕死,他就不会回来雷行山了。梁飞虎不比张文弘,他深知阿大的可怕,运功相抗那越来越压迫的劲气时,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发抖了。 阿大来到二人身前的时候,那股压迫感愈发强烈。他问道:“有谁有话要跟我说的?” 阿大看向张文弘,摇了摇头。他又看了看梁飞虎,点头道:“你既然不想死,那你应该有话要说。”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梁飞虎背上衣衫却已完全湿透,他还在坚持。直到阿大来了一句:“你应该还有放不下的家人吧。”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在了梁飞虎最看重的事物上,让他的坚持瞬间瓦解。 阿大收回劲气,等着梁飞虎的答案。 没有了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张文弘吐出一口鲜血,梁飞虎如获大赦地喘着粗气。 梁飞虎抬头看着阿大,对其道:“我需要前辈给我一个保证,绝不动我的家人。” 阿大答应道:“可以。” 梁飞虎虽然不能确定阿大是否会信守承诺,但现在有总比没有好。他开口道:“是铁屠城主。我先前是铁屠城主亲卫,自韦一刀占山为王不久之后,铁屠城主给我造了个罪名,让我来此作为内应。原本他想让我取韦一刀而代之,没想到犬来福先行一步。当时我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立投名状,率领弟兄抗击齐方城主的齐方卫。现在齐方城主与铁屠城主联合,铁屠城主又以我家人为要挟,给了我大壮的信息卷宗,让我安排残杀大壮之后引前辈来这雷行山上。” “残杀……”阿大闭上眼叹息一声,又看着梁飞虎道,“他是想让我失去理智然后跟雷行山火拼么?” 梁飞虎不否认道:“是。他的情报上显示前辈只是内家上品高手,他认为可以让前辈和韦一刀做先头兵。我会在申时之后每隔一个时辰跟他通一次消息。只等你们与犬来福激战正酣时,由我打开寨门,引他们大军进入,如此便可一网打尽。”在先天武者面前,梁飞虎没有再有所保留,他不想因为一丝隐瞒而招致阿大的恼怒,可以一瞬杀三十多名雷行山好手,对上这等人物,他不敢有所隐瞒。 阿大拍了拍梁飞虎的肩道:“很好。现在徐富已经发出消息说你们都已昏迷,那你就不用再写什么了。你只要活到帮我指认出那两个下手之人即可。”阿大右手拍下,一道暗劲没入梁飞虎的体内,顺着他的经脉一路破损绽开,梁飞虎的性命就像被倒过来的沙漏,一点一点流逝。 即便和阿大心里猜测的差不多,但得到了确认之后,他觉得自己手上的血可以染的更痛快些。想到这里,阿大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还是受了石临涛的影响,以前的他是不会去确认这么多事情的,全部杀了便是。 阿大来到了石武身边,问道:“看清了么?” 石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反问道:“江湖一直都是这样子吗?还是只有晋国的江湖是这样子。” 阿大不想骗他,回道:“也许你爹爹的江湖会不太一样。但江湖,一直都是这样。” 石武看着大壮和阿花的遗体,问道:“害死大壮哥和阿花姐的那些人会心有不安吗?” 阿大道:“不会,他们高高在上惯了,说不定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石武沉默了,如果这就是江湖,他宁愿从没有见过。 阿大抬头望着天色,静候那几只拉他入局的黄雀到来。 第四十一章 黄雀至 行进至铁屠城的百名齐方卫在齐方城主得到一封飞鸽传书之后被命令加快行军步伐。看到纸卷上的内容,齐方城主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徐富平日里做事还算稳当,现在又是雷行山的四当家,想必不会有差池。齐方城主心情大好,命令齐方卫快马加鞭,直奔莲台镇与铁屠城主会和。 再说铁屠城主,他率领铁屠卫来到莲台镇的时候,那两名他派过去协助梁飞虎的手下早在城门口恭候了。在得知韦一刀一行果然怒而直奔雷行山之后,铁屠城主哈哈大笑,高兴之余还赏了那两个手下一人一碗好酒。 铁屠城主吩咐众人原地休息,只等梁飞虎送来山上最新的情报,然后再谋划策略。就在铁屠卫原地休息了不多时,铁屠城主就看到官道上扬起了纷飞沙尘,定睛一看,一队队身披白色披风的齐方卫在齐方城主的带领下提前到了。 齐方城主白袍加身,手上缰绳一勒,座下白马立时驻足。 铁屠城主纳闷道:“老齐,不是晚上才会和么,你怎么来这么早?” 齐方城主呵呵一笑道:“铁屠,我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内寨,只等我们成功打下外寨,雷行山算是破了。” 铁屠城主震惊道:“什么!” 铁屠城主转而又问道:“可否有诈?” 齐方城主很喜欢看这大老粗吃惊的样子,他笑道:“你在雷行山可有内应?” 铁屠城主转了转眼睛,回道:“有。” “可是内寨之人?”齐方城主问道。 铁屠城主道:“是,我们约好了申时通一次消息。” 齐方城主道:“现在离申时也就半个时辰了,到时候你看有没有来消息便可一知真假。”齐方城主这时也是在为自己心里打个底,他和铁屠城主的内应既然都在内寨,如果铁屠城主的内应等等还能发来消息,那说明徐富已经被查了出来,甚至背叛了自己。反之则是他齐方城主稳操胜券。 齐方城主下令整顿休息,而他的下人则不敢怠慢地端来了桌椅茶具。 铁屠城主最看不惯的就是齐方城主这些假模假式,这是去杀人见血的,他还来个喝茶装高雅。要不是实在动不得齐方城主,他早就想用背后的开山斧把齐方城主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了。但明面上他只能附和着,只等攻下雷行山之后再见机行事。 齐方城主自然不知道铁屠城主的心思,他现在一心想着攻下雷行山之后该向朝廷要些什么奖赏好,顺带可以在和他一贯不合的老爹面前得意一把。 申时已过去了大半,因为迟迟没有梁飞虎的消息,铁屠城主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他一脚踹在旁边的门上,大骂道:“他是真不想他家人好过了!” 齐方城主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只觉今天这茶当真好喝,甘甜得紧呐。齐方城主自怀里拿出那张徐富送来的纸卷,递给铁屠城主道:“你看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铁屠城主打开纸卷一看,点着头对齐方城主道:“可以啊老齐,看来你在雷行山上的那根针插得极深啊。” 齐方城主得意道:“我也不曾想到,他那时只是我暗地里插进去的一个小角色,虽然为人机敏,但比不上那条狗。我后来听说在那条狗反韦一刀的时候他支持了那条狗,我以为他也叛变了,没想到他只是形势所迫假意投诚,近几年身居雷行山高位之后方才有机会与我联系。” 铁屠城主拍了拍手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启程吧!” 齐方城主嗯了一声,翻身上马,指挥着齐方卫先行出发。 在后方的铁屠城主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命令铁屠卫随后跟上。既然齐方城主想出这个风头,铁屠城主不会跟他抢,甚至还想着如何让他风头更劲些。 当大军行至雷行山下的时候,山脚下的哨卫立马吹响了警戒号角,一阵急促的声响让整个雷行山进入了备战状态。外寨巡营的队伍立马在内寨门外禀报道:“大当家,有外敌来犯!据山脚下的兄弟估计,是一个一百来人的队伍。” 犬来福冷静道:“让兄弟们不要慌张。此次来犯的是齐方卫和铁屠卫,我早有计划。传令下去,机关巨石统统放出,全力迎敌。” 那人心中虽有疑问,可大当家都这般说了,他只得相信地传令下去。 “大当家有令,敌人是齐方卫和铁屠卫,全力迎敌!” “大当家有令,敌人是齐方卫和铁屠卫,全力迎敌!” …… 外寨的弟兄人人手上拿起武器,紧闭寨门,准备迎敌。 山脚下还未来得及上山的弟兄,被齐方卫冲杀地七零八落。 齐方城主率军而上,来到外寨大门外的时候,对着里面的人道:“你们大当家和内寨的弟兄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你们还不速速开启寨门,举手投降!” 那先前还去禀告得到回复的外寨巡营汉子破口大骂道:“投你奶奶个腿,我大当家神机妙算,早知道是你们来犯。识相地就快滚,不然就让爷的大石头伺候你们了。” 齐方城主见这些山匪还敢如此嚣张,命手下弓箭手一箭射掉了那汉子的两颗门牙。那汉子捂着满是鲜血的嘴怒道:“放机关!” 齐方城主与铁屠城主互看一眼,亦命令手下用两辆冲城车冲击外寨大门。 雷行山外寨的弟兄纷纷持着手中弓箭一齐向下发射,有的还用长枪从寨门上一掷而下。齐方卫一时间损失十数人,可即便如此,齐方卫都未曾后退一分,只要有人倒下了,就有人顶上去冲击寨门。 内寨之外,又有人上来报告:“大当家,外寨的兄弟快撑不住了,您快让内寨的弟兄过来帮帮我们啊。” 犬来福怒骂道:“没用的废物!说了我早有计划,还不快去迎敌拼杀!” 那人见里面并没有开门的意思,长叹一声抄起一把长刀继续去守外寨了。 内寨之中,在阿大的吩咐之下,韦一刀控制着想要拔刀的冲动,将犬来福移到了地上。然后韦一刀小心翼翼地将大壮和阿花的遗体从门口搬到了高座之上,看着他们相拥的样子,韦一刀觉得他们更像是安稳地睡着了。 阿大又在韦一刀耳边吩咐了几声,韦一刀听了之后眼中精光一闪,点头去了。 再说外寨那边,机关巨石纷纷滚落而下,齐方卫也是死伤惨重。可齐方城主知道,只要攻破了外寨他们就是胜利的一方。所以齐方城主不管其它,命令齐方卫一往无前地冲锋着。铁屠城主也不敢怠慢,吩咐铁屠卫从旁掩护齐方卫,一支支黑羽箭不停地射向外寨。 守外寨的那群弟兄拼命地顶着外寨大门,他们不知道内寨里的人为什么不出来帮忙。但现在他们也不能不守了,一旦外寨大门被攻破,他们必死无疑。他们只求坚持到外面的齐方卫看攻打不下就自行放弃。可现在的齐方城主就是一只咬住猎物脖子的狮子,如何会松口! 随着冲城车再一次轰在外寨大门之上,外寨大门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这就像血腥气刺激到了狼群一般,齐方卫举刀破开了那道口子,后方铁屠卫也收起弓箭,拔刀而出。 “冲!”齐方城主与铁屠城主一齐喊道。 先前的憋屈与同伴惨死的怒火交织之下,齐方卫像一匹匹冲进猎物群的恶狼,见人就杀。惨叫声,血肉飞溅声不绝于耳,雷行山外寨一时间成了尸海炼狱。 看着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启的内寨大门,那些外寨最后的弟兄不甘地伸着带血的手掌想去问一问大当家,他们为何不出来帮忙。可还没等他们爬出几步,身后数柄官刀就向他们砍杀过来。 半炷香的功夫,雷行山外寨再无砍杀之声。一个已经被血染红白衣的齐方卫禀告道:“报告城主,雷行山外寨已经清扫完全,此役共歼敌八十九人,齐方卫重伤三十六人,亡二十七人。” 齐方城主点了点头,让他先安排人帮伤者包扎医治,然后将死去的齐方卫尸体收拾妥当。 那人去了之后,齐方城主怨气十足地冲着铁屠城主道:“铁屠,这次攻打外寨我齐方卫只剩四十不到!你觉得你还配拿最后的七成利益么?” 铁屠城主方才也从自家铁屠卫口中得知,他这方折损了十九人。他打圆场道:“老齐,你家大业大,我铁屠城如何能跟你比。不过这次确实是说不太过去,我们等等四六分账好了。” 齐方城主这才有些消气道:“我让你来打雷行山不是让你来看戏的。”其实如果早知道徐富能搞定内寨之人,齐方城主先前就不会联系铁屠城主和渠丰城主了,好在这次渠丰城主没有参与,不然无缘无故又要多分出去一份。 铁屠城主只有赔笑着道:“等等攻打内寨我铁屠卫来当先锋。” 齐方城主难得地呸了一声道:“你还真有脸!” 铁屠城主才不管他有脸没脸,反正他不吃亏就行,他现在也想知道到底哪个是齐方城主的内应,居然让梁飞虎都着了道。 既然现在大局已定,齐方城主也就随铁屠城主去了。在铁屠城主的指挥之下,铁屠卫轰开了内寨的大门。 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分别骑马进入,身后剩下的齐方卫、铁屠卫纷纷跟进。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十几个雷行山好手,齐方城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去寻着徐富夸赞一番时,却发现前方宽大的高座之上坐着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而在尸体旁边,齐方城主看到犬来福正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 齐方城主心中一紧,忙喝道:“徐富何在!” 话音刚落,内寨大门就被阿大轰然关上,而先前背着粗条锁链躲在门后的韦一刀从外把寨门紧紧捆缚锁住。 阿大拎着徐富扔到齐方城主的马下,然后指着高座之上的大壮和阿花道:“杀人之前,我想问一下,有谁要去跟座上的两人磕头认错么?” 第四十二章 清债 “哈哈哈哈……”不止是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就连他们身后的一众将士都在那笑得人仰马翻。这是他们今日血战之后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可与他们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坐在地上的犬来福笑容诡异地看着齐方城主,好像遇到了比这个笑话更好笑的事情。张文弘和梁飞虎各自端坐,面无表情。至于那徐富,早就瑟瑟发抖地靠在了齐方城主的马腿边。 铁屠城主看着像条狗一样抱着齐方城主马腿的徐富,笑道:“老齐,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靠这个人控制住了内寨。” 齐方城主也对徐富畏畏缩缩的表现很是不满,现在他们大军已至,还有什么好怕的。齐方城主道对徐富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快起来!” 徐富踉踉跄跄地起身,左肩锁骨上的长剑格外醒目,他现在下巴脱臼,说话吃力不说,还口齿不清。但他现在急啊,不停地指着紧闭的大门,恨不得他现在就是齐方城主,可以命令齐方卫立刻破门而逃。 齐方城主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徐富还在指手画脚的时候,他已经将徐富锁骨上的长剑嗖的一下拔了出来,徐富惊恐地看着齐方城主手中的长剑,一股寒意自他心口涌向全身。徐富的脸色逐渐惨白,他双眼瞪着齐方城主,就算是下巴脱臼口齿不清,还是在嘴里骂出声道:“你个……狗……东西!” 齐方城主挥剑而过,徐富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身子应声倒地。 铁屠城主打趣道:“老齐,这可是个功臣啊。” 齐方城主将长剑扔在地上道:“齐方城不需要这样的功臣。” 看着齐方城主动辄杀人,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放过,石武的眼神冷了下来。 阿大对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道:“看来是没人来磕头认错了。” 齐方城主讥讽道:“莫说你只是一个内家上品,即便是三个内家上品在这里,我和铁屠加之我们亲卫齐至,有何惧哉!你锁上门当真是自寻死路。” 阿大对石武道:“我说过的,他们高高在上惯了,不会心有不安。” 石武咬牙道:“那就拉他们下来,血债血偿。” “好。”阿大轻道一声,走到梁飞虎身边问道,“是哪两个人?” 梁飞虎向着铁屠卫望去,只见铁屠城主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梁飞虎越过铁屠城主的目光,直至找到了那两人中的一个。 梁飞虎艰难地举起手指,指了指铁屠城主身后右侧第三人。 阿大身形一动,再出现时,那个被指的铁屠卫已经被阿大擒至高座之下。阿大指着大壮道:“和你一起行凶的那个人呢?” 那个铁屠卫还沉浸在方才齐方城主霸气的话语中,他挑衅道:“赵平运气不好,刚刚攻寨的时候被巨石砸死了。不过他正好可以去陪你这个死鬼朋友。哈哈哈……” 阿大问道:“那你叫什么?” 那铁屠卫嚣张道:“老子叫孙安。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小子身上的伤都是我捅的,那两匹畜生不肯拖他,也是我破开它们肚子让它们发狂的。现在我家城主和铁屠卫都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我也不知道能怎么样,试试看吧。”说完,阿大屈指成爪,手上劲气将孙安肩上铁甲掐进其肉中。孙安顿时痛楚难当,右手迅速拔刀,可阿大怎会给他机会,一招错骨手立时将孙安右手自手肘处向后折断,先前还硬气十足的孙安此刻缩在地上不停叫唤。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城主和铁屠卫的兄弟都不上来帮他。 铁屠卫没有铁屠城主的命令自是不敢擅自上前,但铁屠城主现在着实头疼,因为他看到了那如实质般的劲气外现,外家上品高手的他知道这次是夜路走多了真遇到鬼了。 阿大又抽出了孙安那柄官刀,仿佛看到了它捅穿大壮腹部时的样子。阿大二话不说,直接开刃破甲,洞穿了孙安肺部,让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孙安再也忍受不了,求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错了!”他现在才知道运气不好的不是赵平,而是他孙安。 阿大指着大壮和阿花道:“跟他们说。” 孙安握着刀身,双膝跪地,向着大壮和阿花磕头认错道:“对不起,对不起!” 阿大先前被看成是笑话的言语,不过片刻的工夫就成了真。 就在孙安磕下第六个响头的时候,阿大唰地一下自其肺部拔出官刀,在孙安还未来得及叫喊时,刀口就又从其胸口贯穿直上,带出了他第三根脊骨,而后硬生生将他斜着定在地上,血自刀身缓缓流下,滴答滴答。 这时的孙安还未死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滴下的声音,亦如他的生命不停流逝一般。孙安不懂大壮这种普通的赶车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朋友,他也恨铁屠城主的袖手旁观。在窒息、剧痛、愤恨之中,孙安痛苦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现在无论是齐方城主、铁屠城主还是他们的亲卫,谁都笑不出来了。即便经历了刚才的血战,阿大的残忍手段还是令他们绝大多数人心中生寒。 阿大看着铁屠城主道:“这般手段可否配得上铁屠城主的‘残杀’二字?” 铁屠城主知道梁飞虎多半把他给卖了,阿大已经知晓了一切。他笑道:“前辈也别怪我们。若是前辈早显露出先天武者境,就算借我和老齐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动前辈的朋友。可现在事已至此,不如我们谈谈条件如何?” “哦?”阿大道,“你们会起死回生之术?” 铁屠城主的脸色落了下来,道:“前辈莫要开玩笑了,人我们已经杀了。我们敬你是先天武者,给你面子。但我和老齐也不是怕事人。不过今日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要不这样,我们给您赔个不是,雷行山这几年也是抢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全部归前辈,足够让前辈和这小兄弟逍遥十几辈子了。而后我们把这位叫……叫,对,我们把这位叫大壮的兄弟和这位姑娘一并风光大葬。前辈您看如何?” 阿大对着石武道:“你觉得呢?” 石武看了看后面的仓库位置,就在铁屠城主、齐方城主都以为石武会答应的时候,只见他从旁边的石柱上取下两根火把,将其中一根递给阿大。然后他们当着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的面,将两个火把扔进了方才就让韦一刀洒满火油的仓库里。 石武看着燃烧起来的满仓库金银珠宝、银票奇珍,双手合十默念道:“大壮哥,这些都是烧给你的。村里老人们说过,只要念着想着,亲手烧的东西就能给想给的那个人。” 身子虽不能动,可身后熊熊燃烧的仓库里涌出来的热浪灼烫着犬来福的背,他心里在滴血,这是他多年的珍藏,现在却毁于一旦。可他并不怪亲手放火的石武和阿大,他只恨齐方和铁屠两个狗东西不干人事,不敢直接明刀明枪上,非要拉大壮这种老实人当替死鬼,现在牵扯进一个先天武者,谁都没好果子吃。 不过犬来福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他已经赔上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接下来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也不能好过。他以一副看戏人的心态看着二人,只等阿大动手。 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皱眉咬牙,他们恨不得能把石武吊起来打一顿。现在石武和阿大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看不上这些,也不想和解。齐方城主戴上了那副银色手套,铁屠城主也双手各握一柄开山斧,严阵以待。 阿大转过身,对石武道:“待在原地即可。” 石武知道阿大要杀人了,点了点头。 铁屠城主低声道:“老齐,先天武者可不是好对付的,要全力以赴了。” 齐方城主双手一拉,金钢丝蓦然出现,他冷声道:“你说的,这次内寨你打头阵。” 铁屠城主道:“我出铁屠卫可以,但你确能保得手么?” “不止你的铁屠卫,我也会让齐方卫配合,冲杀乱阵之中,你的开山斧正面上,我的金钢丝从后取其首级。记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齐方城主轻声道。 铁屠城主啐了一声道:“得,反正非生即死,拼了。” “铁屠卫,列阵,冲锋。”剩下的三十名铁屠卫调整阵型,呈三列十人方阵,散开如锥形,纷纷拔出长刀,直冲向高座之上的阿大。 “齐方卫,协助铁屠卫,一齐冲锋!”齐方城主一声令下,齐方卫剩余三十七人毫不犹豫,列阵抽刀,直奔阿大。 阿大也不得不佩服这群亲卫,他们明知不可敌却还勇往向前,这就是军队与山匪的区别。 “可敬可悲可杀!”阿大身子自高座之上纵身一跃,身影过处,马匹滚地倒翻,马上的铁屠卫齐方卫身不受控地横飞出去。不比先前杀雷行山内寨三十几人的轻描淡写,阿大此次指剑劲气再增,点杀剑法穿甲透喉,招招夺命之式,这些冲锋亲卫的血肉亦是跟着夺命的剑气穿透挥洒而出。 就在齐方卫和铁屠卫损耗殆尽之时,从后涌上的最后一个铁屠卫终于触到了阿大剑招变化的一瞬,那铁屠卫悍不畏死地以身挡住阿大的人迎剑。 “干得好!”一声大喝,那铁屠卫被身后一柄巨斧横劈两半,开山斧的锋刃也砍向阿大胸腔位置。 见铁屠城主竟然不惜以自家亲卫为遮挡,阿大冷喝一声,指剑从上而下哐地一声将开山斧震至身下,震得铁屠城主右臂脱臼,同时阿大的身子也在半空中向后飞退。可谁知齐方城主早在阿大身后等候多时,其手中金钢丝如索命鬼链般向前疾驰,正好迎上阿大飞退而来的后颈。 “成了!”齐方城主从未如此激动地喊道。 第四十三章 债清 就在齐方城主兴奋之时,金钢丝已经来到了阿大后颈位置,只要割断眼前的长布包袱,阿大的首级也就一并下来了。 铁屠城主激动地握着方才被阿大剑指震脱臼的右臂,喊道:“杀啊老齐!” 阿大偏过头去,冷冷地盯着齐方城主,未曾言语。 高座之上不止石武,就连犬来福心中也万分紧张,如果齐方城主真杀了阿大,那他犬来福的下场可不会比下面的孙安好多少。 “叮——”地一声,清脆悦耳。换来的是齐方城主满眼的不可思议,因为他的金钢丝割入阿大长布包袱半寸时就应声断了。 齐方城主立觉不对,飞身退至铁屠城主身侧。 铁屠城主不甘心道:“老齐你他娘的搞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 齐方城主“啪——”地一巴掌打在铁屠城主脸上,刮下他一块血肉,怒道:“没人可以骂我娘亲!” 铁屠城主脸上鲜血淋漓,他自知失言,但还是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 齐方城主盯着铁屠城主道:“不管什么时候,就是死,我也不准别人骂我娘亲。” 铁屠城主赔罪道:“算我错,不过先活下去再说吧。你刚刚为何会失手?” “是神兵!我早该想到的。那时候他刚进城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他背后长布包袱里是一把神兵。可他到底背的是什么神兵,居然让我断锋破刃的金钢丝都迎之则断。”齐方城主心中疑惑更重。 阿大摸了摸身后的长布包袱,里面衣服干粮之类的都被割坏了。他索性将长布包袱拿到身前,揭开两边长布,露出了里面雕刻着细致纹路的天蓝色剑鞘,更可怕的是,鞘中利剑根本还未展露锋芒。 阿大一把握住剑鞘,轻声道:“好久不见。”这把剑就是他在墓室时杀了那个举着剑鞘向他砍杀过来的怪人所得。他伤好之后在轩家村再拿出来时才明白,并非是那个怪人不想拔剑,而是这把剑根本拔不出来。可奇怪的是,即便是只用剑鞘,阿大还没有发现其不能斩断之物,是故帮它取名——断罪。 “什么!”见阿大只凭着剑鞘就断了他的金钢丝,齐方城主不禁问道,“这到底是何神兵!” 阿大并未回他,而是握紧断罪直取齐方城主。 铁屠卫、齐方卫全部阵亡,如今的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已是强弩之末,但不同于受伤的铁屠城主,齐方城主不甘引颈就戮,他身法疾驰,退至大门前,手上银丝手套自门上破开一个大洞就要逃走。可他突然看到了什么,逃窜的身子停了下来。 就在断罪即将洞穿齐方城主身体的一瞬,阿大心中危机示警,虽不甘愿,但还是偏转断罪一击轰在了齐方城主旁边的大门之上。大门被轰出一个大窟窿的同时,一根银色狮头拐杖夹带着刚猛劲气,与断罪正面对撞。断罪硬生生削去了银狮半个狮头,阿大的身体被震飞后退。 大门被还剩半个狮头的银狮拐杖一击轰开,露出了一张金色的面具。 阿大问道:“韦一刀呢?” 那金面人不曾答他,而是看着遍地尸首,冷声道:“阁下好本事,齐方城、铁屠城、雷行山竟然被你一并端了。” 阿大道:“是他们拉我入的局。” 金面人看着旁边的齐方城主,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道:“经此一役,你给我回晋国都城当你的公子哥,莫要再想做什么城主了。” 齐方城主正欲发作,但想到金面人的身份,齐方城主眼中虽有怒火但还是强压了下去。 就在阿大担心韦一刀安危,欲提断罪再战时,韦一刀从金面人的身后走了进来,他旁边跟着的正是那太平镇上的行旅门管事——笑面佛。 韦一刀脸色难看,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阿大说,笑面佛不知道此间情况,直言道:“前辈啊,你这里怎么搞成这样?哎呀呀,这好端端的仓库你们怎么也烧了啊!” 阿大盯着韦一刀道:“到底怎么回事?” 韦一刀哎了一声,回道:“叔,对不住。我师弟怕我出事,帮我在行旅门买了个镇级管事的差事,这位金面前辈是行旅门在晋国的总管事,来看我是否为外家中品刀客,顺带将行旅牌交于我。可我没想到的是……” 就在韦一刀难于开口时,阿大帮他说道:“你没想到的是,这行旅门晋国总管事,还是晋国皇家之人。” 此言一出,不止是韦一刀,就连那金面人都为之一惊。 金面人道:“你何以知晓?” 阿大道:“你与齐方城主的武器材质同出一源,这种连铁屠城主都无法用上的材料,想必是皇家特供。加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直接甩齐方城主巴掌,他还不敢造次。想必晋国皇家中人都知道有你这么个守护人存在。” 金面人赞赏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谁了!” 阿大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像我不想知道你面具下是谁一样。” 金面人作罢道:“也可以,但我要保他一条命。” 阿大看着齐方城主道:“你保不住。” 金面人眼中杀机顿现,他很不喜欢阿大说话的语气,自从成为晋国行旅门的总管事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但现在阿大真正实力还不可测,其手上那柄神兵更是让金面人头痛不已。 金面人耐着性子道:“你为了一个赶车的,得罪晋国皇室,值得么?” 阿大点头道:“他叫我一声叔。” 金面人看着齐方城主,突然说道:“别人叫他一声叔,他就要帮别人报仇杀人。那你呢?你是叫方齐还是叫齐方?” 齐方城主呵呵呵地冷笑起来,回道:“我自然是叫齐方,我甚至不屑我名字中的这个方字!” 金面人双拳握紧,不发一语。 阿大全身气劲运至巅峰,周身外现的蓝色气劲如火焰燃烧升腾一般,他手提断罪,对金面人道:“若你再插手,戴着面具的你代表的是行旅门,那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过一处就灭一处行旅门据点。可你若敢摘下面具,那你代表的是你晋国皇家,我就当你是以长辈的身份护着这个小辈,你我立刻行生死一战。”说罢,阿大不给金面人任何思考的机会,断罪如出笼猛兽般直取齐方城主心脏。 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四溅,金面人也没有人挡在齐方城主的身前。断罪如入无人之境,洞穿了齐方城主的心脏。齐方城主呕血坐着,似解脱似嘲笑道:“很好,老子不屑你们狗屁皇家的庇护。” 齐方城主拍了拍有些脏乱的披风,看到犬来福正对着他笑,他也笑着回道:“狗东西,不急,我先下去让来禄伺候我了,你在上面慢慢耗吧。对了,来禄最后还把你当兄弟呢,但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养的狗咬第二次。哈哈哈……” 听闻齐方城主杀了来禄,全身动弹不得的犬来福青筋暴起,意欲走过来问清楚,可他越是运劲,周遭气血越是凝聚不畅,他整张脸充血通红。 齐方城主很喜欢看别人欲求不得的样子,看着犬来福歇斯底里的挣扎,齐方城主讥笑着闭上了眼睛。他至死都没有求金面人救他,一如他从未提过他的父亲一样。 金面人双手指节爆响,他在忍耐。可他终究是没有出手,原本他以为的巨大优势在阿大三言两语下成了他最大的掣肘。他也可以出手,只要齐方城主承认自己是皇家之人,他哪怕拼的两败俱伤都会将齐方城主救下。可齐方城主自己做出了选择,他说他叫齐方,甚至都不想名字里出现这个方字,晋国皇家方氏的方。 阿大拔出断罪,走到了铁屠城主身前。 铁屠城主这下是彻底服了,他说道:“前辈,我服你!镇国公在外的独子你都敢杀!还是当着这位金面前辈的面。” 阿大只是回道:“你也该死了。” 铁屠城主点头道:“是!但可不可以告诉我,前辈到底是谁?这样子我下去也好跟下面的弟兄知会一声,告诉他们死得不冤。” 阿大点头道:“可以。” 说完,阿大就捡起一柄钢刀,扶起高座旁的梁飞虎,递给他道:“你送铁屠城主一程,告诉他,杀你们的是无幽谷血榜阿大。” 梁飞虎知道阿大的用意,他战巍巍地握住了那柄钢刀。 铁屠城主见是梁飞虎提刀过来,大笑道:“飞虎啊,我欠你一碗庆功酒。” 梁飞虎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他明白只有亲手杀了铁屠城主才能确保家人无忧,他虚弱道:“城主,飞虎来送您最后一程。放心,我等等就来。” 铁屠城主哈哈笑道:“嗯。” “无幽谷血榜阿大。”梁飞虎在铁屠城主耳边轻语的时候,钢刀也一并插入了铁屠城主的咽喉。铁屠城主眼中没有一丝惧意,成王败寇,他输得起。只是最后的那一瞬,他有些后悔,觉得对不起这么多一心追随自己的铁屠卫。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因为死人是不会再去想什么事情的。 梁飞虎双目垂泪,他对阿大道:“愿前辈信守承诺。” 话语毕,梁飞虎自刎而死,倒在了铁屠城主身侧。 第四十四章 前行 用血拉入的仇恨,最终还是用血还清了。 阿大回到了石武的身边,将犬来福的穴道解开。犬来福连滚带爬地奔到齐方城主身旁,摇着他的身体吼道:“来禄怎么样了!来禄怎么样了!” 可回应犬来福的,只有齐方城主死时带着的讥讽笑容。犬来福恼怒之下就要出手,却被金面人一招击飞。 金面人道:“我要带齐方的尸体回去。” “可以。”阿大回道。 金面人将行旅牌扔在地上,背起齐方城主的尸体就走了。 笑面佛尴尬地不知该跟金面人一起走还是在这陪着韦一刀。他想了想,还是跟韦一刀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他发觉自己跟这前辈真的八字不合,前一次误会他要抢图还好,毕竟大家都没有真正下死手。可这次不一样,他本是好意让韦一刀加入行旅门后保其周全,偏偏又遇到这前辈当着总管事的面杀了齐方城主。笑面佛心中颂着阿弥陀佛就快步下山了,生怕还有什么变数,他可不想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韦一刀并没有去捡那块行旅牌,而是帮着阿大和石武一起捡着干柴,将大壮和阿花的遗体火化了。 高座之上大火燃起,大壮和阿花紧紧相拥的样子像极了两只被火焰作茧缠绕的蝴蝶。 石武朝着火堆拜了三拜,含泪道:“大壮哥,我终于看到阿花姐了。她很美人也很好!你的眼光真不错。” 阿大没有说话,只是闭目许久,不知想了什么。 韦一刀看着现在的雷行山,想到以前除了张文弘外,二当家犬来福三当家梁飞虎都是别人的内应,长叹道:“我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兄弟,都想干一番劫富济贫的大事,没想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先前走下来又虚弱地坐在地上的张文弘轻声道:“韦大哥,你的确不适合做大当家。但你为人仗义,行事豪爽,是个好大哥。” 韦一刀无奈苦笑,他看着失魂落魄的犬来福道:“以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要杀我。现在我懂了,如果我不是雷行山上的韦一刀,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兄弟。” 犬来福恶狠狠地回道:“我犬来福这辈子只有一个兄弟,他叫来禄!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动手吧韦一刀,杀了我。”雷行山基业被毁,弟兄死伤殆尽,重头再来已无希望。而且他最好的兄弟也已经被齐方城主杀了,犬来福突然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了。那道无形的心圈开始向着犬来福收拢。 韦一刀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思考良久之后又松开了,他道了一句:“算了。” 这轻轻的“算了”二字,带走了过往所有的情仇,也意味着韦一刀真正走出了以前的心圈。 可韦一刀走出来了,不代表别人也能走出来。 “哈哈哈……算了……”犬来福如神经质般哭泣道,“那来禄可不可以算了,他可不可以不死!来禄!不要死,不要死啊兄弟!兄弟啊。” 犬来福向着四面八方叩头哭求,可回应他的只有忽闪的火焰。他突然站起身来,疯癫笑道:“来禄啊!你一定是去仓库拿好东西了!我那时候让你拿你不拿,你现在竟然偷偷去拿!你真的是……哈哈哈……” 看着仓库中摇曳的火光,犬来福好像看到来禄在对他招手一样。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燃烧的仓库,伴着他癫狂的笑声和那句“来禄我终于找到你了”,渐渐湮没在焚烧的烈焰中。 看着葬身火海的犬来福,张文弘悲哀摇头,原来那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大当家,也会为了兄弟发狂至癫。 石武默默看着被心圈困疯困死的犬来福,似有所感地叹息一声。他真的倦了,这就是江湖,他以前心心念念的江湖。 夜色骤冷,大火燃尽。 石武在雷行山的木屋里找到了一个坛子,他用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之后就收捡起大壮和阿花的骨灰。说来奇怪,石武其实一直很怕黑,也怕传说中的鬼怪,轩浩然以前没少拿这些吓他。但他现在帮大壮和阿花收捡骨灰时,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很踏实很温暖。他一直记着阿大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人死后是要入土为安的。石武现在一心想的是让他的大壮哥和阿花姐能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韦一刀见已再无牵挂,拔出身侧的九环大刀就要自刎给大壮赔命。 阿大一把握住了刀背,喝道:“好不容易走出来,怎么又进去了!大壮叫你一声韦大哥,你觉得他会想你这样下去陪他?一刀,如果大壮在这里,他只会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懂是不懂!” 韦一刀泪流满面道:“叔……” 阿大将韦一刀手中的九环大刀夺过,插在地上道:“好了!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叔,那就听叔的,好好活下去。而且大壮和阿花还要你带他们回去家乡。听着,以后每年有空的时候就帮我和小武去上炷香。大壮不喜欢喝酒,你祭拜时就给他带些清水,带两块红枣糕,他跟阿花都爱吃。” 韦一刀早已哭成泪人,拼命点头。 石武这时候已经将大壮和阿花的骨灰收捡完好,他在地上还找到了阿花那只烧焦熔坏的簪子,他小心地收起,一并放在了坛子里。盖好坛盖之后,石武抱着递给韦一刀道:“韦大哥!有劳你了。” 韦一刀擦了擦眼泪,郑重地接过坛子,道:“叔,小武,我一定把大壮兄弟和阿花妹子带回去。” 石武看着韦一刀痛哭过后的样子,开口道:“韦大哥,你有空就把胡子刮了吧。不然看你凶神恶煞又大哭的样子,总感觉怪怪的。” 韦一刀被他这么一说,也难为情道:“就听小武兄弟的,我回去就刮了,以后都不留胡子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孺子可教也!” 刚说完,阿大就敲了敲石武的小脑袋。阿大又跟韦一刀说如果找不到地方,就去太平镇驿站找一个喜欢嚼烟叶赶着驴车的张姓老者,他会告诉韦一刀大壮家在哪里。如果那老者问起来,就说大壮是不幸遇上了歹人,为了护住阿花才遇害的。 韦一刀听着,将阿大的话一一记下了。 夜已深,寒露也加重了。两边幽幽的火把映照着地上成堆的尸体,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韦一刀想带张文弘一起下山,但张文弘摆手拒绝了。他脸色苍白地站起身,他说犬来福于他有恩,他要留下来将犬来福安葬好后才能离开。韦一刀见此也就不多说了,他拿起地上的行旅牌,决定将牌子还给笑面佛。他知道他师弟的好意,但他已经决定退出江湖了,他要帮大壮和阿花守一辈子墓。 韦一刀和阿大石武一同下了山,看着一路惨死的雷行山弟兄,韦一刀内心五味杂陈。山脚下受伤的齐方卫先前见金面人背着齐方城主的尸体下来,震惊之余也跟着一并离开了。到了山脚下,韦一刀他们来时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攻打雷行山时的声响吓跑了,还是被人顺手牵羊带走了。 韦一刀抱拳作别道:“叔,小武兄弟,一路珍重!” 阿大与石武也同韦一刀挥手作别:“有缘再见!” “嗯!有缘再见。”韦一刀重重地点头。 说完,他们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数日之后,太平镇上。 大壮的院子里多出了一个墓碑,上面刻着“弟大壮,弟妻阿花之墓”。墓前被清扫地很干净,还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色菊花。 有个相貌粗犷但面上收拾得很整洁的健壮汉子经常会来这里祭拜。周围邻家的孩子们起先不敢跟这汉子搭话,总觉得他透着一股子凶相。但见他来得多了,他们中胆大的先跟这汉子说了几句,他们就知道这个汉子是从徐家村来的,是以前住这里的大壮的大哥。久而久之,他们觉得这汉子也没那么凶了,而且他每次来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多带上一块甜甜的红枣糕。 这一日祭拜过后,韦一刀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一把抓空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把胡子都剃光了。他感慨地从怀里摸出来阿大当初在徐家村买糕时的那一钱银子,一时间看得入了神。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两只火红色蝴蝶在大壮与阿花的墓碑上停驻良久,然后互相依偎着,扑闪着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远在数百里外的莲台镇上近日多出了一个披着花衣,一直找人的瘸腿疯子。他嘴里不时喊着“爹爹你在哪里……大壮啊……你怎么还不来娶阿花……阿花……阿花在哪……”。 莲台镇上的人都知道,这瘸腿疯子叫陈友发,以前有个很好的闺女叫阿花,被他卖给了雷行山,又连带着害死了那个喜欢阿花的汉子。这瘸腿疯子本不疯的,直到他看到了裁缝铺老板送来的两件新衣服,那是喜欢阿花的汉子给阿花订做的。因为人都死了,裁缝铺老板只好把做好的新衣服送到了陈友发家门口。 看着如嫁衣般鲜艳的衣裳,陈友发疯了,他想到了阿花,想到了要娶阿花的大壮。他冲上街去找阿花,又披着花衣想着自己就是阿花,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第四十五章 后敌 自雷行山作别之后,阿大带着石武一路东行,中间在路过的村子花了八两银子买了一匹瘦马,让石武骑着。不是阿大不想再买一匹,实在是整个村子就一匹马儿,还是那老乡看阿大出价很高才卖给他的。 阿大现在左边背着石武的包袱和“一纸清荷”,右边背着重新用麻布裹起来的“断罪”和干粮,自个儿还得在前面拉着马儿。因为石武生怕再多点重量就把这匹马儿给压垮了,他现在坐在上面也是忐忑不已,一动都不敢多动一下。他们已经行了三日,这天傍晚,他们终于来到了大些的城池。 看着城门上方雕刻着的“渠丰”二字,阿大和石武被门口侍卫问询了一番就进去了。阿大自然不会说他们是去往秦国,而是说去东江镇探亲的。 进了渠丰城,阿大就问路口小贩买了两张葱油饼,递给石武一张之后就打听起渠丰城这边的客栈怎么走。 那小贩指了指前面的主路道:“您沿着这条石板路往右一直走,经过七八个铺子之后就会看到一个门面很大的客栈,那就是本城最大的客栈了。南来北往的客人大多都住那儿。” 阿大谢过之后就跟石武吃着葱油饼过去了。他们走后不久,两个侍卫模样的女子扔给那小贩一两银子,问刚才那老者跟他说了什么。 那小贩不知所措地将银子捧在手上,如实说了阿大询问客栈在哪的事情。那两个女子见也问不出什么,就快步跟了上去。 那小贩惴惴不安地看着手里的银子,纳闷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收了起来。他嘴里还在嘀咕着,怪事年年有,今天最奇怪。 按照那小贩说的路线,阿大带着石武来到了这家三层高楼的客栈门口,客栈匾额上用笔锋遒劲的草书写着“云来客栈”四个大字。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立马勤快地迎了上来,问道:“二位客官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阿大道:“住店。” 店小二闻言先将那匹瘦马牵到了旁边的马厩里,拿了一把干草放在马槽之后就带着阿大和石武进店了。 客栈掌柜的是个年约五十的妇人,此刻她正在柜台上算着账,店小二机灵地先上前说道:“掌柜的,这二位客官住店。” 那妇人掌柜一脸笑意道:“二位客官,我们这里分有人字号房、地字号房和天字号房。价钱依次是每晚一钱银子、五钱银子和一两银子。不知二位客官要住哪种?” 阿大道:“给我们来一间天字号房。” “好咧。对了二位客官,我们这里的厨子南北菜都会做,现在天色已晚,不知二位客官吃了没有?”妇人掌柜殷勤询问道。 阿大转问石武道:“想吃点什么?” 石武想了想,报出了“笋干烧肉、干煸青菜、山药炖排骨”三个菜名。 妇人掌柜一一记下,说了句等等就送来之后,让店小二带他们先上三楼了。 这天字号房果然比先前在太平镇上的房间好上许多。房间更加宽敞明亮,里面的陈设也是精致了不少。房内还挂着两幅字画,分别是百鸟图和牡丹争艳图,虽谈不上名家手笔,却也画的不错了。旁边的岸桌之上还备着笔墨纸砚,想是为需要办公的客人准备的。 石武帮阿大取下包袱,然后倒头就躺在了那张木雕大床上。他们这三天都是在野外生着篝火铺些杂草就睡了,石武都快忘记睡在床上是什么感觉了。 阿大见了道:“你累了等等吃了饭就好好休息。” 石武躺在床上道:“累倒还好,不知道韦大哥有没有送大壮哥和阿花姐回到太平镇。” 阿大倒了杯温水,喝了口道:“一刀做事还算稳当,应该没有问题。” 石武侧过身道:“那就好。阿大爷爷,你说我们前路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阿大喝水的手顿了顿,想了想道:“三日之内应该无事,三日之后就难说了。” 石武道:“嗯?” 阿大说道:“雷行山被灭,应该没人会帮他们出头。铁屠城主之死晋国朝廷即便有心追查,也不会有太大动作。最麻烦的是齐方城主那边,按现在知道的,他父亲是当朝镇国公,皇室一脉,权势手段自是不必多说。那金面人好巧不巧也是皇室中人,推算消息往来的时间,如果他们真有动作,应该是在三日之后。” 石武又问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我们啊?” “不知,但一来必定是雷霆手段。金面人肯定将我们的信息都告诉了镇国公,他也知道普通杀局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想要让我就范,擒住你是最好的选择。”阿大看了看石武,出言道。 石武哎了一声,不甘心道:“他们不会真卑鄙到要拿我这小孩当筹码吧?” 阿大反问道:“后悔了?” 石武立马摇头道:“不后悔!他们擒了我就擒了我吧。管他是镇国公的儿子也好,晋国的太子也罢,大壮哥的仇我们那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的。” 阿大道:“好。无论发生什么,阿大爷爷陪着你!” 石武点了点头,又说道,“阿大爷爷,小武好像懂了你那时候在火堆旁跟我说的话了。你说得对,江湖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不知道这些仇怨之后站的是谁,即便现在报了仇,后面还是会有纠缠不清的仇怨跟着。” 阿大道:“你懂了就行。没事的,阿大爷爷在呢。” “嗯。”石武觉得自己很幸福,有那么爱他的爹娘,还有这么好的阿大爷爷陪着他。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只等在秦国治好了病就回去轩家村。 这时,门外店小二轻叩房门,说道:“二位客官,饭菜来了。” “进来吧。”阿大道。 那店小二应声进门,将饭菜放好之后就出去了。 石武正要端起碗筷吃的时候,阿大先阻止了他。阿大自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在每样饭菜里都验过一次之后才让石武动筷。 石武纳闷道:“阿大爷爷你在太平镇的时候不是说不用这些的嘛?”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树敌在外,不得不防。何况我们进城之后就有人在跟着了,想是我们的样貌画像已经被人送到本城城主府上。是故刚刚进城的时候即便我们隐瞒了去向,但还是有人随后跟上盯梢。算了算了,不想了,先吃饭吧。”阿大说完就吃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吃饱了才能好好想事情。现在他和石武都是又累又饿,哪管得上去想别人的动向。 石武听了也不想了,动筷开始品尝自己点的这三个菜。一大条笋干入口,咬时太过酥烂不说,还没有收入肉汁的香甜,完全比不上以前他爹爹做的。这盘干煸青菜则是油放多了,想是厨子怕油少的话菜叶先行焦了,影响成菜时的观感,可这样子反而会让人吃起来觉得油腻。山药炖排骨就更不用说了,排骨汤小火煨的时间短了,火候不够,汤色没有那种纯白润感,石武一尝之下失望连连。 阿大看着石武奇怪的表情,盛了一碗汤品着道:“你爹爹做的菜确实比大多数厨子好吃。谁让你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多吃几口的。” 石武听了不自觉地扒了一口饭,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嘴里咬了起来,想从里面找到石临涛那时候做的味道,却发现怎么吃都没有那种记忆中的味道出现。 石武无奈承认道:“我那时候就应该多吃几口的。” 阿大道:“不急,以后见了临涛,让他多做几顿补偿你就是。” “嗯!”石武狠狠地点着头。 就在阿大和石武在客栈吃饭之时,渠丰城主府上已经有人前来禀告了。 雷行山被灭,齐方城主与铁屠城主身死的消息近日也传到了渠丰城,渠丰城主拿着手里的公文,若有所思道:“一老一少,样貌也跟公文上所画的不差。现在他们到了我渠丰城,上面让我监视其行踪,随时汇报。” 渠丰城主府的管事是个英气的扎着高马尾的女子,她言道:“城主,那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探上一探?” 渠丰城主阻止道:“万万不可。对方连齐方城主都敢杀,绝不是我们能招惹了。而且上面既然只让我们监视,那说明肯定会有大动作。翠鸢,你派人远远盯着就行,莫要靠的太近了。” 翠鸢从未见过渠丰城主如此慎重,她领命之后就出去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晋国都城,镇国公府。 烛火摇曳,白布垂挂。 一个七十多岁身穿九蟒锦袍的老者扶靠在椅子旁,他神情悲凉地看着金面人寄来的书信,叹道:“你这孩子,连死都不愿承认自己是我的儿子。只要你说你是镇国公的儿子,那金面人即便拼着两败俱伤都会救你下来。可你为什么不说啊!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杀了你娘亲?你娘亲只是个商贾之女,我娶她做妾已是万分宠爱了,可她还不知足地想要嫡夫人的位置。我如何能容她?皇室如何能容她?可你不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方儿!” 整个镇国公府静若一座孤坟,除了大殿之中的镇国公,无人敢发出一声。 直至半夜时分,有首如鬼吟般的歌谣传了进来“人买头,我接头,谁家新怨积旧仇。天无忧,地无忧,人间要命念无幽。” 来人一袭黑衣,在国公府屋檐上如履平地。其手中提着一盏橘色灯笼,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半张枯槁的脸,像极了传闻中的索命鬼差。他森森咧嘴,询问道:“国公爷,您这次买谁的头啊?” 第四十六章 接头 来人正是无幽谷分布在晋国的接头人。 那黑衣身影一跃而下,落地无声。来到镇国公面前时,他手中那盏橘色灯笼忽明忽暗,若不是镇国公认得来人,将他当做夜中恶鬼也是不差。 见要找的人已来到,镇国公直接问道:“现今无幽谷血榜前五中谁在晋国境内?” 黑衣人思索片刻,答道:“移骨换形——阿四。” “对方是先天武者和一个普通少年,开个价。”镇国公说道。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国公爷,这先天武者的头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镇国公冷哼一声道:“你们无幽谷不是只要出得起价钱,谁的头都可以接么?” 黑衣人又咧嘴笑了笑,道:“我只是说不那么好接,并没说接不了。让阿四杀一个先天武者,也不难的。” 镇国公不耐烦道:“那你说这么多干嘛?” “自然是要加价啊。”黑衣人直言道。 镇国公耐着性子道:“你说。” “百年雪参五株,百年灵芝三株,百年黄精两株外加一两银子。这三味百年药材的规格想必不用我多说,国公爷也不会拿缺斤少两的充次货堕了面子。前面这些自然是那先天武者的接头钱,至于那少年,一两银子的添头即可。”黑衣人出价道。 要是石武知道自己的命只值一两银子,即便现在寒疾在身,他也要上去跟这黑衣人掰扯掰扯,怎么着也加点啊。 镇国公冷笑道:“当年在风渡口被行旅门派三个先天武者灭杀的那个狂人,也不过是抢了四株百年黄精而已。你这次开的价是不是太黑了。” 黑衣人提着灯笼转了一圈,这满屋子的烛光摇曳,白布悬挂,让他不曾退让道:“若国公爷无事,那我就先走了。阿四近些天也要回无幽谷了。” 镇国公深呼了一口气,他明知黑衣人开的价高出很多,但他现在为了报仇,还是答应道:“可以。照旧现付一半,事成之后另一半如数奉上。”说罢,镇国公就将带有阿大和石武信息的长轴卷宗扔给了那黑衣人。 见镇国公答应了,黑衣人闻之一喜,这是他接过的最值钱的头。按照规矩,他可以拿到接头价一成的收益,所以这十株百年药材里有一株是他的了。黑衣人畅快地打开卷宗,细看着阿大和石武一路作为,闹行旅门,齐方城豪赌,为了一个赶车人灭了雷行山、齐方卫、铁屠卫一众。卷宗上记录着阿大所使的兵器乃是一柄天蓝色长剑,仅凭剑鞘就将金钢锻造的狮头杖砍断,其中剑刃尚未露过锋芒。黑衣人越看越是心惊,直到看到里面记录着阿大当着行旅门总管事的面杀了齐方城主时,他才知道为什么他开出这等价镇国公还能答应下来。但他现在也很是懊悔,要是他早知道死的是镇国公的独子,刚刚开的价会再高上一半,当然,现在都定下来了,悔之晚矣。黑衣人再往下看,卷宗上预估着阿大和石武已经到了渠丰城境内,卷宗最后还画着阿大和石武的画像。他正要合上卷宗之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又重新打开,盯着其上阿大的画像看了良久,他的手在发抖。 镇国公如何没注意到黑衣人的反常行为,他冷声问道:“认识?” 黑衣人不确定道:“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此话一出,黑衣人立觉自己失言了。 镇国公的气息突然收敛,喝问道:“他是谁!”终于可以知道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是谁了,镇国公全身杀气四溢,紧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感受到镇国公身上的杀气,皱眉道:“国公爷,你的杀气太重了,你不会连无幽谷的接头人都想杀吧?” 镇国公不置可否道:“我现在就是个孤家寡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黑衣人面色转冷,收起卷宗道:“国公爷,我们也打过两次交道了,没必要撕破脸。” 镇国公冷笑一声道:“那你就更应该说了。”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他真是那个人的话,这生意我接不了。他身边这少年也不再是一两银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平白无故带着人,这番行径,他是在做这少年的领路人。这说明这少年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国公爷,我提醒你一句,莫要去招惹他。” “哈哈哈……莫要去招惹他。”镇国公狂笑道,“我家方儿都已死于他手了!你让我莫要去招惹他!”说罢,镇国公衣袖生风,运起一身横练劲气直擒那黑衣人。 黑衣人哪想到这镇国公说打就打,身形躲闪间恼怒道:“国公爷,你难道疯了不成?” “疯了?我是疯了!若不是普通军队对其无用,我早就冒着调遣私军的罪名杀过去了!那行旅门也是真的没种,连个编排罪名都不会。别让我知道那金面人到底是哪个废物,不然我肯定杀光他所属皇家一脉!”镇国公已经被丧子之痛迷失了心智,进入了那个只有杀了阿大和石武才能解开的心圈。 黑衣人见镇国公越打杀性越起,索性说道:“你既然要疯,那就去疯吧。如果我没看错,他就是十多年前失踪的,前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 听到点杀剑阿大的名字,镇国公停了下来,他握紧拳头道:“他可还是你们无幽谷之人?” 黑衣人立住身形,回道:“已经不是了。他失踪十年,血榜排名早已自行消除。况且无幽谷内超过十年没接任务的,要么自己死,要么被谷里派人清除。还有就是那些血榜上靠前的杀手攒够了买命钱,可以换个谷里安排的身份重新在外生活。阿大的买命钱其实已经差不多够了,我也不知他的接头人为何还帮他接下了前任武林盟主谢放的人头。那次任务原本很成功,谢放命陨,整个秦国武林都为之震动。哪里都是在找阿大行踪的江湖中人,可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谢放剩下的接头钱也在其死后被阿大的接头人送到了谷里,我们无幽谷所有人都觉得阿大在避风头,他只要等风声稍缓找机会回到无幽谷即可,毕竟无幽谷可是连阎王爷要人都难寻的地方。可奇怪的是,阿大一直都没有回来。也有传闻说他在刺杀谢放时身受重伤,一并死了。如今看来,阿大不仅没有死,反而晋升为了先天武者。” 镇国公阴森笑道:“那你说秦国有多少人想杀他?” 黑衣人震惊地看着镇国公,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回道:“很多。光正道那边发布的悬赏就有十万两黄金,更别说无幽谷内部也颁发了无幽令,有上报他行踪者,可得白银万两。” 镇国公眼中放光道:“那真是太好了!不,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在别人手上!我要让他尝尝在乎的人惨死在面前,然后又让他报不了仇的痛苦。哈哈哈……” 黑衣人觉得眼前的镇国公已经疯魔了,他现在只想将卷宗还给镇国公,然后立刻离去。 哪知镇国公直接唤管事将一半药材拿了给他,开口道:“三日后,你让阿四在东江镇十里外的风渡口等着。不管那个阿大上了哪条船,都给我跟上去。然后找机会当着阿大的面先把那个少年杀了。记住!一定是当着阿大的面。至于剩下的,阿四能做到哪步是哪步。” 听着镇国公的话语,看着他眼中透着的阴冷杀意,黑衣人甚至有一种他会把阿四一并杀了的感觉。黑衣人看着镇国公管事递过来的五个长条玉盒,他没有伸手,这个头他不想接。 还不待黑衣人拒绝,镇国公轻拍数掌,镇国公府外墙之上一个个手持强弩的弓箭手应声出现,他们手中满弓利箭直指黑衣人。 镇国公直接伸出手道:“阿四的无幽令呢?” 黑衣人知道这下是不接也得接了,他从橘色灯笼里拿出一块印有“四”字的黑铁令牌,扔给了镇国公。 镇国公一手接住,摩挲着令牌上突起的幽冥三火印记和那个深深刻着的“四”字,这才满意道:“验货吧。我方擎做事一向银货两讫。” 黑衣人接过那五个长条玉盒,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五株品相极好的百年雪参。可看着这五株百年雪参,他是真后悔今天来这镇国公府。知道了阿大的行踪还是次要,第一次被人威胁着接头,还是接阿大的头,他心里憋屈有火。他真想找齐谷内好手灭了这镇国公,可他也就想想罢了,毕竟他只是个接头人,还出不起镇国公的买头钱。黑衣人关上玉盒,道了声告辞之后,带着那五株百年雪参飞身离去。 就在黑衣人走后不久,夜空中的西南方向出现了如火一般的赤色光亮,将其他方向一并照得如同末世一般。 镇国公癫狂地看着天空奇景,眼中现出的是石武惨死在阿大面前,阿大又粉身碎骨的画面。 而在渠丰城的云来客栈之内,正在凳子上打坐入定的阿大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熟睡中的石武突然从床上立起,犹如魔怔般无意识地缓缓向窗口走去。 外面的红芒也从窗户中透射进来。就在阿大心疑间,石武已经一把推开了窗户,对着赤光漫天的西南方向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第四十七章 焰耀西南 就在石武古怪笑着,想要一跃而下之时,不止阿大,就连远处盯梢的两个侍卫都心紧了一下。她们还在诧异,这孩子小小年纪为何这么想不开?偏偏还要挑她们值守的时候跳,她们都不知道等等该如何跟渠丰城主汇报。 还好阿大眼疾手快,石武跳在半空中的身子被他一把拦下,他右掌运劲,击在了石武后颈,将他打晕了过去。 阿大望向窗外那诡异的红芒,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他只好先将被打晕的石武放回床上,然后把凳子移到了石武床边,静坐守护。 极难胜地,道灵护境阵一侧。 霍灸与安戌不期而遇,此时的他们都是本尊来临,看着西南方向蔓延过来的红芒,他们皆知是西南朱天发生大事了。 “安师弟。”霍灸一声呼唤,安戌已知他意思。 安戌衣袖轻挥间,三块青绿色玉璧已环绕在他身侧,只见他掐诀念咒,三块玉璧快速旋转生出三道绿色青光,又在接触道灵护境阵的一刹那汇聚成一道前行光束,穿云破月间直向西南朱天射去。 顷刻之后,安戌口中轻道一声“现”! 三块玉璧之上展开一个青色光幕,现出的是一片火红色的大陆。此刻的大陆之上,有七只巨大的朱雀虚影徘徊纷飞。若是石武看到,他定会发现,这些朱雀与他以前梦中出现的别无二致。 而在火红色大陆的正上方,有一赤衣老者正与一墨衣老者对峙而立。霍灸与安戌互看一眼,皆认出了他们正是朱天君与苍天君。 西南朱天之上,苍天君负手而立,只听他道:“冠炵,我只是想找贤侄女讨要一个说法。” 朱天君看着身后七只朱雀虚影,回道:“轩辕老哥,你我数万年的交情,就不能找个时间好好商量么?” “找个时间?我在这已经十余日了,你也在这边挡了我十余日。你身后的朱雀虚影也从先前的四只增加到了七只。我不知道贤侄女在极难胜地获得了何等机缘,这是你们西南朱天的事,我不想管也不会管。但我就想问一问贤侄女,她回来了,那我儿呢?他在哪!”苍天君怒问道。 朱天君神色一变,环顾四周之后恳求道:“轩辕老哥,此处人多眼杂,等再过些时日,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再过些时日?我儿为了贤侄女只身前往极难胜境,至今生死未卜。试问我们位置对换,你能不能接受我轻巧地跟你说声过些时日给你一个交代。还有你们这些在暗处看戏的,看够了么?”苍天君说着右手捏诀,自虚空之中直接一握,各道隐匿于光耀中的投影光束被他一揪而出。西南朱天异变,各方势力探查集结,但有碍于朱天君的实力,他们多是以投影法器远远观望。 他们殊不知苍天君也在此处,苍天君乃是阵法大家,他稍作手段就将这些探查的投影光束全部揪出。苍天君冷声道:“诸位如果对我东方苍天家的事如此感兴趣,老朽不日就带着苍龙法器来拜会诸位。”说罢,苍天君将手中投影光束全部放开,那些识相的多是收起了投影法器,不再探查。唯有极难胜地与不动地的两道光束依旧不依不饶地在那闪着。 苍天君见该说的都说了,不再留手地将最后的两道投影光束一轰而碎。彼时远在极难胜地的安戌已经想要收回投影法器,可霍灸一把阻止了他。按霍灸说的,他就是要让苍天君知道,极难胜地不怕他东方苍天。可这就苦了安戌了,他自是知道苍天君的阵法能为,这三块投影玉璧怕是保不住了。果不其然,还没等他们看清,苍天君就出手将他们极难胜地的那道投影光束轰碎了,安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三块投影玉璧一齐破碎。 安戌苦笑道:“师兄,下次还是用你的投影法器好了。” 霍灸咳嗽了一声道:“师弟,你知道我从不用投影法器的,而且你这次是显了我们极难胜地的气势。若是师尊在此,也会夸赞于你的。” “师兄,这可是能够穿越九天十地界限的投影法器啊,现在已经很少了……”还不待安戌诉完苦。 霍灸岔开话题道:“那西南朱天七雀齐飞,此等异象当真前所未见。而且苍天君摆明要跟朱天君动手了,可惜不能看到最后。” 安戌还在心疼手上破碎的投影玉璧,哪还管它七雀齐不齐飞,苍天君和朱天君打不打的。他痛定思痛道:“早知道就应该继续闭关的。” 霍灸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弟别这样啊,等下次极难胜境再开,师兄帮你从那些九天之人手上抢一件来便是。” 安戌听了只好嘴上道:“那师弟就先谢过师兄了。” “师弟你这就客气了。”霍灸拍了拍安戌肩膀,笑着道。 见霍灸难得地笑了,安戌心中想着这玉璧碎地也算值了。他双目看向那漫天红芒,叹道:“要是师尊还在就好了。” 霍灸亦感慨道:“若是师尊在,他一定已经带着我们在旁边看戏了吧。” “那次是看谁打架来着?”安戌也笑着道。 霍灸回道:“是皓天君和幽天君。为了一件道成境的先天灵宝,那两大天君可真是撕破了脸,他们那场架打得真是道法纵横、星河震颤。” “也只怪这灵宝好出不出的就降世在西方皓天与西北幽天的交界处,谁让了谁就堕了面子。那场架要不是有师尊帮我们远远护着,怕是我们都不能在附近多待。”安戌回忆道。 霍灸点了点头:“最后是那钧天君出面摆平的吧。” 安戌嗯了一声道:“是啊。不过师尊也真是的,以师尊的能为,单对单的话根本不逊任何天君。偏偏每次见到那钧天君,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霍灸嘲笑安戌道:“你这话以前怎么不当着师尊的面说啊。师尊那么疼你,他一定不打你的!” “嘿嘿。师尊也很疼师兄你啊,怎么不见师兄去说?”安戌轻笑问道。 霍灸没有回他,只是在霍灸的眼中,现出无限追忆之色。 …… 就在霍灸和安戌的投影光束被苍天君打碎,然后开始忆往昔的时候,不动地的投影光束又一次越境而来。 苍天君怒道:“不动皇你烦是不烦!” 那道投影光束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道:“苍天君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就是太无聊了想看看。你们接着吵接着打,不用管我的。我在这里帮你们两个都鼓劲呢!”说着,真从投影光束里传出了好似拍手鼓掌的声音,像是在等着苍天君和朱天君开始表演一样。 还不待苍天君有所动作,朱天君已经忍无可忍了。这是他朱天家与东方家的事,九天之人说是关心也就罢了,这十地人皇都来看戏取乐了。他抬起先前因抗击道灵护境阵而焦黑的右手,凝出一道赤芒,直接对着不动地的投影光束挥之而去,那道投影光束顿时在空中灼烧了起来。 只听那女声怒骂道:“好你个朱天君,你家老祖宗在我这里叽叽喳喳吵的时候我都没嫌他。现在你个小辈居然敢用凤火烧……” 还没等那女声说完,朱天君眉头一皱间就加快了凤火燃烧的速度,他已经不想再听到不动皇的声音了。又一次毁了不动地的投影光束,朱天君双手掐印,口中颂诀,虚空之中立时四面火起,形成四道环绕着整个西南朱天的火墙。现在除非道成境修士真身亲至,不然已经没人可以窥伺场中情景了。 朱天君举起那只焦黑的右手,再次放低姿态恳求道:“轩辕老哥你看,这是我情急之下为了救秀翎而硬抗下的道灵护境阵威压。你是阵法大家,真伪一看便知。我们同样是为人父母,贤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生死我如何会不管!只是秀翎自极难胜地回来之后就已开朱雀第五脉,但其在极难胜地所修灵力极为杂乱,一触到西南朱天的纯正灵气就陷入了闭关入定的状态。若她再被外界干扰,我怕她会走火入魔啊!算冠炵求你了,轩辕老哥你先回东方苍天,我等秀翎出关之后定带她去东方苍天给你一个交待。” 见朱天君说得声泪俱下,苍天君又看到那只连朱雀之血都没能完全让其复原的焦黑右手,心中也为之动容。他们相交数万年,朱天君从未如此相求过他。何况朱天君也说了过几日就会带凤秀翎去东方苍天家,那就给他些时日吧。 就在苍天君准备开口答应之时,一道孩童的啼哭声自天君府传出,那七只在外徘徊纷飞的朱雀虚影如受召唤,纷纷振翅涌入天君府内。随后传出的一声带着“凤”字的啼鸣响彻整个西南朱天,更是穿透四面火墙,在九天十地悠悠回荡。 这是在告诉整个九天十地:“冠以‘凤’字的新任朱雀圣女降生了!” 不比其他九天十地势力的震惊,此刻苍天君眼中透出的是无比的怒火! 第四十八章 前事 西南朱天,天君府内。 朱天君与苍天君在外对峙之时,秀翎正在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肚中的胎儿降生。朱天君出府前叮嘱过她,千万要等到苍天君离开西南朱天之后才能将孩子生下来。不然如此近的距离,苍天君一定可以探知新任朱雀圣女身上带有秀翎的气息,到时候无论是石临涛还是秀翎腹中的孩儿,都不一定能保住。 话说那日秀翎自传送阵外被朱天君擒回西南朱天,石临涛也一并跳了进来。她随后就听到传送阵那头朱廷渊的惨叫声,又看到了朱天君不顾极难胜地道灵护境阵的威压,强行将断臂垂危的朱廷渊救了回来,而朱天君那只救人的右手也变得焦黑不堪。接着一道胜皇刀气自传送阵那侧强势劈来,朱天君单手接住后与杀圣霍灸的对话也是应声入耳。 传送阵消失,朱天君愤怒地捏碎那道胜皇刀气,然后猛提自身功法,引导朱廷渊体内朱雀之血愈合伤口。朱天君边帮朱廷渊疗伤,边庆幸胜皇刀是以锋利为主的道成境至宝,并无淬毒巫蛊之效用,加之霍灸尚是从圣境修为,不然朱廷渊就不是断一臂的事情了。 天君府大殿之内气氛肃穆,在外恭候的仆人匍匐在地。没有朱天君的指令,没人敢越前一步。 半晌过后,朱廷渊还在昏迷之中,但他伤口断臂已然不再流血。朱天君声音冰冷道:“跪着进来,扶少主回屋休息。” 在外四人循声低首跪地而入,抬起朱廷渊之后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跪地而出。朱天君不让他们看的,他们不会看任何一眼。因为他们知道,看了一眼就要搭进去一条命。 殿内寂静,殿外也再无任何人了。 朱天君方才功力消耗甚多,焦黑的右手也在隐隐作痛。他皱着眉看了看石临涛,又看向秀翎,疲惫道:“说吧,怎么回事。” “爹。”看到朝思暮想的父亲,秀翎眼中垂泪道。 这一声“爹”让朱天君心中一颤,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他本想说话,可又看到她隆起高挺的肚子,扶着额头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三个人就这样在大殿中保持着诡异的宁静。 石临涛见这种事情秀翎不好开口,整顿思路以后抱拳道:“岳父大人。” 石临涛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岳父大人”四个字,朱天君顿时怒火中烧,难以自抑地喝道:“滚!” 一个“滚”字,石临涛只觉一阵劲风横扫,震得他胸骨碎裂,倒飞而出。 “不要!”秀翎知道她父亲是动了真怒,立马上前阻止道。 见挺着大肚子的秀翎上前,朱天君怒甩衣袖,收势而回。 石临涛倒飞的身子自半空中跌落下来,他吐血坐起,朱天君的回应方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石临涛抬首看着朱天君道:“不知怎么称呼?” 朱天君看着坐在地上连他一吼之威都接不住的石临涛,冷笑道:“极难胜地的凡界蝼蚁也配问本君的名号?” 石临涛擦了擦嘴角鲜血,忍着胸骨碎裂的痛楚,站立而起。他示意秀翎不用扶自己,对着朱天君道:“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我们。秀翎已经选择做一个凡人了,我们一家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朱天君呵笑道:“凡人?秀翎?为何要找你们!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名字前还有一个字么?” 石临涛听之一怔,转而问秀翎道:“你说过不会瞒我的。” 秀翎双目通红道:“涛,不管我是谁,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生活的你的妻子。” 见石临涛真的不知,朱天君告诉他道:“听好了,她叫凤秀翎!对了,你这极难胜地的蝼蚁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凤’字意味着什么吧。被冠以‘凤’字的她,是我们这片天地的朱雀圣女。她代表着我们整个西南朱天的脸面,是可以一言灭一界的存在。她是你这种蝼蚁永远都不该也不敢触及的仙!” 石临涛站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稍定之后直视朱天君道:“你开口闭口蝼蚁蝼蚁的叫我,那我问你,在这天地之间,你可否也只是大些的蝼蚁。你有你的修为,你有你的野心都是你的事。但秀翎是我石临涛的妻子!我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朱雀圣女也好,西南朱天的脸面也罢。她现在只想跟我一起平静地生活,和我们的孩子相伴到老。这是秀翎的选择,是人的选择。你懂么?” 修炼数万年的朱天君除了其幼时的师尊和家主之外,从未有人如此训斥过他。他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大些的蝼蚁,好一个人的选择!那我倒要看看,被拆骨分筋之后,你还能不能再说出这等傲气的话。” 说罢,朱天君运劲一抓,石临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朱天君飞了过去。石临涛哪是易于之辈,他猛提内劲想要反抗,却发现他整个身子被一股更大力的无形气劲死死定住。 秀翎见状磕头请求道:“父亲,您放过涛吧。女儿答应你,女儿什么都答应你。只求您放过涛,求求您了。”秀翎捧着大肚子在冰冷的大殿地上砰砰砰地为石临涛磕头求饶。 朱天君见之不忍,深吸了一口气,给石临涛最后一次机会道:“如果你承认自己是蝼蚁,甘愿被抹去记忆扔回极难胜地。我朱天君以命格起誓,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石临涛听了狂笑出声,他咽回了要涌出来的鲜血,沉声道,“如果我答应你,我就真的是一只蝼蚁了。与秀翎和小武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你要我放弃与他们之间的记忆。呵呵呵……来吧,朱天君!” 秀翎此刻额头通红,她摇着头让石临涛不要再说了。而石临涛只是深情地望着她,目中也只有她。 “咔嚓”一声,石临涛的双手没有任何伤痕,但其双手腕骨在体内被气劲直接碾碎。听着骨头在手腕里断裂细碎的声响,石临涛青筋暴起,他用牙齿狠狠抵着舌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直直地盯着朱天君,闷哼一声道:“再来。” 朱天君不动声色地对石临涛点了点头,单手一握间,石临涛全身一半骨头全部崩开碎裂。那种直冲脑海的疼痛让石临涛瞬间晕了过去。可朱天君如何会放过他,一道灵气钻入石临涛体内,立刻唤醒了他的意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钻心裂肺的痛楚。 “还不肯放弃那份不该属于自己的记忆么?”朱天君威胁道,“你只剩下一半的骨头了,再坚持的话,真的会死。” 石临涛讪笑道:“在那个地方,也有人曾经跟你说过差不多的话,他们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我这种蝼蚁不配也不能救秀翎。可他们不知道,蝼蚁有自己的想法之后,就不再是蝼蚁了。今日即便是死,我也不会选择忘记秀翎,忘记小武。这是我的选择!” 石临涛最后看了秀翎一眼,他嘴角鲜血已经不自主地溢了出来,可他还是尽量笑着道:“翎儿别哭,好好活下去。你一直不欢喜我帮小武取了个‘武’字,那这个孩子的名字你取就好了。如果可以,告诉他,他的父亲叫石临涛。” “好一身傲骨!”朱天君说话之时,右手就要虚握而下。 秀翎此时情绪再难克制,额上四瓣红莲印记瞬间碎裂,全身修为更是提至炼神期巅峰。四道血痕自秀翎额上缓缓流下,她冷声对朱天君道:“放了他!你们朱天家的东西,我今日全部还给你们。” 朱天君看着秀翎额上渐渐消失的四瓣红莲印记,怒不可遏道:“混账!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秀翎冷笑一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断了这朱雀四脉,再也不要你们朱天家的身份,不要这朱雀圣女的名号,我将这‘凤’字和一身修为都还给你们朱天家。” 说罢,四只巨大的朱雀虚影一只一只飞离秀翎体内,而后在大殿上空徘徊飞旋,预示着秀翎将体内朱雀四脉的火灵之力全部交还于西南朱天。可就在这时,秀翎突然感到自己腹中疼痛难忍,她瘫倒在地,紧紧捂着腹部。 “你这傻孩子啊!”见秀翎碎红莲印,又将全部火灵之力逼出,朱天君此刻心痛不已。他看着被固定在那的石临涛,真想一把就将他捏死,可秀翎这等情况,若知道石临涛死了,必定会心若死灰地带着腹中胎儿一并殉情。 朱天君愤怒地将一道保命真气注入石临涛体内,然后一挥衣袖将他扔出大殿之外,唤外院仆人道:“将此人关入囚室冰地严加看管。” 不知发生何事的外院仆人立时进入,将被轰至昏迷的石临涛带走了。 临盆在即,秀翎还是念着石临涛道:“父亲,别……别杀他。” 朱天君忍耐着道:“他暂时死不了。你先顾好你自己!” 秀翎抱着肚子谢道:“父亲……啊!”秀翎刚想言谢,腹中又是传来一阵剧痛,她身上顿时冷汗涔涔。 朱天君立即召唤府上老一辈的坐婆,让她们带秀翎回房好生照看。 “嗯?”朱天君神色一凛,叹道,“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朱天君叮嘱秀翎几句之后就飞身出府了。 西南朱天之外,一道墨色身影脚踏虚空而来,不是那苍天君还是何人! 第四十九章 阵与焰 如今的西南朱天之上,苍天君只感觉自己是一个被朱天君耍得团团转的傻子。他原本还顾念着朱天君的良苦用心,哪知朱天君这般声泪俱下的说辞都只是遮掩的幌子。现在新一任的朱雀圣女降生,还是带着凤秀翎气息的七雀齐飞,那个原本该是他苍天家媳妇的凤秀翎啊! 苍天君从未受过如此侮辱,还是来自他数万年交情的好友,他怒笑道:“朱天君,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有了一个好外孙女啊!” 朱天君叹息一声,收起了方才的委曲求全,说道:“轩辕老哥,如果我说不是秀翎生的,你信不信?” “你欺人太甚!”见朱天君现在还这般说辞,苍天君心中怒火暴起。他手指自空中虚点数下而后五指成爪向下一拉,一个个亮起的星芒光线穿透四面火墙,组成一道围剿而来的织网大阵,就要将朱天君绑入阵中。 朱天君见事已至此,只好撕破脸了,喝道:“天火铠——凝!” 天空之上四面火墙骤灭,随之而见的是朱天君身上凝现出一副由蓝色火焰组成的奇异铠甲——天火铠。 天火铠临身之际,那道织网大阵也将朱天君全身缚住,不得动弹。 被捆缚的朱天君最后问了一句:“轩辕老哥,是不是真要动手?” 苍天君冷声道:“我只恨没有将苍龙法器带过来!” “那就是没得谈了。”说罢,朱天君天火铠覆面,双臂运劲一挣,那道由星芒灵气组成的织网大阵全部崩开。朱天君不作停留,双手捏诀,两道飞出的天火蓝焰如同扑面灵蛇直袭苍天君。 苍天君已许久未和朱天君真正交手了,甚至连对方修成了天火铠都不曾知晓。以前在他面前客客气气,遇事甚至有些畏缩的朱天君,此刻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蓝芒火蛇带着恐怖炽热凶猛袭来,但苍天君丝毫不惧,他身子飞退间瞬时取出四件阵灵法器,向身后虚空散开种灵,掐诀念道:“御阵——开。” 话语毕,四件阵灵法器犹如活物在虚空中生根植入,迅速长开之后又互相连接,四件阵灵法器所覆盖的那片星河之力被一抽而空。 苍天君冷冷地看着已在身前的蓝焰火蛇,双手分劲一开,一张璀璨的星河大图赫然出现在他身前。 轰的一声,两条蓝焰火蛇直接撞在星河大图之上,霎时间蓝焰纷飞、星河震荡,整个西南朱天都为之一动。 朱天君自蓝色面甲之中出声道:“好一个星河御阵。” 苍天君也自星河御阵后叹道:“你的天火蓝焰也不逞多让!” “接下来就是天火铠的真正威力了!苍天君,小心了!”说罢,朱天君猛提元功,身形瞬移至星河御阵前,十指蓝焰手甲直接攀附于星河御阵之上。天火蓝焰在星河图上沸腾灼烧,苍天君身后法器所在的星河也跟着不断地挥发消失。 星河图自主运转,不停向中间凝聚,想硬抗朱天君的天火蓝焰。可苍天君带出来的这四件御阵的阵灵法器毕竟不是其本命苍龙法器,其中一枚阵灵法器更是随着它一侧的星河蒸发被一齐灼烧成灰,其余三枚阵灵法器也是处于损毁的边缘。 “破!”一声怒喝,整个星河御阵被朱天君的天火铠生生撕开,蓝色身影破碎星河间前倾抬首,当真不可一世。 御阵既破,强势已起。看着近在眼前的苍天君,天火铠内的朱天君双眼微凝,右臂天火蓝焰聚刃为刀,对着苍天君左臂就是一砍。 可奇怪的是,杀招来临,苍天君不仅不闪不避,还如一尊石像般静立在那。 朱天君暗道古怪,心神犹豫间,手上的蓝焰刀也是迟疑一刹才又向下挥出。就是那仅仅的一刹迟疑,眼前的苍天君身影飘散,再出现时,已是在后方黯淡的虚空星河旁。 “阵中转阵!”朱天君不得不佩服苍天君对于阵法的精妙操控。 原来在朱天君撕开星河御阵,那三枚阵灵法器损毁的最后阶段,苍天君将法器内吸纳的全部星河之力连通本体,转换为一个近距离瞬时的传送阵,是故方才朱天君眼前的苍天君时虚时实。其实朱天君的蓝焰刀已经砍到了苍天君,只不过比苍天君传送的速度慢了一点而已。 苍天君身后星河黯淡破碎,余下的这三件御阵阵灵法器也全部化灰飘飞。他甩了甩被蓝焰刀砍焦的墨袍左袖,露出了里面的青色锁子甲。 “苍天君,事已至此,我们没必要再斗下去!”朱天君见到苍天君的护身锁子甲,知道方才那一刀即便砍中也斩不断其左臂,最多使其受伤罢了。何况苍天君阵法卓绝,方才是朱天君先行抢攻才让苍天君如此狼狈。这下双方对等而立,再战下去,大家都很难收场。 可现在对苍天君来说,已经不是难不难收场的问题了,这是有关东方苍天家脸面的事情。 苍天君呵笑一声道:“既然都已经下死手了,你又何必再说。现在整个九天十地都知道你们朱天家出了一个好圣女啊,我们苍天家配不上你们。但你应该知道的,自古以来,辱东方苍天家脸面之人,唯有诛其于阵法之下!” 朱天君听之大惊道:“苍天君,有话好说。就当是我不对,与孩子无关!他日我可当着其余天君的面给你赔个不是!” 苍天君哪还听他这些,如今朱天君的话他是一句都不信了,即便现在朱天君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凤秀翎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虽然不喜石临涛,但秀翎肚中的确确实实是他朱天家的外孙女,何况还是新任的朱雀圣女。他即便拉下这张老脸,也是要保住她们的。这是一个父亲,一个外公想要做的。 苍天君置若罔闻,衣袖一挥间,一柄青色龙纹剑出现在他身侧,其剑柄连着的,是若龙须般绵延漂浮的数百件黑色法器。 朱天君见之愕然,忙劝阻道:“轩辕老哥,莫要如此!我愿意让你砍上一刀,就当是刚才对你的不敬之罪。”说罢,朱天君散去天火铠,尽显诚意。 可苍天君阴森笑道:“你这么紧张,是因为你们新一任的朱雀圣女现在还在凝红莲印吧。七脉火势可化凤羽,出生时就是七雀齐飞的天纵之才啊,她现在应该凝到第二脉了。可如果你府上一点灵气都没了,那你正在开脉凝印的外孙女会不会被红莲印灼烧至死呢?即便死不了,经此一役,也只会沦为一辈子只有两脉的废物吧。” 原来不止是凡人,就连上仙天君都会被心圈捆缚。 朱天君双目圆睁,天火铠骤然凝聚,怒吼道:“轩辕宸!你敢!” “我有何不敢!”苍天君眼中现出疯狂之意,手中掐诀喝道:“困阵——黑狱——开!” 青色龙纹剑当先飞出,连带着天空中数百件黑色法器齐刷刷地飞至天君府外。 朱天君奋起阻拦,可天火铠主近战搏杀之能,根本拦不下这么多黑色法器,而且就连他已经拦下的那几十个法器都挣扎着分化为一道道黑色丝线游走而出。 在天君府内众人震惊的眼神中,青色龙纹剑光芒大盛化作困阵黑狱阵眼,数百法器之内黑色丝线如受召唤地汹涌奔出,自上而下一个一个连接收紧,最后将整座天君府包裹在无尽黑暗之中。 而那个依偎在秀翎怀里静静凝着红莲印的女婴,在困阵黑狱掐断天君府与外界灵气之时,哇哇大哭起来,她额头的第三瓣红莲印也在半凝半碎间不停闪烁。 秀翎撑起虚弱的身体,刚想命令房中的坐婆速速找家中嫡系血脉去她父君内室取各种灵丹过来,却发现她们都已踉跄晕倒过去。黑狱压境,没有灵气输入的天君府宛若一座凡人府邸,更是在青色龙纹剑的镇压下逐个昏迷。秀翎也觉得好累,累得想立刻闭上眼睛,可女儿的啼哭声又让她猛然睁开双眼,她咬破自己嘴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能开朱天君内室的只有她这醒着的嫡系血脉了,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将女婴用布包在怀里,用自身微乎其微的灵力哺育着她。 女婴还是委屈地哇哇直哭,秀翎温柔地在女婴耳畔道:“女儿别怕,娘亲在这里。”边说着,她边强抬起若灌铅般沉重的腿,一步一步向朱天君内室走去。 天君府外,朱天君意欲奔回相救,可苍天君如何会让他如愿。三十枚移形法器布下,直接将朱天君与他换了一个位置。现在的苍天君已经毫无顾忌,阵法运用更是游刃有余,他就是要拖着朱天君。困阵黑狱对天君府上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最多让他们不能感知天地灵力被镇压昏迷片刻,唯独对那还在开脉凝印的新一任朱雀圣女有着致命的危险。 隐约听到女婴的啼哭声,朱天君心焦如焚。天火铠面甲之内,朱天君再无保留,额前七瓣红莲印尽数亮起,其身后更是凝聚出一对流转着炙热焰芒的光洁翅膀。 正是那传闻中的“七脉火势可化凤羽”! 第五十章 不速之客 凤羽已现,朱天君手中再多一柄赤色纸伞,在流光烈焰中,这柄纸伞非但没有灼烧损毁,反而光芒更盛! “凤元伞!”苍天君屏息以对,他知道这时候的朱天君才是最强状态。 朱天君命令道:“解阵!” “做梦!”苍天君直接回绝。说完,他身形立转,周边虚空又是五十枚移形法器布下。 见已再无分说余地,移形阵阵法再开。眼见移形阵光束已经锁定住朱天君身子,就要与苍天君互换位置之时,朱天君身后凤羽一振,直接向相反方向纵身跃起,其脚下虚空被一踏而碎。那布在苍天君周边的移形法器被朱天君瞬闪的身子强行带出,不见任何效用。 移形阵破,凤羽微动,朱天君的身形已经来到苍天君身后,还不待苍天君回首相抗,凤元伞直接抽打在苍天君左侧肩峰,即便有锁子甲护身,仍是打得苍天君骨断身飞。 朱天君不与苍天君过多纠缠,他急于将天君府上空那柄青色龙纹剑抽打出来。 可就在他转身之时,虚空之中有人撕开一道裂缝,嘴里桀桀笑着:“朱天君,这么急去哪啊!让我来帮你添一把顺风。” “风葬——鲸吸!” 话语落,封锁天君府的困阵黑狱外突然狂风大作,这股诡异狂风倒置盘旋直连虚空顶端,如利刃般飞速旋转的风势将整个困阵黑狱一并吞没。 “风主——阑飒!”朱天君紧盯着那道虚空裂缝,一字一顿道。 自虚空乱流中走出一个扎着道髻的灰衣童子,其容貌清秀,但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阴狠凶戾。 阑飒右手双指轻抬,又一道风墙立在朱天君面前,似挑衅似威胁。 “这时候别来惹我!”朱天君警告道,“撤去风葬道法!” 阑飒嗤笑道:“朱冠炵啊朱冠炵,现在不来惹你何时来惹你。撤了风葬鲸吸也可以,不过你知道的,我们无主混沌渊的人从不空手而归。” 朱天君问道:“条件。” “爽快!”阑飒道,“反正你那外孙女也不能活了,她那身极品火灵根浪费了着实可惜。正好我们无主混沌渊近来有一位天纵奇才要多修一门火道,你就当做好事,让我吞了你外孙女带回去如何?我保证让她的极品火灵根物尽其用。日后那天纵奇才扬名九天十地,你西南朱天也是有面子的。” 朱天君冷笑道:“你在无主混沌渊待久了,把脑子都待坏了?你怎么不说让我把你的风灵根趴下来然后接在一条狗身上啊!” 阑飒听了咬牙怒笑道:“行!那你就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你外孙女被红莲印烧死吧!对了,她的骨灰我会帮她用风葬道法吹一吹的。” “嗯!若她真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道成境骨灰扬在猪槽里。”朱天君话语还未落下,凤羽振动,无视面前风墙,身形已在阑飒正面,凤元伞更是狠狠抽打而下,却只抽散了一道风影。阑飒的身子赫然出现在朱天君身后,可手中的风形枪戳中的也只是朱天君的残影。 二者在虚空之中你来我往,残影重叠。天火蓝焰与风葬道法各自成形又各自溃散,一时间虚空之上烽火连天。 阑飒边打边夸赞道:“不错啊朱冠炵,许久未见,你的速度竟然变得如此之快!” 朱天君不曾答他,蓝焰飘飞,凤羽速动,心神皆是在探知风之流向,他铁了心要将这阑飒挫骨扬灰。 风主阑飒乃是以风入道的道成境修士,按理说应该比以火入道的朱天君在速度上快上很多。可自从七脉齐开化出凤羽,朱天君根本不虚他风主阑飒,隐约间还有压阑飒一头的趋势。 阑飒以风化影,自虚空中左闪右突,化攻为守,渐渐被朱天君的凤元伞压制。 阑飒见情形不对,向还在一旁无动于衷的苍天君道:“苍天君你还愣着干嘛,你要用新任朱雀圣女的血洗清东方苍天的脸面,我要她的一身极品火灵根,我们各取所需,还不动手!” 苍天君闻言站起,抚了抚已经断裂的左侧肩峰,阵阵疼痛袭遍全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看着眼前形势,苍天君眉头微皱,他右手抬起时手上多出了一条金色鞭子。 看到这条金色鞭子的出现,阑飒脸上笑意渐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赢下朱天君的样子。 “龙吟索!”与阑飒缠斗的朱天君看到那条金色鞭子时,亦是飞身后退,双手紧握凤元伞严阵以待。 龙吟索乃是东方苍天家以祖龙龙筋祭炼的道成境法宝,必须由东方苍天家血脉之人才能发挥其绝对威力。此件至宝主困敌之效,自身境界越高可困敌人的境界也随之增高!所以苍天君拿出此件法宝,即便是道成境开七脉凤羽的朱天君,也至少要被困三息以上。 朱天君心中凛然,他知道若现在苍天君以龙吟索加入战局,自己被困三息的时间,足够让主攻杀的风主阑飒将自己天火铠打散,朱雀之血的复原之能也未必抗得过他们的攻击。生死攸关之际,朱天君突然想看一眼他那小外孙女的样子,长得像不像秀翎,可不可爱。 朱天君望向身后被风葬鲸吸、困阵黑狱封锁的天君府,突然说道:“轩辕老哥!如果这次是你跟无主混沌渊做的局,那我服你!” 不待苍天君回答,一道风影飘忽落下,正是那现出真身的灰衣童子——风主阑飒。他咧嘴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们既然都是想要你朱天家的圣女死,那就是可以合作的。” 朱天君权当风主阑飒在放屁,他只想要苍天君的回答,他坦言道:“对!先前是我骗了你,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所以我需要时间!我也说过一定会给你苍天家一个交代。但一码归一码,因为我信你,所以即便你这道成境天君来我西南朱天,我亦没有开启护境大阵。现在捡着便宜进来的这只无主混沌渊的道成境野鬼,是不是你事先就准备好的暗子,只等我们动手之后以势逼人。” 风主阑飒讥讽道:“老东西,你他娘的骂谁野鬼呢!我们无主混沌渊是在最下面见不得光,但哪天我们全部出来了,会吓死你的!而且你现在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了想求和,你还指望着救你那刚成为朱雀圣女的外孙女呢?今天有我和苍天君在此,谁都保不了她!她的命归东方苍天,她的极品火灵根归我们无主混沌渊。哈哈哈……”童子模样的阑飒春风得意地笑了起来。 苍天君沉默了,他的确是要那新任朱雀圣女的命,但不是借别人的手,更不是靠他们无主混沌渊的道成境修士。 “去!”苍天君一声轻喝,一道金芒钻入虚空之中。风主阑飒一脸自得地看着朱天君,而朱天君则是双手聚焰,毕全功于一役,第一次撑开了凤元伞! 顿时伞面赤焰流转,化一片火海屏障,整片虚空为之一沸。 可奇怪的是,朱天君火海屏障前并无任何来袭之物,甚至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没有。朱天君诧异间侧伞而视,只见龙吟索已经结结实实地将风主阑飒捆住了。 这等情况莫要说朱天君了,连风主阑飒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苍天君,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这苍天君为什么将他阑飒给捆了。 阑飒被捆一息之时体内灵力暴涨,运起周身风力急欲摆脱龙吟索的控制。 二息之间,苍天君道:“我东方苍天的仇不用外人插手!” 二息流过,三息悄至,阑飒眼看自己即将脱身之际,一只天火蓝焰凝聚的手甲按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直接按进了虚空乱流之中,来人身后那双光洁的翅膀一振向前,以风主阑飒的头在虚空之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蓝色光影。 虚空碎片在风主阑飒脸上撞击割裂,朱天君的天火铠更是将他头上的道髻烧了个大半,风主阑飒大怒喝道:“光主、水主,你们两个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在另一侧虚空之中两个裂缝逐渐打开,只听一个深沉的女声调笑道:“我就说这小矮子一个人搞不定的。” 先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鹤发老者,他看着狼狈的风主,摇头道:“还好这次你没带手下来,不然真丢脸丢大了。” “还不快点!”风主阑飒抵着虚空乱流开口说道,嘴里更是灌了许多。 言罢,那鹤发老者化身一道光束折叠瞬移,再出现时已经一把抓向了朱天君那只天火铠手甲,蓝焰升腾却触不到其一丝血肉。再看时,鹤发老者的手已经穿透了朱天君的天火铠手甲抚在了阑飒的头上,他向下一倾,阑飒的头也跟着下沉了三寸。龙吟索的效用也在此时解除,化作一道金芒又钻入虚空之中。鹤发老者不管龙吟索的去向,这等血脉祭炼的法宝其他人得之如鸡肋。他看着这三寸距离,直接将阑飒的身子从侧面拖拽了出来,而后光束轮转,又回到了从另一道裂缝打开处缓缓走出来的青衣妇人身旁。 此间事情发生不过一息之间。 那青衣妇人看着在旁边干呕出虚空乱流的风主阑飒,竟扶着腰哈哈哈大笑起来。 风主阑飒擦了擦嘴角的血和让他恶心的虚空乱流的味道,眼睛盯着朱天君和苍天君道:“你们都该死!” 第五十一章 援至 虚空之中,鹤发老者与那青衣妇人并肩站着,风主阑飒也已经缓了过来只等动手。而对面的苍天君与朱天君还心有隔阂,战场之上局势瞬间明朗。 不过那青衣妇人看到阑飒就忍不住以手掩嘴,阑飒见青衣妇人还在取笑他,怒道:“你还笑!就因为你洯洂要给你宝贝儿子取什么极品火灵根,才害得我这般狼狈!” 水主洯洂不认道:“我说取归取,可没准备让你来的。是你自己在我儿面前夸耀,说你这风主出马,谁与争锋来着。确实是没人可以跟你争锋,你应该是第一个张口喝这虚空乱流的道成境修士吧。”说完,风姿卓绰的她又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风主阑飒呸呸呸地吐着嘴里虚空乱流的残余味道,恼怒地想要用风葬道法给她葬了去。可一看到站立在她旁边的鹤发光主,阑飒就收回了他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他们夫妇俩。 “气死我啦!”阑飒大叫一声,一把将被烧了大半的头发以风刃割断,只留下了寸寸短发,可他心中的怒火却是燃得更高了。 风主阑飒一步踏前,双手掐诀,那吞没困阵黑狱的风葬鲸吸顿时收紧,如一片片旋风刀刃般轰击在困阵黑狱之上,发出似金属相击之声。 “嗯?”在另一侧的苍天君突然嘴角溢血,急忙运功相抗。 风主阑飒脸上邪笑道:“苍天君,你不是要杀那朱雀圣女么!那你快收了困阵黑狱啊!怎么着,还用黑狱挡着我的风葬鲸吸呢!哦,对了,就是你这个没种的家伙暗算我。敢拿龙吟索捆我!你捆啊你再捆啊!”说完,风主阑飒双眼通红,再增道法,黑狱外风旋急速挤压,欲要破开黑狱,灭尽天君府一切生灵。 苍天君闷哼一声,稳固心神后抹去嘴角鲜血。他以全身道法与之青色龙纹剑相通,确保困阵黑狱不被击破。如今即便他想收困阵黑狱都不行了,因为一旦他收阵,外面的风葬鲸吸势必立时进入,以风主阑飒现在的癫狂状态,里面昏迷之人没有一个能幸免。 苍天君收起从虚空中钻回的龙吟索,这等道成境控敌法宝每用一次皆需要三个时辰的间隔,现在光主、水主在侧,已经没有使用的必要了。他只恨自己这次没有将苍龙法器带于身上,这也可以看出,苍天君来西南朱天当真只是为了问询他儿子的下落,并没有其它心思。可境况轮转,世事难料。 水主洯洂拍了拍风主阑飒的肩膀,示意他悠着点,然后对朱天君道:“朱老头,用你外孙女的一条火灵根换你们天君府其他人的命很值啊。做了这么多年的天君,这等取舍都做不到,太没用了吧。” 朱天君冷冷回道:“日后若有机会,定让阁下爱子身首分离,到时候我要看看阁下还会不会说出这等话。” “嗯?”见朱天君以诅咒的口吻说其爱子,光主、水主同时一动。 朱天君早有戒备,身后凤羽光芒闪现,刚想振动离开,却被一股巨力自半空中抓住后又扔了出去。朱天君先前的位置上出现了光主的鹤发身影,只见他皱着眉看着被凤羽灼伤的右手,叹道:“虽可以透过其凤羽光华阻其去路,但这股炙热还是难办呐。” “呵呵,夫君已经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看妾身的了。”水主洯洂轻声一笑,在一片光华中人影不见。 朱天君凤羽翻转间急忙想稳住身形,但突然感觉飞驰的身前空间骤然冰寒,定睛一看,他眼前早有数排冰刺寒墙在等着他。朱天君避无可避,天火铠直直撞上那一排排冰刺。 天火铠乃是九天炙热之火,可眼前冰刺寒墙却毫无融化之迹象。朱天君左手、右腿皆被冰刺贯穿,他右手凤元伞起,直接抽断插在手上腿上的冰刺就要后退。可断在身体内的冰还是让朱天君产生渐冻之感,他的身子顿时一僵。 “糟糕!”朱天君心中暗道。 见已是最好时机,光线折射间又至朱天君身后,隐隐现出一把由光组成的长剑。而朱天君面前数排冰刺更是汇聚融合成一支透着森森极寒的冰枪,对着朱天君眉心轰然射出。 “冠炵!”此间苍天君虽有心相救,可如今他身受重伤,还要为了护住天君府内的人,以自身道法维持困阵黑狱,抵住那风主阑飒的疯狂攻击。 光主芒剑在后,水主冰枪临眉,朱天君危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道如冰晶般璀璨的镜面自虚空中砰然立起,将已至朱天君身后的芒剑弹射而回,也将整片虚空化作了纯净的镜面世界。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颂出,一只巨大的金色佛钟自虚空中落下,将朱天君整个人罩在了钟内。 看着被金钟护身的朱天君,水主洯洂恨恨咬牙,因为她的极寒冰枪方才距离朱天君的眉心也仅仅是半寸距离。然而待她细看之后,发现那支极寒冰枪上有一根根自镜面中涌出的似柳条状的藤蔓捆绑盘附,所以才未来得及穿透朱天君眉心。 风主阑飒见了气得直跺脚道:“看看看看,就是因为你们不早点出来,别人援军都来了!” 光幕闪烁,光主带着水主洯洂一并回到了阑飒身旁。 看着四周空间都成为了映照着他们身影的镜子,光主现出鹤发真身,对着虚空问道:“钧天君?” 自镜面中走出无数个钧天君,而后又重叠合一,化作了那一道紫衣飘然长发束冠的身影。 水主洯洂亦看着那口金钟,对着那藤蔓道:“佛元明箴,还有柳主沧栖!” 一根根藤蔓像享受美食般将极寒冰枪吸收殆尽,又没入镜面之中,收卷而回之后,在钧天君旁边汇聚成了一个身上长着柳枝的青葱少年。他摇晃着手上的枝条,很是喜欢方才极寒冰枪的味道。 一个身上印有数种佛家真言的干瘦老僧踏入场中,只见那老僧嘴里念念有词,金钟顿时飞起,连带着朱天君一起回到了老僧身旁。而后金钟越化越小,最后被其一口吞入腹中。 风主阑飒看着他们一个个现身,挑拨道:“你们也真是够朋友啊,先前朱天家的天君府被苍天君封了你们都不出手。现在我们来了你们就跟我们对着干。漂亮漂亮!”说着,一头短发的阑飒还鼓起了掌。 柳主沧澜对着旁边的朱天君抱歉道:“朱天君,你们朱天家与苍天家的私事,我们西南朱天没闭关的老家伙不好插手,还望你见谅。但现在无主混沌渊的人敢欺到我们西南朱天头上,我们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朱天君正在抓紧时间运功调息,对着柳主沧栖和佛元明箴点头示意。 风主阑飒当先不爽道:“说的倒是好听。还有你这老和尚不好好吃斋念佛,来此作甚。”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施主趁着还未造成杀孽,就此离去如何。”佛元明箴开口劝道。 风主阑飒呸了一声,暗道这老和尚惺惺作态,但凡修炼之人,谁不是一片血路杀过来的。不过现在阑飒也有自己的心思,他知道苍天君没多少道法能坚持了。只要再给他多点时间,黑狱一破,他立刻掳了那朱雀圣女就走。是故他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分散众人注意。 光主对其余之人都没放在眼里,只是对一袭紫衣的钧天君抱拳道:“钧天君,这是我们无主混沌渊跟西南朱天的事,你中央钧天真的要插手?” 钧天君未曾说话,可回应光主的,是镜面世界的再一次变幻,一片片镜面重叠压缩,渐渐收拢,直至回到钧天君手上,形成一个隐隐闪光的方形世界。而在这个方形世界里,密密麻麻地全是光主、水主、风主的身影。 “心镜灭世!”光主不敢怠慢地猛提元功,他深深知道钧天君此招的威力。这乃是空间寂灭之招,将方才留有的敌人影像存于钧天君的镜面世界中,然后引爆镜面世界,在现实空间中重伤被留存影像的敌人。 钧天君举着手上的方形世界缓缓道:“这里是九天。” “是!”光主回道。 “可你们闯了进来。”钧天君道。 光主道:“苍天君要朱雀圣女死,我们只是助其一力而已。” 钧天君喝道:“即便他杀了朱天君,那也是我们九天的事,跟比之下十地还不如的无主混沌渊有何干系!” 风主阑飒听了怒道:“钧天君,我们就来了怎么样!” 钧天君看向阑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收起你的风葬道法。” 风主阑飒还想插科打诨道:“你说收就收!我好歹是风主阑飒!在这片天地要完全灭杀道成境何其难,我怕你?” “莫要再言!”光主忙劝阻阑飒道。 钧天君冷笑一声,那微微抬起的嘴角明明是在嘲讽,却美得比拥有极品水灵根的洯洂还要让人心动。钧天君对着整个西南朱天外面道:“玄天君,既然来了,下来帮个忙!让他知道灭杀道成境到底难不难。” “哎!”一声叹息,似不愿被发现行踪,似不想来到这西南朱天,但被钧天君一喊之下,还是不得不现身而出。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头顶之上,另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陆正向他们飞袭过来。 第五十二章 凤七 “这……这是……北方玄天!”风主阑飒认出飞袭过来的这片大陆,下意识地运起剩下的全部风力直接顶了上去。可他的这点风力对于飞来的这片大陆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大陆直接压散阑飒风力,将他顶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阑飒直道这次完了,眼看着这片飞来大陆倾轧入西南朱天虚空,就要把他压成肉饼之时,这片大陆又蓦然停住了,好像是在跟下面的风主阑飒开玩笑一样。 阑飒暗自心惊,还好刚刚光主聚音成线于他,让他不要乱动,跟他说不会有事。不然以阑飒的性子,早就撕开虚空裂缝能跑就跑了。 那片大陆对着西南朱天虚空之上的众人说道:“诸位,其实我就是路过的.” 无主混沌渊的三人闻之无语,钧天君也是耐着性子道:“救天君府众人。” 说罢,只见那片大陆沉吟片刻,将方才压散的阑飒风力重新凝聚,然后对着天君府方向就是深深一吸,这下不止是风葬鲸吸被吸走了,就连困阵黑狱也被这片大陆全部吸了进去。顷刻之后,那片大陆突然咳咳数声,将被缠绕着黑色丝线的龙纹剑吐了回来,立在了苍天君身侧。 苍天君收回龙纹剑,对那片大陆道了声多谢。 那片大陆客气道:“我以诚待苍天君,想来苍天君日后也会以诚待我。” 苍天君单手抱了抱拳,没有应他。 此刻水主洯洂面色凝重,这玄天君一向不插手任何事的,为何今日会救下朱天君府上众人。她更在意的是这玄天君还会否出手,毕竟对面已经来了三个道成境助力,若是再加上玄天君,她们想回去怕是也要付出些代价。 还是光主对着那片大陆道:“玄天君与我无主混沌渊还有些交情吧。” 那片大陆回道:“对对对,不过我不止跟你们有交情,凡是九天十地的势力,我都有些交情的。谁让我是以诚待人玄天君呢。” 风主阑飒暗骂一声道:“你明明是带天欺人玄天君!” “哎……”就在无主混沌渊三人猜测玄天君会如何选择立场时,那片大陆传来了一声叹息,比起先前回钧天君的那声调笑,此次的叹息沉重到让在场众人心中都为之一闷,“不是他……” 带着这句“不是他”,那片大陆又缓缓地撤出了西南朱天,而后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朱天君已经狼狈地飞回了天君府上空,他焦急地用神识探查凤秀翎的位置,一下就发现在自己内室之中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朱天君此刻再无他顾,直接一击横向轰开了整座内室。 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一个全身被火焰灼烧过的女子正躺在地上,她的手臂和脸颊部分焦黑,手腕上鲜血缓缓流入一个血阵之中。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还在轻喊着什么,她嘴里残留着具有火灵之力的丹药。而这女子,正是上一任朱雀圣女——凤秀翎。 血阵之内,一个粉嫩的女婴正安稳地睡着,她被保护地很好,没有一丝被烧伤的痕迹。她额前的红莲印记也已经凝聚到了第四瓣,很难想象在刚刚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天君府内,凤秀翎是吞了多少火灵丹药才保证这个孩子有足够的火灵之力凝聚红莲印,而不是因灵气缺失导致凝红莲印时出现反噬灼烧。 不知是天君府内灵气重新汇聚唤醒了这个粉嫩女婴还是她已经睡饱了,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嘟着嘴看着昏迷过去的凤秀翎。她不知道凤秀翎是谁,但刚才难受的时候是凤秀翎一直抚慰着她。也只有靠近凤秀翎的时候,她才不会有那种窒息灼热的感觉,她才能舒服地闭上眼睛睡去。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着的时候,凤秀翎的面容逐渐变得焦黑,手臂也出现了灼烧的火焰痕迹。凤秀翎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可她不知道天君府外的困阵何时能解除,也不确定到底要多少火灵之力才能保住她女儿不受反噬。她索性一口吞下了所有的火灵丹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转换温和火灵之力的容器,然后以自己鲜血画了一道喂灵血阵,只要鲜血不断,她哺育给阵中女儿的火灵之力就不会断。狂暴的火灵之力让凤秀翎全身如烈焰炙烤,她还要尽力拖延失去意识的时间,这样才能确保流入哺育的是温和的火灵之力。她看向血阵中的粉嫩女婴,粉嫩女婴似有所感地又要呜咽哭泣,她温柔地在女婴耳边轻声道:“小七乖,娘亲在。小七乖,娘亲在。”女婴就这样被哄得安稳入睡了。即便是凤秀翎失去意识,她还是本能地轻喊着“小七……乖,娘……亲在”。 现在粉嫩女婴醒来,看见凤秀翎没了声响,她害怕极了,嘴巴里努力地想要说着什么,那句在她害怕的时候凤秀翎跟她说的话:“小……小……七……乖,小七……乖,娘……娘亲……娘亲在。小七……乖,娘亲……在……” 听着这女婴发出的稚嫩声音,众人终于明白了凤秀翎还在轻喊的是什么。 佛元明箴闭上眼睛,口中颂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朱天君立刻上前将凤秀翎手腕伤口愈合,他又对着沧栖道:“柳主,帮我把她体内狂暴的火灵之力吸出来。” 柳主沧栖急忙运转周身柳枝,贴附在凤秀翎身上,想将其余狂暴火劲吸收出来。可令沧栖震惊的是,他的柳枝吸附片刻就全部干枯缩回,连他都不免叹道:“这到底是吃了多少火灵丹药。” 风主阑飒见了哈哈哈大笑起来:“快来看哟,西南朱天的前任圣女居然快被火烧死了,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不比风主阑飒的嘲笑,粉嫩女婴还在凤秀翎的身旁呼喊着,这次她终于可以直接说出一整句了,她胖嘟嘟的小手摸着凤秀翎的脸道:“小七乖,娘亲在。”可凤秀翎还是没有回她,她伤心地哇哇哭出声来。 风主阑飒继续笑道:“大的要没了小的就哭了么,哈哈哈……” “给我死!”朱天君暴怒喝起,眼中赤芒流转,额上第七瓣红莲印直接崩碎,身后凤羽更是被其一折而下。 朱天君此举震惊在场所有人,只见那对被折下的凤羽光华万丈,一股比之先前还要恐怖数倍的火灵之力凝聚在朱天君手中,汇聚化成了一条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鞭子! “糟糕!是炎极鞭!快走。”光主当先反应过来,就要撕开裂缝带着水主和风主离开。 “钧天君!”朱天君身形飞驰间呼喊道。 钧天君知其意思,手中方形世界一捏爆碎,光主、水主、风主身形齐齐一顿,纷纷吐出一口鲜血。 “给我等……”最后一个“着”字还未说出口,风主阑飒就惊恐地看到如地狱恶鬼般出现在他身前的朱天君。 此刻的朱天君额前第七瓣红莲印淌血而下,背上凤羽也化作了呼啸而来的炎极鞭,可他的杀性速度境界比刚才强了数倍不止。 虚空裂缝才打开一半,炎极鞭已经抽在了最前面的风主阑飒身上,将他胸骨和右臂直接抽断,伤口更是化灰蒸腾。水主洯洂急忙以先前的极寒冰枪应对,却被炎极鞭抽的散裂倒飞,极寒冰枪的碎片插在了她自己身上,顿时鲜血溢出,她忙运功相抗,减少冰枪的渐冻之感。却看到朱天君又是一鞭子抽来,光主护妻心切,一道夺目光盾挡在水主洯洂身前,却被朱天君连盾带人直接抽出三根血肉肋骨。身在最后的光主也是在波及之下呕出一大口鲜血。 “光界影离!”光主当机立断,即便消耗寿元也要行血遁之法,他身前虚空瞬间破碎,光影重叠铺设成三条分岔而行的光路,他带着二人身影消散,看不清其是没入哪条光路逃遁而去。 场上如杀神一般站立在那的朱天君将先前风主阑飒被抽断的胸骨和右臂,连带了水主洯洂的三根肋骨一并收入袖中。而后他亦踉跄着呕出一口鲜血,他握着炎极鞭的手已经是森森白骨了,纵是以他朱雀七脉的火力修为仍无法驾驭此招。三击过后的炎极鞭此刻也挥发消逝,化作了片片火灵之力向空中消散。 “碎红莲印,损万年修为,值得么?”钧天君看着满身是血的朱天君,叹道。 还不待朱天君回答,异象陡生,炎极鞭本该消散于天地的火灵之力,像是被地上哇哇哭着的女婴吸引一般,全部钻进了她额上红莲印中,狂暴的火灵之力让女婴的红莲印直接凝到了第六瓣。可这急剧攀升的火灵之力也让她在地上痛苦不堪,如此下去,怕是要爆体而亡。 朱天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婴,他一看到她,就觉得她身上沾满了凤秀翎的血。他闭着眼直直地从女婴身边走过,抱起地上的凤秀翎,以自身功法引导凤秀翎体内朱雀之血自行运转,可他发现,凤秀翎体内的朱雀之血实在太少了。看着女儿焦黑的脸颊,微乎其微的呼吸,朱天君的心在滴血。他甚至希望凤秀翎没有生下那个女婴。 看着抱起凤秀翎却不管地上女婴的朱天君,钧天君疑惑道:“朱天君你这是?” 朱天君冷漠道:“我只能救一个。” 说罢,朱天君回到天君府内,西南朱天护境大阵开启,任何道成境修士都无法撕裂虚空进出了。 看着地上哇哇直哭的女婴,佛元明箴为难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老僧不便带着这小施主啊,不知你们哪位要行此善举?” 柳主沧栖也是为难道:“我一个木系生灵,一向是独来独往的。” 钧天君见此,以手化镜抱起女婴,女婴身上的这股火灵之力让钧天君都为之难受。钧天君运起自身镜像暂时封印女婴身上这股狂暴的火灵之力,凤七缩紧的身子一下子舒展了很多。但钧天君知道,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钧天君道:“以后她就是我最小的弟子了,取名——凤七。” “阿弥陀佛,有钧天君收凤七小施主为徒是再合适不过。这凤七小施主接受的火灵之力太过巨大,钧天君你也只能暂缓其痛苦而已,一不留神她还是有爆体之危。而且在她没有完全吸收这股火灵之力前,怕是要日日受火灵灼身之苦,当真是造孽。”佛元明箴叹道。 钧天君道:“不会的。我之弟子,怎会受苦!” 说罢,钧天君抱着凤七与在场之人纷纷告辞。 苍天君看了凤七一眼,眼含惭愧。 钧天君没有多言,飞出西南朱天后直接撕开虚空裂缝,身影消失。 第五十三章 玉灵族 中央钧天与西北幽天的交界处,靠近西北幽天范围内。一群身穿鬼面服拿着长枪的侍卫正在一个部落中挑拣着什么。那个部落的人面容奇特,说奇特,是因为他们很多人脸上都戴着一张玉质面具。而没有戴玉质面具的,脸上左右两边都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若再仔细看去,没有戴玉质面具的那些人眼中皆没有光华,竟都是盲的。 部落中的老老少少都被这些侍卫驱赶在广场中央,然后他们一个个地看着部落族人脸上的面具。那些老人脸上的面具呈墨色,而且杂质很多,被他们忽略而过。那些小孩面上还没长开的小型面具也不是他们想要找的。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那些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前排的一些个年轻人脸上的翠绿色面具让他们眼前一亮,他们逐个挑选过去,从品相、色泽、触感一一比对,然后从里面拣出了脸上玉质面具最好的三个拉了出来。 那两个年轻汉子和一个年轻女子被拉出来的时候,那些个跪着的部落族人眼中尽现哀戚之色,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那些侍卫还在向后挑着,不过也没那么细心了,方来拉出的三个已经是这几次挑选到的极品了。他们一路随意挑挑拣拣,果然没发现比这三个还好的,走到最后一排之后,他们看都没怎么看就转身回去了。 突然,有个眼尖的侍卫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越过还在慢悠悠向前走的侍卫队友,疾步冲到了最前面侍卫队长耳边说了些什么。 侍卫队长起初还不信,质疑地又问了几声,可那个侍卫拿命担保说自己肯定没看错。 侍卫队长半信半疑地来到了最后一排,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低着头的妇人,命令道:“最中间那个女的,抬起头来!” 那妇人闻声瑟瑟发抖,她死死地低着头,抱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心里一直在祈祷着他们的玉灵神明可以保佑她不被发现,可好像他们的神明并没有听见。 侍卫队长恼怒地让通报的那个侍卫过去动手。那侍卫灵巧地穿过人群,直接抓住那妇人的头发,将她揪了出来。那妇人痛苦地抬起头,再看她脸上,是一张纯净到毫无瑕疵的白玉面具! “哈哈哈……”侍卫队长狂喜道,“这次发了!这次发了!我们整队都会受到夜影大人最高的奖赏。” 听侍卫队长这么一说,又看到那妇人脸上完美无瑕的白玉面具,他们整队十二个人纷纷手舞足蹈起来。 就在侍卫们为自己即将获得巨额奖赏开心的时候,玉灵族的部落族长冒着被杀的危险,跪在地上恳求道:“大人们,求求您们了,她还怀有身孕。您们要是剥了她的面具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死的。” 族长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者,他佝偻的身子被侍卫队长一脚踹开道:“你个老东西,你们玉灵族能存下来,是受我们夜影大人的福泽。如今每二十年拿你们玉灵族三块玉灵面具怎么了?” 族长又爬起来磕头道:“大人您要拿就拿我的吧。她丈夫刚死不久,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求求您放过她吧。” 侍卫队长呸了一句道:“你个老东西面具都老成啥样了。拿你这最差的墨色面具回去,你是想我们死吗?” 侍卫队长不再理睬老者,直接吩咐手下将挑选出来的玉灵面具割下来。那三个先前被抓过去的年轻人里,有一个现在对比之下面具品相稍次的男子,直接像别人不要的商品一样被扔回了人群里。 剩下的三个跪在地上,分别有两个侍卫用长枪各自抵着他们脑袋,让他们不得动弹。远处一个中年侍卫抄起一柄玉质匕首,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一个在最前面被长枪抵着的年轻汉子瑟瑟发抖,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 侍卫队长对那拿着玉质匕首的中年侍卫道:“老尤,手可得稳点啊,前面这两个弄破些都没事,可最后那个,一定要完整无缺!到时候夜影大人赏赐下来,你和小刘可以多分些。” 听侍卫队长这么一说,刚刚报信的那个年轻侍卫昂起了头,开心地笑着。 那个拿着玉质匕首的中年汉子指了指在那乐呵的小刘,又对侍卫队长道:“队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老尤没什么优点,就是一个字稳,您就在那看着吧。” 侍卫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老尤拿着匕首走了过来,那个玉灵族汉子就越发想要挣脱了。老尤恼怒道:“别乱动,不然割坏了面具不说,还把你命给搭上去了,你想死还是想活?” 能活着谁还想死啊,那汉子听老尤说了这么一句,挣扎的身子慢慢停了下来,可他还是害怕。看着迎面而来的玉质匕首,他闭上了眼睛。 “这才乖嘛。”老尤像哄小孩子一样对着那汉子道。 随着汉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两边脸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痕,而老尤手上则是多出了一张血淋淋的翠绿色玉面。溅洒在上面的鲜血让这张玉面看起来更加翠绿鲜艳。 老尤先将这张玉灵面具放在了身旁侍卫拿着的锦盒里,接着就向下一个女子走去。他现在的手其实已经适应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先拿这翠绿色面具的女子稳一稳手。毕竟最后那个完美无暇的白玉面具才是他们这次的大头,那个如果失误了,他们队长能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那脸上翠绿色面具的女子已经被方才血腥的画面给吓到了,她不停地求饶道:“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我不想看不见,我不想看不见啊。” 老尤故技重施道:“那你是想死呢还是想看不见?” 出乎意料的,那翠绿色面具的女子决绝道:“你杀了我吧。” 老尤叹了一口气道:“啧啧,好骨气,可惜啊,谁让你生了一张好面具呢。那些个上流修真世家的公子小姐们,都以有你们的玉灵面具为荣。他们觉得有这么一张探灵、聚灵、净灵的面具就是高贵身份的象征。所以你在没被剥离面具前还不能死,影响到了面具的品质可不是你的命可以抵的。” 听着老尤在那叨逼叨的,侍卫队长不耐烦道:“你说个没完了?还不动手!” 老尤刚想着那些个公子小姐追捧的玉灵面具都是他剥下来的,一时神往自得之下就多说了两句。现在侍卫队长发话,他立马点头哈腰地说马上好马上好。 老尤知道这个翠绿色面具女子不是善茬,对着架着长枪的侍卫道:“你们可得给我按紧咯,这娘们肯定动静大。”说罢,那两个架枪侍卫一手架枪一手直接按着这女子脖子,让她的头动都不能动一下。 老尤见那两个侍卫控制地不错,嗯了一声之后手上玉质匕首就迅速割进了女子的脸颊之内,女子吃痛地就要晕过去,却被老尤一捏人中强行唤醒,然后另一边又是飞快一割,翠绿色面具应声落在老尤手中。 老尤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心里不免自得着自己的高超手法。他颠了颠手里的玉灵面具,再看了看这光泽,试了试触在手上的手感,一股纯净灵气直钻进他手背,让他不自觉舒爽地吐纳起来。 侍卫队长眉头微皱,要不是现在还要靠老尤剥离最重要的那张玉灵面具,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老尤从方才这股纯净灵气中回过神来,暗叹这些个上流修真世家的公子小姐真是命好,什么宝贝东西都是他们的。 老尤又看了看被剥离玉灵面具昏过去的女子,直接甩甩手让侍卫把她扔回去,现在的她当真是被弃之如敝履。 老尤不舍地将手上翠绿色面具放到锦盒之中,然后走到了白玉面具的妇人面前。 就在老尤还在想要怎么哄骗这妇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被剥离面具时,那白玉面具妇人直接跟他道:“我可以让你剥离面具。” 不止是老尤和侍卫们,就连玉灵族族人都不知道这妇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老尤自然是欣喜道:“放心,不怎么疼的,两下就好了。” 就在老尤拿着玉质匕首走过来的时候,那白玉面具妇人又道:“但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感觉我快生了,你们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随你们处置。” 听到这话,老尤手里的玉质匕首停了下来,他转头对侍卫队长道:“队长,您怎么看?” “看个屁,动手!他们玉灵族生孩子时就会将玉灵面具中的部分效用转移给腹中的胎儿,到时候她脸上那张白玉面具就不是完美无瑕的了。”侍卫队长焦急道。 老尤一听这话,好像看到了他们的奖赏差点要飞走了,他立马握紧了手中玉质匕首。他冷声对白玉面具妇人身后的四个汉子道:“你们都给我按紧咯,头千万不能让她偏一下,不然这面具哪怕割坏了一点点,队长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见老尤把他们四个全都拉下了水,那四个侍卫恼怒的同时还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生怕等等出了差池,被队长打的皮开肉绽。 那白玉面具妇人见他们要来强的,拼命挣扎摇晃着脑袋,嘴里诅咒道:“你们连我孩子都不放过!我以玉灵神明的名义诅咒,以我肚中胎儿的性命诅咒,诅咒你们和你们的夜影大人一个一个不得好死,人头落地!” 看着歇斯底里的妇人最后的疯狂,侍卫队长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大笑道:“哈哈!玉灵神明,你们这群因为玉灵面具都快被灭族的人还有神明吗?莫说是求玉灵神明了,你就是求九天天君,他们也不会保你们的。你居然还诅咒我们和夜影大人。哼,记住了,夜影大人才是你们的神,我们才是你们的神!” 侍卫队长刚说完,就感到天空之上一片震动,他们遥望的天空像是被人撕裂一般,露出了里面如水流般黑色的虚空乱流。 众侍卫心中慌道:“不会真有玉灵神明吧。” 而在虚空乱流之上,一道紫色的身影怀抱着一个赤色女婴,立于天之顶端,俯瞰着他们。 第五十四章 王族金面 来人正是从西南朱天撕开虚空裂缝一路前来的钧天君,而她怀里的女婴,是先前收为弟子的新一任朱雀圣女——凤七。 地上的侍卫们和玉灵族族人看到天空顶端犹如神明一般出现的钧天君,皆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可侍卫们一想到他们是夜影大人的手下,又急忙站了起来。也只是钧天君没有散发其道成境威压罢了,不然下面哪还有人能清醒到现在。 钧天君紫衣身影飘然落下,玉灵族族长满怀期待地抬首望时,看到来人与他们供奉的玉灵神明容貌相差甚远,而且从玉灵面具内观其身形,还是一位女子。 玉灵族族长脸上现出失望之色,他暗自摇头,内心苦笑道:“果然玉灵神明什么都是不存在的。” 钧天君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玉灵族族长身上,对其道:“玉灵族近百年来可有王族金面诞生?” 听到“王族金面”四字,那老者激动道:“前辈可是我们玉灵神明的朋友?” 钧天君眉头一皱,她只喜欢别人答不喜欢别人问。 见钧天君神色有异,那老者自知失态,忙回道:“我族已经很久没有诞生王族金面了。我族受夜影大人的庇护,每二十年要贡献三张玉灵面具,品相稍好些的早就被挑了去。莫说是王族金面了,就连下一阶的无暇白面也很少了。” “那就无用了。”钧天君失望道。 就在钧天君要离开之际,那老者突然说道:“如果上仙能救一救那个妇人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 “嗯?”刚要离开的钧天君转身望去,看到了被那些侍卫用长枪架着的拥有无暇白面的妇人和她高挺的肚子,她也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钧天君右手轻弹,那五个侍卫就被轰飞了出去,他们几个都是管辖这片区域的夜影大人府上筑基期修士,可对上眼前的紫衣道者,竟然连对方一指之力都接不下。那个手上拿着玉质匕首的老尤见形势不对,顺势躺在地上装晕过去。 “你过来。”钧天君对着那拥有无暇白面的妇人道。 那妇人见那些侍卫都已被轰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确定他们不敢再抓她之后,她拖着大肚子走到了钧天君身边。 钧天君看向玉灵族族长道:“你的条件。” 玉灵族族长握紧拳头道:“我们要自由,我们要真正活着,我们要一片可以修炼的地方。” 钧天君环顾四周,这西北幽天与中央钧天的交界处是灵气最稀薄的地方,怪不得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凡人。而且这种地方是最不安全的,一旦双方之间发生摩擦,这些生活在交界处的人第一个遭殃。所以这也可以看出,管辖这里的夜影大人并没有那么好心,他纯粹是把玉灵族当成自己的家畜在饲养着。 钧天君看了看即将临盆的拥有白面无暇的妇人,答应老者道:“如果她能生下一个拥有王族金面的孩子,那她孩子的玉灵面具我要了。作为补偿,你们玉灵族可以迁入我中央钧天,我给你们一片至少可以修炼出元婴境的灵气之地。但如果生不出来,那你们耽误我的时间,每一息就用一条你们族人的命来抵。” 听闻要取自己孩子的玉灵面具,那妇人怔怔后退,大着的肚子越来越疼了。 钧天君见之道:“你这族人好像不愿。” 玉灵族族长赶忙上去劝道:“玉流萤,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这位上仙,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刚刚都已经死了!现在只是要你孩子的玉灵面具,这可以拯救我们全族上下甚至于你孩子后代的命运。你想想你丈夫是怎么死的,你再想想你孩子的孩子被这帮子人当畜牲一样挑来挑去的样子。你难道不想他们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真正地活着么!” 玉灵族族长说得老泪纵横。玉流萤听了也是心中酸楚,她想到了为了多挖一块灵石而超过划定界限被那些侍卫活活打死的丈夫,也想明白了即便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被取了玉灵面具,但他可以和族人们真正地活着,再也不用过这种畜牲一样的日子。想到这里,玉流萤坚定地点了点头。 玉灵族族长见劝住了玉流萤,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他不知道他这次赌得对不对,可他真的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像家畜一样被人挑选宰取的日子。所以在看到钧天君的实力,又知晓她要获取王族金面的时候,他选择搏上一搏。钧天君也给了他一张赌桌和一个筹码,他收下筹码之后就把全族人压了上去。 玉灵族族长振臂一呼,命令族人都去玉灵神明的供奉祭坛,然后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稳当地抬着玉流萤去了祭坛的位置。 那侍卫队长是个金丹修士,他不知道眼前的紫衣道者是什么境界,可听到钧天君说话的语气,想来是一个炼神期的高手,刚刚天空中的异象也肯定是用的障眼法宝。他内心冷笑,想着自家夜影大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这紫衣道者也就敢在他们这些筑基金丹修士面前逞能罢了。 侍卫队长一想到有从圣境的夜影大人撑腰,这片区域又都是他们管辖的范围,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不免心中生怒道:“前辈,我们乃是夜影大人门下鬼兵卫,您擅自掳走夜影大人看中的人,夜影大人知道了必定会追究的。从前辈方才言词中可以确定,前辈乃是中央钧天之人,到时候如果引起两界摩擦,怕是钧天君也会怪罪于前辈!” “安静。”钧天君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一语落,鬼兵卫们皆像石头一样被封在原地,连舌头和眼睛都不得动弹。他们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紫衣道者的深不可测。 钧天君轻轻摇晃哄着怀里的凤七,小丫头现在睡得很香,只是眼角带着泪痕,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 远处玉灵族的族人已经全部到了祭坛附近,这是一个螺旋向下的圆形祭坛,拥有无暇白面的玉流萤正躺在祭坛最中心的位置。祭坛延伸出去的地方站满了玉灵族的年轻人,他们都知道这次是关系族群存亡的大事,一个个皆是准备贡献自己的血液。 族长告诉玉流萤,根据玉灵族古籍记载,若是玉灵族百年之内没有诞生出拥有王族金面的孩子,可以行血祭之法,取三百个以上年轻族人的族血滴入祭坛之中,混合凝聚之后将他们血液中带有的玉灵之力全部灌输到拥有无暇白面的临盆孕妇体内。但这个过程会极度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如果玉流萤能承受住这份玉灵之力,那就有极大的几率生下拥有王族金面的孩子。若玉流萤承受不住,她会直接死于祭坛之上。这是非常之法,亦是他们的玉灵神明留给玉灵族的底牌。 玉灵族族长也跟玉流萤说了,这次要么成功获得自由,要么全族人一起给她陪葬。玉灵族族长知道以钧天君方才的作风,肯定言出必践。 “献祭!”玉灵族族长一声令下,祭坛旁的年轻族人纷纷划破手腕,鲜血直直地流入祭坛之内。就在年轻族人们的血接触祭坛之时,圆形祭坛开始若隐若现地闪着光芒。随着流入的血液越来越多,祭坛之内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耀眼。那些血液不断盘旋凝聚,流至祭坛最中心的位置。玉流萤的身后光芒大盛,这些血液汇聚形成了一张诡异的血图腾面具。仔细看去,这张血图腾面具跟远处玉灵神明雕像脸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玉流萤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召唤的声音,可当她捧着阵痛的肚子艰难地向后看时,那张血图腾面具吸收了祭坛内所有的玉灵之力直接窜入玉流萤身体。 “啊!”玉流萤痛苦地叫出声来。一股来自于血脉的觉醒力量以极快地速度流遍她全身,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这股力量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猛然融入玉流萤腹部的胎盘之中。 “啊!痛!好痛!啊……”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痛,玉流萤咬着牙,指甲更是为了转移疼痛掐进了她自己的肉里,可根本没有一丝缓解。她有一种被人生生撕裂又慢慢拼接起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比直接杀了她还痛苦。 “撑住啊!”玉灵族族长紧握的拳头也握出了血,他知道血祭之法非常人能承受,可现在关系着全族人的命运,他真的希望玉流萤能成功。 不知是谁先唱出了玉灵族的祭祀歌谣,周围玉灵族的人也一起为玉流萤祷告,祈求玉灵神明能护佑玉流萤,护佑他们玉灵族。 听到周围族人的祷告声,承受着极度痛苦的玉流萤也一字一句地跟着咏颂祷告。 玉灵族的祷告声响彻在玉灵神明的雕像之前,玉流萤的腹部开始出现透明光芒。她的无暇白面也开始渐渐出现细纹,这些细纹一丝一丝地蔓延扩散,进而崩裂出一小块,一大块,直至整张无暇白面黯淡了下去,全部碎成粉末。 “哇——”伴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一道金光直冲天空之上。而这婴孩的脸上,是一张金色的玉灵面具。 第五十五章 夺势 冲天金光闪现,附近区域的老怪皆知是天材地宝现世,而这片区域的管辖者夜影是最靠近的一个。他一眼看出那是玉灵族的方向,他首先想到了传说中的王族金面现世,暗道这次如果真是传说中的王族金面,那他可就赚大发了。他庆幸自己先派了府上鬼兵卫过去,想是没人敢抢他幽天君新晋手下夜影的东西。想到此处,夜影不免窃喜,收拾起法宝,瞬移而去。 玉灵族祭坛之上,玉流萤不曾管什么王族金面,她只想看一看她的儿子。玉流萤朝下看了一眼哭泣的男婴,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道:“孩儿不哭,孩儿不哭。” 那男婴在玉流萤的安抚下,慢慢止住了啼哭声,还用脸上王族金面蹭着玉流萤的衣服。方才还在安抚男婴不哭的玉流萤自己却忍不住抽泣起来,她眼中含泪道:“好孩子,你是英雄,你是我们全族人的英雄。” 祭坛外的老族长早就激动地扑在地上大哭起来,多少年的委屈啊,多少个自己爱护的后辈像牲畜一样给他们拉过去割下面具,然后还不能反抗,还要感恩戴德地谢谢他们给自己容身之地。这个一旦走出他们划定的界限,就要被活活打死的容身之地。 周围玉灵族的族人也全都跪在地上,叩谢着玉灵神明对他们的保佑。 就在这时,一袭黑衣的夜影瞬移出现在了玉灵族广场之上。他看到自己派过去的侍卫都被人定住在那,而玉灵族族人都不见了踪影,他心中暗道不妙。 夜影飞身疾驰,去往玉灵族的祭坛位置,他知道如果那王族金面的婴孩还在,那肯定就在祭坛那边。 果不其然,夜影到了的时候,看到这群玉灵族的人都在叩拜玉灵神明的雕像,他嘴里呸了一句,道:“拜个破雕像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给老子乖乖献上来玉灵面具。”在他的眼中,玉灵族族人就是一只只任他宰割的家畜,想杀就杀,想剐就剐。但现在夜影也有担心之处,就是那个站在祭坛中心的紫衣道者,他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定住了自己的手下。夜影不是没想过从后偷袭,但他看不穿那紫衣道者的修为,他心中还在隐隐示警。 钧天君早已知道身后来了个从圣境修士,可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她在等祭坛上的玉流萤把拥有王族金面的男婴递给她。但她也不急,如今找到了可以聚灵净灵的王族金面,她也不用再费周章地去其它天地一寻此类至宝了。 玉灵族族长看到远远站在那的夜影,吓得腿都有些立不直了。长期在夜影的威压之下,让玉灵族族长不自觉地颤抖跪在地上喊道:“夜……夜影大人。” 夜影本不想这么快过去,可他看到玉灵族族长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一下来了自信,以为那紫衣道者也就那样,连护着这帮子玉灵族族人的承诺都给不起。 夜影飞身过来,对着钧天君大喝道:“大胆贼人,就是你定住了我的人吧!” 钧天君不想理他,可看到眼前玉灵族族长如此惧怕夜影的样子,想到等等还要从幽天君这里要人,转身道:“是又如何。” 钧天君不回身还好,她这一回身,紫衣飘渺,眉眼之间流转的傲色,加之如冰雪般晶莹的脸颊带着不屑的微微上扬的嘴角,美得像一幅天仙临凡图。 夜影一时间看得痴了,都忘了钧天君是在嘲讽他。 玉灵族族长是根本不敢对钧天君有什么臆想的,他现在只想知道钧天君能不能兑现承诺。毕竟夜影已经到了此处,他是从圣境修为,还是幽天君的手下。如果钧天君不能带走他们,他豁上全族人性命形成的王族金面不仅不能给他们族人带来自由,还要接受后续夜影疯狂的报复。 “看够了么?”钧天君这话不止是对夜影说的,也是对玉流萤说的。 夜影的心神有些恍惚,没有回答。而玉流萤则是不忍地抱着男婴,过了片刻,她慢慢地将男婴递给了钧天君。 男婴离开玉流萤的怀抱,立刻哭了出来,他这一哭,连带着把凤七都吵醒了,两个孩子就在钧天君耳边轮流哭着,弄得钧天君一阵头大。 玉流萤恳求道:“上仙,可不可以不要让他受伤。”想到他们族人被割下面具时的惨状,作为母亲的玉流萤于心不忍。 钧天君道:“无碍,只是你们玉灵族一脉的玉灵面具是连着眼睛的,剥离之后他会失明。” 玉流萤点头道:“这我知道,我只是想上仙动手的时候不要弄痛他。他还小,会哭的。” 钧天君没有为人父母过,她只觉得这个妇人好生唠叨,但她还是有所准备地取出一个玉瓶。钧天君自身前化出一面镜像,伸入男婴的王族金面之内,在镜面完全贴附于其面部,包裹王族金面与男婴的连接点时。钧天君心念一动,镜面以极快的速度切断二者连接,然后钧天君一下将男婴定住并且撤回镜像,又以准备好的玉瓶中的灵液滴在男婴的面颊之上。 比起还在担心的玉流萤,那个男婴脸上被镜面割断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痂,成为了两个小小的红点。他反而很享受地等着钧天君再滴点灵液下来。 钧天君难得嗔道:“你这小家伙倒挺会挑的,这冰琼液乃是化伤滋补的上品,我那三徒弟在后面求了我好久我才给了她两滴。你现在一下得了两滴还不知足!” 这个可爱的男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会用小手抚摸触着钧天君的手,钧天君被他柔嫩的小手摸得很是难受,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无奈地又滴了一滴冰琼液给了这男婴,然后立刻将他还给了玉流萤。若是钧天君的三徒弟在此,肯定装作委屈地哭诉师父偏心。 玉流萤见钧天君将他儿子送了回来,忙仔细检查男婴的脸上,发现他脸上不仅没有伤痕,还很兴奋地要伸手来抱,玉流萤也将他一把搂在怀里,想着再也不和他分开了。 钧天君知道那男婴无碍,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注意别人的死活了。直到她看到怀里的凤七,才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小丫头给影响的。钧天君笑着就要将王族金面戴于嘟着嘴的凤七脸上,夜影这时终于缓过神来,他立马阻止道:“你这贼人偷我至宝,魅我心智,还敢当着我的面将至宝浪费在这小杂种身上。” 钧天君闻言面色转冷,她将手中的王族金面掷于空中,然后以自身功法将王族金面照的更加耀眼夺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道成境先天灵宝出世了。 夜影诧异道:“你若是怕了就把王族金面还给我便是,这般是在作甚。” 钧天君不曾回他,而是继续催动道法,一时之间,周围不管炼神期还是从圣境,甚至道成境的高手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中很多都没见过钧天君,可有认识钧天君的几个刚想逃走,就被钧天君喊道:“罗浮主,胡疯子还有那条想要游走的小鱼,你敢跑,我等等就去你洞府把你尾巴全剁下来。” 那已经现出真身想要游走的六尾蓝鲨尴尬地又幻化成人形,讪笑着走了过来。 夜影呆呆地看着这一个个过来的西北幽天修士,里面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罗浮主乃是道成境大能,胡疯子也是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夜影自然是目睹过风采的。而且罗浮主和他同为幽天君手下,只不过罗浮主修为高深,跟随幽天君已久,管辖的范围比他重要的多也大得多。 罗浮主来到场中,他看着空中被钧天君以道法催地夺目耀眼的王族金面,暗道这钧天君吸引这么多人过来干嘛。他又看到了站在那的夜影,眉头微皱,这个刚刚晋升从圣境后就拜入幽天君门下的修士他见过,可他想不通这夜影为何要去招惹钧天君这等煞星。其实这也怪不了夜影,他是那种一直闭关修行,直至修到从圣境之后才开始接触天君层面的。而且他也就见过幽天君罢了,幽天君与其他九天天君会面时,如何会带着这种偏远地方的小手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紫衣道者就是钧天君。 罗浮主只觉得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真该绕道而行。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胡疯子跟他互看了一眼,都无奈摇头。 夜影不明白为什么罗浮主他们不跟他打招呼,他又看了眼那个六尾蓝鲨,夜影只听过其恶名,知道他喜欢把人头颅一口咬下,然后用他的六条尾巴把人尸体拍将出去。但他一直未见过其真人,现在看到披着一身蓝色道衣,样子憨实的六尾蓝鲨,他觉得传闻也不见得那么真实。若是六尾蓝鲨知道夜影现在的想法,那他肯定等钧天君走了,转身一口就把夜影的头咬下来,然后直接把他的尸体拍烂。可现在他只想知道夜影这个倒霉蛋是怎么得罪钧天君的。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差个正主了,钧天君将王族金面收回手中,然后轰碎虚空,瞬间开启镜面世界,整片虚空化作了如冰晶般璀璨的镜面,在场众人尽数映入其中。而后钧天君心念一动,一片片镜面重叠压缩,渐渐收拢,直至漂浮在王族金面之上,形成一个隐隐闪光的方形世界。 见钧天君一上来就是“心镜灭世”,那些不知道的根本不懂她在干嘛,而罗浮主、胡疯子等知道其中厉害的就坐不住了,他们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带一身伤还要被牵进去近千年功力。 罗浮主见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抱拳开口道:“钧……”可被钧天君一瞪,他立马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暗恨这夜影到底怎么得罪了钧天君,要拉这么多人一起陪葬。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鬼面虚影出现在虚空之上。 夜影等一众西北幽天修士看到那鬼面虚影,直接跪在地上道:“参见幽天君。” 罗浮主、胡疯子、六尾蓝鲨不曾跪下,只是抱拳行礼。 幽天君看了眼场下,对着钧天君怒道:“钧天君,这里虽然是交界处,但还是我西北幽天境内,你在此轰碎虚空,又用心镜灭世扣我这么多西北幽天修士,是当我这幽天君死了么?” 钧天君冷笑回道:“那你西北幽天就是当我钧天君好欺负咯?” 幽天君纳闷道:“此话怎讲?” 那夜影听到幽天君称这紫衣道者为钧天君时,他只差没找个地方把自个儿埋了。 “你问他。”钧天君看着夜影道。 天空中鬼面虚影喝道:“说!” 夜影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了,不止是幽天君,就连罗浮主胡疯子等人都不得不扶额称奇,这哥们说钧天君是贼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钧天君魅其心志,怕不是想身死道消想得太久现在一朝得志哟。 幽天君越听气越不打一处来,他还不好在一众西北幽天修士面前发作。他知道以钧天君的性子,现在还没有下杀手,肯定是有条件要谈。他对钧天君道:“你要什么。” 见时机成熟,钧天君道:“这玉灵族我要迁去中央钧天。” “可以。”幽天君想不都想就直接答应,在他眼里,玉灵族根本不算什么。 钧天君又道:“你这手下这双眼睛和嘴巴是不能要了。” 幽天君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自鬼面虚影上分流出一团黑雾,自夜影身前刮过之后,夜影的双眼和嘴巴都被封了起来。夜影害怕地伸手去摸可以扶住的东西,但他周围什么都没有,他直接摔了一跤想喊人,却发现他再也都说不出话了。比起那些被割下玉灵面具的玉灵族人,夜影现在甚至更惨些。 见钧天君还有要求,幽天君抢先道:“差不多行了。” 钧天君好意道:“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这怀里被他骂的孩子叫凤七。至于这‘凤’字,是西南朱天只有一个人能用的那个。”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盯着钧天君怀中的孩子,现出万分震惊之色。 第五十六章 安顿 “朱雀圣女!”众人心中第一反应就是这朱雀圣女为何会在钧天君手中。 先前西南朱天异变,众多探查过去的势力中就有西北幽天,后来碍于苍天君与朱天君的实力,大家都纷纷撤回了投影法器。但那一声响彻九天十地的凤鸣,他们确实听到了,他们也知道西南朱天降生了新一任的朱雀圣女。 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钧天君怀中的朱雀圣女,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凤七!”幽天君更在意的是方才钧天君说的话,他的鬼脸黑雾来到钧天君面前,女婴额前的第六瓣红莲印让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因为幽天君深知朱天君的性格,别看朱天君平时笑笑哈哈的,真惹到了他,他可以把天都捅个窟窿下来。而且朱天君这人极为护短,若是让他知道有幽天君手下骂朱雀圣女为小杂种,到时候不来西北幽天闹个底朝天才怪。 幽天君大喝道:“九天同气连枝,敢祸乱我九天者,人人得而诛之。”言罢,那股鬼面黑雾略过夜影面前,在夜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他人头落地了。鬼面黑雾一飘而过,那些被定在广场上的夜影手下一个个身首异处。 玉灵族族长看着地上夜影的头颅,又想到刚刚玉流萤的诅咒,心中对玉灵神明敬畏之心更重。他朝着玉灵神明的雕像拜了一拜。 钧天君就是吃准了幽天君了解朱天君为人,加上他还不知道西南朱天后面发生的事情,所以不用她动手,幽天君自己就会清理门户,以绝后患。 钧天君看到幽天君把该做的都做了,就将漂浮在王族金面上的方形世界一转而开,里面先前留存的众人影像纷纷飘出,消散于空中。 罗浮主等人皆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们可以确定,如果幽天君刚才谈不妥,以钧天君的性子,她真下得去手,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无辜之人了。 见钧天君释放了众人影像,幽天君好奇问道:“钧天君,这朱雀圣女?” “捡来的。”钧天君如实说道。 幽天君以为钧天君不想说,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反正他跟西南朱天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即可。 在说了声“钧天君你请自便”之后,天空中的鬼面虚影就此散去。 见幽天君已经离开,众多修士也知道这紫衣道者就是中央钧天的主人,不想惹祸上身的他们纷纷作揖告辞。 钧天君没有理那些人,西北幽天除了幽天君及几个厉害的道成境之外,没人值得她寒暄称道。 罗浮主胡疯子等人抱拳之后也赶快离开了,最好笑的是那六尾蓝鲨。他一看到大家都走了,生怕钧天君最后再点他的名,飞远之后立马现出六尾真身,在虚空之中迅速游走跑了。 玉灵族族长见这漫天大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也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中央钧天之主,忙带领全族人叩拜道:“玉灵族恭迎钧天君法驾。” 钧天君对玉灵族族长道:“跟你们族人说一声,我们要回中央钧天了。” “啊?”玉灵族族长听闻这就要走,为难道,“天君,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 钧天君看了一眼道:“不需要准备,吩咐你的族人站稳即可。” 玉灵族族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吩咐族人好好站稳。突然,他感到所处大地都在震颤晃动,他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在了地上。他可以看到他们这片大地正在飞速上升,待他再往后看时,他们已经飞出了以前被划定的区域。原来是钧天君拔出了玉灵族所在范围内的大陆,带着他们全族连着这块大陆一同飞回了中央钧天。 玉灵族族长和族人们看着神乎其神的钧天君,心中敬畏之情比之他们的玉灵神明也不逞多让。钧天君就这样带着玉灵族离开了那片如家畜一般的圈地范围。玉灵族族人知道他们终于出来了,一个个激动地泪流满面。 中央钧天外隐界,一片灵气极为浓郁的群山之间,有一个占据着多座灵山的名曰朝先门的宗派。门主朝元通乃是元婴后期修士,在外隐界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依仗着高深修为,他们朝先门比一般宗门大出来很多,他也没少在同道好友面前吹嘘,说他朝先门一门抵三宗。今日他正在打坐之时,忽觉胸闷心悸,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候突然有门下弟子来报说,外面有座陆地飘过来了。就在朝元通以为他这弟子疯了的时候,他们门派的长老们也纷纷前来说外面真飘来了一座陆地。 朝元通觉得不可思议,忙起身查看,还不待他走出山门,就看到远远真有一座陆地向着他们朝先门飘了过来。他惊得立马让门下众弟子开启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一开,朝元通坐镇阵眼之中,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妖物,竟敢来闯他朝先门。 钧天君此刻正在安抚怀中的凤七,让她再等等,等安顿好玉灵族之后就带她回钧天府上,那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感应到前方开启阻拦,钧天君右手一挥,朝先门护山大阵像纸糊的一样就被破了,阵眼之中的朝元通喷出一口鲜血,他目瞪口呆地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小心睡着了,现在还在梦中,不然外隐界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修士。可接下来的情景,让他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噩梦,还是必须醒着看的那种。 钧天君没有跟他们废话,直接运起镜像,将朝先门从中间一分为二,然后心念一动,将在右边那半的朝先门门人全部扔去了左边。做完这些,钧天君把玉灵族的整片陆地带到了灵气最浓郁的山顶位置。陆地落下之后,钧天君又从袖中取出三卷竹编,飘向玉灵族族长道:“此中一卷记录的是炼神期之下五行各异的修炼功法。一卷记录的是聚灵丹药的炼制之法。最后一卷除了给你们一个炼神期都破不开的护山大阵外,你们族中如果有人在阵法方面有天赋,也可参悟,这是东方苍天与我中央钧天以物换物时的一套阵法典藏。” 玉灵族族长激动地抖着手接过这三卷竹编,感觉在接受玉灵族以后的光明未来一样。 钧天君道:“答应补偿你们的,我已全部做到,我与你族之间不存业结。” 玉灵族族长叩首道:“玉灵族上下永世万代皆感念钧天君大恩。” “玉灵族上下永世万代皆感念钧天君大恩。”玉灵族族人齐齐叩首喊道。 钧天君看了一眼亦跪在那里手中抱着男婴的玉流萤,撕开空间裂缝直接回天君府了。 来到中央钧天的玉灵族百废待兴,在族长的指挥之下,他们布阵的布阵,采摘灵果的采摘灵果,还有些族人发现了朝先门在右半边屋舍内的法器,也全部收了起来。 钧天君的手段太过威慑,导致朝元通都不敢去探上一探。直到过去了很久一段日子,他才敢派门下小弟子过去套近乎,跟旁边玉灵族的小孩子熟了之后,他们才得知飞过来的是一个叫玉灵族的部落。听那里的小孩子们说,他们以前是在西北幽天的,后面得钧天君照拂,才被带了过来。 一听到钧天君的名号,朝元通吓得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不过这也解释得通了。不然谁还有如此能耐,带着一座陆地飞过来还一击毁他护山大阵。朝元通想着想着就笑了,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跟钧天君有点关系的人物了。他琢磨着以后要跟新邻居好好相处,毕竟对方是钧天君保过来的。其实这些也是玉灵族族长让手下孩子跟来探查的朝先门小弟子说的,关于以前夜影和王族金面的部分自然省略了,他只是要给他们玉灵族先立一个大靠山,然后让族人抓紧修炼。他还是明白的,只有自己族人强大了,才能真正在这修真界站稳,他们玉灵族才有未来。 一路撕开空间裂缝,钧天君终于回到了自己府上,她有些倦了。她身影再出现时,已经是来到了中央钧天禁地之内。此处隐匿阵法遍布,隔绝外界一切探知。钧天君对着一扇虚掩的石门恭声道:“师尊,徒儿此次不负所托,顺利将凤七带了回来。只是她吸收了炎极鞭残余的火灵之力,要马上净灵才能保其性命,徒儿中途一并将王族金面取了过来。” 石门后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很好,将她和王族金面放下,明日之后带她回你府中好生教导吧。” “是。”钧天君将怀里凤七和王族金面一齐放于地上,然后恭敬后退,出了禁地。她从不怀疑她师尊的能为,她师尊说在一日之内将凤七体内的狂暴火灵之力清除,那就必定可以在一日之内清除。就像当年三君临地之时,他师尊告诉她极难胜皇会将迷仙引中的“仙”字古币给她一样。如今钧天君道法大成,皆是因为“仙”字古币内的机缘。 过了良久,自虚掩的石门中飞出两只火红的蝴蝶,它们扑闪着翅膀飞到了王族金面之上,停留之后漂亮的赤色翅膀一张一开间像是很喜欢这张面具。石门后又走出一个身披黑袍之人,两只火红的蝴蝶见那人出来,直接飞至他的肩头不再离开。黑袍之人拿起地上的那张王族金面,一步一步靠近凤七。就在凤七被这靠近的黑袍吓得想哭的时候,突然又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感觉。隐于黑袍之内的面庞,只有那双深邃如暗夜灿星般的眼睛与凤七四目相对,而那股狂暴的火灵之力化作一条赤链火蛇向着黑袍人吐出信子直接一口咬来。那黑袍人毫不在意地按下王族金面将赤链火蛇压了下去。那条赤链火蛇还想反击,却被黑袍人直接以王族金面轰散,无处藏身之下又像个被打的委屈孩子一样乖乖地汇聚于王族金面之内。 就在凤七戴上王族金面的那一刻,远在极难胜地的石武“啊”的一声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五十七章 跟踪 极难胜地,渠丰城云来客栈天字号房,看着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的石武,阿大以为石武又出现了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就在他要控制住石武时,石武突然双手掩面,难过地哭了起来。 阿大不知道石武到底怎么了,试探地喊道:“小武?” 石武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回想着夜里做的那个噩梦,越想越难过。 阿大见石武这次好像是清醒着的,就去桌上给他倒了杯茶。 石武转头含泪看着阿大道:“阿大爷爷,我好像梦到我爹爹和娘亲了。” 阿大回道:“这是好事啊,说明他们也在想你。” 石武伤心道:“可是……可是我梦到他们好像在受苦,他们伸手要去抓什么却又抓不住。我想帮他们去抓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阿大疑惑道。 石武点了点头道:“一双好沧桑的眼睛,感觉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石武自己都被自己说的给弄晕了,直接敲了敲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好啦好啦,你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兴许是前几天你第一次看见杀人的场面,被吓到了。你才十岁,会被吓着做噩梦也是正常的。”阿大安慰石武道。 石武还想再说的时候,阿大转移他注意道:“小武啊,你饿不饿了。现在巳时都已过半了,你要不要吃些什么?” 石武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摇了摇头,他还在回想着那个梦,他刚刚说的他们在受苦只是委婉的说法,梦里那鲜血淋漓的画面真实地让他害怕。石武担心道:“阿大爷爷,你说会不会……” 阿大立马回道:“不会的小武。临涛早已是先天武者境界,何况以他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不会有问题的。相信他!他能解决好。” 石武听阿大这么一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只求老天爷能保佑他的爹爹和娘亲,还有他娘亲肚子里的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 阿大见石武心情不佳,对他道:“要不要去做点有趣的事散散心?” 石武以为阿大又要带他去赌钱,摇摇头道:“阿大爷爷,我现在没心情去赌坊。” 阿大知道石武误会了,说道:“不是去赌坊,我先前不是跟你说我们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嘛。阿大爷爷等等教你怎么甩掉跟踪的人,然后再带你去和派他们跟踪过来的人谈判。” 石武摸了摸脖子道:“这样子真的可以么,还去找幕后的人谈判?我们可是被盯梢的一方啊。” 见石武来了兴致,阿大继续道:“这样子才有趣呀。他们觉得他们是盯梢的一方,如果我们突然消失又出现在他们幕后的人面前,你说好不好玩。” 石武点了点头道:“是蛮好玩的。” 阿大笑着道:“那这次就当是带你练习了,这也是江湖上的一种技巧,以后你要是行走江湖也用得到。” 石武也终于笑了,他说道:“我最多拿这些回去跟浩然他们吹吹牛。我想过了,等我病好了,就跟阿大爷爷一起回轩家村,然后勤加练习厨艺,争取有我爹爹一半的手艺之后重开临涛馆。到时候我就当大厨,浩然就给我提供食材,阿大爷爷你照旧帮着收钱。我们一边开馆子一边等我爹娘回来。” “好好好!不过你阿大爷爷现在可是很贵的,怕你请不起啊。”阿大对着石武开玩笑道。 石武呵呵一笑道:“阿大爷爷再贵也是小武的阿大爷爷啊,肯定不忍心看小武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阿大揉了揉石武脑袋道:“你呀,阿大爷爷想不疼你都难。” 也只有跟石武在一起的时候,阿大才是那个轩家村收账的和蔼老头。他们洗漱了一下就让小二上了些早点,顺带问了渠丰城这边各个商铺和城主府的大体位置。那小二热情地将渠丰城的大商铺都介绍了一遍,在获得了阿大五文钱的打赏之后,那小二开心地走出了他们房间。 此刻外面盯梢的两个渠丰城侍卫已经换成了渠丰城主的管事翠鸢和翠鸢的贴身侍卫。先前那两个侍卫将昨晚石武的怪异表现告知了翠鸢,翠鸢想到昨晚夜间出现的异象,可怎么也没法将石武跟这异象联系在一起。可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那两个侍卫将这一情况报之渠丰城主之后再去休息。 这时,翠鸢在远处看到阿大和石武整顿好行装正好从客栈出来,以为他们要出城去了,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去牵那匹一同进城的瘦马,而是向着路边的商铺逛去。翠鸢和那侍卫赶紧跟了上去,但也不好跟得太紧了,时不时地也问着旁边商家东西怎么卖,多少钱之类的。 阿大和石武在前面走着,阿大低声道:“盯梢的人一般都不会靠的太近,因为靠的太近就容易一直出现在你视线之内,你就会想着这个人是不是在跟着自己。然后你的心里就会开始警惕,会观察那个人出现的次数,如果超出了你心里的预警,你就会想办法甩掉他们,他们的盯梢也就算失败了。当然,甩掉他们也需要办法,等等你就先试试吧。” 石武嗯了一声,开始逛起附近的店铺来。他第一次反盯梢,还有些紧张,虽然是在问杂货铺老板摆在外面的酥糖多少钱,可眼神却是四处张望的。杂货铺老板看石武不像是来买糖的,更像是在怕别人突然冲出来抓他的样子。 杂货铺老板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石武被这么一问,诧异道:“老板你看出我有事?” 杂货铺老板小声道:“我看你神情紧张,四处张望,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啊?” “啊?”石武忙不承认道,“不是不是,老板你帮我称半斤这种酥糖。” 杂货铺老板见石武突然满脸通红,疑惑着帮他称了半斤酥糖,然后用油纸包好,说是二钱银子。 石武从阿大那边拿了银子递给老板,然后连忙拿过包好的酥糖快步走了。 阿大在后面摇着头笑了笑,跟了上去。 石武见走远了,那个杂货铺老板应该也看不到他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阿大笑道:“没事的。” 石武脸红道:“太丢人了,连杂货铺老板都看出来我在观察有没有人跟着。” 阿大道:“你刚刚那样想不被看出来都难。你要不露声色的,比如笑着跟老板谈价钱的时候突然转个身问我要钱,或者假装银子掉地上了弯腰去捡。这时候你才有机会发现他们,因为别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做买卖的做买卖,买东西的买东西,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又突然转开的,就是一直跟踪盯梢你的人。” “阿大爷爷你早说嘛。”石武埋怨道。 阿大道:“要一步一步来,一下子说得太多你也消化不了。走吧,下家店里应该可以看到跟着我们的人了。” 石武期待地点点头,然后和阿大一起进了一家很大的裁缝铺。他们在里面很认真的选着各种颜色的布匹,阿大直接挑了一匹天蓝色的布料,让裁缝铺老板先帮石武量体,然后直接定做了一身秋衣。量好之后阿大又问了还有没有别的颜色质量再好些的布料,他们还要挑些。裁缝铺老板听了高兴极了,说前天新来了一批货,还没有来得及搬出来,可以带他们去后面仓库里慢慢挑。主要是见阿大他们已经确定买了一套,是真正要买布料做衣服的主顾,裁缝铺老板自然乐意给他们好好介绍好好挑。这也是阿大想要的,他们在裁缝铺待得时间越久,外面盯梢的人就会越按耐不住,想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不会从后门跑了之类的。只要他们再进去仓库待久些不出来,必定会有人进来一看究竟,到时候就能知道盯梢的是谁了。 裁缝铺老板让店里伙计先在店铺里看着,他要带两位客人去后面仓库挑货,那伙计听了就直接机灵地到门口招揽客人去了。 裁缝铺老板笑着带着阿大和石武去了后面仓库。阿大随意看了几匹布,又问石武喜欢什么颜色的,石武指了指上面雪白色的那匹布,觉得样子不错。后面石武又帮阿大选了一匹深蓝色的布料,觉得他阿大爷爷穿上以后一定精神。他们就这样慢慢挑着,老板也开心地一一帮他们拿着,乐呵地希望他们买的越多越好。就在他们挑了一盏茶的工夫,外面伙计和一位姑娘走了进来,伙计说这位姑娘要看好的布料就带她过来了。那裁缝铺老板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只觉得今天一定是拜对了财神方位。 阿大和石武都看了看那进来的扎着高马尾的女子,其正是渠丰城主府上的管事翠鸢。翠鸢见阿大他们进去裁缝铺实在太久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让侍卫在外面盯着,然后自己扮成客人进去。翠鸢没有迎上阿大和石武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挑着布匹。 石武道:“阿大爷爷,我们也挑的差不多了,让老板陪着这位姐姐挑几匹好看的吧。” 阿大点了点头就让裁缝铺老板算账开票,那老板量了量那三匹布的长度,又告知如果阿大后天就要拿的话,得加赶工钱。阿大知道是要得急了,说了一声可以就让老板去开票。 裁缝铺老板见阿大也爽快,就把零头去了,让他们给三两银子就行了。 阿大将银子递给裁缝铺老板,然后接过了那张回票,只等着后天来拿。 石武临出门的时候还对翠鸢道:“这位姐姐,我觉得那匹粉色的布料很适合姐姐你。”说完,石武还对她笑了笑。 翠鸢也镇定自若地笑着回道:“真的吗?那我等等就试着比对比对。” 那老板见石武这时候还在帮他招揽生意,只觉得这小公子越看越可爱,他也忙殷勤地介绍起那匹布来。 阿大和石武出了裁缝铺互看一眼,疾步走入旁边小巷。翠鸢直接付了银子买下了那匹粉色布料,还不待裁缝铺老板帮她量体,她就走出仓库问门外进来的侍卫阿大他们往哪里走了。 门外侍卫信心满满道:“他们进了旁边那条死胡同,等等就会折回来了。” 翠鸢听了也就放心了,她们两个装作还在那挑着布匹,可迟迟不见阿大他们出来。待她们实在忍不住进去找的时候,那条死胡同里哪还有阿大和石武。 第五十八章 做客 话说阿大和石武疾步进入那条小巷之后见许久没人跟上来,还以为她们不跟了,谁知越往里走才发现这条根本就是死胡同。 石武道:“怪不得那个姐姐不追上来了,原来这边是条死胡同。” 就在石武要往回走的时候,阿大道:“这对我们是一条死胡同,对她们也是。” 石武啊了一声,问道:“什么?” “因为她们知道这是条死胡同,就认为可以不用跟来我们也会原路返回。”阿大指了指上面道,“所以只要我们跳出这里就可以暂时脱身了。” 石武茅塞顿开地对阿大竖起大拇指,又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点,以后跟轩浩然吹牛的时候可以炫耀炫耀是怎么逃脱别人追踪的。 阿大说着就一把提起石武,一跃飞起之后上到了二楼高的屋顶,然后直接跳过几间屋子后,来到了另一条他们真正要去的街边的小巷中。 阿大和石武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急不慢地从小巷中走了出去。石武还拿出了刚刚买的酥糖递给阿大道:“阿大爷爷来一块。” 阿大接过之后掰了一点下来,慢慢放进嘴里。石武则是拿起一整块含着吃了起来。 石武吃着这酥糖觉得好甜,甜的都有些腻,不过一想到等等就要显示出他的聪明才智了,不免有些自得地笑了起来。 阿大见石武笑嘻嘻的样子,知道这孩子是缓过来了。可他心里其实也是担心着的,他没有告诉石武昨天晚上发生的怪事,他怕石武还要多想。更何况以早上石武的那种状态,知道了以后怕是会急死。阿大现在也不好过多猜测,只希望石临涛夫妇能福泽深厚。 石武看了看附近的店铺,问阿大道:“阿大爷爷是这条街不?” 阿大环顾了四周,看到那个小二说的那家烧酒铺之后就确定道:“应该是了,那小二说行旅门就是在烧酒铺右边第三家。” 石武兴奋道:“那我们快去吧。” 阿大点点头道:“这次也是你提醒了我,我原本想着我们与那金面人交恶,不宜再接触行旅门。可按你的想法,我们确实该去行旅门看看。” 石武得意道:“对吧对吧,我们现在有钱了,让他们行旅门保我们去秦国,他们不是号称谁都不敢动他们行旅门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就要看看他们行旅门敢不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大也觉得很有道理,带着石武向着行旅门走了过去。可刚走到行旅门店铺门口的时候,石武就傻了眼,阿大也只是笑笑。只见渠丰城的行旅门大门紧闭,直接高挂歇业的牌子。 石武气道:“怎么这行旅门算准了我们会来么,直接就关门大吉了。还是它跟我八字不合,我想到什么它就给我来对付的法子。” 阿大道:“也许你们真的不合吧,不过这样子也好,起码知道了他们的确有大动作,不然也不会突然关闭我们途经的行旅门据点了。如果没有猜错,东江镇那边的行旅门也关了。至于风渡口或者东江之上,就是他们最好的下手地点。” 石武道:“那我们怎么办?” 阿大调笑道:“你平时不是鬼点子最多了嘛,怎么现在不多想想。” 石武见阿大有恃无恐的样子,期待道:“阿大爷爷,你们先天武者是会飞吧!” 阿大直接敲了敲石武的头道:“想什么呢?要是会飞我们那时候还用找你大壮哥送么,早就直接飞回秦国了。” 石武揉了揉脑袋嘟着嘴道:“那个杨一帆都会飞的,你比他厉害多了。” 阿大没好气道:“术业不同,人家修的是仙家道法,还有飞剑灵器,会飞也是正常。我们先天武者主招式气劲,擅长近身搏杀而已。” 石武这下子是听明白了,就是来一个杀一个呗,他直接道:“那算了,我们回去客栈休息吃午饭吧。反正兵来阿大爷爷挡,水来我们一起江里游。” 阿大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去问问知道的人就行了。” 石武纳闷道:“阿大爷爷你在这里还有朋友?” 阿大没有回他,只是带着他去了另一条街上。 直到看到前面府邸大门上方两个苍劲的“渠丰”二字,石武愣了愣道:“渠丰城主你朋友?” 阿大道:“说不定聊着聊着就成了朋友呢。” 城主府两个门卫见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站在门口不走了,其中一个年轻门卫上前说道:“城主府重地,外人不得闯入。你们有何事?” 阿大道:“你们城主备了一桌好菜,要请我们去吃。现在我们到了,你去通报一声吧。” 那两个门卫都愣住了,又打量起这个背着长布包袱一身灰旧布衣的老头,再看看那个身后背了把伞,系着奇特发髻的少年。年轻门卫实诚道:“老丈,您别跟我开玩笑,我来了没多久,还要吃这碗饭的。您是我们城主家亲戚不?” 阿大见这门卫也是个老好人,就不逗他了,对其道:“你进去通报一声便是,就说她在远远看着的客人来了,不用准备酒,备些好菜就行。” 那门卫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通禀,但在阿大说出“你再不去那我就在外面直接喊了啊”之后,年轻门卫让另一个帮忙看着,自己就去里面汇报了。 过了不久,那年轻门卫快步冲了出来,笑脸恭迎道:“老丈快里面请,这个公子快里面请,我们城主等你们很久了。” 说罢,阿大和石武就在这年轻门卫的引领下进了渠丰城主府。 会客厅内,渠丰城主一身便服,手中白玉折扇不时地打开又合上。见来的真是阿大和石武,渠丰城主起身相迎,她笑着道:“渠丰参见前辈,这位就是前辈身边的小公子吧,果然是人中龙凤,相貌堂堂。” 石武觉得这城主说话真好听,他并不介意她多说两句。 阿大直接坐下道:“冒昧前来,城主不会怪我们唐突吧。” 渠丰城主挥了挥手,让那个门卫先下去。然后她亲自帮阿大倒了一杯茶道:“前辈哪里话,前辈能来我府上,那是给我渠丰面子。我还要谢谢前辈没有怪我有失远迎呢。” 阿大点了点头道:“那不知可否问城主一二。” 渠丰城主笑道:“如果是问渠丰城的事,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是别的事,前辈就别为难我了。”渠丰城主边说边示意他们吃菜。 阿大说渠丰城主备了一桌好菜等他们,果然桌上就有一桌好菜,分别有酱烧鸡,水晶肴蹄,落叶琵琶虾、油爆双脆、梅菜扣肉,鱼香肉丝,还有一大碗解腻的莼菜莲藕汤。 阿大没有动筷,但他对石武说如果饿了就先吃。石武见他们还要聊天,自己也真的饿了,就挑了一圈先夹了一个鸡腿过来吃着。 阿大继续道:“渠丰城与东江镇离得甚近,想必也是城主管辖吧。” 渠丰城主道:“是,听说前辈要去东江镇探亲来着。” 阿大道:“本来是的,可是看到城主这边行旅门都关了,想必我在那东江镇的亲是探不成了。” “那不打紧,你们要去东江镇,我派人送你们去便是了。不过行旅门可不归我渠丰城管。”渠丰城主彰显诚意道。 阿大道:“那你们渠丰城就只管远远看着我们咯。” “非也,我们最多就是按上面指示帮前辈看着点而已,防着那些江湖宵小打扰到前辈。我对前辈只有敬仰之情,并无纠结之恨。”渠丰城主如实道。 阿大也听出了渠丰城主的意思,是上面让她来盯着的,动手的事情她一概不管,甚至还想快点送阿大他们离开渠丰城。 渠丰城主见阿大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开玩笑道:“前辈是怕我在菜里下毒么?” 阿大回道:“不怕的,就算中了毒,还是一样能杀你。何况,我还没吃呢。”说归说,阿大还是夹起一只虾吃了起来,甚至觉得味道不错。 正在啃鸡腿的石武倒是听得噎住了,忙拍打着后颈。 渠丰城主哈哈笑道:“小公子安心吃,我渠丰还不想这么早死呢。”说着,渠丰城主自己也夹起了一只虾,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这一桌三人吃的是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在温馨聚餐。 就在这时,外面翠鸢抱着那匹粉色布料进来了,她正要报告自己跟丢了阿大和石武,还去他们的客栈找过了,他们都没有回来。可一看到坐在这里的阿大还有啃着鸡腿的石武,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石武笑着道:“我就说这匹布适合姐姐吧,怎么不让那裁缝铺老板帮姐姐量了做一身啊?” 渠丰城主也看了看那匹布料,用锦帕擦了擦嘴道:“我们府上有专门的制衣先生,手法针线都不是外面师傅能比的。” 被城主这么一说,翠鸢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她跟丢了人不说,还让阿大和石武到了城主府上,她真的羞愧难当。 渠丰城主开解翠鸢道:“好了,前辈又不是什么外人,我那时让你们看着也是想你们远远护着,外面一有个风吹草动可以给前辈他们示个警而已。” 一番说辞滴水不漏,渠丰城主继续招呼阿大和石武吃菜。 阿大道:“既然城主如此好意,那就给我们前路示个警吧。不然,我可能要给城主示警一下了。”说着,阿大手指并剑,一道蓝色气劲幽幽附着,美妙又致命。 翠鸢立身而起,就要挡在渠丰城主前面,渠丰城主把她一把拦下,笑着道:“前辈来者是客,我这做主人的确实该表示表示。不过这也只是渠丰的推测,渠丰觉得,行旅门不能做的事情,另一个地方的人能做。” 阿大收回气劲,目中放光道:“无幽谷!” 第五十九章 阿四 渠丰城以北两百里外,有一个叫做飞瀑渊的地方。那里山势陡峭,重峦叠嶂,特别有名的就是那条从山顶冲流下来的瀑布,当真是壮阔非常。 飞瀑渊周边群山多有山货奇珍,是附近村民和猎人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但即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往飞瀑渊深处走。因为越靠近飞瀑渊那条瀑布就越危险,好多个曾经不相信要去试的,都再也没有回来。久而久之的,飞瀑渊深山里有可怕猛兽的消息就传了开来,说是不小心被叼了进去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夜晚时分,飞瀑渊的山林里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雾,一直奔流而下的瀑布冲击着深潭的水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就在大自然的动静之间,一个男子从深潭底一跃而起,单膝跪地站在深潭边上,他全身的肌肤在潭水的映照下白到放光,美妙的线条让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忍不住脸红。他站起身子,紧实却又不外显的肌肉在秋雾和水汽的朦胧中更显神秘感。他容貌极美,些许是刚从水里出来的缘故,他面上皮肤凝着的水滴如一颗颗晨间露珠般晶莹剔透。他以手指将额前黑直长发向后梳着,露出其高挑上扬的眉毛,那对温柔似水的眸子里藏着一道勾人心魄的光。 男子吹了一个口哨,旁边草丛里传出沙沙作响之声。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草丛里向着男子扑了过来。他会心一笑,勾起的笑颜感觉可以瞬间暖化山间的雾气。月光照耀之下,那个巨大的黑影现出了白色的皮毛,仔细一看,竟是一只全身雪白的健壮老虎。男子轻笑间似有所感地一个后翻避过了白虎的飞扑,直接趴在了它身上。白虎扭着身子跳来跳去,想把男子甩下来,却正好帮他把身上的水都擦拭干净了。他们就像是两个小孩在比谁的力气大,互相抱着摔跤一样。 白虎见甩不下来那男子,还把自己身上皮毛给弄湿了,不舒服地“呜啊”了两声,然后将嘴里叼着的衣服转头递给了他。那男子接过衣服穿了起来,拍了拍样子委屈的白虎道:“走吧,去我屋里吃点肉。” 听到有肉吃,那白虎也不恼男子了,直接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向着深潭旁的屋子走去。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用四根粗壮的树干立起固定之后再往上面用干草覆盖铺好的四面透风的凉亭而已。那男子将挂在东边绳子上的一条风干猪腿拿了下来,摸了摸白虎的头就递给了它。 白虎也不客气,一口咬住以后趴在屋里乖乖地舔舐啃了起来。男子随意拿起屋里的一个山梨咬了一口,却突然听到天空之中回荡着“啁——啁”的鹰隼鸣叫。 男子叹息一声道:“都要回去了还不让我清净些。”说归说,男子还是将手中山梨放下,从东边绳子最后面取了块半拳头大小还未风干的鲜肉。他让白虎先在这好好吃着,然后纵身而起,速度迅捷地在树木之间踏步而上,最后一个翻身立于一株高耸入云的松树之上,使其仿若置身云海之巅。 那只在空中一直盘旋寻找的灰色鹰隼终于发现了目标,“啁——啁”着就要向着男子扑面而来,那男子不紧不慢地向空中抛出了刚刚拿的那块鲜肉。那只灰色鹰隼双目一视,疾驰的身子追着那块鲜肉去了。可奇怪的是,那只灰隼没有直接将那块鲜肉叼进嘴里,而是双爪狠狠抓住之后又自空中将那块鲜肉放开,一个飞旋再一口叼入嘴中,然后扑腾着翅膀站于男子肩头。 男子呵呵一笑道:“你至于嘛,就为了显示是自己获得的肉,还要这么麻烦地在空中转上一圈。直接叼了去吃不是更好?” 灰隼生气地不理他,任性地吃着凭自己本事获得的肉。 云海雾间,那男子站立于拔天松树之上,灰隼驻其右肩,像极了天上仙人临凡。 那男子耐心地等灰隼吃完那块肉才从它腿边竹管里将纸条取了出来。他其实是不想上来接的,但这灰隼若找不到他完不成任务,会一直在空中叫唤盘旋。他也知道是谁传来的信息,可他不明白的是,他在晋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按常理说只要回无幽谷拿剩下的一半接头钱即可,中间不应该有别的任务传来。 男子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四,情况急,具体信息去取东江镇官府公文。任务,风渡口,跟踪前任阿大上船,当面击杀其身旁少年。杀之立走,望小心。接头钱,十株百年药材已到半。灯影书。” 原来这男子就是现今无幽谷血榜前五中的移骨换形阿四。看到“灯影书”三字旁靠近灯字的梅花暗号,阿四知道这纸条是灯影亲笔所写。在无幽谷每个接头人和杀手之间都有各自独特的暗号,而他和灯影之间的暗号就是在最后第三个字旁边画一朵梅花。他抖了抖右肩上的灰隼,示意它可以回去了,可灰隼还在闹脾气地对着阿四开合着它的喙。它认为阿四上来的慢了,还得多加块肉。阿四如今纸条在手哪还惯它,直接一跳而下,笑着道:“有本事来我屋里拿啊。” 阿四的身形急速向下,山林之间的树木越发茂密,灰隼知道若再下去等等就不好飞上来了。它报复地双爪狠狠一抓,却发现阿四的肩骨已经全部缩至胸骨外侧,像是错位了一般,它见一击无用只好愤怒地“啁——啁”两声拍翅上空了。 阿四浅笑一声,借着旁边树干一踏,轻巧落地,而后他右臂向上一抬,肩骨又丝毫无损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待阿四落地之后,他还能听见灰隼不满地在上空盘桓鸣叫了许久才飞走。 阿四不管那灰隼,径自回去了自己屋子。可刚回到屋子就看见白虎已经啃完了那只风干猪腿,这次换成阿四不满地拍了拍白虎的脑袋道:“你吃得这么快都不给我留点吗?” 白虎懒洋洋地躺在那,“啊——呜”一声,示意阿四别打扰它吃饱了休息,它顺势还眯起眼睛准备睡了。 阿四没好气地又想去拿他刚刚放回桌上的那半只山梨来啃,却发现屋梁上有只松鼠正拿着他那半只山梨啃的飞快,那速度阿四是不指望能拿回来多少了。 阿四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算了。他一个转身舒服地躺在那只白虎怀里,照着月光又拿起右手上的这张纸条看了起来。大体信息很明确,不过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少年就值十株百年药材。还要当着前任阿大的面杀了这少年,摆明了这少年是前任阿大看中的人。 阿四对前任阿大并没有多大印象,只知道他的剑法很厉害,是根据人体死穴所练的一套杀人剑法,失踪之前已经到了内家上品巅峰的境界。可他与阿大是两个时代的人,现在的血榜之上已经没几个前一批的老人了,他们之中死的死,攒够了买命钱出谷的出谷。而且阿四也并不惧怕阿大的点杀剑,因为阿四的武功招式都很特殊,点杀剑对别人来说或许招招致命,可对阿四来说,也只是普通剑法而已。所以阿四在想,灯影为什么不一并把阿大的头给接了,既然对方要在阿大面前取那少年的命,就说明阿大也应该是要被接头的对象。 其实这也不怪灯影,镇国公当时就是要买阿大的头,但知道石武对阿大的重要性后,又有了别的计策,这才变成只让阿四当着阿大的面杀了石武即可。毕竟要在一个先天武者面前杀了他看护的人也绝非易事。而且镇国公显然在阿四杀了石武之后还有大动作,这也是让灯影不敢接的地方,他感觉镇国公后面的阴谋大到会把阿四一并吞了。最后镇国公强行让灯影接下了这单买卖,还拿走了阿四的无幽令当做凭证。灯影只好在后面写了“杀之立走,望小心”的话语提醒,不过灯影对阿四隐遁的功夫还是很有信心的。 阿四看到纸条上灯影说的这次接头钱有十株百年药材后还是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离攒够买命钱又近了一大步。不过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少年长什么样子。他一直有个习惯,在真正动手之前,会先去看一眼被杀的对象。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平时的样子和被杀的样子很不一样。他会记住被杀对象平时的样子然后覆盖掉他们被杀时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影像。 阿四将任务的纸条揉了揉塞进了嘴里,咬了几口就吞了下去。他知道具体的还得去东江镇拿到信息公文才能做出判断,也就不去想了。 他摸了摸旁边都已经开始打鼾的白虎,轻声道:“我明天就要走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虎哼了哼鼻子,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在做梦。 阿四倒是伏在白虎身上做了个美梦,梦到了自己还是那个少年,和一群动物伙伴在森林里奔跑撒欢着。直到漫天星光洒下,映照在这个男子身上,像是宠爱地为他披上了一件皎洁外衣。 第六十章 古琴 从渠丰城主府出来,阿大大概知道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渠丰城主的意思很明显了,上面有行动,但没让她参与,很可能是让无幽谷的人来接手,她也希望阿大他们能快点走。 阿大也很配合地跟渠丰城主说她的人该跟还是跟,要跟上面汇报还是按时汇报。但如果上面真让她们来当先头兵,阿大虽不会对渠丰城主下手,但对来的人他是不会留手的。 渠丰城主自然知道意思,点头答应之后双方算是达成了一致。 石武这场是全程吃着看完的,他一边听着阿大和渠丰城主话里有话的交锋,一边叹着怎么有这么多门道暗话。 临走前渠丰城主还对石武说如果下次有机会,可以当游客来渠丰城好好玩两天,她渠丰亲自作陪。 石武觉得这渠丰城主很是亲切,忙点头答应。 就在回客栈的路上,阿大显得心不在焉,石武则是兴致满满地逛来逛去。 直到石武指着一个玩偶问阿大好不好看的时候,才发现阿大还在想事情,他问道:“阿大爷爷你想什么呢?” 阿大边走边回道:“在想无幽谷是谁来杀我们。” 石武哦了一声道:“是怕遇到熟人么?熟人会不会好办些。” 阿大道:“不会,甚至下手会更重。” “啊?”石武惊讶道。 “因为是熟人,知根知底。”阿大转而道,“不过他们下得去手,我也下得去手的。” 石武听了直摇头道:“那还是别是熟人好了,不然多尴尬啊。” 就在石武等着阿大回话时,却发现阿大又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到阿大在一家叫七弦阁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阿大突然道:“等我一下。” 石武好奇地跟了上去,只见这是一家不怎么宽敞的小店。想是店里生意不好,店家也没请帮忙的小二,就老板一个人在店里。而且这家店的老板也不似别家,见客人进来了也不主动欢迎,就让客人自己看着。 进了这七弦阁,石武才发现这是一家卖琴的店铺,里面架子上挂着一把把新制的七弦琴。在架子的正中央,用好看的红木做底,端放着三把看起来有些旧的琴。 阿大正是站在这三架满是断痕的琴面前久久不能移开。石武不忍打扰阿大,因为阿大脸上的神情他见过,轩浩然想林佳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就在阿大站那许久之后,店铺的老板也被吸引着过来一起站着。他当然不是被这三把琴吸引,而是被阿大这种能站那看这么久的客人吸引。他这七弦阁生意冷清惯了,难得有这么个看似懂琴之人,他也觉得稀奇。可他快要打烊回家了,他打断阿大道:“这位客人,如果您真喜欢的话,就挑一把买了去吧。” 老板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抱多大期望,他这铺子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也就卖点自己做的琴糊口饭吃。不过他们祖上有三把古琴,是传下来很久的,还曾留有祖训,非知音不可卖。说是这么说,可一来这古琴懂的人本来就少,二来这价钱开的太高了,纵然别人有心想买,也根本买不起。 “流水断,梅花断,龟纹断。”阿大直接认出了这三把古琴上的断纹,感叹道,“当年我答应她,说是杀了谢放之后就买一把梅花断送给她,然后把那笔钱合着我们攒够的买命钱一起给谷里换两个新身份。可惜,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老板听了吓道:“客官你说什么杀人呢买命的,我可是小本生意,不惹这些的。” 石武知道阿大肯定说的是以前无幽谷的事,忙帮着解释道:“我爷爷说的是戏文里呢。老板,你这琴怎么卖?” 老板还有些害怕,只想快点打发他们走了之后好关门打烊,直接道:“流水断八百两银子,梅花断一千五百两银子,至于这龟纹断,不说也罢。” 石武被这价钱吓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现在听他就剩最后一个没说,笑道:“别啊,您都说了这两把了,也不差那一把。我一看那把龟纹断就大有来头,就当给我开开眼界呗。” 那老板见石武这小公子看着面善,也就继续告诉他道:“说起这把龟纹断可就有故事了,相传是初代晋国皇上方焦命当时制琴大家司马如邕亲手所作,共六把,皆取名‘绮尾’,首把仍存于晋国皇宫之内。至于其余的五把则是赏赐给了当时的朝中重臣。可老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啊,那些个当年的重臣逐渐家道中落,这几把“绮尾”也就纷纷流落于民间了。至于我这里的这把,是当年我太祖父从一个落魄公子手里收来的,当时也是花了很大一笔金子。我太祖父一生痴迷于收藏古琴,也喜欢自己弹奏古琴,认为古琴传出的是过往的岁月之音,品之大雅。” 石武听了称奇道:“您太祖父真是个高雅之人。” 见也说开了,老板抱怨道:“高雅啥呀,高雅就不用吃饭了吗?他是开心了,一辈子想要啥是啥,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后辈了。我们家族原本可是在渠丰城数一数二的主,可我那太祖父收藏古琴当真是不惜血本。光光这把龟纹断,他还价都没还价就用五百两金子收了下来。是五百两金子啊小兄弟。”老板手指着那把龟纹断,痛心疾首到不行。按他真实的想法,哪会有人愿意花五百两金子去买这么一把破琴的,偏偏让他给遇到了,还是他的太祖父。 石武不得不再去看一眼那把“绮尾”,琴身上一道道斑驳的龟背纹路即是一个个凝留下来的岁月痕迹。不过在石武眼里,这哪里是一把古琴啊,这就是一把金琴,比真金还金的那种。 阿大叹道:“千金难买龟纹断,你太祖父其实收的不亏。” 一听阿大还是个行家,那老板道:“那您要不要收了去?我太祖父当年五百两金子收的,我只要四百两金子就行了。我真的受够这生意寡淡的琴馆了,每个月就卖出一两把新琴糊口,这三把古琴就是供着的祖宗啊,吃又不能吃,用又不能用。我真怕到我儿子那辈都要被牵在这琴馆里。” 阿大道:“我现在没这么多金子,只能买你前面两把中的一把。” 老板一听也很高兴道:“那您就直接把那把梅花断买了去吧,我也不收你多了,您只要给个一千二百两就行了。” 阿大犹豫了一下,问石武道:“可以么?” 石武直接道:“当然可以啊。老板,那把梅花断轻点拿下来,可别弄坏了。”石武巴不得阿大有喜欢的东西,他一直觉得阿大太过无欲无求了,像这样的人是不会快乐的。所以那时候从石临涛口中得知阿大想吃桂花酥,石武立马就去摘了一篮子桂花回来让石临涛做。他想他阿大爷爷能快乐地活,而不是一直背负着什么。 就在阿大有些激动地要付钱的时候,那老板不好意思道:“客官你先等等,我那太祖父还留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说这琴非知音不可卖。说如果我们把琴卖给不懂琴,不会琴的人,他就要半夜从坟里爬出来找我们。” 石武愣住了,说道:“还带这么狠的么。” 那老板也是一脸无奈地笑着:“所以这位客官,你既然懂琴,想必也会弹琴吧?” 阿大点了点头道:“会一首。” 那老板如释重负道:“够了够了,你弹一下我们走个过场就行。不然我真怕我那太祖父半夜爬出来找我。” 老板将那把梅花断轻轻取下放于桌上,阿大端正坐着,手指轻触琴弦试其音色,果然传出一阵古韵流音,与那些新制的琴音有很大的区别。阿大对这把梅花断的琴弦音色已经了然,可他的手却在发抖。 石武第一次见阿大紧张到手抖,那可是连杀齐方城主时都没有抖过的手啊。阿大稳了稳心神,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阿九教他这首曲子的时候。手指在一个个熟悉的位置落下,仿佛在与故人叙旧一般,琴音婉转悠扬,好似让人身处夜中月明,诉相思之意,语共首许愿之情。 指停曲罢,石武和老板虽不是好琴之人,却也听出了这首曲子中的情意。 老板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不知此曲为何名?” “寄月。”阿大回道。 老板叹道:“好名字,那这把梅花断以后就叫‘寄月’如何?” 阿大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点了点头。 “一千二百两银子,多谢。”老板很自然地说道。 听着老板这紧接的一句,石武有一种他阿大爷爷被坑了的感觉。可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他可以从阿大弹奏的曲子中听出,阿大想那个人了。 见石武投过来的埋怨目光,手里紧紧攥着十二张百两银票的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忙说道:“对了客人,你们等等。我想起来这把琴还有个琴盒来着,我帮你们找找。” 说着,那老板就在柜台下面找了又找,最后找出来一只乌漆墨黑的琴盒。兴许是放得太久了,上面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石武刚想发作说老板你这是随意找了个积灰货坑我们呢,哪知道老板拿布一擦之后,那只墨色琴盒竟透着一层光亮。其上更是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一刻一琢皆是工匠细作。巧合的是,这只琴盒的顶端还有一个月牙儿的徽印。 老板赔笑道:“不好意思放久了。不过客人,这古琴盒是连同这把梅花断,不不,现在是叫寄月了。这古琴盒是我太祖父连同这把寄月一同收来的,这个古琴盒据说是水火不侵,密封性也特别好,而且寄月放进去以后可以纹丝不动,就不怕因颠簸而耗损了。当然,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应该不会有差。” 说着,老板就把寄月放入琴盒,一并递给了阿大。 阿大接过正好放入盒中的寄月,又摸了摸琴盒和那盖子的边缘道:“是黑檀木,你太祖父的眼光真的不差。”说完,阿大就拎起琴盒上的带子,背在背上出门了。 阿大他们虽已离去,可老板耳边还是回响着阿大那句“你太祖父的眼光真的不差”,他转头看着中间架子上剩下的流水断和龟纹断,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第六十一章 无幽谷 石武和阿大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老板还热情地问他们吃了没有,石武拍了拍肚子回了句吃饱了才回来的之后就和阿大上楼去了。 阿大将古琴盒放于桌上,轻轻抚着。见石武没有多问,阿大反而不适应了,他道:“你没有想问的?” 石武坐在凳子上,翻转着桌上的茶杯摇头道:“这是阿大爷爷的事,阿大爷爷想说自然会告诉小武,阿大爷爷不想说,小武也不会多问的。” 阿大无奈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哈哈,所以我以后还是安安心心地做菜就好了,不然我一去江湖之上,必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石武站在那一阵比划,开玩笑道。 阿大却很认真道:“等你病好了以后我将点杀剑法的心法传授给你,然后你再成长一些,说不定真的可以。” 石武忙摆摆手道:“别了别了,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江湖了。我现在就想当个厨子,好好跟阿大爷爷和轩浩然一起干一番造福别人口腹之欲的大事业。” 念到大壮的惨死,齐方城主与铁屠城主的机关算尽,韦一刀最后对于恩怨的解脱,石武就已经再也不想去沾染江湖了。 阿大道:“也好。不过前提是我们能活着离开晋国。” 石武双手撑起下巴,转了转眼睛道:“那我们可不可以花钱请无幽谷的人杀无幽谷的人啊?” 阿大知道这小子又来小聪明了,否决道:“先不说无幽谷里还有通缉我的无幽令在,光说那些分布在外的接头人也不是我们一时之间能找到的。” 石武突然好奇道:“无幽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阿大回道:“是一个只要出得起价,你想杀谁他们都可以帮你杀了的存在。那些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无幽谷都可以帮你做好。” “嗯?”石武进而问道,“那有没有人去杀过皇上啊。” 阿大没好气道:“那谁还把别的国家先送给无幽谷么?” 石武吐了吐舌头道:“嘻嘻,我就问问嘛。阿大爷爷你是不是里面最厉害的!” 阿大想了想道:“其实不是,即便那时候我已经是血榜第一了,但面对那时候的谷主,我还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无幽谷还有谷主啊。”石武来了兴致道。 阿大嗯了一声道:“和那个金面人一样,他出现的时候一直带着一张鬼脸面具。所以我一直怀疑,他的另一个身份肯定是正派之中很重要的人。不过那时候我也没多大兴趣关心这些,只想着我的接头人能多送任务过来,我好攒够了买命钱离开无幽谷。” 石武道:“阿大爷爷你不喜欢无幽谷的生活啊?” “其实无幽谷里什么都有,女人,赌坊,酒楼,你想得到的它都能给你安排上。但我就想跟阿九快点离开,我们不是因为想杀人才进去的,我们是因为想活下来才进去的。”阿大眼中现出无奈之色。 石武轻声道:“很辛苦吧那段日子。” 阿大释怀笑道:“所以我还是很羡慕你的,起码你可以自己选。我们刚开始就是一帮子孩子被扔到一个荒山里,还不能出那座山,谁要是逃出了划定的范围,就会直接被杀。然后不管用什么方法,要在山里待满一年或者杀了一同来的所有孩子,这样才可以下山。那时候才是真的地狱,每一个人都为了活着而开始不择手段。不光要防着同伴,还要躲避山里各种猛兽的袭击。刚开始我不知道收敛锋芒,山里的食物和水抢的最多,也招致后面很多人联手对付我。他们一个个见着我就抱团,将附近的果子和水全部取走。后面我每天基本都是饿着肚子的,找到的食物也是能省则省,因为不知道哪天就什么吃的都没了。他们还做了很多陷阱,有一次我躲过了数个陷阱之后遇到了同样来找食物的一匹饿狼。跟它搏斗之时我力有不逮,被它咬伤了胳膊,好不容易挣脱逃到树上,谁知道那匹饿狼就在树下面蹲了我三天三夜。我在树上喝露水刮树皮吃,最后它实在忍不了才离开。而我也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加上长时间没有好好吃喝,发起了温病,全身滚烫。我跌落在地上以为自己肯定要被野兽吃了或者被路过的人杀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是她在一个枯树坑里照顾我,还把仅有的水和吃的分给我。说实话,如果是换成我遇到她,我不一定会救她。我后来问过她,为何救我,她说她也不知道,就觉得她应该救我。我至今都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道理。” 石武笑着道:“那肯定是阿大爷爷长得丰神俊秀,那位姑娘情迷意乱不救也救了。” 石武刚说完头上就被敲了一下,只听阿大道:“你这小鬼头口舌倒是快,你可知她在血榜排行第九,即便是前五之中也没几个敢去招惹外号凝血刃的她。” 石武一听这外号,身子不自主地寒了寒,讪笑道:“阿大爷爷会护着小武的吧。” 阿大道:“难说,你阿大爷爷遇到了熟人,护得慢了些,她的匕首就进了你的咽喉了。” 石武一直有那种可以把别人的话语在脑海里转换成画面的能力,他忙吓得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道:“阿大爷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阿大正色道:“那你就好好地听着。” 石武立马双手放平端坐在凳子上,样子别提有多乖了。 阿大见了满意地继续道:“后面还是待满了一年,一共去的七十个孩子,剩下了四个。我一个,阿九一个,还有两个在后面的训练中还是不幸死了。无幽谷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师父,但他们都是以面具掩盖容貌,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教我们适合自身的武功,行走江湖的技巧和各种暗语,等我们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完成自己第一个任务之后,我们就有挑战无幽谷内杀手的资格了。” “这才是有资格挑战啊?”石武吃惊道。 “嗯。无幽谷共有二十个杀手,除开血榜之上的十个,我们能挑战的也只是十一到二十名。可以直接一对一,无论用什么方法,杀死对方即可。也可以与对方接同一个任务,谁成功了谁就活下来。” “好残酷。”石武道。 阿大摇头道:“残酷的不止是这些。无幽谷不是一个可以让你原地踏步的地方,他时刻都想把你的潜力发挥到最高值。即便是血榜前十的杀手,他们也会受到来自不低于自身排名五位的挑战。你想想看,后面的人怕别人追上来,而前面的人又成了后面的人要翻过的山。这种永远在被人追逐攸关生死的日子要么把人逼疯,要么就诞生出一个个强到至极的杀手。这就是无幽谷想要的。” 石武的眼神变了变道:“你们就是他们的刀,一把把磨的锋利无比以后让那些幕后的人来挑。捅进那些幕后之人想捅的人身上,然后获得比给出的接头钱更多的利益。” 阿大点了点头道:“是。” “没想过逃走么?”石武问道。 阿大道:“除了我以外,逃走的都被抓了回来,就是单单抓着一个头回来的那种。然后他们把头挂在无幽谷的旗杆上,风吹日晒,鸦食虫蛀。所以没人敢逃走,只有不停的接任务,完成任务,攒买命钱。” “买命钱要很多么?”石武其实一直想问,以阿大血榜第一人的身份,还杀了前任武林盟主谢放,为何才刚刚够。 阿大道:“多,而且排名越高需要的买命钱越多,但接任务时候的接头钱也会更多。两相抵消之下,排名越高越有利。而且后面需要的已经不再是平常的金银了,往往是那种百年药材,珍奇矿石。听说前面有个运气好的,得到一把仙家法器,直接就攒够了买命钱出谷隐居了。当然,这种例子少之又少。” 石武叹息道:“哎,他们不敢绝了你们的希望,给你们一个明确的出口之后,让你们为了这个出口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奋力卖命。” 阿大何尝不知,无幽谷内的杀手又如何不知,可这就是无幽谷的阳谋。 石武抿着嘴道:“阿大爷爷,要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是都不会再回去了。” 阿大道:“也不尽然,我迟早还是要回去看一眼的,看一看阿五阿六有没有娶上媳妇生一堆胖娃娃,看看阿九过得好不好。看看我那接头人因为弄丢了我被惩罚成了什么样子。落叶归根,我的根不在无幽谷,而是在这些挂念的人身上。所以,我最后还是会回去看一眼的。” 石武嗯了一声,满怀信心道:“阿大爷爷,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安全去到秦国的。到时候你就能和你的朋友见面了。我也要看一看阿九奶奶漂不漂亮。” “你讨打!”阿大假装嗔怒道。 石武一个鱼跃龙门从凳子上跳起,然后裹着被子就在床上滚了一圈。他当然知道他阿大爷爷不会真的打他,可他就是想闹着玩,耍一耍小孩子心性。 阿大轻声呵斥道:“一天天想有的没的,还不快点去洗漱睡觉。” “得咧。”石武解开被子笑着起身,听话地去了。 阿大照旧帮石武点起昨晚的炭炉,让他睡得暖些。石武这孩子没心思时真的是说睡就睡,阿大去帮石武盖被子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还轻声地打着鼾。昨晚的异象和石武做的噩梦其实也萦绕在阿大心头,可这些阿大只想自己来承受。他也知道现在这一路根本逃离不开江湖的牵扯,但他尽量扛着让江湖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压下来,因为他眼里的石武还是一个孩子,一下子压下来太多,石武会被生生压垮。 阿大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现今会如此为人着想,想必阿九知道了也会嘲笑于他吧。他看向窗外的明月,又抚了抚身边放着寄月的古琴盒,心中已经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它送给阿九。 第六十二章 君臣 深夜,晋国都城,皇宫之内。 一个年轻人站立于偏殿书房岸桌之前,其身形高挺,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贵气。他很认真地提笔练字,可写了好几张都不甚满意,他将上好的青玉白狼毫放回笔架之上,然后随意拿起一张刚写的字,对着岸桌之下的镇国公方擎道:“爱卿帮朕看一眼,这个字要如何才能写好?” 听其言语,他正是晋国当今皇上——方昰。他来到方擎身前,眉宇间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让方擎不敢直视地俯首接过那张纸。 方擎放于面前一看,皇上写的是一个“和”字,可这个“和”字的两边分得很开,已经单独形成了两个新的字。 方擎俯首道:“老臣不擅书法,又岂敢妄议皇上之书法。” “爱卿是不擅书法,可爱卿擅调查,擅权谋。让朕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爱卿你了。”方昰看向书房垂帘后面道,“出来吧。” 说着,自垂帘后面走出了一个脸带金色面具之人。 方擎一见此人,全身杀气抖现,要不是皇上在这,他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 感受到方擎身上的强烈杀意,方昰叹道:“爱卿还是不让朕写好这个字啊。” 方擎激动道:“皇上折煞老臣了,皇上的意思老臣懂。可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儿方齐的尸首现今还在国公府内不得安息。” “朕亦知爱卿痛失爱子,情绪激动也是人之常情。可你派人潜入祖庙,探查金面前辈一脉的皇室宗亲,这般行事让朕都有些毛骨悚然了。”方昰冷声道。 方擎顿时满头大汗,叩首道:“老臣只想看看到底是皇室哪一脉如此无胆,连个后辈都保不住。” “放肆!金面前辈乃是护佑皇族之人,你儿自己不认祖归宗,还能怪金面前辈不施以援手!”方昰呵斥道。 方擎见话已说开,索性道:“老臣自十一岁时就跟随先帝左右,与北魏东秦历经大小数十战,哪次不是身先士卒。可这赫赫战功换来的镇国公又有何用,还不是落得个断子绝孙的地步。今日皇上既然也说到这了,那不如就削了老臣的爵位,解了老臣兵马大元帅的职,让我颐养天年去吧。” “你在威胁朕?”方昰眼中杀机起。 方擎冷笑一声道:“老臣岂敢。老臣也就乐天知命,不想皇上为难罢了。” 方昰负手在后,双拳紧握,他知道方擎贵为镇国公,身兼晋国兵马大元帅之职,在军中威望深重。若他突然解甲归田,必定会造成朝野动荡,到时候军中势力也会为了大元帅之位明争暗斗,于晋国绝无益处。所以即便要解方擎的职,也应该是抽丝剥茧,一层一层来。 方昰语气缓和道:“镇国公说的什么气话,正如镇国公所言,你十一岁就跟随先皇左右,于情于理,朕都要喊你一声叔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爱卿的计划朕也是知晓一二的。金面前辈也因为令郎之死深感自责,所以他会全力配合爱卿,势必将那贼人就地正法。” “哦?”方擎看着金面人道,“连编排给那个先天武者罪名都不敢的你,能配合我什么?在旁边看戏鼓掌么?” 面对方擎的冷嘲热讽,金面人回道:“行旅门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为了让你能更好的行动,我已经让我之一脉包下了晋国行旅门七日内的所有运输护送费用,也让那先天武者沿途的行旅门关门歇业。如果他们交了费用由行旅门派人护送去秦国,即便你以权压人中途得手,那接下来行旅门与皇室之间要清算的账就不是你一个镇国公能抗得下来的。” 方擎呵呵冷笑道:“那我该谢谢你么。” “你自然不必谢我,对于方齐的事我也很抱歉。可对于一个不认晋国皇家,甚至连方字都不想放在名字中的后代,我没必要冒着会死的风险去救他。即便现在你方擎站在我面前,我也一样这般对你说了。”金面人丝毫不避讳道。 方擎于地上咬牙道:“有本事再说一遍。” 金面人看着方擎道:“是不是镇国公当久了,兵权拿稳了,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方昰见二人剑拔弩张,准备上前一劝之时。方擎已然起身相击,却被金面人一掌按下肩头,单膝跪地间地上的白玉砖也被他的膝盖磕碎崩裂。 金面人见方擎竟敢在皇上面前动武,怒喝道:“方擎尔敢!” 这声怒喝将金面人原本的声线全部暴露了出来,他是真的动怒了。 可金面人真正的声音出口的时候,地上的方擎满是惊愕之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方擎自十一岁起就一直在其身侧倾听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他甘愿豁出性命去守护的人。 方擎失魂落魄地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金面人叹了一口气,将脸上金色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与方擎相似的脸,但看上去更加苍老,也更加威严。他将手掌移开,扶起方擎道:“小擎!” 方擎泪如泉涌道:“先帝!真的是你!你没死啊胥大哥!”方擎已经激动地直接喊晋国上一任皇帝为胥大哥了,这也只有方擎能这么喊了。 方胥眼中亦含泪道:“小擎,不是胥大哥不救你家齐儿,是真的救不了啊!” 方擎摆了摆手道:“不用再说,若换作别人,我肯定不信这番说辞。但现在既然知道金面人是胥大哥你,我信!” 方胥紧紧地抱着方擎道:“小擎,我知道你这次为了杀那人准备了很多后手,但他已经是在先天武者中都极为恐怖的存在了,何况他手上还有一柄连我们皇族专用的金钢金都能削断的神兵。所以要杀他,只能用非常手段。” “胥大哥,我知道的。”方擎突然又跪在地上对方昰磕头道,“皇上,老臣罪该万死。老臣私自将皇家军火库的火药全部调往了风渡口。” 方昰笑着扶起方擎道:“爱卿言重了,刚刚父皇都已经说要行非常手段才能杀死那个贼人,爱卿要做的就是朕想做的。爱卿何罪之有?” 方擎目中激动道:“多谢皇上。” 方擎转而对方胥道:“胥大哥!这么多年,你瞒得小擎好苦啊!” 方胥回道:“我当年被行旅门选中,成为其晋国总管事,这样就必须放弃晋国皇帝的位置。那时我年事已高,诈死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昰儿正如旭日东升,朝中更是有你这等肱股之臣,我自然可以放心离去,为我晋国皇室暗中培育一股新的助力。” 方擎理解地点点头,对其道:“胥大哥,对不住,刚刚是小擎鲁莽了。” 方胥拍了拍方擎的肩道:“你我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你的计划也正合我意,只要将火药放于那先天武者坐的大船舱底,在大船行至东江江中心的时候,直接炸死他即可。” 方擎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花了买头钱请无幽谷血榜第四的移骨换形先将那老者身边少年杀了,我要让那老者尝尝重要的人死在眼前却报不了仇的感觉。然后在他与阿四缠斗之际,直接让安排的死士点燃舱中炸药,那些可是炸一座城都够的炸药了,我不信炸不死他!即便他武功卓绝,侥幸未死,我也留有后招,保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想到很快就能报仇雪恨了,方擎血红的双眼中充满了疯狂之色。 方胥赞同道:“辱我皇家者,必杀之而后快。” 方擎见方胥还是如大哥一般顾念着自己,感动道:“胥大哥!” “就像昰儿刚刚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既然都叫我胥大哥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方胥与方擎双手紧握,兄弟情深。 方昰沉吟片刻,还是说道:“爱卿,父皇是金面人的身份全天下也只有爱卿和朕两个人知道,爱卿懂朕的意思吧。” 方擎自是明白道:“老臣必定死守这个秘密,请皇上放心。不过老臣斗胆还有一个请求。” 方昰疑惑道:“爱卿但说无妨。” 方擎道:“老臣可否借皇上御笔,与胥大哥一写皇上忧心的那个字。” 方昰一听笑意渐浓道:“自是可以,爱卿真是国之栋梁,朕深感欣慰。” 见皇上答应,方擎恭敬地双手取过青玉白狼毫,然后在岸桌之侧写上了“和”字的左半边,笔势锋芒外现,力透纸背。写完之后他将青玉白狼毫递于方胥道:“胥大哥,您请。” 方胥接过青玉白狼毫,将“和”字右半边补上,方胥所写字体柔和内敛,却不失内正方圆。 方昰拿起方擎和方胥合写的那张“和”字,拍手鼓掌道:“好字!” 说罢,三人互看一眼,都笑了起来。 寅时已过,方擎早已满心激动地回府休息了。 皇宫书房之内的灯火犹还亮着,坐在座位之上的方胥不见了方才与方擎相认时的激动开怀,而是脸色铁青地看着刚刚方擎写下的“和”字左半边。在他身侧的方昰也是凝视良久,不曾说话。 “昰儿,看出来了么?”方胥问道。 方昰点了点头道:“不能留。” 方胥嗯了一声道:“能私自调动火药库内全部火药,这真是连我都始料未及的事情。我以前以为让他辅佐你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近年来权势越发深重,行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今日若不是我现出身份,怕是他对付完那个先天高手之后就会对我们皇家内部下手了。” “父皇的意思是?”方昰问道。 方胥道:“等他先把那个先天武者杀了再说,即便方擎该死,但那个先天武者更是。既然方擎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那就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等这次事情结束,是该好好清理一下军部了。” “是!”方昰恭声道。 方胥起身道:“昰儿,皇家之内无亲情。你除了要做到制衡之外,一旦有人超出了皇家所能忍耐的界限,不管他是你的父亲也好,还是那些个肱骨大臣,不用犹豫,直接灭杀。” 方昰闻之心寒,但他也知道,他现在是晋国皇帝,是一个已经不配拥有感情的人,他沉声道:“谨记父皇教诲!” 第六十三章 局开 天微微亮时,东江镇的早点铺就已经开门了。时值深秋,雾深露重,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早点铺的老板是个年轻的汉子,他已经习惯早起,现在正忙着蒸馒头,锅里也还煮着一大锅豆浆。 就在他以为起码要过辰时才会有客人的时候,从雾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形。穿过迷雾之后,那个长得让老板以为是谪仙人的白衣薄衫男子坐在了铺子里的凳子上,对着他道:“老板,来两个馒头一碗豆浆。” 老板一时间看得痴了,缓过神来后觉得不好意思道:“好好,马上来。” 老板急忙掀开热气腾腾的蒸笼竹屉,从里面拿出两个还烫手的大白馒头放于碟中,然后又从旁边锅里盛了一碗热豆浆,一并端着送到那位客人的桌上。 老板轻声道:“客官慢用。” 那男子嗯了一声就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他吃馒头的方式很特别,是那种撕下来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嘴里,咬的细碎之后再吞入腹中,接着他又喝了一口豆浆,品过之后再咽下去。早点铺老板也是苦孩子出身饿过来的,他知道这位客人吃的每一口都是对食物的珍视。 那男子吃得比平时的客人要慢很多,但现在还是卯时,早上又起了大雾,也不会有什么客人等位的情况。 那男子将桌上的馒头和豆浆都吃完后,对老板道:“多少钱。” 老板回了句:“您给四文钱就行了。” 那男子将四枚铜钱递给老板,顺带问道:“不知这镇上府衙在何处?” 老板想了想道:“您从小店出门,左拐之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往右边转,过七八个铺子之后就能看到府衙大门了。” 那男子道了声多谢就转身走了。 老板收起铜钱放入柜台之下,还想跟那男子说现在府衙肯定没开门,可那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雾中不见了。老板有一种碰到仙人的感觉,可想了想之后,只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又忙着蒸起新一批的馒头来。 那白衣男子正是离开飞瀑渊的阿四,他自那天醒来之后就动身前往这东江镇了。阿四按照早点铺老板说的路线很快就来到了府衙前面。现在这个时辰府衙自然是不会开门的,但阿四一个纵身就越过了外墙,进入了府衙之内。 阿四看了一看四周房屋,猜想县吏应该是住最大那间屋子。他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只见床帘虚掩,一个中年男子正抱着一个年轻女子美美地睡着。阿四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对那中年男子道:“你可是府衙县吏?我来取上面公文。” 床上的正是东江镇县吏,他和他的小妾正在酣睡,被房间内突然出声的阿四吓了一跳,县吏揉着眼怒道:“何人敢擅闯本府官宅!” 待那县吏掀开床帘看到阿四的模样,他顿时觉得阿四比自己怀里的小妾美上太多。他一脸嫌弃地将瑟瑟发抖紧搂着自己的小妾推至一旁,对着阿四道:“你究竟是何人!” 阿四见这县吏打着官腔还没睡醒的样子,以床帘旋转勒住县吏脖子道:“我再说一遍,我来取上面公文。是你自己取出来,还是我杀了你再去拿。” 那县吏这时才算真的清醒了,眼前这位想必是上面说的来取公文的大人。他只恨自己没睡醒还打什么官腔啊,忙求饶道:“大人莫要动怒,下官方才糊涂了,这公文下官一直贴身保管,这就给大人取来。”说着,那官吏挣扎着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张公文卷轴,递给了阿四。 阿四拿过公文卷轴,松开了那县吏,然后当场开启看了起来。可他越看脸色越是变化不定,有不解,有诧异,有深思。 就在县吏忐忑着阿四会怎么让自己赔罪时,阿四突然合上公文卷轴离开了。县吏一时间不明所以,但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那小妾不满地看着自家男人道:“老爷,您可是我们东江镇的主啊,为何要怕刚刚那人。”说着,这小妾脸颊泛红,看样子是想到阿四的美貌,情不自禁地害羞了。 县吏听了直接嘘声道:“你个小妇人懂个屁,那位可是上面镇国公的人。镇国公乃晋国兵马大元帅,他就是要踏平我们东江镇,皇上都不会说他一句,甚至还会夸上一声好。” 那小妾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人背后势力的可怕,如果他一怒之下真把县吏和她杀了,他们也只能认命。 阿四出了府衙的时候是带着一股子怨气的,他现在很想把灯影拉到面前问一下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前任阿大现在是先天武者境也就罢了,其手上还有一柄光凭剑鞘就能砍断晋国皇族特供金钢金的神兵。他终于知道灯影在信中写的“杀之立走,望小心”的真正意思了。他真是要谢谢灯影这么好心的提醒他啊。 阿四稳一稳心神,原本简单的任务现在也和眼前的迷雾一样,让人无法看清前路。他必须好好计划一番才能完成这次任务了,而这次任务成败的关键就是十里外的风渡口。 白衣薄衫的阿四不得不再次进入迷雾之中,向着风渡口疾驰而去。 石武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时过半,他一打开窗户,发现今天的迷雾很重,竟然都看不清外面街道上的行人。石武兴奋道:“阿大爷爷,你说这种环境下是不是特别适合隐匿身形然后逃出生天!” 凳子上闭目凝神的阿大睁开了眼睛道:“不想再进江湖的你不是应该去洗漱,然后吃了早饭慢慢看你爹爹那本菜谱么?” 石武听了吐了吐舌头,吹着口哨去洗漱了。 阿大轻笑摇头,他知道人本来就是反复无常的,更何况一个十岁的孩子。 吃罢早饭过后,阿大问石武今天有什么想做的。石武觉得如果还是有人跟着的话太没意思了,可现在也与渠丰城主说好了,不好甩掉那些跟踪的人。他说道:“今天就像刚刚阿大爷爷说的那样,研究研究我爹爹的菜谱吧。” 阿大道:“我就随口一说,你想去玩或者逛都可以的,我会陪着你。” 石武道:“可我不喜欢跟阿大爷爷逛的时候后面还有人跟踪着。但为了不给渠丰阿姨添麻烦,我们也不好甩掉她的手下。所以我还是乖乖在客栈看菜谱吧。” “你管渠丰叫阿姨?你们很熟么?”阿大笑着道。 石武回道:“还行吧,她不是让我们下一次来的时候找她出来一起好好逛逛嘛。我觉得渠丰阿姨人不错。” 阿大不置可否道:“你觉得不错就不错吧。” 其实对于石武来说,渠丰城主确实算不错。一个能成为城主的女子,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为人处世也必定是人中上品。石武有一个敢杀齐方城主的先天武者做爷爷,她渠丰城主自然可以表现地比石武亲阿姨还亲。 在桌子上翻阅着蓝色菜谱的石武突然道:“阿大爷爷,明年秋天我做桂花酥给你吃吧。” 阿大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酥?” 石武哈哈一笑道:“我那时候请浩然他们吃饭的时候小乖爱吃甜食,那时候我爹说你也正好想吃桂花酥了,就让我去村口摘了一篮子桂花回去。后来我看到后厨还有好几屉桂花酥,而且我爹爹这本菜谱上可是写着了‘阿大叔和小武的朋友都爱吃’。”石武摇了摇手上那本蓝色簿子,由不得阿大不承认。 阿大咳嗽了一声,看着窗外道:“今天的雾真是重啊。” 石武憋着笑意道:“嗯,就是不知道明年的桂花开得好不好。” “你小子是不是过不去这茬啦?”阿大边说边出门了,不知道他去干嘛。 石武则是在阿大出门之后捧着肚子哈哈哈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笑几声,一只利箭就从窗外直接射了进来。石武暗自心惊道:“不会吧,我就跟阿大爷爷开个玩笑,就有人来要我命?” 就在利箭近身之际,阿大破门而入,挡在石武身前,单手抓住飞来利箭。但让阿大奇怪的是,他手中利箭瞄准的对象并不是石武,而是石武旁边的床沿上。阿大拿起手中利箭,发现其上挂着一张卷着的纸张。他取出纸张一看,是一张画着一个貌美男子的画像,而在男子画像的旁边,写着“局开”二字。 石武探出脑袋看着这张纸,却看不懂道:“什么意思?” “你那人不错的渠丰阿姨在给你示警,应该是无幽谷派来的人出现过了,杀局也要开始了。”阿大再次看着阿四的画像道,“这人我没见过,应该是自我离开后才进入无幽谷的。” 石武道:“还好渠丰阿姨让人画下了他的画像,我们也好有个防范。” 阿大再次看向纸上貌美的男子道:“嗯。” 原来那个东江镇县吏自阿四走后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阿四回去后会告他一个渎职之罪。所以他早早就让车夫赶着马车送他过来渠丰城主府,自己先将早上的情况全部汇报上来,免得阿四将中间过程添油加醋,害他官位不保。 渠丰城主这才知道无幽谷的人出现了,她还请来了城中最好的画师根据东江镇县吏的描述将阿四的画像画了下来。渠丰城主表面上说的是让县吏将那来人行事样貌话语一一记录在案,即便日后镇国公追究起来,他们也好有个交代。那县吏听了立马称是,描述起来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 待送走诚惶诚恐的东江镇县吏,渠丰城主亲自在画像旁边写上“局开”二字,然后就让翠鸢将这张画像送去给阿大他们。渠丰城主知道杀局已开,这是她最后一次对阿大示警。 暗流汹涌急至,已经形成了一个搅动各方势力的恐怖漩涡。渠丰城主自知若再牵扯其中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剩下的就看阿大和石武自己的造化了。 第六十四章 换形 东江镇十里之外有一个热闹非常的地方,它不像城镇般井然有序,甚至还有些杂乱不堪。但城镇里有的,它五花八门样样皆有,甚至比城镇里还繁荣热闹得多。它是东江边唯一的大型渡口,在晋国走南闯北的行人客商都经历过这里常年的大风,渐渐地这里就被人们叫做了风渡口。 风渡口是一块油水很足的地方,早年间为了风渡口所有权的争夺,晋国朝廷、行旅门、漕帮三方势力都起过冲突。在对峙了九个月后,出乎意料地,漕帮成了最大的赢家。晋国朝廷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要漕帮上缴每年收益的三成。而漕帮这条地头蛇则是凭借风渡口的优势一统晋国水路生意。行旅门更是和漕帮建立了同盟关系,只要是行旅门的货物和商客,漕帮不仅优先帮忙运送,还会额外派漕帮的弟兄保护一二。长久下来,这三方势力一起赚得盆满钵满,皆大欢喜。 今日江面之上还是大雾弥漫的时候,漕帮的大渡船就已经开始载客搬货了。漕帮的大渡船船有三层,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八尺,七桅可挂十张帆,是东江之上最安全的渡船。东江江面极为宽广,即便是这种最大的渡船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行至对岸。漕帮的两条大渡船轮流对开,一天有早中晚三班船渡。 这里的渔民以船为家,以江为食,世世代代生活在住家船上。那些个想赶上第一班大渡船的客人往往会提前一晚来到风渡口,比起那些专门接待客人的住宿商船,普通行人更乐于借宿在附近渔民的住家船上,只要稍微付些报酬即可。渔民淳朴,通常一晚上也就要个几文钱。 现在这个时候,勤快的渔民早已经外出打渔了,那些个不勤快的则是还在住家船内呼呼大睡。一身白衣的阿四来到了靠近大渡船的一侧,看了看还剩下的几艘住家船,走到其中一艘有些破旧的住家船上,敲了敲船舱门。 舱门内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道:“谁啊!” 阿四回道:“送银子的。” 一听这话,舱门立刻打开了,舱内钻出一个头发蓬乱的邋遢男子,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寻他开心。可当他一看到阿四俊美的面庞时,不禁愣住道:“你是?” 阿四没有回话,直接进了船舱道:“我要租你的船,把你最近的事情都说一遍。” 那邋遢男子不爽道:“打扰了我的好梦,还在我这里装大爷,你以为你……” 阿四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舱内小桌上,对那男子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那邋遢男子一看到这十两银子,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是真的以后,忙说道:“可以了,可以了。小的叫季大胆,自小就在这住家船里长大,父母过世的早,我爱赌又不怎么勤快,都四十了还没娶过一房媳妇。但小的为人还行,跟这周边的几户船家关系都不错,他们看我就一个人也没啥个收入,经常把那些借宿的客人推荐给我,让我每晚可以挣个几文钱。” 说到这里,季大胆直盯盯地看着小桌上的那锭十两银子,恨不得立刻就可以拿在手里好好摩挲。他又瞅了瞅阿四,只见阿四正在想着什么不说话,他心里煎熬地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不久,阿四似已经想好了一切,问道:“这十两银子租你这条船五天可够?” 季大胆都想说大爷您买过去都够了,还说什么租不租的啊。他回道:“别说是五天了,就是五十天都够了。” 阿四道:“不过这五天内你不能在风渡口出现。” “啊?”季大胆原本想的是自己有了银子可以在这些个邻里船家之间炫耀一下,可一听阿四说这五天内他不能出现在风渡口,季大胆就有些不开心了。 阿四见季大胆好像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又把那锭银子拿回了手里,起身就要离去。这可就要了季大胆老命了,他现在都觉得那锭银子已经是他的了,怎么可能还让阿四拿回去。不就是不能在风渡口待五天嘛,有了银子哪里不是大爷。 季大胆忙答应下来道:“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保证这五天内风渡口连我季大胆的影子都没。” 阿四这才满意地将那锭十两的银子扔给了季大胆,然后让他介绍了附近船家的样貌身高,和他的关系如何。季大胆银子到手,自然说得细致无二,甚至连隔壁住家船上邢老三请他喝过几次花酒都说了进去。 阿四又问了一些渔民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顺带问了最近东江有什么时令的渔获。 说起吃的,季大胆就来了兴致道:“要说这快入冬了,最好吃的就是那东江刀鱼了。我们这边不是有句老话叫‘冬至迷雾出刀鱼’,这是说刀鱼每年入冬前会大批地回流到东江。这时候也是他们长势最好的时候,味鲜肉嫩刺软,是不可多得的珍馐。而且这住家船上的人们,家家都会一道刀鱼饭。就是将上好的长条刀鱼洗净之后用针钉在锅盖之上,一般都是钉一条,当然,有条件的会钉两条。然后将淘好的米放入锅里,加水以后用大火煮,等饭煮熟了,掀开锅盖以后,盖子上就只剩一整条鱼骨头了。而刀鱼的肉都已经化作了细腻的鱼肉汁浇在了饭上。将饭盛出来淋上半勺子酱油,那味道,真是让人想着都流口水。” 说着,季大胆咽了咽口水,一脸的回味无穷。他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吃上刀鱼饭了,这么一说起来,他现在就想去做一碗来尝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阿四道:“这位爷,可不可以给小的一钱银子,我帮爷做一顿刀鱼饭再走。” 阿四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钱银子给了季大胆。 季大胆笑着接过来道:“爷要不要跟我去江边市场看看,那些个半夜出去打渔的,现在应该已经在那边叫卖好货了。” 阿四摇了摇头道:“我只要知道在哪就行了,你如果要去就快点。” 季大胆生怕阿四一不高兴就把银子拿了回去,立马握紧银子出了船舱,去江边市场买新鲜长条刀鱼去了。 季大胆这里也是占了阿四便宜的,因为他吃准了阿四不知道江边渔获的价钱,再加上他在这里熟门熟路,砍价赖皮样样皆会。说不定这一钱银子还能剩下很多,他美滋滋地在江边市场挑起了长条刀鱼,想着今天真是他的大吉之日。 季大胆去买鱼之后,阿四看了看这条住家船上的环境,真是乱的可以。不过好在让客人住的那个大船舱内还算整洁,想是这季大胆就靠这点营生了,再不弄干净些,没人来住的话他就真的要去喝东江水度日了。 不多时,季大胆就拎着一条新鲜的长条刀鱼回来了。他笑着说这条是江边市场上最好的,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先卖给他的。 阿四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他示意季大胆可以开始做了。 季大胆也是个明白人,在阿四这等金主面前,他手脚也勤快了很多。他刮鱼鳞去内脏,然后用清水过了三遍才用针将长条刀鱼钉在木制锅盖上。他从缸里舀了小半碗米,洗净之后就在那个高起的土灶上盖上锅盖生火做饭。 约莫三刻之后,一股鱼肉的鲜香从锅里飘了出来,即便是已经吃过早饭的阿四,也不得不承认这刀鱼饭又勾起了他的食欲。 季大胆看到阿四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刀鱼饭吸引了。季大胆笑着掀开锅盖,锅盖内侧只剩下钉着的整条鱼骨了,而米饭上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鱼肉汁,看得季大胆直吞口水。季大胆忍着想吃的冲动,先给阿四盛了一碗,浇上半勺酱油之后递给了他。 阿四第一次吃这种方式煮的米饭,先小口的尝了一下,入口的粒粒米饭上裹着刀鱼肉的鲜香味,而那半勺酱油直接将米饭和鱼汁融合在一起,把鲜香咸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阿四越吃越停不下来。 季大胆早已忍耐不住,忙给自己盛了一碗,淋上酱油之后就狼吞虎咽起来,这种美味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了。他停不下来地挥动着筷子,激动地有点想哭。 他们二人就这样三下五除二地将小半锅刀鱼饭全吃完了,季大胆心满意足地将锅碗洗刷干净,就回自己船舱里准备睡觉去了。 阿四吃得有些撑,他盯着舱内的季大胆道:“你可以走了。” 季大胆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想来,这时候睡一觉是最舒服的。可他看到阿四把目光放到他怀里的时候,季大胆立马拽住了自己的衣服,心领神会地走出舱门道:“您随意您随意,我这就走。” 季大胆轻轻地打开舱门,然后贼眉鼠眼地看着一个个赶着上船的行人客商,揣紧怀里的那锭银子,生怕那些人会来抢一样。他飞快地一路小跑到风渡口西边的驿站,租了辆马车就去东江镇逍遥了。 再说阿四,他看到季大胆走了之后就从船舱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季大胆的老旧衣服换在了身上。然后又从怀里取出六根银针,在铜镜前对照着分别刺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其面貌也开始扭曲改变。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阿四又微调刺入银针的深浅,一张与季大胆相似度八九成的脸出现在了铜镜中。阿四再将自己束起的头发解开,随意扎了个蓬松凌乱的发髻,这就更像了。阿四随后将脸上多出的银针全部掐断,他又开始学着刚刚季大胆的语气发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犷豪迈些,这下子他就已经是这条住家船的主人“季大胆”了。 阿四原本也是因为习惯选的这条有些旧的船。先前听到季大胆说他跟附近船家关系不错,附近船家还会把要留宿的客人推荐给他,阿四心中就更看重这条住家船了。所以刚刚季大胆再要银子时,阿四以为季大胆是发现了什么,没想到他只是想去做一锅刀鱼饭。阿四也觉得这刀鱼饭好吃,不过吃多了就有些犯困。 阿四一下躺在舱里的床褥上,听着那幽幽起伏的江水,进入了梦香。 第六十五章 漕帮 风渡口对岸离陆地五里外有一座四面环水的小岛。岛上三面皆立起了高高的木头围栏,只留下正东方向立着一扇拱形的大门。门外直至登岸口都铺设着上好的青石板,让第一次来此岛上的人看得十分震撼。这里就是晋国第一大帮漕帮的根据地。 说起这漕帮,就不得不说他们的大当家江中霸王——典恶。其人自小出生在江边,孩童时期就已极通水性,经常在水里待一天一夜不回家。后来他发现这种靠打渔为生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就在十六岁那年带着周围一票兄弟干起了水上贩货的生意。起初也只是小打小闹,将南方的丝绸布匹从水路运到北方去卖,然后再从北方进些时令干货运回来以稍高些的价钱售出。这样子一来二去的,他们发现这里面油水很多,也就将赚到的钱继续投了进去来扩大生意。 同样是做水路贩货生意的乌苍帮见有人来抢嘴边肥肉,找到典恶等人坐下来谈判。乌苍帮仗着人多就让典恶要么加入他们,要么一九分账。典恶自小就是混惯了的,还能给他们欺负了。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乌苍帮终究是人多势众,不仅打伤了典恶好几个兄弟,还在典恶他们运货时吞了他们不少货。原本的几个兄弟见这行是做不下去了,都要求分钱散伙。只有典恶不服输,他让那些个兄弟先歇一年,如果一年之后他还没解决这件事,那么大家就分钱散伙。 那些个兄弟都是一路跟典恶过来的,也就给了他一年时间。那一年里,凡是乌苍帮在东江上的船只,都会无缘无故地船底开洞,好些都沉入江底不知所踪。久而久之的,就流传出乌苍帮得罪了东江龙王的传言。有说是那乌苍帮在江上黑吃黑,昧了良心被东江龙王正好看到了。有说那乌苍帮是人贩子,连妇孺小孩都不放过,坐乌苍帮渡船的客商有时晚上还能听到船头女人小孩的哭声…… 这些流言传的是有鼻子有眼,乌苍帮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任由帮主戴奕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乌苍帮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差,自己内部又因为收益问题开始分崩离析。典恶抓住机会,吸纳了乌苍帮部分骨干,再加上他以前那帮子兄弟顺势成立了漕帮。后面等戴奕想明白其中原委的时候,为时晚矣,他也不得不遁走北方,再也不敢回来了。 典恶的漕帮成立之后,不仅开出了比原来乌苍帮更优渥的运输价格,而且一旦客人的货物有损失,他们漕帮一律赔付。这等条件让无数客商与之建立了合作关系,漕帮自此声名鹊起。待附近官府想插手的时候,发现漕帮已经将好些个大客商都聚在了一起,再加上典恶不时地孝敬附近官员,他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直到在风渡口争夺之中,晋国朝廷才发现这漕帮的势力发展迅速地有些可怕,甚至可以跟朝廷扳一扳手腕了。这时候再加进来一个行旅门,三方势力摩擦不断。后来在行旅门总管事的调停之下,三方势力才达成协议,风渡口归漕帮所有,但漕帮必须每年上缴所有收益中的三成给朝廷,行旅门成为漕帮最优先的合作对象,无论货运护送,都为最优级待遇。 自此江中霸王典恶就成了晋国水路上真正的土皇帝。而且这人极为聪明,对于上缴给朝廷的收益从不拖欠隐瞒,甚至每年还会多加红利给附近的官员。那些前来清点运送的官员自然是对典恶赞不绝口,而朝廷也不会让别人动它的这个钱袋子。可以说只要典恶不昏头昏脑地去起兵造反,朝廷就能保他好日子过到老死为止。 可现在过惯了好日子的典恶却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与其说是麻烦事,不如说是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人让他十分头疼。 漕帮的水寨可不似雷行山那帮子土匪山寨,典恶这人对衣食住行都极为考究,现在的议会厅就是他花了一万两银子从外面将白玉砖一块一块运进来以后建造而成的。他这漕帮水寨从外看十分普通实则内有乾坤,亭台楼阁,山水回廊应有尽有,说它是个小皇宫都不为过。 现在这个小皇宫议会厅里,亮闪闪地摆放着一根一根搭起来的金条,像一座小山一样。一个身穿官家锦衣,样貌儒雅的中年文士对典恶道:“国公爷知道典大当家喜欢金子,所以让在下带着这一万两黄金先送来漕帮水寨。对了,这里还有国公爷给大当家的一封书信。” 最上座身着深蓝色华服的中年汉子就是漕帮帮主——典恶。他让手下将书信取了过来,打开之后仔细看着。镇国公在信里说的很明白了,他不止要买下漕帮在风渡口的两条大渡船,还要典恶从漕帮根据地再卖一艘大渡船和借五十名水性极好的精英帮众为之一用。这一万两黄金是定金,后续他会让水师府造三条大渡船还给漕帮,另外再送两万两黄金上来漕帮水寨。 “国公爷是有大事要做啊?”典恶试探道。 那锦衣之人轻笑道:“国公爷要做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可妄议。不过国公爷来的时候跟陆离说了,他说大当家英雄气概,自是会同意的。” 典恶笑了笑道:“国公爷谬赞了,我典恶就是个粗人,算不得什么英雄的。何况有句老话不是叫英雄气短嘛。哈哈哈,我可是还想活长久些的。” “大当家说笑了。以大当家这等人才,即便是在朝中也是能闯出一片天的。而且朝廷现在这般看重大当家,大当家自然是有福长寿之人。”陆离笑着道。 “陆管事,能不能给我这粗人个提示,国公爷这般大动作到底要做什么?”典恶实在吃不准这镇国公的心思。 陆离想了想道:“我陆离作为镇国公府的管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镇国公府。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外面人知道的。” 典恶让四周手下纷纷退下,然后抱拳对陆离道:“还请陆管事指点一二。” “我们国公爷的独子死了。”陆离眼中现出悲伤道。 典恶吃惊道:“是那个叛逆换名,又获得皇上垂爱,获封齐方城主的那位?” 陆离回道:“不是他,还有何人。” 典恶惊恐道:“晋国是要变天了么?” 陆离眼中神色有异道:“大当家的,有些话这般说出可不太合适。” 典恶自知失言,惭愧道:“是我这大老粗不会说话了。” 陆离继续道:“国公爷探知那个贼人近日会坐你们漕帮的大渡船,所以事先将船买下。至于你们平时载客运货之类的一切照旧,那些个轮班的漕帮弟兄也是照常就行。只不过等等在两艘船分别靠在风渡口的时候,先让我们的人往船舱最底层搬运些我们要放的东西。” “一定是两艘都要么?”典恶为难道。 陆离肯定道:“这样子才能万无一失。” 典恶这等人物,如何不知镇国公的手段,他黯然道:“这三万两黄金太重了些。” 陆离摇头道:“以典大当家如今的声望,三万两黄金买一次漕帮丢掉的面子,一点都不重。” 典恶叹息道:“那两条平时载客运货的大渡船上,有好几个才刚刚成了亲的弟兄,很多家中还有老父母要养。” 陆离听了反而高兴笑道:“这样子就再好不过了,那贼人应该不会想到,就是这些拖家带口的人会拉他一起下地狱吧。” 典恶突然觉得眼前的金子不再那么金闪闪了,而是变成了一种带血的红色。 陆离看出典恶似不太甘愿,劝道:“以大当家如今的地位,还会缺那些个手下,这里随便一根金条扔出去,多的是为你卖命的人。” 典恶笑了一声道:“有些事陆大人不会懂的,典恶虽然是个大老粗,现在也富贵了。但我还是很看重每一个漕帮的兄弟。” 陆离冷漠道:“看重归看重,但该牺牲的弟兄还是得牺牲。我家国公爷的独子都能死,谁还不能死呢?” 看着话里有话的陆离,典恶知道镇国公在晋国权势滔天,无奈抱拳道:“典恶但凭国公爷差遣。” 陆离忙回道:“国公爷和典大当家是惺惺相惜的合作关系,不存在差遣不差遣的。” 这种话典恶也就听听罢了,他当即吩咐门外的亲信手下拿着自己的漕帮令牌带陆离去挑五十名水中好手,然后万分叮嘱那亲信手下,说陆离的话就等于是他典恶的命令。 那亲信手下心领神会,忙恭敬地对陆离道:“小的叫郑永兴,大人是现在就要小的带去挑人,还是歇歇脚之后再去。” 陆离道:“事不宜迟,我们挑完人之后还要去风渡口那边搬货上你们的大渡船。” 郑永兴闻声说了句请之后就带着陆离走了。 待陆离走后,典恶一脚踹开了那一排排堆积如山的金条,然后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道:“你们公子哥的命就一定比我们漕帮兄弟的命金贵吗!他娘的,不就是会投胎嘛!老子要不是现在拖家带口的,早把你的狗头剁下来当球踢了!” 在空荡荡的议会厅,典恶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这种草莽之人往往最看重兄弟义气,可现在镇国公形势比人强,他典恶也不得不低头。 典恶突然有一种想要抛开一切跟镇国公拼一场的冲动,好让镇国公知道,他漕帮的兄弟不是随意摒弃的草芥。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当年的他为了兄弟可以一个人对付整个乌苍帮。现在的他和那帮子富贵了的兄弟都成了朝廷的狗,还要靠着牺牲漕帮的子弟才能保住这些富贵。典恶惨然一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六章 人至 阿大和石武得到渠丰城主的示警之后,当天就把那匹瘦马以五两银子的价格便宜卖给了驿站收购马匹的老板。第二日他们整理好行装就早早结账出了云来客栈。他们想先去裁缝铺拿新制的棉衣,然后租一辆马车去风渡口。 裁缝铺老板见是阿大和石武来了,忙热情地招呼道:“二位请进,你们的新衣服已经做好了。二位要不去里面试试合不合身?” 石武拿过衣服说不用去里面试了,就在外面脱了外衣直接试了起来。话说他也是先前看到杨一帆穿那套天蓝锦衣好看才选的天蓝色,可现在他穿起来舒服是很舒服,但总觉得比不上杨一帆穿着好看。不过他一看到阿大换下老旧灰衣,穿上那件深蓝色的新制棉衣之后,顿时觉得他阿大爷爷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阿大看着石武投来的目光,问道:“如何?” 石武笑着道:“精气神十足,老板的手艺真不错。” 一听石武夸自己,那裁缝铺老板开心道:“小公子真会说话,说起来上次也是谢谢你帮我招揽生意,那位姑娘还买了一匹布去。我帮你们做的这三件衣服啊真是下了工夫的。” 石武哈哈笑着道:“辛苦老板啦。” 裁缝铺老板连连摆手道:“赚钱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你们穿的舒服好看,我这钱也就赚的踏实了。” 石武没有再去试那件雪白棉衣,而是将三件新衣服一并收起之后跟裁缝铺老板挥手告别了。阿大带着石武去往渠丰城驿站,在那里和第一个上来攀谈的车夫说了他们要去风渡口。按那车夫说的,从这里过去风渡口要半天的路程,中午如果不停留吃饭的话,差不多申时就能到了。 阿大跟他谈了下价钱,车夫想了想说现在去他还可以从风渡口的午市买些时令渔获回来,给个二钱银子就成。 阿大觉得这价钱可以,就让石武一起上车了。 车厢内,阿大原本不想在东江镇逗留了,对方既然已经开始行动,那他们应该早点赶过去风渡口才是。 可石武还是不死心地想等等路过东江镇的时候看一眼行旅门,看它到底开不开。 阿大见此只好跟车夫说等等在东江镇行旅门停顿一下,他们有些货物要让行旅门先运一下。 那车夫想着确实是会经过行旅门那边,也就同意地点点头。 待阿大他们出了渠丰城,渠丰城主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信鸽放了出去,那是通知陆离阿大他们已经离开渠丰城前往风渡口的鸽子。渠丰城主在城楼上看着阿大他们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突然希望石武真能再来她渠丰城逛一逛。她又暗自摇头,认为自己真的是想多了。晋国之内,镇国公要杀的人如何能活。 一路无事,阿大和石武就在车厢内休息。石武将身旁的“一纸清荷”拿了过来,仔细地看着伞面道:“阿大爷爷,你跟我爹娘在那个地方相遇的时候,有见过这一池荷花吗?” 阿大看了一眼道:“我那时候就在两个暗室间逗留过,并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想来你爹爹跟你娘亲就是在这片荷花池边相遇的。” 石武也认同道:“是啊,不然我娘亲也不会以这幅画做伞面了。她说在她的家乡,母亲生下子女之后就会亲手为他们做一把伞。期望日后无论日晴雨落,都可以护佑子女。所以这把‘一纸清荷’对我和我娘都很重要。” 阿大点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即便在远方也会挂念着你,期望着与你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嗯!”石武抱着“一纸清荷”坚定地回道。 在途经东江镇的时候,车夫特意在行旅门店铺前停了下来,石武从车厢内看了看,果然是关着门的。石武这下算是彻底死心了,不过他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对于前路更加谨慎专注了。 那张阿四的画像在他们出门前就被阿大放炭炉里烧了,阿大不会留下什么让渠丰城主为难的证据。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万事皆要小心。 他们中途随意的吃了些干粮,然后石武就在车厢内睡着了。等车夫说风渡口到了的时候,阿大给了三钱银子,带着石武下了车。 石武伸了个懒腰,看着江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比渠丰城还要热闹很多。这江岸午市上到处是卖着时令渔获的渔民,来往的客商也在挑挑拣拣,砍价买货。还有一些吆喝着招揽客人上他们商船住宿的店家,石武甚至还看到远处一条二层大船上挂着一面写着大大“赌”字的旗子。 阿大带着石武一路向前,问了一个卖货的渔民这里的渡船在哪,那渔民说往前一直走就能看到了,最大的那艘就是漕帮的大渡船。 阿大谢过之后就领着石武去了。直到走到了那条大渡船前面,阿大更感奇怪。 石武见阿大停了下来,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低声道:“阿大爷爷,是不是发现跟踪我们的人了。” 阿大道:“没有,从渠丰城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被人跟着的感觉了。” 石武出了一口气道:“那不是正好嘛!” “恰恰相反啊。”阿大皱眉道,“他们既然不派人跟了,要么是怕被我们发现擒住以后问出些眉目,要么是他们确信无幽谷派出的人可以直接将我们杀了。可我最怕的还是另外一种情况。” 石武好奇道:“什么情况?” 阿大盯着那条漕帮的大渡船道:“就是这条船。” “这大渡船有什么问题?”石武疑惑道。 阿大道:“如果我们坐上这大渡船,船行至东江之上,突然杀机四起,各种埋伏,我们虽然可以一时逃出重围。可你想想,上天无门,下江无路。我们处处掣肘,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 石武有些紧张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等。”阿大道。 “等?”石武不解道。 阿大冷静道:“就看我们谁能沉得住气了,但凡埋伏,都讲究一个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但不宜超过三日。” 阿大说着就找了找附近的住家船,选了一艘半旧不新的上去敲了敲船舱,出来的是个精壮的汉子,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婴,他看着阿大道:“你有什么事?” 阿大问道:“不知这里哪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那汉子见是来借宿的,便对着旁边一条有些旧的住家船道:“大胆,来客人了,还不快醒醒。一天天的不是赌就是睡,都不用吃饭了是不?” 一听到那汉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旁边住家船内走出一个头发蓬松的邋遢汉子,他显然是还没睡醒,走路踉跄间差点摔了一跤,他不好意思地赔笑道:“三哥,我这不出来了嘛。” 原来这抱着女婴的汉子就是那请季大胆喝过花酒的刑老三,他们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要好。可如今看季大胆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邢老三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个懒货快接生意!”刑老三一时激动,粗言粗语将怀里的女婴都吓哭了,他一边温柔地哄着女婴,一边指了指阿大和石武,让他好生招待着。 “季大胆”伸了个懒腰,快步走过去道:“二位客人是要借宿么?” 阿大问道:“可还有房间?” “季大胆”忙说道:“有的有的,正好够二位客人住,我先带你们过去看一下。” 阿大边走边问道:“最近这风渡口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季大胆”挠了挠头道:“不怕二位客人笑话,我近来不是在那赌船上逍遥,就是在这住家船上睡觉,都没怎么在意过周边的事。今天要不是三哥喊我,我这不又错过了一单生意嘛。” “季大胆”讪笑着带阿大来到给他们住的船舱,这里空间不大,只够两个人勉强躺着,不过旁边有个小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漕帮的大渡船。 阿大道:“不知一晚多少钱。” “季大胆”想了想道:“平时一位客人是给三文钱的,您两位的话给个五文就行了。” 阿大从兜里取出二十文钱,对“季大胆”道:“这三日我们都会住在这,这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季大胆”一见阿大给了二十文,忙感恩戴德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阿大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石武进了那个狭窄的船舱,然后关上了舱门。 “季大胆”在甲板上欣喜地数着那二十文钱,兴奋道:“今天真是我的大吉之日啊,又可以去大杀四方了!”说着,他就回自己的船舱了。 石武听到外面“季大胆”的话,只觉得“季大胆”和他那时候在聚财赌坊看到的上头赌客没啥两样。他想到赌场上的十赌九骗,不禁有些同情“季大胆”。 阿大则是打开小窗户,望向了漕帮的那条大渡船,在思考着后面的计划。 一进船舱,“季大胆”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喜悦,而是换成了阿四才有的那种冷静表情。他掂量着手里的二十文铜钱,还在回忆刚刚和阿大石武的接触。他刚刚有想过出手,可阿大不知是习惯还是有意护着石武,一直是在石武身侧挡着阿四。阿四没有把握越过阿大杀了石武,或者说即便他能杀了石武,但他背后破绽尽出,肯定是以命换命的结果。他只有等,等那个石武在他身侧,阿大又来不及援手的位置。而且只要他一击得手,顺势遁入水中即可逃出生天,到时候即便阿大是先天武者,手中神兵在手也无济于事。 就这样,三个人在一条船上各怀心思。一个在同情着“季大胆”,一个在想着怎么杀了石武,一个是要去漕帮大渡船上一探究竟。而他们这场心思背后,又有一只在晋国遮天的手,想将他们完全掌控。 第六十七章 习惯 东江中段江水之上,一艘漕帮的大渡船正抛锚停了下来。这并不是风渡口上那两艘用来载客运货的大渡船,而是镇国公另外从漕帮手上买的一艘。它抛锚停靠的位置与漕帮在这边的渡船航线偏离了半里的距离。 一身锦衣的陆离正站在这艘大渡船的船头,他将渠丰城主的信鸽放了回去,里面收到的是阿大他们已经来风渡口的消息。 陆离看着甲板上统一黑服的漕帮精英,对他们道:“诸位漕帮的弟兄,这次你们是帮国公爷做事,所以我有必要说两句。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以你们的任务为先。第二,只要这次顺利完成任务,国公爷就是你们在晋国最大的保障。听明白了吗?” “明白!”甲板上一众漕帮弟兄眼神炙热,大声回道。 陆离满意地点点头,道了一声:“全员原地待命。” 郑永兴看着反客为主的陆离,不得不佩服这国公府管事的能力,三言两语就将笼络人心用到了极致。不过郑永兴也不得不承认,在晋国,镇国公确实是一个极好的靠山。他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得罪了镇国公,让他如此大费周折地布置杀局。 与此同时,那两个得罪了镇国公的人正在狭窄的船舱里啃着馒头喝着清水。 石武惨兮兮道:“这一路吃的最多的就是馒头了。” 阿大掰下一块馒头放入嘴里,慢慢嚼着道:“知足吧你,想想你阿大爷爷小时候,饿的树皮都吃。” 石武想着也是,他透过窗户看到那艘大渡船准备开走了,问道:“阿大爷爷,咱们什么时候上船走啊。” 阿大道:“不急,我们不是付了三天的住宿钱嘛。今晚开始我会观察这漕帮大渡船每次靠岸的时间,然后明晚上船一探。” 石武听了兴奋道:“那明晚我可以一起去吗?” 阿大反问道:“你觉得呢?” 石武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了,他耷拉着脑袋道:“那我一个人在这多无聊啊。” 阿大笑着道:“你不会无聊的,不是还有个无幽谷的人会来杀我们吗?” 石武环顾四周道:“阿大爷爷你别吓我,那可是无幽谷的杀手,我一个人在这铁定被杀。” 阿大道:“放心,我选大渡船旁边的这条住家船就是因为它靠的近,有什么事都可以第一时间折返回来。今晚你就好好睡吧。” 石武哦了一声,坐在床褥之上,靠着窗边感受着江水低缓地起伏。他还是第一次睡这种住家船,除了觉得新奇之外,他正好看到窗外许多渔船上亮起了灯火,一艘一艘飘散在江上。远处传来打渔的号子声,那是一辈辈渔民流传下来的财富。 石武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阵阵江风从指尖划过,一把握紧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就在石武笑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等无聊事的时候,他心中一股寒意像是被这江风牵引而出,瞬间传遍石武全身。 石武神情凝重,抓着胸口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我的寒疾好像发作了。” 说完,石武忙熟练地裹紧旁边床褥,来抵消一些寒意。阿大则是从身后长布包袱里取出鹿肉干,放石武嘴里让他嚼起来,可这次寒疾比前面几次都来的厉害。石武即便已经咬着三四块鹿肉干了,还不是不能减缓冰寒,甚至还开始有血液凝固的感觉。 “化不开!”石武第一次有一种自己要冻成冰人的感觉,他努力地咬着鹿肉干,可他全身的冰寒之感越来越严重。 阿大抱起裹着床褥的石武直接出了船舱,他去敲了敲“季大胆”的船舱,船舱内不耐烦地传出一声:“谁啊!” 阿大现在已经没空解释,问道:“这里可有炭炉或者取暖之物?” “季大胆”开了舱门,看到先前还好好的石武现在都哆嗦地像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一样。他也很是奇怪,不过还是帮着在土灶里生起柴火,他又从水缸里舀了几勺清水放锅里烧了起来。 “季大胆”忙让阿大将石武放在土灶边取暖,自己则是跳到他三哥船上去借一个手炉回来。 阿大可以听到邢老三船上有一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骂“季大胆”什么本事都没,就知道占他们家邢老三的便宜。邢老三也是个大嗓门,说自己跟季大胆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不就是帮衬帮衬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候他们的女儿还被他们吵哭了,他们又立马去哄女儿了。 “季大胆”狼狈地拿着那个手炉回来,让石武抱在怀里。当“季大胆”将手炉递到石武身边的时候,阿大帮石武接了过来,顺带说了声谢谢。 “季大胆”忙摆手道:“不用谢,就是不知这小公子如何会这样了?” 阿大道:“他身染怪疾,我们这次就是回去秦国看病的。” “季大胆”叹息道:“好好的怎会得此怪疾?” 阿大只是道:“世事难料,有些事就是注定的吧。” 怀抱手炉的石武看起来好了许多,阿大自责道:“都怪我这几天看他状态不错,以为不会再提前发作。” 石武瑟瑟发抖地安慰阿大道:“阿大爷爷,没……没事的。这不是不用吃馒头,可以啃鹿肉干了么。” 阿大见这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说他真的看得开。 “季大胆”忙里忙外地帮石武添着柴火取暖,然后灌了一壶热水放到阿大他们船舱里。石武觉得太麻烦“季大胆”了,就让阿大拿两块鹿肉干给“季大胆”,并且感激道:“季大叔,多谢。” 见石武这样子了还要给自己鹿肉干吃,“季大胆”笑着从阿大手里接了过来。 阿大又转身帮石武来回搓着手臂,想让他身子更暖些。 “季大胆”拿起手里的鹿肉干,撕下一小块放入嘴里后嚼着道:“小公子太客气了。” 石武冷得抿起了嘴,问道:“季大叔,你晚饭吃了啥。” “季大胆”以为石武想靠聊天缓解寒疾,也就说道:“晚上我煮了点饭,然后就着酱菜凑活吃了。下次我可以煮刀鱼饭给你们吃,这是我们住家船上人人都会的一道美味。”说着,“季大胆”又把剩下的鹿肉干全部放进了嘴里,直夸这肉干酥香好吃。 石武勉强笑道:“那下次就麻烦季大叔煮给我吃了。” “季大胆”拍了拍胸脯道:“没问题。等你好了我就做给你吃。” 石武咳嗽了一声,对着阿大道:“阿大爷爷,小武想去船舱里睡会休息了。” 阿大见石武缓过来些,也知道他等等就要睡过去,就对着“季大胆”道:“方才有劳了,明日我们买些酒菜多谢大胆兄弟。” “季大胆”忙说这不算什么,他灭了土灶上的火然后将锅里剩下的开水用锅盖盖好,让阿大要用的时候再热一下就行。 阿大再次谢过之后就带着石武去休息了。 而回到自己舱里的“季大胆”则是神情奇怪,没想到人还没杀呢,先帮着救了一次。阿四无奈笑道:“如果这孩子自己先死了,那另一半的接头钱还收不收得到啊。” 就在阿大以为石武要睡的时候,石武突然低声道:“阿大爷爷,你们无幽谷可有易容之术?” 阿大亦轻声道:“你怀疑‘季大胆’?” 石武裹着床褥看向阿大道:“你刚刚给他鹿肉干以后,他第一口是撕下来吃的。嚼的很细之后再咽下去,后面他应该是也发现了不对,直接换成将两片鹿肉干放入嘴里一起嚼着。” 阿大刚刚全部注意力都在石武身上,没有注意“季大胆”的动作,他道:“别人帮你的时候,你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个?” 石武不好意思道:“跟阿大爷爷在一起久了,对这动作太熟悉了。” 阿大点了点头道:“以前的血榜第四号称千面人,被他看过一眼的,只要给他一个时辰就可以变成那个人的模样。可如果‘季大胆’就是那个无幽谷杀手,以邢老三跟他熟稔的程度,那么邢老三周边一连串的人都需要是无幽谷的人。这不是无幽谷的行事风格。” 石武听了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阿大又想了想道:“也不尽然,说不定他不止是个易容的高手,还是个变声演戏的高手。他将真正的‘季大胆’杀了或者用钱买通,让其说出熟悉之人的习性关系,最后易容成了‘季大胆’的模样,等着我们前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以后也不能再用无幽谷的习惯了。” 石武道:“你们的江湖技巧同出一脉,你会的他一定也会,你的习惯也是他的习惯。他如此费心思,是为了什么?” 阿大道:“试试就知道了。” 石武问道:“怎么试?” 阿大回忆道:“我现在的习惯就是将你护在身侧,别人靠近过来的时候都要先经过我,所以先前他没有出手的机会。我等等单独过去,给他一个绝佳的机会,看他出不出手。” 石武担忧道:“阿大爷爷,太危险了!” “没事的,阿大爷爷自有分寸。”说完,阿大用长布包袱裹着断罪背于背上,将寄月交给石武保管道:“这把琴对我很重要,你帮我好生看管着。” 石武将寄月和一纸清荷一齐放在身前,紧紧抱住。 “咚咚咚——”见又有人来敲舱门,“季大胆”是真的被烦到了:“谁啊?” 舱门打开,阿大抱拳道:“刚刚多谢大胆兄弟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说着,阿大就递过去一钱银子。 “季大胆”见了银子,喜上眉梢地伸手去接,可阿大手一抖,不小心将银子掉在了地上。就在阿大弯腰去捡的时候,他面前的“季大胆”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他有九成的把握一击轰破阿大的长布包袱,然后打碎阿大的脊骨。但如果阿大包袱里的是那柄神兵,阿大又将气劲聚于背后的话,他也有八成的可能被阿大反身制住,拧碎他出手的手掌。 直到阿大将银子捡了起来,“季大胆”都是保持着笑脸迎人的样子,而这张面皮下的阿四明知道阿大已经开始怀疑他,还是不得不演下去。 可还没等“季大胆”接过银子笑得太久,他就看到阿大从手边布袋里拿出一片鹿肉干,然后撕下一小块放入嘴里,细细嚼着吃了起来。 “季大胆”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互谋 阿大见“季大胆”的脸色变了,从布袋里又拿出一块鹿肉干递了过去道:“也来一块?” “季大胆”还真就接了过来,与阿大吃的方式一样,都是撕下一点放入嘴里嚼着,咽下去之后再撕下一点。 “季大胆”不明白道:“你刚刚明明是背对着我的,应该没看到我吃第一口。我也在发现不对之后就立马将两片鹿肉干全放嘴里嚼了。” 阿大道:“我确实没注意到你的动作,不过正对着你的那个人看到了。” “季大胆”恍然大悟,他见现在也没必要跟阿大再装下去了,他将嗓子变回了阿四那种清亮的声音。他呵呵地笑道:“那个小没良心的,我忙里忙外地帮他生火取暖,顶着邢老三媳妇一顿臭骂为他取了手炉让他舒服些。他就是这么谢我的?” 阿大由衷道:“对于这些,我们是真的要谢你。” 阿四摇头轻哼一声道:“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一钱银子太重了,竟然能让先天武者都折了腰。” 阿大不以为意道:“我以前可是在村子里收账的,就是一文钱掉地上我都会去捡。而且我不是在给你机会嘛,你自己不抓住也怪不了人。” “机会?什么都没防备才叫机会。像你这样背后神兵挡掉我三成功力,如果你又在身后凝聚气劲,我偷袭不成说不定还会被你将手掌拧碎。”阿四才不相信刚刚阿大给他的破绽是机会。 阿大道:“后面进入无幽谷的孩子都想这么多的么?” “那还不是碰到了你们这些老一辈的。我的接头人早就跟我说过,如果要挑战血榜上老一辈的高手,就要想得比他们多,做得比他们狠。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我在想明明无幽谷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你为何会再次出现在江湖之上。直到刚刚看到那个小没良心的哆嗦成那样我才明白,你们是要去无幽谷找谷医吧。谷医号称不死就能医,那个小没良心的这身怪疾,全天下也只有谷医能有法子了。”阿四如是分析道。 阿大不得不承认道:“确实如你所想,不过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阿四点头道:“的确,我只要完成我的任务就行。本来还想借着这次机会跟你们熟络熟络,这样子后面下手起来也会方便很多,可没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眼睛这么尖!果然不能做好人啊,我这么好的局势就这样没了。现在怎么着,打还是不打?” 阿大没有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是血榜第四千面人?” “第四是第四,不过不是千面人,而是移骨换形。千面人对自己的易容术太有信心了,以至于在我挑战他时他提出了谁先变成对方谁就赢。可他才易容到一半,我就已经变成他了。我至今都还记得他落地的首级上那个不敢相信的眼神。”阿四看着阿大道,“怎么,你跟他有交情?” “这倒不是,谷里除了阿九和阿五阿六外,我都没什么交情,最多再加个负责我的接头人老徐。”阿大道。 阿四的神情变了一变道:“阿五阿六煮的面很好吃。” 阿大皱眉道:“谷里能吃到他们面的没几个。” 阿四嗯了一声道:“我应该算一个。” 阿大哎了一声道:“那我今天可能不会杀你。” 阿四轻笑道:“无幽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逃遁之法,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阿大认同道:“若不行些手段,是难以将你擒杀。” “既然这样,那要不要行一个折中的方法?”阿四问道。 阿大道:“你说。” 阿四道:“我跟你们一路,到风渡口对岸为止,如果我还没杀了你身边那个小没良心的,就算我任务失败。不过这一路我还是‘季大胆’,你也不能提醒那个小没良心的。我保证只在你面前动手,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杀了他就成。” 阿大疑惑道:“你接的头是他的?” “嗯,不过是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他。”阿四如实道。 “杀他有何意义,你擒住他威胁我倒是说得过去。”阿大进而问道,“他的头值多少钱?” “十株百年药材。”阿四道。 阿大惊讶道:“什么!那如果将我一并杀了,你岂不是可以直接攒够买命钱出谷了。” 阿四不好意思道:“你,好像不值钱……” “嗯?”阿大不解道,“你这单生意想必是镇国公出的买头钱吧。杀他独子的是我,他居然不出我的买头钱,而只出我身边小武的,还是出十株百年药材。是你的接头人太会讲价还是那镇国公已经疯了?” 阿四其实也还没想通,他说道:“可能他脑子坏了吧,或者说他认为你更看重那小没良心的。” 阿大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原来如此。你的接头人认识我!他一定已经将我的信息透露给了镇国公,而且知道这一路我的行为是在当小武的领路人,明白他对我的重要性,所以镇国公才会买下小武的头,还要求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他。” 阿大分析地极为准确,可阿四对此确实不知,他道:“我们之间是以鹰隼联络消息,至于他那边透露了什么,我还暂不知晓。如果真是他把你卖出去了,我事后也会对他追责的。” 阿大见阿四不像是在说谎,他道:“我可以信你,因为你是阿五阿六的朋友。” 阿四似乎有些不满道:“我阿四怎么说也是个言出必践之人。不需要是因为谁的朋友而让人相信。” 阿大道:“不管怎么说,我答应了。” 阿四嗯了一声道:”那可说好了,只要我能当着你的面杀了那小没良心的,就算我赢。到时候你可不准对我动手,不过即便你动手,我也能留半条命逃了。” 阿大认真道:“如果真动手,你未必有命逃。” 阿四也对自己的功夫有信心道:“刚刚若不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能已经出手打断你的脊骨了。” 阿大伸手将长布包袱内的断罪取出,顿时蓝芒乍现,一股霸道的劲气自阿大身上涌出。劲风扫过,阿四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如实质般存在的可怕气劲,阿大问道:“现在你还觉得可以打断我的脊骨?” 阿四脸色铁青道:“不能。” 阿大道:“所以你应该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出手。” “是!”阿四道。 阿大道:“所以你那个折中的方法对你是有利的。” “是!”阿四道。 阿大反而笑了,笑得很开心。 阿四不明白道:“对我有利你笑什么?” 阿大回道:“我只是笑镇国公无缘无故就给小武派了个护卫过来,还是花了十株百年药材的那种。” “嗯?”阿四这下算是明白了,他试探道,“前任阿大不会无赖到一直不在那小没良心的身边吧。” 阿大道:“这自然不会,我只是需要你在我探查漕帮大渡船的时候陪他一会即可。你‘季大胆’不是喜欢赌嘛,明晚就和他玩玩骰子消磨消磨时间吧。” 阿四道:“你……” 阿大见阿四一脸的不爽,忙道:“快收收你的表情,在这张脸上看起来很奇怪。” 阿四哼了一声道:“你们老一辈的做买卖都是这样只进不出的吗?” 阿大回道:“我算好的了,你要是遇到了以前的阿二,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只进不出。” 阿四怒笑道:“那我可多谢你了。” “不用不用,你去好生休息吧。明天我还要观察漕帮大渡船的到岸时间,明晚也会上去探查一二,还是很忙的。”阿大客气道。 阿四咬牙道:“那我就祝你今晚做个噩梦了。” “彼此彼此。”阿大笑着回道。 阿四头也不回地进入舱内,啪地一声关上了舱门。 阿大则是回到石武的舱内,这时候的石武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他熬着等阿大回来,问怎么样了。 阿大只是回了句试过了没啥事,好好睡吧。 听到阿大说没事,石武就心安了。他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阿大又取出一件棉衣盖在石武身上,然后看着慢慢靠岸的大渡船,记下了他们登岸的时间。 季大胆舱内,阿四真是后悔帮了石武,本来他还想靠着这次帮忙跟石武和阿大拉近关系,没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居然直接怀疑上他了。阿四也只怪自己没收好习惯,无幽谷里的每个人都在饿死的边缘待过,对食物的珍视远非常人能懂。可他是真没料到,石武那时候都冻成那样了还能留心他的动作。 阿四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知道以阿大之能肯定会帮他圆过去。他们既然已经立下了另一个协议,他知道阿大不会平白无故地浪费他这么个好护卫。一想到自己花了银子买了身份,让阿大石武安心睡着这条住家船,他自己还得受着气,阿四就觉得不开心。他的心性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他甚至有种想让飞瀑渊的大白来咬石武的冲动。不过这些他也就想想,他如今只期望能快点攒够买命钱,好回飞瀑渊和大白他们一起生活。 阿四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日子,特别是处处压他一头的人,以前只有那个无幽谷谷主,现在又多了一个阿大。 第六十九章 过活 第二天一大早,江上远远就传来了渔民喊号子的声音。他们这些起早去打渔的,可以在早市上把新鲜渔获卖给来采购的商家,价钱一般都会比午市和晚市的高些。 石武醒来的时候有些渴了,拿起旁边的水壶就喝了一口,发现水还是温的。想是他阿大爷爷怕他醒了以后口渴,中途又去土灶边烧了之后倒好的。 阿大自打坐中睁开眼道:“好些了吗?” 石武有些虚弱道:“阿大爷爷,我是不是快死了?” 阿大沉声道:“不许胡说!” 石武笑着道:“小武知道的,小武的寒疾从先前的七天再到六天,从早上发作再突然连晚上都发作了。正如杨一帆说的,我不是修士,体内没有灵气,这寒疾就只会不停地吞噬我的血气生机。时间越短,发作越频繁,吞的就越多。” 阿大无奈道:“你这孩子,哎……” “小武可聪明了呢,小武不怕死的。只是小武还想看看爹娘,但小武也知道,这个愿望很渺茫了。阿大爷爷,大壮哥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最多再娶一个喜欢的姑娘好好生活。可我的人生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以前想闯荡江湖当个行侠仗义的侠客,可现在看来,江湖也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石武突然感慨道。 阿大摸了摸石武的头道:“你会好好活着的。阿大爷爷的那个朋友号称不死就能医,如果他都救不了,那阿大爷爷索性就带你去秦国武林快意风云,荡尽不平事。” 石武听了就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吵架的声音,一听就是隔壁船上的邢老三和他的媳妇。 只听邢老三道:“你有完没完?大胆兄弟借个手炉给客人怎么了,你一定要现在就要回来么?” 他媳妇嗓门更大更尖道:“你倒是这么顾着季大胆,他一天天好吃懒做的,怎么不见他给咱家带点啥啊?” 邢老三似乎捏了他媳妇一把,他媳妇疼的叫出声来道:“你捏我干嘛!” 再下来就是邢老三低不可闻的声音了,想是邢老三不想别人听着,给季大胆留面子。 “咚咚咚——”阿大的船舱门响了,打开之后见着的是“季大胆”那张苦瓜脸。他伸手对石武道:“来来来,小没良……小武娃儿,那个手炉呢,我要去还给别人了。” 石武听到外面吵架的声音,知道是他让“季大胆”为难了,抱歉道:“对不住,多谢了。” “唉,你可别谢我,我受不起的。”“季大胆”看到阿大投来的目光,转而又道,“你阿大爷爷昨晚给了我一钱银子,太多了,我收着都心有不安呢。” 石武还在想这“季大胆”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原来是怕他们再送银子给他,忙道:“那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季大胆”面皮之下的阿四真是想掐着石武的脖子道:“一点心意是吧,一点心意是吧!”但他明面上还是笑笑就拿过手炉,走了几步之后跳到了对面的住家船上。 邢老三一见“季大胆”来了,就知道是自家婆娘的破嗓门让他听到了。 “季大胆”笑着将手炉递给邢老三道:“三哥,昨晚多谢了。” 邢老三抱歉道:“大胆你这是做什么,你嫂嫂嘴巴快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船上客人要用就先用着,不急的。” “季大胆”回道:“三哥,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而且我那客人已经好了,这手炉也用不着了。” 邢老三媳妇一把拿过手炉,仔细地瞅了又瞅,冷嘲热讽道:“哼,就他那一晚上几文钱的客人,他们想用我还不借了呢。” 邢老三瞪了瞪他媳妇,又尴尬地对“季大胆”笑着。 “季大胆”也不想邢老三为难,将昨晚阿大给的一钱银子递给邢老三媳妇道:“三嫂,这是昨儿个帮客人生火取暖,还有借你们手炉得的。不多,当是给侄女买些吃的。” 邢老三见“季大胆”要把银子给他婆娘,忙想一把拽回来。可他媳妇速度比他更快,早就将“季大胆”手里的银子夺过揣入怀里。 邢老三媳妇只觉得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这“季大胆”居然还能给自己递银子,要不是人都在这,她都想把银子拿出来验验是不是真的。 邢老三忙对他媳妇喝道:“拿出来!” 邢老三媳妇蛮横道:“不拿!他平日里占了我们多少便宜了,难得拿出点银子给我们女儿用用,怎么着了?” 邢老三这下是真的动怒了,骂道:“你个臭婆娘,你难道不知道季大叔他们以前是怎么待我的吗?” 邢老三媳妇撇了撇嘴道:“不就是多给了你一口饭吃吗?怎么着,还得帮他养儿子?” 邢老三直接一巴掌扇在他媳妇脸上道:“我父母在江上遇了难,是季大叔和季大婶一直在那条住家船上养着我。后来我长大了赚了钱,买了这条住家船。可老天蒙了眼,季大叔和季大婶好人不长命,生病死了。你以为我大胆兄弟想一天天好吃懒做吗?他是怕水又晕船,让他去江上打渔就是让他去死啊!你个婆娘懂个屁!” “对对对!我是懂个屁,那你就跟你这大胆兄弟过去吧。我不活了我,我要带女儿回娘家。”邢老三媳妇躺在船上耍起泼来。 “季大胆”见他们动真火了,忙劝道:“三哥,三嫂骂得对,以前是我不对,我好吃懒做混日子。但我已经决定好好做人了,你们放心,以后我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邢老三听了激动道:“好!你终于醒了大胆!”说着,邢老三紧紧地抱住“季大胆”,让面皮下的阿四一阵鸡皮疙瘩,他现在都有些后悔花这么多银子要了季大胆的身份,反正一下子就被阿大他们识破了,阿四觉得这次真是亏了。 见“季大胆”浪子回头了,邢老三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他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还打了自家婆娘一巴掌,立刻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着还在甲板上哭哭啼啼的自家婆娘,邢老三又死皮赖脸地凑过去道歉。 周围住家船上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有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邢老三见说话无用,就一把将他媳妇揪进了船舱里,对着众人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夫妻吵架啊,散了散了!” “季大胆”也帮忙哄着人群,直到邢老三他们在船舱里不再出声,周围看热闹的人才渐渐散去。 “季大胆”也回到了自家船上,可一回来就看到了石武同情的目光,面皮下的阿四想着:“你这小没良心的是几个意思?” 石武说道:“大胆叔,对不起。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觉得你和以前在赌坊里看到的疯狂赌徒没啥两样。但现在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勇敢的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浪子回头,真的很厉害!” “季大胆”笑着道:“被你这么一夸,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啊。”说着,“季大胆”手中银针闪现。 阿大见此突然来到石武身旁对其道:“你大胆叔昨天说要做刀鱼饭给我们吃。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你和他去逛下早市,买了回来做吧。” “季大胆”手中银针没入指缝,对着石武笑道:“一起走上?” 石武有些担心地看着“季大胆”,低声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无幽谷的杀手还不知道在哪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阿大回道:“我等等还要记下漕帮大渡船靠岸的时间,好选择坐哪一班大渡船走。你们去吧,这里早市人多,他应该不会对你下手的。” 石武一直都很相信阿大的话,他嗯了一声,转头对“季大胆”道:“大胆叔,走吧。” “季大胆”和善地笑着,带着石武走到了岸上。然后他双眼微眯地看了看阿大,好似说道:“你够狠!得了便宜还让我做饭给你们吃。” 阿大很无辜地看着“季大胆”,好似回道:“你昨天自己说要做刀鱼饭的啊。” 东江早市上挤满了人,这边卖着各种江中渔获,主要还特别新鲜,那些江虾活鱼有的都从脸盆里直接跳了出来。“季大胆”这次主要是来挑长条刀鱼的,他沿路逛过去,都没找到昨天吃的那种大小的。 就在“季大胆”带着石武想往回再找找的时候,有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丈对他招了招手道:“大胆,来这来这。” “季大胆”暗道糟糕,他根本不认识这人。 好在那个山羊胡老丈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拎着那两条和昨天一样长的刀鱼道:“大胆啊,昨天那条长条刀鱼味道很好吧。今天叔又捕了两条,来来来,拿一条回去吧。” “季大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直接拿山羊胡老丈的长条刀鱼,问道:“叔,多少钱?” 山羊胡老丈听了反而奇怪道:“你这孩子,昨天厚着脸皮问我直接要了去,今儿个居然主动要给钱了,稀奇稀奇。” 石武这时候从旁说道:“老爷爷,大胆叔已经决定重新做人了,他不会再赖您钱的,您给他说个数吧。” “季大胆”面皮下的阿四真要被这些人给弄疯了,他突然觉得人真的好复杂,他好想飞瀑渊的白虎啊,甚至还想那只偷他梨吃的松鼠了。可他现在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装做浪子回头的“季大胆”。 山羊胡老丈一听石武这话,也是感慨道:“老季显灵了啊。大胆,给叔十五文钱就行了。叔今儿个开心,这两条你都拿回去吃了吧。” “季大胆”赶忙从兜里取出十五文钱递给了山羊胡老丈,在山羊胡老丈欣慰的目光中一溜烟就跑了回去。他走在路上就想:“好你个季大胆,黑了我的银子不说,还给我整这么一出。赖皮是吧,得得得,等你回来有你好赖皮的。” “阿嚏——”远在东江镇上等客房内的季大胆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昨晚喝花酒喝晚了,这时候还在床上睡着呢。他揉了揉鼻子,暗道是谁想他了么,他念着邢老三的名字,想着下次一定要带他三哥过来东江镇逍遥。 就在“季大胆”带着石武回住家船上的时候,一个渔民打扮的汉子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第七十章 暗手 “季大胆”拎着两条长条刀鱼回到住家船上,石武也很好奇这刀鱼饭是怎么做的。他就这么直盯盯地看着“季大胆”,想着等等要好好记下来,以后如果侥幸不死,还可以让临涛馆里多一道招牌菜。 “季大胆”不太熟练地用刀刮着鱼鳞,一不小心还割破了鱼背上的肉,看的石武一阵疑惑。 石武道:“大胆叔,你这手法也太生硬了,平时都不自己做菜吗?” “季大胆”讪笑道:“这不好久没吃上鱼肉了嘛。” 石武奇怪道:“可那山羊胡老爷爷说你昨天才赖了一条回去啊。” “季大胆”一听这个就来气,但还是解释道:“昨天我那是帮别人去挑的。” “哦,怪不得。”石武释然道。 石武见“季大胆”真的不太会清理鱼,他卷起袖子,从“季大胆”手里拿过刀,就在砧板上熟练的刮掉鱼鳞,而后轻轻划开鱼腹,将里面内脏之类的全部取了出来。最后他让“季大胆”打了两盆水上来,用清水冲了三四遍后,两条长条刀鱼就已经被清理地干干净净了。 “季大胆”看的愣住了,问道:“你家卖鱼的?” 石武笑了笑道:“我家开饭馆的。我们那时候住的村子临山靠海,经常会有村民送海鱼过来。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帮着清理些食材。海鱼鳞硬扎手,这种江鱼可比海鱼好清理多了。” “季大胆”笑着道:“你这娃儿倒挺勤快。” 石武将清理好的刀鱼递给“季大胆”道:“大胆叔,该你勤快了,去吧。” “得咧!”“季大胆”觉得剩下的真的是小菜一碟了。他用银针将两条长条刀鱼稳稳地钉在木制锅盖上,然后去米缸里舀了两碗米,用清水淘洗干净之后就放入锅内,再倒入差不多的清水之后就将锅盖盖上,然后在土灶上生火煮了起来。 这下换石武愣住了,他问道:“就这么简单?” “季大胆”咳了一声,正色道:“最顶级的食材就要用最简单的烹饪手法。” 石武一听此言,觉得“季大胆”说的十分有理,佩服道:“大胆叔,你其实可以往厨子方面走走。这风渡口人流量极多,你平日里不光可以提供借宿,还可以为来往的客人做点想吃的饭菜,这样子收入方面应该可以供你日常开销。” “季大胆”面皮下的阿四暗道:“你这话跟真的季大胆说倒还不错,我可是杀了你就要走的。不过你这娃脑子转的是真快啊,怪不得先前能怀疑到我。” “季大胆”看着石武那个奇特的发髻,问道:“小武,你这发髻很特别啊。” 石武摸了摸头上的叠羽髻,说道:“这是我娘亲家乡特有的一种发髻,这个发扣还是我娘亲亲手做的。” “季大胆”好奇道:“可以给我看看么?” 石武也不好拒绝,直接将玉质发扣摘了下来,递给了“季大胆”。 “季大胆”在手里把玩看了一会,就又还给了石武,称奇道:“确实好看,哪天我也去做个这种发扣来戴着,说不定能吸引个姑娘家回来呢。” 石武将头发扎好,由衷道:“大胆叔,你好好过日子,会有姑娘跟你在一起的。” “季大胆”听了在那傻乐呵,然后边添着柴火,边跟石武聊着天。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如果不以杀他为目的的话,真的很值得相处。 阿四其实和石武是一类人,不过一个已经被无幽谷驯化成在特定时候露出獠牙的杀人野兽,一个还是被阿大保护地很好的未蒙尘埃的纯真少年。 约莫三刻之后,锅里飘出了刀鱼的香味,坐在边上的石武早就迫不及待了。“季大胆”忙对石武道:“快去喊你阿大爷爷,开饭了。” 就在石武要起身的时候,阿大已经出来了,他看着“季大胆”道:“我一闻到香味就忍不住出来了。” “季大胆”揭开锅盖,看着锅盖内两条完整的刀鱼骨,还是很有成就感的。石武也凑过头来,看到米饭上覆盖着一层像猪油一般亮晶晶的肉汁,闻了一下,鲜香扑鼻。 “小武你去旁边坐着吧,我跟你大胆叔盛过来就行了。”阿大对着石武道。 石武听话地在甲板上坐好,只等着阿大他们盛饭过来。 阿大换走“季大胆”手里的碗低声道:“好好吃一顿吧。” “季大胆”又快速地拿了回来道:“没下毒不用怕。” 阿大拿起面前的碗道:“我可是信你的。” “季大胆”见阿大说着信他,手里还是快速地取过锅盖上的银针,用清水在碗里晃过之后以银针试之,确定无误后将水倒入江中。“季大胆”白了阿大一眼,在自己那碗饭上淋了半勺酱油,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阿大也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但他一切以石武为先,不会留有任何危险。 见“季大胆”已经吃起来了,石武忙道:“阿大爷爷你快点啊。” “来了来了,不是要帮你洗下碗嘛。”阿大回道。 还不待阿大递过来,石武已经伸手去接了,他急不可耐地扒了一大口,烫得他直接在嘴边用手扇着,然后嘴里呼呼地冒着热气。可即便是这样,石武还是不停地咀嚼着,他觉得这刀鱼饭真是人间美味。刀鱼化作肉汁与米饭完美融合,加上酱油的调味,将食物本身的味道体现的淋漓尽致。石武越发佩服刚刚“季大胆”说的,最顶级的食材就要用最简单的烹饪手法。可他不知道的是,阿四最喜欢的就是在山林间生活,他在那里最多就是吃些山果,弄些风干肉之类的,想不简单都难。 石武几口就将碗里的饭吃完了,等他再去盛的时候,阿大和“季大胆”已经在吃第二碗了,锅里也就剩下小半碗刀鱼饭。石武纳闷道:“你们两个不是都喜欢细嚼慢咽嘛,怎么今天吃得这么快!” “季大胆”仗着自己这个身份,发牢骚道:“我不是好久没吃上肉了嘛,一时激动吃得多些也很正常啊。” 石武觉得“季大胆”说的在理,又看向他阿大爷爷。阿大见阿四真会找理由,也顺杠子上去道:“我吃着这刀鱼饭就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一下子就没停得下来。” “嗯?”石武听了也不好说什么,他觉得还是快点把剩下的小半碗刀鱼饭盛到碗里再说,不然等等这小半碗都没了。 就在他们吃得正欢的时候,一道暗器破风而至,阿大装作捂着鼻子要打喷嚏,把石武吓得急忙掩着饭碗侧过身去。而“季大胆”则是银针在手,腕中劲道一出,银针如一道利芒破开袭来暗器又顺着其来势方向没入偷袭之人咽喉。 “噗通”一声,就听到隔着三条住家船的位置,有人落水的声音。 只听不知道是谁喊起:“快救人快救人!有人掉江里了。” 石武吃着碗里的刀鱼饭,看到一群人围了过去,他也想凑上去看看。 阿大劝阻道:“好好吃饭。人多手杂,最是危险。” 石武明白阿大的意思,安心吃着碗里的饭不再去管那些。 “季大胆”则是跟阿大互看一眼,示意对方找个时间谈一下。 吃过午饭,阿大让石武去舱内休息会,他要帮“季大胆”把碗什么洗了。他让石武看看菜谱,也可以抚抚古琴。 石武可不敢动那张寄月,不要说他不会弹琴,就是他会,他也怕把那张几百岁的梅花断真给弄断了。到时候他都可以想象得到他阿九奶奶把匕首插进他喉咙里的样子。 石武怯生生地表示自己去躺着看菜谱就行了,说着就跑到了自己舱内。 见石武离开,阿大道:“为何不留活口。” “留不住活口。刚刚如果我追出去,身份就暴露了。我的任务比知道还有谁要对你们下手重要得多。”“季大胆”洗着碗问道,“何时出发。” 阿大道:“你这么急?” “季大胆”回道:“这里人太少,没人遮掩,不方便对那小没良心的动手。” 阿大不置可否道:“晚上我去探一下漕帮大渡船,如果镇国公真有后招,最好的下手地点就是东江之上。” “去吧,我也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哎,要不你直接让我当着你的面杀了小武得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尽量帮你办到。”“季大胆”无奈道。 阿大没好气道:“我想你去好好睡一觉,醒了再来跟我说话。” “季大胆”也知道自己是在白日说梦,他将洗好的碗放到架子上,然后对着阿大道:“我觉得如果真是我那接头人卖了你,卖得也挺对的。小武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阿大反问道:“你就没重要的人?” “季大胆”想了想道:“没有。不过有头自小就跟我认识的白虎对我很重要,但它不是人。” 阿大听了道:“只要有重要的对象就行了,如果我说有人要杀了你那头白虎,你会怎么做?” “季大胆”脱口而出道:“我会跟他拼命。” “大胆啊,你终于醒了啊。”阿大学着邢老三的口气说着,顺带还拍了拍“季大胆”的肩。 “季大胆”想到大白一时晃神,阿大那记拍肩他事后才反应过来,忙运功抵挡。 阿大皱眉道:“没用暗劲。” “季大胆”尴尬道:“多防着些总没错。” 阿大甩了甩衣袖,装作生气地转身就走了。 只听“季大胆”在后面道:“说是帮洗碗的,怎么还全是我洗的。” 阿大听了这话,回舱的速度就更快了。 是夜,阿大找了块黑色方巾在脸上试了试。石武其实也很想去,但阿大自是不会带他去的,而且还让石武去季大胆船舱里玩骰子。石武觉得“季大胆”好不容易改过自新了,再去跟他赌是不是不太好。 阿大道:“你跟他一文钱一把,就是消磨个时间。等等我回来后你们输赢也不一定能超过二十文钱。小赌怡情,无大碍的。” “好吧。”石武道,“不知道大胆叔愿不愿意。” 阿大笑道:“他不是很喜欢你嘛,肯定会愿意的。” 石武想想也是,他就去敲“季大胆”的舱门了。 阿大过场一样的说自己要去江边夜市买一些干货回来,好带给对岸的远方亲戚。这理由连石武听了都觉得脸红,哪知“季大胆”一听忙说这种东西要早买早安心,还让阿大路上注意些,现在江水涨潮很危险,最近还经常有人落江掉水的。 阿大抱拳谢过“季大胆”的关心,说他去逛逛就回来。说罢,阿大离船上岸,身影没入黑夜之中。 第七十一章 登船 漕帮的大渡船船有三层,守卫也是依次增加。 阿大的身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漕帮大渡船之上。他现在面附黒巾,身影如鬼魅般直接跃升至船上第三层。 第三层客舱之内,阿大在窗户外听到里面饮酒聊天的声音,说什么这单生意仰赖着漕帮运输才会如此安全。现在到了这风渡口,只要将这批上等灵芝运送到晋国都城就好了。 那舱内想必是漕帮在这条船上的负责人,他说能和祁老板做生意也是漕帮的荣幸。 在他们互相吹捧后是一阵碰杯饮酒的声音,阿大知道这层是没有什么线索了。他继续往下隐没于暗处,周围换班的漕帮子弟经过之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 阿大附于一处舱门之外,突然听到一人低声道:“十二为何这般冲动!” 另一人道:“他一直对自己的暗器很有信心。只是这次反而着了暗器的道,也是活该!” “哼!影响了国公爷的计划,他即便不死在外面,回去也只会死的更惨。”先前那人说道。 另一人叹息道:“哎,十二死了也就死了,我们剩下的人还要在这风渡口煎熬,不知那两人何时登船。莫说是十二了,明知道他们在下面的住家船上,还不能主动出手。即便是我,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才第二天,你急什么,忍!”先前那人斥道。 另一人道:“我只是想快点解决掉那两个人,我们一行人好回去而已。” 先前那人呵呵一笑道:“你以为这么简单?这次我们天煞十三星能回去一两个就是万幸了。” 另一人惊诧道:“那老者真这么厉害!” “你以为先天武者是闹着玩的?就在多年前,就是这风渡口上,有个先天武者狂人打杀了多名行旅门高手,抢了行旅门的几株百年药材。后面行旅门立刻派出三名先天武者,那场大战劲气纵横,光是波及的船只就有数十艘,最后那三名先天武者更是以其中一人断一臂的代价才将那先天武者狂人击毙于东江之上。”先前那人心神震颤道,“你可知他们先天武者劲气化形是何等的可怕!公子爷也是倒霉偏偏惹了他,他不由分说便将公子爷杀了。这也怪不了别人,可国公爷如何会罢休,这可是在晋国!” 在那人说完之后,船舱里只剩下一声叹息,另一人也不说话了。 很显然这二人也不愿和阿大为敌,但命令难违,他们纵是不想,还是要与阿大刀剑相向。 阿大并没有出现将他们擒杀,如今知道是镇国公派来的人,他心里也有了底。他知道那些人都在观望着他和石武,只要他们一登船,那剩下的十二个杀手就会接二连三地跟上来。好在他已经记下了这两个人的声音,明日登船之后就可以以他们为突破口,将剩下隐于暗处的十个人全部揪出来。 阿大又沿着船层向下,发现这里的客人大多都已经睡了,想是出了钱可以在船上留宿一晚明日再下去。经过漕帮子弟休息的那舱时,阿大听到里面有人正在谈论着哪位兄弟又娶了一房漂亮媳妇,谁谁谁的儿子快满月了,还起哄着让那人快摆满月酒。这帮子漕帮弟兄嬉笑打闹,感情比亲兄弟都好。 阿大听过之后就去了大渡船的货舱位置,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最上面箱子里放的就是船上第三层客货商说的上等灵芝。阿大费力地将大件货物从中间扒开,打开箱子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原本还想翻到最底层一看,奈何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没有将上面的货物全部搬开,根本无法查看最底层。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将货物全搬出去腾出空间,想过之后只得作罢。 阿大要走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说是出来买干货的,就从最上面的箱子里取了一枚灵芝,然后将身上所剩不多的一百两银票放了一张在里面。 待阿大回到“季大胆”住家船上的时候,“季大胆”还在跟石武玩着骰子,一看阿大回来了,石武就想拿起铜钱走了。 阿大一看桌面上的铜钱,“季大胆”好像还输了不少给石武。 见阿大回来,“季大胆”问道:“你们平时经常练骰子的?” 阿大道:“没有,就带他去过一次赌场,玩过几把。” 石武不好意思地将赢到的十六文钱还给“季大胆”道:“大胆叔,我们就是随意玩玩的,做不得真。” “季大胆”一把将钱推了回去道:“愿赌服输,你赢了就是赢了。反正你阿大爷爷说要带我去做生意,就当是我入股的钱吧。” 石武不解地看向阿大道:“阿大爷爷,大胆叔要跟我们一路?” 阿大应和道:“你大胆叔中午洗碗的时候就嚷着要跟我们一道。我们和他一起去对岸,帮他看看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就成。” 石武哦了一声,他阿大爷爷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季大胆”见阿大去了这么久,问道:“可有买到好东西。” 阿大抬了抬手上拿着的灵芝道:“还行,买到了一株灵芝,花了十三两银子。” “季大胆”自是明白了阿大的意思,道:“那你今晚收获不错啊。” 阿大点头称是,然后就带着石武回去了,临走前阿大让“季大胆”好好休息,他们坐明天下午的那班船渡。 听到出发的时间,“季大胆”知道明日登船后的一个半时辰就是任务能否完成的关键了。他关上舱门,在床褥上调息打坐,确保明天的自己是最佳的状态。 阿大让石武好生歇着,告诉他明日船上会有十三个镇国公派出的杀手来围杀他们。不过阿大也让石武不要害怕,明日在他身旁即可。 石武认真听过之后就盖上被子先睡过去了。 阿大将那株灵芝放好,然后把古琴盒和裹有断罪的长布包袱放于腿上静坐调息,他知道明日势必有一场恶战。 翌日清晨,“季大胆”先行起来,阿大和石武随后也从舱内出来。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各自洗漱吃起早饭。吃完之后阿大和石武又回去舱内休息,“季大胆”则是上了江岸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背上多了一个蓝布包袱。 临近中午,阿大和石武去大渡船上花了九两银子买了三张第一层的船票,回来之后给了“季大胆”一张。 “季大胆”将船票折好放入怀中,对着阿大笑着道:“叔,谢啦。” 阿大听到这一声“叔”,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季大胆”,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一样。石武也是一脸哀伤地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抿了抿嘴。 “季大胆”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大没有说话,石武则是回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位好大哥。” “哦,那不是很好嘛。能被你们挂念着的,人一定不错。”“季大胆”又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石武道:“被人杀了。” “季大胆”闻言叹息一声道:“人生无常,节哀顺变。” 阿大突然道:“大胆啊,你有没有想过还是别跟我们一起上船了。留在这做做留宿生意糊糊口也挺不错的。” “季大胆”一听,纳闷道:“叔,前儿个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你带我一起上船,我们去对岸做大买卖,到时候我就有钱回来娶媳妇了。这可是你答应好的,你可不许赖。” 听到这句“娶媳妇”,石武也劝道:“大胆叔,您还是留下来吧,你踏踏实实过日子,肯定能娶到媳妇的,到时候再生一个胖娃娃。” “季大胆”不知道今天他们是怎么了,石武也就罢了,怎么连阿大都反悔起来了。 阿大见“季大胆”没有想留下的意思,也就不多劝了,只是道了句:“那收拾一下就走吧。” 说着,阿大和石武就去他们舱内整理东西了。出来时,阿大身上就背着一个长布包袱,至于古琴盒之类的都是交于石武背着。 “季大胆”背起一个蓝布包袱就跟着阿大他们往大渡船那边去了。 旁边住家船上的邢老三一看“季大胆”背着包袱出门,还是往大渡船方向,一把拦下他道:“大胆,你干嘛去?” “季大胆”笑着道:“三哥,我跟这二位客人去对岸做笔买卖,等我赚了大钱就回来!” 邢老三揪了“季大胆”一把,小声骂道:“大胆你疯啦!你不是最怕上船过江的嘛。你是不是又欠别人钱了,你三哥这里还有点银子,你先拿过去用。” “季大胆”面皮下的阿四是真羡慕季大胆有这么个好哥哥,他笑了笑道:“三哥你说的哪里话。我真是去那边赚大钱的。” “赚什么大钱,你还要不要命了。”邢老三真怕“季大胆”出事,死活不让他走。 “季大胆”实在没办法,只好喊道:“三嫂,三哥要借银子给我。” 一听到“季大胆”说这话,邢老三媳妇立刻从船舱里冲出来,拧着邢老三的耳朵道:“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 邢老三被他媳妇拧得生疼,吃痛地求饶道:“没有借没有借。” “季大胆”见此立马一溜烟地拿出船票上了船,然后对着邢老三他们挥了挥手。“季大胆”面皮下的阿四突然觉得这季大胆也是个有福之人,但愿他回来后会拿着银子好好报答他三哥吧。 阿大他们已经先行上船,“季大胆”面皮下的阿四沿着踏板一步一步向上,眼神之中不见任何情绪,脑海里唯一的信念就是——在阿大面前杀了石武。现在的他已经渐渐化作了那只无幽谷的杀人猛兽——移骨换形阿四。 第七十二章 船开 阿四上船之后就展开身法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根据昨晚阿大给他的信息,镇国公还派出了十三个杀手来这渡船之上,昨天形势不同,他不得不出手解决一个。现在境况轮转,这剩下的十二个杀手就是他最好的助力。他知道阿大肯定会随时护在石武身边,那十二个杀手也会以各种方式出手,他要做的只是一个字——等,等那个最好的机会出现。何况他自己还留有后手,“季大胆”的面容随着脸上银针地逼出逐渐转换成阿四原本的面貌。他拿起手中的蓝布包袱,全身的骨骼咔咔咔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凝缩,但阿四眼中没有一丝痛楚,反而现出兴奋之情。 临近冬至,江风扑面生寒。阿大让石武去船舱里坐会,那里虽然没有单独的房间,但一堆人在,会暖和些。 石武靠在栏杆上笑道:“寒疾都过去了,这点江风不算什么。而且这里动手的话阿大爷爷应该可以施展得开些。” 阿大也就随他道:“船舱也好,外面也好,对你阿大爷爷来说都是一样的。” 石武看着前方江面上聚集起来的黑云,问道:“阿大爷爷你挑准了等等会下一场暴雨么?” 阿大也看向前方道:“以前学过一些观察天象的技巧,想着这次风浪越大,会对我们越有利。不过按这势头,好像不是暴雨那么简单了。” 石武知道今天会危机四伏,也就不去担心什么天气了。他突然转过头问道:“阿大爷爷,那个大胆叔不是真的大胆叔吧。” 阿大有些吃惊道:“你怎会如此问?” “阿大爷爷应该是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又不能直接告诉我。不过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我们又不是神仙菩萨,这么多年都死皮赖脸的一个人,我们一来他就正好要重新做人,换成是我我自己都不信。何况前面一天他刚去买过长条刀鱼,可他表现得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也只有他是另一个人才能解释得通。”石武眨了眨眼道,“小武的演技不错吧,一直配合着你们,甚至连阿大爷爷都骗过去了。” 阿大看着石武道:“何止不错。那你刚刚劝他别上船的话也是在有意提醒他?” 石武道:“我也是看阿大爷爷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机会,又想到他也没那么坏,就真心想他能好好过活。” 阿大道:“可别人想的终究跟我们不一样,无幽谷的人任务高于一切。除非……” “除非什么?”石武问道。 阿大摇了摇头道:“除非他的买头人脑子坏了,连血榜杀手都算计在内。那样子任务自动取消,他的买头人还要受到无幽谷全部杀手的追杀。” “听阿大爷爷这么说,以前是有过这种情况?”石武问道。 阿大道:“嗯,有过。那还是我刚进无幽谷的时候,那些个名门正派设了一个局。以重金从阿七的接头人手上买下了铸剑山庄庄主严铁生的头。阿七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他们以机关暗算,经历了一番血战好不容易逃出来后还被数十人围杀。眼见生机无望,阿七选择了自尽而亡。这本没有什么,我们无幽谷能杀人,别人也自然可以杀我们。可他们把阿七的尸体和无幽令绑在了铸剑山庄大门外的旗杆上,还将他们如何设计无幽谷当成了名门正派间津津乐道的谈资。” “无幽谷的人是真的不怕死,那些设局的人却是在找死。”石武道。 阿大道:“无幽谷的杀手进谷前差不多都死过一次了,如何还会怕死?至于那些设局的人,想不死都难。” 石武道:“后来呢?” 阿大回忆道:“后来谷主回来了,召集回了无幽谷血榜之上和血榜之外的所有人。我们一齐动身屠尽铸剑山庄满门,那些先前设局的正派人士一个都没敢来相助铸剑山庄。严铁生死的时候谷主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死的痛快些。他就把设局之人全部说了出来,谷主扔给他一把刀。他谢过之后就自我了断了,铸剑山庄也就在江湖中除名了。那些个参与设局的正派人士,都被杀了之后挂在了他们府门之上。江湖之中再也没有人敢说起当年那场祸事。无幽谷的凶名自那时起也开始在武林中广为流传。” 石武闻言低头看了看甲板之上,没有说话。 阿大叹气道:“你其实更应该跟你爹爹走这趟江湖的,那样子你兴许会爱上这座江湖。跟我在一起的路都染着血,对你来说太沉重了。”这不是阿大能决定的事情,但他很抱歉,是他打碎了石武对江湖原有的幻想。 “不会的。”石武冷静道,“江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因为跟阿大爷爷一起或者跟我爹爹一起而改变。最多遇到的人或者事不同,但本质还是一样。” 阿大知道石武是帮着他说话,也就领了他的心意道:“那这次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你们昨晚说的十三两银子不就是十三个杀手嘛。去掉昨天杀了的那个,连带着那个大胆叔正好又是十三个。主谋是镇国公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是碍于距离,不能杀回去罢了。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们能像杨一帆那样可以飞该多好,飞过去管他什么镇国公晋国皇帝,打到他跪地求饶为止,然后再一溜烟地飞走就成了。哪像现在,被人欺负了只能受着,别人来杀了也只是杀了那些棋子,连后面执棋的人都碰不到,真是让人不爽。”石武知道自己不见得能活多久了,索性把想法都说了出来。 阿大惊讶地看着石武,道了一句:“你长大了。” 石武看着远处一艘艘往江岸口驶回的渔船道:“没办法啊,人总要长大的,只是有时候长得快些,有时候长得慢些。” 阿大问道:“你老实告诉阿大爷爷,如果在秦国医好了,我将点杀剑法的心法口诀教给你,你学不学?” “学啊,阿大爷爷不是要让我学着防身嘛。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石武道。 阿大嘲笑石武道:“以前可是让你用个鸠尾剑都像求你一样。” 石武面上一红道:“对那些个小家伙我现在是真使不出来。不过知道了江湖的险恶,明白了只有绝强的实力才能挺直了腰板说话。这应该就是阿大爷爷以前跟小武说的防身的真正意思吧。” 阿大点头道:“与其将命运交给别人,不如自己牢牢握住。在别人对你露出獠牙之时,你亦不用客气,拔下它的牙齿即可。” 石武听了只觉得牙疼,他都不想自己有这种可以把话语转换成画面感的能力,太真切了。他摸着牙齿道:“阿大爷爷说的可是大胆叔,就是那个血榜第四千面人?” 阿大见此也没必要瞒着了,他说道:“第四是第四,不过不是千面人,你就称他为阿四好了。说来也是好笑,就像你跟行旅门不合一样,你跟阿四也是相克。原本‘季大胆’的身份对他来说真的是绝佳的掩饰机会,没想到你一场寒疾发作,他好心帮你之下反而露出了马脚。后面无论是去买长条刀鱼还是你跟他赌骰子,他样样皆是在你掌握之中。这人呐,真是说不清的。” 石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可能他比较好克吧。” 若是阿四在这里听到石武说这句,肯定不管阿大是什么先天武者也好,神兵在手也罢,他上去就会跟石武打起来,边打边问道:“好克是吧,好克是吧!” “哐哐哐哐”的一阵敲锣声让石武觉得刺耳地捂上了耳朵,阿大看到船下踏板上有个漕帮子弟正在扯着嗓门喊着:“还没上船的客人都抓紧咯,船马上就要开了。” 那些闻声赶来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递过船票,匆匆忙忙地上了船。 那个漕帮子弟又敲了一遍铜锣,见没人再往这边赶了,就和旁边的三个漕帮弟兄一起撤下踏板,对着船上的弟兄道:“没人了,开船吧。” 船上的那个漕帮子弟跟登岸口的四个弟兄挥了挥手,就领着船上其他的弟兄准备开船了。 “号子么喊起来哟!” “喊起来哟!” “手上么划起来哟!” “划起来哟!” “风那么吹过来哟!” “吹过来哟!” “船呀么开起来哟!” “开起来哟!” “一下么就到岸咯!” “就到岸咯!” 漕帮的大渡船两边分别挂有六张巨型橹,每张由三个漕帮弟兄握着,在带头那人号子喊起来的时候,他们三十六人一齐边跟着喊边用力摇着。大渡船也在他们摇橹的过程中向前推进。 见船已经渡水行进,带头那人又大喝一声:“迎风,落帆!” 大渡船上七桅十张帆齐齐落下,江上风力将船帆吹得鼓起,大渡船顺风而行,驶入了东江航线之上。 石武第一次见渡船起航,又看到那些控制船身行进的巨型橹,很是佩服前人留下的智慧。 看到前面的黑云越来越密集,阿大对石武道:“还是进去吧,不给那些人嗅到猎物的味道,他们是不会出动的。” 石武问阿大等等要注意些什么。 阿大想了想道:“这条船上无论是谁,不请自来者,可杀之。” 石武嗯了一声,跟在阿大身侧进了第一层船舱。 第七十三章 杀机起 漕帮大渡船第一层的船舱其实更像是一个宽阔的集会厅,这里人多嘴杂。有叫卖花生瓜子的老妪,有带着一个女娃有些晕船的红衣妇人,有腰间佩刀像是在闯荡江湖的年轻汉子,更多的还是那些背着包袱,出门远行的旅客。 阿大和石武找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这里背靠船舱木板,是阿大护住石武最好的位置。 阿大跟石武说现在船才刚开,那些人不会急于动手,他让石武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石武佩服地看着阿大,说他石武不紧张那是假的,可看阿大的样子,那是真不紧张。石武很好奇阿大以前经历过何种场面,让他能有现在这般处变不惊的状态。 石武调整呼吸,从怀里将那本蓝色菜谱取了出来。他翻到上次折了一角的地方,又继续看起酱大骨的做法,在嘈杂的第一层船舱保持着自身的宁静。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船舱之外隐隐有闷雷沉吟,整条大渡船也开始不自主地左右摇摆。 甲板上有人高喊着:“外面的客人都快进去!风暴要来了!”然后就传来外面漕帮汉子摇着巨型橹控制船身平衡的号子声。 原本还在外面甲板上的客人都涌进了这一层的船舱,让原本还算宽阔的场地一下子略显拥挤起来。 阿大立身而起,从背后长布包袱内取出断罪,双手按着立于身前。他凝神闭目,呼吸绵延悠长,全身功法自行运转,逐渐攀升至巅峰。 “花生瓜子要不要?花生瓜子要不要?”先前那个卖花生瓜子的老妪见又进来许多人,立刻上去一个一个询问。 有三个刚进来的年轻人问了价格,可能是觉得贵还是什么,直接从老妪手里抢了一包花生过去,然后推推搡搡地将老妪推倒在地上。老妪另一只手上的那包瓜子撒了一地。那个腰间佩刀的汉子看不过去了,上去帮着捡了起来。见那三个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还要过来欺负老妪,他气得直接抽出了刀。 那三个年轻人一看到他拔刀,立马悻悻然地拿着花生走到阿大旁边吃了起来。 石武合上菜谱,将其放入怀里,然后看了看旁边那三个吃着花生的年轻人,笑了一笑。 其中一个高个的年轻人见了,不爽地问道:“小兔崽子你笑什么?” 石武站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道:“我笑你们无论是什么人,等等都不会死的太好看。” “嗯?”三人中刚刚推倒老妪的那个偏瘦青年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石武。 阿大睁开双目,眼中精芒闪过,吓得那偏瘦青年连退了数步。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可怜的老妪声音在阿大前面响起:“客官,行行好,你们可要花生瓜子?” 阿大问身后的石武道:“要吃吗?” 石武看着老妪问道:“老婆婆,你这花生瓜子怎么卖啊?” 那老妪见这小公子有兴趣要,便拿起用布盖着的篮子说道:“花生一钱银子一包,瓜子便宜些,半钱银子就成。” 那个吃着抢来花生的高个年轻人吐了一口花生壳,对着老妪骂道:“你这黑心老太婆,什么花生要卖这么贵!爷三个就是要先帮别的客人尝尝,不然都被你坑了去!”他旁边两个同伴一听这话,也从那高个年轻人手里拿过花生一起吃着,好不得意。 那老妪听着就哭出声来道:“老太婆命苦,就靠在这船上卖些花生瓜子糊口,每次还要给那些个漕帮大爷贴钱才能上来。我也不想卖得这么贵啊。”那老妪以手掩面,就连那三个抢了她花生的年轻人都为之动容。 石武问阿大要了一钱半银子,然后将银子远远地丢给那老妪道:“老婆婆,我要一包花生一包瓜子,但不用给我,就给我旁边这三人吧。算是我请他们吃的。” 那老妪脸上惧怕道:“小公子,你何苦为难老身。他们刚刚不仅抢了我的花生,还将我推倒在地上。要不是刚刚那个好心人拦着,老身免不了受他们一顿打。你现在又让我过去,岂不是要他们活活打死我。”说着,她委屈地大哭起来。 那三人见这老妪一副苦相,又听她如此说他们,刚刚的动容之心立马烟消云散,还真想又上去揍她一顿。 石武笑着道:“你不是还有那个好心人帮你嘛,可以让他帮着送过去。他有刀,不怕的。” 那腰间带刀的汉子早就看不过眼了,骂道:“你这小娃娃年轻轻轻怎么这般歹毒,连老婆婆都欺负。” 石武无辜道:“我照顾老婆婆生意,给了银子出去,这还歹毒?” “呸!我行走江湖最看不得你这种嘴坏心毒的狼崽子。”那带刀的年轻汉子说着就要帮老妪捡起地上的银子,却被阿大以断罪横插在木板上,挡住了那只要拿银子的手。 阿大冷冷道:“花生瓜子送过去或者滚。” 见这边起了冲突,五个穿着漕帮服饰的精壮汉子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带刀汉子指着那三个年轻人道:“他们欺负这位老婆婆,这小娃娃和这老头还帮着他们一起。” 那领头的漕帮汉子问道:“是不是这样?” 那三个年轻人见漕帮护卫来了,吓得站那不敢说话,可嘴里还是在不由自主地吃着花生。 阿大看着那带刀的年轻汉子道:“我们出了钱照顾生意,你们直接要拿银子不给货,有这个理?还有你这年轻人,不要做什么都凭着自己一腔热血,运气不好的时候血很容易凉的。” 领头的漕帮汉子听到阿大这话,又看了看地上的银子,喝道:“他娘的,在你漕帮大爷面前还敢装?你不知道这老婆婆是由我们漕帮照拂的吗?以为有几个臭银子就了不起了。给爷捡起来送过去!” 这声音阿大熟悉,正是那晚探查大渡船时听到骂十二死得活该的那个。阿大还真就撤回断罪,弯腰去捡银子了。这时候他背门大开,这五个冒充漕帮子弟的汉子怎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他们面露凶相齐齐出手,十只手掌如开山劈石般轰向阿大背门脊骨。阿大左手捡起地上银子,右手断罪蓝芒如扇开横转,他身子再立起时,那五个汉子出手的手掌都已齐腕断了,纷纷落于阿大身后。 阿大吹了吹手里的银子,将它们放回怀中,然后又是一道蓝芒划过。那五个汉子震惊中想用手去捂住涌血的脖子,却忘了他们的手已经全没了。他们至死都不明白,明明是绝佳的机会为何会成了让他们殒命的陷阱。 船舱内的客人见阿大出手杀人,纷纷吓得缩至舱内一角,而几个胆大的则是冲出去喊漕帮其他的护卫了。 阿大看着不曾沾染一滴鲜血的断罪,道了声:“还剩八个。”然后他将目光略过那吓得坐在地上的带刀汉子,落在了那个老妪身上。 老妪见已瞒不过了,撕下了刚刚的楚楚可怜,十分不解地问石武道:“你这小娃娃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么?如此的铁石心肠!” 石武被她这么一说,想到自己还真是姓石,不爽道:“我是姓石,但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只是一直记得我阿大爷爷跟我说的‘不请自来者,可杀之’。而且你在舱里这么久了都没来问过我们要不要买你的花生瓜子,偏偏你被这三个人欺负过后才过来卖。想必是认为只要不是太没同情心的都会可怜你。” 石武这么一说,突然发现自己说的不正是老妪所说的铁石心肠嘛,他赶忙想再出言帮自己挽回一下形象,就听那老妪咬牙切齿道:“可你这小娃娃不但没有同情我,还怀疑了我!” 石武反驳道:“不怀疑你怀疑谁,但凡卖货的谁会像你这样遮遮掩掩。即便价钱贵些又如何,那些看到货好的人还是会买。可你偏偏还用布盖着,婆婆,你这篮子里恐怕不止是花生瓜子吧。” 见被一个黄口小儿数落了去,老妪怒火中烧道:“老身就该请你吃一包花生的。” 石武忙摆手道:“这就不客气了,我可不想像这三个人一样。哦不对,现在可以说他们已经是三具尸体了吧。” 说着,石武朝那三个欺负老妪的年轻人抬了抬头,只见他们的面上已经开始溃烂,手上露出的森森白骨附着还在啃噬他们血肉的蛊虫,可他们还在浑然不觉地继续吃着老妪的花生,像是三具被控制的躯壳。 这副恐怖景象可吓坏了远处角落里聚着的人群,刚刚那个还在为老妪出头的带刀汉子更是吓得冷汗直流,见鬼一样地逃到了角落人群中。那群人都在暗叹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外面狂风暴雨就不说了,里面还尽是这等吓人场面。 老妪脸上现出一抹冷笑道:“抢老身花生的,只让他们吃噬血蛊都是便宜他们了。你这个小娃娃就不一样了,就该喂你最毒的噬心蛊,让你每个晚上都有千万条毒虫在心上爬啊爬,时不时再咬上一口。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你会瘦得像一堆枯柴一样。而在你临死之前,你就能看到那只噬心蛊饮尽你最后一滴心头血,全身血红地从你胸口爬出来。”老妪说完之后就想从石武脸上看到那种惊慌恐怖的神情,可她看到的,却是石武一脸你尽管来放蛊的样子。 石武还反问她道:“你那噬心蛊怕冻不?” “那你就自己试试吧。”说着,老妪猛地揭开篮上盖布,只见里面爬满了各种蛊虫毒物,她运起全身功力,双臂臂力暴增,想将篮中毒物尽数向阿大石武抛过来。 阿大周身蓝色气劲轰然而出,一手搂过石武,断罪蓝芒一剑横过。老妪手中毒物还未抛出,她的头颅和举着篮子的双臂已经应声落地。那些毒物遇血疯狂,一下子就啃光了老妪的尸体血肉,又将木板腐蚀出一个大洞,直通下面货舱。 “还剩七个。”阿大看着远处聚在角落里的人群道。 眼见阿大又出剑杀人,虽然这次杀的是个养着恐怖毒物的老妪,可谁知道眼前这个执剑之人会不会突然发疯砍向他们。 就在这时,只听啊的一声,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红衣妇人被人捅穿了背心,倒在血泊之中。这下这里的人是彻底待不住了,他们一个个逃命似的冲了出去。而混乱之中,拥挤踩踏者众多。 人流涌过,阿大如临大敌,他右手持断罪,左手将石武护在身后。他知道在穿行而过的人群中肯定有隐藏的剩下七人。 第七十四章 计中计 人群穿插而过,很多都被挤着往阿大和石武身上靠。阿大手持断罪,不停避过那些往断罪上撞的人。阿大不想伤及无辜,不得已将断罪再次负于背后。 此处情况混乱,阿大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有人浑水摸鱼。他想带着石武飞出人群,可不知是谁顺手就要拽掉石武身后的古琴盒与一纸清荷,石武怎会甘心让人抢走,死命想将东西拽回来。可那人力道颇大,一下就把石武拖进了向外的人群。 阿大不见石武,暗道糟糕,着急地以内劲拨散人群,向着中间寻去。 石武被那人一拉之后简直是在地上被拖着走,他猛一抬头要看到底是谁想抢他东西,可他看到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头上叠羽发髻身上所穿衣服颜色也别无二样。 “小武你在哪!”阿大边赶往中间边焦急喊道。 听到阿大就在后面喊着自己,石武刚要开口让阿大小心,他胸前章门穴就迅速被点,身上古琴盒和一纸清荷一并被另一个他拿去了。 背着一纸清荷与古琴盒的“石武”跳着道:“阿大爷爷,我在这呢。”人群慌乱之中,真正的石武被那人一脚踢进了大洞下的货舱之内。 阿大见到跳起的“石武”,心中安稳了下来,他运劲拨开人群,一把将“石武”抓住。就在阿大欲带着石武转身飞起之时,与他们交错的人群之中,四个仓皇往外逃的旅客互看一眼,突然立定。他们手上都戴着与齐方城主一样的银丝手套,一张以金钢丝编织的罗网蓦然出现在阿大面前,网上绿芒闪烁,显是淬了剧毒。他们四人各执一角折返而回,其中二人飞身跃起,淬毒罗网向着石武阿大扑杀过来。 阿大双目生寒,一把将石武拽至身前,与石武错身而过后,自己以背对上剧毒罗网。一见此景,那四人目中窃喜,以为一击功成。可谁知罗网将阿大背后长布包袱腐蚀破烂之后,里面的断罪如游龙戏水于罗网上轻轻一抵,阿大反而借助四人罗网扑杀之力带着石武跃至那被砍杀妇人身前。那个小女孩还在妇人身边哇哇哇的哭着,逃离的人群里谁都没顾上她。阿大向后看了一眼,破烂的长布包袱里,断罪若一只蠢蠢欲动的狰狞凶兽。 一击未成,那四人随即取出暗器,齐刷刷向阿大投掷而来。阿大以断罪格挡之时,他们立刻展开身法,继续以淬毒罗网向着阿大飞扑过来。阿大知道这等情况之下,唯有以攻为守。为护身后“石武”,阿大一把将他推至小女孩身侧。而后阿大周身蓝芒暴涨,断罪如龙入水,夹带蓝芒直咬袭来四人。阿大身子再出现时已是在那四人后方,那张淬毒的金钢丝罗网被断罪自中间一劈而开,那四只握着罗网的手臂也在下一瞬全部掉在了木板之上。 可那四人快速飞退间脸上竟全是狂喜之色。阿大立感不对,回过身时,那个原本还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已经手持一柄寒芒匕首,抵在了“石武”的脖子上。 那小女孩的脸上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声音也变得极其妩媚道:“小弟弟,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不是跟毒婆子说的头头是道嘛。再说会呀,姐姐叫娇娘子,最喜欢听你这种嫩嫩的少年声音了。”说着,那个小女孩还用舌头在“石武”脸上舔了舔。 “石武”尴尬道:“姐姐,如果我说我刚刚是被猪油蒙了心,说的都是糊话,你信不信?” 小女孩轻笑一声,把匕首朝着“石武”的脖子又压近了些道:“姐姐自然是信的。不过呢,在这之前,让你这位危险的爷爷先把剑扔过来。” 阿大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断罪扔到了小女孩身旁。 “石武”慌道:“姐姐,别再用力了,你这匕首上没淬毒吧。若不小心割破了我的喉咙,我阿大爷爷可就没有顾忌了啊。” “放心,你还有用的很,姐姐舍不得杀你的。”娇娘子边说着边点中“石武”的章门穴,让其不得动弹。然后她捡起身旁的断罪,欣喜若狂地看着天蓝色剑鞘上那让人着迷的纹路。 娇娘子问道:“这就是那把断了金钢金,杀了齐方城主的神兵?” 阿大道:“是。” 娇娘子说着就要去拔出断罪,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就是拔不出来。 娇娘子恼道:“为何拔不出!” 阿大反问道:“你可有见我拔出?” “没有。”娇娘子道。 阿大道:“这把剑从未出过鞘。但它至今未遇不断之物,是故我帮它取名——断罪。” “断罪?断罪!好名字!”娇娘子赞叹道。 那四个被断罪砍断手臂之人齐齐说道:“十三,快让他自废武功!” “让他自废武功?呵呵。”娇娘子冷笑道:“你们喊谁十三呢?” 那四人愣住了,其中一个问道:“你想作甚!” “我想作甚?哈哈哈哈。”娇娘子狂笑道,“有了这把神兵和这个先天武者,别说是晋国了,就算是在秦晋魏三国横着走,谁敢拦我!” 这时,漕帮在这条船上的负责人来到门口,看到场中惨状,他抱拳道:“在下乃是漕帮……” 娇娘子不耐烦道:“镇国公座下天煞十三星办事,滚出去!” 那人一听镇国公名号,又见那侏儒模样的娇娘子,料想她就是传闻中的第十三煞星了。那人说了句打扰了之后慌忙逃出。 娇娘子见那人狼狈的逃窜模样,心中更是得意,她现在已经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了。 “十三,你疯了不成!”那四人中伤的最重的那个说道,“我们天煞十三星是国公爷的死士,国公爷的命令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你还不快……” “去他娘的国公爷,我这一副侏儒身躯还不是拜那个老家伙所赐。他说我这种练不好功夫的人只能靠偷袭取巧为生。就让那个该死的御医强行喂了逆生丹给我,让我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他还将我排在天煞十三星中最末的位置。”娇娘子破口大骂道,“这次回去晋国都城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他镇国公!然后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剁下来喂狗。哈哈哈哈……” 看着癫狂的娇娘子,那四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知道这次娇娘子得势,她之前的隐忍会全部爆发。他们四人心念一动,顿时就要破舱而出。 “杀了他们!”娇娘子以断罪抵在“石武”脖子上命令道。 阿大别无选择,双手手指并剑,神庭、人迎、膻中、鸠尾四剑齐出,那四人还未逃离的身子被蓝色剑气定格在半空中,而后落地毙命。 娇娘子看的是眼中放光,她称赞道:“先天武者的剑气化形果然厉害!” 阿大则是看着周围道:“天煞十三星昨天死了一个,现在死了十个,你应该还有一个同伴。” 娇娘子撇了撇旁边地上倒在血泊中的红衣妇人,阴森笑道:“你是在说我‘娘亲’么?喏,已经躺在这了,我捅的。十三星里她一直扮我的娘亲,我早就想杀了她了。这次正好找到机会,没人会对一个娘亲被害的小女孩产生怀疑的。即便是前任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的你,也不会。” 阿大道:“你应该庆幸遇到的不是以前的我。” 娇娘子呵笑道:“以前的你又作如何?” “以前的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出去。”阿大回道。 娇娘子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无幽谷个个都是顶尖杀手。镇国公好像还请了一个叫什么移头换脑的狗屁玩意。可现在怎么样呢,你这前任血榜第一人还不是乖乖听话,那个移头换脑就更好笑了,都不知道害怕地躲哪去了。” 阿大没有做声,“石武”笑着道:“那是,他们哪能跟姐姐比啊。姐姐真是想得比别人多,做得比别人狠啊。” 阿大闻言突然道:“条件。” 娇娘子还未说话,“石武”又道:“即便阿大爷爷你是无幽谷前任血榜第一人又如何,有本事就不要用断罪,然后跟姐姐同等境界比试比试!” 阿大听后点头道:“可以。” 娇娘子不知阿大在说什么,可她听了“石武”的话语,掩嘴笑道:“你这少年郎不止长得俊俏,还如此会说话。姐姐真不知道该怎么疼你呢。”说着,娇娘子左手持断罪,右手捏着“石武”细嫩的脸庞,见着欢喜地又想以舌头舔上去。 可还没等她靠近,一只成人的左手突然从“石武”身上伸出,掐着娇娘子的脖子就往木板上撞。同一时间,阿大身形如鬼魅突现,将娇娘子左手向后折断,重夺断罪。 比起左手上传来的剧痛,娇娘子不可思议的是“石武”明明已经被她点中了章门穴,为何还能行动。可令娇娘子更加震惊的是,眼前的少年显然是个练家子,他左手上使的力道一点都容不得她挣脱。 阿大从刚刚那句“想得比别人多,做的比别人狠”就知道眼前的“石武”根本就是阿四,且在阿四开出条件后他也答应了下来。阿大直接问道:“小武呢!” 阿四也不装石武的声音了,开口道:“被踢到下面货舱去了。” “你!”阿大想到下面货舱里还有许多蛊虫毒物,忙飞身过去相救。 阿四则是看着被制住的娇娘子,森森道:“我叫移骨换形,不叫移头换脑!还有,我最讨厌别人碰我!”说罢,阿四全身骨头噼里啪啦地撑开,他的身子也逐渐胀大,恢复了原来的体型。阿四右手六枚银针闪现,刺入娇娘子周身六个大穴,她立刻如石头般动弹不得。阿四擦了擦被娇娘子舔过的左脸,右手运劲一推,脸上长短不一的银针全部被逼出,现出了他原本的俊美脸庞。他眼中满是杀意,他觉得石武就是他命中克星,每次完美的计划都能被他有意无意地打破。 待阿大赶到之时,石武还在昏迷之中。有些蛊虫已经爬在了石武身上,好在他背后包袱里还有一株阿大买回来的灵芝,那些蛊虫闻到灵芝的药香味就先去啃食灵芝了。而且刚刚阿四踢得那脚力道颇重,石武被踢下来时刚好碰翻了一箱子药材,那些蛊虫吃光了毒婆子的血肉之后,就爬去吃翻出的药材了。不然阿大现在才下来,怕不是只能抱着石武的一具白骨在那哭了。 阿大以断罪挑开那些蛊虫,帮石武解开穴道。他把石武转过来转过去看了又看道:“没事没事。” 石武这时清醒了过来,他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蛊虫,一把抱住阿大道:“阿大爷爷,好多毒虫啊!” “没事了,没事了。”阿大轻轻拍着石武的背。 石武又想到什么,把阿大看了一遍道:“那个坏阿四变成了小武的样子,阿大爷爷你没受伤吧。” 阿大听到这个就想起刚刚阿四在上面帮石武遭的罪,忍不住笑道:“阿大爷爷很好。” 石武见阿大突然笑了,不明白道:“怎么了吗?” 上面阿四听到阿大的笑声,愤怒道:“石武你给我上来!” 下面石武也憋了一股子气道:“坏阿四你给我等着!” 说罢,阿大带着石武飞身而起,上来之后他们就看到阿四那张极美的面庞。还有面庞上那双原本温柔含光,现在却可以吃人的眼神,盯着石武的眼神。 第七十五章 逆境 话说石武上来以后看到阿四那张貌若仙人的脸,又见他比自己还要气愤,有些怂道:“你气什么!你易容成我还抢了我的东西,又把我一脚踢到下面去!还有理了?” 阿四咬牙怒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帮你挡了什么!” 石武瞅了瞅这边多出的四具尸体,又看到阿四旁边那个死了娘亲的小女孩现在像块石头一样躺地上一动不动。 石武轻巧道:“最多就帮我挡了挡杀局嘛,你自己选的,能怪谁。” 阿四见石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得一脚将娇娘子踢到了红衣妇人旁边指着道:“这两个就是专门来设计你的!我就问你,如果你看到了这个死了娘亲的小女孩哭着,你会怎么做!” 石武转了转眼睛道:“我会离得远远的。” “嗯?”阿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们有问题。” 石武直接道:“废话,你都说她们是来设计我的那肯定是有问题啊。” 阿四真是要被石武给气疯了,这小子不止运气好,小聪明也是用的一茬接一茬的。 阿四不再跟石武纠缠,转而对阿大道:“阿大,你说话一向算话吧。” “算。”阿大点头道。 石武刚刚晕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阿大道:“阿大爷爷怎么了?” 阿大没有回他,只是把断罪交给了石武。阿四也将背后的古琴盒与一纸清荷还给石武。石武莫名其妙地接过这些东西。 阿四道:“你阿大爷爷为了救你,答应压下修为与我一战。他不能使用断罪,不能用剑气化形,只能以内家上品巅峰的实力和我行生死斗。” 石武听了哼声道:“那你怎么不让我阿大爷爷把手脚绑起来跟你打啊。” 阿四笑道:“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不过你怎么不听听我为什么要跟你阿大爷爷打?” 石武反问道:“你不就是收了镇国公的买头钱来杀阿大爷爷的么?” 阿四呵呵笑道:“镇国公买的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头啊!” “嗯?”石武惊讶道,“他买我的头干嘛?” “可能镇国公觉得你太没良心了,还是杀了比较好。”阿四想起石武的种种不是,越发想杀他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用赢来的条件打败阿大。 石武只觉得那镇国公有病,不过他突然好奇道:“我的头值多少钱?” “很贵!十株百年药材。”阿四道。 石武听了心里还有些小窃喜,毕竟自己还是很值钱的,可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石武对阿四吐了吐舌头道:“坏阿四你就等着被我阿大爷爷教训吧!” 与石武的轻松不同,看过阿四移骨过程的阿大知道这次遇到了相克之人。没有剑气化形的点杀剑要触及人体才能有用,且是将劲气注入对方死穴之后瞬间崩坏其身体机能,以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可阿四这说是移骨,其实已经是缩骨的境界了,在改变身体体格之时,他的穴道也会随之变化。正因为阿四的特殊体质,刚刚娇娘子明明点中了他的章门穴,他还能突袭而动,瞬间制住娇娘子。可以说阿大的点杀剑法对阿四来说,与普通剑招别无二致。 阿大让石武退至门口,以断罪护身。石武不想影响阿大,握着断罪赶忙过去了。 阿大原地站立,双手交叉于胸前,双指并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左右指剑分开两侧,等待阿四杀招来临。 “阿大,小心咯。”阿四身上被他正常体型崩开的棉衣不仅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反而使他的身形更加迅捷。 阿大严阵以待,以不变应万变。可阿四行进轨迹太过诡异,船舱内的木板上被其踏出一个个深可见底的脚印,他现在更像是一只在舱中捕猎的猛兽。阿大眼神跟着阿四闪动的身影不停转动:“右边!” 阿四身形还未至,阿大右手指剑本能地破空而出。阿四吃了一惊,但如今变招已不可取,只能以右腿膝盖格挡阿大指剑,他内心暗道:“好一个预判!不愧是阿大。” 阿大指剑一击击中,看得石武拍手叫好。可阿大面上毫无喜色,只见阿四的膝盖与小腿脱节,指剑就像是击在一堆绵软之物上,完全无力可施。 阿大心中暗惊,率先变招,右手五指成爪抓住阿四小腿。阿四非但没有想方法脱身,反而在阿大抓住他小腿之时以左腿横踢击向阿大头部。 阿大觉得阿四这纯粹是不要腿的打法,即便他等等被迫放手,阿四的右小腿也会废了。阿大右手力道再增,阿四面不改色,左腿踢来如石柱生风,重重对上阿大挥来的左手指剑。 甫一接触,阿大就暗道不对。果不其然,这次左手指剑像是击在了坚硬岩石之上。而且阿四左腿力道如有千斤重,阿大不得不松开右手,同时左手化掌,借势后退。 双方试探之招已过,阿四站在了原先阿大的位置上。他的右小腿像是机关卡扣一样,又自行上提回到原来的部位。 阿大神情凝重,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可以如此控制骨骼之人,而且他发现阿四好像没有痛觉。刚刚阿四小腿变形弯曲引发的痛楚足以让任何一人难以忍受地叫出声来,可阿四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更让阿大震惊的是,阿四不仅是内家上品巅峰,其外家修为也起码是上品。 阿四看到阿大奇怪的表情,也不瞒他道:“他们发现我体格的特殊之后,就让谷医以其独门太素九针封印了我的痛觉。而且给我制定了内外功双修的法子,让我可以更好的利用我这副体格。” 阿大握了握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对其道:“你是我再入江湖之后遇到的最麻烦的对手。即便是先前那个行旅门的先天武者金面人,也不如你。” 阿四轻笑道:“能得到阿大的夸奖,是我的荣幸。但我今日定要败你,然后当着你的面杀了那个小没良心的。” 石武不爽道:“坏阿四你有完没完,我不就在你帮我的时候看穿了你一次,你至于一直挂在嘴上嘛。” 阿四哼道:“还有后面那几次呢!还有刚刚!要我不说了也行,等我打败你阿大爷爷后杀了你就好了。” “呸,等你杀了我即便你说了我也听不见了啊。”石武顶嘴道。 阿四一时语塞,用手指了指石武就继续向着阿大攻了过去。 阿四此刻攻势越发凶猛,石武根本看不清二人的动作,只听到拳风与指剑砰砰砰地撞击声。再看到时,阿四一拳轰破了左边船舱的木墙,阿大险险避过了阿四攻击之后,被阿四继续向前发力的拳劲连人带墙轰出去老远。 阿大自半空中的身子还未停顿,阿四的身形又诡异地脚踏上方木板突至。他双腿肌肉暴涨,猛然使力间蹬破上面一层厚实木板,双手并拳硬轰阿大胸骨。阿大避无可避,只能以双臂并拢死死护住。阿四重拳落下,阿大身子如流星坠地,砸破船舱木板,跌落货舱之中。 “阿大爷爷!”石武担心喊道。 “呼——”地一声,货舱内气劲纵横,一身蓝芒的阿大飞出,站立过后,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血的感觉了。 阿四指着阿大道:“阿大,是不是靠着先天武者境和断罪太久,连你最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阿大散去周身蓝芒,继续以内家上品巅峰对战阿四。可阿四的话语也一直在阿大内心回荡,他好像真的忘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 阿大凭借着自己的战斗经验,预判着阿四袭来的位置,可他却无法对阿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两人又一次近身之时,阿大膻中剑直抵阿四胸骨正中,一击命中。就在阿大劲气注入想要崩坏阿四穴道之时,阿四胸口自内咔咔收缩。没有任何意外,点杀剑再次无功而返。阿大反而被阿四一把抓住手臂狠狠甩出舱外。 外面的甲板上三五成堆地站着刚刚在第一层被吓出来的客人。比起外面的狂风暴雨,船舱里砰砰砰的恐怖声响让他们更加害怕。 突然,船舱木墙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影被扔了出来。舱外雨势滂沱,狂风呼啸,被扔出来的阿大运劲转身,以手按住甲板拖出一道长痕才得以稳住身形。 外面的客人一看是方才执剑杀人的老者出来了,立马吓得往边上靠,生怕被波及。 阿四从船舱破开的大洞中现出身形,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部破损,完美的肌肉裸露在外。大雨倾盆,却淋不湿船舱内的阿四一点。 漕帮这条船上的负责人看着如谪仙人般出现的阿四,想着是这人将方才杀人的阿大打了出来,以为阿四是正好坐船的正派中人。他忙求助道:“这位英雄,在下乃是漕帮……” “无幽谷血榜阿四办事,插手者死!”阿四的声音清亮透彻,所说之言却如死神之语般冲击在下面每一个人心间。 那个还要报名号的漕帮负责人一听到“无幽谷血榜”这五个字,早就吓得拔腿逃远了。比起镇国公,无幽谷血榜的恐怖让他这种行走江湖的人更加畏惧。 阿四看着雨中的阿大道:“阿大,你现在就是在这场雨中,你忘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可我却知道,因为我现在还是无幽谷的人!无幽谷的人为了什么而战?是任务!奇袭、埋伏、伪装、猎杀……无论是哪一样,只要能完成任务,我们无幽谷的人都会为之而战!这就是我的战意!可你呢?除了高出来的境界和战斗的经验之外,你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战意!” 雨中的阿大缓缓起身,抬手于胸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四摇头失望道:“若只有这点程度,我们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现在,我可以杀了石武了。” 说着,阿四转身看向石武,右手五指前倾固形,呈一恐怖的骨爪状。他摇曳着索命骨爪,向着石武一步一步走来。 第七十六章 寻意 “终于要死了么?”石武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解脱。这一路对他来说太重了,若不是有阿大帮他撑着,他早就被活活压垮。 从爹娘的突然失踪到自己又身染寒疾开始,石武就知道他的人生已经驶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曾经自暴自弃过,也怨天尤人过。是阿大给了他希望,他才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秦国的旅途。他兴致冲冲地与轩家村的小伙伴告别,特别是在村口与轩浩然的临行约定,让他更加坚信他会一切安好地回到轩家村。他想在旅途之中一睹江湖的风貌,以便回来后可以告诉轩浩然,他已经比轩浩然先在江湖中历练过了。可直到他任性地让阿大带他冲进这个江湖,石武才发现江湖根本不是他们两个小孩子想象中的那样。 大壮的惨死,韦一刀的放下,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的谋略与霸道,这一个个串起来的江湖,是染着权势鲜血的。高位之上的人一脚踩下去,不会顾念蚂蚁的生死感受。 那一刻,石武对江湖的幻想全部碎裂。他的阿大爷爷曾告诫过他,江湖是没有止境的牵扯,一旦卷入,你永远不知道后面要经历怎样的风浪。先前的石武不以为然,直到这一路被跟踪乃至现在的追杀,阿大因为他处处掣肘,石武第一次后悔了。石武并不怕死,而是怕他阿大爷爷因他而死。 临近死亡,石武心中有个声音问道:“还有什么遗憾么?” 石武想了想道:“有的呀。还没看过弟弟或者妹妹的样子。还没喝到浩然和佳秋的喜酒。还没让林青还那个人情。还没有,做桂花酥给阿大爷爷吃。” “可是,你就要死了。”心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石武点头笑道:“是呀,我要死了。” 甲板之上,阿大在暴雨中一动不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褶皱的脸一直往身上淌着。他的双手抬在身前任由雨水冲刷,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以前的一切。 “在哪里?我忘掉的战意,在哪里!” 阿大脑海中记忆轮转而过,现出的是无幽谷内他和阿五在一起的时候。 胖胖的阿五看着阿大道:“阿大,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不是先天武者啊。” 阿大吃着面斥道:“先天武者哪有那么好达到啊。以前教我那个师父说,每一个先天武者境都要在内家上品巅峰时经历生死之战才有机会破境而成。当然,还有一种取巧的方法就是吃上仙家丹药,那样就不必经历生死也可以直接达到了。不过这种先天武者只是能劲气化形而已,比不过那种以自身所练武功行生死战后破境而成的真正先天武者。而且服用仙家丹药成先天武者的人还有一个弊端,就是每一年都要再服用一株百年药材以巩固境界。” 阿五嗦着面条口齿不清道:“管它有没有弊端,我想着自己能啾啾啾地以化形气劲杀人,我就觉得威风。” “威风是威风,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以点杀剑行生死战破境。”阿大吃了口碗里的面条,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 “哦,那你啥时候能破境成先天武者啊。”阿五舒服地摸着肚子上的肥肉,笑嘻嘻道,“我一想到我以后有个先天武者的朋友,走路都能牛气些呢。” 阿大看着阿五笑道:“就算我不是先天武者,你自己也可以牛气的。你可是血榜阿五啊!” “哈哈哈,那也要阿六跟我一起才能牛气啊,我们两兄弟在一起谁都不怕的。”阿五也跟着笑道。 阿五的画面逐渐黯淡了下去。 “不是这里。”阿大的记忆再次轮转。这次出现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她容貌清丽,目中含情,正是阿九。 “别去!”阿九对着阿大道。 “只要杀了谢放我们的买命钱就足够了。”阿大道。 阿九道:“太危险了,我们一步一步来,再过几年也是可以的。” 阿大道:“一次的任务换你几年的光阴,值得。” 阿九再次恳求道:“别去!” “没事的,即便我出了事,老徐也会把我的买命钱全部给你,到时候你也一样会自由。”阿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阿九想去拉住阿大,却怎么也追不上。 “是这里么?”阿大握住了这块记忆,可光亮微微一闪之后,这里也黯淡了。或许他的战意以前是在这,可现在已经不在了。 记忆又一次轮转,这次阿大看到的是秦国前任武林盟主谢放。 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的谢放吐血笑道:“无幽谷血榜第一人果然不差!是莫竹让你来杀我的吧。” 阿大捂了捂同样受伤的胸口道:“不知。我的接头人接下了你的头,你只是我的一个任务而已。” 谢放看着面无表情的阿大,可怜他道:“阿大,作为无幽谷最锋利的利刃。我为什么觉得你很可怜呢?” 阿大手中的剑抖了一抖,转而道:“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谢放道:“不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不过阿大,哪一天你技不如人的时候会怎么做?” 阿大想了想道:“会死。” “那我在下面等你。”谢放郑重道,“这就是我的遗言。” “好。”阿大回道。 语毕,阿大一剑挥过,斩下了谢放的首级。画面再次黯淡了下去。 “好像也不是这里。”记忆又向后轮转,这次阿大看到了客栈窗边站着的石临涛和秀翎。 秀翎问道:“你拿这么好的丹药去救一个你追杀的人,值么?” 石临涛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但我就是想救他。” 秀翎闻言就沉默了,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大,不解地摇了摇头。 画面闪过,已经是在轩家村内。阿大自完全康复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一样了,他总觉得有一股压抑着的力量想要宣泄出来。树林之中,他调整呼吸间猛提功力,一股蓝色劲气如受召唤,自他体内汹涌窜出,如实质般出现在他眼前。阿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的蓝色气劲,试探着以双指并剑向前一挥,前面树上立时破开一个大洞。这使他不得不相信,他已经晋升为先天武者境了。 随后的几年平和日子,阿大越发适应这种先天武者境的状态,他的修为也在与日俱增。可他的心里一直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真要让他说时,他又说不上来。 阿大在不解中抓住了这块记忆,闪烁的光亮让他确认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之一:“原来是这样。可为什么我不需要每年以百年药材巩固修为,功力反而随着时间愈加精进。” 记忆的轮转再次回溯,这次他看到的是抱着一个婴儿的石临涛。 石临涛激动道:“阿大叔!阿大叔!你快看,我的儿子!我有儿子啦!” 阿大看着襁褓内的男婴,这孩子没有像其他娃儿生下来时哭哭唧唧的,反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显得很是新奇。 石临涛问阿大道:“阿大叔,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阿大有些不知所措道:“你取吧。我没帮别人取过名字。” 石临涛笑着道:“以前在家里一直有个传统,就是娃儿的名字要年纪辈分最长的人来取。现在我们家里阿大叔年纪辈分最长,您就说一个名字我们一起听听嘛。嘿嘿,如果取得好,我就跟秀翎说是我取的。” 阿大有些紧张,仔细想了片刻后道:“你我皆是练武之人。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就叫他石武如何?” “石武?好!好名字!”石临涛对着怀抱里的石武大笑道,“以后你就叫石武了。石武呀石武,爹娘和你阿大爷爷陪你一起长大。” 看着襁褓中的石武,阿大脑海中的光亮越发闪耀。 “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原来你在这里!” 漕帮大渡船甲板之上,在雨中的阿大身上渐渐笼起一层淡淡的红色气劲,这股气劲很微弱,甚至连天上的雨水打下来都会让它显得不稳。可这股红色气劲还是自阿大体内不断地透出向上,像是不再甘于隐没。若是当年阿大的师父在此,定会看出这是传说中点杀剑法破境前的血色气劲。 阿大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墓室中历经生死以后晋升成了先天武者境,而且每年不需要服用百年药材巩固境界也让他确信了这一点。可现在看来,他的先天武者境其实是当年石临涛在墓室中救他时给他吃了一枚仙家丹药。如果秀翎是仙家之人,那么连她都极为珍视的丹药必定来头不小。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这十年来从没服用过百年药材,他的修为反而还能有所精进,很可能这枚丹药在他体内还没有发挥完药性。 大雨落下,洗净了阿大的迷茫与困惑。他看着身上笼起的红色气劲,道了声:“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而后阿大身形直飞第一层船舱,在雨幕中划开一道红色的劲气屏障,格挡一切落下雨滴。 船舱之内,阿四已经来到了石武身前,他右手骨爪高高举起,轻声道:“别恨我,任务而已。痛一下就过去了。” 石武笑着闭上了眼睛:“来吧坏阿四。” “哎……”随着阿四的一声叹息,他右手骨爪自上而下狠厉抓过,顿时鲜血横飞。 第七十七章 心圈现 石武听到血一滴一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可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痛。就在他以为他已经死了,还在佩服坏阿四杀人手法真的不错时,他睁开了眼。他看到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子双手张开挡在了他身前,血顺着那人的衣角滴答滴答地流下来。 石武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泪流满面跪地捶拳道:“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阿大转过头,笑着对石武道:“傻孩子,什么可以了。阿大爷爷还在呢,没人能伤害你。” 见阿大飞身前来,速度比刚才对战时更快,阿四以为阿大不守承诺,使用了先天武者境。阿四冷声道:“你为了救这小子,连最看重的承诺都不顾了么。你现在是不是要拿上断罪,施展你最仰仗的蓝色气劲?” 阿大咳了一声,顺了口气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不守承诺了?” 阿四闻言顿时一惊,他看到阿大身上散发的并非是那股蓝色气劲,而是隐隐现出的一抹血红。 阿大捂着被划破的胸口,抹着鲜血撕下已经裂开的上衣,系在腰间道:“现在看清楚了?” “你!与刚刚不同了。”阿四道。 “是。”阿大点头道,“你的目的是想破境成为先天武者吧?” 阿四见被一语点破,也不否认道:“是又如何?” 阿大道:“正好,我也要破境!” 阿四不解道:“已经是先天武者境的你还怎么破?” 阿大道:“与你一样的想法,以内家上品巅峰的实力行生死战。”说罢,阿大身上那股隐现的血红像是有灵一般越发凝现。 阿四现在是真的相信阿大要破境了,可为何已经是先天武者的阿大还能再次跃升先天武者境。阿四心中震惊道:“你以前是以仙家丹药晋升的?” 阿大承认道:“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吃了一枚。” “不可能!这种以仙家丹药晋升的先天武者我杀过,根本没有你这么强!若非你刚刚答应压下境界,我绝对无法胜你。”阿四肯定道。 “可能我那枚仙家丹药更好些吧。”阿大目中战意闪现道,“等等你尽量往死里来,老头子身子骨硬朗着呢!” 阿四不敢置信道:“你仅仅在几息间就找回了你的战意?” “是!我知道我要为什么而战!所以你要小心了。我的战意回来以后,速度、力量、头脑,都不是刚刚那个沉溺于高阶修为中的阿大能比的。”阿大提醒道,“那个阿大不会拼命,但我会。” 阿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大道:“我有些明白你以前为什么能排在血榜第一了。” 阿大道:“打过之后你才会真正明白。” 阿四眼中也是战意盎然,身上亦隐隐透着一股白色气劲道:“求之不得!” 阿大看着阿四道:“我现在也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看重那头白虎了。你身上隐现的白色气劲透着一股子凶猛虎意。” 阿四笑道:“那让我看看你这血红气劲后面藏着的又是什么!” “来!”二人身形立动,同时喊道。 “砰——”的一声,半空之中二人一击对撞,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炸开的气流将外面涌入的狂风都给轰了出去。场中的石武不得不以断罪插地方能不被冲出舱外,而那边地上的娇娘子和红衣妇人都被气流带着砸到了旁边的木墙上。那红衣妇人更是压在了娇娘子身上。就在娇娘子犯着恶心的时候,那红衣妇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与娇娘子四目相对。 那边厢,阿大与阿四激战继续。两人身形闪现,阿大不断以点杀剑法攻击阿四周身死穴,阿四不躲不避每次皆用身体硬抗过后以自身带着白色气劲的拳法回击。可现在阿大的反应速度比之刚才更快,闪避过后点杀剑法又至。而且阿大似乎是在有意试探阿四被点杀剑法击中之后的气息反应。 阿四边打边喝道:“阿大,如果你还是这点程度,与刚才何异!”阿四说完就是一记带着白色气劲的重腿轰出,阿大双臂挥挡间被劲力轰至船舱第二层。阿四身形如虎啸山间,一脚踏在木墙之上又是临空追击。 阿大借着与木板对撞之力身形在空中一顿,双指并剑,一抹血红气劲附于指剑之上的同时阿大又聚力于腹部,他硬吃阿四一记重拳也要以双手指剑击中阿四两侧肩井穴。阿大身体被阿四重拳轰飞到第三层船舱,而阿四面上虽无表情,可他的两边肩骨呈现恐怖的弯曲状,他的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撞破第一层船舱,坠入货舱之内。 “有意思!不过力道弱了些啊阿大!”货舱之内的阿四立刻飞身而起,眼中战意更盛,这才是他想要的。 阿四越战越狂,身上的白色气劲也是越发凝实。 阿大擦了擦嘴角鲜血自第三层纵身而下。 阿四虎步生风,直接跃起攻向阿大。两人在第二层又是一番近身战,阿四一个闪身右腿像绳索一样勾住阿大脖颈,阿大以左手嵌入,不至于让阿四可以将他锁喉窒息。阿四同一时间左右手骨爪再现,如饿虎扑食般直袭阿大面门。阿大似有所料,在骨爪逼近面门之时右手指剑附着血红气劲向上弧线一击,正中阿四双手手腕处,将阿四的致命骨爪瞬间化解。而后阿大见时机成熟,运劲一喝,使出久违的一瞬三剑。只见一道血红气劲凝实于阿大指剑,鸠尾剑、中极剑、膻中剑几乎无间隔地一齐落在阿四身上。 阿四嗤笑道:“要试多少遍你才知道你的点杀剑对我……” 噗嗤一声,阿四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虽然没有痛觉,但气息和鲜血的异常让他迅速做出后退的决定,他擦着嘴上的鲜血震惊道:“为何?” 阿大指剑放于胸前道:“凡事有利有弊。我沉溺于高阶修为之中,一路走来遇敌皆是一招毙命。久而久之,在遭遇困境,依旧是相信那一招毙命之法。就像你现在,移除了痛觉过后你可以更好地运用这副特殊体格。可落在你身上的一瞬三剑甚至后面的一瞬四剑你的身体不会给你任何提示。我方才就在以点杀剑试探你经脉气息的流转。确实!单一的点杀剑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每一剑下去,你身体的经脉气息都会做出反应,它们避过点杀剑的气劲移动另一个位置的时候,我的其余两剑直接将它们的去路封住。气劲相冲,你自是重伤!”看到使出一瞬三剑后手上越发显现的血红气劲,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了阿大心头。 “不可能!谷医说过,同阶之内我险有敌手。只要找到一个个让我攀升的阶梯,我破境之后就是先天武者境至强。”阿四对于谷医的话深信不疑。 阿大道:“若是有命,你大可以回去问问他,阿大可否堪称你之敌手。”阿大凝神间双手指剑并立,阿大身上的血红气劲在他身后形成了一张血色鬼面,对着阿四露出了血腥的微笑。 阿四用手臂擦去嘴角不停流出的鲜血,他不信,先前还被他压制的阿大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超过了他。 阿四猛提功力,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凶猛虎意让他的攻势越发狠厉。可阿大先前就可以预判他的招式,现在即便他继续猛攻,速度更加迅捷,阿大还是能以一瞬四剑破他气机。 阿四的身体也在不断受创中越来越沉重,这是他第一次遭遇这种困境。如果是那种至强的先天武者境压制他也认了,可阿大现在就是内家上品巅峰。先前还把阿大当成破境阶梯的阿四,如今倒成了阿大的破境台阶。 杂念顿生,心圈突现,阿四陷入了那个不疯魔不成活的状态。他要杀了阿大,他要破境成先天武者。他不能输,就是死也不能输! 阿四的身形明显慢了,阿大也看出了阿四眼中的疯狂。阿四重招再攻阿大,身上却没有了那股白色气劲。阿大不躲不避,让其双拳轰中胸口。就在阿四面露喜色之时,阿大猛喝一声,血色鬼面自阿大胸前涌出,撞开了阿四的攻击。阿四震惊想退之际,阿大一手掐住了阿四的脖子,将他按在木墙上道:“怎么?让你打中一下你就高兴成这样了?先前那个傲气的阿四呢!” 阿四想要挣脱,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阿大身上的血红气劲死死地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阿大道:“是不是没有痛觉就可以这般肆意狂战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谷医的观察品而已。” 阿四如遭雷击道:“不会的!谷医说过,我只要用了他的太素九针,没了痛觉的我就是同阶之内最强。你刚刚也被我打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直到阿大说了一句话后,阿四彻底崩溃了。 “太素九针,我也用过。”阿大这八个字,杀人诛心。 阿大将失魂落魄的阿四放下,转身走向石武。他觉得眼前的阿四已经没有和他再战下去的意义了。就像刚刚在雨中的阿大一样,阿四的心里此刻狂风暴雨。 “他也用过,谷医骗我。谷医说过我是最特别的,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就是最特别的,我不会输!我不会输!”阿四的心圈越收越紧,紧得要把他逼死。 阿大叹息一声,他感知到身后飞扑过来的身影。转身怒目间,阿大身后的血红鬼面亦随着阿大的心境现出恐怖恶相,让阿四飞身过来的攻击停顿在半空中。 阿四已经连正面对战阿大的勇气都没有了。他颓败地跪在地上,如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哀嚎。 阿大看着阿四,又想到了登船前他叫出的那一声“叔”,心软道:“如果你有勇气拔出太素九针,那你或许还能与我再战。但我可以告诉你,那种痛苦即便是当初的我都差点选择直接了断。而且重获痛觉的你,以后每次移骨都会感受极大的痛楚。你,敢么?” “你,敢么?”这三个字在阿四的心圈上不断地冲撞着。 阿四,他敢么? 第七十八章 生变 “我,敢么?”这也是阿四问自己的话。他最后一次经历痛楚就是在谷医以太素九针封印其痛觉的时候。当时的他痛不欲生地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谷医说很少有人能在施针时晕过去还不死的,说他阿四真的很特别。 阿四晕过去的时候其实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大白相伴,他们一起在林子里欢快奔跑,然后他就觉得不痛了。阿四现在也记起了谷医那时候跟他说的,以前有个人也很特别,但他选了不一样的路。当时阿四还不明白这句话,现在看来,谷医说的是阿大。 “还想承受那种非人的痛楚么?还是说,只要像现在这样好好当无幽谷的阿四,攒够了买命钱之后就出谷离开。”阿四问着自己道,“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为什么要承受痛楚!他已经心软了,你只要趁他不注意杀了石武就行。”一个声音在阿四的心间道,“再不济你找个机会绑了石武,让他受制于你自废武功。废了他!你还是无幽谷血榜第四人!一次任务都没失败过的阿四!” 那个心圈已经将阿四逼上了绝境,将他心中最阴暗最卑鄙的一面暴露无遗。 阿四惨笑间握紧了拳头,原来自己就是这种人么?就在他的恶念密密麻麻将他包裹之时,他脑海里闪过了大白的身影。它在阿四如沼泽般的思维里飞身扑救过来,一下一下撕咬着最外面那个心圈,不想看它的朋友就此沉沦。可相比白虎而言,那个心圈实在太强大了,若没有阿四主观的抗拒,谁都无法将心圈撕开。 就在心圈厌恶地将大白卷起,勒紧它的身子想要将它抹灭之时,那个早已被心圈恶念捆住不该发声的阿四愤怒道:“谁让你动它的!” 两只光洁的手臂自恶念中挣扎破出,然后一把抓住最外围卷着白虎的心圈,狠狠向内一拉。心圈被一拉之下变形延伸,被撞破恶念而出的阿四一口咬住,手臂连同牙齿一齐将心圈扯得粉碎。心圈破碎,那些恶念无处藏身,纷纷消失。重获自由的大白开心地扑在了阿四的怀里,与其融为一体。 场中,心圈破碎白虎融身的阿四目中战意重燃道:“我敢!” 阿四身上白色气劲重现,他屏息凝神,感应太素九针所在的位置。脚踝处太溪穴的金针被他先行以内力逼出。在阿四体内维持痛觉平衡的九针突然缺失一处,痛觉如潮水一样涌进阿四脑海。即便阿四以气劲护体,还是双眼突出,青筋暴起。他知道如此下去自己只会被痛觉淹没,他运劲使力,曲池、下关、太冲、中脘、肩井、气海、承灵、玉枕八穴内的金针一齐现出。阿四一鼓作气,全身白色劲气如火焰燃烧,三息过后,这八根带着阿四鲜血的金针乒乒乓乓掉落在木板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感重袭阿四身心,他全身气血翻涌,七窍流血间身子更是成了血红色,但他还是在奋力相抗,不作任何退缩。 “运功护住心神,我来助你稳住血脉。”阿大见状飞身过去,以自身内力压下阿四上涌的气血。 谁知阿四体内上涌的气血还欲反抗上冲,阿大凝神间以血色气劲注入,血色气劲在阿四体内如君王临世,瞬间将还欲反抗的气血压了下去。阿四身上的血红色也渐渐消退,虽然仍有阵痛之感,但总算是缓了过来。 随后阿大对石武道:“去下面货舱看看有没有人参灵芝的,找几株上来。” 石武不懂阿大为何要帮坏阿四,但还是听话地跳下货舱。他避过那些毒虫,在翻找片刻后在一个红色木箱内找到了三株上等人参。他小心地拿好,然后沿着大洞的边缘爬上第一层船舱。 石武递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四在运功调息,他装作要打上去的样子。 阿大示意石武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他从石武包袱里又取过清水,将人参与清水一起递给阿四道:“吃了吧,补气之后再做调息。” 回过神来的阿四眼中神色清明,他知道这次若不是有阿大相助,他早就气血爆体而亡了。他谢过之后就大口嚼着人参大口喝着清水。 石武在一旁问道:“阿大爷爷,你为什么要帮他?” 阿大只是回了句:“我想起大壮了。” 石武见阿大提起大壮,也就不再问了。 阿四反而问道:“大壮就是那个被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害了的赶车人?” 石武不舒服道:“赶车人怎么了?我大壮哥比你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阿四也不恼,对着石武道:“为了他你们杀了齐方城主、铁屠城主,还顺带灭了雷行山。如果他知道你们为他做了这么多,一定会很欣慰。” 阿大听了道:“我宁愿不用做这么多,换他可以好好活着,和他喜欢的姑娘安稳地过一辈子。我甚至愿意从没遇过他,可我知道,这都是没有意义的想象。” “人生无常,节哀顺变。”阿四将剩下的人参一口放进嘴里吃了下去。 阿大看着阿四道:“走出心圈,拔出太素九针的你,变了。” 阿四点头道:“是。” “给你一刻调息可够?”阿大道。 阿四道:“足够!” “一刻之后你我再战!”阿大道。 “好!”阿四道。 见船舱内的动静消失,漕帮的负责人派一个漕帮子弟远远地透过舱门往里面看上一眼,然后那个漕帮子弟就拔腿跑了回来。 漕帮负责人问道:“里面怎么样了?那两个谁死了?” 那个漕帮子弟道:“都……都没死。” 漕帮负责人纳闷道:“那他们怎么不打了?” 那个漕帮子弟道:“不……不知道。都坐那休息呢。” “坐那休息?”漕帮负责人以为连这个漕帮子弟都在寻他开心,忿忿地一脚将他踢开。他心中则是焦急道:“现在可怎么办?等等到岸了该怎么跟帮主交代!” 比他更焦急的是东江中段航线之上的陆离,他们的大渡船已经在这等了两日,中间情报不断地传来,有天煞十三星中星十二擅自动手,却被对方反杀。有阿大和石武买了三张船票,带着一个住家船上的人一起上了大渡船…… 陆离估摸着漕帮那条大渡船也快到了,可他从下午开始等了有些时候,没等来漕帮的大渡船,反而等来了一场江上风暴。 此刻郑永兴正在指挥着漕帮精英子弟以巨型橹控制着船身,让大渡船在风暴中不至于摇摆翻船。 就在陆离在船头被淋得浑身湿透,想着天煞十三星为何毫无消息之时。他远远看到风暴之中有一艘大船的影子,他眯起眼睛忙让郑永兴过来看看是不是他们漕帮的大渡船。 郑永兴定睛一看,确实是风渡口那艘漕帮大渡船。可让他奇怪的是,这艘船上七桅已经断掉了三根,原本该扬起的十张帆只剩下了五张,那载客的三层船舱远远看去更是破破烂烂的。 陆离也看出了那艘大渡船的异样,问道:“你们漕帮出了什么事?” 郑永兴若不是知道陆离是镇国公的人,他都想直接回他:“这不是你们镇国公在办事么?我们漕帮平时可是老老实实载客运货的。”但他人微言轻,自是不敢贸然说这些话,只道了一句,大人我们再观察观察。 突然,一红一白两个光影在漕帮大渡船上飞闪而过,他们如两道迅捷流星相互撞击。那道红色光影身后一直跟着一张巨大的血色鬼面,而那道白色光影身后则是一只越来越清晰的凶猛白虎。 这二人正是越战越畅快的阿大和阿四。在阿四调息结束之后,他们立即再战。没有了太素九针的封印,阿四有了痛觉,可他更像是一只被解开了束缚的老虎,他全身白色劲气在对战中有如实质。 阿大身后的血色鬼面对上阿四背后的凶猛白虎,二人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这大渡船的船舱根本承受不住二人的战力,几个回合间就已经损毁殆尽。二人的身形更是飞出船舱一跃来到桅杆之上。阿大周身血色气劲覆盖,只待最后一击破境。阿四全身白光透现,那只自他本能中显出的白虎也在不断对战中凝聚着自己的最后一击。 陆离看着对面大渡船上的动静,暗道:“这是有两个上品巅峰要破境成先天武者!可一个是阿四的话,另一个是谁!阿大又去了哪里!天煞十三星在干嘛!” 陆离此刻心情糟透,那种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困惑感让他现在就想冲到那边大渡船上一看究竟。可他知道,那艘船上有足够炸平一座城池的火药,他现在也只敢离半里的距离观察。他只能把希望放在天煞十三星中星六的身上,那是镇国公最信任的死士。 第一层船舱之内,石武见阿大在阿四调息好之后他们又开始了第三次对战。这次二人不像先前那般优势倾斜,而是势均力敌。石武觉得周围的空气在他们对战之后开始变得灼热,这可是临近冬至,外面还下着暴风雨的情况下。 阿大和阿四在外面光影气劲纵横,他们二人你来我往间轰散对方气劲,又再次凝固自身气劲,以求在双方气劲最凝实那刻行最后一击来达到破境升修。 石武知道阿大和阿四已经不是单纯的拼杀了,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战意对抗着对方的战意,二人破境在望。 看着破损的船舱和外面倒下的桅杆,不得不说,石武羡慕这种高手的对决。有幸观赏到两个上品巅峰的破境过程,对他来说也是莫大的收益。 而在外面看着桅杆帆布上一红一白两个光影穿梭对战的漕帮子弟和那些客商,皆是吓得不停地往旁边靠着,有些个都差点被推到船栏杆外面去了。 从石武那侧已经看不见阿大和阿四对战的身影了,石武想走去外面看看。可当石武站起身时,他不敢置信地看到那个躺在地上本该死了的红衣妇人也起了身,而且她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 石武平生最怕这些,轩浩然说的一些鬼故事曾经把他吓到半夜蒙着被子睡。现在一看到那个妇人左胸口还淌着血,一袭红衣更像是一件血衣。石武默念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找谁去啊。” 石武刚念完,就看到那个红衣妇人拿出一柄匕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娇娘子,然后一下捅在了娇娘子的喉咙里。鲜血随着拔出的匕首直接喷了出来,溅了那个红衣妇人一脸。 那个红衣妇人好像还不解恨,又在娇娘子身上脸上胡乱地捅着,直到娇娘子眼珠暴出,血流满地,那个红衣妇人才停了下来。娇娘子至死都不甘心,明明是她的大好局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的死局,而且星六不是被她捅穿心口了么,为什么还没死!娇娘子在怨恨与利刃着身的痛楚中没了气息。 那个红衣妇人杀完娇娘子之后又抬起匕首,冷冷地看向石武。 第七十九章 赶尽杀绝 那个红衣妇人的匕首上还滴着娇娘子的血,脸上的容貌被凌乱的长发和娇娘子喉口溅出的鲜血染了半边,真真像极了从炼狱里爬出来寻仇的厉鬼。 石武这时候才是真的怕了,他疑惑着坏阿四不是说这红衣妇人跟这小女孩是一起的嘛。怎么她现在连同伴都不放过,下手还如此狠辣。 石武双手举着断罪道:“你别过来啊!这可是一把神兵,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的!不信你就来试试!” 听着石武自相矛盾的话语,那红衣妇人定睛看向石武,确定他就是镇国公说的先天武者身边的那个少年。 石武被红衣妇人看得背后发凉,觉得一把断罪还是不够,又取出一纸清荷打开放在背后,这才稍稍稳了心神。 红衣妇人的眼神又从石武身上移开,看向场中地上的十具尸体,连着那个尸骨无存的毒婆子,她们天煞十三星就剩下了她一个。还是她运气好,天生心脏右生,才躲过了娇娘子刺向她背心的致命一刀。她怨恨地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娇娘子,若不是她一己私心,天煞十三星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被娇娘子捅穿背心昏死过去之后,红衣妇人在阿大和阿四配合着擒住娇娘子时就已经醒了。可她不敢有任何动作,这里除了石武外的任何一人都能将重伤的她瞬间擒杀,她只能等。没有人会去怀疑一具尸体,这也是刚刚她最大的优势。但她流的血实在太多了,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外面阿大和阿四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他们周围的空气都被他们打斗的速度和力道升腾到炙热。他们身后的血色鬼面和凶猛白虎都已经变成了实质气劲,只待双方的破境一击。 红衣妇人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音,她有想过先过去杀了石武。可脑海里又想到了镇国公那时交托给她的任务,那是她即便是死也要去完成的。 “星六,你是天煞十三星中老夫最看重的一个,老夫也一直像女儿一样待你。这个计划除了陆离之外,老夫也只跟你一人说起。在漕帮大渡船货舱的最右侧,我让陆离设置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引爆整条大渡船的火药引线。你这次在船舱之内不要出手,只要在船行至半中时找个机会去货舱点燃引线即可。告诉我,你怕不怕死!”镇国公问道。 星六跪地道:“不怕!能为国公爷而死,是星六的荣耀!” “好孩子!”镇国公抚着星六的头欣慰笑道。 这是星六记忆里镇国公第一次对她笑。这个对她来说像父亲一样的男子是她人生最大的意义,她也默默发誓要永远记住这个笑容。 提着匕首的星六没有去杀石武,而是拖着身子跳入了货舱之中。她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毒婆子放出的毒虫。那些毒虫被她身上的血腥气吸引,纷纷向她聚拢扑来。星六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阻挡了。她任由那些毒虫啃食她的血肉,然后拼着命爬到那处暗格前,取出身上的火折子,轻轻道了一声:“国公爷,来生再见!” 正像先前天煞十三星中受伤最重的那人说的,镇国公的命令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这句话对星十三或许并不适用,但对星六是完全契合的。她身上的毒虫已经啃噬过她的腹部,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笑着将火折子扔进了暗格。那被点燃的引线一路而下,顺着预留好的管道直通货舱最底下的火药。 船舱外围,阿大和阿四终于迎来了最终的破境之招,阿大身后血色鬼面如有所感,汇聚凝实于阿大双臂之上,呈两柄血剑之形。阿四双手握紧分开,白色虎影盘踞于阿四双拳之上,聚最强一击。 “阿四!” “阿大!” 二人同时呼喊,以血剑对白拳,他们一红一白两个光影在半空中猛烈相冲,激荡起整片江上最耀眼的光芒! 顿时气浪崩山海,势起破云霄,暴风雨在一瞬止住,天空也被打开了一道口子! 一声闷哼,天空之上的口子缓缓闭合。风浪再起,光芒退去,阿大和阿四错身而过,身子重重地从半空中落下,脑海中皆是回忆着刚刚生死一线的感觉。他们二人同时运劲提气,一红一白两道实质气劲地从他们身上涌现出来。 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艘大渡船被一股巨大的爆炸火焰轰裂开来,瞬间四分五裂。 而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石武只觉得耳边轰隆巨响,身下就开始冒出冲击火焰,他还在担心这股冲击火焰会不会弄坏他的一纸清荷时,他整个人已经被炸的飞上天去,失去了意识。就在货舱涌出的爆炸烈焰要吞没石武之时,他身下的一纸清荷突然闪出一道墨绿色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小武!”还不待阿大和阿四从破境的喜悦中缓过来,大渡船异变陡生。看着从船舱内被炸飞而出的石武,阿大身上红蓝气劲辉映而出,踏着空中细碎的木板直飞到石武身旁。阿大一把将石武接住之后顺势将他扔给了半空中的阿四。阿四周身白色气劲附着,借着飞起的细碎木块踏住身形稳稳接住阿大扔过来的石武。 可阿大身边已无借力之处,眼看就要葬身火海之际,一道白色气劲如长臂伸出,一把将其捆住之后拉拽过来。这条白色气劲正是来自阿四!阿四也是心急之下初次尝试,没想到那条白色气劲真的随他心意一般伸展而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变化,越发感叹先天武者境的神奇。 阿四在半空中对获救的阿大笑道:“阿大,你这探查能力不行啊。这么多的火药都没查出来。” 阿大踏住一块碎木板,没好气道:“下次你去查查,看你能不能把那么多货物全搬开来往最底下看。”说罢,阿大一把从石武手中拿过断罪,突然又看到远处正有一艘大渡船向这边驶来。他和阿四都知道,这等手笔,定是镇国公无疑了。可他们真没想到镇国公会如此疯狂,设计了下面这场恐怖爆炸不说,还另有后手。 他们二人在上方飞出的木板上借力踏步,阿大问道:“是战还是避?” 阿四道:“你我刚才功力消耗太多。这次先避上一避,小武也需要好好调息。” 阿大点头间从阿四手里抱过石武,以内力渡气给他,一个鱼跃率先遁入江水之下。 火焰越发升腾上窜,阿四也不敢怠慢,飞身跳入江中,深潜水下。 轰隆隆地又是数声爆炸,漕帮的这条大渡船已经化作了一座烈火炼狱,那些没被炸死的人也多数被火焰灼烧。 风雨渐停,远处的陆离看到爆炸信号已起,知道星六完成了任务,他欣喜地大喊道:“漕帮的弟兄听令。你们的任务就是杀光对面船上任何一人,不留活口!” 那五十个身着黑服的漕帮精英都愣住了,可看到陆离的眼神之后,他们无一人敢有疑问,纷纷握起手中短刀跃入江水之中,向着那条燃着的大渡船游去。 比起漕帮其他人的震惊,郑永兴其实早有猜测,只是他没想到他们帮主会答应下来。他握着大渡船一边的栏杆,心情和刚才的暴风雨无异。 江中暗流汹涌,可对于在飞瀑渊深潭中都能潜游许久的阿四来说并不算什么,何况他如今已经晋升先天武者境,气劲自他体内形成一个循环,绵延不绝。不过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怎么运用自己的劲气化形,刚刚情急之下居然能将劲气延伸展开,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他以前从不敢想。他兴奋地潜入深江,追赶着前方更深处血红气劲着身的阿大。 可他们还在深江游着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上方江面上一群黑色人影游过,看他们的衣着,还是漕帮子弟。他们在水中动若游鱼,飞快地向燃着的大渡船靠近。 那个被炸飞了大半边身子还未死的漕帮负责人紧紧地抱着一块木板,看到远处游来的漕帮弟兄,还以为他们是来救他了。他在江中用尽全力高声呼喊,可等着他的,是一柄插进他咽喉的冰冷短刀。他不敢置信地抓着那个穿着漕帮服饰的捅刀之人,喉咙里沙哑地问着为什么。 那人没有回他,而是一刀抽出,鲜血溅在他眼中,满眼通红。他继续向着那些呼救的人游去,而周围皆是短刀入喉又拔出的呜咽声。他眼中的红色也越来越鲜艳,分不清是杀红了眼,还是被血染红了。 那些不忍心对漕帮自家弟兄下手的,被同伴呵斥之后才意识到,如果他们现在不下手,等等回去或许就要对他们下手了。与其说他们是漕帮的人,还不如说他们已经是镇国公的人了。 这时,又一道江浪打了过来,拍飞了那个被短刀穿喉死不瞑目的漕帮负责人。江面之上除了那艘燃着的大渡船之外,四周多是漂浮着的焦烂尸体和货物。那些漕帮子弟如一条条致命毒蛇游窜在大渡船周围,无论老幼妇孺,见人就杀。 这片东江水面哀嚎四起,哪里出声哪里又突然寂静无声。只有熊熊燃着的大渡船和遍染血色的江水见证着这里的人间惨剧。 第八十章 东江蛟 就在陆离派漕帮精英过去赶尽杀绝的时候,阿大和阿四已经带着石武从深江之中潜到陆离所在大渡船船底的一侧。他们拖着石武一并飞身而起,攀附在大渡船外侧木板之上。阿大和阿四听到远处哀嚎声忽起忽落,他们互看一眼,皆是叹着镇国公后手的狠毒。 若是阿四真能杀了石武,那么阿大势必会和他在大渡船之内缠斗。若阿四杀不了石武,镇国公也只要阿四能拖住阿大即可。到时候大渡船爆炸,这巨大的爆炸力定可将他们炸的尸骨无存,即便他们侥幸重伤不死,后面还有漕帮精英来收网围杀,可谓是算无遗策。但镇国公万料不到,阿四有一个先去看一眼被杀对象的习惯,这也就造成了后续一连串的变化。最后阿大和阿四在大渡船上惺惺相惜,双双破境,半空之中的破境之招更是恰巧躲过了这场致命杀劫。 看着昏迷过去还紧紧握着一纸清荷的石武,阿四不解地低声问阿大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多炸药都没炸死他?” 阿大其实也充满了疑惑。他刚刚给石武渡气的时候就发现,石武体内一切平稳,就是受了巨力晕了过去而已,甚至连一点内伤都没了。更为奇特的是,看着只是普通纸伞的一纸清荷,在如此多炸药的冲击火焰之下,竟然丝毫未损。 阿大道:“他娘亲应该是仙家之人。这把伞,也是仙家法宝吧。” 阿四睁大眼睛看着一纸清荷道:“仙家法宝?” 阿大道:“先进去再说。” 阿四点头会意,二人展开身法,直接越进这艘大渡船的货舱之中。比起前面风渡口大渡船的货舱,这里完全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除了一些备着的生活物资和几个空置的箱子之外别无他物。想是这条船上的人知道不会过多停留,只是准备了数日的饮食清水。 阿大将石武放在箱子后的木板上,以大拇指掐住石武人中,然后不出所料地用手捂住了醒过来想要惊呼的石武。阿大对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石武立马会意,然后转头就看到了阿四对他笑着的面庞,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缩。 阿大缓缓将手移开,石武看着周围像是在货舱之内,又想到刚刚大渡船已经爆炸,他低声问道:“阿大爷爷,我们在哪?” 阿大道:“我们在敌人的船上。” 石武诧异道:“啊?” 阿四道:“别啊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他们都在围杀对面船上还活着的人,顾不上这里的。” 石武看到这和刚刚的大渡船货舱一般大小,说道:“这也是漕帮的大渡船吧。他们连自己人都杀?” 阿四冷笑道:“自己人?怕从动刀的那刻起就已经是镇国公的人了,而且还是漕帮帮主默许下的。” 石武难过道:“那条船上少说也有近百人吧。” 阿大道:“不要多想了,即便那条船上有再多的人,最后结局还是死。那场爆炸几乎能毁掉一座城池,那些侥幸没死的,漕帮那批水性极好的帮众还是会送他们上路。这不是你能阻止的,不要去想没用的事。” 石武握紧了拳头,他恨自己当初没有听阿大的话,以至于现在连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遭难。 阿四看着石武,知道这小娃儿脑子转得快,也容易钻牛角尖,就笑他道:“小没良心的,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你对付我,对付天煞十三星里那个毒婆子的时候可没这么有同情心啊。” 石武哼了一声道:“你个坏阿四能跟他们一样么?你们处处就想着杀我,我还同情你们?我没事干啊。” 见石武又恢复了斗嘴的样子,阿四忙退让道:“得得得,我跟你八字不合,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嘛。”说完,阿四直接就躺在木板上翘起了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他现在任务自动取消,又破境成了先天武者,自是再快意不过。 阿大见石武身体情绪都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此时外面的风暴已经完全散去,只是天上仍是愁云浓密,不知是否也在哀悼江上这些丧命亡魂。 燃着的大渡船周围,那些漕帮精英还在搜捕着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在杀了先前在第一层为老妪出头的带刀汉子之后,附近江面上已遍是大大小小的尸体,江水也荡漾着诡异的深红色。 “还有没有发现活着的人?”漕帮精英中一人问道。 “没有!” “没有!” 一声声没有回荡在江面上,那个漕帮精英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道:“可有发现陆大人说的那个少年或者老者。” 其他个漕帮精英找到水面上焦黑的老人和少年尸体游了过来,可这些尸体要么被炸的缺胳膊少腿,要么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根本无从辨认。 就在他们还在想着怎么回去向陆离禀告的时候,他们发现所处江水底下突然有奇异的生物游过。虽看不太清,但还是依稀能看到它身上光亮的漆黑鳞片,还有不停在江底盘旋回转的身子。那些水性好的漕帮精英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大鱼,有些还游到更下面想一探究竟。 突然,一只巨大的漆黑眼珠在他们身下闪动冷视,他们立时发觉不对! “是东江龙王!”那些个漕帮子弟平时走江运货,最是敬畏水中龙王。一个个惊恐万分地往回游着,谁还管有没有阿大石武的尸体。 “砰”的一声,一只巨大的龙首钻出江面,两只乌溜溜的漆黑珠子冷冷地看着那些游走的漕帮子弟。若再细看,龙首额上有一只刚长出的黑色独角,龙身之上两只四趾龙爪不停地摆动着。这并不是真正的龙,而是江蛟,可对于这些漕帮子弟来说,这只东江蛟与之龙王爷并没差别。 东江蛟在江中如可瞬行,江底盘旋的庞大身子冲出江面,如一座墨色高山直窜云霄。那些漕帮子弟被东江蛟出水声势震得吐血横飞,一声巨大的呼啸之音在空中声震天地。陆离在大渡船上看着如山岳般巍峨的蛟身,早就被吓得双腿发抖。那声呼啸之音更是震得他七窍流血,他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货舱之内的阿大和阿四还好,可就惨了石武,他被震得双耳欲聋,连外面的风浪都听不清了。 一声立威,东江蛟身躯重新盘回东江之内,只露出了那只巨大蛟首露于江面之上。它呼哧呼哧不停地吹起蛟须,显然还在生气之中。 陆离第一次遇到此等情况,知道只能先报镇国公的名号了。他勉强咽下喉口鲜血,叩首道:“晋国镇国公方擎座下管事,拜见东江龙王。” 听到“东江龙王”四字,那条东江蛟心情似乎略好了些,但还是怨气犹存,口吐人言道:“晋国方氏又如何。在我东江之上弄出这么大动静,你们晋国方氏是想打我的脸?让那些拜东江龙王的人都不再信我能护佑他们?” 陆离闻言大惊道:“龙王息怒,我们与漕帮合作,事先已经知会过江中霸王典恶了。” 见陆离想祸水东引,同样跪在甲板上的郑永兴暗骂陆离歹毒。果然如他大当家所言,这些官家之人没一个好东西。 东江蛟一听典恶之名,嗤之以鼻道:“当年那个只会在别人船底下凿洞沉船的小家伙都敢称江中霸王了?看来是我闭关修炼太久,什么蛇虫鼠蚁都爬出来了。” 陆离再次叩首道:“我等打扰东江龙王清修,是我等不对。他日晋国方氏定当奉上补偿?” 东江蛟冷哼道:“补偿?你倒是说说你们凡人界有什么可以补偿我的,是仙家灵药还是妖兽内丹?即便是最次的百年药材,你们又能拿出多少?” 陆离一听全身冷汗直流,一向足智多谋的他此刻脑中一片空白。 东江蛟再言道:“你们这一声巨响扰我多年清修,但念在你们也是不知者不罪,况晋国方氏气运还在,算是陆地真龙之一,这次姑且就饶了你们。你们回去各自通知你们的主子,以后若再敢在东江之上为非作歹,酿今日之惨剧。嘿嘿,我不介意一尾巴扫平漕帮水寨后再化身入云,去晋国都城一搅山河的。到时候即便你们晋国那个老不死的出来,我也有理!” 陆离自是不敢有半句质疑,看着远处火焰渐渐熄灭的大渡船。陆离想到刚刚在大渡船上呼喊交战的正是阿大和阿四,他记起镇国公给他交代的任务,如果这般不明不白地回去也是个死。他就斗胆问了一句:“龙王爷,不知刚刚那两个先天武者怎么样了?” 东江蛟闻言暴怒,聚一团江水于身前,怒喝一声中,这团江水如天降流星般将陆离所在的船头轰破了大半道:“你有资格问我?” 陆离吓得垂泪叩首道:“龙王爷,实在是那先天武者乃是我们镇国公杀子仇人,如果我这般不明不白回去,我也是一个死字,所以小的才斗胆询问龙王爷。”说罢,陆离不停地在木板上磕着头,真心相求。 东江蛟冷声道:“你倒是忠义!” 陆离继续磕头恳求道:“求龙王爷告知一二。” 东江蛟眼珠翻转,看了看大渡船货舱的位置道:“他们借我江水风势破境升修成为先天武者。刚刚爆炸之时他们还想从江中遁走,殊不知先天武者就是我最好的修炼养料。他们既然自己入得江中我又怎会错过,在出江之前就把他们一口吞了,现在估计已经在我腹中骨头都化了吧。” “这?”陆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不知道回去这般跟镇国公说他会不会相信。 “砰——”地一声,东江蛟又是一记水弹喷出,正好砸破了货舱的位置道:“就当是我给你晋国方氏的面子,你得到了你主子要的答案。现在你晋国方氏要给我一个面子了,让他们准备五十株百年药材,五千头牛羊活物送到东江之上。记住,我示以好意,那些个念着好的,大家自然是客客气气。那些个不念好的,就是上天下地我也会把他吞到肚子里。” 陆离被东江蛟的威势吓得点头称是,哪还敢有半点疑问。 可只有货舱内的阿大他们知道,这东江蛟的后半句是跟他们说的。东江蛟的那记水弹也正好将大渡船船身上半边与货舱的连接处给轰掉了,想是不会再有人来货舱了。而且它先前的说辞就在处处帮着他们,阿大和阿四面面相觑之后,都把目光落在了还在拍打着耳朵的石武身上。 东江蛟那声呼啸之音太过震耳欲聋,石武先前就被震得耳鸣了,现在身前突然来了这么一记威力不小的水弹,还是从他面前划过的,他是又恨又恼。他要不是没有修为,如果他是那些个大罗神仙,指不定已经冲出去跟那条东江蛟大战三百回合了。 那些个剩余的漕帮精英都在恐惧中爬上了大渡船甲板,在东江蛟的注视之下,他们不敢怠慢地摇着那十二张巨型橹,向着漕帮水寨疾驰而去。 而在大渡船驶出视线之外后,那条东江蛟兴奋地像小孩子一样在江中耍泼打滚。若是让刚刚那些人看到了,一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焰起东江,双境升修。缘结一子,化龙可期’。哈哈哈,梦里那个老头子说的竟然是真的!不枉我在这里睡了这么多年!”那条东江蛟看着额头那只亮起的黑色独角,压抑着兴奋之情再次潜入江底,它最后的目光像是远远看着石武道,“小家伙,我都这么帮你了你可要记得我的好啊!他日再见之时,便是我化龙之日。” 第八十一章 暂了 陆离的这条漕帮大渡船虽然已经是破破烂烂了,但船上的漕帮精英总觉得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们,他们不敢怠慢地一路奋力划行,竟然一点也不比完好的大渡船速度慢。 陆离这次心神巨颤,那条东江蛟的出现是彻底将他震慑住了。以至于他这一路都有些神色恍惚,连郑永兴找他说话他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大人?”郑永兴再次喊道。 陆离这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何事?” 郑永兴恭敬道:“小的有一事相求陆大人。” 陆离有些不耐烦道:“有话直说。” 郑永兴看了看下面甲板上剩下的二十几个弟兄道:“小的以后也想追随陆大人。” “嗯?”陆离疑惑道,“漕大当家待你不错,你为何要离他而去。” 郑永兴道:“大当家是待我不薄,可如今随陆大人这一行,大当家应该不会再信任我了。此次我虽然未去动手,可也与动手无异。大当家是个义气中人,日后若我还留在漕帮,他每每看到我,就会想到我残杀同门之事。为求自保,我还是先行离开为好。” 陆离赞赏道:“不愧是典恶的亲信,看得很是通透。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在国公爷面前举荐你的。” 郑永兴面上大喜道:“多谢陆大人。” 陆离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出言了,他的手还在不自主地抖着,显然还没从那种震惊中完全缓过来。 不知不觉,大渡船就已经要到漕帮水寨的登岸口了。前面在登岸口看守的漕帮子弟见这艘大渡船破损成这样,吃惊之余忙过来相迎。 大渡船停靠在漕帮水寨之后,船上的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陆离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让岸上守卫先行带路,他要去见典恶。 那些漕帮守卫知道这位是先前来过的国公府管事,立马在前恭敬带路。 那艘破损的大渡船已经卖给了镇国公,漕帮子弟自然不好上去,何况这船已经破成这样,镇国公后面多半也是不要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漕帮水寨内灯火通明。典恶设宴款待了陆离和剩下来的漕帮精英。 典恶方才也是粗略询问了一下,知道他们这次任务还算是圆满完成。可直到现在酒宴之上,陆离才说起东江龙王的事情。 典恶起先还以为是陆离任务在身,心情沉重之后出现的幻觉。可一听到郑永兴和那些漕帮精英也这般说辞,他就有些不开心了,认为他们是投靠镇国公之后在那不顾实际地奉承陆离。不过他想到这批漕帮子弟今后就是镇国公的人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见典恶不信,陆离喝着酒来了一句:“东江龙王还说了,说你典大当家以前专干凿洞沉船的勾当。” 典恶嘴里的酒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他心中暗忖道:“这是当年我一个人跟乌苍帮对着干时做的事情,就是我的枕边人都不知晓,这陆离如何得知?莫不是真有东江龙王。” 在众人推杯换盏中晚宴渐渐散去,典恶对郑永兴使了个眼色,郑永兴先行带着陆离去水寨客房休息了。 深夜子时,郑永兴的身影出现在议会厅的白玉砖上。典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郑永兴毕竟是典恶的心腹,即便他今日已经言明要跟随陆离而去,但他们毕竟有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 郑永兴将东江之上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典恶。在说到他们漕帮大渡船被炸,陆离让漕帮精英围杀幸存之人的时候。郑永兴明显感觉到典恶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杀气,郑永兴有些不敢再往下讲了。但在典恶一声无奈叹息过后,典恶道了声继续说。 郑永兴这才将后面的事情一一告知,说到那两个先天武者是如何破境升修的,他们一击之危就将天上打出一道缺口,却又双双掉入江中被那东江龙王一口吞入腹中。然后那个东江龙王与陆离的对话郑永兴也是一字不漏地说与典恶听。典恶知道这次是真惹到东江龙王了,也暗恨那个陆离卑鄙,居然把黑锅全往他们漕帮身上扣。好在那个东江龙王深明大义,要了晋国方氏的赔偿,却未提出要漕帮做出补偿。 典恶在议会厅中来回踱步,深思熟虑之后就决定明日找一个有些道行的道士过来开坛祭拜,顺带让漕帮将附近能买到的牛羊活物都买了来,全部活祭给东江龙王。 郑永兴一听觉得十分在理,也开口表示大当家果然深谋远虑,这样子东江龙王不但不会怪罪漕帮,还能感受到大当家对它的敬畏之心。 典恶看得出郑永兴的忠心,可现在形势所迫,他们这场主仆也只能到这了。 夜幕低垂,繁星耀空。那艘破损的大渡船里,有三个身影悄悄闪现而出,又迅速隐没于黑夜之中。就像传回镇国公手里的情报一样,漕帮大渡船在东江中段爆炸,船上无一人生还。 镇国公心有所慰地看向棺柩中的齐方城主,流泪道:“方儿,你可以安息了。” 与其同时,情报中关于东江蛟的信息让晋国皇室为之震动。金面人紧急调动各方皇室库存才将五十株百年药材凑齐,连带着五千头牛羊一齐运到东江之上。可让金面人难堪的是,那条东江蛟将药材牛羊吞完之后睬都没睬他一下,直接没入东江之中。在东江蛟看来,金面人这种靠劣质灵药晋升的先天武者,它一尾巴就能轰飞,根本懒得跟他多话。 只留下金面人一人在船头风中凌乱,他越发记恨镇国公方擎了。 漕帮大渡船在江上遇到大风暴,整船人员全部遇难的消息也传到了附近的城镇。渠丰城主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结果,但真正听到消息传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伤心的。毕竟他们是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的,即便那次是阿大和石武不请自来。 风渡口上,漕帮和住家船上的渔民自发为遇难的人们举行了哀悼仪式。邢老三哭的最是伤心,他边在自家船上为季大胆烧着纸钱,边怨着自己没有把他拦下来。他从他们小时候说起,一边说一边哭。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邢老三媳妇这次也真的流泪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季大胆虽然平时浑了些,可他已经重新做人了,甚至还能把赚到的银子拿出来给他们的女儿买吃的。 就在风渡口悲声恸天时,季大胆脚步虚浮地从东江镇租来的马车上下来。他想着自己还没走几天呢,怎么风渡口就这般死气沉沉了,果然没了他季大胆就不热闹了啊。 这时候临近傍晚,天色也暗了下来。季大胆回到自家住家船时,看到隔壁邢老三家正在烧纸,他纳闷地问道:“三哥,你干嘛呢?” 邢老三被季大胆的声音吓了一跳,拼命往火盆里丢纸钱道:“大胆啊,今晚还不是头七你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是我想你想得太厉害,你等不及就先回来了。” 季大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着邢老三烧纸干嘛。他又不见邢老三媳妇,脱口而出道:“嫂子出事了?” 邢老三媳妇这时候正好从船舱里出来,一看到季大胆,吓得把手里的鱼都掉地上了,她惊慌失措道:“大胆兄弟,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啊!以前嫂子是刻薄了些,但也是因为你成天死皮赖脸的占你三哥便宜。现在你死了,头七还没到就来找我们,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有多对不起你呢!” 季大胆现在算是明白了,敢情是他不在这几天,他们以为他死了。季大胆刚想解释,突然想到邢老三媳妇平时没少用言语羞辱他。他歪脑筋一动,声音悲惨呜咽道:“嫂子啊,你平时一直说我,我想想就不甘啊。所以才早点回来了,就是想讨个说法呐。” 邢老三媳妇一听就更怕了,她吓得躲到了邢老三的身后道:“快帮我说道说道。” 邢老三一听季大胆说的也不错,可现在阴阳两隔,季大胆也不能这么吓他婆娘,就站起身道:“大胆,你嫂子平时是尖酸刻薄了些。” 刚说完,邢老三媳妇就在邢老三背上捏了一把,疼的他嗷嗷直叫。他连忙又说道:“可她都是为你好啊,你看看你平时都懒成啥样了。还好我们帮你招揽客人,不然你每天连个糊口钱都没。你以前就知道赌钱和睡觉,这能怪谁呢!我们在乎你才说你两句,不在乎你的,就成心要看你笑话。” 季大胆一听就急了道:“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懒归懒,可一有好事还是想着你的。你以前带我去喝花酒,现在我有银子了,就想着带你一起去东江镇逍遥。你这么说我,我就不开心了。” “嗯?花酒!”邢老三媳妇一听自家男人去喝过花酒,还是带着季大胆一起去的,瞬间一股怒气上了头,什么鬼不鬼地都不怕了。 邢老三媳妇追过去直接逮着季大胆道:“你给我说清楚了,喝什么花酒!你们去喝过几次了。” 邢老三媳妇手劲本来就大,季大胆被他这么一抓,疼得嗷嗷直叫。邢老三媳妇这才发现这季大胆是个大活人啊,冷笑着就抄起旁边的扫把追打了上去。 季大胆边逃边叫道:“嫂子别打了!没喝过!哎哟哎哟!就喝过一次!就一次!” “没喝过是吧!就一次是吧!”邢老三媳妇越听越气,手上力道上来,打得季大胆连连求饶。 邢老三就这么看着自家媳妇追打了季大胆一路,他又看向火盆里还在烧着的纸钱,只觉得自己应该去船舱里好好睡一觉再出来。 像季大胆这种运气好的自然是在少数。从那日起,漕帮取消了晚间的渡船。因为每次晚上驶过东江中段的时候,总能听到亡魂的哀嚎声,那种喉咙里呜咽着又发不出具体声音的恐怖,让人听着更为惊悚。 第八十二章 同行 在一条前往望泊沙漠的小路上,有三个人正在步行赶路。他们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手握竹杖,背有些佝偻的僵脸老者。中间的是穿着一身轻衣薄衫背着一个墨色古琴盒的丑面汉子。最后跟着的是一个背着包袱纸伞系着冲天马尾的方脸少年。 他们正是镇国公情报中已死的阿大、阿四和石武。至于为什么是这般模样,是因为阿大和阿四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现在不能回去报仇,干脆就一路直达无幽谷,一切等石武康复以后再好好跟镇国公算这笔账。所以阿四施展换形之法,以银针帮阿大和石武都变换了容貌。本来石武还不满阿四帮他易容得这么丑,可看到阿四最后出来的容貌,石武就闭嘴了,顺带还在心里来了句,你够狠! 比起先前那张貌若仙人的脸,现在的阿四真是易容的太过随意了,一副死鱼眼无精打采不说,还把自己弄成了一字眉塌鼻梁厚唇嘴,想不难看都难。易容完之后阿四就跟他们说了,他的易容术只能维持十天,十天以后必须逼出银针休整一天后再作易容。不过中途如果要换也可以,反正总时间不能超过十天。 “阿四!”石武在后面走累了,对身前的阿四喊道。 阿四哼了一声道:“一路上怎么跟你说的,好好叫。” 石武白了阿四一眼,叫道:“四叔!” “嗯,阿暖乖。说吧,喊四叔啥事。”阿四受用地说道。这些都是阿大他们商量好的,阿大现在叫吴大,是一名游医。而阿四现在叫吴四,是阿大的侄儿。至于石武,他可不想被他们喊吴武,又想到自己和轩浩然的风云双侠名号,索性取了个别名叫风暖了。因为这名字阿四没少笑他,只觉得这名字叫起来怪姑娘气的。 石武可能真的和阿四八字不合吧,阿四越不要的他就越要,石武说他就要叫风暖。阿四也就随他了,只是他喊石武时总是阿暖阿暖的叫,让石武没少给他白眼。不过石武也是拗得狠,任由阿四叫着,他越听还越顺耳了。 “四叔,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啊。我肚子饿了。”石武摸着扁扁的肚子道。 阿四道:“你这才走了几里路啊。我们当年在那座山上可是几天几夜都没饭吃的,还不是这么过来了。对吧,阿大叔。” 阿大被阿四这么一提,刚想点头说是,可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也叫了起来,让他老脸一红。 石武趁机说道:“看吧,阿大爷爷也饿了。四叔,你快去找点东西给我们吃。” 阿四不满道:“又是我?上次也是我去找的,最后吃的最多的人是你。” 石武较真道:“我这不是还要长身体嘛。再说了,我们一路饿肚子还不是因为你!你要破境成为先天武者,害的阿大爷爷跟你全力相拼,他身上最后那几百两银票全都给你打没了!” “喂喂喂,这可不能全赖我啊,阿大叔那时候自己也是要破境的!对吧阿大叔。”阿四说完就看向阿大。 只见阿大抬头望着空中飘过的云彩,像是可以把它看出一朵花来。 石武见阿大没有回应阿四,来劲道:“我阿大爷爷早就是先天武者了,他那是为了培养你这后辈才会放低姿态的助你破境。四叔,你这是没看通透啊。”说完,石武一副老成的样子拍了拍阿四的肩。 阿四也是被石武气得不轻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爆炸可是我接住的你,那么高摔下来即便不把你摔散架了下面的火也能给你吞没了。” 石武哼了一声道:“一码归一码,你怎么不说你当初还想用那骨爪杀我呢!阿大爷爷现在胸口的疤还没消吧,要不咱俩再去瞅瞅?” 阿大一听他们这话,立马把身上的棉衣裹了裹,这大冷天的,他可不想脱衣服。 “你!”阿四发现真说不过石武,只好悻悻然地去周围乡间找吃的了。 石武一脸获胜的表情对着阿大眨了眨眼,阿大对于石武和阿四的拌嘴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样也好,热闹一些,不至于他跟石武两个一老一小一直闷头赶路。 还好阿大先前把在行旅门买的牛皮地图之类的都放在了石武包袱里,他身上的长布包袱就放了一把断罪,不然现在阿大和阿四只能光着膀子赶路了。不过阿大也有失策的事情,那就是他一直保管着钱银,这次打斗的时候银票还在他衣服里,等他和阿四打完了,哪里还有银票的影子。当初打的时候自是快意舒畅,现在要用到银子了,他们可就发愁了。阿四这种就更不用指望了,打的时候比谁都兴奋,即便有银子在身上也早就打没了。如今也就石武身上的几十文钱能撑一下,这可是要穿越望泊沙漠的啊,一想到三个人要靠几十文钱穿过望泊沙漠,阿大就觉得头疼。 现在他们特地选了四条路中的第四条,这条路路程是最短的,就是荒僻了些。他们晚上在野外露宿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野兽出没,不过以阿大和阿四之能,那些野兽不过来送肉就很不错了。 阿四大概去了两盏茶的功夫,回来的时候他用衣服下摆兜着一堆山楂和毛绒绒的像果子一样的东西。石武觉得好奇,凑过去看了又看。 阿大见了道:“这荒郊野岭的,难得你能找到这些。” 阿四那张丑脸笑得极为难看,却是语出真心道:“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山楂石武认识,可这毛绒绒的像果子一样的东西他是真没见过,他好奇道:“阿大爷爷,山楂旁边的这是啥呀?” 阿四见石武不问他而去问阿大,就知道这小子没见过栗子,有心捉弄他道:“这叫野栗子,是秋天里最好的果子了。你来一颗,直接连毛一起吃,味道可好了!” 石武看着阿四递过来的毛绒绒果子,总觉得他在憋着笑,石武谨慎道:“要不你先尝一个给我看看?” 阿四道:“小小年纪疑心太重,真不知道跟谁学的哟。” 石武呵笑一声道:“江湖险恶,在你四叔身边就该疑心重些。” 阿四见骗不过他,也就直说道:“就知道骗不过你这小没良心的,这个真叫栗子,生吃也行,但在火里烤了以后更加香甜。你去找些干枝枯柴回来,我们生火烤了吃便是。这次没骗你,不信你问你阿大爷爷。” 见阿大对他点头,石武兴冲冲地去捡柴火了。等石武抱着一团柴火回来,阿四已经将栗子外面毛绒绒的一层全剥好了,变成了一颗颗带壳的棕色果子。 石武放下干柴以后一脸得意道:“就知道四叔你不安好心,还连毛一起吃味道可好了,你现在怎么不捡起来吃了啊。” “行行行,我们阿暖最机智了。谁都骗不过你。”阿四恭维道。 石武一时间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拳道:“承让承让!” 说着,石武就看到阿四用那堆栗子上清理下来的毛团生起了火,然后将干枝放上去让火大了起来。阿四将清理好的栗子全部放入火堆中,然后自己尝了一颗野山楂之后递了几颗给石武道:“这个总认识了吧,熟透了的野山楂,酸中回甜清清口。” 山楂石武自然是认识的,他一把接过之后难得地对阿四说了声谢谢。 阿四道:“你就在这看着火吧,时不时在里面添些干柴就行。我跟阿大叔去旁边商量点事,看看地图上附近有没有村子。” 石武哦了一声,问阿四道:“这个什么时候熟啊?” 阿四直言道:“你只管添柴就是了,熟了我们自然会来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饿啊。” 石武被他这么一说,也不耐烦地甩手道:“走走走走走。” “走就走。”阿四边走边对阿大道,“叔,我们去那边聊聊。” 阿大点了点头就跟阿四去了远处杂草边,找了块地像模像样地把牛皮地图拿出来看着。可阿四的眼神时不时地会瞄向石武,嘴角还不自觉地在偷笑。 阿大也笑了笑道:“你也就是个孩子心性。” 阿四不否认道:“这样子才好玩嘛。不过说真的,叔,我们的钱好像不太够,要不要我去想想法子。” 阿大道:“你要去富人家打打秋风?” 阿四摇头道:“这也不至于,我们可是先天武者,总要有点先天武者的傲气。” “嗯,你说的是。”阿大认同道。 阿四紧接着就道:“我们找个人多的地方卖个艺赚点盘缠如何?” “你……”阿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只好道,“你还真有先天武者的傲气。” 阿四笑道:“对吧对吧!不偷不抢的,我早就想在外面试试卖艺的感觉了,什么胸口碎大石、喉口顶枪啊之类的。以前就一个人不太好意思,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当然,我主要是想帮着大家赚点盘缠,您看阿暖这孩子,这几天都瘦了。” 阿大只觉得阿四这也就是个孩子,一看他就是纯粹想去街上卖个艺过过念头而已。 这边的阿大还在头疼该怎么打消阿四卖艺的念头,他这么大年纪了可拉不下这张老脸陪着他在街上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那边的石武就被前面火堆里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给吓得平地跳了起来。 阿四见了,哈哈哈地趴在地上捶地笑着。他早就知道将不开口的栗子扔火堆里,熟肯定能熟,不过栗子受热就会炸开外面的壳,石武离得这么近,这几十下炸栗子的声响铁定把他吓一跳。 “坏阿四!”看着在那狂笑出声的阿四,石武这才反应过来,前面阿四那些夸他的话就是要他放松警惕,为的就是现在看他笑话。石武举着一根燃着的树枝跑过去追着阿四,说是要烧了他眉毛。 阿大看着在乡间追逐打闹的两人,他自个儿先去火堆旁一甩衣袖熄灭了火焰,然后挑着里面开口的栗子吃了起来。 明儿个就是冬至,栗子长到了最充实饱满的时候。阿大一尝之下觉得这烤栗子是香甜回甘,他吃的兴起,一口气就剥了五六个。 阿四见了就对身后的石武道:“阿暖阿暖,阿大叔一个人在吃了。我们再不回去只能干吃山楂了。” 石武手里树枝上的火都已熄了,他将树枝扔到一旁道:“等等再跟你算账。” 然后石武立马奔到阿大身边,看着地上五六个栗子壳道:“阿大爷爷,不带您这样的。” 阿大笑着道:“唯美食不可负也。熟了你们都不来吃,凉了就没这么好吃了。”说着,他又去前面熄灭的火堆里挑了一个开口的栗子出来吃着。 石武见了也赶忙挑了颗出来,可他那颗还没开口,石武一咬下去栗子啪的一声就炸开了,疼的他眼泪水直流,他握紧了拳头道:“坏阿四我跟你没完!” 就在阿四无力的辩解和石武不停地追逐中,阿大将火堆里的栗子一颗一颗挑出来帮他们剥着放好,然后等着他们闹够了回来。 这三个人这么一看上去啊,还真就像那么一家子。 第八十三章 冬至 又在野外露宿了一夜之后,阿大他们终于在中午之前看到了村子的影子。石武的嘴昨儿个被栗子炸了,现在还是肿起的状态。他现在更确定他跟阿四八字不合了,就想趁早去到无幽谷,医好了寒疾大家各回各家,江湖不见了。 阿四看到石武肿起的嘴唇,再次歉意道:“阿暖,我真不是成心的,我就想让你被火烤栗子吓一吓,哪知道你这么心急一口咬下去啊。要不我再帮你换换形,变得威武一些?”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整什么幺蛾子。”石武现在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而且一说话嘴唇就疼。 阿大道:“好了,等等去前面村子里买几个馒头带上吧。” 阿四道:“不知道前面村子里人多不多,不然卖个艺啥的还能赚点盘缠。” 阿大一听到这个就头疼,阿四这家伙还没忘掉卖艺的事呢。 石武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正即便卖艺他也是收钱的那个,总不能让他去表演个喉口顶枪,胸口碎大石吧。那就不是让他卖艺了,而是让他表演个再投胎的技术活。 临近村口,阿大他们就听到村里敲锣打鼓的声音。等他们进到村里的时候,他们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不过和平时被那些拿刀拿枪的人围住不同,他们三个是被这村子里的村民以盘子围着。 阿大他们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婆婆模样的老人家拿着一个中等圆盘走上前道:“三位外乡客人,去我家做客好吗?” 还不等阿大他们回答,又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拿着一个更大的盘子挤过来道:“去我家去我家,我家今日准备了好多吃的,就等着客人上门呢。” 就在这些个村民拉着阿大和阿四让他们去自己家的时候,一个五六岁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手里拿了只很小的盘子,轻轻拽了拽石武的衣袖道:“小哥哥,去我家做客吧。我爹爹和娘亲准备了好些个冬至团,就等着客人们来吃呢。” 石武弓着身子问那个小男孩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小男孩贴在石武耳边道:“你答应去我们家做客我就告诉你。” 石武第一次见这种上赶着请吃饭的,就好奇答应道:“好的,你可以说了。” 小男孩见石武答应了,笑哈哈道:“小哥哥,我们何家村一直有个传统。冬至日酉时前,家里能有外乡客人来做客的,来年必定有福气。来的人越多福气也就越大。” 看着这个小男孩坚信的眼神,石武只觉得他可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我叫何小山,今年六岁啦。”说着,他还用手指掰着数了数,确定自己没说错之后,又点了点头。 石武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们就去小山家吃饭吧。” “别啊,他们家穷着呢,根本没多少吃的。我们家吃的肯定比他们家多,去我们家吧。”那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一听石武要去何小山家,立马就不乐意了。 何小山被那妇人一说,委屈地嗦了嗦鼻涕,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 阿大见石武已经答应了,就拒绝上来的那些村民道:“我家小辈已经答应了别人,就先谢过诸位了。” 那些人见阿大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有个麻子脸妇人嘴里就开始嘟喃着:“这三个看着也不像是带福之人,特别是那个丑面汉子,一看就是个倒霉蛋。”她一这么说,那帮子没请到阿大他们去家里做客的村民也在那一起帮着数落阿四。 石武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即便是他这么跟阿四作对的,他都替阿四觉得冤。阿四当然不会跟这帮子村民较真,不过稍微戏弄一下是免不了的。 这时候有人从另一边村口过来喊道:“那边村口又来外乡客人啦。”想来是附近村镇的人都知道何家村的习俗,所以今日来此的外乡人会很多。 那些村民一听又有外乡客人来了,忙一溜烟地往另一边村口跑去。刚刚那个嘴碎的麻子脸妇人和那些妇人们挤着的时候,被阿四一道白色气劲绊住脚跟,直接朝着另一个村口行了个大礼。 阿四大笑道:“看来那边来的还是些大福气之人,这还没见着呢就五体投地了。” 那些村里的人听了,也一起笑话那麻子脸妇人。那麻子脸妇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念到今日不能说脏话,只能恶狠狠地盯了丑脸阿四一眼,然后奔到另一个村口去了。比起被人嘲笑,她更不想今日一个客人都迎不进门。 阿大他们跟着何小山一路走到一条偏僻的乡间小道上,来到了两间茅草盖的屋子前。 见何小山居然带回了客人,衣服上有着补丁还在忙活的年轻妇人道:“小山,你是不是骗人家了。” 何小山将小盘子放到那张老旧的木桌上,忙解释道:“娘亲,我没有骗他们。这位小哥哥说只要我告诉他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让他们回去做客,他就跟我回来。” 石武也帮着何小山说道:“阿姨,小山真没骗我们。今日冬至,我祝阿姨一家来年福气临门,满堂迎喜。” 见石武这般会说话,那年轻妇人欠身谢道:“那就承小公子吉言了。家里没什么准备的,就和我家男人做了些冬至团。你们先坐着,我马上帮你们盛出来。” 一听到有冬至团吃,何小山就擦着鼻涕端坐在桌前,一脸的期待。 石武也是第一次听到冬至团这种食物,不知道味道如何。 阿大和阿四则是一副你上什么我吃什么的表情,这两个先天武者在吃上反而是最不计较的。 端冬至团出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汉子,想来是何小山的父亲了,阿大和阿四抱拳道:“叨扰了。” 那青年汉子将先端出来的三大碗冬至团给了阿大三人,然后回礼道:“在下何启,多谢你们能来寒舍做客。招待不周,这些冬至团是我和内人用早上现磨的糯米粉做的,里面分别有肉馅、糖馅、菜馅、果馅、萝卜丝馅、枣馅。讨个吉利数字六,让客人们见笑了。” 阿大道:“哪里,能吃到你们家的冬至团,也是我们有口福。你们来年必定顺遂有福。” 何启笑着道:“承您吉言。” 这时候何启的衣角被何小山抓着道:“爹,我的呢?小山肚子也饿了。” 何启摸了摸何小山的头道:“你这孩子,当然是客人们先吃啦。你娘亲已经在煮我们的了,马上就好。” 何启道:“三位请慢用。我去后厨看看内人还要不要帮忙。” 阿大道:“你请便,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阿大他们就吃了起来,何小山瞅着石武碗里六个大大的冬至团,馋的咽了咽口水。 石武还在吹着热气,看到何小山投来的目光,笑着道:“要不要先来个?” 何小山摇手道:“不能的,爹娘说了,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冬至团,你们吃吧。我的等等就来了。” 石武以为这也是何家村的规矩,只好道:“那我先吃咯。” “嗯。”何小山已经馋的不行了,可还是忍着。其实石武碗里的冬至团给何小山吃也是可以的,何家村并没有这方面的规矩。只是何小山心里记着他爹娘跟他说的要待客有礼。他觉得吃帮客人准备的东西是对客人不礼貌的。 石武看着碗里的六个大团子,毫不犹豫地数着第四个吃了,一口咬下去还是蜜枣馅。团子外面的糯米皮嫩滑弹牙,里面的蜜枣更是甜度适中,石武很是喜欢。 见石武一开始就吃的是第四个,阿四只觉得石武幼稚,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直接用筷子夹起第五个吃了起来,一咬下去还是个肉馅。阿四以前多是吃风干肉,第一次吃酱肉做馅的团子,一开始还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不过等酱肉汁开始在他嘴里刺激味蕾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酱肉和外面糯米皮在一起的口感实在太好了,这要归功于何小山娘亲大早上起来就开始细心地研磨糯米粉。别家或许准备了很多其他吃的,但论起这冬至团,何小山家的用心程度在何家村绝对是排在前面的。 阿大没有像他们那么幼稚,而且他不愧是吃多了石临涛饭菜的主。他吃之前先吹了吹碗里的冬至团汤,喝了一口暖了下胃后他才夹起就近的一只冬至团吃了起来。他咬下去是菜馅,这些菜是早上何启从地里新鲜挑回来的,阿大也很喜欢吃这种清爽的口味,两三口就把一个团子吃完了。 见客人们都吃上了,何小山心里还是很美的。因为是他带着这三位客人来家里做客,明年他们家一定可以福气满满。 这时候何启夫妇也端着三碗冬至团出来了,何小山都快馋哭了,看到她娘亲端过来,都不嫌烫地先咬了一小口,吃到的也是甜蜜蜜的枣馅,这就让他觉得明年的生活会更甜了。 外面偶有寒风刮过,他们这一桌六人就在屋子里热热闹闹地吃着冬至团,好不开心。 吃罢午饭,原本阿大他们就要告辞了,可见何启一家为难的样子,阿大问了何故。 何启说道:“我们何家村的习惯是留客至酉时,到时候客人是走是留都行。如果早走了福气明年来了也会很早流走。不过如果三位有急事的话,没关系的,我们也就讨个彩头而已。” 何启是这么说,可何小山有些急了,这么多年冬至日就没有客人来过他们家吃饭。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三个不嫌弃他们的,怎么说让他们走就走呢。 阿大见此问了阿四和石武的意思,他们两个都说没关系,酉时以后再走就是,正好现在吃饱了可以休息会。 阿大也就跟何启说了声那就再叨扰会。 何启听了满脸笑意道:“多谢多谢。” 石武与何小山年纪相差不大,自是很快熟了。可跟何小山更熟的却是阿四,他现在虽然是一副丑脸样子,但他很会耍宝,没几下就把何小山逗得哈哈大笑。阿四一时兴起,顺带教了何小山一套基础的拳法,让他用以强身之用。 何小山在一旁看着一招一式极为凌厉漂亮的阿四,心中对他越发崇拜了。 何启看到阿四的这一套拳法,问着在旁边喝着热茶的阿大道:“令侄是习武之人?” 阿大笑着道:“他是有练过几年拳脚。我们一家在外行医游历,免不了会遇到一些强人,全仰仗着他保护。” 何启听了觉得甚是有理,就继续与阿大闲聊攀谈了。阿大发现这何启也像是读过几年书的人,问他为何不去考个功名。 何启笑言那时候科考屡次不中,家里人又催着成亲,等到了想再去考的时候,发现他媳妇已经怀了小山。为了家里人能有安稳的日子,他就放弃了科考,说种着地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阿大听了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人无从评判。 院子里何小山将阿四那套拳法学得有模有样,阿四还一遍一遍纠正他的姿势和用拳的劲道。何小山也认真地听着,不敢有半点马虎。 见何小山终于将拳法一气呵成地打完,阿四给他鼓掌道:“可以啊小山,不错不错。都有我当年一成的样子了。” 何小山听了开心道:“吴四叔你这么厉害,我要是以后也有你一成厉害就心满意足了。” 阿四一听这话,揉了揉鼻子道:“那你还得加紧努力啊。” 见何小山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叛变到阿四那边,石武觉得这个小男孩没有中午见着时那么可爱了。 阿四则是勾着石武的脖子道:“阿暖,看到没,这就是被人崇拜的感觉。” “得得得,知道你厉害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石武有些酸意道。 阿四一听就更乐了,道:“以后带你认识认识我飞瀑渊的大白,那才是个孩子。” 他们在院子里又练了会拳斗了会嘴,酉时一晃就过了,阿大也喊阿四和石武收拾收拾准备走了。何启很感谢他们能来做客,说下次如果有机会,路过晋国时一定要再来他们家。 阿大他们同样觉得和这一家子相处起来很舒服,特别是阿四,他都有些舍不得何小山。 何小山又如何舍得阿四,在他心里,他早已把阿四当成自己的师父了。 阿四看着何小山道:“以后可别偷懒,练了我这套拳,铁定不会再流鼻涕了。” 何小山本来还蛮伤心的,被阿四这么一说,立马擦了擦鼻涕道:“吴四叔,我不会偷懒的!以后有机会要来看看小山啊。” “得咧,回去吧。”阿四点头笑道。 就在阿四他们要走的时候,两排十数人的车马队伍来到了何启的茅草屋前,只见车厢内透出一双清澈眼睛,一个如夜莺般的少女声音疑惑道:“那村长跟我们说的能留宿的就是这个地?他是不想活了?” 何启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瞬间脸色惨白。因为按照何家村的习俗,冬至日酉时过后是万万不能接待来客的,不然家中必有大难。 第八十四章 金珠 阿大他们本来都要走了,看着身后这些过来的车马队伍,又停下了脚步。 一个腰间佩刀身材健硕的圆脸汉子上前抱拳道:“在下郭正,车上乃是我家大小姐,我们一路从晋国都城过来。路经此地想借宿一宿,可这里的人家都不愿收留我们,碰到你们村长后他说你这儿可以暂住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何启脸色十分难看道:“对不住,今日冬至我们何家村有个习俗,酉时之前迎客来喜,酉时之后迎客带灾。所以,不能暂留各位了。” 刚刚就一路被拒,现在又听何启如此说辞,那郭正还好,可车厢内的大小姐就生气道:“都城都没这乡下地方规矩多!居然还敢说本公……小姐是灾!郭正,给我赏他两巴掌。” 郭正本想带着队伍出村走了,可一听到车厢内的命令,他不得不一手抓着何启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挥上来。何启知道这些人惹不得,只求让他打了之后他们能快些走。 可何小山怎会看着他爹爹被人欺负,他喝了一声,用阿四下午教他的拳式打了上去。但他毕竟才六岁,哪有多少力气,一记直拳打在郭正腿上,根本造不出任何动静。郭正也有些恼了,想着这些乡下人乖乖被打几下不就行了,还反抗个啥,抬起右脚就要把何小山踹到一边。 何启一见郭正要伤害何小山,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郭正揪着他衣领的手,一把将何小山护在怀里。何启将背心露在了郭正面前,咬牙准备受他一脚。 “不知好歹的东西!”郭正恼怒地一脚踹了上去,何启的媳妇掩面不敢再看。可她接下来听到的惨叫声却不是来自她丈夫。她慢慢将手放下,看到何启他们还安好地蹲在地上,而那个踢人的郭正却倒在了一旁。 郭正吃痛地抱着右腿,只觉得腿重千斤,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而他面前,阿四马步扎稳,一拳当先,对着探出脑袋的何小山道:“看到了吧,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厉害。” 何小山见阿四出手救他们,激动地就要哭出来声了。 阿四忙收起架势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哭。” “嗯,不哭!”何小山抬头看着天,不让眼泪掉出来。 见郭正被伤,那随行的二十几个护卫齐齐拔刀。 郭正拦着道:“不知阁下可敢留下姓名!在下他日定当讨教。” 阿四那张丑脸笑着道:“讨教啥?讨教怎么被打么!” 郭正心中暗忖:“刚刚虽然我大意了,但这丑脸汉子身手矫健,其拳上力道也透着古怪,绝对是个高手。” 这时候提着竹杖的阿大出来打圆场道:“我们途经此地,受到这家人的照顾。我这侄儿性情如火,一时间见不得他们受到伤害,就忍不住动了手。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阿大走到了郭正的身边。郭正不知道这僵脸老头要干嘛,直到阿大将手放在郭正右腿上时,郭正还以为这老头要动手,忙想拔刀,却发现这老头只是用手揉捏着他腿上的穴道。然后郭正就看到阿大以右手拇指按住他的承扶穴,左手三指依次经由殷门、委中、承山穴将他的右腿施展拉开。被其这么一按一拉,郭正顿时觉得右腿一轻,抬了抬之后发现自己的右腿好像没事了。 阿大笑了笑道:“老头子是个游医,会些推拿按摩的手法。我那侄儿拳头有些重,一下打到你足底涌泉穴才会让你这般难受的,你莫要怪他。” 郭正看出这老者已经多次给他台阶,抱拳道:“多谢老丈。” “是我那侄儿冲动了。”阿大再次给对方台阶道。 郭正起身之后正要回复车厢之内,说他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这时就听车厢内的少女骂道:“没用的东西,跟些个乡野村夫谢来谢去的。” 这下不止阿四,就连方脸的石武都忍不住道:“对对对,我们这些乡野村夫不值得你们谢,但更不能留带灾的客人,所以你们还是快点动身走吧。” 车厢内的少女一听石武的讥讽话语,拉开车厢门帘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贼,真当本小姐好欺负是不!” 门帘掀开,走出的是一个身披红色锦袍,面若温润暖玉的妙龄少女。她头戴金凤落玉簪,腕配羊脂凝水镯,精致漂亮的五官与她身上流转的贵气相得益彰。她呵气如兰间,即便是一脸嗔怒也是那般可爱喜人。 方脸的石武一下竟看呆了。 随着那少女走出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她盘着仆人发式,一脸怒目地看着石武道:“好个见色心起的小贼,竟敢这般瞧我家小姐!”说着,她手上飞出两颗金珠,直击石武双眸。 一见这老妇人对石武下的是狠手,阿大面色一冷,阿四将背上古琴盒立于地上,率先过去正对石武面前,笑着低声道:“喂,看够了吧。” 同一时间金珠袭来,正中阿四背门两侧,他作势吐了口血,转头对着老妇人道:“好功夫!”说罢,他还在那装作运动疗伤。 那少女见那丑面汉子不顾自身安危帮方脸少年挡了一记,就对旁边老婆婆道:“霁婆婆,这汉子人虽丑,倒也够胆。” 那被唤作霁婆婆的老妇人也认可道:“人不可貌相,江湖中人最是义气。他能为了不相干的村民出手,又能以身帮自家小辈挡老身两颗金珠,确实是条汉子。算了小姐,我们不必跟这些人纠缠了,还是继续启程吧。” 那少女又看了丑面阿四一眼,然后就和老妇人一同进入车内,道了一声:“走吧。” 那帮子护卫赶着车马听命前行,郭正对阿大抱了抱拳后也跟了上去。 何启见那帮子恶客终于走了,心才放了下来。他又见阿四因他们家受伤,内心愧疚道:“对不住,让你们受牵连了。” 何小山见阿四吐血,伤心难过道:“四叔,你不要死啊!小山一定帮你报仇。” 阿四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确定那帮人走远之后,一下子跳了起来道:“谁要死了,你个小孩子家家怎么比阿暖还不会说话。” 何小山刚刚还在想着以后练好了拳法要帮阿四报仇来着,现在看到阿四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顿时把他看傻了。 阿四用手掌在何小山面前晃了晃道:“嘿,发什么呆呢?” “四叔你没事啊!”何小山高兴地蹦了起来。 阿四那张丑脸笑着道:“你四叔能有什么事。我还顺带帮你拿了些好东西回来。”说着,阿四把背上用自身气劲裹着的两颗金珠逼了出来。 阿四将两颗金珠递给何小山道:“送你的。” 何小山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子,亮闪闪地很是新奇,一听阿四说要送给他,他就不客气地想接过来。 何启一把拦着道:“吴四兄弟,这太贵重了,小山他怎么受得起!” 阿四道:“我跟小山一见如故,要不是我们着急回秦国,我不介意多留几日多教他一些东西。这两颗金珠送他也是想他以后能有一些自己的选择,免得像你这样为了老婆孩子放弃了自己的路。” 阿大和何启下午聊天的话语阿四在教何小山拳法的时候也是听到的。 何启目中含泪地对何小山道:“快跪下磕头!谢谢你吴四叔!” 何小山不明白他父亲为何要哭,听话地跪地磕头道:“多谢吴四叔!” 阿四一把将何小山拎起来,拍了拍他的裤子,擦着他额头沾着的泥道:“以后别动不动就哭,除了你爹娘也别给别人跪了。好好练拳读书,以后想做什么就放开胆子去做。”说着,阿四就把两颗金珠放在了何小山的手里,然后挥着手跟他们告别了。 何小山紧紧握着那两颗金珠,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有什么用。直到何小山长大以后才明白,他吴四叔当年等于给他多开了一条人生的路,他何小山有机会可以自己选的路。 前行路上,阿大问阿四道:“你做事一直这么随性?” 阿四笑着道:“你是指我对那个郭正用了暗劲还是把两颗金珠都给了小山他们一家。” “都有。”阿大道。 阿四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小就是在林子里长大的,比起接触人,我更乐意跟动物在一起。我一直觉得小孩子还没长大前跟动物差不多,所以我很喜欢那个何小山,跟他相处时甚至有一种跟大白小时候在一起的感觉。你知道的,如果有人在我面前伤害大白,我不止要卸了他一条腿,把他们全部杀了也可以。” “他们是官家人。”阿大道。 阿四点头道:“我知道。刚刚他们拔出刀的时候我看了下,刃宽两寸半,官家刀器。要不是见叔你一再给他们台阶下,我后面也不至于会接那老妇人的暗器。” 阿大道:“就当是借花献佛了。何启他们一家真心实意地待我们,帮他们赶走恶客,又给了他们儿子另一条路,算是两清了。” “嗯,以后就看小山自己的造化了。”阿四摸了摸后背道,“不过那老妇人这一下起码有外家中品实力了,真狠呐。” “谢了四叔。”帮阿四抱着古琴盒的石武凑过来抱歉道。 阿四装作没听清楚地凑过耳朵道:“啊?你说什么?” 见阿四摆起了谱,石武原本抱歉的意思就全没了,他在阿四耳边大声道:“你怎么不多接几次啊四叔!” 阿四揉着耳朵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大声干嘛!” 石武道:“这样子你就不用卖艺了啊,那金珠一颗少说也有四五两重呢。” “哎呀哎呀,阿暖想的真是周到。我刚刚就不该立刻调息的,应该先装着受伤颇重然后再挑衅那个老婆婆几声,说不定还能多收获五六颗金珠呢。”阿四说着就勾起石武的脖子,低头看着他话锋一转道:“就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吧!我是帮谁挡的啊!刚刚谁看人家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要不是你个小没良心的是我这边的,我都想用暗器打你。” 石武支支吾吾道:“我……” “我我……我啥呢?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嘛,你还能讨了人家做媳妇不成?我看她那凶样,即便娶了,你以后也八成是个妻管严。”说着,阿四还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石武不停地拍着阿四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 阿四还以为石武在求饶,就在他要再往下说的时候,阿大也不时地咳了咳。 阿四看着阿大道:“叔,怎么啦?口渴?”然后他就看到石武和阿大的目光所及之处,刚刚那群人正在那生火煮着食物。而那个方才阿四说石武要讨去做媳妇的小姑娘,正嘟着嘴一脸怒意地看着他,看那架势,怕是要上来撕了阿四那张丑脸! 第八十五章 随从 阿四自从晋升先天武者之后,心境比之前更加洒脱,加之有阿大在身侧,也就不再有什么担心顾忌的了。这一路跟石武打打闹闹,有些话自是脱口而出。不过他说者无心,那边厢还在生火煮东西吃的郭正一行人惊得是目瞪口呆。 阿四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道:“今儿的月亮一定很圆。正所谓月圆照故路。叔,我们连夜赶路岂不美哉。”说完,阿四从石武手中拿过墨色古琴盒背在背上,一副归心似箭地就要从车马队伍驻扎的地方走过。 阿大和石武也是匆匆跟上,生怕被落在了后面。 就在阿四刚要走过车马队伍身边的时候,那少女喝道:“站住!” 阿四见阿大和石武还没跟上,那张丑脸只好笑着道:“哟,这不是刚刚那位仙女姑娘吗?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 见阿四这么生硬的开场白,就连郭正这大老粗都要帮他捏把汗。 若是阿四原本的面貌说出这句话,那少女兴许还会觉得动听。可现在看着阿四那张丑脸,那少女只觉得他是在骂她。 少女不喜道:“小的见色心起,大的油嘴滑舌,你们果然是一家子。” 这话一出,阿四面不改色,石武和阿大都是脸上一红。石武自然是因为被那少女说了去,阿大则是想着自己现在跟他们是一家的,逃都逃不开。 “多谢仙女夸奖,我们这一家没多大优点,就这口才还行。”阿四道,“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行告退啦。仙女您好吃好喝着。” “等等!”那少女问道,“这一路只能通向望泊沙漠那块,你们此行要去哪?” 阿四定了定道:“有事?” 少女道:“问一下都不行?” 阿四想着告诉她也没什么,就说道:“我们要回秦国西北部的安郡落霞峰。” “你们家住山上?”少女奇怪道。 阿四道:“那里空气好,特别是跳下去以后。” 少女见阿四又在说胡话了,略过道:“霁婆婆说你为人义气,一身功夫更是不错。” 阿四一听对方夸赞,想着这可是有钱的主,豪气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们吃了那一家子的饭,自然不能看着他们受欺负。” 少女和她旁边的霁婆婆一听此言,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阿四见她们深感赞同,又加紧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其实我的功夫也就一般,什么喉口顶枪、胸口碎大石才是我的拿手绝活!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们表演表演,不过先说好了,这可是技术活,得给钱。” 少女一听阿四这差点没把手伸进来拿钱的话,不但不恼,反而直接扔了一袋子银子过去道:“不用表演了,你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去秦国,到了以后各走各路。” 阿四还在想着哪里去找块大石头过来表演呢,就看到半空中扔过来的银子。又听到对方让他留下,他只觉得这银子烫手,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他抛抛甩甩地没拿在手上。 那少女看了道:“五十两嫌少?” 阿四见阿大没有吭声,还是接下银子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我们有些赶时间。” 那少女纳闷道:“你们不睡觉?” 阿四道:“睡。” 那少女又问道:“你们不吃饭?” 阿四道:“吃。” “那我就搞不懂了,同样要吃饭睡觉的,你们走路的还能快得过我们骑马坐车的?”那少女看着阿四道。 阿四一时语塞,想着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伶牙俐齿的么。 那少女看着阿大道:“老丈,郭正说你是个游医,而且穴道推拿手法极好。我们路上难免会用得着,你也留下吧。”又是一袋子银子扔出,阿大无奈地接了下来。他们是缺银子,可被这少女像打赏下人一样地扔银子,阿大真有些哭笑不得。 那少女最后把目光落在石武身上,她对石武无甚好感道:“你会什么?” 石武有些紧张道:“稍微会做点菜。” 那少女皱了皱眉道:“稍微?做点?” 石武立马改口道:“我会做菜。” “那你也暂时留下来吧,不过我们这里不养无用之人,如果后面发现你没什么用,自己走回秦国。”那少女一看就是平时颐指气使惯的,根本没经过阿大和石武的同意就帮他们做好了决定。 石武不太敢看她,心底在嘀咕着:“我就没银子拿?” 那少女自然不会给石武银子,她也是看在阿四和阿大的面子上才暂且留下石武。见自己已经安排妥当,她就对阿大他们道:“既然你们答应留下来,那就是我的随从了。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叫玉瑾,来自晋国都城的官宦人家。此次是我代替我父亲去秦国为一个长辈祝寿。这是我第一次去秦国,他有些不太放心就将他的护卫管事郭正派来带路,你们跟他也打过交道了。至于我旁边这位,是自小带着我长大的霁婆婆,她的话你们也可以看做是我的话。好了,你们可以自我介绍一下了。” 阿大他们互看了一眼,这怎么真成了招收随从了。 见他们挤眉弄眼的不回话,玉瑾旁边的霁婆婆不悦道:“主子在问你们话呢,你们聋了不成?” 还是阿大先问了声:“我们一路可有车马坐?” 霁婆婆见阿大不回答反而向她们发问,起身正要作色。玉瑾拦着道:“有的。” “你们可有仇家?”阿大继续问道。 玉瑾笑了笑道:“晋国之内没有,晋国之外不知。” 阿大点了点头道:“我叫吴大,是一名游医,对于穴道推拿有一些心得。这次来晋国是想带着侄儿小辈多出来见识见识。” 阿四见阿大说完了,接着道:“我叫吴四,是个外家高手,最喜欢跟老虎打架。” 阿四介绍完,周围不知道他底细的护卫都笑了起来。他们觉得这人吹牛也不好好吹,就这副样子还最喜欢跟老虎打架呢,哪只老虎这么弱被你这种身板打啊。若是飞瀑渊的大白知道了,吼一嗓子他们就知道大白弱不弱了。 轮到石武的时候,他开口道:“我叫风暖……” 就在石武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玉瑾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老丈刚刚问的倒是提醒了我,你们可有仇家?” 一听玉瑾问出这句,阿大三人齐齐摇头,别提有多默契了。 玉瑾奇怪地看着他们道:“就是有仇家也无碍的,只要不是得罪的官家中人就行。” 阿大现在反正是个僵脸,看不出什么特别。倒是阿四和石武心不在焉地四处晃着眼神,还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块去,然后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又看向别处。 玉瑾见了更加怀疑地盯着他们三个。 阿大犹豫再三道:“我们一路游历行医,先前路过雷行山那块碰到些个山匪,那次真是吓坏我们了。要不是有我这侄儿帮忙挡着,我们又逃得快,怕是不止要被抢劫,连性命都堪忧。你们也知道的,我这侄儿性子比较烈,为护我们出手重了些,打杀了几个山匪。那个山匪头子气急败坏地说什么雷行山附近三城四镇中就连官家都有他们的人,说我们是逃不掉的。吓得我们只能夜间赶路,好不容易过了风渡口那块,渡了江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小姐,如果这样会连累你们的话,我们还是把银子还给你们自己走吧。” 说着,阿四也是一副暗恨自己错手打杀了雷行山山匪,导致他们连日来提心吊胆的懊悔样。 玉瑾这才释然道:“原来是得罪了雷行山那帮子恶匪,岂有此理,他们竟敢说官家都有他们的人。你们不用担心了,他们已经被附近的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剿灭了。” 阿大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玉瑾神色哀伤道:“好什么呀,齐方城主他们也在剿灭恶匪的过程中不幸牺牲了。” 阿四听了很合时宜地道了句:“可惜呀可惜,真是天妒英才。” 玉瑾也没心情再问了,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如果肚子饿,可以跟郭正说,他是这边的护卫管事,这些事务他会解决。而且他等等应该还会跟你们说一下我们这里的规矩。” 阿大他们道了声好就退下了,然后找了块远处的空地坐了下来。 阿四低声道:“叔,演技可以啊。” 阿大脸不红心不跳道:“阿四啊,你最近怎么回事,前面还说什么奇袭、埋伏、伪装、猎杀等等,只要是能完成任务的,你都能做到。怎么现在你晋升了先天武者,反而破绽变多了。” 阿四有些委屈道:“叔,这又不是在做任务。而且跟你们一起自在惯了,一时间没转换过来。” 阿大听了只好道:“别露馅啊,这个指不定还是皇家中人。刚刚看她提起齐方城主的时候,眼神中的哀伤不是假的。” 阿四也跟着道:“我这边后面不会有问题,倒是叮嘱几句阿暖吧。这小子见了那玉瑾像没了魂一样。” 石武忙否认道:“我没有。” 阿四见石武还不承认,他笑着先把手里的银子递给阿大道:“叔,看来我们是没机会卖艺赚盘缠了。” 一听这话,阿大赶忙把两袋银子都收了起来,这下谁来都不管用,他绝不会把这两袋子银子打没的。 阿四见阿大收好银子,悄咪咪凑过去问道:“叔,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帮阿暖结一番良缘啊?” 石武一听这话,一张方脸红了大半,忙啐了一口阿四道:“四叔你说啥呢,阿大爷爷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他一定有更深层次的想法。” “小武说的是,我就是看他们也是要去秦国,想着我们后面可以坐着车马不用那么劳累,还能行的快些。”阿大转而又道,“不过我见那小姑娘气质尚可,确实配得上我们家小武。就是年纪好像大了些,观其骨骼,怕是有十六七岁了。” 阿四道:“这不正好嘛,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阿暖今年十岁了吧,正好可以报两块金砖了。你别说,这小姑娘家金子肯定多,连个护身婆婆都能拿金珠当暗器的,必是大富大贵之家啊。阿暖,有福咯。” 听着阿大和阿四轮流打趣,石武的脸是更红了,他忿忿起身自个儿跑到一处空地坐下来休息了。 “哈哈哈……”阿四第一次见石武这么害羞,捧腹笑着。 没多久郭正就过来了,他跟阿四可谓不打不相识,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郭正就道:“我们这也没有别的规矩。就是小姐的话就是命令,不管对错,只要执行就行。而且小姐不喜欢吵闹,你们说话之类的不宜太过大声。最重要的一点,最好提醒一下你们那个后辈,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阿大和阿四听了笑了笑,直言说知道了。若是让玉瑾的父亲知道陪着这个后辈的是两个以生死战破境的先天武者,谁有非分之想还说不定呢。 晚饭过后,阿大帮石武找了一处火堆,然后帮他铺了些干草,用郭正送来的两床棉被一床垫在上面,一床盖在石武身上,让他好生睡着。 躺在松软棉被上的石武很快就睡着了,阿大将竹杖放于腿上,坐在石武旁边凝神入定。 阿四随意找了棵树躺在粗大的树干上就睡过去了。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他和大白在林子里狂奔的时候,大白的身上坐着一个女子,他凑近想要看清那个女子的样貌,却猛然发现是那玉瑾的可爱笑脸,吓得身为先天武者的他都从树上掉了下来。 第八十六章 晋门关 卯时刚至,车马队伍就听到远处林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阿大率先睁眼,看到一道白色气劲之后,手中竹杖握住又放下,继续闭目打坐。 郭正则是找了五六个手下护卫举着火把一起拔刀过去,他们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郭正做了一个手势,让四个护卫先举着火把从两边散开,然后他和另一个护卫提着刀就要杀将过去。 刚一靠近,郭正就看到阿四从树下出现道:“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 郭正一看是阿四,吩咐护卫们收起刀问道:“吴四你干嘛呢?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阿四总不好说那声巨响是他从树上掉下来吧,他装作神色慌张道:“郭大哥,这里有豹子啊!” 郭正一听,忙环顾四周道:“豹子在哪?” 阿四指着远处道:“刚被我一下拳劲吓到林子里去了。还好我睡得不太沉,听到它的脚步声后一拳使力打在了它蹲着的树干上。” 郭正让手下护卫举着火把照了照远处黑漆漆的林子,可什么也看不清。郭正作罢道:“我说吴四,那边篝火生着就是为了吓跑野兽的。好端端地你不在那边睡,非要睡这树上。你这一闹吵醒了我们倒还好,可要是打扰了小姐休息,大家都没好果子吃的。” 阿四赔笑道:“郭大哥对不住啊,是我不对。等等如果小姐问起来,我来担责。” 郭正见阿四现在唯唯诺诺的样子,想到先前他在这些手下面前堕过自己的面子,这时候正好可以找回来些,就还想要再训斥阿四几句。可谁知他话还没出口,阿四身后那根一个人怀抱都不一定抱得过来的粗壮树干啪的一声断开落下,扬起一阵沙尘,把他们吓了一跳。 阿四刚刚做梦惊吓之时白色气劲自行透体而出,即便他惊醒之后有意收力,还是把这根树干给震断了。 郭正一行呆呆地看着掉落下来的粗壮树干,又看着再次抱歉后往队伍那边走过去的阿四。郭正突然觉得这吴四兄弟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结交,要是能结拜就更好了。 现在天还未亮,车厢内的玉瑾睡得很熟,并没有被吵醒。郭正去玉瑾车厢前向霁婆婆低声汇报了情况,霁婆婆让郭正在这边看守一会,然后她去那边林子里看了看。回来之后霁婆婆让郭正继续去休息,她裹了裹被子望了阿四许久后又闭上了眼。 话说阿四来到阿大旁边,撑着手看着眼前篝火,他现在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眼他脑海里就会映出梦中玉瑾那张可爱笑脸。他纳闷地看着睡得正香的石武,暗道:“难道是我平时说多了小没良心的,现在报应到我这里来了?对对对,阿大叔说这小没……说阿暖他娘亲是仙家之人,肯定是这样,以后还是不能说他太多啊。” 阿四就这么看着篝火守在石武身边,直到天亮。 清晨,阳光伴着寒霜悄至,先行起来的是这个队伍中的老廖,他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精神矍铄的高瘦老头,也是这个队伍里的大厨。昨天晚上整个队伍的饭菜都是他一手包办的。这也是为什么玉瑾先前听到石武说他会做些菜时会有那样的反应,比起厨艺高超的老廖,石武那点不入流的做菜手艺,也只能打打下手。 老廖起来的时候先架起锅子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就开始熬粥做早点。 等玉瑾醒了之后,老廖先行端了杯热茶过去递给车上的霁婆婆。待玉瑾洗漱完毕,霁婆婆又开始帮她梳理妆发,边梳理边跟她说起今儿个半夜,阿四一拳打断一根粗壮树干的事。玉瑾还在醒瞌睡,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霁婆婆聊着。 今日玉瑾从车厢内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下摆上绣着好看云纹的天蓝色袄子,戴了一只精致的蝴蝶驻花簪,发式虽看起来简单,也是由霁婆婆精心编织的百合髻。 霁婆婆端过来一小碗粟米红枣粥和一盘子葱油饼,玉瑾拿起筷子就慢悠悠的吃了起来。玉瑾开始吃了,队伍中的其他人才能动筷。 玉瑾的胃口不大,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块饼就饱了。她招呼了郭正一声,让他们吃完就继续赶路,然后自己就去车上继续休息了。 上车之前,玉瑾特意看了阿四一眼,想着这丑脸汉子真这么厉害,一拳拳劲就能把霁婆婆说的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树干给打断。不过这吴四今天不知怎的,居然不像先前那么敢看她,一个劲地低头喝粥。玉瑾又把目光落到了他旁边石武的身上,石武正好吃着葱油饼看到了玉瑾的目光,他一脸坦然地看着她,对其点了点头。玉瑾也象征性地回礼点了点头。 进入车厢之后,玉瑾觉得怎么这叔侄俩像换了个人一样。不过她也不再去多想了,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本《江湖别记》继续看了起来,看着折角的一处,写的正是秦国武林最近风头正劲的追风刃石昱的事迹。 见玉瑾上了车厢,郭正走过来对阿大他们道:“老丈,吴四兄弟,昨儿个忘记跟你们说了,小姐吃完早饭之后我们要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启程。我怕你们吃得慢了,先行通知一声。” 阿大他们谢过郭正之后加紧吃了起来。 郭正笑着看了阿四一眼,因为那根断掉的大树干,阿四在郭正心里的分量已经噌噌噌地往上升了。 一连三日,阿大他们跟随玉瑾的队伍往东直行,途中经过几个村镇,队伍采购了大量的食物和清水之后也没过多的停留,而是往前方那座大城池晋门关赶去。这一路上也无甚大事,也就偶尔在外面遇到个狼啊熊之类的,都不用阿大他们出手就被郭正和那些护卫赶跑了。 阿大他们也是跟队伍里的人混熟了,特别是那个圆脸郭正,他时不时会跟阿四讨教武艺,顺带问问阿大一些关于穴道推拿的问题。而阿四和阿大想着既然要跟他们队伍一起到秦国边境,也就有一说一,能教的都会教些给他,所以现在得益最大的反而是这个先前被阿四一拳打在地上的郭正,真的是谁都没想到。 阿大他们也发现了他们玉瑾小姐的特别,即便是在野外露宿,那个霁婆婆还是会用上好的香薰将被子熏好之后再让玉瑾上车去睡。而那个霁婆婆则是在车外裹着被子靠坐着守护。边上还会另外安排三个带刀护卫分别围在车厢外面,以保证玉瑾的安全。玉瑾早上起来的漱口茶必须是温热的,吃的食物也会由厨师老廖精心烹制。这让习惯了随意清水洗漱风餐露宿的阿大三人对比之下,觉得他们三个和山里的野人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日傍晚,他们终于来到了晋国与望泊沙漠的关卡处——晋门关。晋门关由内城、外城、城壕和南北两翼长城组成,全长五十公里。其上城台、墩台、堡台星罗棋布,与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是晋国最为重要的防御城池之一。 晋门关地势险要,和它的名字一样,这里就是晋国的门户。是故即便秦晋魏三国多年无战,这里还是常年有大量军队把守。晋门关也是三国客商中转之地,这也造就了这里的异常繁华。各种在秦魏两国才有的特色物件运到晋国后,这里都是第一出货地,有些在晋国都城都不一定见得着的东西也只有这里才能买到。 玉瑾一行包下了内城中最好的客栈,让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他们要在这里休整一日,明天还会去城里找一个领着进望泊沙漠的老向导。 客栈上房内,阿四觉得阿大的决定真是高明,这一路不愁吃穿不说,还可以比先前更快地回到秦国。 阿大喝了一口热茶道:“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看来,那时候选择跟着他们队伍确实不错。” 阿四这三日已经从那个梦中缓了过来,他看着这个装饰精美的上房,对着石武使眼色道:“阿暖,加油啊,少奋斗很多年呢!” 石武没有了前几日的局促,他这些天也想过了,之所以那天他会看呆,主要是被玉瑾的美貌一下子震住了而已,也不见得是喜欢玉瑾。石武坦然道:“四叔,我的路还长着呢。倒是你,都三十好几了,该找个媳妇了。” 阿四被他反将一军,又想到了那晚的梦,反而有些不自然道:“你四叔我可是三十好几的先天武者,你问问你阿大爷爷,只要你四叔振臂一呼,有多少姑娘家会慕名而来。” 石武笑嘻嘻道:“四叔,那你来呼一个。” “我呼你个头,你不要命了。我一呼,别人就都知道在我旁边的就是你阿大爷爷和你个小没良心的了。你可别忘了,你这颗脑袋还是很值钱的。”阿四说着就去石武冲天马尾上揪了揪。 石武扯过头上马尾道:“知道了,快放手。” 阿四见石武求饶,放手笑道:“阿暖你现在很会看眼色嘛,不错不错,不枉四叔对你手下留情。” 石武嗤了一声道:“就您还手下留情呐,那十株百年药材可没少收吧。” 就在阿四要回击石武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然后就听到一个如夜莺般好听的声音喊着“吴四开门”。 阿四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心里想的是:“不会吧!真不能得罪这个小没良心的啊,怎么报应来的这么快!” 门外那声音不是玉瑾还是何人! 第八十七章 夜市 听到门外玉瑾的声音,阿四抗拒着不想出去。可一想到自己和阿大都已经收了对方的银子,她也算是自己的雇主了,只得开门道:“小姐,何事?” 门外的玉瑾现在是一身男儿扮相。她头上用墨玉簪子扎了个男士发髻,身着一件深青色锦衣,腰间配了块鲤鱼玉佩,手中折扇轻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玉瑾见阿四现在才开门,恼道:“好你个吴四,郭正没跟你说我的话就是命令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阿四赔笑道:“这不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客房,一时激动就多躺了会。小姐有事?” 玉瑾一听也不说他了,直言道:“走,陪我出去逛逛这边的夜市。” “啊?”阿四推辞道:“这不好吧小姐,你让霁婆婆陪你去吧,我一个大老粗陪在你旁边多不合适。” 玉瑾道:“霁婆婆年纪大了,让她陪着我逛夜市就是在折磨她,还不如让她在客栈里好好休息。” 阿四道:“那不是还有郭正嘛,他去也行啊。” 玉瑾不满道:“郭正就不是大老粗啦?要不是霁婆婆说你人丑心善,武功还高,让你陪着我最是安全。你以为我要来找你啊?” 阿四还想找理由推脱时,玉瑾作色道:“你是不是要我把你们身上的银子全拿回来,然后让你们搬出去才满意啊。” 一听这话,阿大赶忙上前道:“侄儿,你这怎么跟小姐说话呢。小姐让你陪那是相信你,你还不快跟小姐出去逛逛。你也知道叔要带些特产回秦国,你看着帮叔买点就成了。”说着,阿大就一把将阿四推出了门外。 阿四还想回去敲门的时候,就看到玉瑾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阿四恭敬伸手向前道:“小姐您先请。” 玉瑾这才满意地摇着折扇先往前走了。 阿四低声对门里道:“叔,您让我带东西也得把钱给我啊。” 阿大直接从门缝里扔出一两银子道:“快跟上去,不然我们就要睡大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就那几十文钱。” 阿四接住那一两银子道:“叔,一两银子能买个啥特产啊。” 阿大道:“拿出你先天武者的傲气,一两银子也能玩转晋门关夜市的。” 阿四还想敲门多要几两银子的时候,前面传来了玉瑾的咳嗽声,他只得拿着那一两银子快步跟上去了。 晋门关的夜市在晋国是出了名的,这里地方广阔,又不像晋国都城管得紧,街上小摊小贩多如牛毛,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玉瑾和阿四先来到了夜市这边的玩乐街,这里摊位东西众多,但有一样规矩,那就是只玩不卖。你在这条街上看上的任何东西,不管你出多少钱,只能通过玩摊主设置的游戏才能获得。你要说定了这样子的规矩会不会导致生意不佳,恰恰相反,那些个公子姑娘往往花了比看上东西还高的价钱才能得到。有的手上没点本事的,更是求着别人卖别人都不理他。而那些获得心仪东西的公子小姐,往往比买到了还开心,因为这是靠自己本事在玩乐街得到的,说出去还倍有面子。 玉瑾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围满了人,各种玩乐的游戏前都有排队的。她们先逛了一圈,玉瑾看上了一个福气小娃的彩俑,也不管这里玩的是什么游戏,直接让阿四去排队。 主子都发话了,阿四这个做随从的只能乖乖去排队。排队的空隙阿四瞅了一眼那个老板,他白白胖胖的手上挂满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竹圈。他这个摊位就是用竹圈套地上的货品,只要套到了就能直接获得。可阿四估摸着这距离起码有三丈,地上四排五列放着各式各样的货品,货品越好的越靠后,前面一排是一些成色不太好的手镯饰品,中间的是花瓶,后面的以瓷器陶俑居多。刚刚玉瑾看上的福气小娃彩俑就在第三排第五列,这套到的难度可不小。 阿四边排队边在腹诽这老板做生意也太黑了些。 排在阿四前面的是一个白面公子哥,他显然想哄旁边的姑娘开心,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五十个竹圈道:“爷今天就不信了,这么多还套不中那个七彩马儿。” 公子哥旁边有些妖艳的姑娘搂着那个公子哥亲了一口道:“焦爷一定行的。” 公子哥被那姑娘亲了一口像打了鸡血般兴奋不已,手中竹圈一个一个扔出去,可不是扔歪靠在旁边就是干脆离那匹七彩马儿差得很远,把他给气的直跺脚。 那老板显然是认识这个公子哥的,上前道:“焦少爷,您别急啊,等等运气来了一下就中了。” 阿四看着那匹在第二排第四列的七彩马儿,想着就算这个公子哥再扔个五十次也不一定能扔中啊。 那公子哥道:“老板,你也是个敞亮人。我家媚儿喜欢那匹七彩马儿,我焦远给你一个面子,收起来送到我家去。” 那老板一听这话,忙回道:“焦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您也是天天来玩的主,我们这玩乐街的规矩您最清楚了。而且玩乐街后面的主子是珠光阁,他们定下的规矩,谁坏了谁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焦远知道珠光阁的厉害,奸笑道:“是你坏了规矩又不是我,这珠光阁要找也是找你啊。” 那白胖老板一听焦远要耍无赖,无可奈何道:“焦少爷,我们小本生意您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焦远道:“欺负你?要不是念着你们后面有个珠光阁,我早就派人打你了。”刚说完,焦远身后四个家丁作势就要打那白胖老板。 白胖老板也不怕他们,这可是在玩乐街,即便焦远身份特殊,也不敢打珠光阁的脸。果不其然,那些家丁还没动手,焦远就让他们止住了。 阿四自然是知道珠光阁的,这个势力很特别,在秦晋魏三国皆有分布,但只在那种繁华的大城才有,像前面那些齐方城铁屠城之类的都没有资格设立珠光阁。而且珠光阁到哪里,哪里就会越繁华。 就在他们还在纠缠的时候,阿四等不及了,道了句:“还做不做生意了,我家小……小公子等很久了。” 焦远一看说话的是个丑面汉子,登时不喜道:“哪里冒出来的丑八怪,你不认得我是谁?” 阿四反问道:“我要认得你是谁?” 焦远一听还来劲了,对白胖老板招了招手道:“你告诉他,在晋门关得罪焦爷的,会是什么下场?” 白胖老板心里郁闷,自己被这焦远欺负了去,还不得不给他造势。 这时,在旁边的玉瑾合起折扇道:“这晋门关的守关将军焦褚是你何人?” 焦远大笑着推了阿四一把,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喝道:“还是你家主子有些眼力。焦褚正是家父!” 焦远看着一身男子扮相的玉瑾,心里叹道:“如此美貌为何偏偏是个男的啊。” 阿四才不管这焦远父亲是谁,他走到玉瑾身前低声道:“公子可怕麻烦?” 玉瑾皱眉道:“不动生杀,玩得尽兴就不怕。” 阿四笑了笑道:“那就成了,今晚我请公子玩个痛快。” 玉瑾不知他要作甚,疑惑道:“你把银子全带出来了?” 阿四从怀里拿出先前阿大给他的银子道:“一两足矣。” 玉瑾这时候就愈发好奇了,她手摇折扇,要看看这吴四怎么用一两银子让她玩得痛快。 然后玉瑾就看到阿四把一两银子扔给那个白胖老板道:“给我两个竹圈,然后找我八钱银子。” 白胖老板不知道这丑脸汉子要干嘛,但他说的话像是有股特殊的魅力一般,不容白胖老板拒绝地从手上拿了两个竹圈给他,还找了他八钱银子。 阿四指了指那个福气小娃彩俑道:“公子,您看中的是这个吧。” 玉瑾轻摇折扇,点了点头。 焦远嗤笑道:“这丑脸汉子人虽长的丑,想得到是挺美的。就用两个竹圈想套到第五列的货品,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他话没说完,阿四就聚气成线,在手上竹圈与那个福气小娃彩俑之间用一条若不可见的气劲连接。阿四抛出手上竹圈,它就顺着那条气劲一直往那个福气小娃彩俑上飞去,不偏不倚,正好套中。 玉瑾看的眼前一亮,以折扇拍手道:“哈哈,真棒!不愧是我家阿四!” 阿四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有些恍惚道:“你叫我什么?” 玉瑾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道:“阿四呀,你不是我的随从嘛,自然是我家的啊。” 阿四这才反应过来,他也笑着道:“是是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焦远旁边的妖艳女子见了,锤着焦远的胸道:“你看看人家!” 焦远面上无光推了女子一把道:“看个屁看!老子回家给你慢慢看。” 白胖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用一个竹圈就把第五列的货品套住的,也是啧啧称奇。如果被其他先天武者知道阿四这家伙竟然把劲气化形用在套圈上,一定耻于跟他并列。想来也只有孩子心性的阿四才会这般做法了。 “喂,姓焦的,看好咯。不是老板不给你送东西,而是他没东西可送。”言罢,阿四故技重施,他甚至还面对着焦远,看都没看地就把竹圈扔了出去,但还是稳稳地命中了那只七彩马儿。 这下子焦远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指着阿四和玉瑾,气愤地离开了。 阿四对着呆若木鸡的白胖老板道:“老板,两样东西给我家公子打包收起来。” 第八十八章 尽兴 白胖老板不止惊叹于阿四的技术,还佩服他的胆量道:“大兄弟,那可是条地头蛇。你这么得罪他,后面会很麻烦的。” 阿四笑着道:“无碍,我家公子说不动生杀就不怕麻烦。何况,这不是也帮了你嘛。” 白胖老板一想也是,这样子他也就不用为难了,说起来他还要谢谢阿四。他看着阿四的那张丑脸,只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白胖老板细心地将东西包好递给阿四,本来还想说一句再来玩的,可一想到阿四两个竹圈就套了两个好货过去,立马把这句要说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白胖老板道:“大兄弟,这个福气小娃彩俑是北魏制俑大家曹勤所做,你家公子眼光很是厉害。至于这七彩马儿就稍微差些了,出自秦国一不太出名的彩瓷艺人刘渲之手。但我跟你说啊,这不太出名不代表以后不出名,真正有实力的大家,总会发光出彩的。等他再沉淀沉淀,说不定也是大家手笔,到时候你手上这七彩马儿可就值大发了。” 阿四对这些一窍不通,但看到玉瑾喜欢这些,也就一并喜欢道:“但愿他不懈努力,日后成名吧。” 说着,阿四抱着白胖老板包起来的福气小娃彩俑和那匹七彩马儿,笑着对玉瑾道:“公子,还想去玩什么,我陪你。” 玉瑾眉间带笑道:“刚刚可是像求你出来一样的。” 阿四听了细声道:“那不是小的还没开窍嘛。” 玉瑾听了也不拿言语挤兑他了,她抬起玉手指了指那边的大木锤和旁边竖立起来的铁质长梯道:“我想去玩那个。” “得咧,公子请。”阿四看到那个大锤子,心里也是一愣一愣的,想着他家小姐居然对这种游戏感兴趣。 这家摊主是个全身肌肉突出的壮汉,阿四看到立在旁边的牌子上写着“大升锤”三个字。阿四跟老板聊了聊,知道这里是用旁边那根大木锤砸地上的木墩,然后让木墩上的铁球在五丈高的铁质长梯里往上升,升的越高获得的奖品也就越好。阿四抬头看了看,这里共有六个等级,分别标有赤橙黄绿蓝紫的横线,但前面赤橙黄的横线低些,那根黄线也才两丈的高度。可后面绿色横线就不一样了,起码有三丈半高,至于顶上的紫色横线,即便是他阿四要敲上去,也不得不花点力气。 玉瑾将折扇插在腰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坐在摊位前的壮汉摊主瞅着玉瑾单薄的身子,好意道:“小公子,这个不适合你。我那边还有个摊位,专门弄了一个很大的冰场,你可以和这位大兄弟一起去滑个冰。不贵的,一刻时十两银子。” 玉瑾一听自己被人瞧扁了,不开心道:“要是我能敲上去怎么着!” 那壮汉摊主撑着手懒洋洋道:“那也要看你说的是上哪个。” 玉瑾不服气道:“我觉得我可以打到绿色横线。” 玉瑾说完用劲一提旁边那根大木锤,刚提一下就差点被那个大木锤给带着摔了一跤,还是阿四帮着扶好的。 壮汉摊主哈哈大笑道:“你这身上都无几两肉的娃儿,居然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可知我也才能打到绿色横线而已。” 玉瑾看他身上那些暴起的肌肉,又看了看自己,心里一下就有些怂了。可阿四不能见自家主子被人瞧不起啊,他上前道:“嘿大块头,若是我家公子能打到蓝色横线甚至再往上又当如何?” 壮汉摊主呵笑道:“要是你家公子真能打到,今晚我那冰场就给你们两个包场了!不过若是打不到呢?” 阿四豪气道:“那你就坐着收一千两银票吧。” 壮汉摊主闻言眼前一亮,又打量起玉瑾的衣着,确定对方有这财力后道:“成交!” 玉瑾刚都想退两步说要不打到橙色横线就成,哪知道阿四非但没帮她减下来,还私自加到了蓝色之上,这下她只觉得自己等等要出丑了。她又想起阿四只带了一两银子出来,于是低声道:“阿四,你身上不是只有八钱银子了么?我跟你说,要是我打不上去,我可不帮你出钱的。” 阿四低语回道:“我相信公子神功盖世,一下就能打到紫色横线上去的。” 那壮汉摊主也不急,他本身其实是个外家中品高手,在这摆摊纯粹是图个乐呵,打发打发时间。而且他知道这边的大升锤还有个暗格铁条,越往上铁条就勒得越紧,想要打到紫色横线,怕不是要先天武者来这玩大升锤哦。那壮汉摊主想想就摇头觉得好笑。 阿四在旁边帮玉瑾鼓劲道:“公子,让他看看你的盖世神功!” 玉瑾白了一眼阿四道:“等等有你好看的!” 说罢,玉瑾屏息凝神,好不容易举起大木锤,可还没等玉瑾砸那木墩,壮汉摊主突然道:“等等!” 玉瑾还以为壮汉摊主反悔了,暗自庆幸的时候,只听那壮汉摊主道:“一锤三钱银子。” 玉瑾一听这个,顿时都要上去锤那壮汉摊主了。就连阿四都看不过去道:“老板,你这也太抠了吧。我们都打赌到一千两银子了,你还计较这一锤三钱银子。” 壮汉摊主神色不变道:“这是规矩嘛,后面还要交租给珠光阁呢,而且我这横线上对应的都是好货。按你说的,你家公子神功盖世,打破紫色横线之后,这幅晋国山水大家王庭均的山龙隐渊图就归你们了。这幅图可是有人出过五十两金子我都没卖啊!” 阿四戳穿他道:“这幅图挂在这你才有生意吧。其他的货品我看着也没多大吸引力啊。” 壮汉摊主咳嗽了一声道:“大兄弟你这拆台的本事跟谁学的。” 阿四抱拳道:“承让承让,以前自学过一段时间,最近跟家里一个长辈和一个小辈学了些,又长进了不少。” 壮汉摊主不听他胡扯,摊开手道:“三钱银子。” 阿四不太情愿地从怀里取出三钱银子,递给壮汉摊主道:“真小气。” “多谢客人。”壮汉摊主笑着道,“这位小公子,你可以继续了。” 玉瑾其实在壮汉摊主要银子的时候就想叫阿四别给然后一起走了,可阿四平时手脚不快,现在给银子倒是飞快。她都想回去以后把他们叔侄俩的银子都要回来了。事到如今,她只能先硬着头皮上了,玉瑾双臂用劲提起大木锤,就在她觉得这大木锤怎么变轻了的时候,她周身出现了一层好看的白色气劲,然后她就感觉这股白色气劲带着她重重地将大木锤砸在木墩之上,而木墩上的那颗铁球像炮弹一样往上轰去,瞬间略过绿色横线,然后丝毫不减速地向上狂冲。壮汉摊主自以为后手的暗格铁条被疾驰而上的铁球齐齐拉断,直至将大升锤最上面的厚实铁板哐的一声砸变形后又拉出一个长条球形,将铁球包裹在了里面。 这声巨响让整个玩乐街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玉瑾他们投来目光。 壮汉摊主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白色气劲着身的玉瑾,吓得俯首作揖道:“晚辈有点不识泰山,没认出先天武者大人。大人您赏个脸,把这幅山龙隐渊图拿去吧。” 玉瑾还不懂这老板为何会称她为先天武者大人,不过刚刚这种感觉真的太棒了,她咳嗽了一声学着《江湖别记》里那些高手的语气道:“我也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看你这摊位有点意思,就过来玩上一玩。怎么样,现在可服了?” “晚辈心悦诚服!”壮汉摊主见到了传说中的先天武者,还是这么年轻的公子模样,如何能不服! 壮汉摊主接着抱拳恳求道:“晚辈许山,乃是五禽门外家虎拳的大弟子。前辈刚刚的劲气化形透着一股子让我血脉喷张的力量。晚辈斗胆请前辈指点几招,好让晚辈以后可以在同门面前荣耀荣耀。” 玉瑾一听有些慌了,她哪知道刚刚身上为什么会有白色气劲,现在这许山还想上来打架的样子。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平时就是家里管得严,什么都不让碰,所以一有机会出来就想发泄下玩个大升锤之类的。她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怕不是要被许山按在地上打。 就在这时,阿四凑过来道:“公子,玩得可尽兴。” 玉瑾暗道肯定是阿四捣的鬼,哼哼道:“刚刚当然尽兴啦……” 阿四还不等玉瑾说完他就接过来道:“那就好,公子既然尽兴了,那剩下的就是小的来做了。” 阿四面对许山道:“我家公子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出来指点后辈的。不过他念着你这后辈对他如此恭敬,就吩咐我来指点你一二。” 许山起先还有些看不起丑面阿四,刚想出言,就被阿四身上散出的气息给震住了:“这前辈身边的下人起码也是外家上品的实力!这位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四道:“用你最强一击攻向我!” 许山不敢怠慢,外家中品的功力提至巅峰,双手化爪一招猛虎下山直扑阿四。阿四并没有欺负许山,同样以外家中品的功力还击,一招虎啸山河直接从中间破开许山双爪,随后许山就感觉真有一只猛虎伸出利爪向他大开的中门袭来。许山觉得这下自己必定血溅当场,甚至直接闭上了眼。 可回应许山的,是阿四中途变招,将许山一把拉过之后笑着道:“我可没占你便宜啊,我用的也是外家中品的功力。” 许山对阿四心生敬畏,点头请教道:“可为什么刚刚你的招式真的让我觉得是一只老虎攻了过来。” 阿四道:“你现在的招式只是在刻意模仿,并没有一丝虎意。等你的意识能化身为虎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也会随之改变,出招的感觉会越来越纯粹,到时候就是你外家上品的破境契机。至于再后面的路,就更难了,这些你就要请教我家公子了。” 许山知道对方已经给足自己面子,他对着玉瑾恭敬道:“能突破外家上品许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怎还敢多叨扰前辈。许山多谢前辈指点!” 玉瑾点了点头,故作高深道:“无碍的。阿四,将画收好。” 阿四忍着笑收起了画,然后帮着玉瑾道:“许山啊,这冰场在哪啊,我家公子还是很喜欢滑冰的。” 许山一听,反正大升锤已经坏了,这边也不会有人来玩了。他招呼了旁边摊位的朋友看着些他的货品,然后就殷勤地帮阿四拎着画卷提起两个包裹先行带路,领着阿四和玉瑾过去冰场了。 玉瑾在后面古灵精怪地看着阿四,她是越来越好奇阿四到底是什么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跟阿四出来以后玩得还是很尽兴的,特别是让她尝到了那种江湖高手的滋味,别提有多开心了。 看着在那傻笑也很好看的玉瑾,阿四问道:“公子你笑啥呢?” 玉瑾拿出折扇轻轻一摇道:“笑我家阿四呢。” 阿四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玉瑾牵着手一起向前走了,阿四那张丑脸红了大半,玉瑾则是喜笑开颜,美若仙人。在前面一转头看到这一幕的许山连忙把头又转了回去,心里啧啧称奇道:“真真是丑男配俊人啊。” 就在玉瑾他们走去冰场的时候,他们身后远远跟着两个盯梢的人。看其衣饰,正是刚才那焦远的家丁。两人中一个继续偷偷跟着,一个回去向他们主子汇报去了。 第八十九章 倾心 许山一路走过,这里的摊主都会跟他抱拳打招呼,帮阿四提着东西的许山也会点头回礼示意。不过那些人更好奇的是许山身后的翩翩公子和丑脸汉子,毕竟许山已经是五禽门的外家中品高手了,连许山都要礼敬有加的二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许山带着玉瑾和阿四来到冰场前面的时候,冰场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滑着了,门外还有排着长队的人群。 这个冰场呈一圆形,前后距离有十丈见方,算是一个很大的冰场了。冰场周围用木栏围着,让那些不太会的人可以先扶着木栏适应一会。 玉瑾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冰场,以前冬天在晋国都城的时候她可没少想去冰冻的湖面上滑上一两圈,可她家里人根本不让她碰。现在看到这么大的冰场,她都有些激动地想跳脚。 阿四以前就来滑过一两次,现在知道这冰场是许山的,也是佩服道:“可以啊许山,竟然能在晋门关搞这么大一个冰场,没少下功夫吧。” 许山见被阿四夸了,直言道:“让阿四大哥见笑了,这关外就是沙漠,白天酷暑难当,夜里却是天寒地冻。我就用了些特殊法子让人冻水成冰,然后一起运过来。你别说,这每晚的收入还很可观。” 阿四听了对许山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冰场这边摊位的负责人看见许山来了,忙恭敬上前道:“许爷。” 许山嗯了一声道:“今天生意不错啊。” 那负责人笑着道:“还不是仗着许爷的好点子,能从沙漠里运这么多大冰块回来铺平的,除了许爷还能有谁。” 许山笑了笑道:“别在这拍马屁了,这两位是我的前辈,你好好招待着。等等里面的人出来以后就别卖票了,今晚这个场子就给这两位前辈玩。” 那负责人一听许山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等等要好好表现。他先从许山手里将阿四的东西放到柜台上让人照看好,然后亲自去旁边拿了两双用木头新制成的滑冰鞋,一路小跑着恭敬地递给阿四。 阿四接过之后道了声谢谢。 那负责人受宠若惊地直言前辈太客气了。 其实阿四也没怎么玩过,就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路过晋门关,划过一两次。阿四蹲下对玉瑾道:“把脚抬起来。” 玉瑾不知道阿四要干嘛,问道:“你做什么?” 阿四回道:“帮你穿滑冰鞋啊,穿上这鞋子等等你在冰上才能滑的痛快。” “哦。”玉瑾有些害羞地抬起了脚。 阿四蹲着仔细帮玉瑾系好滑冰鞋上的绳子,生怕玉瑾等等因为紧张而站立不稳。玉瑾第一次被男子伺候着穿鞋,若暖玉般的脸上绯红一片。 阿四没注意到玉瑾的变化,他帮玉瑾穿好滑冰鞋后低头继续帮自己的穿好。 在等了片刻之后,场中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门口排着一连串长队的人举着银子要来买票。 这边摊位的负责人也不怕得罪排着长队的客人道:“今晚这个冰场被人包下了,你们明日赶早些再来。” 那些个带着心仪姑娘来一起滑冰的公子哥就不乐意了,有个家里在晋门关有些势力的公子哥站出来道:“什么被人包下了,我在玩乐街玩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冰场被人包下的。说吧,他们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 听到这公子哥如此豪气的话语,旁边排着队买不到票的人纷纷起哄支持,他还不时地抱拳回应,跟他一起的姑娘看他是满眼崇拜之情。 那冰场负责人冷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许爷的场子!许爷说冰场被人包下了就是被人包下了!”这负责人对许山是唯唯诺诺的讨好状,对别人可不会客气。自家主子在玩乐街是绝对吃得开的角色,这是许山给他们带来的面子。 那个刚刚还豪情万丈的公子哥一听许山之名,又看到那肌肉暴涨的许山就在旁边双手叉于胸前地看着他。他立马对着许山改口道:“许爷,小的吃多了酒犯浑了,对不住对不住。” 许山今晚心情极好,不以为意道:“算了,今天我心情好,你们明日多来捧场就行。” “多谢许爷多谢许爷。”那公子哥听后恭敬着退下了。 见这冰场被人包下了,大多数人都扫兴地走了,但还是有少数人想留下来看看到底是何人包下了这个场子。 阿四笑着看向许山道:“许山,你在这挺吃得开啊。” 许山回笑道:“阿四大哥这就是在笑话我了。我师父是这边珠光阁的供奉,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给些面子。哪像阿四大哥,若您在这有意向立摊位,保准比我厉害多了!” “不了不了,我还是乖乖陪我家公子吧。”阿四婉拒道。 玉瑾听了抿嘴浅笑,说不出的好看动人。 阿四看了看天色,想着离吃过晚饭的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转头问玉瑾道:“公子饿不饿?” 玉瑾道:“饿倒是不饿,就是嘴里少了些味道。” 阿四笑着道:“那公子喜酸喜甜。” 玉瑾满脸期待道:“我想吃书里说的那种小糖人,就是你说出样子别人就可以捏出来的那种,我要小兔子模样的。” 阿四问许山道:“这里可有糖人卖?” 许山见是玉瑾要吃,连忙自告奋勇道:“前辈想吃的东西自然是有的,隔壁吃喝街我最熟不过,你们暂且等等。” 阿四忙拦下要走的许山,在剩下的五钱银子里拿出四钱道:“给你,我也要一个,量要足啊。” 许山若是早知道他们的身份,先前大升锤那边就不会要他们银子了。许山刚刚还在庆幸阿四他们不拘小节,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收阿四递过来的银子了。 直到玉瑾作色道:“今天可是阿四请我玩的,我不想被别人请。”玉瑾身上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加之刚刚劲气化形在许山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许山忙从阿四手里接过银子道:“前辈放心,量肯定足!”说罢,飞也似的奔去吃喝街找捏糖人的去了。 那边厢,阿四带着玉瑾扶着栏杆进了冰场。刚一进来,地上就有一股扑面寒意涌了上来。 阿四感觉玉瑾的身子有些抖,关心道:“冷吗?” 玉瑾则是满眼激动地对阿四道:“不冷不冷,就是好新奇啊。原来在冰上是这种感觉。” 阿四疑惑道:“你以前冬天都没去冰湖上玩过啊?” 玉瑾扶着栏杆慢慢向前道:“没有啊,家里管得严,我父亲母亲都不让我玩这些的。” 阿四只觉得玉瑾这样也太可怜了,他笑道:“不管了,今天你可以痛痛快快玩了。”说着,阿四先往前滑了几步找了下感觉,在适应了这里的冰面之后,他又滑回了玉瑾的身边。 玉瑾见阿四这么会滑,又看到这里多是男女一同前来,冷不丁地来了句:“你以前是不是也带女孩子来滑过?” 阿四不知道玉瑾为何会这么问,坦然道:“没有啊,我这也是第三次滑,前面路过这里玩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我们无……吴家人,多是一个人出来的。”阿四差点脱口而出“无幽谷”三个字,吓得他及时收了回来。 好在玉瑾没有注意阿四后面这句,只听到他前面说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心地笑了。她笑起来又美又甜,跟阿四梦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阿四一下看得呆了。玉瑾没有恼阿四的无理,反而笑的更甜了。 阿四忙收束心神,咳了一声对玉瑾道:“公子,小的教你怎么滑吧。” 玉瑾嗯了一声道:“好呀。” 阿四伸出他纤长白皙的手指递于玉瑾,玉瑾脸红了一下之后就将手伸了过去,两人的手指在触碰的一瞬间竟然都有一种过电的感觉。阿四轻轻握住玉瑾的双手,带着她保持平衡地向场中滑去。 玉瑾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有阿四在这,她心里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而且玉瑾悟性极高,一下子就发现滑冰和平日里所学的舞蹈相差不大,主要是保持阿四刚刚所说的身体平衡。 划了半刻之后,玉瑾就已经能自己在场中划着了,而且她现在样貌俊美,在冰上以自身学过的舞蹈为基础,滑动间潇洒飘逸。引得刚刚还在不满想看他出丑的姑娘们尖叫不已,好多还投来了倾许的目光。而那些眼红嫉妒的男子觉得在这就是自讨没趣,纷纷甩袖走了。 看着像精灵仙子般在场中畅快滑着的玉瑾,阿四先默默退至一旁木栏边。 玉瑾在场中开心极了,她甚至有一种在云端跳舞的感觉。不过她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发现阿四在木栏边驻足看她,她就知道了。 玉瑾飘然而至,拉着阿四的手进入场中一起滑着。 阿四不好意思道:“公子,很多人看着呢。” 玉瑾不在乎道:“看就看吧。有你在,我不怕。” 阿四听了道:“好吧,有公子在,阿四也不怕的。” 玉瑾突然心血来潮道:“阿四,想不想看我为你起舞?” 阿四脸红道:“那我去旁边看着。” 玉瑾摇头道:“才不要,你就站在这里,我要为你独舞。” 阿四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为厉害,这是连生死战破境时都没有过的感觉。他鬼使神差地狠狠点头,这一刻,他只想做玉瑾的阿四。 玉瑾浅笑嫣然,优雅退后。随之起手端指,纵舞冰上。身形飘逸似漫天轻盈雪花,清雅如步步生莲之谪仙。她始终以阿四为中心,若一只为心爱花朵翩跹起舞的美丽蝴蝶。就在她越滑越快,最后以高高跃起的曼妙身姿在阿四身前纵情一跃时。木栏外围观的群众里有一个年长画师再也按耐不住,迅速提起画笔画下了刚刚那一幕让众人都为之倾心的画面。 一曲舞罢,远处天空之中绽放开了璀璨的烟花,大家的目光又齐齐被这耀眼烟花吸引了去。 冰场中央,玉瑾与阿四四目相对,在漫天花雨之下,眼中只有彼此。 第九十章 地头蛇 空中的烟花璀璨,地上的人儿有情。 烟花落尽,冰场周围的人也开始散去,各自回家了。 冰上扑面的寒意还是让玉瑾先行恢复了冷静,她顾及着自己的身份,不舍却还是抽回了玉手。阿四握紧了玉瑾收回手后的那一抹空隙,嗤笑着以自己无幽谷血榜中人的身份,如何能动心呢。 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尴尬。直到许山拿着两个比一般糖人大一倍多的兔子糖人回来,这种尴尬的气氛才缓了些。 阿四看着许山手中大大的兔子糖人道:“许山兄弟,你这量也太足了吧。” 许山笑着道:“还好还好,这可是给前辈吃的,应该更足些。就是那个捏糖人的老妪说如果再加上去,这个兔子就要塌了不能定型,这才没有再往上加。” 玉瑾对许山道了声谢谢,就拿过他递来的兔子糖人吃了起来。阿四可不会跟许山客气,钱可是他出的,许山最多就费个跑腿的功夫,他指点的那几下可够许山跑很多次腿了。 玉瑾虽然吃着糖人,但眼神还是会时不时地瞥阿四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冲动,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子独舞,而且是全身心投入的。 阿四也会不自觉地看向玉瑾,不过他毕竟是无幽谷之人,很快就自行调整呼吸心态,平复了下来。不过刚刚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悸动,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许山觉得他们的气氛有些奇怪,还以为刚刚这边冰场的负责人怠慢了他们。他一把拉过那个冰场负责人道:“怎么回事?” 冰场负责人也纳闷道:“这不都好好的嘛。刚刚两位前辈都滑的很开心啊。” 阿四拉开许山的手道:“干嘛呢许山兄弟,你这手下已经很尽职了。我家公子就是刚刚滑的太开心,玩的太久有些冷罢了。你这样子等等让我们还怎么放开了玩。” 许山一听这个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冰场负责人的肩道:“不错不错,等等回去领个赏。” 冰场负责人被这一下一上的待遇弄得心惊肉跳,不过他是看出来了,许山对这两位前辈的恭敬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这下就更想把阿四他们服侍地妥妥帖帖了。 许山有这般态度也是正常,他可不想给先天武者留下不好的印象,何况刚刚阿四对他的指教他很是受用。以后要是真能突破至外家上品,那么这阿四大哥就比他许山亲大哥还亲。 玉瑾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着,她吃着糖人暗恨阿四怎么可以冷静地这么快!可当她恨恨地把糖人当阿四咬的时候,又想到是自己先抽离手掌的,她就又在那怨起自己来了。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内心暗道:“怎么办!我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带他去见父母,他们会不会不喜欢他啊。好在阿四武功不错,应该会被他们看重吧。不对不对,家里武功厉害的人很多,父亲不一定会看上阿四啊。而且父亲一向喜欢俊美后生,阿四这副样子,父亲铁定不喜。可跟阿四在一起好开心啊。哎,到底怎么办才好,好烦啊!” 十六岁的玉瑾第一次有了这种甜蜜的烦恼。 阿四自然不知道这转瞬之间玉瑾已经想了这么多事情了。他靠在木栏上慢慢吃着那根分量很足的兔子糖人,然后他就看到一群麻烦向着他们过来了。 被家丁指引着过来的焦远对着身边军官打扮的汉子道:“张叔,他们就在那边。” 那军官打扮的汉子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许山的冰场前面,看到场中就阿四和玉瑾两个人,嘲笑道:“许山,当初我就说你这冰场就是异想天开。现在看看吧,都没啥人气。” “张莽,老子在这里开什么关你屁事,我们珠光阁跟你们官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许山出言道。 张莽大笑道:“你我自然是管不了,但你后面这两位我就要管管了,不然他们可不知道我们晋门关的规矩。” 玉瑾皱了皱眉,正要出言的时候阿四将手中的兔子糖人让她拿好道:“公子帮小的拿一下,等等我还要吃的。至于那些教训人的粗活,还是让小的来吧。” 玉瑾一看被阿四啃了两个兔子耳朵的糖人,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而那动听如夜莺般的笑声,赫然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 那焦远听的真切,一想到如此美貌的玉瑾是个女子,顿时欣喜若狂。连带着他带过来的妖艳姑娘他都不想睬了,直勾勾地盯着玉瑾。 阿四将脚上滑冰鞋解开,然后站在了玉瑾前面,对张莽道:“你想管我?” 张莽看着一张丑脸的阿四,语气霸道至极:“怎么滴?这可是在晋门关。不管你是谁,是龙都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伏着!” 阿四笑着问道:“若是虎不想伏着呢?” 张莽冷笑一声道:“不伏?老子一看你就像晋国的通缉犯,跟我去军队里走一趟,让你过过场面,知道知道我们晋门关的规矩。到时候看你伏是不伏!” 许山站出来道:“张莽,别太过分了,他们如何得罪你了,你说个所以然出来。我许山保他们。” 张莽皱了皱眉,想着许山身后站着的是五禽门和珠光阁,他一时之间不好决定,就向旁边的焦远道:“公子,您怎么看?” 焦远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阿四身后的玉瑾身上,现在听到许山要做担保人,眼珠一转道:“许老粗,你是不是要保他们。” 许山确认道:“是,你开个条件吧。” 焦远见场面被自己这边控制住了,笑道:“我这娘们看上了刚刚他们套过去的一匹七彩马儿,他们等等得给我双手奉上。还有你这冰场不错,把一年的经营权给我。” 许山回道:“冰场一年的经营权给你没问题。不过这两位的东西我不能帮他们做决定。” 焦远听了继续嚣张道:“那匹七彩马儿还是其次,这丑面汉子必须给我跪下来磕头认错,还有他身后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妞,今晚陪爷回府乐呵乐呵。” “放肆!”玉瑾拿着两个兔子糖人怒道。 焦远又一次听到玉瑾声音,更加确定她是个女子了,心中乐开了花。这可是在晋门关,谁不知道他是这里的地头蛇,而且现在他张叔带着一队人马在这,焦远更加有恃无恐。 这下不止玉瑾怒了,许山也是冷笑地看着焦远,想着这公子哥平时在晋门关骄横惯了,是该被好好教训一下,就是不知这前辈会如何反应。 果不其然,在玉瑾说出放肆二字的时候,阿四的身子动了。张莽一行人还在拔刀持枪之际,阿四就已经将焦远以头抢地,死死按着了。而焦远身边的妖艳姑娘一看焦远被擒,吓得慌忙逃开。 阿四目光狠厉地看着焦远道:“我家小姐岂是你可以亵渎的。” 张莽根本没看清阿四的身形,但他想着这是在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的地盘。这等众多晋国将士把守的地方,岂容阿四这种莽夫胡闹。他威胁道:“快放开我家少爷!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张莽说完之后,阿四“啪啪”两巴掌打在焦远脸上,打得他一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 张莽又道:“大胆贼人,我看你是要造反了!” 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焦远脸上,阿四看着张莽道:“你再多说几句,我也好多抽他几下。” “哈哈。”玉瑾在木栏旁抿嘴浅笑,只觉得阿四好可爱。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玉瑾都想喊出那句“我家阿四最棒了”。 张莽第一次遇到这么犟的汉子,怒哼一声道:“你想作甚。” 阿四又打了焦远一巴掌后将他整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道:“七彩马儿还要么?” 焦远一边脸已经肿成紫黑色,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要不要我给你跪下磕头认错?”阿四问道。 焦远一听这话,吓得两腿一软,直接给阿四跪下道:“这位爷,是小的错了。” 在旁边看到焦远的这副窝囊样,张莽等人只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都不在这儿。 “你最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出言亵渎了我家小姐。”阿四心中怒意升起。 见阿四还要出手,张莽忍无可忍道:“这位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是我家公子得罪你们了。但山水有相逢,他日说不准谁要求谁。” 阿四看着张莽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么?” 张莽怔了一下,不信道:“你敢在晋门关杀我?” 阿四平静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家小姐今晚说了一句,不动生杀,玩得尽兴。你们这里所有帮他的人都会死。” 阿四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一股无形气劲如风一般略过张莽等人的脖子。张莽心中咯噔一下,他是那种打过仗杀过人的主,他可以确信眼前这丑脸汉子有这能耐。他们一队人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生怕阿四冷不丁地暴起杀人。 阿四转身,语气温柔道:“小姐,这些人如何处置?” 玉瑾还在拿着两个兔子糖人对碰呢,突然看到转身的阿四,有些慌乱道:“你决定就好。” “好。”阿四偷笑着又转过身去,装作没看到玉瑾的动作。说罢,焦远的一条胳膊直接被阿四卸了下来,在地上痛苦哀嚎。然后阿四的身形穿梭于张莽一队十五人中,再出现时,张莽一行手中兵刃全部掉落,握着兵刃的手臂已经齐齐断了。 “对我家小姐不敬者,断一臂小惩大诫。”阿四继续道,“你们不是要许山这边冰场的经营权么?明日让你们将军从府里拿五万两白银出来,这冰场就租给你们一年了,至于会不会弄冰怎么运冰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许山听了,顺着阿四的话道:“那许老粗就先谢谢焦府的五万两白银了。” 许山佩服地看着阿四,出手这等果断决绝又能威慑全场,他许山不到阿四这个境界是学不来的。他再次觉得境界高就是他娘的带劲,对于突破至外家上品更加期待了。 阿四看着对方再无一人敢正面看他,对着他们道:“如果你们不服气,回去尽管叫人,我明天还会在晋门关。但今日过后,我家小姐说的不动生杀就过去了。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莽等人闻言瑟瑟发抖,断臂的痛楚让他们深信阿四是那种言出必践之人。在晋门关嚣张惯了的他们,这一次狠狠踢到了铁板。 见该说的都已说了,阿四转身对玉瑾道:“还想玩什么?” 吃着兔子糖人的玉瑾摇了摇头,将阿四的兔子糖人递给他道:“你陪我回去吧。” 阿四道:“是不是他们扫了你的兴致?”说完,他回头盯向张莽他们,吓得他们立刻低头默念,只求着这位姑奶奶别说什么气话啊。 玉瑾看着天色道:“再不回去霁婆婆要出来找我们啦。” “哦。”阿四这才释然,道了句:“那我们走吧。” 阿四跟许山道了一声别过之后就拎着刚刚赢来的货品陪着玉瑾回去了。许山是真的想跟阿四多结交结交,让阿四以后有空就来玩乐街找他。 月光铺路,亦照在玉瑾和阿四的身上。玉瑾拿着兔子糖人负手在后,不时看向身边的阿四道:“阿四,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在阿四想着怎么跟玉瑾解释的时候,他脸上的银针不知何故开始退体而出,然后阿四就看到玉瑾那张惊讶到不行的面孔。 第九十一章 动情 阿四脸上银针自行退体而出,他心中暗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换形的时间提前了,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刚刚的心动?” 不管如何,阿四已经控制不住那些从面上退出来的银针了,他的面容开始慢慢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玉瑾也从惊讶的表情渐渐变为期待,她静静等着阿四这张面貌变化后的样子。 阿四将退出的银针全部握住,没入指间,然后以手掩面,不敢看向玉瑾。 玉瑾哪还管其他,直接用手将阿四掩面的手拿开。说来好笑,阿四这个先天武者竟然完全挡不住玉瑾这个不会武功的。 玉瑾看到阿四的真容后,整个人都怔住了,不自觉道了一句:“阿四,你真好看!” 阿四原本的一字眉变得高挑上扬,无精打采的死鱼眼更是恢复成了那双温柔似水却又藏着摄魄光芒的漆黑眸子。高挺的鼻梁伴着那勾人的一笑,阿四轻声道:“玉瑾,我……” 玉瑾打断阿四道:“你捏一下我的脸。” 阿四疑惑道:“什么?” 玉瑾焦急道:“你快捏一下嘛。” 阿四哦了一声,然后就用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玉瑾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那种比鸡蛋还要光滑弹嫩的感觉让阿四的心又跳得快了。 玉瑾感觉到疼后高兴地蹦起来道:“阿四!不是在做梦耶!” 阿四听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原来这丫头以为现在是在做梦呢。 玉瑾现在是有一万个问题想问阿四,但最后都先汇聚成了一个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骗我?” 阿四点头温柔道:“可以。” 有阿四这一句,玉瑾就别无所求了,她忍不住挽起阿四的手,阿四的身子一颤,然后任由她这么挽着一起向前走。 路上,玉瑾还是抵不住提问的诱惑,问了阿四好些个问题。 玉瑾道:“你是叫吴四么?” 阿四道:“算是吧,不过你以后叫我阿四就行了。” “那个叫吴大的老丈真是你叔?”玉瑾见吴四都不是阿四的本名,对于阿大的身份也好奇道。 阿四肯定道:“嗯,比亲叔还要亲的那种,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玉瑾乖巧道:“哦,那我以后也叫他叔好了。” 一听这句,阿四心中一荡,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第一次有为了除大白之外的人重新变换身份的想法。 “阿四,你这么厉害,一定是很有名的人吧。”玉瑾一脸天真地问道。 阿四坦诚回道:“我是无幽谷血榜第四人,移骨换形阿四。” 玉瑾听了淡淡回了句:“哦。” 阿四见玉瑾对无幽谷没多大反应,重复道:“我说我是无幽谷血榜上的人。” 玉瑾道:“我听到了呀。” “你不怕?”阿四道。 玉瑾道:“不怕啊。无幽谷嘛,我知道的。我那里有好几本《江湖别记》,作者在里面写过一些对你们无幽谷血榜的评价。他觉得你们就是一柄一柄锋利的刀,等顾客挑好之后插进他们想要杀的人心上。以前我看了上面记载的好几个案例,还是很害怕的。不过跟你接触以后我就完全不怕了。即便现在你要杀我,我也会笑着抱紧你。” 说完,玉瑾真的抱住了阿四,在阿四温暖的怀里听着他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声音,她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阿四紧张道:“别胡说,你会好好的。” “嗯。”玉瑾在阿四怀里开心笑着,她好想就这么一直舒服地靠在阿四怀里。 直到玉瑾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提醒:“再不回去霁婆婆要找来了。” 然后阿四就看着玉瑾像做贼一样慌张地从自己怀里离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饰,继续挽着他的手走着道:“阿四你这么厉害才排血榜第四啊,那前面三个岂不是更厉害?” 阿四看着玉瑾的可爱模样,笑着回道:“他们以前可能比我厉害不少,但现在就难说了。我前段时间侥幸以生死战破境,成为了真正的先天武者。” 玉瑾听了抓着阿四的手臂,心疼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见玉瑾不在意他无幽谷血榜中人的身份,反而担心他做任务时候的危险,阿四心中一暖道:“傻丫头,无幽谷有无幽谷的规矩,不是我想不做就不做的。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我的买命钱快攒够了,应该很快就能变换身份出谷。到时候天高海阔,我与这江湖也就此别过了。” “那最好了!到时候你就来晋国都城找我,我带你逛遍整个晋国都城,吃遍好吃的,玩遍好玩的。”玉瑾满怀期待道。 阿四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他又想到今天的一两银子之旅好像还剩下一钱银子,拿出来看了一眼道:“公子,一两银子可还玩得尽兴。” 玉瑾笑着吃了一口兔子糖人,赞赏道:“不错,公子甚是满意。” “那小的也就放心了。”阿四想着现在都快到客栈了,应该没地方花银子了,就想自己把这一钱银子收起来留个纪念。 哪知玉瑾可不答应,她跳起来拿过那一钱银子,放入怀中道:“多谢阿四打赏。” 阿四只好道:“公子客气啦。”说着,阿四拿着自己的兔子糖人朝玉瑾的兔子糖人上碰了一碰,惹得玉瑾满脸红霞,明艳动人。 此刻亥时已过半,郭正和霁婆婆都急的正准备出去找人了。然后他们就看到玉瑾跟着一个样貌绝美的男子一同回来了,两人边走还边吃着同一种糖人。 霁婆婆皱眉上前,一把拉过还在吃着兔子糖人的玉瑾道:“小姐,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陌生人在一起嘛。那吴四也真是的,怎么放心让别人送你回来。” “不是啊,霁婆婆。他……”还不待玉瑾说完。 郭正就上前道:“小姐,霁婆婆,你们先回客栈休息吧。还有你这小白脸,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迷惑我家小姐,这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下了,你速速离去吧。” 阿四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可听到先前一口一个阿四兄弟叫着的郭正突然这么不客气,有些不适应道:“郭大哥,是我。” “是你?我认识……”郭正听出阿四的声音,瞪大了眼睛道,“你?阿四兄弟!” 阿四点头笑道:“是。” 这下不止郭正,连霁婆婆都不敢置信道:“你是阿四?” 阿四嗯了一声道:“如假包换。刚刚在玩乐街碰到一个神医,说我这面容是受伤以后没有及时医治,然后他用了银针术在我面上几个大穴点了几下,我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郭正听了立马就想拉着阿四再去玩乐街上看看那个神医还在不在,他觉得自己只要跟阿四差不多,不不不,只要有阿四现在一半好看就行了。 霁婆婆可不像郭正那么好糊弄,她斥了郭正一声道:“郭正!今晚是轮到你带人看着下面那三车送到秦国的贺礼吧。” 郭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拍了拍阿四的手,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跟霁婆婆和玉瑾告辞去外面守护贺礼了。 阿四听到郭正说明天要和他一起去找找那个神医,心里一阵犯难。照郭正这么说,这神医就是他阿四自己啊。 霁婆婆拉着玉瑾,对着阿四道:“你手上东西一起送到房里来吧。” 房间之内,霁婆婆将玉瑾护在身后质问道:“你是何人!” 阿四轻轻放下东西道:“我是阿四啊。” “哼!你骗骗那个郭正倒是可以,但想骗老身,做梦!你处心积虑地混进我们队伍,有何目的。”霁婆婆怒道。 阿四无奈道:“霁婆婆,我们就是要回秦国的,只是半路上稀里糊涂地被你们用一百两银子招为随从了。我刚开始一直都是拒绝的啊,你自己好好想想。” 霁婆婆回想之后确实还是他们强行留下的阿四和阿大,她又道:“老身刚开始还以为你人丑心善,没想到隐在后面的还是个俊俏皮囊。现在露出来必定包藏祸心,明日你们速速离去吧。” 阿四还想解释的时候,玉瑾紧张地帮着阿四道:“霁婆婆,阿四是好人,您误会他了。” 霁婆婆一看自家小姐竟然这么维护这个阿四,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她知道此事现在宜缓不宜急,先招呼阿四回去,然后自己留下问了玉瑾很多。玉瑾也只是把今天在玩乐街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阿四的身份她一点都没透露。 霁婆婆也看出来玉瑾的心飘向了阿四那边。她最后毫无所获,只得叹气一声,让玉瑾好好休息。 阿四回到阿大他们房间的时候,石武已经睡下了,阿大则是在椅子上闭目凝神。他将一匹七彩马儿放于桌上道:“叔,玉瑾送你的。” 阿大一听阿四对玉瑾的称呼,又看到他恢复了先前的样貌,叹息道:“你没有把叔卖了吧。” 阿四笑了笑道:“叔,你都没阿暖值钱。关于你的事我没有多提。我只是说了我的,我答应过不骗她。” 阿大道:“阿四,对于还没有攒够买命钱的你来说,越在意的人就越要远离。中途若有机会,我们帮你把还少的三株百年药材弄到手就行了。不过后面你跟小姐的路还是会很难。” 阿四知道阿大的好意,喝了口温水道:“叔,谢谢。” 阿大道:“我们之间就不必言谢了,好好休息吧。” 阿四道:“好的。” 阿大说完就继续闭目打坐了。 是夜,阿四双手枕着头,躺在房梁上辗转反侧,他一直在想以后的事情。他觉得说不定真的可以带玉瑾回飞瀑渊生活,但他又怕过惯了富贵生活的玉瑾对他只是一时的新奇,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天真无邪拥有少年心性的男子,第一次知道了情的滋味。 第九十二章 来客 翌日清晨,玉瑾早早地就醒了,可以说她昨晚兴奋地都没怎么睡。她撑着下巴看着床边的福气小娃彩俑,越看越喜欢,甚至看着看着还会傻傻地笑。 霁婆婆进来的时候看到玉瑾这副样子就觉得一阵头疼,她只恨自己功夫不够,那两颗金珠没有把阿四打得躺床上休息个十天半月的,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段孽缘了。 霁婆婆道:“小姐,该洗漱吃早点了。” 在霁婆婆出声之后,玉瑾才晃过神来道:“好的。” 阿大房内,石武醒了以后就跟阿大打了声招呼,然后环顾四周道:“阿大爷爷,四叔呢。” 阿大抬头看了看道:“上面呢,应该一宿没睡吧。” 阿四听到阿大他们都醒了,就从房梁上下来道:“早。” 石武睡眼惺忪地回了句早就洗漱去了。等他洗漱完清醒了之后,他摇了摇脑袋看向阿四道:“你谁!” 阿四不好意思道:“你四叔啊。” 石武走近后道:“四叔,不带你这样的吧。我起先还以为你对自己都这么狠才没跟你计较的。怎么这才第六天你就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我不管,我也要变回来。” 阿大咳嗽了一声道:“你变什么啊!镇国公那些下发到各地的公文上都是我跟你的画像,其实你四叔变不变都一样,你跟我才是最要变的。” 见阿大帮着阿四说话,石武气不过道:“阿大爷爷,四叔他赖皮。” “我看你才赖皮,你要变回来也行。不过我可告诉你,那些稍微把公文上你我画像记着的官家中人,一看到你这张脸,立马就能把你认出来你信不?”阿大转而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我跟你四叔昨晚还在愁哪里去弄三株百年药材呢。你可以先上去吸引一波人的注意,然后别人开多少价我们就按着收多少,说不定一下就凑齐了呢。” “哈哈哈。”阿四即便一夜愁眠,听到阿大现在说的还是开怀笑了起来。他先前说他们一家没别的,就口才还不错,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石武一听这话就老实了,帮阿大捶着背道:“阿大爷爷,我就一时起床气,四叔也不会生阿暖气的,对吧。我只是为先前四叔的容貌被埋没了可惜而已。要是四叔早点是这副样子,那什么王公贵族富家小姐的,早就拜倒在我们四叔的美貌之下了。” 石武说完这句,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就在石武还想问你们怎么了的时候,郭正拍着他们门道:“阿四兄弟,出来吃饭了。我们等等吃完了去找那神医啊。” “神医?”阿大和石武同时看了过去,只见阿四以手扶额一阵头疼状。 阿四笑了笑道:“走吧走吧,先吃饭。” 这间客栈是晋门关内城里最好的客栈,共有四层,层数越高需要付的钱也就越多。不过这些不是阿大他们要去考虑的,他们被安排住在第二层。等他们和郭正走下楼梯的时候,住在第四层的玉瑾和霁婆婆也正好下来了。 玉瑾和阿四互看一眼,又同时离开对方视线,不过嘴角都带着一抹笑意。 客栈大厅之中,玉瑾和霁婆婆一桌,老廖和几个聊的熟的护卫一桌,郭正和阿大他们一桌。客栈的掌柜是个四五十的精明汉子,他也是极少遇到像玉瑾这般大气的主顾,对于他们的衣食住行就更加悉心照看了。 就在玉瑾她们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外面来了一行人,带头的正是昨晚玩乐街的许山。许山一进门,那个客栈掌柜都出来对其抱拳道:“许爷,您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来光顾小店啊。不过小店这两日被人包了,对不住啊许爷。” 许山甩了甩手道:“掌柜的你忙你的,我找人呢。”然后他就在大厅内四处看了看,待看到今日恢复了女儿身扮相,梳着一头倾髻,穿着一身粉色锦衣的玉瑾之后,许山一时间不太敢上去认。待在心里确定再三之后许山还是大步走了过去。 郭正一看来人是奔向自家小姐的,迅速提刀站起道:“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许山看着郭正,抱拳道:“我来找你们家主子,还有你主子身边的阿四大哥。” 郭正奇怪地看着桌上低头吃早饭的阿四,阿四正一脸尴尬地不知道许山这么早来干嘛。 许山顺着郭正的目光看向阿四,疑惑道:“你是?” 阿四只好站起身道:“许山兄弟,这一晚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许山一脸懵地看着现在样貌俊美的阿四,这要他怎么认,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江湖中有一种流传许久的易容之法。他其实昨晚在阿四他们回去之后就想过了,那姑娘家肯定不是什么先天武者,那个出言提点他的丑脸汉子才是。 许山上前拍着阿四的肩膀道:“阿四大哥!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阿四见许山反应如此之快,不得不在心里赞道:“不愧是老江湖。” 他们两个就在那笑着寒暄,一下子竟忘了正主。 玉瑾吃完早饭有些犯困,就想回楼上休息了。哪知许山见玉瑾要走,就忙说道:“差点忘了正事,前辈您等等。” 玉瑾一听许山还叫她前辈呢,她笑靥如花道:“许山,其实昨天那个厉害的前辈是阿四,不是我。我真的是出去散散心玩玩的。” 许山笑着道:“阿四大哥都是您的手下,叫您一声前辈不会错。” 玉瑾听了又看了阿四一眼,想着跟他在一起怎么一下子辈分就变这么高了。 霁婆婆见玉瑾和阿四眉来眼去的,脸上寒霜遍布,对着许山道:“不知你来此作甚?若无重要的事就回去吧,我家小姐今日还有要事。” 许山一听以为玉瑾真有急事,让自己手下送上一个玉盒道:“前辈,这玉盒内乃是我师尊偶然所得一株百年人参。他现在是外家上品的修为,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个鸡肋。但我师尊说这对先天武者很有效用,让我来做个顺水人情,赠与前辈。” 玉瑾一听,也不知道这东西对阿四有没有用。她先问道:“那将军府可有将银两送来?” 许山笑着道:“我阿四大哥说的话,他们怎敢不送。今日一大早五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地送到了珠光阁。我师尊就是不好意思受阿四大哥这份厚礼,这才让我送来的这株百年人参。” 玉瑾这才谢过许山道:“那我就帮阿四收下了啊。” 许山见玉瑾收下这株百年人参,心中大定,这也算是跟阿四结下一个人情了。 许山送完东西还没走,门口又来了一批人。这次进来的是个嘴角有疤的中年汉子,他目光锐利如鹰隼,脸像一块晒干了的木头一样,身上带着一股冷酷的杀伐气息。 客栈掌柜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多大人物过来,忙又出来道:“焦将军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来人正是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今日他一身便服,身后带着的是昨晚被阿四教训了的焦远和张莽等人。焦褚本来是想带他们来见一见昨日那个伤他们之人,可一见玉瑾模样,立马跪地道:“老臣焦褚,拜见玉瑾公主!”焦褚身后一众人等听闻后尽皆跪下。阿四他们虽早有猜测,但没想到玉瑾竟然是晋国公主。 玉瑾看着焦褚疑惑道:“你认得我?” 焦褚解释道:“老臣三年前回朝述职,有幸在入宫时候见得公主玉颜。” 玉瑾点了点头道:“你们起身吧。” 焦褚仍不敢起身道:“老臣教子无方,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玉瑾道:“焦将军常年驻守晋门关,劳苦功高,皇上和我父王对老将军都称赞不已。况且昨日我家随从已经出手小惩大诫了,焦老将军就勿要再责罚他们了。” 焦褚盯着身后用木板夹着手臂的焦远等人道:“还不快谢谢公主殿下。” 焦远他们知道了昨日得罪的是公主,诚惶诚恐间忙磕头道:“多谢公主殿下。” 焦褚再次叩首道:“公主殿下是否对老臣有意见,不然来了晋门关为何不通知老臣一声,好让老臣为公主殿下接风洗尘。” 玉瑾道:“老将军言重了,此行也是皇上的意思。秦国盛德皇帝五十大寿,皇上指定我为特使,带着贺礼一去道贺,并没有想过多打扰途经官府的意思。原本我们今日就要找个望泊沙漠的老向导出发前往秦国的,没想到老将军会突然到访。”玉瑾说话滴水不漏,一来安抚了焦褚,二来也说明了她很忙不会去焦褚府上。 焦褚自是会意,他回道:“如此老臣就心安了。不知公主可要老臣派人护送一程?” 玉瑾道:“多谢老将军好意。皇上和我父王已经帮我安排了一众好手,想必一路自是无忧。” “那就好那就好。”焦褚起身道,“那老臣就不打扰公主殿下休息了。” 玉瑾道:“焦老将军慢走。阿四,帮我送送焦老将军。” 阿四闻言就笑着在前面引路,焦褚道了声有劳后就和阿四一起出去了。出门之后,阿四远远就看到屋上埋伏的重弩手,周围暗处也是暗藏杀机,想是已经安排好了众多刀斧手。 焦褚让下人们先送焦远和张莽等人回府,然后对着阿四抱拳道:“这位兄弟不用多送了,回去保护公主殿下吧。” 阿四道:“老将军客气了,说起来我还要对老将军说声抱歉。” 焦褚一听不解道:“此话怎讲。” 阿四道:“令公子和你的手下都是我伤的,你说我是不是该对你说声抱歉。” 焦褚面不改色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张莽说许山在你面前都像个下人一样,你这般年纪就有外家上品的实力,不愧是皇上派来保护公主的。” 阿四不置可否道:“皇上自有万全之策,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各司其职就行。” 焦褚那张如干木块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道:“对对对,各司其职。小兄弟,你可要好好保护公主殿下啊。” 阿四道:“定当如此。” 焦褚抱拳道:“就此别过。” 阿四道:“老将军好走。” 回到客栈内的阿四对众人道:“这焦老将军不是个善茬,刚刚外面起码有数百人包围。如果不是小姐在这,他这招先礼后兵怕是要出手了。” 玉瑾道:“焦褚行事重一稳字,不然皇上也不会让他这么多年驻守晋门关。他原本一定是来摸底的,只是没想到遇上了我而已。” 许山见这边情况纷繁复杂,对阿四和玉瑾说了声还有事要忙就先行离开了。 阿四送许山出去的时候还是跟他说了一句:“这个人情他阿四记下了。” 许山哈哈一笑之后就跟阿四别过了。 阿四看着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的许山,内心暗道:“还缺两株。” 第九十三章 双面 晋门关,焦府会客厅中,从客栈离开的许山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得到阿四的人情承诺后本不想来这焦府,可他师尊明言过,他们珠光阁虽然不怕官家人,但一向井水河不犯河水的规矩不能由他们先打破。 焦褚过来会客厅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黑色锦衣,没了在玉瑾面前的低声下气,现在的焦褚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怎么样许山,早上的五万两白银可还够用?” 许山知道焦褚这只老狐狸绝没有那么简单,他起身赔笑道:“老将军就别笑话许山了,这是制冰取冰之法,是家师让我亲手写下,要我连同着这三瓶珠光阁活血祛瘀的良药一并交给老将军的。”说完,他就把纸张和三瓶良药恭敬地递到了焦褚旁边。 焦褚不露声色道:“如此就多谢令师黄榷了。” 许山连连说哪里哪里,他关心道:“令公子不知情况如何?” 焦褚直接来了句:“死不掉的,放心。” 许山一听就知道这焦褚还在气头上,只是恰巧遇到了玉瑾公主不好发难而已。许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细细想了之后,还是没有将他师尊让他可说可不说的,阿四是先天武者的事情告诉焦褚。 “哎呀,我想起我师尊还交代了一些事情让我去办。”许山告辞道,“老将军,许山他日再来拜访。” 焦褚冷漠道:“不送。” 许山忙客气道:“留步。” 待许山离去之后,焦褚冷哼一声,站起身拿着那张制冰取冰的纸张和那三瓶药走出了会客厅。他在焦府内一路穿行,路上看到他的下人都急忙跪地请安,生怕惹到焦褚。可焦褚看都没看他们就直接来到了主院焦远的房间,这时候房间内的焦远正躺在床上休息着,昨晚那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服侍着他。她见到焦褚进来,立马整理衣衫跪在地上道:“媚儿拜见焦将军。” 焦褚瞥了媚儿一眼道:“你下去吧。” 媚儿闻言慌忙退了下去,她自知身份低微,焦褚一向看不起她。也是焦远实在宠她才会让她过来服侍,但对于进门之事焦远也一直不敢跟他父亲提起。 现在房内就焦褚和焦远两人了,焦褚看着脸肿成半个猪头大,手还绑着夹板的焦远道:“还疼吗?” 焦远带着些哭腔道:“疼啊爹。” 焦褚叹了一口气,将刚刚许山拿来的三瓶活血祛瘀良药和制冰取冰的纸张放在了焦远床边道:“这是珠光阁送来的,这张纸上写着的是你要的那冰场的制冰取冰之法,还有三瓶是活血祛瘀的良药,你等等可以让那个媚儿帮你涂抹擦拭。” 焦远听到这个,笑着道:“爹,还是你有本事,有了珠光阁这个制冰取冰的法子,那我岂不是自己可以开个冰场了。” 焦褚呵笑一声道:“你是我焦褚的儿子,一个小小的冰场就能把你乐成这样?” 焦远如实道:“爹,儿子也想干出点事情让你开心开心。我见那冰场平时生意极好,想着趁此机会让我拿来经营,那我以后出去跟那些个朋友玩的时候,也有一份可以说得出口的事业了呀。” 焦褚道:“你只要能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至于你那些个狐朋狗友,谁还能说你的不是。远儿,爹不需要你能有什么大作为,爹只想你好好的。” 一听到“好好的”三个字,在床上仍感觉疼痛的焦远就有些不忿道:“爹,那丫头真是公主?” 焦褚道:“这还有假!她是晋醇王独女,当朝太后钦赐的玉瑾二字,即便是皇上也对她宠爱有加。” 焦远恨恨道:“那真是便宜她了,真想把她弄府里来玩玩啊。” 焦褚问道:“你当真惦记上那丫头了?” 焦远眼中放光道:“爹你是不知道我昨晚发现她是个女子时有多激动。她真的太美了,比媚儿这种货色不知道好多少。昨晚我就想着一亲芳泽的,没想到她旁边那个丑脸汉子这么厉害。” 焦褚闻言一愣道:“丑脸汉子?伤你们的不是刚刚陪我出门的那个俊脸男子么?” “啊?爹,我们先回来了没有看到。不过伤我和张叔的是一个有着无精打采死鱼眼,一字眉塌鼻梁厚嘴唇的丑脸汉子啊。”焦远对于昨晚阿四的样貌记得是清清楚楚。 焦褚听后站立而起,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露出玩味笑容道:“这就有意思了。” 焦远不明白道:“爹你说啥呢?” 焦褚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伤吧。” “爹,我想要那个姑娘。”焦远还是不死心道。 焦褚见此直言道:“别喜欢一个要死了的姑娘,没意义的。” 焦远听了大惊道:“爹你刚刚在外面安排了这么多人都没动手,现在为何又要杀她?” “谁说我现在要杀她了。要杀她的人在她后面的路上呢,爹是不会让她死在我们晋门关的。这晋门关以后即便不姓焦了,也是爹的老部下守着,爹要让你有一辈子富贵可享。”焦褚看着焦远道。 焦远这脑袋是想不通他爹到底要干嘛的,他还以为他爹为了他要在路上暗杀公主,有些自责道:“爹,儿这次是不是又窝囊地给你丢脸了。” 焦褚笑道:“你窝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脸挣来就是给你丢的。你看看谁敢在晋门关笑话你。” 焦远叹气道:“爹,我太没用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焦褚安抚焦远道:“有些人注定是人中龙凤,有些人就一辈子该是个纨绔子弟。你在纨绔子弟的路上已经做的很好了,爹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成就,好好吃好好喝爹就放心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旁边有我们的人就不要怕,旁人没有我们的人直接求饶下跪都可以,只要先保住了你自己的命,后面的事爹来帮你解决。” 焦远听了自得道:“那我还是蛮厉害的。爹你别说,还好我这次窝囊的快,不然指不定要被那个丑脸汉子打成什么样呢。还是爹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死,我就可以找爹给我报仇。不过爹,你为了我去关外暗杀公主,是不是太冒险了。” 焦褚知道焦远误会了,但也相差不大,他将焦远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抚着道:“没事的,爹会想法子弄死他们的,你就安安心心养伤。你不是喜欢刚刚那个翠明楼里的媚儿么,爹以前一直没同意是看她出身太低贱了配不上你。不过现在爹想通了,只要是你喜欢的就行,改天你就把她纳为侍妾吧。” “谢谢爹!谢谢爹!”焦远那张肿成半个猪头的脸呵呵笑着道,“爹你真好。” 焦褚道:“傻儿子,爹就你一个宝贝儿子,不对你好对谁好。” 就在焦远一脸幸福的表情中,焦褚离开了。他出门后又变成了那副冷静残酷的样子,然后他一个人来到了一间除他之外谁都不知道的密室里。 密室的墙上挂着现在晋国皇室各个成员的画像,不管是晋国皇帝方昰,还是镇国公方擎等都在上面,特别是公主郡主的画像被单独放在了一排。 焦褚看着墙上玉瑾的画像道:“先前朝里就有风声传出来要有一位公主前去秦国和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我那儿子也是傻人有傻福,这样都能被他撞到。看来是玉瑾公主你命数当如此啊,那就请你死在望泊沙漠吧。我决不允许让你秦晋有联姻吞我大魏的机会。” 说完,焦褚转身跪地,原来密室的另一边供奉着北魏历代皇帝的仙牌,他对着那些仙牌忠诚道:“愿我大魏世世代代兴盛昌隆。”说完,焦褚以双手交叉放于肩上,叩了三个响头后又将手掌合十,轻捶额头五下,心中默念当代魏国皇帝永蜦君圣号。 傍晚,晋门关城墙之上,焦褚身披甲胄亲自巡视,一众将士个个勤于职守,不敢懈怠。巡视过半,焦褚让手下先行退去,他一个人站在一处堡垒前。见四下无人,焦褚吹了一个口哨,一只黑色鹰隼自空中盘旋而下,停驻在它手臂上。他从腰间袋里取出一块鲜肉,喂过之后在鹰隼腿上绑了一封密信,将它放飞出去。 鹰隼翱翔长空,直飞望泊沙漠。在夕阳余晖所剩不多之时,鹰隼停驻在望泊沙漠内一间客栈的屋顶之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突然出现在了鹰隼旁边,鹰隼显然是认识这老妪的,任由老妪轻轻抚着它的身子。那老妪又从鹰隼脚边取出密信,看过之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老妪放走鹰隼之后就回到了下方的客栈中,只见里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蝎子,还有刚刚被啃噬完的白骨。她嘴中一声清脆哨声吹出,一只火红色的蝎子听话地来到她身前,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她的肩上。 那只火红色蝎子像是蝎中帝王一样扭动着它的蝎尾,指挥后面大片的白色棕色蝎子隐伏于暗处。 老妪宠溺地摸了摸那只火红色蝎子,露出阴森笑容道:“小宝贝,过几天就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公主可以吃咯,你开不开心。” 那只蝎子像是能懂人言般摆动着它的两只赤色大螯,开心地发出咔咔声。 第九十四章 入望泊 自焦褚一行离开之后,玉瑾就让郭正和阿四去找一位望泊沙漠的老向导来带队,以免他们自己前行会在沙漠中迷失方向。 郭正接到命令后开心地带着阿四去了晋门关驿站,他们从过来问询的向导里挑来拣去,最后确定了一位有着四十年走望泊沙漠经验的名叫老金的向导。他们把三十两定金先付给坐在那抽着旱烟的老金,然后就让他整理好行李在中午前到他们住的客栈来,至于什么时候出发还得看他们小姐的意思。 老金一听郭正他们住的是内城里最好的客栈,立马点头说等等就去,而且他还要跟郭正商量商量准备的东西。 郭正不知道老金还要他们准备什么,跟他确定好时间后就拉着阿四跑去玩乐街了。现在还是大早上,来玩乐街的人不多,摊位上的摊主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的。阿四还能看到昨晚那个大升锤铁板上方裹着的铁球,想是许山并不在意这些个摊位,也就还没有处理。郭正领着阿四左找找右找找,逮着一些年纪大的就问阿四是不是神医,一个早上把阿四问得头都大了。 郭正略带恳求道:“阿四兄弟,你帮老哥上点心啊,老哥以后能不能被人以貌取人就看这一次了。” 阿四不解道:“郭大哥你不是已经成亲了嘛,不必这么纠结于样貌吧。” 郭正哎了一声道:“实不相瞒,阿四兄弟。我以前没少因为这张圆脸被人嘲笑,那些个我喜欢的姑娘也都是喜欢着别人。要不是我那师父跟我说练了武功有了本事,不愁没媳妇,谁还他娘地这么辛苦地练武!” 阿四道:“我懂。” 郭正看着阿四现在的样子,脱口而出道:“你懂啥……” 不过想到阿四以前的样子,郭正又改口道:“你真的懂,阿四兄弟你还没成亲吧。” 阿四点头道:“还没。不过郭大哥,你也别自怨自艾了。我一直觉得脸是最不值得炫耀的东西,因为这是你父母给的,又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而且你师父也说了,你有了本事不愁没媳妇。你凭自己本事娶的媳妇那才是你自己的。郭大哥,这是你阿四兄弟想对你说的,至于你还想不想找神医我都陪你。” 郭正听了阿四的话语,感慨道:“阿四兄弟,多谢!” 阿四道:“自家兄弟,客气了。” “不对啊阿四兄弟,早上来的那个人好像说你是什么先天武者了,而且你明显比我厉害多了,你怎么还没讨到老婆!”郭正疑惑道。 阿四一听,忙笑着道:“我就比你厉害一点点,而且那人肯定误会了。他武功不高,被我那几下拳劲唬到很正常的。” 郭正一看到阿四笑起来那好看的模样,也不管阿四说的啥了,连忙道:“再找一圈,找不到咱们就回去了。” 阿四白了郭正一眼,陪他又找了一圈之后两个人才回到了客栈内。 他们回来的时候,向导老金已经在客栈和玉瑾聊着了。他在郭正和阿四走后不久就从家里提着行李过来了,让护卫通报说是郭正找他来的,玉瑾和霁婆婆也就下来了。聊过之后老金知道眼前的富贵小姐就是这次的雇主,看其样貌衣着,绝对是大户人家出生。他觉得自己不能像平时忽悠那些商队一样糊弄他们。 老金问道:“这位小姐,你们是要快些穿过望泊沙漠还是慢些也不打紧。” 玉瑾道:“何谓快些,何谓慢些。” 老金想抽一口旱烟再说,但想到玉瑾这种富家小姐不一定闻得惯,就将旱烟放下来道:“这快些呐就是你们全员都坐骆驼过去,你们要带的东西也专门用骆驼驮着。这样子平常人要十几天的路程你们七天大概就能到了,不过需要付的钱也比平常的多一倍不止。不知道小姐您愿意快些还是慢些?” 玉瑾道:“自然是要快些。”她一说出口就突然想到如果快些的话就要跟阿四一到秦国就分开了,她又有些想改口,可看到霁婆婆投来的目光,她有些怕的不敢说了。虽然她是公主之身,但霁婆婆是自小带着她长大的,而且深得她父王的信任。若霁婆婆回去说了她跟阿四的事情,她这辈子怕是永远都见不到阿四了。想到这里,玉瑾心情不佳,她将剩下的事情交由回来的郭正去对接,她一个人上楼去了。 老金见不知哪里惹到玉瑾了,低声问旁边的郭正道:“这位大人,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郭正道:“没事的。刚刚说到哪了,关于骆驼的数量还是什么。” 老金问郭正道:“大人你们这一行有多少人?” 郭正想了想道:“算上你正好二十五个。我们一行还有三车货物,两辆马车,二十匹骏马。” 老金一听道:“这沙漠里可行不得马车马匹啊。沙漠里只能行那种壮年骆驼,有劲能跑,还不惧风沙,一顿吃饱后就能穿越一次望泊沙漠。” 郭正随意道:“那你帮我将那些马匹便宜卖了吧,然后看着要买多少匹骆驼,最后给我个数就行。” 老金道:“这马匹也只能卖给往晋国里面走的客人了。至于这骆驼,不需要买,就是数量太多要先去驿站那边预定着,不然这里客商来往甚多,很可能被人订走了。大人,我们这边的驿站和秦国边境镇南关的驿站有合作,可以在这里付好骆驼的押金以后开票收据,等到了秦国边境交付好骆驼直接拿回押金,相当于只要付个租金就行了。” 郭正见这老金还是很实诚的,笑着道:“这些你看着办就行了。对了,等等还需要采购清水和食物,你跟我们队伍里的厨师老廖一起去。这些银子你看够不够,若马儿卖了以后连着这些还不够的话你再凭收据问我拿就是了。”说着,郭正取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老金。 老金一看郭正出手如此大方,忙道:“够了够了。我一定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上。”说着,老金找了老廖一起出了客栈。 阿四回去房间的时候发现阿大他们没在房里,听这里的护卫说,他们爷孙俩出去买点肉干之类的。阿四这才想起他和阿大深潜东江的时候,石武身上的鹿肉干全部泡水坏了,石武还为此心疼了好久,说这是他好兄弟在他临行前送他的。 阿四在屋里喝了杯清水,然后就听到窗户外有人在轻声喊他,一听那声音,阿四就知道是玉瑾了。他从窗户外一个纵身就越到了玉瑾四楼的窗户上。她看着他,目中含情道:“对不起,刚刚一时嘴快,就选了最快的路程。” 阿四笑着道:“傻丫头,没事啊。我们其实也赶着回去的,阿暖身有寒疾,要尽快回到无幽谷医治。” 玉瑾啊了一声道:“叔不是游医嘛,他都看不好?” 阿四道:“阿暖身上的寒疾十分特别,即便回到无幽谷也不一定能医治好,但那是叔最后的希望,所以越快回去越好。你不用自责的,我们反而要谢谢你。” “真的吗?那就好。不过一想到到了秦国我们就要分开了,我就有些难过。”玉瑾不舍道。 阿四道:“我和叔这一路会找机会收集剩下的两株百年药材,连带着我以前存下的,应该够我的买命钱了。等阿暖医好了,我就跟叔他们一起出谷。到时候我一定来找你!” 玉瑾期待道:“好!我等你。” 两个人就这样满含情意地看着彼此,直到听到楼下霁婆婆的咳嗽声,吓得阿四和玉瑾一个跳窗一个关窗的,像多见不得人似的。 阿大和石武回来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阿四从窗子里越进来,吓了石武一跳。 石武拍着胸口道:“四叔,有门不走你跳什么窗啊。” 阿大道:“你四叔是要多练练,以后怕是要用的多了。” 石武不太明白地看向阿大,阿大又道了一句:“小孩子不懂的,快给你四叔尝尝他银子买的鹿肉干香不香。” 石武提着那袋鹿肉干过去给脸还有些红的阿四道:“四叔,来一块,虽然比不上我兄弟送我那根大鹿腿做的,但味道也可以了。” 阿四随意拿起一块就撕着吃了起来。而石武兴许是在外面走得累了,直接吃着鹿肉干躺床上休息了。 阿大也拿了一块,边撕边说道:“早上那个焦褚有意无意地看了我跟小武三次。” 阿四眼神转冷道:“他怀疑了?” 阿大道:“这也未必,不过即便他怀疑了,他也来不及通知镇国公那边。何况我和小武还是变换了样貌的,等我们到了秦国,他晋国的镇国公还能如何。” 阿四道:“看来我们还是得快点动身,早点回无幽谷也好早点医治。” 阿大听了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上次爆炸以后,小武的寒疾反而推迟了。” 阿四也点头道:“确实,如若像叔以前说的那样,阿暖的寒疾怕是早该发作了。可现在已经过去许久,还未有任何迹象,不知是那柄伞的缘故还是那次爆炸给阿暖带来了什么变化。” 躺在床上吃着鹿肉干的石武见阿大和阿四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坐起来道:“阿大爷爷,四叔,你们在说什么呢?” 阿大和阿四齐齐道:“没什么。” 石武见他们不想说,就不自讨没趣地又躺着休息了。 阿四低声道:“还有那条东江龙王,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跟阿暖说的。” 阿大也想不通这些,只好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为今之计就是快点回到无幽谷。” “嗯。”阿四也如此认为。 第二日,玉瑾的骆驼队伍在老金的带领下出了城门。直到焦褚等一众将领来送,老金才知道他这一次带的是公主殿下的队伍,心中激动之余对此次的行程更加重视了。 晋门关城墙之上,看着远远离去的玉瑾一行,焦褚就像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踏进一个布满蝎海白骨的棺柩一样。他那张如木块般干枯的脸上又露出了那个难看的笑容。 第九十五章 行路 一路东行,老金骑着骆驼在最前面做着向导,他后面跟着的是郭正等人,玉瑾和霁婆婆在队伍中间的位置骑着骆驼以纱巾遮面。沙漠里白天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冬至已过,在其他地方都是棉衣裹身的天气,但他们一入沙漠即便是薄纱轻衣,还是觉得十分炎热。 好在老金早有先见之明,为大家都准备了一柄纸伞,这样子即便是烈日当空,也好挡去一二。 这里除了老金阿四之外,就连阿大也没怎么走过望泊沙漠。阿大以前在无幽谷的时候多是在秦国和北魏执行任务。 郭正他们一眼望去这无边无尽的沙漠,在骆驼上跟着老金走的他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没有老金这个向导带着,他们一行怕是很容易就迷失在这里。 一路走过,荒无人烟。他们只看到了几棵干枯的胡杨,偶有一些还在沙地里穿行捕食的蜥蜴。 骑着骆驼跟在老金身后的郭正直言,若要他一直走在这沙漠里,他不被困死也会烦躁地闷死。郭正还问老金是怎么忍得下来的,还一干就是四十年。 老金笑着道:“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过老金心底也是感激玉瑾一行的,他这一单起码赚了以前五单的钱。 郭正佩服道:“以前我觉得练武就已经是这世上最他娘痛苦的事情了,现在走了这望泊沙漠我才知道,我能练武是我的福气,我回去以后就要给我师父送两坛好酒过去。我说老金,你就没想过换点别的干干?” 老金看了看手里的罗盘,确定了一下方向后道:“大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就是跟沙漠打交道的命,没这沙漠还没我这口饭吃呢。换成做别的,我就没本事赚到现在这么多咯。” 郭正哎了一声道:“老金你有孩子没?” 老金一听郭正问起他孩子,会心笑道:“有的啊,不过他不喜欢这沙漠,说看到沙子就心慌,出去闯荡以后定居在那什么渠丰城去了。前几年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现在每年都会去看我那孙子一次。不过说实在的,每次去渠丰城都要坐那风渡口的大渡船,我坐着就觉得心里咯得慌,都没我走这望泊沙漠来的安心。” 郭正哈哈笑道:“老金你真有意思。你下次去了渠丰城以后直接坐车来晋国都城找我,我请你喝两杯。” 老金想着自己一辈子都没去过晋国都城,心里也想去看看,就答应道:“等我过两年做不动向导了,我就专程去晋国都城看一眼,到时候大人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郭正摆手作色道:“老金你这是什么话,我郭正在晋醇王府都是有一说一的。到时候你尽管来,我们不醉不归。” “那老头子就先谢过了。”老金跟郭正聊得十分投缘,都没走多久就已经是可以上门喝酒的交情了。 石武并没有撑起老金为他准备的伞,因为他觉得他自己有一纸清荷就没必要再去撑别人的伞了,而且在一纸清荷下的石武一点都不觉得热,他还很神奇地让阿大撑着试试。 可阿大接过以后觉得跟他撑着纸伞的效果一样,就又还给石武了。 石武奇怪地看着一纸清荷道:“难道只有我撑着才觉得凉快么?”然后他就看到伞柄下悬挂着的那枚古币好像突然往右动了一下。等石武端平一纸清荷再去看的时候,那枚古币又静静地垂直在那不动了。 石武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撑着伞看着这一路的风景,一股荒凉而又悲壮的感觉涌入他心头。突然,他看到右边沙丘上空出现了一座座亭台楼阁,他惊讶地大喊道:“大家快看,那里是仙府吗?” 被石武这么一喊,郭正他们都齐齐顺着石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空中还真有亭台楼阁,他们甚至能看清有人在里面走动。 老金看了一眼,笑着道:“小公子,那叫海市蜃楼,你现在看到的这块景象说不定是远在千里之外呢。等等你过去了就知道了。” 一听老金说的,石武还有些不太信。等他们队伍真过去的时候,他朝上看着,果然没看到那些亭台楼阁,只有一层薄薄的光影。 老金知道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进沙漠,没见过海市蜃楼也属正常。 临近傍晚,老金建议早些扎起帐篷,他说这里的晚上特别冷,小姐可能一下子不太适应。 霁婆婆知道老金经验丰富,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她就安排郭正带人从驮货的那几只骆驼身上取下帐篷,留些人在这里扎帐篷,其他的护卫取下干柴和食材,让老廖开始生火做饭了。 这时的温度确实降了下来,坐在沙地上的霁婆婆问玉瑾要不要先添些衣服。玉瑾摇了摇头,她靠在霁婆婆肩上,在帐篷前的火堆旁看着大漠孤烟,落日长河的画面,一时间感慨万千。 霁婆婆也心有所感地轻轻拍着玉瑾,想着能陪自家公主看到这样的景色,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玉瑾又抬头自队伍中寻找着阿四,正好看到阿四笑着对她点头回应。 石武也和阿大坐在沙堆上看着这片美景,他问道:“阿大爷爷可曾来过这里。” 阿大道:“以前为了任务路过两次这望泊沙漠,就是从没有如此静静地欣赏这里的景色。” 石武笑着道:“那这次小武陪阿大爷爷一起看。” “嗯。”阿大回道。 众人皆被眼前沙漠独有的景色给深深吸引了,只有老廖一人在那做菜烧饭,忙的不亦乐乎。 “吃饭了。”老廖这一声吼自然是对那帮子护卫们的,玉瑾和霁婆婆的饭食他早已亲自端过去了。对那群护卫大老粗,老廖可不会客气。 老金在望泊沙漠做了四十年的向导,平时都是吃着干馍就着清水过去的,偶尔雇主大方些的,会分些肉干馒头给他。他还是第一回在沙漠里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老廖的手艺自不必说,一大锅红烧肉烧的是浓油赤酱香气四溢。老廖采购食材的时候老金是跟着一道去的,他挑的肉基本都是三层肥瘦相间,还是那种瘦肉多于肥肉的类型,临行前他地道地问客栈老板从地窖里取了些冰块,用棉被连同食材包好以后放于驮货的骆驼背上,这样子足以保证食材的新鲜。老廖还炖了一锅子羊肉冬瓜汤,汤汁纯白细腻,里面的大块羊肉味美鲜香,馋的老金多吃了好几块。等老廖把剩下的那一锅清炒茼蒿端过来的时候,他们个个都夸老廖的手艺好。 老廖对这帮子馋他手艺的护卫们没好气道:“哪顿手艺不好啦?这里条件所限,等下次回到王府,我开一桌百珍宴。到时候你们可别抢的打起来。” 那帮子护卫一听个个拍手叫好,就连郭正都是满眼放光。在郭正旁边啃着羊肉的老金好奇道:“郭老弟,啥叫百珍宴啊?” 郭正咽了咽口水道:“那是老廖的拿手绝活,就是用百种珍贵的食材做一百道菜,道道还不带重样的,你说吃的带不带劲!” 老金一想到老廖在这沙漠里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了,更别说在那王府里了。他连连点头道:“带劲!” 老廖不理那些在那叫好的护卫,端着清炒茼蒿过去对玉瑾抱歉道:“小姐,老头子在这里放不开手脚做,就委屈小姐了。还好先前在集市上看到小姐爱吃的茼蒿,这盘炒着还行,小姐多吃些。” 玉瑾笑言道:“有廖师傅在这里陪着做吃的,玉瑾已经很知足了。”说着,她就夹起一块茼蒿吃了起来,笑着点头。 老廖让霁婆婆也多吃些,见霁婆婆吃了好几块红烧肉,就问她够不够,不够还可以去锅里盛。 霁婆婆见不得他卖弄,没几句就把他轰跑了。 吃罢晚饭,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玉瑾想让阿四陪她去外面走走。 霁婆婆本不想的,可耐不住玉瑾的撒娇哀求,她们约法三章之后还是让玉瑾去了。 这时的沙子已经没有了午后的炎热,甚至还有些冰。他们两个一步一步向着前面沙丘走去,玉瑾没有说话,阿四就这么陪着她。 阿四陪玉瑾走到了沙丘最上面,他们发现前面还有一个更高的沙丘。就在阿四以为玉瑾还要往前走的时候,玉瑾停步坐下,阿四也就陪她坐下。 玉瑾看着阿四道:“阿四,若是以后可以,你会陪我一直走下去么?” 阿四正面回道:“会的。那你呢?如果我让你陪我过我想要的生活,你愿意么?” 玉瑾脸上一红,点点头道:“愿意的。” 阿四道:“先别答应的这么快,很可能你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玉瑾抿嘴道:“有你在,我就会喜欢。” 阿四听后笑着道:“没关系,你可以先试试。若是不喜欢,可以换的。” 玉瑾一听皱眉生气道:“什么可以换?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换!” 阿四刚要解释的时候,玉瑾就抓了一把沙子撒了过来,阿四灵巧地闪到一边。 玉瑾见阿四现在居然还敢躲了,立马又抓了两把沙子撒了过来道:“你居然敢躲我。” 两人就这么在沙丘上玩闹嬉戏着,然后并肩看着日落月升,又一起走了回来。 这时候他们的队伍将剩下的帐篷都扎起来了,共有九个帐篷,除了玉瑾和霁婆婆单独一个外,其他人分着住剩下的七个帐篷。 夜里,郭正安排了护卫轮班巡逻和看守骆驼货物,因为老金说沙漠里偶有狼群出没,还是要有人看守稳妥一点。 进入望泊沙漠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在外巡逻看守的护卫,其他人都睡得很香。特别是阿四和玉瑾,他们在各自的帐篷里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一条从山顶直冲下来的壮阔瀑布,有一只背着玉瑾在林间飞驰狂奔的白色老虎。 第九十六章 望泊客栈 行至第四日傍晚,老金带着玉瑾一行远远就看到了望泊客栈前面飘着的旗子。这一路行的极为顺利,老金作为向导也是跟着他们吃吃喝喝好不开心,感觉还没行多少路呢就已经过了一半到这望泊客栈了。 老金指着前面道:“那间就是望泊客栈了,是这个沙漠里唯一的客栈,就因为整个望泊沙漠就这里有一口水井。你们要知道,在沙漠里有一口水井那可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所以这望泊客栈虽比不上城里那些客栈,甚至这么多年风沙侵蚀看起来还有些老旧,但价格一点都不便宜。不过在我们这些走惯了沙漠的人眼里,这望泊客栈就是货真价实的绿洲啊。我们不仅可以在这里休息吃上一口热饭,等等还可以痛痛快快地洗一个热水澡。” 一听可以在这里洗澡,那些行了四日的护卫们都暗自欢呼。 老金先行下了骆驼,轻车熟路地将骆驼牵在外面旗杆的柱子上。可他一转身,却发现望泊客栈的门是关着的,他有些纳闷地上前敲门道:“老周,是我,老金啊。这天还没黑完呢你就关门了,你个钻钱眼里的老家伙不做生意啦?” 想是老金跟这客栈的老板很熟,说话的语气也是毫不见外。可给老金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满布的老妪。她手里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声音有些沙哑道:“客人要住店?” 老金一看不是老周,往里面瞅了瞅问道:“你是谁?老周呢?” 老妪看了老金一眼道:“老周的儿子在秦国出了事,他让我过来帮他看着点,他过几日才能回来。” 老金一听老周的儿子又惹祸了,叹道:“哎,他也是个劳碌命。他那个小兔崽子动不动就惹麻烦,都多大了还要他过去擦屁股。” 老金想想也就不说老周儿子了,转而对老妪道:“我这些客人要住店,你们这里还有客房吗?” 老妪一看老金身后起码有二十几人,出声道:“房间是有的,这几天都没啥客人过来。不过客栈里一共才七间客房,你们要怎么住自己安排下吧。不过我可说好了,老周定的规矩,上面三间大的,十五两一晚。下面四间小的十两银子一晚,少一个子都不行。” 老金一听这句就笑了起来,想着老周还是这样棺材板里伸手死要钱,他道了一句:“他个老家伙就这德性,不就是祖上烧高香被他挖了一口井然后又搭上了行旅门的线嘛。” 老妪一听这个有些来气道:“莫要说那个行旅门,晋国那边不知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确定好了的客人都给取消了,不然也不会弄得这里冷冷清清的。” 老金也纳闷道:“别说你这了,就是晋门关的行旅门都关了十多天了,说是上面有个大主顾包下了晋国行旅门的全部路线。” 老妪一听行旅门就觉得扫兴,换言道:“你们先进来坐一下吧,我去把楼上房间收拾收拾。” 说着,老妪就将门开大了些,然后先进客栈把墙上的四盏灯全都点上了,原本昏暗的客栈里多了些光,但比起先前住的晋门关那个客栈,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金领着玉瑾一行进了这望泊客栈,客栈里像是好几天没人打扫一样,桌凳之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老金不好意思地上前帮桌凳擦干净之后才让玉瑾他们坐下。 背着古琴盒提着竹杖的阿大刚刚在门口看到那个老妪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阿大进入客栈时在阿四耳边说了一句他们无幽谷中人的惯语:“遇变则警。” 阿四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手中银针闪现,心中升起警惕。 客栈大厅内,霁婆婆问老金道:“这里以前也是这样?” 老金道:“老周在的时候会干净些,想是刚才那个老妪只是来帮忙看几天的,就没怎么上心。” 霁婆婆又问道:“这边的掌柜是哪里人?” 老金道:“是秦国那边的,以前也是个老向导。后面他运气好,有次差点把他渴死在这里的时候被他挖出了一口井,后来他就在这落地生根了。他就是个对外人死要钱的主,我们以前每次路过住不起店,就在他大厅里靠着桌子睡一晚他都要收我们三钱银子一个。后来大家熟了,他就只收我们半钱银子,还会管我们一碗热汤面。”老金笑着数落起老周,想着这老家伙后面相处下来还是有点意思的。 霁婆婆听后联想起刚刚那个老妪说的,觉得没什么问题,以就不多问了。 阿大看了看柜台方向,突然问道:“那个老周可会算账?” 老金笑道:“他个老家伙最喜欢打着他的小算盘跟我们聊天打趣了。” 阿大闻言神情就冷了下来,这里墙壁桌凳虽无打斗过的痕迹,但柜台上空空荡荡的,连本账簿都没有,更别说老金说的那个算盘了。 老金也发现了不对,笑着道:“老周真是抠到家了,出个门连算盘都要带走。” 阿四四处看了看,飞身而起一手攀在房梁上又检查了一番,看到上面只有些被虫子爬过的足印,并无其他奇怪的地方。他在上面对阿大摇了摇头后就下来了。 这时老妪也刚好从二楼走下来,她看到阿四从房梁上跳下来,疑惑道:“客人你在干什么?” 阿四笑着道:“刚刚有一只虫子掉下来,我就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个虫窟什么的。” 老妪哦了一声道:“沙漠里晚上风沙大,这些小虫子喜欢找无风安静的地方,若是点上些灯火,那虫子就更多了。” 霁婆婆才不管什么虫子不虫子的,她问道:“上面的客房收拾好了么?” 老妪回道:“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谁要住楼上那三间,那三间房相对大些,还有大木桶可以洗澡。下面四间就小些了,一间住两个人差不多。” 霁婆婆听了对郭正一行道:“我和小姐住一间上面的就行,你们其他人就由郭正安排一下吧。” 今晚轮到郭正值守,他就对手下护卫道:“便宜你们了,你们谁要住好的谁就去吧。反正今晚轮到我在外面看护,跟我没多大关系。” 老廖这时候不客气地直接挑了玉瑾和霁婆婆旁边那间,然后又找了跟他关系很好的三个护卫准备挤一张床。剩下的护卫也是各自找着关系好的准备住一起。 就在他们还在讨论怎么住的时候,石武手中一纸清荷突然一沉,直接插在客栈沙土之中,石武感觉沙土之下有东西在窸窸窣窣地爬行,就在石武想往下再探之时,他心头寒意汹涌而出。他低声道:“阿大爷爷,我……” 一见石武情况有异,阿大立马将他抱起,抓起袋中鹿肉干就放进石武嘴里。石武全身逐渐冰寒,嚼着鹿肉干指着下面轻声道:“阿大爷爷,下面好像……” 阿大见石武表情痛苦,让他不要再说话道:“别管别的,你先缓一下。” 石武眉头紧皱,全身开始哆嗦起来。 老金一见石武的症状,关心道:“这娃儿刚刚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阿大道:“他身有寒疾,我需要带他去休息。” 玉瑾先前从阿四那里听说过石武的病,没想到真的这般严重,她觉得石武现在就像处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她忙道:“叔,你快带阿暖去休息吧。” 阿大谢过之后问老妪道:“这里可有炭炉之类的?” 老妪回道:“我们这下面的房间都是烧炕的,一上去就暖。” 阿大点了点头对众人道:“那我就先带他去休息了。” 说着,阿大看了阿四一眼,阿四心领神会地继续留在这陪着玉瑾她们。 事发突然,后面护卫们随意安排好房间就各自去房里休息了。老妪问郭正要了他们住店的银子之后也帮他们去烧水了,只是她走之前看向阿大那个房间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是夜,这沙漠里温度降得极低。老金和郭正裹着厚被子在外面火堆旁看着骆驼和货物。老金说他不好意思吃着他们的还要他们花银子让他住客栈,就陪郭正一起在外面守夜了。 郭正也是乐得如此,他总觉得跟老金有聊不完的话。正好守夜苦闷,有老金陪他聊着沙漠里的奇闻趣事,他再开心不过了。 阿四并没有去阿大的房间睡,阿大心中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太像被人屠戮以后清扫过的场景了,只是阿大和阿四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阿大知道玉瑾在阿四心中的分量,为保万全,他就让阿四去玉瑾所在房间的屋顶上躺着。如果对方真有问题,那里是最佳的下手点。 老妪为玉瑾先烧了两大锅热水,然后又细心地烧了烫石放旁边备着。说让她洗澡的时候水一温下来就放几块烫石下去,这样子水就能再热会儿。随后她在后厨继续烧着热水,只是她往灶里添的不止是干柴,还有一根根被蝎子将血肉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火光摇曳,老妪满布皱纹的脸上阴森笑道:“你们就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好好睡着等老身来送你们上路。” 阿大房内,他发现石武这次嚼着鹿肉干一直睡不着,甚至还想下床出去。 阿大问道:“怎么了?” 石武低声道:“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我去刚刚客栈的大厅。” 阿大见石武这样还是早些休息为好,就说道:“小武,可能是你寒疾太久没发作,现在突然发作一时不适应。你再吃几片鹿肉干就裹着棉被睡吧,阿大爷爷在这里陪着你的。” 石武听了只好道:“好吧。” 就在石武说的客栈大厅内,一纸清荷突然下坠的沙地深处,一只火红色的蝎子正在地下指挥着一群群蝎子移动汇聚,只等着地上老妪给它传来信号。 第九十七章 蝎仙 深夜寅时是一个人最累也最容易沉睡的时间段,外面在篝火旁聊天都聊到已经打瞌睡的郭正和老金支着手臂睡着一会,手臂滑下后又醒一会。而在客栈之内,玉瑾房中霁婆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陪在已经熟睡入梦的玉瑾身旁。其他房间内的护卫都已经开始打呼磨牙了,这几日都没沾床的他们洗好澡后都好睡的很。 阿大房内,见石武好不容易睡过去后阿大才放下心。阿大竹杖在膝,闭目打坐,守护在石武身边。在阿大看来,那老妪是何人,对他们有没有威胁都没关系,石武才是他最看重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继续去探查的原因。 今晚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清冷而又明亮。 夜深人静,客栈二层的屋顶上方,一个老妪的身影迎着月光突然出现,她手里拿着一根竹管,正落地无声地轻踏而来。可她还没走到玉瑾所在房间的屋顶,一道白色身影蓦然立起,他看着一脸惊讶的老妪道:“老婆婆,三更半夜不去好好休息,在别人屋顶上意欲何为?” 老妪显然没料到阿四会在这里候着她,开口道:“你这后生年纪轻轻就睡不着,可不是好事啊。” 阿四道:“我刚刚就一直在想,如何是我,在瞬杀这里的老板后要怎么处理剩下来的客人,毕竟一个人死了总会让别人有所警觉的,到时候难免会留下些挣扎的痕迹。后来我就想到了用毒,可我在你送来的热水和那些烫石里都没测出毒素,这就又打消了我的想法。还让我觉得是我疑心太重错怪你了。” 老妪神色平静道:“那就是你真的错怪我了啊。” 阿四继续说道:“可有个人跟我说,如果你真有问题,这里就是你最好的下手点。” 老妪冷色一沉道:“哪个人这么爱嚼舌根,也不怕被人把舌头割了去。” 阿四摇头笑道:“还好没人割他舌头,而且我信了他。不然让你得逞,我一辈子心里难安。老婆婆,你的目标是玉瑾的话,那就不是谋财害命那么简单了吧。” 老妪笑着道:“一个都要死的人还去想这么多干嘛。” 老妪说话的同时嘴里竟然又冒出一根竹管,对着阿四就是一吹。阿四手中银针慢了一息才呼啸而出,对上竹管内三道淬毒的绿色针芒。叮的一声,阿四的银针与老妪其中一根毒针对碰撞开,而老妪剩余的两根毒针直飞阿四左肩位置。 老妪嗤笑道:“后生就是后生,跟人说话的时候就不用注意暗器了么,死了也是活该。”就在老妪认为此招必中之时,她看到阿四左肩诡异地下落凝缩,险险避过了她那两枚毒针。 阿四神色不变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后生也不是这么容易死的。” “你果真是移骨换形——阿四!”老妪眼中虽有惊讶之色,但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阿四心念一动,他的左肩肩骨重新回位,虽然阿四面不改色,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太素九针拔出之后,阿四每移一次骨就要经历一次这种痛楚,好在他现在是先天武者境,可以用自身气劲环绕移骨的位置以缓解这种剧痛。就在阿四手中银针再现准备出手之时,老妪口中又传出一道清脆哨声。 阿四随后就清晰地感觉到整座客栈都在颤动,那种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更是此起彼伏。阿四定睛一看,屋顶上面开始爬上来一只一只棕色蝎子。 同一时刻,下面各个房间内传出了惊呼之声,好些个护卫的惨叫声也是传入阿四耳中。 “怎么这么多蝎子!”不知是哪个护卫惊叫出声。 见老妪一声哨音就能控制如此多的蝎子,屋顶上的阿四对老妪道:“五仙教之人?” 老妪赞赏地看着阿四道:“无幽谷的杀手个个脑子都像你这么好使么?” 阿四道:“你们五仙教为何要对晋国公主下手?” 老妪反问道:“那你们无幽谷怎么干起了别人行旅门的差事?” 这时,楼下房间内的玉瑾也被屋内的蝎子惊醒了,她第一时间呼喊声:“阿四!” 阿四心中一紧,不顾还在对敌的老妪,一拳轰破屋顶入到玉瑾房内。他一进房间就看到霁婆婆护在玉瑾身旁拿着棉被做挡,将那些飞扑过来的蝎子统统掀飞。可越来越多的蝎子聚集过来,有几只已经叮在棉被上继续往霁婆婆身上爬了。 见情况危急,阿四周身白色气劲环绕而出,他一手抱紧玉瑾,一手以白色气劲护住霁婆婆冲出了房间。 “原来是动了情。有趣有趣,无幽谷的人居然还敢动情,怕是离死也不远了。老身就做一回好人,送你们一起上路吧。”说着,那些蝎子像服侍它们的主人一般汇聚成了一个个台阶,屋顶上的老妪不紧不慢地向下走去。她一点都不担心会被阿四他们逃掉,因为她的小宝贝还在下面等着他们呢。 这时客栈内无论是扶梯还是房梁之上已经满是蝎子。老廖他们房里的都是光着脚跑出来的,看到下面大厅里也开始聚集起来的蝎子,老廖毫不犹豫地指挥身边护卫道:“跳啊!”然后他们四个就直接从二楼楼梯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爬也爬起来逃命似的奔出去了。 阿大一直端坐在石武身侧,客栈内的异动他听的真切,可他的房内无论是房梁还是窗户,却是一只蝎子都没有出现。他也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老妪了。当年在北魏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恰巧碰到过五仙教二仙出游。在浩浩荡荡的教众队伍中,最当先的教众手里举着各自信奉的图腾,二仙则是被他们以竹轿抬着。而那个蝎子图腾所属的队伍中,那个在竹轿上被抬着之人正是那个老妪。现在她虽然样貌变了些,但阿大还是可以认出,那老妪就是二仙之一的蝎仙。 就在这时,阿大只感觉地颤房摇,他迅速背好古琴盒,一握手中竹杖,顿时竹杖爆开,露出里面的断罪蓝芒。 一只如小舟般大的棕色蝎螯从地底钻出,第一时间攻击的竟然不是阿大,而是在床上昏睡的石武。阿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蝎螯,但其如何能让它伤到石武,手中断罪蓝芒横飞而出,一下就将巨大蝎螯斩成两段。可奇怪的是,这只巨大蝎螯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继续向着石武击去。 石武这时也从昏睡中惊醒,他全身通体冰寒,甚至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寒意。他握紧手中一纸清荷,想动却发现身子早已僵在那了。这是他首次在寒疾发作时的昏睡中途醒来,他无奈笑道:“原来身子跟寒疾对抗时是这种感觉。” 巨大蝎螯落下,阿大身形迅速挡在石武身前。他爆喝一声,一道血色鬼面自其胸前扑闪而出,与那只巨大蝎螯正面相抗。 “砰”的一声,阿大喉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出去前一把拉住了旁边的石武。 那只巨大蝎螯兴奋地咔咔作声,像是在表扬自己一般。然后一只如小山般的巨型蝎子自沙地中完全钻出,巨大的蝎身挤破了阿大的房间,蝎尾摇摆着扫断房间立柱,横冲直撞地向着客栈外面爬过去了。 这时从二楼上飞出的阿四还想找阿大来保护玉瑾和霁婆婆,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阿大被轰飞而出。巨型蝎子从阿大房间出来后一螯子打断了挡着它去路的楼梯,然后又迅速地向着阿大和他手中的石武动足而去。一见阿大那边来了个更狠的,阿四只得掉转方向,先带着玉瑾她们出去客栈了。 阿大身形飞退间以断罪向地借力,一挑满是蝎子的沙地转换方向,带着石武向着客栈外疾驰飞出。他预想到那只巨型蝎子力道很大,可真真没想到它竟然能轰破血色鬼面,阿大脑海中不断想着应对之策。 外面的郭正和老金被里面的巨响声震醒,郭正第一反应就是里面出事了。他让老金在外面等着,然后自己抽出身侧佩刀大步就要进去一救玉瑾他们。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里面带人飞出来的阿四和阿大吓了一跳,他刚想问他们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光脚逃出来的老廖和两个护卫手下逃命似地往外奔着。在他一阵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看到客栈内那个收了他钱的老妪站在一只如小山一样的巨型蝎子上。而他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护卫手下,都在巨型蝎身上自行向老妪身边靠着,往上靠的同时,那些护卫身上的衣服血肉也在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一具具被啃噬干净的白骨。 郭正看到这恐怖至极的画面,连手上的刀都吓得掉了,什么都不顾地飞也似的往回跑着。 阿大和阿四将石武和玉瑾等人放在客栈外的火堆旁,然后站立而起,对着面前的老妪喊道:“北魏蝎仙!” 月光洒下,在巨型蝎子上面的老妪脸上皱纹不见,反而显得越加年轻。她负手而立,自信地对玉瑾一行道:“今夜良辰美景,你们化作我小宝贝的腹中美食岂不妙哉!” 说罢,玉瑾一行中所剩的十人就看到那只如小山般的蝎子摇着巨型蝎尾发出咔咔咔地夹螯声,兴奋非常。 第九十八章 战巨蝎 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老妪还有她身下挂着数具白骨的恐怖巨蝎,被阿大和阿四护在身后的玉瑾一行心中涌出深深的绝望之感。 阿四看了一眼阿大,见他嘴角溢血,问道:“伤的如何?” 阿大道:“点杀剑法的血色气劲卸去了那只蝎螯七八分力,但还是很疼。” 阿四道:“怎么办?” 阿大看了看蝎仙老妪,又看向那只巨蝎道:“万物皆由其核心所在。” “从强解局,从弱出局。”阿四接着道。 阿大道:“你选一个。” 阿四道:“我觉得那蝎仙老妪是破局关键。” 阿大道:“那我主攻她,你帮我防御她身下巨蝎攻势。” “好!”阿四回道。 随后两人同时运劲一喝,阿四身上白色气劲轰然而出,卷起一片沙尘飞天,气劲化作一只凶猛白虎直视蝎仙老妪身下巨蝎。阿大手握断罪,身后血色鬼面再度凝实,对着蝎仙老妪露出狰狞恶相。 “他们到底是何人?”郭正看到面对这等恐怖场面都敢上去一战的阿大和阿四,脱口而出道。 离死亡如此之近,而且遇到的还是女子最怕的蝎子类爬虫,玉瑾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可当她看到护在她身前的阿四时,她脸上的惊慌渐渐消失,她心中感情难以自抑道:“他叫阿四,是会一直保护我们的人。”她无条件地相信阿四,但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突然笑了,因为她想到自己这次如果真的不幸身死,那么能死在阿四身边,她也是很心满意足的。 老妪见阿大和阿四同时劲气化形,眼中不敢置信道:“区区一个晋国公主竟然能让两位先天武者护送!晋国皇帝好大的手笔!看来你们此行真是要去跟秦国和亲的。” 其他人还好,可一听到老妪口中说出这句的阿四和玉瑾同时出口道:“什么!” 老妪嘲笑阿四道:“亏你这后生还在这里帮人家拼命,没想到吧,别人是要嫁过去当太子妃的。” 玉瑾闻言怒道:“你胡说!皇上和我父王从未跟我提过,他们只是派我们为特使去秦国贺寿的。” 老妪嗤嗤笑道:“小姑娘家家懂什么,你们西晋和东秦早就想一吞我北魏山河,这次也是为你们联姻找个理由罢了。不信你问问你身旁的老嬷嬷,到底是真是假。” 玉瑾不信地问霁婆婆道:“霁婆婆,你告诉玉瑾,这不是真的。” 霁婆婆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公主,皇上确实跟王爷提过这件事情,王爷也有此打算。他们觉得你们门当户对,对两国也是有益的,就未告知于你。” 玉瑾顿时呆立原地,她不愿相信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皇帝哥哥还有她父王会拿她当两国联盟的筹码。她想去告诉阿四,她不愿的,她从不愿的。 可玉瑾看到的是一双失神的眼,阿四眼中曾经的光不知去了哪。“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像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在阿四心上剐着。心如死灰的阿四连带着身后的白虎气劲也自行消散了。 “着!”蝎仙老妪先前就看出阿四极为看重玉瑾,又想到此次晋国多半是将公主送过去和亲的。是故使出攻心之计,没想到一招见效,蝎仙老妪心念一动之下,身下巨蝎蝎尾如蛟龙蹈海,直打阿四身躯。 见阿四对来招纹丝不动,阿大摇了摇头独自持着断罪攻了上去。阿大在半空中以断罪蓝芒截停蝎尾,而后奋力一斩,将巨蝎半条蝎尾凌空斩下。可诡异的是,那条巨型蝎尾又一次再生成形,一下拍在阿大断罪之上,将阿大整个人拍飞后退。 阿大一口鲜血喷在沙地上,插剑于地,脑海中将方才之招再次回顾,心中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先前在房间暗处他没有看清,现在借着月光他看得真切,这只巨蝎不是天生如此巨大,而是由一只只蝎子汇聚组合而成。之所以断罪一次斩断蝎螯一次斩断蝎尾,它还能快速再生,是因为阿大击杀的那些蝎子被其它蝎子吃了以后,它们向上弥补了被斩断的部分,而从地下又会涌出许多蝎子再来填补先前的位置。那些吃掉同伴的蝎子组成新的部分后会比先前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阿大看着地底不断涌出的蝎子,知道巨蝎之中肯定有一只王蝎在操控指引。而且以蝎仙老妪与这只巨蝎心意相通的程度来看,巨蝎体内的王蝎肯定已经被她炼化成蛊了。所以只要杀了那只王蝎,此战必定能胜。 先前所有的疑惑全部想通,阿大深呼了一口气,站立而起。 蝎仙老妪见阿大还欲再战,明言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手中的兵器也很古怪。但就凭你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我和身下巨蝎?我劝你莫要逞困兽之斗,速速引颈就戮。” 阿大冷声道:“你的攻心之策对我无用,我的心不在这。”说罢,十日期限到来,阿大脸上的换形之效解除,脸上银针退体而出,恢复了他原本的面貌。 “你到底是何人?”老妪蝎仙见阿大先前也是换形之貌,疑惑问道。 阿大见今日不是蝎仙命陨就是他阿大魂断望泊,也就不再遮掩道:“点杀剑阿大!”说罢,阿大手中断罪蓝芒空前暴涨,身后血色鬼面越发凝实,一红一蓝两股气劲同时辉映而出,震撼全场! “嗯?你就是十年前神秘失踪的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蝎仙老妪震惊道,“你为何有双重气劲!” 阿大不再多言,手持断罪飞身而上,他身形蓄力间一剑斜劈向蝎仙老妪,直接砍下了半个巨蝎蝎头。老妪冷汗一惊,好在那些蝎子以自身形成一道蝎墙帮她挡了断罪杀招,她又闪转腾挪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一击未成,阿大新招未至之时,老妪看准机会指挥身下巨蝎蝎螯忽至。阿大以攻代守,仗着断罪神锋直砍攻来蝎螯。蝎螯应声被断,数不清的蝎子被击杀落下之后融进蝎身,巨蝎恼怒地发出嗤嗤声,又一只巨大蝎螯诡异地从蝎身中段直接长出,向着阿大身下轰来。阿大未料到这王蝎如此聪颖,竟然还会以战局情况来寻求变通,他只好以身后血色鬼面硬挡蝎螯攻击,吐出一口鲜血后手中断罪不断挥出以试探巨蝎体内王蝎位置。他这时候很想阿四能来帮忙,但这个念头一闪过就被他掐灭了。因为他有一个习惯,他从不在逆境中指望别人的帮助,因为一旦存有这个念头,他就知道自己离死亡很近了。 石武看着他阿大爷爷腹背受敌,对方还是那种以消耗战耗损阿大气劲的打法。石武咬着牙双手握着一纸清荷的伞柄站了起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阿大爷爷受难。此刻他冻僵的身子被他强行动着,他脸上的换形银针也开始退体而出,兴许是石武寒疾的缘故,这些银针退的很慢。石武丝毫不顾脸上的痛,他一步一步向着战场走去,身上寒意弥漫。他走过阿四身边的时候,脸上的银针刚好一根一根全部掉落,石武恢复了他以前的面貌,那双若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阿四道:“四叔,你还是没有先天武者境的时候厉害些。” 说完,石武就握着一纸清荷走上去了。说来奇怪,地上那些蝎子遇到石武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像是在畏惧石武身上的寒气一般。可一旦石武慢慢靠近巨蝎的范围,那些蝎子又好像有所依靠的向着石武挥舞着蝎螯,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石武耗费着大量的力气撑开一纸清荷,僵硬地挥动着伞柄,以伞面帮阿大挥开想要从后偷袭的蝎子。有一只像是受到蝎王操控的蝎子直接跳到石武手臂上,以蝎尾对着石武手臂就是一扎,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石武手臂不仅没有任何反应,那只小蝎子自己却冻得没了生机。 石武一见自己的这身寒意对蝎子有效,也就越发靠近巨型蝎子了。 老妪在上方也看到石武的举动,她先前在客栈内就觉得石武有古怪了,特别是那一把伞,竟然一下子就能找到赤火王蝎的位置。现在一看那些攻过去的蝎子居然对石武没有效用,蝎仙老妪吃惊之余就更想解决掉阿大一看石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阿大也用余光看到了石武的前来,他断罪虽无往不利,但一斩掉巨蝎攻过来的部位,那些蝎子就会立刻吃掉同伴来补充那个位置,以至于他现在越来越吃力。 阿大笑着道:“小武,看样子我们这次要死在这了。” 石武呵了一口寒气道:“小武陪阿大爷爷一起!” “好!那我们爷孙俩路上也算有个伴了。不过要是能杀了这个蝎仙就不亏咯。”阿大身后血色鬼面又一次被巨蝎打散后凝实,阿大嘴角鲜血已经不停溢出,但他的战意却是越发高昂。 石武又一次靠近巨蝎,那只巨蝎竟然有些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连上面的老妪都不明所以地差点没站稳。她跟那只赤火王蝎早已心意相通,现在她因为那只王蝎竟然对石武产生了一丝畏惧之意,她心中大讶不已。 “阿大爷爷!它好像怕我!”石武惊喜道。 阿大也是眼前一亮,他带着石武飞身后退,在石武耳边轻道:“小武,还记得阿大爷爷跟你说过的话么?” 石武笑了一声问道:“哪一句?” “万物皆由其核心所在,从强解局,从弱出局。”阿大这时候可没工夫跟石武开玩笑。 石武嗯了一声道:“小武记得的。” 阿大道:“这只巨蝎里面肯定有一只王蝎,我等等带你进去逼它现形,你找准机会用一纸清荷打它!” 石武有些心疼一纸清荷道:“会不会打坏啊?” 他们说话间蝎螯又至,阿大回以一道断罪蓝芒后带着石武再退数丈。他对石武道:“你那把一纸清荷是仙家兵器,坏不了的。倒是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进去!” 石武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仿若蝎海的巨蝎,呵了一口冷气道:“有何不敢!” 蝎仙老妪见阿大和石武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开口道:“阿大!你是自我败给永蜦君后遇到的最强对手。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跟你这一战让我知道炼化赤火王蝎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阿大不听其语,心中信念大定。他将断罪一把掷于阿四身旁,而后双手血色赤芒附着,看着身侧石武道:“抓紧我!” 石武眼中神色坚毅,一手握紧一纸清荷,一手搂在阿大腰间。 阿大暴怒一喝,将先前心中所有积郁化作赤血气劲包裹周身。众人只看到一道赤芒闪过,阿大带着石武冲进了蝎仙老妪身下的巨蝎体内。 第九十九章 各自为战 阿大全身赤芒附身,犹如地狱修罗般破开一道道蝎墙,钻进巨蝎蝎海身躯之内。 石武将手中一纸清荷完全打开,一进入巨蝎内部,那些蝎子就畏惧地远离拿着一纸清荷的石武,主攻赤芒附身的阿大。 阿大口中出言道:“小武!我会速速找到王蝎,你随时做好准备。这等数量的蝎子围攻,我最多只能撑半柱香的时间。” 身上仍感冰寒的石武屏息凝神,手中握紧一纸清荷只等王蝎出现。 巨蝎身上的蝎仙老妪见阿大和石武自杀一般地冲进巨蝎体内,哈哈大笑道:“阿大!你这脑子是坏了不成,在外面耗不过,带着这小娃去我这巨蝎体内找死么。等等你们出来以后怕是连骨头都不剩咯。” 蝎仙老妪话语刚落,她身下巨蝎内的赤火王蝎与她心意相通,开始指挥蝎群盘踞收缩,想以巨大压力压死阿大和石武,就算一下子压不死,也要让他们只剩半条命。 听到蝎仙老妪的话,郭正泄气道:“得,老丈和小公子都要死了,我们等等也逃不过的。就是对不住老金你了,你只是个向导,没想到这么倒霉遇上了我们。” 老金并没有怪郭正他们,只是这么多天忍着没抽烟的他慢慢掏出烟袋,在那根旱烟杆子里塞好烟丝,直接在篝火上点燃,狠狠抽了一口道:“郭老弟,这就是命,我不会怪你们的。我都走了四十年望泊沙漠了,遇到今晚这等奇事,也算是值了。” 郭正苦笑道:“老金,你怎么这么看得开,我服你!如果这次不死,我们回去就结拜,我认你当老哥!” 老金瞅了瞅前面那只不断收缩的巨蝎,摇头道:“我他娘的这次要是死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走这望泊沙漠了,我天天抓几只蝎子油炸了来吃。” 郭正听后笑道:“对!还他娘的要拿这鬼东西来泡酒喝!哎,想到等等就要被它们啃得肉都不剩一点了,我就恨呐!” 霁婆婆听不得他们的话,虽然她也知道是事实,可她就是听不顺耳,她斥道:“烦不烦!别说了。” 这时候玉瑾走到阿四身边,握着他的手道:“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阿四将手抽回,冷笑道:“带你长大的贴身婆婆都说你要嫁到秦国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还是说,你要我在你的大喜之宴上喝一杯你的新婚酒啊,太子妃。” 玉瑾的眼泪顺着眼眶淌了下来,她不敢相信阿四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说道:“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阿四摇头道:“这辈子,我谁都不会信了。” 玉瑾的心像被人重重锤了一下,让她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她想提起旁边的断罪,却发现断罪竟这般沉,她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将断罪提起以剑鞘抵在脖子上道:“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 看着踉踉跄跄都快摔倒的玉瑾,阿四的心也在痛,可他知道,他跟玉瑾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阿四不配拥有玉瑾。 霁婆婆见玉瑾要做傻事,忙道:“公主不要!” 玉瑾的脖颈已经被断罪抵着流下鲜血,只要再往里半寸,她的咽喉就会被割破,到时候神仙都难救。 “真是一出好戏呐。”蝎仙老妪自巨蝎之上走下,手中鼓掌道。 阿四直接一个闪身从玉瑾手中夺过断罪,就在玉瑾以为阿四还心疼她时,阿四握紧断罪转身直指蝎仙老妪道:“你喜欢看戏?” 蝎仙老妪道:“我最喜欢你们这种小情人吵架的戏码了,动不动就要死不活的,真是好看。” 阿四冷声道:“你身边好像没有蝎子了。” 蝎仙老妪呵呵笑着,身上一道红色气劲涌出,在其身后现出一只蝎子外形道:“你以为五仙教前任蝎仙就只凭着赤火王蝎立威么?没点真功夫,谁会服我?” 阿四瞳孔收缩,原来这蝎仙老妪本身也是先天武者。 蝎仙老妪冷笑道:“不用惊讶,你才让我很惊讶啊。这么年轻就是个先天武者了,可惜晋升的时间太短,心境不稳。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杀了,以后我北魏也少了一个强敌。” 阿四道:“尽管来。不过在我死之前,我要看能不能让你也付出些代价。” 蝎仙老妪手中竹管再现,阿四手提断罪已经向她攻了过去。可阿四只会暗器、拳法、腿法,从未练过剑招,现在他的剑招完全是随着拳意而出,招式在老妪面前拙劣不堪。 蝎仙老妪起先还顾忌着断罪锋芒,可看到阿四那些不入眼的剑式,摇头道:“我先前还把你当成一个威胁,现在看来你也只是一只蚂蚁,最多是大一些的那种。要不要让老身先帮你杀了这个让你伤透心的丫头,这样子你好为她报仇,更卖力些啊。” 阿四置若罔闻,只是提着断罪一路砍杀。老妪像在玩弄阿四一般,以手中竹管不停将自身红色气劲幻化成气劲红针刺在阿四穴道之上。 巨蝎体内,阿大和石武左突右冲,一寻王蝎位置,可这里的蝎子实在太多了,根本找不完。 石武道:“那个老妪刚才说她炼化的叫什么来着。” 阿大道:“赤火王蝎。” 石武道:“阿大爷爷,我这把伞好像能随着我的想法指引方向。” 阿大身上的赤芒已经比刚刚弱了很多,他不仅要破开挤压过来的蝎子,还要分神寻找王蝎位置。好在石武这一身寒疾在这里颇具效用,阿大并不需要太过顾着石武。 阿大相信石武道:“好!你指哪我就打哪!”说完,阿大突然嘴角一笑。 石武看了问道:“怎么了阿大爷爷?” 阿大一手劈开眼前涌来的蝎海,呼了一口气道:“你四叔好像活过来了。” 石武白了一眼道:“等等回去再说他,阿大爷爷,我们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大家伙为好。左边!”石武看到一纸清荷下悬挂的古币朝着左边偏移。 “嗯。”阿大手刀朝着蝎海左边劈过,果然发现这里的蝎子像在汇聚保护着什么。阿大心中信心大增,只等石武接下来的指示。 “右下!”石武盯着古币方向立马道。 阿大旋转翻身,身上赤芒流转,破开前面阻挡的蝎海,真的在一群蝎子中看到了一个赤红色的影子,但那个影子很小,而且一直派着其他蝎子阻拦,它自己则是在蝎海中不断逃窜。 赤火王蝎现在恼火的很,它一时半刻杀不了那个老者,而那个一身冰寒的少年还能指明它的方向,让它很是被动。它现在只能不停闪躲,以期待那老者赤芒耗尽,到时候它就能把他们全部吃干净了。 巨蝎之外的沙地上,阿四身上都是一根根气劲红针,老妪见之乐道:“移骨换形阿四,这么多的蝎芒红针定在你的大穴上,你倒是移一根骨让我看看啊。我一直就说你们无幽谷的人敢动情就是离死不远了。” 阿四踉跄着以断罪起身,他盯着老妪道:“我收了她五十两银子,只是保护雇主而已。” “哈哈哈……”蝎仙老妪大笑道,“现在都不敢承认你喜欢她了么?无幽谷血榜上的杀手什么时候沦落到五十两银子都接了。” 阿四调整呼吸道:“谁让路上要吃要喝呢,都是人嘛。” “对对对,不止是人,就连我身后这些蝎子都是要吃喝的,不过吃的是人肉,喝的是人血,特别喜欢那种细皮嫩肉的。”蝎仙老妪说着就看向了玉瑾。 现在的玉瑾颓废地坐在地上,对老妪的话嗤之以鼻,她已经没有对生的期待了。 阿四道:“你很强,不止是因为那只巨蝎,你本身的劲气化形也很厉害。要杀你很难!” 蝎仙老妪冷笑道:“你有见过蚂蚁杀得了人的么?” 阿四道:“那就要看蚂蚁付出什么代价了。”说完,阿四舍弃断罪,将周身大穴上的一根根气劲红针全部吸入体内。一股比之拔出太素九针时都不逞多让的痛楚刺激着阿四全身,他原本的白色气劲被气劲红针连带着染上了一层血色。 周身大穴流血生痛之际,阿四眼中疯狂之意顿现。他此刻就像是一只受了伤被血腥气刺激的猛虎,只有用战意才能挥洒伤痛。 沙尘起,阿四已不在原地,一双赤色的眼睛如夜中幽灵般来到老妪身前,一道鞭腿直接踢在蝎仙老妪右肩,老妪的红色气劲顿生格挡之后还是被阿四腿劲踢飞数丈。 蝎仙老妪擦了擦嘴角鲜血道:“你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我看你能撑得到几时。” 话是这么说,但蝎仙老妪知道现在的阿四已经差不多是在行燃命之法将先天武者境发挥到极致,她为求安稳,身形飞退就想遁至巨蝎之上。 可阿四如何能让她得逞,蝎仙老妪身形还在空中之时阿四身形忽闪而至,一记重拳轰中蝎仙老妪背门,老妪身子向着前面沙地上滚着,阿四身形又诡异地出现在她身下,双腿向上猛踢蝎仙老妪腹部,踢得她喉口直接呕血。 蝎仙老妪伤痛加身,稳住心神之后迅速自怀中洒出一包蓝色粉末,混着她呕出的鲜血就要喷在阿四身上。阿四看着从眼前飘过来的蓝色毒血,用力怒喝,白色气浪猛地将蓝色毒血一冲四散。然后他运劲顿足,身子如流星赶月般来到空中蝎仙老妪身后,双手握拳重重轰下,蝎仙老妪的护身气劲被阿四重拳轰散,她背后六根脊骨瞬间碎裂,而后砰的一声坠入沙地之中。 阿四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他不能给蝎仙老妪任何喘息的机会,可等他的双膝如万斤重锤砸入沙地之时,只是扬起一阵尘沙,不见了蝎仙老妪的踪影。 阿四眼神四处环顾,只见巨蝎蝎身之上,那些蝎子正保护着蝎仙老妪缓缓上升,此刻她口吐鲜血,一身狼狈,就连呼吸都有些急喘。她看着阿四道:“真可惜啊,咳……如果刚刚被你最后一下打中,我这身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了。咳咳……好在我的小宝贝在下面挖了一条地道给我,不然我真是要阴沟里翻船了。”说着,她又止不住的咳出一口鲜血。 阿四还想再动之时,他的身形突然一顿,他体内包裹的红芒气针自行退出,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容纳这些外来气劲哪怕一息时间了。阿四也吐出一大口鲜血,单手撑地。 蝎仙老妪嘴角淌血还在不停冷笑道:“终于撑不住啦!哈哈哈哈,咳咳……那就轮到我杀你了。” 语毕,蝎仙老妪身下的蝎海奔赴至阿四身前,在阿四面前形成了一张恐怖的巨大口器。老妪目中露光地期待着身下蝎海将阿四这个先天武者吞噬干净。 第一百章 殒命 蝎海之内,一纸清荷伞柄下悬挂的古币左右摇摆不定,看得石武一阵头大,他怒骂道:“这只王蝎是成精了么?怎么这么会躲!还是这边一会那边一会的。” 阿大先前在外与之对战时就发现了这只王蝎的特别,它可以根据战局的变化临时改变策略,现在在蝎海之内他更是发现了它的狡猾,石武说它成精了一点都不为过。 阿大道:“我的劲气化形只能维持十息了,若再找不到,我们要么在这里喂蝎子,要么出去以后被那蝎仙老妪给宰了。” 石武苦笑道:“有没有第三条路?” 阿大道:“我们已经在第三条路上了。你十息之后给我一个方位。”说罢,阿大闭目凝神,不再去找寻王蝎位置,而是以自身为中心,蓄最强一击。 石武也知道这是最后生死一瞬了,他看着不停晃动的古币,开始倒数:“十,左。九,右上。八,左。七,右下。六,右。五,左上。四,左。三,右。二,左下。一,右!” 石武口中“一,右”喊出,阿大双目睁开,全身赤芒汇聚成一柄冲天血剑,血剑之威竟然直接破开了上方蝎海,石武甚至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的皓月当空。随后阿大血剑毫不犹豫地向右方猛然斩出,血剑所过之处,巨蝎体内蝎海不能承受地纷纷溃散而退,露出了一只暴露在血剑下的火红色蝎子。就在两边蝎海再次涌过来想要保护那只火红色蝎子的时候,阿大怎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冲天血剑全力斩下,将那只火红色蝎子和涌过来的蝎海一分为二。 “成了!”阿大全身赤芒气劲消散,身子脱力地向前倾倒。石武一把抓住阿大,而后如释重负地深呼了一口气。 被抓着的阿大虚弱地笑道:“这下应该死不了了。” 石武笑着就要夸他阿大爷爷厉害。可谁知,他突然看到一只更加鲜艳,如一团小火球般的赤色蝎子摇摆着它的蝎尾向着他阿大爷爷后颈叮来。 原来刚刚那只赤火王蝎不停移动躲避的同时,一直让另一只已经进化成火红色的蝎子跟着自己,然后在石武倒数声到一之时,它与那只火红色蝎子一道行至右方后先行混入其他蝎子里闪到一边,它将那只火红色蝎子控制定在原地,接着它故意让两边蝎子显现出要保护那只火红色蝎子的样子,如此阿大冲天血剑斩灭那只火红色蝎子后,他们肯定觉得自己已经一击功成。 殊不知,一切皆在这只赤火王蝎的控制之下。赤火王蝎忍了这半柱香的时间,在自身蝎海中都要慌忙逃窜,它已经愤怒到极致。现在见阿大脱力,石武在它眼中又根本不足为患,它想都不再想地直接飞身而出,以蝎尾针攻向阿大后颈。它要亲自杀了阿大,这样才能一解它心头之恨。 就在赤火王蝎飞身攻向阿大的时候,虚弱的阿大毫无反应,但它的目光看到石武也在看着他。它起初的想法是杀了阿大以后再去对付这个古怪小娃,再不济让外面的蝎仙老妪收拾他。谁知它的身形还在半空中飞着的时候,它就看到石武眼中的惊诧,随之是害怕,然后变成了果敢,它最后看到的是石武眼中的无畏。因为在赤火王蝎还想再看时,石武的嘴已经一口将它咬住了。 “阿大爷爷小心!”石武一看到从后方出现的赤火王蝎,就知道他们中计了,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很害怕阿大会被赤火王蝎杀死,他现在是唯一能保护他阿大爷爷的人,他不能退。石武现在已经来不及挥动一纸清荷了,他靠着本能挡在阿大身后,将赤火王蝎一口咬住。 赤火王蝎外壳坚硬非常,石武一咬之下根本无法咬破,还好赤火王蝎体积不大,石武情急之下竟然将它一口吞了。等石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双手不停地捂着喉咙,想将赤火王蝎赶出来。 发现情况不对的阿大转过身来,他看到石武痛苦的表情,还有在石武喉口往下钻的蝎子外形。他想帮石武将赤火王蝎拍出来,可他手上劲气全无,阿大在蝎海之内的消耗实在太大了,他已经无力再战。他看到自己的手轻飘飘地拍打在石武后颈上,却反而被石武后颈的火劲震飞出去,他不甘心地摔倒在开始溃散的蝎海之内,晕了过去。 就在赤火王蝎还在嘲笑怎么会有人蠢到吞了它的时候,它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顺着石武的喉管下落,它看到一颗一颗金色的果子在石武体内散发着让它畏惧发抖的寒芒。它不顾一切地想向上爬去,却发现哪里都是冰寒之感,它的步足无所适从地又缩了回来。它暗骂着石武这到底是什么古怪身体。突然,它发现血管之中朝着心脏的方向有一丝热度传来。赤火王蝎如获救命稻草,不停地向着石武的心脏爬去。等它靠近心脏的时候,它竟然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它兴奋地在靠在石武心脏之上,嗅着心脏里面那股它喜欢的味道。就在它很是享受地准备品一品石武心脏血肉的时候,一只袖珍的小手从石武心脏隔着瓣膜一把抓住了赤火王蝎的脊背,赤火王蝎大惊失色拼命挣扎,两只蝎螯、尾上毒针都攻在那只手上,可那只手像是根本没感觉一样。而赤火王蝎那先前石武咬都咬不破的坚硬外壳却被那只袖珍小手一把捏碎,一股纯正的赤火阳劲喷洒在石武心脏之上,杀圣霍灸的三灵锁心印被赤火阳劲喷的流光大放,却并没有被破开一丝,然后自石武心脏内传出一声“不够”之后就再无声响了。 巨蝎内的石武在赤火阳劲喷洒在心脏上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点燃了一样,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却发现他胸口的衣服开始燃了起来,那种灼心之痛让他不停地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那些蝎子没有了赤火王蝎的控制,早就钻入地里溃散逃开了。石武看着沙地上近在咫尺却被蝎子爬动越带越远的一纸清荷,痛苦地昏迷了过去。 外面本要给阿四最后一击的蝎仙老妪自赤火王蝎被那只手捏碎之后,她的心脏同时一震,她已经将赤火王蝎炼化成本命之蛊,所以才能有如此威力。此刻本命蛊被灭,她也从崩溃的蝎海之上跌落下来。 她至死都不相信蝎海内的阿大和石武能杀了赤火王蝎,她不懂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可那种冰冷的死亡之感还是不由分说地向她笼罩而来。 “永蜦君……”蝎仙老妪瘫倒在沙地上,她临死前好像看到了一个远远站着的身披黑袍的男子,她嘴里念着北魏皇帝永蜦君的圣号。 蝎海溃散,蝎仙身死,像噩梦一样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都已经准备慷慨赴死的郭正和老金面面相觑,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样。还是霁婆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道:“还不快去救人!” 郭正这才带着剩下来的两个护卫过去救援。见护卫们都过去了,老廖轻悄悄地跑到霁婆婆旁边道:“你怎么样?还好么?” 霁婆婆啐了老廖一口道:“有这工夫关心我还不去看看小姐。” 老廖被她一说,就快步跑过去看玉瑾如何了。在老廖过来的时候,玉瑾已经用手擦干了眼泪,她默不作声地走到了霁婆婆旁边,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霁婆婆心疼地将玉瑾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郭正他们到了战场一看,只见战场上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蝎子的尸体和汁液。他们忍着味道过去,阿四和阿大的情况相对好些,一个是伤的太重流血过多,一个是脱力昏了过去。最麻烦的就是石武了,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石武的衣服已经烧毁了一大半。他们赶忙用旁边的沙子帮石武扑灭身上燃着的火焰。等把火扑灭之后,他们惊奇地发现石武身上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除了心脏的位置烫得像烧着了一样,身体其他地方还是透着寒意。 石武现在的表情极其痛苦,他的手指紧紧扣着沙地,像是想抓住些什么。 郭正看到石武现在这样,只能跑过去禀告玉瑾,看她如何吩咐。可他过去的时候,玉瑾已经在霁婆婆怀里睡着了。霁婆婆对郭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打扰玉瑾。郭正只好让人帮着将骆驼上的清水拿下来倒在石武胸口帮着降温。 那些护卫将清水拿过来浇在石武心脏位置的时候,石武左胸口竟然冒出了一缕缕白烟,看的郭正一阵揪心道:“这颗心是有多烫啊。” 郭正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将清水浇下去的时候,石武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魂魄。 其中一个护卫在石武鼻息下探了探道:“郭大哥,好像没气了。” “什么!”郭正一听急道,“快救他啊!” 石武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自己,又看到地上那具还在冰火相抗的身体,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最后他死了还要被冰火折磨。郭正他们还在想尽办法救他,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徒劳。这时候他看到他阿大爷爷醒了过来,石武的魂魄笑了,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的死也是有意义的。 阿大不停地拍打着石武的心脏,他不相信石武就这么死了,他不愿石武就这么死了。阿大的手已经被石武胸口的火劲灼伤,但他毫不察觉地拼命按着石武的心脏,他恨自己没有用,没有保护好石武。 就在大家都已经放弃,为石武默哀的时候,阿大还在不放弃地按打着石武的心脏,他不想放弃。 直到石武的魂魄在阿大耳边说了一句:“阿大爷爷,谢谢。” 看着身后空无一人却真切传来的石武的声音,阿大心中再难抑制,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小武!”阿大双拳捶地,悲恸震天。 第一百零一章 为活 内隐界,极难胜殿大殿之中。 一身黑衣的霍灸正在与一身白衣的安戌专心对弈,手执白子的霍灸突然神色一动,握着白子的手在棋子上轻轻捏了一下。 安戌看出霍灸分神了,问道:“师兄何事?” 霍灸将棋子放下,站起身准备出去道:“上次那个朱天家的小娃好像在以至阳之物冲击我的封印。” 安戌问道:“可是朱天家的后手?” 霍灸转了转手掌道:“那倒不是,三灵锁心印还在极难胜地的外隐界,朱天家不会蠢到主动暴露位置给我们杀的。应该是那个小娃不想死,多次尝试以后发现至阳之物对他的气血生机有用,就在那服了什么吧。” 安戌将棋子再次放到霍灸面前道:“那就随他去吧。那个孩子就是为了想活而已,没什么错。” 霍灸思虑片刻后沉声道:“他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一下子破不了三灵锁心印,后面他需要的至阳之物会更多,所受的痛苦也会越大。窝在村子里安安静静地死去不好么,非要折腾自己尝试绝望。” 安戌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师兄不必为了这些去分了心神。” “这等小娃如何能让我分神。”霍灸道,“我是因为西南朱天家新一任的朱雀圣女生下来就是七脉齐开才觉得火大。” 安戌安抚道:“师兄,那是别人的造化,羡慕不来的。我们极难胜地也会有我们自己的造化,我相信师尊,更相信他选择的小师弟。” 霍灸点头道:“嗯!等等我出去再找一圈,若还是找不到小师弟,我就杀几个冒出头的九天之人撒撒气。” 安戌皱眉道:“师兄,师弟来陪你下棋就是想让你散去些煞气的。” 霍灸听了笑问道:“师弟你都赢了我十盘了,你这叫我怎么散去煞气。” 安戌尴尬一笑道:“常言道物极必反,等等赢了一盘之后师兄煞气定能全部消去。来来来,继续吧师兄。” 霍灸闻之也就坐下继续下棋了,不再去管石武如何。 皓月之下,苍凉的望泊沙漠内,要不是沙地上还残留着蝎子尸体,被破坏殆尽的望泊客栈犹在眼前,所有人都希望刚刚的恶战只是一场梦。 可有些人的梦能被吵醒,有些人已经永远长眠了。玉瑾自阿大的悲恸声中惊醒,从霁婆婆那得知石武身死的消息后,悲伤地流下了泪水。那个第一眼看她就看呆的少年竟然就这么死了。她突然想到石武那时候说她们是灾,现在看来,她们真的是灾。 阿四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他清醒过来以后就看到地上静止不动的石武,他哭笑着道:“阿暖,别睡了,起来骂四叔两句!” 见石武没反应,阿四爬着过去道:“阿暖,别跟四叔闹了,四叔错了啊。四叔以后再也不跟你斗嘴了,你说什么四叔都听。只要你起来,四叔帮你换形,你想变什么样子都行。你快起来啊!” 可回应阿四的,是众人的沉默。 阿大将石武抱在怀里,声音轻的像是怕吵醒他一样:“好孩子,你累了就睡会,阿大爷爷在的,阿大爷爷一直在的。” 半空中漂浮着的石武魂魄看到伤心难过的阿大和阿四,还想跟他们说点什么。可他发现除了刚刚跟阿大说出的那句,无论他说什么,无论多用力地在说,阿大他们都听不见了。 这时,郭正从远处将一纸清荷捡了回来,他递给阿大道:“老丈,这是小公子的,让他带着上路吧。” 看到一纸清荷,半空中漂浮着的石武就想到了他的娘亲,他觉得这算是他的遗憾了,到死都没再见到父母一面,连他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不知道。 一股寒意袭来,石武的魂魄开始裹紧双臂,他想着自己应该快消散了。他四处张望着,想看看有没有刚刚蝎仙老妪的魂魄,他想的是现在既然大家都死了,也就没谁怕谁了吧。可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就看到空中飘着一些灰蒙蒙的雾气,他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然后他好像看到了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他的周围还有两个火红光点在环绕飞着。 就在石武的魂魄要再细细看过去的时候,阿大听着郭正的话语,将一纸清荷放到了石武的手中。突然,一纸清荷伞柄下的古币无风自动,自其中飞出一道除了石武外谁都看不见的金芒,将石武飘荡在空中的魂魄直接扯回体内。 魂魄归体的石武并没有立刻清醒,因为他的这道魂魄被自古币内飞出的金芒包裹着带到了还在发烫的心脏位置。 石武看着像仙桃一样但不再跳动的心脏,好奇道:“原来人的心真的长得像桃子啊。” “你是谁?”石武的心脏突然出声道。 这一声“你是谁”吓得石武的这道魂魄退后了数步,环顾了四周确定这里就他一个之后,他拍了拍胸道:“原来成了魂魄真的会出现幻听。” “人魂?你死了?”石武这次可以确定声音是来自于他的心脏。 全身金芒的石武拍了拍那颗还在发烫的心脏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心里?” 那道声音迷茫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醒的时候就在这了。十年前我好像还记得我是谁,可还没等我完全想起就被数道九瓣寒莲子打散了记忆,每一次我要出来的时候总是会有九瓣寒莲子出现。数月前我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要将我唤醒,我吸纳之后终于有了出来的力量,可当我正要出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又把这里封印住了。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石武看着自己心脏一脸懵道:“这么复杂吗?我好像也才十岁啊,我的心脏不应该也只跳了十年吗?我怎么感觉你经历了这么多。” 那道声音道:“本来不复杂的。我好像应该去吃了谁来着,只要吃了就好了。啊!我的头好痛。要吃谁的?为什么想不起来。” 石武仿佛能听到他心脏里拍着脑袋的声音,他安慰心脏内的那个声音道:“那你休息会儿,反正我也死了,就陪你在这聊会天吧。” “死了?哈哈哈。”那道声音突然笑道,“只要我还没消散,你怎么会死?不过你这人魂若不快点归位,外面的人确实会当你死了一样。” 石武不解道:“什么意思?” 那道声音道:“天地人三魂乃是人生下来就带着的,加之后天凝聚的七魄,组人之根本。你现在的身体很特殊,差不多可以说就人魂是你自己的。” 石武啊了一声道:“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一下没听懂,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还有地方不是我的?” “即便不是你的你又能如何?你还是快些融入身体吧,地魂都被九瓣寒莲子占着的人,如果人魂再不稳,你就真的只能成为活死人在这陪我了。”那道声音提醒道。 “活死人?”石武吃惊道。 那道声音道:“就是活而不动,魂不附体的那种。” 石武吓了一跳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那道声音道:“你要想着你能为之活下去的人,这些人的样子会带你回去。” 石武看向自己的心脏道:“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 那道声音道:“等你有办法将地魂上的那些九瓣寒莲子全部清除后再说吧。” 石武刚想问他娘亲是不是仙家之人时,他就听到外面郭正对阿大来了句,老丈,你别难过了,小公子为了我们而死,我们将他火化了带他回乡安葬吧。阿大被郭正说的好像还同意了。 石武吓得立马想着阿大的样子,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开始融入这具身体,后面他想到了他的父母,浩然……每一个与他相遇之人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沙地上,郭正已经从客栈里找了些断木块之类的在石武旁边推了起来,他点起两个火把,给了阿大一个道:“老丈,我们送小公子最后一程。” 说罢,他首先将火把扔了下去。 “呼——”石武突然睁开双目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然后他看到烧到他裤腿的火把,立马踹开过去,拼命用沙子在腿上遮盖火焰。 “诈尸啦!”在旁边看着的老廖第一个喊出来道。 老金和郭正也被老廖的叫声吓得跑开好远,然后偷偷往石武那边看着。 石武捂着腿吃痛道:“别烧别烧,还没死!” 阿大惊愕地看着奇迹般醒过来的石武,呆立一瞬之后,泣不成声地上前一把将石武抱住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石武也抱着阿大,笑着道:“阿大爷爷,谢谢。” 阿大听了心里一惊,又将石武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道:“小武?” 石武拍了拍已经不再灼烧的心脏道:“嗯!我没事了阿大爷爷,你怎么了?” 阿大这才放下心道:“没什么没什么,阿大爷爷刚刚慌了神,听岔了。阿大爷爷现在好开心,从没这么开心过。” 阿四这时候也上来抱起石武道:“阿暖!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四叔就真要下去陪你了!” 石武拍了拍阿四的肩道:“四叔,还好我醒的早,不然你下去了,我又上来了。” “哈哈哈!上来就好!”阿四激动落泪道,“真的吓死四叔了。” 石武笑话阿四道:“别哭啦四叔,你哭都哭得这么好看,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哦。” 石武一说完,周围看着他们的人都笑了起来。 见石武又开始耍贫嘴了,阿四直接将他抛到空中道:“胆儿肥了,居然敢笑话你四叔了!” 在空中被阿四抛起的石武回想起刚刚犹如梦境一般的经历,不知道是真是假地眺望远处方才还未来得及细看的那个黑袍人影的位置,却发现月光下除了一片片晶莹的沙地,再无他物。 第一百零二章 渐至 石武的死而复生让玉瑾一行振奋非常,但他们也为在这场恶战中死去的护卫们感到难过。望泊客栈的这一夜可能会让他们记一辈子,但他们都庆幸自己还活着。 郭正带着剩余的两个护卫清扫出他们弟兄的尸骨,有些已经零散打碎,有些还能拼凑起来半副。后面郭正心中悲痛之下,提议索性一把火将那些尸骨和这损毁的望泊客栈都烧了。 老金抽了一口旱烟表示郭正这个主意不错,反正老周应该也被那个蝎仙老妪杀了,以老周的抠门性子,巴不得他们把这坏掉的客栈烧给他。 二人一拍即合,将他们在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之后,郭正和老金举着火把想着那些逝去的人,最后将望泊客栈内的一切付之一炬。看着熊熊燃起的望泊客栈,大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要做的,只有不负当下。 第二日清晨,阳光依旧,沙漠里的天气好像一直都这么好。 老廖指挥着两个护卫从那口没被破坏的水井里装满了他们前行要用的水。他们走之前继续把水井上的木头井盖盖好,以便后面路过的人可以饮用。 昨晚的大战让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很紧,等他们去放骆驼的木棚里牵骆驼时才发现,已经有十几头骆驼挣脱牵绳跑掉了。跑掉的骆驼中甚至还有一头驮着一箱要送去秦国的贺礼,这可把霁婆婆急坏了。她让老廖四处去找找,可这茫茫沙漠,老廖就是跑断了腿也找不到啊。老廖最后只得跟霁婆婆说人没事就好了,还管什么贺礼不贺礼的,被霁婆婆骂得灰头土脸地跑开了。 玉瑾紧张地去看了下剩下的几匹骆驼,看到放她随身物品的那只骆驼还在之后,心里才安定了下来。 等郭正清点好剩下的骆驼和货物后,他们继续往秦国出发了。老金依旧骑着骆驼在最前面指引着方向,郭正陪在他旁边跟他一路聊天。他们早上吃过早饭就已经结拜为兄弟了,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们真的算是过命的交情。 郭正后面跟着的是阿四,他其实受伤很重,那时被蝎仙老妪的蝎芒红针刺中周身大穴他不但没有先行逼出,反而吸纳进体内用以刺激身体极限,这等不要命的打法只有不要命的阿四才做得出来。也只怪蝎仙老妪自视甚高,以为当时除了阿大之外,中了攻心之计的阿四根本不足为虑。等她知道厉害要回到巨蝎上时,已经被阿四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最后即便她回到巨蝎之上,要以蝎海巨口给倒地的阿四致命一击。但石武同时吞下了她的本命蛊赤火王蝎,其心脏内的那只手更是将赤火王蝎捏碎,同命相连的蝎仙老妪也在不敢置信中含恨而死。阿四这才躲过了蝎海巨口的致命一击。 旁边撑着纸伞的阿大看着脸色苍白的阿四道:“如何?需不需要我帮你运功调息一下。” 阿四见阿大关心他的伤势,反而愧疚道:“暂时不用。叔,对不起。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你并肩作战,你和阿暖的处境也不会这么危险。” 阿大道:“算了,现在人还活着就行。人终究只是人而已,都有七情六欲纷繁事。你只是在对敌的当下中了别人的攻心之计。若我在你这个年纪,说不定还不如现在的你。” 阿四知道阿大是在安慰他,如此他心里更加惭愧了。 阿大身后骑着骆驼撑着一纸清荷的石武听了道:“阿大爷爷,那仙人呢,仙人会不会好些。” 阿大直白道:“我又没跟仙人打过交道,这我哪里知道?你别说杨一帆啊,他最多算是个半入门的修士。” 石武这次死而复生以后一直对仙人的事情很是热衷,总觉得自己以后会跟仙家结缘。他自顾自道:“早知道应该先问问那个声音怎么成为仙人的。” 阿大听了道:“什么声音,成为仙人?” 石武回忆道:“我那时候不是死了吗?然后我都看到我的尸体了,后面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一道金光闪过,我就又进到自己身体里去了。我还看到了我的心,它跟我说什么它被封印了,要出来还要清除什么来着。唉,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听着石武匪夷所思的话语,阿大和阿四关心地看着石武,阿四道:“阿暖啊,我们等等到了秦国帮你找个大夫看看吧,看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石武知道自己说出来他们会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他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就没底气道:“可能是我那时候昏迷之后的幻象吧。” 阿大不愿石武多想道:“没事的,你现在好好的就行。其他的等我们回到无幽谷找到谷医再说。” 石武点了点头。 阿四突然道:“叔,你这次回无幽谷怕是也会很难啊。” 阿大瞟了阿四一眼,示意他不要说了。 阿四这才知道,阿大并没有跟石武说过他回到无幽谷的危险。 石武看向阿四道:“很难?难在哪里?” 阿四转移话题道:“难在怎么去。江湖上想剿灭无幽谷的人这么多,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听说有正派中人攻打过无幽谷,就是因为无幽谷本身就在险地。” 石武哦了一声道:“安郡落霞峰嘛,四叔你说过的。” 阿四接话道:“不错不错,我家阿暖记性就是好。” 石武被他一夸,有些害怕道:“四叔,每次你夸我都没啥好事。” 阿四呵呵笑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你四叔是真心的。” 石武一听到真心二字,就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后面一直抱着一只福气小娃彩俑的玉瑾,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望泊客栈一役之后,玉瑾的性格变得沉默了很多,她和阿四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就算看到了对方也默契地选择直接走过,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奇怪的状态。 队伍里谁都知道他们二人有情,但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玉瑾是晋国公主,而且按照晋国皇帝的意思,她是要和亲到秦国成为太子妃的。这样子阿四就更没有机会了,霁婆婆和老廖等人都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然后面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就更难收场了。他们觉得不会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对抗秦晋两国的,即便他是阿四,也不行。 不过石武和阿大可不这么认为,若是阿四有需要,他们很支持他拐走玉瑾,反正他们对晋国皇室也没多大好感。 石武道:“四叔,有些事我这做小辈的本不该说的。但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小孩子,就说些小孩子说的话吧,你喜欢别人,别人也喜欢你,那你就带她走。我和阿大爷爷肯定帮你的。” 石武这几句说的声音不大,但队伍里谁都听见了。霁婆婆和老廖也是一惊,想着这娃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石武这几句还真不是看热闹,他是把他和他阿大爷爷都当成了阿四的后盾,只要阿四想带玉瑾远走高飞,他们就帮阿四拦住反对的人。 玉瑾将福气小娃彩俑抱得更紧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阿四的回答,可阿四却沉默了。 等了片刻,石武见阿四根本没有回他的意思,他对阿四无语道:“算了算了,当我自讨没趣。金爷爷,是不是快到秦国了?” 老金也在等阿四回答呢,一听石武喊他,愣了一下道:“嗯,快了。这等行程,差不多还有两日就到了。” “好,那两日后我们就回无幽谷了。到时候有些人就是各走各路,天涯不见了。”说着,石武将一纸清荷靠在肩头,闭目养神了。然后队伍里谁都不说话了,只有骆驼踏在沙地上的沙沙声伴着队伍向前行着。 后面的旅程顺畅了很多,在行进的第二日他们甚至在沙漠里遇到了一个十数人的商队。老金上前问过之后,发现这个商队的向导居然是晋门关驿站里的一个叫张鹏的年轻人,他已经带队走了十二天了。想是这个商队为了省钱,只让骆驼驮货,他们商队则是选择了徒步,所以才会行的这么慢。 老金上去问了张鹏,他们路过望泊客栈的时候老周在不在。张鹏笑着就说他们商队仅仅在大厅里休息了一晚,那个死要钱的老周就收了他们一人三钱银子,最后收过去银子还要说他们商队抠门,气得商队老板差点跟他打了起来。后面还是张鹏劝下来的,毕竟只有老周那里可以补给清水。 张鹏还问老金怎么突然问这个。 老金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后面老金见他们也是要去秦国的,而且看路程再过一天就要到了,老金请示过玉瑾之后,双方结伴一同前往秦国边境镇南关。 玉瑾一行中没有换形的阿四实在太好看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商队里仅有的三个女孩子都要挤到阿四旁边,有两个还把石武给挤开了,搞得石武对自己样貌产生了极大的不自信。 可即便她们如此热情,阿四像是一块冰一样,没有跟她们说一句话。阿四越是这样,那三个女孩子越是想要融化阿四这块冰。 石武坐到阿大旁边道:“阿大爷爷,我以前在轩家村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吧?” 阿大道:“是。” 石武道:“可那些人眼里怎么只有四叔啊。” 阿大道:“你才十岁,都没长开。你四叔这已经是巅峰了,后面他就老了,到时候你又年轻又好看,多的是喜欢你的女孩子。” 石武一听笑了笑道:“还是阿大爷爷喜欢说大实话,吃饭吃饭。” 阿大差点一口米饭没喷出来,好在他是个先天武者,对自己的控制力已到极致。 是夜,阿四躺在沙地上看着万丈星空。阿大说石武现在的身子还需要多多休息,就把他强行赶到帐篷里睡觉去了。阿大则是难得地没陪着石武,他走到阿四旁边坐下,对其道:“睡不着?” 阿四道:“叔,你懂我的感受么?” 阿大道:“可能懂,但懂的没那么多,毕竟我喜欢的人不是公主。” 阿四好奇道:“叔也有喜欢的人?” 阿大从身后拿过古琴盒,打开以后看到里面的寄月,像是看到了那个他喜欢的人一样。 阿四看到阿大的神情,肯定道:“叔真有喜欢的人。” 阿大轻抚着琴盒中的寄月,肯定道:“以前没人可以帮我,现在我可以帮你。你值得我为你出剑。” 阿四感激道:“叔,谢谢。” 阿大起身道:“还有一天,你做好了决定就告诉我。”说罢,阿大就背上古琴盒回到石武的帐篷内盘膝打坐了。 “还有一天。”阿四看着满天星斗,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零三章 相约 秦国处在这片大陆东南处,地域极为辽阔。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条横穿秦国的悠远江了,它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江流,发源于秦国东部第一高山天门山,最终在秦国最南处的乌兰郡汇入南海。一路上气势磅礴,大小湖泊与干支流众多。悠远江干流流经秦国金平、松府、临安等十九个大城,数百条支流更是遍布秦国大小五十几个郡镇。秦国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谚语“一条悠远江,富养半国人”。 秦国大部分地区地势平坦,气候温暖湿润,四季分明,适合各种植物生长。这也造就了秦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之貌。 秦国盛德皇帝自二十岁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一边广筑边境城墙,以抵御北魏和西晋的环伺之危。一边又与西晋北魏开通贸易往来,促成三国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不知道是上天也在眷顾秦国还是秦国本就位置好,这三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大灾大难,盛德皇帝更是每年都在减少百姓的赋税,这样长治久安之下,秦国国力空前强盛。 今年是盛德皇帝五十大寿,不止是西晋,就连北魏也会派特使过来贺寿。 这一日下午,玉瑾一行和在望泊沙漠内遇到的商队一起来到了秦国边境镇南关外。 看着近在眼前的镇南关,带了无数次队伍的老金第一次有一种要哭的冲动。这一次带队是他所花时间最少的,也是他毕生难忘的,那种死里逃生的惊险,他是再也不想遇到了。 郭正看到气派壮阔,一点也不输他们晋门关的镇南关,对着身后众人道:“我们到了!” 刚一入关,守关的将士见到玉瑾一行就神色紧张地再次确认,他们让玉瑾一行稍等片刻,然后其中一人就前去里面通报了。与玉瑾一行同行的商队还以为玉瑾他们有什么问题,生怕被连累地离他们远了些,看的老金是一阵皱眉。随后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从关内排开两列,整齐划一地举着长枪,周围百姓也是提着鲜花夹道欢迎,这只队伍最前头过来的正是秦国在镇南关的守关将军司徒雄。 司徒雄上前恭敬作揖道:“秦国镇南将军司徒雄参见晋国玉瑾公主。” 此刻玉瑾身着一袭红色锦袍,头戴金凤落玉簪,腕戴羊脂凝水镯,除了面容有些憔悴外,一切都是和石武刚开始看到她时一样。 这时候同行的商队才知道跟他们偶遇的竟然是晋国公主的队伍,纷纷对其作揖。 玉瑾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晋国,任何礼仪不容有失,她扶着霁婆婆的手下了骆驼,开口道:“司徒将军免礼,众位免礼。” 司徒雄和众人谢过之后,司徒雄就让手下帮着玉瑾一行牵引骆驼,然后让府中管事与郭正老金他们去关内驿站完成交接事宜,其他的人则将玉瑾一行的行李搬去将军府。皇帝陛下已经颁下圣旨,让他每日在镇南关等候两国前来特使,待特使进入秦国之后全程由他带军保护着前往秦都。在这张圣旨中还带了一张密旨,里面有一位年轻女子的画像,写的是要司徒雄着重保护到来的晋国公主一行,若是有失,提头来见。是故司徒雄安排心腹手下每日守在镇南关之外,若是看到玉瑾一行,就立刻汇报。 玉瑾见城里如此热闹,好像还不止是欢迎她的人群,便问道:“司徒将军,他们这是在忙什么?” 司徒雄看了回道:“公主来的巧,今日是我大秦的星回节,分为迎火、传火、送火三个阶段。这些百姓就是在为晚上的迎火做着准备。” 玉瑾闻之好奇道:“那不知道传火和送火又有何不同。” 见玉瑾对星回节感兴趣,司徒雄知无不言道:“这传火就是等到了晚间酉时,由我们这里年纪最长的一位老者点燃堆在广场上最高的那个火塔,然后我们戴着面具拿着手中火把依次在火塔上点燃。这里的百姓每家门口都会堆上一个篝火堆,我们举着火把在田间街道游行一遍之后就在自家门口点燃篝火,以祈求来年无虫灾害,风调雨顺,寄托各家五谷丰收,人丁平安的心愿。” 玉瑾点头道:“这倒跟我们西晋每年六月廿四的万物节有些类似。” 司徒雄道:“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照着做就行了。至于那送火,就是百姓们戴着面具在火堆旁载歌载舞欢庆到深夜,镇南关这边每年的星回节都有一场大力士摔跤比赛,最终获胜者的奖品由我们将军府提供,今年的奖品是一个专属银杯。这里的街道上傍晚开始就会有商贩店家在各个路口摆放美食商品,供路过的人们购买品尝。不过这时候是千万不能露出真容的,我们这的规矩是只有在星回节子时火灭之后才能摘下面具各自回家。” 玉瑾听了心中一动道:“那不知外来的客人可否参加?” 司徒雄道:“那自然是可以的,这里的商铺会为外来的客人专门准备火把,到时候和游行的队伍一起走完之后,只要把火把扔到广场上的火塔内就行了。这样子一样能达到祈福的效果。” 玉瑾对着身边的霁婆婆道:“如此的话,那晚上我们也就入乡随俗一番吧。” 司徒雄其实是有些为难的,这晚上人多手杂,如果公主殿下出行,势必要出动更多的军士保护。可这星回节开始以后又是要戴着面具的,这样子保护起来难度就更大了。 霁婆婆回着玉瑾道:“这样子就要麻烦司徒将军了。” 司徒雄一听如何敢说麻烦,连忙道:“这位嬷嬷言重了,您们是我秦国的贵客,如何能说麻烦二字。您们先行回我将军府上歇息,等晚间时候我让他们送上星回节要用的面具给您们如何?” 玉瑾道:“如此就有劳司徒将军了。” 司徒雄道:“这是司徒雄分内之事,公主请。”说着,司徒雄先行一步,带着玉瑾一行回去府中了。 阿大和阿四他们被安排在了将军府客室之内,原本阿四提议他们和老金郭正一起去驿站,然后直接租一辆马车前往西北方向的安郡即可。但石武说他这三天都没休息好,想好好睡一觉再走。阿四想到是自己害得石武差点身死,也只好答应留至明天再走。 用过晚饭之后,司徒雄派人送了十张面具到玉瑾房内,这些面具形象不一,但上面都会画上些许火纹图案。 派来那人对玉瑾恭敬道:“小的叫张锋,是将军府上管事,玉瑾公主有什么吩咐都可以派人跟小的讲。这十张面具是将军特意找人为公主和您随行众人做的。公主,您选一张吧,小的等等回去也好跟将军说,到时候将军会指派专门的人陪着保护公主。” 玉瑾看了看那十张面具,随意指了一张红脸云火图案的面具道:“劳烦张管事回去跟司徒将军说一声,玉瑾就选这张云火图案的面具了。” 张锋记下了那张面具的样子,告退道:“小的记下了。星回节的迎火要从酉时才开始,现在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等等这街上人员众多,也会十分吵闹,公主可以先行休息一下。” “多谢张管事提醒。”玉瑾谢道。 张锋作揖道:“如此,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玉瑾道:“慢走。” 张锋走后,玉瑾让郭正将那些面具分发给随行众人,不过玉瑾并没有拿上那张云火图案的面具,而是将那张木火图案的面具放在了身边。 玉瑾吩咐郭正道:“你把这张云火图案的面具给你手下中的一个戴上,然后酉时一到就让他出去有多快跑多快,如果没甩掉将军府的人,那他也就不用回晋国了。你拿三张面具过去阿四那边,跟他说他家公子会戴着一张木火图案的面具在火塔下等他。” 郭正一听心中大惊,脸色发白之下又不敢违抗命令道:“是,公主殿下。”随后他就惴惴不安地带着三张面具过去阿四那边的客房了。 霁婆婆看出了玉瑾的心思,对其道:“公主,你……” 玉瑾道:“霁婆婆,你不用担心,玉瑾只是想再任性最后一天。我答应你,今日过后,我乖乖做晋国公主,但只有今日,我想做回阿四的公子。”玉瑾说完双眼通红,她这么多天一直在隐忍压抑,她想过了,她终究是要为了她父王母妃留下来的,但她也要跟阿四有个交代。 霁婆婆心疼地将玉瑾搂在怀里道:“我的好姑娘啊,你长大了。有时候霁婆婆也想你能有自己的生活,可霁婆婆真的做不了主。如果你这次想走,就走吧,有什么事霁婆婆来担着,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怕的。” 玉瑾抱紧霁婆婆,摇头道:“霁婆婆,你不要给我机会,我怕我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就跑了。可玉瑾一想到自己跑了,晋国和秦国的脸面就没了,到时候皇帝哥哥肯定会降罪给我的父王母妃,我就不敢跨出去半步。” 说罢,两人在房内抱着抽泣。 客房之内,郭正送来了三张面具,说是司徒将军派人送过来的,晚上星回节的时候可以戴上。石武好奇地先拿起一张戴上,比对了一下后选择了那张橙色的雷火面具。 郭正还把玉瑾的话带给了阿四,阿四本不想去什么星回节的,可听到“公子”二字,他全身一震。阿四拿起一张蓝色的天火面具戴在了脸上,对郭正道:“回去跟我家公子说一声,他家阿四会准时到的。” 第一百零四章 星回夜 郭正回去向玉瑾复命后,出来腿都是软的,他心里嘀咕的就是:“完了完了,公主要和阿四私奔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逃开了被蝎子吃的命运,怎么又要碰上这等事,回去铁定要被王爷杀头啊。” 郭正还在将军府匆忙走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出来溜达的老金。老金看到郭正神色慌张,问道:“郭老弟,你怎么了?等等一起去看那星回节啊,我以前参加过几次,可热闹了。” 郭正一看撞的是老金,立马将他拉到一边道:“老哥啊,这次死定了。” 老金奇怪道:“郭老弟,又怎么了?沙漠里的巨蝎都没把我们吃了,现在都到了秦国了,这里这么多人保护着我们呢,你还怕啥。” 郭正在老金耳边道:“公主要跟阿四私奔啦!” “啊!”老金一声惊呼后发觉不对,立刻用手捂着嘴巴,然后小声道,“郭老弟啊,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郭正这时候把玉瑾和阿四相约的事情也一并说了,让老金帮着拿主意。 老金从腰间抽出他的旱烟杆子,装好烟丝后点燃抽了一口道:“我说郭老弟啊,你想想,如果没有阿四和阿大,还有那个小公子,我们现在怎么样了?” 郭正直接道:“这还用想吗,被那群蝎子吃的血肉都没了呗。说不定比我们那时候送一程的那些个护卫还惨,连尸骨都还在望泊沙漠上风吹日晒呢。” 老金笑了笑道:“那不就得了。” 郭正道:“此话怎讲?” 老金道:“现在我还能抽上一口烟,还能跟你在这边吃饱了聊天。我们还担心个后面干嘛呢?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的命都是别人帮着捡回来的。就算他们要跑,我们全被杀头了,那就杀呗。我们权当是多活了这么几天痛快日子。” 郭正一听道:“老哥,您真是我老哥,看的也太开了。前面巨蝎那个晚上我就觉得您看得开,没想到现在您看得更开。” 老金道:“都经历过生死了,怎么还能看不开呢。何况这不是还没成事呢嘛,说不定公主和阿四就是想最后再聚一聚。” 郭正道:“对对对,说不定他们就是想聚一聚,我阿四兄弟这么深明大义的人,不会做出这等拐跑公主的事的。” 老金哈哈笑道:“好了好了,走吧,我们先出去逛逛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算杀头,老哥也陪你。” 郭正听了感动道:“老哥,您真是比我亲哥还亲。这次回去您就跟我回晋国都城,到时候我找人帮您开家小店做点买卖,您就在晋国都城常住吧。” 老金抽了口旱烟道:“到时候再说,我还要先去看看我那宝贝孙子呢。” “好,我也陪您一起去看。”郭正将手里面具拿了一张给老金道,“老哥您在这等我一下,我要先去吩咐我一个手下做点事,我马上就来。” 反正现在离酉时还有会,老金就顺势戴上面具,在这抽着旱烟道:“不急的,你去吧。” 郭正忙快步回去自己和那两个手下的客房。到了房内,老廖和那两个护卫正等着郭正回来以后给他们面具出去玩。 郭正看了看那两个手下,不知道该选哪一个让他戴上公主那张云火图案的面具,最后只好让他们两个先猜拳。 那两个护卫还不知道输赢的后果,还在那漫不经心地猜着,最后那个中等身材的护卫输了,他嘻嘻哈哈地对郭正道:“头儿,我输了,这是要干嘛?” 郭正很同情地看着他,然后对他道:“等等跟我一起去公主房间换身衣服。” 中等身材的护卫看了看身上道:“我已经换好了啊,这身还是新衣服。” 郭正作色道:“这是公主的命令。” 中等身材的护卫一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们几个一同去了玉瑾房间,出来的时候都戴上了面具,那个戴着云火图案面具,穿着女装的护卫现在在面具下是欲哭无泪,他恨郭正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现在他只有出了将军府撒丫子往外面跑了,等等还要甩掉跟踪的人找一处地方好好躲起来。 如今的玉瑾戴着木火图案面具,头上用墨玉簪子扎了个男士发髻,身着一件深青色锦衣,腰间配了块鲤鱼玉佩,手中拿着把折扇,与在晋门关逛夜市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她不紧不慢地跟着郭正霁婆婆他们走出将军府,然后她看到那个穿着自己衣服的护卫像只兔子一样钻进了人群里,将军府屋檐地上飞出十数个黑衣人追了出去。 玉瑾对着众人道:“走吧,今天你们是自由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郭正他们一听,也纷纷进入了人群。 街上人流穿行而过,不多久玉瑾就看不到郭正霁婆婆他们了。玉瑾突然有一种来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的感觉。她像个小女生一样看着周围摊位上摆着的东西,然后一路随着人群走向了广场上那座醒目的火塔位置。 玉瑾从旁边商家那里拿了一根未点燃的火把,这些都是商家免费为外来客人提供的,希望他们有一种入乡随俗的融入感。这里百姓手里拿的都是从自家带出来的火把,因为他们的长辈们都说,这样子祈求地才会更加灵验。 玉瑾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问郭正阿四戴的是什么颜色的面具。不过这时候她的心情也很放松,觉得如果真的没有缘分,遇不到阿四那也是天意,也就不用再强求了。 酉时一到,周围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带着赤火面具头发花白的老者在一个戴着青色面具的年轻人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了火塔。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个老者身上,没有人会觉得他行动迟缓,反而认为这是一种福泽。他是整个镇南关最年长辈分最高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激打火石,用最古老的方式点燃了火塔下方的火堆,火焰顺着堆积在火塔四面的长木条上窜燃烧,直至在顶端燃起了升天火焰。 戴着赤火面具的老者高喊一声:“迎火典礼成,传火仪式开!” 说罢,人群开始有秩序地以火塔上的火点燃自己手中的火把,玉瑾也在前面一人点燃火把之后,将自己手中火把靠在火塔上点燃了。面具下的她嘟着嘴暗道:“我就说说啊,老天爷你不会连最后一天都不让我跟阿四在一起吧?” 玉瑾心里刚刚念着,然后她就发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人握紧了,那个手掌的温度,那只手的感觉,是她魂牵梦绕的。玉瑾一转身就看到蓝色天火面具里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光也有她。 阿四轻声道:“公子可等久了?” 玉瑾带着哭腔道:“坏阿四,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阿四心疼道:“那是小的来晚了。” 玉瑾扑到阿四怀里道:“你来了就好。” 阿四等玉瑾抱了一会后,在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中对着玉瑾耳边道:“公子可否让我点燃火把陪公子走一段。” 玉瑾这才想到现在是要一起游行去田间街道的,也就对阿四道:“好的呢。” 阿四将手里的火把在火塔上点燃,然后牵起玉瑾的手一起走在人群之中。他们一起漫步在田间阡陌小路上,也看着空中那指引着方向的参天星斗,他们走过镇南关的店铺商家,也看到别的情侣甜蜜地拥抱在街头…… 当阿四和玉瑾回到广场上时,很多外来的客人将手中的火把扔进火塔之内,然后双手合十,开始默念祈祷。 阿四看着玉瑾道:“公子许个愿吧。” “一起吧。”玉瑾对着阿四道。 “好。”阿四道。 两个人一齐闭目站在火塔之前,对着燃着的火焰祈祷许愿。 片刻过后,玉瑾先睁开眼看着阿四道:“许的什么愿?” 阿四想了想道:“可以说吗?” 玉瑾道:“可以的。” “那就不说了。”阿四从面具中笑着道。 玉瑾追着阿四锤着他的背:“你说嘛。” 阿四在前面道:“说了就不灵了。” 玉瑾哦了一声,一下跳到了阿四的背上,搂着阿四的脖子道:“公子累了,你背会儿公子。” 阿四宠溺道:“嗯。” 阿四就这么背着玉瑾看着在广场上开始勾着手跳起欢庆舞的人们,周围还有各种表演杂技的。 玉瑾看见那些表演杂技的人,突然轻笑出声。 阿四转过头,碰到玉瑾的面具,问道:“怎么啦?” 玉瑾道:“那时候有些人好像还想卖艺来着。” 阿四也笑道:“那不是你们都不给机会嘛。” 玉瑾道:“不过我已经看过你最厉害的样子了,你就不用表演了。” “多谢公子赏识。”阿四道。 玉瑾道:“公子既然这么赏识你,那你有什么奖励公子的没?” 阿四道:“那自然是有的。” 说着,阿四就背着玉瑾走到一处捏糖人的小摊前,对着摊位上的老者道:“老丈,麻烦帮我捏两个糖人,量多点,兔子形状的。” 那老者看到阿四身上还背着个人,边捏边好奇道:“公子身上为何还背着一位啊?” 阿四道:“我不是什么公子,我背上那位才是。而且,是我想背她走。” 老者听着笑了笑,就专心捏糖人了。他的手法很巧,许是兔子形状的很受人欢迎吧,他很熟练地就捏好了一只,阿四接过之后先递给了身后的玉瑾。然后在老者递过来第二根的时候,阿四就准备掏钱给他。 老者笑着道:“不用的,今天是星回节,我们这的摊位都不会收钱。我们这也是在讨讨各位客人的福气。” 阿四不好意思道:“那就祝老丈福气临门,财源广进了。” 老者受用地笑着道:“承您吉言。” 玉瑾也轻声道了声谢谢后就跟着阿四走了。 老者看着这对奇怪的客人,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为来此的客人捏起糖人来。 这时候广场上的摔跤比赛已经开始了,看着个个身材魁梧戴着凶恶面具的摔跤手,玉瑾有些害怕地搂紧了阿四的脖子。 阿四轻轻拍了拍玉瑾的肩道:“公子不怕,阿四在的。” “嗯。”玉瑾点了点头道,“阿四,放我下来吧,我们一起吃糖人。” 阿四轻轻地将玉瑾放下,然后两个人就一边吃着糖人,一边坐在人群里当起了观众。玉瑾很自然地靠在阿四的肩头,周围人鼓掌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鼓掌。 不知不觉子时就要到了,这里的人们纷纷看向广场火塔的方向,火塔上的火也开始慢慢燃尽,象征着今年的星回节要结束了。 阿四和玉瑾手里的糖人也吃完了,玉瑾声音有些低道:“公子要走了。” “那公子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样小的才能放心。”阿四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玉瑾的决定。 玉瑾本来都说好不流泪的,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扯下自己的墨玉簪子,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秀发垂了下来。她将簪子放在了阿四的手里,抬起自己的面具,然后掀开阿四的面具,踮起脚,吻了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往无幽 阿四最终还是离开了,不过和那种默默消失不见,或者吵闹之后的不欢而散不同,他和玉瑾更像是一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感觉。星回夜的漫步同游,火塔下的临别一吻,是他们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石武现在正躺在一辆去往秦国西北方向安郡的马车上,他迷迷糊糊地在车厢内补着觉。昨晚他阿大爷爷陪着他玩到子时尽兴了才回去,特别是摔跤比赛的时候,石武还怂恿阿大去跟他们比,这样子可以拿个专属银杯回来。阿大虽然宠着石武,但还真拉不下脸面以先天武者境的身份去跟那些普通人比摔跤,这样子赢了没意思,输了更不行。 后面石武一句阿大爷爷你不是戴着面具嘛,不用怕被人认出来的,阿大气得直接把石武按在那乖乖看完了比赛。 车子又一阵颠簸后把昏睡中的石武给颠醒了,他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车厢内在他左右两侧盘膝打坐的阿大和阿四,他觉得这些个先天武者怎么这么喜欢打坐,都跟寺庙里和尚差不多了。他百无聊赖地又从怀里掏出他爹爹记录心得的那本菜谱,可上次在大渡船上被迫跳入江中,不止身上的一袋子鹿肉干泡水坏了,这本菜谱上的很多页也都被水晕开,字迹模糊地让人看得心烦。想到那时候是阿四来杀他才导致的这一切,石武就又想起了阿四的种种不是。 石武道:“四叔,我爹爹的菜谱看不了了。” 阿四睁开眼睛道:“那时候为了救你才跳进江里的,还是你阿大爷爷抱着你跳的。” 石武见还不能怪到阿四头上,转移话题道:“四叔,你真就这么跟我们走了?” 阿四双掌按下,气劲收归于体内道:“我已经跟玉瑾做好了告别。而且现在无幽谷的规矩变了很多,我怕叔过去的时候会有不适,想着还是由我带你们进去比较好些。”阿四轻轻摩挲着怀里的墨玉簪子,犹在心动。 石武双手枕着头郑重其事道:“四叔,我觉得你应该带玉瑾婶婶走的。” “噗”的一声,阿大不好意思地睁了睁眼道:“你们继续,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趣事。” 阿四知道阿大在听着,他敲了敲石武的脑袋道:“什么婶婶,她今年才十六岁,比你也就大六岁而已,你叫声姐姐不为过。” 石武不服气道:“你要是带她走,回去那个叫什么地方?对,回去飞瀑渊,那你们肯定会喜结连理啊,我叫一声婶婶也不为过。” 阿四真的要被石武弄疯了,他说道:“没有用的。我的换形虽然可以把我们变成另一个人安全回到飞瀑渊。但一来无幽谷不会放过我,二来晋国和秦国的颜面尽失,无论是对她还是她的家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无幽谷很厉害吗?怎么我阿大爷爷在轩家村十年了都没人找过来。”石武对无幽谷的找人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阿四道:“我的根脚就在飞瀑渊,如果我不出买命钱就逃了,谷里的人肯定会找到飞瀑渊,到时候我即便能变成任何人也无用,还会连累玉瑾和大白。不过说来奇怪,按常理无幽谷的追踪本事是一等一的,只要被他们找到一丝线索,他们都能顺着那丝线索找下去然后把人牵出来。但叔竟然能在你们说的轩家村安然无恙十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石武反驳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你们无幽谷找到了也不敢过来抓人啊。我阿大爷爷那么厉害,手上更是有神兵断罪,你们无幽谷的人追过来肯定被打得落花流水。” 阿四提醒石武道:“叔是很强,但无幽谷不是一个谁敢说自己就是最强的地方。总会有后面的人来挑战,而且上面还有谷主金为,我在遇到叔之前,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他!” 听到阿四提起无幽谷谷主金为,阿大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道:“他近年来可有出手过?” 阿四道:“有。六年前新近阿二目无规矩,他跟阿八在谷中对赌之后输了,非但不给阿八应得的赌资,还在谷中动手断了阿八一臂,抢了他的接头钱。金为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就问他为何动手。阿二仗着内家上品巅峰的实力和手里的那柄寒铁弯月刀挑衅金为,被金为一掌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若不是谷医全力施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后面金为为了以儆效尤,将阿二踢出血榜,让他两年之内无法再接任务。” “那个阿二就是在找死,若是都像他这样,那在血榜前面的人岂不是可以抢尽后面之人,那血榜的设立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金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阿大冷笑道。 阿四点头道:“不错,后面无人再敢无视谷内规矩。但在外的话就难说了,最后阿八还是死在了任务中,至于怎么死的,谁都没有去追究,没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追究什么。” 阿大听后突然问道:“上一任的阿九可是全身而退?” 阿四回道:“不知,我入谷的时候血榜之上的阿九就已经是一个男的了。血榜上留存的上一届人员也就阿三和阿五阿六,其他的我都没有见过。不过我可以肯定阳奉阿五阴违阿六是交了买命钱出谷去的。” 阿大听到阿五阿六的名号,握紧膝上断罪道:“我这次回去,不止是要带小武让谷医医治,还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阿四问道:“叔,你要确认什么事?” 阿大道:“我要确认为什么阿五阿六交了买命钱出谷还会出事!” 阿四对此也说道:“这个确实存在疑点。当时我还在北魏执行任务,回去的时候听说他们已经出谷了。后面我的接头人在晋国又帮我接了一个任务,我就赶过去晋国。等还在晋国的时候,就听到阿五阿六出事的消息。我做完任务回到秦国,打探之后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我也跟踪过那个追风刃石昱一段时间,可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几次想要靠近都会被一股隐于暗处的杀气给锁定,让我不能再进一步探查。” 阿四说完突然想到石昱还是眼前石武的小伯,他生怕石武会有别的想法,他有些怪自己没有注意说话的分寸。 石武笑着道:“四叔你别这副表情,我以前在自己亲人伤害了阿大爷爷朋友的心圈里待过,可难受了。后面阿大爷爷还带我去了赌场,想让我发泄一下。然后在我冷静下来的时候他跟我说,江湖就是这样子的,生杀予夺皆是常态。阿五阿六叔技不如人是他们没本事,我阿大爷爷帮他们出头是因为他们是我阿大爷爷的朋友。在这个江湖中,很多事都是冲突的。但这是我阿大爷爷的事,跟我并无关系。即便是我爹爹在这里,也不会想这么多,更不会劝阿大爷爷半分的。所以四叔你不用顾忌什么,我已经全想明白了。” 阿四看着石武道:“你长大了很多。” 石武忙说道:“才不要被你说长大呢,我看着你们这些大人就头疼。你们大人什么事都想这么多,想到最后想跨出去半步都难。” 阿四知道石武又说到他和玉瑾了,就略过石武转而对阿大道:“叔,您觉得阿五阿六的事疑点在哪里?” 阿大道:“一般攒够买命钱出谷的人都是换了清白身份重新开始生活的,他们变成了谁,走哪条路去哪里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可你说巧不巧,他们偏偏被六扇门的人遇到了,还被石昱斩断了一臂一腿。这不是在要他们的命,而是在要他们的名。” 阿四震惊道:“难道无幽谷里有秦国六扇门的内应?” “你应该知道,我当年最后一个任务是杀了前任武林盟主谢放,当时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也逃脱了谢放府中那些高手的追捕。可当我按照平日里无幽谷的方式逃离的时候,遇上了同为六扇门总捕头的石临涛,当时我有伤在身,我的点杀剑对上他的横练功夫就是被克制的存在。后来在轩家村的时候我听他说他是接到了一封从外送来的密报,里面将我的行踪记录的一清二楚,他才能一路追捕到我。可能那个送密报的人都没想到石临涛太过刚正不阿了,在我遇险之后连我这等无幽谷的人都会救,还跟我一同坠崖失踪。不然这时候的石临涛应该已经得了我的名,成了正道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了。”阿大道,“所以我很好奇六扇门的情报是哪里来的。到底是谁将我们卖了出去。” 阿四表情沉重道:“若真是这样,叔你这次怕是不止要回谷吧?” 阿大平静道:“一切等先回到谷内,让谷医医治小武的病再说。” 去往安郡的车轮飞速转着,没有人知道阿大回来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车厢内的三人会在秦国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第一百零六章 入安郡 阿大他们一连行了七日,从镇南关起始到安郡差不多赶了五百里的路程,在中间更换了三辆马车。 还没到安郡郡城,石武就从车厢的窗户内看到外面沿路田地里一排排全是成熟的棉花,看上去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地里很多人正在采摘劳作,看样子秦国今年又是一个棉花的大丰收年。 石武看着那些在地里辛勤收获的人们,问阿四道:“四叔,这里都是种棉花的么?” 阿四回道:“安郡是秦国的一个大郡,人口密集,土地特别适合种植棉花。别的地方都是一年生的棉花在这里可以一年两生,凭借着这一优势,安郡成了秦国当之无愧的棉花之乡。” 石武点头叹道:“果然优势就是要好好利用啊。” 时至正午,阳光晴好。阿四他们在安郡驿站下了马车,付完车钱之后,阿四提议先在城里客栈住一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上落霞峰。 阿大和石武对此并无异议,这里毕竟还是阿四比较熟悉,全程也是阿四在带着走。这时候阿四的容貌未曾换形,沿路走过还是会引得许多女子驻足观看,甚至有些还会偷偷地跟着他们。 阿四心中只有玉瑾一人,对这些投来的目光都是泰然处之。石武可就不同了,他真觉得他四叔就不该当什么无幽谷杀手,选个驸马什么不要太容易哦。后面他想到玉瑾不就是公主嘛,阿四若娶了玉瑾不就真成驸马了。想到这里,石武一个人在那哈哈哈地乐了起来。阿四看着石武,问他在笑什么。石武连连摆手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趣事。见石武调笑的表情,阿四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也就不再问了。 阿四一路走街串巷带着阿大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安远的客栈,这家客栈算是安郡城里中等档次的,位置也不在热闹的主街。阿四一来不想太过招摇,二来也是想阿大他们能好好休息一下。 安远客栈的店小二是个白白胖胖的青年,他见一脸俊俏的阿四他们进来,连忙迎着道:“三位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阿四道:“我们要在这先吃一顿午饭,然后你再帮我们开两间连着的上房。” 那店小二听了勤快道:“好咧,您们先里边请。” 说着,店小二就先行一步去给他们擦桌凳去了,等阿四三人落座,店小二问道:“三位客官要吃点啥,本店的厨子最拿手的是北派菜系。什么人参汽锅鸡,猪肉炖粉条,地三鲜,秘制酱大骨等等那可都是一绝。” 石武是吃怕了那时候在晋国客栈的菜了,他问道:“你们客栈这人参汽锅鸡火候可够?” 见石武小小年纪还是个吃中行家,店小二说道:“小公子你放心,我们家的人参汽锅鸡每天都要卖出去十份不止,所以在中午不到的时候就开始以小火煨了,火候保证够。现在冬至已过,喝上一两碗那鸡汤,真的是鲜香味美,滋养补气啊。” 石武一听就道:“那我要吃人参汽锅鸡。” 阿四对那小二道:“你刚刚说的四样都来一份吧,顺便再来三碗米饭。” 店小二一听开心道:“好的,不知客官可要水酒?我们这有安郡特制的米花酿,是一种喝起来甜甜的米酒。” 阿四问阿大道:“叔,可要喝酒?” 阿大摇头道:“我从不喝酒。” 石武知道自己喝了酒是什么样子,忙拒绝道:“四叔你别看我,我一喝就醉的,喝了也是糟蹋好酒。” 阿四只好道:“那算了,你帮我们倒壶清茶就行。” 那店小二应了一声就先去柜台那边向掌柜说这三位客人吃完了还要两间上房。掌柜笑着说知道了,然后就让店小二去忙了。 石武手撑在桌子上不知在想着什么,直到店小二端着三碗米饭和地三鲜过来他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过了不久,店小二依次把猪肉炖粉条和秘制酱大骨端了上来。 石武也不嫌烫地拿起一根酱大骨就啃了起来,他觉得这里的大酱骨跟他爹做的只在酱汁上有区别,这里的同样很美味,咬上去肉质紧实,嚼了以后酥香可口。 阿四和阿大并没有石武那么挑剔,他们吃的很慢也吃得很香。 等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店小二将人参汽锅鸡端了上来。石武先帮阿大盛了一碗凉在那,然后才给自己盛上一碗。 阿四见了就抱怨道:“阿暖,你怎么不帮四叔盛一碗。” 石武本来还想动手帮阿四盛的,可看到门口瞅着阿四进来的女子,立马改口道:“四叔,你只要喊一声,多得是帮你盛汤的人。” 阿四见了门口那些女子就头大,他只好低头自顾自地吃着饭菜。 店小二见自家客栈突然来了好些个女子,看样子还不是来吃饭的,上前问道:“你们这是?” 有个手里拿着丝巾的美貌女子道:“走走走,别打扰我们看俏公子。” 见店小二还要再问,和那美貌女子一起过来的四个姑娘齐齐出言把店小二撵走了。 掌柜的见她们是附近几户人家的闺女,也算是熟人了,就让店小二随她们去,反正现在客人不多,坐一会也没什么。 阿大夹了一块鸡肉问道:“阿四,你就没想过出来换个形什么的?你这样子玉瑾能放心?” 阿四无奈道:“这是玉瑾要求的,她说除了做任务外都要我是现在这副样子。” 石武啃着手里的酱大骨道:“玉瑾婶婶心真大。” “那是她对我有信心。”阿四哼了石武一声道。 石武才不管这些,细细啃起手里这块酱大骨,他吃着吃着居然发现他更喜欢这里的酱大骨。 就在阿大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阿四帮自己盛了一碗汤,在碗里匀过之后开始慢慢品着。 那个拿着丝巾的貌美姑娘像是被旁边几个女孩子怂恿着上前道:“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阿四放下手里的碗,问道:“有事?” 那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阿四道:“公子可有婚配?” 阿四一听愣住了,他以前都是以丑脸样子出现,根本不会碰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回道:“虽无婚配,但有意中人了。” 那貌美女子一听,竟然眼眶泛红,以丝巾掩面去了。其他女子见那女子哭着走了,也一并追上安慰。 石武看的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道:“四叔,您这真的是以脸伤人呐。厉害!” 阿大督了石武一眼道:“吃你的饭。” 石武哦了一声就笑嘻嘻地看着阿四,然后继续把碗里的饭菜都吃了。 吃罢午饭,阿大用他和阿四当随从时赚的银子付了钱,也就是玉瑾在冬至日给的那一百两。说起来玉瑾这手笔也是前无古人了,她仅仅用一百两银子就招到了两个先天武者当随从,这种事情说出去谁都要给玉瑾竖起大拇指。 在房间里石武找店小二要了些笔墨,在他爹爹那本菜谱空着的页面上写起了日记。不过石武的日记很特别,他是从现在往前面记的,也才记到望泊沙漠那一块。关于蝎仙老妪和赤火王蝎的描述特别夸张,因为最后他们赢了,所以关于赤火王蝎和蝎仙老妪的本事是怎么厉害怎么来,反正能显得他们更厉害。 阿大则是轻轻擦拭着古琴盒内的寄月,现在静下来想想,那个琴行老板还真的没有骗他们,这个古琴盒关上之后当真水火不侵,那时候在东江之内潜游这么久水都没有浸进去。他看着寄月就又想到了阿九,想着的是她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他有嘱咐过老徐,如果自己出事,他攒的买命钱就都给阿九。如果阿九拿到了他的买命钱,那么足够她出谷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了。可阿大问过阿四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老徐的接头人,阿四却说从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了。这就让阿大心里更加担心了。 阿四独自在房间内躺着,他将手中的墨玉簪子举得很高,好像在看着玉瑾一样。他旁边还有那时候许山送的一株百年人参。他这次回去只要再接一个或者两个任务就能攒够买命钱了。他在星回夜那晚没有告诉玉瑾他许的什么愿,其实就是要等自己出谷以后愿望成真时再亲口告诉她。 三人下午在房间休息之后就没有再出去了,阿四怕自己现在的样子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连晚饭也是和阿大他们在房间里吃的。兴许是中午吃的太饱的缘故,晚饭他们吃的很清淡。吃过之后阿四跟阿大讲了现在入无幽谷需要通过落霞峰上一座叫雷闫寺的寺庙,那里的住持类似于无幽谷的看门人。只有得到他的确认之后,入谷通道的那扇门才能开。不然想进无幽谷就只能从旁边的悬崖峭壁上爬过去。 阿大不解道:“无幽谷以前就是天堑所在,根本不惧任何正派人士的围攻。为何现在要建个雷闫寺,还派人在那里把门?” 阿四道:“我也不知,我那时候第一次入谷也是通过的那里。后面每次过去我都会跟那个住持雷觉大师打招呼,可他就像没看到我一样,就是帮我开门让我跳下去,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石武倒没听他们什么门不门的,他只听到了那句跳下去。他好奇道:“四叔,你跳哪里去?” 阿四很自然道:“从落霞峰后崖跳下去啊。” 石武惊道:“你不是说那个落霞峰有千丈不止嘛。” 阿四道:“是啊,落霞峰周围群山错落,它是里面最高的一座。上去时候还能看到天上霞光围绕,像是落在山峰上一样,是故得名落霞峰。” 石武这下就更疑惑了:“那你跳下去怎么有命的?” 阿四这才反应过来,阿大没有跟石武说起过无幽谷的入谷方式,笑着道:“没事,四叔到时候抱着你一起跳,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石武害怕地离阿四远了点道:“我还是比较信我阿大爷爷,等等你一个不小心脱手,我岂不是都不用进去找什么谷医了。” 阿四坏笑道:“你的想法不错,你真摔得四分五裂后,谷医会更有兴趣医你的。” 石武听得一阵寒毛立起,他觉得阿四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他对无幽谷是既期待又害怕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雷闫寺 第二日一大早,阿大和石武洗漱完之后就先下去吃了早饭,阿四起来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近几日的运功调息加上阿大不时地以自身气劲帮他打通滞塞于大穴的气机,阿四体内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 阿四才下来吃早饭的时候,阿大和石武已经回房间去收拾东西了。阿大找了块长布将断罪裹着,与古琴盒一起背在背上。石武则是将一纸清荷与放东西的包袱于背后系好。等阿四上来拿好东西,他们付好住宿的钱就离开了客栈。 他们在去驿站的路上买了几个馒头。据阿四说,如果从这里坐车过去落霞峰,起码要下午才能到,中饭他们就在车上啃馒头对付过去。 石武这一路已经跟馒头吃出感情来了,他觉得他这一路可能把这辈子的馒头都吃够了。 在路上,阿大考虑很久以后问阿四道:“要不要分批进去?” 阿四笑着道:“叔,我的先天武者境和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此次就是我阿四带你回谷的,若是谷主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何况这不是还有你在吗,到时候真一言不合打起来,我们两个不一定会输给他。” 石武听了道:“这怎么还要打架?” 阿大道:“谷中我的无幽令还在,里面的人看到我都会像猎人看到猎物一样。我失踪之前是内家上品巅峰,点杀剑之名也太过遥远,那些人多少会蠢蠢欲动的。” 石武一听反而有兴趣道:“阿大爷爷,你现在不是血榜上的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你已经是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那你抢了来杀你的人,这总不算违背无幽谷的规矩了吧。到时候你再把那些百年药材给四叔,那四叔立马就是自由之身了。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阿四看着小聪明用的一茬接一茬的石武,赞叹道:“你不去祸害武林真是可惜了。” “四叔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全在为你着想啊。”石武不满道。 阿四道:“得得得,你这主意我暂且记下来了。不过好像没有失踪的人或者攒够买命钱出谷的人再回过无幽谷,叔应该是第一个。那些中途逃了的都是被带着一个头回来的。” 石武又想了想道:“那更简单了,你直接把阿大爷爷绑了带到无幽谷去,就说阿大爷爷是被你抓回来的。到时候你先把无幽谷对阿大爷爷的悬赏领了,后面阿大爷爷自己挣脱了束缚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无幽谷血榜上的人,特别是前面的人攒的买命钱肯定很多,到时候来一个抢一个,我们岂不是还能赚很多?” 这下不止是阿四了,就连阿大都说道:“要不我找点关系帮你留在无幽谷吧,你不去做杀手可惜了。” 石武见阿大都这么说,也考虑道:“真的吗?那能不能不参加那个荒山测试啊,一年时间太久了,还容易被人杀。” 见石武顺杆爬的速度如此之快,阿四直接道:“你们慢慢商量。我听得一下子就开始兴奋了。不行不行,我要好好调息一下,不然等等真打起来我可不能拖了后腿。” 石武道:“那四叔你快点调息啊,等等还要上山入谷呢。”石武现在只想快点到落霞峰,看一看那让他大开眼界的入谷方式是什么。 阿大也开始闭目凝神,调整身心至最佳状态。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阿大下了马车后就看到了眼前那座熟悉的落霞峰,他淡淡地道了一句:“这里没怎么变。”说罢,他当先跨上了落霞峰上山的台阶,一步一步向着山顶走去。 虽是傍晚,但走过的台阶上还有好些个卖香烛的小贩,有些甚至会神秘兮兮地跟你说他那里有雷闫寺方丈大师开过光的符纸,买了回去可以心想事成,镇宅辟邪。 石武对这些小贩的话也就随意听听,不过他是真觉得这雷闫寺在这里肯定很有名。一路走过就看到山上下来很多香客,即便现在这傍晚时分了,身前身后还有好几个跟他们一同上山拜佛的。 他们一路向上,石武才爬了一半就有些累了,他想停下来歇歇。可看到旁边居然还有人是一步一叩首上去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太没诚心了,他狠狠地提了口气,继续向上爬。 阿四见石武已经扶着腰出汗了,问道:“阿暖,要不要四叔背你?” 石武谢过好意道:“别了四叔,我还能爬。” 好在落霞峰的石阶是长条宽型的,石武累了还能坐下来休息会。爬了一大半之后,石武就感觉自己已在云端了,他这才确信落霞峰真有千丈高。 阿大看着石武道:“可还行?” 石武拍了拍胸脯道:“阿大爷爷放心,我等等就一鼓作气爬上去!” “好。”阿大扶起石武一同上去。 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攀爬,石武终于累得坐在了雷闫寺的大门口。这个寺庙建在山顶之上,怕是每日运送日常所需就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石武是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愿意把寺庙建在这里的。 此刻晚霞归山,寺内钟鸣入心,石武生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他情不自禁地颂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时候门口迎客的小沙弥对着石武行礼道:“这位施主闻声诵佛与我佛有缘,不知施主前来所求何事?” 石武也是一时兴起,说道:“小师傅,我来问个前程。” 小沙弥道:“那就请施主去大殿内万面佛佛像前诚心祷颂,想着心中所念之事再从签筒中摇出一只竹签,万面佛就会帮你解惑了。” 石武笑着道:“一只签多少钱?” 那小沙弥一听,郑重道:“一两银子起,这还是要看施主的心有多诚。” “那就是上不封顶咯。啧啧啧,看你这白白胖胖的,我还真想与佛有缘了。”石武终究是石武,阿四还以为他会被人忽悠了去,谁知他早就坐在台下看别人表演呢。 小沙弥脸上一红,口诵佛号。 阿大对石武道:“起来走吧,进去了。” 石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对小沙弥摆了摆手,那个白胖小沙弥装作看不到他,一本正经地去迎台阶下更心诚的香客了。 雷闫寺进门正中就摆放着一口青铜大鼎,里面香火旺盛,很多还在燃着,想是刚刚下山的那些香客点的。 寺内林木葱郁翠竹环绕,袅袅佛音涤尽心灵。若不是石武跟阿四已经是生死与共的交情,他绝不会信阿四说的,这雷闫寺住持是无幽谷的看门人。 阿大和石武一路跟着阿四穿过庭殿之间,周围间墙上皆绘着精美的佛像图腾。这时候一位手捏佛珠的老僧走到阿四面前道:“施主,再往前就是我们寺内僧侣的禅房了。你们要敬香颂祷可以去大殿之中。” 阿四回礼道:“我们是特意来拜访贵寺雷觉方丈的。” 老僧打量了阿四他们一眼道:“不知施主是?” 阿四道:“劳烦您跟方丈通报一声,说是西边的老虎远行久了,现在要回家了。” 老僧一听,忙回道:“施主请稍等。”说完,他就快步进去了。 石武见了道:“四叔,你们这暗号够别致啊。” 阿四得意道:“这是你四叔的专属暗号。” 老僧回来后奇怪地看着阿四道:“方丈说西边的老虎已经落水死了,现在来的是人是鬼。” 石武没忍住地以手掩笑。 阿四咳了一声道:“劳烦您再通报一声,就说老虎找到了以前书上最大的那个名字,现在要带他一起回家。” 老僧听了只好耐着性子再去通报。 石武道:“不会吧四叔,我都能听出来你说你把阿大爷爷带回来了。” 阿四道:“让你准备的绳子准备好了吗?” 石武道:“刚刚下车的时候就问那个车夫要了一根,我们什么时候绑阿大爷爷?” 阿四道:“等到了方丈禅房前面再说,也不好让那个老僧看到啊。” 石武兴奋地点头道:“对对对。” 一旁的阿大看着这两个一心要把自己捆起来还特别兴奋的人,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对这件事期待很久了。 这时候那个老僧快步回来了,神色慌张道:“方丈有请三位贵客。” 说罢,他停在原地,恭送阿大三人进去。 石武转头问道:“大师您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老僧回道:“方丈只说让三位进去,让老僧留在此处。” 雷闫寺方丈单独住着一间禅房,里面院中种了一棵很高的水杉树,笔直地矗立在那,直耸云霄。 石武看着那棵水杉道:“我爬上去能不能到天上啊。” 阿四道:“你现在就和在天上差不多了。”然后他们两个毫不客气地将阿大绑了个结结实实。要不是阿大知道这是大家一起商量好的,他真觉得阿四要带他回去无幽谷领赏。 阿四敲门道:“雷觉方丈。” 房内没有出声,房门却自行打开了,阿四显然已经习惯了雷觉的这种交流方式。他押着阿大就进去了,石武紧随其后。 雷觉方丈的房内很是简陋,除了两边柱子上幽幽亮着的两盏烛火,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棉被,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一个蒲团上对着前面供奉的佛龛敲着木鱼念诵佛经。他转过头来,昏暗的烛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张苍老枯槁的脸。他看到阿四之后就站起身从烛火下面转动了一个机关,他供奉佛龛的墙面突然打开,现出了一扇漆黑的门。他走过去一手推开了那扇黑门,露出了外面云雾缭绕的悬崖一边。 阿四谢过之后就押着阿大过去了,就在阿大与那雷觉方丈互看一眼时,阿大眼中现出不敢置信之色,而雷觉方丈手中蓄力双掌已经重重轰向了阿四背门。 第一百零八章 老徐 话说雷闫寺方丈突然暴起,以双掌猛击阿四背门,阿四此刻完全没有防备。而阿大也在雷觉方丈近身之时看清了他的容貌,他震惊之余胸前血色鬼面瞬间出现,但不同于以往出手即杀招,阿大这次的血色鬼面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卸开雷觉方丈的掌力之后将他托于半空中,然后慢慢放下。 阿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跳到一边出了一身冷汗道:“方丈你干嘛要杀我?” 雷觉方丈第一次跟阿四说话道:“你抓他我就要杀你。” “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阿四啊。他是无幽谷一直在找的人,上一任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阿四生怕露出破绽,急忙解释道。可当他看到阿大那激动的眼神,还有雷觉方丈一反常态的表现。 阿四试探着问道:“你们认识?” 阿大直接崩开身上绳子抱了上去道:“老徐!” 雷觉方丈嫌弃地对阿大道:“你这害人精怎么还没死啊,不止没死,竟然还成了先天武者。” 阿大听了哈哈笑道:“就因为害了你,所以才来找你了。” “呸!我看你就是来找你老相好的。”雷觉方丈完全不见那种大师的气度,说话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这可把阿四和石武都看傻了。 雷觉方丈瞅了瞅石武,问阿大道:“你儿子?” 石武忙说道:“不是不是,他是我爷爷。” 雷觉方丈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大道:“你这么厉害?” 阿大啐了雷觉方丈一口道:“想什么呢,这是石临涛的儿子。” “嗯?江湖上传闻六扇门总捕头石临涛一路追捕你,然后你跟他就一起失踪了。怎么现在你把他儿子带回来了,他人呢?”雷觉方丈疑惑道。 阿大道:“说来话长,我们后来又有奇遇,在晋国定居下来之后过了十年隐居的生活。数月前石临涛夫妇突然失踪,这孩子又身染寒疾,我这才带他过来找谷医医治。” 雷觉方丈笑道:“这石临涛还是个失踪体质啊。” 见到石武眼神不悦,雷觉方丈也丝毫不收敛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我当你阿大爷爷接头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石武呵呵笑着道:“那是那是,现在你不当我阿大爷爷接头人了,改当别人的剃头人了,还是接引到佛祖那边的。方丈真是功德无量啊。” 雷觉方丈被石武噎了一句,对着阿大道:“他真的只有十岁?” 石武回道:“过了腊月廿五就十一了。” 阿大知道老徐就这臭脾气和臭嘴,但心眼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在看到阿四绑了他之后直接对阿四出手。 雷觉方丈道:“小兔崽子这张嘴真是厉害,不知道以后要祸害多少姑娘家。” 石武道:“老方丈在这里是别想再祸害姑娘家了。” 雷觉问阿大道:“我能打他吗?” 阿大道:“不能。我会出手。” “我们的交情你居然要帮他?”雷觉有些失落道。 阿大道:“老徐,他叫我一声阿大爷爷。” “我……”雷觉本来想说我也叫你一声,后来想想不对啊,这爷孙俩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刚刚就不该救阿大的。 阿大心里有很多问题要问老徐,但他还是先问了一句:“阿九怎么样了?” 雷觉就知道阿大会问这个,好在他在这件事上办的还算漂亮,他没有辜负阿大的嘱托。雷觉回道:“已经给了买命钱出谷了,没人发现的那种。” “多谢!”听到这个消息,阿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雷觉道:“你也别谢了,你这么多年攒的买命钱一朝散尽。因为谷主本来不同意的,后来我说可以将你的买命钱多出来的部分全部给谷里,他考虑再三之后才答应了下来。后面阿九是我送出谷的,她说安定下来会给我一封书信,让我有你的消息后就把信交给你。” 阿大忙问道:“信呢?” 雷觉看着阿大着急的样子道:“你看看你,都是先天武者了一点定力都没。这样吧,你让那个小兔崽子过来给我打一巴掌,我就把信给你。” 阿大皱眉道:“老徐,别开这种玩笑。” 雷觉耍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像开玩笑的人嘛。不然信就没有,打死都没有。” 阿四见缝插针道:“来来来,让我打死他,看他有没有。” 雷觉无所谓道:“来嘛,你个西边的老虎,你知不知道你的接头人灯影都以鹰隼飞书回来,说你已经死在晋国东江水里了。后面镇国公的五株百年药材也不准备给你了。” 阿四一听慌了道:“什么,他竟然敢不付剩下来的买头钱?” 雷觉笑着道:“现在慌了?我那时候还道谁能这么值钱呢,十株百年药材。若说是买阿大的头,确实是值的。” “是我。”石武自己走了出来道,“打吧打吧,打完了快把信给我阿大爷爷。” 雷觉一听道:“你个小兔崽子口气也忒大了。你凭什么值十株百年药材?” 石武傲气道:“就凭我能当着镇国公儿子的面一把火烧了雷行山整仓库的奇珍异宝,用来祭奠我死去的大壮哥。就凭我在漕帮大渡船上被阿四追杀不死,还能逃过大渡船一船火药的爆炸。就凭我们在望泊沙漠碰到北魏五仙教蝎仙,跟她本命蛊赤火王蝎形成的巨蝎对战,最后我还吞了她的赤火王蝎!这些够不够!” 雷觉眼睛瞪大地问阿大道:“真的?” 阿大点了点头。 雷觉知道阿大从不说谎,他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石武道:“自己人自己人,你阿大爷爷当年跟我关系好得很,你连带着叫我一声爷爷都不为过。” “啊呸,书信呢。”石武发现这雷觉好言好语是听不进去的,只能硬着来。 雷觉忙从佛龛底下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阿大道:“我可没看啊,我知道阿九是留给你的。不过都过去十年了,我不确定她还在不在书信里的地方。” 阿大没有立即拆开书信,而是让石武将古琴盒打开之后放在了寄月的下面。雷觉看到那架梅花断,叹息一声道:“你还记得对阿九的那个承诺啊。” “这次我要亲手送给她。”阿大道。 雷觉道:“那你就应该走,让阿四一个人带着这个娃去谷里。” 阿大摇头道:“你知道谷医的性格,非无幽谷之人不医,没有欠人情的不医,病不古怪的不医。” 雷觉看着石武道:“这娃儿又不是无幽谷的人。” 阿大道:“但谷医欠我一个人情。小武身上的寒疾更是古怪至极。” “好吧。”雷觉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哀伤道,“对不起阿大,我没有照看好阿五阿六。” 阿大刚刚也想问他阿五阿六的事,现在见他提起,便问道:“你可知他们的下落?” “不知道,他们后面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因为你失踪的缘故,被谷主责罚在无幽谷内面壁,阿五阿六的接头人后面也换成了别人。后来他们攒够了买命钱出谷了,我还替他们开心了很久,直到从外面回来的人口里得知他们出事的消息。”雷觉惭愧说道。他知道阿大一直把阿五阿六当自家亲人看待,可现在他们被人夺了名声还下落不明,雷觉为此耿耿于怀。 阿大自责道:“是我害了你,也间接害了他们。” 雷觉道:“害个屁!都是各自的命。” 阿大不想老徐再因为自己的事受牵连,也就没把六扇门和无幽谷的问题告诉他,只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住持?” 雷觉道:“还不是谷主的命令,他说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也不知他为何会在这里建了这座雷闫寺,但他解除我在谷里的禁锢之后,就让我剃了头发当了这里的住持。我他娘的哪会这些啊,随意花了点钱从外面找了些和尚在这寺里念经待客,就是做做样子的。可不知道是这里风水好还是怎么滴,香火络绎不绝不说,那些求事祷告的还特别灵验。久而久之,雷闫寺有真佛保佑的传闻就越传越开了。” 阿大也想不通谷主金为此举的目的,他作罢不再去想,而是问老徐道:“那你这些年就一直在这?” 雷觉道:“对啊。这些年除了帮无幽谷内的人把把门之外,就没下过山,当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阿大目中不忍道:“你,变了很多。”阿大记忆里老徐是那种无酒不欢的人,他很难想象老徐在这里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雷觉反而笑道:“你别这副表情啊,人都会变的。这就该是我的命,我认了。” 阿大道:“要不要我带你走?” “走?走到哪里去。”雷觉道,“阿大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能护着一个就不错了,别想着帮我了。其实我这个住持当的也还行,我随意画的鬼画符不知道有多少香客当保命符一样地放身上呢。” 阿大听了笑道:“说明很灵验啊,别人都相信着呢。” 雷觉道:“那你要不要?我这就帮你们画两道。那个要打我的可别份啊。”雷觉还是个记仇的主,不过阿四对雷觉的鬼画符也没兴趣。 “好。”阿大道。 雷觉从供奉的佛龛旁边取来两张黄纸,然后拿了一只羊毫笔蘸了些墨汁,随意在纸上画了几个连他都看不懂的图案。他握笔画符的右手有些抖,但还是努力地按住然后坚持画好。他将两张符纸用红绳卷起包好,递给了阿大和石武道:“平安顺遂。” 石武接过以后道了声:“多谢徐爷爷。” 雷觉哈哈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石武的脸道:“乖!” 阿大接过雷觉递过来的那张符纸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问道:“谁伤的?” 雷觉道:“没谁,我就不能碰到点地方弄伤自己啊。” 阿大道:“无幽谷的人?” 雷觉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犟啊,什么事都要弄个明白。” “朋友的事我一向要弄个明白的。”阿大道。 雷觉道:“不要以为自己是先天武者了就这么牛好嘛!谷里血榜上前三个都是先天武者。现在的无幽谷和我们以前那时候不一样了,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个老家伙去拼命的。” 阿大再次问道:“是谁?” 雷觉道:“真是受不了你。你还入不入谷了,再不走我可要关门了。” 阿大道:“那我下去把前面三个全杀了。”说罢,阿大就要带着石武准备下去。 雷觉哪能让他一进无幽谷就招这么多强敌啊,他只好道:“是新近血榜第三人,外号弯月追魂。他嫌我开门慢了,就将我右手掰断,说下次再慢就不会留下我的手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几个月就恢复了不是。阿大,真没必要的。” “他没有下次了。”阿大平静道,“小武抓紧我,我们要走了。” 石武知道他们要下去了,心中忐忑地抓紧了阿大的腰。 阿四道:“我随后就来。” 阿大一步跨过那道黑门,来到外面悬崖之下,整个人掉入云海之中。 阿四紧随其后,飞身而出。 雷觉看着这势必会大闹无幽谷的三人,转回烛火下的机关,而后黑门关闭,佛龛归位。雷觉双手合十,颂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一百零九章 幽冥二鬼 阿大带着石武一同跳下落霞峰,石武紧闭眼鼻仍感觉下方气流不断往他的鼻子眼睛里钻。石武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想出这入谷方式的人脑子不是有病就是不盼人好好活。 随着石武感觉阿大的身子一停一起,他下坠的身子也被阿大用手一拖,石武这才敢睁开眼看了看。他们下落了差不多二十几丈,周围仍是云雾缭绕。他现在和阿大站在了一条拳头粗细的精铁锁链上。锁链一端被人鬼斧神工地镶嵌在落霞峰山石之中,另一端则是延伸至云雾的另一侧,看不到尽头。 这时候阿四也从上面掉了下来,他借着旁边山石之便,双脚蹬踏间轻巧地落于阿大前方的锁链上。 阿四笑着对身后的石武道:“怎么样小武,是不是大开眼界!” 石武忿忿道:“四叔,我全程是闭着眼睛下来的!” “哈哈哈……”阿四似乎早有预料地笑了起来。 石武看着前方锁链道:“前面就是无幽谷了么?” 阿大道:“这叫往生桥,到了桥的尽头过了容身洞才算是入谷。” 石武真觉得无幽谷这个地方不是人待的,要不是为了治病,打死他都不愿过来。 突然,前方云雾自行拨开,自下方精铁锁链上传来哐哐叮叮金属摩擦的声响,阿四看了阿大一眼道:“叔,来了。” 石武问道:“什么来了?”他向着阿四前方看去,看到从云雾里飘过来一个上白下黑持着两柄镰刀的人影。可等石武细看之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上面一个白色人影下面一个黑色人影组合在一起,他们同时露出上下两个头颅,恐怖非常。石武看得瞳孔放大道:“四叔,阿大爷爷,有鬼啊。” 阿大轻轻拍了拍石武的肩,让他冷静。石武紧紧地抱着阿大,比起掉下去,他更怕眼前飘过来的东西。 白色人影挥动手中镰刀于身前,伴着垂下来的长长链条,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阿四回道:“移骨换形阿四。” 黑色人影桀桀笑道:“血榜上那些人都说阿四最想离开无幽谷,现在看来他们都是在放屁。你看看,这阿四死了都要回来我们无幽谷。” 阿四知道灯影把自己的死讯传回了谷里,而且还没拿回镇国公那边剩下来的买头钱。他心里本就憋了一股子气,现在又听到黑色人影说这些,阿四冷笑道:“你们幽冥二鬼平日里在这装神弄鬼惯了。现在我这真鬼来了,拉你们一起下去看看风景如何?” 白影幽鬼嗤嗤道:“这人死之前肯定是撞坏了脑子。他阴间的鬼怎么能杀得了我们阳间的鬼呢?”说罢,他抓住手中链条,将黑色镰刀像暗器一样掷出,直勾阿四头颅。 阿四心念一动间全身白色气劲环绕,将这云雾山间都照的发亮。他单脚一踏精铁锁链,整个人飞起之后一脚猛踢在飞来镰刀刀背之上,镰刀被踢得急速向上飞窜。就在白影幽鬼手中链条即将脱手之际,他身下黑影冥鬼以手中镰刀帮白影幽鬼扣住飞出的链条,翻转两圈之后一拉而回,空中镰刀再次落入白影幽鬼手中。 黑影冥鬼道:“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晋升为了先天武者。” 阿四道:“那还不让开,我要入谷。” 白影幽鬼将链条缠绕在手上道:“你入谷可以。可你身后两个又是何人?带外人入谷,不合规矩啊阿四。” 阿四还想解释一番,但阿大不想跟这幽冥二鬼浪费时间,他开口道:“要么让开,要么就变成真的鬼。” 黑影冥鬼发出桀桀笑声,装作不想让别人听见一样地以手掩嘴对白影幽鬼道:“听到没?阿四身后那个老家伙说我们不让路就要让我们变成真鬼呢。” 白影幽鬼也在表情夸张地作惊讶状:“我好害怕啊。要不要跪下来给他们让路?” 黑影冥鬼咧嘴笑道:“好呀好呀,不对,我们没有腿,怎么给他跪下呢。” 白影幽鬼笑嘻嘻道:“那就把他的头砍下来扔在我们面前,就当是我们给他跪了。” 说罢,幽冥二鬼身形前倾,以手上链条将黑色镰刀飞速旋转,而后一抛而出,两把镰刀越过阿四自左右两侧攻向阿大。阿大不闪不避,左右指剑赤芒附着,叮叮两下击飞袭来镰刀,而后他身形飞起,将身后石武交由阿四道:“你照顾好小武。” 与此同时,阿大身后断罪出笼,蓝芒四溢间将整个云层山间染上一层蓝色,映照起阿大那张面容时。幽冥二鬼皆眼中大惊道:“真碰上鬼了!怎么是点杀剑阿大!” 阿大见幽冥二鬼认出了自己,手握断罪道:“要变真鬼还是让开?” 白影幽鬼道:“一个消息就值万两白银,无论生死皆是五株百年药材,这个生意接不接?” 黑影冥鬼道:“点杀剑倒是不怕,不过他手中兵刃有古怪,未曾出鞘就有一股凛冽之感。” 阿大道:“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 幽冥二鬼上下对看一眼,皆道:“杀。”无幽谷对阿大的赏金实在是太诱人了,即便是幽冥二鬼也不想放过。 阿大不再多言,手中断罪如蛟龙出海,连带着一片蓝芒剑气横斩二鬼。 二鬼见剑气来临,面露惊色,组合在一起的身子不得不上下分开,蓝芒剑气斩断他们中间长衣之时,露出了他们藏在里面的侏儒之身。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回击,阿大手中断罪又是两道蓝芒剑气劈来,他们暗骂这阿大居然也是先天武者,而且这般赖皮的打法当真让人火大。但现在情况危急,他们迅速倒转身形以镰刀勾住身下精铁锁链才险险避过阿大剑气,然后借着精铁锁链激荡而起,身形轻盈迅捷地以双镰刀合并近身割取阿大首级。 阿大断罪握于身前,蓝芒遮挡住了他半边脸。面对眼前幽冥二鬼合并手中两柄镰刀后形成的一道满月状镰刀刀刃,阿大选择以断罪前行,硬碰幽冥二鬼的致命双镰。 二鬼知道阿大手中的兵器有古怪,但他们对自己手中合并过后的寒铁黑镰也有信心,毕竟阿大只是以剑鞘来挡而已。谁知他们的寒铁黑镰遇到断罪剑鞘,竟然哐的一声就断了,而且就像是被刀割开的豆腐一样。幽冥二鬼心惊之余再度变招,将各自手中链条交互链接,身形借由下方精铁锁链快速移至阿大身后,更是用先前链条将阿大捆住向后一拉。他们则是各自伸手抓住断裂飞出的镰刀碎片,以碎片利刃刺向阿大背心。 幽冥二鬼的攻击配合地完美无缺,若是普通的先天武者,肯定就要中招了。可他们遇到的是阿大! 轰地一声,不知是不是回到了无幽谷的原因,自阿大身后现出的血色鬼面前所未有的凝实巨大。它莫名兴奋地盯着幽冥二鬼,露出了狰狞恶相,然后对着二鬼攻势就是狠狠一撞,不仅震断阿大身前链条,还将二鬼攻势破解把他们震飞至落霞峰山石之上。 幽冥二鬼齐齐吐血,以断掉的镰刀插入山石之中才没有掉落下去。 石武这时候才看清这二鬼的样貌,他们面白如涂粉,五官身材都跟五六岁的孩童差不多,但他们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怨气。他们应该是孪生兄弟,除了身上白衣黑衣的区别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见石武盯着他们,白影幽鬼道:“小娃娃你看什么看,这大晚上的要我们请你回去坐坐么?” 石武忙摇头说不用,他害怕地握紧了阿四的手。他就觉得这时候应该让轩浩然过来的,这小子对这些一向胆大。 见把石武吓着了,白影幽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连嘴角的血都没去擦。 黑衣冥鬼则是不服气道:“阿大!你个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打我们两个外家上品巅峰算什么本事!” 白衣幽鬼道:“就是就是!有本事压下境界跟我们打!” 石武听了一脸古怪地看向阿四道:“四叔,这是你们无幽谷特色?” 阿四知道石武说的是那时候在大渡船上,他以石武作为要挟让阿大压下境界跟他打的事情。阿四咳嗽了一声道:“你四叔能跟他们一样吗?我可是用你来做要挟的。他们有什么?” 石武一阵无语地看着阿四,敢情他还觉得能拿自己威胁阿大是光荣了。石武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你是我这边的,我都想让他们请你去坐坐。” 阿四笑着道:“好了好了,我们是自己人。” 石武也不好在这多说阿四的不是,毕竟比起幽冥二鬼,他四叔还是好看很多的。 阿大手中蓝芒剑气划过幽冥二鬼镰刀所插的山石之上,让他们瞬间掉下去一截,说道:“还打么?” 看着阿大手中的断罪蓝芒和他身后那张巨大的血色鬼面,幽冥二鬼知道阿大进去无幽谷肯定会出大事。谷主回来之后,作为往生桥守护者的他们难辞其咎。 黑影冥鬼脑中飞快转着,立刻道:“不打了,你快把我们绑起来。” 白影幽鬼惊讶道:“大哥你说什么?” 阿大道:“十年未见,你脑子好使很多了。” “在你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面前低头,我认。”黑影冥鬼道,“快点快点,指不定谷主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是为了谷里力战被擒,谷主回来也怪不得我们太多的。” 白影幽鬼这时候才知道他大哥在为后面做打算了,也嚷嚷道:“快点绑快点绑。” 先前还在以命相搏,现在一打不过就立马想好后路,石武也是对幽冥二鬼啧啧称赞。 白影幽鬼看到石武投来的眼神,自豪道:“小娃娃看到没,这才叫能屈能伸,多学着点。” 石武听了好像知道为什么先前阿大和阿四都觉得他适合无幽谷了,原来这不是什么好话啊。 阿大将二鬼用他们的链条绑着吊挂在落霞峰山石上后,黑影冥鬼提醒道:“阿大,你过了我们这边是你本事,但容身洞里的那只狗可不会让你们轻易过去。” 说完,阿大他们就听到云雾另一端传来了一声恶犬犬吠。 第一百一十章 容身洞 脚下是千丈深渊,身前是迷茫云雾,仅仅靠着一根精铁锁链,阿大背着石武如履平地地向前直行,阿四紧跟在他们身后。 在往生桥的精铁锁链上走了差不多半刻时间,阿大他们来到了一处可以容纳四五人站立的山石之上。 阿大将石武放下,而后石武就看到眼前有一个七尺见方,一次勉强可以通过一人的山洞。 石武问道:“容身洞?” 可还没等阿大回答,洞里就又传来了一阵恶犬犬吠之声。比起前面的幽冥二鬼,石武自认这里可吓不到他半分。那时候在轩家村里土狗什么多的是,他跟轩浩然还不是叉着腰横着走。 阿大对着洞内道:“幽犬,是我阿大。” 里面的犬声消失,转而传来了一声人言道:“阿大?” 而后从洞口爬出一只全身毛发密集,尖嘴黑面,目露凶光的似犬像人的怪物。他凑到阿大身边用鼻子嗅了嗅,确定道:“还真是阿大。” 石武先前还说不会怕的,可看到幽犬本尊出来,他还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想的是:“这无幽谷怎么什么都有啊。我以前觉得四叔的移骨换形已经像个怪物了,现在到了这无幽谷外面,刚刚那幽冥二鬼,现在这幽犬,才是真的怪物啊。” 幽犬可没兴趣吓石武这种毛头小子,他盯着石武身后的阿四道:“你也没死?” 阿四都已经习惯谷里人见到他时的这句了,他说道:“你们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不能。接头人传回来的信息很少出错。好在谷里给血榜上的杀手留有一年的确定时间,所以你的名字还没被剔除血榜,还能进得去谷内。”幽犬看向阿大道,“倒是阿大你,为什么要回来。” 阿大道:“我有事要入谷一寻谷医。” 这时,对面传来了幽冥二鬼难听的歌声,幽犬皱着眉揪起脸问道:“你怎么没杀他们?” 阿大看着云雾另一端道:“他们不想变成真的鬼。” 幽犬点头赞同道:“我也不想变成一只死狗。” “我知道你的职责,所以我来闯容身洞。”阿大道。 阿四听了站出来道:“叔,容身洞内机关重重,还是我来吧。” 幽犬龇了龇牙道:“你来个屁!你还是无幽谷血榜第四人,不让你过去就是我渎职之罪,我可不像前面往生桥上那两个鬼崽子爱闹腾。是谷里的人我巴不得他们快点滚过去,不是谷里的人我肯定会启动机关。” 阿大明白幽犬话中的意思:“我不会让你为难。” “我知道。”幽犬提醒道,“不过阿大,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以跟你说一声,谷主对容身洞又做了新的设计,洞内的机关一旦开启,那三十丈路就是下黄泉的。谷主在机关里面还加了谷医研制的腐尸毒,你也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你但凡还是血肉之身,我劝你莫要去闯。” 阿大问道:“那你可否请谷医出来?” 幽犬笑的极为难看道:“我?即便是谷主回来给他跪在那,他也不会出来的。” “若是这样的话,我同样不指望我们的交情会大过你对无幽谷的忠诚。”阿大确认道。 幽犬回复道:“你一直都是聪明人。” “那我就只能闯了。”阿大走到石武旁边,对其道:“你相信阿大爷爷么?” 石武肯定道:“小武什么都信阿大爷爷!” “好。”阿大道,“你把你的一纸清荷先借我用一下。” “嗯。”石武毫不犹豫地从身后取下一纸清荷递给阿大道,“阿大爷爷拿去。” 幽犬劝道:“阿大,趁着还没进去之前,你还有退后的选择。” 阿大问道:“如果我不愿退后,还有别的选择吗?” 幽犬道:“谷医从不出谷,这孩子一个人也进不去,阿四跟你们等于是分离的个体。你确实没有选择。” 阿大道:“那你就等我进去以后开启机关吧。” 石武担心道:“阿大爷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石武记起那时候在巨蝎体内跟阿大并肩作战的情形,想助阿大一臂之力。 阿大摇头道:“这次和那时候不同,闯容身洞时进去的人越多,死的也就越快。你陪我一起的话反而会让我不能专心破局。” 石武听后只好道:“那你小心。” 阿大左手持一纸清荷,右手握断罪,一脚踏入容身洞之内。 幽犬道:“阿大,若你真能闯过去,按下对面洞口上方的机关石条就行。”说罢,幽犬四肢矫健地攀爬至洞口上方,一口咬下一块突出石柱。而后容身洞洞内响起机关错落开启的声音,洞口更是缓缓降下一道石门,将石武他们隔绝在外。 幽犬自石门降下之后就四肢盘曲趴在地上睡了,他虽然跟阿大有交情,但这是阿大自己选的,他只要等一个结果就行。 真正心急如焚的是走到石门前的阿四和石武,但他们现在不敢发出一声,生怕影响了里面的阿大。 身后容身洞洞口被封,阿大隐隐可以看到前方出口处的亮光,他闭目凝神,心中演算着这三十丈的距离会遇到的机关陷阱。他不敢在这里运用点杀剑法的血色鬼面,以他对谷主金为的了解,若是以血色鬼面强力破局,很可能会造成容身洞坍塌,到时候别说是带石武入谷了,就连他自己都会葬身容身洞之内。 这仿佛就是阿大和谷主金为的一次隔空对弈,他知道此次破局的关键在于探知到金为的用意,他将身体调整至心神合一的状态。阿大握紧手中断罪和一纸清荷,他再次睁眼的瞬间,身形开始疾驰向前。 容身洞左右两边早已布下了一根根晶莹丝线,谷主金为并没有给来闯之人机会,这些丝线布置地极为刁钻,根本不容正常人闪转腾挪,也只有阿四那种达到缩骨境界的人才能巧妙地避开。阿大见金为一来就是以势逼人,顺其心意地用断罪斩断身前第一根晶莹丝线。果不其然,丝线一根断后剩下的那些全部断开,随之而来的是自上方射下来的一支支全精铁制成的箭矢。这种在外做武器都是奢侈的金属,竟然被金为在这布置成夺命机关。 阿大在断罪触及晶莹丝线的时候就在心中默念脚下步数,正好行至五丈的位置精铁箭矢齐齐射来。阿大只知道一纸清荷能护住石武不被爆炸所伤,还有御火之效,但他不确定它能否与利刃对抗,是故他选择以右手断罪旋转于头顶,哐当当如盾牌一样抵挡上方射来的箭雨。这些射来的精铁箭矢明显是以重弩为器,力道极大。金为的前十丈就是要一举破敌势。 精铁箭矢与断罪相触多是被横切断开,投射入两侧石壁之内。即便是阿大以断罪为依仗,犹是被上方重弩箭雨压下一头,右手强撑断罪对抗间闷哼一声。待他身形速转,断罪如盾,行至第八丈时飞身一跃,这才避过后续的箭雨追身。 可阿大还未来得及喘息之时,中间十丈的两边石墙上侧蓦然出现凹陷在墙内的二十几只玉管,对着容身洞洞口方向喷洒出一阵淡绿色毒雾。 阿大心道不妙,此种淡绿色的毒雾正是腐尸毒所化。这是谷医专门依照着北魏五仙教独门暗器三翼孔雀胆制作出来的剧毒。谷医曾言,此毒比起三翼孔雀胆钻肤入血后的神仙难救更加见效迅速,可以称得上沾肤化肉,入血去骨,是他引以为傲的杰作之一。当初阿大还在佩服谷医对于药理制毒的能为,却不想今天自己竟要面对此毒。 阿大不再犹豫,一纸清荷应声而开。他敢闯容身洞,前半程是相信断罪和自己本事,后半程就是赌在了这把一纸清荷上。 阿大将一纸清荷伞柄靠在脖子上,伞面护住整个背后,他身形像个飞速旋转的陀螺不给喷来的腐尸毒一丝空隙。腐尸毒全部喷洒在一纸清荷之上,无论是伞面上的荷花池还是人物旁那一行提着“一纸清荷烟雨生”的小字,都被腐尸毒侵染。可神奇的是,这些能将两边石壁都腐蚀开来的剧毒,竟然只是将一纸清荷伞面擦拭地更加栩栩如生。十丈距离又过,阿大旋转的身子踏地之后就觉得脚下一滑,阿大立马以断罪插地稳住身形:“是桐油。” 阿大心中一紧之时,他发现两边石壁和下方地面都覆上了一层桐油,而容身洞上方密密麻麻全是翠绿的毒针。更要命的是,阿大眼睁睁地看着容身洞上方掉落下来一两点火屑,将最后十丈的通道瞬间点燃成一片火海。 “不干人事啊金为。”强如阿大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容身洞的机关就可以看出谷主金为是一个极其喜欢算计之人,第一个十丈乃是破势伤人,若剩余的人只伤不死,那后续十丈喷洒出的腐尸毒雾就是最好的送葬方式。现在阿大所处的最后十丈眼看着可以出去了,却是遍地桐油,让人无处可依,还有那早就算准好时间掉落的火屑,就是要杀人诛心。 火海如蛇,向着阿大凶猛扑来。阿大此刻心无旁骛,左手持一纸清荷于身前,蓄全力于右腕之中,插于地面的断罪蓝芒暴涨,却并未是杀敌破墙之招,而是阿大以断罪为支点,使出全力将自己弹射而出。一纸清荷开道,前方烈焰速速后撤,阿大如一道飒沓流星般飞过已是火海的最后十丈,然后整个身子坠出了洞外。 阿大滚落于谷内台阶之上,他迅速起身将被烧着的袖子裤腿上的火扑灭。他记起幽犬的话,一掷断罪插入洞口上方的机关石条之内。而后他看着已经是明月初升的无幽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饭庄 随着阿大以断罪插入容身洞出口上方的机关,容身洞内的机关咔咔咔地全部收回,飘洒在空中的腐尸毒冷凝成液,随着两边特意布置好的玉管凹槽流了出去。而最后十丈上熊熊烧着的桐油也在上方石板翻转之后,被撒下的一堆奇怪粉末全部扑灭了。这无幽谷谷主的机关之法当真可以用奇巧精妙来形容。 趴在容身洞入口处的幽犬看着缓缓上升的石门,赞叹道:“阿大就是阿大。连谷主都说没把握全身而退的容身洞也给他破了。” 阿四和石武紧握双拳,兴奋地跳了起来。 从洞内远远传来阿大的声音道:“过来吧。” 阿四问幽犬道:“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吧。” 幽犬懒洋洋道:“他凭自己本事闯过去了就是我职责之外的事情了。你们进去吧,我去把那两个鬼崽子放下来,免得等等他们还要唱那些难听的歌。”幽犬说完就不理阿四石武了,向着云雾另一端爬了过去。 阿四和石武先后走入洞内,看到地上石壁内满是断裂的重弩箭矢。走到中间段时,两边腐蚀开的大半片石壁更是让他们触目惊心。最后十丈的地上,一股浓烈的焦糊味让他们忍不住以手掩鼻迅速走出洞口。 这三十丈的距离不算远,但从闯过之后的残迹就能看出,真的是步步惊心,处处杀机。阿四自问若是让他来闯,即便用上先天气劲,也一定殒命于此。 容身洞出口处的阿大想将一纸清荷上的腐尸毒甩去之后再还给石武,却发现伞面光滑如新,根本没有一丝腐尸毒的痕迹。阿大不得不再次惊叹这等仙家法宝的厉害,他心中更加确定秀翎就是仙家之人了。 等阿四和石武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阿大衣袖裤腿都烧焦了,石武心疼道:“阿大爷爷!” 阿大笑着道:“我不是好好的嘛。幸好有你的一纸清荷助我,不然我怕是真要做鬼才能进来谷内,然后找到谷医问问他腐尸毒怎么这么厉害。” 石武想到刚刚那被腐蚀掉大半片的石壁,犹在心悸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说没有正派人士能攻打无幽谷了。” “走吧,我肚子饿了。好久没吃到谷中饭庄的饭菜了,不知道小马那家伙的手艺退步了没有。”阿大休息过后飞身取下洞口上方的断罪,而后将其背在背上,走下台阶。 石武这时候才看到了无幽谷的全貌,惊讶道:“这就是无幽谷?”原本在石武的想象中无幽谷应该是那种恐怖阴森的地方,遍地残骸尸体,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可呈现在石武眼前的却是如小镇城池般安宁的街道,离这边不远的地方房屋林立,挂着各种灯笼照明,隐约还有欢歌嬉戏声传来。 阿大凭着记忆向前走着,石武跟在他身后,越走心里越是充满了好奇。 阿大道:“我跟你说过,无幽谷里什么都有。” 石武道:“我那时候还以为阿大爷爷只是说说而已。”看着被周围高山围起来的这块地方,石武觉得无幽谷这名字也是名副其实。 石武指着空中从各处高山上延伸而来的一张大网道:“那是什么?” 阿大道:“那叫撑天网,我来的时候就有了。是为了防止上方巨石滚落,保护无幽谷的措施。” 石武道:“那那边呢?”石武看到远处有一座奇特的倒过来的宝塔,最上面的一层反而是最大的,然后依次向下缩小。 阿大看着远处石武指着的方向,感慨道:“那是血浮塔,共十层,血榜排名前十的人居住的地方。如果有不低于自身排名五位的人来挑战,会由无幽谷的管事来通知安排,无论是单对单厮杀还是同时接一个任务看谁先完成。亦或像你四叔一样与前任阿四比谁的易容术更高也行。一旦成功,就能入住血浮塔。那是无幽谷内最高的建筑,也是每一个无幽谷杀手都向往的地方,特别是最上面的那一层。” 石武道:“阿大爷爷曾经就住在最高一层吧。” “是。”阿大道。 石武看着阿四道:“四叔,你那层好像没人在啊。” 阿四道:“无幽谷的规矩,各自住各自的塔层,未经允许私自潜入别人塔层的,会受重罚。我人都在这,谁敢去我塔层。”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我们等等去你那睡应该可以吧。” 阿四道:“自然可以,塔层的主人有完全的支配权。我的床今晚就让给你了。” 石武笑着道:“那就先谢过四叔啦。” 说着,阿大已经带着他们走到了谷中饭庄前面,这还真是一座饭庄。因为这家店的门口就写着“饭庄”两字,没有任何别的修饰。 阿大跨门进去,这里的厨房比较特别,是设置在屋内大厅中的。饭庄的老板是个胖成球的中年大叔,他整个身子舒服地躺在一张摇椅上,前前后后摇着好不开心。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赶客道:“都亥时了还来吃什么饭?不做了不做了。饿肚子去吧。” “他脾气还这么大啊?”阿大问阿四道。 阿四耸耸肩道:“不然呢,谷里就他一个厨子,他想让你饿肚子就饿肚子。我都在想谷主是不是他亲戚,谷里没人能管得了他。” 阿大道:“那倒不是,这里先前是邹老管的,小马那时候脾气虽然也大,但一顿打之后还是能收的住的。” 见有人当面编排自己,饭庄老板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两个小机灵鬼敢这么说老子。”说罢,他胖成球的身子突的一声跃起,然后他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阿大和阿四。他瞬间眼睛张大,胖成球的身子居然十分灵活地在半空中一转一滚,顺势躲到灶台后面去了。饭庄老板道歉道:“两位爷,小的就是开个玩笑,你们都下去了还上来干嘛。阿四,是不是你个捣蛋鬼把阿大给拉上来的,他可不是个善主,你们快下去吧。” 阿大坐在凳子上道:“给我来碗酱油蛋炒饭。” “我要来份……”阿四想了想道,“算了,一共来三份酱油蛋炒饭吧,加点腊肠。别说没有啊,我走之前还看到你包好了偷偷藏在左边柜子下面的。” 饭庄老板抱怨道:“阿四你下去了怎么饭量还变大了!” 阿四道:“你炒不炒!不炒我可拉你一起下去了啊。” “我炒我炒!”饭庄老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看阿四阿大地闭着眼转过身去。他忙来到灶台的饭锅前,从锅里盛出三大碗米饭,接着自个儿去灶台上生火了。 饭庄老板想的是:“就不该让那两个学徒先回去的,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阿四带着阿大一起上来了。”他一边用火折子在灶台里点燃干柴,一边念着阿弥陀佛,生怕阿四和阿大过来找他。 这时,又有一个少年郎从门口进来,他看到落座的阿大三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然后他开口对饭庄老板道:“马明叔,给我来点吃的,刚练完剑,饿得慌。” 胖胖的马明一听这不是前几天才入谷的小洲的声音嘛,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道:“小洲啊,饿了是不,那你等等跟旁边两位吃完了就一起走吧。”说着,马明又从饭锅里多盛了一碗米饭。 小洲看了看阿大三人,对马明道:“马明叔,我旁边不止两个客人啊。” 马明一听手里一抖,偷偷瞄了一眼,果然看到还有一个皮肤白皙轮廓好看的少年坐在阿大旁边。那少年手里抱着一把伞,背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盒子,吓得马明立刻转过头去。 马明一看这架势,再不敢看阿大那边,心里阿弥陀佛念得飞快。想着阿四平日里就喜欢闹腾,这下去做鬼了还不省心,过来蹭饭带回阿大就不说了,还带着别的小鬼。 马明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柜子里偷藏的腊肠取出,在砧板上刷刷刷几下就切片剁丁,然后取出菜油,在锅里试过温度之后将剩饭先倒了下去翻炒,而后也不管是几个鸡蛋了,见着了就敲在碗里调匀入锅,继续翻炒着。最后加入酱油上色入味,腊肉提香増彩。 一锅香气四溢的酱油腊肉蛋炒饭就这么出锅了,马明直接拿盘子盛好了端过去,口中不停道:“有怪勿怪,有怪勿怪。” 小洲看着举止怪异的马明,问道:“马明叔,您今天怎么了?” 马明训斥道:“没看到这里前辈都在呢嘛,尊敬些。” 小洲哦了一声,抱拳对阿大他们道:“前辈们好,我叫小洲,是刚入谷的杀手,我的目标是进入血浮塔顶层。” 马明一拍额头,想着这小子在说什么呢,让他尊敬些可不是让他在前任阿大面前说这个啊。等等阿大受了刺激一个暴起变成厉鬼怎么办,他马明还不想这么快就下去呢。 谁知阿大他们都没人理他,都在迅速地吃着碗里的炒饭,看样子是真饿了。他们中午就吃了一两个馒头,傍晚爬了一个时辰的落霞峰连晚上都没吃就跳了下来,跟幽冥二鬼打过之后阿大又拼死闯过了容身洞,这怎么可能不饿啊。 小洲看他们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拿起筷子跟着他们一起快速地吃了起来。 马明看着阿大和阿四盘子里的炒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奇怪道:“阿四,你做鬼了也能直接吃下去东西?” 阿四边吃边回道:“老马你手艺又进步了。可能是我太饿了,要不再去炒两碗?”说着,阿四好像还被噎着了,忙从旁边水壶里倒了杯水喝了下去,然后继续吃了起来。 马明眯着眼睛看到烛火下阿四长长的影子,又看到他喝水时蠕动的喉口。马明直接从厨房灶台上抄起刚刚那把菜刀追过去道:“你个小兔崽子装鬼吓我是不?” 阿四边跑边端着还剩下的炒饭道:“你自己吓自己怪谁,我又没死。” 马明追了一圈气喘吁吁地扶着腰,然后又提着菜刀看向阿大,咽了咽口水道:“那阿大你死没死啊。” 阿大这时候将盘子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道:“我没死啊。” 马明对着石武道:“你也是活人咯。” 石武点头道:“老板你大晚上的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怪吓人的。你炒的饭不错,就是腊肉应该早点放下去的,这样能更香。” 马明气得一菜刀搁在饭桌上道:“你们三个哪里滚回来的,存心来寻我开心是不!” 阿大看着马明笑道:“我回谷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你这吃饭。” 马明一听这句,轻轻哼了一声,而后一屁股坐在先前阿四那张凳子上,无限追忆道:“你每次回来都是这一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年 马明今天很开心,因为十年未见,还以为早就葬身江湖的阿大回来了。让他开心到要去拿两壶好酒出来跟阿大一醉方休。可他突然记起,阿大是从不喝酒的。 马明只好催促着小洲快点把饭吃完,然后去灶台上烧锅热水去。小洲显然还是个刚进谷的毛头小子,做事说话都有些畏畏缩缩的。他听话地快速吃完盘子里的饭,然后抹了抹嘴就提着他的剑去灶上烧水了。 马明看着小洲,对阿大道:“像不像刚进谷时候的你。” 阿大调侃道:“更像刚进这饭庄时的你,那时候邹老没少使唤你吧。” 马明笑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老头子现在都出去安享晚年了,周围多的是可以使唤的人。不过说真的,老头子出谷之前,念的最多的还是你。” 阿大回忆道:“邹老可比你勤快多了,那时候我练剑晚了,他都等我过来吃完饭才去休息的。” 马明不屑道:“风气就是被你这种人给带坏的!偏偏老爷子还吃你这一套,说你练功勤快,最懂他做的东西,每次都是吃的干干净净。他心里那叫个乐啊,还说你以后必成大器,血榜留名。” “那是老爷子慧眼识人。不过你也不差,他最后还不是选你继承了他的衣钵,可不是谁都能在这饭庄当老板的。”阿大夸了自己的同时也抬了抬马明。 马明笑着道:“老爷子眼光自然是好的,不然也不会看上我啊。想来老爷子真的是金口玉言,你后面终是成了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 啪嗒一声,还在灶台上烧火的小洲一不小心将手里的木柴掉在了地上,马明骂道:“小崽子烧个火都烧不来吗?” 小洲站起了身子,他拿起了旁边的剑,与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同,握着剑的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的眼里有光,更有战意,对阿大的战意。 小洲问道:“你是上一任的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 “是。”阿大不曾遮掩。 阿大看着小洲道:“你用剑?” “是。”小洲手中拿着的就是剑,他握紧了剑柄道:“他们说你很厉害。” 阿大道:“那要看是谁说的。” 小洲道:“入谷前教我剑法的师父也说过,他说他以前教出来最厉害的那个人点杀剑可以一剑四出,位列血榜第一。但自从那个人失踪之后,入谷前选了点杀剑的,都还没到血榜就被后面的人挑战杀了。谷里的人也开始变得看不起点杀剑。” 阿大问马明道:“这么多年谷里选点杀剑的一个都没上血榜?” 马明摇了摇头道:“确实一个都没有。可能那时候你的名声太响了,以至于后面选点杀剑进来的还没冒头就被人杀了。” 阿大问小洲道:“你师父可是戴着一张木制的鬼脸面具?” 小洲点头道:“是。” 阿大又问道:“你为什么选点杀剑?” 小洲道:“因为我答应过我师父,我可以比他说的那个人更强。点杀剑一定可以再次登顶血榜。” 阿大点头道:“很好。” 小洲知道阿大就是他师父说的那个人,他问道:”你真的可以一剑四出吗?我现在只可以一剑两出,再多就要伤了自身内息了。” “你今年多大。”阿大问道。 小洲回道:“过年以后就十四了。” 阿大道:“那也很厉害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就一剑两出。有过一剑三出的情况,但不多。” “那你现在呢?”小洲道。 阿大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点杀剑不会弱于任何武功,但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现在的点杀剑法。我虽然不会用它杀你,但它会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你,把你压得透不过气。你还小,一步一步来,你以后问剑的对象会有很多,但不能是现在的我。” 小洲已经拔出了剑,他不信有人能在不杀他的情况下将他的信心击溃。 马明警告小洲道:“在我饭庄里动武,谷主回来我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洲走出了门口,举剑对着阿大道:“出来。” 阿四皱眉道:“现在的新人都这么自信么?” 小洲看着阿四道:“我知道你,你是没有痛觉的移骨换形阿四。我师父说我的点杀剑要防范的人中就有你。” 阿四笑着对小洲道:“那你师父就说错咯。如果你的点杀剑练到极致,我敌不过。” 小洲的眼中现出期待之色。 阿大对着马明道:“你刚刚说的对,他确实有些像以前的我。” “可你不是以前的你了。”马明道,“以前的你对那些头递过来让你砍的人不会心软的。” 阿大看着门外的小洲就像看到少年时候的自己,一天到晚除了练剑吃饭就是练剑吃饭,常常练着练着就累到躺在地上睡着了。然后他坚信自己练的点杀剑就是最强的,他要练到一剑两出,一剑三出,甚至一剑四出。不过他也有和眼前的少年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对自己的认知。阿大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到现在这个境界的,中间虽然被石临涛好意喂了一颗仙家丹药意外晋升为先天武者。但后面贵为先天武者的他,还是选择压下境界,以点杀剑与阿四行生死战破境。此等勇气,古往今来也是罕有。 “堂堂上一任的血榜第一人,连对上我的挑战都不敢么?”小洲再次出言道。 看着心高气傲的小洲,本不愿出手的阿大选择给他一败,但不是那种如山海滔天之势,而是在他这个年纪可以接受的失败。阿大想保护好小洲这棵苗子。 阿大站起了身,马明对小洲这个少年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拉着阿大的袖子道:“他就是个心比天高又喜欢剑的孩子,给我个面子,算了。” 阿大知道马明在担心什么,轻声道:“没事,我只是去送他一败,让他以后脚下的路可以踩的更踏实些。” 马明听到阿大的话就放心了,阿大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说一不二的主。 阿大四处看了看,见这里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他总不能拿断罪去跟外面的小洲打吧。阿大从灶台后面还没劈的木柴里挑了一根,然后以手刀啪啪两下劈出了一根长条木棍,在手里掂量了掂量之后就握着出去了。 饭庄外的大街之上,只有轻轻吹过的微风,和握剑等着阿大的小洲。 阿大出来后问道:“你败过吗?” 小洲摇头道:“同届之内尚无败绩,来这里以后还没开始挑战上面排名的人。” “那就好,还来得及。”阿大双手负于身后,示意小洲出剑。 小洲屏息凝神,右手握紧手中长剑,剑鞘飞出的同时,鞘中利剑竟然快到一化为二,小洲上来就是点杀剑中的膻中、巨阙两剑,因为这两剑距离较近,也是他最有把握的一剑两出。 面对小洲的最强一击,阿大身后长条木棍却是后发先至,在小洲一剑两出的瞬间已经抵在了小洲的喉口位置,若小洲点杀剑再近一步,那么他自己就要先穿喉而死,能不能伤到阿大还是另说。若他不再进,那就等同于认输了。阿大一招就将选择落在了小洲身上,小洲手上的剑很快,但最后还是擦着阿大的身子飞出。 小洲道:“我败了。” “你知道你败在哪里么?”阿大道。 小洲道:“出招的速度?” 阿大摇了摇头。 小洲又道:“对于招式的预判?” 阿大又摇了摇头,见小洲还不明白,阿大直接道:“你输在了时间。我这一剑有着四十几年的功夫,即便手上拿着的是一根木棍,你也一样挡不住。” 小洲瞬时愣住了,泄气地坐在地上。 阿大道:“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 小洲咬着牙握紧了拳头,他在想着如何超越阿大,可越想越不可能。他脑内杂念频生,心圈突现。 就在小洲越想越乱,心圈开始收紧的时候,阿大的话一举将他的心圈打碎。阿大说道:“我之所以要给你这一败,是要你知道,没有人会因为你晚出道晚练剑而同情你。真正遇到生杀的时候,往往都是一瞬的事情。你很有天赋,但还需要时间去兑现,你要做的就是一次次练习,一次次战斗。一步登天可以,但需要你以十分的把握再加上十一分的运气。不然踏空一次,就再没有机会了。谋定而后动,点杀剑就是你最值得信任的武器。” 小洲闻言如醍醐灌顶,对着阿大拜了一拜,然后又跑去练剑了。能追赶时间的,除了天赋之外,就是勤加苦练。 阿大看着远去的小洲,欣慰地点了点头。 石武走到阿大身边,看着小洲道:“阿大爷爷好像很看好他。” 阿大道:“他是块玉,磨砺之后才能成器,还是一方大器。” 石武有些羡慕道:“能得到阿大爷爷如此评价的,很少。” 阿大看着石武道:“你以后的成就绝不会弱于他。” 石武呵呵笑道:“阿大爷爷就别哄小武了,我的点杀剑法跟他比起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你十岁就敢跟我去赤火王蝎的巨蝎海中战斗,谁有资格看轻你?”阿大并不是哄着石武,石武的勇气,智谋绝对是上乘,只是现在身体所限。若是解除枷锁,必定能凤舞九天,一鸣惊人。 石武听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阿大转而对马明道:“我可没对他下狠手啊。” 马明点点头道:“你说的话我一向都信的。怎么样,今晚去我那睡?” 阿大道:“答应了阿四,今晚去他的第四层休息。” “那也好。对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回来干嘛?”马明一时高兴,现在才想起阿大在谷里还有悬赏的无幽令在身。 阿大道:“帮小武找谷医治病。顺便,杀了新近血榜第三人。” “嗯?”马明神色一变道,“在谷里杀人,谷主回来很难交代啊。” 阿大道:“我不需要跟他交代。” 马明道:“那老家伙近几年功夫好像又上了一个台阶,你扛得住么?” 阿大道:“试过才知道,不过他赶不回来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马明捧着他的大胖肚子笑了起来道,“你果然还是你。” 阿大将长条木棍又放回了饭庄的灶台边,然后对马明道:“这几日我们应该都会在谷里,这里的新人都认不出我,也就以前的几个店家认识,应该造不成什么大动静。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马明无所谓道:“我才不会为你担心。都以为你死了十年了,现在能回来再见一面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就算你等等就下去,我也没什么遗憾。” 阿大哼了一声,去饭庄凳子旁拿起断罪就跟阿四去他的血浮塔第四层了。 看着慢慢走远还假装生气的阿大,马明脸上心里都在开心着。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觉得今儿个真是好日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谷医 无幽谷的街道很亮,因为两边的房屋上都挂着灯笼,这里又是谷内,鲜少有风。阿大看着这些熟悉的事物,恍如隔世般地向前走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这一届的血榜第七人,他疑惑地看了看阿四之后,还是上前跟他打了招呼。 阿四也终于遇到了一个一上来就不把他当鬼的,他跟阿七回了一声之后就继续和阿大石武走向了血浮塔。阿七看着阿大的背影,总觉的这个老者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血浮塔是一座倒型宝塔,分有南北两条直上的楼梯,阿四带着他们从南边楼梯走了上去。中间走过第五第六两个塔层的时候阿大驻足停了一下,这是他除了自己塔层以外待的最多的地方。因为邹老渐渐不管饭庄了,马明脾气又大,阿五阿六时常就自己煮面来吃,更会叫上阿大一起。阿五阿六煮的次数多了也就越来越熟练,对于面的下水时间,捞出时间也有了自己的心得,调的高汤酱料更是味道绝美。 阿四也感慨道:“阿五阿六现在应该在哪个地方开了家面馆吧。” 阿大道:“嗯,一定是的。” 说罢,阿大又向上走去。来到第四层的时候,阿四直接推开了门。 石武惊讶道:“四叔你出去都不锁门的么?” 阿四无所谓道:“我这又没什么贵重东西,我们的买命钱都在无幽谷仓库里分门别类,由无幽谷管事大人亲自保管,根本不用怕的。这里的塔层是让我们血榜前十有自己专门的练武场和休息的空间。” 阿四先行走进屋内,点亮了里面的十数盏烛火,房间里登时明亮了起来。石武好奇地在空旷的屋子里走着,感叹道:“四叔你这也太大了吧。” 阿四可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大小,就道:“还好吧,我这南北也就三十几丈,还包括旁边那个练武场。楼上前三的塔层才是真的大。叔应该很有体会吧。” 阿大点了点头,问道:“你的练武场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阿四怔了一下道:“有啊,我的可以反弹我的拳劲和腿劲。叔,你那时候第一层的练武场是什么样的?” 阿大回忆道:“第一层的练武场跟你说的差不多,会有一种将使出剑招击在我身上的感觉。而且我那时候破不开练武场的墙壁,它好像能自我恢复一般。” 阿四兴致大涨道:“我这边的也是啊,根本打不破,反弹回来的力量让我感觉好像在跟自己打一样,但最后反而更能提升自己。” “可不可以让我去试一下?”阿大问道。 阿四道:“好啊,不过让我先试试。”说罢,阿四先行进去练武场,阿大石武也在后面跟着进去了。只见这座练武场里空空荡荡,四周皆是青色的墙壁,他们像是进了一个圆盒一样。 石武被他们说的好奇,去摸了摸墙壁上的青石,发现这些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石头,按下去软软的又弹了回来。 阿四此刻白色气劲环绕而出,右圈蓄力间猛地轰在练武场墙壁之上,但墙壁吸收阿四气劲之后又将他弹了出去。阿四身子翻转间双脚踏住另一侧墙壁,以更大的劲道继续打在刚刚那个位置,阿四双臂将墙壁轰地陷了进去,就在阿四得意之时,一股更大的力量将他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四站起身揉了揉屁股道:“还是破不了啊,不过刚刚那一下感觉力量又强了些。” 石武赞叹道:“怪不得那些人都争着要入血榜,原来这里的练武场还有这等好处。” 阿四点了点头道:“只有血榜前十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练武场,所以后面的人才会一有机会就发起挑战。叔,要不你来试试?” 阿大嗯了一声,他握紧手中断罪,蓝芒随着阿大心意照亮了整个练武场。石武甚至能感到这座练武场居然在抖动。阿大一剑横出,一道巨大的蓝色剑气斩在演武场墙壁之上,墙壁逐渐向外面突起,然后像是在极力抵抗一样,将那道蓝色剑气消耗至完全消失时墙壁也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就慢慢向内收拢愈合。 就在阿四想说还是叔你厉害时,阿大根本没停下的意思,他身后血色鬼面撑开整个练武场,然后断罪像是如受所感,蓝芒剑气化作一只全身鳞片的凶兽攀附在剑鞘纹路之上。在阿大挥出断罪之时,这只蓝色凶兽亦是猛地扑向练武场墙壁。哗的一声,这次练武场的墙壁毫无抵抗之力,直接被蓝色凶兽贯穿,那道蓝芒更是映照在整个无幽谷之内,让谷内众人都被吸引着向上抬头。待看到是血浮塔第四层发出的之后,皆念道:“阿四回来了?那道蓝芒又是什么!” 阿四和石武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破坏至不能再恢复如初的练武场,还有些许微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阿大咳咳两声道:“今晚的月色很适合打坐啊,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找谷医。”说罢,阿大头也不回地出了练武场,然后在外面房内打坐入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四和石武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阿四道:“小武,怎么办?” 石武道:“四叔,你这个算是练武场质量不行,应该不会让你赔的吧。” 阿四懵了,他欲哭无泪道:“这种事情好像还没发生过啊。小武,要不我们真把叔绑了去换点赏金吧,到时候你四叔自由了就可以先跑了。” 石武道:“四叔,我先去洗漱睡了。你别多想了,也早些休息吧。”说完,石武也脚底抹油地先跑了。 整个练武场里只剩下阿四一个人吹着风,不停地在告诉自己:“这是练武场质量不行,不会让我赔的。” 夜里光线不好,直到第二天无幽谷内的人才发现血浮塔第四层破了个大窟窿。无幽谷管事还特意过来查看了一番,但那时候阿大他们早就跑到饭庄去吃早饭了。 马明帮他们精心准备了烧麦和豆浆,阿大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马明还问了昨晚的蓝芒是怎么回事。阿大他们三个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齐齐摇头。 吃完早饭,阿大三人就抄了一条小道来到了谷医房子的门口,与饭庄一样,这里门口立着一块写着“医”的牌子。可这里的门却是关着的,而房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石武被这嚎声吓得退了几步,问道:“这是在杀猪吗?” 阿大知道此等情况谷医应该是在帮别人医治,他带着石武飞身而起,一下子就越过了大门来到了院内。他们看到谷医的院内种着各种花花绿绿的植物,周围笼子里养着蛇、蜥蜴、公鸡等活物。 这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头发银白相间,血染了大半身灰衣的老头,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淌血的刀和一个尖锤,出来就抬头看了看太阳,想是在确认着时辰。就在他准备转身进屋的时候,他看到了院子里的阿大他们。他迟疑了一下,用手遮挡着上方的阳光,眯着眼对阿大道:“鬼我可没医过,不过等等也可以试试。我先把里面那个伤口缝好就好了。” 说完,谷医就又进去了,然后就听到房间里一阵叮叮哐哐像是在凿什么的声音。随着谷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里面没了声响。 石武轻轻道:“阿大爷爷,这谷医靠不靠谱啊,我怎么感觉里面的人被他弄死了?” 阿大和阿四没有做声,他们显然已经看惯了这种场面。 屋内谷医道:“我这里好了,你们是人是鬼都进来吧,我帮你们看看。” 阿大带着石武进去的时候,谷医正在用布擦着手上的鲜血,他旁边床上躺着一个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 阿大道:“好久不见了。” 谷医笑着道:“我这边可不是啊,我昨儿个还梦到你来着。” 阿大回道:“可能我想你次数多了,你就有感应了吧。” 谷医将手擦好,把布扔到一边道:“你在谷里的无幽令还在,很危险啊。” 阿大道:“你这里别人不敢来找麻烦的。” 谷医摆了摆手道:“那可未必,现在谷里的小崽子们可不比你们那时候。血榜上好多个都特别狠,说我医不好他们就要我命来着。” “后来呢?”阿大问道。 谷医想了想道:“后来都死了吧。你知道的,得罪我的,死的都比较快。” 石武一听这谷医怎么还喜欢杀人啊,想着自己等等说话一定要小心。 谷医像是看穿了石武的心思,对他笑着道:“小娃娃别怕。那些都是猪脑子,还没看好就在那威胁我,怎么弄死他们还不是我说了算。” 石武觉得这谷医说的也是在理,不过还是担心道:“您就不怕谷主怪罪下来?” 谷医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谷主?我可不归谷主管,我是上面挨了罚受罪来的,我巴不得谷主把我赶回去呢。” 石武指了指上面道:“您说的上面是指无幽谷上面的地上?” 谷医听了也不说什么,就是笑笑。 阿大道:“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谷医点头道:“我记得。” 阿大将石武推过去道:“他身染寒疾,而且还是定时发作的那种。一个修士用灵气探过他身体,探查的灵气被吸进去不说还差点将那个修士本体的灵力吸光。而我输进他体内的先天劲气却全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先前寒疾发作间隔是七天,时间皆是早上。后来缩短为六天,变成凌晨。再后面就是四五天,傍晚也会发作。可经历了一次爆炸之后,他的寒疾发作时间间隔又延长了,变成了十几天。后面吞下五仙教蝎仙的本命蛊赤火王蝎之后,至今还未发作过。” 谷医越听阿大说的,他看着石武的眼神就越是光亮。最后听到阿大说石武吞下了赤火王蝎之后,他情不自禁地对石武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石武被他笑得全身寒毛立起,只想往外面跑,他觉得这个谷医不对劲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初诊 石武是在谷医的房门上被阿大扒下来的,他本来想喊说:“阿大爷爷,这谷医不靠谱啊,我们还是快走吧。”可一想到谷医刚刚说的,威胁他的说他不是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他就立马换了种说法。 石武情真意切道:“阿大爷爷,我觉得那时机缘巧合下吞了赤火王蝎,我体内冰火相调应该已经好了。就不需要再劳烦谷医老爷爷了。” 可谷医哪能让石武这个活材料走啊,忙对阿大道:“这小娃娃的寒疾一听就很古怪,哪会说好就好。不过这反倒激起了我的医心,我不把他看好真对不起我这谷医之名。” 听到谷医这句,刚刚还在因为石武的话内心犹豫的阿大有了着落,他抱拳谢道:“那就有劳谷医你了。” 石武一听都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了,他拼命对阿大使着眼色,让他看看床上那边。意思是快看啊阿大爷爷,那个人说不定都被这谷医医死了。 阿大看向床上,那人头上包着纱布,鲜血从纱布上印了些出来。谷医也看到了他们的目光,一拍那人的耳门穴,一根金针退体而出。那人立刻再次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暴躁地转头对谷医道:“不是说好让我昏过去的嘛,很痛啊!” 说完,谷医再次将金针刺入那人的耳门穴,那人立刻又如愿地晕了过去。谷医道:“这人是入谷一年还未上血榜之人。他在秦国执行任务时中了暗影门的屠魂钉,暗器成锯齿状卡在了左侧脑袋里。这种暗器没什么毒,但也是要命,因为从外面取取不出,从里面取那些名医都不敢。还好他是在秦国,不然路上就得死了。他坚持到这之后我帮他做了开颅术,在他中暗器的旁边一寸处开了个孔,然后将屠魂钉从那个孔里顺溜地取了出来。” 阿大赞叹道:“这等奇思妙想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了。” 谷医一派大家风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对我就是小场面。不过这人也是孬得很,刚开始我就说了帮他先封一处痛穴,让他昏过去以后好受一些。他偏偏很硬气地说不用,他肯定撑得过去。谁知道我一锤子下去他就在那叫的比杀猪还惨。我见情况不对,就马上用金针封了他的耳门穴。” “原来是这样。”石武这时候才觉得这个谷医好像不是那么不靠谱,甚至还有些厉害。 谷医慈祥道:“小娃娃你过来,我帮你先诊断诊断。” 看到阿大和阿四同时对他点了点头,石武这才不甘愿地挪动身子过去坐了下来,把右手伸了过去。 谷医以双指探在石武右手腕上,石武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 谷医问道:“每次寒疾发作之前你有什么感觉?” 石武回忆道:“就是有一种从心里涌出的寒意,不是那种字面上的心里,而是我的心脏。我感觉里面像是被什么冰封了一样,然后就开始蔓延至全身。对了,上次也是寒疾发作时吞的赤火王蝎,吞了以后心脏烫的差点死了,还好阿大爷爷他们把我救了回来。” 谷医听后又取出旁边金针,让石武解开上衣。 石武皱眉道:“谷医老爷爷,您这是哪一出啊?” 谷医道:“脉象显示你现在十分健康。可正如你所言,你每次发作之时都是从心脏开始的。但心本属火,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让你的心火被压了下去才会引起寒疾发作。我现在以金针探你心脏位置,看里面有何反应。” 石武吓得忙裹紧衣服道:“谷医老爷爷,这心脏可不能乱扎针啊,你一不注意我可就没命了。我见过阿大爷爷用刀刺入别人左边锁骨之下,与心脏齐平,如果那人一说谎心脏就会跳的快,碰到刀刃割破心脏就一命呜呼了。你这一针下去,刺歪了我岂不是也小命不保?” 谷医瞅了瞅阿大道:“还用这法子呢?” 阿大嗯了一声道:“很久没用了,不过上次事出有急,就用了下,效果还行。” 谷医道:“那法子以前看着还行,但如果被问讯那人一个想不开说了个谎就没下文了。你以后还要问讯的话,可以试试以长针从左侧屋翳穴扎入,控制好针尖与问讯之人心脏的距离,对方如果说谎,心跳加速,长针就会与他心脏对碰,生出刺痛之感。到时候他说的是真是假你一目了然。” 阿大听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石武看傻了道:“我阿大爷爷这些是你教的?” 谷医承认道:“这些是,其他不好的都不是。” 说着,就在石武毫不察觉的时候,谷医手里的金针已经扎进石武的胸膛,石武虽然害怕,但一点都不觉得痛。他能感受到这根金针随着谷医来回地转动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就在石武想着上次和心脏对话的奇怪梦境时,谷医脸色一变,迅速拔出那根金针,却发现没入石武体内的部分已经没了。 石武见之害怕道:“谷医老爷爷,你这技术也太差了吧。针断里面了?” 谷医将金针递到石武眼前道:“自己看。” 石武捂着胸口,然后看到谷医递过来的那根金针像是遇到高温一样熔解后缩,石武不明白道:“这是?” 谷医再次打量起石武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心脏位置居然可以熔金断针,我想你现在心脏上的温度都是来自于那时候吞下的那只赤火王蝎。可心脏这般炙热,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石武笑了笑道:“可我还没死啊。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我父亲叫石临涛,他的身份也是阿大爷爷后来才告诉我的,说他以前是秦国六扇门的总捕头。关于我娘亲,我知道的很少。” 谷医道:“目前为止看不出任何寒疾的迹象,说是赤火王蝎的火劲帮你对抗相调也可以。不过这股火劲到底有没有帮你灭掉这身寒疾,或者说它能帮你对抗体内的寒疾到什么时候还犹未知。” 阿大道:“那怎么办?” “等。”谷医道,“等他寒疾发作时我才能捕捉到到底是什么在作祟。他以前的情况可以看做是灵蛊作祟,但这种灵蛊一般都会钻心入肺,赤火王蝎也算是至阳之物,若灵蛊真在心肺位置,怕是也受不了这等火劲。可问题就出在,真的是灵蛊吗?” 谷医第一次站起身来,他在房内来回踱步,一会挠着头,一会捂着肚子,像在思考着什么难题。谷医突然停下问道:“平时他寒疾发作时你们怎么应对的?” 阿大道:“他每次寒疾发作就像是在蚕食他的气血生机一般。我们通常是让他吃鹿肉干,他边吃边努力睡过去,睡醒以后就能缓过来。” “鹿肉干呢?”谷医伸手道。 阿大立刻取了出来,递给了谷医。 谷医打开袋子,拿出一片细细嚼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奇特,吃完之后又拿了一片放入嘴中道:“味道不错。” 石武无语地看着把鹿肉干当零食吃的谷医,努力平复着想要上去掐这老头脖子的冲动。 阿大见现在只有等到石武寒疾发作时才有结论,对他们道:“如果暂时无事的话,你们先在这休息会。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石武害怕待在谷医这里,忙说道:“阿大爷爷我跟你一起去。” 阿大道:“等等我杀人以后动静会比较大,带着你不太方便。阿四会在这陪你的。” 旁边吃着鹿肉干的谷医一听阿大要在无幽谷里杀人,佩服道:“阿大可以啊,一回来就准备挑翻整个无幽谷,我支持你!” 石武只觉得这个谷医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虽然知道他阿大爷爷厉害,但还是会担心。一来他从雷闫寺的徐爷爷那里得知血榜前三全部都是先天武者,二来就是阿大的无幽令悬赏还在,难免会有人像往生桥上的幽冥二鬼一样蠢蠢欲动。 谷医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阿大你要去杀谁啊?” “好像是叫弯月追魂阿三吧。”阿大道。 谷医惊奇地又问了一遍道:“谁?” 阿大这下肯定道:“弯月追魂阿三。” 谷医纳闷道:“他怎么惹到你了你要杀他?” 阿大道:“他掰断了老徐的一只手,还威胁说下次开门慢了就不会留下老徐的手了。” 谷医嘴里啧啧了一下,开口道:“阿大啊,不知道阿四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阿三我以前救过。以前他还是阿二的时候,犯了些事,被谷主一掌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我看他好像还不想死,就用太素九针封了他的痛觉帮他医治。然后他答应我可以在他身上做些实验。后面他被谷主惩罚两年不能接任务,那两年来我在他身体里加了些东西,他也一直很努力地练功,前几年以生死战一举破境成了先天武者,近期更是到了血榜第三的位置。” 阿大语气转冷道:“你想保他?” 谷医笑了一声道:“我可没这意思,你要杀就杀吧。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那是头恶狼,一次杀不掉,后患无穷。不止是你,就连你带过来的这小娃娃也会遭殃的。” 阿大冷笑道:“你这是不想他有活路啊。” 谷医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去吧,我也很想看看你现在的能为!” 阿四道:“叔,要不我跟你一起?” 阿大道:“不用,你在这陪着小武即可。” 谷医看着自告奋勇的阿四,说道:“这样也好啊,你跟阿三都是没有痛觉的,正好可以对打着看看,看谁先撑不住趴下。” 阿四淡淡道:“太素九针已经被我逼出来了。” “嗯?”谷医道,“那你怎么没死啊?”然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阿大身上。 谷医问道:“你帮的他?” 阿大道:“他叫我一声叔。” 谷医鼓掌道:“阿四,可以啊。怎么着,以后都不准备移骨换形了?” 阿四道:“比起那时候没有痛觉的我,现在的我更像个人。” “呵呵呵……更像个人,无幽谷血榜杀手不想着怎么更有利的杀人,居然想去做个人。”谷医摇头苦笑,同时也在暗恨,他觉得阿四这件实验品已经不再完美了。 “我应该不会在血榜留太久了。”阿四道,“叔,你去吧。我在这陪着小武等你回来。” “好。”阿大道,“你身上那株百年人参先借给我。” 阿四想着镇国公那边剩下的买头钱反正也没收回来,还缺了七株百年药材,这一株有没有也无甚大碍了,问都没问阿大要干嘛就递给了他。 阿大道:“等我回来。”说罢,他就将身上古琴盒交给了阿四,手中捧着装有百年人参的玉盒,背上背着断罪就走了。 看着阿大离去的背影,谷医道:“你们就不为阿大担心?现在的阿三可真不是好惹的。” 阿四和石武都对阿大有信心,阿四道:“叔要杀的人,我没见过还能活的。” 谷医听了就笑得更开心了,仿佛阿大和阿三无论是哪个死了,对他来说都是件让他期待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三 阿大回到饭庄的时候,马明特意拉着他去了角落处。马明问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大早上吕管事就过来问我有没有看到阿四,还有跟阿四一起的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我装作只知道阿四死讯混了过去,还反问他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说?”阿大问道。 马明道:“他个老滑头能透出什么风,他就说了昨晚阿七看到阿四回来,阿四身后还跟着你跟一个少年。他去门口问过了,那两个鬼崽子装傻充愣一概不知。至于幽犬,它说别人闯过去的容身洞,他要汇报也是跟谷主汇报,没工夫跟吕文昌废话。气得吕文昌在我这把幽犬骂了半天才走。” 阿大笑着道:“那两个鬼崽子是怕死,幽犬是卖了个人情给我。” 马明关心道:“那小娃怎么样了,谷医怎么说?” 阿大道:“谷医说要等,等他寒疾发作时才能有定论。” 马明疑惑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愿等到谷主回来之前吧。”阿大又问道,“你知不知道阿三在哪?” 马明知道阿大要去杀人了,他也不拦着道:“这个时辰怕是在谷中赌坊里豪赌呢。你不知道,谷里现在允许他们拿除了命之外的任何东西来赌,什么神兵利器,百年药材都能压上去,有几个运气好的一把能赢好几株百年药材。好多个为了能早点攒够买命钱,一拿到任务剩下的买头钱就钻进赌坊了。可赌坊这种地方,不就是个十赌九骗嘛。多的是那种输到连开裆裤都没了的。现在那帮小崽子真是不像你们那时候了。” 阿大听了问道:“赌坊还在那?” “在呢。谷里除了人换了以外,以前是什么地方现在基本上还是什么地方。”马明感叹道。 阿大点了点头对马明道:“中午让你伙计送三人份的饭菜去谷医那。” “嗯,我知道了。吕文昌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杀了阿三就去谷医那或者回我这。”马明一点都不担心阿大的安危,若不是因为阿大现在身份特殊,谷内对他的无幽令悬赏还在。他甚至想跟阿大说你快点杀完阿三就回来饭庄吃饭。 阿大嗯了一声就带着阿四那株百年人参出门了。 谷内赌坊的各张赌桌前,三三两两的聚着些人。这里的赌具很齐全,但玩的人却不多。无幽谷里的杀手一共二十个,加上在外任务的,也就十几个在谷里。不过无幽谷的人都知道,只要阿三在无幽谷,那不是在练武场就是在赌坊。他是一个视赌为命的人,什么都喜欢赌上一赌。那次因为赌不过,一气之下还断了上一任阿八的一条手臂,顺带抢了阿八的买头钱。因为这事,他被谷主金为打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要不是答应了谷医可以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两年禁锢解除以后,他就低调做人了很久。直到近几年才开始冒头,他爆发出先天武者的修为,挑战上一任阿三成功,站稳了血榜第三的位置,离他最开始的血榜第二也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他还想缓一缓,现在的阿二得了一柄很厉害的赤色袖剑,他手中的寒铁弯月刀怕不是对手,他想等自己找到一把趁手的神兵之后再向上挑战。 如今的阿三全身除了头之外都是青绿色,这是谷医用太素九针封印他痛觉之后,又用血浮塔内练武场的材料植入了他的身体。原本他觉得这鬼东西绿油油的也忒恶心了。可自从植入之后,谷医又让他泡了两年精心调配的药浴,他这一身筋骨居然拥有了练武场内的奇效,不止可以卸掉大部分的劲道,那些普通的兵刃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危害。他狂喜之下心里不能得罪的人中又加了一个谷医。此刻的他一只脚翘在赌桌上,旁边服侍他的侍女不敢有任何怠慢地帮他捶腿喂食。今天阿三的心情不错,因为他自从上次做完任务回来,已经从赌坊赢了三株百年药材了。 阿三看着赌桌对面赌场庄家摇好的骰盅,他连着自己本钱的那株百年药材,将四个玉盒都推到了大上面。他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是一把压,要么全赢要么全输。 赌场这张赌桌上的庄家是个穿着深蓝色布衣的独眼老头,他的胡子已经白了,右手上更是少了一根小拇指。但这并不影响他摇盅听骰,他将赌桌上的骰盅揭开“四五六,十五点大”。见阿三赢了,那个独眼老头从赌桌下面拿出四个玉盒,全部推给了阿三。 阿三赌桌前已经赢到八株百年药材了,可那独眼老头却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好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因为他知道,眼前的阿三现在也只有这八株百年药材而已。以阿三的这种性子,不能一路赢到攒够买命钱,就是半路全部输光,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可阿三也对自己有信心,特别是他又坐到了血榜第三人的位置。他觉得有些东西本就注定了是他的,就像他今天这样,他觉得自己再赢个两三把就能攒够买命钱了。 阿三摸了摸下巴上垂下来的胡子道:“老萧,今天运气好像都在我这边。” 独眼老萧笑了笑道:“运气好是好事。三爷还要赌吗?” 阿三道:“那是自然,我这么多年前前后后在你们这输了差不多有二十几株百年药材了。现在就赢了这么些边角料,够干嘛啊。”阿三这一说,其他桌也在玩别的赌具的血榜杀手不禁笑了笑。 在牌九那边玩着的阿六道:“三哥,您这还不如直接攒着买命钱出谷呢,搁这赌什么时候出头啊。” 阿三呸了一句道:“小六你是不是讨打,你三哥今天运气好着呢,说不定今儿个就通关出谷了。” 阿六笑着道:“那我就在这先祝三哥吉星高照了。” “这才像句人话。”说着,阿三就对老萧道,“来来来,继续继续。” 老萧听了也就继续拿起骰盅,可他还没开始摇骰的时候,就看到赌坊内又进来一个人,一个应该已经死了十年的人。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向他看来,老萧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来人正是阿大,他对老萧笑了笑,然后走到了他的这张赌桌道:“我来找人。” 阿三见老萧停了下来,这时候还有个老头来打扰,不爽道:“老头子别挡了爷的运气,快滚。” 阿大对阿三的话置若罔闻,老萧也是不理阿三,问阿大道:“你找谁?” “弯月追魂——阿三。”阿大说的时候声音不低,整个赌坊内的人都到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玩的,都把目光放在了阿大和他身后的阿三身上。 阿大看到大家的反应,转头看着阿三道:“你就是弯月追魂阿三?” 见这老头连着外号喊他名字,阿三一把将身侧的精铁弯月刀拿出来扔在了赌桌上,问道:“怎么,有事?” 阿大道:“听说你很喜欢赌?” 阿三笑着道:“是,不过这谷里除了赌坊内的庄家以外没人敢跟我赌。” “因为你赌品不太好,听说你输了不光不付赌资,还喜欢断人手臂抢人的买头钱。然后就被金为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阿大直接将从阿四那边听到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赌坊内在阿大说完这些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连老萧也在偷偷拽着阿大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阿三揪了揪他垂下的胡子,右手一把握住那柄精铁弯月刀道:“这是哪来的老王八羔子,居然敢当面揭三爷的伤疤。” 阿大冷笑一声道:“我这有一株百年人参,你赌不赌?” 阿三见这人还真是来跟他赌的,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问道:“是谁派你过来消遣我的?那个等不及让我去挑战的阿二?” 阿大道:“没有谁,就我自己而已。” “哼!敢来却不敢说,你身后的主子当真窝囊。”阿三嘲笑道。 阿大见阿三误会了,也就顺着说下去道:“说也可以,但这株百年人参就要抵两株百年药材了。” “哈哈哈!”阿三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身后的主子值得了一株百年药材?” 阿大道:“我的主子值不了,但我应该比这个值得多。你敢不敢赌?” 阿三一拍赌桌道:“有何不敢!好久没跟人对赌了,我都忘了对面是谷里的人是什么感觉了。”说罢,阿三将手边两个玉盒推了上去。 阿大道:“赌大小?” “好!”阿三答应了下来,他眼神瞅了瞅将手按在骰盅上的老萧道,“老萧,摇盅吧。” 老萧对他们道:“还是二位客人自己来吧,这把我就不参与了。” 阿三道:“别,我看你们好像也认识,老萧你来摇盅才是最好的。不然你这熟人还以为我诈他呢,你说对不对啊老萧。” 老萧的手有些抖,他不敢再去看阿大。 阿大也同意道:“就你来摇吧。”说着,阿大就将阿四那株百年人参放在了大上面。 阿三将两株百年药材压在小上面后,轻飘飘地道了句:“摇吧。” 老萧不情愿地拿起骰盅,在半空中摇着,盅内的骰子不停地滚动、滚动,就像老萧现在的心情一样。他不想这些骰子停下来,最好永远没有结果,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随着阿三的一声轻咳,老萧无奈地将骰盅按在了赌桌上。 阿三自信道:“开吧。让你这位熟人看看,他是怎么输的。” 阿大在老萧摇骰盅的时候就发现老萧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他不知道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种感觉,这把是他输了。 骰盅揭开,里面三颗骰子皆是一点朝天,“一一一,三点小”。 随后响起的是阿三嘲讽的笑声,他嚣张地对阿大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因为我在这里,他不敢让你赢的。你说的那次对赌我不止断了阿八的手臂,这个外号‘叶里藏花’的老萧,也被我剁了一根手指。你说说看,你怎么赢我啊老家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加注 阿三的话像一个个耳光打在了老萧的脸上,他羞愧地低下头,对阿大道:“对不起。” 阿大看着老萧道:“没事的,一株百年药材而已。倒是你,他这么对你,你没跟谷主说么?” 老萧苦笑道:“说了又有什么用?我这种人,谷主又岂会费心看上一眼。谷主当初也只是为了整顿谷内规矩才会对这阿三出手,不然即便阿三闹翻了整个赌坊,他都不会管的。” 阿三打岔道:“你们老个老家伙说这么多干嘛!还有这可不止是一株百年药材的事情,你可以说了,是谁派你来的!” 阿大并没有先去回答阿三,而是拍了拍老萧的肩膀,笑着对其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我用你教我的赌术在小辈面前赢了很多银子,可威风了。” 被阿大这么一说,老萧也笑了道:“就你那点赌术,也就骗骗不会的人吧。” “哪有,我可是在一家赌坊里赢的,对方还和赌坊老板一起耍诈来着。我和他对赌的时候赌坊老板给了他灌了铁珠的骰子,却给我用巴沙木做成的骰子。你说过的嘛,灌了重的骰子随意练练就能要什么摇什么,巴沙木的骰子是最难练的。还好你那时候教过我,所以我第一把就用你那时候教我的法子摇了个六六六先下一城。后面他们还要对赌,准备在赌桌上用暗劲耍诈。我心想你们要耍诈就耍诈吧,就让他们故意把我的骰子换成了三个一。可你知道吗?我这边即便是三个一,对家看了一眼自己骰盅,最后都没开就认输了。”阿大说道。 老萧听了也好奇道:“你只摇了三个一他们都不敢开盅还认输?你拿剑抵在他们脖子上了?” 阿大忙说道:“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赌品一向很好的。我就是在他们用暗劲帮我换了点数之后又用暗劲把他们骰盅内的三颗骰子全部震碎了而已,他里面的铁珠估计还在骰盅内转着呢,他如何敢开?” 老萧听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呀,还是这样。” 阿大提议道:“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一起去小马那吃饭。” 老萧点头道:“好!” “你们两个老家伙有完没完,要不是不能在这里杀人,你们早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阿三见阿大和老萧光说话不理他,火气迅速上窜。 阿大看着阿三道:“我叫阿大,点杀剑阿大!在你们谷里还有无幽令的悬赏在,听人说无论生死好像都是五株百年药材吧。”阿大说着的时候,他又将身后的长布包袱取下,拿出里面的断罪放于赌桌之上。 阿三一听阿大的名字,然后看到桌上的断罪,眼中放光道:“好东西!” 阿大继续道:“此剑名为断罪,可断晋国皇族特供金钢金。赌你桌上全部的百年药材足矣。” 阿三压下心中激动,对着旁边牌九桌上的阿六道:“小六,把你的精铁斧拿过来。看看这老家伙有没有吹牛。” 阿六不甘愿道:“三哥,你的弯月刀也是精……” 阿六看到阿三转冷的眼神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得提着他身后的两柄精铁斧过来。 阿三道:“老东西,如果你这把剑真能断这精铁斧,那我就跟你赌了。若是不能,就像你刚刚说的,你在谷里还有悬赏令。到时候不用我出手,整个谷里的人都会来杀你,你插翅难飞。” 说着,阿三对阿六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精铁斧举着。 阿大左手一握断罪,阿六都没看到阿大是怎么出手的,他右手上的精铁斧已经断成了两截,啪嗒掉在了地上,而那把断罪竟然都没出鞘。 阿六心疼地捧起地上的精铁斧,打了自己一巴掌道:“他娘的你说你今天来这赌坊干嘛。没赢到百年药材不说,还搭上了自己斧子。”说着,他就捡起地上的两截精铁斧郁闷地往门口走了。 阿三目中精光闪过道:“小六,先别走,你去帮我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更不能让这里出去一个人!等这把结束,我赔你一把精铁斧,再加两株百年药材。”阿三脑海中已经现出一个完整的计划,他不能让别人将点杀剑阿大在这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人多手杂,这柄神兵落入别人手里他就亏大了。 阿六一听这样自己好像还有赚,应了一声就拿出剩下的一柄精铁斧出去赌坊门口守着了。 “好的,我跟你赌了!”阿三见阿六在外守着,就急不可耐道:“你要怎么赌?”说罢,他将九株百年药材全部推上了赌桌。 阿大看着骰盅内那三个一点朝上的骰子道:“还是赌大小。依旧让老萧来摇盅。” “嗯?”阿三的笑声怕是连赌坊外都能听到了,阿三道,“你是跟这柄神兵犯冲要送给我么?” 阿大道:“恰恰相反,我是要用这柄神兵赢你这九株百年药材。” 阿三道:“你个上一届的老东西是不是脑子坏了,不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么?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 阿大点头道:“我知道,我来之前老徐跟我说了,也就是你折断他一只手臂的那个雷觉方丈。他说现在的你们比我们那时候厉害多了,让我别为了他跟你们斗。” 阿三记起来道:“哦,他啊?几个月前我刚做完任务回来,那个老家伙开个门都那么慢,断他一只手都是便宜他了。怎么,你们这些老家伙都认识啊?” 阿大道:“那你应该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平时嘴上再怎么说对方的不是,一旦知道谁伤了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三嗤笑道:“一个失踪前都只是内家上品巅峰的老家伙,回来了又有什么用。趁着我还没出手,你把那把剑给我。我可以让你先逃个一时半刻,到时候我再和谷里的人一起来杀你。” 阿大道:“你好像对你自己很自信。” 阿三道:“我只对实力自信。” 阿大道:“我们的赌局还来么?” “这跟你直接把那把剑送我有什么区别么?”阿三问着旁边的侍女道,“你说我在谷里除了谷主和现在的阿大阿二外,还怕过谁?” 那侍女被他看的瑟瑟发抖道:“三……三爷谁都不怕……不怕的。” 阿三就喜欢看别人怕他的样子,他很享受地抬起那个侍女的下巴,舒服地摸了一把道:“老萧,摇骰吧。连我旁边侍女都看得出来的局势,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看不懂吧。” 阿三下注道:“我还是压小。” 阿大道:“那我压大,还压六六六十八点!” 阿三笑道:“老家伙你是不是真傻了!” 阿大道:“那你要不要再加个注!” 阿三道:“加什么?” “加你握刀的那只右手。”阿大道。 阿三冷笑道:“你若输了呢?” “在那些杀我的人来之前,我把我的头双手奉上!”阿大道。 阿三双眼微眯道:“好!” 赌坊内氛围变得特别凝重,周围的赌桌都已经停了下来。老萧的手好像有千斤重一样,他不想去摇骰,不想去做选择。阿三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现在他又是先天武者,被谷医改造之后的身体变得刀枪不入像个怪物一样。但他心里还是顾着阿大的,就像阿大说的,他们老一辈的跟现在这帮小崽子不一样。 阿大道:“老萧,摇吧。” 老萧哎了一声,这已是冬天了,他的头上还是冒出了热汗。他的手不停地甩动着骰盅,他的心也在跟里面的骰子点数一同变化着,他的技术早就是想摇什么就有什么了。可他最后还是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在脑海一片空白之后,他将骰盅按压在桌面上。他也不管了,一切全凭自己的心意。 阿三有恃无恐地看着骰盅,又看向有着天蓝色细致纹路的断罪,仿佛断罪已经是他的一样。阿三情不自禁把手伸向了断罪,却被阿大一下子按住。 阿大道:“骰盅没开,你还不能拿这把剑。” 阿三冷笑着跑过去,一把推开老萧道:“磨磨唧唧的,还得老子自己来。” 阿三道:“老家伙,你输就输在没什么本事,谷里还有你的无幽令在。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不会选你这快要死的人这边。” 说着,他的手掀开了桌上骰盅,可骰盅内展现在在场所有人面前的,居然是三个都是六点朝上的骰子! “六六六,十八点大。”周围赌桌的庄家都忍不住齐声喊了出来。 阿三笑着的面容僵在了那里,他怎么都没想到老萧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摇出这十八点来。他面色阴沉了下去,他走到老萧面前,当场就要出手卸下老萧的胳膊。 可阿大怎容阿三在自己面前伤害老萧,在阿三一出手时就将他的右手紧紧抓住了,说道:“我跟老徐说过,你没有下次了。” 见阿大出手,阿三毫不客气地劲气化形,他身后一只灰色恶狼张开尖牙利爪就向阿大扑咬过来。 老萧一见阿三使出劲气化形,忙对阿大道:“阿大快逃啊!” 阿大于原地站立不动,一张血色鬼面自其身前凝实而出,死死地按住那只扑来的恶狼。而后阿大在阿三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起道:“你只对实力自信,那我就把你的自信一点一点打散。” 一掌按下,已经是刀枪不入的阿三被阿大直接打出了赌坊之外。 老萧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问道:“阿大你现在什么修为?” 阿大拿起桌上的断罪道:“也就先天武者而已。”说罢,断罪如受所感,在阿大手中蓝芒大放,而他身子上方的血色鬼面兴奋非常地露出一个可怖笑容。红蓝气劲交相辉映之下,将阿大衬得像一位魔界杀神一般。 阿大飞身而出时对着老萧道:“等我一会,谷主不给你们的,我帮你和老徐全要回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认错 谷内赌坊的门第一次被人打烂了,与其说是被人打烂,还不如说是被阿大打出来的阿三给撞烂的。在门口守着的阿六更是被阿三撞得吐血滚了出去。 就在阿六要问里面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阿三一把将他推开道:“快去叫吕文昌!” 一道蓝色剑气将赌坊大门彻底劈了个稀巴烂,然后一刻不停地向着阿三斩来,阿三双手举起,护住头颅。蓝色剑气斩在阿三手臂上,将他衣袖破开,整个人带出了数丈才停下。 阿三撕下破损的上衣,露出里面全身青色的皮肤,神色凝重道:“你是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 阿大提着断罪飞身出来道:“求饶没用。” 阿三冷喝一声道:“等等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阿三运劲提气,身后恶狼气劲重新凝实,他现在的依仗就是被谷医改造的这副身体,刚刚他确认过了,自己的身子可以承受住那老者的蓝色剑气。他认为自己的恶狼气劲若不是一时大意,应该也能和阿大的血色鬼面相抗。只要等到阿六找到吕文昌,以吕文昌和在谷里的阿二之能,到时候即便眼前的老者再强,也只能引颈就戮。 可阿三还是小看了阿大,阿大听到阿三的话后,他身后血色鬼面在阿大的杀意感召下变得从未有过的巨大。而且血色鬼面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它盯着阿三身后那只灰色恶狼,就像在看一只等等要吞的小宠物。阿三被那张血色鬼面看得心中发怂,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快逃。 “会死!真的会死!”阿三的感觉从没错过,当初他挑衅金为后就是这种感觉。那种死亡的恐惧再次笼罩在他心头,他不顾一切地运起全身气劲向后逃去。 阿大皱眉道:“这就是谁求谁还不一定?” 阿大还以为阿三刚刚那般说辞会傲气地上来一战,哪知道阿三在看到他身后血色鬼面变大后就吓得落荒而逃了。阿大其实也发现了,这血色鬼面好像是随着他杀意的多少来改变大小的。 “看来还是得多用才能知道点杀气劲其他的效用啊。”说罢,阿大身后血色鬼面像一对翅膀一样,在阿大心念一动间助着阿大飞速向前。 还在前面狂奔逃窜的阿三以为阿大绝对追不上了,加上他对无幽谷地形的熟悉,在巷子里东进西出,妄图找机会隐匿身形。就在阿三收起恶狼气劲,于一处墙角闭气躲藏时。一只手直接破墙而出,对着他左边背心就是一抓。阿三身后恶狼气劲刚想钻出,就被包裹着阿大的血色鬼面狠狠咬住,阿大一手按在阿三背心道:“你可以闭气无声,但你不能停止心跳。” 阿三闷哼一声,果断放弃被阿大血色鬼面咬住的恶狼气劲,然后仗着谷医改造的身体奋力挣脱阿大的束缚,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气喘吁吁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强!” 阿大再次道:“求饶没用。” 阿三知道今儿个是碰到犟脾气了,他现在真后悔没有一下子就让阿六去通知吕文昌,这样子自己也不用这么狼狈。可他也知道,对方就是算准了他喜欢赌,然后故意拉他入局的。 阿三道:“你的双重气劲确实厉害!但这里是无幽谷,可不止我一个先天武者。等谷内人员集结,你最后还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趁着吕文昌还没带人来,你走吧。” 阿大道:“你剁下两根手指,再自废一臂,我可以走。” “哈哈哈……”阿三大笑道,“我就是拼着搭上去半条命都不会受你这等屈辱。你既然不想走,那我就拖到吕文昌过来!大家弄个鱼死网破就是!” 见阿三放弃了最后的选择,阿大也不用说什么,唯有杀! 三道蓝色剑气分别挥向阿三的脖颈和双臂位置,阿大的身子同时也在血色鬼面的带动下快若闪电地来到了阿三身后。阿三看到闪至身后的阿大,眼中透出震撼之色,他下意识地飞身跳起以避过斩来剑气和阿大的攻击。却被阿大一把抓住右腿,下一瞬就是甩着往那三道蓝色剑气上飞撞过去。 阿三的身子实打实地与袭来蓝色剑气对撞,他的身子全无感觉,但嘴里开始涌出鲜血。阿三翻身而起,擦了擦嘴边鲜血道:“看到了没老家伙!你以前在练武场也应该知道吧,我这一身就等于是练武场,你的攻击最多伤我,杀不了我的!哈哈哈……” 阿大看着吐血都毫无感觉的阿三,认同道:“这样子确实不行,即便用断罪一剑杀了你你也就这么简单的死了。还是得把你的太素九针给拔出来。” “嗯?”阿三吃惊道,“你怎么知道太素九针的事情!” 阿大道:“我以前也当过谷医的实验品,不过现在我是一个人。”阿大说着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闪现在了阿三面前,在阿三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阿身后的血色鬼面已经将阿三禁锢在血色气劲中了,阿大带着阿三向着赌坊走了过去。 赌坊内的人看到刚刚阿大和阿三出去打了,偷偷在里面还准备看外面的大战,没想到一向狠厉的阿三居然拔腿就逃,看的他们一阵疑惑。 那些个其他赌桌的庄家忙问老萧道:“这上一任阿大怎么这么强?” 老萧笑着摇头道:“我早就该知道的,他一直都是最强的。” 就在他们还在窃窃私语时,赌坊内的人就看到阿大押着阿三回来了。阿大一把将阿三丢于地上,对里面的老萧道:“老萧,你出来下。” 听到阿大喊自己,老萧走了出来,现在外面已是正午,虽然天寒,但太阳还是一样的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阿大对阿三道:“跟老萧道歉。” 阿三冷笑一声突然从地上暴起,就要捏向老萧咽喉,却被他身后的阿大一脚踩入地下。阿大对吓得往后退了数步的老萧道:“没事,我在这里,他伤不到你的。” 老萧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阿大道:“看样子要他向你道歉有些难了。” 老萧见阿大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了,欣慰道:“算了阿大,你快走吧。吕管事来了就麻烦了。” 地下传来了阿三的笑声,他声音沙哑道:“你也知道啊,吕文昌一来,我看到底是谁要给谁道歉了。” 阿大神色一冷,身后的血色鬼面直接将地里的阿三咬着带了出来,在半空中头发凌乱嘴角溢血的阿三像只落魄野兽一样盯着老萧。 阿大二话不说,手中断罪剑鞘对着阿三太溪、曲池、下关、太冲、中脘、肩井、气海、承灵、玉枕九处穴道就是各自一击。 阿三嘲笑道:“阿大,你不敢砍我头颅就别浪费工夫了,我是绝不会道歉的。” 哪知道阿大这九剑下去之后,阿三青色的身子这九处都开了一个小孔。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阿三第一次遇到了可以伤到他身体的兵器。可还未等他惊诧,咬住阿三的血色鬼面似感阿大心意,分出九道赤色气劲钻入阿三被破开的九个穴位之内,裹住里面金针的那一刻,阿三才真正明白阿大的用意。 阿三大惊失色道:“不要!” 可现在哪容得他反抗,血色鬼面对阿三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就从阿三体内将九根金针同时拔出。 “啊!”阿三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回荡在整座无幽谷之内。 还在谷医那边吃着午饭的石武三人也听到了那一声惨叫,谷医放下了手里的碗,眼中露出不信之色。 阿四心有所感地紧了紧筷子,他料想这一声是阿大将阿三身上的太素九针拔了出来。石武则是听着不是阿大的声音,就继续吃着饭菜了。 正从无幽谷仓库那边赶来的吕文昌等人听到这声惨叫,皆暗道一声不好,加紧步伐赶了过去。 血浮塔内所有在谷的血榜杀手都向外看去,先前的动静他们已经察觉了,但谷里自从金为上次整顿了规矩之后,就再无人敢在谷里杀人了,他们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这一声惨叫很明显是快要出人命了,他们纷纷出塔,向着声音传来的赌场方向赶去。 正在练剑的小洲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惨叫,其实在阿大用出点杀气劲化成血色鬼面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争锋相对。一个声音是让他过去的,放佛那边有一样东西在召唤他一样。另一个声音是让他千万不要过去,觉得那边的东西会摧毁他。小洲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原地继续练剑。 饭庄内马明坐在摇椅上休息着,那两个正在忙着的学徒被阿三的惨叫声吓了一跳,有一个手里端着的盘子都摔在了地上。 惹得马明破口大骂道:“小崽子看着点啊,外面杀头猪你们就怕成这样了?” 那两个学徒心里想的是:“那明明是人在叫啊。”可嘴上却是不停地对马明说着下次会注意,然后一起清扫起地上。 马明甩了甩手也就不怪他们了,继续舒服地摇着摇椅道:“阿大快杀啊,杀完了回来开饭了。” 赌坊前方空地上,阿三身上的太素九针已经全部被拔了出来,金针上沾着的还是些绿色的血液。 阿大看着阿三道:“你不如阿四。” 阿三的神智开始模糊,重新拥有痛觉的他此刻五脏六腑像是要翻出来一样,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只有熬到吕文昌来了才能获救。 地上的阿三勉强支起身子,然后跪地对着他从不当人看待的老萧道:“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震慑 见那个在谷中横行霸道惯了的阿三竟然跪着给老萧道歉,不止是老萧本人,连那些赌坊内看着的人都一脸不敢相信。 阿大对老萧道:“我说过的,他会跟你认错。” 老萧哎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犟啊!”阿大这番做法,确实是将阿三的不可一世击溃了,阿三也不得不认错道歉。可阿大无疑是把他自己推到了最危险的位置,这里是无幽谷,即便谷主金为和现任阿大不在,但血浮塔内阿二他们犹是在的,更何况谷里还有管事吕文昌坐镇。阿大现在如何还能逃脱! 阿大笑了笑道:“老徐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你呀!”老萧急得在那直跺脚。可一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老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大问老萧道:“他剁了你一根小拇指,我断他两根如何?” 老萧见事已至此,也就随阿大道:“剁吧剁吧,这小崽子以前没少炫耀他刀枪不入的本事,这次正好可以让他长点记性。” “你……”地上的阿三盯着老萧,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老萧双手交叉于胸前,与先前的谨言慎行完全不同了。他撇着嘴道:“你什么你!你萧爷和你山上的徐爷以前虽然横,好歹是讲理的。不像现在你们这帮小崽子这么欠收拾!” “这才是我记忆里的你。”阿大看到老萧现在这副样子,开心道。 “住手!”就在阿大准备以断罪剁下阿三小拇指的时候,一个气质儒雅,身着白袍的中年文士赶了过来,他见到阿大之后也是一时晃了神,呆在了那里。 来人正是吕文昌,他随后对阿大道了一句:“你回来了?” 阿大道:“嗯,你还是赶来了。” 阿三见吕文昌过来,声音哀求道:“吕管事,救我!” 这时候阿二等一众血榜杀手也从血浮塔那边赶了过来,看到地上像条狗一样的阿三,他们脸上皆是阴晴不定。他们虽然平时也看不惯阿三,但现在已经不是阿三一个人的事情了,这关乎整个无幽谷的脸面。 吕文昌劝道:“阿大,你先放了他,有话好说。” 阿大问道:“你是以无幽谷管事的身份跟我说这句的,还是以吕文昌的身份跟我说的。” 吕文昌生怕阿大对阿三下手,焦急道:“谷主很可能就要回来了,你莫要做傻事。” 阿大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以无幽谷管事的身份说的了。”然后他直接以断罪横切向下,剁了阿三右手上的那根小拇指。 阿三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地看着站在那的无幽谷众人,大骂道:“他娘的都在看戏么!” 就在阿二他们准备上的时候,阿大以断罪抵在阿三的脖子上,警告道:“你们还是看会戏比较好。这里除了吕文昌和那个袖子里有古怪的人之外,最好都别动手,会死的。” 吕文昌眉头紧皱,他知道阿大的脾气,现在谷主又不在谷中,一切还是以和为好。他将劝和的目标放在了老萧身上,他对着老萧道:“老萧,阿大已经让阿三还了你一根手指了,这事就算过了吧。” 老萧见吕文昌一来就帮着阿三说话,冷笑道:“当年他剁我手指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人出来帮我说一句。对,我这副老骨头不值得你们为我出头,这么多年你们一个个不把我当人我也忍了。现在阿大回来了,他帮我,你又让我过了。我过个屁啊我!阿大,把他另一根手指也剁了。谁要帮他多说一句,你就多剁一根,今天萧爷我他娘的就跟他们杠上了。” “哈哈哈……好!”阿大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了,断罪剑鞘再次插入阿三左手指缝之间。 阿三看着近在咫尺的断罪,那股凛冽的寒芒让他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惧。他现在才知道惹上了一群疯子,他再次认错道:“对不起萧爷!是我错了!” 断罪并没有因为阿三的求情而停下,阿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拇指离开了他的左手,钻心痛楚袭来,他歇斯底里地吼着。 一个身着黑衣宽袖之人站出来道:“够了!一个低贱下人,还有一个本该死了的前任阿大竟敢在我们面前如此嚣张,真当无幽谷没人了是不!” 那男子刚一说完,阿三右手大拇指又被断罪斩下,阿大道:“你可以多说两句,他手指还多。” 阿三边痛边骂道:“阿二你个狗东西故意害我是不!” 身着黑衣的阿二其实是真想上去帮阿三的,可现在见他这么一说,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了。他甩了甩衣袖,紧紧盯着阿大。 吕文昌怒道:“你到底要干嘛!你突然回来肯定是有用意的!” “等我忙完了我再告诉你。”阿大说完就不理吕文昌了,他又对地上的阿三道,“老萧的你还了,剩下来的是老徐的。” “不要!不要!”阿三在地上不断挣扎,却逃不出半寸距离。 咔咔两声,阿大当着无幽谷众人的面掰断了阿三的两只胳膊,阿三痛得晕了过去。 吕文昌的脸色已经铁青,他觉得这次回来的阿大简直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可他不敢贸然出手,阿三的实力他知道,可现在即便是他那被谷医改造后的身体也依旧挡不住阿大手中的神兵,更可怕的是那把神兵单单只是剑鞘就这么锋利。他自问如果他跟阿二一同出手,他们没完全的把握杀了阿大。 阿大见阿三晕了过去,对吕文昌道:“刚开始我还以为要经历一番血战的,没想到现在谷里血榜上的人除了境界之外一无是处。文昌,你别告诉我以前只进不出的快刀阿二是被这种货色杀了的?” 吕文涛怒回道:“快刀阿二是攒够了买命钱和阿五阿六他们一样自行出谷的。” 阿大嗯了一声道:“那就好。你现在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了。” 吕文昌心中有气道:“你就因为他断了老萧一根手指就要这般虐杀他么?” 阿大听到吕文昌这般问他,第一次怒道:“是不是不问谁之过错,只要谁躺在这了,谁就值得别人同情?如果不是我这次偶然回来,他是不是可以凭着自己喜恶又剁老萧几根手指,再去掰断老徐的胳膊?然后你这大管事也只是和那些个血榜高手一样,觉得他们只是低贱的下人,不配你们看上一眼,更不能劳驾你们动一动嘴,伸一伸手!” 吕文昌被阿大说的哑口无言,阿二则是盯着阿大和老萧,右手不停地握紧又松开。 老萧擦了擦那只独眼中忍不住流下的泪水,他对阿大道:“算了阿大。走,去小马那吃饭去。” 阿大虽然记得谷医说的话,但他终究还是没下杀手。阿大让老萧走在自己左边,他将断罪背在背上,与老萧并肩从吕文昌他们身边走过。 吕文昌见阿大没出最后一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阿六道:“快找些人带阿三去谷医那,把那些手指都带上,看还能不能接上。” 阿六应了一声绕过走来的阿大,小跑至阿三身边。 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无幽谷准备息事宁人的时候。一柄如林间巨蟒一样的赤色软剑破风袭向阿大的背心。 吕文昌怎么也没想到阿二会在这时候选择出手,他心中痛心疾首道:“阿二你糊涂啊!” 可阿二并不这么认为,现在的阿大背门大开,他的袖中软剑更是有距离上的优势,加之巨蟒气劲附着于软剑剑身,他对这一击有着绝对的自信! 老萧这时候还在跟阿大说马明现在脾气又涨了,不过对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是能耐住性子的。他又说马明近些日子研究出了一道口感很好的水晶蹄髈,他今儿个可以仗着阿大的面子点一下了。 阿大边笑着说好,边以右手向后取下断罪直接竖斩而下。就在老萧看到阿大身后呼啸而来的赤芒,喊叫着让阿大小心,阿二认为自己这一击必定得手之际。断罪的蓝色剑鞘触及那条附着巨蟒气劲的赤色软剑,断罪上的鳞甲凶兽像是咬住了那条巨蟒不松口一样,然后再一用力,那柄奇特的赤色软剑应声断了! 吕文昌自看到阿二出手之刻体内的青色气劲就准备帮其挡住阿大的反击,可他整个人却被突然而至的阿大以涌出的血色鬼面轰散青色气劲压下了地上。 “这是什么!”就在众人为阿大身上突然显现出的血色鬼面大惊之时,一条手臂飘飞在了空中,那是一条带着黑色衣袖的手臂。 阿二这才反应过来,他害怕地看向自己右臂位置,那里鲜血喷洒空空如也,哪还有他右臂的影子。 阿大血色鬼面瞬间制住吕文昌,手中断罪同时抵着阿二的脖子道:“杀人之前就应该有被杀的觉悟了吧。” 阿二抱着右臂惨叫一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你眼中低贱下人的朋友而已。”阿大回道。 知道阿大杀心起,地上被血色鬼面压着的吕文昌赶紧道:“阿大,你当真要下杀手么!” 阿大不解道:“至今为止,都是你们的人先动的手吧。” 吕文昌听了气极,他不知道阿二是怎么有自信出手的,他觉得这一届的血榜与之上一届比起来除了境界之外,真的是心性和脑子都差了一个档次。 阿六现在还在阿三旁边,他是不知道该扶阿三去医治呢还是先不要动为好。不过他庆幸着自己并未惹那老者,更没有仗着自己厉害欺负过老萧他们。 阿大手中的断罪终是没有斩下阿二的脑袋,因为他在人群后面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戴着一张银色鬼脸面具的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谷主归 静谧午后,落霞峰上的僧侣们都在做着午课。门前迎客的小沙弥都有些困倦地打着哈欠。一个身影快速地从他身侧略过,他后知后觉地朝门里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以后他挠了挠他的光头道:“这才多大年纪就看花眼啦,我还是打起点精神吧。”想着,他就又端正站立,等待下方来寺的心诚香客。 雷觉方丈的单独禅院内,一道黑影摸了摸那棵参天水杉,而后雷觉方丈的屋门自行开启,那道黑影进入之后,门又紧紧关上。 雷觉方丈此刻还在屋内敲着木鱼虔诚念经,突然听到开门声音后感到身后有一个黑影出现。他警觉地立身而起,飞退开来,可看清来人之后,他惊慌不已地跪地道:“属下雷觉拜见谷主。” 只见雷觉房间内的是一个比之普通人高出一头,全身肌肉膨胀暴起的老者。他穿着一袭黑衣,戴着一张银色鬼脸面具,若是光从身材上看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纪,但从他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出,他起码有七十高龄了。只听他道:“你在我面前还是叫老徐吧,不然我听不太惯。” 雷觉方丈回道:“好的谷主。” 此人正是无幽谷谷主金为。金为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谁回来了。” 雷觉方丈如实道:“四个月前弯月追魂阿三自北魏完成任务归来。两个月前斩铁斧阿六自秦国金平完成任务归来。数日前未入血榜的流星刀中了暗影门的屠魂钉,已经送去谷医那边医治。昨日……” “嗯?”金为道,“昨日怎么了?” 雷觉方丈知道如果金为回谷,自己现在在这隐瞒也是无用,索性先全部说出来道:“昨日已经传回死讯的阿四回来了,连带着回来的有上一任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还有石临涛的儿子石武。” 金为银色面具下像是也被惊到了一样,他转而盯着雷觉方丈问道:“你确定那是点杀剑阿大么?” 雷觉叩首道:“属下确定无疑。” 金为语气转冷道:“是你帮他开的门?” 雷觉方丈感觉自己像被什么渐渐包围了一样,他身上冷汗涔涔道:“阿大和石武是被阿四绑回来的,我没理由不开门。” 金为听后将原本已经涌出围绕在雷觉方丈身侧的气劲又收了回来,喝道:“开门。” 雷觉方丈不敢怠慢地去转动了烛台下的机关,顿时佛龛移开,黑门出现。还不待雷觉去开,那两道黑门已经被金为身前气劲破开飞出,金为的身子也一下没入云海之中。 雷觉方丈心中默念道:“阿大,快走啊!” 金为的壮实身形下落之后直接落于精铁锁链之上纹丝不动。 幽冥二鬼听到又有人来了,还是先把门踹下来的那种,白影幽鬼低声骂道:“哪个短命鬼这么没公德心,这么高都把门扔下来。” 说着,幽冥二鬼提着镰刀锁链上来问道:“来者何人?” 待看到云雾拨开后那张银色鬼脸面具时,二鬼急忙分开,前后趴在精铁锁链上叩首道:“属下恭迎谷主回谷!” 金为道:“见过前任阿大了?” 白影幽鬼道:“不止见过了,还打了一场!” “哦?”金为问道,“他现在什么修为?” “先天武者。”黑影冥鬼道。 金为没有任何意外道:“如我所料。” 哪知黑影冥鬼并没有说完,继续道:“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 “什么!”金为的身形突然移动到黑影冥鬼面前,“你再说一遍!” 黑影冥鬼匍匐于地,吓得瑟瑟发抖道:“谷主,我们两兄弟力战阿大。可他手中兵刃古怪不说,他还有蓝色剑气和他身后的血色鬼面双重气劲,我们真的不敌啊!” 白影幽鬼也诉苦道:“就是!后面我们被阿大绑着吊在了山石上,还是幽犬好心来救的我们。谷主可以去问问幽犬阿大他们有没有过去。” 金为哼了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破开身前迷雾,没多久就来到了那一处山石台阶上。他看到幽犬正趴在容身洞门口休息,冷笑道:“你很清闲嘛。” 幽犬一见是谷主回来了,恭敬叩首道:“谷主言重了,全是因为容身洞被破,我这条看门狗真的就只能在这看门了。” “前任阿大破的?”金为问道。 幽犬点了点头道:“谷主不信可以进去一看,我不会做不忠于无幽谷的事情。” 金为听了一甩衣袖,进去容身洞中了。 一路走过,金为看着横切断裂的精铁箭矢道:“他手中果然有一柄神兵。” 再往里面行进,金为的眉头皱了起来,两边石壁皆被腐尸毒侵蚀了,而后面的十丈他在地上看到一个很深的印记,金为定睛看了一会道:“还是这么异想天开,不过倒是被他过去了。只是这中间腐尸毒这块他是如何通过的?算了,反正他现在还在谷内,抓住他问了就知道了。” 刚进入谷中,金为就听到了阿二的惨叫声。金为冷哼一声道:“阿大,你是于谷里来立威了吗?”说罢,他的身形如风,直往赌坊方向行去。 等金为到了的时候,他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阿大。这时的阿大一身血色气劲压着地上的吕文昌,一手蓝色剑鞘抵在阿二的脖子上,阿二的右臂已经没了。 周围众人都没注意到金为的存在,只有阿大第一时间锁定了金为的气机。 阿大道:“本来想在你回来前走的。” 金为道:“若我再晚回来一天,是不是只能看到无幽谷里躺着的尸体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谷医那边应该会比平时忙些。”阿大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谷主金为回来了。他们立刻跪下道:“属下拜见谷主!” 金为开口道:“能走的就自己走,不能走的直接留在这。” 在无幽谷,金为的话就是命令一般的存在,众人绝不敢有异议。就连本来要抱着阿三去找谷医的阿六都扔下了阿三自己走了。 阿大也收起断罪,散去血色鬼面问道:“我也能走吗?” “你走,我会留你。”金为道。 阿大作罢道:“那算了,刚刚出手打了两个血榜前三的,还是别这么快对上你比较好。” 老萧迟迟未走,担心地看着阿大。 阿大对其道:“你先去,我等等会来的。” “好!”老萧点头道。 寒风吹过,场中只剩下阿大和谷主金为,还有痛晕过去的阿三。 “容身洞内破开第一道机关的就是你手中拿着的这柄神兵吧。”金为看着阿大手中的断罪道。 阿大道:“是。” “借我一观。”金为道。 阿大想都没想就把断罪扔给了金为,金为接过之后细细看了看,上面的天蓝色纹路让他有种莫名的忌惮之感。他想将断罪拔出,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金为问道:“认主仙兵?” 阿大摇头道:“我也拔不出的,至于是不是仙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它至今还未遇到斩不断的东西,我就帮它取名断罪了。” 金为握紧断罪剑柄,然后身形风动,却不是向着阿大,而是对着地上阿三的右臂一斩而下,阿三的右臂毫无意外地被断罪斩了下来。而断罪之上竟然连一点碰撞后的刮痕都没有产生,金为面具下的眼睛放光道:“好一把断罪。”说着,他就把断罪扔还给了阿大。 阿大接过之后将断罪插于地上。 金为道:“这么多年去哪了?” “在晋国一个村子里住了十年。”阿大道。 金为道:“石临涛追杀的你?” 阿大点头道:“是。不过后面也是他救的我。” “所以你把他儿子带回来了,你们还真是惺惺相惜啊。”金为意有所指道。 阿大坦言道:“石临涛夫妇失踪了,他们儿子又身染寒疾,所以我才回来谷里的。我需要谷医救他。”阿大看到金为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没必要隐瞒了。谷医那边的石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寒疾发作,这种事情藏不住的。 金为诧异道:“你把命赌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阿大承认道:“是。” “值得么?”金为问道。 阿大理所应当道:“值得啊,他名字都是我取的,他从会说话起就叫我阿大爷爷。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我。今年他十岁了,前不久还跟我一起并肩作战来着,杀了五仙教的蝎仙,吞了她的本命蛊赤火王蝎。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把命赌在他身上,我心甘情愿。” 金为背后的手紧紧握住,银色鬼脸面具下的他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候阿三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右臂又被人砍了,疼痛惊恐中他看到那边谷主金为的身影。他起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他看到那张银色鬼脸面具之后就真的确定那个人是金为了,他如黑夜中看到了曙光一样,呼喊道:“谷主,救我!” 金为看着在地上向自己呼救的阿三,慢步走了过去。 就在阿三以为金为会为他做主时,一条状若石柱的手臂轰然砸下,阿三放佛看到一头雄狮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阿三嘴里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他的头已经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了。他死不瞑目的脑袋滚落之后正好对着金为,金为看着阿三的脑袋道:“我要给阿大一个交代,所以你必须死。” 金为的性子阿大最清楚了,利弊之后他知道阿三肯定是死路一条。但他也知道金为已经开始算计他了,至于怎么算计,算计的是什么,他现在还一概不知。 金为一甩拳上的鲜血,对着阿大道:“走吧,去看看你赌上性命的那个孩子。” 第一百二十章 相见 阿大和金为一起来到谷医门口的时候,阿二提着断臂在这拍了半天门了,可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阿二又知道谷医这儿是谷里明确的不可擅闯之地,他现在只能盼着谷医能快点出来帮他开门。 看到手里抱着好几个玉盒走过来的阿大,阿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退,发现阿大旁边一起过来的是金为后,他又立刻有了底气。 金为叹气一声,对里面道:“谷医,开门。” 门一打开,里面冲出一道白色身影攻向金为,一记破空重腿踢向金为右侧脖颈位置,金为不躲不避硬吃了这一记重腿。而后金为就看到全身白色气劲环绕的阿四震惊地看着他,金为冷冷道:“不错,比之前有力多了。” 说罢,金为在阿四准备变招之际,粗壮的手臂一拳打在阿四腹部,破开他的白色气劲将他打的砸在谷医门槛之上,然后看都不看地走了进去。 阿二见谷主还是这么霸气凛然,心中大定之下带着自己的断臂也跟着进去了。 在地上的阿四倒吸了一口凉气,撑起身子看向前面抱着九个长条玉盒的阿大道:“叔,你就这么让他进去了?小武还在里面。” 阿大将手中装有百年药材的玉盒递给阿四道:“暂时无碍。” 阿四接过玉盒就跟着阿大一起进去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谷医正在帮阿二接着断臂,他啧啧称奇道:“你也是运气好,阿大这一剑没有拖泥带水而是将你整条胳膊齐齐斩下,我这续筋连骨膏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阿二此刻咬着纱布,忍着续筋连骨膏浇上来的剧痛,还得听着谷医这般不似人言的话语。 金为看着坐在座位上也在盯着他看的石武,问道:“你不怕我?” 石武见阿大和阿四进来了,就道:“我为何要怕你?” “我叫金为,是无幽谷的谷主。”金为从面具中看着石武的脸,想从石武那双点漆星空般的眼中寻到一丝恐惧。 可金为失望了,石武坦然回道:“我叫石武,临涛馆以后的大厨。” “临涛馆?”金为疑惑道。 石武点了点头道:“临涛馆是我爹开的一家馆子,生意很好。他还在里面卖一种叫做桑落的酒,村里人都喜欢喝。” 金为好像笑了,面具里的声音也变了些道:“被你说的我都想去喝上一杯,尝尝是什么味道了。” 石武也笑了道:“老爷爷你还是别喝桑落酒的好。我爹说桑落酒性烈上头,年轻人喝着合适,年纪大的或者要练酒暖身的还是喝他勾兑的松竹酒为好。” 金为道:“你很听你爹的话?”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石武道。 金为好像对石武很好奇,他问道:“为何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石武喝了口旁边杯子里的温水道:“因为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应该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然后我爹么一个劲地把我按在村子里,不让我练功夫,不让我去想这些。就让我娘亲教我认字读书,都快把我闷出病来了。还好后面我阿大爷爷看我不开心,就偷偷教了我点杀剑法。” “你会点杀剑法?”金为惊奇道。 石武想到那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小洲,讪笑道:“我哪会什么点杀剑法啊,阿大爷爷就演练了个剑招给我,我死记硬背地记了下来。后面我跟隔壁村的几个大孩子抢仙桃,情急之下就用了点杀剑法,虽然一个打了三个,可我自己也不好受,回来还晕倒了。” “为了个桃子你这么拼命?”金为不理解道。 石武神情严肃道:“那可是仙桃,吃了以后有机会成仙的!我娘亲不是又怀了嘛,我想着我娘亲吃了可以给我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增加仙缘。” 金为看向了阿大道:“仙桃?” 阿大回道:“就是一个修士为了报恩种下的一棵灵树而已,十年前才开始结果的。” 金为听了释然地继续对石武道:“那你娘亲后来生了弟弟还是妹妹?” 石武的脸色沉了下去道:“我不知道,我爹娘是一起失踪的。想来现在我娘亲应该已经生了吧,我也想知道她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做哥哥的。我爹跟我说了,男子汉就要保护好家里人!” 金为突然笑了,问道:“那你爹保护好家里人了吗?” 石武肯定道:“我爹虽然不让我去闯荡江湖,但我有什么危险他都会挡在我前面,就像阿大爷爷这一路保护我一样。” 金为点头道:“你们可真是一家人啊,你阿大爷爷为了你,甚至连无幽谷都敢再回来。” 石武叹了一口气道:“你会放过我阿大爷爷么?” 金为奇怪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求我?你不知道你阿大爷爷很厉害吗?” 石武道:“可你好像也很厉害!能一击就把我四叔打趴下的,极少。” 阿四见石武这么说他,不开心道:“小武你说啥呢!你四叔那是一时不慎,若是给我……” 石武打断道:“四叔你就省省吧,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又不丢人。这位可是你们谷主,认了吧。” 金为看向捧着玉盒的阿四道:“你也成了他们一家人了?你不是去杀他们的吗?” 阿四回道:“有些事说不清啊。本来是的,后面镇国公不干人事,连我都要一起炸死,还联合晋国漕帮将没死的那些人全部在东江里灭了口。”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金为沉声道。 “您还怎么查?现在死无对证,难道让东江上的那些无主孤魂出来作证么?”阿四反问道。 金为道:“那就直接派人过去把镇国公杀了就是。” 阿四见金为盯着自己,问道:“不会是派我吧?” “你不是还有五株百年药材没收回来吗?”金为道。 阿四指了指手上玉盒道:“我仓库里的加上叔给我的这些,应该够我的买命钱了。” 金为摇了摇头,不理阿四转而问谷医道:“阿二如何?” 谷医兴奋地将阿二右臂上最后一针缝好,开心道:“休息个五六个月就能自由活动了,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的续筋连骨膏是鸡肋!明明是那些没有上好神兵的穷鬼自己没本事,像阿大这种一剑斩下去齐齐断开的,我这续筋连骨膏一用上就能让里面接好愈合。” 阿二要不是知道不能得罪谷医,都恨不得拿断掉的那柄袖中软剑砍了他。 金为对阿二道:“好生去休息,谷医会定时过来帮你复诊的。” 阿二恭敬道:“多谢谷主。”说完,他忌惮地看了一眼阿大就回血浮塔养伤了。 谷医见阿二只跟金为说谢,嘟喃道:“竟然不跟我这接手恩人言谢。得,下次我用腐尸毒先帮你去去肉,然后让你再养个一年半载的。” 见谷医这么记仇,吓得石武回忆着先前他帮自己初诊时有没有说错话。 被金为盯了一眼后,谷医装作什么都没说过地鼓捣起自己的东西了。 金为在石武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他看着石武道:“如果医好了你想干什么?就当个厨子?你好像说你更想闯荡江湖的。” 石武见这无幽谷谷主对自己很感兴趣,笑着道:“那老爷爷你答应我,不追究我阿大爷爷的责任,然后等我好了以后放我们出去我就告诉你。” 金为呵呵笑着道:“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石武问道:“没人跟你谈过条件?” “没人。”金为肯定道。 石武皱了皱眉道:“那你们无幽谷里岂不都是你的一家之言?” 金为点头道:“是。” 石武听了反而开心的笑了。 金为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家里人以前被你管的很严啊,像我阿大爷爷,我四叔这种居然都不敢跟你谈条件。”石武又说道,“但我敢。” “哦?你凭什么敢?”金为好奇道。 石武道:“就凭你对我很有兴趣。” 金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听你阿大爷爷说,你今年才十岁?” 石武道:“这跟年龄没关系,是一种直觉。” 金为冷声道:“直觉有时候会害死人的。” “我好像医不好寒疾也活不了多久了。”石武回道。 金为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说了我就不追究阿大闯无幽谷的责任,然后当他从未出现过,如何?” 啪啪啪地一阵玉盒落地的声音,阿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为居然答应了石武这么荒唐的请求。他慌忙将地上的玉盒捡起,一直拍着自己,企图将自己从梦里叫醒。 阿大则是双眼微眯地看着金为,他不知道金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不相信金为只是对石武感兴趣就答应石武这样的要求。 石武倒是没想这么多,既然这个能在无幽谷一家之言的谷主答应了,他就说道:“我医好了就要学点杀剑法的内功心法,然后跟我阿大爷爷先去五仙教总坛,在他们总坛上画五只乌龟大闹一场后再溜之大吉。接着就回晋国都城,把那天杀的镇国公吊起来打一顿,然后挂在晋国城门口,让沿街过路的人都看他的丑相。最后就是回到我们来时的村子了,重开临涛馆等我爹娘回来。到时候我阿大爷爷收账,我的好兄弟浩然帮忙提供捕猎到的食材。至于我四叔嘛,带着玉瑾婶婶来我们那边做客也是很欢迎的。” 金为听了问道:“你就不去秦都石家看看?你爹当年可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你现在那个小伯,外号追风刃的石昱可威风了。” 石武白了金为一眼道:“谷主你这就过分了!” 金为纳闷道:“我怎么过分了?” 石武道:“你明明知道我小伯追风刃的名号是斩了阿五阿六叔一臂一腿得来的。我刚刚都避重就轻不提了,你偏偏要翻出来,不就是想我阿大爷爷去石家报仇么?” 金为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不去石家还是顾着他们啊。” 石武也为难道:“我心里是这么想,但我阿大爷爷要怎么做是我阿大爷爷的事,我不管的。” 金为站起了身,对阿大道:“你好像赌对了。” 阿大不置可否地看着金为,没有说话。 金为边走向门口边掷地有声道:“这几日你们就别在谷里走动了,我不追究的责任只是今天以前的。若后面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么不论他是谁,我都会要了他的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蓄谋 一连七日,无幽谷恢复了先前的宁静,甚至比先前还要更静些。这种宁静的根源还是因为谷主金为回来了,他就像是每一个无幽谷谷众的定心丸一样。即便是强如阿大那种可以碾压吕文昌和阿二的存在,谷内的人还是更倾向于真正打起来之后,阿大会被金为所杀。 谷主院落之内,吕文昌正跪在大厅外等候。屋内的金为一本一本查看着桌案之上的簿子,上面记录的是这段时间以来无幽谷的各种事宜,具体到哪些事物花了多少钱,什么人什么时间点回来的,统统在册。 等金为将最后一本簿子翻完之后,他对外道:“文昌,进来吧。” 吕文昌这才起身进门,恭敬作揖。 金为吩咐道:“把前任阿大的无幽令悬赏解除,然后将我私人留有的三十株百年药材取出,存入谷内仓库之中当做是前任阿大的买命钱。” 吕文昌闻之大讶,但不敢有任何疑问地回道:“是。” 金为走下桌案,来到吕文昌身前道:“是不是想不通?” 吕文昌恭敬道:“谷主用意岂是属下能揣测到的。不过依属下愚见,谷主此举大有深意。这三十株百年药材虽然珍贵,但比起谷主后续所得的,定然不值一提。” 金为拍了拍吕文昌的肩膀道:“不错!我之所图,又岂是这等凡物能比。文昌啊,你说我们上面建的那座雷闫寺是不是越来越灵了。” 吕文昌点头道:“嗯。近几年来雷闫寺香火旺盛,雷闫寺有真佛保佑的传闻也是越传越远,在秦都之中都流传开来。最近寺里就有很多从秦都过来的诚心求佛之人。” 银色鬼脸面具下的金为听后笑出声道:“这就再好不过了!” 金为那日留话之后,这七日阿大再没有在无幽谷内现过身。不过谷医那儿需要送的饭菜是越来越多了,每次送饭菜来的饭庄学徒都很好奇,怎么现在谷医一个人要吃四个人的饭菜了。可他也不敢多问,马明的脾气在谷里是出了名的,马明都没说什么,他个学徒能有什么好说的,只得每天定时定点地把饭菜送到谷医那去。 谷医屋内,流星刀在第四日的时候就被谷医安排人送回他自己的屋舍了。这些还没入血榜的人无幽谷会专门给他们准备屋舍,虽比不上血浮塔内的环境和设施,但好歹也是红砖灰瓦的容身之处。 谷医房内现在是围了一桌,阿大和阿四不怎么挑食,夹着就近的饭菜慢慢吃着。石武则更喜欢挑自己喜欢的肉食啃着。谷医见他们几个胃口都这么好,也难得地多吃了些。 这都在谷里待了七天了,石武的寒疾一直没发作,他轻松地问着谷医道:“谷医老爷爷,距离上次在望泊沙漠发作的那次寒疾,差不多已经过去二十天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好了啊?” 谷医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觉得没发作就是好了?再等两天,不急的。” 石武看着谷医这几天帮他准备的一堆瓶瓶罐罐,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他念着寒疾千万别发作啊,不然即便不被寒疾折磨也要被谷医用药给试个遍。 阿大其实也和石武想的差不多,若是因为石武吞了赤火王蝎真误打误撞地治好了这身寒疾,那就皆大欢喜了。 这时候桌上最郁闷的要数阿四了,原本他拿着阿大赢回来的九株百年药材高高兴兴地去仓库找那吕文昌,想加上自己以前的库存交了买命钱换一个新的身份出谷。哪知道吕文昌说阿四现在的买命钱不止二十株百年药材了,而是变成了二十五株。气的阿四敲桌子问吕文昌是不是故意在为难他。 吕文昌慢悠悠地告诉他,阿三在跟前任阿大交手的过程中死了。现在的阿四就自动晋升为了阿三,要交的买命钱自然是按阿三的来算。阿四一听这逻辑,还真找不出漏洞来,不过他总觉得是因为他跟阿大走得近,这吕文昌在故意刁难他。就在阿四忍不住想动手之际,他又想起了那天在谷医房内金为走之前说的话。他在金为的威严下真的不敢造次,只好忍了下来。 阿大无奈地看了阿四一眼,他也知道了阿四自动晋升的事情,抱歉道:“对不住,若我不跟阿三打的话,你现在都能出谷了。” “这跟叔没关系,我觉得就是那个吕文昌在刁难我。何况要不是叔赢回来的那九株百年药材,我现在缺的更多呢。”阿四吃着碗里的饭菜,一点都不觉得这事能怪上阿大。 石武关注的重点可不在这,他问阿四道:“四叔,那以后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三叔了?” 阿四听了一脸怨气道:“别了,我都听惯你叫我四叔了,还改什么口啊。要不是谷主还在谷里,我非把吕文昌打得叫我四爷不可!” 阿大提醒道:“吕文昌虽只是谷中管事,也未上血榜,但功夫不差的。” 阿四笑了笑道:“叔,我就这么一说。我的先天气劲还没有完全稳下来,很多招式的运用都没融会贯通,等我能完全用好先天气劲,到时候就不一样了。” 阿大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接下来的日子沉下心好好体会先天气劲的奥妙。我那时候也是这般过来的。” 阿四信心满满地嗯了一声,开怀地吃了起来。他觉得能遇到阿大是他这辈子除了遇见玉瑾之外最幸运的事了。 谷医看着阿大,心里暗叹一声。他一直觉得阿大才是他最好的实验品,可惜后面阿大主动放弃太素九针,对于谷医要用在他身上的药物也是各种婉拒。至于现在,他是更不敢想了。即便是金为都没把握完全擒下阿大,而且看金为对石武的一反常态,想必后面在阿大身上会有大动作。想到金为雷厉风行的性格,谷医心中忌惮下,觉得自己还是别横插一脚的好。 吃罢午饭,谷医例行公事地让石武将上衣解了下来,然后他就用金针刺入石武心脏位置,刺入石武体内的金针依旧被熔解后缩。不过谷医已经发现这几日金针熔解的长度越来越短,谷医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灿烂。 石武看到谷医笑了,还以为他在为自己身体好转而高兴,先说道:“谷医老爷爷,自从吃了你给我的药丸之后,我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有劲了。” 谷医笑着道:“那不正好嘛!我觉得你再吃几天就能完全康复地出去练点杀剑法了。” 石武也很是开心地点点头。 原来谷医这七日来每一日早晚都会给石武吃两颗他炼制的药丸。石武第一次吃下去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怪怪的,但碍于阿大和阿四都很相信谷医,他也就勉强地继续吃了下去,后面吃着吃着他还喜欢上了。因为他每次吃完以后都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变大。石武心里十分愧疚地想着:“谷医帮我精心调配驱寒暖身的药,我以前还不相信他,真的是不应该。” 而谷医每次等石武吃好药丸后都会不厌其烦地问石武有什么感觉。 石武除了第一次说有些奇怪之外,接下来每次都是如实说吃了以后身子会暖很多,还谢谢谷医专门帮他配制调理身体的药。 谷医将石武每次说的感觉都记录在一本册子上,然后对应石武说的感觉继续去调制药丸。见石武还在感谢自己,谷医笑着说不用谢,说这是他欠阿大的人情,能治好石武就是大家最想要的结果了。 石武感动于谷医的医者父母心,说自己好了以后就要找人给谷医做面锦旗,上面写上“医者仁心”四个大字。 谷医听了忙推说不用,太折煞他了。 其实谷医说的是真的,他还真不敢收石武那面“医者仁心”的锦旗。因为除了第一次给石武吃的是火性之物制成的药丸外,后面每次他给石武吃的药丸都是寒性之物炼制的。可石武非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觉得暖洋洋的,谷医就更加有兴趣了。他并不怕被阿大发现异常,他知道阿大对医理并无深的研究,他完全可以搪塞过去。而且现在阿大他们对他极为信任,没有人会想到他不但没有救石武,反而去用寒性药物消去石武体内的炙热。所有人都小看了谷医对古怪病症的执念。他的想法就是,如果寒疾迟迟不发作,那就找个法子让它发作就行了。 谷医从每日的金针诊断中发现石武心脏位置的炙热在快速消退,他知道自己的寒性药丸已经发挥效用了,石武的寒疾近几日定会发作。 就这样到了第九日晚间子时,在谷医客房内睡觉的石武突然全身一寒,口中艰难道:“阿大爷爷……” 在他旁边打坐守护的阿大立觉不对,还没出去喊谷医的时候,谷医已经背着他瓶瓶罐罐的医药箱进来了。 阿大还在疑惑谷医为何能这么快就来时,谷医面上焦急万分,实则满眼放光地看着床上的石武。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疯医 比起阿大对石武的紧张,谷医脸上逐渐难以自抑地现出兴奋之色。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谷医看着寒疾发作逐渐冰冷下去的石武,将他准备的医药箱一一打开。 谷医拿出先前喂食过石武的那瓶寒性药丸,倒出两粒扔进石武口中一抬他下巴让他咽了下去。这不吃还好,一吃之下石武狠狠捏着自己胸口,像是被无数寒矛刺中心脏一样。 石武看着谷医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谷医见石武吞了寒性药丸之后寒疾更盛,知道时机已到,他嘿嘿笑道:“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吃这种药丸了嘛,每次吃完你还会谢谢我呢。” 石武闻言大惊,又一阵寒意涌过,冷得他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只见谷医手法奇快,在药箱中取出十个闪着红光的玉瓶摆在石武床边。谷医对阿大道:“将他上衣脱了,嘴巴撬开!” 阿大犹豫了一会儿后只能选择相信谷医。 谷医自是知道阿大现在别无选择,会是他最好的助力。 果不其然,阿大对石武道:“小武,你相信阿大爷爷吗?” 石武哆嗦着身子完全不能凝神思考,但本能地回道:“小武……相信。” 阿大点了点头后就将石武上衣脱下,然后单手把石武的嘴巴捏开,他能感受到石武脸上也是冰寒凝聚。 谷医看准时机,将手中闪着红光的玉瓶对准石武嘴巴之后将瓶盖打开。然后阿大就看到一只火红色的蜈蚣钻进了石武的咽喉,开始进入腹中。 石武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他觉得有什么多足的东西钻进了自己嘴里,窸窸窣窣地向他身体里爬着。 石武想以手将嘴里的东西掏出来,却被谷医一把制住,直到火红色蜈蚣全部钻进去以后他才将石武的手放开。 阿大抓住还要继续打开玉瓶的谷医,怒道:“你干什么!” 谷医知道这时候最要稳住的是阿大,他解释道:“这是吞寒血蜈蛊,是我培育多年的品种。这种蛊最大的优点就是喜寒而居,它全身火红,更能在夜间发出红光,将其放入这娃体内才能查到寒疾的根源。” 阿大疑问道:“即便是为了观测,你这般放入,要是它们在小武体内乱窜之后食他血肉如何是好!” 谷医冷笑一声道:“他的血肉还能咬得动么?就连赤火王蝎进去以后都只敢逃到微微泛热的心脏位置。你以为五仙教蝎仙的本命蛊会比我这吞寒血蜈蛊弱吗?阿大,关心则乱,你要做的就是听我指挥。” 被谷医一通呵斥,阿大放开了抓紧谷医的手。 谷医本来还能看到石武体内吞寒血蜈蛊的,可被阿大这么一闹腾,那只吞寒血蜈蛊早已没了踪影。谷医冷哼一声道:“阿大,现在那只吞寒血蜈蛊既然没了,我就好好跟你说说。你真以为我这么多天给他吃的是什么暖身驱寒的药丸么?不,我给他吃的恰恰是寒性药丸。” 阿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谷医道:“你这疯子!” 谷医听了不止没有觉得这是在骂他,反而开心地大笑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若是都按部就班,那你可以直接抬他出去等死了。” 阿大抓着断罪的手又松了开来。 谷医继续道:“我可以肯定!他的心脏位置是对抗他体内寒疾的最后壁垒,他身上的寒疾根源就隐藏在他体内某个地方,或者某几个地方。他每次觉得是从心里涌出来的寒意,实则是那些寒意去攻击的他心脏位置。寒意一次次耗损他心火之力,见攻占不下才转而袭向他全身。你们觉得鹿肉干有用,吃了睡过去第二天就能缓过来,其实只是因为鹿肉干起了些生血中和的效用。他最后还是以他的气血生机为代价,一次次暂缓寒疾后,又一次次迎接更凶猛的寒疾,直到他的气血生机消耗殆尽为止。” 阿大整个人听的愣住了,他只问了一句:“你是否真心想治好他的寒疾!” 谷医对天起誓道:“老夫藤藈以本命发誓,老夫一心只为治好石武之寒疾,若存异心,天诛地灭。” 见谷医连自己名姓都说了出来,阿大再无怀疑,对谷医抱拳道:“有劳了!” 谷医当真是对怪疾有一种谜样的执着,他对阿大道:“等等我再放吞寒血蜈蛊的时候,它到哪里没的,你也帮我记着,以你对人体穴位的了解,或许比我还准确些。到时候我们再核对一二,就能确定那几处寒疾根源的位置了。” 面对生死决战时都未曾紧张过的阿大咽了咽口水,屏气凝神之后点了点头。 剩下九个玉瓶内的吞寒血蜈蛊好像感到了什么让它们兴奋的东西,在瓶中焦躁地来回爬着,瓶内红光不停忽闪。 谷医见之大喜,他迅速将一个玉瓶拿了过来,打开瓶盖之后吞寒血蜈蛊激动地向着石武体内钻去。甫一进入,吞寒血蜈蛊就感受到石武喉口传来一阵它喜欢的寒意,它贪婪地吞着寒气一路向前。经过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时,一枚隐于血肉中的九瓣寒莲子散发着森森寒光,那条吞寒血蜈蛊在那个位置上转了一整圈,却毫无发现。它愤怒地一咬那处血肉,却被自那处血肉散出的数道寒光冻成了冰块,砰的一声在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的位置化作了一堆冰粉。 谷医和阿大看到红光消失的位置,皆记了下来。 谷医摸着下巴道:“看样子一条一条来不行啊。”说罢,他手中三个玉瓶依次打开,放入石武嘴里。 石武这时候若还有力气,肯定要把谷医抓起来让他表演个活吞蜈蚣给自己看看,但他现在只能欲哭无泪地感受着那些触足在自己嘴里不停向内爬去。 阿大也是不忍,但他知道,现在若是阻拦不但不是在救石武,反而是在害他。阿大眼睁睁地看着那三条放着红光的吞寒血蜈蛊在石武身体内移动着,一条又来到了先前那条消失的位置,其他两条分别向下钻去,钻到了石武腹部和肺部的位置。谷医见果真有其他几处,毫不犹豫地将剩下五个玉瓶齐齐打开,不由分说地往石武嘴里塞。 那五条吞寒血蜈蛊争先恐后地挤进寒意弥漫的石武体内。石武干呕着支起了身子,却又被谷医按在了床上,而那八只吞寒血蜈蛊像是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一样,在各自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着石武身上隐隐泛着红光的八个亮点,谷医和阿大同时心中默念,一一记了下来。就在他们还想再确认一次的时候,那八个亮点齐齐熄灭。然后他们就见到石武喷出一口寒气,将那几只吞寒血蜈蛊的冰渣子全吐了出来。 谷医癫狂笑道:“好厉害的寒疾!我这吞寒血蜈蛊可是每年入冬时都在冰层下吞食寒气数月之久,平时也是养在冰窖之中的,这十年间吸收的寒气居然只能在这娃体内待上数息!太好了!老夫真是迫不及待地要把你们挖出来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谷医将八根金针递给阿大道:“去,扎进你刚刚看到的八处光点位置。” 阿大一把接过金针,将石武放平躺好之后,阿大手中金针迅捷而下。自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开始,经由神藏、天突两穴逐一往下,金针在中脘、期门、神阙、大横四个穴位扎下之后,阿大在石武的气海位置落下最后一针。 谷医看着阿大标记的位置,与他刚刚看到的完全一样,而且这八条吞寒血蜈蛊除了这八处停顿之后就未再去过别的地方,想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谷医手中拿出一柄黑色短刀,像是要打开宝盒一样来到了石武的身旁。 石武见之声音虚弱道:“你……要……干嘛!” 谷医拿着短刀如实道:“别动!我要把你的身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的是什么。” “不要!不……”石武勉强支起身子向后退着,却发现自己身后只有一堵墙了。而他身子靠上去之后,墙面也开始附上了一层薄冰。 如此,谷医就更加兴奋了。 阿大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谷医是绝不会让阿大错过这等场面的,他笑着道:“阿大,还不把这娃儿固定好。你是要他被寒疾折磨到死么?” 阿大咬牙对石武道:“小武,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石武右拳握紧,用尽最后的力气砸在墙壁之上,目中不甘之色到了极致,但还是闭上了眼任由谷医拿着短刀过来。 谷医好像很喜欢这种残忍的画面,他优哉游哉地将短刀在灯火上烤着,然后拿了块纱布给石武道:“咬着吧,会很疼的。” 石武看都不看谷医道:“来……吧……” 谷医一听这句,就毫不犹豫地将短刀在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的位置按下,可短刀刀尖刚开始还能破开石武皮肉,滴出一滴血之后,血液直接凝固成冰,谷医手中的短刀也是咔咔咔地发出清脆三声,断成了数截。 谷医不敢置信道:“这可是精铁制成的短刀,竟然破都不开他寒疾发作时的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谷医明知道他要的答案就在那八个地方,却发现没有能开启这八处地方的钥匙,他狂躁地在房里将东西四处乱摔,不停地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破开石武的身体。他揪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像个疯子一样。直至他看到医药箱里一个淡绿色的玉瓶,他露出残忍的笑容道:“对啊!化开就行了,化开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说着,谷医就把手放在了那个淡绿色玉瓶上,他将玉瓶打开之后,阿大闻到了一股在容身洞内闻过的熟悉味道。 “腐尸毒!”就在谷医准备将玉瓶内的液体倒在石武身上的时候,阿大一把抓住了谷医的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颓败 现在的谷医状若疯狂,他见阿大出手拦他,恶狠狠道:“阿大!放手!腐尸毒下去我就能知道他体内到底是什么了!” 阿大不仅没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他气愤道:“你这腐尸毒下去,他不死也残了!” 谷医桀桀笑道:“我只要知道他体内的是什么就能去除他的寒疾。他残了就残了,身上多几个窟窿总比被寒疾折磨死好吧。” 阿大直接将谷医的手往外一甩,装有腐尸毒的玉瓶摔碎在地上,腐尸毒的毒液在地上侵蚀出一大块凹陷下去的区域,蒸腾起的绿色浓烟瞬间充斥在整个房间中,那种刺鼻的气味让他们忍不住以手掩鼻。阿大一阵袖风甩出,让这股浓烟向门外飘去。 这时候的石武已经痛苦到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快冻成冰了,他不停地捂着胸口,仿佛只有那里还是有温度的。 谷医癫狂笑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痛苦挣扎的石武。 阿大想以先天气劲再试一试,发现自己的先天气劲在进入石武体内之后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顺带自己手掌之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阿大不喜欢这种感觉,全部都由别人掌控,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石武打着哆嗦颤抖道:“阿大……爷爷,我……我想回家。”石武说着就要爬起来,可他现在哪还有这等气力,他挣扎着用力,却完全使不上劲。 “小武,对不起!”阿大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他不应该带石武回来。 石武咬着牙笑了一笑,道:“客……客气了。” “你……哈哈……”阿大听到现在还能这么调皮回他的石武,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石武见阿大哭了,想去帮阿大擦去眼泪,却发现怎么也使唤不动自己的手。 “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谷医在地上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阿大心中狠意一决,问谷医道:“是不是打开了这八处,你就能去除小武体内的寒疾。” 谷医目中放光道:“有七成把握,不,起码九成。” “好!”阿大握紧断罪道,“我来开他这八处血肉,你抓紧时间。” 谷医闻言如梦初醒道:“对啊!你有神兵在手,在别人眼中难若上天的事情,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太好了!” 谷医赶紧从旁边医药箱中又拿出一把备用的精铁短刀,只等阿大断罪下手。 在床上的石武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能摇动着僵硬的脖子,他不愿意,他不愿意。 可现在阿大只想石武能去除寒疾保住性命,已经完全不管石武的想法了。阿大其实自己都没发现,他也在困在了一个心圈中,一个不想石武死的心圈。这个心圈不知是望泊客栈那一战生出的,还是现在只差一步就能知道寒疾根源,因为不想罢手而形成的。 阿大身前血色鬼面轰然现出,温柔地带起石武身子举在了半空中,阿大右手断罪握紧,对小武道:“相信阿大爷爷!” 说罢,阿大不管石武到底愿不愿意,手中一剑八出,断罪剑鞘几乎同一时间击在方才他金针扎下的八个位置。 断罪八剑临身,石武剧痛之下昏死了过去。可石武现在的身体很奇特,外面冻得像块寒冰一样,里面在断罪破开之后还是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回来。 阿大不想再让石武受断罪临身之苦,以血色鬼面分出八条气劲撑住石武要缩小愈合的伤口,对着谷医道:“快!” 谷医也是急忙拿着灯盏过去,他凑近石武身旁,灯盏照耀之下,谷医双目圆睁,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阿大焦急道:“谷医!找到了吗!” 谷医的表情从未有过的狰狞,因为他自石武体内除了看到那些正常的血管器官之外,什么都没发现。他不相信地又把灯盏靠得更近,可照的越亮他心里就越加慌乱,他不承认是自己诊断错了,他不甘地在地上哀嚎着:“我不会错!我不会错的!一定是藏的太深了!对!把他这八块全部剁下来就好了。阿大!剁下来,全剁下来!” 此刻阿大的血色鬼面在不伤及石武的前提下,也支撑不住地被石武愈合的身子直接切断。阿大将已经昏死过去的石武平稳地放回床上。 谷医跪在地上求着阿大道:“阿大!快啊!把他的这八处给我再开一遍,你再随意用断罪从他身上剁一块下来!一块就好,我可以拿命来赌,赌剁下来的那一块里一定有东西。” 阿大盯着像疯子一样的谷医道:“我恨不得把你的脑袋给剁下来。”说完,他就拎起石武和他的行李背在背上,抱着石武走出了谷医的屋子。 谷医还不甘心地拿着那柄精铁短刀过来,想从石武身上割一块下来。 “够了!”阿大双目通红,全身血色鬼面涌出时激荡起层层气浪,将谷医直接震飞了出去! 谷医心中积郁不已,吐出一口鲜血后昏厥在了院中。 阿大抱着全身冰寒发抖的石武向着马明的住所走了过去。 谷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早卯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身肌肉暴起,脸带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正坐在他身旁。 谷医咳了一声道:“多谢谷主,没想到还要劳烦您来救我。” 金为看着一脸颓败的谷医,问道:“治不了?” 谷医抱着头不愿回忆道:“我不知道,明明哪里都没有出错,最后却找不出根源。我真的不知道。” 金为看着痛苦的谷医,问道:“可有一下子可以缓解他冰寒之感,却不会让他发现是暂时之效的药丸?” 谷医诧异地看着金为道:“谷主您的意思是?” “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金为语气冰冷道。 谷医道:“有的。不过……” “拿来吧。”金为没有让谷医再说下去,伸手就要谷医将药丸拿出来。 谷医不明白金为要做什么,他踉跄着起身,然后从那个药箱里取出一个方形玉盒,对金为道:“这枚烈阳丹是我炼制许久为了防止他寒疾控制不住时准备的。我预估着可以帮他缓个五六天的时间。不过五六天过后,他身上寒疾若是再发作,就是更加痛苦的折磨了。即便还有烈阳丹之类的丹药,也需要加重药量,能不能有用还得两说。” 金为道:“这就跟你无关了。这里有封信,照着上面的内容你给我一字不差地写下来,然后我会帮你交给阿大的。” 谷医将信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大惊失色道:“谷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为身形风动,一只手掐住谷医的脖子道:“我知道你是在外隐界无幽谷犯错后,被派下来受罚消遣时间的。但你要知道,我是这里的谷主。你如果还有这么多问题,我不介意扭断你的脖子然后让你做鬼以后自己去找答案。” 说完,金为就一把将谷医扔回了床上。谷医知道金为从来说一不二,当即去桌案之上点上灯盏,照着金为那封信上抄录起来。 金为的这封信上写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无非是提到了石家麒麟子被仙家门派收录之时,仙家门派赐给了石家一枚乾元丹。相传此丹聚含天地灵气,年长的服之可延年益寿,练武的服之可轻松突破境界。最主要的是,这枚丹药中蕴含的灵气很有可能可以冲散石武体内寒疾的桎梏。 谷医将书信上的内容一一抄下之后,将信纸交于了金为。金为拿过之后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走了。 谷医知道金为此人精于算计,但他犹未看懂金为这一步的目的,或者说,中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卯时虽至,但月还未落,夜色依旧。无幽谷里静悄悄的,一丝风动将旁边的灯笼吹起,晃了一晃。金为走在无幽谷安静的街道上,听到有个屋内还有练剑的声音。他飞身而起,立于墙头,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在不停地打磨自己的剑招,以求让自己出剑更快更准。在那个少年使出一剑三出的时候,就是金为都不得不对他鼓掌道:“不错。” 那少年这时才发现自己墙头上多了一个人,他见到那张银色鬼脸面具,单膝跪地道:“属下小洲参见谷主。” 金为道:“我前些日回来的时候在赌坊前面没看到你。” 小洲回道:“属下那时候在练剑。” 金为嗯了一声道:“很好。可惜你没看到同样是点杀剑的阿大,他的点杀剑已经是劲气化形的境界了。” 那日赌坊前的情形小洲也从旁人那里听说了,他回道:“属下先前就见过前任阿大的,还交手了。” “嗯?你没死?”金为疑惑道。 小洲回道:“前任阿大说我还小,要给我一败,然后就跟我说我的天赋需要时间去兑现,唯有勤加苦练才能追上和那些人的距离。而且我已经知道点杀剑很强,这就够了。我以后一定会超越前任阿大!成为点杀剑中的至强者!” 金为明白了,阿大不仅给了小洲一败,还给他树立了信心和方向。可以说小洲是阿大对于点杀剑的一种寄托。金为说道:“你好好练剑吧。” “恭送谷主。”小洲再抬头的时,金为已经不见了。 一袭黑衣的金为逐渐没入夜色之中,他手上拿着谷医笔迹的信纸,悠悠道:“阿大,既然你都不要命了,也有了寄托。那你就毫无遗憾地把名声卖给我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责 阿大抱着石武一路走到马明的住处,时至深夜,马明早已在主屋呼呼大睡。阿大的身子变得僵冷起来,石武身上的寒意实在太可怕了。阿大呵出一口冷气,带着石武飞身而起,越过墙头之后来到了马明的院子内。 阿大并没有去找马明出来,而是抱着石武到了客房门口。见门上门锁锁着,阿大用断罪一下将门锁劈开,然后带着石武进了屋子。 刚进屋内,阿大就闻到了一股香肠干货的味道。他没有点燃灯盏,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摸到了床的位置。他将石武轻轻放下,然后从旁边拿过棉被盖在了石武身上。 阿大这时候靠坐在石武床边的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刚刚控制不住的血色鬼面还是抱着全身冰寒的石武太久,亦或他发现这次回无幽谷就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所有的这一切压下来,阿大累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大多都是在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可他不止不能安稳下来,还要不远千里带着石武跋山涉水地回到秦国。原本他以为谷医是医好石武唯一的希望,但现在看来,那时有这个想法的自己当真可笑。 躺在床上的石武突然一阵惊厥,嘴里不停喊着:“不要!不要……” 阿大忍着泪水轻拍着石武的胸口,以求石武能安稳睡过去。石武抓住了阿大的那只手,全身发抖地紧紧抱着,死命地抱着。 阿大紧咬着嘴唇,泪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终是忍不住地在石武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大爷爷错了。” 可阿大真的错了么?其实并没有。在此间凡人界,谷医于医术上的能为完全可以用天纵奇才来形容,对于石武病症的推理与事实几乎别无二致。他天马行空般地以吞寒血蜈蛊为指引,将石武娘亲秀翎留于石武体内,用以一次次镇压朱雀九脉觉醒火能的八颗九瓣寒莲子全部找出。可以说若不是因为那八颗九瓣寒莲子早就融于石武地魂之中,谷医等于是成功了。但谷医终究只是外隐界被贬下来的,他前面全部正确又何如。只要没得到最后的答案,他就会开始否定自己,进而变得癫狂偏激。导致最后阿大都对他失去了信心,认为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半夜起身撒尿的马明隐隐约约看到自家客房门开了,他一个机灵想着自己客房里可都是他私藏的香肠干货啊,被人盗了可还了得。他从自己房内提了盏烛火就过去了,可还没等他怒喝呢,就看到阿大在那里泪流满面地跟床上的石武说着对不起。 这下可把马明给吓坏了,这是他认识阿大以来第一次见阿大哭。这种惊吓程度不亚于邹老爷子突然回来,然后指着马明说他是马明爹一样。 马明忙去自己屋里拿了一条厚被子出来,披在了阿大身上,轻声问道:“怎么啦?谷医那老家伙不帮这娃儿看病?” 阿大摇了摇头。 马明又道:“小娃儿被谷医医死了?” 阿大还是摇了摇头。 马明急道:“那你倒是说句话呀。” 阿大双目失神地只说了一句:“我想静一静。” 马明听了一屁股坐在阿大旁边道:“得,那我陪你。” 说着,马明就把刚刚那盏烛火放在了旁边地上,然后从屋子里的竹竿上拿下两串香肠,递给阿大一串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自己吃东西,那时候你出事的消息传回来,我一下子吃了好多,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胖。后面吃着吃着就挺过来了,你别多想了,人各有命,你尽力了就行。” 阿大接过马明递过来的香肠,呆滞地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马明就这么陪着阿大到了天亮,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吃着手里的香肠。 天微亮时,阿四就来谷医这找阿大他们了。可他刚到就发现谷医这儿大门敞开,院子里一片凌乱。阿四去敲谷医房门的时候,谷医只说让阿四滚出去。 阿四没法,只得去饭庄看看,没想到马明也不在饭庄。只有他两个学徒在饭庄里忙里忙外的。阿四拿了两个包子边吃边走去马明的住处。 马明这时候也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见阿四在门口啃着包子要敲门,忙以手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他就拉着阿四出了门外。 阿四被马明胖墩墩的身子拉到了一旁,又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马明才道:“阿四啊,阿大和小武昨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今儿个状态都不好,阿大也是刚刚才睡下。你等等就帮我在门口守一会,我帮他们拿些早点过来。” 阿四听了点点头道:“嗯,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马明知道阿四跟阿大他们是生死之交,也就放心地走了。 阿四一下跃至墙上,然后坐在那吃着包子等马明回来。他其实很想进去看看,但又怕打扰到阿大他们休息。 马明还没回来的时候,阿大先出了屋子。在墙上坐着的阿四一见阿大出来,就飞身下去问怎么了,他在谷医那没找到阿大他们就过来这边了。 阿大的神色不太好,但还是回道:“没什么,只是小武昨晚寒疾复发了。” 阿四关心道:“现在怎么样了?” 阿大道:“比以前更严重了,但性命暂时无碍。” 阿四奇怪道:“这几日看着都可以啊,为何突然会发作地这么厉害。” 阿大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对阿四道:“阿四,近几日我会带着小武回去。可能以后我们都见不到了。” 阿四一听有些惊道:“叔,怎么了?为何这般着急的回去。” 阿大回道:“或许我这次回谷就是错的,我应该陪着小武在轩家村等石临涛夫妇回来。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于谷医身上。” 阿四料想昨晚肯定出事了,怒道:“是不是那老家伙使了什么坏?” 阿大摇头道:“是我的错,是我太想当然了,才会让小武昨晚如遭噩梦。”想到昨晚石武因为相信他而遭受的各种非人对待,阿大就觉得心里痛苦难当。 阿四一听就知道是谷医那老家伙做了什么手脚,不然阿大也不会这般说法。他冲出去想找谷医算账,却被阿大一把拦下道:“算了。” 此时,谷主金为也和马明一同开门进来了。 看到金为来此,阿大问道:“有事?” 金为道:“我过两日就要走了,我走之前,你必须离开谷里。” 阿大知道金为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威胁在谷内,他回道:“好。我会在你出谷前离开的。” 金为见阿大如此识时务,转身就要走了,突然像想起什么来着,对阿大道:“刚刚我先去谷医那找的你,发现你们不在。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谷医的样子看起来很颓废。这封信是他让我给你的,他说他想了一个晚上,这是唯一能救石武的方法。” 阿大冷冷地看着金为,并没有去接那封信,他从不信金为。 见阿大没有过来接,金为将信放在了旁边马明的手里,转身就走了。他把希望扔了过去,至于拿不拿,就是阿大自己的事情了。 马明看着手里的那封信,不知道是该去递给阿大还是不该递,他先拿在手里道:“不管这些了,大家先吃早饭吧。” 阿大并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吃下一个包子之后就又去石武房间陪着了。 正午时分,在床上的石武手指微动,那种寒疾退去后的僵冷之感还是在他体内围绕。他此时已经醒了,但并不想开口说话,他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痛楚,但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他知道阿大是为了帮他医治寒疾才会选择相信谷医,任由谷医摆布。可当他被阿大以血色鬼面吊在半空中,用断罪开身上八处血肉的时候,他明确表示过不要,但阿大还是选择了出手。这是石武第一次觉得,他的阿大爷爷好像也被一道心圈困着了,还是因他产生的心圈。 石武心有不忍地对着旁边轻声道:“阿大爷爷,我想喝水。” 一旁的阿大听到石武醒来的声音,忙回道:“好,我去帮你倒。” 石武勉强地坐了起来,他看到这间屋里满是挂着的香肠干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现在肯定是在马明这边。 石武见阿四和马明跟着阿大一起进来,看向他的神情中都是关心,他笑着道:“干嘛呢四叔,马明叔,我好得很。” 说着,石武还想站起来跳两步,可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支起僵冷的身子,最后只好作罢道:“等等就好了。” 阿大将水递了过来道:“小武,先喝点水。” 马明则是见石武很冷的样子,就道:“你们等一下,这天气入冬了就冷得慌。我去拿个炭炉过来暖暖屋子。”说着,他就过去主屋那边拿炭炉去了。 石武喝了一口热水,然后将杯子放于手中道:“阿大爷爷,我想回家。” 阿大点头道:“好,我带你回家。” 石武听了高兴道:“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浩然的打猎本事有没有长进,小乖他们有没有长高些。祥爷爷那里的松竹酒也快喝光了吧……” 石武絮絮叨叨地说起村里的那些人,阿大仔细地听着,金为送来的那封信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开 石武念着轩家村那些人的时候,轩浩然正在村子外的林子里打猎。现在的他晒得有些黝黑,但臂膀上的肌肉比石武离开前壮实了不少,个头更是往上窜了许多。他和他父亲的打猎队伍一行六人正围捕着一只成年雄鹿。他们现在已经配合地十分默契,三个人在一侧以弓箭改变雄鹿奔跑的方向,另外三人尽量将雄鹿赶入他们在前方设下的陷阱。 见这头雄鹿并不畏惧队伍里人射过来的箭矢,甚至还略带挑衅地跳过那几根射在树桩上的箭。轩浩然直接将身上的弓箭交给旁边几位叔伯道:“大伯,你们等等往雄鹿的右边射箭,我去逮他。” 轩浩然大伯听了笑道:“老三,年轻真好啊,浩然又准备给我们逮一只大鹿回来了。” 轩浩然父亲神情严肃道:“大哥,等他逮到了再夸他。” 说着,他们就看到轩浩然迅捷地像只豹子一样穿梭在林中,攀爬过树一刻不停地追捕着那只雄鹿。他们队伍中的人则是一路跟着轮流向雄鹿右边射箭,让雄鹿一点点往轩浩然那边靠近。 那只雄鹿也是通着灵性,见他们中也就轩浩然最厉害,就在那跟轩浩然比着耐力和速度。可它惊奇地发现,这少年的速度竟然一点都不比自己慢,而且还渐渐有赶超它的趋势。它又一次躲过身后右侧射来的数道箭矢,然后在它一不留神间,一个壮实的身子已经向它扑了上来。 那头雄鹿一个急停,与轩浩然扑来的身子一起滚到了一边。它还想挣脱轩浩然扣着它脖子的双臂,可那双粗壮臂膀上的力量实在太大。它四蹄狂蹬,疯狂发力,轩浩然就用双腿夹着雄鹿的腹部用更大的力气将它捆住。等到轩浩然队伍里的其他人赶过来,那只雄鹿已经累得放弃了挣扎。 轩浩然大伯笑着对身边的轩浩然父亲道:“老三,现在可以夸夸浩然这娃了吧。” “夸啥啊!傻孩子就知道用蛮劲耗力气,这打猎是这么打的么?”轩浩然父亲嘴上怪着轩浩然,心里还是挺乐呵的。 轩浩然小伯道:“三哥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这侄儿以后必定是轩林两村第一猎手!” 轩浩然父亲啐道:“管管你的嘴,你说是第一猎手就是第一猎手啊!” 轩浩然小伯认真道:“谁不知道自从浩然加入我们队伍之后,我们每次出来打猎都是收获最丰的。” 轩浩然大伯听了,跟他们一起起哄笑话轩浩然父亲明明在偷乐,嘴上还不承认。 轩浩然对于这些叔伯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见身下的雄鹿已经脱力昏过去了,就拿绳子利索地将雄鹿四肢绑好,然后让他的这几位叔伯抬起回去。他父亲跟他说过,出风头可以,但还是要给叔叔伯伯们留些面子。轩浩然本就聪明,对人情世故也了解地很快,这几次都是他出大力气,最后打到的猎物大家一起分。 轩浩然看着那头被抬起来的雄鹿,想到了他那个已经离开数月的好兄弟。轩浩然看着东边的方向喃喃道:“小武,你现在到秦国了吗?你的病治好了就快回来啊。我想你了。” 见轩浩然站那发呆,他父亲过来搂了搂他的肩道:“怎么啦?累到了?” 轩浩然笑着说:“爹,我不累,我就是想小武了。” 轩浩然父亲也想到了石武一家子,感慨道:“那个娃也是命苦啊,但愿他吉人天相吧。” 轩浩然嗯了一声就跟着他父亲一同回去村子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无幽谷,石武吃了些午饭之后就又昏睡了过去。阿大也知道石武这次比先前严重的多。在阿四和马明都走了之后,阿大将那封书信拿了出来,上面的火漆封口还没有开启,应该是金为从谷医那里拿到之后直接送过来的。 阿大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将信打开了。看到信上的内容,阿大陷入了沉思。信上清楚地写着石家麒麟子被仙家门派收录之时,仙家门派赐给了石家一枚乾元丹。相传这颗丹药聚含天地灵气,很有可能可以冲散石武体内寒疾的桎梏。这其实也与杨一帆那时候说的石武需要大量灵气不谋而合。 阿大这几天看过谷医为石武记录病情的册子,知道这封信确实是出自谷医之手。但阿大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些事情都会跟石家有关。阿大感觉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陷阱,但这陷阱里放着的恰恰是石武活下去的希望。 傍晚时分,石武再次苏醒,比起中午那次精神好了很多,马明还特意为他做了水晶蹄髈,老萧也过来看了他们。知道石武的情况后,老萧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大,只说如果有用得到他的地方,阿大吩咐一声就行。 阿大谢过他们之后道:“我明日就要带着小武出谷了。” “为何这么着急?”老萧还不知道金为来此下过通牒,是故问道。 马明帮阿大回道:“谷主今日来过了,说在他离开前阿大他们必须先走。” 老萧这才明白,叹了一口气道:“阿大,希望出谷后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阿大道:“有缘自会相见的。” “嗯。”老萧紧紧抱住了阿大。 石武也知道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了,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没有医好了回去,但只要能回到轩家村,再见到轩浩然他们,就算是死,他也能接受了。 第二日一大早,马明忙里忙外地帮阿大和石武准备了一包袱吃的,多是以肉类干货为主。 石武见了不好意思道:“马明叔,我是喜欢吃肉,但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马明拍拍圆滚滚的肚子道:“小孩子多吃点肉怎么了,你马明叔这么胖了还不是经常加餐大块吃肉。要不是怕你们拿着不方便,我都想多准备几个包袱装满了给你们。” 说着,马明就把收拾好的包袱给石武背上了。石武一下还觉得有些沉,但他知道这是马明的心意,也就没多说什么,背着包袱道了一句谢谢。 阿四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是真不知道要送石武什么,最后就这么过来了。 石武调侃道:“四叔,我们虽然是一家人,可你就真这么不客气啊。” 阿四笑着道:“等四叔再接两个任务就来找你。” 石武回笑道:“嗯,来抱一个。” 阿四过来抱紧石武,拿拳头锤着他的肩道:“好好保重,下次再见四叔的时候。四叔请你吃开口栗子。” 石武听了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四叔你可要努力啊,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可不想你被人一拳打趴下了。” 阿四与石武约定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四叔一定变得更厉害!” 阿大与他们挥手作别后就带着石武去了吕文昌那边。无幽谷入谷的方式不像常人想出来的,出谷的方式更加不像。 吕文昌先前就知道阿大他们近两日会出谷,现在见他们来了,他就从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锦盒打开之后,有一道光亮映出,吕文昌自里面拿出一块似玉非玉的东西。石武仔细看了一眼,这东西他见过,那时候杨一帆还送过他半块,是叫灵石来着。只见吕文昌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灵石,然后让阿大和石武站在一个画满特殊符号的石阶上。吕文昌将灵石放入石阶下方的一个凹槽内,阿大和石武眼前光芒一闪,身影就不见了。 等石武晃过神时,他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出现在了落霞峰山脚下的一处山石旁。石武好奇地摸了摸旁边的山石,确定这些都是实心的,没有什么机关可言。 石武啧啧称奇道:“阿大爷爷,这无幽谷怕是跟仙家门派有些关联吧。” 几乎将他们行李全背在背上的阿大道:“那个叫做传送阵,自我第一次进谷时就有了。走吧,这些不是我们要去考虑的。” 石武点了点头,跟着阿大往山脚另一处的驿站去了。 阿大和石武传送走之后,吕文昌又将灵石小心地取出,放回了锦盒内。这种仙家之物他每次用的时候都特别注意,看着灵石上的光华又少了一丝,他的心也紧了紧,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宝贝一样。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一身黑衣的金为也来到了吕文昌这边,吕文昌见了赶紧作揖道:“属下参见谷主。” 银色鬼脸面具下,金为问道:“阿大他们走了?” 吕文昌回道:“嗯,刚走不久。谷主是否要属下开启传送阵?” 金为道:“不急,我要将往生桥和容身洞再改造一番,无幽谷不允许再发生被人强闯的事情了。就让阿大他们先走一天吧,反正很快还会再见的。” 金为说完就从柜子中拿起另一个锦盒走了,吕文昌则是震惊于金为那一句“反正很快还会再见的”。他知道金为肯定布下了一个大局,但他现在也揣测不出什么,只能等着以后外面传回谷里的消息。 吕文昌心里一直有一种预感,等那个消息真正传回来的时候,秦国武林肯定已经被搅得翻天覆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方向 阿大和石武在落霞峰附近的村落找了家客店住了一晚之后,阿大并没有带着石武往西边晋国方向回去,而是在当地租了一辆马车,一路向东往秦都方向去了。 石武坐上车后看到不是来时的路,疑惑道:“阿大爷爷,晋国好像是在西边。” 阿大解释道:“我想在回晋国前去看一看阿九,阿九寄给老徐的那封信中说,她在金平城安顿了下来。”说着,阿大还想把那封信交于石武一看。 石武知道信是阿九给阿大的,他怎么好意思看。这些日子以来,他阿大爷爷一直在为他的事情忙碌,石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他阿九奶奶已经等了他阿大爷爷十几年了,如何都要去见上一面的。 石武为阿大开心道:“阿大爷爷,阿九奶奶是不是那种特别有气质,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女子?” 阿大见石武也有兴趣听,就道:“她啊,闲下来的时候喜欢一个在血浮塔内弹琴,不过刚开始时不太被人接受。你也知道血浮塔内都是杀手,他们有多少会喜欢听那种琴音呢。说实在的,要不是阿五阿六跟我很熟,他们也早就抱怨了。可知道是阿九弹的之后,他们非但一句话都没说,还去恐吓其他塔层的血榜高手不准多嘴,要一起高雅地欣赏阿九的琴声。” 石武偷偷笑道:“阿大爷爷,我发现你好像更喜欢说阿五阿六叔的事情,他们跟你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阿大也发现了,明明要讲的是阿九,怎么又扯到阿五阿六身上去了,他摇头道:“一定是他们在想我,让我也不知不觉地说到他们了。” 石武借机道:“那你还是说说阿五阿六叔吧,反正后面会见到阿九奶奶的。” “他们两个啊,外号阳奉阴违,一个擅使爪法,一个腿功了得。”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大的手紧了紧。 石武看得出来,他阿大爷爷是在为阿五阿六叔心疼,一个擅使爪法,一个腿功了得,偏偏他小伯就要了他们一只手一条腿。 阿大理了理情绪,继续道:“阿五喜欢笑着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反正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他是真开心。不过阿六就不一样了,他和阿五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喜欢冷嘲热讽,而且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所以我一直说如果出谷,阿五一定过得比阿六好,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不好的说法了。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还能差到哪里去。” 石武尴尬地嗯了一声道:“还好我们不用回秦都石家,不然我就太为难了。” 就在石武说完这句的时候,他们马车突然剧烈地晃了一晃,阿大一把扶住石武才没让他从车厢里摔出去。 马车右边车轮好像都已经滚飞了,整个车厢都向右边倾倒着。在又拖行了一段后,前面的车夫才稳住了被惊到的两匹马儿。他抱歉地对车厢内的阿大和石武道:“二位客人,不好意思啊。这不知哪个缺德鬼在土堆里放了块大石头,把我这右边车轱辘都撞裂了。” 阿大下车之后看到车厢右边的车轮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看着车夫投来的歉意眼神,只好问道:“现在我们到哪了?” 车夫回道:“离临安城起码还有七八十里的路。” 阿大想到石武的寒疾刚刚缓过来,不适宜长久的步行,为难道:“可有解决之法?” 车夫道:“难办啊,只有等后面路过的车马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多余的车轱辘了。我这是新换的车轱辘,根本没想到有这一茬。”说完,他又骂了一句那个在这里放下大石头的缺德鬼。 阿大想了想道:“你这两匹马可否卖给我们?价钱可以开高些。” 那车夫一听,拒绝道:“这两匹马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它们跟了我快十年了,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老丈,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卖的。” 阿大听了也就没强人所难,问道:“从安郡出来行到这里一共多少银子?” 那车夫不好意思道:“老丈,我哪还能收您银子啊,这次行了不到三十里路,而且这里荒山野岭的也不安全。要不您们就在这和我一起等等看有没有路过的车马吧。” 阿大也是很久没回秦国了,就问道:“这边附近没有什么村落么?” 那车夫想了想道:“离这里向东十里外有座矿山,里面都是些挖煤的粗人。后面渐渐就在山脚旁边建起了一个村子,因为里面的人挖完矿回去都是乌漆墨黑的,是故就被旁人取了个别名叫黑脸村。那里的村民很穷,却也个个彪悍,没其他事的都不会愿意路过他们村子。” 石武这时候从车厢内出来,用手挡了挡外面刺眼的阳光。他现在的脸色有种病态的白皙,在阳光照耀下竟然产生了些许透明之感。他觉得自己坐得够多了,不想再这么呆坐着,就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们下车自己走吧。” 阿大还在担心石武的身体,问道:“你还好么?” 石武肯定道:“我可以的。” 阿大拿了二两银子出来给了那车夫,那车夫推托着说不要,最后好说歹说就拿了一两银子。阿大他们临行前那车夫还在一个劲地说着抱歉。按照他们赶车人的说法,让客人中途下车不太吉利。 石武想到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吉不吉利的,就对那车夫道:“我小孩子不信这些的。”说着,他就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包袱跟阿大一起向前走了。 那车夫看着病怏怏的石武,感慨道:“多俊的小公子呀,可惜看样子病得很重。” 阿大带着石武走在乡间土路上,两边的荒草都已经很高了,石武不明白既然这里有地,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在这里耕作呢。 阿大顺着石武看的方向看过去道:“怎么了?” 石武道:“我在想刚刚那个车夫说的话,想着我们晚上会不会只能在外面睡了。” “别怕,阿大爷爷在这里。即便那个村子民风彪悍,我们也只是找处居所暂住一晚,付些钱财的话他们应该也不会拒绝的。”阿大回道。 石武嗯了一声就和阿大继续向前走了。他们走久了之后,阿大提议在路上休息坐一会。在路口坐了一刻时的他们一辆过来的马车都没看到,那个送他们来的车夫也没有再出现过,看样子是不用指望了。 待行至一条岔路口时,阿大挠了挠头道:“糟糕,刚刚忘问那个车夫了,他说的黑脸村是在岔路口的左边还是右边。” 石武笑着道:“不会吧阿大爷爷。你不知道怎么走啊?” 阿大道:“我已经十几年没在秦国走动了,这里的路以前都是车马代劳的。现在这两条路一样宽,我是真不知道该走哪边了。” 石武想了想道:“阿大爷爷,把你背后的一纸清荷先递给我。” 阿大听了取下一纸清荷道:“你要做什么?” 石武握着一纸清荷,心中默念着要走哪边之后,将一纸清荷竖立在地上。等看到它慢慢向着右边落下的时候,石武抓住一纸清荷道:“阿大爷爷,走右边。” “这边简单的么?”其实阿大本来想说这么随意的么,可想到一纸清荷在石武手中确实有过奇效,就信任道,“那走吧。” 石武继续把一纸清荷交由阿大背着,他身后的一包袱肉类干货已经让他觉得很沉了。 他们又行了差不多三刻时,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矿富村。” 阿大看了一眼石武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子都能被你找到?而且这村子名字也不是刚刚那个车夫说的‘黑脸村’啊。” 石武笑嘻嘻道:“我没想那么具体,只是让一纸清荷指引正确的方向。然后我们就到这了,看样子它也希望我们晚上能好好睡一觉。” 这时候,在村口玩耍的几个孩童看到有人来了,纷纷不怕生人地往村门口走去。上来的孩童中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他们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的都打着补丁,有个胆大的男孩子过来问阿大道:“你们是来村里买矿的吗?” 阿大回道:“我们坐的车在路上坏了,徒步走到这里想来住上一晚。顺便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外出的马车。” 那个胆大的男孩子哦了一声道:“那你们可能要再等很久了,村子里的大人们很多都去矿山挖矿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阿大道:“不打紧的,我们在这等等也行。” 就在阿大跟那个胆大的男孩子说话的时候,孩童里有两个女孩子争执了起来,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圆脸女孩子道:“他不是!”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瓜子脸小女孩道:“他是的!” “我是姐姐!我说他不是就不是。”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好像仗着自己年纪大,骄傲道。 那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不服气道:“你就比我大一天!” “大一天也是比你大!”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笑容灿烂道。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见说不过她姐姐,自己跑到了阿大前面,有礼貌道:“请问,您是阿大爷爷么?” 阿大一听,失神道:“你叫我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认 “我叫您阿大爷爷啊。”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天真地说道,“我家里还有我姐姐家里都挂着一幅和您很像的画像。不过您好像比画像上看起来老一些,我爹爹和我大伯说这是他们的阿大叔,然后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让我们给画像磕头。”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再次问道:“那您是不是阿大爷爷嘛?我姐姐说您不是,我觉得您就是。我说不过他,我就想直接过来问问您。” 阿大蹲了下来,问那个小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笑着道:“我叫喜儿。” “喜儿。”阿大紧张地问道,“你爹爹是不是时常板着张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而你大伯是不是有一个胖乎乎的肚子,还特别喜欢对人笑?” 喜儿听了嘟起嘴摇摇头道:“不是啊,我爹爹对人可好了,谁都说我爹爹脾气好的。倒是我大伯,他平时对外面的人都很凶,而且他不胖,也一点都不喜欢笑。” 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过来将喜儿拉到身后,呵斥阿大道:“你们不要过来套近乎,我爹爹可厉害了,就算只有一只手也能把你们打趴下的。” 阿大原本还以为只是巧合,毕竟喜儿描述的两个人和阿大记忆里的阿五阿六相差太大了。但他听到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那一句“我爹爹可厉害了,就算只有一只手也能把你们打趴下”后,阿大整个人都怔住了,他轻声问道:“可不可以带我去你们家里看看。” 尽管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对着喜儿一个劲地摇头,但喜儿还是觉得阿大他们很面善,就领着阿大和石武去了她的家。 村子里不像村门口名字写的那样,这里并没有因为矿而富起来,这里的屋舍都是那种木头搭起来的,说是棚子也不为过。兴许是离矿山近的缘故,阿大和石武走在村子里的时候都能闻到远远飘来的煤炭味。 喜儿带阿大走到一间老旧的木房子前,对着阿大道:“老爷爷,这就是我家。不过我爹爹和我娘亲都去矿山挖矿了。我平时会在姐姐家吃饭,喏,就是隔壁这一间。”说完,她指了指旁边一间稍大些的木屋,两间木屋中间是一个简陋的类似于厨房的小屋,应该是和两边木屋相连的,小屋上面的烟囱里还冒着烟。 阿大问道:“你姐姐家里现在有人?” 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警惕地看着阿大,捂住喜儿的口道:“你这老爷爷怎么一直问东问西的?是不是想拐跑我妹妹!我可告诉你,我娘亲可是在家的!”说完,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就往自己家喊着,想把她娘亲喊出来。 听到羊角辫女孩的喊声,从旁边木屋里走出来一个身材消瘦的妇人,她对着羊角辫女孩道:“萱儿,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见自己娘亲出来了,叫做萱儿的女孩子赶紧拉着喜儿过去道:“娘亲,这两个人一直对喜儿问这问那的,看着不像好人。” 石武一听内心冤枉道:“我可一句都没问啊,而且我这样子哪里不像好人了。” 萱儿娘亲将两个娃儿领着护在身后,轻轻对她们道:“萱儿,娘亲放被子的那个柜子里有个陶罐,里面还有几颗你爹爹上次买回来给你吃的糖枣。你进去跟妹妹一起拿出来吃好不好?” 一听有糖枣吃,萱儿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旁的喜儿更是激动地先奔到她大娘屋里去了。 萱儿急道:“你个小馋猫一听到有吃的居然跑的比我还快!”说着,她也冲进了屋里,生怕糖枣给喜儿全部吃了去。 萱儿娘亲笑着见两个孩子奔去屋子,然后看向阿大道:“老丈,不知你们来此是为何?” 阿大回道:“打扰了,我们本来是想在贵村借宿一宿的。但听到这娃儿喊我一声阿大爷爷,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我两个侄儿的孩子?” 萱儿娘亲一听,仔细地瞧了瞧阿大,还真和自己家挂着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可她记得他的相公和小叔都说他们的阿大叔已经死了。所以她还是谨慎道:“可能是两个娃儿年纪小,认错了吧。” 阿大道:“不知道你家相公何时回来?” 萱儿娘亲警惕道:“你问这些干嘛?” 阿大解释道:“我就是想看一眼。我家里有两个远房侄子,十多年前我在外不小心坠落山崖,后面休养了很久,回去的时候我那两个侄子都已经不在原来生活的地方了。” “不知老丈以前住在哪里?”萱儿娘亲问道。 阿大想了想,回道:“就在离这几十里外的安郡。” 萱儿娘亲一听摇头道:“那老丈一定是认错了。我相公和我小叔都是家住数百里外的松府城,户籍姓名都是有根有据的。” 阿大一听,还想再说的时候,萱儿娘亲已经赶客道:“老丈如果要借宿就去别家看看吧,我们家里不方便住下你们。”说着,萱儿娘亲欠身之后就回到屋内,将门由内锁上了。 石武看着警惕的萱儿娘亲,对阿大道:“阿大爷爷,你在说了你以前住的地方后她就完全不相信我们了。” 阿大道:“是我自己说错话了。阿五阿六肯定是用了无幽谷给他们安排的籍贯身份,所以萱儿娘亲一听我说以前住的是安郡,就很怀疑了。她这么做也是对的,这样可以保护好两个孩子。” 石武在木屋旁边找了块木板坐了下来,对阿大道:“阿大爷爷,一起坐着等吧。” 阿大一下坐在了石武旁边,心怀期待地看着远处延伸过来的路。 他们等到酉时天色暗下,这里的木屋内逐渐亮起灯盏,但外面还是没有回来的行人。直到戌时过半,这时候外面才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提着灯笼回村。他们应该是刚从矿场上回来,个个在身后背着一大箩筐的煤炭。他们边走边在讨论着今天谁谁谁挖的煤炭最多,等月底上交的时候可以换多少银子,谁谁谁就是去那混日子的,月底铁定没饭吃。 等跟那些一同挖矿的村民道别之后,有三个人提着一盏灯笼往这边走了过来。三人中一个右边衣袖空空,但身材壮实脚步沉稳有力,背上背的那筐煤炭也是最多的。一个走路时候发出咯吱咯吱木头支地的声音,两条腿不平衡地一瘸一拐,他肩上的箩筐不大,但他背的还是很吃力。在前面帮他们照明的是个女子,只是身材较他们两个都魁梧些,身上背的箩筐也不轻,看着起码有五六十斤重。 他们三人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冷不丁地看到木屋旁边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吓得那个提着灯笼的妇人破口骂道:“哪里来的一老一小两个缺心眼的,坐别人房子旁边故意吓人是不?” 那个支着一条木腿的汉子在后面和气道:“婆娘,别在这嚷嚷了,回家吃饭了。” 那妇人见自家男人不帮着她说话,一顿劈头盖脸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天天陪你去矿上帮着干活,你还不帮老娘多骂两句!” 那支着一条木腿的汉子显然不想跟那妇人多吵,对着旁边身材壮实的汉子道:“哥,帮我看看喜儿在不在你们屋里,让她回家睡吧。” 那右边衣袖空空的汉子嗯了一声,就要进自家木屋,却发现自家木屋是从里面锁着的,他纳闷地轻轻叩门道:“媳妇,开门啊。是我,古五。” 木屋门还没开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阿大站了起来,那提着灯笼的妇人还以为阿大被骂了要动手,也不害怕地将灯笼递给了身后的自家男人,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道:“怎么着?要打架是不?” 阿大的身子从黑暗中渐渐走出,灯笼的光影映出他整张脸。 提着灯笼的汉子颤颤巍巍道:“阿五,过来看一眼。快!” 古五见提着灯笼的汉子神色不对,立刻来到他们身前道:“古六,什么事!” “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古六提着灯笼又靠近了些,阿大的脸被照的更清楚了。 古五凑上前去一看,吓了一跳道:“难道今天是阿大叔的忌日?”然后他就看到阿大旁边那个白到发光的石武。 古五瑟瑟道:“弟啊,阿大叔在下面交了个好朋友,上来吃饭都拉着一起呢。” 古六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有个正形,他们两个都有影子的。” 古五听了壮起胆子,用他的左手在阿大身上戳了一下,发现真能戳到阿大后,尖叫道:“阿六!是活的!” 阿大激动到手都在抖,喊道:“阿五,阿六!” 阿五听到那个已经十几年没听到过的声音,眼中泪光闪烁道:“阿大!” 阿大上前抱紧阿五阿六,阿五阿六畏缩地向后退了一退,阿六道:“阿大,我们身上脏。” 阿大笑着流泪,毫不在乎地将二人拉过来抱紧道:“去他娘的脏不脏,我现在就想抱着你们。” 阿五阿六听到阿大这句,积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部溢了出来,大哭着跟阿大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晚饭 今晚的阿五家是热闹的,由于阿五家小桌子坐不下,阿六还特意从自己家里搬了张过来拼着。 阿五带着阿大他们进来的时候,萱儿娘亲见阿大真是自家男人的叔叔,上前歉意道:“叔,对不住,让您在外面坐了这么久。” 阿大不介意道:“阿五阿六不在的时候你多小心些也是应该的。都怪我老糊涂了,连后面他们搬去松府城都没记住。” 萱儿娘亲见阿大并没有怪她什么,谢过之后就去中间的厨房小屋忙了。原本锅里是煮了些小米粥的,可阿五说今儿个高兴,得吃肉,就让自家媳妇去橱柜里把藏了好久的一块咸肉拿出来配着冬笋熬汤喝。 阿五媳妇显然比阿六媳妇好说话,她没有多言地就过去拿了咸肉清理起冬笋,全部切好之后放锅里加清水煮了起来。阿六则是让自家媳妇去家里拿几个鸡蛋和一些时令蔬菜过来,可阿六媳妇好像不怎么乐意,被阿六瞪了一眼之后才不情愿地到家里拿了。 这时候在里屋玩的萱儿和喜儿也出来了,她们跑到阿五阿六身边撒着娇,阿五阿六忙让她们对着阿大叫爷爷。 萱儿和喜儿乖巧地喊道:“爷爷好。” 阿大听了笑着道:“你们好。” 阿五阿六看着阿大带过来的石武,也没问阿大跟他是什么关系,就让萱儿喜儿直接叫石武哥哥。 萱儿和喜儿见家里第一次来了个大哥哥,很开心道:“大哥哥好。” 石武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回笑道:“你们好。” 喜儿悄悄拿了一颗糖枣放在石武手里,轻声道:“大哥哥你吃这个,这个可好吃了。” 石武谢过之后就把糖枣放入嘴里。本该是脆香的糖枣,石武嚼着的时候却发现是潮的,想是放的时间久了,但石武吃起来还是觉得很甜。 见石武开心地笑了,喜儿期待道:“大哥哥,我说的对吧,很好吃的。” “嗯!真的很好吃,谢谢。”石武再次谢过喜儿,然后他就从阿大放在旁边的包袱里拿出还剩下来的半袋鹿肉干,打开袋子以后递给喜儿和萱儿。 石武道:“来,这是鹿肉干,味道也不错的。” 萱儿和喜儿看向了桌子上的阿五阿六,阿五阿六宠溺地看着各自的宝贝女儿,道:“吃吧,记得谢谢哥哥。” 萱儿和喜儿一听,高兴地对石武道:“谢谢哥哥。”说完,两个人就从袋子里一人拿过一片鹿肉干吃了起来。这是她们第一次吃鹿肉干,觉得这鹿肉干味香酥软十分可口,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手里的一长条。 石武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两个妹妹,索性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们。可这时候她们反而不接了,萱儿道:“爹说我们不能随意拿别人东西。他允许的情况下每次只能拿一点点,最好就是不拿。” 石武笑着道:“对外面的人是这样,但我不一样,我是你们哥哥。一家人的东西如何分得这么开,你们就拿去吃吧。” 见石武这么说,她们两姐妹不知道该不该去拿。阿五阿六对她们摇了摇头,她们也就乖乖地说自己吃饱了,可眼神还是会忍不住落在那袋鹿肉干上。 阿大这时候开口道:“那就让阿大爷爷做个主,这袋子鹿肉干就给你们两姐妹当零食了。”阿大从石武手中将装有鹿肉干的袋子拿过,放在了萱儿手中。 萱儿有些害怕地想将袋子还给阿大,阿大道:“别怕,我在这呢,你爹爹跟你小伯不敢说你们什么的。” 阿五阿六一听阿大这么说,只好笑着对萱儿她们道:“还不快谢谢你们阿大爷爷。” 萱儿和喜儿知道她们爹爹这是同意她们拿了,笑着对阿大道:“谢谢阿大爷爷!” 阿六道:“你们两姐妹少吃些,等等要吃饭了。” 喜儿却道:“爹爹,大娘刚刚怕我们饿,在酉时就给我们熬了粥蒸了馒头,我们现在都不怎么饿。” 阿六这才想起是他们回来晚了,他嗯了一声道:“那你们先去里屋玩会吧。” 萱儿和喜儿拿着那袋子鹿肉干听话地去布帘内的里屋玩了。 阿五媳妇在厨房里忙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后,依次将饭菜端了上来,分别有清炒大白菜,洋葱炒蛋,青椒土豆丝。最后她用一个大碗将咸肉冬笋汤盛出来的时候,里屋那两只说不饿的小馋猫都闻着香味出来了。 阿五媳妇显然是很细心的,她见桌子坐不下,就对萱儿和喜儿道:“我在灶台上帮你们各自凉了一碗汤,里面有肉有冬笋,你们等等慢点吃哦。” 萱儿和喜儿听了一溜烟就跑到厨房小屋去了。 阿五拉着他媳妇的手道:“辛苦了。” “没有啊,你才辛苦。”阿五媳妇又对桌上的阿大和石武道,“叔,侄儿,这里没啥吃的,招待不周了。” 阿大知道因为他和石武的到来,阿五媳妇已经将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做了,回道:“哪里,已经很丰盛了。” 阿六媳妇是个嘴快人,她说道:“嫂子,这比我们过年一起吃年夜饭时的菜都多了,还招待不周啊?” 阿六捏了他媳妇一把,痛的她打了阿六一肩膀道:“干嘛呢?” 阿六回道:“吃吧吃吧,你不是饿了么。” 阿六媳妇听到原来是自家男人在关心她,帮阿六揉着刚刚打到的肩膀道:“疼不疼啊,你怕我饿就直说啊。” 阿六不再理她,让阿大和石武也一起动筷。 饭桌上,阿五阿六没有谈起过往的任何事,就在那让阿大和石武多吃菜。今晚的饭菜想是比以前丰盛太多,阿六媳妇的筷子就没停过。不过阿大和石武吃的不多,石武是寒疾刚过没多大胃口,阿大则是看到阿五阿六这般处境,心中难受着也吃不下什么。 阿六媳妇发现就自己筷子动的最勤,不明白道:“你们怎么不快点吃啊?都多久没吃到肉了,你们不吃我可都吃了。” 阿六无奈道:“吃吧,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阿六媳妇见自家男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也是一愣。不过想着饭桌上还有阿大这位叔叔在,她不好造次,只得先忍着,回到家再跟阿六好好算账。 阿五媳妇应该是吃过了,她并没有上桌。她见阿大和石武都没吃什么,阿五媳妇忙问道:“是不是不合你们胃口?” 石武忙摇头道:“不是的婶婶,是我刚刚大病了一场,胃口本来就不佳。婶婶炖的咸肉冬笋汤很美味,我吃了几块之后还喝了一大碗汤呢。” 听到石武这么说,阿五媳妇笑了笑道:“那就好,你喜欢什么就多吃些,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吃的。是有些怠慢了,对不起。” “婶婶您太客气了,我跟阿大爷爷这一路过来啃得最多的就是馒头了,这一顿这么丰盛,哪有怠慢可言。”石武说道。 阿五媳妇见这少年如此会说话,长得还十分俊俏,很是喜欢。 听石武也叫阿大为爷爷,阿五阿六对石武的身份是更好奇了,但他们不好在饭桌上问,因为他们媳妇都不知道他们的过去。 不过阿五阿六不问,不代表阿六媳妇不会问,她直白道:“叔,您这么多年都去哪了啊?” 阿大盛了碗汤喝了一口道:“这十年来我被人救着带去了晋国,在一家饭馆里收了十年的账。日子过得平淡又清闲,不过在几个月前遇到些事,就带着这个娃儿回来秦国了。” 阿六媳妇显然被饭馆吸引了过去,问道:“那叔以前岂不是天天吃馆子?” 阿大没想到阿六媳妇会问这个,笑着道:“也算是吧,馆子就是这个娃儿家开的。” 阿六媳妇一听眼前一亮地看着石武道:“你还是位小少爷啊?” 石武被阿六媳妇这么一说,脸红道:“婶婶,说不上的。我们家就是在一个小村子里开的饭馆,生意是不错,但我也不是您说的小少爷,您叫我小武就行了。” “小武啊,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就知道你一定是富养过来的。你看看你叔叔家两个娃,多可怜啊,平时吃块肉都难。”阿六媳妇话锋一转道,“不知道你们家那时候给叔多少银子一个月啊?” 石武被阿六媳妇这实诚直接的性子弄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记得他爹好像也没给过他阿大爷爷工钱啊。 还好这时候阿六又捏了他媳妇一把,然后岔开话题道:“小武,来,再吃些洋葱炒蛋,对身体好。” 阿六媳妇嗔怪道:“你又捏我干嘛!一家人随意聊聊有什么的啦。” 阿五顺势道:“叔,等等吃完了晚上住我这吧。” 阿六媳妇还以为阿五家要在阿大面前争取好感,抢着道:“你们这不方便,叔还是住我们家去吧。叔和小武侄儿睡床,我们铺些干草打个地铺就行了。” 阿五道:“弟妹,现在这天气你们打地铺多凉啊,我们这起码还可以拿个竹榻出来摆着当张床。” 阿六媳妇还要再争的时候,阿大道:“我和两个侄儿许久未见了,我想跟他们聊一会,要不今晚就委屈两位侄媳妇带着孩子去阿六家睡一晚吧。” 阿六媳妇一听,觉得这样子最是公平,反正自家男人也在这,有什么好处分也不会少了他们家的,当即就点头同意。 阿五媳妇在这方面反而没阿六媳妇想得多,她将碗筷锅子都洗好后,就将一床新被子拿了出来铺在床上,然后把她们平时盖的被子抱起来,带着萱儿去了阿六家。临出门前,她看着阿五道:“你做了一天工,太累了,跟叔聊完了就早些休息。” 阿五知道他媳妇是心疼他,答应道:“嗯,你和萱儿也早些休息。” 说罢,萱儿和喜儿跟屋里的人都道别后就离开了。阿六媳妇走之前拼命地给阿六使着眼色,示意他有好处一定要记得拿,别不好意思。 阿六叹气一声点头表示知道,阿六媳妇这才满意地回自己家去了。 阿大也让石武先洗漱了去里屋睡觉。石武知道他们今夜有很多话要说,洗漱之后就对着阿五阿六道:“阿五叔,阿六叔,小武先去睡了,你们慢慢聊。” 看石武的样子,阿大显然跟他说过他们的事情了,阿五阿六道:“好生去睡吧。” 阿五家的屋子里就点着一盏烛火,火光摇曳,映照着桌旁三人。三人凝视良久,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话 阿五家的床上,石武一个人裹着被子睡着,阿大和阿五阿六仍旧坐在外面的桌子旁。 一盏烛火是这间木屋里唯一的光源,昏暗的光线并没有让他们有什么不适。 阿大先开口道:“这里也没外人了,说说吧,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阿五看了看阿六,阿六又看了看阿五,最后还是阿五激动地说道:“阿大,我恨呐!” 阿大知道他们受了很多苦,道:“你慢慢说,我听着。” 阿五就说道:“你失踪一年后,你在谷里的排名被清除了。你的死讯也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谷主第一个就拿老徐开刀,不仅废了他接头人的职务,还让他在谷里面壁思过,连到底要面壁多久都没告诉他。我们兄弟俩的接头人也换成了别人,后面也算平静,我们在谷内两年间又接了十几个任务,连带着以前的库存终于把我们哥俩的买命钱给凑齐了。等我们去了吕文昌那换好了新身份后,原来就想去新身份所在的松府城混个脸熟,再开个面店啥的。哪知半路上就遇到了六扇门的石昱,这狗东西好像知道我们要从那条路上过一样,不等我们两兄弟反应,各种陷阱暗器就招呼上来了。我们自问也不是什么好人,被人埋伏暗杀也是认的。可那次真的有问题,后面我和阿六仔细想过了,六扇门的人绝对知道我们是要去松府城的,就在半中腰等着我们过去。” 阿大问道:“你们在吕文昌那边拿到新身份后,可有跟谁谈起过?” 阿五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们两兄弟在这方面一向谨慎,即便当时你在谷里,我们也是事后才会给你消息。绝不会在还没去之前就将信息透露出去。” 阿大点头道:“后来你们是如何逃脱,又为何在此的?” 阿五道:“这说起来就更气人了!那个追风刃石昱靠着人多势众废了阿六一条腿,斩了我一臂之后,竟然说大名鼎鼎的阳奉阴违也不过如此。他就将我们的名号收了,以后江湖中的人谈起我们就知道他追风刃石昱的威名。” 阿大的眼神冷了下去,但他没有说什么。 阿六接过话道:“也是怪我,我的右腿中了他们的淬毒暗器。阿五为了救我,挡在我前面才会让那石昱砍了他右边胳膊的。石昱的剑是很快,但若真是单打独斗,我们任何一个都不会怕他。” 阿五冷笑道:“正派人士为了对付我们这些杀手,用些埋伏暗算的手法那都不是事。我们这种人无论怎么死,他们都是英雄。” 阿大眼神冰冷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五听阿大这语气,像是还要为他们报仇,赶紧劝道:“阿大,你年纪大了,就别为我们出这口气了。而且即便是你,也报不了我们这个仇的。我们后面找了个地方养了半年伤,然后混进了秦都准备找石昱算账。” “那次出了什么事?”阿大看到现在阿六的情形,就知道他们在秦都遇到了更危险的事情。 阿五见阿大预料到了,说道:“我们跟踪了石昱一个月,自认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后,就在我们要下手时,意外发生了。原来在我们跟踪石昱的时候,同样有个黑衣人在暗中盯着我和阿六。还没等我跟阿六动手,那个黑衣人一锤就将阿六背心脊骨打断,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六已经昏死过去。而那个黑衣人跟我动手之后,我与之正面对战完全不是对手,还好我发现他并不擅长使锤,借机挨了他一下就带着阿六逃了。那黑衣人也没有追我们,只是在后面说让我和阿六有生之年都别再踏足秦都,不然定叫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阿大皱眉道:“你们都已经是外家上品巅峰了,那人是什么修为?” 阿六道:“起码先天武者境,还是靠生死战晋升的那种。” 阿五叹了一口气道:“那次过后我们就知道没了报仇的希望。为了医治阿六,我们花光了从谷里带出来的所有钱。即便是这样,阿六还是在床上躺了两年才缓过来,不过一身功夫是全废了。我也只有以前两三层的功力了,现在就混个自保的本事而已。后来我们怕还有仇家找上门来,机缘巧合下就来到了这个村子里。这里的人见我们身有残疾,做事也勤勤恳恳,就接纳了我们。后来村里的媒婆看我们也算牢靠,就帮我们做了媒娶了现在的媳妇。等我们各自女儿出生之后,报仇的心就彻底没了。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帮她们挣一份嫁妆,到时候可以看到她们开开心心地出嫁,这辈子就算过了。”阿五说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满脸的幸福神色,那张紧绷许久的脸也是扬起笑意。 阿六则是笑话阿五道:“哥,两个娃还小呢,你就想这么多了。等她们真正出嫁那一天,我怕你会哭啊。” 阿五嗔道:“自己女儿出嫁哭一下怎么了,你说对吧阿大。” 阿大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两兄弟开心,他们失去了名声,被人欺负到只能窝缩在这个穷困村子里。与此同时,他们也收获了家庭,有了自己可爱的女儿。每天挖矿背煤虽然很辛苦,但他们也乐在其中,因为他们有为之奋斗的动力。 阿六见阿大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在为他俩兄弟难过。阿六道:“阿大,没事的。我们这么多年憋着没人可以说那才叫难受,现在跟你说出来就痛快了。你想想我以前看谁都不顺眼,嘴巴都要冷嘲热讽几句。可你看我现在,我连我婆娘都不敢顶嘴半句,脾气好到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阿大眼中泛泪道:“你是变了很多,阿五也是,瘦了太多,而且都不爱笑了。” 阿六呵呵一声道:“我哥一直觉得对不起我,说是他没用,没有保护好我。我就说他多想了,我们那是时运不济。何况我跟他一世人两兄弟,根本没有对得起对不起的说法。” 阿五听阿六这么一说,难过道:“如果我那时候在谷里勤快些,成了先天武者,你也就不用遭这种罪了。” 阿六轻呸一声道:“你后面心思都花在煮面上了,还先天武者呢,没落下功夫就不错了。” 阿五被他说得脸上一红,都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阿六见阿五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转而问阿大道:“阿大,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了?别跟我说你真在晋国一个村子的饭馆里收账啊。就连无幽谷最后都没找到你的任何线索,谷里传回来的消息是你被六扇门石临涛追杀到秦国西部的云离山后就没影了。” 阿大道:“嗯,我那时候已经杀了谢放,但我在回谷的路上遇到了石临涛。那时候我有伤在身,我的点杀剑法被他的横练功夫克制,只能一路逃窜。后面被追至云离山时,我一时不慎,踩断了一处崖石,我整个人掉落山崖。没想到的是,石临涛为了救我,也跟我一同掉了下来。” 阿五奇怪道:“真是邪门了!为何又是六扇门,又是石家!” 阿六道:“不过这个石临涛倒是有点意思,他竟然会为了救你而一同坠崖。” 阿大道:“不止这些,后面我跟他掉进了一处墓室,我在里面中了机关,命不久矣时他又用一颗仙家丹药救了我。” “仙家丹药?”阿五震惊道,“那石临涛莫不是个傻子?有仙家丹药自己不服了还去救阿大你。” 阿大笑了笑道:“也许他真的是个傻子吧。后面我还因为那枚仙家丹药晋升到了先天武者。” 阿五阿六同时一怔,阿五开心地抱着阿大道:“阿大你真成先天武者啦!我那时候在谷里天天盼着你成为先天武者,就连做梦都会梦到。没想到你现在真的成了先天武者。” 阿六也是激动道:“阿大,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阿大道:“还可以,我回过一趟无幽谷了,揍了里面的阿三,然后断了现任阿二一条手臂,把吕文昌按在了地上打。” 阿大说的很是轻巧,但听的阿五阿六嘴巴都张大了。 阿五对阿六道:“阿六你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阿六显然比阿五清醒得多,他道:“阿大从不说谎的。” 阿五道:“我也知道啊,可这一切听起来就像做梦一样。” 阿大道:“所以,我应该可以帮你们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阿五阿六都沉默了下来。若是没成婚有孩子之前,他们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但如今他们都有了宝贝女儿,现在她们两个应该在阿六家睡得正香呢。一想到她们,阿五阿六想报仇的心就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阿五阿六互看了一眼,对阿大道:“算了吧阿大。” 阿大其实能猜到这个答案,但听到阿五阿六亲口说出来之后,阿大还是有些失落的。 “好吧,既然是你们的决定,那我选择尊重。”阿大回道。 阿五阿六嗯了一声,阿五又急忙问道:“阿大你这次回无幽谷是干嘛啊?不会单单是为了来找我和阿六吧,阿九后面出谷了吗?你快跟我们说说啊。” 见他们想听,阿大就把他和石临涛夫妇隐居在晋国轩家村直到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了雷行山一役为了大壮斩杀了晋国双城城主,因而惹上了当朝镇国公。一路被跟踪之后遇到镇国公派来杀他的移骨换形阿四。在漕帮大渡船上灭天煞十三星,与阿四行生死战破境后遭遇镇国公后手杀招,整条大渡船都被炸飞,幸而他们在半空中破境才逃过一劫。而后得遇东江龙王的帮助方才借着敌船安然渡过东江。跟阿四化敌为友,一同回谷的路上一不小心成了晋国公主的随从,在望泊沙漠遇北魏五仙教蝎仙布下的杀局,于蝎海之内与石武一同战赤火王蝎,在他命悬一线间石武舍身吞蝎相救…… 这一件件惊心动魄的事迹听得阿五阿六既热血沸腾又羡慕不已,恨不得陪阿大经历这场江湖奇遇的是他们一样。 第一百三十章 去疾 阿大和阿五阿六一直聊到了天亮烛灭,阿五阿六好像还没听尽兴一样,拉着阿大再讲下去。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原来是阿五媳妇见天亮了,就想先回屋里拿些新米出来熬粥。阿五开门之后,他媳妇见他都没睡觉,心疼地看着阿五道:“你眼里满是血丝,昨晚没好好睡吧。” 阿五声音温柔道:“昨晚一时高兴,聊着聊着就到早上了。” 阿五媳妇也没怪他,只是道:“那你跟小叔今天就别去矿上了,在家好生休息着。” 阿五听话道:“好。” 阿五媳妇对阿大和阿六施了个礼,就先去拿米煮粥了。 阿六调侃自己道:“阿大,你那时候在谷里就说我跟阿五出谷之后,阿五会过得比我好。我那时候还赌气不信,现在我是不得不承认了。” 阿大没想到阿六还记得他说的这句,笑着拍拍阿六的肩道:“你家媳妇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也没什么不好。”可当阿大将手放在阿六肩膀上时,阿大察觉阿六体内有一道气劲在蠢蠢欲动,阿大当即又收手而回。 阿六犹未察觉,他现在想的是:“我都这副样子了我家婆娘都不嫌弃,我还有什么抱怨的呢。” 阿大看着阿六问道:“阿六,你的旧伤是否仍会作痛?” 阿六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背上旧伤三四个月就会发作一次,让我痛得几天下不了床。” 阿大道:“刚刚拍你肩膀的那下,我感觉你体内存有一道气劲,想是那个黑衣人在攻向你的时候用了暗劲。” 阿五急道:“阿大,你可有办法帮帮阿六?” 阿大道:“动静可能会有些大,等大家一起吃完早饭以后再说吧。” “嗯。”阿六对阿大一直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能是昨晚睡得不错的原因,石武起来的时候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他洗漱好后在阿大旁边坐下。阿五媳妇熬了一锅白粥,蒸了十个大白馒头,又切了两叠酱菜。石武早上的胃口不错,喝了一碗粥之后还吃下了一个馒头。 见石武吃完了,萱儿和喜儿两个丫头拉着石武就要出去跟那些小伙伴们炫耀,说这是她们的大哥哥,以后没人能说她们家没亲戚了。 阿六媳妇吃了两个大白馒头后就准备喊上自家男人去矿场上挖矿背煤,却被告知他们商量好今天就在家休息了。阿六媳妇还以为阿大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有底气不去做工了。哪知道私下里问阿六的时候阿六说还没提起这回事,气得阿六媳妇对着阿六骂骂咧咧地就回去又睡了。 阿六先前还觉得这么多年委屈他婆娘了,现在只觉得自己多想了。阿五则是让他媳妇先去外面洗会衣服,他跟阿大叔还有些事情要忙。阿五媳妇没有多问,提起一盆子要洗的衣服就去村外的河边了。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阿大让阿六把上衣脱下来。 衣服脱下之后,阿六背上露出了一个凹陷的伤疤,里面三根背脊骨像被一个弯勾勾在了一起,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看到阿六背后触目惊心的伤疤,还有那被人以气劲锁住的三根脊骨,纵是阿大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杀气外溢。阿大体内的点杀气劲不受控制地自他肩头涌出,现出一个如鲜血滴下的恐怖鬼面。 阿五吓得退后数步,惊道:“阿大,你身上这是什么?” 阿大凝神聚气,强行平复心中杀意,将血色鬼面控制住之后道:“这就是我昨晚说的,以点杀剑行生死战后又获得的一层气劲。不过不知为何,自无幽谷开始这股气劲就变得有些不可控制。只要我心中杀意顿生,它就会自己跑出来。” 阿六转头后也看到了阿大身后的血色鬼面,问道:“阿大,用多了这股气劲会不会对你不利?” 阿大摇头道:“我没事。倒是你,你旧伤处三根背脊骨被那人以气劲串着,平时于你行走之类无碍,但一旦用力就会疼痛非常。” 阿六见阿大说的一点都没错,眼中现出希望道:“是不是只要这道气劲去除,我就能恢复正常了。” 阿大道:“应该可以,不过过程中会很痛,而且气劲去除之后你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 阿六一听会很痛倒还好,他在无幽谷时又不是没受过痛。可一听要卧床三个月,他犹豫过后道:“那还是算了。” 阿大不解道:“为何?” 阿五也是道:“阿六,难得阿大可以帮你祛疾除根,你这时候还怕啥痛啊?” 阿六见阿五误会了,笑着道:“如果让我躺三个月,我非得被我那婆娘每天念叨个几十回。算了,现在这样也还好,起码还能背的动一小筐,也不用停下来被她唠叨。” “哎!”阿五生气道,“你当我这哥哥是假的么?我们是一家人,你只管在家休息,其他的都我来。” 阿六不愿道:“你来什么啊!以前的你练武吃饭睡觉,一身都是白白胖胖的。你再看看你现在,都瘦成啥样了。” 阿五回道:“我这叫精壮!而且我们现在清清白白的凭本事吃饭,累些又怎么了。我不管,你让阿大帮你治好了,不就三个月嘛,哥哥把你那份挑回来就是了。” 无论阿五怎么说,阿六就是不愿意躺那三个月。 阿大怒道:“你们别争了。现在你们一年挖煤赚多少银子?” 阿五见阿大生气了,小声道:“说出来也不怕阿大你笑话。以前杀个人就是千两万两的买卖,现在一年天天无休的挖矿背煤,卖给外面来收的买家。遇到些有良心的可以赚个二十两,碰到心黑的我们又着急要卖出去的话,一年也就十二、三两银子。” 阿大从行李包袱里取出还剩下来的七十几两银子,分出十几两之后就将六十两银子连同袋子都递给了阿五。 阿五不愿意接道:“阿大,我们不能收你的银子。” 阿大道:“这银子没沾血,说起来跟你们还有点关系。” 阿六纳闷道:“这银子怎么还跟我们有关系了?” 阿大回道:“这袋银子就是那时候我跟阿四做晋国公主的随从赚到的。阿四吃过你们煮的面,我又是你们的叔,这袋银子自然也有你们的份。” 见阿大掰扯道理起来如此清新脱俗,阿五佩服道:“阿大,你比以前会说多了。” 阿大笑道:“那你以前在我面前尴尬笑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啊。” 阿五讪笑道:“这都被你看穿了。” 阿大拍了拍阿五的肩道:“你呀,以前我觉得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不同了,我看到的是一个可以撑起家里一片天的男人。” 阿五开心地笑着,在阿六面前抖了抖那袋银子道:“现在没什么理由了吧,你家婆娘见到这袋银子,让她在床头伺候你一年都成。” “呸,你才要让你媳妇伺候一年呢。”阿六对阿五的说法嗤之以鼻道。 阿大见他们已经没有顾虑,让阿五拿了些针线纱布过来之后就对阿六道:“忍住。” 阿六知道阿大要出手了,咬牙点头。 阿大右手拿起断罪,身上点杀气劲将阿六包裹在内。阿六看着身上附上的一层血色气劲,也感神奇。阿六的背挺得笔直,阿大手中断罪蓝芒闪烁,对着阿六那处伤疤就是快速落剑。将阿六脊背外层削开一路的同时,阿大看到串着那三根脊骨的一道棕黄色气劲如蛆附骨般想逃窜到别处去。阿六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脊柱上有东西在游动。 阿大怎会让这等无主气劲再去伤害阿六身子,只见两道血色气劲左右开工,将那道棕黄色气劲自两边截下,裹紧之后直接从阿六身子里拔了出来。阿六闷哼一声,额上汗水直流。 阿大将拔出的棕黄色气劲吸附在上方的血色气劲内,确认之后直接将这道气劲抹灭,而后看向了阿六的那三根脊骨。那三根常年被串着的脊骨终于恢复了自由,但长年被气劲串着让它们都已经弯曲变形。阿大只好以点杀气劲将阿六三根脊骨移回原位,然后一点一点将它们掰正。如果说以断罪开脊背还能让阿六忍耐的话,那将这三根脊骨以气劲慢慢掰正就等于是让阿六痛至极致。但阿六这人也是个狠角色,阴违的名号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他愣是靠着那股子狠劲撑到了阿大将他三根脊骨掰正。此刻他右手握着的桌面上留下了四道手指印。 脊骨归位之后,阿六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功力好像回来了些。阿大将阿五准备在旁边的针线取来,在火上烤了一会之后将阿六背后开口处缝合,再以纱布裹好。 阿五见阿六在桌上捏出的手指印,激动道:“阿大,阿六的功夫回来了。” 阿大白了阿五一眼道:“如果你遭这种罪,就算你不会功夫也能把桌子掐出手指印来。” 阿五嘻嘻笑道:“有力气就好有力气就好。这样子以后就不用我一个人背那么重的煤了。” 阿六没好气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啊。” 阿五挠挠头道:“哎呀,被你发现了。” 然后就是三人一齐地大笑。 见今儿个又遇到一件大喜事,阿五道:“阿大,你中午想吃啥,我出门去买。” 阿大道:“好久没吃到你们两兄弟做的面了,煮碗面给我吃吧。” 阿五听了笑了一声,像是回到了那时候的无幽谷一样,对着阿大点头道:“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了愿 临近中午,萱儿和喜儿已经拉着石武在矿富村那群娃娃面前溜达好几圈了,她们见人就把石武一顿夸,最后会指明这是她们的大哥哥,是从晋国来的。等那些小娃娃问她们晋国在哪的时候,萱儿和喜儿自己也答不上来,还好石武这张嘴是伶俐的很,他就讲了这一路在关隘沙漠的见闻。除了那些壮丽的风景,那帮小孩子最喜欢听的就是石武说起吃的了,无论是风渡口上那美味的刀鱼饭,还是在何小山家吃的六种口味的冬至团,都被石武描述地像是人间珍馐一样,馋的那帮子小娃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有几个孩子不信,说萱儿和喜儿的这个大哥哥就会吹牛。这时候萱儿和喜儿又大方地拿出昨天那袋子鹿肉干,给一开始就信服她们的娃一人发了一片。刚刚那几个还在说石武吹牛的孩子,一看到萱儿和喜儿拿出来的鹿肉干,忙搓着手讨好,生怕她俩不给他们。 萱儿和喜儿人虽然小,但着实聪明,萱儿问那几个刚刚起哄的道:“现在还说不说我们吹牛啦?” 那几个小娃娃都快馋哭了,立马认萱儿做大姐道:“萱儿姐你快给我一片吧,你看二娃吃的多香啊。” 那个叫二娃的孩子被那几个娃盯着,生怕他们过来抢,直接把鹿肉干用舌头舔了一遍,然后放心地继续吃了起来。 那几个娃看得都想上去把二娃打一顿,萱儿也觉得二娃这法子虽然好,可也太招人恨了。二娃是一直信服她的,她生怕二娃被他们打了去,赶忙给那几个娃一人一片,然后看着袋子里还剩下的二十几片鹿肉干,萱儿如视珍宝地将袋子系了起来。 石武笑道:“你都给他们吃了,为什么自己不吃啊。” 萱儿低声道:“平时他们没少看不起我跟喜儿,说我们是外乡人插队进来的。你看看他们现在,还不是要在那边求着我们。这种该给的就得给,我们自己的话可以留着慢慢吃。” 石武觉得萱儿真的是人小鬼大,萱儿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袋子拿出一片给石武道:“大哥哥你吃。” 石武则是把那片鹿肉干转递给了旁边的喜儿,她都馋了好久了,可她姐姐不吃她也不好意思要。 石武道:“自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萱儿你也拿一片吃吧,不然喜儿就比你多吃一片啦。” 萱儿一听石武这话着实在理,自己也就拿出一片吃了起来。石武在那内心偷笑道:“果然都是孩子呀。” 在一帮子孩子羡慕的眼神中,萱儿他们被她的娘亲叫了回去,萱儿娘亲问石武道:“小武,萱儿她们有没有麻烦到你?” 石武笑道:“婶婶为何这么客气,我很喜欢两位妹妹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麻不麻烦的。” 萱儿娘亲见石武谈吐远胜同龄的孩子,羡慕道:“你爹娘一定因为有你而感到很骄傲吧。”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道:“也许吧。” 萱儿娘亲发现石武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正要问时,萱儿在她旁边撒娇道:“娘亲,有我你和爹爹也很骄傲吧。” 萱儿娘亲宠溺地搂了搂她道:“是的呀,家里有你我和你爹都骄傲极了。” 萱儿这才满意地昂着头走在了最前面,喜儿则是嘟着嘴看着她。萱儿娘亲牵着喜儿的手道:“喜儿最乖了,又听话又可爱,我们一家子都喜欢喜儿的。” 喜儿原本还有些不开心,现在听她大娘这么一说,笑着握紧了她大娘的手。在旁边落寞走着的石武被一双粗糙的手牵起,石武有些意外,但看到萱儿娘亲和善的目光,他也就握紧了萱儿娘亲的手一起向着阿五家走去了。 萱儿还没进门就闻到了屋里飘出来的香味,她惊喜地冲进屋子道:“爹,今儿个又吃肉啊?” 正在桌子上指导阿大和面的阿五听到是闺女回来了,一进来就问是不是吃肉,没好气道:“你个小馋猫就知道吃肉,也不怕把你给吃胖咯。” 然后就听到阿五抱怨的声音道:“阿大,你怎么和面都不会,力道要均匀,不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别别别,你可别再使力了,桌子都快被你揉散架了。” 阿大堂堂一个先天武者,还是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如今沦落到在这帮着和面都要被挑刺。这也就是阿五了,不然换谁谁都得被打趴下。阿大耐着性子又揉了几圈,阿五虽然不挑刺了,但在那边长吁短叹的样子更让人火大。 这时候阿五媳妇带着喜儿和石武回来了,她先去洗了个手,然后就跑过去对阿大客气道:“叔,您是客人,您先休息会,我来吧。”说着,她就接过了和面的活,让阿大去休息了。 等阿五媳妇上手以后,阿五在那是一顿夸赞,听得阿大都想拿断罪抵着阿五问他是不是故意的。石武看着阿大无可奈何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喜儿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她爹娘,就问道:“大伯,我爹爹和我娘亲等等不来吃吗?” 阿五回道:“你爹爹平时不是背痛嘛,你阿大爷爷帮他治好了,不过要在床上躺三个月。等等大伯把面下好了会给你爹娘送过去的,你个小丫头就乖乖在这吃面条吧,里面会加肉哦。” 尽管阿五这么说了,喜儿听到说她爹爹要在床上躺三个月,还是担心地咚咚咚跑回自己家了。 阿五见了也就笑着先由她去了,等等面条煮好一起端过去就是。 喜儿一回到家,以为她娘亲肯定在骂她爹爹,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娘亲在床头帮她爹爹捏着肩,不时地还问着她爹爹舒不舒服。 阿六媳妇一见喜儿回来了,就跟喜儿道:“喜儿你快过来,你先在这陪会你爹爹。娘要去你大伯那帮帮忙打打下手。” 喜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娘亲道:“好。” 在喜儿娘亲走后,喜儿偷偷问她爹爹道:“爹,娘是不是头被门撞了?” 阿六身后伤口虽然包扎好了,但还是隐隐有些泛痛,听到喜儿这句,他笑出声道:“你这娃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娘亲。” 喜儿为自己不平道:“爹,我是听说你要在床上躺三个月我才匆匆忙忙赶回来的。你忘了啊,那时候你背痛在家休息了一天娘亲都骂了你一晚上。我那时都偷偷为你哭了。” 阿六知道自家女儿懂事,欣慰道:“喜儿乖,以后爹爹身体就好了,再也不会让你们娘俩受苦了。”阿六想到她媳妇刚被阿五喊过来时候的样子就想笑,她一股子母夜叉作风,听到自己要躺三个月就差没把阿大连着一起骂了。可听到阿大给了他们两家一共六十两银子后,立马来了个大变脸,说阿五阿六有阿大这个叔叔就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也就是俩娃儿不在,不然不知道要被阿六媳妇按着磕多少头呢。 喜儿则是天真道:“爹,那我以后可以天天吃肉吗?” 阿六一听,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天天吃可能有点难,不过五六天吃一顿是可以的。” 喜儿欢呼雀跃道:“太好啦!” 见喜儿这么开心,阿六也是为以后的生活憧憬着。在阿大的提议下,他跟阿五已经决定再盖一间小屋,在矿富村开家面店。他们算过了,即便是三文钱一碗面也是可以赚个一文半一碗。那些爹娘都要去矿上没人看着的孩子,他们也可以中午便宜点卖两文钱一碗,这样子还可以帮着照看些孩子。 就在喜儿为以后有肉吃的生活开心的时候,她的娘亲端着三碗以昨晚冬笋咸肉汤做底子,上面还有好几片香肠盖着的面条回来了。 喜儿闻到香肠的香气,早就忍不住地想上前吃起来,她伸出的手被她娘亲打了一下。只听她娘亲道:“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干嘛,第一碗自然是给你爹吃的。” 喜儿嗯了一声就把面端到了阿六的床前,还怕烫着阿六的帮他吹了吹。阿六见了道:“婆娘,让娃儿去吃吧,你过来喂。” 阿六媳妇一听刚要叉腰骂来着,可摸了摸腰间阿五媳妇递给她的一袋三十两银子,就喜笑颜开地上来喂阿六了。 阿六疼爱喜儿道:“喜儿,去吃你那碗吧,香肠不够的话可以从爹碗里赶些过去。爹现在休养的话要少吃些荤腥。” 喜儿知道她爹顾着她,直摇头道:“喜儿这碗里的香肠已经很多了,爹爹你多吃点,快些好起来。” 看着她们父女情深的样子,阿六媳妇也是一阵感动地喂了阿六一口面条道:“你们不要这么客气的,我看到小武那包袱里满满一包袱都是肉类干货。不愧是饭馆的小少爷,出门都带这么多肉食。他走之前再让他给点咱们家。” 阿六和喜儿听了同时吃起面条,不再理她。 阿五家桌子上,阿大看着眼前的这碗面,万分感慨道:“阿五,能再吃到你煮的面,叔以前的心愿算是了了一个了。” 阿五哈哈笑道:“叔,以后你有空就来我这,我天天煮面给你吃。” 阿大只是道:“得,叔先吃了。” 一筷子面条入口,阿大嚼了嚼之后就对阿五竖起大拇指道:“还是那个味道!面条弹润爽口,嚼起来还带着股韧劲。” 阿五笑着道:“阿大,你也换句新的啊,你以前吃我煮的面都说的这句。” 阿大回道:“这句最实诚了。” 萱儿这时候也在唆着面条道:“爹,你煮面这么好吃,为什么我长这么大都没见你煮过啊。” 阿五道:“那是因为爹爹以前在老家煮面的时候你阿大爷爷经常过来吃,后来爹爹以为你阿大爷爷去世了,就没心情再煮面了。”说着,阿五就去把墙上阿大的画像和牌位都取了下来,准备放灶台里烧了。 还在吃面的阿大拦着道:“别,你把画像和牌位都收起来吧,以后用得着的。” “呸呸呸,阿大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阿五听阿大这么一说,忙将他说的话呸掉,生怕阿大着了霉运。 阿大百无禁忌道:“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些迟早用得着的,你就先留着放起来吧,免得到时候还得刻一块,多费钱啊。我可先说好了,我身上可没什么银子了,你可别想我再帮你贴钱了。” 阿五被阿大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先把画像和牌位扔进最底下的柜子收起来。 阿大心满意足地将一大碗面全吃完,面汤也被他喝的一滴不剩。 阿五媳妇问阿大还要不要再添点,阿大忙说他今天这食量已经是平时的两倍了,也就阿五能有这个面子。 阿五听了一阵得意,可阿大接下来一句就让阿五很是难过了,只听阿大道:“阿五啊,叔等等就要和小武走了,叔会想你们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别 阿大突然的离别话语让阿五一家很是难过。 阿五伤心问道:“叔,您就不能再多留几天吗?我们这虽然挤了些,但我真的想您多留几天。” 阿五媳妇也是道:“叔,我家相公以前就时常念着你,说您是那种对他掏心窝子的人。前面他以为您不幸去世了,每次祭奠时都会在画像前说好久的话。现在你们好不容易再相见,您就多留几日吧。” “不是我不想留,是我真的有些赶时间。”阿大对他们道,“能在这里遇到你们,就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了。” 阿五听了感慨道:“阿大,我以前骂过贼老天。不过现在我要对它说声谢谢,谢谢它能让我再见到你。” 阿五知道阿大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赶时间那么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即便是再不舍,阿五也只能劝下自己,期待他们再相见的那一天。 阿五上前将阿大紧紧抱住,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擦。 阿大轻轻拍着阿五的背,在他耳边道:“不要难过,说了再见就真能再见的。” 这时候萱儿也开始在那梨花带雨地哭着,看着比阿五和阿大还来得伤心。 阿五转过头看着她道:“你个小丫头哭什么啊?” 萱儿哭着道:“我看爹哭了,我就忍不住也想哭。” 原本悲伤的离别氛围被萱儿这小丫头闹得有些搞笑,阿五也只好擦干眼泪不哭了。阿五破涕为笑道:“好了,爹开始笑了,你也可以笑了。” 萱儿抽泣了两声,被她娘亲拥入怀里道:“哦。”她勉强让自己笑起来,却发现还不如刚刚哭着来得容易。 屋里的人看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萱儿,都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萱儿郁闷道:“你们大人好奇怪啊,自己一会哭还让我不哭要笑,我笑了你们又要笑话我。我不跟你们好了!” 萱儿娘亲爱抚着萱儿,轻笑道:“萱儿呀,不是我们奇怪,是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阿大后面又去跟阿六道了别,阿六还要起身相送,但阿大知道他现在的身子最重要的是多休息,就让他好生躺着。 阿六心里其实一直有些担心阿大,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道了句:“阿大,你要多保重!来日再见。”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快点好起来。”阿大说完就出去了。 阿五帮阿大联系了一辆村里去前面三十里外珞拓镇的运煤车。 运煤的车夫跟阿五很熟,是在村里认识了五六年的一个叫季顺的黝黑汉子,他也是前面萱儿关照的那个二娃的父亲。听到阿五说这位年长的是他叔叔,季顺不敢怠慢地对阿五道:“五哥,我一定把叔安安稳稳地送到珞拓镇。” 阿五对季顺道:“有劳了。” 阿大坐在运煤车的车尾,季顺特意找了块旧布在后面铺了铺,生怕弄脏了阿大的衣服。阿大四处看了看,没见到石武的身影,就问阿五有没有看到。 阿五转了一圈之后才看到石武从村子里走出来,阿大忙对石武道:“快点,要走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快步坐到车尾,对着阿五他们说着再见。 阿五一家和阿六媳妇一起在村口与阿大他们挥手告别,阿大看着阿五他们道:“好啦,回去吧。” 阿五他们迟迟不肯回去,直到看着阿大他们越离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等他们伤心地准备回去的时候,喜儿拿着两个布包袱走了过来,她将手里的包袱递了一个给萱儿道:“姐姐,这是大哥哥给我们两个的。” 萱儿接过喜儿递过来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大哥哥说等他们走了才能打开,不过我闻着里面好香啊。”喜儿笑着道。 阿六媳妇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正是她惦记着的石武那包袱里的肉类干货。现在被他拆成了两个包袱,送给了萱儿和喜儿。 阿五见了责怪道:“喜儿,这是你小武哥哥他们路上吃的,你为何要拿啊!” 喜儿有些委屈道:“大伯,是大哥哥让我等他们走了才拿出来的。” 阿五媳妇这时候劝着阿五道:“你别怪孩子了,小武就是不想我们还回去,这样子他就可以让萱儿和喜儿吃肉了。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啊。” 阿六媳妇也顺着道:“就是啊,说不定这还是叔让小武侄儿这么做的呢。” 阿五哎了一声,不再说话。 阿五媳妇摸了摸以为自己做错事快要哭了的喜儿,然后拉着萱儿过来一起道:“喜儿,你大伯刚刚有些急了,对不起。还有萱儿,你们两个听着,你们大哥哥和阿大爷爷对你们很好,你们要记在心里。” 萱儿和喜儿抱着各自的包袱,重重地点了点头。 坐在车尾的阿大还沉浸在与阿五他们分别的感伤中,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对石武道:“小武啊,阿大爷爷忘了跟你说了,我把剩下来的银子中分了六十两给阿五阿六家,这样子他们开面店也有本钱了。” 石武回道:“那很好啊。” 阿大又道:“可我们就没什么钱了,说不定还得把你那包肉类干货里卖掉些。马明说了,他那些可都是上等货,一般干货铺都会抢着收的。” 石武傻傻地看着阿大道:“阿大爷爷,你看我后面还有包袱么?” 阿大看到石武身后空空如也,问道:“你不会吧?” 石武见阿大已经猜到了,点头道:“喜儿娘亲说她们的娃都没什么肉吃,我就把马明叔给的整包袱肉类干货分成了两份。还怕阿五阿六叔不让收,就偷偷给了喜儿,让她等我们走了再拿出来。” 阿大听了扶额道:“你想的真是周到啊。” “不是啊阿大爷爷,我们还剩多少银子来着?”石武问道。 阿大拿起放银子那个口袋,数了数道:“十二两七钱。” 石武心里没底道:“我们省省还是能到金平城的吧?” 阿大叹气道:“那要看是怎么省咯。” 阿大说完就不想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当真憋屈,别的先天武者都是走哪儿被人奉承到哪儿,他这先天武者走哪都要考虑银子够不够。 石武躺下来道:“阿大爷爷,你可是先天武者,像四叔说的,要有先天武者的傲气!” 石武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先天武者的傲气,阿大就没好气道:“那是你四叔的傲气,你可别指望我去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喉口顶枪什么的,我的傲气可不允许我这么干。” 石武道:“那怎么办?我这半生不熟的厨艺可去不得什么饭馆里帮忙啊,不被他们轰出来才怪。” 阿大无奈道:“看看后面路上有没有肥羊吧。总有人会遇到麻烦啊之类的,到时候我们出手帮一把,混点银子就行。” “高啊!阿大爷爷你这先天武者的傲气可比我四叔高多了。”石武夸赞道。 阿大轻呸了一句道:“别了吧,我都不屑地跟别人说我是先天武者。丢人呐!” 石武听了嘻嘻笑着,顺势躺了下去。 阿大坐在运煤车上闭目打坐,石武侧躺着蜷缩休息。时值傍晚,运煤车晃晃悠悠地驶入了珞拓镇,季顺介绍道:“叔,这珞拓镇呐是我们秦国有名的拓印书籍的地方。这里古籍真迹时有流出,被人挑到了卖给识货的行家那就是一笔横财,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街上摊位淘几本看看。” 阿大对这些没多少兴趣,但是谢过了他的建议。阿大问道:“不知这里客栈在哪?” 季顺回道:“这镇上往来的书商比较多,也就有了三个客栈。最大的那个在主街道中间叫留仙馆,那里环境不错,但价钱偏贵,最便宜的一晚上也要七钱银子。剩下来稍普通些的两个客栈就分布在这旁边两条小街上,那两家客栈价钱都差不多,很实惠。” 阿大心中有数之后点了点头,跟石武下车了。 见天色也不早了,季顺送完这车煤炭还要赶回矿富村去,季顺就道:“叔,那我先把这车煤送到货主那儿了,过会卸完货我还要回去呢。” 阿大再次谢过道:“多谢了,你去忙吧。” 季顺答应了一声就跟阿大他们告别走了。 阿大对石武道:“走吧,留仙馆是别想了,住住小客栈就行。” 石武对这些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的,野外干草堆都睡过了,随意找个有张床的客栈他还是很心满意足的。 阿大在路上又问了些行人才找到了一家有些旧的小客栈,匾额上写着“春秋客栈”四个大字。 这家店的掌柜好像不在,这里的店小二是个三十几岁的精明汉子,他对门口的阿大石武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还是阿大上前问道:“这边住店可还有房间?” 店小二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道:“上房二钱银子一晚,普通的一钱银子一晚,先给钱再入住。” 石武还想问这店小二是不是他们欠了他钱,怎么这样子接待他们。阿大没有多言,将一钱银子给了店小二后让他把客房钥匙给他们。 哪知道还没等店小二将钥匙交给阿大,他们就听到门外有人嚷嚷道:“掌柜的,你就行行好卖给我吧。” 那店小二一听到外面的声音,抱着脑袋一脸暴躁道:“又来了又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春秋拓 阿大和石武向客栈外循声望去,只见客栈石阶下面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他一双剑眉星目,梳着两撇垂下来的龙须髻,让一袭白衣的他看上去潇洒非常。其腰间还挂着一枚极罕见的天蓝色玉佩,这怎么看怎么一副贵公子模样的青年,现在就差给在外面的店小二跪下了,好像在求着店家卖给他什么东西。 不过那贵公子没有跪下,店小二是先下跪了,他哀求道:“大爷,您行行好就走吧,我们这都被您嚎了一个月了,您天天这样子,您不累我们都累了啊。这里的客人现在谁敢住我们店啊,就连掌柜的都跑回家休息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每天在这睡不好吃不好,我真的求求您了,您走吧。” 那贵公子一听,说道:“那你就把你这店里的那幅春秋拓卖我吧。” 那店小二都快哭出来了道:“那是我们掌柜的传家宝,他怕你缠着不放,早就带着春秋拓跑回家了啊。我到哪去把春秋拓卖给你?” 那贵公子耍赖道:“我不管!我只要那幅春秋拓。谁要是能把掌柜的那幅春秋拓卖给我,我出一百块上……不,一百两黄金。” 石武跟阿大听了互看一眼,心里都冒出来一个词:“肥羊!” 见店小二还在那边苦苦哀求,石武上前道:“这位公子,别人店家不愿意卖,你这样子强买不好吧?” 那贵公子像是更委屈道:“小兄弟,他们店中这幅春秋拓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最多算是个念想罢了。但对我哥哥来说就是奇珍异宝了,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买回去。” 那店小二欲哭无泪道:“公子啊,那就是一幅普通的书法纸拓,您到底看中了它什么啊。” 那贵公子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看中它笔墨中的文风气韵,于我哥哥是大有裨益的。” 店小二只觉得遇到了不可理喻的疯子,照旧按老办法,关门闭客。见店小二又关门了,那贵公子也不进店,就在门口嚷嚷。 店小二问阿大他们道:“你们住不住店?住的话就快进来。” 阿大和石武听了急忙进店,生怕付了钱还被他关在门外。 直到店小二竖好最后一块木板,他才靠在门板上长舒了一口气。 见那店小二一副精神紧张的样子,石武有些担心道:“你还好吧?” 店小二沮丧道:“好啥啊,自从外面那个疯子一个月前看到了我们店里那幅春秋拓,说什么都要买过去。起初我们掌柜的以为那公子就是见猎心喜,拒绝了就没事了。可那公子当真是个有毅力的疯子,在这住店的时候每天就是拉着我们掌柜的要买那幅春秋拓。我们掌柜的受不了了,就不让他住了,他每天到了晚上就在外面开始嚷嚷,说什么愿意高价收那幅春秋拓。吵得这里住店的客人怨声载道,后面直接就没人来住了。你们是今天才从外面来的吧?” 石武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无奈点头道:“嗯,今儿个才从亲戚家出门过来,住不起留仙馆就找到你们这了。” 店小二惨笑道:“那你们这运气也是绝了,隔壁那条街上有家悦友客栈可比这清净舒服多了。” 阿大和石武一听,有一种想把钱要回来的冲动,店小二见他们这副架势,立马从柜台上取出客房的钥匙,递过去道:“不住也可以的,但我们这可没退钱这一说啊。” 阿大见他们钱不多了,只得接过钥匙,然后感兴趣道:“那幅春秋拓在何处,可不可以让我们看一眼?” 店小二神色紧张道:“你们不会是和那公子一伙的吧?” 石武道:“你想多了,我们就是路过的,只是看他那般执着,不免好奇罢了。” 店小二还是不信道:“那是我们掌柜的传家宝,他见这公子一直纠缠不休,早就把那幅春秋拓收起来带走了。” 阿大听了作罢道:“那算了吧,客房在哪,我们去休息了。” 店小二指了指楼上第二间客房道:“就那间,你们自己去吧,我要在这趴一会。那疯子等等半夜还会嚎几声的,我都一个月没好好睡觉了。” 阿大带着石武上了二楼,将房间内唯一一盏灯点燃之后,他们就看到这间设施简陋的屋里除了一张床和可以坐的桌凳外,就连窗户都没一扇,更别指望店家会多给几根照明的蜡烛了。 石武帮阿大将身后行李放下的时候,阿大听到石武的肚子在咕咕叫了,阿大问道:“饿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其实刚刚在外面找客栈时就有些饿了。” 阿大道:“走吧,出去吃点。” 石武道:“外面都这样子了,不太好出去吧。” “那就在客栈里看看有什么吃的。”阿大说着就将断罪和古琴盒背在身后,石武也将一纸清荷拿好,至于其他衣服类的行李他们就放在了床上。 好不容易靠在桌上休息到一会儿的店小二,一听到楼梯上有人下来的声音就猛地从桌上惊醒,看到是阿大和石武后才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道:“你们不是上去休息了么,怎么又下来了?” 石武摸着肚子道:“我们下午一路坐车过来,就没吃过东西,现在饿了。” 店小二起身道:“店里也没什么能吃的了,现在可不能开门啊,他在外面闹着我还能忍。如果他钻进店里来了,我怕我会疯。” “店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吧,不用开门让我们出去的。”石武道。 店小二道:“那你过来帮我生火吧,我吃了快一个月的干馍了,都要吃吐了。我们去后厨开个灶。” 石武道:“好。” 阿大道:“你寒疾才刚过两天,还是我去吧。” 石武执意道:“阿大爷爷,我去烧火也能暖些,而且我不想被当成一个病人。” 店小二看石武脸色苍白,问道:“小公子你可以不?要不让老丈去烧火也行,你就在这休息会。” 石武肯定道:“我行的,以前我家饭馆忙的时候,我经常帮我爹生火烧柴来着。” 店小二听了就提着一盏烛火带着石武去了后厨,厨房里冷冷清清的,像是好久没开过灶了。 石武问道:“真一点菜都没了啊。” 店小二无奈道:“那疯子都闹了一个月了,报官么官府又不好抓他,毕竟他也没伤人惹祸。掌柜的就让厨子放假回家了,他见我是个单身汉,在这珞拓镇没亲没故的,就让我看着店里。吩咐我只收住店的,打尖的一律拒绝。所以你就别指望有什么好吃的了。” 石武听了问道:“那是煮粥还是下面?” 见石武还是个聪明人,店小二难得轻松笑道:“喝点白粥,我再去酱菜缸里拿两根酱瓜出来。” “好的。”石武也笑着道。 店小二将米洗好后放入锅中,加入清水让石武开始烧起来。石武就从旁边拿过一捆干稻草,在灶里点燃之后拿过干柴堆里的木柴放了几根进去。 看着灶里逐渐燃起来的木柴,石武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临涛馆里一样。 石武一根一根加着干柴,想着那时候他爹还笑话他烧个火都能把脸熏得黑黑的。石武笑着摇头,往旁边干柴堆里再去拿的时候,却摸到了里面一个两尺长的雕花木盒,石武疑惑地举起长条木盒问店小二道:“小二哥,你们店里这种盒子都要当柴烧啊?” 店小二还在砧板上切着酱瓜,有个活人在这里,他心情也轻松了些。听石武在喊他,他就看过去,等看到石武手里那个木盒时,他手里的菜刀咔嗒一声落在了砧板上。他激动地跑过去拿过石武手里的雕花长盒,颤抖道:“春秋拓!” 客栈大厅内,店小二点了三四根蜡烛,然后将雕花长盒的盒盖抽出,现出里面的一卷纸拓。 店小二将桌子擦了又擦之后,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纸拓,放于桌上之后慢慢地摊开。 石武和阿大则是端着手里的白粥就着碗里的酱菜边吃边看着店小二的一举一动,待整幅春秋拓全部铺在桌子上之后。石武看着纸拓上的春秋二字,他这外行是真没看出有什么贵重的地方。 石武疑惑地问店小二道:“小二哥,你确定这就是外面那贵公子要的春秋拓?” 店小二双眼放光道:“我确定!那天我看着掌柜的将这卷春秋拓放入的这盒中,原以为他是带着回去了,没想到是使了个障眼法,放在了干柴堆最里面。怪不得他会那么好心帮我准备一大堆干馍,说什么饿了就多吃点,原来是藏了这等心思。” 阿大看向那张春秋拓,上面春字起笔就让阿大觉得有数道剑光刺目,连忙转身避开。 石武见之问道:“阿大爷爷,你怎么了?” 阿大双目刺痛,以手捂脸道:“这幅春秋拓有古怪!” 店小二听阿大这么一说,又仔细地上前看了又看,除了觉得这春秋二字写得不错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店小二觉得是阿大老眼昏花了,但他为了保险起见,拉石武过来道:“小公子,你帮我看看这幅春秋拓如何?” 石武被他拉了过来,有些不喜道:“小二哥,你这么激动干嘛,这幅春秋拓是你家掌柜的,再怎么样也不关我们的事啊。” 店小二嘿嘿笑道:“小公子,掌柜的已经回家避着了,而且没人知道他把春秋拓留在了这里。我不说,你们不说,这就是我们的了!外面那疯子又愿意花一百两黄金买下这幅春秋拓,一百两黄金啊!” “这不太好吧。”石武皱眉道。 店小二见他们住不起留仙馆,来这里也是选最便宜的客房,知道他们没什么钱,继续利诱道:“小公子,老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们今天在这里遇上了这事,就该我们一起发财。如何,这么简单的选择你们不会选不明白吧。” 石武一听店小二这句,试探道:“小二哥,你不会为了这一张纸拓就要我们一起昧了良心吧。” 店小二神色转变,和善笑道:“怎么会呢?小公子说得对,人不能昧了良心,我等等就放回去。而且掌故的对我一直不错,我刚刚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说了那种话,小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阿大在石武身后悄无声息地拍了一拍,石武笑着道:“小二哥果然是豁达之人。” 店小二挺着胸脯道:“那是!你们快喝粥吧,喝了就先好好休息。那疯子半夜指不定又要嚎呢。” 阿大和石武喝完粥后,就在店小二友善的目光中去了楼上客房。 深夜,伴着楼上房内阿大和石武的熟睡声,一个拿着刀的人影印在了外面的房门之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心 珞拓镇的春秋客栈外,一袭白衣梳着两撇龙须髻的贵公子正坐在客栈台阶上吃着一个类似梨子的果子。 他身前单膝跪着一个老者,那贵公子没有说话,那老者也就一直跪着。 等那贵公子将手中果子吃完之后,擦了擦手道:“冯老,起来吧。你怎么还是找来了啊。” “二少爷,大少爷怕您在这极难胜地有危险,特意派了属下过来接您回去。”冯老起身低首道。 那贵公子撑着下巴道:“我一不惹事,二又不是九天之人,我能有什么危险。何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剑主当年游历极难胜地时留下的那幅春秋拓,现在回去岂不是天大的宝贝掉在我面前了我都不捡?” “剑主的春秋拓!”冯老眼中现出不可思议道,“二少爷可是说真的?” 见冯老不信,那贵公子跳起来道:“我羽轻侯什么时候说话不当真了!” 冯老知道他家二少爷的脾气,忙解释道:“是老奴失言了,大少爷若是知道您是为了他而在极难胜地逗留,会更担心的。要不老奴帮着二少爷抢了这春秋拓就走?” 羽轻侯摆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不想在这惹麻烦。听说前段日子杀圣霍灸才在外隐界灭了西方皓天一个冒头叫嚣的炼神期强者。要是我们不小心杀了这里的凡人,被人追查到的话,于羽家于离垢地都不是什么好事。” 冯老有信心道:“老奴可以先行布下传送阵,到时候夺之即走,留下线索的几率少之又少。” “少并不是无,我要做的就是让哥哥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春秋拓。这等花钱就能摆平的好事,我们何必节外生枝呢。你看,那个拿到春秋拓的店小二要以绝后患,准备动手咯。我们到时候从他手里买过来就是了。”羽轻侯笑着期待道。 阿大和石武所住的客房外,店小二正在用刀轻轻地将房内门栓移至一边,待门栓被移开要掉落的时候,店小二眼疾手快地开门接下。然后他小声地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进入客房之内。他握紧了手上的刀,咽了咽口水之后,眼中现出狠意,对着床上就是咵嚓咵嚓一顿捅。见捅地差不多了,店小二喘着粗气道:“你们可别怪我,谁看到那一百两黄金都会这么干的。你们一老一少也是运气不好,住进来就算了,还帮我找到了春秋拓,你们不死谁死啊。等我换好了金子,就把这家客栈烧了给你们陪葬。这样子你们下去也好有个买卖做,就不要来找我了。” “呵呵。”一阵轻笑声从床边传来,吓得店小二跌了个跟头摔到床下。 店小二举着刀道:“是谁!别装神弄鬼的,你们活着的时候我都敢杀,你们死了我还会怕?” 只听石武的声音道:“你居然能把杀人以后毁尸灭迹说的这么为我们着想,那你要不要下去跟我们一起去开店啊。” 店小二听得是那小公子的声音,冷笑道:“一起开店就不必了,是不是我刚刚捅得太多,让你一下子就化成了厉鬼。跟你一起的那个老丈呢?” 店小二刚问完,阿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可等店小二挥刀回砍的时候,阿大的身子又不见了。 店小二神经兮兮道:“看样子我捅死的是那个老丈啊。既然这样,我就更不用怕了。小公子,你再等等,我找到你以后就送你一起去见你那爷爷。” 说着,店小二举着明晃晃的刀就去床边看石武躲在哪了。他拿刀一路戳着床边的帷幔,等全部捅破了也没见到石武的影子。等他翻开床上棉被的时候,棉被里也没出现什么阿大的尸体,里面只有两个被捅地都是窟窿的枕头。 店小二这才知道遇上高人了,他做贼心虚的正要逃离时,突然听到头顶上有人喊他道:“小二哥,这就走了?不灭我们口的话,你们老板肯定会知道是你拿走的春秋拓。到时候报官抓人,你在秦国怕是很难逃掉哦。” 店小二抬头看去,只见阿大和石武现在正坐在房梁上看着他。他一把将手中尖刀扔向他们,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外,将房门从外用锁锁上了。他恶狠狠道:“你们既然这么喜欢装神弄鬼,那等等我把客栈烧了,你们就当我的替死鬼吧。” 石武道:“财帛动人心,可这带人命的金子你用起来心里不瘆得慌么?” 店小二在门外执着道:“慌个屁,这就该是我的富贵!倒是你们,等等被火烧得嗷嗷叫时,会不会痛得慌啊!不过你们放心,我有空会多烧点纸钱给你们的。”店小二说完就去下面大厅准备点火烧客栈了。 石武对旁边阿大道:“阿大爷爷快点吧,这人疯了,指不定等等就要烧房子了。” 阿大拿着刚刚接住的尖刀道:“来得及把刀还给他就行。” 石武嗯了一声就被阿大带下了房梁,此刻他们的行李都已经背在了背上。阿大这种老江湖一看到店小二突兀的转变就知道他起了杀心,是故他们刚刚的熟睡声都是装的。等看到那个拿刀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时,阿大就带着石武上了房梁。 一道气劲略过,门外铜锁咔的一声断裂。下面店小二左手拿着雕花长盒,右手举着火把准备将已经浇满桐油的客栈连同楼上的阿大石武一同烧了。 店小二听到楼上动静不对,就想将火把扔出去跑了。可一道寒芒忽的射来,将他的右手连同身子带着往后,钉在了客栈大厅的柱子上,然后店小二就看着手上的火把即将掉在满是桐油的地上。 “救命!”店小二一声高呼,以为自己就要葬身火海之际,他看到一个老者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手接住了那根火把。 店小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手上剧痛这时候也传了过来。他看到举着火把的阿大,吓得求饶道:“老丈饶命,是我财迷心窍,做了傻事。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阿大看向石武道:“怎么说?那张棉被可是被捅了十几刀啊。” 石武开玩笑道:“那我先在他身上捅个十几刀再说?” 店小二对着石武哀求道:“小公子,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们还一起煮过粥呢。” “你也知道啊,那你刚刚捅地那么利索干嘛?捅得时候就忘记我们一起煮过粥了?”石武笑着反问道。 店小二被说的哑口无言,手上还痛得厉害。他知道眼前老者是个练家子,这把刀钉地很深,可神奇的是手上竟然没有流下一滴血,像是本来就应该嵌进去的一样。 阿大从店小二左手上拿过装有春秋拓的雕花长盒,店小二还不舍地挣扎了下。可看到阿大看他的眼神后,店小二吓得直接松了手。阿大问道:“你们掌柜的住得远么?” 店小二回道:“蛮远的,在珞拓镇的最东头,这里过去起码要走两刻时的路。老丈,你想干嘛?” 阿大看了看手里道:“我想让你们掌柜的过来看看,然后让他来做决定。” 店小二一听,慌神道:“老丈,你莫要把我们掌柜的找来啊,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报官把我抓起来的。而且你让我如何面对他。” 阿大问道:“你人都敢杀了还怕这些?那我让你选吧,要么我们以牙还牙捅你十几刀,然后一把火将这烧了就走,你这样都不死那就是你命大,我们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要么就是我们将你掌柜的喊来,将事情说清楚后让他做决定。你如此聪明,这么简单的选择你不会选不明白吧。” 阿大这最后一句是那时候店小二跟他们说的,现在反用到了店小二身上,店小二苦笑道:“我家掌柜的就住在镇东头第三家,门口有两个福字灯笼挂着的宅子。” 阿大知道店小二已经做了第二个选择,他将火把插在了墙上的铁栏里,然后将木板移开,对着外面寂静无人的街道喊了一声:“若是要买春秋拓就出来吧。” 一声过后,一个白色身影蓦然出现在街道上,他言笑晏晏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原本以为出来的会是那个店小二呢。” 阿大没好气道:“你一直都知道这幅春秋拓在客栈里。” “知道的。”羽轻侯也不否认。 阿大道:“你只想买,不想偷也不想强取豪夺。” “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嚎了一个月。”羽轻侯想着自己为了这张春秋拓,当真是拉下了脸面,好在这里也没人认得他。 阿大道:“那我懂了。” 羽轻侯疑惑道:“老人家懂什么了。” 阿大回道:“我懂你有你的顾忌,想是不能在这里惹出麻烦。而且你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必大费周章地靠生杀解决。但你也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你知道店小二找到春秋拓之后就会独吞,可你一点都不在意春秋拓是从谁手里卖出去的。你认为只要是你付了钱买的,就是银货两讫,责任与否就跟你无关了。是吧,年轻人。” 羽轻侯鼓掌道:“洞悉人心,厉害厉害。” 羽轻侯现在这句还是带着玩味性质的夸赞,可等阿大说完后面一句的时候,他脸上剩下来的只有震惊之色了,只听阿大道:“你哥哥应该是个用剑的修士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深 阿大这句推测的话语刚说完,羽轻侯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头须花白,身材高瘦的蓝衣老者。他将羽轻侯护在身后,目光锁定阿大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只即将狩猎的猎物一样。 见这突然出现的蓝衣老者,阿大神色微变道:“修士?” 冯老语出威胁道:“我不知你是如何推测出我家大公子是用剑的,但你若有一丝窥探我家两位少主的想法,那就得死。” 冯老说完之后手中迅速掐诀,却被羽轻侯一把按住,命令道:“我说过,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杀人的。” 冯老闻言退后一步,恭敬道:“二少爷,这老者竟然靠着些许蛛丝马迹就能推测出大概,留之不善呐。” 羽轻侯道:“所以你更不能妄自出手,若引来上面的那两位,或者外隐界附近的修士。对于我们来说原本唾手可得的春秋拓会再生变故,我们更可能连命都会搭在这。” 炼神期的冯老对这些凡人界的蝼蚁根本没放在眼里,但羽轻侯所言非虚,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下春秋拓,而且这老者刚刚也说过要把春秋拓卖了。冯老只好收起杀心,静等羽轻侯吩咐。 阿大看他们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了,问道:“商量好了?” 羽轻侯笑道:“嗯。我说老人家,你手中这幅春秋拓要如何才能卖给我们。既然你不辞辛苦地推测出这么多细节,想必是要坐地起价吧。说说,要多少,我尽量给。” 阿大并没有给羽轻侯开价,而是将春秋客栈掌柜的地址告诉了羽轻侯,然后让他去把掌柜的接过来。 这下要换羽轻侯不解了,问道:“你既然拿到了春秋拓,又知道它对我哥很重要,为何不敲诈我一笔?” 阿大如实道:“因为我们也遇上了点事,就当是做点善事积点福报吧。” 羽轻侯笑了一笑,然后在他身后冯老耳边说了几句。不过转瞬的工夫,阿大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轻衣睡服,起码有六十来岁的老者被带了过来。那老者睁开惺忪的睡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因为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房里床上躺着睡着的,旁边他老婆还在打着呼噜,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镇西边自家客栈来了啊。他看了看客栈门口的阿大,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了,因为他前面几天都是打听着的,那个白衣年轻人每天晚上都会去他家客栈嚎两声,他家客栈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掌柜的顺着看下去就看到了门口台阶下的羽轻侯,他一看到这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就有火,他怒道:“你这个年轻人当真喜欢死缠烂打,居然都追到我梦里来了。你不知道我不卖给你是为你好啊!”掌柜的越说越气,就要老当益壮地出拳打上去,却被旁边带他过来的冯老一把抓住。 羽轻侯笑着道:“冯老,算了,没必要跟个凡人计较什么。”羽轻侯只等春秋拓到手就和冯老一同离开了,对自己修士的身份不再过多遮掩。 冯老这才松开了手,掌柜的右手生疼,看着手臂上通红的五道指印,他知道这根本不是在做梦。他吓得立刻跑到自家客栈门口,想把木板竖起来关门闭客。可还没等他竖两块木板呢,他就一眼看到了阿大手中的雕花长盒,他忙从阿大手中夺过,质问道:“这盒子怎么在你手里!吴远呢!他死到哪里去了。” 还不等阿大回他,掌柜的就气急败坏地冲到了客栈里面。当他看到一只手被钉在柱子上的店小二吴远时,吓着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子!是不是他们见强买不成就要杀人硬抢?”说着,掌柜的还跑过去护着店小二吴远。 等掌柜的又闻到了店里满是桐油的味道,心里大惊之下指着店内的石武道:“好你个俊俏小公子,没想到你这等样貌的人居然会干起杀人抢货再毁尸灭迹的事情!” 吴远在掌柜的身后听得是羞愧难当,一言不发。 石武见这掌柜的好像全弄错了,忙将他们来这春秋客栈后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掌柜的听。 掌柜的冷笑一声,显然是不信石武的话,他对身后的吴远道:“小远,他们是不是故意栽赃给你,掌柜的在呢,别怕!周围都是我们街坊,我一喊,定教他们走都走不掉!” 吴远听到掌柜的要喊周围街坊,立马慌道:“掌柜的,别喊别喊,他说的都是真的。” 掌柜的一听愣了,又问了一遍道:“你说什么?” 吴远生怕他惊动周围街坊,到时候真的是谁都知道了,他哭着哀求道:“掌柜的,您千万别喊啊。是我财迷心窍,做了错事。” 掌柜的听得是气急跺脚,指着吴远骂道:“好你个王八羔子,你忘了当初你在我客栈前饿晕了过去,是我好心收留的你。你现在倒好,不念着我的好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我店里干起杀人的勾当,还准备毁尸灭迹将我这客栈烧了!真是气死我了!”掌柜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在那喘了半天,石武忙帮着拍拍掌柜的背,生怕他一口气接不上就这么死了,到时候可真的说不清了。 这时候阿大和羽轻侯他们也都进来了,掌柜的对阿大抱歉道:“对不住啊这位客官,还好有你在,不然被这吴远得逞了,我在珞拓镇就没脸活下去了呀。他们以后提起这春秋客栈,就能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这是个杀人越货的黑店。” 阿大见掌柜的神情激动,劝慰道:“财帛动人心,只是他走的太偏了而已。掌柜的,你自己注意身体。” 掌柜的轻拍胸膛顺着气,看了吴远一眼后又摇头叹道:“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吴远偏过头去,万分愧疚道:“掌柜的,对不起!老丈还有小公子,对不起!” 掌柜的不再看他,而是对着羽轻侯道:“最可恨的还是你,我说了多少次不卖了你还在那纠缠不休。若没有你这一出,后面哪会有这么多事。” 羽轻侯无辜道:“我只是想买我要的东西,后面的事情可都是你们自己整出来的。” 掌柜的都要指着羽轻侯的鼻子骂上去了,可想到他旁边还有个厉害的冯老,作罢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这就是天意吧。羽公子,这幅春秋拓是你的了。” 听到掌柜的终于答应了下来,羽轻侯兴奋大笑,可笑声在一半时就戛然而止,羽轻侯目中惊奇道:“你叫我什么!” 掌柜的冷笑道:“双习为羽,自然是叫你羽公子啊。” 羽轻侯记得自己从未向他们报过姓名,一股莫名寒意涌遍他全身,他疑惑道:“你如何知道我姓羽的?” 掌柜的哼了一声笑道:“羽公子,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你以为我前面千般拒绝,不想把春秋拓卖给你是因为什么?说老实话,这幅春秋拓我送给你都可以。只是我见你相貌堂堂,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就想看看能不能让你避过这个劫。不过现在看起来,再不给你我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赐予我先祖这幅春秋拓的人早知道会有一个姓羽的公子来此,是故留了一句话给你,今日之举埋他日之祸,取之慎重。”客栈掌柜说完就把手中雕花长盒递向了羽轻侯。 可羽轻侯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接那个雕花长盒,他觉得掌柜的并没有骗他,他再次问道:“那位前辈既然不想给我为何又把春秋拓留下?” 与先前被羽轻侯纠缠着买春秋拓时的苦闷截然相反,现在的客栈掌柜是一身轻松道:“关我屁事!反正你要你就拿去,我也不用在这被祖训耗着了。你不要我就把这继续摆客栈大厅,留个念想。” 羽轻侯怎会将这等天大的机缘拱手让人!他定了定心神,将手放在了雕花木盒上,发现抓着木盒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奇特的事情。他长舒了一口气,这张剑主留下的春秋拓他势在必得。他不可能因为几句莫名其妙的警示之语就放弃他哥哥剑道晋升的天大契机。 见羽轻侯还是收下了这张春秋拓,掌柜的也不再说什么了。 羽轻侯不知从哪里取出了百两黄金,一一放在了桌上。掌柜的显然对这些黄金也不是太在意,就对旁边的石武道:“小公子,为表歉意,这一百两黄金里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石武笑着拒绝道:“我跟我阿大爷爷是很缺钱。不过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这些金子看着是心动,但我的傲气是不会让我伸手去拿的。阿大爷爷,天也要亮了,我们走吧。” 阿大点头道:“嗯,前面驿站上应该也有人了吧。” 说着,阿大和石武就径自出门了,掌柜的喊了一声:“小公子!” “啊?”石武转身的时候,空中扔过来了一两金子。 掌柜的笑道:“这金子是飞过去的,不用你伸手拿,安心收着吧。” 石武见那一两金子已经落到了自己手里,也就不扭捏了,道了声:“多谢。” “不送。”掌柜的对石武挥了挥手。 此间的羽轻侯和冯老看着这些奇怪的凡人,突然觉得极难胜地的水太深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梦 卯时刚至,两个一老一少的身影就走在了寒风瑟瑟的珞拓镇主街上。老的那个身材瘦弱,还有些弓背,他身后背着的长布包袱下紧挨着一个墨色的古琴盒。少的那个梳着马尾,背后行李包袱中间插了把伞。这二人并肩走着,正是阿大和石武。 石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呵出一口暖气道:“阿大爷爷,江湖侠客的傲气不好受啊。” 阿大嘴里也冒出丝丝凉气,抖了抖道:“你现在才知道啊,晚了。” 说完,两个人默契地快步向前,中途路过一个早点店时,他们买了几个刚刚蒸出来的馒头。 想是现在还太早了,阿大他们到的时候驿站里的灯虽然还亮着,但这里的车夫是真没几个。只有那些想多赚些钱为了一天能多跑几趟的车夫才会在这候着。阿大敲了敲停在驿站门口的那辆马车,车厢内有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立马钻了出来,强行睁起双眼道:“客官,要坐车么?我赶车又快又稳,保准你们能早些到。” 阿大见这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递过去一个热乎馒头道:“先吃一口吧,等等好有力气赶车。” 那大汉见阿大这么一说就是要坐车了,也不客气地接过馒头就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二位客官要去哪啊?” 阿大道:“从这到临安城要多少银子?” 那大汉见阿大面善,也就道:“原本要二两一钱银子的,现在的话,给个二两银子就行了。” 阿大笑着道:“一个馒头可不值一钱银子啊。” 那大汉招呼着阿大和石武上车,回道:“但老丈的心意还是值的。” 阿大拉着石武上了车,对大汉道:“中午那顿馒头也算我的了。” 待阿大和石武进入车厢后,那大汉哈哈笑着就拉起缰绳挥动马鞭,开始驾车东行。 石武这下是真困了,他本来就需要好好休息的,却被店小二整了那么一出,真是花钱找罪受。还好最后他得了掌柜的一两金子安慰了下。 那大汉的车技真的不错,驾车又快又稳。原本石武害怕路上颠簸,把身后的包袱和一纸清荷都抱在了胸前,可坐了一会发现,马车平稳向前,车厢内也完全不受马车疾驰的影响。石武就这样抱着一纸清荷躺在车厢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伞柄上的那枚古币轻轻贴在石武胸口,伴着他一起入梦。 阿大也是困的厉害,他难得地没有打坐,而是靠在车厢内一同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石武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手上缠了些什么,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并不在车厢里。他朝右手看过去,看到原本应该在伞柄上的那枚古币被那根透明的丝线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石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应该在做梦,他轻轻一触那枚古币。突然,他脚下生出了一个黑色漩涡,将他整个人吞没下去。 石武的身子不停地向下掉落,漩涡之中有着黑色如流水般的物质。他则是像溺水一般拼命地向着四周抓着。就在他抓不住任何东西,都快要喊救命的时候,他下落的身子在那个黑色漩涡中掉了出来,仿佛落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石武还在想着刚刚那黑色漩涡是什么,然后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不可思议的场景。只见前面那一片原本连绵的群山不知被什么齐整地一分为二,石武甚至都看不到那一片群山的尽头。 石武犹在惊叹这是什么鬼斧神工时,就看到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坐在那处被划开的断崖上。只听那少女道:“我明日就要去极难胜境了。” 那少年担心问道:“可有危险?” 那少女好像笑了一声,说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去极难胜境。” “你做事都有你的理由,这我从不担心的。”那少年也笑着道。 那少女嘟了嘟嘴道:“我问师尊你如何才能修炼,师尊说只有将我这张王族金面还于你才行。” “不能的,你自小受火劲所困,如果没有王族金面,你会有生命危险。”那少年拒绝道。 那少女嗔道:“傻献灵,这本就是你的。等我去了极难胜境,找到那处九瓣寒莲池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把王族金面还给你,这样你不仅能够再次修炼,双目也可以复明了。” 那少年道:“如果有危险的话你不要去好不好?能不能修炼,看不看得见都没关系,我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那少年还在劝着那少女的时候,石武听到身后有一个妇人声音喊道:“献灵,小七,来吃点东西吧。” 然后石武就看到一个白皙妇人穿过了自己身体,向着那对少男少女走去。那对少男少女转过头来的时候,石武看到少女的脸上戴着一张似金似玉的面具,而那少年则是眼珠无神,是个盲的。 石武还想上前问问这里是哪的时候,那个黑色漩涡又现,拉着石武吞没而下。就在石武的身子完全消失后,那个戴着王族金面的少女看了看那片别无他物的草地,似感觉刚刚有人在那里过。 那妇人问道:“小七,怎么了?” 那少女疑惑道:“流萤阿姨,我觉得方才你走过来的地方好像有人。” 玉流萤笑着道:“这里是玉灵派的禁地,也就你和献灵能在这自由自在地看风景,哪会有旁人。” 那少女哦了一声,也就不在意了。 石武的身子又一次在黑色漩涡中不停下坠,不过这次他没有了前面一次的害怕,而是好奇地看着周围。他看到了无数的画面在他身边流闪而过。 他伸手要去触摸一个的时候,他的身子扑通一声掉在了一处冰面上。他爬起身子,看到了前面是一个透着寒气的冰门,冰门两边延伸出去的都是像冰块一样的山石,这里更像是一座冰狱。石武看着冰门上方的几条冰栏杆,听到了从里面冰室传出的一阵锁链抖动的声音。 石武现在虽然感觉不到寒冷,但他见到这种冰天雪地的场景就觉得难受,他暗忖道:“这里不会还关着人吧?” 那冰室内的人也向外看了一眼,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是小朱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石武全身猛地一震,这个声音虽蒙上了一层沙哑,但他如何能够忘记。这正是他爹石临涛的声音!就在石武发疯似的抓住那道冰门上的冰栏杆,向里面大喊一声爹的时候。那道黑色漩涡在石武身后开了一道门,将他全身裹住向着门的另一端拖过去,石武不断挣扎拼命想要靠近那间冰室,可无论他怎么使力,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冰室离他原来越远,直到大门关上,消失在他面前。 石武瘫坐在地上,不甘心地锤着地面,他知道这是在梦中,可他还是想看他父亲一眼。“即便在梦中都不行么!”石武愤慨地又是一拳砸在地上。 “还是不够,看样子得让他们一日献祭一次才行。”一道苍老的声音入耳,石武这才发现这里好像到了一处密室,而且前面声音传来的地方散发着阵阵红光。 在大片红光的映照下,石武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满头白发的老者。石武看着老者头上的发髻,整个人懵住了。这个发髻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她娘亲从小帮他扎的叠羽髻。他自从和阿四易容之后就将那个发扣收好放在怀里,没有再扎过叠羽髻了,但他如何能不认识。 石武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向前,看到那片红光处飘着的是不停流向中间位置的鲜血,这赫然是一个血池。而往那血池中央看去的时候,被鲜血浸泡包裹着的,竟然是石武的娘亲! 石武不顾一切地跳进血池想要将他娘亲抱出来。同一时间,他脚下黑色漩涡再开。 “不要!不要啊!”石武不停地求着地上的黑色漩涡,可黑色漩涡根本不顾及石武的想法,直接拉着他向下遁去。 石武被吞没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与他娘亲在地上画的他外公的样子一模一样。 朱天君看着身前血池,轻轻摇头,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但想到这里是朱天家的禁地,也就认为是近来事情太多,自己多想了。 石武的身子在黑色漩涡中不停地向下,他怒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等他这句说完,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来到了一个大宅子前面,上面用金漆写着石府二字。 石武料想这就是秦都石家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梦到这。因为他对石家没多少好感,即便梦境漩涡带他来了石家,他甚至连门都不想进去。 可还没等他找地方离开,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像是在开什么大会一样,只听有人喊道:“阿大魔头!今日群雄在此,你必死无疑!” 石武一听,急忙冲了进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擂台,擂台上他的阿大爷爷全身伤痕累累,正喘着粗气看着下面那群人。石武想上擂台去救他阿大爷爷,可发现他怎么走都走不向前。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石武隐约看到擂台上还有一个少年的身影,那少年与他阿大爷爷对立站着,准备进行生死一击。 然后他就看到他阿大爷爷身上现出一个血色鬼面,举着断罪蓝芒攻向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像是被定住一般移不动半步,可阿大好像也被什么事情分了心,他看向了石武那边,停下了手中的攻击。 那少年抓准机会,反手握住断罪,身子迅捷而过,斩下了阿大的头颅。 “啊!”梦中的石武痛苦地大喊一声,周围梦境纷纷破碎开来,车厢内的石武惊醒坐起。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没有任何东西。石武又拿过一纸清荷放在眼前,伞柄上的古币还是静静在那,没有任何改变。 石武心有余悸地看向了旁边靠坐着的阿大,他这时正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遇 后面的路程石武睡意全无,甚至还有些害怕地想叫醒阿大。可石武见阿大睡得很香,也就没去喊他。石武紧紧抱着一纸清荷,努力平复着刚才的噩梦。 直至马车停下,阿大才从睡梦中苏醒,他伸了个懒腰,好似很久没睡得这么痛快了。最主要的是他还做了一个美梦,一个他心里一直念想着的梦。 在临安城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未时,阿大付了二两车钱就带着石武走了。并不是阿大不想继续坐那胡子大汉的车,而是那胡子大汉知道他们最后的目的地是金平城后,就建议他们走水路乘坐官家的大渡船,这样子行驶的距离最短花钱也是最少的。 胡子大汉还开玩笑说因为阿大的几个馒头他不得不当了回好人,少挣了好些钱。 阿大谢过之后就对胡子大汉笑言,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这样做好人的,因为他本就是心善之人。 胡子大汉被阿大说的不好意思了,忙让阿大他们赶去临安城东北边的渡口,说下午应该有班渡船的。 阿大和石武跟胡子大汉告辞后就向着渡口方向走去了。 秦国因为有悠远江的存在,水上贸易很是发达。作为悠远江干流必经的城市,临安城,松府城,金平城三城的水上经济紧密相连。秦国不似晋国将水路生意全部交由民间的漕帮,形成雇佣关系后再抽成获利,而是直接将水上载客运输这一块全部握在官家手中。等官家在水路生意上一家独大后,秦国才放了些权给那些民间客船,但百姓客商们早已更信任官家。后面那些想做民间客运的也没有多少生存空间了,以至于他们干脆就依附在官家底下。在官家客流量太多时分流一些短程的客人和货运,官家也会发放些补贴给他们。 阿大他们一路走过,临安城街上人流不绝,外地客商来此中转拿货的更是很多。城里的百姓忙忙碌碌,个个看起来喜气洋洋的,过得很是富足。 阿大他们到达渡口的时候,官家的船员们正在往大渡船上搬货。阿大在渡口处打听了下,去下一站松府城渡口一人要二两银子,未时过半开船,亥时就能到达。去金平城的话,一人则需要三两五钱银子,要到第二日辰时才能到达,会管一晚住宿,但餐饭另算。最便宜的还是直接到秦都渡口下船,一人只要五两银子,管两晚住宿。路程是这里去往松府城的三倍,但银子却是便宜了一两。阿大倒是想坐去秦都,可这样阿九那边就不能停留了。 见阿大在那犹豫,渡口处卖票的青年对阿大道:“老丈,你买不买啊。这一班渡船都已经开始搬货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了。我手上到秦都的铺位票已经没了,松府城的票也就七八张,金平城更是只剩四张铺位票了。老丈,您要买去哪里的票啊?” 那卖票青年还在问阿大的时候,又有客人过来买了一张去金平城的铺位票上了船。 阿大见再不买可能就要等下一班船了。他知道车船钱是少不了的,就从怀中拿出钱袋子,十分不舍地取出七两银子,数了又数之后递给了那卖票青年。 “您收好。”卖票青年收过银子,将两张标记着九十七和九十八的船票递给了阿大道,“您等等就按这上面的数字去自己的铺位休息。” 阿大说了声知道了就将船票收好放在了怀里。 石武还沉浸在那个梦中,一路走过来也是浑浑噩噩的。不过阿大的心情好像不错,也就没太在意,他对着石武道:“走吧小武,看样子我们要去准备点干粮了。” 石武木讷地点了点头。 阿大问了些人才找到一家卖饼的铺子,花了三钱银子买了十几张干馍和两个桃酥之后,阿大让店家用油纸包了起来。 阿大问石武还有没有别的想买的。 石武摇了摇头,突然抓住阿大的手臂道:“阿大爷爷,我们就去金平城,看完了阿九奶奶您留在金平城也好,陪我回晋国也好。但千万别去石家好吗?” 阿大这时才发觉石武有些魂不守舍,问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说不要去石家。” “你答应我,不要去石家。算小武求你了。”石武恳求道。 阿大问道:“你个傻孩子是不是在车上做噩梦了?” 石武拿着一纸清荷道:“阿大爷爷,你相信我,你也说过一纸清荷是仙家兵器。这上面的古币也一定不是凡物,我刚刚梦到这枚古币缠绕在我手腕上后,它带我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我看到了一片被一分为二的群山,然后有一对不认识的少男少女在那说着奇怪的话。等我要去问他们那是哪的时候,这枚古币就又带我去了一个冰室前,我在那个冰室里听到了我爹的声音。真的,我保证那是我爹的声音!我不顾一切地向里面大喊了一声,却被这枚古币打开的门给拉了进去,然后我就看到了一片血池,满满都是鲜血。我娘亲浸泡在血池的中央,她看上去很虚弱。我拼命扑了过去,这时候黑色漩涡再开,在我被黑色漩涡吞没前,我看到了站在血池前担心着我娘亲的外公,他的样子跟我娘亲那时候画的一模一样,就是满头白发苍老了很多……” 阿大见石武一下子讲了这么多,知道他肯定是害怕了,他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小武,梦有时候就是生活中遇到的事情结合起自己的念想产生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嘛,所以会梦到那一对少男少女。你非常思念你的爹娘,加上自己所受的寒疾,所以才会想到那个冰室。至于血池,你阿大爷爷的点杀气劲就是血色,想是你最近看多了,也就联系在了一起。还有你说你外公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你忘记喜儿那时候遇见我时怎么说的了。” 喜儿说的时候石武也是在场的,石武道:“喜儿说你和她们家画像上的人很像,只不过比画像上看起来老一些。” 阿大笑着道:“那不就得了。这些都是你经历的,只是在你梦中又重新组合了一下。” 石武痛苦道:“可是,最后……” “最后怎么了?”阿大好奇道。 石武不想说,可不说的话,看他阿大爷爷的样子,是准备去一趟石家的。他犹豫道:“最后我好像梦到了石家,看到你跟一个少年在擂台上对战。” 阿大假装生气道:“你不会告诉我,在你梦中,我连一个少年都打不过吧。” 石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如实道,“在最后时刻你因为我而分神,被那少年以断罪斩下了脑袋。” 阿大无畏道:“梦都是反的,若我真死于断罪之下,那也是命。阿大爷爷不怕的。” 就在石武还要再说的时候,阿大先说道:“小武,跟你做的噩梦不同,我倒是做了一个美梦。” “哦?”石武问道,“阿大爷爷做了什么美梦?” 阿大笑道:“我梦到你长大了,个头窜上去不少,人变得比你四叔还俊。” 石武听了以为阿大故意想岔开话题,苦笑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一定会的。”阿大语气坚定道。 可阿大越是这样说,石武心里就越不安。阿大催促石武道:“快走快走,等等赶不上那艘船就真的亏大了。我们的银子本就不多,我可不想游到金平城啊。” 阿大说完就在前面走了,石武只好跟上阿大的步伐,快步向着渡口走去。 阿大他们赶来的时候,那些船员都开始准备收踏板了,阿大匆匆让他们验过船票之后就跟石武上了船。 秦国官家的渡船比那时候漕帮的大渡船要大得多。阿大问过旁边一同上船的客人,他说秦国官家的渡船是百姓们最信任的渡船。这渡船船有五层,长三十二丈,宽十一丈六尺,九桅可挂十三张帆,在悠远江上从未出过意外。 石武在旁边听着也是一阵感慨:“秦国官家真是有钱,船这么大不说,这第五层怕是要身份尊贵之人才能住吧。” 看着外饰就比下面的船层精美不知道多少倍的第五层,阿大问道:“要不要阿大爷爷显现下先天武者的傲气,让你上去享受享受?” 石武忙拒绝道:“别了,我们钱都付了。而且阿大爷爷你这可是在秦国,说不定这船上就有江湖人士呢,要是你一不小心身份暴露,我怕我们真要游到金平城了。到时候就是去见阿九奶奶都要偷偷摸摸的,不值得。” 阿大见石武帮他考虑地这么周到,笑着道:“你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 “谋定而后动,阿大爷爷以前教过我的。”石武学以致用道。 阿大见石武缓过来些,就又多劝了一句道:“好的多学学,坏的就别多想了。” 石武听了也只好点了点头,认为是自己想太多了。 阿大和石武一起靠在第一层的栏杆上,看着还在天上的午后冬日,动作一致地伸了个懒腰。 正当他们伸着懒腰晒着太阳的时候,第五层上走下来一位身着白衣,梳着两撇龙须髻的年轻公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瘦的老者。 石武一看到他们,忿忿道:“不会吧,他们这些仙人还需要坐船?还是那么好的船层!” 从第五层上走下来的,正是已经收下春秋拓的羽轻侯和冯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至金平 随着巨型橹的划起,临安城的大渡船开始缓缓向前。等船速渐行渐快之时,船头的负责人一声令下,十三张船帆齐齐降了下来。巨型橹配合着船帆向前,往下一站松府城驶去。 石武看着慢步走下来的羽轻侯,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已经被羽轻侯听了去。只见羽轻侯走到了石武面前,笑了一声道:“仙人也会有想慢下来的时候。” 石武对这种仙家人虽然好奇,但他知道眼前这两人不是善茬,还是少接触为妙。石武问道:“羽公子,你这是跟着我们上来的还是碰巧遇到啊?” 羽轻侯对石武的问询不置可否,转而向着阿大自我介绍道:“老人家,我们既然这么有缘,那么还是介绍一下为好。吾名羽轻侯,正如刚刚小公子所言,是凡人眼中的仙人。不过老人家你把我当一个修士看也行。我旁边这位是我家中供奉,名为冯老。” 冯老在羽轻侯介绍他的时候,以江湖礼对着阿大抱了抱拳。 “我叫阿大,这是我后辈的孩子,名叫石武。我们这次是要去金平城寻一故人,在珞拓镇与你们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阿大抱拳回礼道。 羽轻侯点头道:“我们确实是很有缘了。若没有你们的出现,那幅春秋拓也不会这么快归于我手。” 阿大问道:“除了春秋拓之外,你在我们身上可有所图?” 羽轻侯摇头道:“没有,收获春秋拓之后我本该立刻就走的。但我在到珞拓镇之前就知道金平城里出了一个天生琴心的少女。我要帮我朋友去看看,如果那个少女愿意修行,我可以代他收徒,将那少女一同带回我的家乡。” 石武听了羡慕道:“她这么厉害啊,居然能让你们这种仙人亲自去收徒!” 羽轻侯道:“即便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收到。我听说那个少女已经吸引多个道友前去收徒了。我又因为春秋拓而耽误了一个多月,不知道那少女有没有被人收走。” 石武笑着道:“那羽公子你应该快点过去,这船明日才能到达金平城,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咯。” “非也非也,石武小友,我们修道之人讲究的就是机缘二字。就像那幅春秋拓,已经放在那边几百年了,照旧没人发现,只有我过去了才看出了它的奥妙。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最后还是落于我手。若是我跟那个少女有缘,我即便再晚几个月过去她都会在那等着我,若不是我的有缘之人,我前脚找到她,她后脚就拜入别人门下了。”羽轻侯出言解释道。 石武看着这些个奇怪的仙人,总觉得他们做事不同寻常,甚至可以说不可理喻。 羽轻侯又在第一层的甲板上跟阿大他们聊了会,其间也邀请阿大和石武去他的第五层休息。 阿大在问过石武的意见后就拒绝了。石武虽然对渡船的第五层很好奇,但他这个人也很奇怪,不是自己的很少会心安理得地去接受。 羽轻侯见此也就不强求了,带着冯老转了一圈看了会江景后又回到了楼上。 待羽轻侯走后,阿大问道:“你刚刚不是还很憧憬第五层嘛,怎么现在有机会去那边住都不去了。” 石武嘘了一声,轻声道:“阿大爷爷,那两个仙人耳朵灵着呢,你别这么大声啊。” 阿大无所谓道:“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无需遮遮掩掩,他们爱偷听就偷听着吧。” 阿大这句说完,原本真在以术法听着的羽轻侯一脸尴尬。他收起术法,躺在松软舒服的锦被上笑着道:“真是个有趣的老人家啊。” 石武见阿大都这么说了,就道:“若是阿大爷爷你这等熟人邀我过去我自然屁颠屁颠就上去了。可我觉得我们跟他们不熟,也没必要承他们情。我们还是安安稳稳睡我们的第一层好了。等着吧,以后我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上去第五层!这就是我石武的傲气!” 听着石武不卑不亢的话语,阿大竖起大拇指道:“好!不愧是石临涛的儿子!” 说是这么说,等石武真到了第一层找到他们的铺位后,石武就傻眼了。看着就容一个人躺着的一块硬木板,上面的被子又薄又旧,石武对旁边路过的船员道:“你们这里的被子也太薄了吧。” 那船员显然是经常回答这个问题,简洁明了道:“没事,再冷的天都没冻死过人。如果冻死了,我们这边也会赔钱的。小兄弟你安心睡。” 石武还想问他他这几句说的是人话么,那船员先自来熟地坐在石武铺上道:“小兄弟,晚上要不要来点饭菜啊。我要开始登记了,看你这么面善,我算你便宜点。” 石武没好气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带了吃的。” 那船员有些遗憾道:“我们这饭菜虽然难吃了些,但是饭管饱啊。”说完他就径自走了,开始挨个问这里谁晚上要买饭菜的,碰到些衣服破旧又不买饭的他还要调侃几句。但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官家船,也没人敢造次。 已经躺在上铺木板上的阿大笑道:“下面那位有傲气的小友,现在后悔了没?” 石武抬头看着上铺道:“阿大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脾气,拒绝了就是拒绝了。就算那羽轻侯再来邀请我们,我也不会去的。” 石武说完就闻到了一股怪味,他循着味道看到隔着一个铺位上,有一个大汉正脱了鞋子在那搓脚,他看到石武投来的目光,笑嘻嘻地用那只搓脚的手对石武打了个招呼。 石武也只好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蒙上被子就躺着了。可这被子上也是一股子霉味,像是有很久没晒过了,石武心中默念道:“羽公子啊,要不您再来邀请一下?” “阿嚏——”羽轻侯揉了揉鼻子,奇怪地看了看周围。 冯老问道:“二公子何事?” 羽轻侯摸了摸下巴道:“好像有人在想我。” 冯老道:“可能是大公子心念于你,想二公子能够早日回到离垢地。” 羽轻侯点了点头道:“嗯,等这次去金平城看了那琴女之后,我们就前往外隐界的行旅门坐传送阵回离垢地。” 冯老见羽轻侯答应了下来,心中放宽道:“如此甚好。” 羽轻侯见冯老这一路都十分紧张,笑他道:“冯老,你怎么说都是炼神期强者,能不能有点强者的自信。” 冯老道:“让二公子见笑了,不是老夫不想有自信。实在是极难胜地自当年三君临地,上一任极难胜皇以身死道消的代价化道灵护境阵起,就成了九天十地中机缘最大危险程度最高的地方。三百年一开的极难胜境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天骄来此游历升修。那些天骄哪个不是带着厉害的护从在身边。如今二公子身怀重宝,若惹来别人觊觎,到时候打起来我真怕顾不上二公子的安危啊。” 羽轻侯手撑下巴道:“你说那上一任极难胜皇为何会允许九天之人去闯极难胜境啊。我在这游历的时候甚至都遇见过好多个西南朱天,中央钧天那边的人了。换成在我们离垢地,他们早就被离垢皇出手赶尽杀绝了。更别说还把好端端的极难胜境对他们开放,让他们凭自身气运获得机缘。” 冯老摇头道:“这些就是天君人皇之间的事情了。二公子我们私下里说说就行,千万别在外面提起,恐有杀身之祸啊。” 羽轻侯摸了摸腰间的锦袋道:“我知道的。不过我也不怕,我哥以后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冯老想到自家大公子的剑道天资,也期待道:“有了剑主的春秋拓相助,大公子参悟之后晋升从圣境指日可待。” 就在二人满心期待的时候,他们船层下方的石武却是在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石武暗骂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早点答应了羽轻侯去第五层享受不好么。 亥时刚至,船在松府城渡口停靠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卸货装货之后又上来了些许客人。第一层的船舱里满是别人找铺位搬东西的声音,吵得人没法睡。 好不容易等到船又开了,第一层里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有几个都开始打起了呼噜。 阿大往下铺看了一眼,他看到石武正冷得发抖,虽不是寒疾发作,但这大冬天的夜里盖这么薄的被子,也着实难受。阿大将身上的被子递给石武道:“小武,你把阿大爷爷的被子也盖上吧。” 石武坚持道:“阿大爷爷不用的,我还好。” “跟我就别撑着了。”说着,阿大就下了自己的铺位将棉被盖在了石武身上道,“还是多注意些,虽然你寒疾缓过来后要隔几天才会发作,但如果外界寒气入体,说不定会提前爆发。” 石武知道寒疾发作时的那种痛苦,点头之后将两床棉被都裹在了身上。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一夜,石武早上醒来吃着干馍的时候,那个负责这层的船员笑着对石武道:“小兄弟,我就说冻不死人的吧。你看看你,睡了一觉以后气色更好了,这皮肤白的都像个俏姑娘了。” 石武啃着干馍冷冷道:“那我可谢谢你这么夸我了,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昨晚肯定没睡好,说不定等等就会摔个大跟头呢。” 那船员不信道:“你看我龙行虎步的,怎么可能会摔大跟头,小孩子家家没有眼力劲啊。”说着,他就又开始登记谁要买早点喝粥的,可以免费多加一小碟酱菜。 那船员还没走两步,石武就看到他上铺的阿大双指一弹,还在那边调笑别人吃不起早饭的船员就扑通一声给那人跪下了。 那被调笑的人见了,慌道:“我不吃早饭你也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啊。” 那船员起身之后呸呸了两句,转头就看到了还在啃着干馍的石武在对他笑着。那船员想过去找石武麻烦,可他看到石武上铺的老者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发怵道:“马上就要到金平城渡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又安分地继续去登记谁要买早点了。 阿大和石武吃完早饭后就将行李收拾好去甲板上等着了。随着大渡船不断地靠近,他们隐约可以看到对岸亮着的灯火。 他们知道,金平城要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落空 大渡船于金平城渡口处轻轻一顿,船上的人身子都跟着晃了一晃。渡口上的船员将船上抛下来的缆绳紧紧捆在一个大石墩上。船上十几个船员抬着一个几百斤重的铁锚嘿呦嘿呦地来到了船边,一抛而下后沉入了江中。 船上负责秩序的船员大声道:“金平城到了!金平城到了!要下船的都给我拿好船票排好队!一个一个检查了才能下去。” 阿大和石武拿好各自的船票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等着船上的船板放下依次下船。可他们还在等着的时候,就看到岸上羽轻侯正在向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冯老就跟他一起走了。 这下就连阿大都有些难平道:“还有没有人管了,他们不会都没买票吧。” 石武添油加醋道:“嗯!一定是的。这些个仙人最不守规矩了。” 有意见归有意见,阿大也知道羽轻侯旁边的修士已经到了可以瞬移的境界,这等修士真的可以称得上凡人眼中的仙了。 待阿大和石武验完票下了船,阿大居然有一种近乡心怯的感觉。 石武看着阿大道:“阿大爷爷,这金平城看起来很大,阿九奶奶留给你的地址上写的是哪啊。” 阿大再次将那封信取了出来,确定之后道:“是在一个叫安平巷的地方,她说她住在巷子里的第六间屋子,左边门柱下刻有一个桃花印记。” 石武点头道:“那走吧。” 阿大摸了摸身后的古琴盒,定了定神之后就带着石武走了。 金平城地处特殊,除了有悠远江的干流经过,城中还延伸有一条名曰滨河的支流。在金平城的演变中,这条支流渐渐形成了一条护城河,其环绕在金平城城区,形如葫芦,宛若珠链。滨河水清如镜,风光优美,江鸥、野鸭时常在河水中嬉戏游玩,惹得城中百姓驻足围观。 滨河两岸有敬香拜佛的光慈塔、读书人经常去的北宁阁、还有孩童们上课念书的滨东书苑、公子小姐们听戏游玩的文演楼等等。城中共有大小二十八座石桥,各种名木古树种植在侧。滨河与亭、台、楼、榭、阁、塔等交相辉映,人文和自然风光融为一体,为金平城奠定了古朴凝重的文化底蕴。 如今这二十里滨河上最为有名的就是那一艘艘内河花船了,船上多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奇女子。已经有不少富家公子或者文人墨客为了船上女子一掷千金赋诗着墨的佳话了。 阿大他们在金平城中问了许多店家,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没找到安平巷。金平城实在太大了,还好无幽谷帮阿九安排的住址是在内城,如果是城池外的属地,那阿大他们可能都要租辆马车才能到。 石武走的脚都有些痛了,他数过了,他们早上光过得桥就过了得有十二座。石武笑言道:“阿大爷爷,这哪是城池啊,跟迷宫都差不多了。” 阿大道:“秦国素来有‘一条悠远江,富养半国人’的说法。外面的干流就不说了,光这条延伸开的支流,就带给了金平城许多的水上资源。此地文化底蕴极重,这里的人比起金钱更看重才情,所以在这里遇到的文人墨客要比秦都还多。” 石武笑道:“饿的时候,才情好像当不了饭吃。” 阿大边走边说道:“你这句若是被那些个文人听去了,定要骂你无知妄言。” 石武不再去争论,而是看着前面道:“阿大爷爷,现在该怎么走啊?” 阿大看了看刚刚那个好心店家给他画的简易图,指了指前面道:“过了那个路口右边两道白墙间的就是安平巷。我们进去以后找到第六家,看左边门柱下有桃花印记的那个就是了。” 石武见有了方向,振作精神道:“走吧,一鼓作气!” 阿大嗯了一声,领着石武又过了一座桥后来到了刚刚手指的路口。这里的巷子有些窄,勉强可以容三个人并肩通过,阿大和石武并肩走的是正好。阿大的脚步很沉,每走一步呼吸也会加重一下。石武都觉得他阿大爷爷随时都有一种转身落跑的感觉。 石武调侃道:“不会吧阿大爷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紧张啊。” 阿大承认道:“你这次的感觉是对的。” 石武笑道:“我们是去见阿九奶奶,又不是去跟赤火王蝎拼命。再说了,你拼命都不怕,还怕见到阿九奶奶?” 阿大脱口而出道:“我宁愿再去跟赤火王蝎拼次命。”由此可见,阿大是多么的紧张。 可这话听在石武耳朵里就不一样了,石武点头道:“这句我可得记下来了,等等讨好阿大奶奶的时候用得着。” “你……”阿大一时语塞,他不理石武,快步走了进去。 他们一个一个数着屋门,当数到第六个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有两户对门的人家。一家门上贴着一个倒立的福字,一家门上不止什么都没,还显得特别老旧。 石武在两家的门柱下都找了一遍,贴着福字的门柱光滑如新,没有一点被刻过桃花的痕迹。石武又去对面左边的门柱下看了又看,终于在那根门柱下找到了那朵快被泥沙填满的桃花印记。说实话,石武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应该好久没人来住了,这门也不像经常开的样子,但这种话他不好直接说,他只好道:“阿大爷爷,应该是这家。” 阿大的手紧了紧,他也知道里面很可能没人,但他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去敲了上去。 “咚咚咚……”因为看到门不是从外面锁的,阿大还抱有些希望,阿大连敲了十数下,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反倒把对面贴着福字那户人家给敲出来了,对面门内一个老婆婆探出脑袋道:“你们找谁?” 阿大抱拳道:“你好,不知你对门人家可是出去了?” “我对门?”那老婆婆瞅了瞅对面的旧门道,“我在这都住了五六年了,就没见过对门有人住过。” “哦。”阿大心中失落道,“打扰了。” 那老婆婆见阿大他们要走,忙说道:“你等等啊,我都还没说完呢。” 阿大一听,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道:“你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那老婆婆警惕道:“你们是对门人家的什么人?” 阿大想了想道:“对门以前住的是我远房的一位妹妹,多年前她托人留下书信给我,说她住在这里,让我有空就过来看看她。” 那老婆婆诧异地看着阿大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对门出入过女人,而且对门的户主应该是个老男人啊。他每年过年之前都会来这里清扫一遍。不过那人大概是个哑巴,我每次跟他说话他只是摇头点头。我见这种人也没啥好聊的,后面就一次都没接触过了。” 阿大愣住了,问道:“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男的么?” 那老婆婆想了想那个男人的样子,又看了看阿大道:“可能是你妹妹的丈夫吧。你可以在城里住几天,这也快过年了,这几天里他肯定会回来清扫一遍的。这个习惯他每年都坚持的。” 老婆婆的话让阿大定在那里,像一座石像一样,石武看出阿大的不对劲,忙帮他对着那个老婆婆道:“多谢奶奶了,我们再去城里找找吧。如果对面的人问起,您也不要说我们来过,很可能是我阿大爷爷的妹妹已经将宅子卖了换了地方。我们也就不要打扰别人了。” 那老婆婆见石武这娃儿能说会道,长得还特别俊俏,热情道:“别客气,你这娃长得挺俊的,要不是我孙女比你大很多,我真想让你入我们家门呢。” 石武一听尴尬道:“奶奶您说笑了。要过年了,提前祝奶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你这娃真讨人喜欢。”说着,那老婆婆从怀里拿出一把花生放在石武手里。 石武不好意思地赶忙称谢。 那老婆婆说着不用谢就将门关上继续去屋里坐着休息了。 石武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们再去城内找找吧。” 阿大摇头道:“不必了,其实这样也好,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是该跟过去割舍了。我这种存在于她过去中的影子,不该再出现在她如今的生活中。” “哎。”石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直不懂男女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四叔那时候在关键时刻被乱心他就极为诧异了,没想到现在连他阿大爷爷都逃不过去。 “走吧。”阿大最后看了一眼门柱下的桃花印记,转身离开了。 石武只好抬步跟了上去。 在阿大和石武走后不久,一个穿着灰衣的老者来到了安平巷第六间房门前,他看了看左边门柱下的桃花印记,叹道:“坊主每年都让我重新过来雕刻这朵桃花印记,可都没等到她要等的人。” 说完,那个穿着灰衣的老者拿出随身带的小刀,将那些填进印记里的泥沙都挖了出来,然后又刻了一遍,用衣袖擦亮之后就原路返回了。 一阵冬风从安平巷内吹过,卷起地上的泥沙,轻吻着那朵崭新的桃花印记。 第一百四十章 收徒 行走在金平城街道上的阿大有些失神,石武就这么静静地跟在阿大身后。周围的街上明明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石武却觉得他阿大爷爷分外孤独。 石武上去牵起阿大的手道:“阿大爷爷,我再陪你去找一下吧。说不定是那老婆婆误会了。” 阿大握紧了石武温暖的手,放弃道:“其实我早该明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即便是我,也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若是我现在这般出现,肯定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做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样子无论对她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石武见阿大已经把话说死,深深叹息一声,觉得外面的天气更冷了。 阿大看向石武道:“对不起啊小武,我们身上的钱不够住客栈了,只能回去渡口那边找一艘渔民的住家船住上一晚。” 石武无所谓道:“不打紧的,小武住哪都是一样。只要阿大爷爷在身边就行。” 阿大牵着石武的手从一座很大的石桥上走了过去。这座石桥旁停驻着一艘极为豪华的花船,虽是严冬,这艘花船之上还是装饰着各种盛开的鲜花,仿佛是从春天开过来的一样,让人看着就特别舒服。 石武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艘船第二层的匾额上写着“琴音坊”三个大字。以石武的性子,本来肯定要拉着他阿大爷爷去看一眼的,但他知道他阿大爷爷现在没有心情看这些,也就不添麻烦地跟着他过去金平城渡口了。 琴音坊的花船之上,一个穿着灰衣的老者对门帘内道:“坊主,今天早上老奴回老宅的时候那个桃花印记仍在,只是依旧被风沙侵蚀地不成样子。后面我又清扫了一遍,将印记重新刻了一刻。如果坊主的那位朋友过来看到,肯定就知道您还在金平城内。” 帘内之人嗯了一声,对灰衣老者道:“辛苦你了阿原。” “坊主这是哪里的话,老奴是坊主从那些恶少手里救回来的,若没有坊主,老奴早就被那些恶少活活打死了。现在能过上跑跑腿传传话的安稳日子,是老奴的福气啊。”被称作阿原的老者感恩戴德道。 阿原说完之后,门帘就被一双很好看的手掀开了,自门帘内走出来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子,其身着一袭深蓝色棉布袄子,头顶两侧结高鬟梳着飞天髻,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正是这琴音坊的主人——九凝。 九凝看着阿原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你就不用记着了。话说,那个桃花印记当真没有人动过么。” 阿原肯定道:“没有,若是有一丝划过的痕迹我都会发现,可那朵桃花印记除了填进去的沙土外,还是原来的样子。坊主,您已经等了七年了,您那位朋友……” 九凝苦笑一声道:“无碍的,再等着就是。” 阿原知道他们坊主的这位朋友对她很重要,不然以坊主的性子,也不会在一件事上这么上心。 九凝对阿原道:“你退下休息吧,我想静一静。” 阿原嗯了一声就告退了,他每年过去老宅回来禀告后,他们坊主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九凝自船上窗口看出去,看到石桥上走过一个有些弓背的身影牵着一个少年,她眼神哀怨着叹道:“阿大,你到底在哪里。” 过了不久,阿原再次来门口禀告道:“坊主,外面来了两位客人。” 九凝心情不佳,说道:“告诉他们,琴音坊酉时才会开船待客,让他们到时候再来吧。” 阿原为难道:“可他们指明了要见坊主您,而且他们自称是外来的修士。” “修士?又是为了阿绫来的么。”九凝回道,“让他们去大厅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是。”阿原听命之后就去了。 等九凝到了花船大厅的时候,看到一位白衣公子正在厅内坐着喝茶,他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的老者。 九凝对着那个白衣公子欠身道:“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 那个白衣公子开门见山道:“吾名羽轻侯,是一个修士。我听闻坊主这里有一位能弹出绕梁仙音的奇女,不知坊主可否让我见上一见。” 九凝暗叹道:“果然是为了阿绫来的。” 九凝回道:“自你来之前,已经有三位自称是修士的人来过了,他们都说是来收徒的。你呢?” 羽轻侯笑道:“我这资质就不要误人子弟了,我是代朋友收徒。他于音律修炼之上是个天才,其修为也比我高深得多。” 九凝点头道:“我可以让绫儿与你见上一面,但她如何回你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羽轻侯见这琴音坊坊主答应地这么干脆,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称谢。 九凝让阿原去楼上房内喊阿绫起来。她们琴坊酉时开船,一路沿着滨河缓缓漂流,路上会不断有被琴音吸引上来的客人,一直到子时过后才会停船驻岸,放下一众宾客。而那些客人每次都是赞不绝口地尽兴而归,特别是对其中一个年仅八岁的少女。此女近来才开始在琴音坊的花船上弹奏,但一出现就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抓过去。其琴音如诉,或高山流水,或万马奔腾,或静谧清雅,或悠远深长,好似只要少女想要什么,她手上的琴就能将她的心声发出来。是故金平城的人认为这少女天生有一颗琴心,称其为琴女。 现在巳时刚刚过半,阿绫根本还没睡醒。她一般都会睡上六个时辰,到午时才会起身,洗漱梳妆之后再吃饭练琴。今日被坊主让人中途叫醒,阿绫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甚至还有些起床气,她来的时候打着哈欠问九凝道:“坊主,您找我?” 九凝将还未睡醒的阿绫拉到身旁,对着羽轻侯道:“这就是你要见的人,如何?” 羽轻侯看着稚气未脱的阿绫,实在难以将她与琴女之名联系在一起,他问道:“你就是琴女?” 阿绫见不是九凝找的她,也就不客气道:“是,我就是个会弹琴的小女孩,所以叫琴女。我现在可以回去睡了么?” 羽轻侯身后的冯老见这小丫头没大没小的还用言语耍着花样,怒道:“狂妄小辈,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 阿绫纳闷道:“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想睡觉。我以为是坊主找我才起来的,要是知道找我的是你们,我连床都不会下。” “你!”冯老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丫头片子竟然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当真气极。 冯老正要再呵斥时,被羽轻侯拦下来道:“冯老,别人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没必要动气的。” 羽轻侯抱拳道:“小姑娘,吾名羽轻侯,是一个修士,也是你们眼中的仙人。我来此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名声,相传你有一颗琴心,是故想代朋友收徒,你可否愿意?” 阿绫直接拒绝道:“不愿意。” 羽轻侯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将条件说好,继续道:“我那朋友虽然是一个散修,但其修的是百音诀,功法于你这等拥有琴心之人是完全契合的。而且他在我们离垢地外隐界中已是元婴后期修为,你修炼需要的功法丹药他都可以提供给你。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修真界的境界划分,我可以给你讲一下……” 阿绫又打了个哈欠道:“我知道的,前面三个过来的时候都跟我讲了一遍,不就是什么凝气期、筑基期之类的嘛。第二个过来的是个炼神期,说我琴心天成,未来不可限量。让我跟她回去修炼,功法丹药随便挑,但我一样拒绝了。” 羽轻侯听了愣道:“炼神期高手要收你为徒你都拒绝了?” 阿绫嗯了一声道:“又不是我想要的,我干嘛不拒绝?” 羽轻侯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阿绫直白回道:“我想回去睡觉啊。” 羽轻侯听了有些哑口无言,炼神期高手想收她为徒的大仙缘砸下来都能被她拒绝。羽轻侯只觉得这小丫头真不能以常人度之。 九凝则是在旁边轻笑一声,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可偏偏前面那几个人都觉得如此才是她的天性,不敢破坏一丝阿绫的琴心。 不过此间的冯老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些极难胜地的凡人一个比一个嚣张,前面那两个是这样,现在这两个更甚。冯老身为炼神期高手,一根手指按下去就能捏死这边一堆凡人的存在,他终于忍无可忍,修为爆发间瞬移至阿绫身前。 九凝根本看不清冯老的动作,直到看到他突然出现在阿绫的身前时,她才立感不对,忙从衣袖中取出三块玉佩,可终是来不及按下去。羽轻侯制止的声音也未来得及传出,冯老就要以手掐住阿绫脖颈将她提起来教训一番。 阿绫视若无睹地看着那只若铁钳般伸来的右手,眼中没有一丝惧色。 只听一声大笑道:“我的未来徒儿果然琴心空明,为师真是越来越期待你以后的成长了。” 说着,一个紫衣华袍的鹤发老妪突然出现在大厅中央,将那只抓向阿绫的手按了下去,对着身前冯老冷声道:“西方皓天妙音门欲收此子,何人敢伤她!”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送客 冯老见一击不成,对方后发先至反而将其手腕扣住。一阵阵音波由其右手传遍全身,让冯老极为难受。冯老沉声道:“炼神后期!你是妙音五尊之一!” “吾乃妙音商尊,阁下见教了!”那紫袍老妪说话间手上音波不撤反增,冯老也不由自主地猛提修为,欲和这紫袍老妪一拼到底。 妙音商尊知道若再这样下去,这艘花船甚至这座金平城都要没了,这些倒不打紧,她就怕伤了身后阿绫。是故她反手一掌拍下冯老提劲之力,顺带着将自己的音波全部化繁为简地传入船下滨河水中。 此间花船轻轻摇晃,水中波荡起的音浪将附近的鱼儿全部震晕了过去,一片片地浮出水面。 羽轻侯拦在冯老身前道:“前辈,在下乃是离垢地内隐界羽家二少羽轻侯,方才是我们鲁莽了,抱歉。” 紫袍老妪没有理睬羽轻侯,而是先宠溺地看向阿绫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想加入我们妙音门了?” “不想。”头发蓬松还没睡醒的阿绫摇头道。 紫袍老妪哈哈笑着,一点都不在意阿绫的违逆,说道:“没事,老身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答应。” 阿绫偷偷跑过去抓着九凝的衣袖道:“坊主,我好困啊,阿绫还想去睡觉。” 九凝见阿绫已经明确拒绝了羽轻侯他们,现在在不在这里都无所谓了,就对她道:“那你再去睡会吧,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起来吃饭。只要赶上开船后你的演奏时间就成。” “嗯,太好了!”阿绫笑着对在场众人道:“你们慢慢打,不要把船打散了就行,我先去睡了。”然后她就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自己房间,盖好被子又睡了起来。 紫衣老妪见阿绫走了,脸上和气之色不见,而是冰冷地对羽轻侯道:“离垢地的小子,我们也不管什么先来后到了,大家凭本事讲机缘。可你们刚刚动手是几个意思?琴心就这么一颗,若是被你们毁了,我们前面三个老家伙虽然不敢去你们离垢地的内隐界惹事,但你们离垢地在外面的那些人还是敢动上一动的。” “怎么?还不服气?”紫衣老妪见自己说完之后冯老眼中战意更盛。 冯老道:“是!有本事大家敞开了打一场!” 紫衣老妪也是心中有气,既然对方都提出这个要求了,那正和她意,她问道:“你是要打群架还是单对单?” 冯老道:“你是女的,你选。” 紫衣老妪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师弟妙音角尊就在内隐界一处福地修炼。但看你的样子,你只是护着你旁边那个小娃娃出来的吧。我们就单对单,外隐界行旅门的演武场你随便挑一处,敢不敢去一句话!” 冯老早就憋了一股子气,他虽然是炼神中期,但他道法高深,更依仗有众多法宝,根本不惧这些炼神后期的。他当先道:“行!那就去玄离宗的那一处行旅门。”说完,还不等羽轻侯劝阻,冯老已经先行瞬移过去。 那紫衣老妪点头间也瞬移走了。 九凝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位仙者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等事情她是插不得手的。 羽轻侯则是暗自焦急,他知道冯老是一时气急,觉得阿绫她们太过傲慢了。羽轻侯也怪自己就不该先前说什么让冯老拿出炼神期强者的自信,这一下拿出来的自信就是去跟炼神后期打,这不是让他去找罪受么。他虽然知道冯老法宝术法都很厉害,但对方怎么说也是西方皓天妙音门的五尊之一,如何会没有底牌手段。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二人同时瞬移而回。那紫衣老妪面色如常,冯老则是脸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 羽轻侯关心道:“冯老可还好?” 冯老咳了一声摆手道:“二公子,我没事。就是毁了一件炼神中期的法宝如意尺,又中了她一击凝魂曲,败了下来。” 那紫衣老妪见冯老还算敞亮,也不仗势欺人了,她说道:“你在炼神中期里面算是顶尖高手了,要不是我手上还有一把自极难胜境中获得的返虚期法宝聚魂琴,最后鹿死谁手真说不定。” 冯老直言道:“输了就是输了,我认。不过我就是看不明白,你一个堂堂炼神后期巅峰,为何要对一个凡人界孩子如此客气。” 紫衣老妪正色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也对,你就是别人世家的护从,有这等想法也是正常。但我们这些有门派的人不能这么想。我现在确实是炼神后期巅峰,后面甚至能凭借机缘突破至返虚期,但我知道我资质有限,从圣境更是不敢奢望。可那个孩子不同,若是我妙音门能收她为徒,竭尽全力培养她,日后说不定就会出一个从圣境的强者。到了那时,我们妙音门在西方皓天的根基就会更加稳固,整个门派可以向着更高的地方爬上去。我对她客气又如何,只要她以后的成就高于我,对我们妙音门忠心不二,我一点都不会在乎这些。这就是门派该有的气度和底蕴。” 羽轻侯也知道同等条件下,世家是不能与门派抗衡的,而且这紫衣老妪的胸襟与远见也着实让他佩服。羽轻侯道:“前辈,是我们唐突了。” “不是你们唐突了,是你小娃儿不够资格。你区区一个金丹期就有炼神期的护从,你们羽家的手笔是很大。”紫衣老妪话锋一转道,“但这个炼神期护从跟你不是主仆,不然也不会还没等你下令就妄自出手。中间更是自作主张地跟我去行旅门演武场比斗。” 羽轻侯神色尴尬道:“冯老是受我兄长所托,前来接我回去的。” “果然如此。”羽轻侯的言语验证了紫衣老妪的推测。 冯老闻言对羽轻侯抱歉道:“对不起二公子,是老夫冲动了。” 羽轻侯道:“没事,就是可怜了我的周兄,好端端的一个徒弟就这么没了。” 紫衣老妪见之说道:“你也别这么快就放弃,那丫头是个小孩子心性,不会记仇的。而且她至今为止一个都没答应下来,整天就想者在这弹琴睡觉,我也不懂她什么时候能够转变心意。所以,我们大家都有机会。” 羽轻侯听了也就笑笑,经由刚才的冲突,换谁都不会对他们有好感的。反而是这紫衣老妪,这次是受益最大的。 紫衣老妪又训斥旁边的九凝道:“刚刚要不是我不放心瞬移回来看看,那丫头岂不是遭了罪,那两个老家伙和我给你的传令玉佩你为何不用!” 九凝现在手中正拿着紫衣老妪给的那枚玉佩,另外两位来收徒的人送的传令玉佩也在她手中。可冯老的动作实在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按下。 想到要不是紫衣老妪及时过来,阿绫怕是真要遭难了,九凝欠身道:“仙者,对不住,实在是我来不及。” 紫衣老妪看到九凝手中拿着的三枚玉佩,知道冯老也是炼神期,九凝这种凡人界的高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的,也就作罢道:“算了,这段时间我会时不时地注意这里,也只盼着那小丫头能早点想通,跟我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人回去修炼都行。不然整天心里挂念着她也是难受。当然,最好是跟我回去。” 九凝闻言回道:“我会跟她好好说说的。” “嗯!如此甚好。”紫衣老妪又对羽轻侯他们道,“这里酉时才会开船待客,作为客人坊主自然是很欢迎的,不过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见紫衣老妪下了逐客令,羽轻侯也不好多逗留了,告辞之后就带着冯老离开了花船。 紫衣老妪又对九凝吩咐几句后身形也消散不见了。 九凝看着这些个来去匆匆的仙人,真是一阵头大,偏偏阿绫那丫头就喜欢待在这里不走。 花船之外,冯老再次向着羽轻侯道歉,紫衣老妪说的不错,在羽轻侯大哥面前,他绝对做不出这般逾矩的事情。在实力和天赋为尊的修真界,像羽轻侯这种世家子弟通常都会被人看轻,但那些人也只在心里有想法,不会表现出来的。 羽轻侯有自知之明道:“冯老,我就是个世家子弟,我现在的所有都是家里给的。长大以后家里没落了一段时间,我也被人瞧不起了很久。还好我哥展现出惊人天资,家族又一次兴起,不然现在说不定别人连正眼都不会看我。” “二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就凭您跟大公子的兄弟情深,就值得老夫对你尊重了。在修真界各种勾心斗角,兄弟甚至父子之间为了重宝功法互相残杀的不胜枚举。而二公子得了剑主的春秋拓竟然一心只想着让大公子剑道晋升,这份心胸,实属难得。”冯老由衷道。 羽轻侯甩了甩手道:“冯老你就别夸我了,都让我不好意思了。对了,刚刚那妙音商尊说晚上几时开船来着。” “晚上酉时。”冯老回道。 羽轻侯笑着道:“那就先去转转,酉时过后再来看看那小姑娘拥有的是一颗怎样的琴心,竟引得这等高手甘愿等她转变心意。后面我也好说给我那周兄听听,让他眼馋眼馋。” 羽轻侯显然已经放弃了代那朋友收徒的打算,只等看到阿绫天资以后就回去离垢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阿绫 午后的金平城吹起了一阵寒风,吹动滨河上的船只顺着泛起的涟漪微微摇晃。 申时刚过,在琴音坊花船上睡了个饱的阿绫像是被摇晃的花船轻轻摇醒一般。她裹着被子起身,转了转脑袋后心满意足地对外面道:“我醒啦。” 在外面恭候着的阿原忙快步走到坊主门口道:“坊主,阿绫醒了。” “知道了。你去厨房让他们把我炖的那碗莲子红枣羹热上,过两刻时之后再送去阿绫房里。”九凝说着就走出了房内。 九凝一路走过,琴音坊里其他的姑娘都已经起身梳妆好了,只等用过晚饭之后开船待客。这里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抚琴的也不止阿绫一人,阿绫只会在亥时登场,直至子时结束。 那些坊里的姑娘在九凝经过时都对她俯身作揖,九凝回礼之后就继续向着阿绫的房间走去。这里的姑娘家都知道坊主疼爱阿绫,虽有些吃醋,但阿绫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何况她们可收到风声了,好多个仙人都来过这里,要收阿绫做徒弟带她走。这样子那些姑娘们不止不吃醋了,还巴不得阿绫能多记着她们的好,她们听说成了仙人以后是能容颜常驻的,哪个女子会对这些不动心呢。 等九凝敲响阿绫房门的时候,阿绫已经在屋里穿好了她的那件粉色袄子。就是那一头蓬松凌乱的长发还在那等着九凝过来帮她梳。阿绫知道是九凝来了,她心情愉悦道:“坊主快进来吧。” 九凝进屋之后就看到了在镜子前等着她来梳头的阿绫,九凝轻笑一声,从镜子旁拿过一个木梳,细心地帮她梳理头发道:“都多大了,还要我来帮你梳头。” 阿绫在九凝怀里撒娇道:“不管阿绫多大,都是坊主的乖小孩呀。” 九凝将阿绫的长发一缕一缕梳直道:“你呀,当初就不该把你收养回来,不然现在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阿绫可爱的小脸委屈道:“坊主,又不是我让她们来的。” “好啦好啦,不怨你不怨你。”九凝一下就招架不住了,不舍得地摸了摸阿绫的小脑袋。 阿绫又露出笑颜道:“坊主对我最好了。” 九凝呵呵一笑道:“说真的,绫丫头,你看中了哪个师父啊?” 阿绫摇头道:“哪个都没看上,我根本不想去修仙。我只想在这陪着坊主。” 九凝可惜道:“他们好像都很厉害,你要是跟他们去学了仙法,说不定以后可以变得比他们更厉害。而且我听说仙法学到最后是可以长生的。” 阿绫不以为意道:“能长生又如何?我才不要。何况我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跟他们走。我最需要人帮的时候是坊主收养了我,让我有吃的有穿的。而不是像他们那样,看到我有一颗琴心才对我好。那样的好,阿绫不要的。阿绫只想永远陪着坊主,在这花船上每天弹一个时辰的琴,坊主还把我捧在手心宠着。” “你呀。”九凝宠溺地看着阿绫,将她的净发分股盘结,合叠于头顶,梳了一个百合髻。配着阿绫这一身粉色袄子,让她看起来既可爱又秀雅。 九凝让阿绫在镜子中照着,问道:“怎么样?还满意不?” 阿绫看着镜中的自己,点头道:“坊主帮阿绫梳的发髻,阿绫最满意了。” “你这张嘴怎么能这么甜。”九凝真是对阿绫喜爱到不行。 阿绫笑着道:“也就对坊主才会这样。您知道的,外面那些人可听不到我说一句好。” 九凝点头道:“这倒是真的。” 就在二人在屋里嬉笑聊天的时候,外面的阿原敲门道:“坊主,莲子红枣羹热好了。” 九凝对外道:“送进来吧。” 阿原应声进入,将那碗莲子红枣羹放于桌上后就退了出去。 “喝吧,我在你睡着的时候亲自去炖的。”九凝对着阿绫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疼你。” “有些事情说不清的呀。”阿绫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笑着,开心地喝起那碗莲子红枣羹。 九凝见阿绫这段时间是不会答应那些个仙者了,也就随她去了。反正那些仙者都说了愿意等,他们都不急,她这个做坊主的更不急了。 九凝还要去忙等等开船待客的事宜,她就对阿绫道:“等等你还是亥时开始弹奏,照旧不规定曲目,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子时结束以后你就洗漱睡觉。” 阿绫又吃了一勺道:“前面弹什么阿绫都不在意的,但最后肯定要用坊主的寄月收尾。” “随你,我要先去忙了。”九凝说完之后就出房间去了。 阿绫则是在房间里美美地吃着那碗莲子红枣羹。在阿绫看来,仙家机缘灵丹功法什么的都比上她现在手中吃着的这碗莲子红枣羹。 冬日的夜暗的很快,但黑夜并不能阻拦金平城中出来游玩的人群。再过三日就是秦国盛德皇帝的五十大寿了,届时秦国会普天同庆,金平城也已经先行准备了起来。滨河两岸的树上都挂上了防风的灯笼,点亮之后让俯瞰之下的滨河像一条蜿蜒的长龙。 滨河上的花船应该是统一过时间的,一艘艘都是在酉时开出,慢慢漂流在二十里滨河之上。琴音坊的花船或许不是里面最豪华的,但一定是客人最多的。因为那些人怕赶不上阿绫的演奏,特意很早就来岸边登船。琴音坊的花船只能容下七八十人,一旦人数到了,琴音坊的花船就不会再靠岸待客了。那些早来的客人一般都会去找相熟的姑娘下会棋或者聊会诗词歌赋,阿绫的演奏是在亥时,这之前也会有其他姑娘抚琴演奏,他们权当是听着助兴了。 亥时还未至,花船之上人头涌动,都在等着即将在二楼琴位上演奏的阿绫。 此刻的阿绫抱着坊主给她的第一架琴,在后面等着。自从其琴女之名流传出去,已经有很多制琴名家将亲手所做的一把把好琴拿过来让阿绫挑选,可阿绫一把都没看上,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换掉手上这把。九凝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后面来拜访赠琴的那些制琴大家都被她一一婉拒了。那些制琴大家被拒之后心中难免生闷,认为阿绫是徒有虚名,直到他们在亥时听到了阿绫的琴音,尽皆拜服,觉得是自己的琴配不上阿绫。 亥时刚至,整座花船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些花船也向着琴音坊的花船靠了过来,滨河之上甚至出现了十多艘自制的小舟。这也是别人招揽生意的一种法子,既然琴音坊那边装不下客人了,那他们就装些要听阿绫弹琴的客人过来。九凝在滨河之上的花船主中左右逢源,对于这等事她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靠过来的那些花船,客人的上船费用不能比她们琴音坊的低,不然那些人岂不是都可以去靠过来的船上听了。那些船主们都知道九凝这做法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纷纷表示赞同。 阿绫穿着那件粉色袄子,抱着一架朱红色的琴挪着细步来到了琴桌旁边。想是她还小,九凝特意让阿原帮她准备了一个用棉布包起来的蒲团,让她坐着高些也舒服些。 琴桌之上先前燃着的香炉之类都被阿原撤了下去,他知道阿绫的习惯,只要一琴一人即可。 阿绫伸手屈指,对着下面问道:“你们今天想听什么?” 有个文士打扮的公子显然早在期待,他率先站起来道:“阿绫姑娘,我明日就要乘船远赴秦都,今夜特意再来一听姑娘的琴音。你可否以此为我弹奏一曲?” “好呀。”阿绫看着那个优雅文士,手指在琴上弹奏出声,众人听之闭目,如感迎风松涛送于临别之人,又似长风破浪直抵秦都之地。阿绫指法于琴弦上逐渐变快,似看到了那个文士的满腔抱负,但又从其心中奏出了对未来长路的迷茫。阿绫轻轻一笑,琴音也开始变得高亢激昂,将众人心中对于自身未来的信心全部牵引了出来。而后琴音转缓,又似功成名就后对于前程往事的回顾,随着阿绫弹下最后一个按音,琴音坊花船之上琴猱余韵、细微悠长。 众人沉浸在阿绫的琴音中,好似看到了那个优雅文士的一生抱负。在花船上的羽轻侯和冯老眼中同时露出惊叹之色,他们终于知道为何那个妙音商尊会这么看重阿绫了,这等空明琴心若是修炼之后,于自身大道和他人大道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妙用。 阿绫习惯地看着这些沉浸在琴音中的人们,知道他们过一会才能缓过神,也就又偷懒地靠在琴桌上。 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一道蕴含着灵气的鼓掌声唤醒了沉浸于琴音中的人们,然后他们也缓过神来地纷纷跟着鼓掌。特别是那个优雅文士,阿绫完美地弹出了他的心声,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阿绫见是那个叫羽轻侯的带头鼓得掌,就想故意逗逗他道:“那位先鼓掌的白衣公子,你有什么想听的么?” 见阿绫说话后船上众人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羽轻侯笑着站起道:“小生谢过姑娘抬爱了,不过小生之心音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弹奏出来的。” 阿绫不服气道:“哦?那我就更有兴趣了。” 羽轻侯轻笑一声道:“姑娘请。” “等着哈。”阿绫玉手轻拨,羽轻侯感觉阿绫弹出的琴音环绕在自己周身。可阿绫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觉得羽轻侯心门外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 就在阿绫欲以琴音再进一步时,她桌上的琴弦竟然叮的一声触之即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琴心 阿绫心疼地看着那架坊主送她的琴,想将上面的弦重新换好。可现在是她的演奏时间,如果在此期间换弦,那传出去之后就等于堕了琴音坊的名声。 羽轻侯看着不知所措,甚至快要哭出来的阿绫,不好意思道:“我说过,我的心音不是那么好弹奏的。” 阿绫虽拥有一颗琴心,但她毕竟是个从没修炼过的凡人,以凡人之琴心去奏金丹期强者的心音,用的还只是一架普通的木琴,这琴弦如何能不断。要不是阿绫琴心空明,说不定还会留下暗伤。 九凝见到阿绫的窘境,知道这小丫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会手足无措。她笑着出现,对着众人道:“阿绫的琴用的有些久了,是该换把新的了。” 就在阿原看到九凝眼色,去拿一把新琴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紫衣老妪道:“老身这里有把新琴,先借于姑娘弹奏如何。” 阿绫看到那个紫衣老妪正是今日救她的妙音商尊,前面被她救时阿绫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被其解围倒是心中大念感激。阿绫问道:“我会不会把您这把琴的琴弦也弄断了?” 妙音商尊笑道:“绝不会。”因为她手上拿着的这把紫色古琴,正是自极难胜境中获得的返虚期法宝聚魂琴。 妙音商尊送琴上楼。她知道阿绫重情念旧,就将那把九凝送于阿绫的琴轻轻拿起放于一旁,然后将她那把聚魂琴端放于阿绫身前。 阿绫看着身前的紫色古琴,琴面之上印刻着她从没见过的图案,她觉得这把琴里好像藏着什么。琴面上的七根血色琴弦泛着隐隐红光,似乎在渴望着阿绫的弹奏。 妙音商尊在阿绫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这把琴你想怎么弹就怎么弹,你未来师父在这里呢。” 阿绫难得地说了声谢谢,不过对于拜师一事倒是绝口不提。 妙音商尊知道这种事急不来,阿绫能对她说声谢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花船之上,冯老心忧地对羽轻侯道:“二公子,这把就是返虚期法宝聚魂琴,你千万小心。” 羽轻侯不似冯老般担心,一个八岁的凡人界小女孩而已。即便是拥有一颗空明琴心,可这等返虚期法宝,她如何能完全驾驭,她的琴心最多只能掌握个一二。 可事情却并非如此,阿绫手指于聚魂琴相触之时,就感觉自己每弹一个音,手上就会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拨动琴弦。就好比阿绫确定了一个方向,那股神奇的力量就拨开前方阻碍带她去到那里一样。 阿绫刚开始还想熟悉聚魂琴七弦音色,却发现这把琴完全像是为她所做一般。她再无顾虑地看着羽轻侯,轻声道:“这位公子,愿你心音无杂。” 说罢,阿绫手中泛音象天,空灵飘渺间直接打开了羽轻侯的心音。紧接着又是一指散音按下,散音如地,松沉而旷远的琴音好似在扫过羽轻侯内心的每一处。 羽轻侯大惊之下忙收束心神,可还是不可抑制自己心音被阿绫琴心掌控的感觉。他第一次遇到这等事情,顿生可怕之感。冯老也看出了不对劲,他忙运功帮着羽轻侯格挡,可这天地之音还是无所阻碍地穿透冯老运功筑起的屏障,阿绫每弹一下,羽轻侯就感觉自己的心跟着琴音动了一动。 而在场的众人皆从琴音中听到了一种沉重之感,放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压迫着,想抵抗却又无法去抵抗。然后就一味地蒙蔽自己,做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正视的人。 阿绫越是弹奏下去,越能从羽轻侯的心音中听到一种哀鸣,那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本能之音。阿绫原本还想解方才的断弦之恨,可她知道,她的弦可以再接上,羽轻侯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人生的弦就彻底断了。 阿绫手中聚魂琴琴音再变,按音似人,阿绫好像在跟羽轻侯的心音细声交谈。琴音流转间,阿绫在羽轻侯心中寻到了一丝剑影。 阿绫神色郑重,手指拨弹间以琴音将这丝剑影从羽轻侯心音中拉出,随后滨河之上立刻激荡起数百道剑气。在场众人只觉心中涌出豪情澎湃之感,而妙音商尊和冯老是看着真切,那数百道剑气自空中汇聚凝实,最后全部被那丝剑影吸收,形成一柄越缩越小的光亮小剑,直飞羽轻侯心间。 “不好!”冯老还以为阿绫要以剑气诛杀羽轻侯,情急之下挡在了羽轻侯身前,他带出的灵力也化作了一道屏障,笼罩着整座金平城,这里的凡人在这一刻齐齐被定住。然而那柄光亮小剑却没受任何影响,在飞出去的同时越缩越小,竟然穿透了冯老的身体,最后变成了一根光亮小针进入了羽轻侯心间。冯老焦急地回身看向羽轻侯,喊道:“二公子!” 羽轻侯也见到了那根光亮小针入体,可他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心里突然像是有了什么可以让他为之奋斗的东西。 妙音商尊此刻已经瞬移至羽轻侯旁边,问其道:“你得到过剑修的印拓?” 羽轻侯见妙音商尊问起,只是道:“是,偶然间得到过一幅,不知前辈为何会这么问。” 妙音商尊既气愤又无奈道:“你这小娃儿运气当真好,我本想帮着我未来徒儿出气,以炼神期修为助她弹奏聚魂琴。可她心善,居然没有乘机毁你心弦,还送了你一颗剑种,让你日后剑道可期。你还不快谢谢她!” 原来那股神奇的力量就是妙音商尊以炼神期后期修为在阿绫弹奏的时候帮她拨动琴弦,相当于阿绫是一个指挥,妙音商尊就是借力一方。她本以为阿绫是要向羽轻侯出气的,没想到阿绫借着她的炼神后期修为,以最后的按音将羽轻侯心间找到的春秋拓剑气凝聚,化成一颗种子埋在了羽轻侯心里。 羽轻侯这时候是完全明白了,他感激地对着阿绫作揖道:“姑娘心弦再续之恩,羽轻侯他日定当报答。” 比起妙音商尊觉得便宜了羽轻侯,阿绫自己倒没多少在意。就像她对仙缘之事很冷漠一般,她对赐予别人机缘一事也很冷淡,好似就是她一时兴起想做而已。 阿绫对羽轻侯道:“你就是你,好好活着。” 阿绫的话让冯老和妙音商尊听的莫名其妙,但羽轻侯知道阿绫说的是什么意思。 羽轻侯再次诚恳道:“多谢。” 阿绫自水面上引起的状况并没有让这里的凡人有多少感觉,因为他们看不到那些,而且冯老在下一刻就以灵力将金平城笼罩,定住了他们。但在万里之外的那些个修士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以为刚刚那些激荡起的剑气是有什么法宝出世,纷纷飞来这金平城一探究竟。 妙音商尊不想影响阿绫琴心,飞身出现在金平城上方,对着前来的修士以灵力震荡开道:“西方皓天妙音门在此收徒,想抢人的尽管来。” 在灵气稀薄的凡人界,有个金丹期就已经是横着走的存在了。现在眼前的紫衣老妪显然拥有还要高深的修为,早把那些觊觎之人吓得抱拳告辞了。 只有先前来过的,也想收阿绫为徒的风行门门主立于空中。他看妙音商尊这架势,等于是把阿绫当成了自己徒弟,不平道:“商尊,你们妙音门就没什么事情么,怎么你一个炼神期高手天天在这凡人界溜达。” 妙音商尊笑道:“我可不像飏临你这么贵人事多,我只想有生之年再为妙音门收一个可以顶梁的弟子。到时候即便老身身死道消了,也是笑着下去的。” 飏临不放弃道:“你也别高兴地太早,小丫头跟我们风行门的阵法才是绝配。我风行门的老祖都说过‘琴心主阵,可控生杀’。商尊你就不想看看琴心和阵法在一起后,那掌控生死的效果?” “我呸!我见个屁我见,被你们东方苍天得了去。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极难胜地的修士。”妙音商尊句句诛心道。 飏临一听慌了道:“商尊你悠着点,你也是九天之人,我们五十步不笑百步。真惹得杀圣霍灸前来,我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觉得他会先让你们东方苍天的吃不了兜着走,老身还是跑得掉的。”妙音商尊笑着道。 飏临听了只好道:“算你狠,反正我已经把玉佩留下来,小丫头选谁还说不准呢。”说归说,跑还是得跑的,东方苍天当年可是三君临地的一方,他可不想杀圣霍灸真的前来。 见风行门门主脚底抹油般跑了,妙音商尊笑着摇头,等她回到花船上的时候,羽轻侯已经在这等着告辞了。妙音商尊现在的心思全在阿绫身上,也就没去管羽轻侯,说了一声知道了后就让冯老撤开金平城上方的灵力罩。 今晚的花船客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们还没怎么听到阿绫的弹奏,就看着时间往子时去了。 子时快到了,这是阿绫最欢喜的时间了。因为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弹起那首寄月来,与阿大弹奏时的按部就班不同,阿绫的手像是在宠溺地与那一个个弹奏起的琴音约会一样。每弹到一处,那一处的音符就好似能活跃地出现在她眼前,仿佛在对她献媚一般。 等阿绫一曲寄月弹完,花船上的客人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曲了,但他们仍陶醉在寄月的欢快旋律中不愿离去。等他们察觉花船靠岸的时候,阿绫已经将聚魂琴还于紫衣老妪,自己抱着那把朱红色的断弦之琴回去房间了。 在滨河之上,有两个少年驾着木舟也正沉醉于那仿若仙音般的琴声中。一个少年对着旁边白皙的少年道:“小武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能请你听仙女弹琴的。” 一旁沉浸在那曲寄月中的石武露出震惊之色,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回去住家船上,告诉他阿大爷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听曲 阿大和石武自金平城出来以后就直接去了渡口。阿大现在身上就三两多的银子,眼看着去秦都乘船的钱都不够,就先带着石武去江边住家船上住一晚。 阿大知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找了艘大些的住家船给石武。船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名叫张逸,他和妻儿一起生活在这艘住家船上。不过他妻子最近有些事先回了娘家,现在也就他和儿子在船上。 知道了阿大想在船上住一晚,张逸就说要收半钱银子可以包午饭和晚饭。阿大递过银子之后就去张逸清扫出来的船舱躺着休息了。他觉得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再想个法子带石武过去秦都。无论是抢也好卖人情也罢,他一定要从石家拿到那枚乾元丹。 石武知道他阿大爷爷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将身上行李放在那个房间后,石武将阿大的舱门轻轻关上就出去了。 阿大他们来的时候张逸在船上修补着渔网,这几天有一场冬潮,外流的鱼群会成批的游回来,附近的渔民们都在准备着。 张逸的儿子今年七岁,和轩家村里的二蛋他们差不多大,他一见到石武就分外热情地跟石武聊起天。石武现在也闲来无事,就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从聊天中石武得知这娃儿叫张林。张林也知道了石武是从晋国来的,是故对石武所说的一路见闻更加好奇了。 张逸抬头看了看天,见快到中午了,就放下手中修补的渔网去做饭了。石武还在船板上跟张林讲着在晋国那边也有这种渡口,不过那里的江没有这边的大,但比这边热闹多了,一路过来都是那种卖新鲜渔获的摊位,还有就是挤满的人。这里虽然也热闹,但是没有那种人挤人抢着买到好货的感觉。 张林被石武说的都想去晋国的风渡口看看了,不过等石武讲到晋门关讲到望泊沙漠的时候,他又被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给吸引住了,还问石武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仙门。 石武说他也不清楚,不过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光幕。张林听了遗憾叹息,看样子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成仙梦。 石武笑着对张林道:“仙人这种事情还是别多想了,可遇不可求的。” 张林听了道:“不是呀,我们这里就有个小仙女的。他们都说好多个仙人为了她来过金平镇了。” 石武问道:“谁这么有面子啊?”然后他就想到了羽轻侯说的那个琴女。 果不其然,张林说道:“就是我们这边琴音坊里的琴女阿绫呀,她今年才八岁,不过能弹出各种仙音妙乐,听过的人都在那赞不绝口。” 石武听到琴音坊三个字就觉得耳熟,他记起刚从石桥过来看到的那条花船不就是挂着琴音坊的牌子么,石武突然觉得他跟这琴音坊还挺有缘的。 张林神秘兮兮道:“小武哥,如果你再给我讲讲晋国的事情,晚上我就带你去听阿绫弹琴。” 石武看着一脸古灵精怪的张林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过那艘船,怕是上去就要好几两银子吧。我们在这住一晚才半钱银子。你要不要这么豪气啊?” 张逸听了就笑着摇头,他显然知道他儿子不会请石武上去花船。张林见石武误会了,就说道:“小武哥,我哪有那个钱啊。不过我爹帮我做了一艘小舟,晚上你帮着我一起抬到滨河去,我们划船过去免费听。” 石武竖了竖大拇指道:“亏你能想到这个法子,不过那些花船不都是顺着滨河漂流而过么。我们不会要一路划桨跟着吧,很累的。” 张林道:“小武哥你这就想多了,别的花船是这样,但琴音坊的花船是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自从阿绫开始在琴座弹琴之后,琴音坊的花船每晚都会爆满,装满乘客后他们会停在滨河的一处不再移动。我们只要在亥时前划船到它附近就行了。” 石武疑惑道:“那琴音坊的坊主不赶你们啊?” 张林回想着琴音坊坊主的样子道:“坊主是个很和善的人,有些个生意不好的花船都会在阿绫弹奏的时候和我们一样划到琴音坊花船旁边。坊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把客人登船游玩的价钱提到和琴音坊花船一样,她不能让自家船上的客人吃亏。” 石武点点头道:“这坊主人倒真是个好说话的。” 张逸这时候已经将午饭做好了,他去红烧了一条青鱼的中段,青鱼头尾用豆腐炖了一锅鱼汤。 张逸对石武道:“小武,喊你阿大爷爷出来吃饭吧。这顿不吃可亏了哦。” 石武笑了笑道:“张逸叔,我阿大爷爷可能没什么胃口。” 张逸也看出那个老者心情好像不太好,但还是说道:“有什么事都得吃饱肚子啊。你先去喊吧,我们家这个小林可爱吃肉了,他可不愿意等啊。” 石武嗯了一声就去了,等他打开船舱的时候,阿大还在床铺上背躺着,石武也不知道阿大是睡还是没睡。不过以阿大的警觉,这般开门声都没有回应,那就是他不想说话了。石武没有去喊阿大,而是再次关上船舱。 见石武就一个人回来了,张逸道:“怎么,老丈真不准备吃了。我这鱼做的还可以的。” 石武拍拍自己的肚子道:“张叔您放心,我尽量把我阿大爷爷那份吃回来。” 张逸笑着道:“那你可得敞开了吃。” 他们说着的时候张林早已经开始吃了,他从小就爱吃鱼,他爹也特别疼他,在他娘不在的时候经常烧鱼给他吃。 石武就这样跟张家父子一起在住家船上吃了一顿午饭,其间张逸还聊起问石武要去秦都干嘛。 石武说他老家在秦都,不过出生以后就没有去过,这次是他阿大爷爷要带他去,他并怎么想去的。 张逸见石武对于这些没多大兴趣,也就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吃完午饭石武还想帮忙洗碗来着,他觉得如果都按这种伙食吃两顿再住一晚的话,就给半钱银子怕是不够。 张逸则是拒绝了石武,让他陪小林聊聊天玩会就行了。这边跟小林同龄的孩子没几个,那些大的虽然不会欺负他,但他们也不太爱带着小林,小林一个人其实也很孤单的。 石武听了以后也就在住家船上跟小林晒着太阳聊着天。小林还兴奋地搬出了张逸给他做的那艘仅容两个人坐的小舟。小林甚至提议他们两个可以去江面上划会试试,这可把张逸给吓坏了,立马制止了小林的想法。毕竟悠远江不像滨河来的平静,若是下面再有些暗流什么的,一眨眼就能把这两个孩子吞了。 见张逸不同意,小林也只好作罢了,但还是让石武先坐进去两个人划着练习下。石武也是觉得很好奇,就陪着小林坐进小舟,手里拿着小桨做着一起划的姿势。小林坐在前面像个船长一样指挥着方向,石武也会配合他向着指定的方向划着。 张逸见小林难得玩得这么开心,也是哈哈笑着,觉得今儿个是接对了客人。后面小林玩累了,就跟石武说起了金平城里以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才子佳人郎情妾意,但女方家里不同意的,最后两个人选择了私奔。有富家公子看上了花船上一位精通书画的少女,愿意一掷千金博佳人一笑。可那少女对那公子毫无欢喜之意,拒绝之后送了他一幅夏蝉与冰图,断了那公子的相思之意…… 午后时光就在两个少年人的交谈中过去了。晚饭时候,阿大还是没有出来,石武不得不去喊了,阿大只是道了句不太想吃就又转了过去。石武有一种世道轮流转的感觉,以前他在轩家村自暴自弃的时候,他阿大爷爷好像说了很多大道理给他听啊,还打了他一巴掌呢。怎么现在他阿大爷爷受了打击,就没人可以来鼓捣大道理了呢,石武这时候是想他四叔了,以阿四的性子,调侃的话肯定一茬接一茬的。 石武只好说了一句:“我让张叔帮你留点。” 然后石武就去吃了,张逸晚上又在铁锅两边贴了十几张玉米饼,又香又糯。小林一口气就吃了三张,石武也觉得好吃,不过吃了两张以后就感觉吃饱了。 张逸还以为石武在客气,忙让他多吃点,不然晚上饿。石武笑着说已经吃的很多了。张逸自己抓了一张玉米饼就吃了起来。 晚饭过后,小林早就急不可待地让石武跟他抬着小舟进城去,小林都估摸着花船行到哪个位置了。 张逸见小林有石武陪着,也放心地让他们去了。 小林和石武抬着小舟到了滨河那边的时候,已经有好多同道中人都抬着各自的载人工具到了,有些已经下水先去追前面的琴音坊花船了。他们手里的小舟还算是正常的,更夸张的是有人居然端了个木澡盆就开始在水里划,看他样子手法还极为熟练。 小林见石武都看呆了,忙说道:“小武哥,干嘛呢,快把小舟放下水啊。” 石武忙配合着将小舟放下水,然后在小林上小舟之前帮忙压着不让它侧翻,等石武上来后小林就把小桨递给石武,两人就一边看着河道两边五颜六色的灯笼一边向前划着。两个人起先还有点配合不当,导致小舟在河面上原地转了好几圈。等小林指挥过后才好些,两人把力往一处使,小舟快速地向着琴音坊的花船追过去。 这时候的琴音坊花船上人头耸动,小林把握着距离选了个可以看到二楼琴座的位置,然后就跟石武道:“小武哥,这里看效果最好了,既能听到琴音又能看到阿绫。” 石武赞叹道:“你小子可以啊!” 小林见自己被夸了,揉了揉鼻子道:“小武哥见笑了。”然后他就从布袋里拿出了些花生瓜子,让石武先嗑着等等,现在是其他人演奏的时间。 亥时过后,石武终于如愿看到了阿绫,在她第一首曲子弹起的时候,石武就被震撼到了。阿绫弹出的琴音入耳之后,在石武脑海中完整地铺设出了那个文士的人生抱负。这等奇异感觉,让石武当真是惊奇非常。 可这还不是最特别的,当他看到羽轻侯站出来后,阿绫弹着的琴弦竟然断了。后面一个紫衣老妪借了一把琴给了阿绫,阿绫弹出的琴音压抑朦胧。石武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心圈的感觉。他这种被心圈困绕过的人最明白那种感受了。就在石武以为阿绫会以心圈之法将羽轻侯逼至绝境时,石武又看到阿绫自羽轻侯心口带出了一丝剑影。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再听见时,阿绫已经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余音盘桓,久久不散。石武听出那是希望之音,他没想到心圈居然还可以这样破解,甚至还能给予别人生的力量。石武对于琴女阿绫充满了未知的好奇。 可最让石武震惊的,就是在子时临近时,那个少女以欢快的手法弹奏出了那曲寄月,她与阿大弹奏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石武可以确定它们就是同一首曲子,石武心中大惊道:“寄月!阿九奶奶!”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来了 沉浸在阿绫琴音中小林佩服着自己道:“小武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能请你听仙女弹琴的。” 石武不停地拍着小林的肩膀道:“小林,快回去快回去!我有急事。” 小林还在歪着脑袋享受着阿绫的琴音,见石武这么着急,以为石武要方便,就对石武道:“小武哥,直接尿吧,我就尿过。” 石武知道小林以为他尿急,气道:“尿你个头。我好像找到我阿大爷爷要找的故人了。” 小林一听,想到石武说他们是来找人的,因为没找到,那个老爷爷难过的两顿饭都没吃呢。小林跟石武用小桨掉转了一下船身,然后两人一齐使力,拼命向着岸上划去。 上岸之后,石武觉得自己力大无穷,他将手里的小桨递给小林,然后一个人扛着小舟就往渡口处赶。小林看着健步如飞的石武,想着那个小舟起码也有四五十斤重,小林纳闷道:“小武哥不是说他有病在身么,怎么力气这么大。” 石武扛着小舟气喘吁吁的回来,他看到他阿大爷爷正在外面跟张逸聊着天,手里还在吃着晚上的玉米饼,想是张逸帮阿大留的。 见石武是扛着小舟回来的,阿大眼中现出惊色道:“你……好了?” 石武忙摆了摆手,将小舟立着放在地上,一口气歇下来之后不停地喘着气。 张逸见张林不在石武旁边,站起来问道:“小林出事了?” 石武看了看身后,张林还真没跟上来,不过想是自己跑快了,他等等就会来的。果不其然,他一会儿就看到张林撒丫子跑了过来,然后就听到张林喊着:“小武哥,我怕黑啊,你跑那么快干嘛。”看他样子,还是一会闭眼一会睁眼过来的。 听到后面张林洪亮的声音,张逸也就放心地坐下了。 阿大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温水,石武喝了一口还呛到了,阿大不知道石武因为什么事情这么激动,拍着石武的背道:“有什么事都慢慢说,又不急的。” 石武抿了抿嘴,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抓着阿大的手道:“阿大爷爷!我好像……好像知道阿九奶奶在哪了。” 石武说完,阿大手中的杯子就掉了下来,还好石武眼疾手快,颠了三五下还是接住了。他们现在可没什么钱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石武说完以后轻松多了,一下子跳上船坐在了阿大原来的位置上,还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继续喝起来。 阿大在原地愣了差不多有五息的时间,他立马来到石武身边问道:“可是真的?” “九成的把握。”石武一说这话突然就想到了谷医说能治好他的时候好像也说的是九成,呸呸呸几声后给自己信心道,“十成的把握!” “好!我信你。”阿大激动道。 石武点头道:“嗯!现在去?” 阿大想了想道:“明天吧,现在太晚了。而且不需要相见的,我远远看一眼就行了。” 石武失望道:“别啊阿大爷爷,我好不容易有了阿九奶奶的线索,您就看一眼?” “一眼其实就够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你阿九奶奶的,张逸说你们是去听什么琴女弹琴的啊?”阿大问道。 石武想了想:“总不能跟阿大爷爷说我只是去听了会琴女弹琴,然后听到寄月之后就知道阿九奶奶在琴音坊了吧。这样子说也显得太容易了啊。” 见石武还在整理思路,阿大真以为过程很复杂,就连石武这么聪明的娃儿都要好好思考怎么说。 可旁边的张林疑惑道:“小武哥你不是就跟我听了琴女弹琴嘛,你还有去过别的地方?” 阿大听了皱眉看着石武,石武被张林这一朝破功,只好坦白道:“我就是跟小林去听了会琴,最后听到了那个琴女弹的是寄月,就想到阿九奶奶肯定在那艘花船上。” 阿大并没有去怪石武这时候还在耍小聪明,反而点头道:“你有心了。” 石武还以为他阿大爷爷要怪他故意卖关子呢。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石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时候也不早了,小林,你先去洗漱去睡了吧。”张逸见现在子时都快过半了,催促张林快去休息。 石武过去和张林把小舟一起搬上了船然后等他阿大爷爷发话。 阿大最后还是道:“小武,你也去洗漱了休息,明日好有精神去找一下那艘花船。” 石武听了也就乖乖去了,孩子间的友情熟络地特别快,张林热情地帮石武打着热水,让他一起洗漱。 张逸见阿大精神多了,为他高兴道:“叔,您终于找到要找的人了,恭喜。” 阿大谢过道:“今天有劳你照顾小武了。” 张逸笑着道:“哪有,是小武这孩子照顾我家小林才是。你没看到他们下午玩的有多开心,要是可以,我真想你们多留几日。给个饭钱就行了,住宿钱都可以不收。” 阿大道:“那你可要亏本咯,我的饭量还是很大的。” “哈哈,叔您尽管吃。”张逸知道阿大在开玩笑,这也证明阿大心情很好。 等阿大回到船舱的时候,石武已经睡着了,今天他一天都没休息,晚上还干了划桨扛舟的体力活。阿大想到那时候石武扛着木舟回来兴奋的样子,甚至以为他痊愈了。 阿大看着石武道了句:“好孩子。”然后他就在石武旁边打坐入定,等着明天的到来。 似是知道今天会有故人相遇,就连江上的江鸥都很早地停靠在张逸的住家船上,发出咯咯的声响,叫醒了船上睡着的人们。 石武醒来的时候,阿大已经整理好行装等着了,石武揉了揉惺忪睡眼,跟阿大道了声早。 阿大也没有催促石武,而是坐在旁边静静等着。 石武蒙在暖暖的被子里,脑海里闪过今天好像还有什么急事来着。突然他就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赶紧从旁边拿上自己的衣服穿好,穿着鞋袜的时候对阿大道:“阿大爷爷,走走走,找船去。” 阿大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急似的。” “我不是想您能快些见着阿九奶奶么。”石武说着就将一纸清荷插在了包袱中间,背在了背上。 喝了张逸煮的白米粥后,阿大还想多付银子给他,可张逸愣是不收,说什么半钱银子够了。 阿大领着石武跟张逸父子告别之后就走了,走的时候石武还和张林说了些话,惹得张林一阵嬉笑。等阿大他们走远,张逸再回来收碗的时候,他发现了阿大那只碗下面放着的半钱银子。张逸笑了笑道:“叔,你果然很面善啊。”张逸也就不客气地将银子放在了怀里。 此刻阿大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从失落的走出到现在满怀期待地再次进入金平城,阿大甚至觉得周围的树木都比昨天看起来高挺。 阿大看到附近的河岸上停着好几艘花船,定睛望过去以后并没有看到琴音坊的那艘。 石武见附近的都不是,就道:“阿大爷爷,我们慢慢找,反正她们昨晚演出到子时才散,一定还没睡醒呢。” 阿大道:“无幽谷的人都有早起的习惯,无论睡得多晚,卯时一到就会自然醒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时间,改不掉的。” 石武哦了一声,感慨道:“还好你没找关系让我留在谷里,不然我岂不是都睡不了懒觉了。” 阿大笑道:“别想了,真让你入谷的话,你连前面在山上的那一年都熬不过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石武笑着道:“还好没进谷,不然都不能帮着找阿九奶奶了呢。” 阿大笑骂道:“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自家人客气了。”石武耍贫嘴道,接着他就跟阿大继续去找了。 二人又找了半个时辰,石武终于在一座亭台边看到了挂有“琴音坊”三字的花船,船上的鲜花不知道是如何培育的,竟然一直都保持着盛开的状态。 “阿大爷爷,在那里。”石武指着前方道。 阿大顺着石武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琴音坊”三个大字。 石武帮阿大正了正衣服,然后二人一起走了过去。等他们到了岸边想上船的时候,穿着灰衣的阿原拦住了他们道:“两位客人,我们琴音坊是在酉时开船待客的,现在里面的人都在休息着。您们晚上再来吧。” 石武道:“这位老丈,我们是来找人的,不知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做阿九的女子?” 阿原一直将九凝称之为坊主,那是因为九凝没怎么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别人都是以坊主称呼她的,是故阿原也不知道。阿原摇了摇头道:“没听过,不认识。” 石武一听信心大减,不过他还不想放弃道:“那麻烦你去喊一下你们坊主,我们想见上一见。” 阿原听着这句这么耳熟,反问道:“你们可是修士?” 石武想着昨日羽轻侯好像跟阿绫很熟的样子,点头道:“嗯,我们与那羽轻侯是同路之人。”石武这句话也说的不错,他们本就是一同做大渡船过来的,自然是同路。 阿原听石武这么一说,又想到昨天那两人的厉害,也就进去通禀九凝了。 阿大见石武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真真觉得他不入江湖可惜了。 阿原过了不久就出来道:“两位,坊主有请。” 九凝虽然卯时就醒了,但这种时不时就有修士过来打扰的日子她确实有些烦了。 九凝略带愠色地走入花船大厅,石武正背对着她喝着杯中温水,阿大站在石武的旁边,背后背着一个长布包袱,包袱下面是一只墨色琴盒。 九凝心中叹道:“又是为了阿绫来的。” 九凝细步经过阿大的身旁,与阿大擦肩而过时,她有一种时间停顿的错觉,她偏过头看到了石武,又将目光放到了阿大的身上。 阿大的面容印在九凝眼中的时候,所有的期望与等待都化作了一句:“你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叙旧 “我来了。”阿大同样简单的回答让九凝的眼中早已是无尽温柔。 阿原见坊主竟然认识这个老者,满心疑惑间就听到了九凝道:“阿原,你先出去吧。” 阿原不敢违逆地出去了,石武在阿原后面自觉地跟了出来。 阿原见石武也出来了,就招呼他去自己房间里坐会儿。 花船大厅内,九凝和阿大相视一笑。 九凝问道:“何时到的?” “昨日早上。”阿大回道,“循着你给老徐的那封信找到了宅子,不过那个桃花印记都已经看不出样子了。问过对门的一位老者,她说她从未见过对面屋里住过人。还说有一个男的每年都会来清扫屋子,想来说的就是刚刚那个穿灰衣的阿原吧。” 九凝奇怪道:“那你为何不把桃花印记划掉,让我知道你已经来了?” “因为我怕。”阿大如实道。 九凝也是聪慧之人,摇头笑了一声道:“你多心了,阿九还是那个阿九。” 阿大点头道:“我现在知道了。” “坐下聊会吧。这十多年,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九凝邀阿大落座,自己也跟着坐下。 阿大道:“嗯,失踪的时候死过一次,被石临涛救了回来。后面我想着如果我不再出现于江湖上,一年过后老徐会把我在谷里的买命钱全给你,你就能获得自由了。我就没有动过回来的心思。” 九凝有些生气道:“那你就不怕我出不了谷?” “我相信老徐。”阿大肯定道。 九凝见阿大对老徐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得不赞同道:“这点上确实是,若没有他在谷里帮我周旋,谷主不会那么快放我出谷的。而且我听说阿五阿六出谷后还出事了,我知道你跟他们的关系,出谷后我派人打探过一二,有人说在秦都见过他们,不过后来还是不知所踪了。对不起,我现在不像以前在谷里那么方便,消息打探起来没有那么确切。” 阿大告诉她道:“我已经见过他们两个了,不过一个少了条胳膊,一个被废了一身武功,装了条木腿。” 九凝猜测着阿大此行的目的:“所以你这次是为了帮他们报仇,要去秦都找石昱?” 阿大无奈道:“本来是的,但也只是回来原因中的一部分。但现在不是了,我说不定还要求到石家头上。” 九凝不解道:“为何?” “因为我带过来的那个孩子。”阿大道。 九凝更加不明白了:“那个孩子与石家又有何关系。” 阿大道:“他叫石武,是石临涛的儿子,石昱是他小伯。” “你并不会因为石昱是他小伯而收手,还有别的原因吧。”九凝了解阿大的为人。 阿大也不隐瞒了,将谷医写的信拿给了九凝,然后把这十几年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了九凝听。 二人在大厅内一个慢慢讲着,一个细细听着。九凝听得是一会笑一会担心,好在阿大现在安然无恙地在这里。 花船上的姑娘们也渐渐起身出来了,但阿大和九凝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一样,继续在那坐着聊天。就好像以前上了血榜的阿大每次做完任务回来,还没上血榜的阿九会不停地问东问西一样。阿大对阿九特别有耐心,会一五一十地跟她讲着,告诉她以后出去任务时要注意什么,阿九也会像现在这样认真听着,一一记下来。 可现在这幅情景让花船上的众人都看傻了眼,在她们的印象里,坊主虽然平易近人,但不喜欢多言,什么事情都会以最简洁明了的方式解决。但现在她们眼里的坊主好像是一个少女般跟面前的老者开心地聊着天。她们不敢上去打扰,假装忙着自己事的时候会偷瞄两眼阿大和九凝。 听阿大讲到他跟阿四化敌为友做了晋国公主的随从,九凝笑道:“看来你跟晋国皇室还真有缘分。” 阿大笑道:“本没有缘分的,全因为那小子想看看这座江湖,才牵扯出后面那么多事情。” 在阿大说完之后,阿原房内正在被好吃好喝招待着的石武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原还以为石武穿的少了,就问他要不要添件衣服。 石武直言不用,说肯定是谁在想他了,不打紧的。 阿原见此也就不去拿衣服了,继续跟石武聊了下去。 大厅之内,九凝问阿大道:“后来呢?” 阿大就又把后面在望泊沙漠大战五仙教蝎仙,雷闫寺遇到老徐,破容身洞后入谷为老徐和老萧找新任阿三报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九凝听得是又紧张又害怕,担心道:“北魏五仙教那边倒还好,他们路途远不说,也不知道是你杀了蝎仙。可你如此大闹无幽谷,谷主回去后肯定会来找你的。” 阿大见九凝担心,安慰道:“没事的,我斩了偷袭过来的新任阿二一条手臂,将要护着阿二的吕文昌以劲气化形压在地上的时候,金为就已经回来了。” “啊!”听到此处,九凝不禁仔细地看了阿大一遍道,“你身上哪里受伤了?” 见九凝认为自己不是金为的对手,阿大苦笑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金为是厉害,但他好像对我的断罪存在着一种忌惮。他权衡之下自己出手杀了新任阿三,知道我要让谷医帮忙医治小武时也没阻止。后来我失算了,谷医的目的就是想找出小武身上寒疾的根源,甚至还给小武服食寒性的药丸以催动他寒疾的提前发作。” 九凝眉头皱道:“谷主的行为很是反常,不过谷医这么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是个疯子,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会不管不顾的。” 阿大认同道:“嗯,后面他甚至想用腐尸毒化开小武的身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被我控制不住的气劲一下轰飞了出去。最后他托金为将这封书信交给了我,说石家麒麟子被仙家门派收徒时,赐下了一枚乾元丹,说这枚丹药可以冲破小武寒疾的桎梏。我怕小武不愿来,就先以要见你为名,带他往这边秦都方向走了。” 九凝听了哼了一声道:“那你是为了见我,还是为了救他才往这边来的?” 阿大有些慌道:“自然是为了先见你,不然我和他完全可以坐船直接去秦都的。” 九凝听阿大这么一说才消了些气道:“你继续讲。” 阿大乖乖讲下去道:“说来也是巧,我跟小武坐的马车在半道上撞上了一块大石头,车轱辘都滚出去了。可你知道吗?我们下来走了不久就去到了一个叫矿富村的地方,那里在村门口玩的一个女娃一见到我就叫我阿大爷爷。” “嗯?你在那还有亲戚?”九凝奇怪道,她记得阿大在秦国是无亲无故的,后面她就想到了阿五阿六他们。 阿大见九凝也想到了,就道:“嗯,那个女娃是阿六的孩子。阿五阿六以为我死了,就把画像和牌位供在那,阿五媳妇说每年他们祭拜的时候阿五都会在那跟我说很多话。” 九凝听了道:“阿五阿六有心了。他们现在如何了?” 阿大道:“他们变化很大,阿五没了以前的大肚子,阿六也变得温和了很多。他们在村子里成亲后都生了一个女儿,长得十分可爱。虽然平时做工累了些,他们还是愿意踏踏实实地干活赚钱。说是这辈子就指望着帮宝贝女儿攒好嫁妆看她们出嫁了。” 九凝不敢想象道:“他们不知道你成了先天武者?” 阿大道:“他们知道的,但他们放弃了报仇,不愿再卷进这座江湖之中。” “阿五会这么想我能理解,不过阿六的话,我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放弃报仇。”九凝想到以前阿六睚眦必报的性子,那张嘴也是不饶人的厉害。 阿大见九凝不信,笑着道:“不要说你了,就连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不过这些就是事实,就像你现在还能看到我活着在你面前一样。这一路真的太过奇幻了。” “那你能不能不走了?”九凝问道。 阿大摇头道:“石临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死去。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试一试的。” 九凝看到了阿大的执念,问道:“那你问过那孩子的意见没?他要的是什么呢。” 阿大道:“他想回晋国,在那个村子里安静地死去。” 九凝道:“若我能请人治好他呢?你能否留下来?” 阿大惊奇道:“此话当真?” “虽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他们都是天上仙者,应该是有可能的。”九凝说着就将衣袖中的三块玉佩拿了出来道,“这一块是欢喜地幻音阁阁主留下的,他是炼神初期仙者。这一块是西方皓天妙音商尊留下,她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炼神后期仙者。最后一块是东方苍天风行门门主留下,他的修为在炼神中期。我想以这三位仙者的能耐,应该可以救治小武了。” 阿大听得目瞪口呆道:“原本我以为我的双重先天气劲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你手上的更让我吃惊。” 九凝笑着道:“每次都让阿大你给我惊喜,总归要换一下的嘛。” 阿大激动道:“那你要找谁来为小武医治?” 九凝想了想道:“还是找修为最高的吧。不过她对我是不屑一顾的,我还得去求一下那个小丫头。” “琴女?”阿大猜测道。 九凝点头道:“嗯。” 刚说完,九凝就听到楼上阿绫的房内传来一声:“我醒啦。”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医治 纵是不舍起身,九凝还是让阿大先在这等上一等。她要上去帮阿绫梳妆,然后再带阿绫下来见他。 阿大见关乎石武的安危,点头之后就让九凝快些过去。 等九凝将阿绫梳妆打扮好之后,九凝对阿绫道:“绫儿,坊主有件事想要求你。” 阿绫在镜中看着九凝帮她梳的随云髻,欢喜道:“坊主你直接说啊,不用求的。” 见阿绫答应了,九凝道:“坊主想让你帮着求一下那位紫衣仙者,让她帮坊主的一位故人医治一下一个孩子。” 阿绫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坊主你喊她过来吧,我来跟她说。” 九凝问道:“如果她要以此收你为徒怎么办?” “拒绝她就是了。”阿绫回道。 九凝是真佩服这小丫头,什么事都这么直来直往的,她笑道:“那坊主就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阿绫不太习惯道:“坊主你别这么客气,阿绫觉得好奇怪啊。” 九凝带着阿绫下到了花船大厅里,与阿大见面之后。阿绫看出阿大是九凝在意之人,对着阿大恭敬地叫了声:“爷爷好。” 阿大也回笑着道:“你好。你的名声我远在临安城外的珞拓镇都听到了。” 阿绫不好意思道:“已经传的那么远了么?” “嗯。”阿大对其肯定道。 此时石武也被阿原带了过来,九凝派人过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在跟阿原聊着天,已经聊得非常熟络了。 阿大对石武介绍道:“这位就是你心心挂念,想要看一眼的阿九奶奶。” 石武这时候就不拆阿大台了,对阿九恭敬道:“阿九奶奶好,我一直听我阿大爷爷说起您。” 阿九道:“你好,你阿大爷爷很在意你的。” 石武笑着道:“嗯,我知道的。” 阿大又对石武道:“这是阿绫,就是你羡慕的那个琴女。” 其实石武昨晚远远就看到过阿绫的样子了,不过这般近距离地看着真人,还是让石武有些紧张的,对方可是能让仙人争抢着收徒的人啊。 石武拱手道:“你好,我叫石武,石头的石,武功的武。你的琴音很动听,我很喜欢。” “你好,我是阿绫。”阿绫说道,“你听过我的琴音?” 石武总不好说他昨晚和别人划着小舟在滨河上白白听了一晚吧,只好道:“我昨夜和友人在河岸边有幸听到,就沉醉于其中了。” 阿绫笑了一声道:“你喜欢的话我等等单独弹给你听。” 石武受宠若惊道:“如此就多谢了。”石武现在恨不得小林也在这,他觉得如果小林听到阿绫要单独弹琴给他听,一定会既羡慕又佩服地看着他。 见石武美美的样子,阿大打断他道:“小武,阿绫等等会请一位仙人来帮你医治寒疾。你快谢谢她!” 石武听了吃惊道:“是那种仙人么?可以瞬移啊飞天之类的。”自羽轻侯和冯老出现之后,石武对于仙人的概念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见石武形容起来这么有趣,阿绫笑道:“是的呢。” “仙人会不会很凶?我怕等等我说错话就被他一下子给捏扁了。”石武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修仙者了,但想到等等出现的那个是要帮他医治的,就有些害怕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阿绫想到那个紫衣老妪对自己还是很温和的,就道:“还好啦,她对我不错的。说话也不大声,还帮过我两次。” “哦,那还好。仙人果然都是有大肚量的。”石武释然道。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妙音商尊也就对阿绫有耐心罢了,若是换成旁人,早就被她一巴掌拍的魂飞魄散了。 阿绫从九凝那拿过妙音商尊留下的玉佩,手中握紧按下,妙音商尊的紫色身影凭空出现在大厅上方,吓得二楼上不知道此间情况的人一阵惊恐。 看着这些大惊小怪的凡人,妙音商尊眉头一皱,直接以灵力将大厅外的其他人定住。在她看到是阿绫拿着玉佩呼唤她时,当即喜笑颜开道:“绫丫头,你终于想通啦!不枉为师一直留在这凡人界等你。” 阿绫忙说道:“我可不是喊你来拜师的啊,我是有事求你。” 见愿望落空,妙音商尊心头虽有些郁闷,但想到既然阿绫找的是她而不是别人,就说明她在阿绫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念及此处,妙音商尊也就看开了些,她问道:“你有何事相求?” 阿绫指着石武道:“我这大哥哥身染寒疾,你看看能不能救他。” 妙音商尊瞅了石武一眼道:“救下他你可否愿意拜入我妙音门?” “不愿。”阿绫回道。 妙音商尊真是被这小丫头给气笑了,说道:“那我为何要救他?” 阿绫笑着道:“你救了他的话,我以后如果要修炼,首选你们妙音门。” 石武被她们的对话给惊呆了,她们真是一个低声下气地想收徒,一个有恃无恐地敢拒绝。石武现在是真相信羽轻侯说的,阿绫是被众多仙人争抢的。 妙音商尊听了开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可不许耍赖。” 阿绫道:“我什么时候耍过赖啊。”阿绫的小算盘是她怎么都不会去修炼的,答应先选妙音门就等于是画了个大饼给妙音商尊罢了。 妙音商尊对着石武道:“你过来。” 石武将身后行李交于阿大,走了过去。 妙音商尊也不废话,以自身灵气探入石武体内。在她想来,这等凡人界的寒疾无非是体内出现了什么病症,只要以灵气将其体内杂质清除即可。妙音商尊的灵气在石武周身走了一圈之后发现石武现在的身体与之正常人并无不同。就在她奇怪着想要撤回灵气的时候,她觉得石武的心脏位置好像有些古怪,她的灵气也被吸引了过去。 等妙音商尊好奇地以灵气靠近石武心脏的时候,她突感自己探入石武体内的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样。 妙音商尊冷哼一声道:“原来古怪在心脏位置。” 妙音商尊仗着自己高深修为,根本不惧石武心脏位置对其灵气的拉扯。妙音商尊不仅没有撤回灵气,反而继续运送大量的灵气于石武心脏的位置,看他到底能吸收多少。可让妙音商尊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石武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看着她,而她输入的灵气在石武体内更是没有产生一丝动荡。随着体内的灵气不停输入,妙音商尊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她想把自己的灵气收回,可石武心脏位置好像一头饥饿的猛兽般死咬着她的灵气不放。 妙音商尊额头出汗,她还是首次遇到这等诡异的情况,她不得不做出了与当初杨一帆一样的选择。她大惊之色下自储物袋中取出聚魂琴,一斩自己与石武之间的灵气连接。 二者之间拉扯的灵气断开,石武照旧站立在原地,妙音商尊反而脚步不稳地退后数步。 石武还以为眼前的仙人已经帮他医好了,伸出双手握了握道:“仙人,我好了?” 妙音商尊眼中含煞道:“你到底是谁!” 妙音商尊的话问得石武莫名其妙,石武甚至有些怀疑这位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阿大见妙音商尊带有杀气,将石武护在身后。石武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就拉开阿大道:“我叫石武,出生在晋国轩家村的一个凡人。” “凡人?”妙音商尊呵呵冷笑道,“你可知你刚刚吞了我多少灵力!” 石武冤枉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啊。” 妙音商尊又看了看旁边的阿绫,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阿绫她们在做局设计她。可她看到阿绫澄澈的目光,就知道这件事与她无关。但妙音商尊真的是快要气死了,她刚刚起码将自身一半的灵力输入进石武的心脏位置,这足够撑死一个元婴期老怪的灵力被石武吞了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可怕的是,石武这小娃儿现在还是凡人体质。这就让妙音商尊极为后怕了,她想的是,若她将全部灵力都输入进石武体内,他会不会还是如此。若真是这样,那就是有高人在石武身上设了一个局,为了钓出后面想救石武的人。 妙音商尊的设想一点都没错,当初安戌为了救下石武,让霍灸封印了石武的朱雀第一脉。可安戌没想到的是,霍灸竟然用了三灵锁心印,在封印了朱雀第一脉的同时,也封印了石武的气血生机。从而引发了石武体内朱雀九脉和吞入的那八颗九瓣寒莲子的失衡,导致了石武现在经常发作寒疾。 霍灸的三灵锁心印就是为了要让西南朱天家断了救石武的念想,那可是需要耗损道成境的修为才能破开的封印。其实也该是妙音商尊着了此道,谁让她是欲收阿绫为徒的三人中修为最高,自信最满的那个呢。 妙音商尊对阿绫道:“丫头,这小子身上有古怪,我劝你离他远点。如果你要拜师了再来找我。” 说完,妙音商尊就瞬移走了,她这次修为损耗太巨,还好她师弟在极难胜地内隐界找到一处洞天福地,她过去闭关之后尚能恢复。 阿绫还想问妙音商尊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妙音商尊的身影消散了。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那些被定住的人还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然后才开始各忙各事。 石武郁闷道:“那我这算是好了还是没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赠琴 看着走得匆忙的妙音商尊,阿大和九凝已经从她离开前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九凝抱歉道:“本来以为这些仙者能有办法,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阿大已经不是头一次失望了,他也有些习惯了。他说道:“没事的,可能注定了我要带小武去石家走一趟。” 因为那个梦的缘故,石武并不愿意去石家,他提议道:“阿大爷爷,要不你留在这,我自己回晋国好了。” 阿大道:“你觉得我会放心的下么?轩家村离这里几千里的路,中间还要跋山涉水,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可我不想去石家!”石武态度坚决道。 阿大也执意道:“但我要去!” 见气氛有些尴尬,九凝劝道:“你们别争了。先去我房间吃饭吧,这里的姑娘们都要起了,说话也不方便。” 阿绫跟着打圆场道:“坊主,阿绫肚子好饿啊,今天我们吃什么?” 九凝接过话道:“那你得问问你小武哥哥,远来是客,自然是要看客人们想吃什么。” 阿绫就上前牵起小武的手道:“小武哥哥,走吧,我们边走边想等等吃些什么。” 石武不好对阿绫说重话,只得道:“你想吃什么就跟阿九奶奶说吧。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阿绫笑着道:“好的呀。”然后她就一口气对九凝报了七八个菜名,有什么酱鸭呀、八宝饭啊、糖醋鲤鱼…… 就在阿绫还想继续点下去的时候,九凝忙阻止她道:“小丫头,你确定你能吃得下这么多么?” 阿绫想了想道:“先点了再说,不是还有坊主你和小武哥哥他们嘛,应该可以吧。” 石武则是惊讶道:“仙女胃口都这么大的吗?” 阿绫脸红道:“小武哥哥,我可不是仙女,我就是个还要长个的小女孩。” “那阿九奶奶再帮我们来一锅乌骨鸡汤吧,用人参熬的话火候来不及了,改用山药好了,也能滋养补气的。”石武帮着阿绫又点了一个。 九凝看着这两个小鬼头,笑着答应道:“好,不过我可先说好了。不吃完谁都下不去桌的。” 阿绫和石武互看一眼,肯定彼此是同一条战线上的盟友了。 上楼的时候九凝拉了拉阿大的衣袖,阿大知道她是让他不要多说了。 几人先后入到九凝的房间,石武原本以为坊主的房间会布置地特别华丽。可恰恰相反,九凝的房内陈设简单,阿大进来之后就发现,这房间的布置和以前血浮塔第九层几乎一样,但阿大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四人在方桌上依次落座,阿绫坐在九凝的旁边,时不时会过去撒娇。石武由于还跟阿大生着闷气,坐下以后也没跟阿大说话。 菜上来的时候九凝很热情地招呼石武吃着,惹到阿绫在旁边一阵吃醋。 不过石武会把阿绫目光看得多的菜夹给她。在石武心中,阿绫一点一点地少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更像是他的邻家小妹一样。 阿绫见石武这么有眼力劲,吃着饭也在那开心笑着。 阿大静静在那吃着,九凝也就这样陪着他,他们都吃得很慢,吃得很仔细。 饭吃到一半,九凝见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就开始劝道:“小武,你在你阿大爷爷心里很重。我甚至觉得他这次只是顺便来看我一下,主要就是为了带你去石家的。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对于阿大在意自己,石武一直都是知道的。他阿大爷爷可以为了他任性的想法而去沾染江湖,可以在他危难之时舍身挡在他的身前,这些他都知道的。可他不喜欢被人决定一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他阿大爷爷要完成的任务一样,完成那个不要让他死去的任务。 石武道:“阿九奶奶,其实我不是因为阿大爷爷要带我去石家而生气。我是害怕,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阿大爷爷带我去了石家后死在了那里。所以我真的不想去。” 九凝听了道:“原来是这样。” 石武见之加紧道:“阿九奶奶,您就帮我劝劝阿大爷爷吧。” 九凝给石武盛了一勺子八宝饭道:“先吃。” 阿绫看着桌上的石武道:“小武哥哥,你还信梦呢?” “主要是那个梦太真实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石武害怕道。 阿大正吃着一块鸭肉,他听不下去地对九凝道:“他说他梦到我被一个少年斩下了头颅,还是用我身后那把断罪。你觉得可能么?” 九凝听之讶然道:“小武啊,这我还真的不信,就不说你阿大爷爷是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光说连无幽谷谷主都忌惮的断罪,一个少年如何能夺了斩下你阿大爷爷的头颅。” 阿绫也劝石武道:“小武哥哥,梦有时候做不得准的。那几个人过来收我为徒的时候,我也梦到过我拜了那个紫衣老婆婆做师傅。可一觉醒过来还不是自由自在的,那些终究只是梦而已。” 石武见桌上这三个就是一伙的,吃了口碗里的酱鸭叹气道:“真想四叔在这啊,他肯定会帮我说话。” 阿大再次说道:“你不去石家也行,我自己一个人去。只要能拿到那颗乾元丹解你身上寒疾就行。” 因为谷医前面的种种疯狂行为,阿大知道石武对谷医无甚好感,所以并没有将乾元丹的事情告诉石武。但现在石武执意不去石家,他只能全部说出来了。而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是偷是抢,他都要潜入石家拿到乾元丹。 石武一听就知道是谷医在那边弄出来的事情,但他知道他阿大爷爷的性子,典型的说一不二。石武还真不敢让他阿大爷爷一个人去,他语气缓下来道:“我跟你一起去,再怎么说我也是石家的长子嫡孙,但愿他们能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把那颗乾元丹给我吧。” 阿大听了终于笑道:“现在我倒想你四叔在这了,起码会给我们去石家增一份助力。但也只能是想想,无幽谷血榜之上的人没有接头人的任务是不可能出谷的。” 石武嚼着那块鸭肉说道:“别说无幽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那个谷主像在隐瞒着什么。” “他跟行旅门在晋国的总管事一样,面具后面肯定还有一个在正派中很有威望的身份。或许还是跟石家有关系的身份。到时候进了石家,我们好生注意些就是。”阿大借由在雷行山与那金面人的接触,料想金为面具下的身份肯定十分惊人。 见二人终于谈妥,九凝虽然知道这意味着阿大又要离她而去,但现在的阿大让她更有信心。她觉得阿大带石武从秦都回来就能再次与她相聚,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一起留在金平城。想到此处,九凝不免开心地笑了,阿绫可没这么多心思,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喜欢吃的都吃了个遍。 这顿午饭最后吃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就是苦了阿绫了,这小丫头人小肚子其实也不大的。但这桌子菜她爱吃的极多,光那盘子八宝饭她就盛了两勺,更别说最后的乌骨鸡炖山药了。最后就看到她挺着个圆圆的肚子坐在九凝的琴座上。 见阿绫坐下以后,阿大终于知道九凝这里少了什么了,是琴。九凝房间的琴桌上竟然没有琴。 九凝看着出神的阿大道:“你在想什么?” 阿大回道:“在想以前我对你的一个承诺。” “哦?”九凝在想着最后一天阿大跟自己说过什么。 阿大从身后取下那个墨色琴盒,九凝好像记起阿大说的那个承诺是什么了。 阿大将墨色琴盒放于琴桌之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现出了里面的梅花断古琴。 九凝深情地看着那架梅花断古琴,问道:“可有名字?” “寄月。”阿大回道。 此情此景,九凝的眼泪默默地掉了下来,阿绫不知坊主为何要哭,上前踮起脚帮她擦眼泪道:“坊主不哭,您怎么啦?” 九凝破涕为笑道:“没事,坊主只是太高兴了。坊主好久弹琴了,今日我就为你们弹一曲如何。” 阿绫听了开心道:“太好了,我自从小时候听过坊主弹过,后面就一次都没听过了呢。” 九凝想到阿绫现在的琴技,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可比坊主厉害多了,等等可不许笑我。” “阿绫怎么会嘛!”阿绫对着九凝撒娇道。 九凝坐上琴座,将那把梅花断端放于琴桌之上,而后拨弦试了下音色。这架梅花断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九凝心中了然之后,静气凝神,开始弹起那首寄月。在场的人中,石武或许是感受最深的那个。因为他听过阿大和阿绫弹奏此曲,可九凝与他们弹奏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她现在弹奏出的这首寄月中没有阿大弹的时候那种极度的相思之情,也没阿绫弹奏时的欢快自由,更像是见到思念很久的人后,那种释然,心满意足的感觉。 听在石武耳里的是这种感觉,但在阿大和阿绫耳中又不一样了,阿大听到的是两个知己在月下终于再相见时的情深义重,阿绫听到的是九凝得偿所愿的欢喜之音。 一曲寄月弹完,房内四人心中回荡着四种不同的感觉,真应了那句“一琴一曲,千人千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临 九凝一曲弹罢,寄月之曲又是以“寄月”之名的梅花断古琴奏出,当真奇妙非常。 “多谢。”九凝以前一直在想着的事情,今日终于实现了。 阿大回道:“谢什么,这本就是我答应过你的。” 九凝笑道:“其实,我很怕等不到你……” 石武看这情形觉得还是先撤为好,就拉着阿绫道:“阿绫,你刚刚说要为我单独弹奏来着。走吧走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阿绫还想听九凝说些什么呢就被石武拉出了房门。 石武很有眼力劲地帮阿大和九凝关上了房门。 阿绫看这架势是别想听到什么了,想到自己前面确实答应过石武,悻悻然道:“走吧,我房间在那边。” 石武笑着跟阿绫走了,就差没和房里的阿大来句您老加油。 九凝看着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的石武,问阿大道:“这娃儿一直想得很多?” “一直。”阿大确定道。 见现在房中就剩下阿大和自己了,九凝敞开心扉道:“以前你杳无音讯时,我求着老天爷,想它能保你平安,即便这辈子都不让我们相见都可以。但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贪念,想你平安的同时,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现在我见到了,我又变得更贪心了,想你就这样留在我这里,永远陪着我。人是不是都这样,没有的时候求着要,有了以后就想要的更多。” “是的。”阿大道,“人终究只是人而已,你有这些想法并没有错。” 九凝紧张地问道:“那你能留下来吗?” 阿大迟疑过后回道:“现在不行。” 似是早已知道了答案,九凝的神色还是暗了下去。 “不过我答应你,这次去往石家拿到乾元丹之后,小武能医好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不能医好,那我就送他回到轩家村。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轩家村,或者在我送完小武最后一程之后,我再回来这里。届时,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了。”阿大承诺道。 九凝的眼中又有了光,脸上满是期待地拼命点头道:“好!我等你们过来。” 阿大上前一步将九凝紧紧抱在了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在无幽谷内连牵手都要避着旁人的他们,终于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了。 阿绫房内,石武觉得这里比他阿九奶奶那个房间的装饰精美多了,而且床上还放着各种各样的布娃娃。可能是因为九凝宠爱阿绫的缘故,阿绫想要什么九凝就会帮她买回来,以至于阿绫房内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 阿绫坐于自己的琴座上,对着盘膝坐在对面的石武道:“说吧,你想听什么?” 石武摇头道:“我就是想让你出来而已,阿九奶奶和阿大爷爷有很多要说,还是我们不能听的。我想着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阿绫好奇道:“还有我们不能听的?” “就是大人之间的话啦。”石武解释道。他可不愿意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讲什么情啊爱的,他自己都不懂呢。 阿绫哦了一声道:“那我就随意弹弹,看看会从你心里弹出什么吧。”说着,阿绫看着石武,在那架已经重新接好弦的琴上弹奏起来。 石武听了也很期待阿绫能从他心里弹出什么,就这么托着下巴看着她。 阿绫的琴音像是钥匙一样与石武的心音交融,阿绫感到了石武心灵的纯净。可她越弹下去,就感觉自己手指渐渐僵冷,好似石武心音旁有什么极寒之物开始涌向心间。 石武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他看到阿绫现在的样子和他那时候忍耐寒疾时相差无几。还没等石武劝阿绫不要再弹奏下去,阿绫好像已经听到石武的心对她说了一声“寒意没了之后就停下吧”。 随着那声话语说完,阿绫果真感到十指之上涌过一阵暖流,将上面的僵冷全部消除了。她不可思议于石武心音中冰火交缠的复杂,也真的确信了石武身有寒疾之事。 就在阿绫想要停下的时候,她又听到了石武体内锁链捆缚心脏的声音。她想起妙音商尊说过,石武的心脏位置有古怪。她想试试,看能不能以自身琴音破除石武心脏上的锁链之声。她凝神之后加快了手指间的弹奏速度,无数缥缈多变的按音传入石武心间。可阿绫却发现自己的琴音于石武心脏上的锁链之声完全无用,片刻之后,一层层激荡而起更为汹涌的音浪向她扑面袭来。 阿绫眼中首次现出震惊之色,她认出这些音浪就是她刚刚传入石武心间的按音,现在它们一个个扩张成有如实质般的音浪欲要将她吞没。 就在阿绫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些音浪无情吞没时,它们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一样,齐齐向着石武头顶上方飘去。 下一瞬,阿绫看到石武头顶的半空中站立着一个身着黑衣,左脸上有两道爪形疤痕的男子。他手中抓着那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音浪,正冷冷地看着她。而那个黑衣男子旁边还立有一个身着白衣,看上去很顺眼的貌美男子,他对着阿绫笑了一笑后就跟那个黑衣男子一起消失了。 那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手中抓住的音浪一弹而出,这片凡人界内一切生灵都被定住。 那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道:“安师弟,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别人想活下去本就没什么错。”那一身白衣的正是安戌。 能称安戌为师弟的,在这极难胜地也只有杀圣霍灸了,他言道:“起初有炼神期修士想破我封印,我还以为是西南朱天家忍不住行动了。没想到只是这小娃的机缘。” 安戌道:“师兄,那位小姑娘若不是我们极难胜地之人,你三灵锁心印回荡出的音浪应该已经把她杀了吧。” 霍灸道:“我极难胜地的未来天骄我护着还来不及,怎会伤她。不过看她的样子,显然还未开始修炼。其琴心空明,居然可以以凡人之意,就触碰到我的三灵锁心印。师尊那时候舍身化为道灵护境阵,着实为极难胜地的后辈增添了许多福泽。” 安戌点头道:“师兄,我们走吧。既然不是西南朱天的手笔,那就随他去了。我观那小娃身体,气血生机无多,可能再过两个月就要走到尽头了。” 霍灸对石武的生死没有任何同情之意,反而冷漠至极道:“朱天家的人死就死了,没必要在意的。他还差点伤到了我们极难胜地的天骄,若不是你说他为了活下去没错,我恨不得直接送他一掌。” 安戌知道他师兄对于九天之人十分敌视,特别是对东方苍天、西南朱天、中央钧天。要不是他们师尊留有遗训,不可滥杀来极难胜地的九天之人,他师兄怕不是已经把来此的九天之人全杀了。即便是现在再三隐忍之下,霍灸也会击杀在极难胜地出头叫嚣的九天强者。安戌其实一直很担心霍灸,霍灸的杀戮越多,他身上的煞气也是越来越重。现在极难胜地中没有道成境的存在,手握胜皇刀的霍灸堪称无敌,安戌怕霍灸如果再这么杀下去,一朝道心不稳,整个极难胜地怕是会沦为一片尸海炼狱。 安戌扯开话题,半开玩笑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和这小娃倒是很有缘的。” 霍灸根本不想承认道:“我们第一次见他时就该取他性命,而不是自以为是地以三灵锁心印封印他的朱雀第一脉。你看看西南朱天都没管这小娃的死活。” “但他自己没有放弃自己。”安戌感慨道,“能想到服下至阳之物冲击你的三灵锁心印,还忍受住了那份炽热,就说明他很想活下去。现在不管他是如何获得的那份机缘,光光能在凡人界请动炼神期高手,甚至那炼神期高手愿意耗损一半灵力助他冲击封印,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他却做到了。说真的,若不是他是朱天家的子嗣,我会收他为徒。” 若是妙音商尊在这里,她肯定哭的心都有了。她哪是石武请来的,她那是看在阿绫的面子上。而且也是她自己托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石武体内的三灵锁心印狠狠吞了她一半的灵力而已。现在妙音商尊还吃着哑巴亏,在内隐界的洞天福地补着修为呢。 霍灸哼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没落下封印前倒还可以用术法将他记忆清除。但现在三灵锁心印连我自己都解不开,他只能等死。” “哎。”安戌长叹一声,安戌知道霍灸根本没想放过石武。 见安戌在想着心事,霍灸道:“安师弟,别为这种九天之人可惜了。多想想我们极难胜地才是。我准备安心修炼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借由道灵护境阵一举突破,从圣入道。届时以道成境的修为,也可多护卫极难胜地一段时间。” 安戌点头道:“师兄有这想法,师弟就安心了。离极难胜境再次开启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我也有潜修的打算。” 霍灸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安戌想了想道:“师兄你先行一步,我突然想起那时候在轩家村还结下一段善缘。我去看一眼那颗小桃树修炼的怎么样了。” “嗯,我先走了。”霍灸想到那个恼人的树灵就觉得头疼,他说完身子就先行消散在了这片凡人界。 霍灸走后,这片凡人界又恢复如初。安戌看了一眼花船内的石武,可惜地摇了摇头,一个瞬移就到了轩家村那颗月桃树前。 第一百五十章 推论 安戌到了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小树灵还在月桃树内潜心修炼着。与几月个前的粉衣小女孩形象不同,现在一身粉衣的月桃树灵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月桃树灵自从认为自己与安戌有了金丹期的约定之后,即便是在这等灵气稀薄的凡人界,她都每日勤加苦修,结合外界灵气不停地炼化着留存于体内的仙液。她想让安戌看到自己想保护极难胜地的决心。 “不错,很是勤奋。”安戌看着月桃树内的粉衣少女,十分欣慰道。当初他也犹豫过是否要将木灵守境阵和木灵困仙阵授于这月桃树灵,但最后还是给了她。因为月桃树灵说中了安戌的心声,一个处于懵懂中就要保护极难胜地的孩子,安戌怎会有所藏私呢。 仍在潜修中的粉衣少女听到安戌的话语,睁开眼就见到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开心叫道:“白衣好上仙!” 安戌听了无奈笑道:“要不要换个称呼?其实你叫我安戌也可以的。” 白衣好上仙这称呼太过直白,让安戌听着都有些难为情。 粉衣少女好像对此很执着道:“不要,还是白衣好上仙好听。” “算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安戌作罢道。 见安戌同意自己继续这么叫他了,粉衣少女嘻嘻笑着道:“白衣好上仙是来看我有没有好好修炼的吗?我可一点都没偷懒哦。” 安戌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努力道:“短短数月就能从凝气九层突破至筑基中期。除了你获得的仙液机缘外,你的勤奋更是毋庸置疑的。” 粉衣少女听到安戌的夸奖,开心地手舞足蹈着:“能听白衣好上仙这么说,我好开心呀。” 见月桃树灵都这么称呼他了,安戌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问道:“既然你都叫我白衣好上仙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粉衣少女嘟着嘴疑惑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从没有人问过我叫什么。” 安戌说道:“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别人以后都可以这么叫你的那种。” 粉衣少女想了想道:“不要,我只要白衣好上仙能叫我的那种。” 安戌见她还是这般天真无邪,思考了一会儿道:“你既然是拜月宫的月桃树灵,那我就叫你月桃来得亲切些吧。” “好。”月桃见是白衣好上仙叫出来的名字,当即点头认同道。 安戌右手伸出,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玉瓶,他递过去道:“月桃啊,我和我师兄要去闭关潜修了。这一闭关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来看你。这是我从我好友那里换来的一瓶仙灵髓,对于木系一脉的修炼助益极大。等你体内的仙液炼化完全之后,你再把这瓶仙灵髓炼化了吧。” 月桃没有去接那个玉瓶,而是失落地问道:“你们要闭关很久吗?” 安戌回道:“起码百年以上,不过在下一次的极难胜境开启前我们肯定会出关的。到时候极难胜地就热闹咯,九天十地无数的天骄奇才都会聚集在这里,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小师弟会不会一起出现。” 月桃对于这些没什么兴趣。她情绪低落地将上次清扫痕迹时找到的那枚火红灵子递给了安戌,对其道:“白衣好上仙,这是后来我怕你们的行踪被人发现,清扫之后在那户人家的地底找到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听到月桃事后还帮他们清扫了战场,安戌笑着道:“这个应该是西南朱天用以联络的火灵信号,对于我来说无用。而且他们要找的人应该被接回去了,剩下的那个孩子也活不长了。这个你就留在身边当个纪念吧。” 月桃哦了一声,将那枚火红灵子收了起来。见月桃闷闷不乐的,安戌知道她虽然已经修炼至筑基期,但心性还是个孩子,喜乐哀伤都会表现在脸上。 安戌装作可惜道:“哎,这瓶仙灵髓可是我花了好几样法宝才跟我那好友换来的,真是可惜了。我看看极难胜地还有哪个木系的后辈需要吧。” 月桃一听这话,立马跳起来拿过那瓶仙灵髓,乖巧地说道:“白衣好上仙,月桃会勤加修炼,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安戌笑了一声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月桃只觉还没跟安戌说上几句呢,怎么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安戌安慰月桃道:“你既然已经诞生灵体,就说明日后肯定是我辈中人。岁月流转虽然残酷非常,但我们修道者就是要与天争寿,修一个问心无愧。你该把目光放得长远些,待你修道有成之时,我们多的是见面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并肩作战呢。” “嗯!”月桃听得此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戌看着这颗生长在这片凡人界的月桃树,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照顾她,可能是因为她说过一句要保护极难胜地这个家吧。尽管安戌也知道,如果再出现一次三君临地的情况,不要说这颗月桃树了,即便找到了他们师尊所言的小师弟,最后能否阻挡还是未知。 安戌的身影飘散在月桃树前,月桃握着手中那瓶仙灵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加紧修炼!” 在秦国的金平城内,琴音坊花船上的人们已经恢复了正常。阿绫对着石武道:“小武哥哥,你刚刚头上有两个人。” 石武被她说的头皮发麻,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后,发现头上就是雕花木板而已,并没有阿绫说的什么人。 石武喘了口气道:“阿绫,你干嘛吓我啊?” 阿绫知道石武肯定没看见,她描述道:“刚刚你头上那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衣,左脸上还有两道爪形疤痕,另一个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白衣,是个年轻公子。” “别说了别说了,我最怕这些了。你这样子我可要去喊我阿大爷爷过来了。”石武吓得起身道。 不过他刚一起身,就觉得自己原本要问什么来着,怎么一下子都记不起来了。 阿绫见石武好像忘记了刚刚的事情,奇怪地看着石武道:“小武哥哥,你怎么不问我我在你心里弹出了什么?” 石武这才记起他要问的是这个,忙说道:“对对对,你弹出了什么?” 阿绫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石武会不会相信,但还是说道:“我刚打开你心音的时候,你的心音通彻纯净。可还没等一会儿,就从你体内涌出一股寒意附在了你的心音之上,我的手指都因此有些冻僵了。后面从你的心里传出一阵暖意,让我的十指恢复了过来。而且它还跟我说让我停下来,就在我准备听话地放下手指时,我竟然听到了你心脏里发出锁链捆缚的声音。我猜想那可能是你寒疾的根源,就想以琴音扯断那些锁链。可回应我的,是一层一层比我琴音强上无数倍的音浪。就在我以为我要被这层层音浪扑杀身死之时,那层层音浪突然盘旋汇聚至你头顶方向。我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人出现在了你的头顶。后面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石武听得是匪夷所思,但他又不好不相信阿绫,她可是连仙人都要争抢收徒的人啊。 石武试探道:“依你所见,我是不是很危险?” 阿绫的性子果真直白,她点头道:“如果遇不到比那个紫衣老婆婆厉害很多的人,你死定了。” 石武白了阿绫一眼,想着这女娃真是什么都敢说。可他也约莫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他叹了一口气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起码让我死个明白啊!” 阿绫撑着头看着无可奈何的石武,对其道:“小武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也是仙人?” 石武否定道:“不可能的,我有个仙人朋友,修为虽然没法跟收你为徒的那些人比,但也算蛮厉害的。他帮我看过,说我体内没有灵根,于修道一途无缘。” 阿绫摇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被人封印了灵根呢?” 阿绫的话如醍醐灌顶般涌入石武的脑袋,石武并非愚蠢之辈,他将先前与心脏内那个人的话结合起来,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答案。 “娘亲?”石武神色凝重,很明显他自己都不愿去相信这个答案。 阿绫问道:“小武哥哥,你怎么了?” 石武见阿绫非同凡人,也就将自己那时候魂不附体时的境遇说给了阿绫听,阿绫并没有像阿大和阿四一样以奇怪的眼神看他,而是跟他分析了起来道:“那个紫衣老婆婆和前面一个大叔跟我讲过一些修炼方面的事情,他们确实说过人是有天地人三魂的。照你所述,你天魂内有人居住着,还说他一直被封印。那很明显是你以前身具灵根,在你出生后被人以九瓣寒莲子一次一次封住了,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发现你的灵根。” 石武摇头道:“这就是最说不通的地方。” 阿绫疑惑道:“这有什么说不通的?” “因为那个喂我吃九瓣寒莲子,封印我灵根的,是最爱我的娘亲!”石武眼中神色复杂至极。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登岸 琴音坊的花船上,阿绫和石武的分析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因为最终的答案指向了一个不可能对石武下手的人身上。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肯定是后面掳走我爹娘的人干的。一定是这样!”石武不想让推论的结果往他娘亲身上靠。 可石武忘了他对面坐着的可是什么都直来直去的阿绫。只听阿绫道:“小武哥哥,若真是那些掳走你爹娘的人干的,你怎么解释在那些人没来之前,你那位仙人朋友就说你没有灵根呢。而且后面你在人魂出窍时的感觉很可能也是真的,你天魂被封,地魂被占,这些都可能是引发你体内寒疾的缘由。据你所说,那只赤火王蝎乃是至阳之物,你吞入之后心脏好像火烧一样。这种情况下你本该死了,但你却还是活了下来。种种事情就已经说明了你并不是一个凡人。” “不是凡人么?”石武对于阿绫的直接也是习惯了,他苦笑道,“可你是要让我去怀疑我的娘亲么?” “并不是。如果真是你娘亲封了你的灵根,那她也可能是出于某种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而且她只是封了你的灵根而已,前面你也没出现过寒疾发作的情况。肯定是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你现在时常发作的寒疾。”阿绫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石武听了恍然道:“对!我娘亲是在我每次梦到天空中飞着的大鸟后,才会让我吃一颗九瓣寒莲子。她会这么做肯定是出于什么缘由。最可恨的是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绫道:“小武哥哥,我们要不要把我们的分析告诉阿大爷爷和坊主?” “不用了,阿大爷爷一定觉得我们两个小孩是在异想天开。上次我跟他和四叔说起我魂不附体的事情,他们还要带我去看大夫,说是不是脑袋烧坏了。”石武知道这种事说出来很少有人会信的,不过阿绫倒很信他。 石武感激道:“谢谢你能听我说那么多,还帮我一起分析。” 阿绫则是哎呀一声,可惜道:“早知道我们应该先沿着这个方向让紫衣老婆婆帮你探查一下的。我们操之过急了,一下子就让她帮你解除根源,反倒是把她给吓跑了。” 石武见阿绫那可爱的模样,直言道:“可能这都是命吧。我一直觉得有时候好像有一只手在后面推着我,由不得我不向前。” “可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怕死。”阿绫看出了石武心中的无畏。 石武点头道:“是的。我自己一点都不怕,但我怕阿大爷爷因我而受到伤害,尽管前面已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了。” “我懂的,就像坊主跟我一样,如果坊主哪天出事了,我一定会疯的。”阿绫对石武的感觉深有体会。 难得遇到了如阿绫这般的知己,石武说道:“阿绫,我们很是投缘,要不我们结拜为兄妹吧。” 阿绫也感兴趣道:“好呀。”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在房间里对着天地结拜为了兄妹,不过石武没有去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因为他想着自己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就说了些兄妹间要相亲相爱,哥哥会好好照顾妹妹之类的话。 九凝带阿大过来找石武的时候,他们正好看到两个孩子在拜着天地。他们愕然间以为石武和阿绫有了什么情愫。 石武费了好大劲才跟九凝和阿大解释清楚,阿大就跟他说了他们后面的打算。石武听到了里面阿大对于阿九的承诺,也觉得如此是最好的。这样子不管结局如何,他阿大爷爷回来后都能陪着他阿九奶奶了。 见石武听了之后不再抗拒他们过去石家,阿大也放下了心来。 阿大本来还说等等就去赶下午或者晚上那班大渡船,被九凝冷视的目光给吓得不敢往下说了。 九凝见阿大不说了,她就继续道:“等等我会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你们今晚就在琴音坊住吧。明日一早的船票我会让阿原帮你们买好,晚些时候送到你们房里去。小武没什么意见吧?” 开玩笑,连阿大都只能看九凝眼色行事,他石武还敢有什么意见。他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乖巧道:“阿九奶奶安排得极为妥当。” 九凝笑了笑道:“如此就最好了。” 阿大知道这花船上女子居多,小声问道:“我们住这里方便么?” 九凝掩嘴笑道:“又不是让小武住阿绫房间,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石武被说的是一阵脸红,他就知道这下解释不清了。 九凝没再去笑话石武,而是对着阿绫道:“你小武哥哥明早就要走了,我们一起去送送他们可好?” 阿绫为难道:“坊主,你知道的,我怕。” 石武疑惑道:“你怕?你怕什么?” 九凝一时高兴,确实忘了阿绫害怕登岸这件事。她帮阿绫解释道:“阿绫还在襁褓之中时就被人遗弃了,我是从石桥边捡到的她。这孩子后面自小就生活在船上,从没有上过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心眼里觉得岸上很危险,一步都没踏过陆地。” “原来是这样。”石武惊奇着阿绫的特别,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道:“没关系的,哥哥知道你的心意。你明天只要看着我下这艘花船就好了。” 阿绫真诚道:“可阿绫真的想送小武哥哥登船远行。我在书中看过,那些亲朋挚友都是要把对方送到船上的。” “那怎么办呢?”石武见阿绫真的很想送他,开动他的小脑袋想了又想道,“阿九奶奶,可否帮我去寻一顶黑纱斗笠?” 九凝不知道石武要用来干嘛,但还是找人帮他取了来。 石武接过九凝递过来的斗笠,戴于阿绫的头上,帮她正了正斗笠的位置之后问道:“能看得到人吗?” 戴着斗笠的阿绫点头道:“可以。” 石武问九凝和阿大道:“你们可以看清阿绫的样子么?” 九凝和阿大同时摇头道:“不能。” 石武对阿绫道:“阿绫,现在你能看到别人,但别人看不到你。等等我先带你出去试试,你只要牵着我的手,我会在你旁边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害怕,我们就立刻回来,如果你不怕了,我就带你去逛一逛这座金平城。我也是第一次逛金平城哦,跟你一样的。” 石武像在哄小孩一样地开导着阿绫,甚至将自己放在和阿绫一同的位置上,说的好像是两个小孩子要去冒险一样。 “好!”阿绫鼓起勇气道。 石武伸手对阿大道:“阿大爷爷,给我点银子。” 阿大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子,将最后的三两六钱银子,还有十几文铜钱全给了石武。石武也是实打实地照单全收,带阿绫出房门前跟他道了句谢谢。 九凝见石武他们走了,就对阿大道:“你这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怎么很缺银子的样子?” 阿大都没跟她说他差点被逼着去街头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呢,他咳了咳道:“正当生意做多了,就没怎么想过其他捞钱的法子。” 九凝笑着道:“没事,等等你们走之前我会帮你准备好的,都是琴音坊正当收入的银子。” 阿大脸红道:“我哪里好要你的银子。” 九凝说道:“我那时候可是拿了你全部的买命钱,剩下来的还被金为收了去。说实话,我欠你很多,现在给你些银子真的不算什么。” 阿大也就不客气道:“那我就替小武先谢过他阿九奶奶了。” 九凝听了嗯了一声,开怀笑着。 船板之上,尽管阿绫已经戴上黑纱斗笠,但她看到周围街上桥上涌动的人流,还是会有种莫名的害怕。她怯生生道:“小武哥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外面人好多。” 石武笑着问道:“你在琴座上弹琴的时候下面那么多人,旁边还有好多靠过来的船只,上面的人就更多了。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害怕?” 阿绫道:“因为我在花船上啊,这是我的地盘,而且还有琴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石武说了声明白了,就让阿绫在这儿等他一下,他马上回来。 石武走后,阿绫试了几次想跨出去走到岸上,却发现自己的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一步都抬不出去。 石武的折返而回让阿大和九凝有些意外,待石武说明来意之后,九凝就回去自己房间将寄月放入那个墨色琴盒中,拿给了石武。 石武接过之后谢了一声,又像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阿大都有些怕他摔跤,跟他说了声慢点,也不知道石武是听没听到。 一直到石武回来,阿绫已经彻底放弃了,她甚至准备回去自己房间了。然后她就看到石武拿着那个放寄月的墨色古琴盒来了。 阿绫问道:“你怎么把阿大爷爷送给坊主的琴拿出来了?” “我刚刚进去问阿九奶奶借来用一下的。她知道我是为了让你安心去金平城玩,就直接交给我了。”石武将古琴盒递给阿绫道,“背上吧,我背过的,不重。” 阿绫嗯了一声接过古琴盒,斜挎着背在自己肩头,觉得真的很轻便。 就在阿绫还没准备好的时候,石武已经牵起她的手下了船,带她闯入了那片对她来说未知又好奇的陆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游金平 金平城的河岸边,阿绫被石武带下了花船,这是她第一次踏足陆地,她的腿都有些打颤。 石武在阿绫耳边说道:“别怕,哥哥在呢。” 阿绫嗯了一声,但还是害怕地握紧了石武的手。石武走得很慢,他知道阿绫还需要时间适应。 黑纱斗笠下的阿绫在这片陌生的陆地上不停地看着,像一只无意间落入人群的小鸟,周围不停有着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黑纱斗笠掩盖着她的惊慌。 走了差不多十丈的距离,阿绫发现石武带着她走过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没怎么特别地看着他们,都是瞥过一眼就各走各的。而且她走在陆地上后脚踩得更踏实了,并没有在船上时偶尔的摇晃感。 阿绫心中道了一句:“这就是走在岸上的感觉么。”阿绫害怕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不过她的手还是紧紧握着石武的手,生怕被落下了。 石武知道阿绫害怕,但看到她坚持着走了这么远,决定奖励她道:“阿绫你好棒!哥哥要奖励你”。 阿绫啊了一声道:“这还有奖励的么?” 石武笑着道:“对呀。你这就像是别人在练武一样,到了一个阶段就该获得一个奖励。你看你都走了快三十丈了,自然是要奖励的。” 阿绫也笑着道:“好的呀。” 正巧这时候石桥上走过一个扛着冰糖葫芦叫卖的年轻小贩,石武忙带着阿绫走过去道:“小哥,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 那小贩见是一个少年郎带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孩子过来,就道:“一串三文钱,两串五文钱。” 石武一听,这价钱可比在太平镇上的贵多了。 见石武还在犹豫,那小贩开始对着自己的冰糖葫芦夸赞道:“小兄弟,我这冰糖葫芦里裹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山楂,肉实饱满,微酸回甘。上面的冰糖也是脆甜脆甜的,包你吃了以后下次还会买。” 石武倒还没什么,他知道这是商贩惯用的伎俩,不管好不好,先夸上去再说。可阿绫听了就不一样了,她咽了咽口水,因为金平城孩童喜欢的小吃她几乎都没吃过。琴音坊里的都是些大姑娘,没谁会去吃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阿绫又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她在琴音坊里吃的最多的零食应该就是那些姐姐们带给她的各种糕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握着阿绫的手之后,石武好像可以感觉到她想要什么。石武从怀里取出五文铜钱递给了阿绫,对其道:“妹妹,帮哥哥付一下钱。” 阿绫接过铜钱,但还是有些不敢开口。 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奇怪地看着这对兄妹,这哥哥明明可以直接把钱给他,偏偏要他妹妹接过去付钱。那小贩道:“你们还买不买了?不买我可要去别处卖了。” 见阿绫拿着钱不递过来,那小贩还以为他们在逗他,扛着冰糖葫芦就往城的另一边去了。 见到那一串串冰糖葫芦离她远了,阿绫急道:“过来过来,我要两串冰糖葫芦。” 那小贩一听,忙一溜烟地又跑了回来,收起阿绫递过来的钱后,笑着把冰糖葫芦放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挑。 石武就知道这小贩会这样子激她,也算是意料之中吧,不过这小贩变脸的速度倒是让石武都挺佩服的。 阿绫选来选去,选了最中间看着大些的两根,取下来之后就将其中一根递给了石武。那小贩贴心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用纸叠成的小袋子。 阿绫还不知道这小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石武则是对那小贩道了声谢。 那小贩笑着说不用谢之后就继续边走边叫卖起来。 石武轻声跟阿绫说道:“这冰糖葫芦里的山楂吃完了会有一粒粒的小核,他给你的这个小袋子就是让你等等吐在里面的。平时我们那边也没这些的,没想到金平城这里的商贩这么讲究。” 阿绫将石武的话牢牢记住,然后问了一句:“小武哥哥,我可以吃了吗?” 石武见这小丫头什么都要问过自己,忙说道:“吃吧吃吧,我也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他说得那么好吃。” 石武说完就当先咬下一口,脆甜的糖衣裹着微酸厚实的山楂果肉,口感着实不错,石武认为那小贩没有说大话。 见石武开始吃了,阿绫也轻轻咬下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让她顿觉好吃,三两口就把一颗吃完了,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山楂核吐在了那个小袋子里,继续吃起下一颗来。 两人一起吃着冰糖葫芦并肩走着,就连阿绫自己都没发觉,她已经不需要石武牵着她的手了。 再过两天就是秦国盛德皇帝五十大寿的日子了,金平城内也在加紧布置着。城主府出钱给整座金平城的大街小巷都装饰了一番。现在官府对外面摆摊做小买卖的商贩管的也不怎么严了,那些商贩都很懂规矩,讲好了只在路的一边摆摊,不影响大街上行人马车正常的行走。是故现在的金平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路上可供挑选的东西真的是琳琅满目,石武和阿绫挑的是目不暇接。 石武看中了一个摊位上的布老虎,问阿绫道:“妹妹,你看那些小老虎可不可爱?” 阿绫手上的糖葫芦都吃完了,她没见过老虎,还真以为有人在这卖老虎呢。她记得书里说过老虎是很凶的动物。等她顺着石武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摊位上堆放着的一只一只可爱的布老虎。 阿绫眼中放光道:“好可爱呀!” 石武也发现了,阿绫即便是天资卓卓的琴女,但她毕竟才八岁,还是个期待各种礼物的孩子。 石武道:“你挑一个吧,哥哥奖励你。” 阿绫疑惑道:“这次又是为什么奖励呀?” 石武将自己的双手举起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阿绫更加不明白了,说道:“这是哥哥你的手啊。” “对呀,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现在这都转不过来。”石武告诉她道,“你都可以不牵着我的手自己走了啊。” 阿绫这才发现,她真的自己走了好长一段。她开心笑道:“那哥哥是要奖励我。” “快挑一只自己喜欢的吧,哥哥帮你买。”石武道。 阿绫左挑挑右挑挑,一会觉得黄色那只气势足些,大嘴张开露着牙齿,看着又十分可爱。一会儿觉得粉色那只更乖巧些,摸起来也是舒服得很。 石武见阿绫左右为难的样子,问道:“要不要一起买了?” 阿绫摇头道:“坊主说过,要选就选一样,这样子才能全心全意。” 石武一听,觉得无幽谷里的人怎么都这么会讲道理,他阿大爷爷是这样,现在阿九奶奶也是这样,还是那种让人不得不听的道理。 阿绫做好决定之后,就将那只黄色的布老虎抱在了怀里。 石武对着这个摊位上的老妪问道:“老奶奶,这布老虎多少钱一只。” 那老妪觉得这对兄妹很是有爱,笑着道:“小公子你给我一钱银子就行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从怀里取出一钱银子递了过去。 那老妪收过银子道了声谢,对他们道:“前面那条街上正表演你们小娃儿最爱看的杂技呢,快去吧。” 石武听了就带着阿绫往前走了。 阿绫抱着布老虎喜欢的不得了,还学着它的样子跟它比谁更有气势,反正她觉得在斗笠下没人会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石武见阿绫现在适应了很多,也就放下心来。他们到了表演杂技的地方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了。石武只好以自己的厚脸皮开道,不停地对旁边大人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一边说一边带着阿绫挤到了最前面。 现在是一个彪形大汉在表演口喷火焰,只见他拿着一根火把,嘴里不知喝了一口什么,一喷之下,那根火把上的火焰像条火蛇一样向着旁边半空中窜去。看得围观的群众拍手称好,阿绫虽然没怎么看懂,但也跟着在那鼓掌。 只见旁边敲锣的矮瘦老者道:“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我们爷孙俩初到贵宝地,想靠着本事赚些盘缠。各位如果如觉得我们表演的好,就给我们赏几个钱,如果觉得表演的不好,那就帮我们鼓鼓掌就行。下面,我这孙儿就要表演硬气功——胸口碎大石!” “好!”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先喊出了声,一帮子人都跟着呐喊助威。 那矮瘦老者举了举手,示意大家先静一静,他继续说道:“为了让大家知道我们这是真功夫,我在这里挑一个人上来用锤子砸我孙儿胸口的那块巨石。有谁想试试的?” 老者一句说完,人群里立刻有人跃跃欲试地举手。 石武在那笑出了声,内心道:“这不是四叔最喜欢的节目嘛,他不来真的可惜了。” 见石武在那边笑,阿绫还以为石武想上去试试,忙跳起来举手道:“我哥哥要试。” 阿绫的声音清澈好听,而且她现在戴着黑纱斗笠,那矮瘦老者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看向阿绫道:“好,这位小姑娘的哥哥请上来。” 石武一阵头大道:“不会吧,我就是想了下我四叔啊。” 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石武硬着头皮上去了,阿绫在他上去的时候还不忘跟他说了声哥哥加油。 石武想着上就上吧,反正这种江湖卖艺的都会在石头上做手脚,一下子就能锤碎的。 那个彪形大汉已经躺在了一张长凳上,他胸上盖了块五寸厚的大石板,他小声对石武道:“小兄弟,记得往中间点砸,碎的好看才有人打赏的。” 石武觉得他们也不容易,点头之后搓了搓手,拿起旁边的锤子道:“各位乡亲,既然你们选我上来了。如果这汉子真有本事的话,我们无论多少都赏些银子给他们。若他们没本事,那也该他们挨饿。你们说对不!” “对!”下面一帮子人的情绪都被石武调动了起来。 石武先用锤子在石板上敲了敲,出声之后对众人道:“是真石板。” 那些人早就被石武吊足了胃口,急不可耐道:“小兄弟你快砸啊!使劲砸,我们看好你!” “得咧。”石武知道他们的期待已经到了顶点,抄起铁锤就往中间位置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石武觉得自己的铁锤刚一接触那块石板,那块石板就四分五裂了,还扬起了一阵沙尘。那个彪形大汉起身一喝,身上碎裂的石头都掉落在了地上。他再用力打了一套花拳,最后收功吸气,对周围的看客们抱了抱拳,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体验般。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喝彩,纷纷拍手称好,无数的铜钱碎银哐当哐当地砸在矮瘦老者的铜锣里,那个矮瘦老者都来不及伸手去接。 石武真想让他四叔来这看看,内心忍不住赞叹道:“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等矮瘦老者将地上散落的钱银都捡好之后,他还想去谢谢那个小公子来着,却发现那小公子已经带着他妹妹走了。 金平城的街道上,石武和阿绫已经逛到了一处卖炸货小吃的地方,因为刚刚吃过了甜食,石武这肉食动物就特别想吃肉类零嘴,他是闻着肉香味过来的。 “哥哥,好香啊。”阿绫自黑纱斗笠内对石武说道。 石武自夸道:“那是,我的鼻子对肉很是敏感,这老板家的肉肯定不错。” 这是家自主经营的铺子,店家是个胖胖的中年大叔,他见石武这么夸他家的肉,笑着道:“这位小公子很有品位啊。” 石武抬头看了看这家铺子的招牌,回笑道:“还是老板这名儿起的好,十里肉香,当真名副其实。” 胖老板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你就别夸了。我可不会算你便宜,最多给你多添点肉。” 石武一听能多加肉,心满意足道:“能多加肉就够了,我和我妹妹都喜欢吃。老板,你这里的炸肉有哪些啊?” 胖老板道:“我这有炸牛肉,炸羊肉,还有自己腌制的猪五花,秘制酥肉。一炸下去金黄喷香,神仙闻了也要尝一尝啊。每种只要二钱银子一袋,要来几袋?” 石武应景地问旁边阿绫道:“那我们家小仙女要不要尝一尝?” 阿绫轻笑一声道:“好的呢。” 石武对着老板卖乖道:“老板,要不你帮我来个合餐呗?” 胖老板还第一次听到合餐这种说法,问道:“什么叫合餐?” “就是你每样给我们炸点,然后再拼成两袋就行。”石武笑嘻嘻道。 胖老板一听乐呵道:“你这娃儿真是个小机灵鬼。得,就冲你能想出这么个点子,就给你来个合餐。” 石武见老板夹起肉要开始炸了,忙提醒道:“老板你可是说了要多添肉的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的。”胖老板觉得石武这小娃也太会精打细算了。 阿绫偷偷对石武道:“哥哥,你这样子说话老板怎么不生气呀?” 石武回她道:“因为老板对自己家的肉有信心,我说的又是大实话。他就觉得我这人实诚,哪会生气呀,多给我添肉都来不及呢。” 胖老板就在那笑着,也不去理旁边假装跟阿绫说,实际是说给他听的话。不过胖老板在石武说完之后确实是又添了几块肉进去。 过了一刻时,两大包装满各种口味炸肉的油纸袋递了过来,石武忙从怀里取出四钱银子,放在老板收钱的木盒里。 胖老板来了句:“尝尝吧,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 石武接过这两大包炸肉,放入嘴里尝了一块。他吃到的是炸牛肉,老板手法掌握的很好,牛肉炸的外脆里嫩,还把鲜美的肉汁锁在了里面,石武吃的是一口接一口。 石武这才发现自己在吃独食,不好意思地对旁边道:“妹妹,快来尝尝。”说着,就将没吃过的那包递给了阿绫。 阿绫用手夹着布老虎,接过了那包酥肉,刚一拿过来就是扑面的肉香,阿绫忍不住地吃了起来。她先吃到的是外面裹着一层面粉的酥肉,一口吃上去酥酥脆脆,里面的肉鲜香可口,越嚼越好吃。 胖老板看他们这反应,满意道:“不错不错,是我的好客人,有空再来光顾啊。” 石武兄妹俩忙着吃肉,都没来得及回他。这时候又有人过来了,他一见石武那包里什么肉都有,还特别满,就问道:“老板,他们这种怎么卖?” 胖老板想都没想就说道:“五钱银子一包,这叫合餐,各种口味都有的。是我们店里新出的招牌炸肉。” 那人一听来了兴致,拿出五钱银子放入那个木盒里,对着老板道:“来一份合餐。” 胖老板笑着就给那人来了一份,然后对着远去的石武他们挥了挥手。 石武一路吃着炸肉跟阿绫逛了下去,阿绫在斗笠下炸肉是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着,根本不见歇气的。他们手里的肉香勾得旁边闻到的人馋虫都出来了,都问他们这炸肉哪里买的,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种口味。 石武也是不遗余力地给他们推荐十里肉香那个铺子,让他们赶紧去买,还说那边每日都有份额的,一卖光就没了。 胖老板自己都没想到,按着石武的法子做了这个合餐之后,价钱涨上去了没人有意见,反而每天都有人排队争着来买。 石武肚子也吃得饱饱的,他问阿绫道:“还要来点什么不?” 阿绫连忙道:“不用啦,我刚刚肉都快吃完了,真好吃呀。下次我一定要让人再过来帮我买。” 石武笑着道:“那等等再逛逛,最后去吃碗酒酿丸子汤再回去吧。” 阿绫听了点头道:“那我们回去就不用吃饭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石武道,“走吧,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石武和阿绫一路逛了下去,阿绫又看上了一个摊位上的草编蚱蜢。阿绫从没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石武则是跟她吹嘘自己要不是没有工具,不然他都能编一个送给阿绫。惹得旁边的老大爷一副不屑地看着他,还把手里的干草递给石武让他去编。 石武一见这老大爷拆台的本事比自己都厉害,忙从怀里拿出两文钱,递给那个老大爷道:“虽然我会编,但怎么都编不到这位老爷爷这般栩栩如生的。” 见石武识相地递过钱来,那个老大爷取过两只蚱蜢,拿给阿绫道:“给,别学你哥哥。” 阿绫还想问那个老爷爷为什么不要学她哥哥时,石武指着前面道:“咦,前面那是什么。”然后就带着阿绫走了,惹得那编草的老大爷在后面哈哈笑着。 石武为了圆自己一个谎,不得不在前面真装作很感兴趣地买了两个兔儿爷,一个给阿绫,一个自己拿着把玩。 阿绫看着竖着两只长长耳朵的白玉兔,上面五彩妆颜,很是讨喜。石武没想到阿绫还真的喜欢这种泥塑玩具,笑着自得道:“怎么样,哥哥很会选吧。” “嗯嗯,哥哥最棒了。”阿绫现在对石武亲近程度已经仅次于九凝了。 石武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他们出来都快逛到酉时了,立马对阿绫道:“妹妹,我们回去吧。等等花船就要开了,若赶不上的话你没法演奏,琴音坊说不定还要赔银子。” 阿绫也急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石武和阿绫连酒酿丸子都没吃就匆匆忙忙回去了。酉时已到,琴音坊已经开始待客了,只是阿绫还没回来,她们也就一直没有开船。 阿大问九凝道:“要不要我出去找一下他们。” 九凝虽然有些焦急,但想到如果阿绫现在还不回来的话,那就说明她克服了上岸的恐惧,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九凝道:“算了,最多到时候把银子退给那些来听阿绫弹琴的客人就是。” 就在九凝准备让人开船去下一个河岸的时候,她看到拎着好几件玩具的石武带着旁边头戴黑纱斗笠的阿绫回来了。 石武见终于赶上了,喘着气道:“还好来得及。” 九凝则是上前问阿绫道:“河岸上好玩么?” “好好玩啊!坊主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吃了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哥哥还帮我买了布老虎,看可不可爱!这只是用干草编的蚱蜢,像不像呀!还有这个兔儿爷,笑着的样子多讨喜……”阿绫开心地向九凝炫耀着自己下午的收获。 见阿绫玩得这么开心,九凝对其道:“好好好,你玩的开心就最好了。” 阿绫道:“哥哥还带我去广场上看了表演,那个人好厉害,能居然会喷火,还会胸口碎大石。” 一听到胸口碎大石,阿大直接被呛得咳嗽起来。九凝和阿绫奇怪地看着阿大,阿大表示是天气冷了,不小心受了些凉。只有石武在那偷笑不已。 九凝也不去问阿大怎么了,而是对阿绫道:“这都酉时了,你饿了吧?我让厨房做点你爱吃的。” “不用了坊主,我现在还饱得很。我跟哥哥在路上一人吃了一大袋炸肉。哥哥还帮老板发明了一个叫合餐的招牌炸肉,生意可好了。你说哥哥厉不厉害。”阿绫对着九凝说道,像是在夸自己一样。 九凝知道石武脑子转的快,没想到他不仅能让阿绫克服对陆地的恐惧,还能带她玩得这么尽兴。 九凝道:“那你就先去房间休息会吧,记得亥时出来就行。” “好的呢。”阿绫又跟阿大和石武说了句等会见就抱着她今天的收获回去房间了。 阿绫走后,站在船板上的九凝对石武道:“多谢了。” 石武笑着道:“阿九奶奶你谢我干嘛?” “我以前一直觉得阿绫很特别,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也是能理解的,但我不知道她到底开不开心,给予她的是不是她想要的。但你今天能带她出去,还给她买了那么多她喜欢的东西。让我知道她也还是个孩子,我以后会更加用心地照顾她,直到她想走为止。”九凝知道阿绫是人中龙凤,这小小的琴音坊只是她的暂栖之地,她要做的就是在阿绫还在琴音坊的时候给她足够的快乐时光。 “阿九奶奶你想的太多了。”石武老气横秋地道,“我先去休息会,轮到阿绫演奏的时候我再出来。我也吃得很饱,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晚上的琴音坊依旧宾客爆满,阿绫的压轴演出更是技惊四座。可能是小丫头今天玩得很开心吧,她的曲子里都是欢乐的节奏,好似让人回到了童真的少年时代。 喧嚣热闹过后,宾客散去。阿大和石武与九凝阿绫道完晚安之后也回房间休息了。他们都知道,今夜过后就是离别的时刻了,不过他们同样期待来日的相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往秦都 卯时刚至,九凝就从床上醒了。就像阿大说的,这个时间是刻在无幽谷一众人骨子里的,改都改不掉。 阿大这时候也已经将裹着断罪的长布包袱背在了背上,轻轻地出了房间后来到了花船的甲板上。 此刻的天还是黑着的,微有寒风吹过。阿大迎风而立,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个轻巧的身影也走了出来,看到阿大的时候还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释然了。来人正是九凝,只听她道:“你也醒了?” 阿大转过身来,看着同样来到甲板上的九凝道:“习惯了。想到等等就要走了,就想在外面再站一会。” 九凝走过去牵起阿大的手,叮嘱道:“阿大,你现在的确很强。但凡事无绝对,小心为上。” 阿大握紧了九凝的手掌,答应道:“我会的。但愿此行顺利,拿到乾元丹后我会立刻让小武服下。我观他上次寒疾发作时的样子,怕是撑不过一两次了。” “哎,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居然要遭这种罪。”九凝叹息道。 阿大反而看开了道:“这就是他的命,是他必须经历的。不过我会陪在他身边,争取所有可能医好他的机会。” 九凝见阿大对石武发自内心的关爱,轻笑道:“说实话,若不是知道你们的关系,我都觉得你们是真的爷孙俩。” “就是真的爷孙俩啊,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阿大得意道。 九凝嘲笑他道:“怪不得取得这么直接明了,亏石临涛夫妇能答应。” 阿大辩解道:“他这名字可是大有深意的好不!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石临涛一听就觉得这名字好,兴奋地跑过去跟他媳妇说是他取的。” “那是他们夫妻人好,又敬重你。”九凝笑话阿大道。 阿大没有在意九凝的取笑,而是想起了石临涛夫妇,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也是好人呐,不知如今怎么样了。我只能帮他们把小武尽量照看好,等他们回来团聚。” “就像你说的,这都是命。命里注定的事情只要走下去就行了。”九凝宽慰阿大道。 阿大嗯了一声,牵着九凝的手看着冬日暖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地升了起来。 平时喜欢睡懒觉的阿绫昨晚都提前跟阿原打好招呼,让他早上早点来叫她。她朦朦胧胧地起身,洗了把脸漱了个口后就自己扎了个辫子出来了。和石武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阿绫没少跟石武约定,说下次来的时候要一起去吃这次没吃到的酒酿圆子,要再去看别人表演胸口碎大石,要一起去逛街买东西…… 石武边吃早饭边一口答应了她全部的要求,阿绫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早饭吃完,他们就一起下了琴音坊的花船,阿绫虽然不怎么害怕踏足地面了,但还是会戴着那顶黑纱斗笠。不过她现在倒是没有背着琴,算是一个小小的进步吧。 九凝在金平城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人了,琴音坊的名声在外,就连金平城的城主都会时不时地上船游玩。渡口处卖票的青年见是九凝来送的人,忙恭敬地将阿大和石武迎了上去。他们来的也不算早,这边的船员已经开始准备起航了。 阿大道:“回去吧。” “一路顺风。”九凝不舍地看着阿大。 阿绫则是带着哭腔地对石武喊着:“哥哥,不要忘了阿绫啊。” 石武挥手道:“等我们回来!” 阿绫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绣着金色荷花的帕子。这张帕子是石武娘亲绣的,他从轩家村出来的时候唯独带了这一张,本来想放在身上做个念想。现如今遇到阿绫,结拜之后更是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般。这丫头也很是重情,明明在饭桌上笑着答应不哭的,等真到了送他上船的时候,眼泪自黑纱斗笠里不停地落下。石武哪能看她这么伤心,是故将这张金色荷花帕子拿了出来,说这是他珍视之物,希望阿绫看到这张帕子就能觉得他还陪在她身边。阿绫珍视地接过之后心里好像有了寄托一般,一刻不舍地握着。 随着大渡船的船锚拉起,巨型橹齐齐划动,大渡船开始渐渐驶远。待那十三张船帆落下,大渡船顺风而行,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 九凝知道阿绫伤心不舍,但还是说道:“走吧。” 阿绫挽着九凝的手道:“坊主,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九凝回道:“以你阿大爷爷的性子,办完事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和你哥哥就能再相见了。” “嗯。”阿绫坚信道。 大渡船上,九凝帮阿大他们买的是船上第三层有独立房间的船票。阿大看着站在船头久久不愿意离开的石武道:“已经看不见了,进去休息吧。” 石武问道:“阿大爷爷,你有没有那么一刻不想离开呢?” “有,但不能不离开。只要还有医好你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阿大对石武道。 石武转身,看着阿大道:“你为了一个我,选择了再次去涉险。值得么?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再次相遇,不管是阿五阿六叔,还是阿九奶奶,他们都是你珍视的人啊。” 阿大反问道:“你还记得在漕帮的大渡船上,我压下境界被你四叔打得不成样子么?” 石武记得确切,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没想到阿大却以另一种红色气劲再次出现,挡在了他身前。石武问道:“那时候阿大爷爷经历了什么?” 阿大道:“你四叔说我少了战意,然后在外面的瓢泼大雨中,我问了自己的心,我的战意是什么。我那时候见到了阿五,也看到了阿九,他们都曾经是我可以为之战斗的人,可我的战意并没有在那里。后面我又看到了我在无幽谷时最后杀的那个人,就是前任武林盟主谢放。我以为杀人就是我的战意来源,却发现并不是。接着我就看到了你爹爹,明白了我的先天武者境是由他给我吃的那枚丹药得来的。” “所以,你是为了报我爹爹的恩情才战斗的?”石武问道。 阿大摇头道:“我是为了你而选择去战斗的。你知道么?其实你的名字是我取的,这十年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你从会说话开始就叫我阿大爷爷,无论有什么好东西你都会想到我。我从没有感受过亲情,是你给了我亲情,你就是我为之战斗下去的理由。就算是那些仙人要伤你,我也会举着断罪斩过去。” 石武看到阿大眼中的坚决,心中涌过无尽暖意,他笑着道:“阿大爷爷,没那么夸张,我又没得罪仙人。” 阿大摸了摸石武的头道:“现在你说你值得么?” “当然值得啦。”石武笑哈哈道,“对了,我一直以为我这名字是我爹取的呢。偷偷告诉你,我娘亲都埋怨过他好几次了,说这名字让我一门心思想着自己是练武奇才去了。” 阿大没想到还真被九凝说中了,他不服气道:“那是你娘亲不懂你名字中的深意。” “哦?不是期望着我是练武奇才么?”石武好奇道。 阿大道:“当然不止期望你是练武奇才啦。你名字中的武字有更深的含义,正所谓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这其中包含的道理大着呢,你以后就会懂了。” 石武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只好先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自己名字的含义。 “回去船舱吧,这里风大了,你可别受寒。”阿大劝道。 石武点头道:“走吧。” 来到房间的时候,石武才发觉他阿九奶奶的贴心,她帮他们准备的这间是独立的客房。虽然仍是上下的铺位,但比下面第一层的宽阔太多,床上的被子也是新的,石武躺上去之后还闻到了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石武最喜欢这种味道了,他享受地趴在被子上。阿大也躺在上铺休息着,这次秦都之行前途未知,他在想着任何一种可能。 中午时候,三层以上的客舱有专门的人送饭菜过来,他还问阿大和石武要喝什么酒,费用已经全部包含在船票里了。 阿大说他们不喝酒,送些温水过来就行。那人恭敬地送来一壶温水就退出去了。 看着前面小桌上丰盛的四菜一汤,石武不禁感叹道:“阿大爷爷,我们来的时候在第一层啃个干馍都要被那些船员看不起。现在我们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他们毕恭毕敬地把饭菜送上来,这待遇也提升地太快了吧。” “你要好好谢谢你阿九奶奶,他为了让你吃好睡好,没少给我们银子。”阿大怀里还有九凝临行前给的五百两银票。 石武调笑道:“阿大爷爷,‘我们’这个词你用得很是准确呀。” “吃你的吧。”阿大知道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拿菜堵着他的嘴道。 阿大他们吃完午饭后就有专人过来收拾,还跟阿大说下船以前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们。 那人出去以后,阿大问石武道:“小武,你是想出去转转还是在舱内休息?” 石武想了想道:“还是在舱内休息吧,免得在外面又惹了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阿大点头道:“我刚还在想该以何种姿态带你回石家,是委屈求全还是强势压上。” 石武请求道:“阿大爷爷,能不能尽量不要打起来。我是说尽量,但如果他们真的欠收拾,无需忍耐的。” “可以。”阿大答应道。 这是石武对石家坚持的底线了,虽然从没有在石家生活过,但石武知道自己体内一半流的是石家的血。 石武安分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只等着大渡船靠岸的那一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由来 秦国位于这片大陆的东南侧,由姜家先祖姜东升于两千年前一统东方诸侯割据的局面后建立而成。当时秦国百废待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都城选址之事。秦国姜氏封九宫山祁濂道人为国师,并命其选一处物华天宝之地定为国都。 那祁濂道人本是个落魄书生,在诸侯割据之时选择避世山林。于一日不小心跌入九宫山一处山洞,在洞中偶得仙法三卷,他如获至宝,日夜研读之后仙法有成。 传说他出关之时九宫山风雷大作,其腾云驾雾间飞上空中,一声厉喝下顿时风止雷散。见到这等情景的附近百姓纷纷跪地叩拜,大喊仙人之名。他留下一句吾乃祁濂道人之后飘然离去。 祁濂道人下山之后,见凡间仍是群雄逐鹿,百姓民不聊生的局面。他感自己能得到这三卷仙法,必定是上天让他来解百姓疾苦,他也明白寻明主统一各方诸侯才是最好的方法。 是故祁濂道人来到了各方诸侯的领地,了解当地民生,然后对于这些诸侯都拜访了一次。在听到各方诸侯的想法之后,他选择了姜家作为辅佐的对象。其实当时的姜家并不是诸侯中实力最强的,甚至还被两方大诸侯夹在中间,位置很是凶险。但祁濂道人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姜家,因为姜家先祖姜东升有一颗以百姓为重的心。他在讲述治国方针时主休养生息,明言在统一东方大陆后会以御抵战,行广筑墙少征伐的政策,是所有诸侯中为百姓考虑最多的。 其实祁濂道人也不是一无所求,他在答应辅佐姜家时就与其约定好了。一旦姜家得势,姜家就要将九宫山划归于他,并要历代姜家皇帝奉九宫山为群山之首。姜东升对此一一答应,并立下血印为证。而得祁濂道人相助后,姜家在诸侯之中迅速崛起,非但没有被两方大诸侯吞并,还在一个流星落地之夜,奇袭一方大诸侯。祁濂道人更是擒贼先擒王,将那方诸侯领主的头颅先行斩落,导致对方军心涣散,不攻自破下被姜家尽数吞并。姜家势力兴起之后又陆陆续续吞并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诸侯,最后集结整顿这些诸侯兵力,一举拿下了整座大陆的东南版块。 姜家先祖姜东升登基称帝后建国为秦,并履行承诺,奉九宫山为秦国群山之首,封祁濂道人为国师,并将九宫山划归于祁濂道人。但姜东升此人也知祁濂道人之能为,怕日后秦国生变,遂在旁人建议下赐予祁濂道人天子剑,命他闭关九九八十一日算出秦国国都位置,不得多一天,也不得少一天。并且派了十万亲兵恭候在九宫山,明面上是说任由祁濂道人差遣,暗地里是让这些亲兵看着祁濂道人。若他有逾越之举,就以重兵将其掩杀。 九乃至极之数,就连国运加身的姜东升也只敢被旁人称为九五之尊。祁濂道人见姜东升派重兵把守九宫山,他这等心念通明之人,如何不知姜东升的想法。姜东升这是要用这至极之数配以秦国日后国运,逼迫祁濂道人行最后一算。祁濂道人也知自己算后必死,但不知为何,他还是选择焚香沐浴,闭关以自身心力算尽天机星理,耗时九九八十一日后他破关而出。 出关后的祁濂道人头发尽白,更染沧桑出尘之感。他脚下生风间一路行至九宫山之南二百里、悠远江干流北边的一块陆地。于此处中央位置插上姜东升南征北战时的天子剑,又以九宫山独有的凝星石沾上自身鲜血布下符咒法阵。当时以千里马疾驰而来的众多将领都看到祁濂道人所处的那片区域金光闪现,似有龙吟啸天。等他们再靠近的时候,那里除了胯下骏马都不敢靠近的符咒法阵外,再无一物。 “此处山水俱阳,凝天地之势,不可以名,称之为秦都方可保数千年无忧。回去告诉姜东升,我和他君臣一场,他要我做的我做到了,他说过的话若不算数,他的剑会斩下他的头。”空中缓缓飘下这些话后,众人好像在空中看到了祁濂道人的身影,而后就消散不见了。 那些将领感祁濂道人之威,纷纷下马拜服。他们随后把话带给了姜东升,姜东升立感真是仙人助他,不管是真情也好,是假意也罢,每年的这一日他都会往九宫山焚香礼拜。 秦国姜氏后来以此地为中心,开始在外建立皇宫都城,而且越建越大,越建越雄伟。 待新都建成,姜氏入主之后,发现此地四季分明,气候温和,十分适宜居住。来此定居的富贾名流也是络绎不绝,各种文人雅士更是为这座新城留词赋歌。一个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个个君臣有义的美谈也从这里流传开来。 经过两千多年的文化沉淀,秦都已经积聚了无数的辉煌与传奇。现在的它已经不需要别人刻意的奉承,这片大陆上即便没有去过秦都的人,都会知道它的名声。而且一念到秦都就会产生无尽的向往,期望有生之年能去上一次。 如今,一艘来自金平城的大渡船已经停靠在了秦都的西边岸口,从上面下来了一群向往秦都的人。 石武看着周围一个个背着行李,心情激动的人,问阿大道:“阿大爷爷,他们怎么这么兴奋?” 阿大看了看道:“他们之中应该很多都是第一次来秦都的。他们都知道秦都过往的辉煌,所以很向往,激动兴奋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们这是知而生敬,你这副样子嘛就是不知者无畏。” 石武挠了挠头道:“秦都很特别吗?不就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都城嘛?” 阿大摇头道:“不是秦都没有名字,两千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帮秦都取了别名,但那些人都被杀了,还是死的很惨的那种。” 石武大吃一惊道:“为何取个名字还要被杀头?” 阿大道:“因为秦国的第一任国师祁濂道人留下‘秦都不可以名’的说法,秦国姜氏对此很是忌讳。我虽然对这些不太信,但那些想祸乱秦国气运的人会想尽办法将秦都别名流传出去,以便达到人云亦云的目的将秦都定名定性。秦国姜氏为此震怒,行严杀令,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相传之人。自严杀令颁布起,秦都只能被人称作秦都,没人再敢以别名称之。” 石武只觉得秦国姜氏脑子有毛病,想出帮秦都取别名祸乱秦国的人脑子更不好使。石武嗤笑道:“这么看来,秦都确实是不得不让人生敬。” 阿大见石武不屑的表情,说道:“若只是因为严杀令就生敬,那你就真的太小瞧秦都,太小瞧姜氏了。” 石武问道:“那还有啥?难道这秦都还能把我给震住?” 阿大笑了一声道:“你等等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石武不服气地拉了拉两边衣袖,道了句:“我可是连仙人都见过的了,还怕这小小城池?” 阿大和石武出示了船票之后就下去了岸上,秦都西边的渡口离主城还有十几里的路,岸边上一排排地停着拉客去秦都的马车。 阿大带着石武与两个来一睹秦都风采的书生共同拼了一辆马车,两个书生一个叫汪海,一个叫徐峰。 阿大找上他们是因为听到这二人还在跟车夫讲着价,车夫死活都要他们一人二钱银子,而且明确告诉他们这里的车夫都是统一了价的。就在二人十分不舍地递出银子时,阿大拦下了他们的手,对他们说可以一起拼个车。阿大对秦都这边还是十分熟悉的,他刚刚也问过了,这边的定价还是每辆马车四钱银子一发车。但依旧没规定人数,所以人越多越好,不过车夫都不喜欢多载人,因为这样子马儿会吃重,就不太合算了。 那车夫一看阿大就是个老江湖了,悻悻然地直接从两个书生手里一人拿过一钱银子,然后又接过阿大递来的二钱银子,招呼四个人上了车。 车厢内,两个书生介绍了各自的姓名籍贯,来此的目的是趁着秦国皇帝五十大寿,来看看秦都的盛景,听说这次秦都会大办特办。 阿大并没有具体说什么,只是说他们是去秦都拜访故人的。 然后那个叫汪海的书生就问阿大是不是经常来秦都,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阿大又不好跟他们说自己的接头人老徐以前就常年住在秦都,他杀人的时候都会路过。只得委婉地说十年前故人居住在这的时候来往较频繁些,现在很久没来了,就想过来看看。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汪海和徐峰怀着激动的心情兴奋地先下了马车,然后石武就看到马车外的两人像被什么摄住了魂魄般定立在那,一步都挪不动了。而他们旁边的车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催促着车厢内的阿大和石武快点下车,他还要去渡口那边接还在等的客人。 石武也是纳了闷了,他只觉得这两个书生是书读多了,这一个城门能有什么吓人的。可等他自己下了车看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城池!”石武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破势 石武自问这一路行来大小城池看的也不少了,可当他看到秦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行过的任何一座城池都不能跟眼前这座拿来对比。因为眼前这秦都哪里还是城池啊,说它是一方小国石武都信。 只见秦都西门处耸立的城墙就起码有五十丈高,向着两边延伸开去之后根本看不到尽头。石武是怎么都没想到,一座城池光一面的城墙居然就能让他一眼看不到边。他还发现远处城墙之上每隔一段就有持枪军士巡逻观望,他们时而耳语,像是在对暗号一般地互说着信息,确定之后又带着对方军士中的几人组成新的队伍,继续开始巡逻。这等固若金汤的防御姿态,甚至比他看过的晋门关和镇南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秦都西门大开,嵌在城墙下方的两扇精铁巨门也有二三十丈高。石武隐约看到分立两侧的精铁巨门之上,浇铸出的是一只下山猛虎图录。那只猛虎身姿雄壮,于门上浇铸的山林间挥动利爪前扑,栩栩如生地像是要从门里跳出来一样,看得石武是叹为观止。 城门口直至城内,笔直地站立着两排身着黑色铁甲,手执长枪的军人。他们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可来往的行人都不敢真的去把他们当成雕塑。因为他们正是秦国盛德皇帝的亲兵黑甲军,秦都平日里的治安都是由他们负责。一旦秦都有任何纷乱,他们会第一时间出现解决。 石武不自觉地向前靠近,他看到岁月的风霜在垒起城墙的一块块巨石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无声却有力地告诉着来往的人们,这座城池蕴含的悠久历史。 最让石武感到震撼的是城门正上方雕刻着的一只口含金珠的双角龙首。其龙须龙睛一眼看上去像是真在动一般,两边的金色五爪伸出向前,在高耸的城头上威严注视着秦都西面方向。让人瞬间产生一种确有真龙盘踞其上的感觉,两边延伸开去的城墙就好似它伸展开来的龙身一般。此情此景之下,看过的人脑海中不停地想象着这座秦都会不会真的是一条天上真龙下凡化作的城池,用以守护秦国姜氏。 站在秦都西门之前的石武被这龙盘虎跃的气势彻底征服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阿大为什么告诉他不要小瞧秦都,不要小瞧秦国姜氏了。显露一角的外城门都有如此声势,那这座城内拥有的,怕是会更让人震撼了。石武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城中,却又有些觉得自己不配踏足秦都。这种想法自他将秦都外围城墙的全貌呈现于脑中后更加强烈。 马车车夫见他车上的这几位客人除了那位老江湖的老者之外,全部都被秦都的威势给折服了。他轻笑一声后就掉转车头,驾着马车回去西边渡口了。他并不因为自己只是个车夫而感到任何自卑,他反而觉得很自豪。他可是秦都的车夫,在经过城里专门认证后才能在渡口处营业的,这是多少到此一睹秦都风貌的人都羡慕不来的。他还知道现在还只是个开始,等他们游历之后出了秦都,那种羡慕之情才会达到顶点。 “秦都果然是秦都。”先行从车上下来的汪海这时候才慢慢从心神巨震中清醒过来。他对于秦都,对于秦国姜氏的畏惧之心更重了。若不是这里来往行人众多,他都想单独跪下来对着秦都拜上一拜。 他旁边的徐峰同样感慨道:“这单单一个西门入口就有滔天气势,若能在空中俯瞰,怕是连传说中的仙人都要为之低头吧。先生说得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见秦都景。今日能有幸观得秦都风貌,叫我徐峰朝生夕死亦无憾矣。” 徐峰说完之后就与汪海互看一眼,他们也不去管后面的阿大和石武了。二人端正了身上衣冠,怀着忐忑的心情迈步进入了秦都的城门。在经过那些黑甲军的时候,他们能感受到那些军人身上透出的坚决守护之意,好似在告诉着来往的人们,守护秦都就是他们黑甲军活着的意义。徐峰和汪海对黑甲军肃然起敬,而后他们看到那两扇精铁巨门就在自己身侧的时候,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憧憬,念着自己终于要进入秦都了。等他们真的通过城门来到秦都内城之时,已经完全像是两只迷路的羔羊,不知道该往哪处走了。他们小心翼翼地细步走着,生怕被人看出他们不是秦都之人。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发觉,他们无意之中就比秦都之人低了一等,还是他们自己承认的。 城门外的阿大并没有被西城门龙盘虎跃的声势给震住,他经历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是真龙在此,他也会是这般泰然处之的。若是真龙要他低头,他说不定还会用断罪试上一试,看无所不断的断罪能不能斩断龙首。他见石武还沉浸在秦都的威势之中,就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怎么着,被吓到了?秦都可是有四个大门的。” 石武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忙问阿大道:“阿大爷爷,光这一面城墙就不止百里了吧。他们是怎么建的啊,这么多的巨石搬运,还要铸造那扇猛虎巨门,雕刻这等龙首于城墙之上,这些延伸开去的城墙跟龙身都差不多了,简直是神乎其神。您说的对,我先前真的是不知者无畏。秦都真的太厉害了,秦国姜氏确实值得敬畏。” 阿大见石武已经完全被秦都的威势折服,出言道:“小武,其实刚刚还没见到秦都的时候,你那种状态才是最好的。” 石武自兴奋中不解道:“啊?阿大爷爷你不是说我那是不知者无畏吗?怎么现在又说那种状态是最好的了。” 阿大解释道:“我只是说你不知者无畏,并没有说你那样子不好。因为秦国姜氏如此建城就是要以势压人,你看那些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被姜氏建立起的势给震慑住了。那么他们进入秦都以后会处处收敛自己的心性,而里面常住养尊之人已经身具这种气势,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比里面的人低上一等。别人我管不着,但阿大爷爷不想看到姜氏建立起的势让你变成这样。” 被阿大这么一说,石武如梦初醒,他都做好了进去以后要束手束脚,谨言慎行的准备了。他自问刚才确实产生了心怯之感,觉得自己在这座秦都面前渺小地像一只蝼蚁一般,只有臣服于秦都,臣服于姜氏才是正确的。 阿大用石武的话对他道:“你可是连仙人都见过的了,还能被这一座小小城池给吓到了?” “阿大爷爷,你管这叫小小城池啊?”石武尴尬笑道。 阿大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们这里装的,可比这城池大多了。” 石武摸了摸自己的左边胸口,好像从心里也有一个答案飘来,但蒙上了一层薄纱,让石武抓住了却不能看清。他对阿大道:“阿大爷爷,小武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阿大耐心地对他道:“这是秦国姜氏建立起来的势,而且他们在秦都之中用了两千多年累积之后将这股势壮大到足以让外来之人折服顺从。但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势,对比之下虽然微弱,但只要保持住即可,日后我们的势也会壮大。就算现在他们姜氏在自己的地盘气势滔天又如何,对于我们来说,可敬却无畏。” “可敬却无畏。”阿大像是帮石武直接扯下了心中被薄纱盖住的答案,让他心里在这一刻也生出了自己的势。 见石武已经明白,阿大知道这下他们进去以后石武还是那个石武,而不是被姜氏的势吞没其中后,任其压制的软弱羔羊。 心中豁然开朗的石武在城门口哈哈哈地大笑数声,他在笑自己刚刚居然会产生要去给姜氏俯首称臣的想法。周围还沉浸在秦都威势中的人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俊俏少年,不知他在笑着什么。 阿大则是静静陪在石武身边,等着他的惊人之语。 如阿大所愿,大笑过后的石武平静地看着城门口的一切,对着阿大道:“走吧阿大爷爷,我们就看看这秦都到底是如何的神乎其神。” 阿大点头笑道:“好。” 同样是想一看秦都的神乎其神,但石武现在的心境与先前完全不同。前面的他只能乖乖地被秦都威势震住,即便看到秦都内的神奇地方,都只会让他更加卑微,对秦国姜氏更加生畏。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石武好似成了他与秦都之外的第三人。即便秦都有再多的神迹,在石武看来也只是带着敬佩的心情欣赏而已,不会产生任何畏惧之感,甚至还会以此为激励,让自己为了心中的势壮大而不断努力。 石武应该要谢谢旁边有阿大的存在,他才能够于姜氏在秦都两千年积累的势中破势而出。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较量,双方都没直接出手就已经完成了一场对局。而这一局,是阿大带着石武胜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城 阿大带着石武进去城门的时候,路过的黑甲军都看向了阿大和石武。他们隐约可以看到这位老者和这个少年身上没有被秦都威势拘束的感觉。阿大也回笑着看向了那些黑甲军,阿大眼中古井无波,那些黑甲军却好似从阿大的眼中看到了一片血海滔天,他们持枪的手不停地握紧,像是在忍耐着不让自己失控一般。 阿大见自己给秦都黑甲军的势也达到了,就装作无意地指着旁边巨门说道:“小武你看,这扇精铁巨门上的猛虎是何等的栩栩如生,跟书上写的一模一样。你们先生说过,行万里路都不如见秦都景。今日一见,你有何感想?” 石武何等聪慧,当即默契配合道:“阿大爷爷,我刚刚远远看过去还以为真有老虎在门上呢。还好我一直记得先生跟我说的话,以至于没让我吓得慌了神。” 那些黑甲军听着二人的话语,紧张的心绪渐渐松弛了下来。 阿大和石武慢步而过,看着头顶巨石堆砌成的拱门,阿大对着石武道:“进去吧,里面还有更神的呢。” 石武笑着嗯了一声,开心地跟了进去。 那些黑甲军没有出手,更没有过问。因为他们对秦都里面的黑甲军更有信心,而且已经许久没有外来人敢在秦都闹事了,他们不信有人会挑着盛德皇帝五十大寿的日子来这边自寻死路。 穿过城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厚石板铺设而成的大街,街道宽阔无阻,周边设施井井有条地陈列在旁。这里给石武的第一印象就是规矩二字。不过对于现在的石武来说,这些规矩只是作用于旁人,他已经跳出了秦都的势,虽然还是会感到震撼,但也仅仅是震撼而已。 石武看了看左右,问阿大道:“阿大爷爷,我们现在是直接去石家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阿大想了想道:“石家离这里距离还很远。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等我稍后去探一下城中局势再说。” 就在石武点头赞同之时,他身旁有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奔过。阿大一把将石武身子拉到身边,才险险避过了带头男子胯下的骏马。阿大与那男子四目相视而过,那披着黄色披风留着八字须的男子继续挥鞭纵马,连头都没再回一下。而男子身后跟着的骑马人群亦是快马加鞭追随于他。 石武差点骂出声来,不过这下是阿大止住了他,只听阿大道:“能在秦都中这般横行的,非富即贵。我们暂时先忍忍,若我们石家之行顺利,你寒疾尽除,我们低调离去就行。就当是那人祖上积了德,我们也行了善事。若你寒疾未愈,那惹了你的人,我在离开秦都前帮你全部讨回来。” “如此甚好。”石武笑着道,“刚刚带头那个人的样子阿大爷爷你记住了吧。” “他行得太快,我就看了一眼,不过也算是记住了。”阿大回道。 石武嗯了一声道:“哼,秦都之人又如何,我有我阿大爷爷呢!” 说着,石武昂首挺胸,自个儿得意地走在了前面,一副有本事你来惹我的样子。敢这样在秦都嚣张走路的外乡人,石武还真是第一个。 等石武后面阿大咳嗽几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时候,石武才知道自己走错了,忙又乖巧地跟上去阿大那边。 阿大带着石武去投宿的时候,一连走了四家客栈,店家都说他们这里已经客满了,让他们继续往城中看看。 因为是盛德皇帝的五十大寿,秦国这次的声势弄得极大,一些远在外地的秦国人纷纷来秦都一瞻盛况。这也就造成了这几日秦都外城客栈客房短缺的情况。因为价钱的缘故,越是离城中远的,客栈越是满的快,还是一住就好几天的。这里的客房价钱比起城中位置便宜很多,但也单单只是与城中相比而已。现在秦都外城最次的客栈都要一晚上十两银子起,这还是有价无市的。 石武见此情况,居然又有一种要露宿街头的感觉。他暗戳戳地问道:“阿大爷爷,我们不会要在街上睡一晚吧?” 阿大打消了他这个想法道:“不会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石武见阿大都说不会了,那就肯定不会流落街头,又问道,“那我们住哪啊阿大爷爷?” 阿大见石武误会了,就告诉他道:“你看着街上行人众多,可有乞丐流浪?” 石武回想了下,刚刚一路走来,确实没见过乞丐之类的。石武心中得到了另一个答案,但还是不确定道:“不会吧?” “会的。”阿大这次是肯定了石武心中的答案道,“秦都不会有乞丐,所以你也别想着露宿街头了。晚上巡城的黑甲军会把任何一个敢睡在大街上的人扔出秦都,以后即便那人飞黄腾达了,也别想再踏入秦都半步。” 石武的小心思又起了道:“要是那人喝醉了倒在地上怎么办?” 阿大真是佩服石武,什么事都能从别的角度给你整出来,阿大道:“喝醉了倒在地上的,黑甲军会查明身份,达官贵人他们会一路护送到家。富贾名流就用轿子抬着送回去。至于没钱没名的,一律当流浪汉扔出去。” 石武奇怪道:“阿大爷爷你怎么对这里的规矩这么熟悉啊?不会你以前……” “别别别,我可没有像你想的那样。”阿大脑海里涌过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可他知道不解释的话石武就会想歪,就说道,“还不是你徐爷爷!他以前就在这常住的,我没少背着喝醉的他回去。” “哦,怪不得。”石武明了道。 “嗯?”阿大似想到了什么,带着石武就往城东头过去了。 等石武和阿大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到一家叫做醉仙楼的五层酒家时,门口的店小二热情地迎上去道:“二位客官,这临近晚上了,二位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我们这醉仙楼可是秦都里的老牌客店了,凡是住过吃过的,没人不说好的。特别是我们招牌的醉仙酿,那可是仙人闻着都要尝上一尝的。” 阿大问道:“你们这还有什么价位的客房?”阿大记得醉仙楼以前的客房价格就不低,现在临近盛德皇帝五十大寿,这边的客房价钱肯定会水涨船高。 那店小二回道:“我们这边人字和地字号房都满了,只剩下上面四层和五层的天字号房。而且房间也不多,明日秦都庆典开始以后,想必就会全部住满了。” “多少钱一间?”阿大问道。 店小二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他们醉仙楼天字号房的价钱现在可以说是高的离谱,他不忍开口,但想到既然是买卖,那就得说价钱,他回道:“天字号房一晚上二百两银子,包一日三餐。” 石武听了被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他是真没想到这里的客房价钱如此之贵,他心里嘀咕道:“这是住在天上么,要这么贵!” 阿大显然预料到了这个价钱,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问道:“你们老板可还姓曾?” 那店小二不知道这位客官为何要问他们老板的名姓,点头道:“是姓曾不错。客人您这是?” 阿大道:“我先进去见上一面,说不定他见了我还能给我打个折扣呢?” 那店小二一听就觉得这客人在说笑了,他们老板那可是出了名的抠。即便是亲戚来住都要好说歹说很久才稍微免些钱银,让他给陌生人打折,怕不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可现在太阳就在西边,阿大带着石武进入了这醉仙楼,石武看到这里的桌凳横梁都是用的上好的黄花梨木,一进大厅便有一股清香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醉仙楼上下两层吃饭的桌子上逐渐有客人落座。阿大走到了柜台边,看着那个还在对着账簿,仔细拨着算盘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一种亲切之感回荡着。 那店小二先行上前,唯唯诺诺地对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道:“掌柜的,这位客官……客官要打折。”他实在难以启齿,就怕被掌柜的一通骂。 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一听居然有人要来打折,拧着那个店小二的耳朵道:“你是第一天在我这干活吗?我这么抠的人,你见我给人打过折?你这七八年都把活干到狗身上了吧?” 那店小二委屈地眼泪水都要出来了,他不是秦都本地人,能在这有一份工作已是万幸了。他深深记得掌柜的跟他说过,客人有什么要求就要照着做。现在他带着阿大他们过来说了,又听老板用了另一通说法,顿时觉得很委屈。 阿大一把将醉仙楼掌柜的手拿了开去,然后对那店小二道:“对不住,我忘了他脾气一直很暴的。不过没事,他等等会赏你银子补偿的。” 那醉仙楼掌柜被阿大拿开手掌就有些不开心了,现在又听到这位要来打折的客人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会给店小二补偿,冷笑着道:“今儿个是来了什么皇亲国戚么,怎么口气大成这样!得得得,我这醉仙楼都在秦都开了五十年了,真的皇亲国戚都喝趴过好几个了。我还真就要看看是谁敢在我醉仙楼夸这么大的口!” 那醉仙楼掌柜定睛看向阿大,然后越看眼睛眯得越紧,最后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道:“哎呀!今儿个没看黄历,不该开门的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住店 醉仙居的掌柜是真没想到今儿个来的会是阿大。他把掩在脸上的手掌开了一条小缝,没看到阿大身边有那个人后,才放下心来道:“怎么着吴大,顺路过来看曾叔一眼啊。我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挂念的,就快些走吧。” 阿大笑着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住店的。” 曾掌柜又轻手轻脚地从柜台上走出来,在门外张望了一会,确定那个人没来之后,腰都挺得直了,他中气十足道:“可以啊,天字号房二百两银子一晚,你住到过年都行。” 阿大看着曾掌柜道:“曾叔,给我打个折吧。” 曾掌柜一脸无赖样道:“打折?我亲爹来了都不会给他打折,做梦呢吧。” 石武看着曾掌柜这副样子,觉得他阿大爷爷不来强的肯定搞不定。没想到阿大下一秒说道:“我徐叔过几天说不定也要过来。你好像还欠着他点什么吧。” 曾掌柜一听就急了眼道:“这喝醉了说的话能算数吗?” 阿大摸了摸下巴道:“我怎么记得你跟他是喝醉前打的赌,还立了字据画了押的。也成,等我徐叔过来,就让他把您家里的子孙根都收了去吧。反正您也老了,用不着的。” 曾掌柜听了身下一紧,气馁道:“徐幽那王八羔子怎么还没死啊?算了,我这人愿赌服输,说吧,他要干嘛?是要银子的话,我这柜台里的银票全拿去,起码有个千八百两。” 阿大回道:“我要你赏点钱给这店小二,他没做错什么。是我跟他说你会帮我打折的。” 曾掌柜没好气地从柜台里取出十两银子,扔给了那个店小二道:“还不快谢谢这位吴大爷。” “多谢吴大爷!多谢吴大爷!”店小二见阿大如此厉害,不仅让他们老板低声下气的,还真能让他赏自己银子。 曾掌柜看不得这种畏畏缩缩的小子,啐了一声道:“拿了赏钱还不快点给我去门口招呼客人。” “欸!我这就去。”店小二手脚勤快地跑出门外。 曾掌柜摇了摇头,看着阿大旁边的石武道:“你的崽儿?” 阿大道:“朋友的孩子。” 曾掌柜听了也就没兴趣了,问道:“你这种人又不喜欢喝酒,又不喜欢热闹的,你到秦都干嘛来了?”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啊,我借着我徐叔的面子,来找你打折住店的。我们一路行来就没客栈收我们,最后还是这孩子说起醉酒一事我才想起你跟我徐叔当年有过赌约。我想着应该能在你这里睡个好觉。”阿大解释道。 曾掌柜心疼道:“天字号房当然能睡个好觉啦,二百两银子一晚呢。说吧,你要打几折,你可爽利些啊,过时不候的。” 阿大也不为难曾掌柜道:“你这以前天字号房也就一百里银子一晚,在这价钱上打个六折吧,大家都顺当些。” 见阿大也没狮子开口,曾掌柜一下也就不心疼了,他满面笑意地问道:“住几天?” “今晚不算的话我们就住五天,腊月廿五早上就走。”阿大从怀里取出三百两银票递给了曾掌柜。 曾掌柜拿到银票心里就踏实了,他数着问道:“吴大啊,你徐叔什么时候过来,我请他再喝两杯。不过我可说好了,这次可不比谁酒量大了,他的酒量我曾荣是服的。年轻时候能喝过我的,也就他徐幽了。那时候真不该跟他赌拼酒的,还下了那么重的赌注。二十坛醉仙酿下去,我都醉的找不着北了。” 阿大沉默了一下,还是告诉他道:“他不会来了,现在也已经不喝酒了。他找了个地方清修打坐呢。” 曾荣听后愣了一下,哎了一声也不去数手里的银票了,随手扔在柜台里道:“不喝酒也好,他那种喝法,不醉死已经很好了。” 阿大道:“我想他最后还会来秦都看一眼的,你这里才是他忘不掉的地方。” “谁说不是呢,这种有钱不在秦都买套屋子,宁愿包年在我这天字号房住的傻子,不多见的。”曾荣笑着笑着眼里竟然泛出了泪花,他对阿大道,“你要是回去就跟那老家伙说一声,秦都有个老家伙等他喝最后一杯酒。可别让我等太久了,我这身子骨虽然硬朗着,但也怕等不到啊。” “好。”阿大点头道,“我这次回去就告诉他。” 曾荣整理了下情绪,唤了另一个小二过来,让他带着阿大和石武上去天字号房。 过来的这个店小二见掌柜的对阿大和石武如此客气,有眼力劲地边带他们上去房间边恭敬说道:“二位客官,小的叫周立,您们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唤我。我们醉仙居对于天字号房的客人招待是最好的。” 石武笑着道:“你这样子说让别的客人怎么想?” 周立对答如流道:“我们曾掌柜说了,他就是要让别的客人有想法。这就叫知耻而后勇。等他们奋斗了能住上天字号房了,说不定还要感恩戴德地谢他呢。” 石武见这曾掌柜也是很有想法,赞同道:“他这么说倒也不错。” 周立道:“嗯,我们曾掌柜还一直拿以前一个徐姓贵客做例子。说那客人一年四季天天住在天字号房,一住就是好几年,这才叫真本事。” 石武惊讶地算了算,得出答案后看着阿大道:“徐爷爷这一住就要十几万两银子啊?” 阿大随口回道:“不止的。还有在秦都其他的花销,他差不多花了三十万两银子左右吧。不过那时候有我在,他不缺钱的。” 比起石武直接表现出的瞠目结舌,那周立虽然表面上把持住了,但内心却是震惊万分,他努力保持着平静道:“二位客官,您们要吃什么都可以先点着了,有些需要火候的汤品我可以吩咐后厨先炖上。” 石武试探着问道:“吃什么都可以?” “别的客人或许有个菜品清单,但对于二位来说应该没有的。”周立信心满满道。 阿大知道曾荣的脾性,生怕石武一通乱点之后曾荣肉疼地臭骂这周立一顿。他开口道:“你看着我帮我们预备一个暖身的汤,然后三荤一素,两碗米饭即可。” 周立心中记下,顺带问道:“可要备一壶温好的醉仙酿?这是我们醉仙居的招牌酒。” 阿大摇头道:“我和这孩子都不喝酒的,就不用客气了。” 周立嗯了一声就轻关房门出去了。 石武将身后包袱和一纸清荷放在专门准备好的行李架上,瞬间觉得这天字号房想的周到。除了这些细心的地方,这里的陈设都透着一股华贵,就连书岸上准备的宣纸都是秦都里六钱银子一张的。 石武手中拿着一张宣纸,看过之后对阿大道:“阿大爷爷,徐爷爷以前真会享受啊。” “所以我在雷闫寺看到他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以前无酒不欢喜欢热闹的一个人,怎么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多。”阿大道。 石武想到他徐爷爷的样子,从怀中取出老徐画的那张符纸,笑着道:“阿大爷爷,你说徐爷爷画的符是不是很灵啊。我们后面一路都很顺畅,见到了阿五阿六叔,找到了阿九奶奶。我还跟阿绫结拜为了兄妹呢。” 阿大也将老徐画给他的那张符纸拿出,看着道:“嗯,但愿他能保佑我们此行顺利。晚上我决定先去一探石家。” 石武点头道:“去吧,这里都没人认识我们的,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掩护了。何况明日就是那盛德皇帝的大寿之日,想来他们都在忙着最后的准备吧。” 阿大认同道:“确实如此。” 但阿大可能要失算了,因为自他们从秦都西门进入,直至找了数家客栈,最后来到醉仙居为止,都有一道影子远远的跟着他们。原本全神戒备下的阿大不至于发现不了,可就像石武说的,这里没人认识他们,让他们觉得是最大的掩护,但这恰恰也成了他们最大的疏忽。 秦都某处,一间燃着灯火的密室内。一道修长的身子站立在那,他手中拿着一柄铁锤,不停地挥下又收回,像是当刀一样在空中砍着。就在他挥到第一百九十二下时,密室的门打开了。走入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男子。 那个拿着铁锤的男子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参加谷主。” 那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男子正是金为,只听金为道:“阿大来了?” “是。一切如谷主所料,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少年。”那个拿着铁锤的男子回道。 金为道:“我预料他必定会找上石昱,虽然你以前一直被阿大压着一头,但以你现在的实力在暗中保护石昱还是可以的。你知道你该做什么了。” 原来此间跪着的人竟然是已经出谷的前任阿二,他握紧手中铁锤道:“属下明白,不过谷主,属下可否换一把刀。” 密室中是没有风的,可燃着的灯火却在颤颤巍巍地左右摇晃。金为杀机显现道:“你好像并不明白。” 阿二慌张道:“如果有把好刀的话,属下不止可以保护石昱,更能杀了阿大。” “哈哈哈……”金为在密室中狂笑道,“杀了阿大!就凭你?若不是我无暇分身,让你去护着石昱都是勉强之举。你可知现在的阿大是什么修为!” 阿二不服气道:“属下的命是谷主让谷医救的,谷主还为属下出了买命钱,谷主说什么属下就会做什么。但属下对自己的刀有信心,更对我这一身以生死战破境的先天气劲有信心。” 金为知道阿二忠心,不然也不会收为己用,还安排他在暗中保护石昱。他安抚道:“阿二啊,阿大手里现在有柄神兵,就连无幽谷演武场里的材质都可以斩断开来。我找不到可以与之匹敌的刀,所以你别想着去杀阿大,去争那些有的没的。记着,你要做的就是护好石昱。你当初放走阿五阿六的事情我不怪你,而且还要谢谢你帮我留了一招暗子。但这次你若再自作主张,你就自行去了吧。” 金为说完,密室中的灯火已经熄灭,密室之中除了跪在地上的阿二外再无他人。 “阿大!”阿二咬牙切齿,手中铁锤被他抓出了五个手指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探 阿大和石武在醉仙居饱餐了一顿后,石武夸着这天字号房的钱没白出,光这顿晚饭就吃的物有所值了。 阿大见现在才戌时过半,也就陪着石武聊了会天,有说到远在轩家村的轩祥,有聊到已经很久没见的轩浩然…… 石武坐在书案前,边跟阿大聊着,边在他爹爹那本菜谱上记着日记。他觉得他这两天懈怠了,都没怎么好好记录,他要把这几天在阿九奶奶那边的事情都记上去。 阿大见石武用心写着,也就不去打扰他了。 天色完全暗下后,阿大背上断罪,随意抄起一块黑布蒙在脸上道:“小武,亥时之前洗漱好就去床上睡觉。我今晚可能会晚些回来。” 石武提笔认真地在那写着近日的见闻,抬头回了阿大一句道:“阿大爷爷注意些就行,小武会乖的。” 阿大点了点头就打开四层的窗户,迅速略过旁边的屋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阿大已经先行从曾荣那边问询过很多秦都的变化。假装不经意地提及了现在风头正劲的石昱之名,曾荣就顺口说出了石家的位置,还说石昱近几年在秦都可是个名人,黑白两道都要卖他面子的那种。石昱现在是六扇门总捕头,而且还被皇上亲赐为御前带刀侍卫,是正三品的官位。现在石家已经搬迁至距离秦都皇宫二十里外的一处大宅了。 阿大飞身略过一处处屋顶,等他到达石家的时候,在石家的一处高墙上向里望去,心中只来了一句:“小武应该是个少爷命啊。” 眼前的石家府宅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此地格局分明,院落与院落之间都有长廊相连,长廊院落上皆挂着一盏盏照明的灯笼。远处还有一块很宽阔的演武场,想是石家特意让人修的。此刻的石家主屋中灯火通明,石家府宅之内的丫头小厮端着瓜果糕点,忙碌不已。 阿大的身形穿梭于石家府宅之中,他要在不惊动石家的情况下先去看一看能不能找到那枚乾元丹。他先行来到了石家主屋的屋顶,掀开一片屋瓦后就看到下面坐着一堆女眷孩童。 此时的石家分外热闹,像是在等待着谁回来一样。只听坐在最上位的那个老妇人道:“昱儿媳妇,你说齐玉那娃儿明日就能回来了?” 被称作昱儿媳妇的那妇人接话道:“老太君,我怎敢骗您啊。是夫君中午回来时亲口跟我说的。他说齐玉最晚明日就能到家,还会带三颗延年丸回来,除了给老家主和您两颗外,还有一颗会让夫君呈递给皇上,算是我们石家为皇上的贺寿之礼。” 一听这话,石老太君开心笑道:“好好好,你帮我们石家生了一个好娃娃啊。齐玉这等麒麟儿,也只有我们石家能生出来。” 这时一个看上去才六七岁的孩童跑到石老太君身边撒娇道:“老祖宗就会夸哥哥,难道兆儿就不是个好娃娃了?” 石老太君宠溺地摸了摸石兆的头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们家小兆儿也来争宠了。” 石兆见石老太君说他,又假装吃醋地来到刚刚那妇人的怀里,对其道:“娘亲,哥哥是很厉害,但兆儿也不差是不是。” “是是是。我家兆儿又聪明又懂事,我们全家都喜欢着呢。”石昱媳妇说道。 石老太君肯定她道:“昱儿媳妇,有你这两个娃在,我们石家后继有人啊。我们石家每一个人都要好好谢谢你。” 被夸赞的石昱媳妇忙起身回道:“老太君言重了。我既然嫁到石家,那就是石家的人了。这是石家祖上护佑,才能让我们石家在夫君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儿孙满堂。” “哎。”似有一人不太满意她们的这般姿态,发出一声叹息道。 石老太君对着下面那人说道:“香玲丫头,你怎么了?” “娘亲,我只是想到我还有一个弟弟生死未卜,心里有些难过罢了。”原来说话之人正是石家长女石香玲,也就是石武的大姑姑。而她口中生死未卜的弟弟,自然说的就是石临涛了。 石老太君一听也神伤道:“是啊,临涛这孩子是你爹爹最看重的。他失踪之后你爹爹就一病不起,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转。大夫说他是气血攻心,要卧床好生静养休息。若是临涛这孩子能看到石家今日的辉煌,肯定也会为他弟弟骄傲的吧。” 石昱媳妇好像不太愿意他们提及石临涛这个人,她嫁过来的时候石临涛已经失踪了。为此先前已经与石昱定下婚约的她还和石家闹过一些不愉快,因为府中传出她是触霉头之人,她一来就把大少爷给克死了。她为此没少忍气吞声。还好她这肚子争气,与石昱婚后不久就怀有身孕,次年就生下了一名男婴。她生产之时天空风云变幻,四道彩光降下之后,最后由一位蓝衣道人将孩子抱了过去。石家当时如临大敌,就连宫中见到天空异象后都派黑甲军过来探明到底是何事。待那蓝衣道人说明自己是内隐界元灵门长老蒙坤时,石家才知道自己家中出了一个麒麟子,竟然引得仙人下凡。 那个蓝衣道人还说他对其他三位被吸引过来的道友打了招呼,让他们卖了一个人情给他,他欲收这男婴为弟子。石昱见情况微妙,皇室姜家肯定是看到天现异象,认为对其权势会造成影响才派黑甲军过来问询。而这蓝衣道人一心只想收徒,日后说不定还是个有力靠山。石昱当机立断就拜谢蒙坤收徒之恩。蒙坤见这石昱也是通透之人,赐了他一颗乾元丹就带着那个男婴瞬移回去内隐界了。走之前那蓝衣道人告诉石家众人,此男婴名为“石齐玉”。 而那些来此的黑甲军见到如此仙人,震惊之余就回宫复命去了。盛德皇帝得知石家出了一个麒麟子,还被仙人收了去,也就更加看重他们。因为姜氏先祖留下遵训,无需顾忌家中有仙人的门阀,他们不能与之争国运,若真的以身犯险,必定会招致家道衰落。 自此,即便石齐玉不在身边,石昱媳妇也子凭母贵地在石家站稳了脚跟,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流言传出。她在石家也是顺风顺水,第三年又怀了一个,生下来后还是男婴。石老太君欢喜之下亲自帮他取名石兆。 而后石昱展露锋芒,断了江湖中恶名昭著的血榜第五第六人一臂一腿后,无论是在朝廷中还是在江湖上,追风刃的威名无人不知。石昱媳妇的地位自是跟着水涨船高,家里除了石老太君之外,她可以说是在石家说一不二的存在了。 现在见大姑姐石香玲在她夸儿子时说到不知所踪的大伯哥,石昱媳妇心里是不痛快的,她开口讽刺道:“要不要再派人出去找找啊,说不定就能找到大伯哥了呢。” 有一人听了,附和石昱媳妇道:“嫂嫂真是好心肠啊,可惜我那命薄的大哥都失踪十几年了,要是真能找到,以石昱哥哥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早就该找到了。” 石昱媳妇见那人夸她,也笑着道:“芳玲妹妹如此说就太抬举我家夫君了。不过妹妹说的也对,这都找了十几年了都没找到,大伯哥怕是真的……” 说道动情处,石昱媳妇忍不住要哭出来。 石香玲最见不得这个弟媳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冷不丁地来了句:“你可别给我哭,我弟弟好着呢。说不定哪天就带个白胖儿子回来给我们石家,到时候论资排辈,那孩子才是嫡孙。” 石香玲这话一出,不止主屋内的女眷孩童,就连屋顶上的阿大都觉得不可思议。下面那些人自然是觉得石香玲在说气话,阿大则是觉得石武这大姑姑的嘴是开了光么,这么灵验。不过就是带石武过来的人不一样而已。 这时候又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过来石香玲身边,劝道:“娘亲,您别说这种话了。我们现在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是很好嘛。” 石香玲知道自己女儿心疼她,不想让她在石家树敌太多,毕竟现在石昱媳妇得势,就连以前最亲的妹妹都跑到她那边去了。 石老太君出来打圆场道:“谁都不要多说了,今儿个我让人去香酥坊买了刚做好的糯米豆沙糕回来,都来尝尝味道好不好。” 石老太君这么一说,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阿大大体知道了石家的情况,也就不再听下去了。他将那块屋瓦轻轻放下,他心里明白这次带石武回去石家会有重重阻碍。但听到这里还有一位顾念着石临涛的石香玲在,心里还是有些底了。看样子石老太君还特别疼爱她,不然以现在石昱媳妇的声势,早就该被她们一群人轮流数落了。 阿大的身影穿梭于石家之内,他没有去石家仓库,像乾元丹这等贵重又易收藏的灵丹,一定是放在了什么暗格密室中。现在石昱不在石府,他就先去了石昱夫妇房间,这里没有点燃灯盏,漆黑一片中阿大根据着自身经验找了好几个看似是机关的位置,试了之后都没有开启密室。阿大只能认为石昱房内根本没有设置密室。他思虑一遍之后把目标放在了石老太君的屋内,可她屋外有两个护卫看着,阿大没有机会进去。这次夜探主要是为了看看石家的形势,能否找到乾元丹还是两说。阿大想着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不然撕破了脸,后面带石武过去的那条路就不好走了。 就在阿大夜探石家的时候,醉仙楼第四层的天字号房内,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人站在了石武的床头。屋外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石武翻了个身看到床边的那个黑影,惊醒坐起道:“是谁!” 金为惊讶于石武并没有大喊大叫,也省得他对石武动粗了。他不急不缓地端了张圆凳过来,坐下开口道:“你阿大爷爷是去了石家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威胁 醉仙楼四层天字号房内,窗外的月光倾泻般地洒了进来,在坐着的金为和床上的石武之间铺设了一条银白色的光路。 见石武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金为问道:“怎么着?被吓到了?” 石武有时候觉得这无幽谷谷主跟他阿大爷爷很像,甚至还会在不同的时候说一样的话。他拉着被子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脑海里闪过各种金为来此的目的,最后凝视着那张鬼脸面具道:“谁大半夜睡着了看到旁边有个戴面具的人站着,都会被吓到吧。” “可你冷静的很快,好像一下子就不怕了。”金为对石武一直很感兴趣。 石武笑了笑道:“我这人很怕黑,更怕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过谷主我还是认识的,所以不怕。” 金为冷笑道:“那一定是我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或者是阿大的存在让你有恃无恐了。” 石武直言道:“谷主深夜造访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消除对你善意的误会吧。或者说你是来和我阿大爷爷打一架的?不应该啊,那时候在无幽谷里这么好的机会都没动手,没理由会在戒备森严的秦都动手的。” 金为叹道:“你不是无幽谷的人可惜了。” 石武顺杆子爬道:“确实可惜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毕竟阿大已经成了你江湖的领路人,你的观念行为都会被他所影响。无幽谷不会收被别人带过的孩子,因为那是一根根埋下的针,随时会反的。”金为看向石武道。 石武不置可否道:“放心,我这副样子,山上的一年试炼说不定都过不了,就不指望能入谷了。谷主啊,如果你就是来此说这些的,我听到了,你也可以走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睡呢。” 金为道:“你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个聪明人。所以收起你的小伎俩,回答我一来就问的那个问题。” 石武装糊涂道:“哦,我跟谷主聊的一时兴起就忘了。谷主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是问我阿大爷爷去哪了。我阿大爷爷很久没来秦都了,出去逛一逛夜景罢了。谷主也知道我身有寒疾,不太适合晚上出去的,他就没带上我。” 见石武还不承认,银色鬼脸面具后面发出了一阵笑声道:“以你阿大爷爷的身手,现在应该已经翻到石昱那个屋子了吧。今儿个他们屋里没人,可惜呀,那里没有密室更没有乾元丹,他的期望要落空了。” 石武眉头皱起,自己的装傻充愣竟然被对方以这种方式戳穿。而且按金为说的,他显然对石家的情况极为了解,甚至连今晚谁在谁不在都知道。既然石武装不下去了,那就开口问道:“谷主这样子是在变相地告诉我,你也是石家之人么?” 金为哼了一声道:“你这个‘也’字用的很好,可惜现在的你和我,都不是石家的人。” “嗯?”石武听到金为这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道,“我还没认祖归宗,不算石家之人是说得过去的。但谷主这么说自己就有些微妙了,谷主应该是隐于暗处的或者是表面上已经死了的人吧。当然,这一切还得建立在谷主不是坑骗我这小娃儿的前提下。”石武终究还是那个石武,头脑之间,口舌之上,皆没落了下风。 金为目中生寒道:“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一个要死的聪明人,是不是好事都已经不重要了。”石武一点都不怕眼前的金为,他知道对方在他身上所图极大。而且从金为所说的话看来,谷医说石家有乾元丹的事情还是金为说的,为的就是要引他们回石家。 金为看着眼前这个连死都已经不怕的少年,冷笑中带着期待道:“或许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情会比死更让你痛苦,说不定到时候你还想求着快点死。” 石武被金为这么一说,那个梦中的场景突然涌现在脑海中,胸口处更是生出一股怨闷的感觉,他突然呵呵笑道:“无幽谷果然是谷主一言之下的地方,连那个怪谷医都能被你安排着写信做局。不过我很想看看,如果我在去石家之前就自行了断了,谷主的这个局还如何进行下去。到时候阿大爷爷肯定会发疯一样地把你找出来。我会在下面慢慢等你,总会等到的。” 金为如何都没料到石武会想到这一步,他忽的一声站立而起,面具下的双目紧紧盯着石武。 石武也就这么看着金为,他就是要看看金为能忍耐到何种地步。 金为确实没有动手,他真的怕石武这个小鬼头在自己动手的时候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阿大肯定会把秦都掀个底朝天。若是直接对战,金为还不一定怕阿大。但阿大在暗,其又是杀人查探的好手,他经不住阿大歇斯底里地报复。 金为点头道:“你,很好!” 石武真想他四叔和一帮子无幽谷的长辈都在这看看,看看他们无幽谷的谷主是怎么在他面前服软的。不过还没等石武得意多久,就被金为下一秒的话语给打回了原形,甚至差点要给对方跪下。只听金为道:“无幽谷在晋国的接头人已经开始往你们来的方向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说的那个村子。你在那村子的十年里应该有些好朋友吧。要不要我请他们去无幽谷里坐坐?” 石武怔在那里,一动都没动,等他反应过来要装作漠不关心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金为这是一招杀棋,就是要攻得他措手不及。石武并不知道现在轩林两村已经有一颗筑基期的月桃树守护,不然他也不用怕金为的威胁。 石武知道是自己输了,问道:“说吧,你要什么。” 金为见石武老实了,就说道:“你阿大爷爷是去石家或者是出去逛夜景都没问题,我来这里就是提醒他一下,莫要想着能找到那枚乾元丹,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你去求着石家为好。还有就是你在这场游戏结束前别做什么自寻短见的傻事,就像你说的,我对你这么友善,自然会送你的小伙伴下去陪你。或者灭一个村齐齐整整地让他们一起下去也行。你应该知道,我说一不二的。” 说完,金为就要走了,他不需要等石武的回答,因为答案早就已经有了。 石武在金为临走前问了一句:“谷主,依你所见,我那生死未卜的爹在石家还有人念着么?” 石武这句抛砖引玉的话相当巧妙,这句话不止是石武对金为的反击,更是为后面他们去石家寻了一个方向。 金为是真没想到石武这时候还能问出这等攻心之计,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最后确定了一个人,回道:“你大姑姑会,她是你祖母最疼的一个孩子。” 金为同样抛给了石武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石武心里嘀咕了句:“果然是条老狐狸。” 但石武嘴上却是恭敬道:“那我就不送谷主了,这儿楼层高,您别摔着。” 金为倒是把石武没说的话说了出来:“看在你是条小狐狸的份上,我也就告诉你吧。这个游戏我一个人玩的太久了,也就你阿大爷爷配跟我玩一局。这一局很大,但赢的人只会是我。” 窗外的银白月光映照在闪身而出的金为身上,飒沓若流星般划过夜空。 子时刚至,阿大自窗外越回房间。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石武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想得出神。 阿大轻声问道:“小武?” 石武一时间还没注意到阿大在喊他,在阿大又喊了一声后石武才回过神来。 阿大见石武神色不对,忙问道:“是不是寒疾发作了?” 石武摇了摇头,但他后面一句让阿大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只听他道:“金为来过了,还留了些话给你。” “什么!”阿大怎么都没想到他去夜探石家的时候,金为也会来此房间找石武留话。 石武将刚刚他与金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告诉阿大,然后自己又陷入那种脑中各种混乱无章的信息冲撞拼接的状态。 “金为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能这么自信地说最后赢的是他。”石武实在想不通,最后一下子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蒙头道,“那条不能见光的老狐狸就是成心不让我们痛快。” 坐在椅子上的阿大神色比石武凝重得多,金为能第一时间找到这里,就说明他们一进城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亏阿大先前还自诩是甩开别人跟踪的高手,连被人跟踪到这里都没发现。 阿大道:“是阿大爷爷大意了。” 石武回道:“也不算吧。阿大爷爷,你说秦都四个大门,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从西门进来的。他是不是在每个门都派人盯着。我们能不能找到他露在外面的脚,然后顺藤摸瓜地把他揪出来。我真的不放心能拿浩然他们做筹码的金为。” “说不通的!谷里信奉的是多一人不如少一人的准则。派人盯着四个大门就有可能留下四条被人抓住的脚,只要任何一个被抓到,金为就会暴露。这不是金为的行事作风,他只会把筹码押在他最自信的位置,最多就是一人。还是一个他极为信任救过命的人,因为这种人最好掌控与利用。”阿大分析道,“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预料了我们会从水路过来,派人每日在西城门一侧观望等待,直至我们今日到来。他也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一到就会先行查探一番,是故才有了他今夜来此找你一事。” “怎么办!怎么办!浩然他们不能有事!绝不能有事!”石武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阿大安慰他道:“你也别心急,既然金为说这场游戏是我跟他的对决,那就跟浩然他们无关。他是被你的兵行险着给吓到了,不要说他,即便是我都没想到你会出这一招。要是真如你所言,我在回来时看到你的死状,我肯定会疯。秦都内所有关联的人都会为你陪葬的。特别是石家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石武知道自己这招是玉石俱焚的结果,他拉下被子对着阿大抱歉道:“对不起阿大爷爷,我不应该在你不在的时候抱着这种想法。” 阿大道:“你确实不应该,阿大爷爷还在呢你就有这种想法。你觉得我帮你报仇以后还能独活么?” “对不起。”石武再次道歉道。 阿大语气缓和道:“答应阿大爷爷,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活下去。我们腊月廿五过去石家,看看对面布的是什么局。” “好!”石武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石家,想把金为那条老狐狸揪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石齐玉 午夜子时,秦都的四门都已紧闭,城墙上每隔几里就有火把亮起,上面的黑甲军持枪交接巡逻。 这时,有一个蓝衣道人带着一个白衣少年凭空出现在了秦都的上空。只见那蓝衣道人相貌平凡,黑亮的头发上随意扎了个道髻,身上道袍乍看上去如带着一片碧海。而他旁边的少年郎则是面容俊秀,只是目光锐利间透着几分冷漠,好似不太想来这里一般。 “齐玉,这就是秦都,为师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这里。那时候分别有三位道友想要收你为徒,为师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退了他们。”蓝衣道人看了看身旁的白衣少年,很是欣慰道。他认为能在这里收到石齐玉,是他在这片凡人界最大的收获。 石齐玉看着眼前陌生的秦都,随手从空中一抓而过,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几颗灵子,他面露厌色道:“师父,我想回去。” 蓝衣道人看出了石齐玉的心思,劝他道:“齐玉,这里毕竟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家人按下传令玉佩定是有事找你。” “家人?”石齐玉对这两字没有任何感觉,他的世界自有认知起就只有宗门和他师父蒙坤。家人这个词对他来说太冰冷了,甚至是可以不屑一顾的存在。 蒙坤见石齐玉对于家人也无动于衷,只好告诉他实情道:“齐玉,为师也不愿你回来的。但为师早年间找人算过你的生辰八字。他断言你在十二岁时有一场生死劫,躲不开避不过的。所以在你家里人按下传令玉佩时,为师就知道这场劫难要来了。现在带你回来秦都,就是要你来迎这场劫。” 石齐玉第一次听到蒙坤说起这生死劫,但他根本不信在这灵气稀薄到一手只能抓出几粒灵子的凡人界,还有能威胁到他生死的存在。石齐玉说道:“师父,我不信。” 蒙坤好像已经习惯了石齐玉的自信。因为才十一岁的石齐玉就已经是筑基初期了。现在与蒙坤同时站立于空中的石齐玉并没有借助蒙坤的法力或者飞行的法宝,而是靠自己的筑基期修为御风而行。 蒙坤对石齐玉是哪里都很满意,特别是那修炼的天资,简直是一日千里。他当初还在犹豫要不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只为收一个凡人界土灵根的婴儿为徒,但最后他赌对了。石齐玉不止是上品土灵根还带有伴生的中品水灵根,于修炼一途可说是助益极大。可能也是水灵根的影响,他的心性寡淡非常,除了修炼比试,基本不会外出。即便在内隐界元灵门中,石齐玉也是被人争相议论的人物。 蒙坤耐心道:“齐玉,有自信是好事,你也有傲的资本。但师父找的那个人很可靠,他说此劫应该在明年初,也就是你十二岁生日前。” 石齐玉反问道:“这算是师门的命令么?” 蒙坤想了想道:“算是吧。” 石齐玉道:“可有师门奖励?” “这你就别想了,师门内筑基期修为能获得的奖励全被你领了个遍。掌门师兄为此将后面金丹期元婴期的奖励要求都拉升了好几个档次。你那些个师兄师姐没少因为这件事记恨于你。”蒙坤立马打消了石齐玉的想法。 “那不去了。”石齐玉说完就想往回走。 蒙坤忙拦下他道:“别啊。如果你回去师门,这次的生死劫就要把师门都搭上了一起扛。而且我告诉你,你这次的生死劫很奇怪,显示的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若渡过此劫,必有天大的收获。” 石齐玉有些不太相信蒙坤说的天大的收获,感觉他就是想要骗自己进去秦都而已。他半信半疑道:“师父,您是让谁帮我测的生辰八字。” 蒙坤自豪道:“当然是十地内最会算的那个门派了。” “善慧地神机峰!”石齐玉目中现出讶色。 蒙坤难得从这徒儿眼中看出震惊之色,满意道:“不错,我与那神机峰门下任星移有些交情,就花了几件法宝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他测算了一下。他说你这命格属先难后易,在十二岁时会有第一道生死劫,跨过之后有天大收获。不过你的这份收获也是暂时的,后面你会再次迎来一场同生劫,与你同脉之人会来争夺你的这份收获。此劫过后,你于修炼上才会一片坦途,成为我元灵门栋梁之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师父,你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就不准了?”石齐玉对于蒙坤这么直接地告诉他,有些担心道。 蒙坤笑道:“怕什么,要是不准了我就正好去找任星移,把我给他的几件法宝要回来,顺带再敲他一笔。” 石齐玉见蒙坤一脸得意的笑容,知道无论准与不准,他师父都不吃亏。石齐玉无奈道:“我回去以后该怎么做?” 见神机峰的名号打动了石齐玉,蒙坤是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这徒儿终于愿意去渡第一场生死劫了。难过的是这是别人劝动的,他这师父好像都说不动这个徒弟,顿觉挫败。不过他还是跟石齐玉道了一句:“尽量像个凡人界的孩子吧,起码对你的家人是这样。” 石齐玉听了只好道:“好吧。” 就在石齐玉要飞身进入秦都的时候,却被蒙坤一把拉住。石齐玉疑惑道:“师父您这是?” “徒儿,这秦都内有高人布下的凝星血煞阵。若你这般飞进去,阵法自行开启,虽不会伤你性命,但会坏你根基。”蒙坤看到秦都皇宫位置那九颗凝星石与鲜血画成的符咒法阵,对着石齐玉说道。 石齐玉不解道:“凝星石不是出自内隐界摘星宗么?为何会被这小小城池用做阵法阵眼?” 蒙坤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道:“传说这秦国姜氏先祖得到一位祁濂道人相助,平定东方大陆后为防那道人起祸乱之心,用至极之数和秦国国运压迫那祁濂道人行最后一算。那祁濂道人也是个怪人,明明可以直接走的,非要用这凝星石配以自身鲜血布下这凝星血煞阵,保秦都姜氏千年无忧。并留下一句若姜氏不行所说的安民治国之道,就要用姜氏先祖的剑斩尽姜氏的头颅。” 石齐玉听到这等曲折故事,除了觉得那个祁濂道人多此一举外,别无他想。他问道:“那我们如何进去?师父要不大显神威,把这阵法破了吧。” 蒙坤咳嗽了一声道:“破这阵法倒是可以,不过破了之后秦国气运就被接连破了,到时候你师父我要受破坏天道气运的惩罚。这种惩罚可大可小,如果你不想换个师父的话,还是别有这种打算。” 石齐玉一脸很想蒙坤去试试的表情,却直接被蒙坤无视了。 蒙坤为了不让石齐玉再去想什么歪点子,赶忙说道:“想进去还不容易啊,我们敲门就是了。” 石齐玉无奈地和蒙坤一起飞身而下。蒙坤其实是在为石齐玉考虑,他不想惊动秦都内的法阵,毕竟石齐玉的家人还是秦国重臣,没必要引起这等误会。 城墙上的黑甲军亲眼目睹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少年郎从空中飞了下来,他们惊道:“来者何人!” 城门之下,石齐玉看着秦都东门口的龙首雕像,摇头道:“只有龙形毫无龙威,真是丢人现眼。” 蒙坤对石齐玉这般话语已经习以为常,他对着城墙上道:“我旁边这位乃是秦都石家石昱之子,望楼上通知石家一声。” 城墙上的黑甲军先前就猜测二人是仙人身份,又想到了那个十一年前被仙人收走的石家麒麟子,赶忙客气道:“二位稍等,我们会速速通知石大人。” 说完,那领头的军士派了一人快马加鞭前去石家告知。石昱此刻还未睡下,他一听门外有黑甲军通报说有个中年男子带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了,立刻披上一件黄色披风带府上数人上马过去了。 秦都东门由数十个黑甲军齐力开启,门内披着黄色披风的石昱激动地想早一眼看到快十二年未见的儿子。等他看到那个一身白衣,俊朗非凡的少年时,门内的石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石齐玉道:“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为父真的好想你啊。” 石齐玉本想用法力震开眼前的石昱,可一想到他师父劝过他最好在这里做一个凡人界的孩子,他目无表情地拍着石昱的背,口中说道:“孩儿也很想父亲。” 石昱有力地拍了拍石齐玉的肩膀,赞道:“不愧是我的儿子,一表人才,就是这身子瘦了些,想是在仙门中修炼辛苦了。” 石齐玉就差点没说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你信不信,但他看到他师父投来的和蔼目光,石齐玉勉强笑着道:“让父亲担心了。师门对我很是器重,服过的仙丹灵药更是不少。我身子虽然看起来瘦了些,不过力气还是有的。” 听到石齐玉能这么说,蒙坤也就放心了,他对石昱道:“你们父子重逢这等大喜事应该慢慢叙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齐玉,记住为师说的话。等时间到了,为师自然会来接你。” 石齐玉还想问他最后一句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他不会要在这里待上很久吧。还没等石齐玉问下,蒙坤的身形就消散不见了。旁边的黑甲军和石家仆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们这才真正了解到,眼前的石家少年也一定是仙人一辈,对于石家的敬重之心更深了。 “走吧,我们先回家。”石昱拉着石齐玉的手往石家走去。 石齐玉则是心里暗道:“师父啊,你可要快点回来接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家人 石齐玉怎么也没想到,这都子时过半了,石家还有一堆人在等着他。他被石昱带着回到石家的时候,石家主屋内灯火通明,在一堆他认都不认识的亲戚中,石昱拉着他一一介绍过去。 “玉儿,这是你老祖宗,给老祖宗跪下磕个头。”石昱介绍石老太君道。 石齐玉一生就给元灵门掌门和他师父磕过头。现在石昱居然一上来就要他给这个陌生的老太太磕头,他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石老太君看到石昱脸上微现怒意,她自个儿倒是没觉得什么。因为她打一开始见到石齐玉这等俊俏孙儿,心里就乐开了花。她笑道:“你看你爹爹急的,这孩子刚从外面仙门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让人家跪下。过来过来,让老祖宗看看,我们千盼万盼终于盼回来的麒麟儿长啥样了。” 石齐玉勉强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来到了石老太君的身边。石老太君抓起石齐玉的手,慈祥地问道:“怎么样,在仙门里吃苦没?” 石齐玉感受到石老太君手上的温暖,他能看出这个老人家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但他还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他像是完成他师父交待的任务一样,回道:“老祖宗,修炼一途没有吃苦可言,天赋和努力都是必要的条件。宗门对孙儿很是看重,不苦的。” 石老太君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才是我石家娃儿该说出来的话。兆儿,过来跟你哥哥说说话。”石老太君怕石齐玉陌生,就让跟石齐玉年纪相差不大还是亲兄弟的石兆过来,以便可以亲近亲近。 可石老太君怎知,石齐玉现在的状态和陌不陌生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他从心底里没有将这一屋子的人看成家人。他心里认可的家人或许只有他的师父。在石齐玉看来,这里在座的只是跟他有些血缘关系的凡人罢了。 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少年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石齐玉问道:“你就是我的弟弟?” 石兆不好意思直视石齐玉,有些害羞道:“哥哥好。” 石齐玉仔细地凝视着石兆,手指微动间一缕灵气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石兆的体内,探查一遍后内心奇怪道:“全无根骨的凡人?” 石齐玉这时候觉得神机峰的道算之法说不定是名过其实了。这等凡人如果能带给他同生劫,那他石齐玉的修行就真的是白修了,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好。 石兆见石齐玉久久不说话,抬头看他时,石齐玉也正在冷冷地盯着他,他害怕地跑到了一个妇人的怀里。然后就听那个妇人道:“兆儿你怕什么,他是你亲哥哥啊,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的。” 石齐玉想到可能是自己的灵气吓到他了,就从身上储物袋中拿出一块似玉非玉的透明石头递给石兆道:“给,这叫灵石,品级虽然不高,但对你来说可以驱邪避瘴,日夜带在身上还可以强身健体。” 那妇人一听,喜上眉梢道:“兆儿还不快去谢谢你哥哥。” 石兆新奇地看着那块透明石头,很想要却又不敢过去,对那妇人道:“娘亲你帮我去拿。” 那妇人捏了石兆一把,嗔道:“都是一家人,你个男孩子还扭扭捏捏个啥。”不过嘴上是这么说,但那妇人还是顾念石兆地走过去帮他将那块灵石拿到手中。 那妇人一走近石齐玉,就神情激动地抱着石齐玉道:“玉儿!这么多年,娘亲好想你啊。”说罢,那妇人还动情地哭了起来,要不是师命难违,石齐玉真的想立刻就回师门。他不知道这等无聊的事情,他还要配合多久。 屋内的人却和他完全相反,大多都在配合着石昱媳妇在那上演着感人的认亲场面。 只听旁边石香玲冷冷问道:“齐玉侄儿,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见终于有个正常些的问了个正常的问题,石齐玉借势挣开他娘亲的怀抱,装作恭敬地对石香玲回道:“我师父没说多久,只是让我在这待到他过来接我为止。” 还不待石香玲说话,石齐玉的娘亲擦了擦眼角泪水,抢先道:“如此最好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阖家团圆了。” 石齐玉见她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笑着。 后面石昱依次向他介绍了他的大姑姑和小姑姑一家,因为是入赘的缘故,她们大姑姑和小姑姑一家都是住在石府的。石齐玉也恭敬地叫完这些长辈的称呼,就把他师父让他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说是礼物,其实都是些石齐玉用不上,但在凡人界算是稀奇的东西。 拿人手短,原本还要说上两句的石香玲握着手里的驻颜丹也就只剩笑意了,她跟石昱媳妇不对付,跟石昱和自个儿的亲侄子又没什么仇怨。 石齐玉又将两个由灵石做成的盒子递给了石老太君道:“老祖宗,这里装的是两颗延年丸,您和祖父服之会延寿十年不止。是我师父特意嘱咐我带给你们的。” “好!”石老太君亲手接过,一接之下就觉得外面的盒子也不一般,心中对石齐玉这孩子是更喜欢了。 石齐玉这时手中又出现一把黑色宝剑,他递于石昱道:“爹,孩儿从师父那得知您擅使长剑,这柄乌金剑是孩儿在凝气九层时领取的门派奖励。孩儿还未用过,就转赠于爹爹吧。” 石昱接过那柄乌金剑,入手之时还有些沉。从剑鞘中拔出宝剑之后他放在手里舞动了几下,这柄乌金剑好像可以根据他的用力程度改变重量,石昱一会儿就觉得趁手好用了。 石昱笑道:“你把这么好的一柄神兵送我了,你以后遇敌用何兵器?” 石齐玉回道:“爹爹不用担心,宗门对我孩儿很好,不缺丹药兵器的。”其实石齐玉没有跟他们详说,他把筑基期的奖励领完之后,手上已经有了一柄更好的水凝剑。此剑可以将周围水气凝于剑身,攻击起来比没有任何属性的乌金剑不知好上多少倍。不过石昱手中的这柄乌金剑在这凡人界也确实是一柄神兵了。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石昱握着手中的乌金剑欢喜不已。 随后的半个时辰,石老太君又问了些石齐玉在仙门的事宜后就说要去休息了。她其实刚刚已经睡着了,等黑甲军派人过来通知石齐玉回来的时候,石家除了还在休养的老家主外,都从被窝里起来了。这也是为什么石昱一回来就看到石家灯火通明的原因,可见石家对他是何等的看重。 众人散去之后,石昱媳妇亲自帮石齐玉铺着准备好的棉被床单。 “娘亲,不用这么麻烦的,有个房间就可以了。”石齐玉见他娘亲忙里忙外好不麻烦,就说道。 石昱媳妇道:“给自己孩子铺床有什么麻烦的啊。你这孩子,这都快十二年没回来了。你可知娘亲有多想你!” 石齐玉看出这妇人平日里在石家肯定是养尊处优的,但现在还是亲自帮他铺着本可以让下人做的事情。石齐玉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片好心,他自储物袋中又拿出了一个玉瓶道:“娘亲,这个玉瓶内装的是两颗养颜丹,你可以跟刚才孩儿给你的驻颜丹一起服用,也可以在驻颜丹服用一年之后再服。顾名思义,这养颜丹可以让你的容貌更加年轻。” “有这好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石昱媳妇本还在怪着石齐玉,可忽然一想,又肯定他道,“我儿果然是修仙之人,这种好东西当然要私下里给自己人啦。你那两个姑姑都别给,特别是你大姑姑,她平日里仗着你老祖宗偏爱,可没少跟我作对。” 石齐玉只觉得他娘亲想得多,他也就一时之念,没想到他娘亲能掰扯出这么多事情。石齐玉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完全没兴趣,可现在他师父给他留的话就是要像个凡人界的孩子,起码是对他的家人。要不是石齐玉想着自己飞到外隐界需要消耗不少灵丹,从行旅门坐传送阵回去内隐界又是一大笔开销,他是真不想留在这。 石昱媳妇见石齐玉在想事情,以为他累了,就对他道:“儿啊,你长途跋涉地回来一定累了吧。娘亲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就是皇上的五十大寿,晚宴之上你就跟你爹爹一起前去,让那些文武百官知道我们家玉儿回来了。” 就在石齐玉想要拒绝的时候,石昱也从外面进来了,他正好听到自己媳妇在跟石齐玉说明日晚宴的事情,也就接下去道:“玉儿啊,皇上近几年越来越看中你爹,你这次再献上延年丹的话。皇上龙颜大悦之下肯定会更加重用我们石家。到时候光宗耀祖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石齐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爹娘,孩儿今日确实有些累了,明日的晚宴我会和爹爹去的。” 见石齐玉答应了,石昱夫妇笑着让石齐玉好好休息,然后帮他带上了房门。 石齐玉坐在床上打坐了一会儿,发现能吸收炼化的灵气少之又少,叹气道:“在这里打坐修炼跟不打坐一个样。” 石齐玉将一颗灵丹放入嘴里后索性一头枕在了被子上,他不知道以后在石家的日子要怎么过,甚至期待着那场生死劫快点到来。这样他就可以瞬杀那个应劫之人后回去宗门了。想着想着,石齐玉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寿诞 农历腊月廿,秦盛德皇帝五十岁诞辰。 秦都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齐下跪,联名上奏于盛德皇帝,请封这一日为万寿节,取万寿无疆之意。 盛德皇帝见之大喜,开怀道:“准奏,众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文武百官尽皆起身。 盛德皇帝又对龙椅之下,站立于大殿左右的二人道:“二位特使远道而来,今日不妨跟朕一起欣赏秦都之盛景如何。” 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不同,这二人一开始就是站着的,因为他们是晋国和魏国的特使,代表的是各自国家的皇帝。 晋国的特使自然是一路自镇南关被守关将军司徒雄护送而来的玉瑾。此刻她一身华衣贵服,头上以金凤碧玉簪绾了一个单螺髻,此乃公主觐见之时专用的发髻,想是注意礼仪的霁婆婆细心打扮的。其耳戴垂星珍珠饰,腕配羊脂凝水镯,再加上那张甜美精致的面容,让盛德皇帝看了也对这晚辈喜爱非常。 魏国来秦的特使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阴鸷的青年,其面白如粉,额间还有一道竖直的红印。他身着一件青色宽袍,将一头长发向后梳着,后首之上是一个以金蛇为形的卡扣。若是细看,他的青色宽袍内还有什么东西在游走蠕动。此人正是魏国永蜦君独子——肖蜕君。 玉瑾躬身道:“玉瑾来此之前,皇帝哥哥叮嘱过我,说盛德陛下英明神武,秦国在盛德陛下的治理下国力空前强盛。让我在此多看多学,日后回去也好跟他说说。如今盛德陛下邀请,玉瑾自当听从。” 盛德皇帝面色和善道:“晋帝年轻有为,正如旭日东升,未来可期。哪像朕,如今都五十了,早已是日落西山之姿,该让年轻一辈上来了。”说完,他将目光放在了座下的太子身上,他为了这个儿子,已经将其他皇子都封王外放出去了。这是在告诉整个朝廷,当今太子就是秦国未来的皇帝。 玉瑾道:“盛德陛下过谦了,陛下还是正阳当空呢。” 盛德皇帝笑道:“玉瑾公主当真是讨朕欢喜,此次庆典结束,就让朕的太子陪着玉瑾公主游历一番秦国吧。” 玉瑾心中一紧,她刚想拒绝的时候,就记起了霁婆婆在她上朝前的嘱托。让她凡事以顺不以逆,秦国和晋国大有联手之意,没必要在朝堂之上违逆了盛德皇帝的意思,这样子两国之间都会没有面子的。 玉瑾躬身回道:“玉瑾先行谢过盛德陛下了。” 见玉瑾答应,不止是盛德皇帝,更开心的是在盛德皇帝座下的太子,封号秦起王的姜鑫。他自玉瑾来时就被她的美貌完全吸引住了,又知玉瑾未来很可能是自己的太子妃,自然是格外留心。如今盛德皇帝看出太子有意,特意开口给予二人共处的时间,这样子日后两国联姻起来更加顺理成章。 旁边的肖蜕君面上虽无表情,但心中早已是杀机四溢。不过他不会蠢到在秦宫大殿上动手,肖蜕君此人擅长谋定而后动。他知道只要找机会在秦国境内杀了玉瑾就可解秦晋联姻之局,说不定还能让秦晋两国因此结仇。 见玉瑾已经全部同意,盛德皇帝又对肖蜕君道:“不知肖蜕君意下如何?” 肖蜕君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之上,恭敬道:“家父在我临行前亦嘱咐过我,说到了秦都以后全凭盛德陛下安排。” “哈哈,我与永蜦君已经二十年未见了,朕很是想他啊。而晋帝登基之时我还只是派了特使过去,连面都未曾见过。我想找个机会与二位国君聚上一聚。”盛德皇帝提出的这个提议不止让满朝文武百官突感意外,就连玉瑾和肖蜕君也不知其意。 盛德皇帝笑道:“朕就是年纪大了,想跟老朋友和新朋友都见上一面,好洽谈一下三国之间以后的事宜。不知二位特使可否将朕的心意传达。” 玉瑾和肖蜕君同时回道:“吾定将盛德陛下话语带回。” 只有盛德皇帝座下的太子姜鑫知道,他父皇确实是有退位之意了。不过在退位之前,他父皇想帮他把后面的路铺的平坦些。 见玉瑾和肖蜕君应下,盛德皇帝大喜道:“秦都于巳时起开始皇家游行,二位特使可坐朕身后花车一并欣赏秦都盛景。朕晚间会于皇宫内开百官千叟宴,各位官员都可带一位家属过来赴宴。届时二位特使可带随身亲信一同赴宴。” 玉瑾和肖蜕君看出盛德皇帝此次是要极力促成三国君主共谈,是故对他们这两个特使都分外客气,他二人回道:“谢过盛德陛下。” 满朝文武百官听到盛德皇帝说千叟宴可带一位家属一同赴宴时,尽皆跪下道:“谢主隆恩。” 盛德皇帝今日想要的事情都已得到满意的回答,他对着群臣道:“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送盛德陛下。” 群臣散去,太子姜鑫来到玉瑾一旁,对其道:“公主殿下,等等游行之时可否坐我之车马,我也可为你介绍秦都风光。” 玉瑾欠身道:“太子美意玉瑾心领了,只是我现在还是晋国特使,与你往来过甚的话,会让旁人说去闲话。暂且避嫌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姜鑫一听,也觉得很是有理,回道:“是小王鲁莽了,多谢公主提醒。” 玉瑾忙回道:“太子言重了。” 姜鑫为了玉瑾口中的避嫌,先行走出了大殿,而在走在后面的肖蜕君则是被玉瑾喊住道:“肖蜕君,玉瑾有一事请教。” 肖蜕君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晋国公主会主动找上自己,他那张白到有些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道:“请教不敢当,公主殿下但说无妨。” 玉瑾回笑道:“玉瑾一直很好奇魏国君臣制度,不知肖蜕君可否为玉瑾讲解一二。” 肖蜕君见这玉瑾公主居然是要问这个,也就回道:“我们魏国确实不像你们秦晋两国。我们是以五仙教为国教,魏国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要将孩子放在五仙面前,孩子的哭声吸引了五仙中任何一仙的靠近,那么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就会进入那一仙的门下。五仙之中三十年会决出一位教主,教主也等于是你们口中的国君,而我父亲永蜦君就是现在的五仙教主。” 玉瑾故作好奇道:“既然如此,那没有争得教主之位的其余四仙会如何呢?” 肖蜕君不知玉瑾为何对于五仙教的教制如此感兴趣,说道:“四仙自然是全力辅佐我父亲。不过也会有例外的,比如上一任蝎仙……” 说到这里的时候,肖蜕君止住了,他好像知道玉瑾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了。他反问道:“公主殿下是否在路上遇到过我们五仙教的人了?” 玉瑾掩嘴一笑道:“肖蜕君说笑了,我一路是从晋国直行至秦国的,如何能遇到你们五仙教之人。” 原来在望泊沙漠以赤火王蝎潜修的蝎仙老妪是永蜦君派给晋门关卧底焦褚的一张暗牌,是一把可以让他在晋国与秦国之间可以处决任何人的刀。即便是永蜦君独子的肖蜕君都不知,当年五仙教主之位争夺失败后的蝎仙老妪是永蜦君派走的。 肖蜕君只好认为是眼前的晋国公主对他们魏国五仙教好奇而已。 而旁边玉瑾则是心中有数了:“结合导游老金的描述,望泊客栈内的蝎仙老妪应该是后面才来的,而且很明显是为了提前埋伏我们。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晋门关那边有魏国的奸细,还是个可以直接联系到五仙教前任蝎仙的奸细。”玉瑾已经决定回去晋国的时候乔装打扮,悄悄入城后直奔晋都回禀。晋门关是晋国的门户,她怎么也不能让别国的奸细渗透到那里去。 就在肖蜕君还想再说一二时,方才盛德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来到二人身边道:“二位特使,奴才姓高。皇上让奴才来带二位特使过去宫内出发的花车上。二位有请。” 玉瑾和肖蜕君谢过高公公后就跟着他去了。 一声声礼炮炸响,盛德皇帝在百官的簇拥下登上了他的九龙金辇。 肖蜕君看得真切,这九龙金辇是以九匹骏马套上精巧打造的龙形金饰后,一起拉着同样是纯金打造的车辇而成。魏国地形奇特,国内大多都是密林沼泽,对于金器极为看重。不成想盛德皇帝竟然以如此多的黄金打造了这一辆九龙金辇,看的肖蜕君是震惊不已。 相比之下玉瑾则是好些,虽然觉得盛德皇帝是有些夸张了,但也没肖蜕君那么震惊。毕竟晋国的物产丰富,对于金矿之类的物资是不缺的。 盛德皇帝的九龙金辇上除了皇家车夫之外,还有一位头戴凤冠,身着华丽凤袍的女子,此人正是当朝太子的母亲,秦国的尊仪皇后。她与盛德皇帝并坐于九龙金辇之上,接受万民之朝拜恭贺。 金辇自秦宫西门出发,途经秦都主城大道之上时,不管是秦都居民还是来此一睹秦都风采的外来人。一见九龙金辇行来,尽皆跪地称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两边街道之上不知何时早已准备好了各种盛开鲜花,连只有春天才开的牡丹也被他们不知以何种方式培育,在盛德皇帝大寿之日摆满了秦都的街头。 盛德皇帝见之心中欢喜,对着旁边道:“皇后你看,你最爱的牡丹花开了。” 尊仪皇后端庄笑道:“那是拖了皇上的福。” 盛德皇帝笑着牵起尊仪皇后的手,轻声道:“这盛世以后就是我们鑫儿的了。” 尊仪皇后作为盛德皇帝的枕边人,自然知道她夫君的意思。她边接受着路过众人的叩拜称颂,边与盛德皇帝说道:“鑫儿稳重干练,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盛德皇帝笑着点头道:“嗯。” 一路游行过来,玉瑾和肖蜕君是真正领略到了秦都的繁盛。直至午时,皇家的车马要去祖庙祭拜,他们才被安排回到了宫中设置给外来使者的偏殿。 盛德皇帝为了与民同乐,特意下旨今日秦都内百姓的消费全免,所有的商家都可通过票据来宫中内务府报销。所以今日的秦都注定是个狂欢的日子。 醉仙楼内今日采用了限人数的方法才没让人踏破门槛,曾荣虽然爱钱吝啬,但更不喜欢乱哄哄的场面。 石武刚刚在天字号房内看到了外面盛德皇帝游行过去的队伍,那辆九龙金辇让他直呼壮观。他甚至还看到后面花车上一同过来的玉瑾,就在他想对玉瑾挥手打招呼的时候,阿大一把拦下了他,并被告知如果不想玉瑾她们有麻烦的话,还是当做不认识为好。 石武现在在楼上房间看着窗外主街上的满街鲜花,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阿大见了道:“怎么啦?是不是觉得阿大爷爷让你不高兴了?” 石武摇头有些失落道:“不是啦,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属于这里而已。” “哈哈。既然这样,阿大爷爷让你今日属于这里如何?”阿大故作神秘道。 石武奇怪道:“让我今日属于这里?” 阿大回道:“嗯!阿大爷爷晚上带你去皇宫,参加一场只有宫里人才能看到吃到的晚宴。你说好不好?” 仅仅只用了一息,石武就从有些失落变成了充满期待,而后狠狠地点着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赴宴 秦都石家,石昱屋内。 一身官服的石昱腰间配着石齐玉赠他的那柄乌金剑,透出的不止是一股官气,更有一种隐隐的仙侠气。石昱媳妇正帮他整理着衣冠,边整理边说道:“我家相公真是越来越神武了。” 石昱一把搂过他媳妇,亲了一口道:“是不是更爱相公我了。” “别闹,等等你还要带着玉儿面圣呢!”石昱媳妇嗔道。 石昱哈哈笑着道:“我发现玉儿回来后你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可不是么!我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的娃,一生下来就被那蓝衣道人收了去。快十二年了,终于又一家团聚了!”石昱媳妇说着说着又哭了。 石昱安慰她道:“你看看你,好好的哭什么。我可偷偷告诉你,今日我在宫中遇到了黑甲军统领,他平时跟我也只是点头之交,但今早态度明显不一样了。我原本还在奇怪,直到最后他跟我说,能不能让玉儿与他家小女见上一面。” “嗯?我儿昨晚半夜才回来的,怎么相亲的这么快就找上你了?”石昱媳妇一听就立马不哭了,反而凭着女人的直觉一猜就是对方看上了自家儿子。 石昱也是佩服地看着自家媳妇道:“你如何知道他是有相亲之意?” “你快说你怎么回他的。别跟我说你答应了!”石昱媳妇装作生气道。 石昱赶忙道:“我如何会答应他。只是从他口中得知,我儿昨晚是飞回来的!” “飞回来的……飞……回来的?”石昱媳妇满脸惊奇道,“是那种飞吗?” 石昱点头道:“是从空中飞回来的!” 石昱媳妇一个站立不稳,还好石昱一把拉住了她道:“孩儿他娘,你没事吧?” 石昱媳妇扶了扶额,整理了下思绪后狂笑道:“好呀!我儿已经是仙人了,这下我倒要看看,以前那些傲到斜眼都不看我们石家的人今晚是什么表情。” 石昱最怕看到他媳妇这个样子,有虚荣心是好事,但太过虚荣就容易物极必反了。 石昱道:“你可收敛收敛,我们家是有个麒麟子,但那些王公贵族是有常年底蕴的,没必要跟他们置一时之气。” 石昱媳妇见自己还没出去炫耀呢他相公就说她了,又哭哭唧唧道:“你这是怕我给你们石家丢脸咯。好好好,我这就带着玉儿回我娘家去。” 石昱见了哪会让她这时候如此胡闹,忙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安抚道:“儿子是你的,你想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我只是让你别那么高调而已。” 石昱媳妇埋怨地敲打着石昱的胸口,又怕自己的眼泪不小心掉在他的官服上弄脏了,撤开身子道:“好吧,原谅你了!别抱了,等等把你衣服弄脏就不好了,我家相公可是今晚除了皇上之外最重要的角儿。” 石昱还以为他媳妇撤开身子是又要闹腾一阵,没想到她只是怕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不在乎地将她抱在怀里,他一直都知道她平时虽然蛮横娇纵了些,但却是打心底里爱他敬他的。 两人相拥之时,石昱问道:“你有没有发觉玉儿表面上对我们很热情,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陌生的。你看连让他给老太君磕头都不愿意。” 石昱媳妇维护自家儿子道:“让你出去十二年,然后介绍一堆不认识的亲戚给你。而且一进来就给人磕头,你愿不愿意,你陌不陌生!” 见自己媳妇这么维护石齐玉,石昱就不说什么了,想了想之后觉得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不愿意吧。 石昱媳妇继续为石齐玉辩解道:“玉儿这么多年不在石家,一回来就能将那些仙家东西分给自己家人,那心里就是有石家的。你还想怎样?” 石昱认同道:“对,只要他心里有石家就够了。” 晚间酉时,石昱夫妇已经来到了石齐玉门前,石昱轻敲房门后,在床上打坐修炼的石齐玉睁开双眼道:“进来。” 石昱夫妇刚进房间,就觉得房间内有一股让他们心旷神怡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更是时不时闪现出流光异彩。 石昱惊奇道:“玉儿,这是?” 石齐玉解释道:“因为凡人界的灵气实在太稀薄了,我就用一块中品灵石做阵眼,以四件下品器灵布下了一个聚灵阵。这样子虽然麻烦了些,但可以多炼化些灵气。” 尽管不太了解石齐玉说的是什么,但石昱媳妇一看这个阵法就很厉害的样子。她进来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她笑道:“我儿果然是仙人之姿。” 被自己娘亲这么夸赞,石齐玉有些不好意思道:“娘亲,我还只是筑基初期修为,算不得仙人。我师父那种倒是可以称为仙人,他随手之间就有翻山倒海的本事。” 石昱媳妇回想起那个相貌平平的蓝衣道人,实在难以将他与仙人联系在一起。不过既然自家娃儿都这么说了,石昱媳妇心里还是敬重那个蓝衣道人的。 石齐玉见他们都来了,问道:“是要去参加那个晚宴了吗?” 石昱道:“嗯,晚宴是在戌时开始。我先带你去见一下你祖父,给他请个安后再一同出发。” 石齐玉点头之后起身而出。 石老家主的屋子离石家主屋很远,这里也是石家最幽静的地方。因为不想打扰到石老家主的休养,这边只有每日来照顾起居的两个下人。他们平时在石老家主睡觉休息的时候就会在门口守护着。 这时,门口两位下人见石昱带着传闻中的麒麟子来了,忙恭敬道:“拜见家主,拜见少主。” 石昱问了其中一人道:“老家主可还好?” 那人回道:“我们先前喂完米粥,点燃檀香后就让老家主休息了,现在不知睡着没有。” 石昱嗯了一声就带着石齐玉进去了,刚一进屋,石齐玉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檀香味。 石昱解释道:“你祖父自从气急攻心之后,身子十分虚弱,甚至需要点燃檀香才能入眠。” 石齐玉走到石老家主的床榻前,看着盖着被子面容苍白的石老家主道:“祖父,孙儿石齐玉来看您了。” 见石老家主闭着眼毫无反应,石昱哎了一声道:“你祖父如今就是这样,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大夫说了,这是心病,无药可医的。” 石齐玉闻言也就不去多想了,他对石家的事情秉承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石昱在石老家主床榻前说了很多,有说到石齐玉现在出息了,给石家带回了很多仙家事物,还给他带了一颗延年丹回来,吃了以后可以让他长命百岁。又跟他说了一些石家的近况后,石昱就说他们等等要进宫面圣了,今晚之后,石家会更受皇上的器重。 说罢,石昱给石老家主磕了个头,石齐玉则是弯腰深深行了个礼。石昱也不勉强石齐玉了,就像他媳妇说的,这孩子还不适应,没必要强求的,只要心里有石家就可以了。 “玉儿,我们走吧。”石昱说完就带着石齐玉出去了。 石齐玉最后再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石老家主,走出了房门。 秦都的主城街区,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少年也走在了去皇宫的路上,那个老者身后背着一个长布包袱,那个少年身后则是背了把伞,二人正是阿大和石武。因为断罪和一纸清荷是二人最看重的东西,所以并没有留在醉仙居里。 石武没有问阿大要如何让他参加那场只有宫里人才能吃到的晚宴,因为他相信只要是阿大说的就一定能办到。 就在离皇宫外墙只有十几丈远的时候,阿大将身后的断罪递给石武道:“来,帮阿大爷爷拿着,然后你到阿大爷爷背上来。” 石武赶忙接过断罪,而后搂着阿大的脖子,闭上眼睛道:“阿大爷爷,你可慢点啊,我怕摔下去。” 阿大用手指弹了弹石武的额头道:“怕什么呢,你阿大爷爷可是先天武者。”说完,一道红色气劲涌出,阿大身子如利箭般飞向宫墙之上,几个纵身间就进入了皇宫之内。 阿大避过了几波巡视的黑甲军后,石武问道:“阿大爷爷,你以前来过这皇宫?” “以前你徐爷爷想吃一道御用佛跳墙,让我带他过来在御膳房待了三天。”阿大回忆道。 石武是真佩服他们,敢情就是把御膳房当自家小灶了呗。石武道:“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御膳房?” “那多没意思,你等等,阿大爷爷去高处看看那些人是在哪里摆的晚宴。”阿大一说完就跳到一处宫殿上面,看到离这座宫殿差不多二里之外的一处大殿外,灯火格外明亮,而且人流不停地往那边走去,想是晚宴的所在地了。 石武也看到了那处地方,有些担心道:“阿大爷爷,那里人很多啊,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阿大边背着石武闪身过去边说道:“今日没人会想到有人敢在皇帝头上摆张桌子另开一宴的。” 石武认为自己平时已经够异想天开了,没想到他阿大爷爷更是艺高人胆大。他们飞身来到那处大殿屋顶,阿大在重檐上将石武放下后就先行离开了。 石武看了下周围,这里还真是绝佳的观看地点,因为前后皆有高出的重檐挡着,左右除非是同样飞上来,不然根本看不到宽阔大殿上还有两个人。 阿大回来的时候不知从哪找了张长桌案过来,桌案四脚处还是横切断开的,正好可以平放在阿大和石武面前。 阿大满意地看着这里,一副万事俱备,只差上菜的架势。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献礼 临近戌时,文武百官带着各自家眷按照官位落座,他们还随身带着要在晚宴上献给盛德皇帝的寿礼。这也是每年寿宴的传统,送礼主在突出祈福祝寿的寓意,寿礼也是以珍、精、奇为主。 石昱是正三品的官,坐得离盛德皇帝在大殿下的桌案有些远。这也没办法,毕竟秦都之内一品二品的官员很多,再加上那些皇亲国戚,他这等靠着自己本事从六扇门一步一步上来的外姓官员已经很厉害了。不过这倒是合了石齐玉的意,他在元灵门中也参加过类似的庆典,他着实不喜欢那种明明不熟悉还要装作很熟的样子,为此他还在元灵门内落了个不近人情的名声。现在的石齐玉乐得自在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周围热闹寒暄的那些官员,他干脆闭眼凝神起来。 “你就是石齐玉?”一道女声自石齐玉右边响起,在周围吵嚷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清脆。 石齐玉不曾想这里还有人认识他,不免好奇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梳着飞天髻的可爱少女,她正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石齐玉奇怪道:“你认识我?” 那可爱少女笑着道:“我叫高妙,家父高靖,是黑甲军统领。与你父亲同朝为官,正二品。” 石齐玉说道:“这好像是正三品的桌子,你走错了。” 高妙回道:“没有没有,我父亲特意跟正三品的徐侍郎换了个位置。你看,徐侍郎在那张桌子上聊得多开心。” 石齐玉按着高妙指着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学究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不停地对着他们桌上的正二品官员点头哈腰,一脸亲切主动。而石齐玉这张桌子上的人则是不停地跟少女旁边的高靖奉承着,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石齐玉知道他们是为自己而来,但他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又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高妙见石齐玉不理她,皱眉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石齐玉回道:“好看。” 高妙心喜道:“那你怎么不多看我一眼?” 石齐玉道:“你好看是你的事,我不看你是我的事,互不搭界的。” 高妙觉得石齐玉说得对,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等她嘟着嘴反应过来的时候,戌时已到,盛德皇帝在大殿外的金案主桌上坐下。整片大殿外数百张桌案上的人齐齐静了下来。 盛德皇帝道:“众位爱卿,还有二位外来特使,今晚这算是我们的家宴。无需行君臣之礼,只要尽兴开怀即可。开宴吧。” 盛德皇帝旁边站着的高公公尖声尖气道:“开宴!” “开宴!” 外面站立着的太监一个一个传声出去,御膳房内的百名御厨开始将准备好的各式菜品让传菜太监迅速抬了过去。 此间乃是万和殿外围,殿下的桌宴以方形布局,除了盛德皇帝与尊仪皇后的金案主桌外,下面的嫔妃皇子拥有各自单独的桌案,当朝官员则是以圆桌依次排开。中间预留了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红毯细软铺设。 宴开不久之后,一个个体态优美的舞者面带轻纱来到了红毯中央。 虽是轻纱遮面,盛德皇帝还是从其眉目间认出,那走在最前面的是他刚册封不久的淑妃。只见淑妃躬身道:“臣妾祝皇上龙体安康,福寿绵长。这支舞是臣妾练了好些个日子的,只为能博皇上一笑。” 盛德皇帝笑道:“爱妃有心了。” 淑妃闻言万分受宠道:“那臣妾就献丑了。” 随后声乐起,淑妃自周围舞者的衬托下粉衣蹁跹地如一只在花丛中起舞的粉蝶。其舞姿优雅轻柔,随着伴乐之声不停旋转,又如清泉临山涧,让人观之美不胜收。 一曲乐动席间,一舞惊艳众人,淑妃这一晚宴开场,着实让盛德皇帝观感极佳。 “好!赐淑妃黄金万两,玉玛瑙十对。随舞者与乐师各赐白银千两。”盛德皇帝道。 “多谢陛下。” “多谢皇上!” 淑妃与一众乐师舞者下跪称谢。 淑妃领完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桌案之上,后续又有数位嫔妃上前为盛德皇帝献上精心准备的歌舞。 盛德皇帝对着旁边同样看着表演的尊仪皇后道:“是你安排的吧。” 尊仪皇后优雅一笑道:“这是后宫嫔妃们的心意。她们念着皇上日理万机,都抢着要让皇上在寿宴上开心开心。” 盛德皇帝牵起尊仪皇后的手,虽然现在的尊仪皇后容颜不胜当年,但她一直是盛德皇帝最爱的女人。因为尊仪皇后什么都会为盛德皇帝考虑,也不会主动跟那些受宠的嫔妃们争。而且她有一个最大的依仗,那就是当朝太子秦起王姜鑫。所以后宫在尊仪皇后的掌管之下,从未出现过大的争斗,盛德皇帝也可安心治理朝政。 宴席过半,歌舞表演告一段落后。一座由十几个侍卫抬着的万面佛金像被放在红毯之上,太子姜鑫自席间起身至红毯,跪下道:“启禀父皇!儿臣特意去落霞峰雷闫寺求得一座十分灵验的万面佛,但求父皇能万寿无疆!” “好!太子有如此孝心,不枉朕对你的一番栽培。”盛德皇帝大喜道,“朕也听闻这落霞峰雷闫寺有真佛保佑,若有机会,太子陪朕一起去礼一次佛吧。” 姜鑫欣喜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万和殿重檐之上,正吃着宫廷御宴的阿大和石武听到他们说起雷闫寺后,二人相视一眼,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石武咬着嘴里的鲍鱼道:“阿大爷爷,怎么这雷闫寺的传闻都传到秦都来了。” 阿大也奇怪道:“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雷闫寺下面可是无幽谷啊,而且老徐自己也说了,他就是在那混日子的。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那做着住持,还做得风生水起,后面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还能有谁,肯定是金为呗。”石武又端起一碗鱼翅吃了起来。 阿大道:“难道是有谁出了谋一国的钱?”阿大想着就摇了摇头,因为要说秦国谋晋国或者魏国还说得过去,谁能出得起谋现在秦国的钱。 石武道:“别管了,我们自己的事都想不明白呢,还管这秦国干嘛。阿大爷爷,这鱼翅真好吃,你也来一口。” 阿大看着碗里就真的只剩下一口的鱼翅,没好气道:“你倒是多留一口啊。”说归说,吃还是要吃的,阿大这一口鱼翅下去只觉得鲜香可口,细细嚼着回味无穷。 阿大道:“不行不行,我再去弄两碗来。他们现在是献寿礼的阶段,估计上菜会慢下来,我自己得勤快些。”说着,阿大就又飞去御膳房的方向了。 石武则是边吃着长案上阿大先前端过来的菜,边看着重檐下面的献礼。 太子姜鑫退下之后,玉瑾又站了起来,她将身后郭正一行抬过来的三个精致箱子打开,现出里面两尊玉雕菩萨像,一株完整的红珊瑚树,还有三卷秦都名家所作的千秋万代图。 前两个箱子内的是玉瑾自晋国带来的贺礼,最后三卷千秋万代图是因为他们在望泊沙漠弄丢了一箱贺礼,只能在半路上花了重金去路过的名家府邸求来的。 玉瑾带来的贺礼突出了一个珍字,两尊玉雕菩萨像晶莹剔透,显是找了巧匠用整块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那株完整的红珊瑚树就更是珍贵了,一般找到的红珊瑚树都会有所损坏,毕竟是从海里出来的。但玉瑾献上的这一株堪称完美无瑕,连一些延伸出去的小枝丫都清晰可见。 最后那三卷千秋万代图比之前面的就逊色不少,上面绘的是秦都繁盛美景,取名千秋万代,也是带着对秦国的祝福。 盛德皇帝开怀道:“晋帝有心了。赏玉瑾公主绫罗绸缎千匹,五彩宝石百颗,珍奇玛瑙十对。” 原本贺礼是不会有回礼的,但玉瑾身份特殊,对于友邦来贺,作为主人的盛德皇帝自然不会吝啬。 “多谢盛德陛下。”玉瑾躬身谢道。 玉瑾回到座位之后,肖蜕君站立起身,他的两个随从没有像玉瑾一行抬着箱子上来,而是各自手里拿着一个方形大玉盒和一个长如匾额般的玉盒。 肖蜕君将其中一个玉盒打开,施礼介绍道:“盛德陛下,我父永蜦君让我带来的是两副百年黑熊胆。此物在我魏国也属罕见,耗费了我们不少人力才将之擒获,服用过后有调气血壮筋骨之效用。” 盛德皇帝见到玉盒中那两副极大的黑熊胆,也是称赞道:“魏国当真是出奇珍灵草的地方。不知另一个如此长的玉盒内装的又是何等奇珍?” 见盛德皇帝主动提起,肖蜕君将另一个长条玉盒打开。刚一开启,万和殿外的多数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 只见里面放着一株似人类参的东西,说它类参是因为它有着人参的根茎触须,只是那根茎宽厚又长,触须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有多少。说它似人,是因为那宽厚的根茎上有一张突起的像婴儿一样的面庞。 “这是何物?”尊仪皇后有些被玉盒内的贺礼吓到了。 盛德皇帝则是不动声色地拍着她的手,笑道:“我们听听肖蜕君介绍就是。” 肖蜕君施礼道:“皇后娘娘莫要惊慌。此乃一株五百年的野参,家父派人找到它时其已开八朵参花,若是开到九朵,传说就可成精化形了。当然,那时候也不可能采摘得到了。这看似婴孩的面庞实则是这野参的精华所在,此参服之可增寿延年,是我魏国特意献给盛德陛下的。” 一听闻这株五百年野参有如此奇妙的效用,众人纷纷注视过去,心中皆是赞叹不已。 就在肖蜕君满意地看着众人反应,暗自窃喜时。石齐玉目露异色道:“造孽!明明可以再开一朵参花就能化形修炼,偏偏在最有希望的时候被人摘了去。还将参灵封印其中,这等怨念之物,食之怕是要生怨乱神。” 此刻晚宴中人皆在赞叹着肖蜕君献上的那株五百年野参,没想到突然有人说出此等言论。肖蜕君那张病态的白脸现出了阴冷之色:“何方鼠辈,只敢在暗处说这等低下之语么?” 高妙轻轻拉着石齐玉的衣袖,示意他别冲动地出去。哪知石齐玉第一次对她笑了笑后就站立而起,对上一身青衣的肖蜕君道:“我有说错什么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父命师恩 万和殿的重檐之上,石武正吃着一块糕点看得精彩。他跟玉瑾一行走了这么长路其实都没见过运送的箱子里是什么,现在反而在这秦宫大殿上看到了,也算是有眼缘了。不过比起玉瑾一行献上的寿礼,石武更感兴趣的五仙教肖蜕君献上的那个长如匾额般的玉盒内,盛放的那株有着婴儿面庞的五百年野参。他这个角度其实看得比其他人都真切,他本就觉得这株五百年野参是稀世奇珍了,经由肖蜕君介绍后他就更加忿忿不平了,感叹着这么好的东西怎么都给五仙教遇上了。 就在石武嚼着那块糕点吞进去的时候,下面一片赞叹声中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而且那人当众说出来,摆明了是要跟肖蜕君过不去。石武这时也听到身后有人将东西放在长案上的声音,他看都没看后面道:“阿大爷爷,快来看,好戏开场了。” “好戏啊?那我也来看看。”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从石武身后响起。 石武还在笑着的脸转过去时瞬间僵在了那里,他看到他身后过来的并不是阿大,而是一个手里拿了一个酒坛,身着一件蓝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石武想着以自己现在的身手,这么高跳下去不死也要残啊。而且他看这中年男子的打扮也不像是宫里人,他就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对着蓝衣道人道:“大叔,这么巧啊,您也来这看风景。” 蓝衣道人喝了一口手中美酒,啧啧称赞道:“不以灵力稀释酒劲,还是这醉仙酿最为过瘾。” 蓝衣道人将酒坛一下放在长案之上,笑着对石武道:“别紧张,我看你这位置挑的不错,就跑来跟你一起共桌了。” 石武一听这话,也就不紧张了,笑着道:“大叔你早说嘛,同道中人。来来来,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我阿大爷爷去御膳房帮我们抬菜去了,等等一起吃。” 见石武好生熟络,蓝衣道人也不客气地接过那块糕点道:“多谢。” “客气了客气了。不过大叔,你刚刚怎么上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声音。”石武也从桌上拿了块糕点继续吃了起来。 那蓝衣道人说道:“刚才我还在醉仙居喝酒的,今儿个不是免费嘛。然后我感到我徒弟生气了,就过来这看看。他这人平时很少生气的,我也就凑个稀奇。” 石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下面的肖蜕君,又指了指那个站起来的白衣少年,轻声问道:“大叔下面哪个是您徒弟啊?” 蓝衣道人不满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那个白衣服长得特俊俏的啊,随他师父我。那个青色衣服的一看就是阴气极重的样子,练得肯定是邪门武功。” 石武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道:“大叔好眼力!” “嘘!下面要开始了,我们看着就行,但愿我那徒儿别吃亏咯。”蓝衣道人咬下一口糕点,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此刻的万和殿晚宴之上,肖蜕君见站出来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情绪松了下去。 肖蜕君冷笑道:“谁家的小娃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石昱紧接着站了起来,拱手对肖蜕君抱拳道:“如果我儿有冒犯肖蜕君的地方,我石昱在此代他向肖蜕君赔个不是。” 肖蜕君不认识石昱,但看到他能随身佩剑,就知道他也是宫中官员。肖蜕君对石昱道:“管不住儿子就别带出来丢人现眼。” 石昱刚想回一句,却发现肖蜕君说得还真是这样,他确实管不住这个儿子。不过既然肖蜕君都这么说了,石昱只好对石齐玉道:“玉儿,肖蜕君说的不错,我管不住你。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就是别做到丢人现眼就行。” 石齐玉看到一众秦都官员都惊讶于他父亲的言论,他突然有些喜欢这个父亲了。石齐玉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肖蜕君的身旁。 比起下面那群人的惊讶,重檐上的石武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这下换蓝衣道人奇怪了,他问道:“小友,你怎么比下面那群人还惊讶的样子?” “那个八字须配黑色宝剑的男人是不是说他叫石昱?”石武还怕自己听错了,向蓝衣道人确认道。 蓝衣道人回道:“对啊,那是我徒儿的父亲,我徒儿叫石齐玉。我昨晚子时才把他送回来的。你不知道送他回来有多难哦。” 原来这蓝衣道人正是在秦都城门外瞬移而走的蒙坤,不过当时他并不是瞬移出去,而是瞬移进了秦都城内,去到醉仙居过酒瘾了。他实在不放心石齐玉,因为任星移跟他说过,这场生死劫对石齐玉很重要,甚至能影响到极难胜地今后的命运。 虽然蒙坤自己都不信,可神机峰声名在外,而且他那几件法宝都花出去了,自然是要好好关注的。不过他今日已经在秦都查探过一遍了,即便是那凝星血煞阵他都在阵旁研究了好一会,他是真没看出这场生死劫从何而起,以何而终。他只能想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反正不准的话他就会去善慧地神机峰找任星移把那几件法宝要回来,顺带多敲几件回来给他宝贝徒儿。 蒙坤的小算盘是打的响亮,这时候他才看到旁边的石武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一脸警惕道:“我就吃了你半块糕点啊,还有一半都可以还给你的,别这么有事一样地看着我。” 石武见他想多了,就说道:“大叔,下面那个好像是我小伯,你徒儿今年多大?” 蒙坤一副不会这么巧的表情道:“过了年后就要十二了。” “那他还是我哥哥。”石武是万万没想到,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追风刃石昱会在这里看到,顺带还能看到他那个被誉为麒麟子的哥哥。更巧的是,旁边这位蓝衣大叔还是他哥哥的师父,缘分之说当真玄妙非常。 蒙坤仔细看了一眼石武,还真跟他徒儿有些相像,只是这张脸长得比他徒儿更为好看,特别是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蒙坤对着石武道:“你们石家都这么不按常理行事的么?居然能想出在秦帝头上再摆一桌。” 石武摆摆手道:“那不是我阿大爷爷艺高人胆大嘛,现在大叔你也算是一份子了,以后别人追究起来我们可是共犯。” “我……”蒙坤刚想狡辩,却发现手里的糕点已经不知在何时全部吃完了,他只好道,“我们确实是共犯。” 石武也不再去管蒙坤,直接道:“快看快看,我哥哥要过去跟他对质了。” 蒙坤叹道:“这就麻烦咯,你哥哥这人就没在凡人界待过,讲的都是修真界的理,怕是要吃亏。” 大殿之下,肖蜕君眼光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俏的少年,特别是他那种有恃无恐的样子,让肖蜕君恨不得以身上本命蛊一口咬破石齐玉的喉咙。 盛德皇帝用手招了招旁边的高公公,在他耳边问了几句之后,高公公亦回了话。然后盛德皇帝眼中就现出释然之意,还略有期待的看着下方二人。 肖蜕君见石齐玉走过来大有一副要对质的样子,就指着那株形似婴儿的五百年野参道:“你刚才说这株五百年野参是怨念之物,食之生孽,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儿不是在信口开河么!” “年纪小就一定是信口开河么?”石齐玉无惧肖蜕君言语上的打压,反而自信地看着肖蜕君,将他的气势压了下去。 肖蜕君对石齐玉不屑道:“那你倒是讲一下,你说的这些是如何得知的?别告诉我你吃过这等奇物,你爹爹只是一个坐在正三品桌子上的官员。” 石齐玉冷漠道:“正三品又何如?他是我石齐玉的爹,即便给他吃一株千年灵参都可以。” “千年灵参!”石齐玉的话惹得一众人皆是小声议论。 石昱看了看腰间的乌金剑,自是知道他儿子不是在说大话。他在桌子上呵呵笑着,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觉得石齐玉这句话听着舒坦。 高妙在旁边羡慕地看着石昱道:“石伯伯,齐玉哥哥好厉害啊。” 石昱对高妙道:“你齐玉哥哥说不定等等会更厉害,你就看好了吧。” 高妙现在已经不为石齐玉紧张了,反而很期待他与魏国肖蜕君的对质。 “你这小娃好大的口气!”肖蜕君听到石齐玉说千年灵参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娃儿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不止是肖蜕君,就连秦都那些不认识石齐玉的人都觉得石家的这个小娃是疯了,敢在圣上面前大放厥词。 此时,盛德皇帝开口道:“石齐玉,你可知你旁边这位是谁!” “不知。”石齐玉回道。 盛德皇帝有些愕然,说道:“他是魏国永蜦君的独子,封号肖蜕君。魏国乃是一处盛产灵药奇物的好地方,此次肖蜕君作为魏国特使千里迢迢为朕送来这等灵药,你为何要出言诋毁于他。” 石齐玉要不是听到玉盒中那株参灵的哭声,他才不会去多管闲事。如今他说出实情这些人却反过来要说他是诋毁肖蜕君,石齐玉摇头回道:“是我多事了。” 盛德皇帝和肖蜕君都没想到这石齐玉一会站出来,一会就又要回去,好像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一样。 石昱也是吃不准这个儿子,他原以为自己儿子站起来那就是有必然的把握,没想到被盛德皇帝一说就又回来了。 重檐上的石武一脸懵地看着蒙坤,虽然没开口,但表情就是在跟蒙坤说,这是大叔你教的么,也太有个性了吧。 蒙坤一拍额头道:“糟了,我那傻徒儿犟脾气又上来了。他没有君臣之别的概念,但愿下面的秦帝别斤斤计较吧。这凝星血煞剑可不怎么好接啊。”说着,石武就看到那蓝衣道人将身上蓝袍脱下,先放在了手中,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褂子。 盛德皇帝收起了笑颜,一股帝皇气势上来道:“朕虽然说过这是家宴,让各位爱卿不用拘泥于礼节。但你这样对我们秦国的客人,不好。” 石齐玉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如何才能达到你所谓的好?” 盛德皇帝指着那株形似婴儿的野参道:“那株可是五百年的野参?” “是。”石齐玉承认道。 见石齐玉还承认了,肖蜕君只觉得这孩子不止喜欢大放厥词,还愚蠢至极,这时候死不承认才是最好的,这样子还能挣扎些时间。 盛德皇帝也没想到这所谓的麒麟子会这般愚钝,问道:“那你倒是跟朕说说,这五百年野参是如何的吃不得?” “万物之中以草木灵性最深,百年生灵,三百年聚魂,五百年凝魄。此株野参的参花已开八朵,再不多时就能开到第九朵,到时候就有完整的魂魄,亦如人形婴儿一般初生于天地大道间,接着就能开始修炼了。”石齐玉还没说完,就听到玉盒内那株有着一张婴儿脸的野参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好似在哀求着石齐玉一般。 肖蜕君也厉喝打断道:“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所有的天材地宝都不能食用了。换言之,就连我们今日在这桌上吃的肉食都是罪过。” 石齐玉盯着肖蜕君道:“我有说过你不能摘取它么?灵长有序,福缘不同。它被你们找到摘了去是它福缘不够,但你们以秘法封这野参的怨灵于参中,不仅剥夺了它再次化灵于天地的机会,还让日后服用它的人带着它转化而成的数百年怨气。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是这怨灵的哭声实在凄惨,加之我父亲乃是秦朝之官,我才会出言相劝。今日要不是我父亲执意带我过来,我现在宁愿在屋子里躺着睡觉。” 石齐玉一席话说得场中寂静无声,特别是最后一句,他一点都不给盛德皇帝面子。 高妙心里还在激动嘀咕着:“石伯伯真没说错,齐玉哥哥还真有更厉害的。就连皇上都没放在眼里呢。” 她哪里知道,石昱现在冷汗涔涔,早就后悔得要死。而高妙旁边的高靖也是神色慌张,想有多远离多远。 肖蜕君也被石齐玉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但他现在肯定是死不承认。肖蜕君当即跪地道:“盛德陛下,此人满口胡言地冤枉于我。怕是想引起秦魏两国不和,望陛下严查。” 盛德皇帝现在脸色铁青,不管是真也好,假也罢,这件事的结果都不会太好看。 “我满口胡言?”石齐玉见肖蜕君衣袖之中有一物在蠢蠢欲动,冷笑道,“既然这么想来咬我,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又如何!” 石齐玉说罢五指虚空一抓,自肖蜕君衣袖间飞出一条额上有着一道金芒的青色灵蛇,观其蛇身之上,不多不少正好印着八朵参花之形。 肖蜕君刚刚杀心四溢,引得本命蛇蛊也在衣袖之中蓄势待发。不成想自己还没动手,他的本命蛊就被这少年郎擒住,他惊慌道:“快放开我的灵参蛇!” 肖蜕君一语毕,他两个手下关上玉盒就要动手。因为他们知道灵参蛇与肖蜕君同命相连,一损俱损。若肖蜕君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即便回到魏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还要去喂永蜦君那条万毒金蟒。 “吞了别人的造化还要拘禁别人成怨灵为己所用!”石齐玉看着在自己手中不停挣扎的灵参蛇,手上力道逐渐加重。 “够了!”为了不让事态朝不可控的一方发展下去,盛德皇帝大喝一声。 闻言的秦都众人皆跪伏在地,高呼道:“吾皇息怒。” 石齐玉看向了同样跪在地上的父亲,渐渐松开了手里的灵参蛇。灵参蛇如获大赦般地急速游回了肖蜕君的衣袖内,肖蜕君看向石齐玉的目光充满了忌惮。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小瞧眼前的这个少年了,对方的修为比之他这个内家中品高手不知道厉害多少。他很好奇石家是怎么生出这等怪物的,不过他现在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心中暗道:“这小子真不会做人,他这样子等于是拂了秦帝的面子。秦帝如何会饶了他!” 盛德皇帝旁边的高公公见皇上震怒,王公大臣尽皆跪下之后那石齐玉还敢直直地站立在那,没有下跪。他厉声道:“大胆奴才!竟敢惹得皇上如此生气,还不跪下谢罪。来人呐,速速将他拿下。” 石昱忙跪着上前道:“陛下息怒!小儿年幼,一时冲动惹怒了陛下。望陛下看在石家数十年来勤勤恳恳的份上,宽恕小儿的莽撞。” 石昱在地上不停地对盛德皇帝磕着头,哐哐哐地声音让在场之人听得是心里发紧。 “爹!起来!”石齐玉对着石昱说道。 石昱怒道:“孽畜!还不快给陛下跪下认错。我们石家数十年忠君报国,不成想竟然出了你这个逆子!” 见石昱这个做父亲的都在斥责石齐玉,那高公公更是趾高气昂道:“大胆石齐玉!你还不快给陛下磕头认错。黑甲军何在,快快将其擒下!” 石齐玉看着那些跪下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明明是对方有了杀心,是对方吞了那株野参的造化还要将怨气封印后谋害秦帝。为什么最后都变成了他的错。 石齐玉的心中原本有些积攒起来的亲情被冲得烟消云散,在黑甲军统领高靖站起,不得不带人过来擒他时,石齐玉的身子缓缓地飞向空中。 “仙……仙人?”刚刚还在命人擒下石齐玉的高公公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石齐玉,他是万料不到,石家的麒麟子已经是可以飞的仙人了。 盛德皇帝冷冷地看向石齐玉,他不确定石齐玉这等性子的仙人会做出什么事情。但他亦是有恃无恐,因为在石齐玉飞向空中的时候,秦都皇宫的上空不断风起云涌,九颗明亮如星的光点映在空中,而后一股股血气盘踞九星之上,形成了一道凝星血煞剑。 石齐玉没想到自己的飞天之举竟然真的会引动凝星血煞阵,他苦笑道:“真该听师父的话啊。” 还没等石齐玉说完这句,那道凝星血煞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石齐玉,但石齐玉又岂是易于之辈,手中水凝剑凭空出现,化周围水气于剑身之上,对着空中凝星血煞剑就是一拼。 “哎!”一声长叹,一件蓝色道袍出现在二者中间,那蓝色道袍于空中展开之后化作了一片承接天空的碧海,护在了石齐玉的上方。 那道凝星血煞剑如期斩入碧海之内,自空中激荡起惊涛巨浪!那些巨浪不曾四散飞溅,而是如受控制一般全部附着捆缚在那道凝星血煞剑之上,将其缓缓吞入碧海之中。 盛德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碧海道袍惊到了,因为他们先祖说过,祁濂道人留下的法阵是可以诛杀仙人的,除非那仙人的修为高到不可思议。 盛德皇帝起身抱拳道:“不知是哪位仙长?盛德在此有礼了。” “师父!”石齐玉认出那件碧海道袍,对着空中道。 蒙坤未曾现身,而是假装万里传音道:“老夫乃是内隐界元灵门长老蒙坤。我这徒儿行事直爽,望盛德皇帝海涵。如今我有要事无暇分身,不过我知道我这徒儿为石家带了些贺礼给皇上皇后。徒儿,拿出来吧。” 既然是蒙坤授意,石齐玉自储物袋中取出两个玉瓶,玉瓶自行飞到盛德皇帝和尊仪皇后面前,石齐玉语气冰冷道:“此乃延年丹和养颜丹,陛下服了延年丹后至少可增十年寿命,皇后服了养颜丹后可恢复数年容颜。这是石家献给陛下的贺礼,望陛下原谅我刚刚对您的不敬。” 不看僧面看佛面,石齐玉师父的修为如此之高,盛德皇帝没有得罪的理由,而且对方已经给足自己面子,他语气缓和道:“众爱卿平身吧。” “谢主隆恩。”一众秦国官员称谢起身。 尊仪皇后先行拿过玉瓶道:“本宫能得到仙人的丹药,全是拖了皇上的洪福啊。” 见尊仪皇后为他又立了一个台阶,盛德皇帝也拿起面前的玉瓶道:“石家的心意朕收到了,你还是个孩子,一时心性使然也是常理之中。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误会吧。” “多谢陛下。”石齐玉于空中谢过,而后又道,“出师门前师父叮嘱我要勤加修炼。那石齐玉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石齐玉说完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身形迅速飞离了皇宫之外,下一刻就来到了石家屋前。 石齐玉的眼角不知为何流下了一滴眼泪,他用手擦拭过后就进去房间打坐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石家的石齐玉了,他只是一个元灵门来此渡生死劫的叫石齐玉的弟子而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峰回路转 秦宫晚宴由于到了献礼的环节,御膳房的御厨们终于可以放缓些出菜的速度了。等阿大又进来催他们上两碗方才的鱼翅时,御膳房一众人等皆对阿大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他们刚刚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没空去想,现在他们回过神来了,都觉得这个催菜的老人家好像不是宫里的人。 阿大也看出这些御厨们已经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但他一点都不慌张地说道:“各位大厨的手艺当真一绝啊,那鱼翅还有不?” 他一说这句,那些个御厨个个露着粗壮胳膊拿着菜刀准备上前逼问阿大,其中一个更是道:“好你个老疯子,今儿个皇上五十寿诞你都敢遛进来混吃混喝。怕是年岁大了想早点埋进土里吧。” 阿大劝道:“别别别,你们都是大厨,动刀砍瓜切菜是好事,对着人就不善咯。” 那些御厨们哪还管什么善不善的,他们忙的要死要活,还被阿大钻了空子在那美餐了一顿,他们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怎么也消不下去。 阿大知道现在还是以武力威慑比较好,在那些御厨们扑上来前。他直接抽出身后断罪,将身旁一个炉灶一斩之下瞬分为二。 看着阿大手中的蓝色神锋,那些只会拿刀切菜的御厨们早吓得把手中菜刀扔到一旁。刚刚那个叫的最凶的现在看起来最是和善,因为他早已堆满笑意道:“大爷,除了方才您说的那两碗鱼翅,您还要吃点什么?我们现在空得很,可以单独为您开个小灶。” 阿大觉得这帮御厨比以前的更有眼力劲了,将断罪重新背好之后道:“先盛两碗刚刚那种鱼翅给我,那边那碟香酥凤尾鱼干看着也可以,帮我一起放托盘里。” 待阿大要看看还有什么是石武喜欢吃的时候,窗外空中突然异象抖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什么一样。 御膳房内的御厨们也发觉空中异样,争相望向天空道:“天没了!” 阿大见此忙端着托盘飞身出了御膳房。出门那刻他才发现,天空是被遮上了一件好似道袍一样的东西,上面还透着一层蓝色晶莹的海水。而且这件道袍一直延伸出去,怕是覆盖住了整座秦都上空。 阿大猜测的不错,那件碧海袍已经完全笼罩秦都上空。秦宫外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人还以为是天佑秦国,特意在盛德皇帝五十大寿之日降下这等奇景。有些人还跪拜在地上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齐玉在蒙坤为其设下台阶,将延年丹和养颜丹献上之后,不再逗留地飞回了石家。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飞回石家的那段短途之上。秦都上空那九颗星光更加璀璨,好似知道自己第一道剑气被擒,又生生汇聚出另一道更为巨大的凝星血煞剑。 “啊呸!还来啊!”石武身旁的蒙坤头疼道:“这祁濂道人到底是哪位大能的分身!区区一个凡人界的修士,不可能布下这等可怕的法阵。这下不得不用真本事了啊。” 那道巨大的凝星血煞剑汇聚完毕,携动秦国气运之力对准石齐玉就刺了过去。隔着碧海袍的石齐玉全然未知,他现在还处在心神交战之中,最终确定了自己只是元灵门弟子石齐玉后,他飞到了自己的屋门前。他看向天空中的碧海袍,对着空中道了一句:“师父放心,徒儿修炼去了。” 万和殿重檐上的蒙坤苦笑自嘲道:“我倒是想放心,可这凝星血煞剑不让啊。” 就在石齐玉开门进屋的那一刻,那道凝星血煞剑已经裹挟着必杀之意,隔着蒙坤的碧海袍刺向了石齐玉的背心。 蒙坤哪能看着自己徒儿造此横祸,他掐指念诀,那件碧海袍反客为主,将袍上的那一片碧海海水全部升腾而起,如一柄水形剑鞘牢牢套住那道凝星血煞剑,而后碧海海水在空中与凝星血煞剑成互博之势,两边谁也不让谁。 石武看到蒙坤手中诀印不停变换,他还听到蒙坤嘴里骂道:“你主人祁濂道人都被姜氏欺负成这样了,你不去劈姜氏,劈我徒弟干嘛!” 可那道巨大的凝星血煞剑完全不顾蒙坤话语,血红剑身不停翻转,妄图挣脱蒙坤碧海海水的束缚。而先前那道被碧海海水吞没的凝星血煞剑竟然在碧海海水去对付上方那道更大血剑时,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这时,石齐玉还完全不知情地进入房内,开始心无旁骛地打坐修炼起来。 蒙坤见石齐玉进门了,也就毫无顾忌道:“你要玩是吧!那老夫就陪你好好玩玩。你嫌秦国气运多的话就多凝几把出来,我有多少收多少,收到你今晚气运衰竭灭国都行。” 蒙坤的话语一句一句传到了那处凝星血煞阵内,而后他双指并行向天一抬,碧海袍盘旋收缩,蒙坤心中一喝:“收!”两道被碧海海水捆缚的凝星血煞剑外,又多了一层碧海袍的束缚,让它们再难寸进。 不知是蒙坤的话语威胁到了凝星血煞阵,还是没人在秦都上空飞行后,凝星血煞阵不会自行启动。但此间确实再无凝星血煞阵的动静了。 蒙坤见此也对着石武小声说道:“小友,我现在真有要事走了,你我有缘的话日后再见。” 说罢,蒙坤一个瞬移离开秦都之外,那件碧海袍亦是裹着两道凝星血煞剑迅速飞离万和殿上空。 蒙坤事后想想不对,又真的以万里传音之法留言于万和殿外道:“我那徒儿潜修去了,那老夫也就继续忙了。盛德小友,你们秦国气运强盛非常,可喜可贺啊。” 蒙坤最后一句并不是奉承之语,他知道凝星血煞剑是以阵法与秦国气运连接后形成的,现在这凝星血煞剑威力如此厉害,就说明秦国气运犹是强盛。不过他碧海袍内的这两道剑气怕是也耗了秦国不少气运,他打定主意以后不管谁夺了秦国江山,他都要来收收这笔旧账,不能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不是。但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一处地方解决碧海袍内的两道凝星血煞剑。 蒙坤并没有让石齐玉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这等事情自然是他这个做师父要为徒儿挡的。蒙坤只是内心暗道:“没想到我随意找个理由说自己在外无暇分身,现在立马就一语成谶了。”不过他对石齐玉有信心,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说罢,他就再次瞬移,去解决碧海袍中的剑气了。 蒙坤这一走,空中异象立刻消失。 外面已经集结到皇宫外的百姓都在那仿若看着神迹般虔诚跪地道:“天佑秦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秦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德皇帝虽贵为一国之君,有着九五之尊的帝皇之气,但这等仙人术法的奇景他也是第一次见。他终于相信先祖留下的遗训中,祖庙法阵可保姜氏数千年无忧的说法。而且就连刚刚那个厉害的仙人都说了,秦国气运强盛非常,那就更不会错了。 若说盛德皇帝先前对于石齐玉的不敬与无礼还有些气愤,那么现在他已经把先前的积郁全部一扫而空。他甚至还感谢石齐玉,因为是石齐玉让那厉害仙人出现,让他知道了秦国气运之强盛,让他更期待秦国的辉煌未来。 这时候万和殿外又有一守护宫门的黑甲军来报:“启禀皇上,宫外有数百名百姓集结。他们都是看到天上奇景后认为是天降祥瑞,自行来到宫外高呼着天佑秦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德皇帝闻言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的心情很是愉悦,当即大手一挥道:“传朕命令,凡是宫外集结呼喊之百姓,每人赏赐白银百两,寿桃十个。” 那黑甲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平时这等聚众高喊的行为算是违禁之举,现在不止不罚,还个个有赏。但他又不敢去再问盛德皇帝一遍,只得想着今日是皇上寿诞,皇上说什么就肯定是什么。 “遵命!”他领命之后就快步出去了。 盛德皇帝再次坐下,他对着下面跪着的众人道:“众位爱卿平身,朕说过今日是家宴,为何要如此拘泥礼节。特别是石爱卿,今日石爱卿给朕带来了这么多惊喜,朕要好好想想怎么赏赐你。” 石昱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峰回路转,他不敢相信地叩首道:“臣惶恐。” 盛德皇帝安抚石昱道:“爱卿莫要因为前面的小事而自怨自艾,爱卿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如此国之栋梁,朕决定封你为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 这下不止是石昱,就连在场所有王公大臣都不敢相信了,可这又真真是盛德皇帝亲口说下的封赏。 “臣受之有愧。”石昱难以接受道。他这一次虽然知道会受到盛德皇帝的重用,但过程与他想的完全相反,他中间甚至害怕石齐玉会连累了石家。可现在很明显,盛德皇帝是看在石齐玉的份上才会行这般封赏的。 盛德皇帝道:“爱卿乃国之栋梁,如何会受之有愧。对了,朕还要封爱卿之妻为一品诰命夫人。如此别人才能知道我大秦对于人才是何等的看重。诸位爱卿,你们说朕说的对不对啊?” “皇上英明。”众位秦都官员皆是俯首称是。他们如何看不出盛德皇帝明面上是夸赞石昱夫妇,实则是在为自己跟石齐玉先前的误会做着弥补。刚刚石齐玉师父那可比封天的仙法真的太让人震撼了。 石昱见这是不想要也得拿下了,只好叩首谢道:“谢皇上恩典。” 盛德皇帝点头道:“今日朕很是开心,既然开心了,那就要另行赏赐。朕就赏肖蜕君黄金万两吧。” 肖蜕君现在是有苦说不出,秦帝这赏赐跟没赏一个样,而且他得到的封赏还是借着石昱的面子。他本来还指望着靠这两样奇珍能多获得秦帝赏赐,顺带还能暗谋秦国一番。因为无论是秦国哪位宫中贵人吃下那株被封了参灵怨气的五百年野参,都要承受那数百年的怨气,性情大变不说,祸乱宫廷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最有可能服用这等稀世奇物的就是秦帝和秦后。到时候魏国不止可以乐享其成,还得到了秦帝回礼的物资,当真是一举两得。可这一切已经想都不用再想了,石齐玉的出现让他们魏国的心思暴露在外。秦帝虽然没有明面上揭穿,但从他的回礼来看,秦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肖蜕君不得不强颜欢笑地施礼道:“多谢盛德陛下。”然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桌案之上,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盛德皇帝又道:“对了,既然石卿爱子与这株野参有缘,朕就将其转赠给石卿吧。来人呐,将那个长形玉盒赐于石卿。” 盛德皇帝旁边的高公公一听,立马挥走要上前拿起长形玉盒的太监。他亲自捧着来到石昱身旁,将那个长形玉盒双手递给了他。 高公公边递过去边轻声说道:“石大人,高某刚刚也是为了维护皇家规矩,望石大人在令郎面前美言几句,莫要让他误会了我。” 石昱忙回道:“高公公言重了,方才确实是犬子的不是。” 高公公吓道:“石大人您过谦了,令郎那已经是仙人了,如何还能用犬子来形容。” 石昱苦笑一声,再次言了次谢。他内心想的是:“你们这帮子人刚刚怎么不来这一出,如今都把石齐玉得罪光了。现在他连我这个爹都不一定认了,你们倒反过来要讨好了。哎!” 万和殿重檐之上,阿大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石武旁边有个人,他原本还要拔出断罪的,可那个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头顶的遮天道袍开始变小收缩,几乎在同一时间和那个人一齐消失。 阿大飞身来到石武身边,惊道:“小武,你刚刚旁边有个人!” 石武见阿大现在才回来,可惜道:“阿大爷爷啊,你这都去多久了,你可错过好多精彩的事了。” 阿大敲了一下石武的脑袋道:“还不是因为帮你又去热了一碗鱼翅,还有这一碟香酥凤尾鱼干,拿去吃吧。” 被阿大这么一说,石武觉得看了这么久真的有些饿了,讨好道:“还是我阿大爷爷最好了。” “你也就这张嘴上好了。”阿大说着就把那碗还温热的鱼翅递给了石武,自己则是拿了一条凤尾鱼啃了起来。 阿大边啃边问道:“说说吧,刚刚那个是谁。” 石武哦了一声道:“你说那个蓝衣大叔啊,他说他是什么内隐界元灵门长老,叫蒙坤。对了,他还是我哥哥的师父。” “你哥哥?”阿大停住道。 石武舀了一勺鱼翅,吃了一口回道:“嗯,就是那个石家的麒麟子,名叫石齐玉。刚刚还在这的,不过和下面的皇帝理论了几句就生气飞走了。” 阿大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石武在他去端菜的工夫,遇到的事情也太玄奇了。不过更玄奇的还在后面,石武指着下面那个跪着的人道:“阿大爷爷,那个就是我的小伯,也就是你要找的追风刃石昱。” 阿大顺着石武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石昱抬头回着下面的秦帝,说不敢接受秦帝的赏赐。而他的样子,正是当初他跟石武进城门时,差点撞上石武的那个身着黄色披风,八字须的男子。 阿大不由感慨道:“小武啊,我现在是真的相信有些事是注定的了。” 石武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那碗鱼翅,还不知道阿大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着问道:“阿大爷爷,你说什么是注定的?” 阿大回道:“你还记得你说过,离开秦都前要我帮你找出那些惹你的人,好好算下旧账么?” 石武点头道:“对啊,特别是那个在城门口骑马差点撞上我的人。他这么嚣张,我们第一个就找他把场子找回来。” “那你下去找回来吧。”阿大摇头笑道。 石武愣了一下,纳闷道:“阿大爷爷,你虽然很厉害,但这里是皇宫,找……你说找回什么?他在下面?” “找回场子啊,下面那个石昱,就是差点撞上你的那个人。”阿大道。 石武惊得手上一抖,那碗鱼翅就摔了下去,还好阿大眼疾手快,直接在下落中将碗接住。不然真掉下去摔碎了,下面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两个人在盛德皇帝头上再开一桌了。阿大用石武的语气道:“这里是皇宫,虽然你阿大爷爷厉害,但还带着一个你啊。你有必要这么告诉下面的人,我们在上面好吃好喝么?” 石武见阿大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一脸苦闷道:“阿大爷爷,我跟石家是不是犯冲啊。还没进门呢就差点被石家家主给撞了。” 阿大安慰他道:“没事,你是正儿八经的嫡孙,回去以后说不定一大堆人张灯结彩地欢迎你呢。” 石武自家人知自家事道:“若说我是那个麒麟子石齐玉的身份,你说的这些倒可能会实现。不过我现在就是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小孩,石家会把我扫地出门还差不多。” 就在阿大与石武交谈的时候,下面盛德皇帝已经在册封石昱为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了。 石武啧啧称奇道:“看吧,就连皇帝都是这个样子的。做石齐玉这种人真是舒服啊,什么都像是为他准备好的一样。” 阿大对下面君臣之间的虚情假意毫无兴趣,而是对石武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别在羡慕别人的时候丢了自己。你就是你,是这世上唯一的。” 石武呵呵笑道:“阿大爷爷,我们自己人你就别这么安慰我了。我就是个平民命,哪像我那麒麟子的哥哥,随随便便就能给他爹爹带来个一品大员的官位,母亲更是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而且我还不一定有命回去呢,回去了顶多也就混个临涛馆大掌柜当当。” 阿大道:“那就先把命保住,然后回去临涛馆,做一个有很多手下的大掌柜。” “哈哈,好!”石武这时候真把当一个有很多手下的大掌柜作为了人生目标。其实石武这个年纪,看到阿绫、石齐玉这种仙人之姿的同龄人难免会产生羡慕之意。但他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会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做着该做的事情。 万和殿外今晚的寿宴真的是曲折精彩。后面御膳房缓缓地上菜过来,其余官员的献礼则显得有些普通了。 石武这时候吃也吃得差不多,看也看尽兴了,就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阿大道:“你不看了?” 石武对下面现在的恭维话语和平淡的献礼没了兴致,摇头道:“想看的和预料之外的都看到了,现在这些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还不如去睡上一觉。” 阿大却道:“不过阿大爷爷倒是有些事情了。” 石武猜到阿大要做什么事情,不禁问道:“阿大爷爷,你不会要去对石昱动手吧?” “不错,晚宴结束后是最好的机会。不过我不是真的要对石昱动手,而是借着对他动手引出暗中保护他的那个人。那个人重伤阿五阿六,还在阿六体内留下一道折磨他的气劲,我一直有种感觉,那个人就是为了让我去找他!” 石武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要先将我送回醉仙居,还是让我在这等你?” 阿大道:“这里晚上会很冷,把你一个人放屋顶怕是会冻到。但回醉仙居的话我再赶过来晚宴都结束了,就不能在后面跟踪石昱了,而且你一个人在醉仙居我不放心。” “那怎么办?”石武问道。 阿大反问道:“你有兴趣在皇宫睡上一会儿吗?” 石武指了指这一片片宫殿道:“阿大爷爷你说真的?” “阿大爷爷有跟你说过假的么?”阿大笑着道。 石武还真在那里仔细想着,好像要想出一两件出来。阿大敲了敲石武的小脑袋道:“阿大爷爷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保准你睡得又舒服又安心。这碟香酥凤尾鱼干你先带着,我怕我回来晚了你会饿。” 石武哦了一声就把那碟凤尾鱼干拿在手里,然后看着桌案上的一堆碗盘道:“阿大爷爷,这些残羹冷炙怎么办?” 阿大道:“这些就留给路过的鸟儿吃了。桌子也留在这,这里位置不错,说不定下次还要来呢。” 石武笑了笑道:“好。” 等阿大带着石武避过一路上的黑甲军,闪身穿行过后,阿大带他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宫殿前。从侧门轻声进入之后,石武看到宽阔的大殿里竖立着九根由金玉雕刻而成的龙形巨柱,还有正上方那一张在黑暗中都金光闪闪的髹金雕龙椅。 第一百六十七章 声东击西 石武怎么也没想到,阿大说的好地方会是这金銮殿。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大道:“阿大爷爷,那张好像是龙椅啊!” 阿大很明显是知道的,跟石武道:“是啊,夜里都能金光闪闪的,也只有那张髹金雕龙椅了。” “阿大爷爷,你把我藏在这,被抓到了要杀头的吧!以前我和浩然在村口玩的时候,那几个喜欢闲聊的大叔经常会讲起这些事情,说皇宫里规矩多,一惹皇上不高兴了,就会被满门抄斩之类的。”石武和轩浩然对于那些大叔们聊过的江湖传闻啊皇宫轶事什么的,都记得特别清楚。 “藏在这?”阿大见石武误会了,说出自己的想法道,“你并不需要躲藏啊,直接在龙椅上睡一觉等我回来就行了。” 石武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那张髹金雕龙椅,确认自己没听错道:“睡龙椅上?” 阿大点了点头道:“那张龙椅很宽很长的,足够你躺着睡了。” 石武看着那张龙椅,也觉得足够他躺着睡上面了。可他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讨论能不能躺着睡下的时候啊,他捂了捂脖子道:“阿大爷爷,这被抓到了不止要杀头,还得株连九族吧!” 阿大不以为意道:“别怕,你也说要抓到了才能杀头啊。早朝好像要巳时才开始,在这之前无人会来的。这里可以称得上是整个皇宫甚至整个秦都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即便你睡在龙椅之上,从下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石武见阿大如此轻车熟路,小声问道:“阿大爷爷,你不会以前干过这种事情吧?” “嗯。还不是你徐爷爷那次要吃御用佛跳墙,那些个御厨在他偷吃的时候发现了他。那时候的御厨哪有现在这些有眼力劲啊,即便我和你徐爷爷跟他们说了吃完就走,还用内力做了示警。可那时候的御厨是个个莽夫,直接拿刀就劈了过来,有的还去找了外面的黑甲军。我当时也就内家上品的实力,根本不似现在这般游刃有余。所以我跟你徐爷爷在宫里东躲西藏了好久。时值半夜,你徐爷爷被追的怒火中烧了,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躲到了这金銮殿里,在这张髹金雕龙椅上睡了一觉。”阿大说着的时候已经过去龙椅后的屏风,在那屏风背面找出了一张金丝棉被。 看这熟练的架势,石武是真的佩服这两人的,或许盛德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他这张宽阔龙椅上还睡过别人吧。 阿大让石武过去道:“来啊,你石家肯定都没人坐过这张龙椅,今天你石武来做这石家第一人。等再过五天我们过去石家,谁要是敢以势压你你就压回去。你都是坐过龙椅的人了,还怕那些个跪在这张龙椅前的人?” 石武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情被阿大这几句话说的是只剩下了笑意,他一甩衣袖,大步上前来到龙椅旁边。 石武豪迈道:“不就一张龙椅嘛,他秦国姜氏坐得,我轩家村石武就坐不得了?”说完,石武就将那盘凤尾鱼干放于宝座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那张髹金雕龙椅上。 “感觉如何?”阿大看到石武坐在龙椅上后整个人定在了那边,于是问道。 石武听了阿大的问话,又朝旁边挪了挪屁股,奇怪道:“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除了座位大些很舒服,看着下面一览无余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阿大见之笑道:“本就是这样啊。” “我明白了。”石武整个人像是轻松了很多,他拿起宝座台上的一条凤尾鱼干吃着道,“阿大爷爷是想让我知道,管他是盛德皇帝也好,像我这种平民也罢,人终究只是人而已。一张龙椅一个身份都不能束缚住我和他之间的平等。阿大爷爷是想让我无惧任何人!” 阿大其实这时候耳边回响的是阿九说的那句“这孩子一直都想很多么”,他很想告诉阿九,这娃儿已经不止想得多了,还想的特别远。不过石武能这么想阿大也觉得没什么错,他见石武一点都不怕了,就将手中金丝棉被给他道:“累了就盖上睡会,我尽量早去早回。” 石武接过被子道:“阿大爷爷你注意安全。” “好。”阿大说完之后就背起断罪闪身出去了。 空荡荡的金銮殿中就剩下了石武一人,他从身后将一纸清荷放在了龙椅旁,而后就以左手当枕,躺在了宽阔的龙椅之上。 阿大出了金銮殿之后,正值晚上亥时过半,秦宫外围燃放起了一阵灿烂的烟花。璀璨的烟花让抬首的秦都之人看得是如痴如醉,皆赞叹着秦国盛世。 万和殿外的晚宴也自烟花燃放之后到了尾声,众人最后也是陪着盛德皇帝喝尽兴了。其实今晚的盛德皇帝是喝得有些多的,晚宴结束后他被高公公搀扶着回去寝宫,尊仪皇后则是一路陪着,尽心尽力地在寝宫内照顾着醉酒的盛德皇帝。 太子姜鑫与玉瑾公主和肖蜕君打了声招呼后就走去石昱旁边了。如今盛德皇帝对石家的示好已经很明显,石齐玉和其背后强大的仙门更是让姜鑫心生结交之意。特别是听到那枚延年丹可以让盛德皇帝延寿十年以上时,姜鑫心中亦是极为渴望。谁不想延年益寿,做到真的万寿无疆呢。不过他知道不能心急,只要守着石家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还怕以后没有延年丹之类的好物么。 姜鑫上前之后,那些围着恭贺石昱升官的王公大臣们纷纷为其让路。姜鑫对石昱道:“石大人,恭喜了。” 见太子亲自来道贺,石昱俯首作揖道:“多谢太子殿下。” 姜鑫笑着将石昱身子扶起道:“石大人不必如此拘礼,以后我和石大人还要共事很长时间,我们要好好熟络熟络啊。” “太子殿下言重了,是石昱要跟太子殿下多请教。”石昱有些受宠若惊道,他虽然在江湖之中声名鹊起,但在朝中的地位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被人看重。 姜鑫回道:“那改日我就亲自登门拜访,不知石大人和令公子可有时间?” 石昱也不管石齐玉有没有时间了,当即答应道:“太子殿下能来石家是我们石家的荣耀,石昱和犬子定当恭候太子殿下。”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姜鑫笑着道:“如此甚好,天色也不早了,石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小王也有些困了,就先回府了。” “恭送太子殿下。” “恭送太子殿下。” 一众官员听闻太子姜鑫要走了,皆是恭敬相送。对于这未来的秦国皇帝,他们谁都想尽早归附。如今看来,这未来秦帝最想拉拢的就是石昱了。 太子走后,这场晚宴上最大的赢家石昱被周围前来恭贺的王公大臣们围着,他们都对石昱说着来日定当拜访的话语。有些个亲王贵胄甚至迫不及待地将自家女儿拉过来介绍给石昱,说他们闺女跟石齐玉年纪相仿,可以一起结伴同游秦都。 石昱听到这个就一阵头大,但他又不好得罪他们,遂只好回复他们说等石齐玉潜修之后有空再说。 那些亲王贵胄一听不但不恼,反而觉得石昱说得很有道理,若不是潜心修炼之辈,如何能成为这等会飞的仙人。而且石昱也很给面子,说潜修之后有空再说那就是谁都有机会的。于是他们齐齐地恭喜石昱有个好儿子,夸赞石家这个麒麟子是秦国官家中的第一人才。 黑甲军统领高靖并没有像那些个王公大臣般围着石昱转,先前还在后悔坐得离石齐玉太近的他现在则是暗自窃喜着。他心里夸赞着自己的棋高一着,先行让自家闺女与石齐玉攀上了关系,而且看那石齐玉对高妙的态度,肯定比那些个王公大臣的闺女有戏多了。一想到这里,高靖就好像已经把石齐玉当成自己女婿一样,昂首踏步地拉着高妙走在了那些围着石昱的人前面。 石昱心里现在是有苦难言,这麒麟子当然还是麒麟子,至于还是不是石家的就难说了。他被那些亲王贵胄一品大员簇拥着出了宫门,作揖谢过众人之后就带着皇上赐下的那个长形玉盒匆匆去寻自己的马车了。他还要急着回家寻求他夫人的帮助,今晚他跟石齐玉的关系可以说是降到了冰点,现在也只有石齐玉他娘亲才有可能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尽管石昱已经说过不用再送了,可有几个一品大员还是不肯放弃表现的机会,硬是要送他上车。石昱是真的没办法了,只得由着他们去。 石昱身后的宫墙之上,有一道影子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而那道影子的斜对面,也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跟在石昱后面。恰好与那道影子保持了相对直线的距离,二人隐匿之下谁都没有发现谁。 石昱来到自家马车前的时候,石家的年轻车夫小张已经停在宫外等候很久了。这里的车夫们也是有所比较的,一品大员和亲王贵胄的车夫一般更神气些,他们停靠的位置离宫门最近。他们认为他们的老爷金贵,多走一步路都是对他们老爷尊贵身份的不敬。所以他们这些车夫间都默契地形成了一种规矩,谁家老爷官大谁就更牛气。 现在那些车夫们见石昱这正三品的官员竟然被一群一品大员围着上了马车,皆是又惊讶又不解。不过这倒让石昱的车夫小张变得神气活现起来,他昂首挺胸地站立在那,好像一晚上都是这么敬业一样。 石昱将那个长形玉盒放于车厢之内,发现车厢内还放不太下,玉盒的顶端只能露在车帘外面。但他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他对着那些同僚抱拳道:“各位大人,石某这就回去了。改日有空必定登门拜访各位大人。” “石大人客气了。” “石大人慢走。” 在一群官员客气地道别声中,石昱进入车厢之内,石家的车夫小张也精神抖擞地挥着马鞭,驾驶着马车往石家去了。 在车厢内的石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靠坐在车厢边,回想着今晚如梦一般的经历,不由得感叹世事难料。 马车不停地向前行进着,车厢内的石昱也开始闭目休息了。就在这时,一道蓝色剑气突然自马车右侧的门户房顶射出,目标直指车厢内的石昱。 危险来临,车厢内的石昱若有所感地拔出身侧乌金剑,可等他出来车厢,对着车外一阵环视之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 那车夫小张不知道石昱为何拔剑出来,吁的一声手拉缰绳,将马车停下道:“家主,怎么了?” 石昱跳下马车,自周围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后,就又上去马车道:“没什么,今晚喝的有点多,不太舒服。” 车夫小张还以为是自己行的快了,忙道歉道:“那小的等等行慢些。” 石昱就是随意找个借口一说,没想到小张还真信了,他笑道:“小张,没事的。你还按你的速度来,我现在好多了。” 小张还以为石昱是顾念着他,不想让他难堪,是故更加小心仔细地行驶着马车,生怕让石昱感到不适。 石昱则是在车厢内怪着自己今晚怎么疑神疑鬼的。这可是在秦都之内,今日还是盛德皇帝五十寿诞,哪会有人敢于此时此地伏击他。 待石昱的马车离开之后,刚刚那处街道之上,有两个人同时自街边巷子走了出来。一个全身黑衣蒙面,背后背着一柄精铁锤。棕黄色的气劲附着在他右臂之上,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刚才石昱找来找去都没找到的那道蓝色剑气。 另一个走出之人不曾遮掩,他穿着一件像泡过水后又晒干的,起着褶皱的深蓝棉衣,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手中拿着一把有着蓝色纹路的剑鞘。 “棕黄色气劲,伤阿五废阿六的就是你!”阿大手中断罪如受所感,剑鞘之上的蓝芒分外闪亮。 对面那个黑衣人声音沙哑道:“是又如何!你攻击石昱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阿大道:“若我真想杀石昱,你拦不住。” 那个黑衣人咯咯笑出声道:“若你真杀了他,我说不定还要谢谢你。” “嗯?”阿大不解道,“为何?” “因为那样子我就有理由杀你了,不像现在,只能走。”那个黑衣人语气之中透着不甘。 阿大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种可能,出言试探道:“阿五阿六来找石昱报仇时,你为何独独重伤阿六,他和阿五的武功相差无几。” 那个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武功相差无几,人却差了十万八千里。阿六那性子,到哪都嘴碎得很。我没杀他,他就该跪在地上谢谢我的大恩大德了。” 阿大闻言之后心中立刻就确定了两个怀疑的对象:“你是谷里的人?阿六以前在谷里还得罪过你。据我所知,谷里上一任血榜前四中,千面人已经被现在的阿四杀了,那就只剩下上一任阿二和阿三了。可阿二和阿三都不是用锤子的,是掩饰吧。不过这不要紧,等等跟你打过之后就知道了。” 那黑衣人也没想到自己一句失言就让阿大抓住了破绽,他用沙哑的嗓音对阿大道:“阿大就是阿大,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牵出这么多线索来。真的好想跟你打一场啊,可金为说我不是你的对手,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以保护石昱为先。” 阿大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如是说道:“哦,你可以不用吊着嗓子说话了,阿二。” 阿二奇怪于阿大是如何知道一定是他的,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阿大比了下去,气愤地以自身棕黄色气劲捏碎了在他手中阿大那道已经难以为继的蓝色剑气。 阿二揭下脸上黑布,露出了一张坚毅又凶狠的面庞,他问道:“我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了你都认得出我?” 阿大道:“谷里上一任的阿三以稳重为主,不会想着要来与我拼杀的。而那个一直想与我一战杀了我的,只有上一任的阿二。你现在实力更上一层楼,肯定更加跃跃欲试地想要完成以前未完成的事情了。” 阿二不得不感叹道:“你很了解我。” “我只了解以前的阿二。或者说以前血榜上的那几个我都会去了解,因为那时候的你们是我唯一的对手。但现在的你我已经看不懂了。我不懂明明已经出谷的你,为何还会在外面做金为的狗?”阿大不解道,“远走高飞过自己的生活不好么?” 阿二握紧双拳,回道:“我欠了他两条命。” “出了什么事?”阿大问道。 阿二叹了一口气道:“你出事失踪一年以后,我本可以继承你血榜阿大的称号,但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没有真正打败你的话,没人可以配得上血榜阿大的称号。所以我一直用着阿二的称号,那些个想要登上去叫阿大的,我只进不出的快刀都会洞穿他们的心脏,让他们知道我上面那个人不是他们这些眼高手低的小辈可以亵渎的。后面金为将我当做特例,让我以阿二的身份接你阿大酬劳的任务。我的接头人接了一个六株百年药材的任务,有人要买莫竹的头。” “那个新任的秦国武林盟主?”阿大问道。 阿二点头道:“嗯。那时候我攒的买命钱连带上这个任务就够了。不过我低估了莫竹的实力,或者说以那时候我的实力,最多只能以命换命吧。最后我的快刀被他一挡之后只洞穿了他左边胸骨,他的长剑也刺穿了我右边腹部。可谁都没有想到,我和他一决生死的一招过后,竟然同时破境成为了先天武者。那时候是在他的地盘,他伤势比我轻很多,就在他狂喜着要派人将我格杀之时,金为出现了。他将上前追杀我的人全部击杀之后带着重伤的我回到谷内,他命令谷医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医好我。后面我在床上休养了五个月,在我伤好之前,金为就帮我补上了赔给买头人的三株百年药材,还将我剩下的买命钱一并垫付。让我有了个新身份出了无幽谷。” 阿大道:“原来如此。可你欠下了他两条命,即便出来了,还是只能用一辈子还。” “是。”阿二承认道。 阿大哎了一声道:“你走吧。” 阿二没想到阿大居然会不动手,激怒他道:“阿五是我打伤的,阿六的武功也是我废的。阿六那时候在谷里仗着有你给他撑腰,谁都不放在眼里,那张碎嘴血榜之上除了你和阿九外,谁不想抽他?所以那次他们过来找石昱报仇的时候,我特意留了一道暗劲在他脊骨之中,就是要他时不时地受着病痛之苦,让他忘不了这份仇。” 阿大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告诉阿二道:“说不定他还要谢谢你呢。虽然这么多年被脊骨的暗劲折磨,没了武功。但也正因为这样,现在的他变了很多,脾气已经好得不得了了,还成了亲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阿二着实不知道还有这等后续,他又道:“金为那时候给我下的是死命令,但我还是放过了他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大点头道:“知道的。你想我过来帮他们报仇,到时候你就能跟我一战了。” 阿二激动道:“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死!你若是活着,他们是你肯定会去找的人,如果你看到他们的惨状,不管是来找石昱还是我,我都有机会和你一战。” “那你可太抬举我了,要不是我和小武运气好,这辈子都碰不上他们的。”阿大实话实说道。 阿二不管这些,问道:“所以呢,他们的仇你不报了?” 阿大道:“石昱我现在不能杀。不仅不能杀,我后面还要求到石家头上去。所以我刚开始的想法就是去石家之前把暗中保护石昱的人给引出来,看能不能杀了。不过现在看来,也杀不了了。” “阿大,你变了。”阿二沉声道。 阿大对阿二笑了一声道:“既然身不由己,那就各行其是吧。阿二,再见了。” 说完,阿大就背上断罪转身走了。 阿二内心挣扎道:“他不想帮阿五阿六报仇了!他说再见的意思,是不是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他打了,那我一辈子都只能是阿二!只能是金为的狗了!不!不能这样子!” 阿二全身棕黄色气劲汹涌而出,自他身后形成了一只双爪按压,利齿突起的黄色豹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做一次人 “嗯?”阿大转身走出数步就感到身后有一道很强的气息传来,他并没有顾忌身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棕黄色气劲着身的阿二已经挡在了阿大前进的路上。 阿大劝道:“阿二,这是在秦都之内。我们两个要是真打起来,就是在挑战皇权了。金为会允许你这么做?” “阿大,我不能放你走!”阿二神情激动道,“你走了,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当金为的狗了。我不想当狗,我想做人,哪怕一次也好!阿大,求求你!” 阿大明白了阿二的意思,回道:“是不是只有我们打上这一场,只求结果,不论生死。你才能感觉是在活着?” “是!”阿二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他觉得这次没有抓住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阿大沉默片刻后道:“好!我成全你。秦都之外哪里可以放手打一场?” “跟我来。”见阿大已经答应,阿二当先一步地冲击而出,连身上的先天气劲都没撤去就疾驰向秦都城外。 一黄一蓝两道光影飞窜于秦都高楼之上,不一会儿就要到了秦都南门的城墙旁。 “何人胆敢闯秦都城卫!”在南门那处城墙上巡逻的一队黑甲军发现城内有一道棕黄色气劲疾速冲来,立马举枪喝道。 此刻的阿二哪会让这些黑甲军破坏他跟阿大的对决,在黑甲军护卫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于黑甲军小队中间穿身而过,棕黄色气劲随之一震,将这队黑甲军护卫砰的一声全部震飞出去。 黑甲军小队最中间四个被震至两边城墙的巨石上,当即口吐鲜血。最外面两个则是被阿二的气劲震落跌下城墙,他们惊慌地呼喊着,以为自己掉下这五十几丈的城墙必死无疑。就在他们绝望之际,一道蓝色身影自另一处屋顶上越了过来,将二人轮流拎起之后用力抛至城墙石阶之上。而后那道蓝色身影迅速离开,越下城墙之后继续跟上已经在下面等着他的阿二。 那两个跌落城墙的黑甲军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他们甚至连那两道光影里面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坐在城墙上稍缓了一下就立刻去报告交接处的又一队守卫,一处一处向上报告过后,黑甲军加强了在秦都城墙上巡逻的队伍。 阿二一路向前,阿大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行了差不多二十里路,来到了一处类似乱葬岗的地方。 周围杂草丛生,石碑歪斜地立在那里,不远处还能看到几根露在外面的白骨。这时候有几只乌鸦停立在石碑上哇哇地叫着,它们的声音粗劣嘶哑,有如在敲着丧钟一般。它们一点都不畏惧阿二和阿大的到来,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盯着他们。 阿二停下来道:“阿大,差不多就是这了。” 阿大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没想到秦都之外还有这种地方。” 阿二冷笑道:“你以为秦都里那些被扔出来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他们有些活生生地饿死在路上,运气好的被好心人拉到这里埋了,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路过的野狗野兽叼走了。他们来之前都以为秦都是遍地黄金的好地方,只要有力气有脑子就能活下去。可等他们真正来了,只会自卑地觉得他们低人一等,那些遍地的黄金一块都不是他们的。到连糊口的日子都过不上了,就是他们被秦都抛弃的时候了。” 阿大听了感慨道:“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心比天高却忘了登天之路何其难。” 阿二一点都不同情那些人道:“阿大,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什么结果都应该去接受。就像你我现在的选择,今日我的快刀和你的点杀剑一战,只有强的那个才能活下去。” 阿大将断罪取下,一掷而出,定在了远处一棵白杨树上。 阿二不明白道:“你不需要让我!” “其实有没有剑在手对我来说都一样了。只是那把剑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们还是以先天气劲和各自的战斗经验一决胜负好了。”阿大解释道。若是用上断罪,只要阿二被阿大抓住一丝破绽,那他们的对决就结束了。这不是阿大自负托大,而是断罪这把神兵的杀伤力太可怕了。 阿二从身后取下那把精铁锤,以自身棕黄色气劲将它揉捏成一团铁球,狠狠抛到远处道:“滚吧!” 阿大见阿二对那柄精铁锤怨念颇深,知道这几年他忍得够久了。 阿二心情舒畅道:“阿大,有什么遗言么?” 阿大想了想道:“若我真死了,你先帮我去金銮殿把我带过去的少年接出来。再从石家找出那枚乾元丹给他服下。” “没有关于自己的?”阿二见阿大说的只是关于石武的,遂再问道。 阿大笑着道:“我们这种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好牵扯的了。不过对于他,我放心不下。”阿大原本还想让阿二帮他带个口信给阿九,不过他怕金为顺着阿二的线找到阿九,就自行放弃了。 阿二答应道:“好,若你死了,你说的这些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会帮你做到。” “嗯,我信你。”阿大信阿二的承诺,他问道,“若你不幸死了呢,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阿二摇头道:“没有了。我这一生都好像是在为了打败你。唯一顾念的人就是那时候传授我快刀的师父了,不过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快刀之下。” 听闻阿二杀了当初传授他快刀的师父,阿大还是有些吃惊的,他回道:“我知道了,来吧。” 冬月当空,月光皎洁清冷,照在一座座坟碑之上,照在两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数只乌鸦还在不明所以地哇哇叫着,成了这里唯一的观众。 寒夜微凉,二人不远处的一株古松之上,松针浸润着点点露珠,显得越发娇翠欲滴。当此间第一颗露珠因不堪重负而滑落松针之时,阿二动了。他就像是一只迅猛的猎豹,他的身形在乱葬岗内无规则地动着,阿大的双眼已经跟不上阿二的速度。阿大只得扩大蓝色气劲的范围,好在阿二攻来时可以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可阿大对于现在阿二的实力还是低估了,阿二以自身棕黄色气劲凝聚于右手之上,曾经演练过无数次的“一刀穿心”破风而至。阿大身上的蓝色气劲感知到阿二到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阿二的右手刀气已经破开阿大周身的蓝色气劲,直抵他的心脏位置。 阿大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阿二以先天气劲凝聚刀形,速度力量竟然如此可怕。阿大身上血色鬼面自行窜体而出想要护住他时,也单单是向上挡开了阿二的这一记“一刀穿心”。阿大左肩之上开裂见红,窜出的血色鬼面更是被阿二那记刀气割开了左边脸孔。阿大飞身退后的过程中,他身上的血色鬼面也在不停地补充复原,看向阿二时带着一丝警惕。 阿大左手五指前后动了一动,确认只是左肩受伤后心中稍定,不过他对于阿二的实力是更加肯定了。阿二也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知道阿大现在是双重气劲,方才也只是他的试探之招而已。 那几只作为观众的乌鸦被阿二的气劲震死在地上,为自己的生命发出了最后的哇哇之声。 阿二对阿大道:“现在去拿回你那把神兵还不晚。” 阿大置若罔闻,调整呼吸过后左右手双指并剑,头顶血色鬼面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它好像能感知到这场对决是阿大的生死之战,对手强到甚至可以杀了阿大。 轰地一声,阿大头顶的血色鬼面膨胀壮大,鬼面之中发出嘶嘶之语。 阿二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阿大,他知道双重气劲之下的阿大肯定比之先前更为厉害。阿二一把将身上黑衣扯开,露出了里面遍布疤痕的上半身。他要确保自己每一分优势,就连稍微会影响他挥刀的衣衫都不能存在。 “再来!”阿大道。 阿二喝道:“好!” 阿大这次主动邀战,手中气劲双剑蓝芒挥洒,与阿二手中棕黄色气劲单刀正面对上。 双剑与单刀拼杀之中,阿大左右开工一瞬六剑,左手以巨阙剑、气海剑、关元剑为虚,在阿二以单刀挡下之际,右手中极剑、膻中剑、鸠尾剑纷至沓来。就在右手三剑刚抵阿二身上之时,阿二目中冷静非常,没有去管抵在身上的那三道剑气,而是以手上气劲单刀配合着快刀刀法直砍阿大出剑右臂。阿大不能确定他这三道剑气能不能在阿二砍掉他右臂的时候杀了阿二,只得先撤剑而回,另寻机会。 阿二手中气劲单刀速度越来越快,要不是阿大身上还有血色鬼面为辅,让阿二不仅要以单刀应付阿大的双剑,还要抽出身法挥砍空中袭来的血色鬼面,不然阿大现在的劣势会更大。 二人身形交汇之后又各自分开,借周围地势做掩护之后又双双撞击在一起。阿大身上蓝芒璀璨,赤芒疯狂,而阿二身上那道棕黄色气劲完全是速度与力量的艺术。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只矫健的猎豹在与一个死神牵引着的蓝色凶兽战斗一般。 二人激战正酣,阿二手中刀气只进不出,与阿大点杀剑相持之下右臂左腹同时挂彩。但他却是越战越勇,阿大双手剑气配合间已经有六次机会抵住阿二死穴。可阿二手中刀气不去抵挡剑气,每次皆是对准阿大手臂就是一砍而下。这六次以来,阿二一次比一次速度更快,相信如果到了第七次,阿二猜测出阿大出剑顺序之后。阿大的点杀剑还没抵过来,他出剑的手就要没了。阿大也知道自己现在极其被动,即便能在招式上赢得些优势,但对于最后的胜利还相差甚远。 二人对抗之下气劲纵横,散发出的可怕战意让一些趁着半夜想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尸体的野兽都吓得不敢靠近,纷纷逃窜远离。 对战之中,阿大发现阿二手中的刀气已经被他运用地灵活至极。阿大甚至看到阿二的刀气有如真刀一般在其手中适时地旋转变招,让他大吃一惊。 就在阿大左右双剑再出之时,阿二手中气劲单刀居然不可思议地在半空中绕过阿大左右双剑,而后阿二迅捷的身法与阿大左右双剑错身而过,在阿大刺出六剑全部落空之后,阿二那柄气劲单刀正好来到阿二右手之中,阿二抓住机会就是一记“横切斩”! 阿大即便知道大事不妙,但他飞身退后的一瞬间还是被阿二的“横切斩”破开血色鬼面,在他胸腹之间划出一道淌血刀痕。 阿大并没有在意胸腹间的伤势,而是心疼于那件深蓝棉衣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那可是他跟石武一起在渠丰城订做的衣服,上次东江大渡船一战泡水之后他都没舍得扔。 阿二还欲乘胜追击,阿大反手以剑气轰击地面,身形往后再退。阿二见优势已去,只得等下一招时再做连环追击。 阿大一退再退,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脱下之后挂在了一旁的断罪之上。 见阿大走向断罪,阿二还以为阿大终于忍不住要去拿那柄神兵了。可他却只是看到阿大将衣服脱下之后挂在了断罪之上。他不解道:“阿大,为了一件衣服,至于吗?” “有些东西就一两样的,没了也就没了。这件衣服是小武帮我选的布料,就这么一件,回去还得补补。”阿大回道。 阿二握住手中气劲单刀道:“我生命中只有一件东西了,那就是打败你!” “我看出来了,你的战意甚至让你的刀都快上了几分。我再不认真点,就真的该死了。”阿大与阿二相斗以来,已经对他刀法的出招、速度、力量都有了相对的了解。他甚至为了试验一些心中所想,硬挨了刚刚阿二的那一刀。 阿大用手抹了抹胸腹间流出来的鲜血,对阿二道:“阿二,本来这一招我是想留给金为的。但现在看来,再不用的话就要死在这了。不过我需要你等我一会,我要先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 “好!”阿二知道阿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既然阿大等等能变得更强,那他就更加期待了。他就是为了击败最强的阿大才违背金为的命令来到这里的。阿二屏息凝神间战意燃烧至最高点,静待阿大的最强一招。 阿大对着头顶的血色鬼面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自从我以点杀剑法破境成先天武者后,你一次一次让我吃惊。我知道你是有灵性的,如果我死了,你会很苦恼。所以不停地将点杀气劲化作我的护身之铠,可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么?” 阿大头顶的血色鬼面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表情,它拉长着点杀气劲来到阿大面前,口吐人言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阿大道:“开始怀疑你是在无幽谷的往生桥上,你看到幽冥二鬼时兴奋到想要吞了他们。心里确定的时候是在我看到阿六伤口,忍不住杀气四溢,你又自行出现的那刻。” 血色鬼面表情赞叹道:“不错,看来我从你身上诞生出来不是一个巧合。本来我还瞧不上被这片凡人界无幽谷培养出来的你。但一路之上你的智谋、经验、胆识,都是我以前寄生的人都比不过的。若你是内隐界无幽谷的人该多好,哪怕是外隐界也好啊。但偏偏你只是凡人界的。哎,天意弄人!” 阿大对血色鬼面说的这些可惜毫无兴趣,他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阿大道:“回到我体内,然后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血色鬼面不屑道:“刚刚如果不是我帮你挡下三处致命伤,你或许已经躺下了。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阿大冷笑道:“阿二最后那一刀还不是破开了你的血色鬼面,速度、头脑你一样都不行,你根本用不好点杀气劲。要不是你一直在那以防御姿态挥霍着我的点杀气劲,我也不用杀得那么费力!” “你说什么!”血色鬼面怒道。 阿大面不改色道:“我要你回到我的体内,变成那把本该属于我的点杀剑。” 血色鬼面还要再说之时,阿大已经将身上以仙家灵药破境而出的蓝色气劲全部对准了自身的点杀气劲。 血色鬼面好像知道了阿大要干什么,它愤怒道:“阿大!你会后悔的!” 可还没等它说完,阿大的心神在这一刻完全一致,他控制着蓝色气劲一寸一寸将身上赤色气劲打压下去。血色鬼面不停地被蓝色气劲压缩凝实,最后形成了一柄盘附在阿大右臂之上,有着蓝色剑柄赤芒剑身的三尺剑锋。这才是真正的点杀气劲,这把才是真正的点杀剑。 阿大呼出一口长气,右手握紧之后,那柄点杀剑自阿大手中发出一声刺耳轰鸣,好像在告知天地,属于杀戮的时刻到了。 阿二原本以为自己对于气劲的掌控已经是炉火纯青了,阿大被自己压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现在看来,阿大刚刚一直在被他自己的气劲阻碍着,并没有发挥出完全的实力。 阿二兴奋道:“阿大!真有你的,现在就是看着你手上那柄剑都让我心中生怯!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想打败你啊!” 阿二全身棕黄色气劲不停凝聚,身上那些疤痕处全部崩裂出血,这是阿二遇到强敌时让自己专注的方法,那就是疼痛。这种不是致命伤的疼痛会让他保持前所未有的专注度,他将全身所有气劲都汇聚在他右手之中,形成了一把一尺长的开刃金刀。 二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后退可言了。现在的他们不问恩仇,不问过往,是背负点杀剑与快刀之间的对决。二人心念相同,眼神对视的一瞬,身形立动,唯有一字——战! 月光依旧,月光下的人也是依旧,只是二人所处的乱葬岗却自他们站立的地方深深下陷,被他们的最后一击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 滴答滴答,是阿大左胸口的血在不停落下,阿二手中半柄金刀刀气刺在了里面,再深半寸就能洞穿阿大心脏了。 阿大身前的阿二右边胸膛被点杀剑洞穿,剑尖上却不曾沾染一丝鲜血,好似点杀剑的赤芒剑身已经将触碰的鲜血全部吞噬了一般。 今日是阿大第一次用点杀气劲化作点杀剑,他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刚才的他在赌,赌手中的点杀剑可以强过阿二的快刀。而阿二也在赌,他也坚信凝聚自己全部气劲而成的金刀可以劈断点杀剑,杀了阿大。 可结果却是,二人在使出全力一击时,点杀剑的赤芒斩断了阿二金刀的大半刀身,同时洞穿了阿二右边胸膛。可即便金刀被断,阿二千锤百炼的“一刀穿心”还是砍中了阿大的心口,只是差了那么半寸距离。 阿二口吐鲜血,释怀笑道:“老头子骗我,他当年明明跟我说,他的快刀不弱于你师父的点杀剑。” 阿大回他道:“其实当年我师父说过,他一直被你师父压了一头。让我以后有机会也压你一头。”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老头子没骗我,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我不如你啊。”阿二松开手中快刀刀气,刺入阿大心口的金色刀气片刻之后就消散了。 阿大右手点杀剑现在已经完全受他控制,自阿二右边胸膛抽出之后如有所感地钻入阿大体内。 阿二右边胸膛慢慢淌血下来,而自阿二右边胸膛的开口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穿着黑衣的身影。阿大还欲张嘴呼喊,却已是来不及了。 一只粗壮的手臂贯穿了阿二的背心,那人遒劲的五指抓着阿二还在跳动的心脏。 阿二缓缓转身,看到那张银色鬼脸面具,笑道:“终于……还清了。”而后阿二的身子如纸片一样跌落向阿大,胸口处不停流出的鲜血温暖地淌在阿大身上。 “金为!”阿大怒目道。 金为对自己的下手毫无愧疚之意,他一甩手掌,将阿二还在跳动的心脏丢在地上,冷声道:“不是你还了,是我自己拿回来的。不听话的狗,留之无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曾经少年 阿二倒下的身躯渐渐冰冷,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好像看到了一个戴着木制面具的人来到了他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他看到身边有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雾气中的,是他如走马灯般的一生光景。 “你们看看你们的周围,不要把他们当成朋友,因为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杀你。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你们后面这座山上待满一年,不被人杀死,或者杀死所有人。记住,若是有人敢逃出这座山,山下我们的人看见一个就杀一个。”戴着铜色面具的中年人在七十多个孩子面前说道,“去吧,三息之后还留在这的,死!” 那铜色面具人话音刚落,那群孩子们就蜂拥般涌入了那座深山。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但他们知道,留在原地只能等死。 山中的日子比他们想象中更为残酷。没过几天就有人在路上捡起石头砸向旁边的同伴,只是为了抢夺他同伴先找到的一颗红色野果。而兴奋抢到野果的少年吃下去不久后也毒发身亡了。他万万没想到,他杀了同伴抢来的只是一颗毒果而已。 越往林子里走,越是有野兽的叫声传来。少年阿二慌不择路地走在山林里,运气极好地找到了一处天然的枯树洞。他在枯树洞中躲了两天,直到肚子饿得不行,不得不出去找东西吃了。他经过路边的溪流,用手捧着喝了两口。他自溪流旁远远看到了一棵长满梨子的梨树,他兴奋地跑了过去,但还没靠近就听到了树边打斗的声音。他立马躲在了远处的一棵树干后面,偷偷地侧过脸去,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人就轻松地打倒了围着他的四个少年。 那个少年扯下地上一个少年的衣服,身形矫健地爬到梨树上,将树上的梨子一颗不剩地全摘了下来,然后包在了那件衣服里。当那个少年跳下梨树的时候,那些地上被打倒的少年不服气道:“你一个人抢了一整棵树的梨子,以后你还想在山里活么?” 那个少年冷漠道:“没吃的才活不下去,我现在不就是为活着才摘了这么多梨子么。你们要是再这么多废话,我就杀了你们。这样你们也不用关心我能不能活了。” 那少年说完之后,地上的几个人都不作声了。他们知道少年的实力,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少年走之前拿了四个梨子出来,一个一个小心地放在了他们的旁边,生怕弄坏了浪费了食物一样。 地上的四个少年恨恨地盯着那个厉害少年,见他走了之后,他们四个立刻拿起地上的梨子狼吞虎咽起来。他们已经饿了一天,没想到和那个厉害少年同时找到了这里,但他们打不过对方,以为只能挨饿的时候,却不曾想那厉害少年还给他们一人留了一个。 那厉害少年走出来的时候,少年阿二忙转过头闭住呼吸,生怕被发现了。可他的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他顺势捡起旁边的一根木棍,紧紧握住之后准备在那厉害少年来打他时予以还击。他这一用力,肚子就叫得更响了。 少年阿二等了好半天都没见那厉害少年过来,心中疑惑着靠在树干上往外看了一看,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少年阿二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却看到旁边地上放着两只大梨子。他一把扔掉手中木棍,赶忙拿起梨子之后视若珍宝一样地揣在怀里,而后快步回去那个遮掩的枯树洞了。 躺在树洞中的少年阿二边吃着甜美可口的梨子,边念着那厉害少年的好。 等再一次看到那个厉害少年时,少年阿二已经加入了一个六人的小队,正是被那厉害少年打倒的那几个人组成的。在山上为了能活下去,那些实力不济的只有团结起来。可这时候的厉害少年却成了整座山上的异类,他被所有人驱赶围攻,只要有食物和水的地方,都不允许他的出现。那些小队与小队之间还设置了很多陷阱,只有加入小队的人才知道陷阱的位置。而类似厉害少年这种,只能靠着自己的谨慎和经验一次次避过。 那个厉害少年已经连续六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精疲力尽的他这一日又被别的小队驱赶了出来。路上正好遇到了少年阿二的队伍,队伍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念着厉害少年的好,只记住了他那时候仗着厉害抢了一树的梨子。他们将厉害少年逼到了一处连环陷阱旁,好在少年阿二是这小队中的一员,他在跟厉害少年拼打的时候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他逃了出去。 厉害少年也认出了少年阿二是那个肚子饿得呜呜叫时,自己给过两个梨子的人。他笑自己当初应该每个人都给两个梨子的,说不定就能像少年阿二那样知道感恩了。不过还没等他从躲过陷阱的危机中解脱出来。一只同样来寻找食物的饿狼突然从旁边草丛中扑了出来。它饿到发绿的眼睛冒光地看着厉害少年,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臂,死死不松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猎物。厉害少年挣扎着以右手按着饿狼的脖子,却发现怎么也没用。他拼尽了最后力气,狠狠地抓向饿狼的眼睛,饿狼这才吃痛地松开了嘴。厉害少年借机忍着左臂的疼痛爬上了身旁的高树。那只饿狼双目通红地摇晃着脑袋,试了几次发现爬不上那棵树后,就蹲在树下候着那个厉害少年。它就是要跟厉害少年比耐力,它相信他没多久就会受不了掉下来。 在这场时间的拉锯战中,少年阿二小队的队长让他过来看过一眼,他远远看到厉害少年虚弱地坐在树干上,正在刮着树皮吃。他本想过去将自己的食物送给厉害少年,却发现树下面还有只饿狼在徘徊游走。他只得放弃后回到小队里面,装作很开心地告诉小队其他人,那个厉害少年已经在树上快饿死了,地上还有只饿狼在等着他掉下来吃他的肉。 那队长听了开心极了,让队里的人一个个过去看,看到的果然和少年阿二说的一样。于是他们就放心地继续一起捕猎,一起对抗来犯的其他小队。可少年阿二的心一直在挂念着那个厉害少年。 三天过后的一个夜晚,少年阿二趁大家都睡着了,独自一人跑过去看那厉害少年。他发现树下的饿狼已经忍受不住地离开了,而那厉害少年也摔落在了地上。他赶忙跑了过去,厉害少年已经虚弱得哆嗦在一起,额头上更是滚烫,少年阿二知道厉害少年是生了温病,需要好好照顾。就在他想拖着厉害少年回去那个枯树洞时,他听到他们小队的人在呼喊着找他,有几个好像还往他这边来了。他情急之下发现不远处还有个拿着树棍的少女,他过去一下就抢过少女手中的树棍,用他的木刀抵在那少女的喉咙上,让她不要出声。他说自己不是坏人,然后将自己的秘密树洞告诉了她,说那里有足够两个人吃上数日的食物和清水,让她带着地上发着温病的厉害少年过去,请求她能照顾厉害少年。同时他也让她不要说出是自己帮的他们,不然他就杀了她。 那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年阿二,她不相信会有他说的那个地方。不然他为什么不自己带厉害少年过去,可他为什么又要警告她不要泄露他的身份。 就在那少女还想不通的时候,她就看到少年阿二跑到了人声的另一边,那里好像还发出了争吵和打架的声音。那女孩子警觉地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就拖着虚弱的厉害少年一路过去,还真的找到了少年阿二说的树洞。她带着厉害少年进入以后,按照少年阿二说的方法将树洞又从里面掩盖上了。这里面可以容纳三四个人,掩盖上后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出的。那少女隐约可以看到树洞里面挂着一片一片小的风干肉,那是少年阿二一次次攒下来的,周围的木罐里还放着满满的清水。 那少女更加疑惑地看着树洞里哆嗦着,正在对抗着温病的厉害少年,不知道刚刚那个少年和他是什么关系。 少年阿二回到队伍的时候就被他们队长盘问去哪了,等看到树上已经没了厉害少年的影子,他们都怀疑是少年阿二救走了他。他们对少年阿二拳打脚踢,有一个甚至说出要杀了少年阿二。这时候恰巧另一个小队里的人也出来找那少女了,两个小队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少年阿二已经完全适应了深山的生活,一次次与猛兽搏杀的经历让他的力量和技巧成为了这群孩子中的佼佼者。但他从没有显现过真正的实力,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尽量安稳地度过一年之期,没想到在还剩不到十几天的日子里遇到了这些事。这时候他看到他们队长被对方小队几个人围攻,他心想着大家是一个小队的,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他心中不忍之下,展现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利索地将围住他队长的几个人全部打倒。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救人之举让那些人像怪物一样看着自己,他们小队和对方小队停止了厮杀,甚至还联合起来围杀于他。他不知道自己救同伴有什么错,但那些刺过来的木剑,砍过来的木刀让他知道他们是真的要杀他。他不得不往隐秘树洞的反方向跑,因为他怕他们发现里面藏着的厉害少年。 少年阿二身上被木刀和木剑伤的是血肉模糊,但这同时也激发了他的兽性。他知道这里没有道理可言,你不杀人,别人发现你强大之后就会联合起来杀你。他开始冷静地穿梭于树林之中,只要对方一有人落单,他就会用手中木刀熟练地割破对方喉咙,然后再次隐匿起来,周而复始。他杀人的手越来越稳,杀人的心越来越麻木。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暴露后,他就是其他人眼中的异类了。不过与厉害少年不同的是,少年阿二不被别人所容的同时,他也不会容下别人。少年阿二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他还有厉害少年这个同类。 少年阿二一路逃窜一路猎杀,与厉害少年躲藏的树洞越来越远。他知道只有在最后的日子大家才能相见了,他期望着对方能活下去。 一年之期到后,少年阿二还没等到厉害少年出来,他就被带走了。因为他在山上杀的人最多,是这一届试炼者中最优秀的。他被带到了一个木制面具的中年人面前,那个人腰间别着的,是一柄一尺长的快刀。 木制面具人问道:“你用刀?” 少年阿二将怀里那把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的木制短刀拿了出来,回道:“用。” 木制面具人看到那把木制短刀,点头道:“你确实适合用刀。” 而后就是漫长的苦修日子,直到少年阿二快刀练成,进入无幽谷内,他才再次遇到了那个厉害少年。 可那个厉害少年已经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了。因为厉害少年得到的信息就是,除了他跟那个少女外,七十人的试炼山上只活下了四人,其余两个也在后面的训练中死去了。而那少女也一直遵守承诺,没有将少年阿二救厉害少年的事情说出去。 入谷后的新人比试,少年阿二认为自己的快刀会是这些入谷新人中最厉害的。他一路过关连胜,与同样一路连胜的厉害少年在最后相遇了。他想在赢了之后告诉厉害少年,他现在可以跟他成为并肩作战的朋友了。可结果却是,他的快刀输在了厉害少年的剑法之下。后面少年阿二才知道,厉害少年用的是点杀剑法,比试的时候,厉害少年点杀剑法中的一瞬三剑还未用出来。 少年阿二自山上试炼之后第一次有了挫败之感,他跑回他师父的隐居处,将那把一尺开刃的快刀扔于地上道:“师父,我不想用快刀了。” “为何?”木制面具下的那人问道。 少年阿二回道:“我打不过认识那人的点杀剑,对方甚至还没出一瞬三剑。” “一瞬三剑?看来点杀剑一脉出了个好苗子啊。”木制面具人将地上的一尺开刃快刀捡起,对着旁边的少年阿二道:“我的快刀并不比他师父的点杀剑弱。可你却不如他的徒弟,你说快刀和点杀剑的差距在哪里?” 少年阿二怔住了,还是不信道:“我比他强!我是山上试炼的第一人!” “山上试炼只是看你们适不适合做杀手,并没有说你就是最厉害的。”木制面具人指着不远处那棵高有十丈,两个人都环抱不住的大树道:“你看好了。” 说罢,木制面具人身形如风,手中一尺开刃快刀化雷霆之势轰地一声砍在那棵树干之上。 少年阿二对木质面具人的这一记“一刀穿心”并不吃惊,他自信这等速度再过些时日他也能达到。可待木制面具人转身之后,那棵十丈大树自中间平分开裂,向着两边倒了下去。 木制面具人拍了拍还在震惊中的少年阿二,道:“我这一刀四十年的功力,一刀过去足可切石断金。这下你明白了?” 少年阿二点头道:“明白了。” 木制面具人嗯了一声道:“我只是告诉你我可以达到的境界。这不是你的极限,而是你的起点。去吧!点杀剑一脉是出了一个好苗子,但我快刀这边,也不差的。” 少年阿二自此每日勤加苦练,“一刀穿心”、“横切斩”等招式更是练习了无数遍。而后他和厉害少年同时进入血榜,两人的排名轮流向上,谷主金为是看出来了,他们这两个人是在较着劲呢。不过这也是他乐于看到的,无幽谷血榜的存在就是为了能诞生出最厉害的杀手。 两人最后的排名定格在了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血榜第二人——只进不出,快刀阿二。 阿二不是没想过直接挑战阿大,但他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他要先晋升到先天武者再去挑战。他师父说过,以生死境突破的快刀,不弱于任何人。 可阿二还没等来自己的先行突破,就听到了阿大成功刺杀武林盟主谢放,而后完全失踪的消息。阿二在做任务的时候单独去过阿大最后失踪时的云离山,他曾下去过崖底,遍寻之后一无所获,那些早已是白骨的尸体很明显不是阿大的。所以他坚信阿大还活着! 在阿大失踪一年之后,金为找到阿二道:“阿二,你现在是阿大了。” 阿二拒绝道:“不行,除了我亲手打败阿大,不然无幽谷里谁也不能再是阿大。下面那些要当阿大的,都先来问过我的快刀。” “随你吧。不过阿大这个位置空余的话,那就谁来挑战都可以了。”金为对此不太在意,他甚至破例地让没有进入血榜之人都可以挑战阿大的位置。 诡异的是,血榜之上无一人去挑战阿大的位置。反而是后面刚进无幽谷的小辈认为自己能一步登天,跃跃欲试地对阿二发起了挑战。但那些挑战的人无一不被阿二手里的快刀一刀穿心。自此无幽谷内血榜之上就只有九人了,没有人再敢去想阿大的位置。直至阿二突然的出谷,让无幽谷血榜开始了新的序列。 阿二离开前已经是先天武者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快刀,他回去找了他的师父。他师父得知阿二已经是先天武者后非常开心,他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要用自己的命给阿二试刀。只有这样子,阿二的快刀才会成为真正的完美无缺。 阿二本不愿这样,但他师父说出一句“你还想不想打败点杀剑阿大”后,执拗的阿二终于点了头。 二人的比试更像是他师父在帮阿二纠正快刀的出刀方式,所用的力道,出刀的速度和角度。在一一打磨过去之后,他师父确定阿二已经成为了那把完美无缺的快刀,最后,他师父如愿地死在了快刀之下。阿二抱着他师父含笑倒下的遗体,第一次痛哭不已。自那一刻开始,他就背负上了快刀与点杀剑对决的宿命。 后来,快刀阿二就像在江湖中消失了一样。而江湖之上从不缺出众的新人,追风刃石昱,移骨换形阿四等人在黑白两道上声名鹊起。这是一个属于新人新事的江湖,没有人会去管一个失踪了的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就连《江湖别记》的作者,也是在关于快刀阿二的最后一页写上了“点杀剑阿大之后,快刀阿二一刀震血榜”的评论。 只有阿二知道,他要用剩下的半辈子去还金为的恩。所以他接到了金为的命令,来到了秦都,成为了石昱的影子,还是一个不能被发现的影子。 直到有一天,阿二遇到了前来报仇的阿五阿六,他很激动。他很想上去问他们有没有遇到过阿大。可一想到既然是他们独自来报仇,那就说明阿大没去找过他们。他觉得很失望,听到阿六那张碎嘴后,就更加生气了。他打伤了阿五阿六,用自身先天气劲化作暗劲打入阿六的三根脊骨之内,不定时地折磨于他,并威胁他们如果再来秦都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此举是要阿大找到他们时过来帮他们报仇。尽管金为下的命令是斩草除根,但他还是第一次违逆了金为的意思。最后付出的代价就是他被金为打断了三根胸骨以示惩戒。他对此默默接受,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二的记忆顺延而下,有再见阿大时的激动,有不能与之对战的不甘。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狗,从进入无幽谷之后就一直是了。但他不知道怎么的,一遇到阿大,他就想做一个人。阿大身上一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总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对自我的肯定,之于阿四是这样,之于阿二也是这样。 今日的这一战,阿二不后悔,他终于有了做人的感觉,因为是他自己选的。 阿二已经听不见阿大在说什么了,他只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咽喉沙哑道:“谢谢……你的两个……梨子……” 说完,空中灰蒙蒙的雾气全部散去,阿二已经没了气息。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阿大紧紧抱着阿二的尸体,一遍一遍地重复,泪如泉涌。 第一百七十章 善后 “为了一条已经死了的狗哭成这样,你还是我认识的阿大么?”金为从未见阿大哭过,很是震惊阿大现在的样子。 阿大抱着阿二的尸体,一字一句道:“他是个人!” 金为冷哼一声道:“他的命都是我救回来,买回来的。无论我怎么打他,杀他,都是我的权利。收起你的杀气,现在的你,不堪一击。” “那我想问你一下,是谁要买莫竹的头?”阿大突然问道。 金为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阿大道:“阿二跟我说过,那次任务最后是你救了他,还是你帮他赔付的三株百年药材。你这动不动就不在谷里的谷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空了。还是说,你就是莫竹的买头人。” 金为目中寒光四起,冷声道:“乖乖当一把杀人的剑不好么?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 “回答我!”阿大怒喝道。 金为见阿大如此愤怒,反而呵呵笑道:“阿大,不是所有的提问都有答案的。我知道你想让阿二少欠我一点,让你更有出手的理由。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有本事的话,就自己去找答案吧。” “你!”阿大确实如金为所想这般。 金为期待道:“阿大,别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虽然我已经知道了这场游戏的结果,但其中的过程肯定会让我很愉悦的。哈哈哈……” 金为说完就转身走了,阿大的右手握紧又松开,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出点杀剑。可方才他与阿二大战后受伤极重,他明白现在的自己绝不是金为的对手,他必须忍耐。 金为走后,一口鲜血自阿大的喉口喷了出来。他单膝跪地,以自身先天气劲平稳体内伤势,又用手指点下天池、灵墟两处穴位,将左胸口还在缓缓外溢的鲜血止住。 阿大将阿二的遗体平放在地上,他如何都没想到,阿二就是那个在试炼山上,在他被人围攻后故意卖破绽放他走的那个少年。阿大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相遇时,阿二饿得咕咕叫地拿着木棍躲在树后,连自己身形快速地来到他旁边看了他一眼都不知道。阿大更没有想到,那两个他留下的梨子会成为他们半生羁绊的开始。 阿大对着地上的阿二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你就是那个少年啊。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在了试炼山上。”很多事就是这样,一次沉默,换来的就是陌路相离与无尽的遗憾。这还是在阿大仍不知道,当年在试炼山上救下他的是阿二。 阿大悲痛莫名,他在阿二的遗体旁静坐了一个时辰,中间有野兽要过来时被他一个眼神吓得落荒而逃。 半夜寅时,月冷风起,是到了该送别的时候。阿大站起身来,从旁边拔了些干草捡了许多枯枝,将阿二的遗体火化了。他知道这里有很多来找食物的野兽,他不会让阿二的遗体再被它们刨出来啃掉。他要阿二能入土为安,再不被任何东西打扰。 熊熊的烈火总是让人这么着迷,因为它可以焚尽一切,将一个人再次变得清清白白。阿大将断罪与那件深蓝棉衣取下。他把棉衣放在随手,等火焰燃尽之后,将地上阿二的骨灰一点一点捧起,放进棉衣之内。 阿二的骨灰在阿大的棉衣中收敛完毕后,阿大又用断罪在那些石碑旁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将包裹好的阿二骨灰轻轻放入地里。他看了一眼包裹好阿二骨灰的那件棉衣,像是在与阿二做着最后的告别。阿大将土严严实实地填上,找了一块空白的石板,以双指蓄力刻上了“挚友刀二之墓”。原本无幽谷的规矩是入谷之人永不立碑,但阿大再也不愿阿二受谷中规矩束缚。他是一个人,他值得有自己的墓碑。 将石碑插入地面之后,阿大对着阿二的墓碑拜了一拜道:“阿二,你这辈子谁都不欠了,好好睡吧。剩下的就是我跟金为的恩怨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阿大对着阿二的墓碑拜了三拜之后就提起断罪走了。乱葬岗上多了一处外人路过时都惊奇于它如何形成的深坑,也多了一座静静竖立的墓碑,和一个安息的灵魂。 阿大并没有展开身法,他此次伤势极重,他需要积蓄等等可以越过城墙和进入皇宫的力量。还好现在是半夜,他上身赤裸着行进也不会有路过的人注意到,要是换了别的时辰,怕是早就被人通知官府抓起来了。 来时区区二十里路对阿大来说极为短暂,现在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时候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等阿大来到南门城墙的一角,上面的守卫明显比刚刚多了不少。而且他们还会时不时地以火把照着城墙之下,像是在怕什么人从城墙上上来一样。 阿大无奈道:“看样子是刚刚出来的时候动静闹大了。” 阿大又在城墙下观察了一刻,确定他们中间有半刻时的间歇之后,阿大看准时机,以断罪借力,十丈一踏地向上攀爬,等在二十丈处避过一次上面的火把探查。阿大猛一用力,手中断罪配合着他的身法一下就越至城墙,他趁着两边黑甲军皆是背对于他的机会,身子如利箭般嗖地一声闪出,落在了内城数十丈外的屋顶之上。 而后那两队黑甲军同时回头看去,火把映照之下,也没看到已经翻滚过后隐于暗处的阿大。 阿大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伤口在他运劲时再次崩裂,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醉仙居。等他翻窗进入曾荣的房间,被阿大叫醒的曾荣吓了个半死,还好阿大第一时间捂住了曾荣的嘴,跟他道:“是我。” 听得是阿大的声音,曾荣才把吓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赶忙点燃蜡烛,却发现阿大全身上下都是鲜血,左胸口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强忍住内心的惊慌,从房间药箱里拿出数瓶金疮药,也不管有没有用地直接往阿大伤口上撒着。那些金疮药融在阿大的伤口发出呲呲地揪心声,可阿大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眉头都不眨一下,曾荣看了忍不住问道:“不痛?” 阿大回道:“痛!但我的心更痛!” 曾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大道:“本来是想去杀朋友的仇人,最后却发现杀了一个一直当我是朋友的人。” 曾荣听了有些发懵道:“好像很复杂。” “是很复杂。”阿大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曾荣见阿大伤口处的血止住了,就用纱布将阿大的伤口全部包扎裹好,然后从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一件灰色棉衣让阿大穿上,并叮嘱道:“你伤得很重,近期还是别用武功了。” 阿大边穿衣服边道:“不行,我等等还要去接一个人。” “你都这样了还去接什么人啊,等天亮了我派我店里的小二帮你去接就行了。”曾荣只觉得阿大在胡闹,他收起药箱出言拦着阿大道。 阿大摇头道:“你的人接不了。” 曾荣将药箱合上,不服气道:“有什么接不了的。我认识的达官贵人可不少,跟皇亲国戚还一起喝过酒呢,报上我醉仙居曾荣的名号,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又不是要帮你去皇宫里接人。” 曾荣说完之后就被阿大以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又说了一句道:“你不会真要去皇宫里接人吧?” 阿大点了点头道:“还是去金銮殿,龙椅上。” 曾荣听了脚下不稳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他哎哟地揉着摔疼的屁股。 阿大扶起曾荣,对他道:“你不用为我的事担心,我会自己解决。” “我担心个屁我担心,我就是被吓到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曾荣被阿大扶起后不免问道,可他这等人精,秉承着不知道永远比知道为好的原则,忙阻止阿大道,“算了,别说了,我怕你说了我不止醉仙居不保,这颗吃饭的脑袋也要没了。” 被曾荣这么一说,阿大也就真的不说了。 曾荣见自己这般说法阿大不笑也不生气,他终于明白阿大这次失去的那个朋友肯定对阿大很重要。曾荣叹了口气道:“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的。曾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只能说前面的路还得走,要接的人还是快点去接为好。等天亮了,就更难了。对了,你是要去接谁啊?” “就是我带过来的那个孩子。我许他去参加了盛德皇帝的晚宴,然后为了追踪一个仇人,就把他先放在了金銮殿里。那里是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我现在重伤之下还不一定能带他安稳出来。”阿大无奈道。 曾荣看着烛光下阿大苍白的面庞,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多休息,但他看出那个少年对阿大来说极为重要。这种难上加难的问题,曾荣这老人家是最不愿意去想的。 曾荣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道:“这里是两千两银票,都是外来客商花在这里的,没人可以查出来历。你先放在身上,说不定会用得到。” 阿大疑惑道:“你为何会做如此准备?” 曾荣神秘兮兮道:“我儿子也在外面闯江湖呢,我怕他会犯事,就预先帮他准备着。所以我就说嘛,江湖有什么好的,到头来都是身不由己。哎!你快去吧。” 阿大拿过曾荣递过来的银票,对他道:“多谢!若以后有机会,我定当双倍奉还。” “还啥啊,你徐叔在这住的那几年,十几万两银子都花了。这两千两给你用,不算事。”曾荣豪迈道,他说着讨厌江湖,可自己行事起来却又像个江湖中人。 阿大道:“如此,我先走了。” 曾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对阿大说了一声道:“早去早回。” 阿大点了点头,调整呼吸后从窗户外越出,以最少的消耗开始在秦都房顶上朝着皇宫迅速移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潜入 秦宫之内,躺在龙椅上睡了一觉的石武突然被一阵钟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将身上盖着觉得有些热的金丝棉布掀开。他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天还是黑的,以为现在还早,就裹了点被子在肚子上,准备翻个身再睡。可等那阵钟声又敲响一遍之后,他听出了这是敲得卯时的晨钟。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因为这意味着马上就要天亮了,但这里还不见他阿大爷爷的影子。 石武立马翻身而起,他可不想在这里被百官朝拜啊,到时候不止是要杀头了,五马分尸都有可能。石武摸了摸自己的手脚,确定不能坐以待毙之后,从龙椅旁拿过一纸清荷背在背上,然后将桌上的空盘子塞在了龙椅下面。接着他站起身来把龙椅上的软塌用手抚平,至于那张金丝棉被他根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放在屏风后面的,他实在没办法,叠了几下之后就挂在了屏风的背面。他想的是反正皇上也不会睡这,一般也没人会去屏风后面拿这条金丝棉被。 做好这一切的石武开始在金銮殿里找可以躲的地方,他根本没考虑过要出去,因为他出去就是在自投罗网。以他那种三脚猫功夫,不被抓住才怪。可他在这空旷的金銮殿里转了一圈了,除了那些高大的龙柱之外,真的是没一个可以遮挡的地方。而他又是坐过龙椅的人,下面什么情况他能不知道嘛。躲龙柱后面在龙椅上是看不到,可进来的百官能看到啊,除非那些官员个个都是瞎子,不然他铁定被按在地上当刺客处理。他看着头顶上高高的横梁,埋怨着到底是哪个人想出来要建那么高的。 石武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屏风后面,可他不敢赌啊,那是最危险的地方,却也是唯一有机会瞒过一干人等的地方。前提是他要悄无声息地躲在那,不能打喷嚏也不能发出奇怪的声音,不然到时就在盛德皇帝身后的他还是一个死字的下场。 石武做好决定之后心总算是暂定下来,可这一定就更担心了,这下他担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阿大爷爷。他阿大爷爷从没失信过他,现在还没来接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大爷爷遇到麻烦了。 屏风后面的石武是如坐针毡,他心里祈求道:“满天神佛啊,你们保佑保佑我阿大爷爷平安无事,保佑我顺利度过这一关。等我出去了就找间寺庙和道观来给你们还愿。” 皇宫内卯时晨钟敲响之时,阿大捂着左边伤口来到了宫外,他躲在几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着。因为他发现此刻皇宫外围巡逻的黑甲军也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想必是秦都城墙之上的黑甲军报告了上面发生的事情,以至于皇宫内外都开始戒严了。 阿大皱眉想着应对之策,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离天明的辰时已经剩下不到一个时辰。即便是他阿大,也无法保证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石武闯出去皇宫,何况现在的他还是重伤在身。 若是不能在这一个时辰内将石武带出,那么他只能选择在皇宫内找一处地方先躲藏起来,这还是在他没有引起动静的前提下。一旦在宫内引起动静,那么彻查之下他和石武就是笼中之鸟,只能坐以待毙了。 就在阿大苦思之时,秦宫东门之外,一身黑甲的高靖正佩着一柄精铁腰刀,对着城门口巡逻过来的一队黑甲军道:“可有异常?” 那队黑甲军的领头之人回道:“启禀统领,没有异常。” “嗯!你等千万不可懈怠!各级官员会在辰时之后开始进宫准备上朝,你们要细细验明入宫官员身份。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高靖警告他们道。 “是!”那队黑甲军听到高靖如此重视,立马抖擞精神道。 高靖点头道:“去吧。” 那队黑甲军领命之后又认真巡逻去了。 高靖看着远处无声无息的黑夜,振奋了下精神道:“反正里里外外都做好了准备。但愿无事发生吧。”而后他又跟不多时就巡逻过来的另一队黑甲军问询了情况,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常后,他带着他身后的那队黑甲军进宫巡查了。 在树后的阿大对于高靖警告黑甲军的话听的真切,他知道这下不管是宫外还是宫内,都是戒备森严了。 “小武啊,你要是有本事自己逃出来就好了。”阿大苦恼道。 “阿嚏——”金銮殿屏风后面的石武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吓了一大跳,生怕被人听了去。还好这里现在没人经过,暂时很安全。他忍不住想:“阿大爷爷,你到底在哪啊?” 阿大现在正陷入一个死循环,要进去皇宫其实不难,只要算好外面黑甲军巡逻交接的时候,就可以凭借快绝身法迅速通过。难的是他不知道皇宫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旦被里面的人发现了,那要如何在引起动静之后摆脱掉皇宫内黑甲军的搜捕。而且据阿大所知,皇宫内卧虎藏龙,秦国姜氏是养了一两个皇家专属先天武者的。这种先天武者多是以仙家丹药晋升,每年被皇家供养着,不必去为百年药材烦忧。家族中的晚辈还能得到皇室的庇佑,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到底该怎么办呢?”阿大犹豫不定道,“这时候要是阿四在这里就好了,他的换形之法是最能应对这种情况的。”不过阿大立刻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抛之脑后,他知道越是这么想就越不会有办法。 阿大闭上双目,脑海中各种信息交汇而过,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人——玉瑾!他回想着玉瑾那时候自万和殿外走去的方向,脑海中将昨晚皇宫内行过的路线全部过了一遍,在西南方向确定了两处偏殿的位置。 “那应该是盛德皇帝安排给外邦特使的安住之地,只是不知道那两处偏殿中哪个才是玉瑾一行的。”阿大心中浮现出一个大概的计划,双目睁开道:“如今之计,唯有先看看能不能以快绝身法进入宫内不被发现。若是可以,那就不去打扰玉瑾他们。若是不行,那就只能先去金銮殿接到小武,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过去那两处偏殿。赌一赌我的运气如何了!” 卯时过半,冬日好像在地平线上开了一道白白的口子。阿大知道时不可待,他要快点行动了。 心中确定好计划之后,阿大蒙上黒巾,开始计算两队黑甲军错身的时间,他只期望里面的黑甲军不要是和外面巡逻的黑甲军卡好时间的,不然真就很尴尬了。 “三、二、一!”就在两队黑甲军交错之后的三息,阿大全身蓝色气劲着身,如风似电般攀越宫墙之上。等那两队黑甲军中靠后的两三个人听到风声转头看时,宫墙之上空空如也,他们也就转过身去,继续巡逻。 可等阿大一来到宫墙之内,恰好就落在两队提枪走来的黑甲军中间,他心中暗骂道:“谁给你们排的巡逻时间,竟然真是跟外面黑甲军卡好的!” 宫内的两队黑甲军看到头上有道蓝影窜下来,还落在了他们两队的中间,立刻举枪上前,大喊道:“有刺客!” 阿大片刻都没停留地一踏身后宫墙,飞上房檐之后向着金銮殿直行而去。 地面上的高靖看到那道蓝影,冷笑道:“得,还真候到大鱼了。”他吩咐黑甲军中的弓弩手准备,然后自己带着三个小队在地面上追击阿大。不过高靖带人越追越是奇怪,按那道蓝影的行进方向,那是去金銮殿的啊。他本还担心皇上的安危,可转念一想,现在连辰时都不到,皇上还在寝宫中好生休息呢,那刺客去金銮殿干嘛。 阿大在空中一路飞檐走壁,在那群拿着火把的黑甲军到来之前已经边向里面喊着小武边打开金銮殿大门了。金銮殿内的石武一听外面乱哄哄的声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他现在又不能出去,只得在屏风后想着应对之法。 石武不知道等等该如何应对那些黑甲军,甚至准备将手中一纸清荷当成武器一般拿着。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阿大的声音。 当金銮殿大门开启的时候,石武也已经奔到了门口,阿大什么都没说一把背过石武,带着他立马又越至金銮殿上方。身形风动间心中一直在计算着离那偏殿的距离,他此刻没有运用先天气劲,在晚上如明灯般的先天气劲只会增加阿大他们被发现的可能。他背着石武一路躲藏避让,终于在黑甲军前来之际,来到了那两处偏殿位置。阿大不能确定哪座是玉瑾,哪座是肖蜕君的,只得搏一搏运气了。他向着右边那座偏殿跳了下去,还没进门就被外面两个肖蜕君的手下拦住,他们厉喝道:“何方宵小,胆敢夜闯魏国肖蜕君偏殿!” 阿大心中暗叹一声,因为这次运气没有站在他那边。他当即用了另一个计划,开口回道:“五仙教前任蝎仙座下密探,有事求见肖蜕君!” 那两个肖蜕君的手下眼中现出不可思议之色,此刻肖蜕君也从床榻之上起身了,他听到外面阿大的话语,同样震惊不已道:“快进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藏身 高靖带着一行人在金銮殿附近遍寻无果后,他让人把宫中地图取了过来。他根据刚刚手下汇报过来的信息,然后结合阿大最后消失的方向,用手在淑妃所住的紫兴殿附近画上了一个圆圈,圈里包含的大小宫殿中恰恰有阿大所去的两座偏殿。 高靖对身后两个副统领道:“你们两个各自带四队人马,一个由紫兴殿东面方向开始,一个由从我画的圆圈西面开始同时进行搜索。一有情况,立马放信号示警。对方是先天武者,切莫大意!” “是!”他身后两个副统领领命之后立刻带队去了。 高靖则是带着他心腹的三个小队过去了玉瑾和肖蜕君所住的两座偏殿。路上,高靖庆幸那个刺客的目标不是皇上和皇后,如果真惊扰了皇上和皇后,那么事情的影响就更大了。不过他一想到盛德皇帝的寝宫万隆殿外有那两位高手守护,也就不去担心了。 此刻万隆殿的重檐之上,一个手握六尺银钩的鹤发老翁正躺在那百无聊赖地看着东边快要升起的太阳。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握鱼竿的枯槁老叟,他们手上皆戴着与那时候齐方城主一样的银色手套。而无论是鹤发老翁手中的银钩还是枯槁老叟手中的鱼竿和那明晃晃的鱼线,都是晋国皇族特供的金钢金所制。 那手握六尺银钩的老翁对那枯槁老叟道:“烟波客,要不你在这看着,我去找那人玩玩?” 被唤作烟波客的枯槁老叟声音淡漠道:“可以,不过若这里出了什么事,你事后把全部责任担下来。” 那鹤发老翁皱眉道:“你是不是当我断浪钩傻啊?要是等等那人好巧不巧地过来,真惊动了圣驾,你倒是可以混个护驾有功的奖赏,我还得背上疏于职守的罪名。这买卖划不来,我还是等他自己过来吧。” 烟波客看着蓝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松开手中鱼线道:“他不会来了。” “没劲!难得来了个闯宫的先天武者,还不是来刺杀皇上皇后的。我这一身好功夫都没地方使,再不找机会杀几个江湖中的名人,江湖上都快没有我们的名号了。”断浪钩看着手里那把六尺银钩,叹气道。 烟波客冷哼了一声道:“你大可以放弃皇家提供的所有优渥条件,然后再去江湖中博你要的好名声。我想以你手中的这把钩子,无论白道黑道,都可以得到点地位的。哦,对了,你走之前是不是该把你手上这把金钢金所铸的钩子还给盛德帝?” 断浪钩宝贝一般地将手中银钩贴在自己身上道:“盛德帝不会这么小气的!” “他确实不会这么小气,但我会建议他将你的银钩再次熔解成金钢金,给我另铸一根鱼竿。你知道的,秦国也就那么几块晋国送来的金钢金。给你这要再闯江湖的人拿去用了,岂不浪费。”烟波客煞有介事地说道。 断浪钩见烟波客一本正经的样子,骂道:“你个钓鱼的一把鱼竿还不够么!居然一直惦记我的银钩。” 烟波客奇怪道:“不是你自己要去的么?说不定以后我们遇见了,我还要称呼你一声断大侠或者断魔头呢!” “啊呸!还断魔头呢,黑道我自问比不过无幽谷,白道那些个伪君子我就更不屑了。什么都要论资排辈,要出头还得把前面那些个老家伙恭维舒服了。什么大侠盟主的,我恨不得一钩子钩一堆脑袋回来。要我在那叫莫竹那王八蛋盟主,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断浪钩好像对武林之中的事情很是不忿。 烟波客冷笑道:“既然比不过那个,受不了这个,那就好好做你该做的事。不然被你家那只母老虎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怕不是要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断浪钩与烟波客已经在皇宫内搭档十几年了,与烟波客的孑然一身不同,断浪钩有妻有子,前几年还抱了个大胖孙子当了爷爷,为此没少在烟波客面前炫耀。因为断浪钩在皇宫里当差的缘故,他们一家在秦都有房有产业,每年还可得到皇室的资助,家人过得很是美满。十几年的搭档之下,烟波客也知道了断浪钩极其惧内。据说断浪钩和他夫人是自小的青梅竹马,后面即便断浪钩武功越来越高,但只要他夫人说东,他这个先天武者愣是不敢往西。所以烟波客才会有方才之言。 断浪钩见自家婆娘不在,装作厉害道:“我呸!我断浪钩的六尺银钩连以前黑道上臭名昭著的噬心修罗都敢杀,我会怕我家婆娘?” “好!有骨气!那我在这帮你看着,你去找刚才溜进皇宫之人,无论找到还是没找到,我都让你在那玩尽兴了。然后你回家跟你婆娘说你不想在这干了。如果这里出事我负全责,如果你在家里说完之后被打了,明年盛德帝给的两株百年药材你全输我。如何?”烟波客与其对赌道。 断浪钩一听,抱着他的银钩侧过身去,耍赖道:“我们认识也十七八年了,你要不要每次都这么认真?” 烟波客见断浪钩这次又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也就不再搭理他,将鱼竿斜插在腰间,坐下打坐了。 断浪钩见烟波客不跟他说话,还打起坐来,叹气道:“你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只要不是来刺杀皇上皇后的,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没好奇心?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先天武者为何会来皇宫,现在又去了哪里。” 烟波客闭目中回道:“他身上背着个人,还往紫兴殿旁边的偏殿方向去了。但只要他不是来杀盛德帝的,就跟我们无关。我们每年安稳地拿到那两株百年药材就行。至于盛德帝要不要我们去抓那人,那得看盛德帝愿意再出多少价钱了。” “啧啧啧,还是你会做买卖啊。”断浪钩对烟波客佩服道,换他断浪钩遇到这等情况,早就冲出去跟那个先天武者拼杀个痛快了。 不过断浪钩还是很好奇地看着偏殿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好想知道那先天武者背的是谁啊。他无缘无故去偏殿干嘛?高靖那个小崽子不是肯定要去那边搜人的么?” 阿大带着石武随着肖蜕君两个手下进入偏殿之后,肖蜕君正一身宽衣地坐在床上,石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床上还有一条缓缓游动的蛇身。他心中暗道:“真的是应了那句,未脱虎口又入蛇窝啊。” 肖蜕君正色问道:“你刚刚说你是上一任蝎仙座下密探,可有证据!” 阿大将那蝎仙老妪的面容描述地一丝不差,然后说出蝎仙老妪多年之前就来到晋国与秦国之间的望泊沙漠,一是为了做魏国的暗子,二是为了修炼她的本命蛊赤火王蝎。 肖蜕君自是清楚阿大说的这些都是他们魏国的机密。他两个手下听得是震惊非常,特别是右边那个,像是在激动着什么。肖蜕君其实也就从他父亲永蜦君口中得知过一二,但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甚清楚。现在见阿大说得如此详细,肖蜕君心中是信了六分的,但他这人生性谨慎,要他全信怕还是要拿出更多的证据出来。 就在肖蜕君还要再问的时候,外面高靖带着黑甲军到了。高靖对玉瑾一行反而很是放心,只是派自己心腹小队前去查看。届于肖蜕君在晚宴上的表现,以及盛德皇帝对他的态度,高靖这黑甲军统领自然是要重点照顾一下的。 肖蜕君使了个眼色让其中一个手下出去迎接高靖,他暂缓对阿大两人的盘问,然后对身旁另一个手下道:“蝎奴,既然他们是上一任蝎仙的人,也算是你们蝎仙一脉了。把你的蝎笼打开,让他们躲避一下。” 蝎奴知道肖蜕君是要看看这二人到底是不是上一任蝎仙手下,要对他们做最后的确认。 阿大和石武从未听过什么蝎笼,二人故作镇定之下还以为是把蝎子放笼子里那种。谁知那蝎奴来到肖蜕君床边右侧,将地上九尺见方的一块汉白玉石板抬起,露出了里面早被挖掘一空,布满密密麻麻蝎子的深坑。 肖蜕君看着阿大与石武道:“下去吧,等人走后再出来。不过作为上一任蝎仙座下密探,她不会没教过你们驭蝎之法吧。若真是如此,你们要么现在出去跟黑甲军说你们是自己误闯进来的。要么直接下去喂这些蝎子,一了百了。” 阿大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并没有完全取得肖蜕君的信任,他现在需要用行动表明。他对肖蜕君道:“多谢。” 说完,他就一把抓住石武的手,带着他镇定地走了下去。神奇的是,阿大和石武一踏进那个蝎笼,里面满满当当的蝎子一只都不敢向他们靠近。有些弱小的蝎子已经吓得匍匐在地上,一些强大的蝎子虽然同样畏惧,但更想反抗着爬出蝎笼,但又被蝎笼附近撒下的粉末给限制了行动。 肖蜕君看到阿大带着石武丝毫不惧地选择了进入蝎笼,而且看到那些蝎子在畏惧着阿大和石武,心里对他们的信任加到了八成。 肖蜕君点头之后,蝎奴也在大惊之中盖上了那块白玉石板。那只蝎笼是他用来炼制他本命蛊靑箫蝎的。所以他比肖蜕君的感知更为强烈,他能感受到原本是蝎笼中至尊存在的靑箫蝎,在阿大带着石武下去之后好似遇到了它真正的君主一般,不停地指挥着其他蝎子过去覆盖在身前,保护着它自己,生怕被阿大或者石武吞了。 盖上白玉石板的蝎奴站立在肖蜕君床榻旁边,这时候肖蜕君另一个手下已经带着高靖进来了。高靖对北魏这等蛮夷国家其实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觉得他们不过是穷山恶水的刁民,根本不配跟秦国相提并论。 高靖心里是这么想,但对外宾的礼数还是要做全的。他对肖蜕君双手作揖道:“抱歉,打扰到肖蜕君休息了。” 肖蜕君那张如粉一样白的脸上现出一个笑容道:“高统领言重了,不知高统领这么早来此,有何贵干?” 高靖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方才宫里溜进来一个刺客,我们按照规矩需要搜查一番。” 肖蜕君神色一变道:“高统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我们魏国与前来皇宫的刺客有关?” 高靖笑了笑道:“肖蜕君哪里的话,我就是例行公事。旁边偏殿中玉瑾公主一行应该也在接受搜查了。我们秦国对二位特使都是一视同仁的。” “秦国对我们一视同仁,但高统领好像不是啊。盛德皇帝宫中一有刺客进来,高统领就亲自前来我这了,本君真是好大的荣幸啊。”肖蜕君不动声色道。 高靖如何不知这是肖蜕君的讽刺之语,他顺着肖蜕君的话说下去道:“皇上对你们外使的安全自然是很看重的。即便有些人藏了别的心思,皇上还是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们。大国风范还是要有的嘛。” 肖蜕君听了在那冷笑着,他对于秦国姜氏的记恨更深了。若说先前他还在考验阿大他们,那么现在即便阿大不是上一任蝎仙的手下,他也要保下他们。 肖蜕君对着高靖道:“高统领,那你就例行公事查找一番吧。” 高靖其实也没怀疑过肖蜕君,因为在昨日晚宴上肖蜕君行径被揭穿之后,傻子都知道要夹起尾巴做人,他知道肖蜕君是绝不会在皇宫闹出这般动静的。高靖就是要杀杀肖蜕君的威风,让他知道秦国不是他们蛮夷小国能算计的。 “你们去各处查找一下,莫要让刺客危及肖蜕君的安全。”高靖下令道。 那些黑甲军听命之后将偏殿之内所有地方都查找了一遍,但别说可疑人影了,连一只虫子都没发现。 那些黑甲军上前在高靖耳边耳语几声后,高靖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又走到肖蜕君床边道:“肖蜕君,您这床上不知可否让高某查看一番。我怕我们说话的间隙,那些个刺客就溜到床上去了。” 肖蜕君呵呵冷笑道:“高统领如此为本君的安危着想,本君真不知该如何谢过高统领啊。” 高靖一副您客气了样子道:“哪里哪里,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啊。” “高统领都这么说了,那就请吧。”肖蜕君自然知道床上有什么,他也不说破,静等高靖自己上去。 高靖觉得自己这样算是把秦国的威风抖满了,剩下的就是走个过场,他在肖蜕君床两边看了一眼后就随意地掀开被子。哪知这不掀还好,一掀之下里面盘曲着的灵参蛇嗖的一声飞窜而出,一下就裹在了高靖的脖子上,将高靖勒得满脸通红。 高靖怎么说也是黑甲军统领,他在晚宴上看到石齐玉单手就能将这条灵参蛇抓住,他也依样画葫芦地以双手狠狠抓在灵参蛇蛇腹之上。可任他怎么以手爪拉扯,灵参蛇都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在他的拉扯中越勒越紧。高靖手下的黑甲军立刻抽刀砍向那条灵参蛇,却发现刀刃在灵参蛇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的印子,而且一会儿就没了。那些黑甲军不敢再用力砍下去,生怕一不小心伤及高靖。 高靖这次是自己托大,他这等凡人界的外家中品刀客,如何能和筑基期的石齐玉相比。他现在才知道这条灵参蛇的厉害,他暗恨自己不应该如此小看肖蜕君。 灵参蛇身上八朵红色参花在青色蛇身之上越来越艳丽,而高靖眼见着就要喘不过气了。 高靖哀求道:“肖蜕君,手下留情!” 肖蜕君不急不缓地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道:“高统领,查到什么了么?” 高靖的整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断断续续道:“没……没有。” 肖蜕君闻言吹出一道响亮的口哨声,灵参蛇不情愿地松开蛇身,爬过高靖全身之后缓缓着地进入肖蜕君的衣袖之中,在肖蜕君一声宽衣中蠕动着,找寻最舒服的盘附姿势。 见高靖脱困,高靖的一众手下立马想一拥而上,还在那边干呕着的高靖忙抬手阻止。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对肖蜕君抱拳作揖道:“是高某失礼了。望肖蜕君海涵。” 一身宽衣的肖蜕君轻轻抚了抚在衣袖中探出脑袋吐着信子的灵参蛇,那一丝金芒在青色蛇首上格外显眼。肖蜕君对于这些黑甲军并无畏惧之意,与他心念相通的灵参蛇甚至做好了再次飞出,将这些人全部咬死的准备。刚刚之所以没有给高靖致命一击,而是小惩大诫般地教训了一下他,皆是因为肖蜕君要给秦国姜氏留面子。但如果高靖真的给脸不要脸的话,那他只能杀几个人示示警了。 肖蜕君笑了笑道:“是本君疏忽了,忘了告诉高统领我床上还有灵蛇在侧。高统领也应该知道的,我们魏国人人都有本命蛊。盛德皇帝是允许我们带进来的,只要不离身就行。灵参蛇刚刚受到惊吓,以为高统领是要袭击于它,才会做出这等自保反应,望高统领切莫见怪。” 高靖觉得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他抱拳道:“是高某莽撞了。肖蜕君这里既然如此安全,那高某就先告辞了。” “不送。”肖蜕君连身都没起就又躺回床上,当是送客了。他两个手下也是分立两侧,不动一步。 高靖不想再自讨没趣,带着手下匆匆离开。出了肖蜕君的偏殿之后,在玉瑾那座偏殿搜查完毕的黑甲军也过来了,他们跟高靖汇报没有发现那个刺客的踪影。两队黑甲军的队长看高靖一直用手捂着脖子,其中一队队长问道:“统领,您怎么了?” 高靖摸着脖子道:“他娘的,那些个蛮夷之人就喜欢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刚在里面被那条灵参蛇给圈了脖子。” 那队长献策道:“统领,要不要找几个兄弟埋伏教训一下他们?” 高靖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道:“先不说对方是魏国永蜦君独子,你说说看,谁能打得赢他身上那条灵参蛇!我刚刚用了十成力都没将它抓下来,而且你没听石齐玉说么。那株五百年野参开九朵参花就能修炼,却被那条蛇将八朵参花全部吞了,夺了造化过去。那条蛇都快成精了,我们是斗不过的。除非……” “除非什么?”那队长捂着被打红的脸问道。 高靖道:“除非石家麒麟子成了我的女婿,那我就可以让他过来扒下那条灵参蛇的蛇皮,给我当裤腰带用!”高靖心里自然是有气的,肖蜕君明显是在给他下马威。最后那等傲慢地躺床上送客,更是让他气愤。 那个献策的队长听了,脱口而出道:“那就是没指望了。” 高靖还嗯了一声,可一听这话不对啊,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打在了那个献策队长的脑袋上,喝道:“没指望你个头!我家高妙跟石齐玉好着呢!你们倒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还不快给我去搜人!等等皇上醒了问起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说罢,高靖就带着这些个手下与紫兴殿那边的两个副统领会和去了。 “出来吧。”见高靖他们走远了,床榻上的肖蜕君对床侧下的白玉石板道。 阿大掀开白玉石板,带着石武走了上来。不过与刚才蝎群害怕退后的情况不同,现在的蝎群好像在哀求着石武不要走一样。 旁边的蝎奴看的真切,自己的靑箫蝎已经停立在石武的肩头,还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石武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阿大爷爷一带他飞下偏殿就说他们是那个蝎仙老妪的手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又要去钻这个什么蝎笼。他一开始看到白玉石板下密密麻麻的蝎子都快吓得后退了,好在阿大一把抓住了他,让他稳住了心神。他想着反正有他阿大爷爷陪着,现在出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搏上一搏。他就义无反顾地跟阿大下去了,下去之后这些蝎子还像那时候蝎仙老妪的蝎海一样畏惧着他,给他们让出了一个容身之地,这下倒是让他轻松了很多。石武在白玉石板下面听着上面处处勾心斗角的话语,觉得这些大人真是有够无聊的。就在他准备闭目休息会时,他忽然发现漆黑一片的蝎笼里有一道青光在一闪一闪的。石武好奇之下用手靠近那道青光,发现青光外面还围着蝎群。那些围住青光的蝎子在石武手指过来的时候纷纷散开,无论那道青光怎么控制它们都不回来。等外面的蝎群全部散去之后,露出了里面那只青光闪烁的靑箫蝎。它见大势已去,也就不再挣扎地爬到石武手上,接受了要被石武本命蛊吞没的命运。 可那只靑箫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石武本命蛊的出现,它反而在石武身上闻到了那股很好闻的气息。它试探着在石武手臂上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发现石武也在好奇地看着它。它就不再畏惧地爬上石武肩头,开始呼吸着石武身上残留的赤火王蝎的味道。 蝎奴见石武出来以后,自己的本命蛊像是认了石武为主一样,他不但没有任何抗拒,反而主动地匍匐在地,对着石武恭敬叩首道:“蝎奴拜见少主大人!” 这下不止是石武吃惊了,就连床榻之上的肖蜕君也是飞身而出,瞬间来到石武身前,将石武一提而起后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蝎仙少主 “我到底是谁?我还想知道呢!”石武心里默默地回着肖蜕君。 阿大从肖蜕君身上没有感到一丝杀气,也就不曾出手。但他能看出,在蝎奴称呼石武为少主后,肖蜕君真的慌了。现在就连阿大都想听听石武要怎么回肖蜕君,尽管他是知道石武是谁的。 可不等石武回答,蝎奴立身而起,对着肖蜕君道:“肖蜕君,此少年是我上一任蝎仙找到的少主。你此举为何!” 蝎奴刚一作色,石武肩头的靑箫蝎也觉得自己要表现表现,双钳发出愤怒地咔咔声,蝎尾青针更是对准了肖蜕君。 石武这下是看懵了,内心不解道:“这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了?”石武虽然不了解其中的原委,但他这爱动脑筋的小脑瓜早就飞速地转了起来,开始将他们说的话细细联想在一起。他巴不得蝎奴跟肖蜕君多吵几句,这样子他等等才能不穿帮。 原来蝎仙一脉自从上一任蝎仙争夺五仙教教主之位失败,被永蜦君外派出去之后,一直与蛇仙一脉不太和睦。即便现在的蝎仙以本命蛊五彩毒炼蝎夺得蝎仙之位,但威信比之上一任蝎仙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加上这任蝎仙极力促成蝎仙一脉和蛇仙一脉和解,让那些为上一任蝎仙被外派出去而忿忿不平的弟子更加心生怨念,这蝎奴便是其中一位。他的靑箫蝎在蝎仙一脉中排行第五,是以前最敬仰上一任蝎仙的弟子之一,对于上一任蝎仙的赤火王蝎更是奉若神明。这也是为什么靑箫蝎闻出石武身上的味道后会如臣子见到君王一样。 肖蜕君被蝎奴的质问气得想扇一巴掌过去,可他念着他父亲永蜦君在他出门前的话语,这次蝎仙一脉派出蝎奴为护卫,就是现任蝎仙为了修补两脉之间的裂痕,切不可咄咄逼人。 肖蜕君耐着性子轻轻放下石武,拍了拍石武身上的衣服道:“蝎仙一脉果然出了个好少主啊,临危不惧,不错,不错!” 石武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肖蜕君,心里想的是:“你倒是多说几句啊,我这边知道的还太少,不够用啊。” “肖蜕君过奖了。”石武不动声色道。 “嗯?”肖蜕君道,“上一任蝎仙提起过我?” 石武摇头道:“老婆婆其实没怎么跟我提起过以前的事。我是听那位大叔喊你肖蜕君就一并喊了。” 肖蜕君点头道:“回的不错。可你能告诉我,为何你会出现在皇宫中吗?” 肖蜕君的问题当真是直取石武要害,他暗骂肖蜕君狠毒,就不能缓一下嘛。但他看到连那个蝎奴都在旁边盯着他,在期待他的回答。 石武只好用刚才整理好的说辞道:“我以前是生活在晋国边境晋门关的,有一天在那边的玩乐街遇到了老婆婆。老婆婆说我根骨奇佳,想收我为徒,但我不肯。老婆婆就给我看了一只火红色的小蝎子,那只小蝎子见到我就像我肩头这只青色蝎子一样往我身上窜。她说那只小蝎子叫赤火王蝎,说它选择了我,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是喜欢,但是是它选的我,又不是我选的它,我不要。” 听到赤火王蝎选择了石武,石武还不要。肖蜕君脸色难看道:“这跟你出现在这皇宫里,又被人追杀有何关系?” 石武一脸天真道:“那你听我说完嘛。” 听到赤火王蝎四个字,蝎奴整个人都在颤抖。蝎奴激动着想听石武说下去,却听到了肖蜕君打断石武的话。而他下一刻就看到肖蜕君右边衣袖中的灵参蛇虽没有探出脑袋,但那根猩红信子时不时地吐露出来。他靠向石武身边,与石武肩头的靑箫蝎心念相通之下,靑箫蝎开始注意肖蜕君右边衣袖。 肖蜕君看出他们的动作,只好对石武道:“你说下去。” 石武嗯了一声道:“后来在一天夜里,老婆婆趁我睡着的时候带我进了沙漠,她唤醒我后让我看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蝎子,我当时害怕极了。你们知道么,那只巨蝎有小山那么大!不,比小山还要大!”石武边说边比划了起来,因为是真的见过蝎仙老妪的巨蝎蝎海,石武说的是绘声绘色。 “什么!她已经练成了赤王蝎海诀!”肖蜕君见石武说的如此真切,而且这个看着才十岁的少年如何会无缘无故地说自己看到了那只如小山一样的巨蝎。 石武装作高兴道:“你也知道赤王蝎海诀啊!我当时看到那只巨蝎害怕极了,不过老婆婆让我不要怕。老婆婆说这巨蝎不是一只大蝎子,而是由一只只小蝎子组成的蝎海,但威力比之真正的大蝎子都厉害!因为这只巨蝎可以斩而不灭,断而生强,敌人伤它越多,它就能变得更厉害。老婆婆还让我一起登上了巨蝎蝎首,在那上面看整片沙漠真的好壮观啊!” 肖蜕君不敢置信道:“她真的练成了!她竟然真的练成了!” 比起肖蜕君的不知所措,蝎奴则是内心狂喜,他心目中唯一承认的蝎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石武奇怪问道:“肖蜕君,老婆婆练成了赤王蝎海诀,你为什么这么慌张啊?” 肖蜕君极力掩饰道:“谁跟你说本君是在慌张了,本君是为我们五仙教有人练成了这等神功而高兴!” 石武心里呸了一声,暗骂道:“你就装高兴吧,反正我要跟你一起装的。” 石武不一会儿就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道:“可老婆婆说她虽然练成了赤王蝎海诀,但她不想再回到以前的地方了。所以她想收我为徒,让我继承她的赤火王蝎。” “嗯?”若说前面肖蜕君是在装高兴的话,那现在石武说的就让他真的很高兴了。他也不去想上一任蝎仙为什么不想回来,而是想着她既然不愿回来,那么十年后的五仙教教主大选,他父亲连任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石武也看出了肖蜕君的喜悦之色,他暗道:“现在高兴了吧,我也想说蝎仙老妪能回来啊。可她怎么可能回来嘛,尸骨都在望泊沙漠里变成灰了。” 蝎奴听到这里应该是在场最伤心的一个了,他不明白上一任蝎仙明明已经练成了赤王蝎海诀,为何不去争夺下一任的五仙教教主之位。 石武见蝎奴这么失落,继续道:“不过老婆婆好像很强势,她说她的赤火王蝎别人想要都不能得到呢,就算得到了,也忍受不了赤火王蝎的炙热。然后她就把赤火王蝎放我嘴里让我吞了下去。” 肖蜕君眼睛瞪大地看着石武,颤抖道:“你……吞了赤火王蝎?” 石武点头道:“嗯,吞了以后心脏那里好烫好烫,老婆婆花了好些个法子才把我救了回来。” “不可能!不可能!即便她是上一任蝎仙,如何能断开与本命蛊的连接,还让你吞下了赤火王蝎!你到底是谁!”肖蜕君说话间杀机四起,袖中灵参蛇呼啸而出,对着石武心脏就是一口。 阿大没想到肖蜕君说打就打,断罪还未抽出的时候,旁边蛇奴已用他的本命蛇蛊将阿大手臂缠住。蝎奴的靑箫蝎更是没反应过来,根本无法帮石武挡上这一击。可诡异的是,灵参蛇的毒牙还没咬到石武的胸口,就被石武左胸口喷出的一股炙热击退了出去。它惊恐地钻回肖蜕君的衣袖之中,让肖蜕君即刻远离。 蝎奴此刻已经护在了石武身前,他愤怒道:“肖蜕君!” 肖蜕君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赤火王蝎!蝎奴,本君已经帮你们蝎仙一脉确认过了,他确实是你们少主。除了赤火王蝎的至阳火劲之外,还有什么能逼退我的灵参蛇呢!” 蝎奴咬牙切齿道:“那我还得谢谢肖蜕君么!”蝎奴明知肖蜕君刚刚是动了杀心,现在一击未成就另行说辞,他还不能帮他们少主讨回这个公道,着实觉得窝囊。 肖蜕君摆摆手道:“我们五仙教五脉之间同气连枝,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石武见蝎奴是真心护着自己,但现在又不好跟肖蜕君翻脸,只好打圆场继续道:“你们怎么不听我说完啊?” 肖蜕君见石武铺了一个台阶,他就顺着下去道:“你说,本君听着的。” 蝎奴见此也只好先守护在石武身前,以防肖蜕君又出阴招。 石武说下去道:“老婆婆说我吞了赤火王蝎不死,那就注定是她的徒弟了。我本来是不想的,但她说她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那时候我正好听说秦国皇帝五十大寿,秦都之中会有特别大的盛典,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这些,就说如果老婆婆能带我去秦都看一看的话,那我就答应她。老婆婆好像很为难,因为她说她还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望泊沙漠太久,于是就让她这个手下带我过来了。这老爷爷武功可高了,路上的坏人被他一顿揍,后面我就问他能不能进皇宫来看看,他说只要是我说的就都可以。”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肖蜕君也不得不叹道。 阿大手上缠着的蛇蛊已经被蛇奴收了回去,他开口道:“胆子大么?上一任蝎仙大人可是说了的,这位小公子是蝎仙一脉的未来,只要不是去刺杀秦帝,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肖蜕君听不得这种口气的话从一个下人口中说出,抬手就要甩过去一巴掌,却被石武挡住了喝道:“你做什么!” 肖蜕君不以为然道:“我们少主之间说话,哪轮得到一个下人插嘴!这种主次不分的人就该教训!” “你敢!”石武既然听到肖蜕君说他们是少主之间,那他们就是平起平坐的了,他声势立马就起来了道,“在你眼中或许有主仆之别,但在我眼中这位老爷爷一路护我敬我,就是我的家人!谁敢动他,就先动我!” 石武这下可不是装的,他知道他阿大爷爷现在不方便出手,若真因此挨了一巴掌,石武怎么受得了,所以他干脆以气势压了上去。 肖蜕君抬起的手犹豫过后放了下来,他点头道:“蝎仙一脉果然还是这么护短,怪不得上一任蝎仙会看中你。” 石武作色道:“难道不应该么!若是连维护自己的人都保不住,那我以后当这少主何用!” 石武字字精妙,他说的是以后当这少主,至于是多久之后,谁知道呢。 蝎奴现在是完全认可石武了,上一任蝎仙身上有的,石武身上都有。 肖蜕君也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石武,他觉得这个少年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身份都没全明之前就能将蝎奴收为己用。 肖蜕君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石武想了想道:“我叫风暖,你叫我阿暖也行。” 肖蜕君当然不会直接叫他阿暖,而是尊称他道:“风暖君,初次相见。前面若有冒犯的地方,望请见谅。” 石武也抱拳回道:“肖蜕君言重了。” 肖蜕君问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知你们日后有何打算?” 石武回道:“我在这里都逛了一圈了,该看的也都看了,我想回去望泊沙漠找老婆婆拜师了。” 肖蜕君方才还在犹豫不定,他不知道该不该放石武走,从他能让蝎奴的靑箫蝎主动臣服,还有胸口的至阳火劲击退他的灵参蛇,就说明这个少年真的是蝎仙一脉的天纵奇才。他实在想不通上一任蝎仙既然神功大成,又找到了此等天才,为何又选择不回魏国。肖蜕君越是想不通的地方就会越发小心,正因为如此,肖蜕君也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石武布下的迷局。 肖蜕君谨慎道:“如此,那我派人找机会送你们出去。” 石武点头道:“那就有劳肖蜕君了。” 肖蜕君道:“五仙教教众本就是一家人,风暖君无需客气,说不定日后你回到五仙教总坛,本君今日援助你之事还能成为一桩美谈呢。” 石武感激地笑了笑道:“肖蜕君之恩情,阿暖会记在心里的。” “哈哈哈。”肖蜕君道,“那等今日傍晚时分,我就让蛇……蝎奴找个借口带你们出去。你回去望泊沙漠见到上一任蝎仙,还请代我向她老人家问个好,我父永蜦君也很是挂念她。” 石武道:“阿暖定当把肖蜕君的话带到。” 言罢,肖蜕君示意石武在此随意休息,要吃什么要用什么都可以提出来。 石武说只要有个地方坐会就行了,不需要大费周章,现在石武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等傍晚离开皇宫逃出生天了。 蝎奴此刻一步不离地站在石武身侧,他示意石武先去旁边屋子,他有话要跟石武说。 石武看了一眼阿大,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就对肖蜕君道:“肖蜕君,阿暖有些私事要问一下本脉蝎奴,不知可否借一处地方?” 肖蜕君和善笑道:“自是可以,你们就去旁边蝎奴的屋子吧。” “多谢了。”石武说完就带着阿大跟蝎奴出去了。 石武三人走后,肖蜕君脸色阴沉至极,他身旁蛇奴进言道:“少主,此子如此年幼就有赤火王蝎在体,逼退少主的灵参蛇,又能让在蝎仙一脉中排行第五的靑箫蝎完全臣服。留不得啊!” 肖蜕君沉声道:“我如何不知!但你没听到么,那老妖妇已经练成了赤王蝎海诀,如果不能瞬杀那少年体内的赤火王蝎,被那差不多已经成精的赤火王蝎逃回去,我们承受不了她的怒火。而且她已经决定不回魏国了,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这少年虽然厉害,但他还只是个少年,即便给他十年时间又如何!下一任的教主大选不是我父亲就是我坐上教主之位!蝎仙一脉要翻身,再等上四十年吧,到时候谁还记得那老妖妇啊,我怕他作甚!” 蛇奴一听自家少主如此深谋远虑,佩服道:“是老奴浅薄了,少主之谋略远见非常人可比。” 被蛇奴这么一夸,肖蜕君摆了摆手道:“你就别奉承我了。不过那少年说的也对,自家一脉中护短也是常理,我以后也要改改我的脾气了。蛇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我们蛇仙一脉的人当成家人?” 蛇奴没有想到肖蜕君会如此一问,他回道:“若是以少主的立场,老奴认为需要有主仆之分。但若是以老奴的角度来看,若是被少主看作是家人,确实会让老奴心生暖意。我刚刚能够看得出来,在那少年说完之后,那个老者和蝎奴都是神情激动。若是少主真不顾情面地杀了那少年,那个老者和蝎奴都会跟少主拼命的。” 肖蜕君冷笑一声道:“还拼什么命啊。我的灵参蛇根本不是他赤火王蝎的对手,只有我父永蜦君的万毒金蟒才能胜它。” 蛇奴也是忆起当年一战道:“不得不说,当年蝎仙一脉跟我们蛇仙一脉旗鼓相当,若不是比试之前永蜦君的万毒金蟒得奇遇生出独角,最后胜负还是两说啊。” 肖蜕君感慨道:“若非如此,今天坐在这的,或许就不是我这肖蜕君了。” 蝎奴房内,石武坐下之后蝎奴就跪在地上,恳求道:“少主,我们蝎仙一脉虽然有现任蝎仙在,但他完全臣服于永蜦君之下,让我们一脉见到蛇仙一脉的人都要低上一头。老奴恳请少主此次随我回五仙教总坛,那里有我们蝎仙一脉的炼蝎池,于少主的修炼大有裨益。” 石武刚刚看到那个蝎笼的时候就一阵毛骨悚然了,现在被他说到什么炼蝎池,想想就知道是一处全部都是蝎子的地方,说不定那些蝎子还不会怕他地爬他身上咬他。他赶忙找借口道:“这位大叔,老婆婆说过,望泊沙漠是修炼赤王蝎海诀最佳之地,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从魏国到望泊沙漠了。” 蝎奴一听,觉得石武说的很是在理,不过一想到十年之后就是五仙教大选之日,到时候又是蛇仙一脉一家独大,心中悲愤道:“少主,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石武见这蝎奴虽然是五仙教之人,但对他石武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石武忍不住道:“大叔你说,若我能办到,我尽力去办。” 蝎奴道:“老奴恳请少主能在十年后的五月初五回到五仙教总坛,那日是我五仙教大选之日,即便少主不参加,但我希望少主能看到我们为了蝎仙一脉的荣耀去战斗的样子。我们蝎仙一脉很可能还要沉寂四十年,但我相信只要有少主在,我们蝎仙一脉就有重掌五仙教的一日!” 石武没想到蝎奴提的是这等要求,他心中不想骗他,因为他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年还不知道呢,哪会去想十年后的事情。 见石武在那考虑着,蝎奴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了,对方虽然已经得到了上一任蝎仙的赤火王蝎,但并没有行入教之礼,还未受封就要他背上振兴蝎仙一脉的沉重担子,确实是他操之过急了。 石武回道:“大叔,若我十年之后学有所成,那我定会去五仙教总坛为蝎仙一脉尽一份力。若我那时候不幸身死或者毫无建树,那我去了也只是让蝎仙一脉蒙羞而已。” 蝎奴听到石武这承诺般的话语,老泪纵横道:“多谢少主!我替蝎仙一脉给您叩首了。” 石武看着在白玉石板上重重磕头的蝎奴,他真的有想去看看,五仙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为什么能让这等高手为了自己一脉的荣耀对他这个少年俯首称臣。 其实这要从魏国的特殊国情说起。魏国处在这片大陆的北端,国土只有东秦和西晋的一半不到,但其仍能与二国呈三国鼎立之势。一来是因为魏国地势奇特,国内多是密林沼泽,于行军十分不利。二者乃是魏国国情特殊,其中设立五仙教为国教,魏国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要将孩子放在五仙面前,孩子的哭声吸引了五仙中任何一仙的靠近,那么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就会进入那一仙门下。这也就造成了权力的集中和教众的极度信仰。五仙中每一脉都对自己的仙者发自内心地崇敬。上一任蝎仙败选之后选择离开算是特例中的特例,这也就造成了现在这任蝎仙没有服众的能力。其实蝎奴也是先入为主的概念,上一任蝎仙的行为放在任何人看过去都是极度自私的,她为了追求赤火王蝎的大成,抛下蝎仙一脉独自去了望泊沙漠。而永蜦君还要为了五仙教的团结,对外只是说上一任蝎仙有要务在身,需要为魏国驻守一地。永蜦君本期望于新一任蝎仙上位之后可以安抚好蝎仙一脉,没想到蝎仙一脉中对于上一任蝎仙的极度崇拜让新任蝎仙根本没多少人支持。 现在石武的出现让蝎仙一脉有了新的希望,蝎奴奉石武为少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甚至可以为了石武与肖蜕君动手,这也可以看出蝎奴对于石武的看重程度了。 石武赶忙扶起地上的蝎奴道:“大叔你为了蝎仙一脉鞠躬尽瘁,风暖记下了!” 蝎奴擦了擦眼泪道:“少主莫要记着老奴这些,少主只要记住您是我们蝎仙一脉的希望就行!” 石武重重点头,而后伸出食指于肩头,让靑箫蝎爬上去递还给蝎奴道:“大叔,这小家伙是你的本命蛊。你好生收起来。” 靑箫蝎已经在石武肩头吸了很多赤火王蝎的气息,它满足地对蝎奴手舞足蹈,蝎身青光闪耀着,好似在告诉它的主人,它又变得厉害了。 蝎奴看出来靑箫蝎的兴奋,对石武抱拳道:“少主虽然不能即刻回去五仙教总坛,但却给了属下的靑箫蝎这么多赤火王蝎的气息。少主的心意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会让蝎仙一脉中的老兄弟们都知道少主对蝎仙一脉的决心。” 石武无奈想着:“大叔,你这蝎子是自己爬上来的,不是我想它在我肩上一直对着我吸气啊。我还怕它一不小心扎我一下呢。” 但石武做戏还是做足道:“大叔你言重了,为了蝎仙一脉,付出些赤火王蝎的气息没什么的。” 蝎奴心中第一次对上一任蝎仙产生了动摇,偏向了石武这边。因为当年他们虽然极度崇拜上一任蝎仙,但上一任蝎仙对于赤火王蝎的气息十分看重,有一个长老的本命蝎不小心在赤火王蝎旁边吸了一口,就被上一任蝎仙丢进了化骨池。自那时候开始,赤火王蝎不止是蝎仙一脉中最厉害的蝎蛊,更是蝎仙一脉的禁忌。 可现在蝎奴见石武对于靑箫蝎吸取赤火王蝎气息一事毫不介意,心中感激之下,觉得石武就是上天赐给他们蝎仙一脉的救星。 第一百七十四章 罗网 巳时之后,秦国早朝之上,盛德皇帝将晚宴时的封赏全部赐了下去。肖蜕君和玉瑾公主并没有出现在朝上,他们是外邦的特使,因为昨日寿诞盛德皇帝要安排相关事宜才会让他们一同上朝。现在盛德皇帝已经让人将昨日的封赏送到了他们各自的偏殿。 金銮殿上,受赏众人依次谢恩之后,盛德皇帝道:“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见无人上前,高靖知道昨晚深夜和今晨之事是瞒不住的,主动跪地道:“启禀皇上,昨日子时左右,秦都西城门有黑甲军上报,说城内有一黄一蓝两道人影飞出城外。” 盛德皇帝听后顿了顿道:“既然是飞出城外的,想必是来一瞻朕之盛典的武林人士,观看过后就自行走了。没惹事就行,无大碍的。” 高靖叩首道:“臣该死!后面那道蓝色人影又来到了宫中。” 盛德皇帝闻之震怒,一拍身前宝座台道:“他当朕的皇宫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的随意地么!人呢,抓到没有!” 高靖不敢抬头道:“还没。” “你这黑甲军统领是干什么吃的!若戌时宫门关闭之前还抓不到人,那你就自己去邢部领五十下廷杖,罚一年俸禄。”盛德皇帝下令道。 高靖还想说对方是个先天武者,不是靠人多就能抓住的,但他看出现在盛德皇帝还在震怒当中,只能不发一语地领旨跪地。 盛德皇帝见无人再来上奏,不多时也就宣布退朝了。 百官散去,石昱拿着新的委任状准备去六扇门交割事宜,却在宫门外被随后赶来的高靖一把拉住了。现在石昱的官位比高靖大了一级,高靖客气道:“石大人,您这次可得救救我啊!” 石昱也知道高靖这次是遇到难题了,但他现在也是头痛的很,昨日回去以后石齐玉屋外就像生成了一道空气屏障一样,无论是谁都进不去那里。石昱知道石齐玉这是生气了,也就想让他缓缓。他想着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到时候由石齐玉娘亲出面,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年夜饭就好了。 石昱被高靖紧紧抓住,不适道:“高大人莫要如此,有话请直说。” 高靖开口道:“不知令公子现在可否有空?” 石昱现在可没心情跟他掰扯石齐玉的事,断了高靖念想道:“小儿还在潜修之中,若是高大人找他有事,我等他修炼完之后再帮你告知于他。” 高靖惨然道:“石大人,等他修炼完我这屁股都开花了。现在能抓住那个刺客的也就令郎了。” 石昱无奈道:“高大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昨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小儿师尊出现,都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呢,小儿也因此与我生了些嫌隙。高大人,不是石某不想帮你,是暂时帮不上啊。若你真屁股开花了,我立马奉上六扇门最好的金疮药,保证你屁股上不会留下疤痕。” 要不是石昱现在比他高靖还官大一级,他真想劈头盖脸地骂上去,但现在的他只能苦笑道:“那就多谢石大人了。” 石昱说完也就匆匆告辞了,他可不想被后面还要来拉关系的人缠住。就在石昱走后不久,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高公公就来唤他道:“高统领,皇上在万隆殿传你呢。” 高靖一听还以为盛德皇帝体恤他,知道他这回时间紧任务重,要私下给他点助力。他忙跟着高公公一路过去,高靖人高步子大,让后面跟不太上的高公公不停唤着:“高统领,您走慢点儿啊。” 高靖回道:“还慢呢!戌时一到抓不到人,你帮我去领那五十廷杖啊?” 走在身后的高公公忙摆着手道:“那可不成。老奴这身子骨哪能和您比啊,您受完那五十廷杖兴许还能生龙活虎的,老奴若挨下去,不消五十,二十杖就要见阎王咯。” 高靖听了他这句,不知是要谢谢他夸自己身子骨硬朗呢还是该骂他触他霉头,他高靖就一定会被打么。 来到万隆殿前面时,高靖就看到万隆殿重檐上立着的六尺银钩和那根鱼竿,他心情激动地再次认为是皇上要暗中助他。见高靖停下了,高公公拉着他的衣袖道:“高统领,你发什么愣啊,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呢。” 高靖还在想着该怎么谢谢皇上帮他请动上面两位高手的恩情,就被高公公催着进去了。 “臣黑甲军统领高靖参见陛下!参见淑妃娘娘!”高靖进去之后看到淑妃也在,当即跪地叩首道。 盛德帝此刻脱下了龙袍,换上了一件贴身的九龙金丝袄,正惬意地吃着旁边淑妃剥好的一颗颗花生。他见高靖进来了,就对他道:“听说你今晨惊扰到淑妃休息了。” 高靖满怀期待的心落了下去,本以为盛德帝唤他来是要商讨抓捕刺客的事情,没想到是被这淑妃给告了状。他回道:“那刺客逃到了紫兴殿一带,臣派遣黑甲军过去搜查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淑妃娘娘。” 淑妃一听,摇着盛德帝的手臂道:“皇上,你看他还不认错!臣妾那时候睡得正香,就有一群人拿着刀剑在殿外说要搜查什么刺客。最后刺客没有搜到,倒是把臣妾吓出心病来了。” 盛德帝宠溺道:“爱妃可让太医看过?” 淑妃神情哀怨道:“周太医过来把过脉了,说臣妾是胸闷之症,是被吓到也被气到了。” 高靖也是机灵,立马对着淑妃叩首道:“小的惊扰了淑妃娘娘,这就给淑妃娘娘磕头认错了。” 高靖边叩首边在心里骂着:“臭娘们,今晨那刺客怎么没去你宫里啊!到时候我再晚些过去,我看你现在就不止是吓出心病来了,怕是头都没了。” 看着在地上磕头的高靖,淑妃哼了一声道:“你现在知道错了?你这做统领的下次可得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不要仗着是皇上的亲兵就可以任意妄为。” 高靖低声下气道:“娘娘教训的是,微臣回去后就立马教训他们。若皇上和娘娘没有别的事了,微臣就去抓那个刺客了。” 淑妃见高靖回得敷衍,不满道:“你这黑甲军统领真没本事,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刺客还没被抓到呢!” 高靖耐着性子道:“对方是先天武者,我们找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微臣已经布置好……” “废物!”淑妃打断了高靖的回话,趾高气昂道,“先天武者就敢闯皇宫啦,那以后是不是只要是个先天武者就能在皇宫里进进出出的?” 砰的一声,那一盘子剥好的花生全撒落在地上,盛德皇帝怒容道:“淑妃,你今儿个说话怎么这么刺耳啊?在朕旁边说着朕都快听不下去了。” 淑妃仗着自己是盛德帝的宠妃,昨儿个又被赐了封赏,就在高靖面前有些得意忘形了。淑妃没想到自己的举止反而惹得盛德帝不喜,她赶忙下座跪地道:“臣妾失言了,望陛下恕罪。” 盛德皇帝一甩衣袖道:“你先跪安吧,我有事要跟高靖说。” 淑妃还要再说的时候,就看到高公公在对她轻轻摆着手,她跪地道:“那臣妾先去帮皇上熬一碗燕窝,等着皇上稍后过来。” 盛德皇帝只是拍了拍衣袖,没有答她。 淑妃不敢再言,惶恐地退出了万隆殿。 盛德皇帝对着周围下人道:“除了高靖,都给朕出去。” “喏!”那些有眼力劲的太监宫女闻言立马快步走了,生怕走得慢了惹祸上身。高公公最后一个出门,将万隆殿大门轻轻带上。 见这里也没别人了,盛德皇帝语气缓和道:“起来吧,你今天的气应该也受够了。” 高靖笑嘻嘻地起身道:“为了皇上的面子受点气,是臣应该做的。” 盛德帝指了指高靖道:“朕就不该跟你打小认识,你说说看,现在朕该怎么保住你的屁股?” 原来高靖的父亲是太子太傅,高靖自小也就陪着那时身为太子的盛德帝一起读书。可高靖这娃与他父亲教书育人的想法背道而驰,一门心思想长大了当一名武将,可以保家卫国,打仗建功。盛德帝彼时也是开了个玩笑,说如果没仗可打就封高靖个黑甲军队长当当。高靖那时候年少,不知道秦国的治国策略是以安稳为主,也就一口答应了。没想到先帝在位时还和晋国魏国打过好几场战的,可自盛德皇帝上位以来,就一直是行外联内兴之策。三国之间虽有算计,但未行干戈之事,三国的国力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特别是秦国,可是说是三国之中最昌盛的。既无战事,他高靖也就只能安安稳稳地履行承诺,从黑甲军队长做起,后面一步步升上来,成了如今的黑甲军统领。盛德帝是看重高靖的,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私底下可以和他说说平时不能说的话。 高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道:“皇上,等等要是真抓不到那个刺客,你可得让高公公跟邢部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下手轻点。” 盛德帝恨铁不成钢道:“你有没有点志气啊?就不能想想法子把那个刺客抓了来?” 高靖委屈道:“皇上,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先天武者身法奇快!要不是我聪明,将每一道宫墙内外的黑甲军巡逻时间分岔开。让那人躲得过墙外的黑甲军,却绝对躲不过墙内的黑甲军,这才发现了那人的行踪。不然那人说不定还在皇宫里大摇大摆地逛呢!” 盛德帝没好气道:“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下啊。” “皇上私下里夸一下小靖就行。”高靖讨好道。 盛德帝知道高靖就这德行,就问起了更感兴趣的话题道:“听说昨晚你家闺女跟石家麒麟子聊得很好啊?” 高靖一听这个就来劲了,走过去坐在淑妃的位子上道:“还不是小靖我棋高一着,那些个王公贵族都是些只看结果的。哪像我未雨绸缪,晚宴还没开始就跟徐侍郎换了位子,坐在了他们旁边,还让我家高妙跟石齐玉聊了好久!” 盛德帝点头道:“做了黑甲军统领就是好啊,连别人是飞回来的都先知道了。” 高靖一屁股跌落在地上,尴尬道:“皇上您都知道啦?” 盛德帝道:“能不知道吗?早上酒醒之后,皇家暗卫就把那麒麟子的信息全部呈了上来。可惜,上面记录的还是太少了。昨日一见,石家这麒麟子不简单呐。” 高靖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简单的,还不是被皇上的龙威吓得只能在那乖乖献宝了。” 盛德帝摇头道:“那是因为祁濂道人布下的凝星血煞剑阵!先祖遗训中说此阵可镇杀一切在秦都飞行之修士。你没看到那时候那麒麟子飞身空中后,阵法就自行在秦都上空凝成一道血剑了么!” 见盛德皇帝说起,高靖也点了点头道:“那时候我都以为那麒麟子必死无疑了。” 盛德帝道:“可他没有死,还有个可以为他挡下凝星血煞剑的师尊出现。不止如此,他师尊那件笼罩整个秦都的道袍让朕很是震惊啊!所以在他师尊给我和石齐玉都设了一个台阶之后,我们也就默契地各自下去了。” 高靖这时才明白原来昨天空中还有这层厉害关系,他还纯粹以为是对方见敌不过秦都法阵,以献宝为名求和呢。高靖一想到这就可惜道:“哎,早知道我就应该让妙儿多跟他亲近亲近的,要是那麒麟子做了我女婿,我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盛德帝笑着道:“那是不是以后朕都要恭维着你啊?” 高靖立刻悬崖勒马道:“皇上,小靖就说说而已,要是他真成了我女婿,那我这岳父大人第一件事就让他给您跪下磕头。” “就你会说!”盛德帝啐道。 高靖转着弯说道:“皇上,既然我这么为您的面子着想,你也顾虑顾虑我的屁股呗。” 盛德帝瞅着高靖道:“敢情你把朕的面子和你的屁股放一块去了?” 高靖吓得立马又跪去地上道:“臣不敢!” 盛德帝见高靖就喜欢玩这些虚的,也就让他跪着道:“那你跪着说吧,想干嘛。” 高靖真就跪在那求道:“皇上,先天武者自然要先天武者对付,要不你把楼上那两位前辈借我用用?” 盛德帝就知道高靖在动那两人的心思,回他道:“楼上那两个是我专门保护我的,你要拿去用,每年供奉给他们的百年药材你给啊。” “哎,那小靖只能等戌时一到屁股开花了。”高靖叹气道。 盛德帝看高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吧。二位爱卿下来吧。” 说完,万隆殿大门忽然开启又轻轻关上,高靖抬头的时候已经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他旁边。左边那个鹤发老翁手中握着一把六尺银钩,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右边那个枯槁老叟则是腰间插了一根银色鱼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二人对盛德帝拱手作揖道:“参见皇上。” 盛德帝回道:“二位爱卿免礼。对于今晨之事,二位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断浪钩见烟波客不说话,就先说道:“就是个连陛下寝宫都不敢闯的先天武者而已,不足为虑。” 盛德帝见断浪钩是这么评判那个刺客的,点点头道:“朕有二位爱卿保护,自是高枕无忧。不过这等先天武者来我秦宫之内,一不是冲着朕来的,二这皇宫内也没有缺人少物。那人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烟波客开口道:“他是来接人的。” 盛德帝不明白道:“接什么人?” “这我就不知了,我远远看到他身上背着一个人,至于是谁,不在我的考虑范围。”烟波客即便是对着盛德帝回话,依旧是他冷漠的风格。 盛德帝想是习惯了烟波客的回话方式,对其极为宽容,盛德帝道:“不知二位爱卿可有兴趣助高统领前去擒贼?” 烟波客当即问道:“可有奖赏?” 盛德帝道:“对方可是先天武者,杀了他,他的名声就是你们的了。而且皇宫内有你们镇守的威名也会远传武林,这还不够?” 断浪钩听得跃跃欲试道:“我去!” 烟波客觉得这断浪钩也太容易被蛊惑了,盛德帝才说了这么几句他就心动了,果然是在宫里安逸久了,连这等诡诈之法都分辨不清。 烟波客见盛德帝向他投来目光,回绝道:“我就不参与了,陛下身边还是需要有人护着的。这份名声就让断浪钩一人享用吧。” 盛德帝知烟波客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也就放弃了。他生怕断浪钩反悔,立马对着高靖道:“高靖,还快带爱卿速速前去。若这次还抓不到那刺客,你这屁股开花了也是活该。” 高靖见盛德帝帮他请动了一位,大喜道:“微臣谢过皇上恩典。这就去布局擒贼了。”说罢,高靖奉承着断浪钩一起出去了。 烟波客作了个揖也要告辞。 盛德帝拦下他道:“爱卿暂且留步。” 烟波客问道:“皇上可还有事?” 盛德帝道:“听爱卿所言,你今晨是否有机会抓住那个刺客?” 烟波客想了想道:“有。” “那爱卿为何不出手擒贼?”盛德帝不解道。 烟波客道:“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有同党。若我走了,说句不好听的,断浪钩这等心性的,指定一个方向让他拼杀还行,若被对方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我怕我每年两株百年药材就没着落了。” 烟波客说的很是委婉,盛德帝听了无奈笑道:“朕明白了。不过爱卿呐,你这看钱做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朕虽然知道在你们保护之下很是安全,甚至刺客到朕面前朕都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朕还是想你能为皇室多出点力。” 烟波客想了想道:“明年多加一株百年药材,我现在就去守一处宫门。若是那人从我那处宫门逃出去,那我立刻将他擒下。若是在别的宫门出现,我也尽快赶过去。如何?” 盛德帝一听就头大道:“爱卿你这株百年药材该去问高统领要啊。” 烟波客回道:“皇上太抬举高靖了,这宫里还是皇上做主的。” 盛德帝现在是巴不得烟波客快点走,对方这见谁都要刮一层油下来的毛病着实让他头疼。烟波客见盛德帝不再提及多出点力的事,也就知他不愿出那株百年药材,告辞过后就走了。 盛德帝自然不会为了保住高靖的屁股去花一株百年药材。盛德帝现在就是想着高靖有断浪钩相助后,能不能抓住那条大鱼。 高靖将黑甲军定时定点安排分布,整座皇宫就成了一个类似于交错卡扣的陷阱,即便阿大能以快绝身法闯过第一道甚至第二道巡逻的黑甲军。但肯定无法逃过第三道、第四道,而且现在还有断浪钩这等先天武者助阵,阿大要带着石武一起逃脱更是难上加难。 是故高靖并没有再带队搜查了,他就是要以静制动,等阿大自己出来。他不相信这次阿大还能带个人闯出去,要是真这么厉害,他也就认了那五十廷杖。 肖蜕君偏殿之中,外出观察形势的蛇奴和蝎奴一同归来,他们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蝎奴,比起蛇奴而言,他的表情更为沉重。 肖蜕君问道:“如何了?” 蛇奴回道:“我和蝎奴同时从两个方向走去御膳房,在两道宫墙之外计算好时间和步数,一同到了御膳房之后我们二人对了下遇到两边黑甲军的时间,发现他们对接地毫无间隔可言。要想以身法强闯,怕是不行。” 肖蜕君哦了一声,问蝎奴道:“你认为呢?” “此次送少主出宫,必须分头行动。我会以要帮肖蜕君外出采购为名带少主出宫,就是要委屈少主穿一套小太监的衣服了。”蝎奴对着石武抱歉道。 石武只要能和阿大一起出去就万幸了,还管穿什么衣服呀,他同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那我旁边这位老爷爷怎么出去?太监好像不能有胡子的吧。” 蝎奴目光冷冷道:“他?以采购为由的话,有少主一人陪着我就足够了,多了会引起他们的猜疑。而且为了我们能顺利出去,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引开那些守门的护卫。为了蝎仙一脉的未来,他牺牲一条性命也是值得的。” 肖蜕君听了脸上露出笑容,他要看石武要如何像他说的那样去护着那个老者。 就在石武要说不可的时候,阿大也赞同蝎奴这个计划,一口回道:“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脱壳 见阿大主动答应下来,蝎奴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蝎奴看来,既然阿大是上一任蝎仙的手下,那就算是他们蝎仙一脉了。能为少主献身,那是他阿大的荣耀。 蝎奴看出石武不忍,是故又劝石武道:“少主宽厚之心属下们都知道,但现在关乎少主安危,为少主牺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少主在宫门口被发现了,老奴自己即便是拼上性命也会让少主逃脱的。” 石武实在没想到蝎奴会这般忠心,可也不要连带着他阿大爷爷啊。他现在想着该如何帮阿大脱身。 肖蜕君见之鼓掌道:“风暖君,你蝎仙一脉有这等忠心仆人,日后回去望泊沙漠可要勤加修炼啊。我魏国还等着你前来执掌蝎仙一脉呢。” 石武盯着肖蜕君,就差没说出你给小爷等着,到时候我不止要执掌蝎仙一脉,还要把你蛇仙一脉打压下去,坐上魏国五仙教教主之位。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得意。 石武作揖忍耐道:“承肖蜕君吉言,若日后在五仙教总坛相见,还望肖蜕君多照顾一二。” “风暖君哪里的话。”肖蜕君笑道,“本君会在五仙教总坛恭候风暖君的。” 石武又迎合了几句就拉着阿大和蝎奴去了一边。在刚才蝎奴和蛇奴一同出去的时候,他私下问过阿大现在是什么情况,阿大轻声将外面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顺带夸了石武反应够快,不然在这肖蜕君偏殿之中,他们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不过阿大也很好奇,石武体内赤火王蝎的火劲不是被上次的寒疾抵去了么,为何现在心脏位置还会留有赤火王蝎的至阳火劲。 石武自己也是不知,他现如今是骑虎难下,还好靠着前面望泊沙漠的经历和体内留有的至阳火劲阴差阳错地被他们当成了蝎仙少主,不然最开始那场试探之局他们就已经被灭了。他知道了他阿大爷爷受伤很重,不然以阿大的实力,也不会在肖蜕君对他出手之时拔剑不及。 石武拉蝎奴过来就是要问他可有调理内伤的丹药,他没有去问肖蜕君要,自然是因为他信不过肖蜕君。虽然眼前这个蝎奴也是五仙教之人,但石武现在身为蝎仙少主,想来蝎奴是不会算计他的。 蝎奴听闻后从身上取出一枚黑色丹药道:“少主,此乃蝎仙一脉中的疗伤圣药合血丹,对于调理内伤回复气血有着奇效。” 石武接过那枚合血丹,凝视问道:“这颜色,不会有毒吧?” 蝎奴笑了一笑道:“有的。但少主不要担心,药用多了会成为毒,毒控制好剂量,就是最好的药。” 阿大知道此等药理,所以想都没想就拿过石武手中的合血丹吞了下去。然后蝎奴就皱着眉头看着阿大,石武奇怪地看着蝎奴,阿大这才反应过来恭敬道:“老奴多谢少主赐药之恩。” 蝎奴听了缓和下来道:“少主虽然不讲究这些,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特别这丹药还是我们蝎仙一脉的圣药。” 石武还真不习惯被人这么捧着的感觉,他只能装着样子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这么见外。” 蝎奴听石武这么说,才没去再说阿大什么。 数个时辰过去,皇宫里安静地像是一片祥和之地。除了时不时会在外面巡逻而过的黑甲军,再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可他们都知道,这一片祥和之下是噬人的暗流汹涌。 阿大自服下那枚合血丹后就调息了起来,合血丹不愧为蝎仙一脉圣药,阿大以先天气劲配合着合血丹运遍全身三十六周天后,那些阻碍凝滞的气血经脉全部通畅开来。随着一阵阵白烟冒起,阿大收功站立,对着石武点了点头。 石武见阿大对其点头示意,就知道他已经恢复了大半,心中也安稳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阿大在对他使着眼色,看向的是肖蜕君和蛇奴。 石武知道阿大在问他是要杀还是留,石武想了想以后让阿大过来,轻声道:“留吧,说不定到时候去魏国还用的到这个身份。” 阿大听了点了点头。 见石武在旁边与阿大低声细语,肖蜕君道:“风暖君,时候不早了,准备准备好让蝎奴带你出去了。” 石武怕肖蜕君还来阴的,就将蝎奴唤到一边道:“若我这般出去了,你一个人回来,宫里可否会为难你?” 蝎奴心中一暖,笑道:“少主大可放心,老奴等等随意在城里溜达一圈,买一些特产回来即可。至于宫里若问起少主去哪了,老奴只说你有事先行回宫,剩下的就不关老奴什么事了。” 石武听了放心道:“如此甚好,切记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安全第一。” 蝎奴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将顺来的一套小太监衣服给石武换上。 石武换好以后在镜子里正了正头上帽子,还好石武个子比一般的十岁孩子长些,穿着也还合身。 肖蜕君打趣道:“不是我说啊风暖君,这身衣服还挺适合你的。” 石武这么一听就不开心了,他可是知道太监是干嘛的,他冷不丁地道了一句:“肖蜕君,你这身衣服也适合你。” 肖蜕君看着自己的一身绿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石武就又对他道:“肖蜕君的日子肯定很过得去。” 说完,石武就不理肖蜕君,转而跟蝎奴阿大探讨等会出去的计划。按照蝎奴这几日住在宫中的信息,宫门会在戌时关闭,到时候石武出去就比较麻烦了。所以趁着酉时天刚黑,蝎奴先带着石武行到皇宫的南门,而阿大过了一刻时后就开始向西门外闯宫而出。到时候其他方位的宫门都会援助西门方向,在南门的蝎奴和石武即便被发现了,蝎奴也有绝对的把握杀了那边的守卫带着石武离开。这个计划风险最大的就是阿大,可以说阿大等等要挑战的是大半个皇宫的守卫。 蝎奴觉得阿大此次是十死无生了。他想了想之后还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道:“这是我们蝎仙一脉的沸血散,吞之可助你在短时间内获得超出原本功力三成的力量。但药效会在半个时辰后消失,到时你全身气血会迅速枯竭,神仙难救。” 石武赶忙让蝎奴收起来道:“大叔,没必要用这个。” 蝎奴没有去回石武的话,而是看着阿大道:“你懂我的意思么?” 阿大接过玉瓶道:“既然要护少主出去,自然是拖得时间越久越好。” 蝎奴认可阿大道:“上一任蝎仙看人果然很准,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被收归门下的,但你想保护少主的心,我能感受得到。” 阿大很想告诉他,即便他蝎奴不给他这沸血散,他也会尽全力拖到石武安全出宫。不过阿大知道这次确实是一次极大的挑战,还好先前服了一颗合血丹打通了闭塞的经脉,让功力恢复了七成左右,不然就真的要服这沸血散才能帮他们争取时间了。 计划落定,他们都在等着酉时的到来,只有肖蜕君还在回想着石武那句“肖蜕君日子肯定很过得去”。因为秦晋两国与魏国的文化差异有些大,所以一些民间流传的话肖蜕君自然不是很了解。 石武见肖蜕君还在捉摸着他的话,就在身旁蝎奴耳边耳语了数句,蝎奴听了是又惊讶又好笑,只觉得眼前这个少主古灵精怪。他对着石武道:“少主,老奴回来后定把少主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肖蜕君。” 石武哈哈笑了一声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酉时一至,石武抓了抓阿大的手,嘱咐道:“多加小心!一有机会就逃出去。” 阿大笑着道:“你还不知道我……老奴的本事么,等等相聚的时候定帮少主带一个大鸡腿回来。”阿大被蝎奴瞪了一眼,阿大知道这蝎奴主仆观念还是很重的,容不得他跟石武这般熟稔,只好以老奴自称了。 石武也看到了蝎奴盯着阿大的目光,笑着道:“大家都是蝎仙一脉,就是一家人!我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再见!” 石武抓过两人的手,聚在一起后三人同时道:“好!” 蛇奴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三人,肖蜕君更是直接一甩衣袖进殿休息了,他最看不惯这种主仆情深的场面。 石武和蝎奴先行出了肖蜕君的偏殿,而后阿大就在心中默念着时间。 因为石武这次假扮的是小太监,蝎奴就跟他讲了一些在这的规矩。反正一路之上无论是见了谁,石武都要低首屈膝着请安。石武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这去南门的一路光遇到的贵人、娘娘就有六位了,还有那些其他殿里的太监管事,石武是逢人就要低首屈膝,嘴里还要说着娘娘吉祥之类的话语。石武心里暗道:“皇帝娶这么多贵妃佳丽,他能分得清谁是谁么?” 见石武在前面屈膝之后没有动,蝎奴在他身后轻声道:“少主,快走。迟则生变。” 石武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哪是想这些的时候啊,他还在危险的皇宫中呢。石武加快脚步往南门走着,恰巧这时候高靖一行也从外面南门那边过来,准备去西门那边巡视。高靖一眼就认出了石武身后的蝎奴,他脖子上被灵参蛇缠绕的勒痕还火辣辣的痛,这时候看到蝎奴,自然是勾起了他心里的恨。 蝎奴一看到高靖就暗道不妙,可现在若是往回走,那就更让人怀疑了。是故他只好正常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高靖现在旁边有断浪钩助拳,就算肖蜕君的灵参蛇在这,他都不放眼里了。因为断浪钩手里这把六尺银钩,是由当年盛德皇帝登基时晋国作为贺礼送来的金钢金所铸,贵重程度可见一斑。除了传说中的神兵,就数这等金钢金打造的武器最为锋利,切金断玉更是不在话下。高靖都有一种想要说服断浪钩去把肖蜕君那条灵参蛇一钩两断的冲动。 高靖挡在了石武的前面,石武知道眼前这个肯定是大人物,不然后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跟着,而且旁边那个鹤发老翁手里的银钩石武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蝎奴知道石武不认识高靖,生怕穿帮地先开口道:“不知高统领有何贵干?” 石武这才跟在后面施礼着:“奴才见过高统领。” 高靖看都没看石武一眼,这等小太监宫里多得是,加上高靖就是找蝎奴麻烦的,他才懒得去理石武。 高靖道:“你是肖蜕君手下叫什么来着?” 蝎奴回道:“小的叫蝎奴。” 高靖呵呵笑着道:“对,蝎奴。你们魏国的人真是奇怪,好好的名字不叫,愣是要做蝎子的奴隶。”高靖说完,他身后的黑甲军小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蝎奴咬牙忍耐着道:“高统领,我们蝎仙一脉奉蝎为主,请高统领莫要开这种玩笑。”说完,他身上那只感受到他心中怒意的靑箫蝎已经窜至蝎奴肩头,它全身青光闪烁,在这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如今的靑箫蝎已经炼化了部分赤火王蝎的气息,实力增强之后它更容不得高靖侮辱它的主人,蝎尾青针锋芒闪现,对准着高靖。 高靖摸了摸脖子道:“蝎奴,我这脖子还是生疼的很啊。你肩头这蝎子是准备再刺上一针么?” 蝎奴知道这黑甲军统领心中有怨气,可关他蝎奴什么事,他现在还巴不得高靖去找肖蜕君算账,好拖延时间呢。蝎奴知道现在不是和高靖起冲突的时候,他命令着靑箫蝎回身,而后直言道:“高统领若有什么过不去的,就去找肖蜕君算账。我只是蝎仙派来护卫他的,并不需要帮他受气。” 高靖本以为蝎奴还要维护自己的主子跟他一言不合就开打起来,哪知道蝎奴居然直接让他去找肖蜕君。这下高靖倒是自己傻了眼了,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时,蝎奴告退道:“若高统领没别的事了,那蝎奴就去外面采购些城中特产,日后好带回魏国。” 高靖这下还真不好留他了,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高靖只好道:“走吧走吧,真没劲。”若是在这里的换成是蛇奴,说不定高靖还能得逞,但蝎奴是绝不会帮肖蜕君背这黑锅的。 就在蝎奴松了一口气,准备带着石武离开时,高靖身边的断浪钩将六尺银钩一下子递在了石武脖子前半寸的位置,笑着道:“你这小太监真有意思,偷偷看了我这银钩三次,是有什么想说的么?” 蝎奴神经紧绷,还以为石武被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在这里动手的时候。石武谄媚地笑了笑,尖声尖气道:“小的就是看这位大人的银钩比旁边那些刀啊枪啊的都好看,想着大人的这钩子肯定是这里面最厉害的,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石武此刻后背吓得全都湿了,但他说的话还是得当分寸。他在断浪钩伸出手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把银钩眼熟了。断浪钩手上的银色手套不正是那时候齐方城主也戴的么,那么这鹤发老翁手里的银钩哪还是银钩啊,根本就是晋国皇族特供的金钢金所铸,只是外显银色而已。 断浪钩被石武这么一夸,立马开心地凑过去拍了拍石武的肩道:“不错不错,这话要是从别的高手嘴里说出来我都不屑得听。但从你这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太监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了!我这把钩子可是晋国皇族特供金钢金所铸,就算高靖,也就是这位高统领他们一齐上来,我都能刷刷刷地把他们的刀枪全都钩断咯。你们说是不是!” 高靖还以为断浪钩发现了什么,哪知道他只是为了炫耀一番,偏偏这小太监还很有眼力劲地配合了断浪钩。高靖一众哪敢说不是,纷纷对其道:“前辈的钩子自然厉害。” 没了在江湖中被人奉承的感觉,断浪钩在宫里都快憋出病来了。现在难得能找回些当年的感觉,他自然是得意非常。断浪钩对石武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等等回来就去皇上身边的高大总管那里领赏去,就说是我断浪钩让你去的。” 石武忙装作一副天降贵人的样子,崇拜地看着断浪钩道:“小然子多谢断浪钩大人!小然子多谢断浪钩大人!” 高靖是真看不过去了,咳嗽了一声道:“前辈,我们差不多该去西门巡视了。今日那刺客还未现身,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断浪钩不以为意道:“那刺客还带着个人呢,外面天罗地网都布下了。你旁边还有我这个先天武者在,还怕他能飞了不成?” 高靖为难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断浪钩对高靖的絮絮叨叨不耐烦着,然后对石武道,“小然子,别忘了去领赏,你应得的。” 石武又说了一声“多谢断浪钩大人”之后,就目送着他们往西门去了。石武眼中神色凝重,他低声对蝎奴道:“西门那边很危险!” 蝎奴反而心中轻松道:“西门那边越是危险,少主这边就越安全,这是最好的情况了。少主,我们快走吧。” 若石武真是什么蝎仙少主,那么这确实是最好的情况。可那边是他最重要的阿大爷爷啊,他如何会这么认为呢。 石武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阿大爷爷,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刻时过后,阿大取下背后断罪以黒巾蒙面,此次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外面巡逻的黑甲军被人以卡扣之法布局,他这么冲出去,百丈距离还能勉强冲过,但要冲出宫中西门的话,怕是要以武压境了。 阿大估算着石武和蝎奴应该已经到了南门,他跃至肖蜕君偏殿墙壁之上,调整呼吸后全身蓝芒闪现,身子如利箭般飞窜而出,直向宫中西门闯关而去。 此刻的宫中南门,守护在那边的两个黑甲军小队正在盘问着石武,他们队长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石武先回道:“奉高公公的命令,带着外使肖蜕君的手下去城中采购些特产。” 那黑甲军队长见过蝎奴,知道对方确实是肖蜕君的手下,他继续问石武道:“可有出宫手令?” 石武一听有些慌了,因为就连蝎奴也不知道还要出宫手令才能出去。蝎奴连忙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出来走得急了,并未拿什么手令。我是肖蜕君手下蝎奴,刚刚你们高靖高统领往西门去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了,我们跟他打了声招呼后才过来了。” 那黑甲军队长一听高靖之名,有些犹豫道:“我知道你是肖蜕君手下,若是换了平时大家还可以宽松些。可你也知道,今儿个早上来了刺客,还没抓到之前我们这边都会看得很严。抱歉了,劳烦你们回去问高公公拿到出宫手令后再来吧。” 蝎奴为难道:“这……” 就在此时,西边方向天空中发出一道“啾——啪——”的传令信号,那黑甲军队长见了立刻对身后两队人马道:“发现刺客了!你们一队留守这里,一队跟我去支援西门。” 蝎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拉着黑甲军队长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么?” 那黑甲军队长着急赶过去支援,想着刺客已经在那边了,也就随石武和蝎奴去了道:“出去吧,不过戌时宫门关闭之前务必回来,不然谁都不会帮你们开门的。” “有劳了。”蝎奴谢道。 说完,石武和蝎奴就出了宫中南门,而那个黑甲军队长则错过了最好的立功机会,往宫中西门方向支援去了。 万隆殿的高高石阶上,盛德帝双手负后,看着西门上空的信号,笑着对旁边的高公公道:“高远啊,高靖的屁股应该保住了吧。” 高公公在旁边奉承道:“皇上龙威之下,还有哪个刺客擒不住呢。” 盛德帝哈哈笑着,双手甩了甩袖袍道:“朕很期待啊,很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先天武者,胆敢闯朕的皇宫。” 高公公回道:“兴许是仗着有一身蛮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罢了。” 盛德皇帝笑了一声道:“不错,跟朕回殿中等高靖的好消息吧。” “喏。”高公公跪地回道。 万隆殿重檐之上,一根鱼线甩出去又收回来,甩出去又收回来,每次用力的程度和甩出去的角度都不一样,但鱼钩在空中最后触到的皆是同一个位置。 手持鱼竿的烟波客看着蓝光纵横的西宫门,道了一句:“高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 闯宫 高靖带着断浪钩行走在前往西宫门的路上,他一路就在那不停地说着那刺客会不会听到了皇上下旨说要在戌时之前抓到人,故意等到戌时以后再出现。那刺客会不会已经易容逃出皇宫了…… 断浪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他直接道:“再叨叨我可就回去了,你自个儿抓人去。” 高靖一听这怎么行,若他能抓到人,还用这么低声下气地求断浪钩过来么。高靖忙讨好道:“别啊,要没有您这等高手在,以我那点微末功夫,如何抓得到那个先天武者!” 断浪钩觉得这句顺耳了,就道:“那就走着吧,那人既然是来宫里接人的,就肯定是两个人一起出去。至于易容嘛,你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他还易什么容啊,直接扮成侍卫出去不是更简单?别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等发现了他,我第一时间过去擒他。” “好好好。”高靖生怕断浪钩一甩手就走了,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只得一路奉承着。 就在二人带着身后黑甲军往西门走时,第三道宫墙里的黑甲军突然放出传令信号,高靖指着远处宫墙兴奋道:“前辈,在那!” “速速过去!”断浪钩等待不急,对身后高靖说了一声后当先飞身而起,自宫内墙上飞檐走壁,直往第三道宫墙赶去。 “前辈,您不能踏宫墙啊。”高靖看得是一愣一愣地,虽然是要去抓捕刺客,但这里毕竟是皇宫,这么不管不顾地踏墙前行,事后若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但高靖转念一想,这断浪钩身份特殊,就算真有人参他一本,他也无所谓。可高靖就不同了,他这正二品还不敢视宫里的规矩如无物,他只能带领着身后的亲信黑甲军在地面上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再说阿大那边,他估算着时间从肖蜕君偏殿离开之后,其身形如破空利箭般在宫墙上直飞而出。根据蝎奴带回来的消息,外面黑甲军的巡逻是以卡扣之法布局,这里的五道宫墙间隔有千丈不止。阿大最多也就靠着快绝身法通过前面两道宫墙,在第二道与第三道之间必定会被发现。是故阿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全身蓝色气劲调整至如今最高状态,蓝芒突闪间身形一下子就穿行通过前面两道相距百丈的宫墙。 那些在前两道宫墙内外巡逻的黑甲军根本没看清阿大的身形,只在他踏上第三道宫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高喊道:“有刺客!” 而阿大的身形也在站上第三道宫墙上时停顿了下来,因为那句“有刺客”喊出之后,自面前和远处第四第五道宫墙下突然升起一排排黑压压的精铁格网,拦下他的去路。 阿大下一刻就以手中断罪斩断面前精铁格网,可自第三道宫墙下的黑甲军放出传令信号的同时,无数利箭自第三道宫墙内外对着他精准射来! 阿大本想破开精铁格网后穿过下面数百丈宽的过道,直去前面第四道宫墙之上。可断罪斩断他面前格网之后,下一瞬就是四面八方的利箭临身,根本不给阿大一丝喘息的机会。阿大一踏破开的精铁格网,他能听到自己一踏之下,宫墙下方传出吃重的闷哼声,原来这些横空出现的一张张精铁格网都是由下方十数个一组的黑甲军扛肩抬起。 阿大借力之后手中断罪蓝芒暴涨,第三道宫墙内外的黑甲军就看到了空中蓝色身影化作了一团自四面八方纵横开来的剑光。 袭向阿大的漫天箭雨与蓝色剑光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又发出叮叮叮地断裂之声,那些以精铁打造而成的箭矢触及断罪之后纷纷如豆腐碰到利刃般被削断飞溅。 “快闪开!”那些抬网而起的黑甲军因为离得最近,看得最是清楚,可当他们喊出这一声的时候,他们自己已经来不及逃了。 那些断裂飞溅的箭矢穿透他们的手臂胸口,顿时鲜血满地,哀嚎一片。 阿大从来都是信奉人若犯己,己必还之的道理。既然大家已经站在了生死的对立面,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阿大一击得手,看到这边的传令信号发出以后,远处东门、南门、北门前来支援的黑甲军如一条条黑蛇般向着他这里涌了过来。阿大望着南门的方向,心中念道:“小武,一定要安全出去啊!” 阿大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收束心神,准备以刚刚打开的地面缺口直向第四道宫墙行去。 可阿大身子还未向前迈出一步,空中一把巨大的银色钩子横钩而至,拦在了他身前。阿大自是知道这不是真正的钩子,可心里还是一叹,因为他知道既然有这道先天气劲袭来,那就是宫中的先天武者到了。 “哈哈!留下吧!”断浪钩大喝一声,自阿大右侧飞奔过来。他六尺银钩上催发而出的巨大银钩气劲对着阿大空中的身子上去就是一钩。阿大不得不以断罪向天一斩,蓝色气劲与银钩气劲撞击之后,他身子受气劲震荡而退,落在了第三道宫墙内侧。 阿大身形落下之后并无停留,因为第三道宫墙内侧的过道里,满满当当都是准备杀他的黑甲军。他沿着宫墙内侧向北面疾行,在北面阻拦的黑甲军悍不畏死地挺枪横刺,那些普通长枪如何能抵挡断罪之威,蓝芒过处,皆是兵器哐当落地之声。那些以皇命为荣耀的黑甲军虽是不敌,却是以手臂挽着手臂用身体挡在了阿大前行路上。阿大对面前这些黑甲军护卫肃然起敬,以左手持断罪,右手凝气化巨掌,“啪啪”两声自中间将他们左右分开,震退至两边砖石之上。 阿大身形略过之时,对他们道:“暂留性命吧。” 第三道宫墙外的断浪钩同样在随着内墙阿大的行动向北面移动着,那些在他行进路线上的黑甲军被他不分敌我的震飞开去,那些碍事伸出的长枪更是被他手中六尺银钩全部钩断。 断浪钩感觉阿大在一墙之外与他同时向前,他抓准时机双手握单勾,就要以一记银钩气劲破墙阻敌。身后赶来的高靖见之立马大喊道:“前辈不可!踏墙而行还说得过去,若毁墙乱来的话,皇上肯定要怪罪的啊!” 断浪钩一听高靖这话,犹豫之下只得转换身法,一跳跃至宫墙之上。但他断浪钩有顾忌,并不代表阿大有顾忌。高靖的话恰恰提醒了墙内的阿大,他轰开面前围堵过来的黑甲军之后,在断浪钩踏上城墙的那一刻,手中断罪数道蓝芒横出,直接把身侧宫墙切开了大半。更是让宫墙上的断浪钩为了躲避阿大劈出的那数道剑气,身形随着倒塌的宫墙站立不稳,一同跌落在砖石之中。阿大正好借此良机,从破开的宫墙下突围向外。 看着那一大片被劈开来的宫墙,高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事情闹大了啊!” “轰”的一声,砖石横飞,断浪钩气急败坏地夺路向前,也不顾什么皇宫不皇宫了。阿大在空中借由第三道宫墙飞身跳跃,他就在下面破宫墙追上。要不是黑甲军经由高靖通知之后,知道断浪钩是来相助他们的,上面的蓝色身影才是那个刺客,他们都觉得断浪钩比上面的阿大更像是来闯宫的。 阿大在第三道宫墙上飞驰向前,看到西门方向后就又跃下至过道之上。眼见第四道宫墙还有数百丈的距离,而四面皆是如潮水一般包围过来的黑甲军,他只能以快绝身法穿插其中,适时地用先天气劲将身后一片黑甲军全部震飞至要追上来的断浪钩身上。 断浪钩如今气急,要不是追赶阿大为先,他早就去把身后的高靖抓过来打一顿了。他觉得这小子只会碍手碍脚,害得他让这么多人看到他跌落在地吃灰出丑。断浪钩越想越气,阿大还不时地将十几个黑甲军扔过来阻挡他追击的速度,他向前怒道:“有本事的就照江湖规矩,停下来跟我单挑!” 可回应断浪钩的,是比先前还多的,怕是有二十个黑甲军被震飞了过来。断浪钩忍无可忍,周身气劲暴涨,直接将迎面而来的黑甲军全部轰飞。那些被阿大气劲震飞本可以安稳落地的黑甲军,在空中又硬吃了一记断浪钩的护身气劲,当真倒霉地纷纷吐血落地。 如今的断浪钩眼里只有前面的阿大,他绝不会让阿大逃脱的。 阿大听到身后黑甲军的惨叫之声,又感到追他那个用钩子的先天武者气劲暴涨,就知道对方已经怒极了。阿大想想也是好笑,自己本就是要逃命的,谁会在被先天武者和这么多黑甲军围追堵截的时候停下来单挑啊。是故阿大不仅没停下来,还催动体内气劲将更多的黑甲军推送过去。不过阿大也发现了,前面的黑甲军越聚越多,怕是连第五道宫墙之外的黑甲军都支援过来了。他已经可以确定,只要闯过前面第四道宫墙,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此间最痛苦的莫过于高靖了,他匆匆瞥过倒塌的宫墙,在后面紧紧跟着的时候还看到断浪钩把自己的黑甲军给轰飞了。他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他觉得这次不管抓得到抓不到那个刺客,他都不是屁股开花的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旧仇 皇宫之内,阿大确定前面数百丈距离的第四道宫墙就是生死两隔。可他越是向前行去,路上聚集的黑甲军就越多。 阿大向前的速度被迫减慢之下,后面狂态显现的断浪钩已经赶了上来。 阿大知道唯有以血开道了,断罪蓄力间于前方道路横劈而出,一道数十丈的蓝色剑气破风落地,前面那些原本不想让路的黑甲军在蓝色剑气真正临身的那一刻,还是选择向旁边翻滚而去。至于那些宁死不退的,阿大也只有可敬亦可杀了。 剑气为阿大又争得了数十丈的距离,还有一些被吓得不自觉后退的黑甲军。 “畏战者,死!”断浪钩见那些被阿大剑气吓得滚在地上的黑甲军,气愤中一钩化双劲,两道巨大的银钩气劲自左右两边斩断地上畏战黑甲军的身子,向着阿大钩划过来。 阿大看着那两道沾着鲜血左右袭来的银钩气劲,知道若不解决身后之人,即便眼前的第四道宫墙离他还剩三百丈不到的距离,但他想逃走还是不可能的。 阿大回身站立,断罪左右劈出两道蓝色剑气对拼两侧钩划而来的银钩气劲。四道先天气劲相撞形成的气浪如蹈海般冲散开来,将阿大周围的黑甲军冲得七零八落。阿大脸上的黒巾也是飞起一下,在露出嘴的时候被阿大掩了下去。 断浪钩见终于拦下阿大了,对着周围还想涌上去的黑甲军豪气道:“都给我让开,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看看什么叫先天武者。” 断浪钩话音刚落,那些黑甲军果真如他所言的迅速退让开来。断浪钩还以为他们算是听懂人话了,但下一刻,无数精铁箭矢在那群黑甲军身后对着场地中央的阿大射了过去。原来前排黑甲军的退开只是为了后面重弩手做着掩护,他们接到的命令已经是生死勿论了。 阿大看着射来的箭雨,心中丝毫不惧。他单足一顿,身前地面一排排砖石飞起,他右手一拍之上那些飞起的砖石化作细碎砂砾,带着阿大的先天气劲对轰正面箭雨,顺带先发制人地以防断浪钩正面进攻。可令阿大万万没想到的是,断浪钩非但没有攻过来,还飞身而起,以手中银钩哐哐哐地帮他尽断前面利箭。 阿大不知道断浪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前面已有保障之法,不再顾忌地以断罪将其他三面射来的利箭尽数挡下。 见黑甲军并未停下,而是默契地行军阵之法,妄图以利箭射杀阿大。断浪钩心中不爽地喊道:“高靖,你觉得你的这些黑甲军能射得死谁?” 高靖也知道若只是靠这些黑甲军,根本拦不下那个先天武者。可眼前的断浪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刚刚他的一些手下虽然畏战该死,但也不该是他断浪钩下手。 “都停手!”高靖一语毕,黑甲军齐刷刷地放下手中弓弩,列队站立。 而后高靖走到断浪钩身旁道:“前辈,皇上是让你来助我擒贼的,现在搞成这样,你让我如何复命?” “我们一同担着就是。眼下还是要擒住这刺客为上。”断浪钩对高靖道:“让你的人全都撤下去,他们在这里只会碍事!” 高靖本还期待断浪钩可以豪迈地将全部责任揽下,没想到最后也只是和他说同担责任。现在又听到断浪钩让他把黑甲军全部撤下,高靖为难道:“这样子不好吧。” “你是不相信我?”断浪钩皱眉道。 高靖想着眼下只有擒住这刺客才能交差了,而这里有这本事的就断浪钩一人。高靖把心一横,抱拳之后道:“黑甲军听令,分批而行。在此地的都去皇宫内围守护,后面来支援的,都给我去宫外包围着。” 高靖还是要给自己留个底,这样子断浪钩能打赢那个刺客最好,不能打赢的话起码自己的部署没有问题,到时候在盛德皇帝面前也好交差。 见无人再来打扰他们了,断浪钩举着六尺银钩道:“现在终于清静些了。钓鱼的说你今早还背了个人,人呢?” 蒙着黒巾的阿大心中虽惊,但没有说话。不是自己想套对方信息的时候,阿大一般不会与对敌之人多说一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不说话就以为我们不知道了么。钓鱼的从不说谎,你既然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那么肯定是让你的同党往别的宫门走了。”断浪钩笑道:“而且你这人很是奇怪,刚刚都是以先天气劲或者手上兵刃行简单的招式,是不想显露本家武功吧。算了,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跟你打过,再抓住你,一切就都能明白了。” 阿大看着断浪钩手上与齐方城主一模一样的银色手套,再看向他的银钩时,知道对方用的是金钢金锻造的武器。那么阿大就有优势了,因为对方肯定会对手中的武器自信满满,但阿大不一样,他是用断罪斩断过金钢金的,如此在兵刃和心理上阿大就已经占据上风。 场中的黑甲军已经尽数退了出去,空空荡荡的三百丈宽的过道上只剩下断浪钩和阿大。 断浪钩知道与阿大这种先天武者对战,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他不敢有一丝怠慢,全身银白色气劲如火焰般沸腾于全身,将整个过道照得通亮。 阿大右手持断罪,他知道这个老者肯定是以前江湖上的名宿,而且比他出道早上很多,不然他不会不记得江湖上有用钩子的先天武者。可阿大又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觉得眼前这个老者看上去很眼熟。 正如断浪钩所言,阿大这一路都没有使用本家武功。那是因为阿大不确定自己不是全盛状态之下,能否控制住拥有自身意识的点杀气劲。他不敢冒这个险,无论是对于皇宫内的人,还是他阿大自己。 阿大屏息凝神,右手断罪和他的蓝色气劲融为一体,与对面的银白色气劲互相映照又互相牵制。 弯月当空,场中寂静,一股凛冽的冬风吹过,连吹起地上沙粒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而风吹起的不止是沙粒,更是两个先天武者动手的时机。 断浪钩身形风动间双手握于银钩之上,阿大身子左边、右边、头上同时出现一道巨大的银钩气劲,封锁阿大三方去路。只要阿大挥动手中兵刃或者以蓝色气劲格挡一道甚至是三道银钩气钩,断浪钩都有信心在这一瞬破风而至,以六尺银钩断开阿大手中兵刃,将阿大的头颅或者心脏钩下来。 阿大在三道银钩气劲封锁靠近之时,反其道而行地没有任何阻挡,而是举着断罪飞驰奔向断浪钩。断浪钩求之不得地看着持断罪飞身过来的阿大。他们就好像都摇到心中想要点数的赌徒,只不过在骰盅没有开启之前,他们都觉得自己盅内的点数是最大的。 断浪钩与阿大近身之际,笼罩着阿大的三道银钩气劲突然收紧,配合着断浪钩手中的六尺银钩就要将阿大生生绞杀。 阿大自感身后危机,但生路就在前方,就在断浪钩自认为是最后杀招的六尺银钩之上。 阿大身形疾驰间以断罪剑鞘使出一瞬四剑,除了第一剑鸠尾剑斩断银钩钩柄,第二剑气海剑斩断银钩钩身外,其余膻中、巨阙两剑破开断浪钩银白色护身气劲,同时落在断浪钩穴道之上。为避过身后三道索命银钩气劲,阿大这两剑并未要了断浪钩性命,只是让断浪钩在短时间内无法与他对战了。 二人错身而过,远离十丈开外后,银钩方才三分落地。 断浪钩整个人都定在那里,身上膻中、巨阙两个穴位被断罪点开之后鲜血直流,但这些都不是断浪钩在意的。阿大并没有发现,断浪钩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之色,他如一头凶猛野兽般转头盯着阿大道:“你的剑法很特别!” 阿大没有回他,只是看出了断浪钩的变化。 断浪钩知道阿大不会回他,但还是大声说道:“十一年前,也有个人会你这种剑法!他叫阿大,点杀剑阿大!” 阿大听闻后神色不动,断浪钩无法从阿大眼中看出什么,但阿大却想起了一个人。 断浪钩随后说道:“十一年前,谢家堡中,点杀剑阿大杀了一个叫谢放的人。他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什么狗屁武林盟主,但对我来说,他是我的亲侄儿。他的头被那个点杀剑阿大割了下来,放在了地上。等我赶到的时候,那群没用的废物说阿大已经失踪了。” 阿大叹了口气,因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老者眼熟了,因为他和前任秦国武林盟主谢放有着六分相像。 阿大问道:“你叫什么?” 断浪钩道:“以前江湖上的人给面子,叫我断浪狂钩。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狂了,我也没脸面告诉别人我姓谢。我现在只是一个一天不杀了你,就一天不能叫回谢狂的废物而已。还好老天开眼,让你没有像江湖传闻中那样失踪死了,让我还能遇到你。” 阿大道:“你打不过我。” 断浪钩质问道:“你这十几年就没做过噩梦么?梦到被你杀的无辜的人过来找你索命?” 阿大平静回道:“他们只是任务而已。而且谢放临死前问过我,如果哪一天我技不如人了会怎么做。我回他的是,会死。他笑着说在下面等我,我说好。” 断浪钩道:“这就是你的忏悔么?” 阿大道:“我不会忏悔。” “那你可以去死了!”断浪钩说完,地上断裂的三截银钩被他以自身气劲牵引,如鱼竿挥线般自三个诡异角度同时割向阿大头颅。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杀孽 三截断裂银钩被银白色气劲牵引着向阿大飞旋而去,在断浪钩说话间已经从三个诡异角度同时来到阿大脖颈位置。阿大甚至能看到那三截断裂银钩破开他的蓝色气劲,割向了他的脖子。 阿大虽然说着不会忏悔,但还是因为谢放被断浪钩以言语勾动了心绪。这一次,阿大很想跟石临涛说一句,变了也会有变了的坏处。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第一截银钩钩身已经划破阿大脖子右侧血肉,第二截、第三截几乎没有间隔地一同向着阿大的脖子无情割去。 阿大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临死之际一连串的念头闪过脑海:“若是小武知道我死了,一定会很伤心吧。可惜啊,没有机会陪他回轩家村了。要是他反应快些,跟蝎奴他们回魏国真的当个蝎仙少主也不错。就是阿九,哎,这次我不能赴约了……” 阿大已经笑着闭上了眼睛,静待身首分离。就像他以前说的那样,无幽谷的人不怕死。 断浪钩已经在那疯狂大笑了,他庆幸自己跟烟波客搭档了十几年。因为他现在所用的奇诡招式,正是烟波客的成名绝技——诡钓式。烟波客是以一根鱼竿一条鱼线从各个角度命中同一个位置,可以准确地将敌人的首级钩住扯下。烟波客每次演练的时候断浪钩都会在旁边嘲笑,说真男人就该一把兵器正面拼杀,像烟波客这样靠奇兵诡式赢的一点都不血性。烟波客只是跟他说,能杀了对手就行,怎么赢都无所谓。而且他的诡钓式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必须先熟练地控制先天气劲,再加以苦练才能初见成效,像断浪钩这种没耐性的,没个七八年不可能学会。说完之后,烟波客还类似嘲讽地将一锭银子放在了重檐的一端,让断浪钩用他的先天气劲控制六尺银钩去钩住。断浪钩那时候不服气,不拿自己银钩,反而抢过烟波客的鱼竿去试,他觉得肯定是烟波客的鱼竿好用。可甩了几下鱼竿后连那锭银子的边都没碰到,不是偏左就是偏右。后面断浪钩还不信了,自己本身的钩法也不练了,就一直在那以先天气劲牵引鱼线去钩重檐另一端的银子,练了差不多九年的时间才第一次以先天气劲牵引鱼线,用诡钓式钩住了那锭银子。为此断浪钩不止一次说烟波客这诡钓式太过费心费力,付出的根本比不上他得到的,还不如去练他的银钩杀招。 如今断浪钩怎么也没想到,过去看不上奇兵诡式的他,最后却是用了诡钓式才能杀了阿大。他也终于明白了烟波客那句只要能杀了对手就行,怎么赢都无所谓的意思。他真的很感激烟波客,也决定此间结束之后就拿着阿大被割下的头颅去祭奠谢放的亡魂。今日,他谢狂终于为自己的亲侄儿报仇了。 高靖和一众黑甲军也在远处看到了场中情形,本以为断浪钩已经山穷水尽地败了下来,没想到最后竟然峰回路转,被他以三截断裂银钩飞向了那个刺客。看着被断钩锁住脖子,即将被割下头颅的那个刺客。高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想着今日虽然动静闹得如此之大,但总算是将那刺客擒杀,也好有个交代了。 就在高靖指挥黑甲军准备上前收拾战场,场中却异变陡生。 阿大脖子被银色断钩划入,渗出第一滴血的时候,阿大就知道自己已经避之不及了。他像他说的那样,在技不如人时,他就会死,他认。若阿大还是那个时候的阿大,死也就死了。但现在阿大体内点杀气劲破境之后,产生的那个自主意识是绝不甘心他就这样死去的。 阿大体内一直被他压制着的血色鬼面笑道:“阿大,既然你都想死了,那你这副身体就给我吧。” 阿大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放弃了生,但他体内那个血色鬼面并不会。就在阿大想要再以心神束缚住体内点杀气劲的时候,阿大全身早已被血色气劲包裹,那三截即将割断阿大脖子的断裂银钩被自阿大脖颈处钻出的血色鬼面一口咬住,然后那张血色鬼面在阿大头顶蓬勃胀大,“呸”地一声将三截断裂银钩吐在地上。血色鬼面现出狰狞恶相,对着断浪钩和远处百丈外的黑甲军发出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而它身下的阿大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像是沉睡了一般。 嚎叫之声似在宣泄着血色鬼面长期被阿大压制着的不快,如今阿大的身体被它控制,它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好好自在一下了。只见血色鬼面缓缓下降又回归阿大体内,阿大的身上像是穿上了一件血衣,他突然睁开双目,但目中却是一片血红。“阿大”握了握双手,显然是在适应着这副身体。他用手抹了抹还在滴血的脖子,将手指上的鲜血放嘴里舔了舔之后露出阴森笑容道:“以前在你体内没什么感觉,现在品尝到你的血,才知道强者的血是这么美味啊。” “阿大”诡异的行为让在场众人看了一阵胆寒,而他右手中的断罪突然蓝芒四溢,与血色气劲针锋相对,像是在反抗着现在的“阿大”! “阿大”嘴中呵出一缕血色长气道:“我知道你不服我,但还未认主的你最好别给我找麻烦!这里不是内隐界,这灵气稀薄到忽略不计的凡人界不值得你我打上一场!” 断罪听后发出嘶嘶嘶地清脆细声,好似在嘲笑“阿大”一般。 “阿大”亦是冷哼一声,一把捏散断罪蓝芒,同时散开背后血色气劲,将其放在身后,又以血色气劲牢牢地将断罪固定缠绕,不容它再做打扰。 断浪钩万料不到阿大在这等必死之局下还能有生的机会。他谨慎地看着身上一片血色的阿大,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阿大”拉下脸上黒巾,露出了一张被血色气劲覆盖模糊的面孔,他笑道:“怪物?也对,在这凡人界,我确实是怪物吧。那你可听好了,我这怪物的名字叫——血魁!” 说话之间,断浪钩只觉得右侧有一道劲风略过。再看之时,自称血魁的“阿大”已经消失在了他面前。他左右环顾,发现血魁已经来到了他的后方。他看到血魁手中拿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接着,断浪钩就看到了弯月之下,血魁仰天用血色气劲将手臂中的鲜血全部挤压出来,贪婪地喝着。那条鲜血淋漓的手臂也开始干枯萎缩,等里面的鲜血全部被挤干之后,那条手臂有如枯木般被血魁扔在了一旁地上。他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啐了一声道:“你的血不好喝啊,太弱了。” 断浪钩双目圆睁,因为他在听到血魁话语的同时注意到了那条手臂的手掌上戴着一只银色手套。他不敢置信地缓缓看向了自己右臂方向,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像是被人生生拧断拔了下来。血魁的速度实在太快,断臂的痛楚现在才传到断浪钩脑海之中。 断浪钩呼吸急促,他惊恐地捂着右边断臂向后退着,右臂的鲜血从他捂着的左手五指中不停地溢出来。 断浪钩不知道明明应该被割下头颅的阿大为什么又会多出一道血色气劲,更不知道这股血色气劲下的阿大为何能这么强!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跟对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断浪钩一拍地上砖石,激起一阵烟尘之后迅速向着万隆殿逃去,那里还有烟波客在,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血魁用手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烟尘,他并没有急着追断浪钩,而是闭目凝神,像是在阿大体内找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目露笑容,双手聚气间右臂之上开始盘附出现一条条血色经脉,而后不停延伸向前,伸出了一柄三尺长的血色长剑。 血魁对着右臂长剑道:“你是糊涂了么?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他右手上的血色长剑忽明忽暗,像是还在判断眼前之人与第一次使用他的人有何不同。 血魁轻笑一声,对着手中点杀剑道:“我带你去饮血。” 血色长剑闻言红芒暴涨,一股杀戮之气开始弥漫在整座皇宫之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远处的黑甲军,他们心中都产生了一种重重地压抑之感。 就连天空中的弯月也以乌云遮挡,好似知道下面会发生一场人间惨剧一般。而骤然暗下的天色,让场中散发着血色气劲,有如染血怪物一样的血魁更显妖异。 血魁举剑笑道:”现在,就是狩猎的时刻了。” “魔!魔鬼啊!”不知道远处黑甲军中谁第一个忍耐不住,叫了出来。 可那人喊出这句后就再无声息了,因为在下一刻,他已经被点杀剑身首分离。血魁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它化作了一道杀戮凶器,带着点杀剑冲入了黑甲军中。那些还分不清形式的黑甲军犹是以长枪抵御,妄图驱赶血魁。血魁根本不管不顾,左手血色气劲化一只巨手压下刺来长枪,右手点杀剑见人就砍,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却诡异地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原来血魁右臂上的点杀剑在斩入人身时就吸干了断口处的鲜血,让那些被斩断身子的黑甲军迅速干枯萎缩,看上去如一具具可怖的干尸,而点杀剑的血色剑身每杀一人每饮鲜血,就变得越发明艳。 刚刚还在驱赶血魁的黑甲军现在已经完全吓破了胆,他们觉得血魁就是魔鬼,就是怪物! 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被斩开了身子变成了干尸,让活着的黑甲军不止是对死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更多的是那种无力感,那种即便是挡也毫无意义的弱小感觉。他们中很多人都扔掉手中兵器,脱下身上黑甲,不顾一切地向着别处逃去,他们不想再面对这种怪物了,他们只是人,只是想要活命的人。 看着奔逃溃散的黑甲军,血魁的模糊血面上出声道:“跑吧,跑得越快越好,不然就没意思了。现在,该去看看那个放出去的鱼饵到哪了。” 说完,血魁将点杀剑拖在地上,发出了吱吱吱的声响。这道吱吱吱的声响就好像刻在黑甲军脑海里的催命之音,声响过处,无一活人敢在此停留。血魁沿着刚刚断浪钩逃走的血迹,一步一步走去了万隆殿的方向。 万隆殿重檐之上,烟波客已经站立而起,他看到了远处战局的变化,也发现了那边的不对劲。断浪钩的先天气劲已经在那边消失不见,而以前英勇的黑甲军现在如一只只慌乱的蚂蚁般乱窜奔逃。烟波客握紧手中鱼竿,很想过去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只能驻守在这,因为他的职责是保护盛德帝。 万隆殿内的盛德皇帝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之声,他不悦地让高公公去外面看看到底怎么了。高公公应声出了万隆殿,快步去外面探知消息的时候,听到外面宫墙之外不停有惨叫声传来,听得高公公是胆战心惊。他拉住一个奔逃过来衣衫不整的护卫道:“大胆!皇宫之内怎容你这般不重礼节!你的衣服呢?” 那个黑甲军护卫神情恍惚,他一把推开高公公,嘴里胡言乱语道:“都死了……都死了……”而后他不再停留地踉跄逃远了。 高公公哎哟一声地被推倒在地,嘴里咒骂道:“好个小杂种,竟敢推老身!老身等等就找人过来擒你!” 高公公揉着屁股缓缓起身,嘴里还在不停骂着刚刚那个黑甲军护卫。就在他想往外去找人的时候,就看到断浪钩手捂断臂地奔了过来。 高公公大惊失色道:“您怎么弄成这样了?” 面色苍白如纸的断浪钩虚弱道:“皇上呢!” 高公公忙回道:“还在万隆殿等你们消息呢。” “来不及了,你快让皇上躲去密道!”断浪钩一把将高公公推了进去,左手上的鲜血沾了高公公一身。 高公公稳住身形,晦气地拍了拍衣服,皱眉道:“躲什么密道啊!这里可是秦国皇宫。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压不坏这里。你看看你,都把老奴的衣服弄脏了,你让老奴怎么去面见皇上?” 见高公公还有心情管那一身衣服,嘴里叨叨着宫中礼节,断浪钩是真想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来。还好烟波客这时已经跃下万隆殿重檐,来到了断浪钩身旁。烟波客看到断浪钩的伤势,知道这次非同小可,他对高公公道:“不想死的话,就快带皇上进去密道。” 高公公见烟波客都这么说了,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三步化作两步地进入万隆殿中禀告盛德帝。 烟波客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让断浪钩服下,又以自身气劲点中断浪钩的云门、天溪两穴,将断浪钩右臂上还在外溢的鲜血暂时止住了。 烟波客也是惊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的右臂怎么像是被人扯下来的!” 断浪钩还未回他,烟波客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吱吱吱地金属拖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血色气劲环绕的人形怪物出现在万隆殿右侧过道。 烟波客双眼微眯道:“这是什么怪物!” 血魁一路杀来已经习惯被人叫成“怪物”、“魔鬼”,它也不去解释什么了。它只是追踪着断浪钩过来,看他会去哪里,看他会叫什么人救援。原本猫鼠游戏的两方已经彻底互换了身份。 血魁看向万隆殿空地上的烟波客,笑道:“外面那些杂碎的血只配淬炼淬炼我手中这把剑。但你不同,你的血值得喝上一口。” 断浪钩没想到血魁会这么快到达此处,他原本还期望能和烟波客一同退敌。但从对方的言语和展现的实力来看,血魁只是拿他当鱼钩,为了钓出后面更多的人而已。 断浪钩对烟波客只说了一句:“快逃!” 断浪钩左手运起银白色气劲,将烟波客一掌推入万隆殿内。而后他不顾右臂伤势,断臂处再次喷血的同时,全身银白色气劲像是感知到断浪钩的必死之心,形成了最后的银钩一击,携着断浪钩全部的意志,拼杀向了血魁。 血魁啧啧啧地出声道:“又是一个只配淬剑的废物!” 烟波客根本没看清血魁是如何出剑的,再看到时,断浪钩化作的银钩一击已经气劲破碎,断浪钩的咽喉被血魁右手上的血色长剑直接洞穿。可剑尖之上没有一滴鲜血,反而是长剑本身如凝着血液的活物一般,断浪钩的身子也在长剑下迅速干枯变形。 血魁抽出手中点杀剑,从断浪钩站立的干尸旁继续向前行去。 烟波客心中大惊之下立刻进入万隆殿,而此刻盛德皇帝竟然还要出殿一看究竟,他不相信自己这秦宫之中还敢有刺客明目张胆地过来行刺。 烟波客生怕那血色怪物突袭而来,先发制人地以手中鱼竿将大殿的两扇大门钩住甩出,而后想都不想地拉着盛德皇帝逃入万隆殿屏风下面的密道之中。他直接在里面落下了密道的巨石机关,将高公公和一众宫女太监留在了外面万隆殿。 盛德皇帝看着烟波客近似胁迫的做法,不满道:“爱卿,朕每年给你们两株百年药材不是让你见了敌人就拉着朕逃跑的。” 烟波客冷冷地看着盛德帝道:“断浪钩死了。” 盛德皇帝还要继续呵斥烟波客,听了烟波客这句,愣了会儿道:“什么?死……死了?” 烟波客直言道:“若你先祖没留下点给你保命的东西,我们今天都会死。” 盛德皇帝正色道:“爱卿莫要吓唬朕!” 可盛德帝刚说完这句,远处通道口就传来了一片惨叫声,想来是血魁将万隆殿内的人一并杀了。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石掩盖的密道像是被人从外面用巨力轰了开来。而后就是剑尖抵在砖石上那种吱吱声,听得盛德帝一阵心慌。 “有还是没有?”烟波客再次问道。因为若是没有的话,他们逃不逃都是一样,只是死的地方不同而已。 盛德帝慌乱道:“有!朕记得先祖留下的遗训上写着,若是血染宫墙,可用姜氏血脉激发凝星血煞阵,以血克血。” 听到“以血克血”四个字,烟波客眼中一亮,脑海中计划落定之后不舍地看向手上鱼竿,轻叹道:“老朋友,再见了!” 只见烟波客将手上鱼竿横插进密室两边石墙之内,而后左手将鱼竿拉成满弓状,右手凝聚全部先天气劲于掌中,他的右手之上亮的像是一团白光。白色气劲轰出的那一刻,这根金钢金打造的鱼竿向前破石飞出,在两边划出飞溅火花,如一柄锋利刀刃般直向密道入口处斩去。 烟波客知道现在不是心痛这根陪了自己二十年鱼竿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路拖着盛德帝向前走的。而盛德帝现在保命为先,如何敢说什么。他只是远远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之声,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快点到密道的尽头,也就是祁濂道人布下凝星血煞阵的那一处皇宫禁地。 再说血魁那边,它以断浪钩的鲜血淬炼点杀剑后,不急不缓地走向殿内。里面烟波客的血比断浪钩更让他兴奋,可等他来到万隆殿的时候,这里只有一群宫女太监,并未见烟波客的身影。 为首的高公公见到这个血色人形的怪物,吓得腿都在那打颤了。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道:“大胆!皇上寝宫岂是你可以随意进出的。” 血魁一听,饶有兴致地在高公公面前将殿内其余的太监宫女全部杀光,等让高公公看到那一个个活人变成干尸的过程后,血魁道:“再说一遍。” 高公公吓得都哭成了一个泪人,他跪地哀求道:“老奴只是个奴才啊,老奴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我还没活够!他们就在屏风下面的密道里。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这条贱命吧。” 血魁一听,回道:“你确实不配死在点杀剑下。” “多谢!多谢!”高公公哐哐哐地在白玉石板上磕着头,就在他再一次磕下去的时候,血魁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左手血色气劲按着高公公的头猛地砸在白玉石板之上,顿时石板碎裂,鲜血飞溅。 血魁道:“不用谢。我只是说你不配死在点杀剑下,没说过不杀你。”说完,血魁就以点杀剑与左手血色气劲轰开了那一处巨石,走入了下面的密道之中。 血魁不急不缓地走着,以点杀剑抵在密道砖石之上,发出吱吱吱的声响。他一点都不担心烟波客能逃掉,反而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特别是那种有能力反抗的老鼠。幽暗的密道中突然闪过一道火光银芒,血魁知道这是老鼠在反抗了。血魁直接转身背对,散开血色气劲,露出背断罪神锋。叮的一声,那根金钢金打造而成的鱼竿直接断成两截。断罪蓝芒见外面血色气劲散开,眼见着就要忽闪而出,却又被血魁以血色气劲牢牢禁锢缠住。 血魁哈哈笑道:“断罪真是一个好名字啊。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老鼠们还有什么讨我开心的把戏。” 密道之中,那催命般的吱吱声再次响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慌神 临近傍晚,秦都主街之上依旧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 石武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合身的白色棉衣。他先前与蝎奴从宫中南门出来的时候还怕被人跟踪,一路之上石武正经地陪着蝎奴逛了好几个店铺。采购的时候蝎奴在沿路三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靑箫蝎放下,假装与那里的老板因为价格谈不拢而离去,过了一会后又回到店中,说别的地方卖的比这里更贵,进而将刚刚的货物买下,又悄悄地收起靑箫蝎。在三个店铺中这样子逗留观察后,靑箫蝎给蝎奴的信息都是没有相同的人跟上来。蝎奴这才跟石武说他们已经没有危险了,让石武可以放下心来。 石武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却是更担心遥在皇宫中的阿大。看刚才出宫时的阵势,其他几门的黑甲军肯定也去支援西门那边了,重兵围堵之下,石武真的怕阿大有什么不测。 蝎奴也看出了石武的担心,正好他们当时就在一家成衣店中,他岔开话题地让石武换下那身小太监的衣服,顺带让他挑一件喜欢的衣服换上。石武彼时哪有心情挑衣服啊,可蝎奴也是一片好意,他也不好真的穿小太监的衣服回去醉仙居,那样子不是等着黑甲军来抓嘛。于是石武在成衣店里随意指了一件挂在上面的白色棉衣,蝎奴就让老板拿下递给了石武。石武心不在焉地换上后就又在想着他阿大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蝎奴知道阿大在石武心中十分重要,暗道:“少主太过善良念旧了,但想想也是,毕竟这一路从晋国到秦国都是那个老者保护少主的。” 蝎奴其实已经当阿大是个死人了,特别是看到各方黑甲军喊声震天地前去围追堵截的时候。但他从没把阿大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只求阿大能在抵挡不过的时候服下沸血散,再帮他们拖上半个时辰,这样子他们少主就能更加安全地离开了。 现在石武既然已经逃出生天,蝎奴心有所慰道:“少主,你不要多想了,吉人自有天相的。” 石武能看出蝎奴在庆幸他阿大爷爷成功帮他们吸引了黑甲军,让他能安稳地出了皇宫。石武不能责备蝎奴什么,因为蝎奴所做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地为他着想。就像蝎奴说的,如果石武遇到危险,他也会为石武拼上自己的性命。 石武有些倦了,他只想快点回去醉仙居,等他阿大爷爷回来。二人走在大街之上,石武对蝎奴道:“大叔,如今也没什么危险了,你快回去宫里吧。我自己走回客栈就行。” 蝎奴也知道要在戌时之前赶回宫中,他不舍地看着石武,将先前石武交由他背着的那把一纸清荷还给了石武。因为当时石武穿的是小太监的衣服,背着把伞的话肯定会惹人怀疑,所以他们商量之后就由蝎奴背着。在秦国那些侍卫看来,魏国五仙教的人身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就是背着把纸伞也不甚奇怪。这等先入为主的观念让蝎奴有了优势,后面就算在去宫中南门的路上遇到高靖,高靖也没觉察出什么。 蝎奴恭敬问道:“少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石武接过一纸清荷,背于背上后道:“大叔,我记得的。十年之后的五月初五是五仙教教主大选之日。我说过,若我学有所成,我定会去魏国五仙教总坛助蝎仙一脉一臂之力。” 蝎奴听后激动难抑,他先前还怕石武是少年心性,在肖蜕君偏殿说的话说过就忘了。但现在他听到石武能这么说,就知道石武是真的把蝎仙一脉放在了心上。 蝎奴知道在这秦都大街之上不方便行跪地之礼,只能将刚买的货物都用左手拎着,而后右手靠向左肩低首道:“蝎仙一脉恭候少主到来!” 石武忙扶起蝎奴道:“不必多礼。” 刚说完,蝎奴的靑箫蝎自行出现,窜到了石武身上,似有不舍地又在石武肩头吸了一口赤火王蝎的气息。 蝎奴见之大惊道:“回来!” 靑箫蝎在石武的肩头委屈地扭动着身子,好似在说,是少主让它不必多礼的。 蝎奴见靑箫蝎还赖皮上了,赶忙准备吹动哨音将靑箫蝎强行控制回来,他生怕靑箫蝎的行为惹得石武体内的赤火王蝎反感。 石武反而不以为意地用手轻抚着靑箫蝎的蝎背,对其道:“没事的。不过你既然吸了这么多赤火王蝎的气息,那你回去以后就要给我好好表现,起码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守护好大叔和蝎仙一脉。” 靑箫蝎以双钳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回应着石武。它原本只在蝎仙一脉中排行第五,如今吸了这么多赤火王蝎的气息,想必回去炼化以后可以再升排名。蝎奴也感恩于石武的大度,靑箫蝎又吸了一口后适可而止地在石武手指上轻轻蹭了两下就又回到了蝎奴身上。 石武其实对于靑箫蝎吸取他体内赤火王蝎的残余火劲完全不在意,这些火劲既然不能治好他的寒疾,有没有其实关系都不大。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甚至愿意让蝎奴的靑箫蝎全部吸光。 石武见是告别的时候了,开口道:“大叔,走吧。” 蝎奴因为靑箫蝎的缘故,不好意思地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和二十张百两银票道:“少主,这任蝎仙派我出来时给了我两颗合血丹和一瓶沸血散。这颗合血丹留在老奴身上也是无用,就给少主带着防身吧。这些银子是给少主坐行旅门马车时用的。少主切记,路上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有关五仙教的事情,秦晋两国十分排外,若是遇上的还是江湖人士,我怕少主会有危险。所以少主只要说自己是远行来秦都观光的少爷就行。” 蝎奴就像一个老者在叮嘱即将远行的晚辈一样,方方面面都为石武考虑着。 石武心中一暖道:“大叔,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其实阿大已经在肖蜕君偏殿的时候将曾荣给的两千两银票放在了石武身上,但石武还是收下了蝎奴的合血丹和银票,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的心意。 蝎奴一直被石武叫着大叔,笑道:“少主,您叫我蝎奴就成。若是在蝎仙一脉被别人听到少主叫我大叔,那些人会有意见的。” 石武无所谓道:“没事的大叔,等我回去接掌了蝎仙一脉,也就没人会有意见了。” 蝎奴见石武说得这么直接,反而开心道:“好好好,那大叔就在五仙教总坛等着你。” 石武嗯了一声,挥着手跟蝎奴向着两个方向走去。他们一个期待满满地幻想着与石武在五仙教再次相见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蝎仙一脉在石武的带领下重新走向辉煌。一个暗叹着自己骗了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大叔,心中愧疚之下,更加想知道身在皇宫中的阿大怎么样了。 一阵冬风吹过,石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他觉得今晚的夜色十分清冷,而空中的弯月更是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遮挡住了。好在秦都一直都是热闹的地方,再暗的夜色都挡不住秦都的灯火通明。 石武一个人走在去往醉仙居的路上,其实他不太认识路,因为秦都实在是太大了。石武只能沿路问了些店家行人,才知道了要从前面主路一直走下去,在下一个岔路口右转之后,差不多再走一里路才能到。 中途道路上不时地有一队队黑甲军整装集结,看他们行去的方向应该是皇宫。石武靠在道路的最右边走着,尽量不与那些黑甲军靠近。在与一队队黑甲军错身之后,石武心情沉重,他更加担心阿大的安危了。 就在石武站立原地的时候,他旁边的一个壮汉店家看向他道:“小公子,你是要买烧鸡吗?本店的烧鸡可是用多年生的老母鸡做的,调料也是我们祖上秘制传下来的,做好的烧鸡个个皮儿香肉也香,保准你吃得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石武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家烧鸡店前面,尽管店家说得很卖力,但他现在真的没心情吃什么烧鸡,他说了声不用了就向前走了。没走几步,石武突然想起他们临行前,阿大在肖蜕君偏殿时开玩笑说过,等在宫外相见的时候要帮石武这少主带只大鸡腿回来。 那壮汉店家见石武不是来买烧鸡的,就继续忙活起来,动手清理桌案上老母鸡的鸡毛。 没想到过了一会,石武又回到店门口,还问了壮汉店家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老板,你说我买了你的烧鸡,我能和我阿大爷爷一起吃不?” 那壮汉店家被石武这奇怪的问题难住了,他看着眼前这背着纸伞,样貌俊俏的小公子,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但他想着自己家的烧鸡可是秦都一绝,谁会不喜欢呢。于是那壮汉店家道:“自然能啊,你们还能吃得很开心呢!” 石武听了,脸上露出笑容道:“好!那我买!” 那壮汉店家不知所以地啊了一声,稍后才反应过来道:“三两银子一只,我帮你挑只大些的。” 石武已经不管烧鸡大不大了,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从身上取出三两银子,放在了店家的桌案旁。这壮汉店家或许不知道,石武只是在借由他的话得到想要的答案而已。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遇到一些自己无力的事情时,会借由旁边机缘巧合的人或者事来求个想要的结果。就像现在,石武的心很乱很乱,但他又无能为力,他只能通过问店家自己能不能和阿大爷爷一起吃烧鸡来求个平安。 石武也知道这个方法真的很幼稚,可他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了。不然他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奔回去皇宫,但这样做又会让他阿大爷爷和蝎奴的付出白白浪费。石武真的好无力啊,他第一次想要力量,那种可以掌控全局保护别人的力量。他甚至在想,如果谁这时候来跟他做个契约,可以保住他阿大爷爷,那就算是要他半条命他都愿意。但这仅仅是石武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已。 那壮汉店家帮石武用油纸包好烧鸡之后,又用绳子熟练地捆了一下递给了他,石武接过以后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那壮汉店家觉得这小公子当真奇怪,却也不再多想地继续忙手里的活了。石武走后一刻时,壮汉店家看到店门口又有一长队黑甲军奔跑过去,嘴里忍不住来了句:“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光先前过去的黑甲军就有三队了吧。宫里是出了什么事啊?” 还好这时候石武已经从主街的街道右拐去了另一条街上,不然他求的平安会在一瞬间破碎消失,甚至还会让他不管不顾地冲去皇宫一看究竟。 石武拎着烧鸡走回醉仙居的时候,曾荣像是看到宝贝一样地盯着他。可曾荣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跟进来的阿大,他焦急地从柜台上走出,来到了石武身边。 阿大在肖蜕君偏殿的时候已经先行告诉过石武曾荣帮过他的事情,把两千两银票交给石武时也说是曾荣给的,石武也就把曾荣当成了自己人。 石武一见曾荣过来,主动道:“掌柜的,这是给我阿大爷爷买的。你也可以等他回来一起吃。” 曾荣现在哪还管吃不吃的事情啊,他吩咐了那个叫周立的机灵小二看着会柜台,就拉着石武上去自己房间了。 走在楼梯上的曾荣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对着柜台上的周立道:“你可给我看好了算账啊,柜台里的银子我是点过的。等等那些人结完账我可是要对账的。” 周立尴尬笑道:“掌柜的您放心,小的有分寸的。” 曾荣这才放心地拉着石武继续向上走去。回到自己房内的曾荣点燃了一处灯火,后面想了想之后就把其余两处都点亮了,房间里顿时亮堂了很多。曾荣当即问道:“你阿大爷爷呢?” 石武将油纸包好的烧鸡放在了桌上道:“快回来了。他说过要带鸡腿给我吃的。我现在买回来烧鸡了,只要他回来就好了。” 曾荣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石武喃喃道:“烧鸡店的店家也说了,我可以和我阿大爷爷一起吃的。那就一定可以一起吃的,一定可以的。” 曾荣觉得石武说的话神神叨叨的,再看他时,石武的手不停地在抖,他整个人都是慌的。 曾荣知道这孩子是遇上事了,走过去抱着石武道:“孩子,没事的,有什么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曾爷爷,我好怕!我好怕我阿大爷爷回不来了!皇宫里人好多好多,他们一个个穿着黑色铁甲向着我阿大爷爷那边围过去!我真的好怕啊!我不想我阿大爷爷死!他答应过我的,说要带鸡腿回来给我吃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石武抓紧曾荣的衣服,像是在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正如曾荣所见,石武是慌神了,因为石武觉得阿大这次太危险了,他真的好怕好怕。 曾荣轻轻拍着石武的背,安慰道:“孩子,没事了,不要多想。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你阿大爷爷,我在这陪着你等他回来。若他回来晚了,我们就只剩鸡屁股给他吃!” “好!”石武咬着牙直直地点头。 就在石武心慌意乱的时候,万隆殿密道之下,随着叮的一声,烟波客知道自己的鱼竿已经被那个怪物斩断了。但这也在烟波客的意料之中,他刚才的那一击只是缓兵之策而已。他把自己和盛德皇帝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全寄托于秦宫禁地之中,那祁濂道人布下的凝星血煞阵。 那道吱吱吱的金属拖地声离盛德皇帝和烟波客越来越近,而此时他们也来到了密道的尽头。 “这就是秦宫禁地的大门?”烟波客看着眼前石门惊奇道。 只见密道尽头的石门上九条金龙围聚着中间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每条金龙周围都用金漆画着奇异符文,看上去甚是壮观。 盛德皇帝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但每次看到这道石门还是会心情激动,他回道:“正是。” 烟波客看着夜明珠下面的钥匙孔,问道:“这石门也是那祁连道人的手笔?” 盛德皇帝还在身上取着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禁地钥匙,他说道:“这并非祁连道人的手笔,他布下阵法后就留下话语,带着朕先祖的天子剑飘然离去了。这石门是朕之先祖找了别的得道高人帮忙制成的,那高人现在好像在某处山上还有道观传承,想来是有点道行的。” 一听不是祁濂道人所制,烟波客大失所望下催促着盛德皇帝快开石门,不然在这里被追上了,盛德皇帝不管是不是真龙天子,肯定是第一个驾鹤升天的。 盛德皇帝现在也就是和烟波客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然龙威震怒下早骂上去了。盛德帝平心静气,想着如今生死攸关,他这天子自然要有天子气度,保命为先。盛德皇帝道:“别催,这不就开了嘛!” 说完,盛德帝将手上那把龙形金匙插入石门钥匙孔中,右拧之下石门咔咔咔地向上抬起。盛德帝在石门抬起半人高的时候就着急地弓着身子进去了。在外面的烟波客无语地拔出石门上面的龙形钥匙,而后在石门迅速下落之前一个翻滚进入了这秦宫禁地之内。 初入禁地,烟波客被禁地中央的凝星血煞阵给彻底震撼住了。禁地之中没有任何灯盏,却是一片光亮,因为中间地上九颗凝星石真如天上璨星般放着光亮。 烟波客走到那九颗凝星石旁,只见这九颗凝星石不规则地围绕着地上的一排血印符号,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一样。 烟波客来到这里之后心才安定了下来,这里的血印符号与外面金漆所画的符文截然不同,他反而觉得外面的金漆符文华而不实。 烟波客再次仔细地看着这所谓的禁地,其实就是一个将凝星血煞阵围圈起来的密室。烟波客着迷地看向地上的凝星血煞阵,深深叹道:“祁濂道人真是高人啊!” 盛德皇帝也走过去道:“那可不!先祖曾言,若无祁濂道人,就无姜氏秦国。” 烟波客点了点头道:“但愿他能护佑我们吧。” 盛德皇帝进来以后心也安定了很多,他甚至期待道:“爱卿,外面有那道九龙石门做挡,我们在这里应该很安全。不如我们等到外面的人来救我们或者那个刺客自行离开如何?” 烟波客回道:“那就要看皇上先祖请的得道高人到底是不是高人了,他制的那九龙石门若是可以镇压挡住外面那怪物,臣自当在这里护着皇上等待援兵。” “若是不可以呢?”盛德皇帝轻声问道。 烟波客冷冷道:“若是不可以,那就要像皇上刚刚在密道里说的,委屈下皇上龙体,献出鲜血来激发凝星血煞阵,以血克血了。” 盛德皇帝知道烟波客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可他平生没怎么受过伤,更不要说流血了。他自恃尊贵,并不太情愿以自身鲜血献祭。盛德皇帝心里又慌了起来,因为他家先祖遗训中好像没有说要献多少血才能激发阵法。 盛德皇帝现在只求禁地的那道九龙石门能震慑住外面的怪物,这样子大家都不用遭罪了。烟波客看着在生死面前依旧会贪生怕死的所谓天子,摇了摇头后还是尽责地站在了他的前面。烟波客调整呼吸间将自身的白色气劲汇聚全身,凝神戒备。 那道吱吱吱的声响很明显已经来到了门外,那把剑在禁地外的九龙石门上轻轻敲击,每敲一下就仿佛是敲在里面盛德皇帝和烟波客的心上,让里面的两人不自觉地跟着外面的敲击声同时吸气呼气。 就在两人适应了外面的敲击声时,噌地一下,一道血色长剑如入无物地插穿了外面的九龙石门,在禁地里露出了血红色的剑身。 盛德皇帝见之慌神骂道:“术士误我!先祖误我啊!” 第一百八十章 生机 秦宫东门之外,蝎奴拎着一大堆采购的货物回来。他送别石武之后心情特别轻松,眼见着在戌时之前就要回到宫中了,觉得一切都是如此顺利。却不想在距离东门十丈处碰到一人一骑夺门而出。来人速度极快,以蝎奴这等身手犹是要赶忙运功才能险险避开,与那人错身而过时,蝎奴看清那人竟是黑甲军的统领高靖。 蝎奴气愤之下还想问这黑甲军统领是不是故意找他麻烦,谁知高靖像是看都没看到他一样,不作任何停留地继续策马狂奔。这让提着货物的蝎奴觉得高靖简直莫名其妙,见人去远了,蝎奴嘴里骂了一声后也就继续往宫门走去。 可还未走到宫门,蝎奴袖中的靑箫蝎就窜至蝎奴肩头,对着蝎奴示警后,它尾后青针警惕地对着宫门里面。蝎奴也发现了宫中的诡异,东门口竟然连一个守卫的黑甲军都没有,而且整个皇宫中透着一股死寂之感。蝎奴心中大惊之下运功前行,细步进入宫门之后,悄悄地向着肖蜕君偏殿位置行去。 高靖其实看到了外出回来的蝎奴,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肖蜕君的手下了。方才血魁在皇宫中的屠戮让高靖心神巨震,他从未见过那等凄惨的炼狱画面。高靖也在第一时间让黑甲军速速撤离,他知道血魁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抵挡的怪物了,黑甲军没必要作无谓的牺牲。是故他找准机会逃去了宫中御马监,在御马监那些官员的震惊之中,也不知是牵了太子还是谁的宝马骑上就走。他知道若现在还有人能力挽狂澜的话,那就只有石家那个麒麟子石齐玉了。 高靖自宫中一路行过,各种断肢残骸零落一地,干尸更是成堆地倒在宫墙过道两侧。高靖心头悲愤,眼中泪水滚滚流下。他知道这些都是黑甲军的将士,如今却落得个连尸首都不知是谁的地步。他狠抽手中马鞭,胯下宝马吃痛地往二十里外的石家府宅赶去。 那边厢,血魁的点杀剑已经穿透了禁地外的九龙石门。很显然,那什么得道高人所制的九龙石门根本就是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那上面的金漆符文跟老徐画的鬼画符更是有的一拼。盛德帝已经暗自决定,这次若平安无恙的话,他定要追根究底,把那个所谓得道高人的道观坟墓全部给铲平了,这样子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不过外面的血魁已经容不得盛德皇帝再去多想这些了,盛德皇帝知道对方就要进来了,当务之急就是要用他先祖留下的以血克血的遗训保命为上。 盛德帝自己不忍动手,直接把手递给了烟波客道:“爱卿,你来。” 烟波客见盛德帝如此勇敢,对他刮目相看道:“皇上,若这次你我有命出去,今后的百年药材你每年给我一株就行。” 盛德帝豪气道:“要是能活下去,朕每年给你加到五株都成。” 如今生死未卜之下,他们两个是怎么说都行了。 禁地的九龙石门已经被血魁用点杀剑在门上戏谑地画了个圆圈,它一掌拍下之后,那颗被九条金龙围聚的巨大夜明珠被拍了个粉碎,白色珠粉连同着圆形石板哐当一声飞进了秦宫禁地,落在了盛德皇帝的脚边。 血魁在石门外的圆圈里露出了它那张血色模糊的脸,只听他阴森森地笑着,对烟波客身后护着的盛德帝道:“两只老鼠躲得还挺深的。还好上面的老太监说你们躲在这,他还说这里有个皇帝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将你们的血一并饮了吧。” 盛德帝听了气极,心中暗骂道:“高远那狗奴才竟然敢告朕的密!要不是他,这刺客说不定还找不到这里!朕出去了一定要把他也当刺客处理,诛他九族!” 盛德帝想完诛高远九族的事情就从烟波客身侧偷偷看了一眼石门那边。盛德帝是现在才看到血魁的样子,先前他在万隆殿时还兴冲冲地对周围奴才说要出去看看,看是哪个刺客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皇宫还跑到他万隆殿来,他这九五之尊定要以帝皇威严让刺客俯首称臣。那时候他还没出殿就被烟波客拉了回来,现在他是看到了,不过他倒没有像他先前说的那样展示帝皇之威,而是赶忙对旁边烟波客道:“爱卿不要怜惜朕!快献血!” 血魁听到盛德帝在里面的焦急呐喊,还说着什么献血,它心中愉悦地期待着被困在禁地里的两只老鼠还能玩出让它开心的把戏。血魁根本不会管里面二人会有什么行动,就像它在外面跟断罪说的那样,这里只是灵气稀薄的凡人界而已,谁能挡它血魁! 烟波客只觉得盛德帝想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主雇关系。都这等时候了,寻一个获救之法才是大家都想要的。不过他也不确定盛德帝说的献血是要献多少,他又不敢像放血一样地将盛德帝手腕割开,到时候盛德帝流血不止身亡了,他还要心中不安地背个弑君的罪名。烟波客想了想后以手中拿着的龙形金匙在盛德帝右手掌划出一道血口子,盛德帝啊啊的大声叫着,好像被人捅了好几刀一样。 烟波客不去管盛德帝的喊叫,没有任何迟疑地将盛德帝鲜血淋漓的手掌按在了被九颗凝星石包围着的血印符号上。 烟波客心中呐喊道:“一定要成啊!” 说来神奇,盛德皇帝手上鲜血甫一接触凝星血煞阵,阵中的血印符号像是一个个活过来了一样,又重新组合变幻成了另一组血印符号。与此同时,那九颗凝星石突然光芒大放,盛德皇帝和烟波客立觉刺眼,不得不以手相挡。 石门外的血魁也发现了里面的不对劲,就在凝星血煞阵异变放光之时,血魁破门而入,手中伸出的血色长剑向着烟波客和盛德皇帝迅速刺来。二人因凝星石的强光刺目,以手相挡之下并没有看到这些,却是在血色长剑与他们的身子差之毫厘之时,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此处禁地之中。 猎物已经被驱赶到了角落,原本血魁是打算戏弄他们一番,玩到尽兴之后再一个一个喝光他们的血。可现在即便血魁放下了原先的计划,不惜以点杀剑奋力杀来,但最后还是扑了个空。 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消失在自己面前,血魁怒不可遏道:“是谁在这里布下的传送阵!” 这种羞辱的感觉让血魁陷入了疯狂,它用点杀剑肆无忌惮地破坏着秦宫禁地,却发现除了在周围墙壁上留下剑痕之外,地上的阵法丝毫无损。 血魁举着点杀剑凝视着地上的法阵,它回忆起刚刚是那个皇帝样子的中年人说要献血后,这传送法阵才开启的。它料想着这个法阵就是要用鲜血激发,就是不知这献祭的鲜血是否要特定的人才有用。血魁思索片刻道:“今日我一共杀了三千九百五十人,且试上一试,看是否可有一个能激发这里的传送法阵。” 血魁现在就想把烟波客和盛德皇帝给揪出来。它闭目凝神,汇聚体内一路被它以点杀剑杀戮吸取的鲜血,最后在点杀剑剑尖上凝出了一滴妖异红艳的血。这滴血液中好像有无数的冤魂在里面哀嚎恸哭,想要冲击逃出却又被血液包裹封印在内。 血魁双目一睁,右手剑尖上的那滴妖异血液落入凝星血煞阵中。鲜血滴入,凝星血煞阵异变再起,不过这次显现的不是星光之色,而是里面的血印符号在妖异血液滴入后红芒大盛。那滴妖异血液化成无数细小血珠,与凝星血煞阵中的血印符号融合后,阵中的血印符号开始如水流一般流转向前。它们迅速用血色浸染了第一颗凝星石,凝星石中的星光瞬时化成了丝丝血色红线,而后血印符号流转的速度更快,其余八颗凝星石内的星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全部变成了丝丝血色红线。 血魁看着凝星血煞阵内的变化,暗道:“这到底是谁的手笔,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传送阵,更像是专克我们魁灵一族的血煞法阵。不好!” 还没等血魁多想,丝丝血色红线自凝星石中爆发乱窜,禁地之中瞬间血色环绕,石门位置更是被血色红线填补堵上。而后禁地中的丝丝血色红线纷纷向着场地中唯一的活物血魁扑了过去。 血魁万料不到此阵竟有如此异变,它以右手点杀剑对抗前面扑来的血色红线后,身形飞退间就要从那道石门出口撤离。可现在那道石门也是被血色红线围堵封上,血魁不知道这些血色红线到底是什么,心中一横之下,以点杀剑奋力地对着石门上的血色红线斩了下去。点杀剑一斩之下斩断了一些血色红线,那些断开的红线内好像还发出了如人被斩到时的痛苦叫声。可那些断掉的血色红线又马上分叉延伸,和原本的血色红线一起汇聚交融,恢复之后比之先前更为难缠。它们如强力蛛网般将点杀剑缠住,任血魁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更可怕的是,那些血色红线缠住点杀剑之后,其余血色红线如一根根经脉一样吸附在了血魁身上,让血魁无法再行半步。 直到如此靠近之时血魁才惊奇地发现,每一根血色红线内都有一张血色脸孔,正对着它疯狂嘶吼。 血魁认出了几根血色红线内的人脸,原来这些血色红线内的,正是一个个被它杀害的人的样子。如此,它反而不怕了,它血色模糊的面孔上发出笑声道:“你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以后靠着这不知道谁布下的血煞阵困住我又如何!你们别急,等我聚灵过后就把你们全部再吞下去!” “如今的魁灵都这么嚣张了?”被九颗血色凝星石围绕的血印符号闪耀着红光道。 血魁盯着禁地中央的凝星血煞阵,冷哼一声道:“藏头露尾!有本事就出来让本大爷看看,到底是哪个在内隐界混不下去的来这耍威风了。” 血魁刚一说完,它身上的血色红线突然紧绷拉扯,将他四肢头颅都向着各自的方向拉到极致,血魁有一种要被这些血色红线生生撕开的感觉。 而后凝星血煞阵中,九颗血色凝星石星光汇聚,现出一个浮于空中的老者身影,他头发尽白,身上穿了件灰色道袍,超凡出尘如飘然神仙。他看着血魁道:“这三千九百五十道血线是你的杀孽,需要你自己来背负。” “你到底是谁!”血魁深知对方手段高深,怒问道。 那老者回道:“我就是一缕被留在这的残魂阵灵罢了,却也是为了等你的到来。” “嗯?”血魁纳闷道,“我乃点杀剑魁灵,隶属西北幽天!若不想被幽天君找上门来,我劝你速速放了我!” 那老者哈哈笑道:“幽天君座下骗人卖命的小玩意都想来唬我了?小家伙,这里可是极难胜地。道灵护境阵之下,你家幽天君进不来的。而你,今天就要被灭在这里了。你不该在他身上成灵的,不该的呀。” 血魁震惊之余还要再出恫吓之语,可那阵灵老者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只听老者一句“去吧”,那三千九百五十道血色红线如获自由般拼命地向外撕扯着血魁血身,它们残忍地将血魁一丝一丝剥离抽出。血魁从未经历过这等堪比活剐般的酷刑,只听禁地之中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地惨叫之声。 “不!”在最后一声不甘之中,那些血线已经将血魁的整个血身撕成了碎片,它能感觉到扯下它血身的这些血色红线在一口一口吞噬它的血身,而它这血魁之灵只能毫无抵抗之力地化作了一抹血气,最后消散在了这禁地之中。 任血魁怎么都不会想到,本该纵横无敌于凡人界的它,竟然事先被人布下了克制它的血煞之阵。它甚至都已经报出了幽天君的名号,却仍然无用,对方还是让那些被它杀害之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回给了它。 血魁魁灵消散,血身被外面的三千九百五十道血线全部吞噬,露出了原先被血身包裹下失去意识的阿大和身后的断罪。阿大的身子沉沉地前倾跌落,倒在了地上。 那三千九百五十道血线意味未尽之下,竟然还想去向阿大寻仇。只见此时禁地之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两只火红的蝴蝶,它们扑闪着翅膀环绕在阿大身边。 一道全身黑袍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禁地之中,那三千九百五十道血线避犹不及被那黑袍人影一把抓在手中。 那阵灵老者看着黑袍人影手中的血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既然大仇得报,就别在这里做逾矩之事了。借由他的手散去,也是你们的造化了。” 说罢,只见那黑袍人影右手轻捏,那三千九百五十道血线破碎消散,血线中的亡魂亦全部升华于空中,像是得到了解脱一样。 禁地之中,一个个血印符号顺势而归,回到了各自原本的位置。那九颗凝星石也逐渐恢复了先前的星光。半空中的阵灵老者对那黑袍人影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黑袍人影声音沧桑如隔着岁月一般,回道:“是的。” 阵灵老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做,他会同意么?” 黑袍人影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我不需要他的同意,既然他现在未出现,那就是不想干涉了。” 阵灵老者叹道:“也对,这是你们的事。我这一缕残魂还操那份心干嘛。” 黑袍人影问道:“是否需要我帮你破开法阵,重入修真界?” 阵灵老者笑了一声道:“算了,我就安安稳稳地当个阵灵。等秦国气运到底了我也跟着消散了就好。外面的大事我就不掺和了。” “我明白了。”黑袍人影伸出右手,搭在阿大的肩头,对着阵灵老者说道:“那就此永别了。” 阵灵老者也知这是他的宿命,笑道:“永别了。” 说完,那两只火红色的蝴蝶像是打开了一个通道一样,黑袍人影连同着阿大一起消失在了秦都禁地之中。 那个阵灵老者看着黑袍人影消失的地方,不再多想地融入了禁地中央那些血印符号之中。 阿大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他下意识地要去握紧手中长剑的时候,发现一手抓空了。阿大猛地惊醒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越看越觉得这里是他和石武住的醉仙居天字号房。 他又看到断罪正安静地立在他的床头,他伸手一把将断罪握紧,拿起之后猛提功力,蓝芒气劲汹涌而出,阿大惊奇道:“这?” 阿大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摸了摸左边胸口,那里被阿二快刀气劲造成的伤口已经消失了。原本伤口处的血肉和周围的血肉并无差别,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样子。阿大更不解了,暗道:“为什么我会在这!而且怎么我的内伤痊愈了,就连外伤伤口都像是长好了好些天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大在床上理着思绪,他最后的记忆是断浪钩用气劲牵引着三截断钩割向了他的脖子,他也已经受伤出血了。可现在他摸着脖子下面,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阿大不得不想着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记得自己放弃了生,而后点杀气劲占据了他的心神。阿大一想之下,左手持断罪,右手谨慎地运起体内点杀气劲。可让阿大意外的是,他右臂之上再没有血色经脉冒出,而是自右手上直接出现了一把三尺血色长剑。看着右手点杀剑上纯粹的赤芒,阿大觉得这把点杀剑像是被淬炼过了一样。断罪的蓝芒与点杀剑的赤芒在房间内映照生光,让阿大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阿大思索之时,房间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阿大谨慎道:“谁?” 一个青年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道:“客官,是小的周立啊。” 阿大将右手上点杀气劲凝成的血色长剑收回体内,又把断罪用长布裹好之后背在身上。现在他有百般疑问,正好过去问一问外面的周立。阿大快步走到门口,开门之后,却发现外面的周立看到他后脸上也是十分惊讶。 阿大疑惑道:“你怎么了?” 周立此刻手里拿着扫帚簸箕,回道:“客官,我在下面收拾好大厅,就想着您房里已经有两日没有清扫了,就顺带上来帮您打扫打扫。可没想到在外面就看到您房间里面有光亮闪出,就想着您是不是在里面。” 阿大试探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周立挠了挠脖子道,“小的不知啊,小的还以为您不在呢。我从皇上寿诞晚上就没见过客官了。而且跟您一起住店的那位小公子,今晚回来后好像一直在掌柜房里等着您呢。” 阿大一听抓住周立道:“小武回来了?” 周立吓了一跳道:“对啊,在掌柜房里,等了您一晚上了。” 阿大忙放开周立,奔到了曾荣房门口,他轻轻敲响了曾荣的房门。 里面的曾荣显然心情不太好,见外面敲门的还不主动出声,他吵嚷着:“谁啊,大晚上的敲我门。” 等他不耐烦地走过来开门后,他眼中的怒意变成了惊奇,转而又化成了高兴之色,他激动地对桌子旁静坐等着的石武道:“快看!谁回来了!” 石武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个他在心里求了无数遍神佛,希望他们能保佑他安全回来的阿大。 石武咬了咬嘴唇,确定不是在做梦之后,眼中泪水再也忍耐不住地流了出来,他扑到阿大的怀里大哭道:“阿大爷爷!” 阿大抱着怀里的石武,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他紧紧地抱着石武,笑着道:“阿大爷爷回来了你还哭什么啊。是怪我没给你带大鸡腿么?” 石武破涕为笑道:“小武已经帮阿大爷爷买了烧鸡回来。曾爷爷说你再晚回来,就只留鸡屁股给你吃了。” 阿大一听,和曾荣相视一眼后,三个人在门口同时又笑又哭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欢忧 今夜对于石武来说是美好的一夜,因为他阿大爷爷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醉仙居曾荣房内,三人在桌子上一起吃着石武买回来的那只大烧鸡。 曾荣先撕了一个鸡腿递给石武,然后自己不客气地扯下一个鸡翅膀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可以啊小武,这烧鸡是隔壁街老友烧鸡铺买的吧。” 石武开心地吃着手上鸡腿,觉得那壮汉店家真没骗他,果然是皮儿香肉也香。他想了想道:“我那时候也没留意,就想着阿大爷爷说要带鸡腿给我,就先买了等他回来一起吃。”石武当然不会把自己那时幼稚的安心之法说出来,。 阿大见曾荣没给他撕一块鸡下来,只好自己动手扯过另一边的鸡翅膀啃了起来。兴许是饿了,阿大也觉得这鸡肉真的很好吃。 石武笑着道:“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哈哈,放心吧,你曾爷爷可是真在这吃鸡呢。”曾荣啃着他手里的翅尖道,“这烧鸡肯定是老友烧鸡铺的,这味道我熟,以前我家那小崽子时不时就会买一只回来跟我一起吃。” 石武说道:“我也就是担心嘛。毕竟我出来的时候又看到好多黑甲军去向了皇宫方向。阿大爷爷你是怎么闯出来的?” 石武问的时候,阿大又撕下一块鸡胸肉放嘴里嚼了起来,他见石武问起,就放缓速度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说我当时差点被人杀了,后面还被我体内的点杀气劲控制失去了意识。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我们住的天字号房内。你们信不信?” 曾荣和石武吃鸡肉的嘴都张大了愣在那里,他们互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曾荣疑惑道:“啥叫点杀气劲,这东西能控制人,还能让人瞬间移动?” 石武也是满脸困惑,他自然是知道先天气劲的,但这跟阿大能突然回到天字号房有什么联系呢。石武甚至在想,难道先天气劲不能飞,却能像曾荣说的那样可以瞬间移动。 石武好奇道:“阿大爷爷,要不你把点杀气劲使出来,想想轩家村的位置,不不不,那个太远了。就想想西城门的位置吧,看能不能传过去。” 阿大其实也在想着这个问题,说不定点杀气劲还真有这种未知的功效。 曾荣还在疑惑着点杀气劲是啥呢,就看到阿大右手上突然冒出了一把三尺长的血色长剑,可把曾荣吓了一跳。 石武不顾曾荣的吃惊表情,啃了一口鸡腿兴奋道:“阿大爷爷,快想西城门的样子,看能不能瞬间移动过去。” 阿大点了点头,把点杀剑放于身前,不停地想着西城门的样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石武见半天没反应,又道:“要不试一试来几招点杀剑法?” 阿大感觉石武说的不靠谱啊,但看到他期待的表情,还是用点杀剑破空使出了一瞬两剑。两道剑气如两条赤蛇般在半空中同时飞出,就在曾荣以为这剑气要破开他房间的时候,阿大又以快绝身法飞抵剑气所去墙壁之前,将两道剑气收归于点杀剑中。 曾荣直到这时才知道阿大是如此高手,对他的敬佩之心悄然而生。 “要不……”石武还想再出主意的时候,曾荣和阿大同时让他打住。 曾荣自然是怕石武再出什么奇思妙想,到时候阿大一个收拢不住,自己这醉仙居就该重新装修了。阿大则是肚子真饿了,他有一种自己好像跟很多人打了一场的感觉,再者石武说的这些也太不靠谱了,他觉得自己是饿糊涂了才会陪着石武想点杀气劲可以瞬移的事情。 石武见曾荣和阿大对他天才的想法都予以否定,大失所望地摇头继续吃他的鸡腿,还说自己这是在承担着天才的孤独。至于孤不孤独曾荣和阿大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像石武这么装模作样下去,肚子咕咕咕倒是真的。因为等石武吃完手中鸡腿想再去扯块鸡肉的时候,阿大在嗦着手里的鸡脖子,曾荣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最后的鸡屁股。桌子上的那只大烧鸡只剩下了干干净净的鸡架子,石武看懵了道:“曾爷爷,这鸡屁股……” 曾荣笑着道:“我没跟你说过嘛?我最喜欢吃鸡屁股了,味道真香啊。” 石武转而看向阿大道:“阿大爷爷,我就吃到了个鸡腿。” 阿大呵呵一笑道:“你都吃到鸡腿了啊,那阿大爷爷说的话也算数了。” 石武欲哭无泪道:“早知道我就吃快点了。”不过他也就现在有这等想法而已,刚刚的他可是担心得连口清水都喝不下的。 比起醉仙居这里轻松欢快的三人,如今的石府之中却是人心惶惶。因为石府晚间来了一个人,那人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足以让整个秦国都动荡不安的消息。 石家主屋之内,家主位上的石昱神情凝重,他不知道座下的高靖是疯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石昱不敢相信道:“高统领,不是石某不信你,实在是你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你说你们黑甲军联合宫内的先天武者去围捕一个刺客。那个刺客最后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将那个先天武者的手臂扯了下来,还用手里的血色长剑见人就杀,被他杀了的人就会变成干尸。你还说他一个人起码杀了两千黑甲军?” 高靖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难让人相信,但这些都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他焦急道:“石大人,你今日才从六扇门交接成为领侍卫内大臣,是故没有参与围捕之事。但高靖敢把项上人头押给你,若高靖有一句虚言,你立马用你的剑将我的脑袋砍了去。” 石昱也为难道:“高统领,不是石某不信你。现在已是子时,宫门戌时关闭,外官没有内召不得进宫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啊。冒然闯宫,是死罪!” 高靖就差点没跟石昱说,现在哪还有什么死罪不死罪的,再不去皇上都快没了。他哀求道:“石大人!算高某求您了,看在我们同朝为官,关系也不差的份上。您就带石齐玉前去皇宫营救皇上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啊。” 石昱犹豫的原因就在这里,君心难测,他深怕这是皇上要杀石齐玉的计谋。他如果不去,反正没有皇上的圣旨,他无功也无罪。但他一旦去了,若真是盛德皇帝的引君入瓮之计,那石家损失的就不止是一个石齐玉了,说不定盛德皇帝最后会把整个石家都给端了。 高靖见石昱还在那边犹豫不决,想到盛德皇帝危在旦夕,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石昱磕头道:“皇上性命危矣,望石大人出手相救!皇上性命危矣,望石大人出手相救!” 高靖声如洪钟,附近别院过道里的丫鬟小厮都听得真切,主屋外的老管事更是吓得跌在了地上。他想着事关重大,定要去通禀石老太君。 于是各个屋里的亲信丫头或者小厮奴才都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石家各自屋里的主子。子时的石家本都已经熄灯睡了,但这个震天动地的消息一传进来,哪还有人敢心大的睡觉啊。 石老太君第一个披上衣服起来,她提起床头那根碧玉拐杖,在老管事的引领之下,快步去了主屋位置。 石昱听到屋外拐杖拄地的声音,就知道是他母亲来了。待石老太君进门之后,石昱忙从家主位子上站起,恭敬道:“母亲,时值深夜,为何还未入睡?”说完,石昱狠狠地盯了一眼门外的老管事,暗骂他多嘴。 老管事不敢正视石昱,忙向一边退去。 石老太君紧了紧身上衣服,将拐杖一顿在地道:“你别去怪老冯,若不是他过来通报,我还不知道我们石家出了你这个不孝子啊!” 石昱委屈道:“母亲何出此言?” 石老太君指着高靖道:“那我问你,这位是谁?” 石昱回道:“是儿子的同僚,黑甲军统领高靖。” 石老太君又问道:“那你说,黑甲军是干嘛的?” 石昱耐心道:“黑甲军乃是皇上亲兵,负责秦都和皇宫的护卫。” “那你还有何顾虑!如今皇上性命危矣,这黑甲军统领过来求你,你为何要百般托词!我石家三代忠良,名声都要败在你这个不孝子身上了!咳——”石老太君痛心疾首,想是说话急了,不停咳嗽着。 冬夜寒凉,石昱生怕石老太君受了风寒,将身上披风解下,想披在石老太君身上。但石老太君不领情地直接将他推了开去。 此刻石香玲一家、石芳玲一家,连同还没睡醒的石兆和石昱媳妇都来到了主屋,屋子里一下子人多了起来。石香玲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自己母亲正在骂着弟弟,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石家自幼让她念书,还是知情晓理的。她上去先轻抚着石老太君的背,帮她顺着气,而后又走到石昱旁边从他手中拿过披风,将披风披在石老太君身上后道:“母亲,弟弟不是那么不懂道理的人。想是有些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弟弟自然是要想上一想的。” 石老太君看着石昱道:“想上一想?” 石昱顺下去道:“正是!孩儿只是在想着办法如何劝动齐玉。” 石香玲又接下去道:“我就说吧,我这弟弟忠君爱国,不然皇上也不会破格从正三品提升到正一品啊。” 石老太君有些不信地看着石昱道:“你刚刚真是在想如何劝动齐玉孙儿?” 石昱现在如何还敢说不是啊,他这人十分孝顺,自从石老家主病重卧床后,他对他这个母亲愈加顺从。 石昱表态道:“我现在就和高统领去齐玉屋前。” 石老太君握着拐杖道:“那你快去啊!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等你们。” 石昱心里哎了一声,知道这下就算不想去也得去了。他只好道:“孩儿这就去。”说罢,他一脸无奈地看着高靖,觉得这粗汉子也会用巧招啊。 高靖也是不得已才说出刚才之话,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但这些话一旦传出去,他高靖很可能会是人头落地的下场。高靖说的是震动国之根本的罪言,却也是救盛德皇帝的忠言。在自己与盛德皇帝之间,高靖选择了后者。 石昱带着高靖一路走到石齐玉的屋子门口,不出意外的,这里还是有一道看不见触得到的屏障阻隔着别人进入。 高靖在外面急道:“石大人,这是?” 石昱看着石齐玉的屋子,叹气道:“高统领,还记得今日早朝过后我跟你说的话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孩儿因皇上晚宴上的事情与我生了嫌隙,那晚回来以后就是这样子了。这应该是某种法阵吧。” 高靖见都到这了,如何还能放弃,对着石昱道:“如此,就恕高某无理了!”说罢,高靖唰的一声抽出身后精铁腰刀,双手握紧之后砍向了外面的屏障。可让高靖惊讶的是,他这精铁所铸的腰刀哐的一下像是砍在了更硬的铁器上,将高靖震得虎口发麻,身子也是被震退了数步。 高靖知道硬来是不成的了,他想着自己在外面的动静里面肯定是知道的,他就在外高喊道:“齐玉贤侄!我是你高叔叔啊!高妙的父亲!” 屋内的石齐玉并没有打坐修炼,而是躺在床上想着该怎么还清石家的恩,我想彻彻底底一次还清,这样子等过了那场生死劫,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石昱带着高靖来到阵法前的时候,阵法内的石齐玉根本不想搭理他们。先前石昱的娘亲也来过,但他也并不想见,在阵内说要静心潜修望勿打扰后就不再作声了。期间石昱娘亲还亲自端了饭菜吃食过来,但石昱连门都没出,因为达到筑基期以后的修士已经可以辟谷了,而且石齐玉从小就是被蒙坤道人以灵液仙丹喂食的,对于凡人界的食粮无甚兴趣。 石齐玉听到高靖拿高妙拉亲近,躺在床上的身子动了一动,也只是换了一面躺而已。他可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牵扯,他可是听到他娘亲说过的,很多王公贵族都要把女儿带过来跟他见一面,这就更让他想待在这隔空阵中了。不过他也一直在想那个生死劫到底是什么,他有想过会不会是那时皇宫上空的那把血色巨剑,可想了想后觉得不是,因为那把血色巨剑是他师父帮他挡下的,就不是他的劫。真正的劫是那种不知不觉进入其中,经由他自己破开或者死去。 就在石齐玉自顾自想着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高靖的声音:“齐玉贤侄,皇宫里出了个全身染血的怪物,此怪物手持血剑,见人就杀,被他杀了的人还会变成干尸。望贤侄看在令尊是秦国官员的份上,出手相救皇上啊!” 石齐玉听到这里倒是起了些许兴趣,按照高靖说的,那个怪物很像是灵魅之物,而且是杀戮类的血灵。石齐玉有些幸灾乐祸地暗道:“这秦都当真是人杰地灵,不止有那厉害的凝星血煞阵,还能生成杀戮血灵。”等石齐玉又听到高靖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是彻底不想出去了。因为昨晚就是高靖说的秦国皇上以势压人,让他在朝为官的父亲逼他骂他,要不是他师父现身,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命消还恩了。 石齐玉打定主意是不出去了,干脆闭上眼睛看能不能睡过去。 隔空阵外,高靖见里面毫无声响,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样。高靖看向旁边的石昱道:“石大人,您也帮忙喊两声啊。” 石昱才不想放下身份去做这等事情,里面的可是他儿子,哪有老子求儿子的道理。石昱脾气犟道:“我只答应我母亲带你过来劝说我儿帮忙,既然你劝不动,那我们就回我母亲那去说一声吧。” 高靖是看出来了,这石昱根本就是不想让石齐玉去皇宫,他说道:“石大人,莫不是太子跟你许了什么好处,你们两个等不及皇上退位了,想谋反!” 石昱听了大惊道:“高统领莫要胡言!石某与太子也只是昨晚才交谈了数句,各位达人都是在场的。” 高靖怒道:“石昱!皇上真的命危啊!你如此不让石齐玉过去,那就等同于助贼弑君!皇上若无事还好,若有事,太子登基之时,我高靖就是不要我这颗脑袋,也要在朝堂之上参上一本,将今日之事诉之新皇。到时候我就要看看,那新皇为服众人,会怎么拿你开刀!” 见软的不能,高靖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这下石昱是真的骑虎难下了,还是被老虎自己钻到裤裆底下的。 石昱指着高靖,只觉得他这招也太毒了,他现在更相信这是盛德皇帝的请君入瓮之计,不然这大老粗如何会想出这等计谋出来。石昱不知,高靖这是被逼急了,既然求人不成,那就干脆来个狠的,说不定别人就来求你了。 果不其然,石昱狠狠盯着高靖后,终于对着隔空阵内的石齐玉道:“玉儿,高统领说的应该是真的,要不你出来帮上一帮吧。” 见石昱终于开口,高靖满怀期待地等着石齐玉回答,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了半晌之后,石齐玉同样未曾理睬石昱。 石昱只好为自己找借口道:“看吧,我就说小儿在潜修之中,肯定都没听到。” 高靖如何会信他,对着里面道:“齐玉贤侄,我知道皇上在晚宴之上让您受委屈了,但您是修道仙人,就别跟皇上一般计较了。我在这里替皇上给您磕头了,求求您去救下他啊!”高靖一甩衣服下摆,双膝跪地,对着阵内不停磕头。 石齐玉不知这高靖为何如此执着,若是单单为了那句忠君爱国的话,也有些过了。石齐玉是不知道,高靖与盛德帝自小一同长大,盛德帝当高靖是可以私下里说心里话的人,高靖又何尝不是。他不想盛德帝死,更不想失去那个自小就认识的朋友啊! 见石昱和高靖久去不回,石老太君心中不安之下就要拄着拐杖过去看看,石香玲她们劝说不过,只好扶着石老太君一起过去。哪知道一来就看到高靖在地上给石齐玉屋内磕着头。 石老太君见之大惊道:“高统领何故如此?” 高靖这时才看到石老太君到来,泪流道:“老太君,皇上命危,高靖只有这样相求了。”说完,他又继续对着石齐玉的屋子咚咚咚地磕头。 石老太君一听就知道是里面的石齐玉不答应,她有些不稳地左右晃了一晃,差点摔了一跤。还好石香玲在旁边看的紧,这才扶住了。 石香玲道:“母亲,注意身体啊。” 石老太君推了推石香玲,走到了那处隔空阵外,对里面道:“齐玉孩儿,老祖宗不知道你为何不回答。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有,你就告诉这位高统领,这样子别人也就不用在这低声下气地跪地求你了。如果没有,单纯是你不想的话,那老祖宗就拉下这张老脸,也跪下来求一求你,救救我们的皇上。” 说着,石老太君就丢开那根碧玉拐杖,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地来。 见石老太君要给石齐玉跪下来,石家众人皆是上前拦着,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被人传了出去,那他们石家以后都不用出去见人了。 石昱对着里面骂道:“畜牲,你真要让老祖宗给你跪下么!” 石香玲也劝说道:“侄儿,若有什么话我们出来说开了就成,不用闹成这样的。” 石老太君见里面还是没有回应,推开拦着她的人道:“都闭嘴给我退开!” 见石老太君动真怒了,石家众人谁都不敢再说一句,就在她双膝要落地之时,那道白衣身影一把将她扶住,只听石齐玉道:“老祖宗,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齐玉无论是生是死,都愿意一去秦宫,救你们的皇上。” 石老太君一听欣喜道:“你说,你说。” 石齐玉看向石家众人道:“我要你们答应我,今日之事解决之后,我与石家恩消情散,再无瓜葛。” 石齐玉话语一出,石家众人呆若木鸡。他们一直在给石齐玉做着选择,现在石齐玉给了他们想要的答案,就看他们自己会如何选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落定 秦都以北二百里外有一座青山,此山之上树林茂密,鸟兽栖息众多。这座青山山高不足百丈,山上也只有一条后人开垦出来不太宽的登山石道,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就是这样一座普通的青山,却有着一个不普通的名字,而且在秦国的名号是其它任何高山都不能比的,因为它的名字叫九宫山。 这里是当年祁濂道人仙法大成之地,也是祁濂道人助姜氏先祖统一东方建秦后,被姜氏先祖以十万黑甲军镇守威胁之地。往事如烟,九宫山见证了太多太多。但现在除了山脚下偶尔停留的巡逻队伍之外,平时已经不会有什么人到此了。 入夜亥时,九宫山一个山洞之内,已经在这里安家住着的一窝穿山甲突然被地上的一阵星光惊醒。它们害怕地爬起,怯生生地躲到一处石壁后面,又好奇地看着原本它们睡着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连串奇怪的符号印记。 星芒大盛之下,那些穿山甲和周边爬过的昆虫都觉刺眼地别过头去。叮的一声,地面上的符号印记全部碎裂开来,现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体态微隆,身着一件九龙金袄,腰佩一方碧水玉,原本该是一派贵气威严的样子,却被他如今闭眼大叫的样子给生生破坏了。另一人面容枯槁,右手之上戴着一只银色手套,左手牵着先前那人的右手手掌。他双目微凝,警惕地看着四周,脸上虽满是惊讶之色,却没有像旁边那人大喊大叫。 “啊……”那个体态微隆之人还在那边闭着眼睛大叫着,好像在经历从高处跌落下来的感觉。 那个枯槁老者放开了旁边那人的手掌,却又被那人抓了回来道:“爱卿不要抛下朕啊!” 这二人正是在秦宫禁地中传送而走的盛德皇帝和烟波客。 烟波客挣脱盛德帝的纠缠,让他镇定道:“皇上,我们好像安全了。您先祖留下的遗训是真的。” “啊……你说什么……真……真的?”盛德帝这才缓了过来,他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却有三四块青光突兀地石头后面闪烁着。 盛德帝吓道:“啊!爱卿,那边也有妖怪啊,这次是青色的!” 烟波客闻言手中暗捏气劲,顺着盛德帝说的方向看过去时,却发现那些青光闪烁之物也被盛德帝这一叫吓得乱窜向下,往地里刨土跑了。烟波客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一处山洞中,那些青光闪烁之物估计是一些山兽而已。烟波客取出怀中的火折子,打开之后虽然昏暗,但让山洞之中总算有了些光亮。 烟波客对盛德帝道:“皇上,镇定点,这里是个山洞。您想想您先祖还有说过些什么不?” 光亮出现,再无异动出声,让盛德帝的心也安定了一些。他看着周遭环境,突然有些觉得眼熟,他想了想道:“朕好像来过这。” 烟波客奇怪道:“皇上来过?” 盛德帝看着中间的圆形空地,找到了旁边一块突起的方石,确定道:“嗯!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带朕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先帝只是带着群臣在外面祭拜。朕那时年幼,出于好奇就溜进洞来。进来后觉得先帝拜祭的这个山洞也无甚稀奇的,就在这块突起的方石上刻了‘姜曳到此一游’几个字。” 烟波客过去看时,盛德帝旁边的那块石头上确实歪歪扭扭地刻着“姜曵到此一游”六个大字,看起来还有些年岁了。烟波客白了盛德帝一眼道:“皇上当时果然是童心未泯呐。” 盛德帝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道:“爱卿莫要说这些了,既然是这里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安全了。” 烟波客不知盛德帝为何会这么肯定,问道:“那这里是?” 盛德帝一派威严之气道:“正是我们秦国群山之首九宫山所在!” 烟波客一听心中大定,举着火折子转了一圈,看到了一个仅容两人进去的洞口,问道:“从这里过去是不是出口?” 盛德帝回忆了下道:“嗯!” 盛德帝一说完,烟波客就举着火折子径直地往前面洞口出处走去。盛德帝生怕烟波客把他落下,也追过去道:“爱卿你慢点,等等朕!” 山洞狭窄,只容两个人穿行而过,头顶山石上偶有水滴落下。行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工夫,烟波客先行出洞,他发现这个山洞是在半山腰上的,想是很久没人上来过了,前面的平台上早已杂草丛生。 外面冬风徐徐,烟波客不觉得一丝寒冷,反而畅快地在山腰上向外大吼了一声。他的吼声惊起了山中小兽穿梭,也惊得树上鸟儿一阵扑翅鸣叫。死里逃生的痛快让烟波客不再顾忌地躺在外面的杂草之上,他觉得能活着真好。 盛德帝这时候也从山洞里出来了,他也想像烟波客一样大声地吼出去,可又念着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只好作罢地拍了拍那件九龙金袄,又变成了一副威严模样。不过他心中自然是澎湃畅快的,这一晚的经历当真奇妙,秦宫禁地中本是必死之局,最后他们竟然绝处逢生,还到了这二百里外的九宫山。 盛德帝感慨道:“没想到最后救朕一命的,还是那祁濂道人。” 地上躺着的烟波客也说道:“真正的高人就应该像祁濂道人那种,只求百姓安稳度日,不求自身锦衣玉食。您看看这九宫山都荒成啥样了。” 盛德帝想到自己除了小时候和先帝来过一次外,从没有再临过九宫山,惭愧道:“朕回去以后就要加封祁濂道人为秦国护国天尊法师!要在这九宫山上建观立像,让其受万民朝拜,让九宫山成为名副其实的群山之首。” 想是跟盛德帝出生入死过了,烟波客直言道:“皇上您还是别折腾了,您先祖是怎么对别人的您还不知道?别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盛德帝被烟波客说的老脸一红,他回道:“那爱卿的意思是?” “我看皇上只要将勤政爱民延续下去,就是对祁濂道人最好的封赏了。至于这九宫山,有个群山之首的名号就行了。若皇上心里过意不去,可以在每年的今日单独过来祭拜祭拜,这里可比你先祖找的那个得道高人灵验多了。”烟波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盛德皇帝听后也大为赞同道:“爱卿之言甚合朕意。今日是你我死里逃生的日子,朕定会每年今日都来此祭拜祁濂道人的。” 烟波客点头道:“嗯。” 盛德帝看现在大家都安全了,问道:“爱卿以后有何打算?” 烟波客听了道:“我会将皇上先护送去周边城镇,然后先行去秦都打探消息。那怪物不知道在宫里闹成什么样子了。” 盛德皇帝心有余悸道:“是啊!若不能铲除那怪物,我们还是不得安宁的。” 烟波客回忆道:“其实皇上先祖说的以血克血之论我现在还未想透,我们是被传送到了九宫山逃过一劫。但那染血怪物要如何处置呢,祁濂道人应该会有后手啊。” 盛德皇帝不愿多想道:“爱卿,等回去以后一探就知了。” 烟波客觉得盛德皇帝说的是,他突然想到什么,跪地拱手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盛德帝还以为烟波客要借由今日之事为自己邀功,虽然这是应该的,但不该是从他烟波客嘴里说出。盛德帝又见他如此慎重,回道:“爱卿但说无妨。” 烟波客道:“微臣希望皇上可以在秦都安全之后对烟波客的家人予以抚恤。我与他搭档了差不多二十载,虽然平时觉得他鲁莽又怕老婆,但最后他为了我们挡在了那个怪物前面,用死争取了我带您离开的时间。” 盛德皇帝闻之悲切道:“断浪钩爱卿是叫谢狂吧,即便你不说朕也会抚恤他家人的。朕会授予他子爵爵位,可世袭。他的子子孙孙都会受到秦国的庇护。” 烟波客抱拳恭敬道:“微臣代断浪钩谢过皇上!”先前烟波客可以无视自己与盛德帝之间的地位之别,但现在是为了断浪钩,他要对盛德帝报以尊敬之意。 盛德帝有些不习惯道:“爱卿莫要如此,我们也算是生死与共了。快起身吧!” 既然盛德帝说到了生死与共,烟波客自然记起了他们之前的话语,他说道:“那明年开始皇上该加到一年五株百年药材了吧。” 盛德帝一听转过头去道:“今儿的月亮不甚明亮啊,让人都不太记得前面说过什么了。哦,还好朕记性好。朕记起来了,朕怎么记得爱卿说这次能活着出去,以后每年只要一株百年药材就可以了啊?” 烟波客一听自己还真这么说过,他也不想多跟盛德帝计较了,就道:“那皇上大度些,微臣也退一步,每年三株百年药材嘛。” 盛德帝立马答应了下来道:“好!” 商定之后,经历了一晚上惊险逃命的二人肚子都在那咕咕叫了。烟波客对身边的盛德帝道:“皇上,微臣去帮您打只野味回来,烤着吃吃如何?” 盛德帝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点头道:“有劳爱卿了。” 说着,烟波客就钻进林中去寻野味了,盛德皇帝则是惬意地坐在了杂草之上,遥看着满天星辰,不知在想着什么。 相较于九宫山上惬意自在的盛德帝和烟波客,石家此刻的气氛尤为微妙。 石齐玉答应前去营救盛德皇帝,即便皇宫内是龙潭虎穴他都会去,前提是石家与他能恩消情散。石齐玉见石家众人还在那考虑着,就将筹码加到了最大道:“此次营救皇上的功劳会尽数归于石家。等我师父来接我后,我会在门派之内为石家在场的诸位每人换一枚延年丹。而且我这麒麟子的名声你们尽管用着,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们私下知道我与你们石家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成。你们看如何?” 延年丹在元灵门中虽算不上什么好丹药,但在场的石家人差不多有十个,要一下子凑齐这么多延年丹,对石齐玉来说也是有难度的。他需要将身上从门派中得到的所有奖励全部变换之后才能勉强凑齐。但石齐玉并不后悔,他不想再跟这凡人界,这石家有任何瓜葛了。 听到这些话后,石昱站立原地,一动不动。最伤心的就是石齐玉他娘亲了,她哭的梨花带雨道:“你这孩子不要拿这种事赌气啊!娘亲辛辛苦苦怀了你十个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石齐玉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他恢复了初到秦都时的冷漠,直言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两颗延年丹,让你多有二十年寿命。” 这种像是买卖一样的冰冷话语,让石齐玉他娘亲彻底呆在了那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孩儿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有石老太君是看出来了,这石家麒麟子的心,早就不在石家了。昨儿个晚宴上的事她也听说了,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导火索,绝不是根由所在。石老太君问道:“这就是你给石家的选择?” 石齐玉点头道:“正是。对你们石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反正我师父接我回去之后我潜修之下闭关个百八十年也是正常的事情,这等于是一个普通人一生的寿命了。所以趁这次在我身上利益最大化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石老太君冷笑道:“好一个石齐玉,好一个麒麟子!” 石齐玉知道眼前的石老太君是这家里的主心骨,他问道:“老太君可想好了?” 石老太君刚要回答,石齐玉娘亲就声泪俱下地跪在了石老太君面前,恳求道:“老太君,媳妇从未求过您什么,这一次媳妇求您不要跟一个孩子置气,他就是昨儿个被他爹爹骂了去生气了。他才十一岁啊,他不懂事的。求求您不要答应啊!” “起来!”石老太君喝道,“你难道看不出你这儿子的心已经不在石家了么!留与不留又有何异!说句难听点的,你就当你那娃生下来就死了吧。” 石老太君的话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石齐玉娘亲听后一口气没提上来,昏厥当场。 石老太君瞥了一眼石齐玉娘亲,对着石家老管事道:“老冯,派人扶家主夫人回屋休息去。告诉下人们,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谁要是敢透出去半句,那他们就都不用再活了。” 老冯神情严肃道:“是!”他匆忙找了几个丫鬟过来,把石齐玉娘亲抬回了屋里。 看着自己夫人气急昏厥,石昱怒道:“你这逆子!”说着,就要用手中乌金剑斩向石齐玉。 石齐玉不躲不避,任由石昱斩过来。石老太君却一把拦住石昱道:“莫要动了我们石家的财神,昱儿,退下!”如今的石老太君已经不把石齐玉当成是石家之人了,她只将他看成是一个来和石家做交易的商人。 石昱不敢有违石老太君的命令,但他心中悲愤难当,哐的一声将剑扔在地上,别过身去。 石老太君不管石昱,而是看向石齐玉加价道:“石仙人,你说的延年丹我们要十五颗,还要三柄像昱儿手中的那种兵器。” 面对石老太君的狮子大开口,石齐玉照单全收道:“可以!”尽管答应了这些条件等同于要欠下师门一些恩情,但石齐玉觉得值得。 石老太君见石齐玉不动声色地答应下来,心中也是吃了一惊,这等献给皇上皇后都只是一人一颗的延年丹,石齐玉竟然能一下子就允诺下十五颗,而且还连带三把石昱手中的那种神兵利器。 石老太君见大家都谈妥了,就对高靖道:“如此就请高统领带着石仙人去擒贼救驾吧。” 高靖是真佩服这石老太君了,如此风云变幻之下依旧处变不惊,甚至在石齐玉提出这等交换条件后还能为石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高靖见事已至此,当即对石齐玉道:“石仙人,请!” 石齐玉点了点头,水凝剑出现在其右手之上,对着高靖道:“带路。” 等高靖带着石齐玉走后,石老太君才将撑着精气神的那口气舒了出来,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边倒了下去。 “母亲!” “老太君!” 石家众人一阵惊慌失措。今晚的石家当真是不得安宁,一地鸡毛。 与此同时,高靖骑着那匹太子宝马拼命驰骋,而他一旁的石齐玉平地生风,跟他保持一致向前。秦都禁空飞行,但没说不能以术法快步疾驰。 到了秦宫东门的时候,有几个黑甲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高靖到来,一个个哭着过去喊道:“高统领!” 高靖一见就慌了,忙问道:“皇上出事了?” 其中一个情绪还算稳定的黑甲军护卫道:“还未曾知晓。只知道那怪物最后去了万隆殿。” 高靖一听焦急道:“那你们哭什么啊!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那黑甲军护卫道:“高统领!有人说您盗了太子宝驹临阵脱逃。更多的是说您让黑甲军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保命为先。还有些去了宫外通知外面的黑甲军。现在太子殿下已经带人包围了万隆殿,可无一人敢进去。” 高靖听到有人诬陷他临阵脱逃,又听到无人敢进,怒道:“去他大爷的!哪个瞎了眼的敢说老子是临阵脱逃!老子是去找帮手过来救皇上!” 那黑甲军护卫也看到了高靖旁边的白衣少年,看着他竟然是平地而起的,立马想到了昨天晚上技惊四座,口耳相传的石家麒麟子。 高靖也不管这么多了,对着石齐玉道:“石仙人,我们快进去吧,我怕皇上出事!” 说着,高靖也不管规矩不规矩了,策马就进了皇宫驰骋,石齐玉持着水凝剑紧随其后。 一路行过,两边的断肢残骸还零落在地上,那些被血魁用点杀剑吸干鲜血的干尸保持着最后的可怖模样。可石齐玉知道,其实那是他们对生渴望的模样。 石齐玉心中暗道:“确实是灵魅妖物所为。” 等高靖策马来到万隆殿外,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尊仪皇后还在与太子姜鑫争吵着什么。 只听姜鑫道:“母后,孩儿已经派重兵包围了这里,但那只妖物实在厉害。母后还是暂回宫中,待孩儿从长计议。” 尊仪皇后也是难得地失去了优雅之姿,急切道:“还从长什么计议啊!你父皇身边的先天武者已经死了一个在外面,里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不快点派人进去救你父皇!” 太子姜鑫正是看到了外面断浪钩恐怖的死状才不敢前去的,他怕他手下那些人无用,非但不能救出盛德皇帝,还会把那只妖物再惹出来。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清点过了,这次黑甲军起码损失了三千人以上。他带兵来到万隆殿的时候,逃命过来禀告的黑甲军中,有人认出了那个断臂被吸成干尸的,正是盛德帝身边过来协助他们的先天武者。这下就更加动摇了太子想派人进去营救盛德帝的决心,他还年轻,他不想死。而且盛德帝已经要把皇位传给他了,他没必要这时候冒性命之危去救他父皇,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要用勤政爱民来祭奠他的父皇。 尊仪皇后得知宫中大乱后,迅速让残余兵士命令各宫各殿闭门不出,然后不惜涉险地带人前去了皇上寝宫万隆殿。哪知太子早已在这里去迟迟不肯进去营救,尊仪皇后心中悲愤之下更是要自己冲进去。这才有了高靖来时看到的争吵一幕。 众黑甲军看到高靖回来了,有些人眼中现出鄙夷之色,有些人眼中则是露出感激之情。高靖问心无愧地下马跪地道:“启禀皇后,卑职高靖带来救驾之人!” 尊仪皇后知道高靖与盛德帝自小的交情,刚刚太子说高靖早就擅离职守,夺马而逃时她就不信,现在看到高靖带着那个石齐玉过来了,知道他是第一时间去搬救兵了。尊仪皇后心中大定道:“高爱卿石爱卿速速请起!” 石齐玉施了个礼道:“皇后娘娘,高统领一来我石家就说皇上危矣,让我石家前来营救。我石家忠君爱国,自是赴汤蹈火。” 尊仪皇后知道石齐玉这是在为石家请功,那她就给石家这个功,对他道:“石爱卿能来此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若这次石爱卿救驾有功,哀家就劝说皇上,封石爱卿父亲为异姓王,可世袭!” 尊仪皇后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这可是连一些皇室宗亲都无法享受到的待遇啊。 太子眼中神情变幻不定,似在思考着什么。 石齐玉见尊仪皇后很识时务地开出了条件,接下道:“石家定为秦国万死不辞!” 说罢,石齐玉运起功法左手虚握,右手水凝剑将附近水汽全部汇聚环绕在剑身之上,形成了一道薄如蝉翼的震动水纹。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石齐玉踏步向前,举剑进入了万隆殿内。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暗流 初入殿内,石齐玉看到了满地狼藉的一具具扭曲狰狞的干尸。看他们身上的衣饰,应该是殿里的宫女太监。石齐玉并没有在这里发现盛德皇帝的尸体,但在这群尸体中,石齐玉注意到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正因为鲜血淋漓,反而成了这里最特别的,那正是被砸死在白玉砖石上的高公公。 石齐玉不敢大意,口中念诀时左手轻抬,高公公尸体下方的砖石应声立起,下面的泥土更是像一双双手一样将高公公的尸体撑住抬起。石齐玉看出这具尸体是被巨力从后把脑袋撞在砖石上死的,而且那灵魅之物应该是最后杀的这个人。石齐玉从高公公尸体上再没发现什么线索,继续举剑向着周围探索开去。他在殿内屏风后面发现了一处砖石塌陷之地,拥有上品土灵根的石齐玉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阻碍。他左手双指并拢,左右横移间下面的砖石也跟着他动着的手指各自分清理开,露出了里面密道的入口。 密道中并无灯火,石齐玉右手水凝剑在空中一划,生出了一团蓝色灵气幽幽地飘在他身前,用作引路明灯。蓝光亮起,石齐玉看到离密道入口不远处的地上,断着两截似鱼竿类的银色武器。那团蓝色灵气飘飞到鱼竿旁边,石齐玉发现断口处的切痕平整光滑,猜想那灵魅之物手中的血色长剑绝非凡品。 石齐玉向前行进,发现与地上鱼竿对应的墙上两边痕迹在中段就消失了。石齐玉可以想象,肯定是护着盛德皇帝之人用这根鱼竿插在密道石墙两侧,再攻向了入口处的灵魅之物,最后鱼竿被那灵魅之物一分为二。 石齐玉心中暗道:“这也只是缓兵之策而已,看来密道的尽头是一处保命之地。” 石齐玉在中段开始看到右边墙上多了一道剑尖划痕,划痕平稳向前,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显然是持剑之人不急不缓地行过。看样子那只灵魅之物根本不担心盛德皇帝他们逃走。 石齐玉随着右边剑痕疾行向前,直至行到一处破损石门前,剑痕消失。石门上断裂的金龙龙尾孤零零地挂在上面,石门内更是闪出星光之色。石齐玉知道这里就是最后战斗之地,他不敢托大,将水凝剑插于地上,右手掐诀之下水凝剑剑身上的水气左右分开,现出了一道如镜面般的蓝色灵气,石齐玉口中同时念道:“去!” 一声“去”字出口,原先在石齐玉身前的那团引路灵气听命地向石门内直飞向前,触及到禁地内的一处墙壁后,如一团礼花般绽放开来,零星地散落在石门内的地上。 “嗯?”石齐玉看着身前那道如镜面般的蓝色灵气,疑色顿生道,“里面没有任何生灵之物?” 原来石齐玉此法名为水镜术,是元灵门中拥有水灵根的弟子可修习的一种探查之术。此术需要由施法者生出两道同源灵气,前面一道灵气进入探查之地后,遇物会四散分崩,散开的星末灵气会如一只只眼睛般将周围的环境投射入另一道灵气所化的水镜中。这门术法本该是元灵门中金丹期修士才能修炼的,但想来是蒙坤道人护短,私下里传授给了石齐玉。 既然密室中无人,石齐玉也就持着水凝剑进去了。石齐玉首先就被密室中央的凝星血煞阵吸引去了目光,那九颗不规则排列的凝星石就好像在守护着中间的血印符号一般。 石齐玉叹道:“想来这就是那祁濂道人布下的凝星血煞阵了。昨晚若不是师尊及时出现,我怕是已经殒命秦宫了。但这阵法好生奇怪,只杀于秦都飞行之修士,却并不限制术法的使用。” 石齐玉将目光从凝星血煞阵上移开,然后望向了禁地周围,他看到了墙壁上杂乱无章的剑痕,与外面那道剑痕划口一模一样,不过这里的更像是那用剑之人在宣泄着什么。石齐玉进来前有想过盛德皇帝和那个用鱼竿的护卫之人已经死在这了,但这个推论在这里空无一物还有看到墙上的剑痕时就否定了。石齐玉左手五指虚握,在禁地四处探查过后,确定这里的石壁没有空隙机关,这里除了那唯一的石门外,别无出口。 石齐玉凝神思考,最后将目光又落在了凝星血煞阵上,他心中推论道:“现在很明显可以看出,盛德皇帝和那个灵魅妖物是分批消失的,而且是盛德皇帝当着灵魅妖物的面先行离开,才有了后续那灵魅妖物举剑泄愤。那么现在的疑问是,盛德皇帝去了哪里?那个灵魅妖物后续是找到方法跟了过去还是离开了。若是跟了过去,那盛德皇帝十死无生。若是从这离开了,以那只灵魅之物傲慢的性格来看,肯定是大摇大摆地杀出去的。可为什么外面那么多包围过来的人都没有遇见,宫中也再无传出有人死去的消息。” 石齐玉看着那九颗静静散发着星光的凝星石,研究着中间的血印符号,却找不出任何端倪。他知道若把这些推断的想法说给尊仪皇后听,他父亲的异姓王肯定是不用指望了,而且后面灵魅妖物离开的消息散出去,怕是又会引起恐慌。 石齐玉只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起码要先安一下外面那群人的心,至于真正的消息,还是得私下跟尊仪皇后说。 石齐玉打定主意后就立身而起,他看着那九颗凝星石道:“真不知道那祁濂道人是怎么得到摘星宗独门秘宝的。这可是真宝贝啊,光光一颗就能在门派里换好多奖励了吧。哎,以我师父的性子都没撬走,那就是拿不走了。我也不费那功夫了。”石齐玉想到自己还欠着石家十五颗延年丹和三把乌金兵器就头疼。 “阿嚏——阿嚏——”远在内隐界一处山海奇景的蒙坤道人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他旁边一位正在运功催劲的紫衣修士不满道:“蒙坤,你可不可以专心点,这两柄凝星血煞剑炼化起来极难!你这碧海袍若不想要了,我大可撤功而回。” 蒙坤赶忙抱歉道:“紫山君,刚刚好像有人在骂我。你继续以你的山魂炼化,我全心帮你护法。” 那紫衣修士这才再次催动两座紫色神山,镇压着碧海袍内的两柄凝星血煞剑,以山魂不停淬炼。 蒙坤揉了揉鼻子,暗道:“是哪个小王八羔子敢在背地里骂我!” 石齐玉捡起密道内的两截断掉的金钢金鱼竿,出了密道口的时候也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奇怪地看了看周围,暗道:“这秦都的冬天这么冷的么?” 外面等得心焦火燎的人们看到石齐玉安然出来了,尊仪皇后第一个跑过去道:“皇上呢?” 石齐玉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尊仪皇后站立不稳地向一边倒去。石齐玉忙以术法灵气将尊仪皇后扶住。 太子姜鑫这时候也上前道:“快来人!将我母后扶回寝宫休息。” 那些要上前的宫女被尊仪皇后一把推开道:“都退下!” 太子姜鑫见尊仪皇后还想留在这,劝道:“母后,孩儿会料理好朝中一切的。” 尊仪皇后目中生寒道:“太子殿下,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关心你父皇的情况么?” 太子姜鑫辩解道:“我是看这位石爱卿摇着头,以为……” 尊仪皇后道:“以为什么!” 太子姜鑫没有再讲下去。 石齐玉这时候施礼说道:“皇后娘娘关心皇上之心日月可鉴,但还是要以凤体为重。” 尊仪皇后定了定神道:“石仙人,皇上到底如何了?” 石齐玉这下倒是赶紧说了,他生怕自己多余的动作惹得这些皇家中人越发的勾心斗角。他声音很轻,在场只有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可以听到:“万隆殿内并无盛德皇帝的踪迹。” 尊仪皇后又问道:“万隆殿内有一密道,你可曾进去看过?” 太子姜鑫闻之脸色一变,显然他都不知道万隆殿内有密道一事。 石齐玉说道:“进去过了,我手中的这根鱼竿就是从里面找到的。” 尊仪皇后认出这是盛德帝身边另一位先天武者的兵器,她说道:“他们进去了里面!” 石齐玉道:“是!不过那个灵魅之物也进去了。” “灵魅之物?”尊仪皇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解道。 石齐玉道:“根据高统领和周遭的情况来看,皇宫内闯进来的应该是杀戮类的血灵之物。此等灵魅一般都是自器物上生出,高统领说那个刺客本该身首异处,却在最后时刻化成染血怪物。很可能他身上就有什么器物附体,导致了最后时刻的异变。” 在尊仪皇后看来,石齐玉虽然只是个少年,但即便是盛德帝,私下都称赞石齐玉已是仙家高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是故尊仪皇后很信任眼前这个少年人说的,她问道:“那你在里面见到皇上了吗?或者有没有杀了那个灵魅之物!” 石齐玉道:“这就是我刚刚为什么要摇头的理由。我去到了密道的尽头,可里面除了那间密室外别无他物。密室的石门从外面被打烂了,里面墙上更是满布剑痕。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尊仪皇后不解道:“你说这是好消息?” 石齐玉举着手中的断裂鱼竿道:“这自然是好消息。皇上身边护卫的人兵器已无,也根本不是那灵魅之物的对手。那为何灵魅之物会在密室墙上划这么多剑痕。是因为它气愤难当!” “气愤难当?”尊仪皇后心怀希望道,“莫不是因为皇上和那护卫在它面前逃走了?” 石齐玉看着这一国之母,点头道:“应该是!而且里面并没有皇上和那个护卫的尸体,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尊仪皇后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对石齐玉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对众人道:“宫中灵魅妖物已经被我身旁这位石家仙人斩杀,皇上受惊过度,需要静养休息。高统领何在!” 高靖闻言立马跪地道:“微臣在此,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尊仪皇后道:“本宫命你速速将黑甲军重新整编调遣,宫中和秦都不能乱!这次受伤之人你要将他们细心医治,至于牺牲的黑甲军将士,将他们好好安葬后你来我尊仪宫中复命。陛下休养期间,由太子监国,掌管秦国一切事宜。” “微臣领旨。”高靖跪地回道。 太子姜鑫不曾想尊仪皇后会这般将秦国大权交于自己,受宠若惊下赶忙跪地道:“儿臣定不会辜负母后重托。” 尊仪皇后点了点头道:“众爱卿各行其是,退下吧。” “喏!”众人尽皆回道。 太子姜鑫本还想跟尊仪皇后说上几句,可尊仪皇后以太子需要准备明日早朝事宜,让太子带兵先回府中为好,她也会在早朝上对百官宣读皇上抱恙,太子监国一事。 太子姜鑫一听觉得他母后所言极是,也就回去太子府准备了。 待众人散去,尊仪皇后力有不逮地瘫坐在地上,石齐玉静静地站立在那,没有任何不耐。 尊仪皇后知道像石齐玉这种仙人,可能根本没把他们这些皇上皇后放眼里,尊仪皇后就坐在万隆殿的台阶上,跟石齐玉道:“让你见笑了。” 石齐玉回道:“不存在的。只是皇后娘娘刚刚给我的那个不要说下去的眼神,齐玉并不是太明白。” 尊仪皇后道:“秦国不能乱。我要先安人心才能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你应该也看到了那间密室吧,那里面的是守护秦都姜氏一脉的凝星血煞阵。结合你说的那些,皇上最后在那里失踪的话,我反而不担心了。我只是担心那个灵魅之物的去向,还有……” 看着尊仪皇后欲言又止的样子,石齐玉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我儿姜鑫,也就是你刚刚看到的太子殿下。”尊仪皇后目中不见了前面说起姜鑫时的关切,反而是一片失望之色。 石齐玉道:“昨晚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已经准备将皇位传于太子殿下了。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尊仪皇后道:“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方才高靖带你来之前,我几次三番让他进去救皇上,他左推右推就是找理由不进去,还让我回宫等候。要不是你们来了,我可能会被他派兵驱赶回宫。” 石齐玉道:“他有些急了。” 见石齐玉也看了出来,尊仪皇后直言道:“是的。这次的事件却让我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并非平时表现的那般恭谦孝顺,当真正要触及到龙位的时候,他甚至刻意想让皇上遭遇不测。” “可他毕竟是你和皇上的儿子。”石齐玉说道。 尊仪皇后神色黯淡道:“是啊,他终究是我和陛下的儿子。为了他,我让陛下将剩下的十个有继承权的皇子全部封王封地,外派出去。因为外王无召不可回秦都,就连陛下五十寿诞都未发圣旨让他们回来共贺。我就是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秦国未来的君主是当朝太子,是我和陛下的儿子。可今天的这一幕让我心中生寒,他对他父亲都可以冷眼处之,任由皇上处险境而不救,更别说对我这个母后了。” 石齐玉对于秦国之事没有任何兴趣,他只对尊仪皇后会如何封赏石家有兴趣,他毕竟答应过石家,会将功劳尽数归于他们。他说道:“皇后娘娘,这是你们秦国国事,甚至可以说是你们的家事。齐玉不便插手。” 尊仪皇后知道石齐玉看重的是什么,她说道:“答应给你石家的封赏我一分都不会少。只是你一没有杀了那灵魅之物,二没有救出皇上,若封你父亲一个异姓王,你觉得他敢收么?” 石齐玉知道尊仪皇后是要开条件了,他觉得这些人心思好像都用在了心机算计上,他说道:“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尊仪皇后也不拐弯抹角道:“我要你帮我前去护卫陛下,让他暂时慢些回宫。” 石齐玉惊讶道:“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在哪?” 尊仪皇后也不是很确定,但想着若盛德帝有机会生还的话,那就只能出现在一个地方。尊仪皇后对石齐玉道:“当年祁濂道人以仙法推算出秦国建都之位,布下凝星血煞阵后飘然离去。若救下皇上的是这凝星血煞阵的话,那皇上最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秦国群山之首,九宫山上。” 石齐玉看着眼前的尊仪皇后,觉得此人即便生在修真界也可以有一席之地。 尊仪皇后见石齐玉静默不语,问道:“不知石仙人愿不愿意?” 石齐玉想着现在回石家也是相见不悦,就道:“可以。不过皇后娘娘需要帮我拟一道圣旨,说要让我留在宫中护佑皇上左右。这样子石家那边不会有什么想法,我也可以借机出去城外。” 尊仪皇后听后点头道:“可以。若你能在秦国为官,相信也是栋梁之才啊。” 石齐玉道:“娘娘过誉了。” 尊仪皇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还有件小事要相求于你。” 石齐玉道:“娘娘但说无妨。” “你跟我来。”尊仪皇后直接带着石齐玉进去了万隆殿,殿内的尸体并没有让尊仪皇后感到惊吓,她径自走到那处屏风后面,看到那里已经被重新打开的洞口,对石齐玉道,“本宫想你能将此处洞口封实,让外面的人暂时无法进入其中。” 石齐玉知道尊仪皇后是在防着太子姜鑫,但他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左手五指虚握移动,屏风后面的洞口开始有更深处的土壤冒出填补,接着石齐玉控制着宫殿别处的白玉砖移动过来,将破碎的那些全部拼接去了别处。最后他五指一并,下面密道内的砖石土壤全部凝固充实。 尊仪皇后看到石齐玉施展仙法,感叹道:“石家真该因有你而庆幸。” 石齐玉其实很想说等他将剩下的延年丹和三把兵器交于石家之后,他就不是石家之人了。但这就跟他不想去管尊仪皇后的家事一样,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家事说于她听。 等石齐玉做完这一切后,尊仪皇后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尊仪宫。一个时辰过去,高靖在凌晨寅时安排好清理外面尸体的兵士,就前来尊仪宫复命了。 尊仪皇后问道:“损失了多少黑甲军?” 高靖难掩悲伤道:“总共四千零一十九人,还有些断肢都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尊仪皇后虽然先前心里还有预估,但听到确切数字后依旧震惊了一下,这还是那只灵魅之物去万隆殿之前杀的。尊仪皇后道:“传皇上的旨意,除了规定的抚恤银子,每家额外再给五百两。他们是我大秦的好将士,他们的家人也应该由大秦好好安顿。” 高靖跪地磕头道:“臣高靖替那些死去的黑甲军将士多谢皇上!多谢皇后!” 尊仪皇后道:“你起身吧,本宫有几句话要对高统领说,更要对姜曵的好朋友高靖说。” “嗯?”高靖见尊仪皇后提起盛德皇帝本名,知道尊仪皇后等等所说的肯定是大事,他恭敬道:“皇后您说,高靖听着呢。” 尊仪皇后道:“皇上其实失踪了。这消息只有本宫、石仙人、太子知道。” 高靖大惊道:“什么!” 尊仪皇后道:“你先别急,皇上应该无事,而且很可能在九宫山上,本宫已经求得石仙人相助接回皇上。所以本宫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高靖一听心里才算安了下来,他恭敬道:“只要是为了皇上,就算要高靖的命都行。” 尊仪皇后知道高靖说的不是虚言,心中感激道:“本宫知道你与皇上的交情,所以这两件事交给你去办本宫最是放心。第一件,你将换好黑甲军衣服的石仙人带出城外,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此次我是要他暗中接回皇上。第二件,明日早朝之时,你寻十个心腹亲信,将这十份圣旨分别送去十位封王的领地。” 高靖心中大惊,第一件事他还算能理解,第二件事就真的要深思了。尊仪皇后还是挑的太子姜鑫在早朝的时间将十份圣旨送去给十位封王,摆明了就是要避过太子姜鑫。 见高靖面露讶色,尊仪皇后对他道:“高靖,别去多想,一切等接回皇上后自有定论。” 高靖领命道:“喏!” 石齐玉是知道圣旨上内容的,尊仪皇后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也看到了十份圣旨上都写着让十位封王在大年初一之时回朝庆贺。至于尊仪皇后当日要做什么,石齐玉还不知晓,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尊仪皇后见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对石齐玉道:“如此就有劳石仙人了。” 这种各取所需之事石齐玉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换好一套黑甲军服饰之后就随着高靖出城了。 尊仪宫内的皇后靠在凤榻之上,面露倦色。就在她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她看到身旁镜子中出现了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人影。 可尊仪皇后没有任何惊色,只是淡漠地问了一句:“你来此作甚?”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迷局 尊仪殿中金为的身影突然出现,但看尊仪皇后的反应,二人显然是早就认识的。 金为还未开口,尊仪皇后继续道:“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银色鬼脸面具下的金为从旁边闪身而出,来到尊仪皇后面前道:“时间?姜曵既然抱恙休养了,你现在更该劝他拟道圣旨,把皇权完全交于当今太子姜鑫。这是最好的时机,你做完这一切也可以带着姜曵功成身退了。” 尊仪皇后凤目微凝,不悦道:“我怎么做是我的事,并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哈哈哈……”金为负手在后,突然大笑道,“是不是在皇后位子上坐久了,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一国之母了。” 尊仪皇后面色渐冷,气势威压道:“你想说什么?” 金为见之赞叹道:“不错不错,常伴帝王侧,确实沾染了几分皇家威势。不过你好像忘了,是我把你安排到了贵族周家,是我让你杀了周家大小姐取而代之,更是我,帮你一步一步坐上了如今皇后的位子。” 尊仪皇后双手发抖,握着旁边凤榻才能保持着让自己不去扑向金为,但她想让金为闭上那张嘴。 金为打量着尊仪皇后的面容,就好像在看着这副面皮下的另一个人一般,他阴森森地说道:“现在江湖上的人论起易容术,都会说是无幽谷里的移骨换形阿四最厉害。说他的换形之法是多么多么奇妙,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人,他就能在一个时辰内换形成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样貌出来。可他们如何知晓,阿四的换形之法缺陷极多,需要以银针入穴不说,时间上更是只能维持十天。哪像前几届血榜之上,有一个叫真面阿六的,她的换形之术那才叫厉害!” 尊仪皇后不敢正视金为,她身子更是瑟瑟发抖地蜷在凤榻之上道:“你不要说了!” 可金为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停下来,反而更靠近地看着尊仪皇后道:“因为最好的换形之法就是将别人的面皮割下来,然后换在自己的脸上。你说对么,真面阿六。” 尊仪皇后好像被揭开了心里藏得最深的一处伤疤,她怒目相视着金为,像疯了一样地用其无名指与小拇指上长而尖锐的金色护甲套直刺近在咫尺的金为脖颈动脉。金为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立原地任由尊仪皇后刺来。可与想象中的血花四溅完全不同,那些纯金打造的护甲套触及金为脖颈之时,纷纷如遇硬物般扭曲变形,卷成了一圈。 尊仪皇后显然不知道金为有着一身横练的功夫,她大惊失色之下,就要抽离出手的右手掌。可金为如何会放过于她,他以左手一把制住尊仪皇后想要撤回的手掌,用力捏着道:“你这双养尊处优的手倒是没落下功夫。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早准备了这一招对付我,还是刚刚被我说起往事,一时怒意上头失去理智后的随性而为。” 尊仪皇后面露痛色,她感觉她的手掌像是被那种刑具夹子夹住了一般,根本拔不出来。她也是因为身处高位许久,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与被金为一再提起的不堪往事对比之下,她一时怒气攻心才做了此等傻事。如今钻心的痛楚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让她想到她现在面对的可是无幽谷谷主金为。 尊仪皇后哀求道歉道:“对不起,是属下冲动了。” “冲动这个词真是用得好啊。即便是以前自己做了错事,还不能让别人说起,说起就要找准机会看能不能杀了说话之人。”金为放开尊仪皇后的右手,然后靠近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冲动一下?” 在金为将尊仪皇后右手松开的时候,尊仪皇后还想说一声多谢。哪知道金为后面又说了一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冲动一下”,与此同时,尊仪皇后就看到她身前突然多出了一条粗壮的手臂,将她的脖子死死扣住提起后,手臂的主人金为道:“首先,你应该尊称我一声谷主。其次,你的命是我出了买命钱买出来的。或许你已经不想再听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但我有必要告诉你,不忘过去,才能走好将来的路。比如说,我需要你想一下你是怎么将待你如亲姐妹一样的周家大小姐残忍杀害,然后又是如何换了她的面皮等着姜曵来娶她的。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想试试。看看我左手用力按下去的话,是你面上自己的血肉先受不了爆出来,还是你换在脸上的这张周琪瑥的面皮先崩裂掉在我手上。” 说着,金为就向尊仪皇后伸出了他的左手,那五根手指就像剥夺尊仪皇后最后自尊的刑具一样,让尊仪皇后更咽着哭求道:“谷主,不要!” 金为那像石头一样坚硬粗糙的五指按压在尊仪皇后细嫩的脸蛋上,尊仪皇后可以确定,只要金为五指按下,她的脸上就会出现五个窟窿。 金为调笑道:“要是姜曵看到你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他还能认出你么?” 尊仪皇后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她觉得金为就是可怕的恶魔,她的自尊她的信心已经全部被金为摧毁了。她还不想死,更不想被盛德帝看到金为说的那样子。她还想再看盛德皇帝一眼,再看那个原本只是任务现在却真心实意爱上的男人一眼。 “求求谷主,不要!阿六什么都可以答应谷主,求求您不要这么对我!”尊仪皇后甚至已经开始承认自己就是真面阿六了。 自鬼脸面具下传来笑声道:“这次你说对了,那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吧。”说着,金为就将按压在尊仪皇后脸上的五指收回,掐着尊仪皇后脖子的右手也随之松开。 尊仪皇后干呕咳嗽了几声,忙恭敬地跪在凤榻之上,行下属之礼。 金为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如今的尊仪皇后不会再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了。毕竟他已经将尊仪皇后最后的一丝遮掩全部撕开,让她暴露在无情的事实面前。金为可以给她出无幽谷的机会,也能在无幽谷外杀了她,不管她是在什么位子上,她依旧只是要听命于金为的一颗棋子而已。 “抬起头。”金为命令道。 尊仪皇后害怕地向后缩着,但她又不敢不抬起头,金为给她的威慑太过巨大了。她缓缓抬头,看到那张银色鬼脸面具时就像在看一个无情的恶魔。 金为一点都不避讳尊仪皇后的目光,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魔鬼?” 尊仪皇后惊恐地摇着头,赶紧回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金为说道:“你最好是不敢,因为若你真这么认为,那你就是太抬举魔鬼了。我做的事,可比魔鬼更狠更绝。也怪你运气太好,你在这个位子上是看不到这场游戏里我做的事的。但有些人的运气可不怎么样咯,他是我特意看上的人,原本在十一年前就该把名声交给我的,可有个我最信任的蠢货却偏偏搞砸了这一切。我是那么信任他啊,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金为越说越气,他脚下的白玉石砖竟然也在他说话间全部碎成了粉末。 尊仪皇后吓道:“谷主息怒!” 金为这才看到自己失态了,他缓下来道:“不过那个蠢货好像并没有出卖我,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好要来的终归会来,这十一年也不是全无所获,起码我看上的那个人手里多了一把神兵,更成为了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这样子再把他的一切都收归过来的话,也属实不错了。我想再过几天,他就该带着那个孩子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真的好期待啊。” 尊仪皇后听后心悸不已,她一点都不质疑金为说的话,她为自己感到不幸的同时,更加同情被金为特意看上的那个人。 尊仪皇后为表忠心,主动说道:“不知谷主来此,有何吩咐?” 金为见尊仪皇后现在如此识相,点头道:“说说吧,今晚宫中的事情。” 尊仪皇后问道:“谷主想从哪里知晓?” 金为想了想道:“就从那个刺客开始说起吧。” 尊仪皇后整理了下思绪道:“那刺客在前天子时首次出现,不过当时是和另一个先天武者越过秦都南门城墙外出,只是不知他如何又躲过城墙上加驻的黑甲军巡逻,更是在昨日卯时前后大胆地潜入宫中。皇上身边的先天武者说那个刺客是来宫里接人的。但那个刺客在宫里躲了一天之后,于秦宫西门闯宫而出,被发现时却只有他孤身一人。他蒙着黒巾,用的是一把蓝色兵刃。” 鬼脸面具下的金为冷哼了一声,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尊仪皇后犹如惊弓之鸟,害怕说道:“谷主,属下说的千真万确,没有一丝隐瞒。” 金为刚刚那声冷笑是不由自主的,因为他知道那个刺客是谁,他那时外出秦都特意在醉仙居停留过,却在天字号房内不见石武踪影,他还在想着阿大会把石武安置在何处,不成想是放在了皇宫里。金为不得不佩服着阿大的艺高人胆大,同时也很好奇,阿大与阿二大战之后受伤如此之重,他是如何逃出皇宫重围的。而且阿大的行为再一次证明了石武对他的重要性,金为觉得这场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金为对尊仪皇后道:“你继续说,我刚刚只是想起了一些人而已。” 尊仪皇后见金为对她并没有什么怪罪之语,继续如实道:“后来黑甲军统领高靖带着皇上身边叫断浪钩的先天武者围剿那个刺客,断浪钩与那个刺客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刺客本来都已经赢了,最后却被断浪钩以三截断裂的银钩钩住了脖子。断浪钩和高靖他们都认为那个刺客下一瞬必定身首分离。” 金为突然道:“断浪钩以前是叫断浪狂钩的,以钩法扬名于秦国武林,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如今最大的身份,或许就是前任武林盟主谢放的亲大伯了。是因为谢放么?呵呵。你真的变了很多啊,竟然会被这种人以言语乱了心神。” 尊仪皇后目中现出惊色,试探道:“谷主认识……”本还要询问的尊仪皇后被金为面具下的目光看得全身打颤,赶紧收住了要问的话。 金为道:“你好像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 尊仪皇后忙解释道:“谷主误会了,属下是想告诉谷主,那个刺客并没有死。” 金为一副理所当然道:“这还用你说!如果他死了,如何能在这场游戏中,成为我唯一的对手。” 尊仪皇后听了直言糟糕,她就不该去有这窥探之心,现在听到这些,她生怕金为要杀她灭口。 金为看出了尊仪皇后的害怕,他冷笑一声道:“有些事情我说了,你听到就是听到,但只要不细想细问,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若你的手脚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那我就会直接越过你去扶持宫中别的势力。虽然无声无息地处理掉当朝皇后会有些麻烦,但也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属下记住了!”金为警告之语让尊仪皇后再不敢有任何试探之语,她努力稳定心神,继续说道,“如谷主所言,那个刺客确实没死,反而化成了一个全身染血的怪物。” 纵是金为也奇怪道:“全身染血的怪物?” 尊仪皇后解释道:“我也是后来从石家麒麟子口中得知,那种怪物叫灵魅之物,是从器物上产生的,听他说那灵魅之物应该潜伏在那个刺客身上很久了,在那个刺客危险的时候才附身而出的。” 尊仪皇后看着金为定在那里的身形,很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金为见尊仪皇后停了下来,对其道:“继续说下去。” 尊仪皇后不敢迟疑道:“那灵魅之物出现后,直接以碾压的姿态扯下了断浪钩的一条手臂,在月光之下饮尽了手臂中的鲜血。断浪钩见敌不过那灵魅之物,就向着万隆殿逃去。黑甲军统领高靖看到那灵魅之物并没有去追赶逃跑的断浪钩,而是从右臂中长出了一把血色长剑,它持着那把血色长剑见人就杀,那些被杀之人的鲜血也被那把血色长剑给吸干了。那灵魅之物过处,遍地都是一具具干尸。高靖见黑甲军如此下去也是在做着没有意义的牺牲,让他们各自逃散后,他自己就从御马监抢过了太子宝驹奔到石家去搬救兵了。” 金为嗯了一声,也是因为后面高靖来到石府他才知道宫中出来这么大的事。不过这些尊仪皇后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金为来到皇宫时也看到宫墙两侧正在清理成堆的干尸,他点头道:“后来呢!那个灵魅之物去了哪里?” 尊仪皇后道:“后来那个灵魅之物追踪着断浪钩去了万隆殿,最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嗯?”金为诧异道,“我记得姜曵身边好像就两个以仙家丹药晋升的先天武者。其中一个还被扯下了手臂,他们如何能挡得了阿……那个灵魅之物。” “谷主所言极是。那个断臂的先天武者在万隆殿门口就被杀了。”尊仪皇后不敢隐瞒道:“不过万隆殿底下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到秦宫禁地凝星血煞阵所在。” 金为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看样子姜曵还把希望放在了那祁濂道人身上。真不知道他们姜家先祖是承了多大的福泽,竟然可以得到祁濂道人的相助。” 尊仪皇后附和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命?哈哈哈……”金为笑道,“我最不信的就是命。他祁濂道人仙法纵横又如何,还不是只助姜家统一了东方,若是我有祁濂道人这等仙法,什么姜家什么西晋北魏,都不该留存在这片大陆上。” 尊仪皇后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她心里早已慌乱,听金为的语气,他所谋的还不止是秦国江山。 金为冷冰冰道:“所以最后到底是如何了?姜曵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和那个先天武者一齐死在了灵魅之物的剑下?” 尊仪皇后摇头道:“属下也不确定,但据高靖请回来的石仙人说。” “石仙人?”金为疑惑道。 尊仪皇后解释道:“就是石家麒麟子石齐玉。” 金为笑道:“一个十一岁的娃也能叫仙人?” 尊仪皇后说道:“石齐玉仙法了得,就连盛德帝都对他赞叹有加。他过来之后就为石家请功,我答应若他能救出盛德帝,就给他父亲封异姓王,可世袭。” 金为目中放光道:“石家果真出了一个好孩子啊!” 尊仪皇后不知金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只是在感叹石家出了个会为石家争取功名的修仙之人,她也就接下去道:“确实,后来他就独自进入万隆殿内,查探之后发现密道甚至连禁地中都没有了盛德帝和那灵魅之物的踪影。只有那灵魅之物留下的用以泄愤的剑痕。” “看样子是被姜曵先行逃掉了。”金为推断道。 尊仪皇后嗯了一声道:“姜家先祖留下过若血染宫墙,可用姜家鲜血激活凝星血煞阵,以血克血的遗训。若属下所料不差,盛德帝应该是被祁濂道人的凝星血煞阵所救,类似于出谷的传送阵一样,传送到了一个特定的地方。而那个灵魅之物没有赶上,才会在周围墙壁之上留下了那些泄愤的剑痕。” 金为赞叹地看着尊仪皇后道:“不错。不愧是那时候无幽谷血榜上的人。” 尊仪皇后回道:“谷主过奖了。” 金为道:“那你后续又做了什么准备?” 尊仪皇后见他问起,也就道:“属下已经安抚下人心,又对外宣称盛德帝抱恙需要休养,让太子监国。再者,属下料定若盛德帝逃脱,那极有可能现在就身处九宫山上。属下为了不让秦国朝野动荡,已经让石齐玉穿戴好黑甲军的衣物,由高靖带着出城,往九宫山方向接盛德帝回来了。” 金为目视尊仪皇后道:“你对盛德帝是动了真情啊,处处为其考虑着想。” 尊仪皇后不否认道:“是!属下只求谷主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属下先前已经劝动盛德帝将皇位在不久之后传给太子姜鑫。到时候谷主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谷主能放过盛德帝和属下。” “啧啧啧,为了姜曵,你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儿子。阿六啊,你真的很让我惊讶。”金为说道。 尊仪皇后回道:“皇家无情,太子姜鑫先前在万隆殿外久等不入,一来是怕死,二来是想盛德帝快些死。这样的儿子,我就不用再去多考虑什么了。祁濂道人带走的是天子剑,想必若秦国不以姜氏先祖所做的承诺治国,天子剑也会先斩秦国国君。那时候阿六肯定已经找到理由让盛德帝陪我归隐了,也就不用再顾忌这些了。” 金为两只手掌如石头相击般发出难听的声音,他鼓掌道:“好一个幻面阿六啊,用情至深,可歌可泣。” 尊仪皇后不知金为的意思,她跪在凤榻之上道:“阿六只求谷主能成全!” 金为答应道:“很好,我也相信你说的这些。但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我有要用到你的地方,你一定要出现,不然的话,不止是你,就连姜曵也会不得安生的。这种话我最后对你说一次,你记住了么?” 尊仪皇后不敢有违道:“属下谨记谷主教诲。” “好!”金为对着尊仪皇后招了招手道:“你先过来!” 尊仪皇后全身紧绷,但还是不得不挪着身子过去。 金为一把抬起尊仪皇后的下巴,在灯光下仔细地看着她面额两边,发现真的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后,大笑道:“果然你真面阿六的换形之法才是最完美的。哈哈哈……” 尊仪皇后不知道该如何回他,只得道:“谷主……过奖了。” 尊仪皇后又想到金为在意的那个灵魅之物还无消息,就道:“谷主,至于那个灵魅之物去了何处,属下真的不知。” 金为不以为意道:“无碍的,说不定我等等就会见到他了。” 说完,在尊仪皇后诚惶诚恐的眼神中,金为的黑影没入了外面的夜色,片刻后就完全不见了。 尊仪皇后整个人瘫软在凤榻之上,她刚刚说出了几乎全部的实话,唯独漏了她下了十份诏书让受封在外的十位封王于大年初一齐回秦都的事情。 尊仪皇后摸着自己的脸,眼神凶狠地盯着金为离去的方向,她暗道:“你一直喜欢把人当棋子,但这一次,我想自己下一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行其是 卯时的秦都好像是一个刚刚从被窝里苏醒的人,各家吃食店铺就是那个人睁开的眼睛,朦胧惺忪间已经开始忙活今日需要的食材。那些客栈车马就是那人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送别着那些不得不起早赶路的客人。至于那些景点和卖物件的店铺,就跟还赖在被窝里的部分一样,永远是最后才起来的。 秦都的上空结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更像那个没睡醒的人打出的一团哈欠。醉仙居内并没有要早起远行的客人,但在第五层的醉仙居屋顶上,却站立着两个人。他们中一个是这时候刚醒,一个是这时候还未睡。 阿大不知道金为此时来找他干嘛,毕竟若是金为要动手,那时在城外乱葬岗处是最好的机会。 金为也同样奇怪地看着阿大,他看出阿大现在呼吸绵延悠长,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结合前面在尊仪殿中得到的情报,他有些看不懂阿大了。 两个人互带猜疑地看着对方,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雾气还是没有消去,反而在二人的衣服上留下了水迹。 阿大怕石武突然醒来看不到自己,就先问道:“金为,你来此作甚?” 金为听到这一句,反而笑了起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好像不喜欢我出现。” 阿大道:“你刚刚有先去见过谁么?” 金为知道这一句就暴露了前面的行踪,还好阿大不知道尊仪皇后的事情。金为就道:“是的,去见了一根以前埋下的针,怕她刺到我,所以就去敲打了她一下。” 阿大以为金为是去找的无幽谷接头人,毕竟这在秦晋魏三国皆有,他再次问道:“你还没说你来这干嘛。” 金为简单道:“来看看你。” 金为说得很实在,可在阿大耳朵里听起来就非常奇怪了。 阿大感到莫名其妙道:“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金为显然还不想走,继续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大目光有些冷道:“原来你那根是放在宫里的针。” 金为显然没想到阿大能联系地这么快,但还是承认道:“是。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怎么闯出秦宫西门的么?” 阿大回道:“若我说点杀气劲有自己的意识,你信么?”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金为道。 阿大又道:“我被它控制了,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后面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家醉仙居的天字号床上。” 金为怔怔地看着阿大,没有言语。 阿大知道金为不信,就道:“不要说你不信了,就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突然笑了一笑,他说道:“点杀剑阿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你没必要骗我。但我还是选择不信。” 阿大无奈地抬了抬手,示意金为可以走了。 金为突然道:“要不一起去吃顿早点,我请。” 阿大拒绝道:“不了。我怕我忍不住会暴起杀你,为阿二报仇!” “他敢让你报仇么?”金为反问道。 阿大明白金为的意思,说道:“他觉得他欠了你两条命,即便被你从身后穿心而死,他最后也只是说着欠你的终于还清了。” 金为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帮他报仇。” 阿大呵出了一口白气道:“金为,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不像个人。” 金为不以为耻道:“别人这么对我说的话可能已经人头落地了。但能从你口中得到这般的评价,我只会多谢你的夸奖。” 阿大见金为是打定主意不当人了,于是问了一句:“你们石家真有乾元丹么?” 金为点头道:“有。不过要给下面那个小子,你得费点心思。” “他是石临涛的亲生儿子,石家的嫡孙,这还不够?”阿大问道。 金为摇头道:“不止不够,而且谁知道他是石家嫡孙?” 阿大面色一冷道:“那我找个机会把石家的男丁全杀了,到时候只剩下他石武一人。那石家不管知不知道,都得认下这唯一的石家血脉。” 金为提醒道:“石家可是有个麒麟子的。” “不能飞的年轻仙人,杀之应该不难。”阿大在皇宫知道了凝星血煞阵的存在,如是说道。 金为认同道:“若是没有断罪在手,你只有四成机会杀他。有了断罪,杀他的几率起码到了六成以上。” 阿大转头看向金为道:“可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你也说我不像个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担心被你称为仙人的石齐玉呢。”金为顺着阿大的话回着,然后再次邀请阿大道:“虽然立场不同,但并不妨碍我们去吃一顿早饭的。” “算了算了,楼下那娃起来看不到我,肯定会以为昨晚上是做了一场梦。我还是去护卫在他身边吧。”阿大顾念着石武道。 金为听了作罢道:“如此就算了。阿大,你真的变了很多。” 阿大回着金为道:“石临涛那小子跟我说过一句话,没变有没变的坏处,变了有变了的好处。我不懂你知不知道宫里发生的其他事,但我要告诉你,变了也有变了的坏处,前面那些我就不说了,光光是碰到谢放他大伯,我就差点死在了他的断钩之下。” 金为在阿大这里再次确认了尊仪皇后提供的信息,知道她没有欺骗隐瞒,点头道:“所以有机会你应该亲自跟石临涛说。” 阿大无奈道:“我倒是想啊,我还指望石临涛可以立马出现在石家呢,这样子即便去要丹药也会轻松很多。” 金为不想过多提起石家的事情,对阿大说了一声“走了”就飞身远离了。 阿大看着没入远处迷雾中的金为,想着这人真的只是来看自己的么。阿大殊不知在他套金为话的时候,金为同样在印证着自己的猜想,比起确认尊仪皇后提供情报的真假,金为更在意阿大说的失去了意识,醒了以后他就出现在了醉仙居天字号房的床上。 整个人穿梭在迷雾中的金为现在身心同时陷入了一片巨大的迷雾之中,他总觉得有一双他还没注意到的手在推动着什么。 巳时秦宫,百官在朝。尊仪皇后盛装垂帘,在朝堂之上宣读了盛德皇帝抱恙休养,太子姜鑫监国一事。朝堂之上虽然微有异议之声,但在几个肱骨大臣的带头跪拜下,文武百官最后都接受了这件事。毕竟盛德皇帝前些日子还对文武百官表态过,太子姜鑫是以后秦国的君主,现在趁此机会让太子适应着监国理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子姜鑫在假意推辞一二后就被众大臣跪地附议,说这是盛德皇帝的旨意,太子若是尽职尽孝之人,就该接旨才是。太子姜鑫这才临危受命般开始处理秦国朝政。而在秦国早朝开始的时候,身在朝堂之上的尊仪皇后和黑甲军统领高靖知道,那十名心腹之人已经各自骑乘快马,带着圣旨分别向着秦国十位封王的领地疾驰行去。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的声浪都被掩盖在了权势之下。 就像现在的秦都,冬日升起,驱散了早间的晨雾,街道景点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醉仙居的生意也是如往常一样的好,这都没到中午呢,吃饭喝酒的人就络绎不绝起来。主要曾荣这里的醉仙酿是秦都酒中一绝,只要将酒坛的酒盖一打开,就有飘香十里,神仙闻了也要下凡来喝上一口的美誉。 曾荣也是个生了个好身板,七八十岁的年纪了,昨晚上又跟阿大和石武吃着烧鸡聊着天到深夜,今儿个一大早就又起来开店收账了。按他说的,这一天不碰钱算账呐,就心里发慌。 石武早上醒来第一眼就向旁边看去,看到那个在凳子上盘膝打坐的阿大后,他才放下心来。他一直怕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怕醒了以后自己的房内空空荡荡的。 阿大见石武醒了,就睁开眼开玩笑道:“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今天还要不要出去玩了?” 石武自然是要出去的,以前都是在他阿大爷爷口中听到的秦都,现在都到这了还不好好逛一圈,对得起千里迢迢来这一趟么。 石武赶忙穿衣起身,洗漱好之后就背上一纸清荷对阿大道:“阿大爷爷,走着。” 阿大将放在膝盖上的长布包袱拿起,背于背上,回道:“走吧。” 见阿大和石武下了楼,柜台上的曾荣道:“怎么着,半中午的,这会出去啊?” 阿大道:“他第一次来秦都,我带他四处去逛逛。” 曾荣还想说你们皇宫都逛了一圈了,还差秦都那些个景点名胜么。但他一想到祸从口出四个字,忙改口说道:“那你们先去玩着吧,回来累了我让小周帮你们准备吃的。” 说完,那边还在忙的周立耳聪目明地对着阿大和石武笑着道:“二位客官回来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就成。” 阿大回了句有劳就带着石武先行出门了。 出了醉仙居大门,阿大问石武道:“想先去哪儿?这次除了皇宫,阿大爷爷哪里都可以带你去。” 石武笑嘻嘻道:“皇宫我暂时是不想去了,等以后有什么大庆典的时候再去那张桌子上和阿大爷爷边吃边看吧。我现在想阿大爷爷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阿大疑惑道:“你都在这里认识人了?” 石武道:“算是吧。阿大爷爷陪我去了就知道了。”说着,石武还在前面带起了路。 阿大也就陪着石武从醉仙居前面那条街往左手边走着,然后穿过一家家店铺,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在那个三岔路口上,阿大好心问道:“小武,你确定你认识路么?” 石武肯定道:“我昨儿个就是从那回来的。”说着,他又带着阿大走上了那条主路。在行了差不多一刻时,穿过了各种卖物件吃食的店后,阿大看到石武排到了一个前面有十数人长队的店门口,还招手让他过去一起排。 阿大看向了这家店铺的名字,就知道石武为什么来这了,可他心中还是很好奇,即便是烧鸡好吃,也不用现在就又买一只吧。原来石武最先要来的地方,正是昨天晚上买了烧鸡回去的老友烧鸡铺。 店铺里那壮汉老板和一个学徒模样的伙计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前面桌上的这一批刚出锅的烧鸡还冒着腾腾热气,香味顺着热气飘了出去,引得周围各家店铺中的人都忍不住嗅着鼻子闻上一闻。 等排到石武和阿大时候,这一批的烧鸡正好卖完了,那壮汉老板不好意思道:“客人,抱歉啊,你们可能还要再等一刻时,下一批的烧鸡还没出锅呢。” 石武真诚道:“大叔,您还认识我么?” 那壮汉老板想着自己这里每天来买烧鸡的人少说也有一两百人,他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可等他看到石武身后背着的那把伞时,立马想起来道:“你是昨晚那个奇怪的小公子啊。” 阿大疑惑地看着石武,他不知道昨晚的石武经历了什么。 石武从身上取出三两银子道:“大叔,这是三两银子,先给您。烧鸡的话我会在晚上路过这里时再来拿。昨天谢谢您了,您没有骗我,我真的和我阿大爷爷一起吃了您的烧鸡,皮儿香肉也香。” 那壮汉老板还以为石武说的是烧鸡好吃没骗他,笑着道:“小公子,我这烧鸡可是秦都肉食类一绝,回头客多得是,自然不会骗你。” 石武见壮汉老板误会了,也不去解释什么,再一次恭敬地说了声谢谢后就走了。 壮汉老板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公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照旧啊,晚上我帮你挑一只大些的烧鸡等你过来。” “哈哈,好!”石武一口答应着。 离开老友烧鸡铺后,阿大问石武道:“你昨天不会以问那个老板我们会不会一起吃烧鸡来判断我能否逃出皇宫吧?” 石武见被阿大看了出来,脸上一红道:“小武没本事,只好靠这种方法让自己心安了。” 阿大爱怜地看着石武道:“让你担心了,若不能逃出来,那是阿大爷爷没本事。” 石武不管这些道:“反正阿大爷爷现在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那就是最好的。今天我们就逛个痛快。” “好!”阿大建议道,“那我们就先去秦都的糕点一绝,香酥坊吧。” 石武早就听闻过香酥坊的大名,就连在他爹爹的那本菜谱上都看到过对香酥坊写下的赞语。 这次换成是阿大带路了,秦都的路面很是宽阔,路也纵横交错,还好阿大记得香酥坊的大体位置,这才没有带错路。不过路是没有带错,可要等的人却是从店外于两侧排起了长龙,香酥坊门口还有三个迎门小厮在指挥着秩序。 石武看着这夸张的排队人群,心中萌生退意道:“阿大爷爷,这里人也太多了,我们要不去别的地方逛逛好了。” 阿大只问了一句:“你想吃么?” 石武道:“很想啊,不过……” “那就没有什么不过了,你去排左边,我排右边,里面的伙计也多,应该会很快轮到我们的。反正哪边快哪边先买。”阿大决定道。 石武也是真的想吃,就乖乖地听阿大的话,和他左右排队了。差不多排了半刻后,他们各自前面还有二十几人,石武的肚子已经在那咕咕叫了,他只觉得自己真该在醉仙居先吃个早点再走。 就在这时,一群官家中人骑马来到香酥坊的门外,其中一个太监打扮的中年人在马上尖声尖气地对香酥坊外迎门小厮道:“太子殿下要吃你们这儿的栗子糕和萝卜酥,给我各拿十盒出来。” 前面的迎门小厮有眼力劲地殷勤道:“小的这就给您去拿。”说完,他就奔进香酥坊里面去了。 那太监打扮的中年人见香酥坊外面人员众多,从兜里掏出一块锦帕,捂着鼻子道:“宫里多的是好的面点师傅,太子殿下怎么偏偏喜欢吃这些平民也能吃到的东西。”说完,他一脸厌恶地看着两边排队的百姓。 随他而来的护卫道:“太子殿下那是与民同乐,就是辛苦张总管亲自跑这趟了。” 那张姓太监呵呵一笑道:“还是谭护卫说得好。太子殿下现在挑着监国的重担,自然要多跟百姓接触接触的。” 石武在那边听他们吹来吹去的,耳朵都快自己堵上了。他也不排在左边队伍了,过去阿大旁边低声道:“阿大爷爷,他们不排队啊。” 阿大道:“你没听他们说么,太子行监国之职了。主人富贵,他们也就跟着有更多特权了。” 石武不满道:“那小武也不排了。” 阿大笑道:“好,我带你从别处进去,每样糕点都尝上一尝。” 石武欣喜道:“好呀!” 阿大说着就带着石武往旁边走了,他们后面那人还以为他们嫌前面人多就不买了,还在那庆幸又少等了一个位置。而此刻香酥坊掌柜的已经亲自带人将二十盒糕点送了出来。 香酥坊掌柜作揖道:“胡某先前还在想是哪位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能得这差事呢,原来是张管事。” 张姓太监被胡掌柜这么一捧,得意道:“那可不,太子殿下哪次要吃什么不是我张苋去买的,别人去,太子殿下可不放心。” 胡掌柜笑着道:“张管事说的是。胡某在这里可要恭喜张管事啊。” 张姓太监诧异问道:“喜从何来?” 胡掌柜悄悄凑过去道:“周国舅先前在我这里跟我聊了会天,说到太子殿下被委以监国重任,张管事又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那我可不得恭喜您嘛。” 张姓太监开怀大笑道:“就属你这胡掌柜消息最灵了。拿着,这是糕点钱的五百两银票。” 胡掌柜接过以后又递回到张姓太监手里道:“这钱我拿过了,然后我再拿出来请张管事和这些护卫弟兄们喝茶。” 张姓太监还想推辞,胡掌柜又道:“以后有什么事还得让张管事多关照关照呢。” 张姓太监一听,笑了几声之后就让手下将那二十盒糕点收起,自己拿上银票放入怀中道:“如此,就先谢过胡掌柜了。” 胡掌柜道:“张管事哪里的话,是胡某要谢谢张管事赏脸啊。” 张姓太监笑道:“胡掌柜,有空一起出来喝茶。张某就先将糕点带回太子府了。” 胡掌柜也提醒道:“张管事可要快些行进,这栗子糕和萝卜酥都是趁热吃才最好吃的。” 张姓太监勒马点头道:“好!那张某先行告辞了。” “张管事好走。”胡掌柜恭敬送走了太子府众人,而后又回到了香酥坊内。 阿大带着石武从旁边无人注意的墙上一跃而过,根本没去什么前面柜台,而是直接往香酥坊最里面的烘蒸房走去。 路上也有帮工伙计见到了阿大和石武,有人上前问道:“你们两个是干嘛的?” 阿大脸不红心不跳道:“淑妃娘娘近日想吃你们香酥坊的糯米糕了,派我二人过来买。可外面太子殿下的人又在等着,刚刚掌柜的过去知道了,就让我们自己去烘蒸房挑选来着。” 那人一听太子殿下,淑妃娘娘的,早就不敢多问什么,忙恭敬地对阿大和石武道:“二位大人快去吧,外面天冷,烘蒸房内比外面暖和些。” 阿大也就带着石武过去了,一进烘蒸房,石武就感觉有股热浪扑面而来,这哪是暖和些啊,简直和夏天有的一拼了。石武觉得太热了,就直接捋起了袖子。不过随着热浪扑过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糕点的香味。 烘蒸房内都是一个个隔开的炉子,但生火的地方都设在了房外,烘蒸房里反而没人在。石武眼中放光地看着烘炉上一个个金黄好看的酥点,他也不怕烫地抬起旁边一个蒸笼,看到里面热气腾腾地蒸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石武咽了咽口水道:“阿大爷爷,好多好吃的啊。” 阿大道:“那你就拿着吃吧,等等出去的时候我们吃了多少就给多少银子就是。” 石武一听也就不客气地东拿一个糯米糕,西拿一块萝卜酥,他每样只尝一块,这里的糕点式样实在太多了,他可不想光吃一两样就吃饱了。 阿大也从旁边拿了块热的萝卜酥吃了起来,俗话说得好,冬吃萝卜夏吃姜。这萝卜酥外皮金黄酥软,入口即化。里面的萝卜馅丝丝雪白,软滑清香之下咸鲜亦是正佳,想是香酥坊试了很多种馅料配方后得到的最佳配方。 正在石武吃的津津有味,还想让阿大过来尝尝他旁边用芦苇叶垫着的糕点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走到石武旁边,拿起那种糕点尝了一口道:“这叶儿粑蒸的时候没用旺火,少了那么一丝爽口的感觉,可惜了。” 石武一听这老爷子都能吃出蒸糕时的火候大小,举着大拇指赞叹道:“可以啊老爷子,行家啊。” 那老爷子哈哈地看着石武道:“哪比得上你们啊。敢明目张胆地来我香酥坊骗吃骗喝的,你们还是头两位。” 石武还没反应过来地笑着道:“承让,承……”等说到后面那个承字时,石武才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他就看到那个老爷子的手搭在他左边肩膀之上,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像压了一座重山,抬都抬不起来。 而下一刻,那老爷子同样满眼震惊地看着蓝芒在身的阿大,因为隔着长布包袱的断罪已经抵在了老爷子的咽喉之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香酥坊 香酥坊烘蒸房内,个个炉子上热气升腾,一块块喷香精致的糕点成了这里最热闹的看客。场中石武被那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制住,阿大又制住了那老爷子,三人就这么保持着有趣的制衡。 “阿大爷爷,快把断罪收起来。是我们不对,我们还没付钱呢。”还是最弱小的一方打起了圆场道,“老爷子,我们一共吃了您六块糕点,您跟我们说个价吧。” 那老爷子见石武主动求和,而抵在他喉间的长布包袱也在石武说话的时候被对面身着蓝芒的奇怪老者收了回去。那老爷子将掐在石武肩膀上的手掌拿开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说话间更多的是看向阿大,因为阿大身上的蓝芒已经不见了,他从未见过这等奇异景象。 阿大也看出眼前这个老爷子并不会武功,刚刚他按在石武肩膀上的纯粹是蛮力而已,并没有一丝内劲功法。 石武揉着肩膀回道:“老爷子,我们就是慕名而来的客人而已。” 那老爷子哼了一声道:“那你们就该去前厅柜台,而不是进来这烘蒸房偷吃!” 石武忙解释道:“我们也不算偷吃啊,我和阿大爷爷一开始就打算吃完了把钱给你们的。况且我就是看不惯你们香酥坊见人做事,我们这些老实人就该在外面乖乖排队。那些达官贵人只要来了说一声,都不用进你们的门,你们的人就会把他们想要买的直接送出去。我不想遵这个理儿,就让我阿大爷爷带我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老爷子一听,有些内疚地帮石武揉了揉肩膀道:“孩子,对不起,刚才是不是弄痛你了。” 石武笑着道:“没事。不过老爷子您这手劲也太大了,一点都不像您这个年纪该有的力道。” 那老爷子也笑了道:“我每天都要和面揉面,几十年下来也就剩手上这点蛮劲了。”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您是这里的面点大厨啊?” 那老爷子听了点头道:“是的。刚刚是我错怪你了,要是按我的性子,说不定也会像你这么做。凭什么那帮子达官贵人可以不用排队,来了就拿,拿了就走。” 石武疑惑道:“您也这么觉得的话,为什么不跟你们掌柜的说说啊?” “说过了,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以前的香酥坊就是当今圣上来了,也得让人排着队买。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后,就变了……”那老爷子还要再说的时候,烘蒸房的大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这次走入的是刚刚送走太子府一行的胡掌柜,前面柜台上的糕点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他过来看看烘蒸房里的这一批做的如何了。可他一进来就发现烘蒸房内居然有两个外人在,他双眼眯起,盯着阿大和石武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伙计都瞎了么!烘蒸房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的,快给我滚出去!” 此刻的阿大已经在收回断罪的时候就将先天气劲一并收回,所以胡掌柜并没觉得眼前的老人小孩有什么特别的。何况这胡掌柜不是江湖中人,即便是看到了阿大的先天气劲,也不会知道那是何物的。 那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吼道:“我看最该滚出去的人是你!” 胡掌柜惊道:“爹,您说啥呢?烘蒸房内如果没有您的吩咐,即便是店里的伙计都不能进的啊,这可是您立下的规矩。怎么该滚的人变成我了?” 一听这掌柜模样的人喊那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叫爹,阿大和石武齐齐露出惊讶之色。 只听胡老爷子道:“你叫我一声爹,可你有把我这老头子当爹么?你看看外面的香酥坊都成什么样子了!” 胡掌柜不平道:“您说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的香酥坊是秦都糕点类一绝,每天生意好到不行,排出去的队伍您是不知道有多长。达官贵人更是经常来关顾我们,就连太子殿下刚刚都派人过来买了糕点回去。您还要怎么着?” “那我问你,他太子殿下的人方才是在外面等着买的么?”胡老爷子问道。 胡掌柜嗤笑一声道:“爹,您真是老糊涂了,我还能让太子殿下的人等么?我早就亲自将糕点送出去了。兴许太子殿下都已经在太子府吃上了您做的热腾糕点。” 胡老爷子一听就知道石武先前说的不假,他气道:“我胡远通从十岁开始做学徒,直到三十岁开了第一个做糕点的小门面。那时候是外面排着队的老百姓过来买我的糕点面食,这才有了养活你们娘俩的钱,才能在后面不断地扩大门面,直至做成今日的香酥坊。可香酥坊越开越大了,规矩却也越来越怪了,外面那些个老百姓还是在那排着队,可现在只要是个达官贵人就可以在我们这里来了就拿,拿了就走,你每次还要阿谀奉承着,有意思么!我们只是卖糕点的,你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干嘛?” 胡掌柜见老爷子在两个外人面前数落自己,脸上挂不住道:“老头子你今儿个是不是喝多了!你是快要活到头了,但我还想拼一拼呢。我那小崽子也渐渐大了,日后读书考学,在秦都为官还不是要靠我现在低声下气攀附上的关系。你以为我想这样子么?你看看你,一辈子只会做糕点,我不想像你这样子活,不想一辈子做伺候人的事!” 胡远通握拳怒道:“做糕点怎么了?做糕点就丢你脸了!” 胡掌柜惨笑道:“是啊,做糕点的丢脸么?不丢脸。但做糕点的被那些大官欺负了只能受着,那些大官心情好的时候叫你一声胡掌柜,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连人都不是啊!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你这个做糕点的被人踩在脚下,还要笑着脸给人赔礼道歉。” 胡远通闻言一怔,哎了一声道:“儿啊,那些不讲理的人自有天收。我们只要勤勤恳恳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就好了。” “天收?别人现在还好好地在朝堂上做着三品大官呢。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天底下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只有不断地往上爬才是对的。我只要我家那崽子争气些,先考取个功名回来。到时候我再用攀上的人脉打理打理,即便是献上这座香酥坊,我也一定要让他当上大官。”胡掌柜满脸期待道。 胡远通颤抖道:“你说什么!你要献上香酥坊,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啊!你忘了你以前怎么说的,你说你也要学着做糕点,以后把香酥坊开到秦国各地去。” “哼,以前?老头子,香酥坊就是我用来跟那些达官贵人攀关系的工具而已。你后来有见过我再看一眼你的那本面点集么?”胡掌柜见都这样了,干脆把话都说开了道。 “你!”胡远通指着自己儿子,却说不出一句,最后只能长长地叹气道,“造孽啊——” 胡掌柜再言道:“不怕告诉你,以后等你孙儿考取了功名,我们一家就是人上人了,这香酥坊终究是下人做的事情,我们一家都不会再碰的。” 胡远通听得是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石武看不过去道:“掌柜的,你这话就说的难听了吧。什么叫下人做的事情!这一块块糕点都是老爷子的心血,不管是从揉面发面,馅的调配多少,都要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一次次摸索出来,这样才能做出现在这么好吃的糕点。你们被官员欺负了,你说你儿子考取了功名就可以是人上人,才能不受气。那我问你,如果皇上欺负了你们,你们是不是要更有志气地集结势力来个谋朝篡位。即便是你们运气好,给你们成功了。你们做了皇上以后确实是人上人,但天上可是有仙人的,到时候随意下来一个仙人,你还不是要吓得跪地参拜,你依旧是他们眼中的下人而已。” 胡掌柜被石武这么一个小孩说得哑口无言,笑问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你遇到了这种事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人私下里给他套麻袋来几棍子,打一顿就舒服了。”石武当即说道,“你告诉我,欺负老爷子那人叫什么,我和我阿大爷爷帮你教训回来!” 阿大在旁边不做一声,他无奈地撇过头去,想道:“小武啊,怎么这出风头的事情你一个人占了,要动手的时候你倒是搭上我了。” 胡掌柜见石武说话一身江湖气,打量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怎么什么人都喜欢问我是谁啊。”石武无奈道,“我就是一个刚刚在外面乖乖排队,看不惯你眼中那些人上人的行为,溜进来先吃一顿的老百姓而已。”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两个偷吃的毛贼!”胡掌柜听了转身就要出去喊人抓住石武和阿大,阿大的身子却如鬼魅般闪至胡掌柜身侧,断罪更是横在了要出去喊人的胡掌柜脖子处。 胡老爷子眼中现出关切之色,生怕阿大一不小心伤了他的儿子。 胡掌柜看出阿大是个练家子,猜测他手中的长布包袱内极有可能是一把兵刃。胡掌柜不敢向前却有底气道:“你们可知这是在秦都,只要我在里面大吼一声,我外面那些伙计就会找来黑甲军!到时候不管你们是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原本还想劝阿大放过自己儿子的胡远通一听,气道:“他们二位是我请来的朋友。如何要怕那黑甲军?” 胡掌柜见自己亲爹现在还帮着外人,也是气极道:“我有什么错!” 胡远通点头道:“是我错了。是我们胡家对不住你,让你没有生在那种皇室官家,委屈你了。” 胡掌柜转身看向石武道:“小娃娃,你还小,很多事你都不懂。等你长大了,知道权势大过天的时候,就会明白我今天说的做的都没错!” 石武突然感觉这胡掌柜怎么那么像那时候要去闯江湖的自己,而自己的爹爹就像现在的胡老爷子。 胡掌柜对着阿大道:“你们既然是我爹的朋友,那就在这好好吃他做的糕点吧。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吃到了。” 说完,胡掌柜再没有看阿大一眼,直直地绕过阿大的长布包袱,走了出去。 见胡掌柜就这么走了,胡老爷子长叹一声,满脸憔悴。 石武走到胡老爷子身边道:“老爷子,没事的。起码你已经做了一代人喜欢吃的糕点。我爹以前也是秦都人,后来去了别处。但他在菜谱上记录着你们香酥坊的糕点是多么多么好吃,我这位阿大爷爷也是念着你们的桂花酥好多年了。” 胡老爷子欣慰道:“孩子,谢谢你。” 石武又道:“老爷子,我可没有哄您啊。我们是从晋国回来的,本来这几天就该有事去忙了,今儿个我阿大爷爷看我想吃你们香酥坊的糕点很久了,这才带我过来的。今日吃过之后,我觉得香酥坊果然名副其实。您做的糕点真的太好吃了,我很喜欢。” 胡老爷子看着真心喜欢自己糕点的石武,突然问道:“那你想不想以后一直吃?” 石武天真地回道:“自然想啊,不过可惜,您儿子孙子好像志不在此。其实我刚刚跟他那么说归说,但他真的没有什么错,每个人选择的都不一样。我以前还不是想出来闯荡江湖,但我爹爹愣是不让,还要逼着我学厨子,我是犟脾气死活不肯。可等他们失踪以后,我经历了很多,等我想明白了,要做一个好厨子时,却发现我不一定有那个机会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又追悔莫及。” 胡远通看着这个才十来岁的少年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想着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在乎石武说的想以后能一直吃到他的糕点,他从怀里取出一本褶皱泛黄的簿子道:“好孩子,这本是老头子这五十多年面点经验的总结。老头子不会写字,是让我一个好朋友帮忙代笔的,里面记录着各种糕点的手法配料、需要的火候时间。其中就有你说的桂花酥。” 石武看着那本泛黄簿子,他知道这等于是胡老爷子送了他一座香酥坊啊,石武不敢接下道:“老爷子,这是您的毕生心血,我收不得。” 胡远通苦笑一声道:“还有什么收不收得的,你没听我那儿子说么,他看都不想再看这本书一眼了。今儿个让我遇到你,想来是上天安排好的。拿着吧,我只求你不要辜负了这本糕点集。” 石武听后郑重地接过道:“胡老爷子,石武定不负所托。日后若有机会,当把您这糕点集发扬光大!” “好好好!”胡远通开怀笑道,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托付之人,了却了一桩心事。 石武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对不对,但看到胡老爷子的目光,他就好像看到了当初他爹爹希望他继承临涛馆的样子。石武珍视地将那本写着“胡氏糕点集”的簿子放入怀中,应下了这个承诺。 胡远通看着周围的糕点,好似在看着自己的一个个孩子一般,他说道:“你还想吃哪个就去拿,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关于馅料的配方我那本糕点集里虽然都有,但我现在在这里,可以给你讲的更细致些。” 石武也不客气地又从一处蒸笼里拿出一只小兔子模样的糕点道:“胡老爷子,这个叫什么啊?” 胡远通看过去道:“这叫小兔儿糕,需要在小块面团里分段塞上芝麻、枣泥和豆沙,然后以巧手将面团捏成小兔子的形状。你别看这兔儿糕小啊,但却是内藏乾坤。你先拿一个尝尝就知道了。” 石武被胡远通说的早就想试吃了,他伸手拿起一块,却发现还是好烫。胡远通早有所料地从旁边拿出一个瓷盘,让石武将小兔儿糕放在盘子里凉一会。 石武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将被烫的手放在耳垂上捂了下。等胡远通说现在差不多可以吃的时候,石武拿起那块粉白可爱的小兔儿糕一口放入嘴里。 石武最先咬下的是一对兔耳朵,里面的芝麻在石武牙齿咬下的一瞬间溢了出来,与随后咬破的,面团兔头中的枣泥混合出了新的口感。那最后被咬开的兔身包裹的豆沙,与前面芝麻、枣泥配着外面香糯弾牙的面团混合在了一起,使石武的味蕾一层一层地享受着美妙的口感,让他整个人有一种被幸福包围着的感觉。 看着石武惊讶又欢喜的表情,胡远通笑道:“怎么样,老头子做的糕点还行吧。” 石武双手竖起大拇指道:“哪是还行啊!老爷子,您这糕点简直绝了!” 胡远通看着现在的石武,就好像看着那时候刚吃到自己糕点时的儿子,他有些泪目道:“他以前和你一样,对我做的糕点很珍惜,也愿意继承我的香酥坊。哎……” 石武真的很想问是哪个王八羔子不干人事,当初竟然那么对胡老爷子。但石武知道这种事如果胡老爷子不主动说,他不好问的。 胡远通也似不想多提往事,他对石武嘱咐道:“小武啊,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对于这些糕点的喜欢,也记住那四个字,不忘初心。” 石武点头道:“好!小武谨记老爷子的教诲。” 烘蒸房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胡远通知道现在过来的不可能是自己儿子,就问道:“谁啊?” “老掌柜,小的张牧啊,掌柜的让我过来拿要给周国舅送去的糕点。”外面的伙计显然知道香酥坊的规矩,不敢直接进来。 胡远通也不为难他道:“进来吧。” 那叫张牧的年轻伙计开门进来,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三层木盒,对着胡远通恭敬道:“老掌柜,那我就先去拿了啊。” 胡远通不耐烦道:“去吧去吧。” 张牧获得胡远通首肯后就手脚利索地将三层木盒一一抽开,每一层木盒下面都垫了裁剪好的油纸,他从蒸笼旁边拿起一把香酥坊让烧瓷师父专门制作的小瓷铲,这种瓷铲不会让糕点粘住。那一个个可爱的小兔儿糕被他熟练地挑起放入最上面的木盒中。中间那层放的是六块栗子糕,最下面放了两排恰好八个萝卜酥。等糕点全部拿好后,张牧再次恭敬地对胡远通道:“老掌柜的,那小的这就出去了。” 胡远通问了一句道:“你们掌柜呢,在干嘛?” 张牧不明白胡远通的意思,想着可能是他们刚刚闹别扭了,不然掌柜的也不会让他过来拿糕点。张牧如实道:“掌柜的从烘蒸房出来眼睛有些泛红,让小的过来拿糕点后就去了前厅。” 胡远通心中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好。”张牧又对阿大和石武施了个礼,因为在他看来,阿大和石武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那一定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人了。 石武后面将烘蒸房内所有糕点的式样一一看了过去,有些糕点太过栩栩如生,他佩服着的同时也问胡远通是如何捏出来的。胡远通细心地帮他一一讲解,然后叮嘱他有空就要多练习。石武听后一一记下,此次他获益良多,但也知道是该走的时候了。 临出门前,石武狠狠地吸了一口烘蒸房内的香气,对胡远通道:“老爷子,小武记住这个味道了。” 胡远通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笑道:“嗯,这也算是一种初心吧。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在我的基础上创出更多好吃的糕点,这样子才更有意思啊。” 石武嗯了一声道:“小武会努力的,老爷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等小武下次再过来看你。” “好!”胡远通笑着道,“下次你直接跟门口那些人说你要找胡远通,他们不敢拦你的。” 石武哈哈笑道:“那我岂不是也有特权了。” “你值得。”胡远通看着石武道。 石武不好意思道:“老爷子,我真走了。” “去吧孩子。”胡远通对着石武挥手道。 石武和阿大走后,烘蒸房内又只剩下了胡远通一人,他整理了下心绪,再次一个人开始做起了糕点。好像不管是谁都似过客一样,只有这些他亲手做出来的糕点才会永远陪着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记仇还愿 从香酥坊烘蒸房内出来,阿大和石武直直地穿过后院来到前厅。此刻前厅里宾客满堂,各个木架上摆放的酥点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胡掌柜正笑容满面地与一个身着华服的客人聊着天,看样子还聊得很开心。 石武问身旁的阿大道:“阿大爷爷,这就是大人的世界么?” “是的。”阿大回道。 若不是石武本就知晓,谁能想到刚刚还伤心难过的胡掌柜,出来以后就要跟人强颜欢笑呢。 石武庆幸道:“还好小武还是个孩子啊,还能做些孩子气的事情。” 阿大不知道石武要做什么,但一如既往地支持他道:“去吧,阿大爷爷在呢。” 胡掌柜跟那个华服打扮的客人聊完之后就让旁边的伙计去烘蒸房内把新一批做好的糕点抬出来。这时候他看到石武和阿大向他走来,现在场中这么多人,即便阿大和石武是江湖中人,胡掌柜也不信他们敢在此造次。 石武不是来跟胡掌柜闹的,他其实很同情胡掌柜,他明白胡掌柜的那种心情,就好像他昨晚想获得可以保护阿大的力量一样。胡掌柜又何尝不是想保护胡老爷子和他的家人呢,只是胡掌柜的保护方式更为极端一些。 石武来到胡掌柜旁边,拱手道:“掌柜的好。” 胡掌柜见石武先行礼了,就回礼道:“是要再买点什么带回去么?” “不用了,只是想来告诉掌柜的一些事,顺带跟你打听个人。”石武道。 胡掌柜不知道石武有什么要告诉他的又有什么想问的,就道:“你但说无妨。” 石武道:“我以前也有过你这种经历,说真的,比你现在还要忤逆些。我不是来劝你什么的,反而我希望你向着你想要的目标做下去。香酥坊你可以奉献给别人,我如果不死的话,一定会开出另一家香酥坊来。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担心,老爷子的传承我接下来了。我只希望你做什么决定前,可以和老爷子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你们是父子,没什么隔夜仇的。” 胡掌柜惊讶地看着石武,问道:“你今年多大?” 石武回道:“再过三天就十一了。” “可你刚说的话一点都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胡掌柜道。 石武抿嘴苦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快要死了的人吧。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经历多了也就懂得多了。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的,起码还能跟你父亲这么闹腾。我倒是想跟我爹爹吵一架来着,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告诉他我想他了。” 石武说的情真意切,胡掌柜心中不忍道:“你也不像个快死的人。” 石武哈哈笑了两声道:“那就借掌柜的吉言了。其实我还真不想就这么死了,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胡掌柜道:“那就抓住每一次机会,让自己不要死!”胡掌柜觉得眼前的少年和自己有一种共鸣感,都会为了心中的目标奋不顾身。 石武点头道:“好!” 胡掌柜道:“你跟我说的我明白了,你想问的我好像也知道是什么了。” “如此就好。”石武说道,“那你告诉我吧。” 胡掌柜摇头道:“既然我爹都没告诉你们,那就是不想让你们帮他去报这个仇。” 石武不罢休道:“胡老爷子心肠好那是胡老爷子的事,我这种小孩子就不一样了,记仇得很。你只要告诉那人是谁就行。” 胡掌柜见石武这一身江湖气,劝道:“孩子,对方可是秦都正三品大官!” 石武一点都不在乎道:“所以呢?我都快死的人了,还管他是几品大官?不瞒你说,我旁边这位爷爷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套麻袋敲闷棍绝对干净利落。” 胡掌柜见石武说的好像常干这种事一样,不经意地看了看阿大,觉得这老人家不出手的时候还是很慈祥的啊。 阿大这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现在真想装作是来买糕点的普通百姓。这种地痞流氓干的勾当,居然能被石武形容地特别光彩,最后还能挂钩到他阿大身上来,阿大也是无奈得很啊。 石武再次追问道:“胡掌柜你就告诉我嘛,他踩了老爷子几脚,哪只脚踩的。” 胡掌柜其实是有些心动的,问道:“你们真要去啊?” “我都说成这样了,还有假的不成。”石武激动道。 胡掌柜见石武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在他耳边轻声道:“刑部侍郎——徐晏。他用右腿踩了家父两脚。” 石武终于得到了答案,把这些记在了心里后就对胡掌柜道:“好了,你继续去忙吧。记得对老爷子好些。” 胡掌柜和石武挥了挥手,他在烘蒸房还觉得可恶的少年现在看起来是这么可爱。 石武跟阿大出了前厅后,石武窃喜地看着外面还在排着长队的人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我开的香酥坊也会这般生意兴隆啊。” 阿大道:“现在就去找那人报仇?” 石武道:“阿大爷爷你就不问对方是谁么?” 阿大无所谓道:“不管是谁,都一样。” 石武嘻嘻笑道:“我这是不是在借势而为呀。” “这天下间谁不是在借势而为呢,有些人是借自己的,更多人是借别人的。阿大爷爷在时,你随意借去就是了。”阿大说道。 石武听了不喜道:“什么叫阿大爷爷在时!阿大爷爷一直都会在小武身边的。” 阿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句,改口道:“好,一直都会在的。” 石武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先不急,我们先去找找道观。” “嗯?你要求神?”阿大疑惑道。 石武说道:“不止呢,我还要看看哪里有佛寺,还得去拜佛。” 阿大更不解了:“为何?” 石武解释道:“那时候你不是身陷皇宫嘛,我在曾掌柜房里等的时候,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求着他们能保佑你平安回来。” 阿大想起前面老友烧鸡铺的事情,笑着道:“敢情我们今天不是出来玩,是去还愿的。” 石武吐了吐舌头道:“我爹那时候跟我说过,人这一生,要先尽人事,再听天命,最后求神佛。诚心求了之后若应验了,就该好好去还愿,这样子有来有回才是正理。” “哈哈,临涛这小子都教的是啥啊。”阿大笑归笑,但还是带着石武去了城内的驿站。询问了一番过后,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去往秦都北面的落雁观。此观阿大也未曾去过,只是上车的时候听车夫小哥说,里面供奉的是一位落雁真人,还挺灵验。 因为秦都主街之上不可疾驰而行,车夫小哥将马车从辅道上一路牵着走出秦都中心才坐上去加速向前。 车厢内的石武透过车窗看到一排排略过的房屋,这里虽然已经远离了秦都中心,但周围还是错落着各种建筑,好像只要有地,秦都的人就会把它利用好一样。石武是不知道,这寸土寸金的秦都,有多少人梦想着能有自己的一方庇护之地啊。 差不多行了半个时辰,石武远远看到了一处高起的小山丘,石武问着前面的车夫小哥道:“落雁观就在那土坡上?” 车夫小哥一听石武叫那落雁山为土坡,笑着道:“客官,那可不是什么土坡,附近的人都是叫它落雁山的。相传那位仙人在此山得道升仙,引来一群群大雁落下拜服。后来附近的人为了纪念那位仙人,就在那处山上建了一座落雁观。” “原来还有这等典故。”石武又问道,“那不知这里可有佛寺?” 车夫小哥边驾着马车边回道:“客官,佛寺的话就远了,起码要出了秦都去往东向八十里外的宛城,那儿有一座天光寺,里面主拜的是百身佛。不过客官啊,我们秦国因为开国法师祁濂道人的缘故,一直是重道轻佛的,那里的香客听说不是很多。” 石武了解后道:“多谢提醒。” 那车夫小哥笑道:“没什么的,我也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兴许是一直有客人来落雁观的缘故,那个山丘下面就设了个驿站,车夫小哥将马车停在那里以后就问阿大道:“客官你们等等还回去么?回去的话我就在这等你们。” 阿大将来时的四两车钱递给车夫小哥道:“要回的,不过我们会稍微转一圈。如果这边有客人要去秦都中心的话,你也可以先载着回去。” 车夫小哥收好银子笑着道:“好的客官。” 与车夫小哥告别后,石武就和阿大走上了那个只有二十来丈的小山丘。爬过落霞峰之后,石武真觉得这落雁山就是高起来的小土堆而已,他很想知道这里是天然形成的还是由那个落雁真人得道成仙的声势所化。 这落雁观坐北朝南,形成三路建筑格局。石武他们来到门前的时候,就有一个小道童负责接引前行。他们看到前面有一道高曰五丈的入门牌,上面书着落雁观三个大字。进门之后一眼望去就是落雁观的主殿,主殿前方立着一个两人高的三足四顶铜制香炉,里面香火零零散散,石武这次并没有像在落霞峰上耍着小聪明。他主动从旁边小道童手里花了三钱银子买了三支长香,在小道童的指引之下,以左手持香,右手护香,点燃之后恭敬地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口中将还愿之语一并说出,最后将三支长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见上香完毕,小道童引着石武和阿大道:“两位善士,这边请。” 石武和阿大也就随着他一同进去主殿之中。落雁观主殿内铸着一个三丈高的彩泥人像,此人仙风道骨,周围还栩栩如生地彩绘出了白色的仙气云团,更有十几只大雁停留在这仙气云团上。这彩泥人像一看就是那落雁真人了。 石武来这就是为了借此道观将所有道家神仙的保佑还愿一遍,在外面拜过之后,他在这里也就对着落雁真人的彩像躬身一敬。 比起石武的虔诚,阿大这种不信神佛之人就随意多了,他全程背着断罪像个看客一样。那小道童也觉得阿大奇怪,既然不信这些,又何必入观。 若让小道童知道阿大此刻心中所想,怕是要吓得心都跳出来。阿大想的是,若这落雁真人下凡了,在秦都不能飞的限制下,他能不能靠着断罪敌过落雁真人。 此刻已是午后申时,石武虽然在香酥坊吃了很多糕点,但这时候还是有些饿了。石武跟阿大说了之后,阿大拱手问道:“你们这的‘过斋堂’可还有饭菜?” 小道童听这老者说话还是个内行,就回道:“还有的。两位善士跟我来。” 小道童带他们过去之前叮嘱道:“过斋不可私语,二位善士等等用斋时切莫说话,也莫要浪费了碗中粮食。” 穿过主殿到了过斋堂时,这里还有些来此的信众在吃着斋饭,过斋堂内如小道童所言般的安静无声。 石武很不习惯这样子,但入门是客,主人家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随着小道童帮他们端过来两碗米饭,一份青菜素斋,一大碗咸菜豆腐汤,石武有一种早知道就去山下吃了的追悔想法,不过他最后还是仔细地将饭菜都吃完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斋饭,石武见这里真不适合自己,就又在福报箱里放了十两银子,鞠了三个躬后在小道童多谢善士的眼神中和阿大下山去了。 出了落雁观大门,石武一身轻松道:“这神仙的禁忌也太多了,以后我要是当了神仙,一定要建个欢快热闹的道场。” 阿大打趣道:“你就不想着自己成个佛啥的?” 被阿大这么一说,石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剃着光头敲着木鱼的老徐,忙拒绝道:“阿弥陀佛,佛还是让徐爷爷那等心诚之人去成吧。” 阿大听后大笑不已。 临近傍晚,从落雁山的山路上望下去是一片晚霞遮日,让人看着美不胜收。这时还有数只大雁飞过,环绕几圈后真飞入了那落雁观中。 石武赞叹道:“当真是落雁入观,福报临门。好兆头!” 阿大笑着道:“走吧。你来的时候说要找的人是刑部侍郎徐晏,等等回去醉仙居问问你曾爷爷,他消息灵光得很。问清住址后我去追踪一段,去石家之前把这些事全部办妥了。” 石武点头道:“嗯!” 晚间醉仙居内,提着烧鸡回来的石武和阿大来到了柜台边,曾荣还在忙着收钱算账,也就没去招呼他们。昨天那是特殊情况,阿大毕竟是去皇宫接人,他发现阿大没回来自然担心不已。今天可不同了,他知道他们两个是出去玩的,一起回来后即便他们说有事找他,他也只顾着自己最爱的算账收钱。 阿大见曾荣真的很忙,也就没去烦他,跟周立说了几个菜名之后就回天字号房了。 等阿大他们吃完再休息了会,石武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木盒道:“阿大爷爷,这枚合血丹是蝎奴昨天跟我作别时给我的,你再服下吧。” 阿大感慨道:“他是真心实意对你。” “我知道啊,不过也是看在蝎仙少主的身份上。”石武清楚蝎奴为何会对他这么好,他又对阿大道:“阿大爷爷,你快服下吧,你上次不是说才恢复了七成嘛。这次服下后应该可以痊愈了。” 阿大没有收下道:“小武,如果我说我已经痊愈了,你信么?” 石武啊了一声,疑惑道:“您恢复了七成去闯皇宫,闯完以后还痊愈了?” 阿大就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怎么回来的一样,他同样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痊愈,但事实就是事实,如今点杀剑上的纯粹红芒,甚至让他感觉自己比先前更强了。 阿大道:“可能是点杀气劲帮我恢复的吧。”若是血魁在这里听到这句,肯定气得吐血不止,顺带还会用言语问候一下阿大。 石武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回答,他认为他阿大爷爷身上肯定有着什么秘密,是那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既然阿大不需要合血丹了,石武就自己收好了放回包袱里,然后从怀里取出那厚厚的一叠银票道:“阿大爷爷,这里是三千九百多两,除了你在肖蜕君偏殿给我的两千两外,蝎奴又在外面给了我两千两,说是让我去坐行旅门的车马回望泊沙漠。” 阿大笑着道:“说真的,我生死一刻时都在想,你要是能去魏国当蝎仙一脉的少主也不错。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蝎奴对你的崇敬,你一定可以过得不错。” 石武补充道:“阿大爷爷你这就漏了吧,前提是我要能从石家拿到那枚乾元丹,不然说不定在半道上就寒疾发作死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石武知道自己最多只能熬过两次寒疾了,上一次在无幽谷中的寒疾让他至今都觉得是一场噩梦。 阿大道:“该把这等正事放前面了。” 石武轻笑一声道:“不急的,等我们帮胡老爷子把仇报了,再去寺庙中还个佛愿,我们再去石家。” “好吧。”阿大同意道。 夜里亥时,醉仙居内的客人大都吃完回屋休息了,还有些专程来吃饭喝酒的也结账去了别处找乐子。 曾荣伸了伸懒腰,想起阿大和石武好像找过他,就上去他们屋了。 阿大也是有趣,他还专门帮曾荣留了个鸡翅膀和鸡屁股,笑着道:“看你那时候最爱吃这两样,就帮你留了。” 曾荣一副你大可以留两个鸡腿的表情,讪笑道:“我可真谢谢你啊。” 阿大回笑道:“不用客气的,都这么熟了。” 等曾荣开始吃起鸡翅了,阿大就切入正题道:“我有件事想问下你。” “说吧,秦都里面三教九流的人我都熟,消息也灵通的很。当然,宫里那些藏得紧的消息就难说了啊。”曾荣虽然自夸了一番,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有些忌讳事情是碰不得的。 阿大道:“跟宫里无关,我就是跟你打听个三品官员。” 听到只是个三品官员,曾荣就放下心来道:“来来来,说名字。” 阿大说道:“邢部侍郎徐晏住哪你知道的吧。” “谁?”曾荣好像还没听清楚地又问了一遍。 这次换石武道:“邢部侍郎徐晏。” 曾荣嚼了几口鸡肉说道:“小武啊,你们要是去找他的麻烦,可有些难办哦。” 石武问道:“怎么难办了?” 曾荣道:“此人虽然只是正三品,还是个文官。但由于在邢部的缘故,手中是有实权的。他为人奉上欺下,还有个吃喝玩乐不喜给钱的习惯,平日里没少得罪外面人。但一来碍于他的身份,二来他出门时一直会有四个邢部侍卫护着他,所以秦都白手起家的商户都是避之不及的。” 石武一听就气道:“这还没人治他了?” 曾荣继续道:“他就是个人精,他去的店都是那些没后台的。而他平时对上面那些人迎合奉承,上面的人见他会来事,也就没谁会去为了那些平头百姓出面了。这人最搞笑的就是别人一让他付钱,他就喜欢拿一套人上人的理论来压别人,说什么自己乃是当朝大官,天子门生,来光顾那些人的店就是他们修来的福气。” 石武怒道:“那我要让他知道福气不是这么享的!” 曾荣见石武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奇道:“你们要帮谁报仇啊?” 石武知道曾荣不是外人,就道:“香酥坊的胡老爷子。” 曾荣想了想道:“他啊,这老头子就是个老好人,被欺负了也不吭声的那种。不过现在应该好些了吧,我听说最近几年他儿子攀上了周国舅,后面还有好几个皇亲国戚作保,那徐晏不敢再去欺负他们的。” 石武冷笑道:“所以我去清算旧账也不用怕他了。” 曾荣呵呵笑道:“怕啥啊,要打他的商家多得是,就是找不到机会而已。要是你们教训了他,让他长点记性,不知道多少商家要拍手称快呢。” 石武兴奋道:“那曾爷爷还不快点告诉我们他住哪。我好让阿大爷爷晚上先去探探路线,确定好了之后明天去寺庙还愿回来就拿麻袋棍子动手治他!” 曾荣于是将徐府的大体位置告诉了阿大,大概是在皇宫以西二十里,正三品官员的府宅一般都离皇宫比较远的。阿大再问起徐晏相貌时,曾荣直言只要记得那徐晏有两撇八字须,见人就喜欢本官本官地自称,再不行就看他身边有没有跟着四个侍卫。 阿大将信息记住后就对曾荣和石武道:“那我先去看看。” 石武跟着道:“小武也想去。” 阿大想了想之后同意道:“好吧。” 曾荣见这爷孙俩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还想夸赞两句来着,哪知道下一刻阿大跟他说了声自便后,他就看到阿大背着石武踏在他天字号房的黄花梨木窗台上,一跃飞了出去。他看着阿大熟练的动作,忙跑过去心疼着被踏后有些下陷的窗台道:“这可是黄花梨木啊!高手就一定要飞出去嘛!” 于夜色中穿梭的阿大和石武,听着身后曾荣的抱怨声,哈哈一笑。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春红阁 弯月孤悬的冬夜显得尤为清冷,但地上的秦都灯火却又使得这人间特别热闹。 在一座座房屋上飞驰向前,确定着方向的阿大,让石武看到了这天地人间独特的景色。石武忍不住叹道:“好美!” “以后有机会阿大爷爷常带你来看。”阿大说完后就寻了一处巷子落下,带着石武四处找了一圈后竟然找到了五座徐府。 阿大不好确定,就在路上问过一个中年妇人道:“你好,不知刑部侍郎徐晏大人可是住在附近?” 那中年妇人看着阿大他们,问道:“你们找徐大人有何事?” 石武早就想好了说辞道:“阿姨,徐大人在我们饭馆吃了饭赊欠了银子,说让我们这会儿过来拿。” 那中年妇人一听这俊俏少年喊她阿姨,笑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石武近一步道:“阿姨,我们没来过这块地方,不知您知不知道徐侍郎住哪啊?” 那中年妇人点头道:“知道的,我就住在后面那条街上,我是从四品殿中少监陈大人家中的女子管事。不过小公子啊,你们这钱怕是拿不到咯。” 石武当然不是去拿银子的,他表现地满怀期待道:“阿姨,徐大人那么大的官,不会为了那几十两银子落面子的。” 那中年妇人悄悄对石武道:“莫说是几十两银子了,那徐大人即便是几两银子都会赖着不给的。你如果不信,就自己去碰碰运气吧。你沿着右手边那条路往前走,等走到一个南北路口时往北面走,差不多行个三四家就能看到徐府了。” 石武听了道:“多谢阿姨。” 那中年妇人还想说什么来着,石武已经跟着阿大走了。那中年妇人将双手拢在袖子里道:“哎,徐侍郎真就不是个东西,连老人小孩的钱都赖。” 阿大和石武按着那中年妇人说的路线,不久就找到了徐晏府宅。 阿大背起石武越过高墙,进入了徐府之内。可能是文官的缘故,这徐府并没有当初阿大夜探的石府大,而且这里的丫鬟小厮也没石府的多。 阿大对石武道:“你先在这躲一会儿,我去问下那徐晏现在在哪。” 石武就这么靠在一座假山后面,生怕被人看到了。 阿大蒙上一块黒巾后就闪身而出,发现一个单独行走在过道的小厮后,劲风略过,他捂着那个小厮的嘴到了一处角落。 那小厮满眼惊恐地看着阿大,害怕地拼命摇头。 阿大稳住那小厮道:“我是来找你们徐大人的,他欠了笔账需要还。你知道他在哪么?” 那小厮眼神闪烁地摇了摇头。 阿大将断罪直接插在那小厮旁边的墙上道:“这可是把好剑,可以快到把你的脑袋割下都不溅血。所以为了你的脑袋,你说完,我就走,如何?” 那小厮这次是狠狠点头了,他没必要为了做个忠仆把命都搭上啊,而且他看到阿大将长布包袱插在墙上时墙面细碎地就像块豆腐一样,让他更不敢有所隐瞒了。 阿大缓缓放开手道:“说吧。” 那小厮轻声道:“好汉,我家老爷最近看上了春红阁的婉翠姑娘,为了这件事我们夫人没少跟他吵。现在才亥时过半,他许是要过了子时才会回来。” 阿大很满意这小厮的回答,对其道:“若是你家老爷被人打了,知道是你告密的话,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小厮看着阿大道:“好汉,您不会这么为难我吧。” 阿大道:“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但你也不会为难你自己吧。” 那小厮机灵道:“我就在这里看了会风景,什么都没遇到。” 阿大笑了笑道:“看样子我们今晚都不会被人为难了。” 说完,阿大身子飞出,接过石武后就带着他走在了去往春红阁的路上。 石武见阿大回来后一声不做,就道:“徐晏不在府里?” “不在,但问出了在哪。”阿大回道。 石武松了一口气道:“既然知道在哪不就行了,阿大爷爷你为什么这么严肃啊。” 阿大道:“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临涛交代。” 石武奇怪道:“这跟我爹爹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阿大又道,“但是去了以后我怕你爹爹会打我。” 石武起了兴趣道:“是什么地方呀?” “青楼。”阿大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石武定在了那里。 石武张大眼睛问道:“是以前轩家村村口那些大叔说的那种青楼么?” 阿大不知道村口那些人说过什么,但想来天下间的青楼应该都一样吧,就道:“是的。” 石武一副慷慨就义地样子道:“那就去吧,为了胡老爷子,我可以勇敢的!” 阿大见石武并无排斥,就道:“你确定?” 石武点头道:“嗯。” “那好,我记得从这走过去要两刻时左右。”阿大道。 石武见阿大很熟悉的样子,赞叹道:“阿大爷爷就是阿大爷爷,连青楼都经常敢去。” 阿大觉得石武好像对自己和青楼有什么误解,就说道:“你徐爷爷才是那里的常客,我去的时候多是为他去送钱的。他去青楼喜欢先谈情再欢爱,他说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欢爱也没多大意思。话说你真的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么?” 石武回忆道,“知道啊,我那时候跟浩然在村门口听那些长辈们提起过,他们说青楼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小孩子是去不得的。去了可就不是小孩了,只有勇敢的男人才能进去。我跟浩然被他们说得都特别想去,不过他们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都很奇怪。” 阿大一听,原来石武认为的青楼是这样子的。他也就将错就错道:“等等你只要在包厢里吃些糕点水果就成,不要乱跑。” 石武还以为他阿大爷爷怕他在青楼里有危险,忙点头道:“好的!” 阿大则是在想,这样子即便以后石临涛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的吧。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春红阁,门口的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浓妆妇人,身上还有股很重的熏香味。 那老鸨还是第一次见老头带着小孩进这春红阁的,但来者是客,她也不好不让他们进门。她上前殷勤道:“二位客官看着有些面生啊,不知道在我们这儿有没有相熟的姑娘。有的话,就跟三娘我说一声,我帮你们唤出来。” 石武被这叫三娘的老鸨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到这春红阁中间有个大暖炉,走进之后也没外面冷了。可这里的女子为何穿的都跟夏天时一样,衣服轻薄不说,还有些暴露,害的石武频频低头。 三娘见石武还是个雏儿,咯咯笑道:“小公子莫要害羞,我们这的姑娘啊都是水做的,温柔得很呢。” 阿大怕石武不适应这种环境,直接说道:“给我们一个雅间,顺带把婉翠姑娘叫出来陪我们。” 三娘见他们叫出了婉翠的名字,不禁有些为难道:“婉翠还在房里招呼他的恩客呢,怕暂时是不能过来招待客官了。” 阿大递过去五十两银票道:“那先去雅间吧,等她空了就让她过来。” 三娘见阿大出手阔绰,笑着收起银票后就让店里的一个小厮领着阿大和石武去了楼上雅间,他们这一路过去就被大厅里喝着花酒搂着女伴的客人们盯着。那些客人觉得果然是世道变了,就连老头都有精力带着小孩来春红阁了。 石武惊奇地发现,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和村口那些大叔看他时一模一样。 石武只好紧紧跟着阿大,随他进了那个雅间后才自在了些。雅间用帘子分了两个厅,最里面还有一张方榻木床。石武觉得这房间内的装饰花花绿绿的太过明艳,而且墙上还挂着一幅体态丰腴的仕女图,只用了些许薄纱遮挡,突显着画上仕女的美艳。 石武害羞地挪过脸去,乖乖地坐在凳子上。 石武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阿大爷爷,青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阿大见已经在雅间了,隐晦道:“是一片风情地。” “风情地?”石武这次是更不懂了,怎么他们每个人说的都一样。 还是春红阁的老鸨会看人做事,阿大和石武进来没多久,她就领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进来了。 三娘道:“二位客官,婉翠还有些时候才能过来。我让嫣红和柳黎先陪你们玩会。”阿大这种一进来就给五十两银子的贵客,她自然是不会怠慢的。 嫣红在三娘说话的时候就坐在了阿大和石武的中间,她也不知道这两位客人谁会更喜欢她一些,就干脆一个一个试过去。 嫣红对阿大道:“客官,来,我陪您喝一杯。” 阿大拒绝道:“我从不喝酒。” 嫣红还以为他不喜欢她,就转而挽起石武的手道:“小公子,姐姐陪你喝一杯。” 石武忙说道:“姐姐,我喝不了酒的。” 嫣红见这两人都拒绝了自己,有些气馁道:“那我陪二位客官划拳吧。” 阿大对石武道:“你们玩会吧,我等婉翠就行了。” 石武见阿大把嫣红推了过来,他找了个借口道:“这位柳黎姐姐也过来坐一会儿吧。” 三娘就怕他们没要求,现在看石武主动喊柳黎,掐了柳黎一把就让她过去,然后三娘说了声二位客官慢慢玩后就出去了。 不知是在外面冷到了还是怎么的,这个叫柳黎的小姑娘身子有些僵硬,她脚步缓慢地坐到了桌子旁,坐的位子还是阿大和石武的对面。 嫣红见这里的气氛实在尴尬,就道:“我为二位客官唱首小曲吧。” 现在确实没什么事,阿大也就点头道:“你唱吧。” 说罢,嫣红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后就在门帘前唱起了一首《春风别佳人》,听其内容,讲的还是一位才子与红尘佳人相遇相知,又不得不因世俗而分别的故事。那嫣红也是生了一副好嗓子,声音婉转动听,唱到动情处眼中还隐隐泛着泪光。 一曲唱完,石武鼓起了掌道:“姐姐唱得真好。” 嫣红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有一技之长,不然就跟柳黎一样在这里跟客人干瞪眼么。 阿大让石武拿一张十两银票出来打赏给嫣红。嫣红看到递过来的那张银票,忙欣喜地谢着石武。 石武对于嫣红的反应倒没觉得什么,但他看到自己递过去银票的时候,那个叫柳黎的女孩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张银票。 嫣红本来还想再唱几首的,阿大想是不怎么喜欢听,就道:“你陪我聊会天吧。” 嫣红见阿大主动要求,刚刚又拿了他们的赏钱,笑着帮阿大倒了杯茶水后道:“客官想聊什么都行。” 阿大道:“本来我是听人介绍过来看婉翠姑娘的,不过今日能听到嫣红姑娘的歌声,也不虚此行了。” 嫣红笑道:“多谢客官夸奖。不过嫣红知道的,现在婉翠是春红阁的头牌,多的是恩客顾念。嫣红不会去跟她比什么的,自问也比不过。” 阿大笑道:“你很看得开。” 嫣红道:“人生在世,不就是混口饭吃嘛。看不开又能怎么样,我只求再过几年,有了赎身钱后就回老家做点小买卖,安稳度日。” 阿大道:“我以茶代酒,敬你的这份看得开。” 嫣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又替阿大倒了杯温茶,自己的杯子里又添满了酒。 阿大又问道:“不知婉翠姑娘屋里现在是哪位恩客?” 嫣红知道阿大是为了婉翠而来,而且一开始就已经说明了,也就说道:“哈哈,这时候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姓徐的吝啬鬼了,说来也是婉翠倒霉,竟然被他给看上了。本来像您这样有钱又愿意为他花钱的客人有好几个,可都被那姓徐的吝啬鬼给挡在了外面。他每次都不怎么给钱不说,还会让他那几个侍卫过来先看着,亥时到子时这段时间就是他专属的。” 阿大见终于到了正题,现出不悦道:“还能这样?这姓徐的什么来头!” 说到让婉翠不顺的事情,嫣红就好像特别开心一样,她继续道:“还不是那刑部侍郎徐晏,他一直在那边摆着官架子。三娘还不好开罪他,婉翠也只能听话地奉承着他。” 阿大道:“原来如此。” 嫣红脸上现出一丝嫉妒道:“不过听说那姓徐的已经跟家里那只母老虎摊牌了,说要纳婉翠为妾。” 阿大听后附和着骂了徐晏两句,就跟嫣红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秦都其他的事情,那嫣红说到婉翠要被纳妾后心情就不太好了,手中的酒也是一杯一杯地喝着。 石武在阿大和嫣红聊天的时候凑过去柳黎身边,柳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可好像又顾忌着什么,身子就僵在了那里。 石武其实想问她身上那件看起来这么宽松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虽然这屋子里暖和,但出去以后还是会穿风的。 石武半开玩笑道:“柳姐姐,你的衣服是不是该换一件了。” 柳黎一听,眼中惊慌失措下,竟哭了出来。 嫣红轻蔑一笑,继续喝着酒也不管她。 石武被她突然的哭声吓到了,问道:“你怎么了?” 柳黎只是轻轻抽泣,不发一语。 阿大知道柳黎可能因为石武说的话误会了,对其道:“小武,你把这盘糕点拿过去隔壁的桌凳上,和她边吃边聊会天吧。我们来都来了,总要看一眼婉翠姑娘再走的。” 石武明白阿大的意思,婉翠一有空就代表徐晏要回徐府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在路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石武端着那盘子糕点道:“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你只要不哭,乖乖去那边吃糕点,我走的时候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柳黎止住了哭声,弱弱地问道:“只要吃糕点就行?还给十两银子?” “嗯。”石武点头道,“我石武从不骗可爱的小姐姐。” 柳黎噗嗤一笑道:“那你会骗谁?” 石武自责道:“前不久骗了一个对我很好的大叔,他要我跟他回去当少主,我说我十年后若学有所成就会去的。” “为何要等十年?现在就过去不好么?”柳黎对石武好奇道。 石武拿起那盘糕点,对她道:“那你随我过来吧,我讲给你听。” 柳黎乖巧道:“好。” 石武见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这丫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在隔壁的桌凳上坐好后,石武道:“快吃吧。话说我刚刚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哭成那样。” 柳黎伸出那双生着冻疮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过一块云片糕放进嘴里吃着,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但这次和先前那次不同,石武看得出来,她是因为这云片糕好吃才落的泪。 石武也拿起一片吃着,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相反口感还有些粗糙。石武问道:“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 “是青楼。”柳黎低声道。 石武回道:“我也知道是青楼啊,但以前村里的大叔们说青楼很危险,小孩子去不得的,只有男人才能进来。可我这次鼓起勇气进来了,发现这里除了很多姑娘外,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啊。” 柳黎一听就知道石武误解了青楼的意思,但她也没去说什么,只是问道:“公子,我可以再拿一块糕点吗?我娘亲都没吃过,我想带给她吃。” 石武道:“当然可以啊,你这盘都拿去吧。” 柳黎忙摆手道:“不行的,拿太多三娘看到了会打我的。” “她为什么要打你?”石武不明白道。 柳黎道:“这是规矩。话说回来,小黎刚刚误会您了,其实这一身衣服不是我的,是三娘临时找了一件给我套上的。我娘亲是这里的杂役,她给了我娘亲一两银子让我过来陪一个小公子喝酒,也就是您了。她说如果您对我有兴趣,我卖……卖身于你的话,可以再加五两。” “卖身?”石武怔住了,前面他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明白了,怪不得一路过来那些人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对柳黎道歉道,“对不起,先前我说的话太唐突了。我不应该对一个女孩子说那种话的。” 柳黎见石武竟然对她道歉,吓道:“公子您别这样,被嫣红姐姐看到了,告诉三娘后我和我娘亲就要惨了。” 石武问道:“既然她这么苛待你们,你们为何不走啊。” 柳黎神情难过道:“我也问过我娘亲,可她在我问了之后就使劲打我骂我,说她这么辛辛苦苦养我,我却只想着离开这里。” 石武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柳黎开口。萍水相逢,石武本可以不管这些事情,但如今他命不久矣,想着能做些好事就做一些吧。 石武对柳黎道:“你在这先吃会糕点,我去去就回。” 柳黎并不知道石武要去干嘛,只是听话地坐在那里,吃着那些她从没吃过的好吃糕点。 石武来到帘子一侧的桌子旁,嫣红都喝得有些醉了,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阿大则是在坐着,显然也没仔细听。 等石武说明来意后,阿大点了点头,出去找了老鸨三娘进来。 三娘一进来就以为是阿大他们催促她让婉翠过来相陪,先行致歉道:“二位客官啊,让你们久等了,婉翠等等就来。” 阿大道:“我知道了,但我让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不知那柳姑娘的母亲将她卖了多少钱。” 三娘是何等精明之人,她看出阿大是要帮柳黎赎身,就开口道:“三十两银子。” 阿大道:“她娘亲可沾赌?” 三娘道:“不沾,但却沾了比赌更麻烦的东西——穷。” 阿大道:“穷到要卖女儿才能活了么?” “有时候人穷的时候不止会卖女儿,还会卖自己。只是如今她年纪大了,卖不了自己了。”三娘笑着道。 阿大点头道:“我明白了。” 阿大转而对石武道:“你还想帮她么?” 石武道:“帮。” 阿大对三娘道:“把柳姑娘的母亲叫过来吧。” 三娘还以为阿大要当面对账,皱眉道:“这不合规矩啊客人。” 阿大道:“价钱依旧,我只是有些话要对柳姑娘的母亲说。” 三娘疑惑间就让外面的小厮将一个憔悴妇人喊了进来,虽是冬天,但那妇人身上却只穿了件单衣,上面的补丁很多,衣服也有些脏了。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阿大。 阿大对她道:“我买下了你的女儿。” 那妇人奇怪道:“我不是已经把她卖给了……” 三娘怕那妇人说出价钱,抢先道:“这客人又要从我手上买过去而已,让你来做个见证。” 那妇人一听就不做声了。 阿大突然问道:“你想离开秦都么?” 那妇人摇头道:“我不想,待过了秦都,即便是死也想死在这里。” 阿大道:“那我知道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三十两是给老板的,这二十两是给你的。”阿大看到那妇人不止沾上了穷,还有虚荣,所以他把原本想给柳黎的二十两银子全部给了她娘亲。 那妇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可以卖两次,双眼放光地看着那二十两银票,磕头谢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石武这时候才发现,柳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帘那侧。石武甚至看到了地上一滴滴落下晕开的眼泪,还有那些原本被她藏在袖子里准备带给她娘亲吃的糕点。 阿大对三娘道:“字据拿过来,都画押吧。” 三娘拿出字据后,三人在上面重新画押签字。 一切完毕,阿大道:“除了我买下的柳黎姑娘,你们都可以出去了,婉翠姑娘得空时再来说一声就好。我们来都来了,总归要看一眼再走的。” 三娘拿过银票就让人扶走了嫣红,其实柳黎的娘亲十两银子就把女儿卖给了她,如今转手又赚了二十两,她是稳赚不亏的。何况这丫头还小长得也不算标致,与其养个几年还不如现在就卖了。 柳黎看到她娘亲问都没问她一声,拿起银票就走,心痛地泣不成声。 阿大将那张卖身契递给了石武,石武为难道:“阿大爷爷,这……” “我只是要你知道,做好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后续的事情你自己解决。”阿大说完就入定般地闭目调息了。 石武一阵头大地看着那张卖身契,感叹着青楼果真是让人长大的地方啊,他不得不帮柳黎想着今后的打算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收仆仇报 春红阁内欢声笑语,那些个恩客佳人都在你侬我侬地喝酒玩乐,有些房内更是鱼水之欢,好不快活。 就是这等人间极乐之地,却把一个快十一岁的少年给愁坏了。虽然他今晚做了一件好事,但他做之前并没想过后果,他现在要为一个女孩子今后的日子负责。 不过这些还只是其次,因为现在那个女孩子扔在拼命地哭着。就在刚才,她的娘亲当着她的面把她卖了,价钱不高,卖了两次才拿了三十两银子,但这就像一把捅在她心口的刀子,捅进去之后拔出来又捅了一下。她的眼泪如雨落般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她旁边的少年用尽了方法都劝不好她。 少年就差没陪着她一起哭了,只听他道:“柳黎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别哭了啊。是小武想得简单了,这卖身契给你,反正你娘亲拿了银子去了,你跟你娘亲团聚之后可以比以前过得更好的。” 石武这不说还好,一说银子的事情柳黎是哭得更凶了。她想着她娘亲可以为了银子卖她两次,那就会有第三次,她今年才十二岁,她不想再经历这些了。 石武见真的劝不住了,就求向阿大道:“阿大爷爷我错了,你先让她收收哭声,我脑袋疼。” 阿大见石武求饶了,睁开双眼道:“你嫌她哭着烦你就再把她卖掉吧,我们亏点本,和她娘亲卖的价钱一样,十两就够了。” 石武还想说这样子不行啊,别人都这么伤心了,我们怎么还能卖她呢。可阿大一说完,柳黎就强忍着收声了,虽然还在不自觉地抽泣着,但哭声总算是止住了。她想着眼前这少年比起三娘之流好上不知道多少,若真再把她给卖了,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主人呢。 石武见柳黎真的不哭了,心中叹道:“这都行啊!还是阿大爷爷有办法。” 阿大见柳黎强忍着悲伤,知道该说的还是得说,就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听到我跟你母亲的谈话?” 柳黎擦着眼泪摇头道:“小黎不知。” 阿大看着柳黎,也不管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说道:“你应该从没见过你爹爹吧。” 柳黎全身一震,默默地咬着嘴唇。 阿大继续道:“在这里长大的你可比我旁边这个傻孩子早熟多了。你可能确实是这里杂役的女儿,但你不甘心只当杂役的女儿,所以才会答应三娘进来陪着小武。你不熟练是真的,小武说那些话时的害怕也是真的。但你想离开这里么?不见得吧,你可能跟你娘亲商量好了一起多赚些银子。但让你意想不到的是,等你娘亲拿了银子之后,她连问都没问你一下的又将你卖了。这才是你伤心难过的原因。” 柳黎一下子呆住了,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老者,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没有秘密一样。阿大其实跟金为是一类人,洞悉线索之后就会抽丝剥茧,将最后的真相握在手中。不过他又跟金为不同,也可能是立场的原因,金为拿到别人的把柄之后会利用至极,阿大则是让别人自己选择。 石武吃惊地看着柳黎,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阿大提醒道:“我不管你的心到底善不善,但我要你记住,是我旁边这个小傻瓜买了你。他要如何做我都会顺着他的意思,但如果你有一丝对不住他的地方,你会死。”阿大说完之后,手中的茶杯已经碎成了粉末。 柳黎从未见过这等功夫,吓得跪在地上对石武道:“奴婢拜见少爷。” 石武自诩是个聪明人,是那种见了金为都敢揣测几分的人,没想到今儿个却栽在了一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女孩子手上。可石武没想过的是,他一开始就把金为放在了对立面,自然会对金为的话着重分析,进而找出问题所在。但柳黎不同,石武对她是怀有善意的,可正因为这份善意,让后续的事情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石武无奈笑道:“起来吧,我的好姐姐。” 柳黎听石武还是这么叫她,心中不安道:“少爷不要折煞奴婢了。” 阿大厉声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起来。” 柳黎畏惧着阿大,起身谢过石武。 阿大对石武道:“小武,我只负责帮你让她停下哭声,接下来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石武这时候也觉得没意思了,既然别人都不是那种真的被人为难,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石武将卖身契递给柳黎道:“你自由了,就是下次别装的那么可怜,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傻。” 柳黎怔怔地看着石武递过来的卖身契,那是她的自由,她可以拿着它再去跟她娘亲团聚。可她敢么?且不说那老者会不会一下子杀了她,就是再回到她娘亲身边,怕不是在她娘亲花光了银子之后又会再卖她一次。她不想再被人卖了,起码不想再给自己的娘亲卖了。 柳黎举手发誓道:“天地为证,我柳黎愿意伺候石武少爷一辈子,主死仆从。若有异心,定教我死于利剑之下。” 石武忙劝道:“你别发这种誓啊,我说不定活不了多久了,你这样子死得冤啊。”石武这句倒是实话,他寒疾一发作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到时候柳黎岂不是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阿大倒是呵呵一笑道:“好一个忠仆。小武,你这五十两银子算是没白花。” 石武哎了一声道:“得,这下子倒又多了个不能死的理由。” 柳黎奇怪地看着石武,感觉他好像一直盼着自己不好一样,就问道:“少爷,您是有病么?”刚问完,她就自觉失言地打了下自己嘴巴,对着石武一直道歉着。 石武也没怪她,毕竟她也没说错,石武想着以后她迟早会看到他寒疾发作的样子,到时候她肯定会后悔发这种誓了。石武没解释什么,而是问她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去拿么?或者说,你要不要去跟你娘亲道个别。” 柳黎摇头道:“没有了。我娘亲刚刚知道我在这都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去找她不是让她难堪么?她一见到我就会想到她把亲生女儿当商品卖了两次,就会觉得自己干出了猪狗不如的事情。她会恨不得我就这么死在外面,这样子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石武没想到柳黎竟会想得这么远,不过也赞同道:“你说得对,她或许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阿大则是对柳黎点了点头,他先前就看出这个孩子心性成熟得很,现在听她能说出这些,就更加印证了先前的想法。 虽然柳黎不想再去见她娘亲了,但石武看柳黎现在穿的这身宽大衣服真的不合适。他出面跟外头的小厮说了一声,让他去柳黎娘亲那拿一套她平时穿的衣服来。 外面那小厮知道这雅间内的可是贵客,他得力地小跑着就去帮柳黎拿衣服了。 等那小厮拿来衣服之后,石武给了那小厮一钱银子的打赏,而后对其道:“婉翠姑娘也该空了吧,一空下来你可要来通知我们啊。” 那小厮拿了赏钱之后忙不迭地恭敬称是,一副婉翠姑娘房门一开他就第一个跑过来告知石武的架势。 柳黎心疼地看着石武送出去的一钱银子,然后接过那件她平时穿的蓝色棉衣,里面的棉絮都洗的团在了一起,左一块右一块的。衣服上原本的蓝色也洗成了淡蓝泛白。柳黎对石武道:“少爷,这衣服都不值一钱银子的。” 石武笑着道:“可你现在这身出去肯定会穿风的,到时候冻着了可不止要花一钱银子了。你先去换上吧,我们等等可能就要走了。” 柳黎哦了一声,就去了门帘那边换衣服。 阿大对石武道:“现在知道人心险恶了?” 石武自嘲道:“只是没想到那么险恶而已。” 阿大开解道:“年轻的时候吃点亏没事,年纪大了再吃亏可就麻烦了。” “那阿大爷爷年轻时候吃过多少亏啊?”石武突然问道。 阿大被他噎了这句,咳嗽了一声道:“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干嘛,还不快看看你买的奴婢到底长得如何。” “阿大爷爷,你知道的,我就是不忍她在这里被糟蹋了。等她再大些可以自己过活了就让她走吧。”石武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她以后会好好过吧,不然可对不起我的这份好心。”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柳黎已经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了。她顺带用清水洗了下脸上那些粗劣的胭脂水粉,虽然棉衣老旧,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如邻家姐姐般亲切可人。 见石武定定地看着她,柳黎转了一圈看了看周身,问石武道:“少爷,奴婢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石武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姐姐这样子穿好看多了。明儿个少爷再帮你去买件新衣服。” 柳黎明媚笑道:“谢谢少爷。”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轻敲房门道:“小公子,婉翠姑娘空闲了。” 阿大身形站起先行出门,石武紧随其后带着柳黎一齐出了雅间。 刚出雅间,阿大就看到一个八字须的中年男子满脸红光地在四个侍卫的拥护下从三楼下来了。 阿大和石武还与他们在楼梯上擦肩而过,柳黎知道阿大和石武是为了婉翠过来的,也就跟着他们上去了。 可让柳黎没想到的是,阿大和石武真就像他们说的那样,看了一眼就走了。这下不止柳黎愣了下,就连还期待着阿大能挥洒重金的三娘都傻了眼。柳黎见阿大和石武走了,她也只得又迅速地跟在后面出了春红阁。 三娘不怨阿大和石武,反而在心里把徐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骂着这吝啬鬼挡了她多少生意。 春红阁外冬风生寒,阿大三人出来后都紧了紧衣服,柳黎也在庆幸石武花了一钱银子让人给她拿来了这件棉衣。不然要是被冻得生了风寒,她真怕会被再卖掉。 此刻的徐晏已经乘坐一顶轿子回府了,阿大带着石武柳黎来到一处小巷,对他们道:“上来吧。” 石武熟练地爬在了阿大右边背上,柳黎则是不知道他们要干嘛,石武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她的身材在女生中也算是娇小的,比起小两岁的石武还矮一些,她不好意思地一手握紧石武的手,一手抓着阿大的左肩。 阿大提醒道:“抓紧了。” 说完,在柳黎的惊诧中,她感觉自己一下子高高跃起像是飞到了天上,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畅快地想要呼喊出来。 阿大身形迅捷,几个穿梭间已经先行来到了一处三四人宽的过道上面。这里是回徐府的必经之路,而且比较隐蔽,就算发生什么事外面巡逻的黑甲军也不会那么快过来。他将石武和柳黎放在一边房屋上后,对他们道:“我把下面的人解决后再接你们下来。” 柳黎还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呢,就看到那个老者又飞了出去,柳黎小声问道:“少爷,你到底是谁啊?” 石武回道:“就是个被你骗了的善良孩子而已。” 柳黎一听满脸通红道:“少爷您就别再笑话小黎了。” 石武也不开玩笑了,就道:“有人欺负了我一位胡爷爷,我们来帮着收笔账。” 徐晏今儿个是真高兴,因为太子监国之后各方势力汇拢,他在顶头上司邢部尚书傅大人的引荐之下,加入了太子一派。他家母老虎也因此终于同意让他纳婉翠为妾了。他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以后的美好前程和幸福生活都指日可待了。 徐晏甚至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回味着今晚婉翠伺候自己的样子。他小曲都没哼完,所坐的轿子突然哐当一声四脚落地,让里面的徐晏屁股向下一冲,吓了一跳。徐晏被坏了兴致,恼怒道:“你们四个今晚是没吃饭吧,本官的轿子你们以后都不配抬了!” “呵呵,还真是本官本官的称呼自己。”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 徐晏听着那陌生的声音,心中一怯,可一想到自己可是刑部侍郎,外面还有四个护卫在,还用怕这毛贼么。 只听徐晏说道:“何方毛贼,竟然敢在秦都行凶,你难道不知道本官是谁么!本官乃是刑部侍郎徐晏!跟黑甲军统领高靖都是有交情的。”徐晏所谓的交情,纯粹就是在盛德帝晚宴上高靖跟他换了个座位而已。 徐晏听自己说完之后外面就没了声响,还以为是自己吓跑了那个毛贼,摸着他的两撇八字须道:“哈哈,果然是毛贼,一听本官的名号就吓跑了。” 可还没等他开心太久,他就看到他的轿帘被人撕了下来,还没看清外面是什么情况呢,那块棕色轿帘就已经围裹在他的脸上了,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轿子里拎着出来了。 刚刚之所以细静无声,那是因为阿大飞上去接了石武和柳黎下来。阿大将徐晏裹上轿帘提着出来以后,说道:“人就在这了,你看着办吧。” 柳黎害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四个护卫,也不知道他们死了没有。她心想那可都是朝廷中人啊,这老人家怎么说打就打的。 石武捏了捏拳头,甩了甩腿道:“自从和林虎他们抢了仙桃以后就没动过筋骨了。得,今日就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嘿!” 说着,石武就一拳打在了裹着轿帘的徐晏脸上。许是好久没动过手了,石武打过去之后还觉得拳头上有些疼,可更疼的是那徐晏,他被石武这一拳直接打倒在地,右边脸上已经开始肿了起来,嘴里还哎哟道:“本官乃是正三品大员,天子门生!你竟敢对我动手,不怕被杀头么!” 石武一听又是一脚过去道:“本官是吧!” “哎哟哟。”徐晏吃痛道。 “正三品是吧。”石武说完就接着一拳打在徐晏肚子上。 徐晏是连连叫痛道:“别……” “天子门生是吧!”石武每说一句就是一拳或者一脚,他都打得有些累了,问旁边柳黎道,“他刚刚还说什么来着。” 柳黎都看呆了,直白回道:“他说你对他动手,要被杀头。” “别别别,小姑娘别乱说啊。”徐晏听旁边有个小女生的声音重复他刚才的话,忙捂着肚子不承认道。 石武一肘子上去道:“乱说是吧!”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徐晏已经被打得哭了起来,他做官这么多年,哪被人这么打过啊。这还是石武现在气力不如以前的情况下,若是抢仙桃时的石武,光以剑指使出的点杀剑都够徐晏喝一壶的了。 石武见徐晏求饶了,喘着气对柳黎道:“你不是心里也有气嘛?撒出来吧。” 柳黎摇头道:“少爷,我就算了。”要她柳黎骗骗人还行,让她打朝廷命官,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够的。 石武劝道:“别啊,你这是为民除害,你别以为我是无故打他的。这人坏得很,就喜欢欺负老百姓,吃饭不给钱就算了,还动不动本官本官地以势压人,说他去光顾是别人修来的福气。” 说完,石武又打了一拳过去道:“对,还福气是吧!” 徐晏知道今儿个是遇到不讲道理的江湖匪类了,他这文弱书生千万不能逞强啊,不然这种脑袋一热的江湖中人,定会杀他而后快的。 徐晏心中做定,加上身上脸上实在太痛了,求饶道:“本……小的错了,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柳黎诧异地看着像条狗一样求饶的徐晏,想着对方平时在春红阁嚣张跋扈的样子,一脸地不敢置信。 石武最后劝柳黎道:“你再不动手他可就感觉不到痛啦。” 徐晏一听,还以为石武要下杀手了,双手举高哭求道:“小的真的错了啊,小的明儿个就去把欠的钱全还了。大爷别杀小的啊,大爷别杀小的啊!”一时情急,徐晏感觉身下一股暖流涌过,竟然是尿了裤子。 柳黎见了一阵脸红地别过头去。 石武可没想过要杀徐晏,他刚说的感觉不到痛也只是要让他阿大爷爷出手打晕徐晏而已。可现在听徐晏自己说要去还钱,他借机说道:“好!那我们就看看你的诚意,今儿个都快腊月廿三了,若是年前还没还清的话,你就别准备过年了。” 徐晏听了忙捂着脸磕头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石武对阿大使了个眼色,阿大顺势一记手掌拍在了徐晏后颈处,徐晏当场晕了过去。 石武对柳黎道:“好了,这下你真是我们一起的了。若是我们被人追查出来,你也得被杀头。” 柳黎听了反而笑道:“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石武见柳黎竟然不怕,疑惑地看着她。 阿大听了摇了摇头道:“她知道我们能护着她,自然不怕的。走吧,等等黑甲军就要来了。”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只觉得看不透这个丫头。不过他目的也达到了,而且把徐晏这一顿打下来,石武只觉得浑身舒爽。 子时过半,阿大记着走时曾荣的话,于是很配合地敲着醉仙居的大门,早在里面等着的曾荣亲自帮他们开的门。 石武笑嘻嘻道:“曾爷爷好,您这么晚还不睡啊。” 曾荣没好气道:“候不到你们回来,我哪睡得着啊。我那黄花梨木的窗台都塌下去了,这笔账怎么算。”曾荣这人也是奇怪的很,那两千两不记名的银票都能直接给出去,那一个黄花梨木的窗台愣是要计较着。 石武尴尬道:“我年纪小,分量轻,多半是阿大爷爷力气大了。” 阿大敲了敲石武的小脑袋道:“最近就属你吃得多。” 柳黎看着这有趣的爷孙俩,不禁掩嘴笑着。 曾荣看他们半夜还带了个女娃回来,问道:“你们两个人出去的,为何回来还多了一个。” 石武觉得外面冷,就道:“曾爷爷,要聊天去房间里吧,外面好冷。” 曾荣近来跟石武感情不错,心疼道:“那你倒是快进来啊。” 柳黎见石武喊曾荣为爷爷,也一并喊道:“曾爷爷好。” 曾荣见这姑娘看着亲切,也笑着道:“你好你好,进来吧。” 等他们都进去后,曾荣关上了醉仙居的大门。 而在那个弄堂里,巡逻过去的黑甲军发现了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徐晏,第一个扶起徐晏的黑甲军还骂了声晦气,因为他一手碰在了徐晏尿湿的裤子上。自那天起,徐晏在秦都多了个“吓尿裤子徐侍郎”的外号。 第一百九十章 愿还天光 醉仙居内,柳黎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树木的清香味,顺着曾荣手里的一盏灯火望过去,确定这里应该是一家客栈,而且比她待过的春红阁还要大上很多。 柳黎虽出生在秦都,但她一直都是在春红阁内长大的,她娘亲一步都不让她出去,一直跟她说外面有吃人的怪物,还特别喜欢吃她这种小孩子。等她稍微大了些,知道外面并没有她娘亲说的那种怪物时,她心里住进了另一只更可怕的怪物,那就是自卑。她从三娘那里知道了她娘亲以前是做什么的,也知道现在的她们能留在秦都完全是因为她娘亲死乞白赖地求着三娘。 柳黎从八岁开始就只能每天不停地帮着干活洗衣服。就像刚刚三娘找到她时,她还在和她娘亲一起帮春红阁的姑娘们烘着那些白天没有晒干的衣服。 她娘亲以前一直跟她说,等她长大了她们的日子就能好了,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银子。以前柳黎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今天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是彻底明白了。 曾荣一路向上,进入石武他们房间的时候,他还是很小气地只点了一盏灯火。 阿大看不过去,拿出怀里的火折子将房间里的三处灯火全点燃了,嘴上还说着:“你可是醉仙居的大掌柜啊,这天字号房怎能这么小家子气。” 曾荣皱着眉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能省就省知道不!”但曾荣说归说,却也没去熄灭那三盏灯火。 柳黎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在他们说话间知道了这里是秦都最好的几家酒楼之一醉仙居,看到这气派的房间,她的那种自卑感又出来了。 石武看出柳黎的紧张,笑着道:“姐姐,你今晚就睡这了。” 柳黎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石武会让她住这里,她问道:“那少爷住哪?” 石武道:“我昨天看到曾爷爷的房间里还有个小榻,我抱两床被子过去睡就可以了。” 曾荣这下是看不懂了,他们一个叫人姐姐,一个叫人少爷,这是哪门子的关系啊。现在又听到石武要睡他的房间,曾荣开玩笑道:“小武啊,我那房间睡了可是要加钱的。” 石武讨好道:“曾爷爷,今晚的烧鸡味道还行吧。” 一说这个曾荣就来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就一个鸡翅和一个鸡屁股,我可真谢谢你们两个了。” 阿大接下去道:“都这么熟了,不用谢的。晚上我也要去你房间休息。” 曾荣见阿大顺杠爬的速度这么快,无奈道:“我真是欠了你们的,当初怎么就跟老徐认识了呢,造孽啊造孽。” 石武笑着道:“那哪是造孽啊,这是缘分!我徐爷爷打坐清修的时候肯定会保佑你的。” “别了,等哪天我有空就亲自去见他一见,了去这段孽缘吧。”曾荣忙打断石武道。 石武和阿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曾荣看他们一身轻松的样子,就问道:“你们的账收好了?” 阿大点头道:“小武亲自收的,手段极其残忍。明日的秦都应该会很热闹了。” 曾荣关心道:“那你们被看到脸了吗?” 阿大回道:“我一招制住了那四个护卫,然后用轿帘蒙住了徐晏的脸,应该没有暴露身份。何况明日我们要出城,秦都再怎么热闹都跟我们无关。” “要走?”曾荣记得阿大说过要住到腊月廿五的。 石武生怕阿大把他前面幼稚的想法说给了曾荣听,就抢过来道:“是我要去拜佛还愿,前面问神佛求了些事,今儿个已经去了落雁观还神了,明儿个拜完佛就该去忙正事了。” 曾荣听了道:“那时候不早了,你应该早些去休息。” 石武也认同道:“嗯,那我们出去吧。” 说着,石武就帮曾荣开了门,还做了个请的姿势。曾荣笑着摇摇头,他真是服了石武了。曾荣大步先出去门外,阿大也站起身出去了,在石武要走的时候,柳黎不知所措道:“少爷,您真不住这啊?” 石武笑着道:“说了给姐姐住的呀,姐姐你洗漱好了就早些休息吧,明早吃完早饭还要出秦都呢。” 柳黎不自在地捏着手指,跟石武道了声晚安。 石武也说了句晚安后就带上门走了,柳黎趴在桌子上看着灯火,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她还傻傻地用手去碰了碰灯芯,发现烫手后立马收了回来,她轻声道:“原来是真的。”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外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柳姑娘,小的叫周立,石公子让我帮您端两盆热水过来,需要帮您拿进来么?” 柳黎有些慌张地回道:“不用了,我自己出来拿。” 周立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去多想道:“那您洗漱好了把水放外面就成,我会来收拾的。” “好。”柳黎回道。等外面没了声响,她才开门将那两盆热水端了进来,她生着冻疮的手触及热水后有些痒,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她边擦着脸边流着泪,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在春红阁的时候,即便是她娘亲也只是把她当做可以买卖的商品而已,更别说那些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春红阁姑娘们了,在她们眼里,柳黎就是一只可以任意逗弄指挥的宠物而已。 洗漱完后,裹着松软棉被,睡在大床上的柳黎不敢睁眼,她怕自己一睁开眼就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柴房,又要起早贪黑地干着那些永远都干不完的活。渐渐地,她睡了过去,进入了梦香。 曾荣房内,石武自己帮自己在那个只能一人睡的木榻上铺好了被子,洗漱好之后就先裹紧被子睡了。 曾荣还不知道阿大的习惯,就先问道:“你怎么办,要不将就一下跟我睡一张床?” 阿大拒绝道:“不用。”说着,阿大走到一张凳子旁,在上面盘膝之后将长布包袱取下,放在了膝盖之上,闭上眼睛打坐了。 曾荣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睡法,想是江湖高手都有自己的独特习惯,也就不管了,盖上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腊月廿三的秦都一共传出了两件大事,一件自然是刑部侍郎徐晏半夜子时从春红阁逍遥出来后,被人在过道里暗算了,听说还吓得尿了裤子。还有一件就是秦都夜间的黑甲军开始戒严了,从子时开始,他们会对路上的行人严加盘问。 不过这些事传出来的时候,石武和阿大他们已经坐上了一辆去往宛城的马车。车厢之内,阿大背着断罪闭目打坐,石武则是坐在那里看起了胡老爷子的那本糕点集,边看还边咽着口水。帮胡老爷子代笔的这位朋友不仅字写得不错,里面记录的糕点他还会画上形状,加上有些是石武亲口尝过的,所以特别能吸引他。柳黎手里拿着石武的包袱和一纸清荷,她手上已经擦过了石武早上送过来的冻疮膏,现在虽然还有些红,却是不痒了。她用余光偷偷地瞟着石武,发现她家少爷不仅人好,看起来也特别俊俏,她心想这样子的少爷会不会有很多人喜欢呢。她想着想着脸就红了,啐着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疾驰,差不多行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一座与晋国齐方城大小相当的城池。 石武见马车缓了下来,还以为到了,掀开门帘问道:“大叔,到了?” 赶车大叔回道:“还没呢,宛城这边和秦都一样,主道上是不能疾行的。等我们缓缓过去后,我再加快些鞭子,约莫再行个两刻时就能到了。” 石武哦了一声就又钻回了车厢。他这时恰好听到外面主道上有叫卖冰糖葫芦的声音。 他透过车窗问道:“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 那举着一大串冰糖葫芦的小贩跟着他马车道:“两文钱一串,公子要几串?” 石武问车厢内的阿大道:“阿大爷爷你要不?” 阿大没有睁眼,只是说道:“酸酸甜甜的不适合我,你们吃吧。” 石武于是拿出四枚铜钱,递给了那个小贩。那小贩接过铜钱,挑了两串大的从车窗里递给石武。 石武直接将手中一串冰糖葫芦拿给柳黎道:“吃吧,我们小孩子都喜欢的。” 柳黎见过冰糖葫芦,她在春红阁门口时看外面路过的孩子吃过,她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等她去问过她娘亲,知道那是冰糖葫芦时,她说她想吃一颗,得到的却是一个巴掌,还有一顿责骂。 现在看着手中这一串八颗的冰糖葫芦,柳黎笑着道:“谢谢公子。” 石武还是如以前一样道:“姐姐莫要客气了,有姐姐陪我,我也可以吃得更开心些。”说着,石武还像别人敬酒一样跟柳黎碰了碰那根冰糖葫芦,柳黎还以为这是吃之前的规矩,也就悄悄记在了心里。 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丰富着柳黎的味蕾触感,让她知道世间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她见石武把山楂核都吐了放手里,她也有样学样地做着。 等她全部吃完后,手里也就多了一把山楂核。就在她不知道这些山楂核有什么用时,石武凑过去道:“给我吧。” 柳黎听话地将手中山楂核给石武道:“少爷,这个有什么用呀?” 石武神秘道:“那你可得看好咯。” 柳黎期待地看着石武,只见石武抓紧手中的山楂核,然后一本正经地抛到外面道:“看我仙人散花!啾啾啾——” 柳黎还以为她家少爷也是高手,哪知道石武撒出去的样子和小孩子撒泥巴一个样,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石武拍了拍双手道:“怎么样,你家少爷厉害不。” 柳黎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厉害,但还是拍手道:“厉害厉害。” 石武得意道:“厉害就……” “噗通”一声,马车好像过了一个大坑,害的没坐稳的石武一屁股冲在了车厢木板上,痛得他哎哟叫着。 阿大笑出声道:“你这招屁股入地才厉害啊。” 石武揉着屁股坐稳道:“好痛啊!阿大爷爷你还笑我。肯定是佛祖觉得我先去还了神仙那边的愿,晚来他那里了,他就不高兴了。等等我可要多给点香火钱。” 石武说完马车就又开始颠簸了,原来宛城通向天光寺的路是一条偏僻的坑坑洼洼的泥路。这还是前面车夫避过了好些个深坑才让里面的石武一行不至于屁股继续遭罪。 阿大道:“看样子佛祖不止在不高兴你,更在不高兴整个秦国。” 石武边感受着车厢的抖动边叹道:“这秦国轻佛重道也就算了,起码给别人把路修修好啊。” 等马车停下,石武出来后看到这车夫大叔把他们带到了一处荒地,若不是有阿大在,石武真怕下一刻那个车夫就抽出把刀来,跟他们说打劫。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土路中央,指着前面一里外的淡黄色围墙道:“客官,那里就是天光寺了,劳驾你们自己再走一段。小的是信道的,不能太靠近佛寺。” 阿大拦住了有些不爽要出言的石武,付了车钱之后让那车夫在这等一会,说他们午后还会回去的。 车夫大叔考虑了一下道:“那我去前面村庄的驿站等你们一下。不过我们可事先说好了,若是等等那里有人要去宛城城中,我就不等你们了。” 和那时送他们去落雁观的车夫小哥态度完全不同,眼前这个车夫大叔根本就是不想再载石武他们了。 阿大说了声好之后就拉着石武走了。 等阿大走远之后,那车夫在后面呸了一句道:“在秦国拜佛会灵么?” 石武走在冻住的泥路上,问道:“阿大爷爷,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啊。他明明可以送我们到门口的,偏偏在一里地外放我们下来,我说他几句怎么了。” 阿大道:“就像他们见到秦帝会跪下,有些思想是印在他们脑子里的,对道教的尊崇和对佛教的轻视也是一样。若真像他说的那样,能送我们到这也算是不错了。” 石武还是不平道:“他可以不敬佛,但也不能低看啊。” 柳黎不知道石武在生气什么,在秦都长大的她看来,那车夫好像没做错什么。但她不敢驳斥石武,只得乖乖地跟在石武身后,心里默念着少爷千万不要问她什么啊。 阿大带着石武来到天光寺门口的时候,这里门院老旧,显是很久没有修缮了。 里面还在清扫院子的一位老和尚看到门口竟然有人来了,有些吃惊过后,提着扫帚过来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慧澄。三位施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 石武双手合十回道:“大师您好,我是来此拜佛还愿的。” “施主跟我来。”见石武说明来意,慧澄和尚将扫帚靠在墙边,先行带着石武他们去主殿方向了。 殿外的大门口放着一尊铜鼎香炉,可里面就插着三根长香,石武甚至怀疑是这慧澄大师自己点燃后放进去的。他在去落雁观的时候有听车夫小哥说天光寺香客不是很多,可现在一见,哪是不多啊,根本就是没有。 慧澄大师看到石武盯着铜鼎香炉内看着,道:“施主,我们里外都可敬香的。” 石武道:“大师,我想在外面先敬三支香。不知要多少银子?” 慧澄大师道:“阿弥陀佛,施主给一钱银子就成了。” 石武取出二钱银子,递给慧澄大师道:“给我身边的姐姐也拿三支吧。” 慧澄大师道:“施主惠及及人,大善也。”说着,从里面取出六支长香,分别递于石武和柳黎。 石武道:“姐姐,等等敬香的时候心诚些,佛会保佑你的。” 柳黎嗯了一声,将香点燃之后就举着叩首拜了三拜。 石武恭敬叩首的时候心里默念着还愿之礼,等还愿完毕,石武将三支长香插在了香炉之内。 在外敬香结束之后,慧澄大师引石武他们去了主殿,主殿一共有三道门,分中间大门,左右两道小门。 石武跟在慧澄大师后面,就在他也要跟着进去中间那道门时,被阿大拉到了一边,慧澄大师也及时阻止道:“小施主莫要随老衲进这道门,此门名为空门,是出家之人才能跨的。三位施主走左右两道缘门即可。” 石武一听,回道:“多谢大师提醒。” 然后在阿大一步跨过门槛之后,石武和柳黎也同样一步跨了过去。 进入主殿,石武看到了一尊很神奇的佛像,其实说是一尊也不准确,因为除了大殿正中那一尊有佛陀头像外,其它延伸出去的皆是不同的身子,每个身子上还刻着各种佛教的图案文字。 慧澄大师介绍道:“小施主,此乃我寺供奉的百身佛,取佛道无边,百身无极之意。这每处佛身之上皆刻着禅语佛示,接引有缘之人。” 石武对这些不太了解,但听慧澄大师这么一说,还是肃然起敬的。而且石武一路走来都未见其他僧侣,他不禁问道:“大师,恕我冒昧,这天光寺可是只有大师一人了?” 慧澄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若有向佛之心,一人即是万人。若无向佛之心,万人也不如一人的。” 石武见他这般说那就真是只有他一人了,他见大殿之内,佛像周围皆是一尘不染,敬佩道:“大师于逆境中仍有坚持之心,晚辈佩服。” “阿弥陀佛,小施主乃是与佛有缘之人。”慧澄大师道。 石武坦诚道:“我先前向神佛求了些事情,应验之后前来还愿。不瞒大师说,昨日我在秦都落雁观中已经先行还神,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心中重道轻佛,纯粹只是路程的远近而已。” 慧澄大师笑道:“小施主的诚心,老衲知晓的。” 石武亦笑道:“我在落雁观外的香炉之内亦只上了三炷香。不过我这姐姐并未过去,如今她在天光寺外面上了三炷,在这佛像前再上三炷可好。” 慧澄大师还说不用如此的,石武已经将银子拿出递给了慧澄大师。慧澄大师只好取了三支长香给了柳黎,顺带说道:“女施主,你拜佛之时只要默念偈云‘若得见佛,当愿众生,得无碍眼,见一切佛’,再将心中所念诉之即可。” 柳黎听完点头称是,持香跪在蒲团上对着百身佛佛像恭敬地拜了三拜,心中默念之后将手中长香插在了佛像前的香坛上。 石武在柳黎拜完之后对着百身佛躬身一敬。 慧澄大师道:“三位施主既然如此有缘,请去老衲禅房中饮茶一杯,当是回以三位施主的心诚之礼。” 石武不忍推辞,回道:“多谢大师。” 天光寺并不大,除了主殿中供奉的百身佛外,这里也就一处内院禅房和一个用斋的小食堂,甚至连信众过来的客房都没有。 石武不禁感叹离秦都越近,这股重道轻佛的风气就越重。 慧澄大师好像看出了石武的心思,对其道:“小施主莫要觉得佛家可怜,就像第一任天光寺住持说的,只要佛心在,就有佛满秦国的一天。” 石武点头道:“事在人为,我相信若有此心,一定可以的。” 慧澄大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禅房外时,说道:“就是这了,三位请进。” 这里属于天光寺的后半部分,禅房的院子里还种着一棵高长的水杉,石武见了笑道:“是不是每家禅房前面都喜欢种水杉啊。” 慧澄大师道:“小施主在别家寺院也见过么?” 石武回道:“前面在落霞峰雷闫寺时见过,不过比你这棵高多了,但看起来你这棵年岁长些。” 慧澄大师道:“小施主眼力过人,据老衲圆寂的师父在时所言,这棵水杉树是这座寺庙建起来时就种下的,距今已经两百多年了。” 石武赞叹道:“果然是树有千年龄,人要是能活这么久就好了。” 慧澄大师道:“小施主若是向佛而生,说不定可以的。” 石武听了忙摇手说着不敢当。 石武来到慧澄大师禅房门外时,看到左右两边各挂着一块古朴竖匾,分别写着“天光破晓,金石为开。” 石武好奇问道:“这两块不会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吧。” 慧澄大师庄严道:“此乃天光寺第一任住持觉远大师亲手所写。” 石武听过之后还想夸上两句来着,却发现来到天光寺后一直默默无语的阿大先行走到了前面,看着“天光破晓,金石为开”的两块竖匾怔怔出神。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歪打正着 天光寺的慧澄大师也看到了阿大的异样,石武先帮其解围道:“这觉远大师的字当真不错。阿大爷爷,您是书法大家,也来品评品评吧。” 慧澄大师听石武说旁边这位老者是书法大家,暂且把心中疑惑压了下去,走过去问道:“这位施主,不知这两幅竖匾如何?” 阿大闻言伸出双指,慧澄大师还怕阿大会碰坏了竖匾,可看到他只是顺着左边“天光破晓”四个大字隔空划着,也就收住了想要劝说的话。 “天光破晓”四字被阿大在空中划出之后,阿大感觉写这四字的人当时正陷在困境之中,他以气劲仿写之时手上亦感到有一股巨力在与他抗衡着。阿大又看向了右边竖匾上的“金石为开”,当第一个金字起笔的时候,阿大就感觉那道巨力比先前左边竖匾上的更为强大,完全捆住了他要落下的双指。阿大凝神之后双指中隐隐透着一股血色,点杀气劲加持的双指挣开那道巨力,势如破竹地写下了“金石为开”四个字。 写完之后,那八个大字在阿大心中回荡冲击着,他细细回想着刚才落下的一笔一划,仿佛在与当年的觉远大师隔空相对。片刻过去,阿大开口道:“觉远大师当时是以手代笔写的这八个字吧。这八个字经由两百年的风霜洗礼,字中还能蕴含着他写字时的势,当真神奇!” 慧澄大师闻之一惊,回道:“据老衲师父所言,觉远住持心怀大志,当时也确实是用手指写下的这八个字。” “心怀大志……”阿大点头道,“他确实心怀大志啊。这天光破晓写出了他对天光寺的希冀,这金石为开就更能看得出来了。” 慧澄大师不知阿大在说什么,问道:“这位施主,不知可否细言一二?” 阿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我从这八个字中感受到了觉远大师当年的抱负,被其感染下一时兴起,仿之于心,说出于口而已。” 慧澄大师释然道:“若是觉远大师还在,定会将施主视作有缘人。” 阿大笑了一声道:“也许吧。” 石武见阿大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打岔道:“大师,我口渴了。” 慧澄大师见自己有些怠慢了,忙开门让他们进去。自己则是去了不远处的食堂,那里有他早上刚烧好盖在锅里的热水,正好可以取来泡茶。 待慧澄大师走去泡茶的时候,石武轻声问道:“阿大爷爷,你刚刚发现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被那两块竖匾吸引,还好我反应快,说你是什么书法大家糊弄了过去。” 阿大还在思考着什么,回道:“没事,我只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过暂时还不确定。但你这次拜佛还真的拜对了。” 石武不明所以道:“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阿大说道:“现在还太早了,等我将一些事情印证好之后再告诉你。” 石武见阿大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静坐在凳子上看着这简陋的禅房。他觉得慧澄大师真是个好和尚,此地如此清苦,他还是愿意守在这里等待信佛之人。要是换了别人,这一年到头也不见几个香客,怕是早就跑去别处了。 过了不久,慧澄大师将茶水端了过来,细心地倒了三杯递给石武他们。 慧澄大师边让石武饮茶,边跟他聊了很多关于佛理的事情。石武虽然不太明了,但他生性机灵,慧澄大师稍一点拨他就会一通百通,甚至还能说出他自己的见解来。慧澄大师跟石武相谈甚欢,只觉得应该早些认识的。 石武也很喜欢跟慧澄大师聊天,觉得聊过之后心境会开阔很多。就像慧澄大师刚刚说的,世人不一定会心中有佛,但佛一定会在某一时刻怜见世人。石武对此很是赞同,这次阿大能在那么多皇宫高手的围剿下平安归来,不就是神佛给的机会么。 聊着聊着就临近饭点了,慧澄大师还劝石武三人留下来用斋,虽然寺中清苦,但还是有米有面的。石武自从落雁观开始就对斋饭有了深深地恐惧,不只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不管好不好吃还都得吃完。是故他婉拒了慧澄大师的好意,临别前在功德箱中放进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想到既然这是蝎奴留给他的,他来都来了,那就也帮蝎奴放一张积点福德吧。 慧澄大师看石武出手大方,一张百两银票下去以后又拿了一张扔了进去。慧澄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大善之人,必有大福之报。善哉善哉。” 石武回礼道:“慧澄大师不用多送了,若以后有机会,小武再来拜会。” 慧澄大师道:“贫僧恭候小武施主。” “就此别过。”石武说道。 慧澄大师又送了石武半里地才回去了天光寺,这等心诚的施主,除了那位每年年初会送来银两的大善人之外,慧澄是很多年都没见过了。 时值正午,路上的冻土都化开了,变得泥泞不堪。石武脚尖点地一跳一蹦地前进,像极了一只欢快的兔子。 柳黎也跟在石武后面,学着他这般走着。 阿大才不会跟这两个孩子一样玩闹。他运劲之后踏地无痕,触及泥泞土壤就能借力向前,这一路走来,阿大的鞋上一点泥土都没有。而石武的鞋边早已是沾满了污泥,他后面的柳黎也好不到哪里去。 石武看着阿大羡慕道:“还是高手潇洒啊,走这等泥地都不会被弄脏一丝。” 柳黎也赞同道:“阿大爷爷确实厉害。” “再厉害还不是要等你们一起。”阿大说着就走在了前面。 等他们三个到了附近村子的时候,那个驿站里根本不见先前那个赶车大叔的影子了。石武倒是乐得如此,他对柳黎道:“姐姐,我们找一处地方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柳黎没想到石武什么事都会问她一下,她觉得这样子不好,就对石武道:“少爷,您跟阿大爷爷做决定就行了。奴婢听您们的安排。” 石武其实根本没有将她当做什么奴仆,只是看成一个邻家大姐姐而已。石武道:“姐姐,我阿大爷爷对食物很珍视的,就算是只有一碗白米饭他都能吃得很香。我们两个就不同了,我们还在长身体,就该吃点好的。你放开胆子说,有什么想吃的。” 阿大已经习惯石武这般不把他当先天武者了,他就在那任由石武他们决定吃什么。柳黎一脸少爷果然是少爷的样子,有些难为情道:“那少爷,小黎想吃肉。” 石武一听就点头道:“走着,少爷请你吃肉。”说完,石武先去旁边问过一个村民,这里可有客栈食铺。 那村民指了指道路前面道:“你往前直走就行了,那里有间大平房。不过只管吃喝,没有住宿。” 石武谢过那个村民后对着柳黎和阿大挥手道:“走着走着,这顿我请。”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他才是那个很想吃肉的人。 柳黎红着脸跟上去后,阿大也缓缓地走了过去。 石武不多时就看到了那家食铺,走进去之后发现老板都将菜式名称全写在了柜台后面的墙上,这倒是很新颖。 柜台上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年轻汉子,店里没有其他伙计,他是老板伙计一肩挑。他见石武三人进来,就等着他们过来点菜。 石武看了看墙上说道:“老板,给我们来一个酱炒肉丝,一盘卤牛肉,一份香酥辣子鸡,再来个干煸青菜。对了,帮我单独取一盅枸杞鸽子汤给我这位姐姐,你们的鸽子汤都是早上就煲着的吧。” “嗯,火候管够的。”那年轻汉子一听石武还是个行家,问道:“客官可要喝酒,我们家有自酿的米酒,好喝微甜。” 石武对酒有些敬而远之,他问柳黎道:“你可要喝酒?” 柳黎从未喝过酒,但她看过那些人在春红阁喝醉的样子,她摇头道:“少爷,不用了。” 石武见柳黎不喝,就道:“你给我们上壶温水吧,还有三碗米饭。” “好咧。您三位先坐着,菜马上就来。”那店家见石武已经点得很多了,喝不喝酒他都能赚一笔的,也就无所谓了。 柳黎悄悄地对石武道:“少爷,你好像点得多了。” 石武道:“放心,不会浪费的,我和阿大爷爷都挺能吃的。” 柳黎见他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 阿大则是道:“你想知道他为何能吃么?” 柳黎见阿大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有些心怯道:“想。” 阿大道:“因为他这一路吃得最多的就是馒头。有一次为了口吃的,他被没开口的栗子炸地嘴巴都肿了起来。自从那时起,他每顿都不会浪费了,他怕等他吃馒头或者没得吃的时候就会后悔他浪费粮食的样子。” 石武见阿大接了他老底,脸上一红道:“我那是跟阿大爷爷学的,要对食物报以珍视之心。” 柳黎点头道:“饿肚子确实不好受。” 石武道:“哪是不好受啊,简直是煎熬。还有就是睡在野外的时候,要不是阿大爷爷在,我都怕我会被野兽叼走。” “少爷还睡过野外?”柳黎惊奇道。 石武也不把柳黎当外人,在店家端了饭菜过来的时候就从轩家村跟她讲起,又不时地对这些上来的菜品做着评价,柳黎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等那盘辣子鸡上来的时候,石武都已经讲到了他和轩浩然跟林虎他们抢仙桃了,还好石武先让店家准备了温水,石武和柳黎一边觉得辣子鸡又香又辣,一边在那边倒着温水灌着。 阿大觉得有柳黎这个同龄的孩子和石武聊天也不错,起码石武不用跟他抢吃的了。阿大用酱炒肉丝就着白饭,很满意地吃着。 等店家将那盅枸杞鸽子汤端上来的时候,柳黎已经吃了很多肉了,但她还是一滴不剩地将鸽子汤全部喝完了。这是石武的心意,她不想浪费。 这里的物价不比秦都,这一顿吃下来才花了六两银子,石武付完钱后他们都是挺着肚子出去的。 还好接下来的路都是不颠簸的大路,要是还像去天光寺时的那条土路,他们吃的怕不是在路上就要被颠出来了。 阿大租好了一辆马车就让石武柳黎去车厢内休息了。想是刚吃完饭,石武在车厢内看着看着手里的胡氏糕点集困意就上来了。石武把手里的糕点集放在柳黎拿着的包袱里,就对她道:“休息会吧,等等到秦都估计都要傍晚了。” 柳黎听后也就靠在车厢里睡着了,只有阿大在随着马车的轻微摇晃,入神地想着事情。在天光寺中的那八个字让他对两日后的石家之行更有信心了。 马车匀速向前,在快行到秦都东门的时候速度缓了下来。不知何故,这里的黑甲军正在对进城出城的人进行检查。 阿大将断罪从长布包袱中取出,直接嵌在了车顶的木条内。等阿大他们出了车厢被检查一遍之后,黑甲军也只看到了一纸清荷和一个放着些衣服簿子的包袱而已。等他们再次回到车厢内,阿大拿过断罪用长布包袱裹上后继续背在了背上。 石武一行从驿站下车之后,他们发现周围巡逻过去的黑甲军也变得比以前多了。石武和阿大目不斜视地向着醉仙居走着,即便与黑甲军相遇,他们也是平静地向前,不急不缓。石武右边的柳黎反而有些紧张,不过在石武笑着挽起她的手后,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她就这么被石武挽着回了醉仙居。 曾荣看阿大他们回来了,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上楼去。 醉仙居内今儿个来了个阿大认识的人,此人一把精铁腰刀别在身后,正在那喝着闷酒。阿大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将一壶酒喝完,他对着曾荣道:“掌柜的,再来一壶醉仙酿。” 曾荣亲自过去道:“高爷,您这已经是第四壶了。” 原来来人正是黑甲军统领高靖,他最近遇到了很多烦心事,也就在今日空闲时来曾荣这里借酒浇愁了。 高靖不悦道:“掌柜的,你还怕我像那个徐晏一样赖账不成!” 曾荣竖起大拇指笑道:“哈哈,高爷是什么人秦都内可都是有口皆碑的,豪气爽快不说,还特仗义!我曾荣就是赊给你一坛醉仙酿都不心疼。” 高靖被他这么一夸,心情好转了些道:“对啊。可这些太子他懂个屁!徐晏那王八蛋就是欠收拾,我怎么知道是哪个人看他不爽把他给打了一顿。” 曾荣见高靖说到了太子,吓得让其噤声道:“高统领,别说这些了,您不是要喝酒吗。我帮您去拿。” 高靖心中憋屈,不吐不快道:“不就是徐晏加入了太子一派嘛,秦都这么大,就凭着徐晏说的什么少爷小姐的信息,我能找出来个屁我。他个王八蛋自己都被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怎么知道他听到的是真是假。” 曾荣忙从旁边走过的小二手里拿过酒壶,帮高靖倒上一杯道:“高统领,您先喝着,不够再添。”他让那小二再去拿一壶醉仙酿端给别桌的客人,然后对着阿大他们悄悄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快点上去。 天字号房内,阿大对石武道:“看样子秦朝的形式很微妙啊。” 石武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大爷爷,你闯宫而出的时候应该没有顺手去刺杀皇上吧。” 在旁边听着的柳黎一个身子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她先前还觉得石武是在开玩笑,说什么跟他们在一起被抓到了要杀头,现在听石武问阿大有没有顺带去刺杀盛德皇帝,她如何会不怕。还好石武没有讲到他们已经杀了晋国镇国公的独子,这从晋国一路过来杀的江湖好手也不少,不然柳黎怕是要拿起卖身契就跑回春红阁了。 石武走过去扶着柳黎道:“姐姐别害怕啊,我就这么一问,我阿大爷爷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皇宫高手嘛。” 柳黎想想也是,眼前的阿大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众,更不要说是去杀皇上了。 阿大仔细回忆着当天晚上的事情,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有很多很多人在他面前痛苦地哀嚎。阿大甩了甩头,却完全找不到那晚其它的记忆了。 阿大作罢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石武也劝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过听曾爷爷说,这太子监国以来就一直汇拢着自己的势力,盛德皇帝一天不休养好,太子的势力就强盛一分。我想到时候盛德皇帝都可以不用出来,下一道圣旨给太子继位就行了。” 石武所讲也正是如今徐晏府中太子姜鑫所想的,徐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待遇。太子姜鑫亲自带着心腹官员前来看望他,让他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乐得像朵花一样。 太子姜鑫现在若不是为了笼络人心,他才不会来看望这等三品官员。不过徐晏这顿打挨得倒是及时,不仅可以将他爱惜朝廷官员的名声传扬出去,还能借机惩治一直不愿意投靠他的高靖。太子姜鑫就差没谢谢打徐晏的那几个人了,不过他也是爱惜羽毛的,他关心这刑部侍郎的同时也对他做出了示警,因为外面对徐晏的风评实在太差,他希望自己麾下的官员起码在秦都有个好名声,不然以后他继位登基了,也会有人在那边拿他的手下做文章。 徐晏见太子在这么多心腹大官面前敲打他,他当即跪地表态道:“微……臣……多谢……多谢太子殿下……教诲。” 太子姜鑫见这徐晏被打得口齿都不清了,假意道:“本王也是想让徐大人今后可以在朝中多多协助我,徐大人切莫辜负了小王的一片苦心啊。” 徐晏叩首谢道:“徐……晏……定当克……克己奉公,做……做秦国……栋梁之才!” 太子姜鑫耐着性子听他结巴着说完,亲切地笑道:“如此,本王就放心了。你最近可以在家中好好休养。至于那些个贼人,本王已经交由黑甲军前去捉拿,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太子说是这么说,心里则是想着:“贼人?捉不到才好!到时候我就找个理由把高靖给撤了,换上我的人后就更加高枕无忧了。” 太子姜鑫跟徐晏又寒暄了几句就带人走了。 徐晏在地上感动地泪流满面,还是他的上司刑部尚书傅大人扶他起来后他才肯起来的。傅大人只觉得徐晏丢脸,这太子就是做做表面功夫给那些还没投诚的官员看的,他至于这么激动么。 徐晏擦着眼泪张嘴道:“尚书……大人,太子殿下……对……对我如此期待,我……我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不会辜负……你的引荐之恩。” 傅大人一脸皱眉道:“你就少说几句吧,我们先闯过了这一关再说。” “这……一关?”徐晏疑惑道。 傅大人道:“小徐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太子殿下最近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么?我带你入了太子一派,日后盛德帝病愈归朝,我们是听盛德帝的还是太子殿下的?” 徐晏全身冷汗直冒道:“傅……大人,这……” 傅大人拍了拍徐晏的肩膀,眼神关心道:“你今日被太子殿下重点关照了,怕是盛德帝那边也会好好关照你的。小徐啊,你先养病吧,这几日就别乱出门了。” 徐晏欲哭无泪,又咬牙痛道:“不……不行啊,贼人……说……我不把欠……欠的钱还清,就让……我……不用……不用过年了。” 傅大人爱莫能助道:“这就得看你自己的了,话说,你到底欠了多少店家的钱啊?” 徐晏一想到这个就彻底哭出声来道:“太……太多了!我……我自己都……都记不清了啊。” 傅大人一听,一脸嫌弃地甩了甩衣袖,觉得跟这徐晏一起有失身份,忙拱手告辞了。 “傅大……人……傅……大人……”徐晏口齿不清地在后面追喊着,见傅大人脚步加快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徐晏是又好气又好笑。 石武可能自己都没想到,在一连串事情的歪打正着下,后面的几日这徐晏为了能有命过个年,连妾也不纳了,居然还拿出了十几年来收受的钱银。只要是印象里有光顾过的店家,他就去送钱赔礼,那些不知情的店家还以为这徐大人转性了。至于那些知道内情的,皆是在赞着石武这等江湖好汉痛快地帮他们出了口恶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同游秦都 临近过年,秦都的商家们都开始联络着要办一个庆祝活动热闹热闹,找到曾荣这里的时候他也跟着登记了个名字。至于到时候要搞什么活动就是那些年轻人的事情了,他这一把年纪纯粹就是挂个名支持一下而已。 石武因为先前就说过要帮柳黎买一身新衣服的,所以吃完早饭之后就拉着她出门了。 曾荣见现在也算清闲,就来到还在喝着米粥的阿大旁边,问道:“这满城都是黑甲军了,你放心让他们两个孩子就这么出去?” 阿大夹了一块咸菜就着粥吃了一口道:“有这么多黑甲军保护他们,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曾荣转念一想,嘿嘿一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如果你在他们旁边倒是容易被盘查。他们就两个小孩,即便被问起来也只说是住在醉仙居的客人就成。就算被领了过来,也有我可以帮他们作证。” 见曾荣想明白了,阿大就继续吃着早饭。 曾荣啧啧称赞道:“你果然是老江湖啊。对了,明天走之前你可得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啊,不然我心里就像猫抓一样。” 阿大笑了笑道:“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好奇?” “就是年纪大了才要好奇啊,除了我在外面还没闯出什么名堂的儿子外,我现在就对你最好奇了。”曾荣说着就又念叨起了自己儿子,他问道,“江湖不好混吧。” 阿大回道:“那要看是混的白道黑道了。” 曾荣有些激动道:“那还用问,我儿子当然是混的白道了。” “那他可能要等些年头了。”阿大说道,“白道上喜欢排资论辈,即便是你亲手杀了某些黑道高手,很可能由于你的资历不够,都不会算是你的功劳。若是混的通透些的,早点拜了个好的靠山,等那些老家伙们都退了下来,他们自然会捧自己的势力上去,到时候那些后辈才有出头之日。” 曾荣从不知晓混江湖还有这些门道,又问道:“那混黑道呢?” 阿大呵呵笑了笑,曾荣不知道他这声笑是什么意思,皱眉道:“怎么着,黑道就这么好笑么?” 阿大道:“不是黑道好笑,我只是笑你那儿子混了白道,还是干干净净的那种。若是他有你一半的通透,也不至于现在还在外面没混出个名堂。” 曾荣生气道:“我们关系好归好,但你可别说我儿子的不是啊。” 阿大见曾荣真有些生气了,也就不说他儿子什么了,告诉他道:“如果他混黑道就简单多了,只要找准时机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家伙就成。到时候就是声名鹊起,名震江湖了。” “这么简单?”曾荣都有些想让他儿子转混黑道了。 阿大惊讶道:“简单?不简单的。你一旦有了名,还是杀了白道上德高望重的人得来的,那可就恭喜你了。你会成为白道上一块人人想抢的香饽饽,白道上其他豪情仗义的老家伙们会抢着发出悬赏要你的命。如果你真的实力过人,那还好些,如果你实力不济,你就是躲起来也没用。那些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可能变成要杀你的人。” 曾荣听了后背生寒道:“这么可怕啊。” 阿大起身道:“不可怕的,实力够就行了。等杀到别人都不敢来找你了,那才是真的名扬江湖了。” 曾荣小声问道:“那你是实力够的那种?” 阿大装糊涂道:“我是要回你房间继续休息的那种。” 说着,阿大就自顾自地回去曾荣房间打坐了。独留下曾荣在那里担心着自己儿子在江湖上混的好不好。 秦都的天空今天灰蒙蒙的,走在路上的柳黎跟石武说可能要下雪了。 石武有些兴奋地期待道:“真的么?你们秦都的雪是什么样的啊?我在轩家村的时候都是那种飘下来就化掉的,太没意思了。” 和石武的兴奋不同,柳黎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我们这边每次下雪都会下得很大,下起来以后就会积起厚厚的一层。每到了那个时候,柴房里就会变得特别特别冷,晚上缩起来睡还要在薄被子上盖上我身上这件棉衣。早上天没亮就会被春红阁里的小厮赶着去把店里的雪铲到外面去。” 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柳黎笑话自己道:“对不起啊少爷,不知道为什么,跟你一起以后我反而变得不会骗人了。” 石武看着面露哀伤的柳黎,安慰道:“这是好事啊,答应我,姐姐以后都不能骗我。” 柳黎嗯了一声,信誓旦旦地说着好。 石武又说道:“现在有少爷在,以后的下雪天也不会冷了。走着,少爷先去帮你去买一件新衣服。” 石武说着就挽起了柳黎的手,他其实对秦都的店铺也不是特别熟悉,而前面穿小太监衣服陪蝎奴逛的那几家店是肯定不能去的。 还好秦都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店铺了,他们这样沿路逛过去就看到了三四家成衣店。石武秉承着货比三家不吃亏的原则,让柳黎先看了看样式后,选了一家最中意的店铺进去了。 那成衣店老板见石武他们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喜笑颜开道:“客人,我没骗你吧,我老苗的手艺在秦都可是拿得出手的。” 石武指着上面那件粉色袄裙道:“老板,将上面那件有杜鹃的拿下来给我姐姐。” 苗老板一听,当即用杆子将那件粉色袄裙取了下来道:“公子您请看,这袄裙是我花了三天才做好的。里面用的可是上好的安郡棉花,外面也是绸缎面料,你再看看这这绣的杜鹃春树,多么逼真啊。你用手在上面摸摸,看舒不舒服。” 石武右手抚过袄裙,一股舒适温暖的感觉回应着他的手心。石武很喜欢道:“不错!老板,这件袄裙多少钱?” 苗老板见石武样貌不凡,衣着也是光鲜,就道:“公子给个十两银子就成了。” “十两!”柳黎一听就拉着石武要出去了,这都够她买多少件棉衣了,她可不想石武为她花这么多钱。 苗老板见柳黎反而不同意,劝道:“姑娘,我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啊。” 柳黎道:“就算货真价实也不是这么烧银子的呀。少爷,我们走吧。” 苗老板知道最后定主意的还是那个少年郎,就向他发问道:“小公子,您怎么看?” 石武一听,笑着道:“苗老板就再便宜些呗。我这姐姐是个实在人,见不得我帮她乱花钱的。” 苗老板听石武的语气,这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杀起价来了。苗老板想了想后,直接道:“一口价八两银子,可不能再低了啊。” 石武觉得这价钱合适,就点头对柳黎道:“姐姐要不要现在就换上?” 柳黎见石武真要花八两银子买下来,心中一紧道:“公子,您别对我这么好,小黎还不清的。” 石武笑道:“我的傻姐姐哟,我石武对你好又不图你什么,只求你能开心地过好每一天。即便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帮我继续好好活下去。” “呸呸呸,公子又说浑话了。老天爷,我家公子就是童言无忌,您别跟他一般计较。”柳黎赶紧将石武的话呸了出去,双手合十地诚心说道。 石武看她紧张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他将银子递给苗老板道:“您找块布帮我先把衣服包起来吧。” 苗老板谢过石武后就勤快地将衣服用一块蓝布包了起来,在石武和柳黎临出门前他还一人送了他们一个香囊,说是店里的贵客都会送的。 石武在手里颠了颠后觉得这苗老板的手艺确实不错,顺势就将香囊别在了腰间。 柳黎则是将香囊宝贝地放在了布包里,她心里是极不舍得的,那可是八两银子啊。 石武随后又拉着柳黎逛了好些个胭脂水粉店,相比柳黎来说,石武对这些其实更加感兴趣。因为他娘亲从不施粉黛,他只是从别人口中说起过胭脂水粉。现在正好借陪着柳黎的由头好好地看一下这一个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石武的样子比柳黎还上心,惹得那身材丰满的老板娘就差没跟他来一句,小公子,要不你也来涂了试试。 柳黎纯粹是被石武拉着进来的,她现在还小,也不是说一定要用胭脂水粉的。最后石武怀着那种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买一盒回去的心理,自作主张地帮柳黎挑了一盒桃红色的胭脂。 老板娘见石武还挑对了,说道:“小公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位姑娘肤色虽然白皙,但显然平日里是受着风霜的。大红色的胭脂会让对她的脸显得老气,这桃红色的倒是恰如其分。” 石武被老板娘这么一夸,乐得付钱道:“老板娘这儿生意好是有道理的。” 老板娘扭动着腰肢,含情一笑地凑过去道:“可惜呀,你这小公子还太小了。若是再大个三四岁,老板娘我说不定就要付诸行动了。” 石武奇怪道:“付诸行动?” 老板娘嗤嗤笑道:“哈哈,小公子就是小公子。” 柳黎在旁边听得是脸颊绯红,又看到老板娘看着石武放光的眼神,心中不悦道:“少爷,我想去买点别的。” 石武难得听到柳黎要别的,点头道:“好呀。”说完,他就付了胭脂的三两银子,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看着柳黎挽起石武的手,老板娘在后面笑道:“年轻真好啊。” 这时,又有几个女子过来问着胭脂的价钱,老板娘也就去招呼客人了。 走在路上的石武觉得柳黎好像在生气,但他又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他好像就是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话而已啊。 这时候他们正好路过了一家饰品店,石武看到柜台上一个朱红色的挂坠簪子时,停下了脚步。柳黎还挽着他的手想向前走,发现石武站立不动了,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石武不自觉地走进那家铺子,出神地看着那个朱红色的挂坠簪子。柳黎也一并进了那家饰品店,看着石武的异样,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这家铺子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她开口的时候牙齿都没剩几颗了,不过她还是笑得很开朗道:“小公子,是要买这个簪子么?这簪子的样式是从晋国那边传来的。你旁边这位姑娘戴上的话,一定很标致。” “晋国么?”石武口中喃喃道。 柳黎轻声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石武晃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个簪子,想到了我的大壮哥。他那时候送给阿花姐的簪子和这个相差不大。” 柳黎看到石武是睹物思人了,也就哦了一声。 石武转而问道:“姐姐刚说要买别的东西,那就在这挑一样吧,少爷送你。” 柳黎本来想选那个朱红色挂坠簪子的,只是被石武劝住道:“换一个吧,我看到这个会更想他们的。” 柳黎奇怪道:“想他们不好么?” “你挑了其他的我再告诉你。”石武总不能当着老婆婆的面说买这个簪子的大壮哥和阿花姐都已经去世了。 柳黎挑了一圈之后,看中了一个玉蝴蝶的簪子,石武拿起之后将它戴在了柳黎的头上。 柳黎在镜子中看了看后,问石武道:“少爷觉得如何?” “很好看。”石武转而问那老婆婆道,“老婆婆,这个簪子多少钱。” “小公子给二两银子吧。”那老婆婆也没多要他们。 石武从怀中取出银子后就递给了老婆婆,然后带着柳黎出去了。只是在出去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那只朱红色的挂坠簪子。 走远之后,柳黎问道:“少爷明明很喜欢那个簪子,为何不将它一并买下了。” 石武平静道:“因为他们都不在了,看到那个簪子我会难受。” “啊?”柳黎想着石武叫他们大壮哥和阿花姐,听着应该年纪也不大啊,就好奇问道,“他们是遇害了么?” 石武叹了一声道:“算是吧,本来他们都要成亲了。因为我要看一眼那个江湖,间接地连累了他们。虽然后面阿大爷爷用害他们人的鲜血洗净了仇恨,但他们终究是回不来了。” 见石武伤心的样子,柳黎知道大壮和阿花在石武心里一定很重要。她鼓起勇气伸出右手,牵起石武的手道:“现在有姐姐在,姐姐会一直陪着少爷的。” 石武感激道:“谢谢。” 柳黎明媚笑道:“少爷,都逛了一上午了。我想吃秦都小吃一绝,酒酿圆子。我那时在春红阁经常看到有客人送过来哄那些姑娘们开心,可馋死我了。” 石武听柳黎说起酒酿丸子,来了兴致道:“走吧。” 虽然他们两个都不认识路,但还是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家不怎么大的小食铺,门前右边挂着一个闲庭小吃的牌子。 石武趁着里面刚好有两位客人吃完了出来,先去店里占下了为数不多的一张位子,坐下后就对那伙计道:“你们店里有什么招牌么?” 那伙计脑袋灵光得很,说道:“客官,我们店里那可是样样好吃,真要说首推的招牌嘛。我建议您先来一碗酒酿圆子滑滑口,再来一盘红糖糍粑开开嘴,最后吃上那飘向酥肉就真的是美滋滋了。” 石武听了咽了咽口水道:“小哥你不去说书真是浪费了啊。不知我和我姐姐就吃这三样可能吃饱?” 那伙计哈哈一笑道:“我们这每样小吃分量都很足,二位客官肯定能吃饱的。” 石武点头道:“我可是信你的啊,若是吃了以后还饿,定要你请我再吃一样小吃。” 那伙计笑道:“客官您真会说笑,不过您要是吃了以后真还饿,那我就让掌柜的给您再添些圆子。” “好。”石武回道。 这小吃还没上来呢,外面就来了一队人马。马上最前面的那人穿着一身气派官服,可那人的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地高高肿起,将那一身官服的气派感全都冲散掉了。 石武怎么看怎么觉得外面那人眼熟,直到那闲庭小吃的掌柜出去称呼那人,石武才知道他是谁。 那掌柜的道:“徐……徐大人?” 经过一天的休息,这徐晏总算是不结巴了,可见到他的老板倒是有些结巴上了,弄得他也不适应道:“方……方掌柜,啊呸,方掌柜的。本官记得在你这里吃了好几年的小吃了,今天你就帮我结个账吧。本官可是不会欠人钱财的好人!”说着,徐晏还自夸了一把。 方掌柜不知道今儿个这徐晏是抽了什么疯,又看到他带了一队人马过来,有些怕道:“徐大人,算了,不用给了。” 徐晏一听急了道:“你是不是想坏了本官的名声!” 方掌柜啊了一声,这怎么不要钱了还是坏他名声了,他记得起初问徐晏要钱的时候都会被他一阵恫吓或者被他说本官来你店里是你的福气。现在倒好,不问他要钱了,这徐晏反而还急了,方掌柜只好道:“那您给我五百两银子就好了。” 方掌柜想的是徐晏每个月都要吃他家七八顿小吃,每次就算是三两银子,五六年算下来也要一千多两呢,现在他还是对半要的。 徐晏一听竟然要这么多,刚要说本官来这吃是你的福气,你怎么能要这么多银子。可想到自己好像经常来他们家吃,这几年下来可能还不止要这么多。于是他就从怀里取出了五张百两银票,递给了方掌柜道:“方掌柜啊,银子你可拿好了,我们两清了啊。下次来你这吃酒酿圆子,钱我照给,但你可得算便宜些。” 方掌柜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五张银票,觉得徐晏一定是撞鬼了,不然怎么会转性地过来给银子。 就在方掌柜不知所措中,徐晏已经向着下一家店铺过去了。他心疼着自己还出去的银子,想到银子越来越少,他纳婉翠为妾的日子也只能往后延了。 石武和柳黎趴在桌子上忍着笑,看来这徐大人还真的很惜命啊。 闲庭小吃不愧是秦都小吃类一绝,酒酿圆子是用的桂花酒酿,吃起来还带着一股桂花的清香。而这圆子软弹好吃,听说是掌柜的每天起早揉面搓出来的。至于那红糖糍粑,外脆里糯,蘸上红糖之后口感绝佳。那一盘飘向酥肉被伙计端上来的时候,他让石武他们趁热吃。石武拿起一块咬下去果然是香酥可口,就是稍微会吃到一两颗麻椒,让石武和柳黎忍不住喝上一口酒酿圆子的甜汤解解口中微麻的感觉。不过这样子反而让他们觉得酒酿圆子里的甜汤更好喝了。 这一顿下来,石武是彻底喜欢上他们家的酒酿圆子了。那伙计还特意跑过来道:“客官,可吃饱了?” 石武拍拍肚子道:“果然分量足够,不错不错。” 那伙计笑道:“客官满意就行,下次还来啊。” “好。”石武答应着,顺带付了三两银子的小吃钱。 吃完之后,柳黎问石武下午有何打算,石武本来想去附近景点看看的,但看到天色不是很好,就作罢道:“姐姐,我怕这天色真要下雪了,不如我们回去醉仙居休息会吧。” 柳黎也逛的有些累了,就道:“好。” 二人回去的路上还碰到了黑甲军的盘问,不过看到布包里只是一件衣服,而且石武说他们是来秦都观礼的客商,现在住在醉仙居后,盘问的黑甲军就让他们走了。 回醉仙居之前,石武把柳黎叫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柳黎见石武神秘的样子,不知道他要干嘛呢。只见石武从兜里掏出了那张卖身契,递给柳黎道:“姐姐,这张卖身契你先拿着,拿了之后你就自由了。” 石武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道:“还有这一百两银子,你也一并收好。” 柳黎以为石武要赶她走,眼中泛泪地只接过那张卖身契道:“公子,您多保重。” 石武忙一把将她拉回来道:“你别啊,我还没说完呢。” 柳黎泪光闪闪道:“公子要说的我都知道了,小黎不会死赖在公子身边的。” 石武挠着头纳闷道:“你说什么啊!我就是趁着阿大爷爷不在旁边,先把卖身契给你而已,至于那一百两银票,我是想你能有个保障。我和阿大爷爷明天要去一个地方,我怕在那里保护不了你。” “啊?公子不是要赶我走。”柳黎完全没在意石武最后说的,只在乎石武是不是要赶她走。 石武皱眉道:“我不是说过我最怕女孩子哭了嘛,快擦擦眼泪。” 柳黎破涕为笑道:“好。” 石武见她平稳了下来,就道:“我不会赶你走的,我只是要你能快快乐乐地做自己,不要有什么负担。明日我就要回去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我家的地方了,所以我想着先把你的自由还给你,若我在那里受气保护不好你,你就自己出来做点小买卖或者先去曾爷爷那帮忙也行。” 柳黎一听,点头道:“只要少爷不赶我就行。少爷去哪,小黎都陪着少爷。” 石武将她的眼泪擦了擦,心里叹道:“我的傻姐姐啊,其实我宁愿你就这么走的。”但这些话石武没有说出来,只是挽着柳黎的手一齐回去了醉仙居。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雪落还家 腊月廿五,天降大雪,整个秦都像是被人盖上了一张白色的棉被。大雪直至清晨才缓缓停下,无论是城墙之上,还是各家房顶屋檐,都积上了一尺高的厚实白雪。 早上醒来,柳黎穿上了昨日石武帮她买的那件粉色袄裙。她在镜子中照了又照,念起石武昨晚跟她说的,今日是他的生辰,让她一定要穿得美美的。柳黎将香囊别在袄裙上后,依稀看到窗外白茫茫的。等她在天字号房内推窗看去,发现外面已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了。粉色袄裙温暖地包裹着她,让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她笑道:“少爷说得对,有他在,即便是下雪了也不会冷的。” 今天是石武的生辰,早上起来后他特意拿出了他娘亲给他的那枚玉质发扣,梳了好久没梳过的叠羽髻。可等他刚梳完发髻,他就感觉他的寒疾来了。不过这次倒也奇怪,不像前面几次如排山倒海势地汹涌而至,这次更像是织网般地慢慢从他体内延伸开来,一丝一丝凝结成形。 尽管阿大已经拿来暖炉,将房内烘得十分热了,但对石武而言却是收效甚微。 石武还在打趣道:“阿大爷爷,这寒疾还真是会挑时候啊,看样子它是不想让我过完这个生辰了。” 阿大作色道:“又胡说了,等等吃完早饭我们就去石家。不管是求也好是抢也罢,那枚乾元丹,我要定了。” 石武勉强笑道:“阿大爷爷,别说什么乾元丹了。今天我生辰,我想吃水滚蛋,要熬开红糖的那种。” 阿大现在什么都答应石武道:“好,阿大爷爷这就帮你去做。” 曾荣这时候还不知道石武寒疾发作,他每天起得很早,见外面下雪后,就让店里小二在醉仙居门前铲出了一条可供行人来往的路。 等阿大开门下去的时候,曾荣还在柜台上清算着最近一个月的账目。此时柳黎正好从天字号房内出来,阿大顺带让她过去照顾一下石武。 柳黎应了一声就跑去了曾荣的房间,刚一打开房门,柳黎就感觉里面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石武见柳黎今天穿上了那件粉色袄裙,夸赞道:“姐姐今儿个真美。” 可柳黎看到的却是石武那张病白的脸,她立刻来到石武身边,握着他的手时,她只觉得石武的手冷得像块冰。 石武知道柳黎手上还生着冻疮,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柳黎却丝毫不让地握紧着,眼中泛红道:“少爷,您怎么了!” “我没事的。”石武撇着嘴道,“姐姐,今儿个是我生辰,不能哭的。” 柳黎努力地忍住不哭,开口祝愿道:“嗯!那小黎就祝少爷长命百岁。不!祝少爷万岁万万岁!” 石武呵呵笑道:“我又不是皇上,不用万万岁的。” 柳黎执拗道:“我不管,我只要少爷好好的。不当皇上可以当神仙,等少爷好了就去当神仙!” 石武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就应道:“嗯!那等少爷成了神仙,就给你送仙丹来。” “那我们可一言为定了!”柳黎生怕石武不作数,还跟他拉了拉勾。 阿大端着三碗水滚蛋进来的时候,石武隔了老远就闻到了香味。他虽然身子僵冷,但还是站起身道:“阿大爷爷,姐姐,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一年里最期盼的就是这一天了。我爹说平时是不能吃这水滚蛋的,只有谁生辰时才能来上一碗。你们两个运气真好,今儿个我生辰,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得等我们吃完这红糖水滚蛋再说。” “你呀。”阿大不知道该说石武是看得开呢还是看不开。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将第一碗红糖水滚蛋端到了石武面前。 那记忆中的香味馋的石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的手也一下子灵活了很多,只是捧在冒着热气的碗上时还是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阿大把另一碗端给了柳黎,她也像石武那样捧着碗,却发现碗上烫得很,她急忙收回手来。 阿大将自己那碗放在面前,没有说话。 石武笑道:“阿大爷爷,要是韦大哥能吃到你亲手做的红糖水滚蛋,肯定会激动地哭出声来。他那时候喝了你煮的一碗白米粥都快一副此生无憾的样子了。” 阿大道:“等我们从石家拿到了乾元丹,我们回晋国去看看他,顺带拜祭一下你大壮哥和阿花姐。” “好!”石武说完就咬了一口水滚蛋道,“就是这个味道,配着红糖水一起真好吃啊。” 柳黎看石武已经用手将他那碗红糖水滚蛋捂得没了热气,心中一阵难过,想着石武身上得有多冷啊。 石武见他们都怕烫不吃,直接将他们的碗都拿过来用手捂着,上面的白气一会儿就没了。石武又把凉好的碗推到他们前面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吃了。” 阿大本来心情低沉得很,若是这时候谁还敢在他耳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他肯定会翻脸,天王老子也一样。可石武真的是他软肋,或者说,是他心里最看重的人,他被石武逗笑道:“你这孩子,我要不要谢谢你啊?” 柳黎则是直接道:“谢过少爷。” “不客气的,快吃吧。吃饱了才能走过去石家啊。”石武吃着自己那碗有些冷下来的红糖水滚蛋,没几口就吃完了。 石武又动了动僵冷的身子,笑道:“早知道应该昨天就去的,我这个病怏怏的嫡孙,他们怕是不会要啊。” 阿大将面前那碗温热的红糖水滚蛋吃完,说道:“有我在,他们不会拒绝的。” 等柳黎吃完之后,阿大将石武放东西的包袱和一纸清荷都交于了她,让她去自己房中拿好要带的东西就准备走了。 柳黎匆忙起身,接过之后就冲去了自己的房间。 石武还想在后面说不用这么急的,柳黎已经跑没影了。 阿大看出柳黎对石武的在意,对其道:“前面说你五十两银子没白花是开玩笑的话。现在阿大爷爷说句真的,她心不坏,起码对你不坏。” 石武道:“我知道的。我昨天本想让她走的,但最后还是没走成。你知道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阿大道:“有她在也好些。起码,不用我一个人陪着你。” “阿大爷爷是嫌弃小武了?”石武明知故问道。 阿大笑道:“我倒是想嫌弃你啊。走吧,跟你曾爷爷告个别,顺带送他些东西。” 等阿大带着石武下楼的时候,柳黎已经背着两个包袱和一纸清荷在楼下等着了。 曾荣见石武面色苍白,上前关心道:“你是怎么了?” 石武道:“没事,老天爷看我今日生辰,送了份礼物给我。让我看起来楚楚可怜些,到了石家也好让他们心疼一下。” 见石武是在说笑,曾荣直接问阿大道:“要不要我去找大夫过来?” 阿大道:“无用的。我们来秦都就是为了去石家取一枚乾元丹。” “石家?莫不是那个石家?”曾荣还不知道石武是秦都石家的嫡孙。 阿大道:“正是。” 曾荣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第一天来就问起了石昱,敢情是早有预谋啊。” 阿大解释道:“那时候我怕会连累你,就没跟你细说。” “现在呢?就不怕了?”曾荣没好气道。 阿大道:“现在见你年纪这么大还很好奇,不止不怕了,还准备告诉你我是谁。” 曾荣对这个倒是很上心,他凑过去小声道:“你是谁呀?” “我原本是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现在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而已。”说完,阿大就将一个包袱递给了曾荣,嘱咐他等他们走了再打开。 曾荣不是江湖人,他对阿大说的无幽谷血榜什么的没有任何概念,只想着阿大肯定是一个黑道上的高手,他得等他儿子回来了再好好问问。 曾荣提着包袱送阿大他们出了醉仙居大门,他对石武道:“有空就过来看看你曾爷爷,最好带只烧鸡。” “好咧。”石武爽快地应下。 看着越走越远的石武三人,曾荣心中感慨万千。等他回到柜台上的时候,他将阿大给他的包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曾荣那时候给阿大的两千两银票,还有一封信和一个用红绳扎起来的符纸。 曾荣将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知道你耐不住性子,我也就长话短说了。你那两千两银票我没用到,就还给你了,至于那时说的要加倍给你,你就别指望了。不过倒是可以送你一张平安符,这张平安符是老徐亲手画的,还挺灵验。他现在在安郡落霞峰上,是雷闫寺的住持,法号雷觉。最后奉上一句,如果可以把你儿子劝回来,就劝回来吧。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阅之即焚,切记切记。” 曾荣揣着那封信去了厨房,将人都赶出去后亲自把信扔在了燃着的灶台里。看着烧成灰的信纸,曾荣记住了阿大那句“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 秦都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积雪的痕迹,不止是各家店家,就连官家也派人清扫了许久。 阿大扶着石武缓缓走在主道上,越靠近石家,石武心里越加紧张起来。 石武笑话自己道:“阿大爷爷,我现在好想往回走啊。” 阿大道:“勇敢些,不怕的。” 石武道:“嗯。” 穿街走道的几里路,阿大他们差不多行了有半个时辰。等他们走到石家门口的时候,石家的大门敞开,外面还有两个身着蓝色棉衣的年轻护卫。 阿大让柳黎扶着石武,自己上前道:“去里面通知一声,说石临涛的儿子回来了。” 那两个年轻护卫互看一眼,不知道这老者口中的石临涛是谁。可这时候刚好从里面路过的石家老管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即便地上还是很滑,他依旧快步出来,抓着阿大的手道:“你说什么?谁的儿子回来了。” 阿大再次道:“石临涛的儿子,石家嫡孙,石武回来了。” 老管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旁边的石武,口中道:“像!真的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老管事生怕阿大他们走了,说道:“你们在这等会儿!我立刻去里面通禀,马上回来!” 阿大道:“好。” 老管事又看了石武一眼,慌慌张张地跑回石府。 门口那两个护卫从没见过老管家这么紧张,纷纷好奇地注视着石武。 没过多久,老管家身边跟着个中年妇人过来了,这人阿大在夜探石家那晚见过,正是石临涛的姐姐石香玲。 石香玲手捧暖手炉,身着一件红色披风,她走到石武身旁道:“你是临涛的儿子?” 石武回道:“是。您是?” “若你真是我弟弟的儿子,那我就是你大姑姑。你跟我进去。”石香玲拉起石武的手,却发现石武的手冷得出奇,就将手中的暖手炉递给石武道,“先拿着,会暖些。” “多谢大姑姑。”虽然这手炉对他来说无用,但石武心中还是一暖。 老管家在前,石香玲带着石武他们一路过去,周围遇见的丫鬟小厮都对石香玲行着礼,又看到她牵着一个陌生少年郎的手,心中皆是好奇。 石武发现石家真的很大,这一路过来庭院楼台,雕梁画栋的,明显是个大户人家。 等他们到了一处大宅前时,石香玲停下来道:“你真是石临涛的儿子么?若是冒充来骗钱的,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些钱。我另一个弟弟如今可是领侍卫内大臣,官拜一品,追究下来,你可是要入大牢的。” 石武笑了笑道:“大姑姑,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没必要拿我爹爹来骗人。” 石香玲见此也就不多说了,领着他们进了主屋。 主屋内的阵势阿大熟悉,和那天晚上的石家差不多,就是少了那强势的石昱媳妇,多了石家两个入赘的女婿。 家主座上的石老太君看起来消瘦了很多,头上还戴着一根深蓝色抹额。 石老太君见石香玲带着石武进来了,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武回道:“石武,石头的石,武功的武。” 石老太君点点头,又问道:“你说你爹爹叫石临涛?那他长相如何?年岁多少?” “是。他长得一般,身材中等,反正配不上我娘亲。至于多少年岁嘛,他从未说过,我也没问过。”石武这一通话说下来。主屋内的大人小孩都在那掩嘴笑着,哪有人这般说自己亲爹的。 石老太君显然也没想到石武会说出这番话来,耐着性子道:“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我儿石临涛的孩子?” 石武从怀中拿出那本石临涛写的菜谱道:“这里有我爹爹写的一本菜谱,虽然中途泡了江水晕开了字,但应该能看出一些吧。”石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没底的,这本蓝色簿子可是渡过东江的,里面的字几乎全部晕开了。 老管事从石武手里接过那本蓝色簿子,递于了石老太君。 石老太君翻了几页之后,看到上面晕开花掉的字迹,皱眉道:“这能看出个什么来。” 石武头疼道:“四叔,你真是害我不浅啊。” 石老太君疑惑道:“你还有四叔?” 就在石武要说那是无幽谷阿四时,阿大走过去道:“我在这里,就可以证明这孩子是石临涛的儿子。” 石老太君看着这个有些干瘦的老者,问道:“你又是谁?” “点杀剑阿大!”阿大一说完,石家主屋之内的大人们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只有石香玲的女儿石燕,石昱的儿子石兆不解地看着那些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 石燕问石香玲道:“娘亲,你怎么了?” 石兆也是跑到石老太君那边撒娇道:“老祖宗,他是谁啊?” 石老太君恶狠狠道:“好啊!我们寻了你十一年,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阿大道:“石临涛并没有死。” 石老太君哪由得他分说,立马喊老管事出去通知石昱回来。 阿大并没有阻止他们,他知道要拿到乾元丹,多半还得从石昱身上下手。他只是在想,金为现在藏在何处。 石武见石老太君发怒,还要找人过来抓他们,就解释道:“我爹真的没死,他在轩家村好好地过了十年,只是最近又失踪了。” 石老太君看着石武,目中生怨道:“你这帮着贼人说话的小东西,也敢冒充我石家血脉。” 石武不悦道:“老婆婆,我敬你年纪大,也不驳你什么。但这是我阿大爷爷,不是什么贼人!” 石老太君道:“嘿嘿,你阿大爷爷,你可知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知道他以前做的事,都不会叫这个人爷爷。” 石武忍不了,回道:“那你另一个儿子就干了很多好事么?他追风刃的名号还不是靠着埋伏别人得来的。比起他来,起码我爹当年是明刀明枪去杀的我阿大爷爷。” 石老太君被石武说得一阵头晕,扶额道:“你!” 石香玲看到石武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像石临涛,可这样子顶撞石老太君总归不对,她怒斥道:“你个小娃怎么跟老祖宗说话的!就算是你爹爹在这,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还不快给老祖宗跪下来赔个不是。” 石武念着石香玲的手炉之情,又想到自己是来求丹药的,眼前这个更是他的奶奶。石武跪地道:“对不起,是小武失言了。” 石老太君冷笑道:“若你真是临涛的儿子,我还真想找他过来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儿子,他又是娶了个什么样的好媳妇啊。” 石武呵出一口冷气,抬首怒视道:“你再说一遍!” 石老太君见石武眼中含怒,笑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石武回笑道:“这我倒是不敢。我爹没教过我打老人家,但教过我碰到那些个年纪大的,倚老卖老的,别受着,怼回去。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爹配不上我娘亲,我还想着我爹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原来只是因为他是从你们石家出来的啊。”若是石临涛现在在这里,给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会现身的。他是教过石武要怼回去,但怼的是林家村那几个,可没说要让石武去顶撞他石临涛亲娘啊。 “好好好!”石老太君怒极道,“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石家,你还回来干嘛。” 石武一时激动完全忘了乾元丹这茬,他站起身问道:“你们家乾元丹在哪?” 石老太君真被他气笑了,说道:“原来是打上了我们家仙丹的主意。” 石武还要再说的时候,阿大厉声道:“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给你老祖宗磕头认错。” 石武不情愿地又跪了下来,磕头道:“老祖宗对不起!” 石老太君摆手道:“可别,我可受不起你这等贤孙的叩首。” 阿大恳求道:“我们来这里的确是为了乾元丹,他也确实是石临涛的儿子。只要您将丹药给这孩子,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石老太君问道:“你这是在求我么?” 阿大道:“是。” 石老太君靠在主座上道:“你求我,还要让我抬头看你么?” 阿大明白石老太君的意思,问道:“是不是我跪下来,您就把乾元丹给他。” “那要看他是不是真的石家嫡孙了。”石老太君模棱两可道。 石武忙要站起来拉住阿大,却被阿大一手压了下去,他对着石武摇了摇头。 阿大一甩衣摆,双膝跪地道:“点杀剑阿大从不跪活人,旁边也的的确确是你们石家的血脉。石临涛十一年前坠崖未死,一直生活在晋国一个叫轩家村的地方。这孩子身染莫名寒疾,只有乾元丹才有可能救他一命。我恳求石老太君怜惜石家血脉,将丹药赐给这个孩子。” 阿大一番话中有威胁有请求,他可以为了石武下跪,但若是让他跪下之人只是一时寻乐的话,他一定会送她归西。 石老太君心中想的是,即便石武真是石临涛的骨血,他也不会将乾元丹给石武的,石齐玉与石家断绝关系之后,石家未来的希望只能是石昱的儿子石兆。那枚仙丹是以后要留给石兆成为先天武者用的。她现在只盼着石昱早些回来,这里只有石昱是阿大的对手。 阿大见石老太君没有说话,就道:“现在是我抬着头跟老太君说话了,不知乾元丹在何处?” 石老太君道:“一次下跪就要一枚乾元丹,未免太简单了吧。” 阿大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说道:“开条件吧。” 就在石老太君想着如何用计拖延时,石家主屋的门开了,她欣喜地以为是石昱回来了。可看到门外进来的身影,她整个人呆住了,她不自觉地从家主位子上站了起来。主屋内的其他人看到后,也纷纷站立而起。 石老太君惊声道:“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金为何在 一双枯瘦的手掌推开了石家主屋的大门,来人夹带着屋外寒风一并进了屋子,他的身后还远远跟着两个追过来的护卫。 只见那人身材消瘦,须发尽白,瘪下去的脸上那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像是要爆出来一样。他的手脚看上去和干柴无异,他颤颤巍巍地走进来,石家主屋内的人皆是站立而起,又惊又喜地注视着他。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一直卧病在床的石老家主。 石老太君见自己的夫君来了,虽感意外,但他看起来十分清醒,她唤了一声之后喜不自胜地迎了过去。 可石老家主却一把将她推了开去,他仿佛在急切地寻找什么,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临涛!他们说临涛的儿子回来了,在哪呢?在哪呢!” 石武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老人家向他望过来。 石老家主看到石武的第一眼就着魔般地走了过去,他双手捧起石武的肩,神经质地笑着对石武道:“临涛!真像临涛啊。你叫什么名字?” “石武,石头的石,武功的武。”石武此刻全身僵冷,他有些被眼前的老者吓到了,轻声问道:“您是?” 石老家主开心道:“我是你爷爷——石远海。” “啊?”石武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他的爷爷,那岂不就是石家上一任家主了。可石武看他骨瘦如柴的样子,想着石家是不是待他不好。 “啊什么啊!还不快叫爷爷!”石武还在想着问题的时候,石远海眉头微皱地摸了摸石武的手臂手掌,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暖炉呢?我们石家连炉子都烧不起了么!” 石香玲见石远海突然来了,也是惊道:“父亲,屋内一直生着暖炉的,这也不冷啊。” 石远海见她们一个个捧着手炉,就一把从石香玲手中抢过来一个,递给石武道:“你拿着。” 石武谢过他的好意道:“多谢,不过这个对我无用。” 石远海急忙问道:“那什么对你有用?” 石武直白道:“那枚乾元丹可能有用。” 石远海转身对着主屋内的人问道:“说!乾元丹在哪儿?” 石老太君见石远海这哪是清醒了,分明是更疯癫了。她怕他一时糊涂真把乾元丹给了石武,忙对他身后跟进来的两个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老家主累了,还不快带他回房好好休息。” 那两个护卫躬身称是,然后对着石远海道:“老家主,这儿人多太闹,我们带您回屋子休息去。” 说着,那两个护卫各自扶着石远海的左右手臂,想要强行带他回去。石远海冷哼一声,眼神凛然间双臂用力,使出一招擒龙伏虎,以左手扣住一个护卫的右臂,又以右手将另一个护卫的左臂反向掰至那人的后脑勺,瞬间将二人摔倒制住。他冷笑道:“区区奴才也敢困我!” 那两个护卫没想到石远海会突发使力,痛得连连求饶。 石远海许是很久没动过筋骨了,这一招使出他自己也是气喘吁吁的,不过他还是对石武道:“没事的,有爷爷在这里呢。石家什么都是你的!” 石老太君见自己夫君今日像发了疯一样,喝道:“老头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石远海厉声回道:“我要你把乾元丹拿出来给我这孙儿,还要我这孙儿认祖归宗。” 石老太君只觉得最近跟石家犯冲,她扶着抹额道:“好!我上辈子就是欠了你们石家的,以前我为了你们石家吃了多少苦你是没往心里记。现在难得有些安稳日子过了,一个个尽给我过来闹腾。那石齐玉要跟石家断情绝义就算了,这石武一回来就忤逆地顶撞我。现在就连你也要在这里发疯发癫。行!不就是一颗乾元丹嘛,你们石家可以给这嫡孙。但这毕竟是别人给昱儿的东西,你怎么也得问过你另一个儿子吧。” “昱儿。”石远海口中喃喃道,“对!我还有昱儿,昱儿在哪?” 石老太君见自己这疯疯癫癫的夫君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叹了一口气道:“他现在出息了,前不久刚被皇上封为领侍卫内大臣,现在正在宫里当差呢。我已经让老冯去喊他回来了,相信不久后就会到了。” 石远海闻言开怀道:“昱儿真出息了,不愧是我石远海的儿子。哎,要是临涛还在这里该多好啊。他们两兄弟一起,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的。”说着,石远海心头难过,就松开了那两个护卫的手,石老太君赶紧让人将他们扶下去医治。 石远海并没有去管其他人,而是扶起石武道:“孙儿你再等等,你小伯跟你父亲关系很好,他只要知道你是临涛的儿子,他一定会把乾元丹给你的,到时候你就可以不冷了。” 石武感觉自己体内的寒疾已经慢慢靠近他的心脏了,但他看到石远海为他做的,还是很感动道:“多谢……爷爷。” 这声爷爷叫的是石远海一阵欢心,他咳嗽着笑道:“欸!孙儿乖!” 阿大此刻已经站立而起,此间状况频发,让他始料未及。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情也该到了要去印证的时候。 就在石老家主扶起石武的那一刻,阿大展开全部身法,周身蓝色气劲汹涌而出的同时断罪已经出现在他手中,更是抵在了石远海的脖颈之上。只要阿大再一用力,断罪就能割开石远海的咽喉,令他气绝当场。 石武被阿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问道:“阿大爷爷你干嘛?” 比石武更震惊的是石家主屋内的众人,他们不知道阿大意欲何为,这老家主都已经为了石武跟石老太君翻脸了,乾元丹也要给石武了,为何他还要挟持老家主。 石老家主双眼微凝,问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阿大回道。 石老家主疑惑道:“我应该知道?” “不应该吗?金为!”阿大口中“金为”二字出口,石武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远离了石远海。 “金为?”石老家主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怔,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大警告道:“金为,若是再不反抗,你的脖子就要断了。” 石老太君已经急得站立不稳道:“你快放了他!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石芳玲夫妇更是吓得想直接开门逃了。 看着石家主屋内乱作一团的众人,还是石老家主震住全场道:“都别吵。还有那两个想出去的,若是现在踏出去半步,以后都别再进我们石家门庭。” 石家众人这才都止住了声,石芳玲那要开门的手也收了回来,默默地回到了原先的位子旁。 阿大手中断罪再进半寸,石远海的脖子上已经流下血来,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石远海道:“我们有仇?” 阿大看着情绪无动的石远海,说道:“我是点杀剑阿大!” “那我们确实有仇!”石远海不解地看向石武道,“你为何会跟你爹的仇人在一起?” 石武以手捂着左边胸口,抵抗着寒疾解释道:“我爹没死,我阿大爷爷也不是我爹的仇人。” 石老家主欣喜道:“真的吗?那临涛既然没死,为何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石武黯然道:“他失踪了。” 石老家主好像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希望,却又在下一刻被生生打碎。他心灰意冷地对阿大道:“我不知道金为是谁,更不是你口中的金为。” 阿大不罢休道:“我前几日夜探过你们石家。整个石家中只有你和石昱有嫌疑。但石昱的年纪和时间都对不上,所以最可疑的就是你这个一直卧病在床的老家主了。” 石老太君见形势危急,帮石远海辩解道:“老身不知道你跟那个叫金为的有何仇恨,但我夫君石远海自十一年前气急攻心之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从没有出过石家半步。刚刚那两个石家护卫就是最好的证人。” 石武细想之后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处处真情流露的老人家是金为,帮着问道:“阿大爷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阿大则是肯定道:“按照那晚你跟金为说的,他肯定是石家之人,如今最能对得上的,就是眼前这人。” 石武还要再帮石远海说话时,石远海拦着石武,反而问阿大道:“既然你如此笃定,那我在临死前问你一句,他是不是石临涛的儿子。” 阿大不知石远海为何要问这个,点头道:“是!” “那这孩子刚刚说的,我儿石临涛夫妇再次失踪是否跟你有关?”石远海又问道。 阿大道:“与我无关。他们夫妇是在一个晚上齐齐失踪的,这孩子也在那晚染上了莫名寒疾。若真与我有关,我也不用千里迢迢地带他从晋国过来医治。最后在得知你们石家有乾元丹后,我还低声下气地跑来求药。” “但愿你不会骗一个将死之人。”石远海转而对石武道,“不要怪爷爷多心,爷爷从一开始看到你的样子,就像看到了你爹小时候。我很开心你能回来,但我也要确保你是石家的血脉。不过这下好了,爷爷安心了。不管我生死如何,我都会让他们将乾元丹给你的。但你也要答应我,若你好了,就认祖归宗留在石家。你是我石家嫡孙,不该在外面受苦的。” 石武心里纠结着呵出一口寒气,他不知道该去相信阿大还是相信眼前的石老家主。他苦笑道:“今天可是我生辰啊,就不要让我做这种选择了吧。” 石远海一听,那张消瘦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道:“原来今天是你生辰啊。” 石远海郑重地对主屋内的石家众人道:“等等不管发生什么事,乾元丹必须给我这孙儿,还要将他的名字录入族谱之内。不然我即便做了鬼,也会让这家里不得安宁的!” 主屋内的众人都没有出声,他们恨不得去跟阿大拼命,如何还会愿意将对方索要的乾元丹赠于他们。 石远海见没人回他,怒道:“老婆子!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我的话已经在这个家里没用了?” 石老太君恨恨地拍在地上道:“我听到了,我照做就是!” 石远海笑着对石武道:“你爹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所以爷爷也不会待差你的。你看,你爷爷说话还是能算数的,厉不厉害?” 看着像个孩子一样做成了一件事就在自己面前炫耀的石远海,石武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不愿相信石远海就是金为。 石远海又对着阿大道:“我不管你将我看成是谁,但如果这一剑下去可以了却你心中顾虑,那你就斩下去吧。就当是谢谢你这一路对我孙儿的照顾了。” “好!你的命我收下了。”阿大说着反手就要以断罪斩下石老家主的头颅。 主屋内的门这次是被人撞开的,一道黄色身影举着一把乌金剑正面攻向了阿大。阿大左手蓝色剑气哐地一声震开了来人的攻势,右手并不怠慢地继续向着石老家主的咽喉深入。 那道黄色身影被阿大击退数步,现出了一个身着黄色披风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嘴中喊着:“不要!” 石家主屋内的众人更是闭上了眼不忍看到石远海身首异处的惨状。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放在了阿大举剑的右臂上,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拦下阿大,也就只有石武了吧。 石武现在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寒的,他喘息着对阿大道:“阿大爷爷,算了。如果他真是金为,那我只能说我认了,他确实该赢。” 阿大其实也已经动摇了,不然石武的手如何会来得及拦下他的断罪。阿大对石武点了点头,看向石远海道:“若你真是金为,这把我也认了。” 阿大缓缓撤开断罪,退了过去。 见石老家主脱困,那身着黄色披风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赶过去道:“爹!您怎么样?” 石远海看着那男子道:“我的昱儿真是越来越英武了,不错不错。” 石昱眼中泛泪道:“爹,您认得我了!” 石远海笑着道:“你是喝多了么!在说什么胡话呢!哪有亲爹不认识儿子的。你过来,我带你看看你大哥的儿子,你的亲侄儿。” 说着,石远海就拉着石昱过去石武那边,只是石武现在难受得紧,看上去很是疲累。 石昱对石武并无好感,可看到自己父亲竟然会因为他是石临涛的儿子而清醒过来,心里也就暂时放下了要跟他们清算挟持石远海的这笔账。 石远海则是完全不同,他走到石武旁边后再次把他看了又看,欢喜的不得了。 石武都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僵硬着笑道:“爷爷好,小伯好。” 石远海重重地嗯了一声,石昱却无甚反应,不过在石远海瞅了他一眼后,石昱只得回了声好。 石武这下是真搞不懂了,他知道阿大的判断一般不会出错。若是让他石武选,他也会认为石老家主是最可疑的人。石武忍不住问道:“爷爷,石家有什么特别的人么?比如时常会失踪个几天,或者想找的时候找不到人的。” 石远海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明白道:“我们石家就你最特别了,你可是临涛的儿子啊。不过以前应该是我,我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但我都是在床上躺过去的。” 石武听了尽量不刺激到他:“那您有没有梦游症之类的,或者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呸呸,兄弟就行,我们找的那人是个男的。” “没有吧。”石老家主摇了摇头,又不确定地问石老太君和石昱道,“我还有兄弟健在么?” 石昱不知道石武问这些干嘛,但还是告诉石远海道:“爹,我们家本族长辈就您一个了。” 石远海听了跟石武确认道:“那就没了。” 石武感觉寒意就快涌到嗓子眼了,他努力抓紧衣服控制着,细声对阿大道:“阿大爷爷,会不会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金为只是拿石家做了一个幌子,以求让我们都往石家方向靠。他正好可以借此混淆视听。” “我不知道。”阿大这下也乱了方寸,既然石老家主不是金为,那金为到底是谁! 石老太君并不关心这些,而是将石老家主拉过来低声道:“你真要把乾元丹给这小娃?” 石远海肯定道:“他是临涛的儿子,石家嫡孙。拿乾元丹救他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而且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乾元丹?”石昱这才知道他们准备把乾元丹给石武,不禁吃惊道。 石远海见石昱也听到了,干脆道:“昱儿,你这亲侄儿寒疾在身,需要你的那颗乾元丹才能活命,你拿出来给他吧。” 石昱一听面露难色。 石远海以为他不肯交出,喝道:“怎么?区区一颗丹药还比不上你亲侄儿的命了?” 石昱随即说道:“不是啊爹!您难道忘了,前几年您清醒过一次,说是石家的好东西都要放您身上。就把召唤齐玉那孽障的玉佩和乾元丹都拿过去了。” “我拿过来了?”石远海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他敲着脑袋道,“我怎么完全记不起来了。” 石昱见事情说起,也就问道:“对了爹,我差点忘了问您,您为何要用玉佩唤齐玉那孽障回来啊?” 石远海不知所云道:“齐玉?齐玉又是谁?我到底做过什么事?我的头好痛。” 石老太君见石远海头疼难受的样子,忙劝道:“昱儿,你别问了。老头子你也别多想了。”石老太君扶着石远海回到家主位子上休息。 石远海还不放弃地在身上一顿搜找,最后竟然真的在怀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玉佩和一个方形玉盒。 石老家主扶着脑袋纳闷道:“怎么真在我身上?” 阿大把目光盯在了石远海手上的方形玉盒,他对他的怀疑并未减少太多。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石远海的时候,石武感到体内寒意直钻心房,他口中喷出一道冰屑,整个人倒了下去。 进门以后一直不敢出声的柳黎大喊一声道:“少爷!” 阿大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扶住要倒在地上的石武,关切道:“怎么了?” 柳黎也跑到了石武身边,紧紧地抓住石武的手臂。 石武牙齿都已经开始打颤了,他挣扎着笑道:“刚刚对老人家不敬,遭报应了。” 阿大哪还有心思听他说笑,对石远海道:“乾元丹拿来!” 石远海见石武有异,忙拿着摸出的方形玉盒快步走到阿大旁边。他一手将玉盒打开,露出了里面一颗透着红光的丹药。此丹着实不凡,即便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里面包含着无穷药力。 石远海将丹药递给了阿大,但他觉得这玉盒内的丹药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是以前的样子,可他现在糊涂的脑袋已经记不清那么多了。 阿大拿过乾元丹,手指触碰之下感觉里面像是有团火一样。他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现在救石武要紧,他不再迟疑地将丹药放入石武口中。 刚一入喉,石武就感觉那枚丹药像是在与他体内寒气拼杀一样,所过之处,凝结成网的寒气层层破碎。石武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暖和了很多。而在石武体内,原本就快难以支撑的心脏位置得以外界丹药的援助,慢慢与体内寒气分庭抗礼起来。 石武心脏位置就好比是元帅一样,将丹药内的药力一分为八,先行攻破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的第一颗九瓣寒莲子,再经由神藏、天突两穴逐一往下。丹药药力在中脘、期门、神阙、大横四个穴位分别打破升腾而出的寒气,更是止住了还要再次向外延伸寒意的九瓣寒莲子。最后石武心脏内赤火王蝎的残余火劲,凝结此丹剩余的药力,与气海位置上第八颗九瓣寒莲子生出的寒气汇聚交融,竟然化作了一汪清水流淌在石武体内。 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丹药入体的石武身上冒出一团团白气,捂着心脏的手渐渐有了温热,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阿大见乾元丹果然有效,心中大定。 石老家主还在想着丹药的事情,不过见石武好转了,也就不去多想了。他关心道:“孙儿,你感觉怎么样?” 石武呼出一股暖气,握了握双拳道:“好像,好了。” 在旁边就快哭出来的柳黎开心道:“少爷好了!少爷好了!” 石武笑着道:“傻姐姐,你可别哭啊,这可是值得高兴的事!” 柳黎狠狠地点头,看上去比石武还要高兴。 阿大见石远海拿出的乾元丹有效,对其抱拳道:“多谢!” 石远海不解道:“我救我孙儿,你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即便有些人知道这是她孙儿,也不一定会拿出那枚乾元丹的。”阿大意有所指,石远海也是听得明白。 石远海不作他想,对着石家主屋内的人道:“既然这么多姓石的都在,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等等就让小武认祖归宗吧。石家的族谱之上,是该记上他的名字了。” 石武本想拒绝,但他感觉到阿大在他手上轻轻抓了两下,他点头同意道:“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怀心思 见石老家主执意要将石武纳入族谱,石老太君对石昱使了个眼色,石昱会意地站出来道:“爹,孩儿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小武侄儿刚刚服下乾元丹,身体也需要悉心调理。不如我们等他调理好之后,再寻一高人选一个黄道吉日可好?” 石远海看向石昱道:“你现在倒挺有家主风范啊。” 石昱被石远海这么一说,忙跪地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为了小武侄儿考虑,为了石家考虑。”石远海在石昱心中的威严并没有因为他多年的卧病在床而消逝。 石远海呵呵一笑,只听他道:“若你还把我当爹的话,今日就趁着大家都在让我把事情办了。若我已经差遣不动你们了,那你们都等着,我这就去石家门口撞死便是。若是临涛也在下面,我就和他一起找个时间去你们梦里叙叙旧。若他不在,那我自个儿在头七、祭日的时候回来找你们,看看你们在上面过得开不开心。” 石老太君见石远海都说出这种话了,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内心暗忖道:“老头子这是铁了心要将石武收回家了。” 果不其然,在石远海说完之后,主屋内的石家众人皆吓得跪地道:“望爹爹息怒。” 石远海环顾众人道:“那就是都同意了。准备一下,跟我去石氏祠堂吧。” 石远海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石昱他们谁还敢不同意。 此间最能反对的就是石武了,可石昱他们如何能期望石武会拒绝。遇上这等好事,换谁都会赶着同意的,石远海这等于是要将石家下一任家主之位传给石武啊。 石远海对阿大和柳黎道:“两位,我们石家要处理一些家事,麻烦你们先去待客厅等候。” 阿大自从无法确定金为是谁后,就一直处在思考之中。现在他见石远海要带石武去祠堂录入族谱,回道:“你们请便。” 石远海见阿大同意了,就让管事老冯带他们先去了石家待客厅。 阿大看了石武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石家待客厅中有些清冷,因为除了在门外候命的管事老冯外,就阿大和柳黎坐在座位上。他们手边放着热茶和糕点,但他们都没有心情去吃。柳黎还沉浸在石武转危为安的兴奋中,而且她听到石武要被录入石家族谱了,按他们刚刚说的,她少爷可是嫡孙,等于就是下一任的石家家主。一想到这个,柳黎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啊,光想着今后跟着少爷的美好生活去了。 阿大没胃口主要还是因为金为,他从刚开始的确定到现在的全盘否定,心里一直在煎熬着。他只能期望着石武在石家祠堂里找到些线索。他知道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癖好,总归会在不经意间留下痕迹。所以他刚刚在石老家主训斥石家众人的时候,用手指悄悄在石武掌中写下了“记名”二字。 和石远海走在最前面的石武现在精神抖擞,服下丹药后的他感觉以前的气力都回来了,就连跨的步子也比刚来石家时大得多。石远海看着石武活泼的样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而石远海身后的石家众人就不同了,他们脸上阴晴不定。石老太君先开口道:“怎么办?石家可不能就这么交给一个不清不楚的人。” 石香玲不置可否道:“爹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现在多半是在兴头上,驳他不得。” 石昱接过道:“正是如此才要想个应对之策,祠堂离这可不远啊。真到了木已成舟的那一刻,石家的下一辈们可都要看前面那个孩子的脸色了。” 石昱此刻应该是众人中最急切的,因为他心心念念是要将石家的一切交给石兆。以前的他一直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大姐和小妹的夫君都是入赘到石家的,大姐生的是女儿,小妹更是还没所出,石兆自然是下一任的石家家主。所以他平时很是从容,说话做事都非常讲究分寸。但现在石武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从容,他知道若今天石武入了石家族谱,那石兆以后只能屈居人下,自己多年的经营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石芳玲见他们都说不出个办法,自信献策道:“要不让三哥从后面把爹爹打晕吧。只要爹爹不做主,三哥是石家家主,娘亲又是老太君,这等威势之下,谁敢不服!” 石老太君冷哼一声道:“我看你这么多年的饭都吃到猪身上了!” 石芳玲一听,委屈道:“你们自己想不出对策,我说了一个,娘你竟然还骂我是猪。”说完,她哭哭啼啼地靠在她夫君肩上。因为是赘婿的缘故,她夫君在石家根本没什么地位,就连刚刚石老家主训话他也只有跪在地上听的份,更别谈有什么对策了。 石昱也觉得石芳玲没脑子,气道:“四妹,先不说爹这身体受不受得了我从后打晕。要是我真出手了,一下把他打糊涂了,不管轻重,传出去都是我石昱对爹下的手,那我以后还怎么在秦都做人?”石昱觉得他这妹妹除了会在石家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会,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么蠢的主意来。 石香玲见石芳玲被他们说成这样,调解道:“为今之计,还是得从石武身上入手。” 石昱眼前一亮道:“大姐有办法?” 石香玲思考了片刻道:“想了个大概,不过还没理顺。” 石昱忍不住道:“大姐快说来听听,我们也好照应照应。” 就在石香玲要开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石远海回头道:“你们几个在那边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来。老四,你怎么还哭了?” 石香玲怕引起石远海的注意,笑着回道:“爹爹,地上路滑,四妹刚崴了脚,在喊疼呢。”说着,石香玲就在石芳玲丰满的屁股上拧了一把,把石芳玲痛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石远海见了,摇头叹道:“老四你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说完,他也不管后面那些人了,继续跟石武聊着石临涛在轩家村的一切,知道石临涛开了一家饭馆的时候他还是很吃惊的。又听石武说起石临涛自己酿了一种叫桑落的酒,石远海心中感慨地想和石临涛喝上一杯。 石武看出石远海是想石临涛了,劝慰他道:“爷爷,我爹已经是先天武者了,我想只要他找到机会,就肯定会带我娘亲回来的。” 石远海点头道:“我两个儿子真是争气,一个是先天武者,一个是朝廷大官。这放在外面就是一桩美谈啊。” 石武笑着道:“那还不是爷爷厉害!” 石远海被他逗笑道:“你呀!有你在爷爷身边,爷爷就感觉永远不会闷一样。” 石武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他跟石远海聊天的时候只觉得石远海一点都不像个长辈,更像是一个跟他同龄的伙伴,还是什么话都可以讲的那种。 见石远海和石武在前面聊得开心,他们身后的石老太君一行继续商讨着该如何阻止石武录入族谱。 石芳玲想是被石香玲拧了一把,又被他们推出去给石远海说了,心中有气道:“大姐,我记得你那时候跟二哥关系最好了吧,没理由会不疼爱这个亲侄儿啊。只要稍作打点,跟他说说旧时情谊,以后你们家的好日子还不是滚滚而来。” 石香玲也不说破她这挑拨的话语,笑道:“四妹,我和二弟关系是好。但一来石武是不是二弟的儿子还有待确认,二来他刚刚顶撞娘亲大家都是看到的。我怎么选都是把娘亲放第一位啊。娘亲,您也别因为别人而气坏了自己身子,我和弟弟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石香玲这几句话说得石老太君心里大为舒坦。石老太君方才受了那么多的怨气,早想有人能来顺顺了,石香玲的话就像是拨云见日般将她郁闷心绪一扫而空。 “对!我还有我的好香玲,还有我的好昱儿。”石老太君夸完石香玲和石昱后,嫌弃地看向石芳玲道,“就是老四你啊,不动脑子也就罢了,还喜欢乱嚼舌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石芳玲见自己根本不是她大姐的对手,被石老太君说得是满脸通红,她不好朝石家人撒气,只得对着她夫君一阵打骂。她夫君还不能当着石家人的面反驳还手,只得由着她在旁边闹着。 石昱皱着眉看着似泼妇一样的石芳玲,心中已经跟她划清了界限。 走在去祠堂路上的石昱心情极为复杂,他如今确实是石家家主,但以后呢,若他百年归去,这石家排资论辈就该是石武的了。但人都是有私心的,他石昱也有,他甚至可以答应他二哥好好照顾石武,但绝不会将家主之位拱手传给石武。石齐玉已经明确跟石家断绝关系了,只要他答应的东西一经送到,那他就跟石家一刀两断了。而且石昱也从高靖那里得知,石齐玉这次还帮石家争取到了一个异姓王的封赏。所以石昱现在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石兆身上,无论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中,他都想把石兆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介于这种情况,石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石家多出一个嫡孙来,他率先讨好石香玲道:“大姐,您办法最多了,这次可要帮帮小弟啊。” 石香玲平日里被石昱媳妇压了一头,也没见这弟弟说过什么帮她的话,现在为了石兆的家主之位,这弟弟倒是殷勤了起来。不过石香玲也有着自己的心思,她的女儿石燕快到了及笄之龄,她如今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的女儿可以风风光光地嫁一户好人家。她入赘的夫君是指望不上了,最后还得倚靠石昱这个弟弟。她不是没想过要拉拢石武,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她总不能把筹码压在一个失踪的石临涛身上吧。在石昱和石临涛之间,石香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只听她道:“想是想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见石香玲这是在开条件了,石昱允诺道:“若以后石家是兆儿做主,那我可以保证大姐一家必定是富贵加身,百年无忧。” “这还不够。”石香玲有自己算盘,笑着道,“我要你利用你领侍卫内大臣的关系,在我家燕儿及笄之年帮她许一个二品以上的高官之后,且一定要是正妻入门,嫁妆比之二品的官家小姐只多不少。” 旁边的石燕一听自己母亲在帮她谋划着未来的日子,既脸红又期待。她与她那些闺阁密友早就谈论过这些,但她身份很是尴尬,由于父亲是入赘的缘故,一般不会有官家子弟看上她的。每每说及此处,她总是羡慕她那些闺阁密友,听她们说起日后婚嫁的规格,聘礼的多少,她心里难免酸溜溜的。 石昱看着石燕,犹豫道:“这……”石昱想着这石燕已是十年有四,这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他这领侍卫内大臣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要帮她谋划这些,他心里认为不值。 石香玲见石昱听而不答,云淡风轻道:“如此,那我只好庆贺我们石家多了一位好嫡孙了。” 石昱别无选择道:“好,我这做舅舅的自当为燕儿婚嫁之事多做筹划。” 石香玲见石昱答应了,对石燕道:“还不快谢谢你舅舅。” 石燕反应过来道:“燕儿多谢舅舅。” 石昱看向石香玲道:“大姐,现在可以说了吧。” 石香玲轻笑一声,在石昱耳边低语了数句。 石昱表情既有惊讶又有狠意,最后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石芳玲见他们在那边私语,心中好奇地凑了些过去,却一句都没听到。看着他们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石芳玲恨不得立刻就回自己房里去。但一想到刚刚自己在主屋内的表现,若这时候还耍脾气,怕不是真的要被石远海给赶出石家了。 石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儿女像谈生意一样地决定着石武的命运,最后看他们谈妥了,很是开心道:“看样子我们兆儿是石家未来的主人了。” 石兆一脸懵懂地看着这些大人,指着前面的石武问道:“那我以后还用不用叫那个人做哥哥?” 石老太君道:“表面功夫还是要的,起码是在外人面前。等后面你爹爹把家主之位传给你了,你让他跪下来给你磕头都成。” 石兆听了欣喜道:“那就好。我才不会认那种野孩子做哥哥呢,我以后一定要让他跪在地上叫我家主。” 石老太君宠溺道:“哈哈,那我们兆儿可要好好练武读书啊,我们石家还得靠你呢。” 石兆拿出那块石齐玉送他的灵石,摩挲了几下道:“兆儿不会让老祖宗失望的。” 石老太君高兴地合不拢嘴道:“如此就最好了。” 石氏祠堂位于石家府宅的北边位置,祠堂坐北朝南,门前建有照壁,形成一道护垣。绕过之后,只见石氏祠堂门楼高大,由四根两尺见方的石质檐柱托着硕厚的额枋和曲梁。 石远海领着石武进门的时候,石武紧张不已,他知道入得此门,他就真的要认祖归宗了。虽然他的的确确是石家的血脉,但他并没有做好准备。要不是阿大在他手上写下“记名”二字,他肯定要推托几日,等心情平复后再来这石氏祠堂。 石武步入石氏祠堂后,仰望顶部,木雕额枋上的是一幅福、禄、寿三字图,许是寄予着对后辈们的祝福。再往里走,俯首须弥座上雕刻的是花鸟春色图,既生动又别致,让人一见如置身花鸟世界。两边一排排长明灯做成了莲花样式,逐一点亮后让整个祠堂看起来通亮温暖。 石氏祠堂的中央位置修建了一座神台,神台之上整齐地竖立着一个个石家先祖的牌位。 看着那一个个石家先祖的牌位,石武感觉自己体内的血都在沸腾一样。此时此地,让他有一种油然而生地想要跪地拜祭的冲动。 石远海看出石武的身子有些颤抖,询问道:“怎么了?感觉又冷了?” 石武摇头道:“不是冷,是激动!爷爷,看着这一位位石家先祖的灵牌,我不由自主地想跪下来拜祭他们。” 石远海听后心中欢喜,对其道:“这是正常的。不过你也不要急,等等仪式中会让你三跪九叩拜祭先祖的。等仪式结束,你的名字录入族谱后,你就是我们石家名正言顺的嫡孙了。” 若说石武先前还是因为阿大交于他的任务来此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真的想来这石氏祠堂了。石远海对他发自内心的关爱,为他力排众议做的这一切让石武很是感动。他将灵牌上的名字一个个记下,想好好做一名石家嫡孙,以后为了石家出生入死都可以。他要完成他爹爹没有做完的事情,用自己的余生去守护石家。 石远海见石老太君一行迟迟不来,有些不耐烦道:“他们是想耍什么花样么?” 石武叹气道:“哎,要是我爹爹能一起回来就好了。这样子也好过老祖宗和小伯他们的猜疑。” 石远海无所谓道:“不要紧的,有爷爷在!爷爷相信你就够了。而且以后等临涛回来了自有定论。” 石武点头道:“嗯。” 根据石家的规矩,非石姓之人不可入石氏祠堂,是故就连石老太君都在祠堂外候着,那两个石家赘婿更是一声不吭地与石老太君一同站着。 等石香玲和石昱他们进来的时候,石远海朗声道:“今日人都来齐了,所为何事你们也知晓了。按照先祖立下的规矩,我在此为石武行入族仪式。你们可听到了?” “孩儿听到了。” “孙女听到了。” “孙儿听到了。” 石昱等人齐齐跪地,严肃回道。 石远海道:“好!今日乃是盛德三十年腊月廿五,我石家在场子孙听着,石家今日要录入石家嫡孙石武,其母秀翎入族谱之中,可有人有异议?” “无异议。” 石昱他们齐声回答的时候,石芳玲一阵疑惑。她一直在等她大姐和三哥发难呢,为何到了现在他们都没出反对之声。要是过了三跪九叩之礼,石武将名字录入族谱上了,那再说什么都晚了。 石远海见石家众人并无异议,又对石武道:“上前一步,于神台之下听言。” 石武闻言神情肃穆,恭敬地跪于神台正下方的蒲团之上。 石远海道:“跪地者何人?” “石临涛之子,石武。”石武道。 石远海道:“今年年方几何?” “十一岁整。”石武回道。 石远海道:“石临涛妻子亦石武母亲何名?” “其名秀翎。”石武肃然道。 石远海道:“祖宗有灵,你之所言列祖列宗尽皆听到,若有任何隐瞒之言,定教你不得安生!你可有异议?” “无异议!”石武心中一片坦荡道。 石远海道:“今日石临涛之妻并未在场,遂由我代笔将其姓名录入。等我录入之后,你当行三跪九叩之礼,自己将名字录入族谱之中,可清楚了?” “石武清楚。”石武回道。 说着,石远海在蒲团上对着灵牌拜了三拜后,自神台上取下一本镶着金边的深蓝色簿子,他拿起神台旁边的笔墨,将簿子翻开之后在石临涛名字的右边写下了秀翎二字。 写完之后,石远海将族谱和毛笔恭敬地放回神台之上。他又从旁边取出三炷香来,在长明烛上点燃后躬身三次,闭目默念一番后将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之上。 石远海道:“石临涛之妻录入完毕。石武行三跪九叩之礼,礼成录入姓名即是我石家族人。” 石武在蒲团上对着前面的灵牌恭敬行礼,行三跪九叩之礼时口中念道:“诸位石家列祖列宗,石武乃是石临涛之子。今日认祖归宗,给诸位列祖列宗叩首行礼了。” 石远海欣慰地看着石武,在石武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他再次神情庄重地上前拿取那本族谱。可这次与前面那次不同,等石远海转身拿取族谱时,石武突觉后颈一阵剧痛,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地晕倒在了蒲团之上。 就在石远海拿好族谱毛笔,准备让石武自己录入姓名,映入眼帘的却是昏倒在蒲团上的石武和恭敬跪地的石昱等人。 石远海知道是下面跪地之人耍了手段,他气得将手中毛笔咔嚓折断,准备怒斥他们时,却因气血上涌,呼吸急促地倒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长寿面 等石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宽敞的床上。他想支起身子,却吃痛地吸了口凉气,后颈传来的剧痛让他立刻放弃了要起身的想法。 石武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内心想道:“我把祖宗牌位全部记了个遍,也诚心颂词磕头了,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难道是我心不诚,祖宗怪罪了?不对啊,我都暗暗发誓等我录入族谱后就要守护石家一生了。这还不够心诚么?” 石武边想嘴里边嘶嘶地呼吐着凉气,后颈持续涌上来的疼痛不容他去多想了。 听到房内的声响,门外有人轻敲房门道:“少爷,您醒了么?” 石武一听是柳黎的声音,忙让她进来道:“姐姐快进来。” 背着两个包袱和一纸清荷的柳黎应声进来,石武用余光朝门外看着,外面好像还没天黑。等柳黎将房门关上来到石武床边时,石武发现这丫头右边脸上红红的。 石武问道:“你怎么了?” 柳黎目光有些闪烁道:“没……没什么。” 石武装作生气道:“姐姐可是答应过我的,说不会骗我。” 柳黎“哦”了一声,坦诚道:“被打了。” “嗯?”石武一听就要起身询问,却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呢,他一扯之下痛得龇牙咧嘴的。 柳黎赶紧让石武躺好,埋怨自己道:“我那时候干嘛要答应不骗你嘛。” 石武这下是真生气了,问道:“谁打得你?阿大爷爷呢?他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打啊。” 柳黎小声说道:“阿大爷爷看过你伤势以后就走了,他说他有些事情要去做。后面我想进来照顾你,被石家四小姐拦了下来。我说一直是我照顾少爷的,我怕少爷醒来后身边没人会害怕,就执意要进来。不知道是哪句惹到了她,她甩过来就是一巴掌。她说这是石家的规矩,主子没在里面吩咐,奴才只能站在外面候着。她说若是我不遵守石家的规矩,就把我轰出去,所以我一直从中午站到了现在。” 石武怒道:“扶我起来,我去帮你讨回这个理。” 柳黎劝阻道:“别了少爷,您伤的很重。而且您爷爷好像也昏倒了,您被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也被人抬了过去,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柳黎生怕石武为了他去跟石家闹得不愉快,就借故将话题岔了开去。 石武果然急道:“我爷爷也昏倒了?”石武当时先行倒下,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柳黎道:“少爷您别急啊,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呢。” 石武听了就执意让柳黎扶他起来,他要去看一下他的爷爷。 柳黎见劝他不住,就将阿大跟她说的话告诉石武道:“少爷,您还是别起身了,阿大爷爷说您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掌,虽然没有致命,却也伤了后颈骨。他走之前已经帮您板正了颈骨,他让我跟你说声,他最快入夜就能回来,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说着,柳黎还生气地骂道:“少爷,伤您的那人太不是东西了。您刚被抬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充血紫红色的。要不是阿大爷爷说您没有生命危险,我真要去跟他们拼命了。” 石武一听,没有再让柳黎扶他起来,而是呆呆地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黎看石武居然没有问是谁伤的他,更没有说要去报仇的事情,柳黎道:“少爷,您怎么了?”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回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该走了。我回来就是为了石家那枚乾元丹。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寒疾也好像去除了,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里的人也不欢迎我,若不是看在我爷爷的面上,顺带顾忌着阿大爷爷的实力,我如今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未来的石家家主之位,就能让我那些姑姑伯伯对我下手。你知道么,你没进来前我还傻傻地以为是我心不诚,认为是祖宗不想让我认祖归宗呢。哈哈哈……” 柳黎看石武伤心的样子,劝道:“少爷您别这样,起码还有您爷爷是真心待你的。” 石武一听,请求道:“姐姐,我很想知道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在离开前跟他道个别。”在石武看来,若说石家还有人让他放不下的话,那就只有石远海一人了。 柳黎虽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但她还是答应道:“那我等等帮少爷去打探一下。” “谢谢!”石武发自内心地感激柳黎,顺带问她道,“姐姐,我是不是那种窝外横啊。” 柳黎笑着道:“少爷那是理直气壮,并不是横。” 石武自嘲道:“姐姐就会顾着我,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么。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我对我爹爹从来没放在眼里过,可能是因为他宠着我吧。有什么事他都会挡在我前面,所以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怕过。他们失踪以后,我阿大爷爷陪我从晋国一路过来,遇到的恶人也不在少数了,我依旧没有怕过,甚至还和阿大爷爷并肩作战,不畏生死。但这一次,我怕了。” “少爷,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所以你会有顾虑,你会怕。但你要知道,如果他们不把你当亲人了,你也没必要把他们当成亲人。”柳黎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石武。 石武难过道:“姐姐,以前是针刺不到我肉上,我不知道疼。现在我知道了,真的好疼啊。” “少爷别怕,姐姐在这里。”柳黎用温暖的手紧握着石武的手掌,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 时值午后,冬日的阳光并不怎么温暖,一处府宅内的积雪才化了一半。一个身着金丝棉袄,头戴高帽的富态老者正和一个穿着天蓝色小袄,扎着一个可爱云髻的女童一起堆着雪人玩。爷孙俩其乐融融,眼见着就要把一个雪人堆成时,那女童偏过头去,天真地看着雪人后面那个突然出现的和蔼老爷爷道:“你好,请问你找谁啊?” 那在回廊旁的和蔼老者回道:“你好,我找你爷爷。” 那女童转过头去,看到他爷爷脸上的吃惊表情,问道:“爷爷,他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馨儿乖,爷爷要跟这位朋友聊一会。你先去屋里玩,等等爷爷让人去香酥坊帮你买最爱的小兔儿糕回来吃。”那富态老者说着的时候,被唤作馨儿的女孩开心地丢掉手里抓着的雪,乖乖地往里屋跑了。 在临进门前,馨儿有礼貌地对着那个身材干瘦的和蔼老爷爷鞠了一躬,笑着道:“爷爷们好好聊,馨儿不打扰你们了。” 那干瘦老者也对她笑了笑。 那富态老者手里捏着一个雪球,按了又按,最后化作了一片雪水。他甩了甩手掌道:“谷里传来消息,说你没死。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阿大!” 原来在这宅子中突然出现的老者,正是从石家出来的阿大。 阿大也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捏了一个雪球道:“无幽谷接头人在秦都的联络方法是老徐改进的,我最熟悉不过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都已经在这含饴弄孙了。” “阿大,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孙女,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富态老者恳求道。 阿大将手中雪球扔向了那个雪人,却并没有打坏雪人,而是把雪球粘在了雪人的身子上。他说道:“那就要看你知道多少了。” “你想要什么?”那富态老者问道。 阿大开门见山道:“我要找金为!” 那富态老者吃惊道:“谷主在秦都?” “哎。”阿大一听,失望道:“看样子你只是谷里在这的接头人,连他的手脚都不是。” 那富态老者不知阿大为何要找金为,更不知道金为原来一直在秦都,但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多知晓什么了,不然不止阿大,就连金为都会来灭口的。他请求道:“阿大,我真的不知道谷主在哪里。我孙女还小,求你别让她看到我在这里被杀。” 阿大突然笑了一笑道:“你比老徐会生活多了,他在这里这么多年,根本没想过要去买屋成亲。” 那富态老者不知道阿大为何会说这些,回他道:“我想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儿子儿媳都在秦国别的城镇生活着,我孙女也是临近过年他们先让人送过来的。” 阿大点头道:“那你就好好陪你孙女吧。” 那富态老者愣了一下道:“你不杀我?” 阿大回道:“我不杀你。不过,你家里有面条么?” “什么?”那富态老者没反应过来道,“面条?” 阿大道:“拿半斤面条过来,今天是我孙儿的生辰,既然在你这里得不到答案,只能拿点面条回去给他煮碗长寿面了。” 那富态老者吃惊道:“有的。等等,你……有孙儿了?哦,是谷里说的那个少年么?” “嗯。所以拿半斤面条换你一条命,划算么?”阿大道。 那富态老者笑着道:“不划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 阿大也笑了道:“你知道的太晚了,快拿来。” 那富态老者欢快地跑到厨房,将新买来准备过年吃的面条用油纸包好全拿给了阿大,他道:“我的命起码值一斤面条的。” 阿大无奈接下道:“好吧。”他想的是就算加上柳黎,他们三个人也吃不了一斤面条啊。 阿大提着面条准备走了,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对他道:“小孩子都喜欢偷听大人说话。还有,答应小孩子的事情就尽量做到,小孩子记性很好的。” 说完,阿大对着里屋透出来的小脑袋挥了挥手,馨儿见自己被发现了,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 那富态老者见了,暗叹一声,对阿大道:“你走吧,看样子我要多买几块小兔儿糕才能堵上她的嘴了。” 那富态老者刚说完,阿大就高高跃起,从墙外走了。 那富态老者快步走到里屋,对着里面的可爱孙女道:“你都听到了?” 馨儿眯起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珠道:“我听到了爷爷要帮我多买几块小兔儿糕。” 那富态老者装作斥责道:“你呀,什么不好学,学偷听大人说话。” 馨儿因为离得比较远,其实也没怎么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扑到富态老者怀里撒娇道:“爷爷,馨儿还要多吃一根冰糖葫芦。” 那富态老者哪还忍心怪她啊,宠溺道:“好好好,都依你。不过我们可说好了,爷爷帮你买了这些之后,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说哦。” 馨儿忙点头道:“好的。” “那我们拉勾。”那富态老者伸出小拇指道。 馨儿一脸嫌弃道:“爷爷,我说话算数的。” 那富态老者笑道:“拉了勾爷爷才能放心。” “好吧。”馨儿不情愿地伸出粉嫩小拇指,嘴里念叨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花狗。” 那富态老者跟孙女拉完勾之后,突然看向阿大离开的方向,心中喃喃道:“他……变了。” 本以为可以从无幽谷安插在秦都的接头人身上得到些线索,可看样子他连金为一直在秦都都不知道。而且如今看他含饴弄孙的样子,阿大实在不想将金为引到那富态老者身边。 临近傍晚,天色也暗了下去。石府门口那两个年轻护卫见阿大提着个油纸包回来,都觉惊讶,因为他们都没发现阿大是何时出去的。但他们知道阿大是石香玲都要亲自迎接的贵客,也就没有阻拦。 阿大并没有直接去石武的房间,而是问了几个小厮之后去了石家的厨房。今儿个是石武的生辰,无论如何都是要吃一碗长寿面的。他跟石家厨房的师傅说要煮碗面给少爷吃,那个厨房师傅还以为是要给石兆煮面呢,忙殷勤地说要帮着生火。 阿大也乐得这样,他将清水倒入锅中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他,他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阿大拍了拍脑袋道:“你猜不出金为是谁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边说的同时,阿大身后断罪被他顺手一拍,剑鞘翘起的瞬间阿大右手空中接剑,行云流水般地对着身后就是一刺。可他身后除了那道偶尔刮过寒风的大门,没有任何人影踪迹。 在灶台后面生火的厨房师傅探过脑袋看到阿大在那像练把式一样地举着一个长布包袱,奇怪道:“老丈,你干嘛呢?” 阿大笑着道:“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动筋骨了,趁着水还没开活动活动。对了,这儿有葱么?” 厨房师傅也没多想,指着桌案那边道:“砧板旁边就是,要不要我帮你切一下?” 阿大道:“不用。我总觉得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少爷煮面了,还是全都让我来吧。” 厨房师傅不解道:“老丈你要出远门了吗?” 阿大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心里有这种感觉。” 那厨房师傅觉得阿大在开玩笑呢,就在那自得其乐地吹着口哨烧着火。 阿大等水一开就将面条放了下去,滚滚的开水将面条煮出些许白沫。阿大取过两只小碗,一只用来盛沸出来的浮沫,一只舀了半碗清水备着。每当面条煮沸的时候他就放些许清水进去,差不多三次以后面条就彻底熟了。 阿大又迅速拿过三个大碗,切好葱花、放了小半勺的盐,然后将面条用筷子夹进碗里,最后用汤勺盛了面汤进去。 三碗喷香的长寿面就这么出锅了,那厨房师傅闻着也饿了,看锅里还有差不多一碗面条,问阿大道:“老丈,你们还吃么?” 阿大看他瞅着锅里面条的样子,笑道:“锅里这碗你吃吧,就当是谢过你帮着生火了。” “欸!多谢老丈。”厨房师傅给自己切了些葱花,还放了少许醋,就去把锅里面条捞出来吃了。 阿大用托盘端着三碗面行走在石家走廊的时候,那些丫鬟小厮都闻着香味望了过去。 石武那间屋外已经有两个护卫看着了,他们见阿大端着三碗面过来,说道:“未经家主同意,外人一律不得进这个房间。” 阿大平静道:“今日是小武的生辰,我不想下杀手。识相地就让开,不然我不介意吃完面后,就把石昱的头提过来。” 那两个护卫不敢违背石昱的命令,但眼前的老者气势逼人,他们着实有些怕了。 阿大道:“我数三声,三声过后,挡我者,人头落地。” “三。” “二。” 那两个护卫咽了咽口水,右手紧紧握着腰间钢刀。 就在阿大“一”字脱口之前,石老太君提着那根碧玉拐杖,身后跟着石家众人一齐来了道:“大胆奴才,这是我们石家的贵客,谁让你们拦着的。” 那两个护卫见是石老太君他们来了,跪地道:“奴才知错。” 石老太君一甩衣袖,不理那两个护卫。正当她要跟阿大说话的时候,阿大已经先行说了一句:“在我们吃完面之前,谁都不允许进来。” 说完,阿大就抬着那三碗面进去石武房间了,在他看来,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让石武吃上这碗长寿面重要。 阿大进门之后就顺手将门带上了。 石老太君捏着那根碧玉拐杖,冷哼一声地站立在那。她身后众人知道阿大的厉害,皆是敢怒不敢言。 柳黎在里面已经听到了阿大的声音,刚刚她趁石武睡着的时候出去跟一些个丫鬟小厮熟络了一下,旁敲侧击出石老家主昏迷在床的消息。然后在她还想再问的时候,就看到石家老管事扭着那几个跟她说话的丫鬟小厮走了。而在她回来进屋后,她发现门外多了两个护卫。即便是她去茅厕,都会有一个护卫跟着,她想搭话的人见着她,都像见了鬼一样地远远避开。 柳黎将这些告诉睡醒后的石武,石武觉得石家开始对他防范了。他说只有等阿大回来再商量对策,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他们除了喝了些清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吃。 是故阿大端着长寿面进来的时候,石武闻着面香就情不自禁地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乾元丹的缘故,石武的伤势恢复地也像以前那样快了,他后颈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长寿面!”石武见阿大给自己做了长寿面,开心道,“阿大爷爷对小武最好了。” 阿大打趣道:“不应该是你石爷爷对你最好嘛。” “都好都好。”石武笑着道。 阿大也不为难他了,对其道:“快吃吧,刚刚在外面被人拦了下,我怕面糊了。” 石武看到碗里的面条是有些坨了,赶忙用筷子来回翻了翻,底下葱花的香味被面汤泡了出来,香气四溢。 石武狠狠地嗅了一口道:“好香啊!小武不客气啦。” 石武等不及地先吃了一口,许是底下浸在面汤里的面还是很烫。石武一口下去就被烫了嘴,忙用手扇着。 阿大道:“哎,你这孩子,慢点啊。” 石武嘻嘻笑道:“这可是阿大爷爷帮我煮的长寿面,我等不及了嘛。”说着,他吹了吹继续吃了起来。 石武想到今日是他的生辰,也终于明白了他爹当时说的那句话,他们吃饭是为了跟他一起。石武边吃眼泪边不自觉地落在碗里,他想他爹娘了。以前每年生辰都是他们一起陪着他过的,他那时候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见石武突然哭了,阿大惊道:“你怎么了?是后颈痛还是我做的不好吃?我这就去把石家那几个混账拎进来,让你好好打一顿。” 石武摇了摇头道:“不是。阿大爷爷,我想爹娘了,我想他们能陪着我一起吃饭。那时候我还生气,说临涛馆前面的人吃得那么丰盛,我们为什么吃得那么普通。我爹说外人吃饭是吃个热闹,你们吃饭是为了陪我。我那时不懂,现在我懂了。我好想他们啊,好想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石武越说眼泪流的越多,旁边的柳黎看得也是伤心,石武有疼他的爹娘,而她的娘亲却是把她给卖了。两种不一样的伤痛同时涌上了两人的心头。 阿大见他们都哭了,劝慰道:“好啦,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不要哭了,先吃面,不是还有阿大爷爷陪着你们嘛。” 石武想着不能浪费了阿大的一片苦心,擦了擦眼泪大口地吃着。柳黎也是一样,她想着这是少爷生辰日的长寿面,她要全部吃光,这样子少爷才会长命百岁。 阿大就这么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吃着长寿面。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三个人却像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意人亦是得意人 秦都城门以北,陆陆续续有居民客商入城。秦都四门的关闭时间设立在晚上亥时,所以现在酉时进城的人们都没有什么匆忙的感觉。只是还会有首次到秦都的人被秦都的声势所震撼,站在城门前注目良久后才徐徐入城。 秦都北门有两列黑甲军正在检查入城行人的包袱货物,对于身带刀具器械的都会一一拦下盘问。 在这群黑甲军中,有一个穿着黑甲军普通服饰的中年汉子,正胡子拉渣地靠在城门边喝着酒,不去管那些行人,也没人敢上去管他。 那些不认识他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他一眼,想着黑甲军中怎会有这等格格不入之人。若他们知道这人在一天前还是威风凛凛的黑甲军统领,怕是会把下巴都惊得掉下来。 靠在城门边的高靖喝的都快有些醉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酒袋子,对着身边一个黑甲军道:“阿荣,给我再去醉仙居打一袋酒来。” 那叫阿荣的黑甲军看着高靖,低声道:“头儿,别喝了。您要是再被人参一本,连城门都没得看了。” 高靖冷哼一声道:“邢部那几个狗东西,老子迟早跟他们算账。” 阿荣环顾左右道:“头儿,您别这样。那些人都竖着耳朵睁大眼睛等你犯错呢。” “我做错什么了?太子要我今天就将打徐晏的人抓过来,否则就将我革职下放。我说即便是给我十天时间我都不一定能抓到。打他的贼人一没样貌二没身形,我凭空给他去抓么?去他娘的,他没看到徐晏那王八蛋这几天都去还了多少家店的账了。别说那些贼人了,换了是我,我也要把那王八蛋按在地上打一顿。”高靖呸了一声,怒骂道。 高靖旁边的阿荣吓得看了看周围,还好这里都是对高靖忠心耿耿的黑甲军,他这两队人里应该没人会去告密的。 阿荣劝道:“头儿,您可悠着点吧您诶!” 高靖气愤道:“这也就盛德帝没在朝上,要是盛德帝在,我也不用这么憋屈。” 阿荣道:“头儿,别多想了。我这就帮您去打酒,您可得在这帮我看着会,等等要是有人来查了,别给我落下个渎职之罪。” 高靖想了想道:“算了阿荣,我自己去打酒,免得你被他们看到反而害了你。” 阿荣不放心道:“头儿,还是我去吧。您喝多了心里还受着气,要是哪个不长眼地得罪了您,我真怕您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高靖拍了拍阿荣的肩膀道:“我几个心腹中也就你和阿祥是真心待我,其他的看到我被贬到这里看城门,早就去新任统领那表忠心去了。” 阿荣笑了笑道:“别人拖家带口想往上爬是常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料,能当个黑甲军队长已经是最大的能耐了。自打十六岁就跟在头儿后面,这都快二十年了,这辈子就认定头儿了。” 高靖感慨道:“这都快二十年了么。哎,我也成老东西了。姜曵啊,你也是老糊涂了,看走眼了啊。” 阿荣不知道高靖口中的姜曵为谁,只当是高靖的一个老友。他也不去想了,拿过酒袋子就去醉仙居打酒了。 此时,距离秦都北城门一里地外。 一个身穿补丁衣服的少年指着前面依稀可见的城墙道:“盛先生,再往前走一里路就到秦都了。” 那被称为盛先生的中年男子头戴斗笠,穿着一件素净的冬衣,衣服看上去也很旧了。他身上没有任何饰物,但自斗笠下的目光却透出了皇者之威,他看向远处城墙,感慨道:“好多年没从外面看秦都了。” 盛先生身后同样戴着斗笠的枯槁老者像个护卫一样地默默跟着他,他的右手上戴着一只奇特的银色手套。 这三人正是那飞去九宫山的石齐玉和失踪数日的盛德帝、烟波客。 说起来也是好笑,当晚烟波客从九宫山的树林里抓了只野鸡回来,他和盛德帝还在那生着火烤着野鸡吃呢,石齐玉就从空中飞了过来。吓得盛德皇帝还以为是血魁又会了什么仙法,特地来抓他了。还好烟波客看的真切,发现空中的只是个少年郎后,惯性地拿起烤鸡的木棍挡在了盛德帝的前面。 石齐玉下来的时候,看着烟波客拿着木棍的架势,联想着问道:“密道里那根断了的银色鱼竿是你的吧?” 烟波客在盛德帝晚宴时并没有在场,所以并不认识石齐玉,他只是在后面听闻石家的麒麟子大出风头,飞身离去。烟波客疑惑道:“你是何人?” 盛德帝探过头去,一看之下居然是石齐玉,就不再担心地拨开烟波客,威严道:“石爱卿怎会来此。” 石齐玉见盛德帝临危不乱的样子,内心敬佩了下回道:“黑甲军统领求到了我们石家,跪在地上让我去宫里救他的好友。我入宫后太子已经包围了万隆殿,皇后娘娘也在那焦急地想进去。我请命之后入得万隆殿内,却未见到陛下身影,在密道中发现了一根断掉的鱼竿,进入密室后也只见到了杂乱无章的剑痕。而后尊仪皇后猜测陛下在此,就受了我一道密旨,让我特来此护卫陛下。” 盛德帝听后心中感动,大笑道:“高靖这家伙居然跪地求你?哈哈,等朕回去后肯定要好好笑笑他。不过有这种生死相托的朋友,说明朕做人还是很成功的嘛。皇后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还想着要进去救朕,而且寻不见朕后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朕会出现九宫山,果然和朕是同心相连的一双璧人啊。” 石齐玉就这么看着盛德帝在那又感动又炫耀的样子,等着他问起太子了。 果然,盛德帝见石齐玉并没有多说太子的举动,问道:“太子呢?他带人诛杀了那只怪物没?” 石齐玉如实答道:“太子怕里面危险,一直拦着尊仪皇后不让她进去。” “他倒是很孝顺啊。”盛德帝还等着石齐玉说下去呢,可石齐玉愣是没出声,盛德帝咳嗽一声道,“那他拦住尊仪后,就没带人去诛杀怪物?” 石齐玉道:“他没进去,只是在外面包围着万隆殿,直到我过去之后才放开了尊仪皇后,由我进去一探究竟了。” “嗯?”盛德帝一听,这前面的孝顺就变了味,坐着帝位多年的他如何看不出太子的居心,他背脊生寒道,“我是生了个畜牲么?” 看盛德帝的样子是不准备夸自己是个好父亲了,石齐玉接下去道:“尊仪皇后见此情景,对外宣称陛下抱恙休养,命太子监国。又下了密旨让我前来护卫皇上,顺带嘱咐我慢慢陪皇上回去。” 盛德帝听出了尊仪皇后的意思,这是要他看看他不在的这几日,太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盛德帝于是也就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和石齐玉烟波客一起慢悠悠地走了这二百多里路。不过这一路行来,盛德帝吃穿用度可都得自己担着,石齐玉储物袋里就一些保命丹药了,莫要说他不舍得拿出来,即便拿出来了那些当铺也认不得,自然不会给出高价。烟波客这等吃住都在皇宫的,身上根本就没出现过银子,就是最值钱的金钢金鱼竿也断在了密道里。 盛德帝只好将随身的那方碧水玉当了一千两银票,这还是他耐着性子和店家磨了一顿嘴皮子才当成的。因为盛德帝开口就要一万两,对方当铺肯定不愿意接下来,说盛德帝这一方碧水玉成色是好,但若是花一万两接下,他们当铺是卖不出去的,还让盛德帝自己去找个贵人看看有没有要货的。 当时盛德帝腹中饥饿难忍,他又不能去官府暴露行踪,只得委屈地将他那一方碧水玉低价当了出去。拿了那一千两银子的盛德帝带着烟波客和石齐玉去就近的馆子里美餐了一顿,什么都按最好的排场,有些根本吃不到的菜式也点了上来,上来以后尝了一口就不吃了。盛德帝这等肥羊,那些个馆子客栈自然是不会错过的。这一千两银子也没让他霍霍几天就花光了,到后面甚至沦落到要将身上的九龙金袄当了出去,还是让烟波客去当的,因为他是真拉不下那个脸,生怕被人记得长相后说出去,到时候就真丢脸丢大了。 烟波客不善言辞,最后只当了一百两回来,盛德帝知道他们被黑心当铺宰了,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但这一百两银子哪够盛德帝花啊,没眨眼的功夫就又花光了。好在他们那时候也快到秦都了,昨晚更是借宿了一家农舍,晚饭的时候盛德帝和烟波客连农舍老夫妇自己做的那种菜包都当成人间美味一样,一顿就吃了四五个。 临走前,盛德帝将身上剩下的碎银子全给了那家农户,总算是做了一件对事。那对老农夫妇见外面下雪了,还送给他和烟波客一人一顶斗笠遮挡风雪。 这才有了如今到秦都时的三人模样。见秦都就在眼前,盛德帝是心中狂喜,在石齐玉的建议下,他们要先去石家住上几日,等石齐玉和尊仪皇后问明宫中情况再说。盛德帝也是赞同,毕竟若贸然回去,要是闹出太子逼宫弑君的丑事来,那秦国的脸面就真的丢尽了。 待他们三人到了秦都北门的时候,发现这里黑甲军林立,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石齐玉道:“盛先生,我们趁乱先进去城门吧。” 盛德帝不悦道:“趁乱进去?怪不得这么多贼人能这么轻松地进入秦都。朕……我倒要看看,这边能有什么乱。” 说着,盛德帝当先一步,走到了围观的人群中。他身后的烟波客只好跟了上去,帮盛德帝挤出了一个位子。 盛德帝到了前面时,看到的是两队黑甲军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黑甲军盛气凌人,他们领头之人手中长剑拔出,对着马下面两个坐在地上的黑甲军军士道:“张荣,高靖!当值期间一个擅离职守,一个当众饮酒,你们可知罪?” “高靖?”盛德帝疑惑间仔细向着地上看去,那在地上坐着的胡子拉渣的中年汉子,不是高靖还是何人。可盛德帝奇怪的是,高靖不是黑甲军的统领么,怎么会穿着这身普通黑甲服还被人擒在地上。 只听地上的高靖道:“阿荣,我不是跟你说了,让我自己去买嘛。这下可好,连累你了。” 张荣也不怨高靖,只是道:“头儿,这帮狗东西真的够贱啊,愣是等到您喝了一口后再出来,摆明是在针对您啊。” 高靖哈哈笑着,对马上那人道:“我记得你是叫丁烽吧,以前在太子身边见过你几次。怎么着,老子穿了快三十年的统领服你穿得可还合身?” 丁烽一听,以剑在高靖面前一划,喝道:“本官名姓也是你一个低微的守城黑甲军配提的?” 高靖听了怒道:“什么叫低微的守城黑甲军?老子告诉你,做黑甲军统领就得把黑甲军每一个弟兄当成亲兄弟一样看待。你官位是比他们高,但每一次冲在最前面的都是这些个弟兄。你看不起这些弟兄之前,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 高靖说完,丁烽身后的黑甲军齐齐低首,丁烽确实是太子任命的新任黑甲军统领,但高靖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统领。可他们毕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为了家人,他们没有办法不对丁烽言听计从。 丁烽勒马环视,发现周围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顿时觉得面上无光。他收剑下马,来到高靖面前,喝道:“来人。” 那些随他而来的黑甲军纷纷下马听候差遣。 只听丁烽道:“守城期间擅离职守者,该当何罪?” 丁烽身后一人道:“若是队长级别,降为普通护卫,罚军棍三十。若是护卫级别,逐出黑甲军,永不录用。” 丁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守城期间私自饮酒者,该当何罪?” 丁烽身后那人还欲开口时,高靖直言道:“姜鑫那王八羔子要干嘛就冲我来,别连累我兄弟。” “嗯?”听到高靖之言后,知道太子名讳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丁烽则是桀桀冷笑道,“高靖,原本只要打你一顿,你身子骨硬的话倒也过去了。现在你竟然公然辱骂太子,这不断几根骨头怕是不得安生了。” 张荣知道高靖是犯犟脾气了,他对着丁烽哀求道:“丁统领,我和高护卫都认罚。不过求您网开一面,打个几十军棍后就放过高护卫吧。” 丁烽一脚踹开张荣道:“你是什么身份!还敢跟我谈条件,来人呐,先拉下去打三十军棍再说。” 丁烽说完,他身后的黑甲军就把张荣拖了下去,有几个相熟地低声道:“阿荣,别说了,先保自己。”他们知道丁烽是冲着高靖去的,他们现在只能指望高靖自求多福了。 盛德帝在旁边听着高靖骂太子的话,知道这些肯定是太子搞出来的事情,但这高靖嘴里没个把门,竟然连他也一并骂了,气道:“你这混蛋要骂就指着人骂啊!骂姜鑫是王八羔子,那盛德帝不是老王八了么。” 盛德帝这些话也是随口说出的,声音不大,却也传到了丁烽耳朵里,他顺杆爬地假装抱拳对天道:“这高靖着实可恶,辱骂太子的同时竟然还侮辱了我们英明神武的盛德皇帝。这等不忠之臣,就应该杖责而死。” 高靖是看出来了,这太子是想要他命啊,刚刚这人群里说话的多半也是太子找的里应外合之人。高靖索性放开了道:“丁烽,老子跟盛德帝一起玩泥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的裤裆里呢。我高靖可以为了盛德帝跪,可以为了盛德帝死,就是容不得别人说我对他不忠!我不投靠太子不就是因为我向着盛德帝么!得,每个朝代都需要有忠臣洒点血的,我高靖今儿个就来当这第一人。是爷们的,就给我个痛快!” 丁烽一听反倒有些慌了,这太子只是让他过来敲打高靖,让高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刚才一时激动,他说出了要把高靖杖责而死的话。而高靖也是个死脑筋,现在他们两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丁烽要是不杀了高靖,以后在黑甲军中就完全无威信可言了。 丁烽拉了一个年轻的黑甲军过来,将身上长剑递给他道:“去,杀了他!” 那黑甲军护卫听了傻眼道:“统领,他是高统……高靖啊!” 丁烽作色道:“我现在是黑甲军统领,让你做什么就是什么!快去!” 那黑甲军护卫被丁烽强行把长剑塞在手里,推了过去。 高靖见了道:“你是叫赵平吧。” 那黑甲军护卫没想到高靖竟然知道他的名字,抱拳道:“回高……嗯,小的是叫赵平。” 高靖道:“我说过,我把你们每一个黑甲军都当成是兄弟,自然会记得你们名字。你进入我黑甲军不到三年,但平日里尽忠职守,有什么事反应也够机灵,再磨练磨练是个人才。” 赵平感动道:“高统领!”先前不敢叫的称呼终于被他叫了出来,他觉得这才是他们的统领。 丁烽怒道:“你喊他什么!” 赵平将丁烽的长剑一扔道:“去你娘的,你配做统领么!一来就把我们当狗一样地拉出去装腔作势,搞得谁不知道你是新的统领一样。小爷不干了!” “来人,拿下!”丁烽见赵平当面落了他面子,喝道。可他说完之后,没有一个黑甲军听他的命令,那些还在打着张荣的黑甲军也停下了手里的军棍。赵平说的不正是他们心里想的么。 盛德帝此刻注意了些,对着石齐玉耳边轻声道:“齐玉爱卿,看到没!这就是我大秦男儿的真血性!” 石齐玉点头道:“看是看到了,不过也快没了。” 盛德帝没好气道:“你怎么跟烟波客爱卿一个德性,尽喜欢说风凉话。” 烟波客不合时宜地来了句:“盛先生,您再不让我救高靖,他可真要洒血了,还是喉咙里洒出来的那种。” 烟波客说话时,丁烽已经自己拿起地上的长剑,准备去杀了高靖。 坐在地上的高靖冷笑着看着丁烽,不发一语。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鲜血让盛德帝看清太子的真面目了。 “那还用问,救啊!”盛德帝急道。 烟波客右手汇聚气劲,就要出手之时,他眼中现出惊色。因为那群原本对峙的黑甲军整齐划一地挡在了高靖身前,反而是持枪对着丁烽。 高靖看着周围护着自己的黑甲军弟兄,心中激动澎湃道:“你们!” 张荣手下的黑甲军和丁烽那边涌过去的黑甲军齐声道:“誓死守护高统领!” “誓死守护高统领!” 丁烽没想到他们这时候还会去拥护高靖,笑道:“你们可真是些不知好歹的货色啊!看样子太子殿下要整合新军的想法是对的,你们这些就是盛德帝留下来的顽疾。” “呸!”高靖与人群中的盛德帝同时呸出声来。 高靖还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对着丁烽道:“小兔崽子就你也配说盛德帝?也配说我们黑甲军!” 丁烽阴笑道:“高靖,你有这帮子挺你的兄弟是你能耐!但你也不想想,就凭现在的你能护住这些弟兄么?你等着,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些护着你的兄弟被其他的黑甲军一个一个抓起来。” “狗贼啊!”盛德帝忍不住骂道,在别人看他时他又装作在看旁边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在说的了。 丁烽听到人群里一直有人在嘀嘀咕咕的,喝道:“到底是谁在那一直说话,有种的给我站出来。” 盛德帝听丁烽都说成这样了,他也觉得自己该出手了,他对旁边的石齐玉道:“齐玉爱卿,若盛某出去有个闪失,你们石家的异姓王怕是难封了。” 石齐玉左手轻抬,无奈回道:“皇上尽管出去,齐玉保证无人能看到皇上龙颜,还能让皇上威风地救下好友。” 盛德帝一听暗喜道:“那盛某可出去啦!盛某在这先恭喜爱卿家出了个异姓王。” 石齐玉一副遇到了无赖的样子,还不得不回礼道:“那我可真要多谢盛先生了。” 盛德帝压低斗笠,哈哈一笑后大步跨出,指着丁烽骂道:“老子骂你狗贼怎么啦?对,骂的就是你丁烽个狗贼!” 第一百九十八章 齐聚石家 盛德帝大步迈出,怒骂丁烽之时,丁烽举剑就要刺过去。盛德帝心中忐忑,身子更是定在那了,他想着石齐玉怎么还不帮他出手,要是等等真被丁烽给刺死,岂不是亏大发了。幸好他这时头戴斗笠,这样子站在那反而显出一副高手姿态。 石齐玉就是想吓盛德帝一吓,现在觉得差不多了,他左手轻抬间,盛德帝右侧地面瞬时高起,形成一根立柱将举着剑的丁烽格挡在外。而后盛德帝周围的地面就像活了一样,盛德帝每走近高靖一步,他踏出的步子下面就会生出一根拔地而起的立柱。这些立柱如蛆附骨般都向着丁烽而去,抵在他的脖子四周,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动。等盛德帝这十几步走下来,丁烽已经成了一只露着脑袋被囚禁在土牢里的宠物了。 盛德帝对高靖身旁的黑甲军道:“法不责众,你们等等就说高靖被仙人救走了。” 说完,盛德帝一把拉起高靖,在对方震惊万分的眼神中,盛德帝高深莫测地一笑。 石齐玉见盛德帝风头也出够了,左手一抬一送,一阵狂卷风沙自北城门向内扬起,让过道上的行人纷纷掩面遮挡。石齐玉一手揽起高靖,一手抓住盛德帝,脚下生风间快速地进入了秦都城内。由于石齐玉并不会瞬移,更不能在秦都飞空,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进城了。 烟波客看着石齐玉的身影进去,他也混在周围的人群中跟了过去。 石齐玉在一处小巷中停了下来,对于秦都石齐玉并不熟悉,他跟高靖说要从人少的地方绕到石家去,就让高靖带路。 高靖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以为盛德帝在失踪的几日里学会了什么仙法。现在他看到了石齐玉,就明白了一切。他激动地握着盛德帝的手,说道:“陛下,您可回来了。” 盛德帝笑着道:“刚刚连我一起骂的可爽啊!” 高靖知道盛德帝在开他玩笑,回道:“爽了!接下来陛下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盛德帝拍着高靖的肩膀道:“朕请你去石家喝酒。” “好!”高靖回道。 说着,他们三人在石齐玉找到烟波客会合后,就一起从小路来到了石家东墙外。 高靖看着高墙问道:“我们为何不从正门进去?” 石齐玉道:“方才虽是我第一次在人前施展术法,还是假借陛下的身形,但太子知道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我,我需要隐藏数日后再出现。这段时间你们被人发现会很麻烦,所以我们从这偷偷进去才是上策。” 盛德帝一听,觉得石齐玉考虑地很周到。他就让高靖带着自己飞到了石府的墙上,烟波客也是纵身一跃。可他们在墙上看石齐玉迟迟不上来,盛德帝不解道:“齐玉爱卿,你快上来啊。” 石齐玉面露难色道:“我不会轻功啊。” 盛德帝这才想到石齐玉不能在秦都御空而行,而且石齐玉也不确定凝星血煞阵是如何判断修士禁空高度的。他先前只敢以术法持于脚下,来达到平时飞行的速度,但他真的不敢用术法升空。他知道他师父迟迟未现身肯定是去处理那一道凝星血煞剑了。他如果冒然升空,枉死在石家墙外,这要是传回了元灵门,怕不是要被那些看他不惯的师兄师姐笑掉大牙。 为了保险起见,盛德帝只得派烟波客下去接石齐玉上来。烟波客自然是愿意的,他想着就连仙人也会有需要他帮的时候,他这样子也算是做了件回去可以跟断浪钩吹嘘的事情了。可他刚将石齐玉接上墙来,就想到断浪钩已经死了,他神色黯然地同他们一起下了高墙,顺着石齐玉的指引,到了石齐玉布有阵法的屋子前。 高靖对这里还是记忆犹新的,他对着快步要进去的盛德帝道:“皇上小心,前面有屏障的。” 盛德帝停住脚步,伸手向云雾缭绕的屋前摸了一下,还真摸到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他羡慕道:“要是朕也能修仙就好了。” 石齐玉一甩衣袖,盛德帝面前像是开了一道门一样,聚灵阵在这几日汇聚出的灵气于石齐玉打开阵口时倾泻在盛德帝身上,让他顿时如醍醐灌顶般舒爽。盛德帝不由自主地向着聚灵阵内走去,高靖和烟波客好奇地跟上盛德帝的步子,等石齐玉走入聚灵阵后,聚灵阵的阵口应声关上。没有人知道盛德帝回来了,更没有人知道高靖随那仙人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在石家府宅的西南处。石武已经吃完了阿大做的那碗长寿面,而阿大也告诉石武他今日下午去了秦都接头人那里,但并未找到金为的线索。 石武对这些已经不太在意了,只是道:“阿大爷爷,我想去看一下我爷爷。” 阿大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不想知道是谁伤的你么?” 石武道:“掌力控制到只是伤我而不致命,除了我那小伯之外,在这石家我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阿大道:“看样子你想明白了。” “所以我跟我爷爷告别之后,明日我们就回晋国。”石武决定道。 阿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好。 屋外的石老太君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她旁边的石芳玲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小声嘀咕道:“娘亲,里面那人不出来,我们就一直在这等着?” 石老太君道:“我们打了那小子一掌,又没让他成功录入石家族谱。这笔账,点杀剑阿大迟早要跟我们算的。现在等一会没什么,就怕他不让我们等,不跟我们说条件,这才是最麻烦的。” 石芳玲不解道:“这样子不是正好嘛,以我哥哥如今的身份地位,他还敢对我们石家出手?” 石老太君看了石芳玲一眼,想着自己这女儿能活得这般滋润,全赖着她姓石而已,若是让她出去了,怕不是早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石老太君耐心道:“曾经的血榜第一人连武林盟主谢放都敢杀,他有何不敢对你哥哥出手的?要不是惧他,你哥哥早就可以对石武下死手的。只是没想到,这举动倒是把老头子给气晕了。” 石昱听到此处,心中一阵愧疚,他原本只是要阻止石武入石家族谱,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让石远海再次昏迷了过去。 就在她们聊着的时候,石武的房门开了,石武当先走出,阿大和柳黎陪在他身侧。 石武先开口道:“我想见爷爷。” 石老太君同意道:“可以,不过你爷爷未必会认得出你。” 石武不明白石老太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在她们的带领下一齐去了石老家主的屋子。门口的两个护卫看到石老太君来了,恭敬作揖道:“老太君。” 石老太君嗯了一声,问道:“老家主可醒了?” 左边那个护卫道:“醒是醒了,不过又和以前一个样了。” 石老太君许是知道这一结果,对他们道:“开门吧。” “是。”那两个护卫将门打开之后,就听到了里面床上石老家主唤着石临涛的声音。 他们一群人进入屋内,石武看到石老家主眼神呆滞,口中不停地喃喃着:“临涛……临涛……爹错了。你回来啊。临涛……” 石武扑到石老家主的床边,轻声道:“爷爷,我是小武啊。” 可石老家主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停地说着自己错了,让石临涛回来。 石武怒而转身,质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石老太君面有愠色,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石武,想着即便他真是石临涛的儿子自己也不会认的。但她顾忌着阿大的实力,还是解释道:“你爷爷这十年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今日算是他最精神的一天了,不过他看到你在祠堂里突然晕倒,自己也一时气急,才又变成了这般。” “呵呵,突然晕倒。”石武笑道,“老太君,今天我生辰,那我就斗胆问一句。若不是我阿大爷爷在这里,我怕不是晕倒,而是已经死在你们石家祠堂了吧。” 石老太君见石武把话说开了,干脆道:“你们这次回来就是要乾元丹,我们已经给了,大家也算是银货两讫了。这石家未来家主的位子,你坐不得。” 石武呵呵一笑道:“我石武是有想过石家那张位子,但我想的是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全部交给你们石家。现在既然你们看不上,我也不用自作多情了。乾元丹我是服下了,但那是我爷爷力排众议下给我的!所以我不会谢你们什么,我只想在我走之前跟我爷爷磕三个头。” 说完,石武就在石老家主的床头跪下,以头碰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深情地看着石老家主道:“爷爷,小武要走了。您多多保重。” 石老太君没想到自己还没赶石武离开,他竟然自己识趣地就要走了。石家众人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就在石武转身的时候,石老家主那只干瘦的手掌突然一下拽住了石武的衣袖,他嘴里重复道:“不要……不要走……” 石家众人震惊地看着石远海的反应,只见他还是浑浑噩噩的样子,但两行热泪自双目中流淌了下来,嘴里一直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石老太君赶忙让石香玲石芳玲过去拉开石远海的手,可石远海像是认定了一样死都不松手。石香玲和石芳玲自己的手都掰红了,石远海的拳头都紧紧地握着。 石武见了,心中不是滋味道:“你们弄痛他了!” 石香玲如今已经完全站在石昱那边,对石武厉声道:“若他知道痛倒好了,你看他的样子,就是凭着一股子蛮劲罢了。” “放手。”石武说道。 石芳玲中午的时候教训过了柳黎,现在见石武也是一副欠收拾的样子,冷声道:“你这是跟你姑姑们说话的态度么?” “那你们有没有帮他当做侄儿过呢?”阿大向前跨了一步,背后断罪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石香玲一见阿大出来,忙闪到了一边,石芳玲看她大姐这般反应,也跟着缩到了旁边。石香玲可不像石芳玲那么迟钝,石昱可是说过了,点杀剑阿大已经是先天武者,这种人厉害的紧,最主要他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石武见她们让开了,双手握着石远海的手道:“爷爷,您睡一会吧。小武在的,小武在这陪着你。” 石远海感受到石武的双手伸来,一把抓住了道:“不要走……不要走……” 石武只得道:“好,小武不走,小武不走。” 石老太君暗自生气,想着自家老头子到底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怎么这么护着石武这小子。可现在有阿大在这里,她们根本不敢对石武做什么。 石昱见自己父亲糊涂之时还要留下石武,心中愧疚不已,暗自道:“既然石武没有被录入族谱,我们石家就当养个闲人了,让他过来照顾爹爹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连夜拜访。 石家众人闻之一惊,石老太君道:“昱儿,太子殿下这般着急的赶来,怕是有什么大事。” 石昱道:“想是又要让我归于他一派吧,这太子殿下也太着急了,毕竟皇上只是龙体抱恙,并没有传位给他。他这般聚拢自己的势力,也不怕招致皇上的猜忌。” 石老太君道:“如此,你先去待客厅面见太子殿下吧,这里应该无甚大事的。” 石昱见了也只好如此了,他在石老太君耳边说了自己刚刚的想法,石老太君听了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 石家待客厅内,身着四爪蟒袍的太子姜鑫正入神地把玩着杯盖,看着茶杯内渐渐沉下去的茶叶,心有所思。 石昱来到客厅的时候,太子才缓过神来,将手中茶杯放到了一旁桌案之上。 石昱跪地道:“太子殿下夜访石家,石昱未能远迎,望太子殿下恕罪。” 坐于主座上的姜鑫笑道:“石大人免礼,我也是一时兴起,正好逛到了石大人这里,就进来看看。没打扰到石大人休息吧。” 这种话石昱就只是随意听听,他太子府离这石府有差不多十几里的路,他如何能信太子是随便逛来的。 石昱接过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太子殿下能来石府,那是石府的光荣,是石昱求都求不来的。何来打扰二字呢。” 太子姜鑫见石昱如此识相,就问道:“早前在晚宴之上,我见令郎仙人身姿,早就想前来拜访了。不知现在可否让他出来一叙?” “我儿回来了?”石昱反问道。 太子姜鑫道:“令郎自那日去往皇宫之后就没回过石府?” 石昱如实道:“我接到皇后自宫中的圣旨,说是犬子要留在宫中守护皇上安危。自此就未见过他了。” 太子姜鑫知道石昱并不知晓盛德帝和那只血色怪物一同失踪的事情,就说道:“那可能是本太子忙糊涂了,忘了母后跟我说过此事吧。” 太子姜鑫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心中则是一直在想石齐玉是不是受到皇后密旨去接盛德帝了。今日秦都北城门突然出现的仙人会否就是他,换言之,盛德帝会不会也已经回到了秦都。这几日太子姜鑫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他的势力还未完全巩固,就说那黑甲军新统领丁烽,竟然连自己的属下都管不住,让他去敲打高靖,没想到他却差点当众杀了高靖。这等废物当真是让他气急,所以他也没去管被土牢固定在城门口的丁烽,任由他像只宠物一样被人观赏着。 太子姜鑫思虑片刻,拿起桌边茶盏喝了一口道:“不知石大人可否带我去令郎的屋子里面看一看?” 石昱为难道:“不瞒太子殿下,我儿在家中布了法阵,他屋子之外是一片云雾缭绕,外面还有一层看不见摸得着的屏障。当初黑甲军统领,哦,现在是护卫了。当初那高靖过来的时候,我儿正在闭关,没想到他犯起了犟脾气,抽出他的精铁腰刀就砍了过去,愣是没砍破丝毫。” 太子姜鑫皱眉道:“真有此事?” 石昱道:“太子殿下若不信,请随石某一观。” “那就有劳石大人了。本太子正好可以开开眼界。”太子姜鑫不客气道。 石昱知道太子姜鑫就是为了石齐玉来的,至于出于什么目的他还不知道,但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只有带他过去才能消除他的疑虑。 石齐玉屋内,烟波客匆匆吃了东西之后就开始在那边打坐了,他不知道灵气为何物,可他在这里的时候会感觉自身的先天气劲也有所增长,他自然不会浪费这种机会。 盛德帝和高靖都不是先天武者,也不是修道之人,对于这里也就觉得神清气爽而已。他们两个正在大快朵颐着石齐玉从石家厨房拿过来的冰糖肘子和梅菜扣肉,石齐玉顺带还帮他们拎了一壶酒,盛了一大盘饭。石齐玉来去如风,等他已经回到屋里的时候,那个要把菜端给小少爷石兆吃的厨房师傅眼睛都看直了,明明是温在灶上的菜怎么会凭空不见了。他吓得立马又找了其他食材做了几道,不然他真怕被老管家知道了给撵出去。 高靖撕了一块肘子皮放嘴里道:“皇上啊,您是不知道,我被您儿子欺负地多惨。他也是看得起我,第一天就过来拉拢我,可我那时候还担心着您到哪去了,哪有心思跟他废话。可您知道怎么着,他个王八羔……他个混球竟然让我去接手刑部侍郎徐晏晚上被打的案子。” 盛德帝夹了一块扣肉就着饭吃道:“老高啊,你不入太子派系是对的。可你身为黑甲军统领,朝廷命官被人打了,你不去抓人就失职了啊。” 高靖一听可不乐意了,他道:“皇上您是不知道啊,那徐晏他娘的就是个王八蛋。一直欺负秦都里没背景的店家,吃饭不给钱就算了,还说什么本官是天子门生,来光顾你们是你们的福气。那天晚上被打还是在他逛完了春红阁回府的路上,他一上来就被人蒙了头狠狠打了一顿。他都被打得口齿不清吓尿裤子了,就给了我什么有个女贼叫一个男贼‘少爷’的线索,您评评理,我怎么去抓人?我又不是神仙!” “神仙也抓不到的。”靠在床上的石齐玉显然也在听着,顺口说道。 高靖对石齐玉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抱拳道:“皇上您听到了么,齐玉仙人都说不可能抓到的。太子让我两天之内抓人,他不就是要搞事情嘛。我在朝堂上就回他,给我十天也办不到。哪知道他立马就将我革职下派,去守城门去了。” 盛德帝知道是太子的不是,可太子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还是顾念着道:“你这犟脾气,换我我也让你守城门去。” 高靖笑道:“若是陛下让我去守城门,我自然乐意的。陛下可不会让人死盯着我,就差没把我的脑袋给砍下来了。” 盛德帝叹道:“哎,太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高靖道:“我有句话想跟我的好朋友姜曵说,不知道当将不当讲。” 盛德帝见高靖这时候还说这种话,直言道:“这里都是自己人,说吧。” “好咧。姜曵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说句不多心的话。为了皇位,太子什么都干得出来了,特别是皇位还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下。”高靖直白道。 盛德帝不知道该如何回他,只能默默地吃着前面的饭菜,喝了一口闷酒。 就在屋内寂静无声的时候,外面想起了石昱的声音道:“太子殿下,犬子的屋子就在这里。” “有趣,这里还真有个屏障。”一道利刃撞击墙壁的声音传来后,太子姜鑫的声音出现在外面,让里面的盛德帝紧张地跟高靖四目相对。 只听太子姜鑫道:“不知道令郎在不在里面?” 盛德帝他们听了,齐齐将目光看向石齐玉,石齐玉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放心。 石昱满足太子的想法,对着石齐玉屋内喊道:“齐玉,你可回来了?太子殿下想找你一叙。” 可回应石昱的,是无尽的沉默。石齐玉屋前云雾缭绕,太子姜鑫和石昱根本看不到什么。 石昱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看来我儿是未曾回来。按理说他回来了,石家门口的家丁看护也会通知我的。” 太子姜鑫点头道:“那今早我跟石大人说的事情,大人可想好了?” 石昱跪地道:“太子殿下,家父教诲在下要忠君爱国,太子殿下何必急于一时,等太子殿下继位登基的那一刻,整个秦国都是您的啊。” 太子姜鑫冷冷道:“若我告诉你,我那好母后已经派发了十份密旨,将外封的十王都召了回来,你说我该不该急于一时呢!” 太子此言一出,不止是他面前的石昱,就连屋内的盛德帝和高靖都睁大了眼睛。盛德帝惊的是皇后为何会颁出这道密旨,而高靖震惊的是,为何太子会知道这个消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网中人 石昱见太子姜鑫把这等消息都透露给了自己,知道自己今日是如何都要给太子姜鑫一个答复了。 太子姜鑫也不着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石齐玉屋前的云雾,等着石昱的回答。 而石齐玉屋中的四人也在等着石昱会如何答复太子姜鑫,特别是石齐玉,他想看看他这爹会怎么选择。 石昱脑中思绪万千,他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决定石家今后的命运,他不容有失。只见石昱跪地抱拳道:“石昱会忠于秦国之主,若有外来封王对秦国未来之主心怀叵测的话,石昱愿意清君侧、诛叛臣!” 太子姜鑫见石昱说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哈哈大笑之后道:“石大人,您这话说得可真是滴水不漏啊。既然如此,我那十个拿着假诏书想私自回秦都作乱的叛兄逆弟们,就看石大人的了。” “假诏书?”屋内的高靖确定自己给十个心腹的都是尊仪皇后亲手盖上玉玺的真诏书啊,这怎么到了太子口中,都成假诏书了。而且太子到底是如何知道诏书的事情的,高靖是百思不得其解。 石昱不知道诏书真假之事,但从太子说话的语气中可以看出,无论诏书真假,太子都动了杀机。而且太子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石昱诛杀回来的封王用以立投名状了。石昱避无可避道:“臣……遵旨。” 太子姜鑫见石昱答应,双手扶起他道:“石大人,那大年初一就看你这领侍卫内大臣的表现了。黑甲军会从旁协助你的,等这件事办成之后,就依我母后之言,封你做异姓王,可世袭。” 石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中不见任何迟疑道:“喏!” “好!看来今日我这一趟总算没白来。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石大人在宫中当差,若被我母后召见,该说的不该说的,石大人可得拿捏清楚了。莫要让我母后起了疑心啊。”太子姜鑫吩咐道。 “属下谨遵太子殿下之命!”石昱现在自然是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太子姜鑫点头之后就自顾自走了,原本石昱还要亲自送的,太子说不用他记得来时的路。 石昱见此也就不强求了,他待太子走后就颓败地靠坐在石齐玉屋前的阵法屏障上,叹道:“秦国要变天了。盛德帝,您到底在干嘛啊!为何不出来阻止太子!” 刚说完,石昱就往后一倒地滚进了石齐玉的阵法之内,他稀里糊涂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闯荡的,追风刃的名号可不是混来的。他顺着地上一滚,第一时间翻身跃起,手中乌金剑也在同时拔出,护于身前应对着突变情况。 可等石昱稳住身形看到眼前四人的时候,他拿着乌金剑的手都在那抖着。 只见这里依次排开分别是一身白衣的石齐玉,身着干净素衣的盛德帝,胡子拉渣的高靖还有一个面容枯槁戴着银色手套的老者。烟波客在宫中只负责盛德帝的安危,先前石昱并不在宫中当差,自然是不认得他的。 盛德帝龙颜轻笑,看向石昱道:“石爱卿刚刚不是还在抱怨朕在干嘛么?现在这是准备拿朕的首级去给太子立投名状了?” 石昱一听,吓得把手里的乌金剑丢在一旁,双膝跪地叩首道:“微臣死罪!”他知道若盛德帝在这里的话,那么太子刚刚和他的对话盛德帝肯定全都听到了。 盛德帝没有任何怪罪石昱的意思,他扶起石昱道:“石爱卿请起,你方才的权衡之计朕是明白的。令郎的救驾护送之功朕亦深记在心,太子许你的异姓王封赏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朕会亲自下诏书告知天下。不过该怎么获得这次封赏就看石爱卿后面如何表现了。” “臣有愧!”石昱现在哪敢接受盛德帝说的封赏啊,他只求盛德帝不要迁怒于石家,以至于将石家满门抄斩。 盛德帝摇头道:“石爱卿言重了,若没有石爱卿做内应,朕这次说不定真要少十个儿子了。” 看着他们君臣在那做戏的样子,石齐玉想的却是他爹跟这异姓王真是有缘,这下怎么着都能获得封赏了。石齐玉没有说起今日城门口原本盛德帝已经答应下封石昱为异姓王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刚才石昱对太子说的话足以让盛德帝诛杀石家满门了。现在盛德帝也多半是看在他石齐玉的面子上,再考虑到石昱也是无奈之举,才会给石昱一个自赎自救的机会。 可到石昱这里就很尴尬了,他如今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君心难测,石昱不知道盛德帝这次事后会否卸磨杀驴,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他俯首贴地道:“微臣但凭皇上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哈,有爱卿此言,朕龙心甚慰啊。走吧,去令郎屋里聊聊我们后面的计划。”盛德帝拉着石昱的手就进了石齐玉的屋子,而留在外面的石齐玉出神地看着阵外的一处阴影墙角,他觉得那边好像有人同样在看着他。等石齐玉以土系术法探查过去的时候,那里却是平坦一片,就连半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石齐玉见此也就怪自己多想了。不过他来到石家以后一直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就觉得石家背后隐藏着什么。可等他见过他的爹爹,见过石老家主后,看出他们就是凡人而已。石齐玉想到自己跟石家也快没什么关系了,就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地回去屋内。只是他没有发现,地面上确实没有任何脚印痕迹,但那处阴影的墙角两侧,分别印上了一个手掌印。显然是有人以掌力固定在上面,在此处窥探过。 秦都大街之上,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黄色马车缓缓地行进着。路上的行人注意到这辆马车后都会停步行礼,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当朝太子的座驾。 太子姜鑫半躺在宽敞的车厢中,他纤细的手指在车厢的绒毯上一停一顿地敲击着。他双眼微闭,眉头紧锁,一路之上都在想着心思。他今年刚好三十年华,在太子之位上也已经坐了整整二十一年了。这二十一年间他有过对盛德帝突然传位于他的期待,有过对帝位等不到头的失落,也有过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他知道自己不年轻了,比起盛德帝二十岁登基,他已经足足晚上了十年。他本以为这次尊仪皇后让他监国是准备等找到盛德帝后将皇位传于他,可一个人的再次出现却将他的美好幻想全部打碎。这个人很奇怪,自他小时候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戴着一张银色的鬼脸面具,而且那人的每次出现都会给他带来命运的转折。 但姜鑫这次真的不想那人出现,因为那人这次给姜鑫带来的,是一个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一个足以改变秦国未来,甚至是影响秦国国运的事实。那就是他的母亲尊仪皇后并非贵族周家的大小姐,而是无幽谷杀手杀了那本该成为皇后的周琪瑥,取而代之的。这等荒天下之大谬的言论,太子姜鑫自然不愿相信,可在那个如恶魔一样的人面前,他的不愿相信毫无意义。那人拿出了十份尊仪皇后亲手书写的密旨,给了孝顺的太子姜鑫一记重重的耳光。 那人在姜鑫看到血淋淋的事实后满意地离去,说下次来的时候,希望姜鑫已经做出了选择。可姜鑫有选择么?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替姜鑫做出了选择。 姜鑫从未想过自己失去太子之位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被人揭发不是皇后,甚至还是个杀人凶手会是个什么结果。但他不愧是太子,迷茫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抽身而出,整合汇拢自身势力,趁着盛德帝还未归朝时企图将朝野一把握在手中。在他想来,即便自己的母亲被人发现不是真正的周琪瑥又如何,他杀了那些风言风语之人不就好了。就像那些想要篡改秦都别称之人,一个不够就杀一百个,一百个不够就杀一千个,总归会有堵住悠悠众口的那一天。所以他要抓住现在所有的机会,一旦这次失败了,那他以后就只能惶惶不可终日。 车厢内,太子姜鑫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旁边的绒毯。他早已做出了决定,那就是除去外召而回的十王,甚至在不得已时,盛德帝亦可以杀了。 快到年尾的秦都因为积雪融化的缘故,变得愈加寒冷了。但更冷的,是君王之心。 太子的座驾不知不觉行驶到了香酥坊门口,他方才出了石府之后跟车夫阿城说随意逛逛,没想到真逛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门口的小厮见是太子座驾,立刻迎上去对着车夫道:“大人有何吩咐?” 车夫阿城对着车厢里道:“主子,您可要吃些香酥坊的萝卜酥?” 太子揉了揉眉心道:“阿城,自作主张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车夫阿城忙叩首道:“奴才见主子出来后就闷闷不乐,想主子可以吃些喜欢的小食放松放松。” 太子听了也就没再怪他,只是道:“都到这了,就买些回去吧。” 车夫阿城领命之后对香酥坊门口小厮道:“太子殿下想吃你们家的萝卜酥了,可还有热的?” 那门前小厮知道前厅都在收拾剩下的糕点了,热的肯定是没了。但他不好直接回绝太子,他只能道:“我帮大人进去问一下掌柜的。” 此时,从车厢内又传出太子的声音道:“阿城,你跟他一同进去吧,顺带帮我再买一盒小兔儿糕。” 被唤作阿城的车夫应了一声,但他也感奇怪,因为他知道他主子从不吃小兔儿糕的。不过既然是太子亲口说的,他只好带着心中好奇进去了香酥坊。 这几天的胡掌柜心情很不错,对人对事都好说话的很。特别是那日徐晏登门拜访之后,胡掌柜的香酥坊甚至都来了个买二送一大酬宾,让秦都的百姓在大雪天都把队排到了二里地外,更是把他老爹胡远通累得够呛。 这徐晏来的时候说几年前在香酥坊吃了东西忘带了银子,现在才记了起来,还银子的时候还连连拱手说着抱歉。胡掌柜看着徐晏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嘴上说着关心之语,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他也知道这肯定是石武他们做的。徐晏和他聊了两句后就又去下一家还钱去了,胡掌柜在徐晏走后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爹胡远通,胡远通假装生气地说着小武这孩子真是胡闹,心里还是很解气的。而经由石武的开解,胡掌柜和胡远通之间的交流更多了,父子间的感情也增进了不少。 等门口小厮和太子的车夫一齐进来的时候,胡掌柜正在清点着今日香酥坊内剩下来的糕点。阿城看着周围木架上就剩一两种糕点了,心中暗道糟糕,但还是抱着期望对胡掌柜道:“掌柜的,太子殿下想吃你们这的萝卜酥和兔儿糕,可还有热的?” 胡掌柜一听,忙道:“有的有的。胡某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时会想吃,所以每日关门前都会在后面烘蒸房内留有一份当日的糕点。” 阿城一听心中大喜,对着胡掌柜赞赏道:“掌柜的倒是细心。” 胡掌柜笑道:“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我这就帮您去取。” 阿城点头道:“如此,我就在这等掌柜的了。” “胡某速速就来。”胡掌柜说道。 等阿城拿着两盒糕点回来的时候,太子姜鑫的车马外已经有一群黑甲军护着了。他们原先是在别处巡逻的,等巡逻到这,发现太子的座驾停留在此,就立刻过来请安护卫了。 太子姜鑫只是在车厢内嗯了一声,就算是应答了。 阿城将两盒糕点轻轻递放至车厢内,然后就坐上马车勒住缰绳,驾马回去了。 巡逻至此的那队黑甲军就一路护送着太子座驾回去了他所住的东宫。 下车之后,太子姜鑫看了一眼那黑甲军队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甲军队长恭敬道:“回太子殿下,属下名叫范啸。” 太子姜鑫突然问范啸道:“你觉得今天被仙人救走的高靖和那被困在土牢里的丁烽,哪个更像是你们黑甲军的统领?” 范啸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这般问他,还是回道:“丁烽是太子殿下亲自任命的,我们黑甲军自然要奉其为统领。不过……” 见范啸欲言又止,太子姜鑫道:“这就是我下朝之后跟你们的闲聊而已,尽管说吧。” 范啸抱拳道:“那微臣就斗胆一言了,丁烽在我黑甲军中无甚威信,还喜欢领着一群黑甲军将士招摇过市。高靖虽然做事有些冲动,但一直尽忠职守,对我们黑甲军兄弟那更是好得没话说了。他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架子,黑甲军兄弟中有什么人有难处的,他都是第一个出钱出力。他现在虽然被贬为了普通的黑甲军护卫,还被太子殿下您罚去看了城门,但在我们心里,他永远是我们的统领。” 说完,范啸直接跪地,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与太子的命令相违了。范啸身后的黑甲军也跟着齐齐跪下。 太子姜鑫笑了一声道:“范队长请起,我说过,这只是下朝后我跟你的闲谈而已,莫要太在意的。而且,我又何尝不看重高靖呢。哈哈,好了,你们自行去巡逻吧。” 范啸不知道太子姜鑫说的是何意,既然看重高靖为何又要处处为难他,还任命了别人替代他做了黑甲军的统领。不过在太子叫他去巡逻之后,范啸也就领命去了。 有些事,只有太子姜鑫知道。若不是看重高靖,他太子姜鑫如何会第一时间就想去将他拉拢过来。若不是看重高靖,又如何会在他不愿意归顺时就立即选择将他打压下去。黑甲军是秦都最锋利的枪和最坚固的盾,若不把黑甲军握在手中,太子姜鑫心中难安。 在东宫一众侍卫的跪地请安中,太子姜鑫单手拿着两个温热木盒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亥时过半的月光很是清冷,一直将太子姜鑫送到寝殿前却也止住了,可能是觉得太子的寝殿更加冷寒吧。 殿门开启,你就会发现太子姜鑫的寝殿很特别,因为这里除了一排排的书籍和桌案睡床之外,空无一物。盛德帝来过几次,每次都说要帮他添些物件,却都被姜鑫拒绝了。他说东西多了,心里就容易乱,盛德帝也就笑笑不多说了。可每次盛德帝走的时候,都会不时地叹气一声。 姜鑫不喜欢那种热气扑面的感觉,所以这座寝殿中没有任何暖炉。盛德帝怕太子姜鑫会冻着,还特意派了个冬日里来帮他烘热被子的宫女过来,但这人也在不久之后被太子闲置了。 寝殿的灯烛都是亮着的,这是东宫的规矩,因为太子喜欢明亮的感觉。他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几万个日日夜夜,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姜鑫把手中的糕点盒子放在殿中的桌案上,然后他走去床边,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他用手轻轻抚在那个木盒子上,很是珍惜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自里面涌出了一股清淡的香料味。原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在那些防腐驱虫的香料中间放着一个天蓝色的香囊,上面绣了一个蜻蜓戏水的图案。只是那图案的绣工着实让人不敢恭维,那只棕黄色的蜻蜓头大身子宽,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可笑的爬虫。 不过看姜鑫把这个香囊护地如此严实,就知道这个香囊对他的重要性了。这是他母后在他三岁时帮他绣的,他为此开心了好些日子。虽然在现在看来绣的是一点都不好,但对那时的他来说,这天底下没人绣的比这更好了,因为他偷偷看到,他母后一针一线,拆了绣绣了拆,熬了十几个晚上才做好的。给他之后,他不知道他母后为何不让他拿到他父皇面前炫耀,但他没听话,还是偷偷地拿给了盛德帝看。他犹记得盛德帝那时候的脸色,还有那些警告之语,说这个香囊不能被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最好就是拿去烧了。可他如何舍得,这可是他母后费心费力才做好的啊。那时候他不懂,可前晚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又来了之后,他是彻底知道他母后为什么不想让他父皇知晓了,而他父皇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也懂了。他亲自回去他外公家翻阅过家中典籍,一切皆是不出所料。周家的记事簿上记录着贵族周家的大小姐周琪瑥自幼学习女红古琴,在未出阁前就已闻名秦都,她与盛德帝的定情信物就是她亲手绣的那张鸳鸯羡仙图,相传此图栩栩如生,见过之人无不称赞叫绝。这在秦都之中更是成了一桩美谈。试问能绣出鸳鸯羡仙图的周琪瑥,如何会在嫁入皇宫之后,却只能绣出这等低劣的香囊了。那答应只有一个,就是那银色鬼脸面具之人说的,如今的尊仪皇后,并不是当初的周家大小姐周琪瑥,而是无幽谷的杀手将她杀了,换上了周琪瑥的脸而已。 烛光摇曳,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太子姜鑫的寝殿。姜鑫知道来者是谁,他细心地将那个香囊收好,继续放回了床下暗格中。 空荡荡的寝殿之内,一张银色鬼脸面具自烛火的映照下更显阴森。 太子姜鑫将香囊收好后,对着来人伸了伸右手,示意道:“坐。” 那银色鬼脸面具之人也就坐了下来。 太子姜鑫将桌案上两只装有糕点的木盒打开,露出了一排六个萝卜酥和一排六个小兔儿糕,说道:“小兔儿糕您的,萝卜酥我的。” 那银色鬼脸面具之人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是想告诉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么?” 太子姜鑫不急不缓地拿起一块还温热的萝卜酥,吃了一口道:“非也,我只在是想,您这般喜欢狡兔三窟,那必定也会喜欢吃小兔儿糕的。您说是不是呢,师父!” 银色鬼脸面具下,金为大笑出声道:“我的好徒儿,为师还真就喜欢吃这小兔儿糕。” 说完,金为拿起一块小兔儿糕,透过面具上的开口,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着。 第二百章 师徒 盛德七年,彼时的姜鑫还不是太子,垂髫之龄的他尚生活在皇宫中,是盛德帝眼中聪慧过人的第三皇子。一天夏夜,浅睡中的姜鑫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床头站着一个人,等他睁开眼时,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他惊慌地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叫不出声来,一只如石头般粗糙坚硬的手掌已经捂在了他的嘴上。 那张面具下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若敢喊人,取你性命。” 可那人似乎小瞧了小孩子半夜被吓醒的恐惧,还没等他完全放开手,姜鑫就哇地一声脱口大叫了。那人无奈之下只能第一时间打晕了姜鑫,等第二日姜鑫自床上醒来,他自己都分不清昨晚上的是梦还是真实的事情了。而他跟外面的侍卫说起时,他们只说没听到姜鑫喊叫,又听他说什么鬼脸面具的,只当是三皇子做噩梦了。 姜鑫见他们都这么说,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开始了每日早课晨读的日子。可到了第二晚,那戴着鬼脸面具之人又来了。不过那人这次学乖了,在捂住姜鑫嘴巴的时候,给他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一个木盒。木盒打开的一刹那,姜鑫的眼睛都直了,木盒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六个金黄色的圆形酥点,那香味隔着那人的手掌都能闻到。 那张面具下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不出声就可以吃。” 这次那人算是用对了方法,小孩子有吃的就会变得很好说话,特别还是那么好吃的酥点。那人缓缓地拿开手掌后,姜鑫立刻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这是什么啊,为什么我在宫中从未吃过。” 戴着面具那人道:“这叫萝卜酥,是秦都一家小铺子里做出来的,宫里自然没有。” 姜鑫吃着入口即化的酥皮,咬下去之后又是丝丝雪白的萝卜馅。他夸赞着做这酥点的师傅怎么这么厉害,说这萝卜酥的口感实在太美妙了。他一口气就把六个圆圆的萝卜酥全吃完了。 姜鑫打了个饱嗝,也不怎么怕那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了,就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戴着面具那人回道:“你可以叫我金为。” 姜鑫哦了一声问道:“金为?你找我何事?” “我算出你是人中之龙,特意来与你结一段善缘。”金为认真道。 姜鑫挠挠头道:“人中之龙?结善缘?” 金为道:“正是。” 姜鑫笑道:“我看你是找错人了,我才六岁,不是你说的什么人中之龙。秦国只有一条真龙,那就是我父皇盛德皇帝。你若真有本事,该去找他才是。莫要因为我是一个孩童,你就来诓骗于我。” 金为在面具下轻笑一声道:“原本我只想把一份筹码押在你身上,可听你说了这些话,我决定要再加一份。”说着,金为就从怀里掏出了两本深蓝色的册子递给了姜鑫。 姜鑫虽然年幼,但他思维敏捷,脑子转的很快。他自然看出金为并不是什么刺客,这两晚一硬一软的态度,足以说明对方反而是有求于自己。姜鑫也就接过金为递过来的册子一看,只见两本册子上一本写着《控心策》,另一本写着《寒霜诀》。 姜鑫疑惑道:“这是武功秘籍吗?” 金为讲解道:“这是两本奇书,《控心策》可以让你更为了解人心,以便日后登基之时威慑掌控文武百官。至于这《寒霜诀》,练之可让你时刻保持冷静,是一本很厉害的内功秘籍,可做你防身之用。” 姜鑫奇怪道:“听上去挺厉害的,不过我们好像才见了两面,你为何要给我这两本奇书?” “因为我知道你名为姜鑫,是未来秦国的太子。”金为确定道。 姜鑫愈发不解道:“立太子之事不是由我父皇决定的吗?为何你会说我是未来秦国的太子。” 金为笑道:“那我们打个赌可好?” 姜鑫来了兴趣道:“赌什么?” 金为想了想道:“赌你会否在三年之内成为秦国太子,入主东宫。若我赢了,你我之间就是师徒之谊,但你不可将这件事告知天地间的第三人知道。” 姜鑫追问道:“若你输了呢?” 金为像诱骗小孩子一样道:“若我输了,那我就问那家铺子里的面点师傅要出萝卜酥的配方,赠于你之后再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 姜鑫狐疑道:“任何一个愿望?你好大的口气啊,即便是我父皇都不一定能说出这种话的。” 金为没有说话,凝神间现出了他作为先天武者的横练金身,金芒在夜间尤为璀璨,让姜鑫都觉得金为是仙人下凡了。 “一言为定!”姜鑫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小拇指,要跟金为拉勾作誓。 金为诧异地看着姜鑫,还没明白姜鑫这是何意。 姜鑫解释道:“拉勾啊。拉勾以后才算得数的。” 金为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小孩子的想法,但既然是姜鑫提出的,他也只好耐着性子与他拉了勾结下誓言。 后来的日子里,金为时不时地就会进入皇宫指导姜鑫练功学习,姜鑫也在一日日的修习中对金为越加敬佩。在盛德帝考查他功课的时候,姜鑫借以《控心策》中对于人心揣摩和对治国的理解,让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盛德帝不止一次在众多妃嫔面前表扬过三皇子姜鑫,说他是众多皇子中最优秀的。 默默地,即便三年之约未到,姜鑫都已经在心中将金为当成了自己的师父。而金为每一次来,也都会给姜鑫带上一盒萝卜酥。姜鑫曾经让宫里的面点师父照着做过,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姜鑫后面也只好作罢了。 盛德九年,姜鑫母后周氏被册封为尊仪皇后。次年,盛德帝昭告天下,封三皇子姜鑫为太子,以九岁之龄入主东宫之中。他与金为的这场赌局,终究还是金为赢了。 盛德帝在封姜鑫为太子之日大宴群臣,酒宴过后,太子被送至东宫之中。这里侍卫奴才一应俱全,可在姜鑫看来是如此的孤独。他来到了东宫的寝殿之中,期待着金为的出现。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从那晚开始,金为就好像从姜鑫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恭喜,亦没有任何嘱托。若说有,或许就是当初那个赌约了,姜鑫也遵守约定地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关于金为的事情。久而久之,就连姜鑫都在怀疑到底有没有金为这个人。只有《控心策》和《寒霜诀》这两本奇书能告诉姜鑫,那个人是存在的,或许那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会带给他另一番震撼。 果不其然,二十一年过去了,就在太子姜鑫快把那个师父从记忆中淡忘的时候。他再次戴着银色鬼脸面具出现在了他的床头,太子姜鑫的记忆也立刻被抽了出来。 即便是已经贵为了太子,姜鑫还是恭敬地叫了他一声师父。 这一次,金为并没有给他带什么萝卜酥,而是拿了十份盖了秦国玉玺的密旨给他。 太子姜鑫一份一份打开,上面除了封王名字不同,每一份都是让他们于盛德三十一年,大年初一辰时之前回到秦都。姜鑫不知道这些诏书是何意,但修炼《寒霜诀》的他第一时间就冷静了下来,问道:“您是如何得到这些诏书的?” 许久没听到的金为声音出现在姜鑫耳边:“我的手脚很长,也很隐蔽,我已经帮你换了十份假诏书送了出去,他们到来的时间会也比真诏书迟上一个时辰。我想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当天宫内宫外的事了。” “您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对我图谋,中间又一度失踪,今日是来收取成果的么?”太子姜鑫问道。 金为追忆道:“并不是,有时候我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人不需要太亲近的,亲近了,就容易分心分神。而且这只是一个游戏,这个游戏结束前,我不想作为我这方棋子的你有任何偏差。” “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太子姜鑫有些难过道。 金为如实道:“是。” 太子姜鑫问道:“你为何要选上我?若你所谋的是秦国,以你之能,我的那些哥哥弟弟,你随意挑一个都能助他成为太子吧。” “选他们可以,但会很麻烦。为何要选上你?很简单,因为你的母后,也是我的一颗棋子。”金为回道。 太子姜鑫怒道:“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母后!”太子寝殿之内温度骤降,太子身子如覆上了一层寒霜,他身形迅捷,竟然已经是一等一的内家高手了。当他的身子靠近金为时,金为的身子上也同样凝上了一层恐怖的寒霜,金为的手臂迟缓地抬起,片刻后就如一座冰雕般定在了那里。太子姜鑫仍不放心,手中寒指如疾风暴雨般点在金为胸前十处大穴。 做完这一切之后,太子姜鑫道:“师父,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就算我母后不应该是当朝皇后,就算她召回十王对我行架空威胁之举,我也一样要保她!谢谢你师父,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太子姜鑫说完就准备让人将金为捆起来关押下去,可谁知与他平肩而立,中了他的《寒霜诀》又被他点中十处大穴的金为突然说道:“功夫练得不错!还是个孝顺孩子,可惜,却是有些愚孝了。” 太子姜鑫目中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内家上品巅峰,即便是他花重金请回来的一个先天武者,在他的突袭之下也能被他擒住。可为何同样是先天武者的金为竟然还可行动! 只见金为全身一震,身体表面的寒霜悉数碎裂脱落,如石质般粗糙坚硬的右手一下就擒住了姜鑫的脖子,将他抬起道:“首先,师父永远是你的师父。其次,你既然发现了你母后的秘密,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是谁。” 姜鑫口中难言,但他怒目对着金为,显然不想他说出来。 可面具下的金为好像很喜欢看着别人挣扎的样子,他无情地揭开了姜鑫最不愿提及的事实,只听他道:“你那娘亲名为真面阿四,是前几届无幽谷血榜上的杀手。她那张脸之所以跟贵族周家的大小姐一模一样,那是因为她杀了周琪瑥后将她的脸割了下来换在了自己脸上。别露出这种不想听的表情,这可都是事实。哦,对了,你知道你娘亲为何会发出这十道密旨么。因为我找过她,许是敲打过头了,让她不想做棋子了。她想自己下一手让我吃惊,让我害怕的棋子。你如此孝顺,但她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棋子,所以想让秦国产生纷乱,以便扰乱我的计划。可她真以为我会在乎秦国的纷乱么?呵呵,既然她豁出了一切下了这一手棋,那么我就让她下!让她亲眼看到她想看到的,最后在她面前打碎就是。不过她这些事情做下来,最痛苦的应该是你了吧。我的好徒儿,你是想坐上龙位之后护住你那杀人犯的母亲,还是想在你母亲的计谋之下,被你那些哥哥弟弟们抢去皇位,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流放至死。为师现在很想听听你的选择啊。” 说完,金为就将太子姜鑫放了下来,太子姜鑫咳嗽了几声,他并没有回答,多年修习《控心策》的他知道金为是在行玩弄人心之术,他不停地在思考,想着破解之法。太子姜鑫捂着脖子道:“师父若可以告诉徒儿您之所图,徒儿必定会全力相助师父。” “不错,还知道反攻其道。”金为摇了摇头道,“不过我想做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姜鑫进一步道:“若我成为秦国新帝,拜师父为国师,到时候我们师徒联手,定可扫平西晋北魏,创出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国来!” “国师?呵呵。你真是我的好徒儿啊,竟然可以说到为师最讨厌的两个字。不过你的器量确实够成为凡人界的一代君主,我想你以各种理由留下玉瑾和肖蜕君一行,就是为了后续看是否要借由他们发起对西晋和北魏的战争吧。”金为道。 姜鑫不知金为为何讨厌国师之称,顺其而言道:“知徒儿莫过师父也。既然师父不喜欢国师之称,那等徒儿登基之后,就废除国师一称。若师父不喜欢道教在秦国,徒儿也可以让秦国百姓转尊别教的。” 金为双目一寒道:“你的试探快到我的底线了,你大可以再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动手杀了你。” 姜鑫收敛道:“徒儿也是为了师父考虑。” “那你可真要好好考虑了。两日之后,我再来听你的答复。”说完,金为就化作了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金为走后,在东宫寝殿内的太子想了很多很多,多到他将九岁之后的事情全部罗列了出来。他将各种信息一一拼凑而出,只能得到无幽谷,金为,佛教三个线索,而由这三个线索和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又将目标转移到了雷闫寺的万面佛,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与佛教接触,相信金为说的相遇就是这次了。但留给太子姜鑫佐证的时间不多了,金为对他来说就像是梦魇一般的存在,他最终所有的思维都指向了一处——示敌以弱,暗凝已势。 所以这两日太子才会这么心急地将黑甲军抓在手中,即便知道丁烽不是个将才,还是让他先行取代了高靖的位子。今晚他又招安了石昱,那等于是将其子石齐玉也一并收了进来。这是他的一招险棋,因为石齐玉很明显先行与他母后有了协议,但他也不管了,他只能期望着石齐玉顾忌石家满门,做出与他父亲同样的选择。最麻烦的其实还是尊仪皇后,姜鑫顾念着她,她却没有想着二人之间的血脉之情。或者说,在尊仪皇后心中,比起与姜鑫的血脉之情,她还有更想要的,比如说让金为失策乱了阵脚。 太子姜鑫不知道为何他母后会有这等幼稚的想法,但他不能让她有失。所以他要独自面对金为,面对那个梦魇。 灯火通明,二人就这么在桌案上对面坐着,各自吃着手里的糕点。 待金为吃完了一块小兔儿糕,他口中道:“年纪大了,对甜食也不怎么爱吃了。” 太子姜鑫笑道:“我记得自我六岁第一次见到师父起,师父就是这个样子了,好像从未变过。” 金为感慨道:“不知不觉你都三十了,若你还是那个听话的小徒弟该多好啊。” 太子姜鑫道:“师父放心,我会按师父的意思,在大年初一之时,若那些个兄弟乖乖在自己封地还好,那些回来秦都的,一律杀之。顺带于当天正午之时,登基称帝,一统秦国。” “看样子你留玉瑾和肖蜕君一行下来,还有着这层意思。不过你母后见到这种情况,怕是要伤心难过了吧。”银色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笑道。 太子姜鑫道:“伤心难过总比让她死了好。与师父作对的,谁会有好下场呢。至于玉瑾他们,我留之是免得他们来回跑了。而且我会在登基大典上宣布与玉瑾公主的婚事,册封她为我的皇后。” “如此我倒要先恭喜你了。”金为突然说道,“不过你可一定要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啊。” “会的。”太子姜鑫回道。 金为大有深意地看着姜鑫道:“徒儿,你应该不会和你母后一样自作主张吧。” 太子姜鑫道:“师父将我和那等自私自利之人相提并论,是否太看轻徒儿了。” 金为站起身子,走过去将手掌轻轻按在姜鑫的肩头,沉声道:“不是为师看轻你,是你们母子都是一类人。不过你比你母亲还好些,看得清形势,知道现在的你还没有与我抗衡的实力。所以想着要暗自积累力量,等摸清了我的底,有了万全把握之后再对我一击致命。” 姜鑫拿着萝卜酥的手顿在了那里,哈哈哈地笑出了眼泪。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他将萝卜酥放在了一边,起身道:“师父,您知道么。就在皇宫大乱之前,我已经跟玉瑾相约好一同前去安郡落霞峰了。我先前听说那里的万面佛很灵验,也就派人去求了一座回来给我父皇祝福添寿。我派过去的人说,那里的晚霞好似挂在峰头上一样美得让人心颤。我就想跟初见时就如寒冬暖阳般的玉瑾一起过去看上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她,这二十几年来修习着《控心策》和《寒霜诀》,我认为自己不会再动儿女之情了,直到她的出现。她就像一抹照进我心里的阳光,不是那么炙热,却在温暖着我的心。我知道我父皇准备将皇位传给我了,这么多年过去,从满心期待变成现在的顺其自然。我原本以为皇位于我也不是那么重要。可我错了,等那张帝位离我那么近的时候,我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想要坐上去。所以我派兵包围万隆殿的时候没有急着进去,我在想要不要等那怪物杀了父皇再进去,但我又在那么一瞬不想让它杀了父皇。师父,人是否都是这么矛盾的?” 金为认同道:“我听一个朋友说过,人终究只是人而已。” “您那朋友看得真开啊。”姜鑫叹道。 金为对太子姜鑫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为师期待你能达到的高度。更期待你在哪一天能成为为师的对弈之人。” “师父当初就是想把我培养成可以和您对弈的对手吧?”姜鑫问道。 金为承认道:“是。我想你能以一国陪我玩上一局。” “师父是仙人?”姜鑫问道。 金为道:“不是,但不比那些仙人差,特别是在秦都。” 姜鑫没有再问关于金为的信息,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确切答案。金为给他的一直都是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姜鑫只是自问了一句道:“我配成为师父的对弈之人么?” “徒儿,原本为师可以只给你那本《寒霜诀》的,让你身有所恃就行,但最后还是把《控心策》一并给了你,让你有了洞悉人心掌控形势的能力。因为为师觉得我们有缘,你或许会好奇我这二十一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为师时常会与你相错而过,有时候命运真的很有趣啊。就像你已经准备去落霞峰了,偏偏宫中多出了那个怪物刺客。盛德帝失踪,你母后对你猜忌,种种的事情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说句实话,就算是让为师来布这个局,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精彩。为师答应你,若你与你母后的这场对局赢了,顺利登基称帝,为师就满足你任何一个心愿。”金为又像姜鑫小时候一样与他立了个赌约,不过这次姜鑫对赌的对象简单了些,是尊仪皇后。 “好!既然师父愿意恩赐徒儿,那徒儿就却之不恭了。”太子姜鑫伸出了他的小拇指。 金为叹了一声,同样伸出那只如石质般粗糙坚硬的小拇指,与姜鑫拉了拉勾。 拉勾结束,金为心中一软道:“那为师再提醒你一句,一切皆局,步步小心。” 太子姜鑫躬身道:“徒儿受教了。” 金为作别道:“如此,为师就先走了。这小兔儿糕还是小孩子吃着才有味道,为师的对手那儿正好有一个很看重的孩子,这就一并拿给他去吃了。” “师父请便。”太子姜鑫恭敬道。 金为拿起木盒就闪身没入了夜色之中。 东宫寝殿内又只是姜鑫一人了,他端坐在座位上,于心中做着最后的算计。 第二百零一章 底牌 秦都石家,石老家主的屋子旁边,一间很久没人住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的屋子和一间更小些的只能够放一张床甚至没有窗户的屋子正被人清理打扫着。 在石昱去面见太子姜鑫的时候,石老太君见石老家主一直抓着石武的手不放,也就把石昱想石武留下来照顾石老家主的建议提了出来。 柳黎只觉得石家这是在欺负人,这等下人就可以做的事情,他们偏偏要石武来做。而且还能把理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甚至扯到了石老家主的病情上,说什么有石武在,石老家主说不定没几日就能够好起来。 石武不是不知道石家众人的想法,但他看着在床上骨瘦如柴,胡话连篇的石远海,感受着石远海不舍得他走的情绪,终是答应了下来。 石老太君见石武答应后,就让人去收拾了旁边的屋子。 过了不久,下人们报知房间已经收拾了出来,可以让石武他们进去住了。石老太君听了,就准备让石武他们先过去看一下,可石武并没有去管那些。他说了声知道了就继续握着石老家主的手,像哄小孩子一样地想将他哄着睡着。 石老太君见石远海又变成了以前浑浑噩噩的样子,知道留在这里再久都是这个样,所以找了个理由就走了。石老太君一走,那些个石香玲石芳玲也就一溜烟全走了。石武可以想象平日里他爷爷屋子里是个什么样子。 柳黎见这里没有外人了,就道:“少爷,您真要留在石家么?” 石武嗯了一声道:“姐姐,我想照顾我爷爷。” 柳黎其实想说石家就是在欺负人,他们留你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这些要说出口的话在她看到石武望向石远海的眼神后,就被她咽了回去。这就是她善良的少爷呀,即便石老家主只对他好了半天,他也狠不下对他心弃之不顾。 石武看着渐渐入睡,口中不时喊出“爹错了……回来啊……”之类的石远海,心中异常难过。他听石老太君说石远海是因为石临涛的失踪而导致的气急攻心,又想到今日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可见当年石远海对石临涛有多看重了。 阿大默默地听着石武答应留在石家,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觉得这也不错。他想着既然石武已经好了,那么他要做的也全都做完了,算是对石临涛有了个交代。 不过阿大现在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地方,那就是消失不见的金为。阿大问道:“小武,石氏祠堂内可有什么发现?” 石武回道:“除了祖宗牌位之外,不曾有何特别之处。” 阿大道:“牌位上的名字可记住了?” “全记下了。”石武道。 阿大道:“全部报一遍给我听。” “先祖名为石牒,其育有二子石清,石泉……”石武从神台首位上的那块牌位说起,直至说到最后一位,“石家最后一张牌位上的名字,是我的曾祖父——石开。” 当石开之名从石武嘴里说出的时候,本要睡过去的石远海突然眼珠暴起,浑身抽搐道:“爹错了!爹错了!” 石武忙握着石远海的手道:“爷爷,我爹爹不在这,您不要自责了。我爹爹无事的,您不要这样。” 可任石武怎么劝说,石远海都是在那抽搐喊着:“爹错了!爹错了!” 石武忙喊向外面道:“快来人。” 可外面寂静无声,像是根本没人守着一样。 就在柳黎见石武情急,准备帮他去外面喊人的时候。石老家主的屋门突然开了,自外面现出了一个身材魁梧,头戴银色鬼脸面具之人。 屋外天黑,柳黎突然见了那人,吓得倒退跌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迅速爬起,靠在了石武身边。 阿大眼见来人,全身蓝芒闪烁,手中断罪已经紧紧握住,其人正是他近日遍寻不得的金为! 金为没想到这里多了个小姑娘,好奇着将屋外吹进来的寒风和门一齐关上。然后他把夹在右手下的一个木盒递给了石武道:“给,还是你们小孩子喜欢吃这些。我吃了一块,腻得慌。” 石武认得这个木盒,上面还有香酥坊的酥饼刻印,他接过以后疑惑着打开,发现木盒里面竟然是五个小兔儿糕。石武是真看不懂金为了,他这风尘仆仆地过来,怎么还顺手帮他带了一盒糕点。 石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满足自己好奇心地道:“谷主你这是排队买的还是插队直接去拿的啊?” “嗯?”金为发现石武每次关注的点都很清奇,他回道,“是在我徒儿那里拿过来的,他不喜欢吃小兔儿糕,却帮我买了一份。我吃了一块后就腻了,想着不能浪费粮食,就顺带给你带过来了。” 石武哦了一声,看在小兔儿糕的面子上,还是说了声谢谢。不过他惊奇地发现,金为来了之后,床上的石远海没有了刚才的呼喊声,只睁大着眼睛在那不停发抖。 阿大似乎也发现了这点,说道:“他在怕你。” 金为看向柳黎道:“她不是也在怕我么?” 被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盯着,柳黎果然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阿大近一步道:“可床上那个看不到你,他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啊。” 金为道:“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不然,会多出两个没吃到糕点,还要把命丢在这的小鬼。” 阿大突然道:“你不该说这些的。” “哦。”金为意识到了什么,叹道,“刚刚在我徒弟那聊了会,就以为还是在跟他那种人聊着,却忘了现在在我面前的是点杀剑阿大。” 阿大好像从金为的话语中抓住了什么,他低声道:“金为,若我求你放过小武,就让他在石家安安稳稳地活到老。你能答应么?” 金为摇头道:“即便我想,他也不能。” 阿大没有说话,只是在细细想着金为这句“即便我想,他也不能”。 见阿大如此求着金为了,金为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石武那股子无幽谷的脾性就上来了,他对着金为道:“谷主,有本事的话你就让我先练个五六十年,到时候我们再一较高下!” “五六十年?”银色鬼脸面具下的金为哈哈笑道:“小子!你信不信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立马让人把你抓去试炼山上。你运气好,一年之后我们就在无幽谷里见面。运气不好,我会时不时想起以前有个跟我没大没小的小子死在了试炼山上。” 石武可是听过无幽谷试炼山的,那种非人一样的待遇,他可受不了。特别是连东西都吃不上一口热的,要是碰上冬天,那他就等着冻死吧。石武想到此处都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他下一刻就变得乖巧起来,一副您和我阿大爷爷慢慢聊的表情。 阿大知道石武多听一句,危险就会多上一分。想过之后,阿大对金为道:“出去说吧。” 金为也不想被人插嘴了,点头道:“走吧。” 二人先后出了屋子,阿大看到两边如雕像一样被金为点了穴道的护卫,想着以前他是否也这般轻车熟路地来过这屋子。阿大对石远海的怀疑烟消云散,不过在金为身上的迷雾,他无论如何都要拨上一拨了。 阿大飞身上了旁边一处旧屋的屋顶,上面的瓦片上还剩着少许的积雪。阿大站立之后,金为同样飞身上来。 明月当空,二人对立站着,互相猜测着对方的底牌。 金为先开口道:“你想走了?” “你在这里,我走不了。”阿大回道。 金为道:“不,我来就是让你走的,只是你要去的地方由我决定。” “你凭什么觉得不可以指挥得动我?”阿大质问道。 金为首先抽出阿大的牌道:“就凭那个爱插嘴的小子还不够?” “我是不是表现地太在意了,所以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我欠石临涛的已经还清了,若说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或许就是那十年的相处之情了吧。不过他怎么说都是你们石家的人,你都不心疼,我还心疼什么?”阿大对于金为拿石武做他底牌之事否决道。 金为再次将石武摆出来道:“就连我的亲儿子,我都能下得去手的,何况他还是个喜欢打断人说话的小鬼。”金为知道阿大已经发现了他和石远海的关系,也就先说开了。 阿大看向金为道:“小武可以做为你的一张底牌,但不够。而且我一直在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特别是你这等骄傲自信之人,不可能没有的。” “那你发现了什么?”金为问道。 阿大将金为的底牌抽出道:“也没什么,就是陪着小武去离秦都最近的一座寺庙还了佛愿。见到了和雷闫寺里一样的水杉,还看到了两幅好字。” “哦?”金为明知故问道,“不知是哪两幅好字?” “天光破晓,金石为开!”阿大一字一顿,好像每一个字都在金为身上留下了印记一样。 金为凝视着阿大,声音冷意道:“这算好字么?” “天光寺的慧澄大师说,我若是早些年出生,寺庙的第一任觉远住持肯定会视我为有缘人,说不定还会和我成为好友。”阿大道。 金为唾弃道:“出家人不好好地吃斋念佛,说那么多无用的话,他也不怕佛祖怪罪。” 阿大几乎已经将金为的身份说了出来:“可能是佛祖也觉得有些人做得太过分了,让我来提醒提醒他,该收手时就收手。前面我一直都不能将你找出来,是因为我低估了你,或者说,我自己画了一个圆圈将我自己限制住了。” 金为仍是镇定道:“比如说?” “比如说你不是普通人,或者可以说,你是外隐界某一佛门中派下来的。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只是比我大一辈分的人,可我错了,你很可能不止大了一个辈分。说不定到现在都已经两百多年了,是不是呢?觉远住持。”阿大这次是要彻底将金为周身的迷雾拨开了。 金为冷哼一声道:“若我是觉远,那你怎么解释石家这么多的灵牌呢?” “石昱他们应该都没见过自己父辈的亲戚吧,即便是有,也是很远很远的,过个几年就传来死讯的那种。直至最后在秦都,就剩下了他们一门。”阿大说道,“你最不该的就是叫了石开。金石为开,无幽谷谷主的金为二字也是照着你离开天光寺的那两幅竖匾取的。” 金为欣赏地看着阿大道:“说下去。” 阿大知道金为的那张面具即将要被揭开了,他拿出了最后一张牌道:“其实最要怪的是石临涛了。” “石临涛?与他何关。”金为冷声道。 阿大笑了笑道:“不止跟他有关,关系还很大。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秘密吧。” 金为如遭雷击,定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阿大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答案,他接下去道:“他真是把我给害苦了,若是他能早些告诉我,也不至于让我绕了这么大的弯路。在轩家村的那十年,他一直都不让小武练武闯荡江湖。我劝过他,说小武骨骼惊奇,是难得的练武材料。而且小武心心念念想要闯荡江湖,以他石临涛六扇门总捕头的身份,石武随他回去在白道上声名鹊起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可他每次都只是喝着酒不作声。那时我是真的想不通,现在我想通了。因为他怕,他怕你找到小武,再次让他走上石临涛的路,一条背负黑白两道不能自已的路。石临涛不想他的儿子成为你的棋子,所以他用尽方法强迫小武留在轩家村,即便是让他做一辈子厨子也不会让他踏足江湖的。金为,我想你布局谋划的,怕远不止佛满秦都这么简单吧。” 金为两只如石块般的手掌发出难听地啪啪声,他在为阿大鼓着掌。 阿大道:“你承认了?” 金为道:“在聪明人面前装聪明,太累。还不如直截了当些好。” “可你这样,我却更加刺骨生寒了。”阿大知道金为不会这般简单地承认,他等等要面对的,怕是比他揭露金为身份更可怕的事情。 金为笑道:“你也会怕啊?” 阿大道:“自然是会的。就这样收手可好?” “收手?阿大,你说的太简单了。你将我的牌一张张抽出来,我却还未动手呢。”金为的话再次让阿大感到心绪不宁。 阿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道:“以前的觉远住持绝对不会想要如今的局面,他有着美好的愿景,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字中坚定的决心。” “美好的愿景?坚定的决心!是很美好啊,被那祁濂道人压成那样了能不好吗!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这重道轻佛的秦国,我就像是个人人唾弃不拿正眼看的垃圾一样。可我更想不通的是,以祁濂道人之能为,完全可以将这片大陆一统的,可偏偏就便宜了姜氏。让他们重道轻佛就算了,就连他自己那座九宫山都荒成了那样。说好听的他那是深藏功与名,说不好听的,他就是让别人知道他能做到而不去做,纯粹是在恶心人!”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罕见地激动道。 阿大能看出金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愤怒,他劝道:“可你毕竟也是石开啊!” 金为不以为意道:“石开?呵呵,名字重要么?”说着,金为就将那张银色鬼脸面具摘了下来,那张和石临涛相差无几的面容展现在月光之下。若不是花白的头发和那苍老的声音有别于石临涛,阿大差点都要将金为认成是石临涛了。 阿大再次为石武求情道:“名字不重要,但既然你承认了你是石开,那你就放过你那曾孙吧。” “与其说是放过石武,还不如说是放过阿大你啊!”金为直言道。 阿大不置可否道:“你愿意怎么想都可以。如今你的身份暴露,你的计划我也猜到了一二。若你答应让小武在石家安稳度日,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在秦国消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阻拦。” 金为听了哈哈哈地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阿大已经将金为最大的一张底牌抽了出来,他不明白金为为何还能这般淡定,那股不好的预感重重地压向了阿大的心头。 金为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声,他对阿大道:“我记得你来无幽谷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无幽谷之人不能有情,有情就会有累赘,一个杀手有了累赘,那就离死不远了。” “你在阿九那里插了针。”阿大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张酷似石临涛的脸上现出阴冷笑容道:“不止。还有阿五阿六那边,我真庆幸阿二那条狗没有杀了他们。让我又多了两个牵制你的筹码,对了,他们的女儿真是可爱啊,一个好像叫喜儿,一个是叫萱儿吧。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待在那个穷山村里每天挖煤讨生活。一身本事没全掉光的阿五完全可以抢一票大的来过以前胡吃海喝的生活。可人真的是会变啊,变得软弱和无能。” 阿大不允许金为这样侮辱阿五阿六,沉声道:“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女儿出嫁的时候,那份嫁妆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金为呵呵一笑道:“干干净净?以为出了买命钱离开无幽谷就干净了?只要我一个消息出去,他们的仇家还不是会杀将过去,甚至是那两个可爱的小丫头,也会被那些人杀之而后快的。毕竟阿五阿六可是恶名昭著的阳奉阴违啊,无幽谷杀手的后代,那些正道之人会大义凛然地斩草除根。” 阿大目中的神色无比冰冷道:“金为,你真的不是人。” “我说过,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是对我的褒奖。不过阿大,你不该留那么多羁绊的,随意抽出一个就能让你掣肘。你说说看,你怎么跟我斗!”金为挺直了身子看向阿大,那双眼睛,已经将阿大看了个透彻。 若是金为只是以阿九要挟他,阿大绝不会有任何恐惧,因为他知道由于阿绫的关系,阿九现在绝对是安全的。即便金为亲自过去动手,也未必能伤到有这么多仙人护着的阿九。但金为偏偏知道了阿五阿六的所在,阿大甚至在想,阿五阿六的媳妇会不会就是金为插在他们身边的针,若真是这样,那他希望阿五阿六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阿大手里的断罪被握出了吱吱声,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杀了金为的时机。他知道金为忌惮的是断罪,他那身横练功夫虽然厉害,但断罪还未有不断之物,他还有赌下去的资本。 金为也看向了阿大手中的断罪,他道:“我很好奇,你在意阿五阿六的程度为何会高于阿九,是因为觉得她运气好,收养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丫头?还是说看到有很多仙人过去收徒,留下了传令玉佩就以为她能高枕无忧了?” 阿大握着断罪的手开始现出了血印,他怒道:“是谁?琴音坊的姑娘,还是她身边的人?是那个灰衣老者么!” 金为笑了笑道:“对,就是这种表情,我最喜欢了。我一直在想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们从无幽谷出来后怎么都变得那么有同情心了,还特别容易相信别人。你猜的不错,阿五阿六的媳妇是我插过去的针,他们至今都没发现呢。你说说看,他们两个一个断手一个断脚,又穷成那样,谁家姑娘会看上他们呢,也只有我这好心的谷主会帮他们安排了。至于阿九那边,只要找个被官家公子醉酒欺负的老头过去,她就以为是自己好心救了别人,看着别人无依无靠,自然是让他留下来感恩戴德地做牛做马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只传信鹰隼过去。第二日,金平城就会死一个琴音坊坊主,还是七窍流血而死。第三日,原本还其乐融融的阿五阿六一家,就变成了六具冷冰冰的尸体。” 说完,金为对着空中一吹口哨,一只盘旋在云端隐于夜色中的黑色鹰隼如受召唤地呼啸而下,速度快地连阿大都没来得及看清。它如流星坠地般猛地抓在金为的肩膀之上,金为肩上衣裳破裂,露出了那如石头般坚硬的暴起肌肉。黒隼转动着灵性的脑袋,双目炯炯地盯着阿大。 金为将怀中一张纸条放在了黑隼脚边的竹筒内,只听金为说道:“阿大,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我的横练金身惧你的断罪神锋。但你大可以赌上一赌,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横练金身可以挡下你的一击,将这只黑隼放出去。” 底牌出尽,阿大握紧断罪的手已经开始出血,拳轮上那一滴猩红的血液渐渐凝结。金为知道,等那滴鲜血掉落,就是这场对局输赢揭晓的时刻。 第二百零二章 输赢 滴答一声,阿大拳轮上的鲜血滴落在屋顶的瓦片上,本是弱不可闻的声音,却在金为耳中激荡起阵阵美妙回响。 一抹诡异的微笑自金为脸上绽开,因为他看到断罪已经回到了阿大的背后。这场对局,最后还是他金为赢了。他耳边回响的也并不是阿大拳轮上鲜血落地的声音,而是整个武林腥风血雨,无数豪杰义士血流成河的哗哗声。 阿大背上的断罪蓝芒闪烁,里面似有一头凶兽发出轰鸣之声,它在不甘阿大就这般认输。阿大双目微闭,凝神间以手上鲜血抚过断罪剑鞘才让其上蓝芒隐匿了下去。 阿大不是不想出手,其实在他脑海中,已经闪过数十次与金为的对战了,可无论哪一次都无法确保那只黒隼不被放出去。他有十成的把握以断罪砍下金为一臂,但想下一瞬再以右手点杀剑突杀黒隼的话,他就只剩下了三成机会。是故这场对局,他赌不起。他犹记得阿五媳妇跟他说的,阿五以前每次在祭拜他之后都会独自对着他的画像牌位说很多话。他不知道阿五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只要他现在认输,那阿五阿六身边的妻子就永远都不会再成为金为的针,他们两家可以在矿富村里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对于阿九,他心有愧疚,他知道这次真的不能履行回去的承诺了。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他宁愿一个人去背负一切。 金为用手指逗弄着肩头的黑隼,笑言道:“变了有变了的坏处啊。” “你知道么,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我真的想把石临涛找出来打一顿,还是当着小武面打的那种。”阿大很讨厌金为这张跟石临涛几乎一样的脸。 金为赞同道:“若是可以,我也想好好打他一顿。他是这凡人界我唯一信任过的人,我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他最后竟然为了救你而失踪江湖,还以隐居的方式逃离了石家。若不是他再遭异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你和石武。说起来,一切都是命,逃都逃不掉的。” 阿大不想再说这些,问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金为回道:“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来就是为了让你走的。” “去哪里?”阿大忆起方才金为说的,问道。 金为说道:“我要你去三个地方,帮我杀三个人。” “无幽谷好像并不缺杀手。”阿大道。 金为道:“但无幽谷没有人比你更能吸引一个人的出现了。” “莫竹?”阿大问道。 金为点头道:“你果然是配得上跟我对弈之人。不过我不需要你直接杀了他,白道上的规矩,排资论辈过后才能拿走他那张位子。所以我需要你的名声变的再大些。” 阿大知道金为想要什么,他向金为确认道:“我的名声我的性命都可以给你想给的人。但我要你发誓,绝不会对阿五他们动手,更不会将他们的消息透露给别人,即便是被人骗着,我也要他们好好地过完这一生。至于阿九,其实我怀疑她已经知道你在她身边插了针,只是她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若真是这样,那倒是我小看阿九了。”金为对阿大道,“不过你大可放心,他们在我眼中只是捆住你的锁链罢了。没有你,他们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我看都不会再看他们一眼的。” 阿大知道金为说话向来算数,就道:“说吧,要杀谁?” “就杀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家伙好了。你现在变了,对那些年轻的应该下不去手。我要你第一个杀的就是天门山隐剑宗宗主——滕劼,此人是个用剑的先天武者,自视甚高,手中有一柄隐剑宗传世宝剑破昰剑。”金为道。 阿大问道:“他跟你有仇?” “没有,只是他一直仗着手中破昰剑号称是这片大陆上最厉害的剑客。我纯粹是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天门山山势险峻,只有南面一处可通行人。隐剑宗宗门是进入其中唯一的入口,但是日夜有人把守,想硬闯会很难。”金为讲解道。 阿大道:“我如何杀他就不劳你费心了。” 金为道:“我也不想费心的,但这场戏你是主角,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一些事情。免得还没开场你就被人反杀,那这场戏就唱不下去了。” “你们佛门都这么善使筹谋?我印象里的佛家僧人应该是慧澄大师那种心无旁骛,静心念佛之人。”阿大道。 金为一听就气道:“就因为都是他那种僧人,所以才会不得不让我每年都送过去用度银两,生怕他饿死了或者跑了。他个呆子每次还以为是哪个向佛的大善人捐赠的。” 阿大看着金为如此在意天光寺的样子,说道:“要是我刚刚拿慧澄大师做要挟,会不会好些?” “我巴不得你杀了他,这样子我也不用去烦了。”金为像是真的希望阿大杀了慧澄大师一样。 阿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刚刚这句如果佛听到了,就当我说错了话。” 金为笑道:“你倒是比我更像个出家人了。” “出家人是不会杀人的,也不会逼着别人去杀人。说吧,杀了滕劼之后又如何。”阿大道。 金为言归正传道:“我要你杀了他之后留下‘杀人者点杀剑阿大’八个大字。” 阿大笑了道:“若我之名再现,不止是白道上那些人蜂拥而至,怕是连无幽谷的人都会出动吧。到时候若是无幽谷的人找上门来,我可以一并杀了么?” “这你大可放心,你的买命钱我在你出谷前就给了,谷里对你的无幽令也撤了下去。”金为亦笑道。 阿大背脊生寒道:“原来你从那时起就在谋划一切了。” 金为承认道:“不错,我从知道你带着石武回来后就在谋划着今日的一切。所以我说过,你太在意那个小子了。这样子,不好。” 阿大知道自己被金为算计透了,又无可奈何道:“另外两个。” 金为道:“你杀完滕劼之后,我要你一路南下,去鸿来城杀铁掌帮上一任帮主余承。此人曾以一双铁掌名动江湖,如今年过古稀,杀之不难。其虽退隐多年,但江湖名望极高,就连当年的武林盟主谢放都曾是他的门徒。你杀了余承之后,我想争着要帮他报仇的人会很多。” 阿大静静地看着金为,仿佛在看他下棋布子一般。 金为继续道:“你要杀的第三人乃是乌兰郡聚贤山庄庄主林守业,此人外家中品刀客实力,为人豪爽仗义,喜欢结交各路好汉,在江湖上享有及时雨的美称。他本可以不用死的,但他偏偏还是六扇门第四捕头林仲的亲大哥,这样子他就必死无疑了。” “六扇门?你要把我的名声给石昱?”阿大看出金为的所作所为就是想造出石昱的不世之功。 金为想起那时候石齐玉屋内阵法开启,他看到的盛德帝面容,点头道:“是。” 阿大道:“你觉得就凭他外家上品剑客的实力,吃得下我的名声么?你让我杀这些人,无非是要石昱擒住我后在天下群雄面前声势威望超过莫竹,而莫竹曾经为了谢放对我下过悬赏令,我被擒之后他一定会出现。到时候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再安插几个手脚在里面,逼位莫竹,让石昱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也是易如反掌了。” 金为满意地看向阿大,他一直觉得阿大跟他是同一类人,若没有那些羁绊捆缚着阿大,他要胜之谈何容易。所以金为心中再次对情感羁绊嗤之以鼻。 阿大提醒道:“你可别忘了,莫竹是和阿二经历生死战晋升的先天武者。你这机关算尽之后,若是给他做了嫁衣,怕不是要悔死你。” 金为笑道:“我说过,我不要你直接杀了他,但没说过不让你伤他啊。到时候我会找个时机让你脱困而出,你可以见人就杀,死的人越多越好。但你千万不要刻意地第一时间就去找那莫竹,等杀完一圈后找机会斩下他的一臂一腿就行。至于石昱那边你大可放心,他马上就会是先天武者了,我已经花了大代价去寻一颗仙家丹药过来。” 阿大可以想象金为这一手棋要杀多少人了,究其原因,无非是他阿大再次成为了金为手中最锋利的剑。 阿大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但我最后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金为道。 阿大低声道:“别让小武看到我死的样子。” 金为保证道:“他会在石家如隔世般地生活着,石远海脑中残留有淤血,想再清醒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会照顾石远海到最后一刻。” 阿大道:“好。” 金为又道:“不过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这三个人你需要在十二天内杀完,而且一旦你被杀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阿五他们都会下去陪你的。” 阿大看着金为道:“我说过的话一向算数。” 金为亦认同道:“是。不过最近不听话的棋子太多,我需要警示一下。对于你,我这也不过是给你添些动力罢了。我建议你先去杀了滕劼,此人最为难杀,而且天门山路途遥远,消息传到鸿来城和乌兰郡都有些时候。若你先去杀了余承,后面会跟着一群小尾巴的。你记住,在大年初七的时候,你会因为重伤之身在去秦都的官道上被为了手下挺身而出的石昱亲手抓住。”金为甚至将被抓的时间和理由都帮阿大安排好了。 阿大自叹不如道:“能被你看成是对手,我是不是太被高估了。” 金为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以前的你是执剑之人,现在的你,只是一把剑而已。” “我很后悔。”阿大看着金为道,“我后悔没在谷中跟你打上一场。” “那你应该去后悔,因为你再没有这个机会了。”金为道。 被一条条羁绊锁链捆缚着的阿大承认道:“是。” 金为道:“为了纪念我曾经的对手,我可以保证你的死会轰动这片大陆。” 阿大呵呵笑道:“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你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武林帖,让他们齐聚石家共襄盛举了。” “我说过,你现在只是一把剑,就别去想这么多不需要你去想的事情了。”金为提醒道,“若你快些跟那小子告别,出城以后或许可以叫一辆上好的马车,赶上停靠在下一站的大渡船。至于说什么,就看你自己的了。”金为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叠百两银票,数量怕是有三十几张,他将银票折好之后如暗器一样扔给了阿大。 阿大一把接过,握在手中。他觉得金为一步三算,太过可怕:“你连这些都帮我准备好了?” 金为道:“如果你能活到我这个岁数,会比我更厉害。” “我能问一下到底是谁派你这种人下来祸害人间的么?”阿大实在好奇道。 “不能。”金为握紧双拳道,“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阿大见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跳下了屋檐,回到了石老家主的房中。 阿大走后,金为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玉盒,在手中不停地掂量着。若是石老家主在这里,他一定可以认出,这才是他记忆里放着乾元丹的玉盒。 重新戴上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喃喃自语道:“以阿大的能为,最后也只是揭开了我的面具而已。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有用么?这场游戏里,最后赢的只能是我。因为从一开始,游戏的双方就不是对等的了。” 石家家主屋内,在金为离开之后,石远海就安稳地睡了过去,石武实在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爷爷可以睡个好觉了。 石武将金为拿过来的小兔儿糕递给柳黎道:“姐姐吃吧,这是我胡爷爷做的,可好吃了。” 柳黎看着盒子里五只可爱的小兔子,不忍心道:“这也太像了,我舍不得吃。” 石武笑着道:“你现在说是这么说,等等吃了就停不下来了。” 柳黎在石武递过来一个后,问道:“那个戴着面具之人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不会的,他一只手指就能要我们的小命,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下毒。”石武让柳黎放心道。毕竟金为的实力他可是见识过的,他四叔都已经是先天武者了,还不是被金为一拳打的气劲消散半天才起得来。 柳黎见石武都这么说了,就将小兔儿糕放嘴里吃了,虽然已经凉了,但面皮还是很软弹,柳黎一个没忍住,一下就将里面豆沙、枣泥、芝麻全部嚼在了一起,那美妙的口感瞬间就在柳黎口中绽放了。石武还在吃着第一个的时候,柳黎第二个都已经放嘴里吃上了。 这是柳黎第一次吃到香酥坊的糕点,根本停不下来,盒里的五个小兔儿糕她一口气就吃了三个。等她意识到石武都没怎么吃的时候,石武说他不饿,吃一个就行了。柳黎不好意思地看着石武,可她的嘴真的是停不下来,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柳黎也就不客气地将最后一只小兔儿糕放嘴里吃了。 比起这小兔儿糕,石武现在更在意的是他阿大爷爷和金为。他一直在想若是阿大和金为打起来,到底谁更厉害些。 就在石武撑着下巴想着的时候,屋门又被打开了,石武下意识地拿过一纸清荷握在手中。待看到是阿大后,石武才松了口气地道:“阿大爷爷,怎么着,金为被你打跑了吗?” “差不多吧。我抽出了他最大的那张底牌,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以后都不会来打扰你了。”阿大只能这么跟石武说了。 “真的吗?那他到底是谁啊。”石武好奇心高涨道。 阿大作色道:“这你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记住,他已经不会出现了,你也不要去追究这些事情!” 石武哦了一声,但还是高兴地跳起来鼓掌,又生怕吵醒他爷爷地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太好了!以后终于可以不用看到那张鬼脸面具了。阿大爷爷你真厉害!” 可阿大下一句话就让石武从高兴变为了失落,只听阿大道:“不过我也要走了。” “啊?您要走!”石武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阿大摸了摸石武的脸,笑着道:“傻孩子,我这不是送你到石家了吗?你也服下了乾元丹,寒疾痊愈便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石武眼泛泪花地抱住阿大道:“可小武真的舍不得阿大爷爷啊。” 阿大揉了揉石武的脑袋道:“阿大爷爷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你在这里照顾好你爷爷的同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石武还以为阿大是要去金平城找阿九,破涕为笑道:“嗯,阿大爷爷你可要帮我向阿九奶奶问声好啊。还有阿绫,让她有空就去陆地上多走走,争取下次可以不用戴着黑纱斗笠就能一起逛了。” “好。”见石武误会了,阿大就顺着他的话将错就错的接了下去。 一旁的柳黎正好将小兔儿糕全吃完,却看到了阿大神色不对,石武因为被阿大抱着的缘故,并没有看到什么。但柳黎却是看得真切,她在阿大眼中看出了一丝隐瞒。 阿大见柳黎盯着他看,对其摇了摇头。 柳黎知道阿大不愿让她跟石武说这些,也就默默地低下了头。 石武抬头看向阿大,见阿大在盯着柳黎,以为阿大还不放心。他就道:“阿大爷爷,我并没有把姐姐当奴仆,您也说她对我很好。所以您不用担心的,她答应过我不会骗我了。” 阿大道:“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心善了,不过这是好事。” 见阿大夸奖自己,想到以后都不能跟阿大撒娇玩闹了,石武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柳黎转换过来道:“阿大爷爷,您走了,石家那些人要是对少爷不利怎么办?” 阿大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走的突然,他们不知晓我去了哪里反而会忌惮着。而且我想他们主动让小武留下来,多半是诚心想让他照顾石老家主的。就是你们可能时不时地要遭些白眼受些气。” 阿大有些心疼地看着石武,他知道有金为在,石家不会对石武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但石武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孙,身份与实际的待遇上是必然不对等的,难免还要遭受来自外界的刁难。 石武听了,不在乎道:“没事的阿大爷爷,他们要是不给我们好吃好喝的,我就带着银子和姐姐买了烧鸡去曾爷爷那蹭饭去,蝎奴留给我的银子还剩一千多两呢。哦,对了。” 石武一想到蝎奴给的银子,就从柳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了放着合血丹的玉盒,他递给阿大道:“阿大爷爷,这东西小武留着没用。虽然对你用处也不大,但还是给你防身吧。我怕金为虽然被你吓跑了,但会偷偷暗算你。要是他真这么无耻的话,你大可以边跟他打边吃这合血丹。” 阿大笑着接过了合血丹道:“那我就收下你的好意了,哎,江湖上少了石武少侠这等人物,是江湖的一大损失啊。” 石武见阿大在开他玩笑,亦入戏道:“哪里哪里!能得点杀剑阿大这般推崇,石武即便不入江湖亦是与有荣焉。” 柳黎看着这对爷孙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噗嗤一下地笑出了声。 阿大珍视地看着石武,最后又紧紧抱了他一下道:“好好照顾自己!” “小武会的,阿大爷爷也是啊!要好好的!”石武抱紧阿大同样祝愿道。 “嗯,我走了。外面天冷,不用送了。”随着阿大的一声作别,石武目送着阿大走出了屋门。只是石武为何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他突然冲出去几步想拦着阿大不让他走。可他还是慢慢止住了脚步,他觉得阿大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他不能这么自私地阻挡阿大的幸福,阿九奶奶还在等着他阿大爷爷呢。 石武心里虔诚地祝福着阿大和阿九,期盼着石远海能早日清醒过来,这样子他们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去金平城找他们玩。 风寒刺骨,明月夜行。一个背着长布包袱的老者走在了秦都的街道上,亦走上了他的宿命之路。 第二百零三章 隐剑宗 盛德三十年,腊月廿七,夜。 随着一声渡船与岸头碰撞的声响,船上的七八个船员抬着一个几百斤重的铁锚扔进了悠远江中。胳膊粗的缆绳也被抛至岸头,岸上接应的船员将缆绳紧紧地固定在旁边的石墩上。 “天门山渡口到了,都下船了。”船板放下,大渡船上的船员高喊一声,这艘船上的客人闻声之后都从舱内出来,陆陆续续地向船下走着。这里是秦国东向大渡船的最后一站,远处的天门山也是悠远江的发源地。 不少下了船的乘客都选择去周边的住家船上借宿一晚,一个背着长布包袱的老者也在下船的人群之中。他胡须花白,整张脸看起来精神奕奕,就是眼中带着一丝忧虑。他干瘦的身子上穿着一件灰色棉衣,头上用一根深蓝色带子简单地扎了起来。几个一同游历过来的年轻人都让着他先走,他们觉得这老者年纪大了还要这般奔波,着实不易。 那老者下船之后看到远处空中浮现的似星光又像灯火的亮点,他对旁边准备去休息的船员问道:“你好,不知前面那是什么?” 那船员见老者这般问他,笑着道:“老丈,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那老者道:“嗯。” 那船员就道:“那是我们这的第一高山,也可以说是秦国的第一高山——天门山。这天门山共有五峰,其中四峰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积雪,流淌汇聚下来就成了如今悠远江的源头。那最大的第五峰反而没有积雪覆盖,而是常年云雾缭绕好似仙人居所。您看到的那些亮点啊是上面的一个门派所在,说起这个门派可真不得了,那门派叫隐剑宗,当年可是出过仙人的。他们原本是整座天门山的拥有者,不过后来秦国官家派人跟他们沟通了下,最后决定天门山第五峰千丈之上归属隐剑宗,外人不得入内。千丈以下的任何地方旅人都可以观赏游玩。” 那老者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寒风吹过,那老者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他正是从秦都连夜赶来的阿大。 天门山渡口外围,一个个等着载客去城里的车夫正围在一起生了火取着暖。这夜里的江风实在太冷了,若是一个人待在车厢里跟在冰窖一个样。所以他们跟附近巡逻的官兵打了声招呼,找了个火盆和干柴过来烧着,这样子大家都可以暖和些。 阿大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别的客人跟他们讲着价钱,兴许是觉得从这去他们要去的地方价钱太高了,他们问了声之后就又回去住家船那边借宿了。 阿大寻思着自己等等还要问这里的车夫打探些消息,就跟火堆旁一个抽着旱烟的年长车夫道:“不知去天门山要多少钱?” 对方听阿大说要去天门山,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道:“客人,这边沿江过去起码要一个时辰。而且这深更半夜的,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了。您要是被那些好看的亮点吸引了,我劝您还是别去了,那里是个神仙门派,上不去的。” 阿大见这年长车夫也不诓他,就决定坐他车道:“你只要送我去到山下,路上陪我聊会天解解乏就成。” 那年长车夫见自己说到这份上了阿大还要去,就道:“成。不过我们可说好了,这到那怕是要子时了,天寒地冻的,这一趟十五两银子的车钱可一分都不得少。” “可以,若是我们在路上聊得开心,说不定我还会多给你银子。”阿大说道。 那年长车夫周围的人听了笑着恭喜他道:“哟老罗,可以啊,今儿个倒是你先开张了,还是个大主顾。” 那叫老罗的年长车夫拱了拱手道:“那兄弟们我就先出车了啊。哥几个等等也是客源滚滚来啊。” “承你吉言。” “承你吉言。” 那些个烘火取暖的车夫都跟老罗抱了抱拳。 阿大上去老罗的马车时发现车厢里只用干草编了个垫子,老罗抱歉道:“客人,对不住。我们这边棉花贵,你将就一下。” 阿大对这些并不在意,他看老罗穿的那件棉衣内棉花洗得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坐进车厢道:“你们这边离安郡很远,想是那些棉花运过来就要很多银子吧,而且你们这地势比一般地方高,冬天也就更冷了。棉花之类的布料肯定很紧俏,价钱也会比别的地方贵很多。” 老罗见阿大谈吐不俗,对他开出的车钱也没有斤斤计较,还以为阿大是来这边做生意的,就回道:“谁说不是呢,这地方唯一好的也就那座天门山了吧,每年来这观光游玩的人很多。毕竟是咱们秦国悠远江的发源地嘛,那四峰落瀑的壮观景象听着就让人神往啊。不过这边客人多是夏季来玩,像你这么大冬天晚上往天门山跑的客人,我这是第一次遇到。” 阿大感兴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说说那些好看亮点上的门派吧?那里可有什么传闻。” 老罗边驾车边抽了口旱烟暖了暖身子道:“客人,您不会是来求仙拜师的吧?” “求仙拜师?”阿大装作不解道。 老罗奇怪道:“原来您不知道啊。这天门山上有个叫隐剑宗的,里面出了位老神仙。那老神仙成仙那日啊,附近的山民都看到天门山彩霞漫天,鹤鸣环绕。最后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说是来接那一位老神仙的,那一位老神仙在下一刻同样变成了一个巨大人影,白日飞升而去。后来这隐剑宗呐,就成了我们这边老百姓口中的神仙门派了。” “白日飞升?”阿大纳闷着金为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信息透露给他。但他现在也管不上这些了,反正那隐剑宗的仙人已经飞升而去,那滕劼也就是一个先天武者而已。不过他心中对隐剑宗亦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老罗见车厢内的阿大不出声了,还以为他被吓到了,就道:“客人,别怕,隐剑宗里的人只要你不越过第五峰千丈山高,不扰乱他们宗门,他们是理都不会理你一下的。不过要是有人敢闯过界限,那他们是可以格杀勿论的。这是他们与秦国朝廷定下的协议。所以那些求仙拜师的都是跪在他们宗门之外,不过很少有被他们收归门下的外来人。” “哦,我知道了。我就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夜景,突然心生神往才会这么一问的。”阿大道。 老罗笑着道:“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们这些天天在天门山渡口赶车的,每次看到还不是会神往着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想象着自己要是仙人该多逍遥自在啊。” 阿大假装好奇道:“那你们就没人上去过?” “你还别说,真有一个能人上去过,还安安稳稳地回来了。”老罗神秘兮兮道,“不过客人呐,这事是我们行当里流传的,轻易不能说给别人听的。” 阿大从车厢内递出一张百两银票道:“现在应该不轻了吧。” 天色较暗,老罗一开始还以为阿大拿出的是张十两银票,但他一看这银票比平时见过的都大上一圈。等他接过来细细瞅着,才发现是张百两银票,慌得他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他猛抽了几口旱烟努力地平复心绪。 差不多又行了一里路老罗才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车厢里的老者一下子就能拿出一百两打探消息,在外面肯定也是个人物。他暗道等等自己要好好说话了,不然一个惹得里面那人不高兴,说不定这天门山下就要多一起毁尸灭迹的命案了。 阿大自然不知道老罗想了这么多,说道:“你好像已经收下了银子。” “客人,我在想该怎么跟您好好说呢。”老罗知道阿大在催他了,就道,“要说那人啊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自小就很厉害,他父亲以前跟我们一样,都是干赶车这一档子买卖的。那时候他才七八岁吧,我们这儿来了新马,都是让他骑着驯服的,他那双臂力啊真不是常人能比的。等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单手举起两百斤的大鼎了。我们都称他为神仙下凡,他也觉得自己是仙人转世,就想去拜入那隐剑宗。他多次拜求山门对方竟然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就在他凭着蛮力要硬闯显现本事的时候,居然被看门的小师父一下就打下了台阶去,他那时才知道对方有多厉害。那小师父还说他们门派不收蛮牛,让他快些下山。后来他羞愧难当心中却是不平,就艺高人胆大地想出从后山上去。” 阿大疑惑道:“不是说后山悬崖陡峭高有五百多丈,他又是如何上去的?” “客人您别急啊,我这不是要说到重点了嘛。”只听老罗道,“他专门找人打造了两柄入山钉,就是那种类似锤子,但前面是尖锐钉头的那种。他在山下尝试了好几次,发现这入山钉每次敲击都可入得山石两寸。他就先在山下练习了数月,靠着惊人臂力每天都用入山钉爬到五百丈高。” 阿大口中称赞道:“这孩子倒是坚韧。” 老罗接过去道:“谁说不是呢,他见此招可行,在练习过后就又多了十分信心。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拿着入山钉带着干粮从隐剑宗宗门下方的石阶上一跃跳下,靠着两柄入山钉一下一下地在那云雾缭绕的后山爬了五百丈的高度。说真的,要是换了我,早就吓都吓死了,可他真的太想看一看隐剑宗是什么样了,他凭着那一身信念和臂力终于登上了天门山第五峰的山顶。据他所说啊,这天门山从第五峰望下去就好像一扇巨大的门一样,而且最上面还有一座类似于入地剑塔一样的建筑。他还看到了远处广场上练剑的弟子,教他们练剑的师父仿佛仙人一样身上还带有光点,甚至可以隔空挥出剑气。他在那边偷看了三天,记住了好些个剑招。可等第三天的时候,广场上教剑的隐剑宗师父有好几道剑气说巧不巧地就轰在了他藏身之处的旁边。他深知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他,而且他身上带的干粮也吃完了,他就一点一点地又爬了下来。不过自此以后他就再没有用这方法上去过了,他第二日跑到隐剑宗宗门前叩了三个响头就下山去了。他说那三日的经历已经让他此生受益无穷。” “见好就收,难能可贵。这孩子如今在江湖上也应该是一号人物了。”阿大道。 老罗啧啧赞道:“是啊,不知道客人是不是江湖中人,当年那偷招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武林名宿‘天隐剑’仇衷。” 阿大笑着道:“我就是一个路过观光的老人家而已,不曾听过的。” 老罗见阿大不愿说,也就不追根究底道:“也没什么,就是经常听路过的江湖人提起他,我还以为客人听过呢。” 阿大转移话题道:“可这种事他应该不会自己说出来吧。” 老罗嘿嘿笑道:“还不是他那闲不住嘴的老爹,我们一起赶车的时候他儿子就凭着那些剑招去闯江湖了。等他儿子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没过几年就把他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阿大道:“隐剑宗就没去找他麻烦?” 老罗道:“一来这隐剑宗有些绝世而独立的意味,并不喜欢牵扯江湖之事。二来仇衷为人行侠仗义,在江湖中的名声不错,想来隐剑宗也就没去追究什么了。” “名声,呵呵。”阿大听到名声二字,不禁笑出了声。是啊,多少人生来死往,不都是为了名声二字么。 老罗不知道阿大在笑什么,还是劝道:“客人,您应该不是要去那隐剑宗吧。” “你就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么瘦弱的样子,也不像能拜进仙门或者靠着一双臂力,从后山爬上去的人吧。”阿大自嘲道。 老罗想着也是,就自损道:“看我这脑袋瓜子,一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大对老罗说了声他要睡会,等等到了再喊他。 老罗欸了一声就专心沿着悠远江边的主路驾车而行了。 阿大闭目打坐,将刚刚老罗说的话全部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一百两银子换来的信息,值! 一个时辰过后,老罗驾着马车来到了天门山第五峰山脚下,现在已经是子时过半了,天门山附近连个鬼影都看不着。北风呼呼刮过,让本就穿得不暖和的老罗拼命地裹着棉衣,他想的是今晚遇到了个大主顾,等明早天亮他就去买件暖和的棉袄子来。他轻轻敲了敲车厢道:“客人,天门山到了,您要在这里下车吗?” 阿大睁开双目,呼了一口气道:“嗯。” 阿大起身出了车厢,准备将车钱拿给老罗的时候,老罗忙推着手不要。他说他都收了阿大一百两银票了,如果再拿他的银子,那就真的是不开眼要遭雷劈了。 阿大见他执意不要,只好作罢,他看着高耸入云的天门山第五峰,上面的亮点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干硬的馒头,掰下来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嚼着,走上了天门山第五峰的入山台阶。 老罗知道现在就没必要说什么了,客人既然下了车,那就是客人自己的事了。他掉转车头,再看阿大的时候,发现阿大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老罗心中一惊,念了声阿弥陀佛后就驾起马车走了。 阿大的身子疾驰在天门山的台阶之上,越往上走温度就越低,而且一股由山高带来的压迫感也一并出现。待远远可以看到隐剑宗宗门之时,阿大将手里剩下不多的馒头一口咬下,背后断罪握于左手之上,右手点杀剑应声而出。阿大看着右手上那柄血色透亮的长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点杀剑自他失去意识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就是现在它有多强。 隐剑宗守护山门的弟子突然看到山下的石阶上现出一抹血色,吓得一个激灵,忙让旁边的同门师兄看上一眼。等那个师兄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哪还有什么血色。他对着他师弟道:“小师弟,你别一惊一乍的,我们这里可是隐剑宗,即便真有什么邪灵鬼魅,也不敢过来的。” 那小师弟哦了一声,深呼吸地拍了拍胸脯,继续守起山门来。 只是在他们守护的宗门一侧,一道人影已经左手蓝芒,右手血芒地一下一下插石登山了。山上云层浓雾,山风更是冷冽透骨,阿大口中含着剩下来的馒头,边嚼边一路向上。上来千丈他也不过用了半刻时间,但这从背面峭壁去往山顶的五百丈距离,他硬生生用了半个时辰才到达。等他上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手臂酸胀,他的棉衣也都被山雾云层浸湿了。 阿大看着夜色中的隐剑宗,耳边还隐隐有剑声在侧,想来是这般深夜还有人在练着剑。可这隐剑宗看上去与其他的江湖门派完全不同,一座座错落的屋舍旁边,似是有一个个像山洞一样的建筑。最为醒目的就要属远处那座如一把利剑插入山峰中的建筑了,阿大收起断罪,于崖壁上跃下后隐匿身形,迅速穿梭于墙边暗影处。 阿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滕劼所在,依照现在隐剑宗的布局,滕劼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那处入地剑塔之内。阿大心中作定之后就沿着墙壁暗处前行,在行至一处类似演武场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一个演练剑法的少年,还有他身旁入定打坐的老者。这里越看越不像是江湖门派,那入定老者周围还有绿色莹点环绕,倒是跟那时候杨一帆施展的灵气有几分相似。 就在阿大观察之时,只听那个正在练剑的少年持剑说道:“彭师叔,你说宗主都闭关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神仙啊。” 那被打扰的老者从打坐中睁开双目,他周围凝聚的绿色莹点全部被他吸入体内,他双手于胸前慢慢按下道:“很久么?宗主闭关才三个月。这次是宗主的生死关,若是能冲破关隘达到筑基飞升之境,本门的第一任师祖会接引他上天的。” “生死关?”那少年挠了挠额头道,“宗主不是才六十之龄嘛,为何这么着急闭生死关呢。” 彭姓老者叹气道:“宗主前段日子心神不宁,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活不到六十一了。” “啊?宗主会否算错了。不是说人不可自算吗?”那少年反驳道。 彭姓老者道:“所谓乐天知命故不忧。宗主说过,那些自算不准的多是没有将自己跳出来当成是第三人。宗主算了三次,皆显示自己活不过六十一了。” 那少年问道:“不知宗主生辰是何日?” “腊月廿八。”彭姓老者回道。 那少年不忍道:“那岂不是……” 彭姓老者看向入地剑塔的方向道:“宗主算出这次闭关甚至关乎隐剑宗安危,让我们莫要前去打扰。但愿是宗主算错了,天佑我隐剑宗吧。” 那少年坚定道:“宗主一定不会有事的,隐剑宗也会长盛不衰!” 彭姓老者转而说道:“这些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你都上山三年了吧,连练气一层都没达到,再这么下去,我看你只能下山闯荡江湖去了。” 那少年紧张道:“师叔您别催啊。我已经在加紧练习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可以像第一任师祖般白日飞升,得仙人接引。” 那彭姓老者敲了敲那个少年的脑袋道:“有时间想这些,你还不快去练功!” 那少年不敢懈怠地继续练起剑法来,阿大奇怪地发现,这少年练剑的同时,他周身有一股气流随着他的剑招而涌动,但这明显又不是先天气劲。 彭姓老者又一次望向了入地剑塔的位置,心中为宗主滕劼祈祷着。 隐于暗处的阿大现在是彻底不明白金为为何要让他来杀滕劼了。隐剑宗不参与江湖纷争,而且依隐剑宗门内弟子所言,对方处于冲击关隘阶段,一旦成功,那就可以被接引上天,亦就是杨一帆说的外隐界了。阿大实在不相信这等要去修真界的人会在江湖上争个第一剑客的名声,金为说的理由很是牵强。 阿大心中疑团丛生,他发现自己好像落入了金为的一张网中,明明是已经拨开的迷雾再一次聚拢了过来,不过这次就连阿大自己都身陷其中了。 “一旦你被杀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们都会下去陪你的。”金为的话语在阿大耳边回响起来,让他不再有任何杂念,身形风动间迅速向着隐剑宗入地剑塔位置过去。 第二百零四章 所战即所念 隐剑宗入地剑塔之内一片黑暗,这里像是一座石坟般静寂。一个长须白眉的老者正在入地剑塔的地面之上闭目静坐,他身旁竖有一把黑色长剑。其吐纳呼吸之间,一抹抹若游丝状的绿色气流不停地环绕转动,连带着那把黑色长剑上亦是附了一层淡淡的绿芒。 突然,那白眉老者身旁的黑色长剑拔地而起,似自己腾空般地护卫在那老者面前。原本还是如石坟般静寂的剑塔之内响起一片叮叮哐哐地利剑震动之声。那老者面前的黑色长剑闪过一道厉芒,掠过入地剑塔内的斑驳山石上时,映照出的竟是一柄一柄插入山石中的各式利剑。原来这入地剑塔内真的是一片剑海,而那把黑色长剑俨然就是这片剑海内的君王。 那白眉老者睁开双目,单手一伸间那把黑色长剑就来到了他的手中。这确实是一把飞剑,不过这白眉老者还未达到从心所欲的境界,若是细看,就可以发现这把黑色飞剑是靠着那老者细若游丝的绿色气流才能腾空飞起。 那白眉老者对着手中黑色长剑道:“破昰,我之杀劫已至,今日我们一同经历。若闯过了,我就带你同赴外隐界一探天地奥秘。若过不去,我陨落之前定让你脱逃而出,日后你要继续守护隐剑宗。” 那白眉老者说完,那把黑色长剑黑芒大盛,似不忍那白眉老者就此死去,又像在立下誓言要与他并肩作战。 这长须白眉老者正是隐剑宗当代宗主滕劼,他在三个月前突感心神不宁,于是行蓍草卜术,分四十九根蓍草握于左右双手,散开之后测形分数,却现出了廿八于止,六十而亡之象。而他今年恰恰正是六十之龄,廿八之数亦是契合他的生辰。就在他自卜三次皆现出这等卦象之后,他又以自身鲜血沾染蓍草之上,心念隐剑宗一同测算,谁知那四十九根蓍草竟似受到一股巨力压迫般自中间全部开折,滕劼知此乃蓍草卜术中的大凶之兆。他惊诧之下知道自己的杀劫将至,而且此劫牵扯甚广,他决不能将隐剑宗卷入其中。 是故滕劼将测算到自己杀劫的事情通知了各位隐剑宗的长老,隐剑宗十位长老们闻之无不哗然。首座长老于榕当先问滕劼可是算错了。 滕劼只是说此次牵扯极大,他需要即刻前往入地剑塔闭生死关。若是他不幸身殒,隐剑宗宗主之位就传于于榕,掌管隐剑宗一切事宜。 于榕等人心系滕劼安危,就问其可要用第一任宗主留下的传令玉佩解他此次性命之危。原来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白日飞升之后拜入了外隐界的一个门派,临走之前留下来一枚传令玉佩和两枚仙家丹药。说一旦隐剑宗有难,就可捏碎他留下来的传令玉佩,他会即刻下界,救隐剑宗于危难之时。 哪知道滕劼听后大惊失色地说万万不可。他此次测算之时亦连带着隐剑宗算过一次,他言此劫牵扯极广,若是冒然报之飞升外隐界的第一任宗主,怕是连第一任宗主都会有杀身之祸。 于榕等人全都大为不解,到底是如何的劫难,竟然连第一任宗主都会有血光之灾。滕劼再三嘱咐之后,于榕他们只好答应下来。不过他们心中对于滕劼的占卜还是觉得不大可信,毕竟第一任宗主可是白日飞升之人,说他在这凡人界有杀身之祸,真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滕劼最后又一次叮嘱十位长老不可派隐剑宗任何弟子过来相助,这是他滕劼一人的杀劫。 见长老们关切的眼神,他又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滕劼就笑着劝说于榕等人不要为他难过,修道者乐天知命。他说这次去入地剑塔闭生死关,既是杀劫亦是契机。若是能破劫而出,他就有望晋升筑基之境,为隐剑宗再多一位白日飞升的仙人。 说是这么说,不过于榕等人还是十分担心滕劼的。既然滕劼不愿他们靠近他,免得牵扯到他们,那么他们就暗中加派人手看着山门过道,只要发现任何可疑者的行踪,就立刻以众人之力格杀。不过这三个多月过去,隐剑宗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都如平时一样安静和谐。于榕等人也就安心了许多,想着只要过了明日,等滕劼到了六十一岁,那么就是滕劼算错了或是此劫在无形中被破了。 可于榕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满心期待着腊月廿八快点到来的时候,一个背着长布包袱的老者已经来到了入地剑塔的门外。 阿大这一路行来也感奇怪,因为这一路没有任何阻碍,甚至连个行人都没遇见。不过他现在想的是如何进入这座看着像一把三十丈石剑插入地面的剑塔。 就在阿大思考之时,自剑塔里面传出一阵悠扬回声道:“客已至,门自开,请。” 话语毕,位于入地剑塔顶端的剑柄之上突然开了一道石门。 阿大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但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他也就不再隐藏地纵身一跃,踏着斑驳的石剑剑身跳至剑柄门口。 阿大身形刚至,他背后的断罪就发出了兴奋的轰鸣之声,像是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欢快之感。 阿大看到背后断罪异样,而入地剑塔内似是回应般地发出叮叮哐哐地剑身震颤之音,阿大这才知道里面之人为何会发现自己了。 阿大向内望去,发现这入地剑塔内一片漆黑,甚至都未有一盏灯盏照明。阿大只能看到剑塔的最底端似乎盘膝坐着一个人,他身前有一把黑亮的长剑在阿大背着断罪出现在剑柄门口时同样开始发出嘶鸣之声。 阿大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在下面,他带着断罪一同下落。 阿大借由断罪蓝芒每下一段就踏在山石内的一把利剑剑身之上。踏剑下落之时,那些插在石壁内的各式利剑感到是有大敌入侵般发出更为激烈的颤鸣之声。而它们被阿大借力向下后又好像不敢反抗地只能对断罪俯首称臣。 等阿大落地之后,断罪第一次主动亮起透亮蓝芒,阿大身后的长布包袱开始映照出里面断罪剑鞘上的天蓝色纹路。 蓝芒与黑芒的交织之下,阿大看到最中间的位置上,一个静坐在地的长须白眉老者也正在看着他。 “滕劼?”阿大对着那白眉老者问道。 身前黑芒大盛的滕劼点头道:“是。” 阿大直言道:“有人让我来杀你。” 滕劼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而是问阿大道:“那你呢?你想杀我么?” “不想,但不能不杀。”阿大无奈道。 滕劼神色平静道:“我懂了。” “听说你擅长卜卦。”阿大道,“不知可否为我卜上一卦?” 滕劼拒绝道:“你三个月前来我倒还可以帮你卜上一卦,但现在却是不行了。” 阿大不解道:“这还分时间?” “不止分时间,还要根据当时的心境和所测的事情。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测不得的,就比如你!”滕劼目光炯炯地看着阿大,可他在阿大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灵气。 阿大疑问道:“我又何如?” “你身上牵扯的因果太大了,大到我仅仅是以自身鲜血测算了隐剑宗与你的联系,就导致我师尊留于我的那四十九根蓍草尽皆开裂。所以,我已经无卦可卜了。”滕劼心疼着那些陪伴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蓍草,那是他师尊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阿大惋惜道:“那我着实是来错了时间,我多想我也是来错了地方。”阿大看到眼前这个长须白眉的老者,早已在心中确定他并不是那种争名夺利之人。这隐剑宗并非金为口中的江湖门派,而是在世间找寻上天飞升之路的修真门派。因为这些人生于凡人界的缘故,只能靠着每一代积累下来的修炼经验一步一步实践攀升,只有在达到筑基之后才能被上面外隐界的门派看重收徒。这等出尘超凡之人,又如何会是金为口中去争那凡人界虚名的第一剑客! 滕劼看出阿大的为难,不解道:“你好像真的不想杀人。” 阿大回应道:“让我拿走你的名声,将你的死讯传于隐剑宗内外,而你本人遁于世间可好?” 滕劼突然笑了一声道:“你不止不像个杀手,甚至更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佛门中人。” 阿大苦笑一声道:“佛门中人么?真正的佛门中人却要逼着我去杀人,我这种原本的杀手却想着怎么救人。你说世间之事为何这么可笑!” “如此说来,在这网中的我们还真是两个可笑之人啊。”滕劼说完之后又坚定地看向阿大道,“不过我不能答应你,比起我的性命,我更想应这个杀劫。我自六岁上来隐剑宗,被我师尊收下之后日夜修炼,三十岁时被他授以隐剑宗宗主之位。他说我是这数百年来唯一有机会超越第一任宗主之人。而我这一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追上第一任宗主的成就,不辜负我师尊的期望。第一任宗主于七十之龄白日飞升,引得天上仙人接引。我今年六十之龄已是凝气九层,卦象显示,若是我可以破象而生,我必成筑基修士。在我看来,这并不是杀劫,而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超越第一任宗主的机会,我愿意拿命一试。” 阿大看到滕劼眼中的执着,说道:“我明白了。但我有言在先,这一战,我不会输。” “因为你也有心中所念,为了那些人,我期待最强的你。”滕劼如何看不出阿大是被人胁迫着过来的。 阿大肯定道:“是!” “好!”滕劼认同道:“你我一战,并无仇怨,只为各自心中所念。” “好!”阿大见滕劼已经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断罪已然握在左手之中。 滕劼看到断罪上的蓝芒纹路,赞道:“好剑!” 阿大点头道:“此剑长三尺六寸,材质未知,就连剑身都未曾拔出来过。但你千万不要小瞧于它,因其至今未遇不可断之物,故名断罪。” “好名字!”滕劼将黑色长剑握于身前道,“此剑名曰破昰,长六尺八寸,乃是我隐剑宗第一任宗主自这座入地剑塔内所得。他本可带着这把破昰一同离去,但其言破昰乃是此地之物,就该留于原处。在上界仙人接引他时便将破昰和两枚仙家丹药留了下来。此剑在隐剑宗第一任宗主手中是一把飞剑,于百里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可如今在我手中,也只是勉强达到可助飞行的地步,着实是让宝剑蒙尘了。” 滕劼说完之后,破昰黑色剑身上呜咽生鸣,像是在安慰这滕劼一般。他们已经是数十年相守的伙伴了,它不愿滕劼说这种自贬之语。 阿大闻之又将右手点杀剑现出道:“此乃我以生死战破境,晋升先天武者后凝聚而成的点杀剑,原本它只是以先天气劲护于我身上行保护之用。可我在使用之后发现这先天气劲竟然自行有灵,后被我强行控制凝成了一把血剑。在最近一次突围之中我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它就变成了现在这般纯净血芒。” 滕劼听之眼前一亮,阿大说的很像他们隐剑宗典籍上记载的血灵之物,不过如今看起来,这把血剑倒更像是已经被破灵淬炼过了。 二人将兵器效用一一说与对方听,根本不像等等就要以死相拼之人,更像是两个惺惺相惜的知己。 阿大亦知道此战艰难,不然金为也不会多次以阿五他们相要挟。 滕劼握着破昰长剑站立而起的时候,破昰剑身黑芒暴涨,自滕劼身后现出的黑芒一下子充斥在整座剑塔之内,将阿大身上的蓝芒亦压了下去。那些插立遍布的宝剑一把把跟着颤栗抖动起来,像是知道剑塔君主今日要行生死之战。 阿大左手断罪蓝芒凝聚,右手点杀剑血芒亦是纯粹透亮。 滕劼言道:“隐剑宗虽是小门小派,可其中术法你可要当心了!” “凡人界点杀剑法,你亦需注意!”阿大同样不落声势。 二人话语说完,滕劼突然右手一松,那把破昰长剑忽地没了踪影。阿大心生警觉之时,面前滕劼身影骤现,且他这时左手外侧,头顶之上,右手外侧皆像是有一只无形手掌在帮他握着一柄利剑,加之他手中又抓着的一把宝剑,共有四把利剑一同向着阿大斩来。 阿大自江湖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数百战,见过的奇兵也算是多的了,可他还未见过有人同时用四剑对敌。而且滕劼这四把剑上皆附着有一层淡淡绿光,和那时候杨一帆的灵气如出一辙。阿大不敢怠慢地以点杀血剑使出一瞬两剑,却发现只能和对方相撞左右手两侧的剑身,而且对撞之后他右手点杀剑手臂发麻,他的身子亦是被震退向后。与此同时,滕劼的身形快若鬼魅般迅捷又至,阿大本能地以左手断罪一瞬四剑齐出,那几乎是同一时刻斩来的断罪让滕劼亦是一惊。 滕劼可以确定阿大的速度比不过他,但阿大却能精准地判断出他出现的位置,而且就在阿大一瞬四剑的同时,灵气附着的四把利剑应声而断。 这等反应与对战经验让滕劼对阿大佩服不已,可他面上无悲无喜,心中更是拿定了接下来的对战之法。 滕劼四剑齐断,可在断罪蓝芒照耀之下,阿大看到的是滕劼眼中对剑道的执着和四柄利剑又从旁边山石上飞身而出,落于滕劼手中。 “离剑式!”一声长喝,原本还在手中用来挥斩的利剑突然像是伸出长臂般脱离了滕劼的周围,从各种诡异的角度斩向了阿大的身子。 阿大心中一凛,暗道不妙。他左手断罪斩断了两柄附有灵气的利剑,身子穿梭于另外两柄利剑之间的时候,一柄利剑已经划破了他右肩棉衣,而最危险的那柄在他脖子旁一寸的位置险险掠过。 阿大知道后续那两柄擦身而过的利剑还会被滕劼控制着再攻上来,反客为主地身形再变,右手点杀剑哐哐两声与那两柄利剑对砍之后将其打了出去。 阿大本就擅使右手,但点杀剑对上滕劼灵气附着的利剑时总是不得其用地被频频压制。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将点杀剑收势而回,左手上的断罪已经换至右手之上。而握在右手中的断罪终于不再被束缚地现出狂暴蓝芒,似一只脱困凶兽要好好释放自己的快意一般。 滕劼见阿大变换用剑,知道对方已经看出此战形势几何,阿大的点杀血剑确实是被他的灵气利剑生生克制。但滕劼也知道,接下去的对战自己不会这般轻松了。于是滕劼双手掐诀,用自身灵气继续牵引四剑于周身,在与阿大拼杀的同时,将阿大一步一步地逼至靠近插着利剑的山石旁边。 二人越战越勇,滕劼根本不在乎手中不停被斩断的利剑,在这剑海之中,所以利剑都像是为他准备的一样。这也是为何滕劼在算出自身杀劫之后就要进入这入地剑塔的原因。 阿大看着这山石之上起码有数万把的宝剑,越战越难受地内心暗道:“若是这般打下去,我必输无疑。此地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在这等剑海之内与他对战,他就有用之不尽的利剑,而且方才他说自身是凝气九层。凝气九层!”阿大一想到此处,心中亦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晃百招过去,地上的断剑频繁落地,但这入地剑塔之内的地面像是可以吸食这些断剑一般,落入地面的断剑全部没了踪影。而在那些原本取出利剑的山石之上,慢慢地又会凝聚出一柄利剑。 剑光纵横交错之中,这入地剑塔就是滕劼最大的依仗。他自问对方不是修真者,自己的灵气肯定比阿大这种先天武者的先天气劲更加绵延悠长。他料想对方如果只靠一把断罪的话,无论他断掉多少把利剑都无关系,此战最后的胜者必定是他滕劼。 阿大这时也发现了这入地剑塔的又一古怪,不过他心中那个主意打定之后,也不作他想,静待滕劼落入自己的计算之中。 而滕劼又何尝不是在实施着自己的算计,他其实很佩服阿大,这般凡人界的武者,要经历多少次的战斗才能达到如今明明速度招式都不如自己,还能跟自己打成近乎平手的地步。阿大于战斗时的取舍判断太过一流,他手中以断罪使出的点杀剑法甚至在他断滕劼利剑之时做出了许多反扑,让一直占据上风的滕劼也差点中剑在身。不过这等反扑也终究是少数,此间的形势越来越明显了,阿大虽然是先天武者,但比起滕劼凝气九层修真者的实力,好似也要弱上一筹。 滕劼心中胜算在握,就在阿大被逼至一处山石之时,滕劼以离剑式再攻阿大,阿大已经熟悉滕劼剑招,这次轻松断下滕劼四剑欲以反击之刻,滕劼脸上却现出了一抹微笑。 阿大突感不妙,就在他下意识反应过来,想以断罪回身迎击之时。原本可以三剑并行的滕劼这次却用三只无形气手抓住了一柄利剑从阿大身后山石之上呼啸而来。此剑速度比先前分行三剑时要快上了一倍不止,阿大就算以本能地偏转身形,还是被那把利剑自左胸胸骨外侧穿行而过,斩下了一块血肉。 阿大重创被袭,第一时间以断罪护身,飞旋翻转,斩断那柄入体利剑的同时身子暴退至剑塔地面中间。而滕劼也同样回归地面之上,阿大鲜血自左胸口不停流淌而下,刚刚要不是他本能反应及时,被带出来的恐怕不是地上那块血肉,而是他跳动的心脏了。可还不等阿大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自他所踏地面之下突然冒出了那把名为破昰的黑色长剑,长剑剑尖猛地就要从阿大下颚贯穿头颅而过。 入地剑塔内数万柄利剑看阿大遭遇必死之局,同时发出兴奋剑声,像是在为破昰即将洞穿阿大下颚头骨欢呼一般。 第二百零五章 意料之外 入地剑塔之内,滕劼杀招之中藏杀招,先前的三气并一竟然还不是他的最强一击,自他落地之后隐于地底暗处的那把破昰长剑才是他最后底牌! 就在滕劼近乎可以想象破昰长剑贯穿阿大下颚,直接从其天灵盖飞出之时,意外却陡然而生了。 蓝芒暴涨的阿大像是早就知道滕劼最后杀招是以地下破昰长剑袭杀他一样,在破昰从地面飞起之时他就镇定自若地运起周身全部蓝芒气劲向后撤了一小步,而后阿大原地身形翻转,聚集全身力道握着手中断罪向面前的破昰剑斩了下去。 此等生死一瞬还能如此冷静之人,滕劼是前所未见。更让滕劼惊讶的,是阿大的所有行为都证明了,他知道破昰会从地底飞出! 然而此时滕劼已经没有空闲去想这些了,因为下一刻,断罪上的蓝芒纹路就已经斩向了飞出的破昰剑身。即便先前滕劼对破昰有绝对的信心,认为它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剑。但这一路与断罪对战过来,滕劼心中早已产生了担忧。这份担忧在断罪与破昰接触的那一刻达到了极致。 两大神锋首次对碰就是你死我亡的境地。阿大全力之下,断罪蓝芒化作一头全身剑刃突起的奇特凶兽,一口咬在破昰剑身之上,而破昰之内似也有灵物存在,被断罪蓝芒化作的凶兽一口咬下之后发出惨烈轰鸣。入地剑塔内原本还在欢呼抖动的数万把利剑自那声惨烈轰鸣传出后突然寂静无声,像是根本不相信它们的君主破昰会落败一样。 而断罪与破昰的相斗还未结束,断罪凶兽如泄愤一般地以无数细小剑刃咬入破昰剑身。破昰剑身之上开始出现溃散黑气,起初还以为自己能抵抗断罪之威的破昰始料未及地被断成了两截。而自断开破昰内涌出的黑气竟然幻化成了一朵黑色云彩想要迅速钻入地底之中。可断罪上的蓝芒凶兽怎会让它如意,无数细小剑刃将那朵逃窜的黑色云朵包裹在内,一口将黑色云朵吞下后就进入了断罪剑鞘之中。凶兽归位之后,断罪剑鞘上蓝色纹路的最末端现出了一朵黑色云彩图案。 破昰被斩断的那一半剑身直直地落在剑塔地面,却并未被地面吸食,而是完全没了先前的黑色,现出了一抹银亮之色,不过这银亮剑尖自落地时就开始遍布细纹。随着还剩剑柄半边的破昰借由滕劼的灵气逃窜回至他手中,那在地上的银色剑身瞬间崩碎成末。 阿大举剑横立,断罪的蓝芒成了这入地剑塔内的唯一光源,特别是它剑鞘末端的那一朵黑色云彩图案,像是掌控这座剑塔的钥匙一样。原本静寂无声的剑塔之内乱作一团,那些长剑纷纷自危般地开始抖动,像是在哀求着断罪之上的黑色云彩莫要跟它们计较。 阿大也感觉到了这些山石之中利剑的异变,自己手握的断罪像是成了这里的君王。 滕劼看着手中只剩一半的破昰剑,心中为其难过的同时,另一只手握在了旁边山石的利剑剑柄上,可这次任他如何用力,那山石中的利剑就是拔之不出。 滕劼似乎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对手中破昰叹道:“对不起!”说罢,滕劼就将自身全部灵气惯于右手之中,猛地一下将半截破昰剑打入了地面之内。 伴随着破昰剑不甘地长鸣之声,滕劼笑着对破昰道:“此战是我输了,不是你的缘故。等你在入地剑塔内修复完全,遇到你真正的主人时,我相信你会成为世间最强的剑。不过我应该是看不到了。” 破昰现在成了无主之物,根本不能靠着自身上到地面之上,它只能在地下慢慢吸收入地剑塔内的剑气修复长剑剑身。不过以如今断罪掌控此地的情况来看,它需要修复的时间会很长很长。 滕劼周身灵气开始慢慢消散,他刚才是借由破昰在这里的控制才能将充盈的灵气运用于己身。现在破昰被断,那股对于剑塔内的控制权都被阿大的断罪夺了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毫无胜算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失败。不过在赴死之前,他还有些疑问要求解于阿大。 见滕劼身子周围没了那些绿色灵气,阿大亦看出滕劼放弃了此战。 滕劼对阿大道:“此战,我输了。恭喜你护住了你心中所念。” “承让!”阿大这时才喷出一口鲜血,他呼吸急促地抹了抹嘴边血迹,从怀里拿出石武给他的那枚合血丹吃了下去。 阿大内心暗道:“没想到刚带出来就要吃了,还好小武不知道,不然他又要为我担心了。不过还是万幸,并没有用到那瓶沸血散。” 此战得胜,阿大虽然伤重,但起码他想保护的人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只要再杀两人卖出自己的性命名声,那么他在乎的人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见阿大伤重服药,滕劼道:“你可以静坐调息,我为你护法。” 阿大盘腿而坐,将断罪立于一旁道:“好。” 随后阿大开始闭目凝神,运起先天气劲开始调息打坐。神奇的是,服下合血丹后,阿大左胸口外侧的伤势已经止住了,而且他身体外似有一股绿色灵气不停地修补着伤口那处的血肉。 滕劼亦坐了下来,他在等阿大调息完毕,他在等那个答案。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阿大的伤势终于缓和了下来。阿大惊叹于北魏五仙教蝎仙一脉的圣药果然神奇,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外力同样在助着他恢复。 阿大看着与自己对面坐着的滕劼,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就道:“若我这时还说会让你遁于尘世,你会同意么?” “这么诱人的问题你就别跟我说了,我怕我一个道心不稳就真的答应了。”滕劼笑着回道。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看破了生死。 阿大道:“你本可以在我调息的时候偷袭我的。” “你知道我不会。”滕劼坦然道。 阿大嗯了一声道:“如果你会,我也不用再次问你是否愿意遁于尘世了。” 对于滕劼,阿大是打心底里将其当成可敬的对手。所以即便现在胜负已分,他依旧愿意以身犯险,给滕劼一个生的机会。但滕劼就像他一开始说的,他不会同意。 滕劼笑道:“要是我们早些认识该多好,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友的。哎,只可惜,我们竟然是这样认识的。” 阿大也是这般感受道:“人世间的相遇总是这么唏嘘。对了,你可认识一个叫金为的人,他是无幽谷的谷主,平时会戴着一张银色鬼脸面具。” “无幽谷我倒是听说过,但金为这人我以前从未听过。”滕劼想了想后问道,“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嗯。”阿大点头道,“可这样就更说不过去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真正要杀你的目的。” “他给出的理由是?”滕劼也好奇问道。 阿大道:“他说你仰仗着隐剑宗传世宝剑破昰自称是这片大陆上的第一剑客,他看不惯你的行为,就以我在乎的人作为要挟,让我来天门山隐剑宗杀你。而且他还特别在意我是否能杀了你,跟我说不能硬闯你们山门,暗示我从后山上来。” “哦?若是如此,那么我们隐剑宗内怕是也有他的手脚了。”滕劼突然为隐剑宗担忧起来,不过他转而一想,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要死之人,只要自己安静地死在这里,那么依照卦象显示,隐剑宗是不会有什么危难的,于是他打趣道,“哈哈,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真如那什么金为说的,下山去争个名号过来,这样子是不是还能多被人记得些。” 阿大回道:“你们隐剑宗的名号不差,那个偷学你们剑招的年轻人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很不错。” “我有听说过,那时候于长老、彭长老都说要派人下山去收拾那偷师的小伙子,被我劝下了。那些剑招是我让他看的,我念在他多次诚心拜师被拒,后面又想出那主意上来一趟不容易,就起了授业之心,想着他能看多少是多少吧。而且我觉得他品行不错,还好他在江湖上行的多是正义之举,不枉我被于长老和彭长老念叨了数日啊。”滕劼感慨道。 阿大点头道:“他是你种下去的一颗种子,发芽成长之后,他念着你们隐剑宗的恩情,就一直做着行侠仗义的事情。” 滕劼笑着道:“你就别夸我了,在我死之前,我想问一下你刚刚是怎么知道破昰会从下面出现的?别跟我说是直觉,那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而且你的举动很明显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阿大不瞒他道:“这次还真不是靠的直觉。而是因为你说过,你是凝气九层。” 滕劼不解道:“凝气九层?这跟你知道破昰会从下面出现有何关系?” 阿大解释道:“我在一个饭馆里算账收钱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修士,他恰好也是凝气九层。我从他那里得知,修士要达到筑基期才能以自身术法飞行。若是筑基以下,都只能借助法宝御空而行。而且你刚刚也说了,破昰是一把飞剑,在隐剑宗第一任宗主手中可以于百里外取人首级,但于你却是勉强可以飞行。所以在对战一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那快若闪电的速度,还有御空之术并非全靠你修炼而成,更多的是仰仗你脚下从一开始就消失不见的那把破昰剑。而且我在与你的对战中发现你只能用灵气牵引三把利剑,所以我已经提前帮你想过如果你用那三只无形气手只抓一把剑会是什么样的速度和力量。” “嗯?”滕劼惊奇道,“所以你在我使出三气合一时,是故意受的我那一击?” 阿大承认道:“是!不过那一击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本想只让你划过左侧胸骨半寸的,没想到差点被你带出了整颗心脏,我还是低估了你。” 滕劼对阿大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高度道:“你在江湖上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很好奇金为到底是如何指使得动你的,按理说你应该不会惧他。” “他在我在意的人身边都插了针,有些针甚至是我朋友的妻子,那时候我有机会与他一战,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我无法确保自己能留得下他,所以我只能认输。我答应他要帮他杀三个人,然后我就会把我的名声性命卖给他,保我在乎的人一生无忧。”阿大神色黯淡道。 滕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你知道么,在看到破昰断裂之后我就知道我赢不了你。其实我要花费大量的灵气去支撑破昰御空而行。要不是在这入地剑塔内,我想我早就败了。第一任宗主是发现这入地剑塔后才在天目山第五峰开宗立派的,亦是因为破昰剑的黑色剑身快疾如电,往往在对方还没察觉时就将对方首级取下,是故他将门派取名为隐剑宗。此地的灵气皆是由破昰支配,持有破昰之人在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当然,遇到了你之后这个无敌就被破了。你的断罪真的很厉害。” 阿大看着身旁断罪上的蓝芒,它像是听到了滕劼的夸奖,在用忽闪的蓝芒回应着他,好似在说滕劼你还是有眼力的。阿大亦感慨道:“若这一路上没有它相伴,我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滕劼道:“说到死,我倒是个快死之人了。所以你还要告诉我,既然你是以我使出的三气合一为诱饵,那你是如何判断破昰会从你脚下杀出的?我大可以直接从正面或者再用灵气将破昰牵引地更远些,从你身后绕一圈再杀回来。” “你不会的。”阿大肯定道:“因为你虽然是修真者,但你还是一个人。人做一件事都会去找最好的选择,特别是在杀人的时候。既然你是借由破昰御空,你先前三气合一取我心脏又被我避过了,那么我主动到达入地剑塔最中间的位置,就已经为你最后的杀招埋下了最好的伏笔。可以说不是你在选择,而是我帮你选好了。从正面直直地杀过来毫无意义,从我身后靠你的灵气牵引会少了速度和力量。只有在你落地后破昰一并入地,以四气合一将破昰作为最后杀招,从我脚下贯穿头颅才是最好的选择。” 滕劼情不自禁地为阿大鼓掌道:“真精彩!说不定我以前的路走错了,我应该下山去看一眼的。” “可做完这些还不够的,其实在我看到你落地之时就在等着破昰从我身下钻出了。但我也不敢确保破昰的速度会不会快过我以全部先天气劲感知后移的速度,所以这里还是有赌的成分,赌我的先天气劲可以预判你的破昰,在它飞出的一瞬间身体连同先天气劲本能地做出行动,更要赌我的断罪可以斩断你的破昰长剑。不过还好,最后我赌赢了。”阿大现在忆起方才的惊险场景,还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滕劼听后心中豁然开朗,哈哈笑道:“我终于可以死个明白了。对了,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阿大道:“你说。” 滕劼庄重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你可以叫我点杀剑阿大。”阿大如实道。 滕劼嘴里喃喃道:“点杀剑阿大,嗯,我记住了。” 阿大不忍道:“你不再考虑……” 还不待阿大说完,滕劼就摆手站起道:“别说了,我会忍不住就答应的。我滕劼一生无愧天地,就算是死,也是为了心中所念而死。能死在点杀剑阿大的断罪之下,是滕劼之荣幸。你的剑很快,我听说只要剑客的剑够快,被杀的人还没感觉到痛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来吧,我也想看看那是不是真的。” 滕劼含笑闭目,只等阿大断罪来临。 阿大握紧身旁断罪而起,深呼吸之后不发一语。断罪蓝芒知阿大心意,以全部蓝芒灌注于剑鞘之上。 阿大身影与断罪蓝芒一同闪过,滕劼的身子仍在原地,但其脖子上却飞洒出一抹鲜血,伴随着如风拂过麦浪的沙沙声一同出现。 那股好听的沙沙声在滕劼耳边回荡着,好像带着他回到了他仙逝的师尊身边,回到了他第一次拜入隐剑宗的时候。 气断身亡,滕劼的身子缓缓地向后倒去,却被阿大一把扶在了怀里。在阿大看来,滕劼即便是死,也是要顶天立地的。 阿大以断罪在地上迅速刻下“杀人者点杀剑阿大”八个大字后,看着这满是利剑的剑塔,突然心生一股悲恸之感。或许是在地底的破昰感知到了滕劼的鲜血,即便已经不是此地君王,亦是对这里的环境造成了影响。 阿大不想在这停留了,他抱着滕劼的遗体一同向上前行。就在这时,入地剑塔外突然传出喊声震天道:“有敌人入侵!”然后就是一群人的厮杀呼喊刀剑撞击之声。 阿大奇怪着外面的人未免也太警觉了,可细想一下不对,他人还在这里呢,外面的人是跟谁打了起来。 阿大将断罪背于背后,在整片剑海不停地挥动摇曳中,阿大背上的断罪亦发出一声轰鸣,似是在跟它们做着道别。阿大想起刚进入地剑塔时这片剑海的敌意,如今境况轮转,断罪的待遇倒像是君王要离开皇宫了,那群利剑就似文武百官纷纷恭敬相送一般。那被阿大踏着剑身而上的一柄柄利剑更是欢快地摆动着,仿佛在自豪能被阿大所用。 阿大抱着滕劼的遗体不断向上,一会就来到了剑塔剑柄的石门出口。等他出了入地剑塔石门之后,断罪剑鞘最末端的黑色云彩忽然一亮,那道石门就应声关上,看得阿大好生称奇。 阿大道:“这修士的法宝也太有灵性了吧。一定是我修为不够,断罪在我手中很可能都未物尽其用。” 断罪在吞了那朵黑色云彩后灵性更为明显,就连听到阿大话语后都发出了嘶嘶嘶地嘲笑声。阿大轻拍剑背道:“老朋友,陪我走过最后一段路吧,今后的日子,指不定你会遇到谁呢。” 断罪听后蓝芒大放,要是可以说话,它一定是在让阿大去杀了金为。 阿大没有多想,而是站在入地剑塔之上看着隐剑宗内到底发生了何事。阿大定睛望去,看到的是远处东南方向的一座阁楼建筑外有许多隐剑宗的弟子举着火把前去支援,口中还不时地喊着“绝不能让贼人闯进藏丹阁”。 但下一秒,一道金光所过之处,那群隐剑宗的弟子皆被冲散开去。火把刀剑于那道金光之上毫无作用,甚至还会发出刀剑砍在山石上的刺耳声音。 就在这时,远处东南方向的那道金光同样看到了入地剑塔上的蓝色光芒,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隐剑宗的徒子徒孙,今日乃是你们隐剑宗宗主命陨之日!你们不去护卫他,反而都在这里护着藏丹阁内的仙家丹药是几个意思?” “呸!”那些围剿金光身影的隐剑宗长老和弟子皆怒骂道,“大胆贼人,闯我隐剑宗还敢诅咒我们宗主。当真可恨!” “诅咒?呵呵!”那道金光的主人指着远处入地剑塔的位置道:“你们看那边是何人!此乃名动江湖的点杀剑阿大,若你们再不过去,你们的滕劼宗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因为阿大所处入地剑塔离藏丹阁距离较远,那些人远远看到的也只是阿大身上的蓝芒,并未看到他怀中的滕劼尸体。 不过阿大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原本要去围剿那道金光的人群还是分了一部分向着入地剑塔这边涌了过来。 阿大看着那道似曾相识的金光身影,又听到这祸水东引的话语,明白那正在闯着隐剑宗藏丹阁的不是金为还是何人。阿大也终于知晓了金为让他来杀滕劼的真正目的,想起了金为说的那句,他已经花了大代价去寻一颗仙家丹药过来。 入地剑塔之上,阿大双拳握紧地暗骂道:“金为!你真的是不干人事啊!” 第二百零六章 夺丹淬体 盛德三十年腊月廿八,深夜寅时。 月冷云遮之下,让五峰齐高的天门山陇上了一层不安之色。 一辆本该回到天门山大渡口的马车再度折返了回来。车夫老罗如坐针毡地一动都不敢多动一下,全力驾驶着马车向着天门山第五峰疾驰行去。 与先前赚了一百两银票的兴奋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如丧考妣。因为在他快要回到天门山大渡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说是人,其实老罗也不太确定,因为那个人戴着一张银色鬼脸面具。等他想驾着马车从那人身旁穿过的时候,他的两匹健壮马儿竟然被那人单臂拦了下来。那两匹健壮大马高高抬起前蹄,却不敢踏在那人身上,只得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甩着鼻子狂躁地原地踏步。 这等恐怖举动加上那张银色鬼脸面具,让还在为今晚赚了一百两银票而高兴的老罗差点把心都吓得跳了出来。 那鬼脸面具之下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道:“你送的客人到了天门山?” 老罗听到人声,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道:“您跟那位客人认识?” 话音刚落,那个鬼脸面具之人就如幽魂般来到了老罗身前,那张鬼脸面具更是贴到他面前道:“是我在问你!如果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会在问完我的问题后,仔仔细细地告诉你。” 老罗立马收起了自己的任何好奇,如实回道:“那客人在天门山第五峰下了车,然后我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鬼脸面具之人点了点头道:“他倒挺赶时间。” 老罗以为自己回答了对方问题,对方就会让自己走了,没想到那鬼脸面具之人直接上到他车厢道:“走吧,再去一趟天门山第五峰。” 老罗一脸生无可恋状,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天门山第五峰跑啊。但现在这名恶客可不像先前那位老人家好说话,老罗又看到了他单手拦下自己的两匹壮马,知道那人是有一身好功夫的。他不敢有任何异议地掉转车头,只得沿着悠远江旁边的主路再一次向着天门山进发。 路途上,老罗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惹得里面那位恶客生气。 可里面那位却没有停下,突然说道:“我记得仇衷好像就是你们天门山人士吧。” “是的大爷,您也知道他啊。他现在可是我们天门山在外的名人啊。”老罗附和着说道。 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笑道:“不止知道,说不定过几天还能见到他呢。” 老罗一听,认定车上这位八成是江湖中人了,就道:“小衷最近在江湖上混的不错啊。” “听你的语气,你们认识?”金为问道。 老罗道:“他爹以前跟我们一起赶车的,运气好,生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娃儿。小衷是我们一群赶车人看着长大的,他出息以后他爹也不赶车了。前几年他爹回来过一次,给我们带了很多东西,也没少跟我们哥几个炫耀。不过这是别人的福气,羡慕不来的。” 金为这时候想到的却是阿大,他言道:“看样子你前面那位客人还找对了人。你应该跟他说了怎么上去第五峰吧?” “客人您说啥?我怎么听不明白啊?”老罗装作听不懂道。 可他刚说完,一只粗糙的手掌就抓在了他咽喉之上,那有如粗石割肤的痛让老罗顿时萎了下去。只见金为的鬼脸面具出现在老罗的右侧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的样子。若你喜欢这样,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真的傻子。” 老罗吓道:“客人我错了!先前那位客人给了我一百两银票,然后从我这问了很多关于天门山的事情。最着重的问了第五峰上隐剑宗的事情,我告诉他仇衷靠着一双臂力上去了隐剑宗,然后他说了一些其他的就闭目打坐了。” 老罗一股脑地将刚才阿大在时的事情全说了出来,然后念着阿弥陀佛地希望金为也像那位客人一样听完就去打坐。 金为缓缓撤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静坐在车厢内没有说话,心中盘算着。老罗见自己念完阿弥陀佛后金为真如他所想地开始打坐了,立马决定今天过后一定要去寺庙还个愿。 见里面没了动静,老罗卯足了劲抽鞭子往前赶,本要一个时辰才能到的天门山第五峰,被老罗只用了三刻时就赶到了。等老罗停下车后,他怯生生道:“客人,第五峰到了。” 金为闻言出来,看了看这第五峰,说道:“好久没在夜里来了,这里还是这般清冷啊。” 老罗现在是不敢发表任何意见了,他只求金为能快点下车离开。 金为慢悠悠地下了马车,问老罗道:“车钱多少?” 老罗哪还敢要金为的车钱,摆手道:“能载到客人那是我的荣幸,我如何还能要您的车钱啊。” 就在他说完之后,金为将手伸进了怀里。 老罗还以为金为是要去拿暗器,忙抱头鼠窜道:“别杀我!” 金为疑惑地看着拔腿就跑的老罗,无奈地从怀里取出两锭十两的银子扔在了马车上,对其道:“管好你的嘴,你只是在路上觉得困了睡了一觉。若有任何关于我的事情传出,那你就永远睡着吧。” 老罗这才止住了脚步,又听到银子落在车上的声音,才知道金为刚是在拿银子。他还是不太敢靠近,只得尴尬地远远回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金为不再去管老罗,开始拾级而上。他不似阿大般快速上行,反而走得很慢。阿大要在十二天内穿行大半个秦国,他金为可不用。而且对于金为来说,他上去的目的更轻松些,当然,这轻松只是相对于阿大。 这千丈的台阶金为慢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时辰,他感叹着远处四瀑相冲的壮阔声响,亦在料想阿大是不是在跟滕劼对战了。 等金为来到隐剑宗宗门前的时候,原先看到阿大点杀剑血芒的那个守门弟子打了个激灵,拉着另一边他师兄的衣袖道:“常师兄,快看下面。” 那常姓师兄本还在脑海里回忆着他师父教的炼气之法,现在被他师弟又一惊一乍地打扰,有些恼道:“陈师弟,若你闲来无事,我们静守山门时是可以闭目炼气的。” 那被唤作陈师弟的少年看着戴着鬼脸面具的金为越来越近了,就道:“不是啊常师兄,鬼……鬼来了。” 见这陈师弟越说越荒唐,那常师兄不满道:“陈师弟,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可是隐剑宗,那些邪灵鬼魅是不敢……”还未等他说完,他也看到了一步一步向上而来戴着鬼脸面具的金为。 那常师兄第一时间拔出身后宝剑,对还傻愣在那的少年道:“快拔剑啊!” 陈姓弟子闻言立刻拔出身后宝剑,举在身前。 金为看着这两个有些慌张的隐剑宗弟子,摇了摇头。 那常师兄喝道:“来者何人,隐剑宗近日不待外客,望请速回。”深更半夜的,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来的诡异,举剑的同时还是保持冷静地说了一声,免得对方如果真是隐剑宗的远来之客,也不用伤了和气。 “不待外客?放心,我乃恶客,不需要你们接待的。”说罢,金为身上金光亮起,撑破上衣后露出了如山石般粗糙可怖的肌肉。 那两个守门弟子见此情形,互看一眼后立刻自怀中发出一个传令信号。咻的一声,一道绿色剑影自夜空中亮起,而后就听到隐剑宗内人群涌动之声。 那常师兄道:“呸!大胆恶客,我们等你很久了。既然你送上门来……” 砰的一声,那常师兄话还未说完就被金为连人带剑打入了隐剑宗石门之内,现出了一个人形窟窿。看着自己师兄被那鬼脸面具之人一拳打的吐血身死,那陈姓师弟吓得全身颤抖着。 金为那只粗糙的手摸了摸那陈姓弟子的头道:“你师兄话太多了。” “啊!”那陈姓弟子一声大喊凝诀聚气,将手中利剑附上一层淡淡绿光,而后斩向了金为脖颈。他看着自己手中宝剑直直地砍中了金为的脖子,还准备高兴自己一招就立功了。哪知哐的一声,那附着他灵气的利剑像是砍在了什么硬物之上,震得他虎口发麻,脱剑离手。 金为就这么看着他,转动了一下脖子,然后一把接过陈姓弟子落下的利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插,利剑像是冬天冰棍般哐哐哐地碎成了数截。 那陈姓弟子只觉得自己是在做着噩梦,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 “勇气可嘉,就是太弱了。”说完,金为就一掌劈在陈姓弟子的脖子上,将其打晕了过去。 “何方狂徒!竟敢闯我隐剑宗。”于榕长老见到传令信号,率领一众长老和门下弟子尽皆赶了过来。 金为看到这里并没有带着破昰的滕劼,面具下轻笑一声道:“看样子你们的宗主很忙啊,隐剑宗外敌入侵都不亲自赶来。” 于榕眉头一皱,只觉得金为话中有话。不过他想着眼前就金为一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拦下来。 于榕双手掐诀,以灵气自身后牵引出一青一紫两把宝剑悬于左右两侧。而后于榕话不多说,挥动着两道凛冽剑光向着金为杀来。 金为亦不敢怠慢地将自身横练金芒提升至顶峰,他知道这于榕是隐剑宗第二把交椅,不容小觑。 “受死!”夜色中的于榕举双剑突刺,身形在山道上如灵蛇出洞般直攻金为左胸心脏。 金为的速度比不过于榕,沉声之后双拳对碰,凝出一个佛门正宗的金刚印。轰的一声,于榕手中双剑刺在金为身前金刚印上,灵气和佛印之间产生激烈碰撞。 见是强敌,于榕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于紫青双剑之上。双剑饮血感应,又分化出两条剑光匹练自左右两边围剿金为头颅。 金为脚下不动如山,双拳拆印,金刚印散去之时,以上身金芒气劲硬抗于榕的紫青双剑,同时两只金色手掌分别抓住左右两侧的剑光匹练。 于榕不曾想金为竟然敢如此应招,紫青双剑叮的一声插在金为胸前,划开两道血口。而后于榕就看到金为将抓住的两条剑光匹练狠狠向两边一抽,原本已经在金为胸口划出血痕的紫青双剑被金为硬生生拽了出去,插入了两边山石过道上。 “糟糕!”双剑被夺,于榕自知不妙,可一道佛家降魔印已经在下一瞬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于榕口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金为扔掉手中剑光匹练,看着晕过去的于榕道:“双子剑于榕,不外如是。” 看着这身着金光之人,剩下的几个长老率先扶起了地上的于榕,看到于榕胸口塌陷下去的金色手印,惊道:“佛家印诀!” 金为对那些个长老道:“我来你隐剑宗取一物就走,识相地就给我滚开。” 扶着于榕的那个长老道:“你要何物?” “我要你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白日飞升时留下的仙家丹药。”金为说出此行目的道。 看着其余长老皆摇了摇头,那长老道:“你以为在我们隐剑宗是什么地方,仗着自己有佛门横练金身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金为笑道:“不然呢?你们隐剑宗除了那把破昰飞剑和滕劼还入得了我的眼,其他的,对我有用么?” “布剑阵!宗主马上就会来相助我等。”那长老一声令下,其余长老和隐剑宗弟子齐齐拔剑。 金为双眼微眯道:“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罢,金为化作一道猛烈金光,向着隐剑宗内冲去,那些过道上布阵阻拦的隐剑宗弟子还未来得及走到方位,就被金色光影撞得七零八落。而后金为好像了然隐剑宗布局一样直接冲向了藏丹阁的位置。路上不停有弟子阻拦,亦不断有人喊出“有敌人来袭,守护宗门”的话语。 金为的身形无人可挡,那道金光一下就冲到了藏丹阁的门口。 早已从前面门人口中知道来敌目的的彭长老,连同先前喊他彭师叔的少年还有一群隐剑宗门人在藏丹阁门前严阵以待。他们知道来者不善,但藏丹阁外面已经开启守护阵法,他们只期望能支撑到宗主破关而出。 金为看着藏丹阁外大批弟子,还有那隔在隐剑宗弟子与藏丹阁之间的灵气阵法,一股厌烦之感油然而生。不过他看到入地剑塔上方出现那道他熟悉的蓝芒后,他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隐剑宗的徒子徒孙,今日乃是你们隐剑宗宗主命陨之日!你们不去护卫他,反而都在这里护着藏丹阁内的仙家丹药是几个意思?” 守在藏丹阁门口的隐剑宗门人皆大骂道:“大胆贼人,闯我隐剑宗还敢诅咒我们宗主。当真可恨!” “诅咒?呵呵!”那道金光的主人指着远处入地剑塔的位置道:“你们看那边是何人!此乃名动江湖的点杀剑阿大,若你们再不过去,你们的滕劼宗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金为说完这句之后,他看到那道蓝芒是向下的,心中大喜道:“看到了没,他这时已经杀了你们宗主了。” 彭长老他们一听,不知真假的心中一慌,彭长老当机立断道:“藏丹阁阵法已开,这贼人破不了的,我们只要等到宗主出关即可。萧长老,你和其他几位长老一同过去!” 见萧长老他们不愿离去,还想与他一同对敌,彭长老道:“守护宗主要紧!” “哎!孙长老,我们过去。”那萧姓长老长叹一声,还是带着身边其他长老和部分弟子过去入地剑塔的方向。 阿大自入地剑塔上听到金为祸水东引之语,就知道事情不对了。他抱着滕劼的遗体下了入地剑塔,将其遗体靠在了外面入地剑塔的石壁上。 阿大看着含笑而终的滕劼,鞠了一躬道:“我要走了,我不会再伤你门人的。” 但阿大没有伤人之心,并不代表那些长老弟子不会伤他。 那些隐剑宗长老弟子一来就看到滕劼靠在入地剑塔上的尸体,个个眼中现出不敢置信之色,转而就成了疯狂之状。 “隐剑宗弟子听令,此人格杀勿论!”说罢,那群隐剑宗门人就全部疯了一样地狂聚灵气凝于剑身,不顾一切地向着阿大冲了过去。 阿大身后断罪蓝芒暴涨,推着阿大就要上去拼杀,但阿大止住道:“不可!” 阿大身形风动,向着第五峰的后崖遁走逃去。 除了少数几个留在入地剑塔外守护滕劼尸身之人,那群隐剑宗门人纷纷举剑追击,根本不容阿大逃脱。 与此同时,隐剑宗藏丹阁外重重喊杀声响起。刀剑砍在金为身上皆是发出叮叮叮地金属撞击之声,等金为挥动手臂过来的时候,那些持剑门人纷纷被打的吐血倒退。 过了一会,场中还站着的只剩下了彭长老和叫他彭师叔的那个少年,就在彭长老听到远处弟子悲恸哭声的时候,心中暗道不好,对那少年道:“岑深快走!这里我来断后。” 被叫做岑深的少年不愿离开道:“不!我要跟彭师叔共进退!”说着,他举起淌血的双臂,继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彭长老见此大为感动,笑道:“这里不是你能应付的,快去入地剑塔位置。”说罢,他就将身子护在了岑深的前面,独自举剑面对金为。 呲的一声,那是利剑穿过血肉的声音,而且那应该是一把好剑,因为它已经直接穿透了彭长老的心脏,将沾着彭长老鲜血的剑尖带到了他的眼前。 彭长老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去,口中呕血,呼吸急促道:“你……为……什么?” 岑深的脸上现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冷笑容,他抽剑回身的同时,金为的右手就从正面贯穿了彭长老的心房,连带着彭长老胸骨血肉和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一并抓了出来。金为右手一捏之下,那颗心脏和被利剑穿透的证据全部化成了一滩难以分辨的血肉。 彭长老感觉身体好冷,冷得只想闭上双眼。 看着彭长老倒下的尸体,岑深擦了擦手中长剑道:“谷主,阵眼法器就在姓彭的身上。隐剑宗只剩一枚仙家丹药于藏丹阁了,谷主自行去拿吧。我也该去入地剑塔那边报信了。” 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笑道:“去吧。你的任务完成了,后续你想如何都是你的事情。你与无幽谷之间,一笔勾销。” 岑深恭敬道:“多谢谷主。”说完,他又在自己手臂上砍了一剑,全身染血地哭喊着过去入地剑塔了。 金为从地上彭长老的怀里拿到一个镶嵌着灵石的阵眼法器,握在手中靠近藏丹阁外围的时候金为身前就开了一道阵门。 金为大步走入,推开藏丹阁朱红色的大门,在中间位置的最顶端看到了一张供奉着第一任隐剑宗宗主画像的神台,神台的下方就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盒。 金为飞身一跃,自神台下方拿到那个玉盒,打开之后就闻到了一股药香。看着里面透着青光的这枚仙家丹药,金为满意地将其放在了怀中。此次以阿大为饵,果然钓住了隐剑宗这条大鱼,而且看阿大下落的方向和过去的时间,滕劼很可能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 金为收好丹药之后全身金芒再现,他心中又有了一个想法。 再说回阿大这边,他一路疾驰来到了悬崖边上,看着迅速逼近的隐剑宗门人,阿大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中向崖下纵身一跃。 那些门人看到阿大跳了下去,纷纷来到崖边,可下面只有厚重云雾和一蓝一红两道隐没不见的亮光了。 “贼人伤重,即便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的。下山追!”萧长老孙长老同时命令道。 那些门人掉转身形,准备去追阿大的时候,那如梦魇般的金色身影却出现在了入地剑塔之外。 “就是他!他杀了彭师叔!”岑深全身鲜血淋漓,举着长剑就要杀向金为。 金为冷哼一声,将护在滕劼尸体前的隐剑宗弟子全部震飞了出去,而后一把抓起滕劼的尸体。 远处的萧长老等人还未来得及过去,就看到那道金色身影将滕劼尸体高高举起,在半空中直接撕成了两半,鲜血哗哗哗地浇了下来,让下面沐浴着滕劼鲜血的金为如真佛降世般凝出了一座金色的百身佛像! 第二百零七章 戏中人 入地剑塔外,滕劼尸体内的鲜血流尽,金为身后的金色百身佛像亦消散开去。金为意犹未尽地将滕劼两半身躯丢在一旁,自语道:“凝气九层,不够。” 远处看到滕劼惨状的萧长老等人怒不可遏地举剑杀来,金为并不惧这些隐剑宗门人,但他突然感觉入地剑塔内有一道狂暴之力撞击着巨剑石壁。金为并不知道破昰已断,还以为在入地剑塔内的破昰感知滕劼身死,准备自行飞出。而且金为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第一任隐剑宗宗主留下的那枚传令玉佩。他自问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在外面应对隐剑宗第一任宗主。 这次既然已经有意外收获,金为便见好就收地向隐剑宗山门外遁去。 那些隐剑宗门人如何拦的下以滕劼凝气九层鲜血淬体过后的金为,不一会儿就被他冲破了封锁,离开了隐剑宗山门。 萧长老等人也知追之无用,就先让没有受伤的弟子先去救那些门人,他们则是去看了重伤晕倒的于榕。等于榕苏醒之后,得知了滕劼和彭长老的惨死,又一口心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那些长老们纷纷以自身灵气帮于榕稳住心神。 于榕咳嗽数声后再次清醒,他自身上拿出了那枚传令玉佩,暗恨道:“都怪我一时托大去对战了那个鬼面人,被他以佛门降魔印重创。要是我能早些捏碎玉佩,说不定可以救下宗主和彭长老。” 萧长老等人安慰他道:“我们都没想到那个鬼面人竟然如此厉害,但宗主在闭关前就说过,让我们千万别牵扯进此事之中。而且我们自作主张对抗来人就害的彭长老与众多弟子死伤。哎……” 于榕也是想起了滕劼闭关前说的,他举着手中玉佩道:“我想听听各位长老的意思。” 隐剑宗剩下的八位长老对于榕道:“现在您是隐剑宗宗主,我们全听您的安排。” 于榕咳嗽了一声,呼出一口长气道:“那就先好好安葬死难的隐剑宗门人,然后明日我们召集所有弟子。若要报仇雪恨,我们就捏碎玉佩告知第一任宗主。若是顾忌蓍草卜术的预言,那我们就关闭山门积蓄实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那八位长老尽皆同意道。 天目山第五峰山脚下,阿大捂着左胸伤口,以断罪插地坐在石阶之上,他在等一个人。 半刻之后,远处天空开始浮现一抹鱼白之色。自上方石阶上亦有一个迅疾身影破风飞下,等那人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阿大,他的步子慢了下来,现出了一个上衣破碎,遍染鲜血的恐怖身子。 阿大听到身后动静,转身拔出断罪,对准金为。 金为看着断罪最末端那朵黑色云彩,心中暗道:“那把剑又变强了。” “你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准备,为的就是隐剑宗的那枚仙家丹药。”阿大质问道。 金为不否认道:“不错。我一直都想为石昱拿到一枚仙家丹药,这样子我的计划可以行的更为顺当。针对隐剑宗的行动我在五年前就开始筹划了,插过去的针也是精心挑选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的闯宗之行,我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到这枚仙家丹药。” 见金为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阿大知道金为已经毫无顾忌了。 果不其然,金为有恃无恐地从他身边走过去道:“你就是一把最好的剑,那就做好剑的觉悟。帮我扫除障碍之后,我会履行我的承诺。而且比起阿五阿六他们,隐剑宗门人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阿大突然觉得好累,比起阿五阿六他们,隐剑宗那些人确实不算什么,但他们也是人。从金为身上的血就能看出,又有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中。这还是阿大不知道金为对滕劼所作所为的情况下,若他知道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以断罪跟金为拼杀一场。因为在阿大心中,滕劼同样是他看重的朋友。可世间之事就是这般无奈的,就像金为不知道阿大断了破昰,阿大同样不知道金为毁了滕劼尸身。 石阶之下的金为提醒道:“快走吧。上面的人就算不敌你我,若他们发起了疯追过来,以你如今心慈手软的状态,你还是要走的。” 阿大自嘲道:“那我确实就该做一把无情的剑。” 早上的天门山大渡口,阿大和金为已经在南下大渡船的货舱之中。金为随意地从货舱里翻找了一些人参灵芝,然后直接在那啃食了起来,此战他虽然极其顺利,但消耗亦是巨大。阿大静静地在那打坐调息,不发一语。此刻的阿大全身剑气凌厉,正像他在天门山第五峰脚下说的那样,他应该做一把无情的剑。 与此同时,秦都北城门外。一身白衣的石齐玉要入城的时候,守城的黑甲军将士立刻通禀了统领丁烽。还在城内带人巡逻的丁烽得知消息后带着一群黑甲军将士将他拦了下来。 丁烽率先道:“齐玉仙人,在下已等候多时。” 石齐玉不认识来人道:“你是?” 丁烽知道太子姜鑫十分看重石齐玉,就恭敬道:“在下乃是新上任的黑甲军统领。太子殿下让我一发现你的行踪,就立刻带你过去东宫。” 石齐玉拒绝道:“该做什么我自有定夺。让开!” 丁烽似乎已经料到石齐玉会有这般反应,凑过去道:“齐玉仙人,借一步说话。” 石齐玉不耐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齐玉仙人,令尊已经投入太子麾下。而太子殿下也许下了尊仪皇后给令尊的一切封赏,所以齐玉仙人还是和我走一趟吧。”丁烽在石齐玉身旁信心满满道。 石齐玉一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真的现出一丝异样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丁烽回道:“小的如何敢欺骗齐玉仙人,令尊这次怕是铁定能封为异姓王了。小的以后还要靠令尊多多提携呢。” 石齐玉听后果断道:“带路。” 丁烽恭敬称是道:“齐玉仙人请。” 在一众黑甲军的护卫下,石齐玉走去了东宫方向。 巳时过半,早朝过后的太子姜鑫去了秦宫偏殿的位置,玉瑾一行已经在宫内住了快十日了。原本她们要在盛德帝封赏赐下后就启程回晋国的,哪知这秦宫居然在盛德帝五十大寿的后一日闹出了刺客。虽然最后听说刺客被抓住了,但是盛德帝也受惊过度地抱恙休养。命太子姜鑫监国之后,玉瑾多次提出想要回去晋国,但太子姜鑫总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偏殿之内,太子姜鑫正在与玉瑾一同吃着他派人从香酥坊买来的三种糕点。 太子姜鑫介绍道:“玉瑾,这是栗子糕和香芋酥,你尝一尝。” 玉瑾谢过太子之后就拿了一块栗子糕轻咬了一口,对于这香酥坊,玉瑾是喜爱在了心上。因为太子这几日上完早朝都会派人送来两样香酥坊的糕点,陪她吃完之后才会离去。 不过玉瑾也是好奇,因为太子姜鑫自己从来都是吃香酥坊的萝卜酥,其他的一概不吃。 玉瑾也尝过萝卜酥,但作为女孩子来说,还是更喜欢偏甜一些的糕点。 太子姜鑫见玉瑾吃着栗子糕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道:“怎么了?今儿的糕点不合你胃口?” 玉瑾忙回道:“不是,糕点还是那么好吃。只是玉瑾想家了,还想在回晋国之前去看一眼落霞峰的美景。”玉瑾说完就憧憬地撑着下巴,像是看到了意中人一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太子很喜欢看玉瑾笑,他放下手中的萝卜酥,亦笑着道:“若不是被耽搁了,我们现在或许已经在落霞峰上了。不过我答应你,不久之后我就带你一同过去落霞峰。” “真的吗?”玉瑾满脸期待道。 太子姜鑫道:“那是自然,我怎会骗你。” 玉瑾听太子姜鑫这么说,就鼓起勇气问道:“玉瑾一直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留下玉瑾。虽然现在回去多半是在望泊沙漠内过年,但如果在盛德帝寿辰第二日赶快些回去的话,还是有机会到晋国晋门关的。” 太子姜鑫问道:“公主想听真话还是应付你的话?” 玉瑾双眉一动,知道太子姜鑫这般说那就是有不能言之事了。她聪慧道:“玉瑾从未在别国过过年,不知秦国过年时有何风俗?” 太子姜鑫低头浅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可爱。” 玉瑾被姜鑫夸得脸颊绯红道:“太子殿下过誉了。” “父皇在的时候,宫里过年会让各宫嫔妃幼子聚在一起吃顿守旧宴。大年初一的早上就是给父皇母后拜年行礼,各宫都会被赐下封赏。” 玉瑾掩嘴笑道:“那秦国应该没留过他国客人在宫中过年吧,不知可也有什么赏赐?” 太子姜鑫本想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过还是故作神秘道:“等到了大年初一时你就知道了。” 这时,殿外有人前来禀报,说黑甲军统领丁烽已经带着太子等的人回去了东宫。 太子姜鑫匆忙起身,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太子腰牌递给玉瑾道:“这是我的腰牌,宫中各处你可以随意出入,若是闷了,就让一队黑甲军护送你出宫去秦都转一圈。” 说罢,太子姜鑫对着一旁过来的霁婆婆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太子走后,玉瑾抚着还有些温热的纯金腰牌,看着上面的“鑫”字若有所思。 霁婆婆如何看不出太子姜鑫对玉瑾有情,但玉瑾的情早已给了那移骨换形阿四。所谓的要去看一眼落霞峰,不过是当初阿四说他家住在安郡落霞峰上,也不知是信口胡诌还是真的。 东宫之内,石齐玉已经在大殿中等候了一些时间。太子姜鑫来的时候是带着石昱一同过来的。石昱与石齐玉相见之时,父子二人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石齐玉就要拱手行礼,太子姜鑫忙扶着石齐玉的手道:“齐玉爱卿莫要多礼,以爱卿之高深仙法,我们可平身而论。” 石齐玉有些受宠若惊道:“太子殿下……” 太子姜鑫惜才道:“齐玉爱卿值得的。” 石齐玉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叫齐玉来此为何?” 太子姜鑫直接了当道:“我想与你成为朋友。” “朋友?”石齐玉不解道。 太子姜鑫道:“我知道你跟我母后肯定达成了协议,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母后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我可以给你。想来你失踪的这几日,是去找我父皇了吧。” 石齐玉明人不说暗话道:“太子殿下既然猜到了,那齐玉也不瞒太子殿下了。我受尊仪皇后密令,前去北面九宫山找寻盛德帝下落。” 太子姜鑫正是要问这些,就道:“不知齐玉爱卿可有发现?” “这……”石齐玉看了看丁烽,又看向太子,欲言又止。 太子姜鑫道:“齐玉爱卿,丁烽乃是我之心腹,他与我一同读书相伴二十几年,你大可放心。” 石齐玉就道:“不知太子殿下与尊仪皇后现在是何等关系?” 太子姜鑫知道石齐玉现在还是自己母后的人,就道:“我会保她,但她却要将我拉下位子来。” 石齐玉看向石昱,恭敬作揖道:“父亲,您是何种态度?” 石昱一片赤诚道:“我们石家一向忠君爱国,现在站在我等面前的乃是秦国未来的君主,自然是尽忠职守!” 太子姜鑫很满意石昱的话语,转而看向了石齐玉。 石齐玉突然右手现出一柄利剑,凝神间剑身之上汇聚了一层不停震动的水纹。石齐玉凛然道:“父亲若是先前被人威胁,那现在孩儿在了,您就不必怕了。” 见石齐玉突然发难,丁烽第一时间挡在了太子姜鑫面前道:“大胆石齐玉,竟然以剑威胁太子殿下。” 丁烽说着就要大声喊人,却被太子姜鑫一把抓在了肩膀上道:“不错,我也很想听听石爱卿的想法。现在令郎仙人之姿在侧,想必也不会有所顾忌了吧。” 石昱闻言忙跪下道:“臣罪该万死!玉儿,快把手中仙剑收起来,莫要惊吓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乃是盛德帝钦点的秦国未来君主,你怎可如此无礼!” 石齐玉又言道:“父亲大人,有我在这里,我可以保你无忧的。” 石昱就差哭出来了,焦急道:“孽畜!还不快放下手中仙剑,你难道要陷我于不义么!若你再不收回仙剑,为父就自刎当场!”说罢,石昱情绪激动地抽出腰间乌金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割了下去。 咻的一声,自石齐玉水凝剑上飞出一道碧蓝灵气,将石昱手中乌金剑打了出去,正好掉落在了丁烽脚边。 丁烽看着乌金剑上沾着的血迹,还有石昱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暗道这石大人真是忠君爱国之士。 太子姜鑫也赶忙捡起了地上沾血的乌金剑,将石昱扶起来道:“石爱卿何故如此!” 石昱激动道:“犬子鲁莽,微臣只能以死明志。” 太子姜鑫双手举着乌金剑,交于石昱道:“爱卿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愿爱卿以此剑护卫我之身侧。” 石昱如受重托般紧紧抓着乌金剑,回道:“微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石齐玉见他们君臣之情,亦感动道:“太子殿下恕罪,我先前认为家父是被太子殿下挟持才会做出逾矩的行为。既然家父是忠于太子殿下的,那么石家众人也自然随家父一同听从太子殿下吩咐。” “好!”太子姜鑫大喜道:“我能得到爱卿父子相助,秦国江山必定万世永固。” “太子谬赞了。”石家父子同时作揖道。 “免礼。”太子姜鑫道,“齐玉爱卿,我方才就想问你,你九宫山一行可有发现。” 石齐玉回道:“有!” 太子姜鑫神色一动道:“可是我父皇在九宫山?” 石齐玉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九宫山一个山洞内发现了一个破碎的传送阵,里面还有那血灵之物的踪迹!” “嗯?”太子姜鑫试探道,“那不知我父皇……” 石齐玉叹道:“盛德帝很可能已经不幸殒命了。” 太子姜鑫有些站立不稳道:“这……” “太子殿下节哀。”丁烽和石昱同时跪地,石齐玉躬身作揖。 太子姜鑫稳了稳心神道:“齐玉爱卿可否确定?” 石齐玉道:“那里石壁上的剑痕与万隆殿密道内的一模一样,看其样子像是那只怪物在狩猎盛德帝他们一般。我沿着这痕迹一路追踪过去,在悠远江的江边找到了一只被吸干鲜血的干枯断臂。” 说罢,石齐玉从身上的储物袋中拿出了那只干枯断臂,和秦宫内被那只血灵怪物砍杀过的一模一样。 太子姜鑫拿着那只断臂看了又看道:“如此说来,我父皇当真是遭遇不测了。” 石齐玉如实道:“若是那只怪物没找到传送阵,陛下他们还有机会逃生。但这只怪物传送过去之后,陛下生还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太子姜鑫心中有数,神情哀伤道:“我明白了。” 太子姜鑫又跟石昱父子嘱咐了几句,石齐玉为表忠心,将万隆殿屏风下面的密道告知了太子姜鑫,姜鑫点头之后就让他们先回府休息。 石家父子走后,主座上的太子姜鑫将那只干枯断臂随意一扔,闭目凝神间一停一顿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他道:“丁烽,对于石家父子,你怎么看?” 丁烽回道:“石齐玉属下不知,但石昱敢以死为证,微臣认为他是完全终于太子殿下的。而且以石齐玉看重石昱,看重石家的情况来看,石齐玉忠于太子殿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以死为证。终究是未死啊。”太子姜鑫双目睁开,闪过一丝厉芒。他仍旧没有完全相信石家父子。 丁烽不知道石昱都这般忠心了为何太子殿下还要怀疑,不过他暗自庆幸自己与太子姜鑫是从小认识的。 太子自顾自道:“不过刚才唯一能证明的事情,就是那个救走高靖的老者不是石齐玉。他身上的应该是传说中的水灵根,并不是擅使土系仙法的土灵根。” 丁烽佩服道:“太子殿下观察入微,属下望尘莫及。” “你就别拍马屁了。要验证的事情还有很多,你避过黑甲军选三个心腹之人骑快马去九宫山一探究竟,务必要在大年初一前归来。”太子姜鑫吩咐道。 丁烽作揖回道:“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去吧。”太子姜鑫对丁烽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丁烽领命出去差不多一刻时后,太子姜鑫也起身去往宫中,印证刚才石齐玉所说的密道位置。这是盛德皇帝和尊仪皇后都未曾跟他说起过的地方,那是通向凝星血煞阵的密道。他自小就听过那个传说,现在终于要亲眼所见了。不知为何,太子姜鑫心中悸动非常,就像是有一种见到他们秦国姜氏的护国之阵就会被承认为秦国君主的感觉。 秦都主道之上,一辆马车缓缓地向着石家的府宅过去。宽敞的车厢内,石昱和石齐玉坐得很远,方才的父子情深骤然全无,两个人生疏地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还是石昱先开口低声道:“计划已成,太子应该完全信任了我们。” “未必吧,我看他心机很深,要是刚才你真的以死明志,说不定他就完全信我了。”石齐玉道。 石昱背后一寒道:“虽说你过几天就不是石家人了,可你这般跟我说话,还是会让我很心寒啊。” 石齐玉无奈道:“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我猜太子下一步就会派人去九宫山印证一切,还会亲自去万隆殿密道下一探究竟。” 石昱不放心道:“那你……” “无碍的,我为了不欠你们石家的,你这个异姓王我必定帮你拿下。九宫山我已布置好一切,只等着他去印证。而且我也从高靖说的埋黑甲军将士的地方取了一只被那血灵怪物吸干的断臂过去,那可是千真万确的,太子即便不信也找不出破绽来。至于盛德帝典当出去的那方碧水玉和九龙金袄,我也一并赎了回来,那些接手的典当伙计也都要回去休养几天。该清理的尾巴全都清理完了。”石齐玉再次离开秦都的那几日就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去给盛德皇帝扫尾了。 石昱听后心中定了道:“好吧,你做事很利落,就是太无情了。你娘亲因为那时候你说的话已经卧床好几天了。这次你光明正大地回去,就去看看她吧,做做戏也行。等你弟弟长大娶妻生子后,你娘亲的心思就会放在他孩子身上了。” “好。减去三把乌金剑,我离开石家前,还是那个孝子贤孙。”石齐玉开价道。 石昱冷笑道:“行。我们石家真是出了个孝子贤孙啊!” “父亲过奖了,这不是老祖宗教得好嘛。”石齐玉拱手回笑道。 马车就这样带着父慈子孝的二人回去了石家,而秦都也即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第二百零八章 暴风雨前的除夕 年尾除夕,秦晋魏三国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远在晋国的轩家村,轩浩然正提着一只很大的野猪腿路过仙桃树向着林家村走去,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林家村的人,他们对轩浩然要去哪里也是知晓的。 现在的轩浩然个头又拔高了不少,一身棉衣穿着还是可以看出他健壮的身材,而且他们那支打猎队伍每次出去都收获满满,以至于想让轩浩然做姑爷的人家也越来越多,其中就不乏路上遇到的那些林家村人氏。特别是他们又看到轩浩然拎着好东西过来了,心中羡慕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妒忌。 前面那些来轩浩然家说亲的人都被轩浩然娘亲给婉拒了,自家孩子心有所属他们是早就知道的。虽然对方是林家村的姑娘,但他们并不介意这些。这不,轩浩然才刚打猎回来,轩浩然父亲就说今儿个是除夕,让轩浩然送点东西过去。轩浩然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打猎回来的那份大猪腿给拎了出去。看自家娃儿着急出门的样子,轩浩然娘亲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轩浩然来到林佳秋家门口时,他有些紧张地理了理身上衣服后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给他开门的是林佳秋的大哥林虎,他和轩浩然说起来还是有些过节的,不过也不深,毕竟那时候是石武揍的林虎,跟他轩浩然关系不大。 轩浩然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他热情道:“虎哥,先给你拜个早年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虎看着轩浩然这样子,手里还提着个大猪腿,回道:“进来坐吧。” “欸!”轩浩然也不生怯地进入门内,来到了林家的院落后,看到林虎正拿着簸箕里的米糠喂着院子里的鸡鸭。 林虎已经喂得差不多了,见轩浩然还在院子里傻站着,就道:“在这看啥啊,我妹妹和我爹娘都在屋里呢,进去吧。” 说着,林虎就领着轩浩然进去了里屋。林家共有四间屋子,中间那间屋子大些,除了有个大厅还连着林虎父母的屋子,左右两边的屋子分别是林虎和林佳秋的。那间最小最边上的是他们用来烧饭的厨房。 进了里屋,轩浩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做女红的林佳秋,林母还在旁边指导着她。林父则是在喝着茶,手里拿了一本有些褶皱的旧书看着。 林父见轩浩然来了,放下手中书籍,亲切道:“浩然来了啊。” 轩浩然恭敬道:“林叔,我爹说快过年了,让我过来拜个早年。” “哈哈,你爹也太客气了。”林父笑着道。 “应该的。”说着,轩浩然就把那只大猪腿递给了林母道,“林婶,给,这是我前两天刚分到的野猪腿。红烧炖汤味道都不错的。” 林母看着这只怕是有二三十斤重的野猪腿,不好意思道:“浩然啊,你前段日子还拿了个鹿腿过来。现在又拿这么大的猪腿给我们,你们家过年的时候够么?” 轩浩然笑着道:“够的够的,我爹那份比我这份还多。而且前些日子我们打回来的鹿肉之类的还做成了肉干香肠,过年时候的肉不缺的。” 林母这才点了点头,可这猪腿实在太大了,林母一下子还没接的下来,还好轩浩然帮着提了一下。 林佳秋见了,啐道:“你这呆子,我娘亲怎么拿得动这只猪腿嘛,还不快让我哥哥拿过去。” 被林佳秋说了,轩浩然也不恼,只是傻笑着道:“嗯。” 林虎看着这未来妹夫递过来的猪腿,觉得人生真是奇妙。前段日子双方还是为了仙桃打得你来我往的,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家里好像都已经把轩浩然认作了未来姑爷一样。而轩浩然也是争气,他在轩林两村的猎人队伍里风头最劲。 林父见也快中午了,就让林母去厨房做饭去,留轩浩然在这里吃顿午饭。 轩浩然自然是乐意到不行,不过被林佳秋瞪了一眼后,还是装作客气道:“林叔,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我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林父说道:“这哪成啊,你都送了这么重的礼过来了,我一顿饭都不留你下来吃。要是被那些爱嚼舌根的人见了,指不定要在我背后说多少闲话呢。” 轩浩然看了一眼林佳秋,见林佳秋在那抿嘴浅笑,他就乐呵呵答应道:“那就打扰林叔林婶了。” “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嘛。”林母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轩浩然,前面她可是听说了轩浩然当着轩林两村那么多人的面维护自家闺女的。做娘的就是想让自己闺女可以找个好人家,若不是轩浩然和林佳秋现在年纪还小,她都想跟轩浩然娘亲说个日子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林母出去忙活以后,林父就让轩浩然和林虎一起过来聊会天。他们都是林子里打猎的,对于打猎的事情聊得自然投缘,而且轩浩然最近猎到了很多好货,他们聊着也是来劲。 中午吃完午饭,轩浩然又跟林佳秋聊了会天才离去。想着女孩子送轩浩然出去影响不好,林佳秋在院子里跟轩浩然告别之后,林父就让林虎送一送轩浩然。 二人并肩走在外面的土路上,林虎突然问道:“有石武的消息吗?” 轩浩然不知道林虎怎么会问起石武,就道:“还没有。不过他说过,等病治好了就会回来的。虎哥你这是想他了?” 林虎笑着道:“是啊。在村子里打架我就没输过,没想到那时候居然败给了他。我觉得我现在更厉害了,我想等他好了以后再跟他打一场。” 轩浩然哈哈笑道:“虎哥,别啊,他是我兄弟。以前我们那是为了争仙桃不得不动手,现在都是一家人了,犯不着的。” “你小子倒是不客气。”林虎没好气道,“不过说真的,以后对我妹妹好些,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轩浩然立马严肃道:“虎哥你放心,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佳秋!” “嗯!其实对你,我还是放心的。偷偷告诉你,我妹妹现在绣的那块帕子,就是要送你的。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林虎神秘兮兮道。 轩浩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道:“嗯嗯,多谢大舅哥!” 见轩浩然还直接叫上了,林虎假装生气道:“快走快走,一想到没几年我妹妹就要嫁到你们轩家村了,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虎哥,轩家村很近的啊。”轩浩然笑着道,“不过我是该回去了。我在这里给你拜个早年了,祝你早日娶上一个漂亮媳妇,到时候我包个大红包给你。” “你小子!”林虎乐呵道,“那就承你吉言了。我也祝你和家人身体健康,来年林子里打猎时好货多多。” 轩浩然说了声多谢就回去了。路上,轩浩然也不自觉地想起了石武,心里道:“小武,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猎手了,也许是因为吃了我们赢回来的仙桃吧。你呢?你的寒疾治好了吗?我想你了。” 遥思远寄,兴许真的可以越过千山万水,到达所念之人身旁。 “阿嚏——”正在石老家主房内的石武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道:“是谁在骂我呀?” 一旁陪着石武的柳黎解释道:“不对啊少爷,老人们说过,一想二骂,您刚刚就打了一声喷嚏,那是有人想你了。” 石武还以为突然打喷嚏都是被人在背后骂着呢,就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一定是阿大爷爷想我了,也有可能是我阿绫妹妹。还有……” 柳黎问道:“还有谁呀?” 石武笑了笑道:“还有我的好兄弟轩浩然和韦大哥,或者就是我那不知所踪的父母。” 柳黎也笑着道:“少爷人这么好,顾念少爷的肯定不止他们。” 石武怕柳黎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就道:“少爷会顾念你的,等新年第一天,少爷包个大红包给你压压岁。” “嗯!小黎多谢少爷啦。”柳黎欢喜地跳了起来,她从来都没收到过压岁钱,现在终于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在过年的时候拿到一份压岁钱了。 看着开心不已的柳黎,石武撑着下巴想着阿大是不是已经到了金平城,有没有去到琴音坊。 秦都之内,每家每户都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秦国的商户先前联合准备办的活动也在除夕那天开始了。他们除了凑钱在官府那边申报了一处大场地外,还请了秦都有名的戏曲班子搭台唱戏,于香酥坊、闲庭小吃等地订了一大批吃食,让路过的百姓客商可以边吃边看。 曾荣也在这群商户中间,他看着热闹的人群,想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过了年就会从江南那边回来拜年了,也就开心地跟那些个商户一起乐呵了起来。 喜庆的气氛并没有延伸到秦宫之内,甚至还有些肃然的清冷。外宾的偏殿之内,肖蜕君显得尤为不安,蝎奴自那日从宫外回来后,将宫内看到的惨状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他。肖蜕君第一反应就是秦宫出了大事,但在他第二日见到已经负责监国的太子姜鑫时,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希望近日回去魏国的请求,就被太子姜鑫以秦都近日在搜捕外来可疑人员,要确保肖蜕君安全为由给留了下来。后面肖蜕君多次要求回去魏国,皆被太子姜鑫拒绝了,太子姜鑫说秦国好客,哪有这般让肖蜕君在路上过年的道理,就说要留他在秦国过完年再走。等肖蜕君要再说的时候,门外已经列起了两队黑甲军,日夜不停地在偏殿外围巡逻着。美其名曰是保护肖蜕君这等尊贵外宾的安全,实则是监视软禁,让其不要再有别的想法。 肖蜕君病白的脸上现出不耐道:“蛇奴蝎奴,如果这秦国太子过了大年初五还不放我们离开,我们就自找出路,各行其是了。” 蛇奴蝎奴明白肖蜕君的意思,以右手按于左肩道:“是!” 比起肖蜕君近乎被软禁的待遇,他旁边那座偏殿内的玉瑾一行倒是自在了很多,郭正他们几个还闲来无事地和导游老金玩起了丢石子。就是在远处画一个小圈,将银子放圈里,谁把石子扔进去了,这把就是谁赢。 下午的时候,太子派人过来通知,说今晚的守旧宴会邀请玉瑾与他母后一同用膳,没有外人。霁婆婆看着太子送来的衣服首饰,样样皆是皇后的品级,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 霁婆婆嘱咐道:“公主,此次守旧宴太子殿下或许会提一些事情,您最好都应下来,我觉得最近秦宫的风向有些诡异。即便他真的要娶你为太子妃,按照惯例您是要回晋国通禀的。” 玉瑾又何尝没看出呢,她道:“霁婆婆,我会小心应付的。” 尊仪殿内,以前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换成了太子的人。现在的尊仪皇后在尊仪殿内就是一个聋子一个瞎子,外界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唯一能知道的,或许就是黑甲军统领已经换成了太子心腹丁烽。这还是尊仪皇后准备出去的时候,被门外黑甲军阻拦的情况下无意间得知的。 看到尊仪殿外的重重守军,尊仪皇后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她已经无法去印证了。她在尊仪殿内可以派出去的手脚耳目都被太子姜鑫断了,唯一能寄予厚望的,或许只剩下远去九宫山的石齐玉了。 可太子姜鑫午后过来的时候,却将尊仪皇后唯一的希望都打破了。 尊仪殿内,尊仪皇后面有怒容道:“太子今日好雅兴,竟然亲自前来,平时不都是让人带个口信或者派人在门外守着就行了么。” 太子姜鑫没有回尊仪皇后这些讽刺之语,而是将手中带来的一个长条木盒放在了桌上,坐下道:“今儿个儿臣过来,是想告诉母亲一些事情。” 说着,太子姜鑫就将殿中的宫女太监都撤了下去。 尊仪皇后看着那些太子姜鑫一声令下就纷纷散去的宫女太监,冷笑道:“太子既然连软禁亲生母亲这等事都做得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么。” 太子姜鑫神色平静道:“也不是,就是怕母后等等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免得被那些下人看到了,有失仪容。” “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竟然这么为母后着想。”尊仪皇后咬牙切齿道。 “哎。”太子姜鑫叹道,“鑫儿有时候在想,人为什么要长大,让鑫儿永远都活在三岁那时该有多好。” 尊仪皇后不知道太子姜鑫话中含义,哼道:“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太子姜鑫定了定神,将长条木盒拿给尊仪皇后道:“这是石齐玉从九宫山附近找到的,母后看一眼吧。” 尊仪皇后不知道太子姜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的居然是一只干枯断臂,而且看上面鲜血被吸干的样子,和那时候被怪物砍杀的人一模一样。 尊仪皇后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石齐玉呢!” 太子姜鑫不紧不慢道:“在府中休息吧。” “为何不放他进来!”尊仪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声道,“原来如此!以他的能为,只要不行御空之术,没人可以拦得下他。既然他把这只断臂给了你,就说明你已经将他收归旗下了。太子真是好权谋,哀家身边的人都被你清理了个干净!” “母后,按照石齐玉说的,父皇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太子姜鑫说道。 尊仪皇后看到这只干枯断臂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安之感,现在听到太子姜鑫说了出来,神色颓然间站立不稳地靠在了座位上。 太子姜鑫见尊仪皇后如此,做出最后让步道:“母后,虽然父皇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但儿臣向您保证,等儿臣登基之后,儿臣会立刻向晋国提亲,迎娶玉瑾公主为我的皇后。您就在宫中当您的太后,等玉瑾有所出了,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您都可以安心地含饴弄孙,其它的一切事宜,都交由儿臣去办!” 拿着断臂的尊仪皇后听到太子的话,惴惴不安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太子姜鑫决绝道:“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天下间也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您是万人敬仰的皇后周氏,是明日秦国新帝姜鑫的母后。” 尊仪皇后震惊道:“你要篡位!” “我只是将帝位早些迎过来而已,父皇在世时已经明确将皇位传于儿臣了。何来篡位一说?而且现在朝中上下除了一些老顽固外,都已经臣服于孩儿。只要等我将那些私自离开封地的皇兄皇弟们杀了,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太子姜鑫的脸上现出一抹寒意道。 尊仪皇后听太子姜鑫说出密旨上的内容,第一时间就认定高靖也投靠了太子,惊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高靖都背叛了盛德帝!” 太子见尊仪皇后误会了,也不解释地跪地道:“母后,朝中之事,江湖之事您都不要再去管了,我可以保您过好下半辈子。我求求您了,好好待在宫中,一切都让孩儿去解决吧。” 尊仪皇后看着太子姜鑫跪地恳求的样子,终于松口道:“好吧。” 太子姜鑫听后感恩叩首道:“儿臣多谢母后!”这样子,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他手上可以沾满兄弟的鲜血,也可以被史官口诛笔伐,但他姜鑫不在乎这些,只要自己揽下了一切,就没有人会去议论他母后的事情。他母后就永远是秦国的尊仪皇后,更是日后的尊仪太后。 尊仪皇后似被姜鑫感动了道:“你这孩子,母后做错了事……” 太子姜鑫不让尊仪皇后说下去道:“母后没有做错任何事,什么都是儿臣做的。儿臣只要母后能安好即可。” 尊仪皇后含泪笑道:“你这孩子。你方才说你看上了晋国的玉瑾公主?” 太子姜鑫见尊仪皇后这里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就将对玉瑾之情谊全部告知了尊仪皇后,顺带还说了今晚的守旧宴他们三人会一起用膳,到时候尊仪皇后可以跟玉瑾好好聊一会。 尊仪皇后也是一一应允,太子姜鑫或许不曾看到,就在他跪下叩首的那一刹那,尊仪皇后脸上闪过一道厉色,她手指上的金色护甲套有那么一瞬要刺下去的,可她记起了当时跟金为的那一幕,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还是没有妄自行动。 入夜戌时,各家各户都围坐在家中和长辈亲人们一起吃着年夜饭。 石家今年的年夜饭也很热闹,石齐玉自腊月廿八归家之后就第一时间去看望了他的母亲,让卧床多日的石昱媳妇一下子精神了许多,认为自己孩子终于想通了,不再说那些浑话了。这年夜饭石家人吃的是其乐融融,只有石老太君和石昱知道,这顿饭有多贵,那可是三把乌金剑的代价啊。 石武并没有出现在石家的饭桌上,说句不好听的,石武在石家的地位和下人差不多,要真说比下人好些的地方,那就是没人会去管他。他本来是和柳黎在石老家主旁边的旧屋内吃着汤圆的,但想到石远海一人在屋里太冷清了,就带着柳黎一起过去吃,吃完以后就陪着石远海守岁。 石老家主屋外的两个护卫已经跟石武很熟络了,石武是石昱亲自说可以任意出入的人,而且这个少年很是健谈。对他们也很客气。 躺在床上的石远海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晚间的时候石武已经给他喂了稀粥,可石远海吃了一半流出来了一半。柳黎心疼石武这般照顾石老家主,想帮着石武一起来,可石武说不用,这些他还是能做好的。不过石武也是奇怪,以石远海这样子的身体状态,那时候是如何爬起来冲到石家主屋的,更是如何一下子擒住外面那两个护卫的。 石武和柳黎已经习惯在石老家主屋内吃饭了,两个人就这么一人一碗汤圆的吃着。因为石老太君什么都没吩咐,石家的人还以为石武和柳黎只是石老太君花钱请来照顾石老家主的,所以除了石老家主的吃食用度由石家负责外,石家并没有给石武和柳黎准备花销。石武也不想去找石老太君扯这些,所以在石家的开销都是石武自己花的钱。他这时候就念起了蝎奴的好,决定找时间就练练点杀剑法,十年之后有机会就去五仙教蝎仙一脉助助拳。 皇宫内自太子下令之后也是一派喜气模样,尊仪皇后对玉瑾公主是喜欢得不得了,就差没当场认她为儿媳了。太子姜鑫也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他如今只等着明日的到来。 各家各户都在喜庆热闹的时候,一艘自天门山过来的大渡船停靠在了秦都西边的岸口,上面陆陆续续下来了归来的乘客。 一场好戏如果没了好的观众总归是少了那么点味道,所以在大年初一之前,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终于赶到了秦都。他临下船前没有与阿大说任何话,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来的事情即便阿大不去做也会有人在不久后完成的。 而在金为下船之后,货舱内只剩阿大孤身一人,他看了看前方的船板,知道石武这时候应该正在石家守岁,他心里念着石武的同时,随着开往鸿来城的大渡船一路南下。 第二百零九章 十王归,风云动 秦都城东八十里外,接到密旨后就从自己封地赶过来的大皇子姜枫于除夕午间到达了此处。不过他没有急于进城,而是让自己的一百亲卫在此安营扎寨,他则是派了心腹过去秦都打探。 晚间戌时,那过去秦都打探的心腹回到了帐中,可这时的营寨外面已经是各路人马汇聚。等那心腹进去帐中的时候,帐中也不止大皇子一人了,大皇子座下分别又摆上了七张座椅,其余七王竟不约而同地提前到来。那心腹见这么多封王在此,不知是退还是报。 大皇子姜枫道:“福临,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你就将你探知的情报一并说与他们听吧,免得他们再派人进去秦都打探了。” “是!”被称为福临的心腹道,“据小的打探,近日秦都发生了几件大事。在盛德帝寿辰之日出了一个石家麒麟子,于晚宴上破北魏肖蜕君阴谋,后因直言不讳,扫了盛德帝面子,发生了些不愉快后当众飞空而去。” 此言一出,大皇子与其余七位皇子尽皆惊叹,姜枫问道:“秦都不是一直都有禁空传闻么,为何他还能飞空而去?” 福临回道:“据说是那麒麟子师父帮他挡下了阵法的血剑,这才给他飞了出去。” 姜枫释然道:“看样子这石家麒麟子师门中有高人啊。” 福临继续道:“正是。当时盛德帝与那高人还言语了几句,那高人恭喜盛德帝说秦国气运强盛,盛德帝听后龙颜大悦,也就赐了石家在朝为官的石昱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务。” 姜枫听后现出一丝妒忌道:“秦国气运强盛还不是便宜了三弟啊。他肯定第一时间去拉拢石家了吧。” 福临嗯了一声道:“当晚晚宴过后,太子殿下亲自过去与石昱相谈甚欢,约好来日拜访那麒麟子。” 姜枫不想再听这些,就道:“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福临看了看其余七王,回禀道:“盛德帝寿诞第二日,秦宫出了一名刺客。” 姜枫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大事,父皇身边有两位先天武者保护,什么刺客都不顶用的。” 福临支支吾吾道:“这次……” “这次怎么了?”姜枫于桌上拿起一杯酒饮了一口道。 福临道:“这次盛德帝受了惊吓,抱恙休养,并且还让太子殿下监国理政。” 姜枫拿着酒杯的手顿在身前,皱着眉对众位封王道:“父皇抱恙我们就接到了密旨,你们如何看待这件事?” 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青年道:“大哥,我们可是奉诏回秦都的,即便三哥现在监国理政,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个手拿文玩核桃的中年男子道:“十四弟,大哥这是在为我们兄弟着想,我们虽然手拿圣旨,但这圣旨是真是假犹未可知呢。” 被称作十四弟的青年愣了一下,从怀中拿出那张密旨道:“二哥,我看这玉玺文书也不像是假的啊。” 被称为二哥的中年男子转着手里的文玩核桃,对这鲁莽冲动的十四弟无言以对。他看向在场的其他兄弟道:“诸位兄弟,父皇五十寿诞都未曾让我们回秦都一同庆贺,偏偏没几日就从秦都来了这么道密旨,太过诡异了。而且大哥的探子也探知了父皇抱恙休养的消息,那么这道圣旨是谁发出来的就很有关系了。诸位兄弟不妨把密旨都拿出来,我们对照一下,看其中有何可疑之处。” 二皇子说完就率先将自己收到的那张密旨放到了大皇子的桌前。那些皇子各看了一眼,觉得甚为有理后,或从随从身上或从自己怀里把金为调换的那张密旨都放在了一起比照着。 二皇子对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年轻人道:“八弟,你的书法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你来做个判断吧。” 身着蓝色锦袍腰间佩着一方鲤鱼玉佩的年轻人道:“既然二哥说了,那么就由我来鉴定一下吧。” 八皇子取过一盏烛台,把八份密旨一一摊开,将其上字迹对照研究之后,点头道:“确实是父皇的笔迹,而且看父皇写这些密旨时的气力,是有些虚弱的。但字迹的笔画习惯,还是和从前一样。” 二皇子点头道:“我也和父皇以前写给我的书信对照过,确实看不出什么可疑来。大哥,你觉得呢?” 大皇子姜枫咳嗽了一声,发表意见道:“我觉得这就是父皇的意思,我们在外这么多年了。现在父皇突然抱恙,兴许是想我们了吧。而且圣旨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也的确是出自传国玉玺。” 二皇子想了想后道:“不如明日就由大哥牵头,我们八兄弟一齐入秦都如何?这样即便有任何差池,我们还可以兄弟齐心,父皇也不会有什么怪罪的地方。” “好!”其余封王听后都同意道。 离大皇子营帐十里之外,一个手执青色兰花折扇的年轻人靠在火堆旁边,地上已经被人先铺上了一张华丽绒毯。他举着酒壶喝了一口温热清酒,过瘾之后让旁边站立的一个侍卫一同饮上一口。 那侍卫不敢逾矩,拒绝之后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那。 那年轻人眉目如画,生的是好生俊俏。观其气质举止,华服在身,即便是放荡不羁地侧躺饮酒,全身上下还是流转着一股贵气。他对着身旁侍卫道:“吕岛,你还是喝点吧,明日到了秦都可不一定喝得上了。” 那被称为吕岛的侍卫道:“王爷,为何您收到圣旨之后就如此悲观?” 那被称作王爷的年轻人哈哈笑道:“饮酒作乐不该是乐观吗?” “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吕岛回道。 就在这时,从远处又过来了一个十数人的队伍。 吕岛见了,右手握着刀柄站在了那年轻人前面。 行来队伍的最前面,那骑马之人见了躺在地上的那年轻人,恭敬下马道:“小的崔吉,参见十二爷。” 被称作十二爷的年轻人看着崔吉道:“你是?” 崔吉回道:“小的乃是七爷座下亲卫统领。我家主子正在后面马车内,十二爷可要上车一叙。” “七哥来了?”那年轻人对着队伍中间的马车道,“七哥,十二弟这里有壶好酒,七哥下车共饮一杯可好。” 崔吉只觉得这十二爷荒唐,哪有这样让自己长兄下车过来共饮的,而且他记得他家主子是滴酒不沾的。 不过队伍最中间的车厢内还是下来了一个貂裘着身的冷峻男子,他眉宇间有些凝重,不说话的时候跟盛德帝很是相像。 只见那男子下来后就让崔吉跟着,其他人去远处放哨警戒。等那男子过来火堆旁的时候,那年轻人笑着道:“七哥还是这般谨慎呐。” 那男子看着那年轻人道:“小十二,你醉了。” “我醉了?”那年轻人对着吕岛问道,“我醉了吗?” 吕岛回道:“主子醉没醉小的不知道,但七爷是从来不喝酒的。” 那男子看了看吕岛道:“你的记性倒是不错,若我也没记岔的话,你是叫吕岛吧。当初父皇派遣各皇子贴身护卫的时候,你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 “七爷过奖了。”吕岛脸上不动声色道。 那男子又看向了那年轻人道:“小十二,你是父皇除了三哥之外最看重的人。若不是那周氏从中作梗,现在在秦都的应该是你,而不是姜鑫。” 十二皇子笑道:“我这种人生的比别人晚,又只有个平民的母后,能混个外地封王已经很不错了。” 七皇子记忆中的十二皇子可不是现在这般的,他问道:“你怎么了?” 十二皇子轻巧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次走的是条断头路罢了。” 七皇子从怀中拿出密旨道:“何出此言?” “时间不对。”十二皇子喝了一口清酒道。 七皇子道:“父皇大寿不让我们回去,肯定是那周氏的主意,她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秦国未来的君主是姜鑫。而临近过年,父皇许是想我们兄弟了,召见我们回去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十二皇子摇头道:“但这恰恰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既然大寿之日都不让我们回去,何故在大寿之后第二日就发密旨,让我们大年初一回到秦都。我探查过了,除了你我之外,被封在外的十王皆从自己的封地上出来了。” “十王齐归?”七皇子有些没料到。在他想来,父皇肯定是召了他偏爱的几个皇子回去,比如大皇子、二皇子、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啧啧叹道:“十王齐归,可不知道有几个王能回去咯。”说罢,十二皇子又是喝了一大口。 七皇子道:“秦国都是姜鑫的了,他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十二皇子突然严肃道:“七哥,你回去封地吧。” “回去封地?”七皇子疑惑道,“小十二,你莫不是要我抗旨不遵?这可是要杀头的。” 十二皇子道:“圣旨是假的,所以你大可以回去。” “什么!”七皇子惊诧道,“小十二,你真的醉了!” 十二皇子呵呵笑道:“是啊,我是醉了,不过总比那些一直连醉都不敢醉的人好。七哥,这次乃是杀机四伏之路,你以前帮过我一次,这次就当是我还你了。回去自己的封地,派四个信得过的人在秦都四门留意,五日之内必有消息。”十二皇子眼中没了那种颓废,而是精芒闪过,他从拿到密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有人在做局。 七皇子肃然道:“小十二,不是七哥不信你。但事关重大,我不能仅凭着你几句话就抗旨回去封地,若是日后父皇追究起来,我难以交待。” “七哥,难以交待总比身首异处好。我不知道大哥他们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管他们。这么多兄弟中只有你待我好过,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写这圣旨的根本不是父皇,而是有人模仿了父皇的笔迹,让各地封王觉得父皇是想他们了亲自写下圣旨召回他们。但模仿之人万万不会想到,父皇从不会直接写我的名字姜隐,而是只称呼我为小十二。”说到此处,十二皇子眼中热泪盈眶,不止是因为想起盛德帝以前对他特殊的关爱,还是对于盛德帝如今安危之下自己却无能无力的悲哀。 金为或许自己都没想到,他拿到尊仪皇后亲笔所写的十份真密旨,然后模仿盛德帝笔迹掉包后,还会被发现破绽。不过即便如此,十二皇子也毫无办法,按照秦国惯例,外封亲王只有一百亲兵,多一人都会被处以谋反之罪。想着这一百亲兵如何敌得过秦都上上下下十万黑甲军,十二皇子这才会绝望地以酒浇愁。 七皇子终于明白十二皇子为何会这样了,他道:“你平日里点子最多,可有对策?” 十二皇子苦笑道:“点子多是建立在有自身基础之上,我十八岁被封外王,自此再未踏入秦都。三哥自小就工于心计,又身居太子之位多年,如今怕是可以跟父皇都掰一掰手腕了。我这次回去,主要是要赌上一赌,赌那高靖还是黑甲军的统领,若是,那么我即便冒着谋反叛乱的罪名,也要让他与我一同解救父皇。若不是,吾命休矣,今晚起码要喝个痛快。” 说着,十二皇子就想将手中酒壶内的清酒饮尽,却被七皇子一把夺过,咕嘟咕嘟地全部喝了下去。 “小十二!以前我嫉妒过你,那次帮你也不过是看不惯周氏对你使手段。现在我这做七哥的是真的服你,若是我知道圣旨有假父皇有难,我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像你,还会对我说出实情。这份情,七哥欠你的。”七皇子不胜酒力,平时更是滴酒不沾之人,现在红通着脸对十二皇子倾诉道。 十二皇子笑着道:“七哥,小十二都知道的。” 说着,十二皇子起身,与七皇子紧紧拥抱。 七皇子抱紧十二皇子的身子,建议道:“小十二,我们一起回去封地吧!” 十二皇子拒绝道:“我母后被那周氏以计害死,我亦无妻儿牵绊,回封地还不是那么个样子。倒不如回去看看我那三哥耍的是什么手段,看看有没有机会破局而出。” 七皇子见劝之无用,只好道:“那你多多保重。” 十二皇子重重点头道:“好!” 七皇子是十位封王中唯一没有回去秦都的,皆因十二皇子的报恩之举,让他逃过了这个杀劫。 夜幕寒凉,十二皇子已经盖上被子于地上绒毯呼呼大睡起来,他一旁的吕岛护卫在他身侧。比起其他皇子身边的护卫,吕岛乃是内外双修的刀客上品,他是盛德帝千挑万选后赐于十二皇子的,算是没能救下他娘亲的愧疚,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大年初一,天晴无风。 秦都东城门外,八王齐归的热闹队伍让秦都内外的百姓都感诧然,因为他们知道外王若无封诏,是不得回秦都的。他们看着这些封王的入城队伍,想着秦国要有什么大事了。 黑甲军统领丁烽早早地在各处巡逻,得手下通知后,迅速来到了东城门外拜见了八位王爷。而后就将他们与各自的亲兵分隔,丁烽亲自率领黑甲军带他们八人去了皇宫位置。 多年未回秦都,八位封王皆是感慨万千,只期望能快些见到盛德帝,互诉思念之情。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八人竟然直接被带到了秦宫早朝之上。正在朝堂上听着大臣禀报秦国事宜的太子姜鑫见状,怒道:“父皇抱恙休养,你们八人竟敢擅离封地,还到了这朝堂之上,你们想干嘛!造反吗!” 满朝文武官员直盯盯地看着这八位封王,窃窃私语之声频起。 大皇子不满道:“三弟!” “嗯?”太子姜鑫神色一变道。 大皇子自知失言,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我们八人尽是受了父皇圣旨,让我们在大年初一回来相聚一堂。这圣旨上还有父皇亲自盖下的传国玉玺为证。” 说完,大皇子和其余七位皇子都把自己收到的圣旨拿了出来,可太子姜鑫却冷笑道:“父皇一直在万隆殿内休养,从未出过殿门半步。而传国玉玺一直在金銮殿中,你们倒是告诉我,这圣旨是谁写的,玉玺又是谁盖下的。你们伪造圣旨,私制传国玉玺,该当何罪!” “什么!”二皇子和八皇子相视一惊,知道他们中了太子之计。 太子姜鑫大喝一声道:“领侍卫内大臣石昱何在!” “微臣在!”石昱带着手下兵士进来道。 太子姜鑫下令道:“将这忤逆作乱的八人给我通通拿下!” 石昱跪地拱手道:“臣遵旨。” 大皇子威严道:“谁敢动我!我乃是大皇子姜枫!” 石昱冷笑一声道:“盛德帝亲自命太子殿下监国,太子殿下之言即是盛德帝之言,我有何不敢!”说罢,就将手中乌金剑架在了姜枫的大肥脑袋上。兵刃在颈,姜枫立刻不敢说话了。 太子姜鑫满意地看着石昱,又从身旁拿出一道圣旨道:“你们这些拿着假圣旨的可看好咯,这才是父皇亲笔写下的圣旨。” 说着,就让旁边总管太监当众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二十之龄于皇位三十载,幸休养苍生,保邦于未危。今秦国大盛,朕亦至大衍之年。秦起王皇太子姜鑫,人品贵重,德才兼备,必能继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那总管太监读完之后,就将圣旨一一向着下方王公大臣传阅一览,那些大臣们虽然感觉有些突然,但从近日盛德帝深居简出,太子姜鑫监国理政来看,这传位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知是谁当先跪地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官员全部跪了下去,那八位封王亦是知道情势危急,这根本不是什么盛德帝感念父子之情的诏书,而是要他们命的生死簿啊。 太子姜鑫见大事已成,笑颜道:“众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众官员齐齐回道。 太子姜鑫这皇帝位子如今只差入祖庙祭奠和布告天下了,他看着朝堂上依旧被刀剑抵着脑袋的八位兄弟,冷笑道:“刑部尚书傅温何在!” 一个老者当即站出道:“傅温在!” 太子姜鑫道:“伪造圣旨,私制玉玺,该当何罪!” “依秦国律,当游街示众后行活剐之刑。”傅温如实说道。 一听要被游街活剐,那十四皇子吓得磕头道:“三哥!不……皇上!求求您,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二皇子冷笑一声道:“十四弟,你怎么永远都这么天真啊,这姜鑫就是要以绝后患呢。” 啪的一声,石昱一巴掌抽了过去,将二皇子的下巴打得脱臼下来,满嘴是血地哀嚎着。 御史大夫蔡卯见状在周围人的拉扯下依旧站出来道:“皇上,您新登帝位,若是这时候闹出残杀兄弟的事情来,怕是会惹人非议啊。” 太子姜鑫冷哼一声道:“他们谋反作乱就行,我处置他们就不行了?” 御史大夫蔡卯跪地道:“老臣自盛德帝亲政以来一直陪伴左右,今不想见其刚退位就有皇城血雨降下。老臣愿以头上乌纱为这八位王爷求情,望请皇上三思。” “望请皇上三思。”蔡卯乃是秦国肱股之臣,盛德帝在时在治国之策上多有听取蔡卯之言,是故其追随者也是不少,现在见蔡卯为这八位王爷求情,他们这十数人亦是跪下求情道。 太子姜鑫见了,问道:“蔡大人可想好了?” 蔡卯坚定道:“老臣想好了。” 太子姜鑫点头道:“好!石昱,将蔡大人的乌纱摘下来,让他告老还乡吧。” “是!”石昱当即将蔡卯乌纱官服扒下,然后命人将蔡卯拖了出去。 蔡卯边被拖走边长叹道:“盛德帝啊……” 太子姜鑫看着跪在地上与蔡卯一同求情的十数人,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要以乌纱作保?” 那十数人见太子姜鑫丝毫不念蔡卯与盛德帝的旧情,立马附和道:“微臣不敢。” 太子姜鑫对这些墙头草无甚好感,他见大局已定,对众位官员道:“可还有人有异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无意义。”那些官员纷纷跪地回道。 “若如此,那就……”太子姜鑫正要下令之时。 金銮殿外一声厉喝打断了太子姜鑫的话语:“且慢!我有异议!” 第二百一十章 大秦国殇(上) 十二皇子姜隐左手持着一把青色兰花折扇,右手举着一道圣旨缓步进入了金銮殿内。他的脸上没有了昨日的绝望之色,而是现出了一种对于未来的期望。 姜隐的身后还跟着护卫吕岛,奇怪的是,吕岛的刀并未在进宫时被卸下,而是一路手握刀柄随着姜隐步入金銮殿中。 石昱见吕岛手持兵刃进入金銮殿,喝道:“非宫中之人若无圣上应允,不可带兵器入内!” 吕岛看着石昱回道:“那你如何得知我没有得到圣上应允?” 吕岛此言如巨石落水,惊起一阵涟漪。满朝文武官员全部注视着十二皇子姜隐,对于他护卫的话亦是十分在意。 太子姜鑫冷眉看向持着圣旨的姜隐,还以为姜隐拿的是金为掉包过后的圣旨,言道:“十二弟,你如何会和他们一般糊涂啊。” 姜隐轻笑一声,手摇折扇道:“太子殿下,若是我跟他们一般糊涂,就不会比他们晚来了。” 大皇子等人听姜隐如此说话,心中不悦,但还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姜鑫做事狠辣,贸然插嘴势必会引火烧身。 太子姜鑫质问道:“朕和满朝官员在此,你带着这侍卫持兵器入宫,是想谋反弑君么?” 姜隐忙挥手道:“三哥,你可别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你十二弟年纪轻,吓不得的。” 太子姜鑫笑道:“那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你意欲何为?” 姜隐回道:“太子殿下未进祖庙,亦尚未布告天下,那么你现在还不是秦国新帝,只是太子殿下而已。况且十二弟这里的圣旨并非和大哥他们一样,而是一道家书。我想念给三哥听,不知道三哥愿不愿意听上一听呢?” 太子姜鑫不知道姜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相信金为会出这等差错,就道:“你大可以念上一念。” 姜隐一收折扇,于右手上将圣旨打开,严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姜鑫谨遵孝道,于尊仪殿外护卫朕已全部撤之。外封十王受朕之圣旨回秦都看望,特令太子姜鑫携十王一同于尊仪殿觐见。钦此!” 说罢,姜隐就将圣旨呈到了匆忙过来的总管太监手中,那总管太监又疾步将圣旨放于太子姜鑫身前龙案上。姜鑫越看脸上寒意越重,这并不是金为发出去的圣旨,看其上一笔一划,姜鑫如何认不出这是他父皇亲笔所写。还有这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印记,也并非伪造。 太子姜鑫第一时间去打开龙案上放着传国玉玺的盒子,却发现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太子姜鑫笑道:“既然父皇要让我们一家团聚。石昱,带着我这些哥哥弟弟们一同前往尊仪殿。” “臣遵旨!”石昱领命之后押解着大皇子等人先行离开了金銮殿。 太子姜鑫冷声道:“退朝!” 旁边的总管太监拉扯着嗓子道:“退朝!” 文武百官在一片纳闷中纷纷退散,今日之事无论哪里都透露着古怪。他们这些人早已心有默契地三缄其口,因为今日之事一旦透露出去,那就是杀身之祸。 尊仪殿外,那些原本看守在这的黑甲军依旧护卫在两边,只是看向太子姜鑫的眼神与先前不同了。 石昱并没有进入尊仪殿内,将大皇子等人放进去之后,他一直在尊仪殿门口等候太子姜鑫。等太子姜鑫来了,他低声对其道:“齐玉已在宫中。” 太子姜鑫见自己还有这张底牌,笑着道:“放心,此役过后,朕封你为秦国靠山王,除朕之外,你在秦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姜鑫现在只能选择去相信石昱父子,所以给出了他能给出的一切。 石昱抱拳激动道:“微臣父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太子姜鑫点头道:“随朕进去,看看朕那父皇准备怎么对付朕。” 说罢,太子姜鑫当先跨入尊仪殿的大门,石昱看着太子姜鑫的背影,心中长叹一声亦跟了上去。 尊仪殿也在他们二人进去后彻底封闭了殿门。 太子姜鑫走进尊仪殿内,发现这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撤了出去。盛德帝坐在殿内主座之上,尊仪皇后坐在他身侧。大皇子在内的九位皇子已经全部于座位上坐下了。二皇子脱臼的下巴已经被人接了回来,正一脸愤恨地看着他。 座位之前,烟波客单手擒着一个白发老者,让其动弹不得。这人正是太子姜鑫花了重金从江湖上雇佣回来的一位先天武者,他并没有将这老者安排护卫在自己身边,而是将其安插在了尊仪殿内护卫他母后周全,没想到依旧是被擒了下来。 另一个被擒着的是他的心腹丁烽,高靖目光炯炯地盯着太子姜鑫,一脸没想到我会回来的表情。 太子姜鑫脑海中闪过无数计划的同时目露喜色地迎上去道:“父皇,您终于回来了!” 盛德帝见太子姜鑫喜形于色的样子,笑道:“朕是不是搅了你的一出好戏?” “父皇这是什么话,儿臣怕朝中人心惶惶,就想着早些登基继位,这样一可以稳定朝中人心,二可以名正言顺地为秦国社稷尽心尽力。”太子姜鑫辩解道。 盛德帝点头道:“这倒是说得过去,而且朕也已经明确将你视为秦国未来君主,那些大臣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太子姜鑫委婉道:“儿臣先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如今父皇无恙归来,那么朝中事宜还是父皇来定夺的好。” “鑫儿,你一直都很聪明,朕以前也很放心。”盛德帝哎了一声道,“可你有时候却太聪明了。” 太子姜鑫假装疑惑道:“父皇您说什么?” 盛德帝突然觉得姜鑫是这般陌生了,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么?你的事情你母后都跟我说了。” 太子姜鑫神色一变道:“哦?那我母后说了些什么,儿臣倒是也想听上一听。” “嗯?你这是什么态度!”盛德帝怒道,“你还不快点跪下认错!” 太子姜鑫的满脸热情瞬间冷漠了下来,说道:“什么态度?认错?父皇,您老了。我只能告诉您,我所做的都是我认为该做之事。” “看着我有危险而不救是你该做的?软禁你母后于尊仪殿是你该做的?假借圣旨将你这些兄弟诱骗回秦都也是该做的?若我不在,你是不是要将你这些个兄弟全部杀光为止?”盛德帝接连问道。 太子姜鑫没有回答盛德帝的话,而是看着尊仪皇后,可他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胁迫和愧疚。而且从盛德帝刚刚的话语中,尊仪皇后已经将圣旨的事情全部推到了他姜鑫头上。太子姜鑫闭目摇头,想到昨日除夕母慈子孝的画面,不禁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大皇子姜枫这时候插嘴道:“三弟,事已至此,苦笑也没用了。你的人都已经被父皇的先天武者擒下,你还不快给父皇跪下认错,难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太子姜鑫冷峻的脸上更添一抹寒意道:“齐玉爱卿何在!” 太子姜鑫一声呼喊之下,尊仪殿外传来黑甲军兵刃碎裂,将士闷哼之声。一道水纹长剑贯穿了尊仪殿的大门,划出一个人形缺口之后,被人从外面轻推落地。 烟尘扬起,自门外现出一个白衣飘飞,手持碧色法剑的少年。 石齐玉面上古井无波道:“石齐玉在此。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姜鑫看着盛德帝一方道:“将我的人先救下来。” “好!”石齐玉回道, 盛德帝见状立马喊道:“护驾!” 烟波客闻言便以先天劲气封住擒下老者的经脉,然后以右手银色手套攻向石齐玉。却见石齐玉左手掐诀脚下生风,烟波客还未行出殿外,就被石齐玉一掌打得吐血飞出,撞碎了一旁的桌凳晕了过去。高靖一看,立马一掌拍晕丁烽,持刀上前对上石齐玉,毫无意外地被石齐玉一招打飞。 倒是十二皇子姜隐的护卫吕岛还能与石齐玉对上两招,他手上刀法奇快,刀影纵横间竟然将石齐玉的身子都逼停了下来。石齐玉暗哼一声,右手法剑上的水纹震动之下,一下将吕岛手中钢刀震落,顺势一掌挥出,将其击飞在殿内立柱上。吕岛吐出一口鲜血,以手撑地还要再战,却发现自己双腿沉有千斤般不能再动弹一下。 石齐玉几招之内就将盛德帝的依仗全部击败,当真是震慑全场。 大皇子等人看到仙人身姿的石齐玉,暗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麒麟子了,如今对方都是太子姜鑫那边的,那他们如何还有活路。 此间强弱双方自石齐玉的到来瞬间掉转,太子姜鑫哈哈笑着道:“父皇,我就说您老了,齐玉爱卿这等人才您都不爱惜,活该有此一败。” 盛德帝面色难看道:“你到底想怎样?” 太子姜鑫道:“既然您回来了,那您就亲自写一份诏书,在朝堂上名正言顺地传位于我。等大局已定后,您和我母后出宫游历也好,在宫中颐享天年也罢。朝中之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太子还真是孝顺啊。”盛德帝冷笑道。 太子姜鑫无奈道:“可惜我的孝顺有些人从没领过情。对了,我还有这么多好兄弟在这,这么多年不见,是该好好叙叙旧了。咦,这里怎么好像少了一个,我七弟这般谨慎之人居然敢抗旨不回。这等不听话的弟弟,等我整理好朝纲之后就去他的封地好好责问责问。” 姜隐听到太子姜鑫要对付七皇子,站出来道:“不关七哥的事情,是我发现圣旨是假的,让他不要回来。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小十二,你真的很聪明啊,就连圣旨是假的你都能发现。你这种重情重义之人,该杀。”太子姜鑫说完就对着其他皇子道,“不知道哪位哥哥弟弟愿意得此殊荣。我可有言在先,今儿个我心情不好,你们之中起码得死三四个才能了事。谁先动手谁就更有活下去的机会。” 太子姜鑫说完,那些皇子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盛德帝环绕座下,皇威震怒道:“朕倒要看看,哪个畜牲敢对小十二动手!” 盛德帝话音未落,大皇子姜枫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边走去太子那边边道:“父皇,您老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秦国在他的执掌下会更加强盛,我自然是要投靠太子殿下的。” 盛德帝面色难看到可怕,他握着的拳头啪啪作响,冷声道:“还有谁,都站起来吧。” 五皇子,九皇子等人纷纷起身,走到了太子姜鑫旁边。而决定站在盛德帝这边的竟然只有二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三人。 看着这一个个等同于背叛了自己的儿子,盛德帝痛心疾首道:“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既然这般选择了,那将来就不是朕的儿子了。” 十四皇子无所谓道:“父皇,我们有三哥这位当皇帝的哥哥就行。您老了就在后宫好好待着吧,平日里听听曲儿养养花,别再用这些有的没的吓唬我们了。等您驾崩之日,我们还要给您披麻戴孝呢。” 盛德帝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身旁的桌角被抓的吱吱作响。 十二皇子闻之愤怒道:“十四弟,你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十四皇子嘲讽道:“十二哥,你今儿个是必死之人,自然是向着父皇的。若是三哥给你一个机会,怕是让你杀了父皇你都肯干!” “孽障!”盛德帝直接气得将身旁的桌角掰了下来,桌上的木刺扎进盛德帝的手掌血流不止。但比起手上的痛,他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他自问从没有薄待了这些皇子,即便赐封姜鑫为太子,但这些被封外王的皇子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每个封王出宫也是他精心挑选了富饶之地赐下。如今除了站在他身旁的三位皇子外,一个个都是畜生行径。 十二皇子冷笑一声道:“十四弟,我不是你,你或许真干得出来。但我不一样,我的母后就是死在他们母子手中,我宁愿死都不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听到十二皇子说起生母之死,盛德帝赶忙劝阻道:“小十二,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太子姜鑫反而阻拦下了盛德帝,对姜隐道,“小十二,你继续说下去,三哥那时候也还小,都记不太清了。正好你还记得,就说与三哥听听吧。” 太子姜鑫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在日夜修习《寒霜诀》和《控心策》之后,他的有些行为和金为越来越像了。对于人心的玩弄,对于策略的谋划都如出一辙。 姜隐知道姜鑫的意思,他怒而站起,自行揭开幼时伤疤道:“好!不管今日我生死与否,我都要说上一说。彼时年幼,我不懂宫中的尔虞我诈,以为你们这些哥哥就真的是我哥哥。当年宫中牵连甚广的贵妃毒杀皇子事件,最后矛头直指我和我母后何氏。但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你母后周氏!” 姜隐此言一出,全场除了盛德帝、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之外,都是怔在原地。 姜鑫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尊仪皇后,笑道:“母后,这倒是又关乎您了,昨儿个我说的我可以保您无忧,是建立在您好好待在宫中的前提下。如今您出卖了我,我该怎么护着您啊?” 尊仪皇后一脸肃穆道:“十二皇子,若你有证据,当时就该说出来了吧,你母后也不用被白绫赐死,更不必等到现在说这些浑话了。” 姜隐摇头道:“尊仪皇后!我那时才五岁,只记得我跟三哥关系极好。由于年幼,我很喜欢在御膳房贪吃零嘴,恰巧碰到了您也去了御膳房,顺带将一碗参茶给了我。您说有事要去父皇那边,让我给三哥送去,还提醒我千万别偷喝,这是给三哥补身子的。我立刻答应了下来,可那一碗参茶,却要了我母后何氏的命!”姜隐说着的时候已经满眼泪水,他恨自己没有注意宫中的险恶,更恨最后连累了自己的母后,害其被诋毁惨死。 尊仪皇后冷笑道:“呵呵,你觉得凭着几句空口白话就可以污蔑本宫么?况且本宫如何会做毒害自己亲儿子的事情!” “欸!”太子姜鑫补充道,“我这母后一向能言善辩的,而且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十二弟,你快拿出证据来,不然她不会承认的。” 姜隐继续道:“当年为三哥诊断的太医没过多久就告老还乡了,后面更是不知所踪。我自外封为王后,就一直寻找那太医的下落。您说巧不巧,我在我的封地内找到了他。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自毁了半张脸才逃过了追杀他的人。他找到我后说他愧对于我,愧对何贵妃!” 尊仪皇后闻言心中一凛,她的身子突然站了起来,却被盛德帝一把抓住。盛德帝盯着她道:“你是想站去你儿子那边,还是想杀了小十二?” 尊仪皇后没有回话,而是甩开了盛德帝的手,慢慢地走向了太子姜鑫的那边。 盛德帝咯咯咯笑道:“你果然更看重你尊仪皇后的名声。尊仪?哈哈,我当年是多糊涂才会给你这么个封号。” 尊仪皇后命令太子姜鑫道:“让他住嘴!” 太子姜鑫却并未这般做,他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像看戏一般地对姜隐道:“小十二,你继续说下去,我很想听听我这母后是如何帮我送上太子之位的。这样子我还可以顾念着她的恩情,好好地报答她。” “你!”尊仪皇后惊诧道。她发现太子姜鑫已经完全失控了。 姜隐说道:“好!那太医说,你中的毒名为叶箩青,是取自一种剧毒植物的汁液。这种毒很奇特,毒是里面的汁液,解药却是叶箩青的根茎,食了就无事了。可此毒来得极为蹊跷,叶箩青一般生长在高山悬崖之地,宫内上下无一处有叶箩青这等植物。若是要去宫外寻找解药,怕是还未找到三哥就一命呼呜了。那太医焦急如焚之下,只得开几服缓解的药拖延些时日,然后立刻派了宫中之人去外面找寻叶箩青。不知该说这太医医术高呢,还是说三哥真是人中之龙,吃了那几服缓解的药后竟然就剧毒全解了,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性命是无忧的。” 姜隐也想到了八岁那时的中毒之事,不由得看向了尊仪皇后,他是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被人服食过什么,没几日就好了起来。 姜隐含泪道:“三哥是好了,但皇子中毒在宫中是一等一的大事,追根溯源之后,自然是我递过去的那碗参茶了。他们从参茶的茶碗边验出了毒,我就算百般解释,但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对啊,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改变什么,他的所作所为肯定是后面有人指使的。我那母后何氏,就成了你们眼中最大的怀疑对象。我自有记忆起,我那母后就从未跟人争过什么,就连平日里被人克扣了吃穿用度,她也是笑笑就过去了。可她真不该长得那般貌美还只是平民之后,不该得到圣宠成为贵妃,更不该生了一个我啊!” 姜隐说的时候是对着盛德帝说的,他有怨过盛德帝,为何不相信他的母后,为何不给他母后一个机会。 盛德帝不敢看姜隐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在下旨赐下何贵妃白绫时就后悔了。但那时候的他没法选,他必须要给贵族周氏一个交代。 太子姜鑫鼓掌道:“不错,小十二,你母后性格软弱,就不该生活在宫中。我亦记得她当年貌美非常,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之一。而你,自小就显现出了比我还高的聪慧。我母后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姜隐指着太子姜鑫道:“你承认了!” 太子姜鑫不置可否道:“有些事不需要承不承认,结果都是那样。你今日必死,我之母后也永远是大秦的皇后,甚至是以后的皇太后。而你的母亲,在大秦史书上,只是个谋害皇子心如蛇蝎的毒妇。” “住嘴!”姜隐与盛德帝同时喝道。 太子姜鑫看着他们好似要吃人的样子,轻笑道:“别这样,越这样越会让我觉得你们是这么没用。” 盛德帝厉声道:“你们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太子姜鑫奇怪地看了看四周,冷笑道:“父皇,都这般情况了您还能有什么后招?” 太子姜鑫还未说完,就看到自己座椅四周的地面突然砖石立起,凝结化作了一个石柱囚牢将他困在了中间,他不敢置信道:“是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秦国殇(中) 腊月三十,除夕。早朝过后的太子姜鑫就收到了丁烽派过来亲信的密报,看着上面写的信息与石齐玉当日所说别无二致,太子姜鑫反而更起怀疑。 东宫圆心湖的湖水已经冻结成冰,太子姜鑫一人持着鱼竿坐在湖边,他的身旁还放着一张椅子,椅子前竖着一根鱼竿。 不多久,在东宫管事和一众东宫侍卫的引领下,一身白衣的石齐玉来到了圆心湖。 太子姜鑫对着手下道:“你们下去吧,没有召唤,不得过来。” “是!”东宫管事闻言就带着人退下了。 太子姜鑫对站在旁边的石齐玉道:“齐玉仙人,坐。” 石齐玉谢过之后坐了下来。 太子姜鑫问道:“齐玉仙人可曾钓过鱼?” 石齐玉摇头道:“未曾。不过我们门派里也有类似的垂钓,钓的却是渊里的灵兽。” 太子姜鑫兴致盎然道:“哦,听起来可比这钓鱼有意思多了。” 石齐玉回道:“也不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没资格过去钓水系灵兽。若是强行过去,不仅钓不上来灵兽,还有可能被它们拉下渊里,当点心吃了。” “哈哈,那齐玉仙人大可放心,我这圆心湖里的鱼儿可不会像你们仙门里的灵兽那么凶残。”太子姜鑫笑着道。 石齐玉拿起鱼竿,依样画葫芦地学着太子姜鑫穿好鱼饵,将鱼钩垂放到面前被人凿好的冰圈下面。 鱼钩入湖,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太子姜鑫持着鱼竿,对石齐玉直言不讳道:“齐玉仙人,我派人去九宫山查过了,一切皆如你所说。” 石齐玉哦了一声道:“太子殿下不相信我?” 太子姜鑫道:“原本我想相信的,但现在却不太信了。” 石齐玉拿着鱼竿的手很稳,看不出任何内心波动道:“所以太子殿下今日邀我前来,是为了什么?” 太子姜鑫笑着道:“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朋友?”石齐玉有些意外道。 太子姜鑫确定道:“是啊,其实我从没有朋友。那些人一见到我就会害怕地给我跪下。只有你,会像正常人一样看我。” 石齐玉想到自己在元灵门的生活,感慨道:“你是人中之龙,秦国未来的君主,别人对你敬畏有加也是常理。不过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应该已经适应了吧。” 太子姜鑫承认道:“平时是适应了,但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遗憾。对了,我听令尊说,齐玉仙人今年才十一岁吧。” “过了年初十就要十二了。”石齐玉回道。 太子姜鑫羡慕道:“年轻真好啊,做什么都有机会去重来。以齐玉仙人的天赋仙资,将来我们秦国可是要以齐玉仙人为荣了。” “太子殿下过誉了。”石齐玉忽然道,“太子殿下,其实有些事不想做的话,可以不用去做的。” 太子姜鑫无奈道:“但别人都已经把戏台搭好,人员备齐,我已是不得不登场了。” 石齐玉似有所感道:“人都是背着自己的枷锁向前走着。” “齐玉仙人也有?”太子姜鑫疑问道。 石齐玉如实道:“有的,即便修为高深如我师父也一样身有枷锁。只是他藏的很好,不会被人轻易发现而已。” 太子姜鑫打探道:“那齐玉仙人的枷锁是石家人么?” “他们只是我在这凡人界的枷锁,挣脱了,还会有修真界的枷锁给我套上。”石齐玉说道。 太子姜鑫明白了道:“哎,做人为何这么累呢?” “姜鑫,若觉得累了,在戏还没开场前,你有机会不上去。我也可以帮你挡上一挡。”石齐玉意有所指道。 太子姜鑫见石齐玉直呼自己的名字,还有这警示之语,开怀道:“看样子我今天是交了个好朋友了。” 石齐玉亦笑道:“起码目前为止,我们是的。” 太子姜鑫很想告诉石齐玉金为的事情,可一想到金为的可怕,他又止住了想要说出去的话,而是问道:“若你的性命只剩一天了,你会做什么?” “我会让我师父将那些看我不惯的师兄师姐压制在与我同一境界,然后把他们都打一顿。告诉他们,同等境界之下他们不如我。要是给我时间,我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永远都不如我!”石齐玉的心一直都在修真界,他在乎的是修为。 太子姜鑫呵呵笑道:“听起来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打闹。” “都是一样的。你们凡人界的打闹里加的是权势,我们修真界加的是术法灵器。但唯独不能少了一样东西。”石齐玉道。 太子姜鑫接上道:“头脑。” 石齐玉点头道:“正是。任何人想要过得好都得动脑子,凡人界如此,修真界更是一样。特别是位子越高的,就越要动脑子。因为有很多人都想把高位之上的人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齐玉,如果你来我朝为官,我们一定可以成为交心的好朋友。”太子姜鑫道。 石齐玉道:“即便不在秦国为官,我也已经将你看成了朋友。” 太子姜鑫道:“那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石齐玉回道。 就在这时,二人的鱼竿同时一动,竟都钓上来一条大鱼。而他们都知道,明日的鱼只有一人能钓得上来了。 秦宫尊仪殿内,形势再次反转,原本太子姜鑫已成场中掌局之人。谁知盛德帝一声厉喝之下,太子姜鑫竟在下一刻就被困入石柱囚牢之内,让在场多数人皆是万料不到。 盛德帝将手中染血的桌角放在一旁,手掌上的木刺被他一根一根拔出来道:“为君之道,贵在自知而知人。” 太子姜鑫没有去管盛德帝,而是看向身旁左手掐诀,又以土系术法将自己困住的石齐玉,笑问道:“齐玉爱卿,朕开给你父亲的价码已经是最高的了。除非座上之人可以把秦国皇位给你们,不然朕想不出他有拒绝的理由。”太子姜鑫已经将自己的地位与盛德帝齐平,若不如此,他知道此局再无挽回的余地。他先前看到高靖的时候就知道石齐玉和盛德帝是一起回来的,不过他在进尊仪殿前就对石昱开出了自己能给出的价码,没想到最后还是这般结果。 身份明了,石齐玉只想解开昨日圆心湖疑问,他确定道:“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为何不以石家满门为威胁,只是以高位拉拢我父亲。” “一个人跟在盛德帝身边太久,不知不觉也会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我还是太执着于‘盛德’二字了。”太子姜鑫自嘲道。 石齐玉叹气一声,没有言语。 太子姜鑫劝说道:“不过这些并不要紧,你爹还是可以归于朕这一方。以朕之能为,可以给你们石家的更多。” 石齐玉不得不佩服太子姜鑫,此等情况之下,他依旧镇定自若,说出的每一句都切中要害,让人无法拒绝。 石齐玉看向石昱道:“这是你朝中之事,你做决定吧。”说罢,石齐玉左手掐诀,土系石牢术法又起,这次的目标却是盛德皇帝。同样的石牢囚困,是石齐玉对他昨日朋友的一个交代。 所有的选择都落在了石昱身上,见众人投来的目光,石昱只觉得有座大山压在自己肩头,让他不得不跪在地上。石昱脑海中思虑万千,他看了看太子姜鑫,入殿前他承诺的秦国靠山王称号犹在耳畔,他知道姜鑫已经给出了他能给的一切。石昱又看向了盛德帝,比起姜鑫的靠山王封赏,盛德帝给他的不多,也就一个异姓王而已。但盛德帝是名正言顺的秦国之主,就像黑甲军看到高靖和盛德帝归来,会想都不想地归附于他们一样。他石昱若是有异心的话,早就在盛德帝于石家商讨好计划后,就带人将他们一并抓了。 石昱对着盛德帝叩首道:“臣石昱誓死效忠盛德陛下!” 一声誓死效忠盛德陛下,熄灭了太子姜鑫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让投靠他这边的大皇子等人站立不稳地跌在地上。尊仪皇后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盛德帝,因为他第一次没有将自己的底牌告诉她。 盛德帝尽管心中有数,但太子姜鑫给出的价码实在太高了,他真的怕石昱会投入太子姜鑫一方。如今局势明朗,他也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而他这一方的二皇子等人亦是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石齐玉见石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只能接受。石齐玉左手按压至下,束缚盛德帝的石牢应声入地无踪。 盛德帝没有任何犹豫地过来扶起石昱,紧紧抓着他的肩膀道:“石爱卿忠君爱国之心,朕一直都知道的。” 石齐玉见大局已定,对着满头大汗的石昱道:“如此,我便先回去了。等我师尊来时,我会将欠你们石家的丹药清算给出,日后便与你石家再无瓜葛了。” 太子姜鑫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自己一开始就算错了。他对着石齐玉道:“原来齐玉你的枷锁是这样啊。早知如此,我应该派人杀了石家满门,这样子再将那人交由你处置,一来可以让你为石家报仇雪恨不留遗憾,二来我们还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 石齐玉看着太子姜鑫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之心境算计一样不差,可惜生在了这凡人界,这场对局里的你还少了一样东西。” 太子姜鑫问道:“不知是什么?” “名声。”石齐玉回道。 太子姜鑫明白了,笑着道:“多谢齐玉指点。” 石齐玉叹气道:“姜鑫,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时了。” 太子姜鑫自知今日必死,坦然道:“我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一同钓到大鱼的时候。我今天的鱼竿,空空如也。” “可有未完心愿?”石齐玉补充道,“当然,我不可能帮你杀了盛德帝或者在场之人。” 太子姜鑫呵呵笑道:“我也不敢有此奢求啊。齐玉,若是可以,帮我带一句话给偏殿内的玉瑾公主吧。” 石齐玉重重点头道:“好!” “告诉她,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陪她去看云霞漫天挂于峰上的美景了。让她跟心爱之人一同前去吧。”原来太子姜鑫一直都知道,玉瑾眉眼中看着的,心中想着的另有其人。 石齐玉应允道:“我记住了,别过。” “别过。”太子姜鑫回道。 石齐玉收起法剑就这般走了,此间的事情结果他不想得知。因为在石齐玉心中,除了最后一幕是假的外,其余一切都是真的。他更倾向于太子姜鑫,他觉得太子姜鑫这等人物才配执掌秦国。但就像姜鑫说的,每个人都身有枷锁,有时候根本无从选择。 石齐玉走后,烟波客和高靖双双站立而起。吕岛的双腿也恢复如常,原来刚才烟波客和高靖都是事先跟石齐玉对好了招式,演戏给太子姜鑫看的。而吕岛就不同了,他是真的要护住十二皇子姜隐,这才能和石齐玉过上两招。石齐玉也发现在场多了一个高手,不得已之下动了真功夫,将他击飞的同时又以土系术法缠住他的双腿,让其无法动弹。 成王败寇,经由石齐玉的提醒,太子姜鑫知道自己输在了名不正言不顺之上,石昱终究只认盛德皇帝,不敢与他一同开创秦国新的盛世。 大皇子姜枫等人边怒骂着太子姜鑫大逆不道,边跪在地上哭着向盛德帝哀求过来。 盛德帝不想再去管这些逆子,对烟波客道:“把他们的腿统统打断,扔出尊仪殿外。还有这两个姜鑫的手下,一并给我扔出去关起来。” “喏!”烟波客可不像普通的秦国将士还会顾虑他们皇子身份,他闻言就以右手将那些投靠太子姜鑫的皇子们一一双腿折断,然后连同丁烽和太子手下那先天武者像扔沙袋一样全部扔出了尊仪殿大门之外。可能还嫌他们哀嚎声太过难听,盛德帝让尊仪殿外的黑甲军将他们拖了下去,听候发落。 十二皇子姜隐知道如今是为他母后何氏洗刷冤屈最好的机会,就上前逼问道:“尊仪皇后,刚才的事情还没完。你敢不敢当着父皇的面发誓,说我母后的事情与你无关!” 盛德帝知道这些事情旁人听不得,就让石昱和吕岛带着二皇子、八皇子先去自己的万隆殿内休息,场中只留下了太子姜鑫、尊仪皇后,还有十二皇子姜隐和烟波客。 盛德帝道:“烟波客爱卿和朕是过命的交情,他不算外人。周氏,你可以发誓了。” 见盛德帝直接叫她周氏,尊仪皇后心中悲痛,却仍旧面不改色地以手向天道:“本宫有何不敢!若十二皇子母后的死真与本宫有关,那么就叫本宫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你!”姜隐见到了此刻尊仪皇后还矢口否认,一时间竟也是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殿外黑甲军突然喝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然而黑甲军厉喝之时,那一道黑影刺客已经来到了殿外,还不待看清来人面容身影,那人就把一道卷轴扔在了姜隐怀中,姜隐一时不察地摔在地上。殿中众人还以为是有刺客以暗器杀害姜隐,烟波客率先将姜隐护在身后。可那刺客做完这些之后就又飞出了尊仪殿大门,黑甲军将士立马追了出去。 “小心调虎离山之计!”盛德帝出言之后,烟波客才止住了也要一同追出去的步子。 地上的姜隐揉了揉被卷轴扔到有些生疼的胸口,将被扔过来的卷轴打开一看,如遭雷击般地愣在地上。他双眼突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待缓过神后,姜隐慌忙起身,将卷轴交于盛德帝看,盛德帝越看心中寒意越升。 盛德帝看着尊仪皇后道:“我到底是该叫你周琪瑥还是叫你真面阿六啊!” “听到真面阿六这个名字。”尊仪皇后的脸上立刻现出惊恐神情,她像是不敢被盛德帝看到她脸一样地遮着。 太子姜鑫知道外面来人是谁了,他发疯一样地大吼道:“师父!我还能力挽狂澜,只要师父帮我!” 可回应太子姜鑫的,只有殿外呼啸吹过的风声。 盛德帝看着状若疯癫的太子姜鑫,想到以前的种种,心力交瘁道:“来人,将周琪瑥和姜鑫收押天牢,来日由大理寺、邢部一同会审!” “不!不要!我是皇后,你们不能抓我,不能审我!陛下,我是周琪瑥啊,是您的皇后啊。求求您不要这么对我!”尊仪皇后跪地磕头恳求道。 盛德帝盛怒之下,根本不在乎尊仪皇后的求饶,而是满脸厌恶地转过身去,不想看尊仪皇后一眼。 太子姜鑫看着殿外无人回应自己,又见他母后的秘密即将公之于众。他闭上眼后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尊仪殿中像是有一股寒流涌过。太子姜鑫双目再睁之时,眼中已是布满血丝,他知道要挣开石齐玉的灵气石牢,必须全力以赴,所以他选择轰散自身气海,将《寒霜诀》的寒劲催至顶峰。他不能让他母后的秘密暴露,即便是死,他也要维护他母后最后的尊严。 “霜寒天地。”太子姜鑫厉喝一声,自其手臂之上涌出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束缚他身子的石柱全部冻结成冰,而后太子姜鑫全身劲力暴涨,轰的一声冲破石牢而出。 烟波客第一时间举着右手护卫在了盛德帝身前,可太子姜鑫的目标却不是盛德帝,而是将双手寒劲全部打在了尊仪皇后的身上。看着跪在地上如一座冰雕般的尊仪皇后,太子姜鑫从怀中取出了那个香囊,心疼道:“娘,我多想自己还是三岁时的那个孩子。那时候娘会为了我跟其他皇子一样,有一个母亲亲手绣的香囊祝福而去偷偷绣上十几个日夜,绣得手上满是针孔也要亲自一针一线绣好了给我。那时候的鑫儿真的好幸福。娘,您太累了,鑫儿先送您走,我随后就来。” 说罢,太子姜鑫好像看到冰雕内的尊仪皇后流下了一滴热泪。他别无选择地一拳将尊仪皇后冻住的身子全部打碎。这是太子姜鑫的枷锁,如今,他打破了。无论是真面阿六也好,周琪瑥也罢,现在都已经化作了一堆碎冰块,再也无从考证了。 太子姜鑫气海已毁,满眼通红间嘴角也开始溢出鲜血,他含笑道:“父皇,孩儿去了,您多保重!” “不要!”盛德帝伸手想要拦住太子姜鑫之时,太子姜鑫的右手抓紧着那个香囊,汇聚全部劲力向着自己心脏重重轰下,而后他的身子再无气力地向后倒了下去。 只是在太子姜鑫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好像在尊仪殿的上方看到了一张银色鬼脸面具,他此时喉口呕血不能言语。他只是直直地盯着那张面具,似在笑着告诉金为:“徒儿终究是没能赢过师父啊。” “尊仪!鑫儿!”盛德帝老泪纵横地抱着太子姜鑫的尸体,捡着地上早已碎成冰块的尊仪皇后,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离开了他。 “你们回来啊!朕不怪你们,朕真的不怪你们。你们回来好不好!朕现在就退位,现在就退位啊!”盛德帝拿着太子姜鑫手中的蜻蜓香囊,痛哭道,“为什么啊!为什么!” 其实盛德帝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不止一次地发现身边的女人并不是周琪瑥。他先前碍于贵族周家的缘故,没有揭发她的真面目,只是下定决心疏远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会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在他劳累时出现,会静静地等候他。他的喜好,他的脾性她都会记在心里。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有时候还会有点笨拙,但是她会为了他而去学,这些都是高傲的周琪瑥不曾有的。他渐渐地想要去了解这个女人,却越发不能自拔地爱上了她。他很想告诉她不要再遮掩了,他爱的是她这个人,所以才会给她封号为“尊仪”,而自此之后,他也一直是以尊仪称呼她的。可如今,盛德帝已经没有机会让她知道这些了。 冬风吹过,几只金翅雀停留在了尊仪殿的重檐之上。它们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的,那里放着一个酥饼印记的木盒,木盒的盒盖打开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六个还冒着热气的萝卜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秦国殇(下) 秦宫之内,看着外宾偏殿外的黑甲军奔走支援,让殿内的郭正等人内心惶惶。这走也不让走,问一声也得不到任何答复的日子,让他们几个都快闷出病来了。 今儿个玉瑾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原本每日巳时过半就会有一个人带着两盒糕点过来。但今日直到午时,依旧不见来人身影。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太子姜鑫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这么多日的陪伴下,她更觉得对方是一个处处照顾自己的哥哥。而这种自以为是的感情,在一个人到来之后,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石齐玉从尊仪殿内出来后,就找了一个黑甲军护卫带路。那人本来还不想走的,毕竟他们小队的使命是保护盛德帝。但石齐玉的眼神让他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对方肯定会一下子把他捏死。 幸好这个小队的队长张荣知道石齐玉是跟高靖一起的,就对小队里那护卫道:“雷阳,你陪齐玉仙人去外宾偏殿吧。” 那被叫做雷阳的护卫立刻领命道:“好的队长!齐玉仙人,这边请。” 一路行过,很多队黑甲军遇到他们时都对雷阳盘问了几下,对过暗号后他们看了看石齐玉就走了。 石齐玉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知道即便盛德帝不赐死太子姜鑫,他也会自戕而亡。他们都是骄傲之人,到了再无一子可落的时候,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一个骄傲的死法。 雷阳带路走在前面,石齐玉紧跟其后,他们先经过的是肖蜕君的外宾偏殿。这外面的黑甲军已经减少为了一队,而肖蜕君也一人在大殿门口百无聊赖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时候他恰巧看到了石齐玉,想着他如何会又来这宫中。 肖蜕君也不知是这几天憋出火来了还是怎么的,张口就道:“哟,这不是我们的石齐玉大仙人么?是不是又被你那爹爹带过来听盛德帝训话了?” 雷阳见肖蜕君跟石齐玉说话,还以为二人是旧相识,可一听肖蜕君话中内容,知道他们这是仇家啊。雷阳机警地带着石齐玉快步向前,前面就是玉瑾公主一行的外宾偏殿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肖蜕君以为石齐玉不敢在秦宫惹事,自恃魏国特使的身份,嚣张道:“哦,对了,盛德帝已经抱恙休养了,你今儿个是去听太子姜鑫训话去了吧。” 雷阳听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脚下已经迈不出步子了。 他身后石齐玉轻声道:“你等一下,我出口气再走。” 雷阳知道石齐玉现在心情不好,他也不敢上去劝阻石齐玉什么,只求他不要太过冲动地闹出人命来。 肖蜕君殿外的黑甲军拦住石齐玉道:“此乃外宾偏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黑甲军队长似乎认识雷阳,对其道:“雷阳,还不快带你的人速速离开。” 雷阳苦笑道:“不是我不想走,是走不了啊。” 殿内的肖蜕君看着护着自己的黑甲军,冷笑着对石齐玉道:“听到没,我是秦国的外宾,你对我出手就是不给秦国面子。打了秦国的脸,就算你爹现在是领侍卫内大臣了,你也不好交代的。” “交代?这里没人可以让我交代。”说罢,石齐玉不管前面阻拦的黑甲军,左手掐诀间那一队黑甲军身下突然钻出一个个石牢将他们完全束缚圈住。 那黑甲军队长惊诧道:“你在宫中行凶,不管你是谁,都逃不掉的。” 石齐玉双眼冰冷地看着那黑甲军队长,左手一开一压间,那黑甲军队长脚下砖石开裂,形成一个大洞将他的半截身子埋在了里面。石齐玉对其道:“我看在高靖的面子上不杀你,但你话还是这么多的话,你就准备永远埋在下面吧。” 在一众黑甲军惊恐的眼神中,石齐玉大步走入了肖蜕君的偏殿。 蝎奴蛇奴听闻外面动静,纷纷从殿内出来,发现肖蜕君招惹的是石齐玉,二人一阵头大。想着这石齐玉已经是能御空飞行的仙人了,他们如何是对方的敌手。石齐玉也没想与别人纠缠,左手一抬间,地面现出两口石棺将蛇奴和蝎奴分别关在其中。任蛇奴和蝎奴如何捶打,这石棺依旧纹丝不动地伫立在那。 肖蜕君只觉得石齐玉已经疯了,这困住黑甲军也就罢了,他竟然真的敢对他们这些魏国特使出手。 肖蜕君不自觉地退后道:“你别过来!” 石齐玉对上肖蜕君这等,就连水凝剑都懒得拿出来。他左手指间轻抬,地上一根石柱突然立起打在肖蜕君下颚之上,让他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肖蜕君捂着下巴,嘴里满是血沫,支支吾吾道:“你……敢伤……我……” 石齐玉没有跟他多话,左手指间左右来回几下,地上凝结形成的石柱像鞭子一般灵活地抽打在肖蜕君身上。而那条灵参蛇更是不敢出来地躲在肖蜕君怀里瑟瑟发抖,它不懂这肖蜕君没事惹这石齐玉干嘛,经由上次晚宴一役,灵参蛇极为忌惮石齐玉,恨不得离他几百里远。 肖蜕君被石齐玉打的是鼻青脸肿,他也发现了今天的石齐玉心情不好。但他万万没想到石齐玉是真的敢下狠手,不过他也心中做定,等太子姜鑫过来,他就要参上石家一本。他不会知道,如今不要说太子姜鑫或者石昱了,即便是盛德帝在此,也管不了石齐玉。 石齐玉见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就撤掉了蛇奴和蝎奴的石棺,比起蛇奴的满脸恨意,蝎奴就自在多了。反正这不是他们蝎仙一脉的少主,而且这顿揍还是他肖蜕君自找的。不过他倒是觉得这石齐玉怎么长得跟他们蝎仙少主风暖有几分相像。蝎奴内心暗叹一声,想着自己真的太想念少主了,看到这等仙人之姿的人物就会一并想起他。 就在灵参蛇庆幸石齐玉终于要走了的时候,门外又一队黑甲军巡逻而至。他们看着自己弟兄被人以奇怪法术困着,率先拔出手中兵器砍向那些石柱,却发现自己的刀剑砍上去后兵器不是开刃就是缺口,那些石柱反而丝毫未损。 那带头的黑甲军队长冲进殿内道:“何方宵小,竟然在宫中作怪!” 等他看到殿内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肖蜕君,忙持兵刃对着石齐玉道:“大胆狂徒,居然伤我秦国外宾。来人,护住肖蜕君,将此人拿下。” “别……”肖蜕君刚想阻止他们,让他们不要激怒石齐玉了,但那些尽职的黑甲军已经举着兵刃过来了。 石齐玉自然不会跟高靖的手下计较什么,但这怒火总归是要找人宣泄的。他右手虚空一抓,肖蜕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石齐玉拖地行来。肖蜕君被石齐玉一把拎在手中道:“告诉他们,你怎么伤的?” “被……你打……”肖蜕君还未说完,他怀中的灵参蛇已经被石齐玉抓在了手中。 灵参蛇知道石齐玉要对它动手了,扭动着身子就要反抗,却完全不是石齐玉的对手。石齐玉直接将灵参蛇的蛇身打了三个结说道:“好好说话。” 肖蜕君捂着下巴对那些黑甲军道:“我……自己……摔的。” 那黑甲军领头人知道石齐玉是在恃强凌弱,充满正义感道:“肖蜕君,您别怕。我们高统领回来了,他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那黑甲军领头人刚说完,灵参蛇身上的结又多了一个,疼的它一直在吐着信子嘶嘶作响,暗恨怎么有这么实诚的黑甲军护卫啊。 肖蜕君欲哭无泪道:“你们……统领……跟我有仇,做个……屁的……主。” 那黑甲军领头人一听肖蜕君竟然跟高靖有仇,立马变了脸道:“那您多多注意身子,我们走。” 石齐玉见黑甲军退去,将被打了四个结的灵参蛇扔在地上道:“走了。” 肖蜕君就差没说您可快点走吧,下次见到您我肯定离得百八十里远。 石齐玉出来后就对外面的黑甲军解除了术法,那些黑甲军看着雷阳带去旁边外宾偏殿的石齐玉,想着这少年郎到底是何方神圣。 石齐玉见已到了,就对雷阳道:“多谢,你可以回去了。” 雷阳对石齐玉恭敬道:“那小的就先告辞了。”今日陪同石齐玉一路过来的经历,让雷阳在日后加入黑甲军的年轻人面前赚足了面子。他们总是争抢着询问雷阳仙人仙术是什么样子的,雷阳在稍微添油加醋以后,把今日外宾偏殿之事说的那是精彩绝伦。不过每次说完之后,他总是对石齐玉那仙人之姿心生向往,想着如今的他在哪,是否在仙界纵横潇洒。 玉瑾公主偏殿之内,郭正进来禀告说外面来人时,玉瑾公主还以为是太子姜鑫来了。谁知出门一看是一个白衣少年,看其年龄不大,甚至还和石武有几分相像。 石齐玉自我介绍道:“我叫石齐玉,是姜鑫的朋友。姜鑫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陪你去看云霞漫天挂于峰上的美景了。他让你跟心爱之人一同前去。” 玉瑾公主闻言有些站立不稳地向后一退,好在旁边的霁婆婆一把将她扶住了。 石齐玉看出对方知道了他话中含义,也就不再多言地出殿走了。 玉瑾公主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对太子姜鑫是妹妹看待哥哥一样的感情,为何如今听到他让人带过来的这些话,还是会心痛不已。玉瑾公主靠在霁婆婆的怀里,呜咽哭泣起来。 尊仪殿内,盛德帝姜曵紧紧抱着太子姜鑫的尸体不肯松开。高靖将大皇子等人关押好之后,又对一众黑甲军队长嘱咐今日之事不可在外面透露半分。那些黑甲军队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 等做完这些之后,高靖先行回到了尊仪殿。在大殿外守护的烟波客拦下了想要进去的高靖,对他道:“陛下现在处在伤心之中,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吧。” 高靖还不知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身死,只是看到十二皇子姜隐像失了魂一样地坐在尊仪殿的台阶上,用胳膊肘推了推烟波客道:“他怎么了?” 烟波客看了眼姜隐,只是道:“他难过。” 高靖一脸纳闷地挠了挠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姜隐确实是在难过,他方才跪求盛德帝将卷轴上记录着尊仪皇后的种种恶行公之于众,可盛德帝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滚”。 看着状可杀人的盛德帝,烟波客只得第一时间将还要说话的姜隐带了出去。他知道盛德帝正处于一个极端的状态,现在过去招惹他的话,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烟波客三人一直坐着等到了午后申时,期间石昱亲自过来问过一声,被烟波客告知了里面的情形吓得又乖乖去万隆殿等候了。高靖也在那时知道了里面发生的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守护在门外,他生怕等等说错了话招惹了盛德帝,那就不是屁股挨板子的事了。 里面的盛德帝还未出来,外面就有黑甲军报知说御史大夫蔡卯在外求见。高靖心想蔡卯这时候来这干嘛,他不是已经找人将官服乌纱送去蔡府了嘛。 高靖不知的是,正由于高靖派人将蔡卯官服乌纱送去,告知他盛德帝回来的消息,蔡卯想着自己这次以头上乌纱力保大皇子姜枫等人,盛德帝肯定会嘉奖自己。后面宫中又有大皇子留有的手脚前来求情,说大皇子连同几位皇子被关押在了天牢之中,蔡卯还以为太子姜鑫能言巧辩,引得盛德帝定罪于大皇子等人,就立刻穿好官服前来宫中,准备再次以老臣之姿力谏。 “蔡大人您不能进去!”外面的黑甲军阻拦道。 蔡卯自得道:“我乃大秦三十年老臣,你们敢拦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高靖见外面的黑甲军拦不住那蔡卯,就准备亲自过去。殿内传出盛德帝沙哑的声音道:“何人在外吵闹。” 高靖跪地恭敬道:“是御史大夫蔡卯。” 盛德帝面容憔悴地走出,他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痕也是刚刚擦干的,他道:“你让他进来。” “喏!”高靖领命去将外面的蔡卯接了进来。 蔡卯进来的时候嘴里还在抱怨着外面的黑甲军不懂事,拍着自己的衣袖道:“高大人,你这些黑甲军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也是他们能拦的么?” 高靖赔笑道:“蔡大人,他们也是为了保护皇上。皇上都没召见您,您来这干嘛啊。” 蔡卯抱拳向天道:“我听闻大皇子等人被关押进了天牢,想是皇上被太子姜鑫言语蛊惑,特来力谏皇上莫要糊涂。” 高靖哦了一声道:“蔡大人当真是国之栋梁,高某佩服佩服。就是蔡大人,这前面的路可不好走啊,高某劝您能回去还是回去吧。” 蔡卯没听出高靖意思,看到前面尊仪殿平坦的石板路,就道:“高大人您没吃酒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高靖言尽于此,就领着他往里走了。 大殿之外,盛德帝一脸沧桑的样子把蔡卯吓了一跳,他只觉得盛德帝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之事,跪地道:“老臣蔡卯,参见皇上。” 盛德帝的喉咙沙哑作痛道:“你有何事?” 蔡卯叩首道:“老臣听闻大皇子等人被拘禁于天牢之内,不知他们犯了何事?” 盛德帝念在蔡卯这么多年也算尽忠职守的份上,回道:“他们对朕不敬,朕将他们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蔡卯劝谏道:“大皇子等人已封外王,况且是一齐入的秦都,百姓们都是看着的。这突然被押入天牢势必会引起百姓议论。” “议论什么?”盛德帝捏着喉咙冷声道。 蔡卯还没听出盛德帝口中的异样,自顾自道:“老臣怕他们议论皇上宠幸太子,而太子如今嚣张跋扈,根本容不下他们几个兄弟。到时会闹出兄弟残杀,祸乱秦宫之惨剧啊。老臣忠君之言,恳请皇上三思,放了大皇子等人吧。” 蔡卯自问说的是情真意切,若换了平日里,盛德帝做做样子可能会夸上他几句,但现在的盛德帝哪有这般心情。 盛德帝冷笑道:“好一个忠君之言。但朕现在不想听这些,你退下吧。” 蔡卯还以为盛德帝被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蛊惑,就对着尊仪殿里面道:“尊仪皇后,你们母子祸乱朝廷,残害皇子,就不怕大秦的列祖列宗前来报应么!” 盛德帝右手的伤口被他握得又流下了鲜血,盛德帝道:“高靖,拖他下去,斩了。” 高靖啊了一声,但还是跪地道:“喏!” 蔡卯也没听清,只是好像听到了说要斩他,犹未知恐惧道:“陛下,老臣此乃肺腑之言啊!即便今日您要斩了老臣,老臣也要说太子姜鑫蛊惑人心,他趁您休养期间拉拢势力,就是为了……” “高靖,让他闭嘴。”盛德帝冷声道。 高靖只好用手捂着被拖出去的蔡卯,让他不要说了。蔡卯还想说话打动盛德帝,就一口咬在高靖手掌之上,疼的高靖嗷嗷直叫。 高靖见蔡卯给脸不要脸,他都没动粗这文人倒先耍起泼来了,也不客气地一拳打歪了蔡卯的下巴,让他说不出一个清楚字来。 蔡卯这才感觉到不对,立马对着盛德帝低首作叩头状。哪知盛德帝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走到了一个一直抱着双臂坐在台阶上的人面前,蔡卯定睛一看,这不是十二皇子姜隐嘛。他这时才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若大皇子等人被关押了起来,为什么十二皇子姜隐能在这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可蔡卯现在已经追悔莫及了,他先前有恃无恐,皆因盛德帝在位时从未斩过朝臣。这靠着盛德帝“盛德”二字一直自恃才能的蔡卯,也终因为一直坚信盛德帝会贯彻“盛德”二字,而丧了自己的性命。 盛德帝走到十二皇子姜隐面前,蹲下来对其道:“小十二。” 姜隐哭红了双眼,抬头看向了盛德帝。 盛德帝将姜隐抱在了怀里道:“小十二,委屈你了。父皇有一件事要求你。” 姜隐何等聪慧之人,他知道盛德帝要说什么,只是摇着头。 盛德帝双手抓着姜隐的肩膀,看着他道:“小十二,父皇这辈子没求过谁,这次父皇求求你了。你三哥和尊仪虽然做错了事,但他们已经死了,朕想他们能安安静静地走。” “可我母后呢,她一直都是无辜的啊,她死得安宁么!”姜隐不忿道。 盛德帝回道:“朕会追封你母后为孝慈皇贵妃。有关你母后的一切,朕会全部改回来。相信朕!等朕将这里的一切处理完毕,就会把皇位传于你。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行,就像那些祸乱秦都之名的人,我们姜氏不惜以血腥镇杀,你也可以将那些流言之人全部杀了。朕敢保证,没人可以说死去之人的不是!” 姜隐愣在了那里,不仅是因为盛德帝要将皇位传于他,更是因为他在盛德帝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盛德三十一年,大年初二。盛德帝于早朝之上布告天下,大秦皇后尊仪周氏,大秦太子姜鑫突染恶疾,不幸薨逝。大皇子姜枫在内六位皇子行为不检,褫夺封王称号,贬为庶民,发配边疆。立十二皇子姜隐而太子,留于秦都东宫。二皇子姜仲加封为秦怀王,领三处封地,亲兵三千。八皇子姜楔加封为秦义王,领三处封地,亲兵三千。石昱护驾有功,封异姓靠山王,可世袭。高靖护驾有功,封掌銮仪卫事大臣,兼任黑甲军统领。 拿着一张皇榜的金为闭着双目靠坐在东宫太子寝殿的重檐上,一只金翅雀停驻于他的肩头。沐浴在阳光下的金翅雀啄着自己的羽翅,完全没有畏惧之意。 那张银色鬼脸面具内流下了一滴眼泪,金为以手指擦去的时候惊得那只金翅雀扑扇着翅膀飞远了。金为睁开双目道:“徒儿,这一滴泪是为你流的。石昱已经到了朝中我想他到的位置,你和你娘亲就必须死了。只有你们死了,我宫中的手脚才会彻底干净。放心,盛德帝也不会活太久的,等他把手伸向了无幽谷,他就要跟你们团聚了。” 金为说完之后就看向了远处南面方向,他知道有把剑应该快到目的地了,接下来就是江湖上的风雨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鸿来血案 鸿来城位于秦国南部,因为是秦国所有书信的中转之地,所以取鸿来之名。相传武林期刊《江湖别记》的作者就生活在鸿来城中。因为这里是打探各种消息最方便的地方,江湖上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这里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久而久之,这里的江湖人士也是聚集甚多,形成了以铁掌帮,飞信堂为首的两大势力。 铁掌帮如今的势力压了飞信堂一头,因为铁掌帮有一位在武林中堪称泰斗般的人物,那就是上一任帮主铁掌无双余承。江湖上最重辈分一说,加之余承手下又出了谢放等厉害的门徒,让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更为超然。余承虽退隐江湖多年,但拜入铁掌帮的门徒后生只多不少,让铁掌帮现任掌门余拲也是声名在外。 铁掌帮于除夕夜时召集所有帮众在鸿来城最好的酒楼望江楼聚了一聚,望江楼的六十张桌子竟然都坐不下,后面还有很多帮众被安排着坐去了后院。期间知道铁掌帮在此摆宴聚会的江湖中人都过来给余承敬了杯水酒。余承自然不能怠慢了他们,整座望江楼能摆桌子的地方都摆上了,最后只好将桌凳摆到了后面过道,这才解了望江楼老板地方不够的尴尬。望江楼老板也暗下决心,明年要好好干,把旁边几家门店一并盘下来。 大年初一,铁掌帮帮内,坐在主座上的余承带着自己的宝贝孙子余焕一一给帮中门人派发了红包,让那些要回老家过年的人早些回去团聚。拿了红包的那些帮众一个个嘴里说着吉祥话,给余承磕了个响头后就拎着行李走了。 比起那些个喜笑颜颜的年轻帮众,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脸上就没多少喜色了。他已经在铁掌帮待了十年了,他本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绝对可以凭着手中大刀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在跟他父亲争执了几日后,他就独自带了些银两一头扎进了江湖。可到了江湖之上,他才知道自己的这点资质根本就不算什么,好几次见义勇为都差点被人砍了去。更为尴尬的是,他江湖经验不足,没过多久就被人坑骗了身上全部银两。最后为了一口江湖义气,将手里的那把好刀换了几两银子,请了结交的几个朋友好好地吃了一顿。好在那几个朋友也算仗义,看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在他们的引荐之下,一同加入了铁掌帮。但他加入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岁了,再从基础的掌法练起,不知要练多少年才能有个出路。那时候的余承看在他也算是勤勤恳恳的份上,就让他留着当了个三代弟子,等同于铁掌帮的看守护卫。那些刚进来几年的年轻汉子有些资质好的都已经穿上二代弟子的服饰了,出门在外也是被人恭敬奉承着,可他这么多年来依旧还是三代弟子在那看着大门。他每一晚都想着自己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觉得这个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那中年汉子拿了红包后就背着包袱早早地去鸿来城大渡口等着回秦都的渡船。因为是大年初一的缘故,这里的客人很少,就连先从秦都方向过来的大渡船上也没有几个客人下来。 那中年汉子背着包袱在那想着事情的时候,一个老人的声音自他旁边响起:“你好,请问你是铁掌帮的弟子么?” 那中年汉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胡须花白,穿着一身灰色棉衣背着个长布包袱的老者正看着他,他恭敬回道:“老丈您好,我是铁掌帮三代弟子曾辉。” “嗯?”那老者听他自报名姓后仔细地看了看他,问道,“你可是要去秦都?” 曾辉讶然道:“老丈您怎么知道的?” 那老者说道:“因为我有个朋友也姓曾,看你的样貌年纪,我觉得你应该是他的儿子。” “家父名为曾荣。”曾辉主动说道。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还真是他儿子啊。” 曾辉从没见过这位老者,想着自己那吝啬的父亲好像也没几个朋友,就问道:“不知道老丈是?” “你就叫我吴大吧。你回去以后问你爹就知道了。”自称为吴大的老者自然就是从天门山一路坐大渡船过来的阿大了。 曾辉现在可不是江湖上新出道的雏儿了,他对阿大的身份还是有些怀疑的,以前自己身上银两被骗,还不是因为被人这样套近乎骗去的。 可就在曾辉这么想着的时候,阿大反而从自己怀里拿出了银票,数了二十张以后递给了曾辉。 这一幕可把曾辉看傻了,他还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时,就听阿大道:“你爹当初借给我二十张不记名的百两银票,让我周转之用。我说有机会双倍还他,可那时候我没银子,除了把借的银票还给他外,就送了他一张平安符。现在我有钱了,你就帮我把银票带给他吧。” 曾辉记得那两千两银票是他爹爹怕他出事时帮他准备的,没想到竟然借给过眼前的老者,也由此相信了阿大道:“吴大叔,我爹爹虽然爱钱还抠门,但他愿意借给您,就说明您是他真正的朋友,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阿大笑着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认错了人,但你把他的优缺点都说了出来。那我就可以确定你真是他儿子了。拿着吧,就当是我给他包的新年红包了。” 说着,阿大就把银票放在了曾辉的怀里,曾辉本还想拒绝的,可他发现这老者臂力出奇的大,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转念一想,他就知道对方是个江湖高手了。 阿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曾荣的儿子,看到他这般年纪了还在外面闯荡,就对他道:“你爹很想你,有空就多陪陪他吧。” 曾辉这时候其实也有了退隐江湖之心,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闯江湖的料,还不如回去好好照顾他爹。他回道:“我知道了。不知吴大叔来这里是为何?” 阿大总不好说我是来杀你们余老帮主的吧,就道:“我来帮别人做一件事,做完了还要南下。好了,不说了,一定要把银子带到啊。我可不想被你爹爹闲来无事时念叨着。” 曾辉笑道:“好!侄儿一定带到的。吴大叔,我祝您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贤侄,为叔也没什么送你的,只能包一张银票再送一句话给你了。”阿大说道,“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 阿大的这句话在曾辉的心中回荡着,曾辉道:“侄儿记下了。” 阿大从身后长布包袱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当成是红包的外封一样包了一张百两银票进去道:“祝你和你爹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曾辉看到阿大背后露出剑鞘的断罪,确定阿大是个江湖中人,笑着接过银票道:“侄儿多谢吴大叔,我爹肯定很喜欢您后面这句。” 阿大道:“但愿你在不久之后也会喜欢后面这句。” 说完,阿大就跟曾辉挥手作别了。恰巧这时去往秦都的大渡船已经开了过来,这里的客人零零散散,曾辉与阿大挥手后就验过船票登了船,再去看阿大的身影时,他已经入城了。 比起渡口那边的冷清,鸿来城内可是热闹非常,过年的氛围充满了城里的大街小巷。 时值午后,阿大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就近在一家面馆要了碗阳春面吃。面馆的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他看阿大年纪大了,今儿个又是大年初一,就在阿大的那碗面里添了块酱大排。 阿大见端上来的阳春面里还有块酱大排,愣了一下道:“老板,我……” 面馆老板还以为阿大怕他多收钱,就道:“老丈,您等等给个两文钱面钱就行了,这酱大排是我送您的。大年初一,祝您多福多寿。” 阿大笑了笑道:“谢谢。那我也祝老板财源广进。” 面馆老板笑着拱了拱手,心里想着自己这面馆就是个糊口生意,有什么财源广进的。不过能得到这位老丈的祝福,也是新年里的一件好事了。 阿大仔细地吃着面条,咬着那块美味厚实的大排,感受着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阿大原本还要问这面店老板铁掌帮现在在何处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给这老板留下麻烦。他吃完面后就将一张百两银票折好了放于面碗底下,顺带从怀里取了两文钱放在了桌上。 面店老板看着阿大吃完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还以为阿大是不好意思了,毕竟那碗大排面怎么说也是要卖一钱银子的。可等他拿起桌上的两枚铜钱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那只碗底放着一张折起来的纸。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吓得面馆老板手上不稳地将那只面碗摔了下去。那老板一边念着“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一边追出门去想把银票还给那位老丈。可等他出去时面馆外人头涌动,早看不到阿大的身影了。 背着断罪走在人群中的阿大直接在路边贩卖书册的小贩摊上花了一钱银子买了本最新的《江湖别记》,顺带跟那小贩打听了铁掌帮现在的位置。 那小贩跟阿大说了之后,阿大夹着那本《江湖别记》去了铁掌帮的方向。只是在他走后不久,就有人通知了铁掌帮在附近据点的帮众,说有个陌生的背剑老者在鸿来城打探铁掌帮的消息。而阿大的样貌也在第一时间被人绘画出来,只是经由那些人看过之后,只觉得阿大跟普通的老头没啥两样,也就没太在意了。 铁掌帮占据着鸿来城的大部分产业,就连帮派据点也建的比城主府气派的多。阿大过来的时候看着门口两对一人高的圆眼铜狮,门上面的“铁掌帮”三字匾额也是纯金打造,阿大只觉得这铁掌帮大气。他拿着那本《江湖别记》边走边看,也就没被门外的四个护卫注意,只当他是一个路过的学究老丈。 阿大走到铁掌帮的西北墙角,在那粗略地翻看了一遍《江湖别记》,看着上面记载的江湖轶事,说什么神拳无敌泰巅以一己之力挫败黑道恶名昭著的采花蜂妙郎君,打的妙郎君一张俊脸变成了半张。何谓半张,因为另一半已经被打得和猪头无异了。还记载着福威镖局在腊月廿一被人于松府城外二百里截了一批红货。福威镖局总镖头向渊求得“天隐剑”仇衷拔剑相助,于一座深山中找到劫匪巢穴,大战一天一夜后杀光劫匪四十六人,成功为福威镖局找回了那批红货……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阿大看到了这么一条关于自己的。上面写着“有待考证”四个大字,说的是相传点杀剑阿大出现于晋国,但其与晋国风渡口失事渡船一并消失于东江之上,秦国武林盟主莫竹先生已经派人前去调查。 阿大点了点头道:“《江湖别记》上的消息果然还是很快啊,相信等我杀了余承之后,他们下一刊的《江湖别记》会一书难求了吧。”说着,阿大将这本《江湖别记》放在了那处墙角,然后趁着暗下来的夜色进入了铁掌帮内。 铁掌帮内亭台楼阁布局精巧,一点都不像是江湖门派,更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阿大甚至不用去找就能知道余承住在哪里。这里唯一的一栋二层小楼灯火通明,里面传出了饮酒庆贺之声。 昨日是除夕宴,今日大年初一自然是家宴了。余承老当益壮,除了生了现任帮主余拲之外,还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不过另外三个儿子资质平庸,只能依附着余拲在铁掌帮谋份差事。不过余拲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兄弟,账房之类的事宜皆让他们管着,只要他们不闹的太过,就是一副兄恭弟谦的美满画面。而且余老帮主还在呢,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余承旁边坐着的,就是他的宝贝孙子余焕。他是铁掌帮的少帮主,平日里骄横惯了,也没人敢出来管他。他头脑灵活,知道整个鸿来城就两个人不能得罪,一个是他爷爷余承,一个就是他爹余拲。只要把他们两个哄开心了,整个鸿来城就是他余焕的天下。即便他今年才十三岁,但他比同龄的孩子早熟的多,通房丫头暗器匕首样样不少。加上那些后拜进铁掌帮的门生弟子一直围着他转,让他在鸿来城简直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酒过三巡之后,余承有些不胜酒力地说要去休息了。余拲也觉得今日家宴差不多了,最后喝了一杯就让大家散了。在那些人想过来扶余承去休息的时候,余焕为了表现自己的孝顺,抢在他们之前扶着余承回去二楼房间休息。余家众人也没谁跟余焕去争,他们都知道余老爷子最疼这个孙子,每年大年初一都会留他下来一起休息。第二天出来后余焕手上就会多出好几样稀罕物件来。 众人散去之后,余焕孝顺地帮余承洗漱擦脚,然后陪着余承躺在松软大床上聊着天。 只听余承道:“焕儿,爷爷今年就七十一了,你可得给我抓紧咯,给爷爷生个大胖曾孙出来!到时候不要说铁掌帮了,就是外面那些混江湖的,都得给你备上一份厚礼!” 盖着被子的余焕眼睛发亮道:“爷爷说得可是真的?” 余承作色道:“你爷爷可是铁掌无双余承,一句话说出去,整个武林都要震上一震的。我得抱曾孙之日,谁敢不来庆贺。就算是当今武林盟主莫竹,也得给你抱拳说声‘恭喜恭喜’。” “嘿嘿,好咧,等孙儿今年努努力,把城主府家的大小姐弄回来给您做孙媳妇,明年就让您抱个大胖曾孙。”余焕笑道。 余承一听乐道:“你看上了城主家的闺女啊。” “是啊,她长得可漂亮了。上次我在街上没少对她献殷勤,可惜,人家都没正眼看我。”余焕叹气道。 余承借着酒劲道:“不就是一个城主家的闺女嘛,有什么可牛气的。明儿个我就让人把她给绑来,到时候你们生米煮成熟饭,我看谁还敢说个不字。” 余焕好像经常做这种事道:“爷爷您早说啊,我怕得罪了城主惹了秦国官家才没动手的。” 余承得意道:“有什么好怕的!有爷爷在,秦国官家不会为了一个城主跟爷爷翻脸的。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啊,你可得加把劲,像爷爷一样,生个七个八个的,这样子才能好好挑选继承人。你看看你爹爹,不就比你大伯二伯厉害嘛,要不是生了你爹,我这铁掌帮都不知道交给谁呢。” 余焕笑着道:“自然是交给孙儿我呀!” “就数你机灵。”余承宠溺道。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铁掌帮这座二层小楼的下人们一个个被人点穴定住。等他们聊到要去把城主府的小姐抢回来的时候,阿大已经出现在了他们床边。还是余承这个老江湖发现帷帐外的蓝芒,跳起来道:“何方鼠辈,竟敢闯到你祖师爷家里来了!”余承想的是外面来了个江湖上的毛贼,以他如今的地位,确实能倚老卖老地称自己一声祖师爷。 阿大知道是因为撕下的那一块做红包的布让自己露了陷,但也没多大关系。他右手持着蓝芒断罪,一下斩开了帷帐,露出了里面穿着单衣的余承和余焕。 看着蓝光映照下的阿大,余承反应过来道:“先天武者!” 余焕第一次见到先天武者,心慌之下已经把手放在了枕头下面,握着余承刚送给他的一个袖箭暗器。 余承眼睛余光看到了余焕的动作,帮他分散阿大注意力道:“这位前辈,不知小的有何地方得罪了您,让您深夜来此。” 阿大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盯着余承和余焕。 余承见来人也不说话,只是握着那柄没出鞘的剑对着他,他知道对方是来杀自己的,就道:“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阿大见余承容颜肃穆,一派正气凛然,若不是先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阿大还真不敢把他跟那种强抢民女的绑匪联系在一起。 余承双掌开劲,身子自床上飞起,掌风凌厉间对着阿大就是一招双龙出海。在阿大以断罪相迎之时,余承双掌之下突然射出两枚银色钢针,阿大侧身险险避过之后,被余承迅速袭来的双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胸口。阿大闷声后退间,只听余承大叫一声:“焕儿动手!” 只见余焕在余承喊出的同时,以枕下袖箭对准阿大射了过去,二人配合地天衣无缝。 闪至一边的余承哈哈大笑,骂道:“先天武者又怎样!还不是着了老子的道。记住,老子叫铁掌无双余承!这一对双袖暗器老子洗澡的时候都不会脱下来的。” 说着,余承还显摆地甩了甩自己的两边衣袖,露出了里面的袖箭暗器。 可谁知他还没嘚瑟多久,中招后退的阿大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站立而起,同时断罪已经叮的一声斩断了余焕射过来的毒针。而后阿大身形迅捷闪过,断罪蓝芒快若雷电般一瞬两剑,在余承的鸠尾穴,余焕的气海穴穿身而过。 余承还未来得及求饶之时,他的人迎穴已经被断罪蓝芒洞穿了。 “点……”余承最后只说出一个点字。 阿大看着在地上抽搐抖动的余承,在其旁边刻下了“杀人者点杀剑阿大”八个大字,而后一阵风动,离开了这二层小楼。 床上的余焕到死都没想通,明明那个人已经中了余承双掌,为何还能逃过他的夺命暗器。不仅如此,那人杀了他爷爷也就罢了,怎么连他这个十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余焕不知道的是,阿大挨的那一掌与其说是余承偷袭得手,还不如说是阿大在试验自身气劲承受能力而故意为之的。至于为何对余焕不留情,因为阿大对向自己露出獠牙的人从不会留手。在余焕的手伸向袖箭暗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阿大走后,铁掌帮府宅内喧嚣声四起,看着余承房内满地鲜血和地上留下的字迹,余拲暴怒嘶吼。 点杀剑阿大重出江湖,铁掌帮余老帮主和少帮主残忍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丹药铸先天 盛德三十一年,大年初二。鸿来城飞信堂的近万只信鸽被分散飞出,而自鸿来城外出的车马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全因铁掌帮死了一个不能死的人,而杀他的,却是一个本该死了十年之人。 入夜亥时,秦都上空一只黒隼正叼着一只信鸽盘桓于一座普通的住宅之上。自云层中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那只黒隼振翅向下,迅疾地扑在了金为肩头。 看到再次开裂的右肩衣服,金为无奈道:“黑灵,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下来。” 那只被称为黑灵的鹰隼叼了叼嘴里的信鸽,灵动地摇着头表示拒绝。金为也就不去管它了,将那只信鸽上的竹筒纸条取下后,就任由黑灵在那边吃食那只信鸽。 “点杀剑,阿大现。铁掌帮,余承卒。”短短的十二个字让金为看到了江湖之上群雄汇聚,风起云涌的画面。 金为将纸条捏成一团放入嘴里吞下,而后从怀中拿出自隐剑宗抢来的那枚仙家丹药,喃喃道:“是时候让石昱成为先天武者了。” 彼时的石家因得知石昱被封为异姓靠山王而兴奋异常,但由于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的突然薨逝而未大肆庆祝。按照大秦惯例,盛德帝需要在奉移前着素服七日,辍朝五日,整个秦国要哀悼三日。至于石昱等一众朝中大臣,也需要在奉移前参拜叩首一日。 等石昱在亥时回到石家的时候,石老太君亲自在石家大门口恭迎等候。 石老太君已经安排府上人等皆身着素色衣物,不可声张,不可喧哗。现在石昱刚刚被封为异姓靠山王,巴结奉承的人多,嫉妒眼红的肯定也不少。她可不会让那些嫉妒之人有机可乘。 石昱见这么晚了石老太君还在门口等着自己,就道:“娘亲,外面天凉,快些回屋吧。” 石老太君抓着石昱的手激动道:“昱儿,娘亲要谢谢你,石家幸甚有你啊!” 石昱其实对于这异姓靠山王的事情没多大感觉,因为无论他怎么选,这个异姓靠山王都是他的。石齐玉在这场盛德帝与太子姜鑫的对局中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若真要说谢,石老太君更应该谢的是石齐玉。不过石齐玉自初一午间回到石府后,跟他娘亲打了声招呼就又开始闭关了。说是闭关,无非就是不想理外面的是是非非罢了。石齐玉现在跟石家的关系就正如他在皇宫跟石昱说的最后一句,只等银货两讫大家互不相干。 石昱内心不得不感慨:“有力量就是好啊,对谁都可以不管不顾。要是我以前敢像那小崽子这般说话,怕是头都被爹打飞了。” 石昱暗叹一声,握着石老太君的手回到了主屋内。等到了主屋一看,石家的众人除了石老家主还有石武和石齐玉不在外,那些个石香玲石芳玲连带着夫君孩子一并在此。 石昱记得石家众人一般在亥时就要熄灯休息了,诧然道:“你们都在等我?” 石香玲迎上去夸道:“弟弟啊,我就知道你有本事!好了,现在都不用你去找人说媒。那些个平日里看不上我家燕儿的王公子弟都争抢着要我让他们见上燕儿一面。我可要好好挑挑,以后我的女婿只能是王公贵族!” 石燕被石香玲说得一张脸红到了耳根,不过她也在窃喜着自家舅舅被封了异姓靠山王。不管如何,她如今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了。 石昱笑了笑道:“大姐满意就好。” 石香玲想要大笑几声,突然想起现在还是国丧期间,就捂着嘴道:“大姐是满意地不得了啊!” 石芳玲见了暗暗咬牙,她只恨自己还未所出,不然现在肯定也是别人踏破门的趋势。她不由心生怨恨地掐了掐她的男人,埋怨他不中用,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们。 石昱应付好石香玲就坐回了自己媳妇那边,看着她看向自己崇拜的目光,石昱笑道:“看啥呢?” 石昱媳妇神采飞扬道:“看我们家的大英雄呢。”很难想象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所以古人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很有道理的。 石昱目中含情道:“再大的英雄还不是你的夫君么。” 石昱媳妇也笑道:“是是是!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兆儿,你不是说想你爹爹了嘛,还不过去抱他一下。” 石兆早就在一旁忍不住地扑向了石昱,石昱一把将他抱起,宠溺道:“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想爹了?” 石兆开心道:“我当然想您啦!早上的您只是我爹爹,现在的您可是异姓靠山王啊!我现在是不是小王爷了啊。” 听着石兆的天真话语,石家众人其乐融融地笑了起来。 石昱敲了敲石兆的脑袋道:“说什么胡话呢,异姓靠山王只是单封的个人。虽可世袭,但也要等为父百年之后,你才能继承封号啊。” 石兆一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娘亲跟他说他爹被封异姓靠山王之后,他觉得自己以后就是小王爷了,出去什么的可威风了。可现在听石昱这么一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石昱看出石兆心思,逗他道:“放心,只要爹爹这个异姓靠山王在一日,那你出去比小王爷什么的可威风多了。” “真的吗?爹爹真好。”说罢,石兆直接在石昱的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害的石昱这男子汉都脸红了起来。 石老太君见天色不早了,让石昱和石家众人聊了一会儿就吩咐大家最近几日要低调安分,切不可声张跋扈。 石家众人心里有数,称是回答后就各自高兴地回去屋子了。 刚回到屋内的石昱就想和自己媳妇亲热,却瞥见了帷帐那边站着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人影。当石昱媳妇也随着石昱目光望过去的时候,她后颈被人轻轻一拍,晕了过去。 石昱将自己媳妇的抱在床上,然后躬身跪地道:“前辈!” 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笑了一声道:“我是不是要恭喜你了,异姓靠山王。” “前辈见笑了。石昱这一路都是前辈扶持上来的,没有前辈,就没有如今的石昱。”石昱抱拳道。 金为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奉承我了,那我也要给你一份礼物。再过几天,你就去当武林盟主吧。” 跪在地上的石昱愣住道:“武林……盟主?” “你觉得我在骗你?”金为语气变冷道。 石昱赶忙道:“石昱不敢!前辈在十年前说我能名扬武林,还可以位极人臣,石昱本来还有忐忑之心,但随着事情一件件发生,前辈的话也在逐一应验。不过前辈,现任武林盟主莫竹先生犹在,而且我虽然以追风刃名扬武林,但辈分名望甚至不及一些江湖名宿。” 金为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个人已经去帮你赚取名声了。铁掌帮的余承在昨日被杀了。” “什么!铁掌无双余老帮主死了!”石昱震惊道。 金为不悦道:“余承那老王八也配叫铁掌无双?” 石昱听金为这么骂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余承,却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好不说话地静静听下去。 金为继续道:“这消息今日早上才发出来的,现在已经有很多江湖名宿过去鸿来城了,想来又是一帮子人商讨对策追踪报仇什么的。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因为那个人除了你之外,没人可以抓住。” 石昱奇怪道:“那人连余老帮主都杀了,我如何能打过。” “因为让他去杀余承的人,是我!”金为直接说道。 石昱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惊道:“前辈你……” 金为冷声道:“我有跟你说过,我是好人吗?所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石昱苦笑道:“前辈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布好了局吧。” 金为不想跟他废话道:“你只要相信我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一切就行。” 被权势包围的石昱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沼,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了。 石昱别无他顾,只得点头道:“石昱一直都相信前辈的。” “那就成了,再过不久你以前的手下林仲会来找你,说他亲大哥林守业被人杀害,求你帮他报仇。你答应下来便是,于官道上南下追踪,会于大年初七擒获凶手。”金为安排道。 石昱只感觉眼前的金为可怕,好似每一步都已经算好了一样。石昱有自知之明,这位前辈既然可以将他推到这些位子上,那么以后所图的肯定更为巨大。 金为也看到了正在思考的石昱,安抚他道:“放心,我只会让你在特定的时候做一些事情而已,这些事绝不会威胁到你们石家或者让你身处危险。” 石昱知道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惭愧道:“前辈,石昱多虑了。” 金为坦诚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对我,你亦可以怀疑,甚至与我对敌。不过在我对你提出要求前,你大可以放心地接受我给予你的一切。”金为就是这种人,他会给别人机会,在别人强大到想自立甚至对抗他时,他会觉得更有乐趣。他享受中间的过程,因为最后赢的人肯定是他。 石昱不敢道:“前辈大恩,石昱如何会与前辈对敌?” 金为看着地上的石昱,叹道:“若是那个人在,不会如你这般的。” “那个人?”石昱不解道。 “你起来吧,与你无关的事就少去想。”金为拿出怀中一个玉盒道,“此乃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白日飞升时留下的两枚仙家丹药之一,你等等将之服下。” 听到是仙家丹药,石昱站起问道:“前辈先前不是说我未到上品巅峰万不可吞服仙家丹药么。不然我们石家那枚乾元丹也不会一直闲置在那,最后被我那侄儿吞服了去。” 金为很想告诉石昱,那枚乾元丹并没有被石武吞服,而是在他怀里。金为道:“这枚丹药虽比不上你儿师尊给的那枚乾元丹,但药性温和,是助你成为先天武者最好的仙家丹药。” 石昱眼中现出光亮道:“前辈说的可是真的?” “我有骗过你?”金为反问道。 石昱欣喜道:“多谢前辈。” 金为冷笑道:“你也别谢我,这枚仙家丹药是我从隐剑宗抢来的。他们的宗主滕劼也被我派过去的人杀了。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在这秦国,我能力范围内能夺得仙家丹药的宗门就隐剑宗了。江湖上先天武者就那么多,真正靠生死战晋升的何其少,仙家丹药更是用一枚少一枚。” 石昱思虑问道:“他们可会找来?” “你服下之后,隐剑宗宗门内那些废物根本看不出端倪的。就怕他们用传令玉佩将他们第一任宗主召唤回来,以那人的能耐,自然看得出是你吞了他留下来的仙家丹药。”金为说道。 石昱有些惊慌道:“前辈说那人是白日飞升的仙人,若他过来寻仇,我必死无疑啊。” 金为看着石昱,暗叹着若是石临涛在此,肯定已经在问该如何杀那仙人了吧。金为让其放心道:“只要他敢来秦都,我就能让他回不了外隐界。” 石昱一听金为竟想弑仙,生怯道:“前辈不怕引得他背后仙门前来复仇?” 金为想着等等也要告诉石昱实情了,就道:“那也要看他们仙门敢不敢来找我,以及惹不惹得起我身后的势力。” 石昱斗胆问道:“不知前辈身后势力是?” “无幽谷。”金为一字一顿道。 石昱一个踉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脑海中嗡嗡直响。他现在才想通,为何这前辈能告知他阳奉阴违的行踪,让他提前埋伏好之后力挫二人,扬名江湖。 金为这时候真的就很想石临涛了,石临涛这个人遇事只会勇敢面对,然后想尽办法去解决,即便有一丝犹豫,也会在不久后破尽心中所虑直达本心。所以金为才会对石临涛倾注自身心血,一步一步让其成长起来。那时候只要石临涛拿下阿大的名声,那么他就会成为石家在江湖上的门面,等在朝中再立下几次大功后,就可以成为朝堂和江湖中掷地有声的人物。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就会行的更加顺畅,更不用搁浅十年之久。金为也不知道石临涛到底经历了什么,宁愿隐居在一个小山村里也不愿回来执掌权势。这也让金为不得不把心思放在了石昱身上,但金为如今是不会暴露真正身份的,他跟石昱只是合作关系,单纯地将石昱捧上那个位置而已。 过了良久,时间也来到了深夜子时。石昱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问道:“前辈,以我之能,即便拿了杀余承、林守业那人的名声。若是莫竹先生不服,与我相斗起来,最后那人的名声还是会被莫竹先生夺了去。” 金为道:“不用担心,莫竹那边我已经有了安排,你只要正常应对就行。既然你知道了我是无幽谷之人,那么现在也可以告诉你杀隐剑宗宗主滕劼,铁掌帮余承,聚贤山庄林守业的是谁了。” 石昱猜测道:“不会是点杀剑阿大吧。” 金为呵呵笑道:“不错,正是他。” 石昱有一种彻底上了贼船的感觉,这点杀剑阿大还出现过自己府中,他这两天必须把那些见过阿大的人处理掉。 金为对石昱道:“去演武场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助你成为先天武者!” 石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着金为先行出去,他也一并走了。 石家在子时之后除了守夜的护卫外,其他的屋内都已经熄了灯。石昱腰间别着乌金剑一路行过,那些护卫见了都对其恭敬行礼。石昱说自己要去演武场练会剑法,让他们不得靠近演武场。那些护卫知道如今的石昱已经被封异姓靠山王,他说话间威严加深,让他们不敢有任何异议地躬身称是。 等石昱来到演武场时,金为已经率先到了,对于这神出鬼没的前辈,石昱已经见怪不怪了。石昱问道:“不知我该如何做?” 金为道:“不断演练你的追风剑,到达极限之时,我会把我的先天气劲打入你的体内,强行撑开你的经脉气海。到时候你再服下这枚仙家丹药,扛过丹药散体之后,你就是先天武者了。” 石昱闻言提神聚气,手中乌金剑在手,开始在演武场使出他的追风剑法。月光洒下,石昱手中剑光流转,一遍一遍重复着剑法招式。等他舞到第三十六遍的时候,石昱心无旁骛地融入剑法之中。他身若游龙,月光好似在其身后追着他的剑光,他的气息也越发平稳,身体上的每一寸力道都在雕琢打磨着追风剑法。 在一旁静坐看着的金为点头暗语:“石昱的资质虽然比之石临涛差了许多,但其也不愧是石家血脉,专注之下已经开始进入自己的状态了。” 等石昱的追风剑法舞到第四十九遍时,他感觉自己的经脉气息开始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等他最后一招回身斜刺的“追风赶月”使出,金为突然出现在其身后。 金为双掌聚力凝出两道佛门金光,而后一拍石昱背后脊骨,两道金色的先天气劲钻入石昱体内,顺着他气息血液自他全身散开。 金为道:“屏息凝神,聚气丹田!” 石昱不敢怠慢,按着金为所说做着,可那两道狂暴劲气像是进门恶客般毫不客气地将他的体内经脉硬生生撑开,他感受到被人撕裂一般的剧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怕疼的时候,只有经脉撑得越开,等等吸纳的仙家丹药的药力才会越多。为了石家,为了兆儿,他必须拼了。 石昱咬牙间额头青筋暴起,体内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感觉就连他的骨头都在被金为的劲力拉伸。他此刻痛苦万分,双目中渐渐现出血丝,觉得若是再不停下,自己很可能会爆开成为一滩血肉。但他看金为的意思,好像还没有停下的架势。 金为也看出石昱的身体快到极限了,虽然觉得可惜,但他不敢再灌注自己的先天气劲了。要是真的撑爆了石昱,那就得不偿失了。 “张嘴!”金为一声喝道。 石昱早已等候多时,嘴巴张大的瞬间,一枚透着青光的仙家丹药投入了他的嘴里。他第一时间咽了下去,轰的一声,一道道青色灵气自石昱体内若气浪般汹涌散开。石昱整个人沉浸在那种被仙家丹药药力环绕的舒爽感觉中。那些灵气如一根根晶柱般充斥在他每一条经脉之中,填满之后开始盘踞稳固他的血肉。 石昱的身子开始慢慢聚拢环抱双臂,他感受到体内仙家丹药充满经脉之后开始汇聚向他的丹田气海,他现在的气海好似可以根据他的想法开始旋转。等他将气海内的灵气运行三百六十周天之后,他体内的灵气竟然全部转换为了自身的青光气劲。 石昱头发飘飞,双目睁开的一瞬,似也有青光气劲闪烁:“呵!” 石昱猛地站起,双臂挥地间,自他身上冒出一道冲向天际的青色气劲,似要与这月光争辉一般。 看着全身如火焰一般的青芒,石昱握紧双拳后内心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这就是力量么!” 还在阵法中打坐修炼的石齐玉感觉到外面异象,出门之后就看到了那道冲天青光,疑惑道:“好强的灵气!不对,这是有人服下了灵丹!”等石齐玉锁定那道气息,确定是石昱后,心中虽不解他是如何得到这枚灵气如此充沛的丹药,但还是关上阵门继续打坐起来。他对石家的事情毫无兴趣,只等着自己的生死劫到来,闯过之后回去元灵门。 演武场上,石昱只觉得自己现在谁都不怕,就连金为都敢战上一战。可一看到那同样闪着金光的身影,他那爆棚的信心也有所收敛。 金为对石昱道:“看来隐剑宗这枚仙家丹药品质不错,药性温和不说,也让你比生死战晋升的先天武者不逞多让。” 石昱拜谢道:“石昱多谢前辈赐丹!” 金为道:“我说过,你不用谢我。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石昱点头道:“石昱一定不辜负前辈厚望,等我擒住点杀剑阿大,我就会在石家召开武林大会。到时候将莫竹等人尽皆邀来,我要当着他的面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如今的石昱就连对莫竹的敬语都省去了,人在拥有力量之后,就会变得不同。石昱一扫先前的迷惘不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网开人入 离开鸿来城后,阿大依旧租了一辆马车去了下一城的大渡口。在车上的阿大突然想着,金为以前是不是经常以这种方式逃脱别人的追踪。 等阿大坐上大渡船向着最后要杀之人的乌兰郡过去时,鸿来城内出了两个大消息。一个自然是秦都发布过来的皇榜,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薨逝,秦国举国哀悼三日。第二个就是点杀剑阿大的真容被贴满了鸿来城的大街小巷,而后铁掌帮破天荒地第一次与飞信堂合作,将点杀剑阿大的样貌分散至秦国各地。 等阿大于大年初四乘坐大渡船到达乌兰郡的时候,他的画像也一并到了。还好乌兰郡这一日下了一场大雨,阿大买了一身蓑衣和一顶斗笠,与路上疾行而走的客商行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鸿来城上空乌云密布,眼见着也要迎来一场暴雨了。铁掌帮的大院内外都挂满了白色丧幡,那些离鸿来城近的江湖人士早早地将致敬挽联送了过来。有些个后生晚辈悲痛欲绝地在余承棺柩前嚎啕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亲爹死了。可真正死了亲爹的那位铁掌帮帮主余拲,则是在看着手里阿大的画像怔怔出神。 “有客到!”在外面通传帮众的呼喊声中,一位头戴白玉束冠,着一身灰色素衣的男子来到了门前。他样貌亲和,虽已年至不惑,但整张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举止优雅间使人觉得他不是个江湖人士,更像是一名教书先生。但他身后跟着的四名护卫面容冷峻,手中分别持着枪鞭剑戟,让人生出一种不敢轻易靠近之意。 铁掌帮内现时已经围满了各种江湖豪杰,但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让余拲起身相迎。唯有这人来时,那些江湖豪杰纷纷对于恭敬抱拳,而后给他让开了一条阔路。 余拲眼见来人,将手中阿大的画像放火盆中烧了,起身迎过来人道:“您来了。” 那亲和男子语气哀伤道:“得到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赶来了。” “您有心了。”余拲几夜未睡,神色间疲惫不堪道,“您当年检查过谢放的尸体,如今我父亲和我独子惨死,我要看看是不是真如那些留存字迹所说,是点杀剑阿大所为。” 那亲和男子道:“不急,让莫竹先为余老前辈和贤侄上三炷香再说。”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莫竹先生。 余拲见莫竹如此真诚,就道:“好!” 莫竹从灵台上取出三支长香,在烛火上点燃之后就对着灵台鞠了三躬,而后将三炷幽幽燃着的长香插在了香炉之上。做完这一切,莫竹哀叹一声道:“我与余老前辈也算是忘年之交,当年余老前辈的谆谆教诲犹在耳畔。前年我来看他时他还能一口气豪饮三碗烈酒,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歹人所害。” 莫竹说这些的时候,下面那些围过来的江湖人士无不以袖拭泪,有些人都已经开始哀嚎哭上了,说什么要去杀了天杀的点杀剑阿大为余老前辈报仇。 余拲看不得这些跟自家老爷子没什么交情还在那逢场作戏的人,就吩咐旁边铁掌帮手下在这招呼等等过来拜祭之人。他自己则是带着莫竹去了后院停放尸体的地方。原来前面摆放的两副棺柩只是为了应付那些过来拜祭的江湖中人,而余承和余焕的尸体已经被清洗干净盖着白布放于后院屋中。 余拲和莫竹还没进去后院,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悲恸哭声,比起外面那些人的惺惺作态,里面的余家家眷是出自肺腑的。 余拲听到自己媳妇的伤心哭声,叹了一口气道:“莫竹先生请。” 莫竹回道:“余帮主节哀。” 等他们来到后院,余家的家眷都望向了余拲,他是铁掌帮帮主,更是现在整个余家的主心骨。 余拲介绍道:“此乃武林盟主莫竹先生,他会给爹和我儿一个公道的!” 听余拲这么一说,披麻戴孝的余家家眷都跪在地上道:“求莫竹先生给余家一个公道。” 莫竹见此,立马说道:“诸位请起,余老前辈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不仅仅是余家的事情,更是整个秦国武林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抓到凶手,还余家一个公道!” “多谢莫竹先生!”余家众人感恩道。 余拲知道等等莫竹就要查验尸体了,他怕余焕他娘亲伤心过度,就让这里的余家众人先行离开道:“你们先下去吧,莫竹先生要跟我在此商讨一些事情。” 余焕娘亲不忍离开自己孩子,边抽泣着边被余家众人劝了下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余拲恭敬道:“有劳莫竹先生了。” 莫竹回道:“这是莫竹该做的,就是要叨扰死者清净了。” “能早日确定凶手,以凶手之血祭奠他们才是真正地给他们一个清净。”余拲眼中恨意显现道。 莫竹知道余拲报仇心切,就道:“如此,那莫竹便开始了。” “请!”余拲回道。 莫竹掀开了盖着二人尸体的白布,看着并排躺在门板上的余承和余焕,莫竹理好情绪,先从就近的铁掌帮少帮主余焕身上开始检查。只见莫竹双指并拢,在其指尖上现出了一道紫色气劲,他将双指探于余焕气海穴伤口附近。他双指上的紫色气劲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不停地环绕在余焕的气海穴上。 莫竹轻声道:“是先天气劲?” 为了再次确认,莫竹又将余焕的身体翻转过来,他看到余焕的背后与气海穴对称的方向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剑痕。 莫竹吸了口冷气道:“好快的剑,好狠的剑!” 余拲焦急问道:“对方可是点杀剑阿大?” 莫竹思虑了一会儿,不能确定道:“少帮主身上的这一剑确实有阿大点杀剑的影子,但从出剑的速度和力道来看,对方比阿大剑法更为高深,而且从我手上先天气劲的反应来看,对方极可能也是一位先天武者。” “什么?先天武者!”余拲显然没想到过这一层,他本以为点杀剑阿大是在余承二人熟睡时偷袭得手的。 莫竹继续道:“余帮主请看,如今过去多个时辰,但少帮主这背后剑痕仍与前面破开气海穴的剑痕一模一样。这是要穿过中间脊骨的,若我所料不差,那人除了剑法快绝之外,手上还有一把利剑。” 余拲心中生寒道:“那莫竹先生可否确定杀人者是那点杀剑阿大?” 莫竹听余拲说完后就看向了另一边的余老帮主,看着他身上鸠尾剑和人迎剑的伤口,回答道:“是不是点杀剑阿大下的手,就得从余老帮主身上查验了。” 余拲嗯了一声道:“还请莫竹先生仔细查验。” 莫竹了然鸠尾剑的厉害,他不敢托大地屏息凝神,紫色气劲瞬间附着全身。确保自己是全盛状态之后,他手上紫色先天气劲延伸而出,像是钓钩一般伸到了余承的鸠尾穴伤口附近。余拲不知莫竹这是何意,可在他还未看清之时,一道暗藏于余承鸠尾穴中的蓝色气劲就突然飞射而出,刺穿了莫竹延伸过去的紫色气劲,冲破屋上砖瓦消逝而去。 莫竹似乎早有预料般一甩衣袖,将那些落下来的瓦砾挥至一旁,进而胸有成竹道:“余帮主,我可以确定,行凶者就是点杀剑阿大!” 余拲抱拳问道:“还请莫竹先生明示!” 莫竹回忆道:“当年谢放盟主的惨案过后,我验查过他的尸身,他全身三处死穴被破,头亦被砍了下来。等我验查到第三处鸠尾穴时,被里面潜藏的一道暗劲刺破了手掌,这还是在我反应及时的情况下。若我再躲得慢些,怕是连头颅都被贯穿了。”说罢,莫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让余拲看到了上面贯穿手掌的旧痕。 余拲跪在地上对莫竹道:“余拲愿将铁掌帮奉于莫竹先生,恳请莫竹先生施以援手,将点杀剑阿大擒杀!” 莫竹赶忙扶起余拲道:“余帮主这是什么话!即便没铁掌帮这件事,我也要去寻那点杀剑阿大为谢放盟主报仇的!何况现在余老前辈亦被他所害,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擒住,让他知道我们秦国武林绝不容他这等恶徒!” 余拲双眼含泪道:“多谢!”余拲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不足以报仇,所以只能以铁掌帮为代价,希望莫竹能施以援手。但对方不仅没有要,还主动提出要杀点杀剑阿大帮着报仇,余拲怎能不激动。 但余拲不知道的是,莫竹只是看不上这小小的铁掌帮而已,如今他的声名威望在武林中已经达到了顶峰,他如何会为了个铁掌帮而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且他确实是想去擒住阿大的,最近几年已经有不少攀升上来的武林名宿开始觊觎他武林盟主的位子了,他正需要阿大的名声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莫竹又安抚了余拲几句后问道:“我过来的时候听闻鸿来城已经确认了点杀剑阿大的样貌,这消息可是真的?” 余拲忙命外面的下人取来了一张阿大的画像,莫竹看着画像上那个背着剑普普通通的老者模样,有些诧异道:“这就是点杀剑阿大?” 余拲从怀中取出一本《江湖别记》道:“应该是。这本《江湖别记》是在铁掌帮外西北墙角外发现的,卖这本《江湖别记》给那老者的小贩说,那老者买完这本书之后就打听了我们铁掌帮现在的位置,很明显他是冲着我们铁掌帮来的。” 莫竹疑惑道:“你们铁掌帮在鸿来城扎根十数年,按理说有人打听贵帮消息,那小贩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帮帮众的。” 余拲一把将那本《江湖别记》捏紧在手中道:“怎么没有!那小贩知道事关铁掌帮,不敢不报地去通知了我们在附近的帮众。根据那小贩的描述,我们铁掌帮专门负责外来可疑人的画师将那老者的样貌画了出来,可那几个帮众因为觉得那日是大年初一,没谁会来触铁掌帮的霉头。又看到画像上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就无视地继续吃喝玩乐去了。” 莫竹摇头叹道:“若是他们留心之后早些上报,铁掌帮严加防范之下,余老前辈和少帮主或许可以幸免于难的。” 余拲怒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他们既然这么喜欢吃喝玩乐,那我也就让他们几个下去陪我父亲儿子了。” 莫竹如何听不出余拲话里的意思,见这里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莫竹就道:“如此,那我就先行去城中客栈等候消息了。” 余拲忙留住莫竹道:“还请莫竹先生住在我铁掌帮,飞信堂已经答应了我,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而且莫竹先生远来辛苦,我怎能还让莫竹先生住在外面。若是被江湖上那些同道好友知晓了,我余拲还怎么有脸见人。” 莫竹见余拲盛情相邀,答应过后就带着四个护卫住进了铁掌帮内,只等着飞信堂传来阿大的消息。 随后的几日江湖上反而现出了诡异的平静,那些以前时常作恶的黑道巨擘都像转性一般不曾有任何动作。所有人都在等着点杀剑阿大的消息,想着他既然敢杀在正道上德高望重的余承,那就是冲着秦国正道去的,后面肯定还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这次阿大出现的地方是在秦国的最南端乌兰郡。那些江湖上注意阿大行踪的人万万没想到,点杀剑阿大这次杀的竟然是聚贤山庄庄主,外号及时雨的林守业。不仅因为林守业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豪爽仗义,与众多江湖名宿皆有交情。还因为他有个弟弟,乃是秦国六扇门第四捕头林仲! 江湖上的人都觉得点杀剑阿大是疯了,招惹秦国武林正道不说,就连秦国朝廷都一并惹了。 大年初六,秦都石府门外,卯时。 天还未明,冬日的寒风依旧刺骨,让开门的两个石府护卫搓了搓手后忍不住哈了口热气。等他们将门打开准备站着看守的时候,却发现外面跪着十个身着官服的汉子,看他们身上官服的样子,与他们老爷以前穿的相差无二。 那两个护卫吓得立刻迎上去道:“各位大人这是干嘛啊?” 那跪在第四位的粗犷汉子开口道:“小的想求石大人一件事,但现在时辰还太早了,怕打扰了石大人休息,就先带着兄弟们跪在这里。等石大人醒了再说。” 那两个护卫见现在天寒地冻的,这十个汉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跪在地上,也看出了他们是六扇门的捕头。他们知道若不进去告知,等等要是他们老爷起来后知道了,怕是会将他们二人赶出石家。 其中一个护卫让另一个护卫留下看着,自己先跑进去通禀了。 过了不久,石昱连衣服都没多披一件就出来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个汉子,气道:“你们十个是在作甚?是想让别人觉得我石昱如今官做大了,气派了,就让以前的兄弟跪在地上求我吗?” 那跪在第四位的粗犷汉子对着石昱磕头道:“头儿!求您帮我做主!” “求头儿帮帮老四!” “求头儿帮帮四哥!” 其余人见那粗犷汉子磕头了,也跟着磕下去恳求道。 原来那粗犷汉子正是六扇门第四捕头林仲。 看着六扇门排名前十的捕头全部跪在了自己府前,身着单衣的石昱气不打一处来道:“有什么事进府再说!” 见石昱还没答应,林仲不肯起身,对着石昱继续磕头道:“头儿,我林仲就是个一身蛮劲的粗人。这件事就头儿能帮我了,求头儿先答应我。” 石昱劝道:“老四,我们两个在六扇门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你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林仲听后就道:“头儿,我亲哥哥死了,我从小跟他相依为命,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但以我自己的力量要帮他报仇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兄弟几个看我苦闷不堪,就提议让我来求头儿。以头儿在江湖中的地位,请得武林盟主莫竹先生出手,我大仇必定得报!” 石昱其实早就知道林仲会过来找自己,心中除了对金为的算计更加佩服外,还多了一道深深的忌惮。 石昱将林仲扶起,然后拉着他进去道:“哥几个,我现在虽然不在六扇门当差了,但我们几个是一辈子的兄弟,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都给我站起来进去,要是明儿个有人说我石昱苛待旧部,那你们可要帮我去撕了他的嘴!” 见石昱这么说就是答应了,那些捕头都站立而起,然后跟着石昱进入了府内。 石家待客厅内,石昱了解了大体的情况,林仲说他哥哥除了喜欢结交江湖豪杰之外,根本不会参与江湖之事,而且他哥哥如今家产丰富,也不喜与人争什么,这次平白无故地被点杀剑阿大杀害,他势要让点杀剑阿大血债血偿。 坐于待客厅主座上的石昱心中暗叹:“这都是前辈的局啊。” 但石昱的面上还是义愤填膺状:“岂有此理!这等凶残恶徒,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我们六扇门,都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林仲见石昱还是这般义气,感动道:“多谢头儿帮我做主!” 这时第三捕头补充道:“头儿,我得到了消息,那点杀剑阿大在杀老四亲哥前,已经先行在鸿来城杀了铁掌帮余老帮主和少帮主余焕。现在江湖之上风声四起,相传武林盟主莫竹先生已经到了铁掌帮,而飞信堂更是发出所有探子追踪点杀剑阿大的行踪。” 石昱假装不知情道:“哎,近几日正处于尊仪皇后和太子姜鑫的国丧期间,我事务繁多,也就没注意到这些。” 第一捕头帮石昱说道:“头儿受皇上器重,新封靠山王,事务多也是正常的。而且以头儿如今的身份地位,还答应帮老四出面,就说明头儿是真把我们哥几个当兄弟。” 第一捕头一说完,那些个捕头齐齐赞同道:“头儿一直都是这样的。” 石昱心中惭愧道:“你们就别这么夸我了,我不敢当。不过老四,如今还在国丧期间,辍朝五日。我只得先行去奉移前禀告皇上,让他准我出秦都,更可以让周围官府探子一同配合我等,届时一有点杀剑阿大的消息,我们就前往赶去。如何?” “好!”林仲见石昱真心帮自己,重重点头道。 第二捕头建议道:“头儿,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凭着我们几个,能擒得住点杀剑阿大么?不如我们直接前往鸿来城找莫竹先生,以他之能为,联合我们官家的实力,就更有机会擒住点杀剑阿大了!” 见第二捕头说的也是在理,其余捕头纷纷点头认同。虽然石昱在他们心中地位很高,但真要论武功讲威望,武林之中还是要看莫竹先生。 石昱听后眉间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笑着道:“老二说的也不错,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头儿现在也是先天武者了。” 说罢,石昱沉声一喝,全身如火焰般冒出的青色气劲闪闪而出,看到十大捕头面上的吃惊、羡慕顺带着的嫉妒。石昱心中自得,嘴上谦虚道:“本来我还不准备告知旁人的,但大家都是兄弟,让你们知道也没什么。” 看着石昱身上闪闪而出的青色气劲,林仲知道自己报仇有望了! 石昱问道:“老四,现在还要去找莫竹么?” 林仲摇头道:“去他娘的莫竹,我只认头儿!” 石昱满意道:“好!那头儿答应你,你这个仇,我帮你报定了!” 在一众捕头的奉承之后,石昱决定带林仲一同前去面圣,只等得到圣意后再带几个六扇门的捕头南下擒贼。 石昱内心暗道:“依照前辈之言,我必定会擒住点杀剑阿大,届时就是真正开场的好戏了。莫竹,你在武林盟主的位子上坐得够久了,现在也该我石昱一展宏图的时候了。” 实力的剧增让石昱的野心也跟着不断扩张,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随着众人向着金为张开的那张网一头冲了进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鱼自投网 随着一个个消息接踵而来,鸿来城内陌生的江湖面孔也是越来越多。一些个江湖上不是那么出名的人物在鸿来城中被人认出是冒充的,双方一言不合后大打出手,最后那些冒充之人混入人群中戛然而逃。这样子的事情在鸿来城中时有发生,让整座城池一时间变得龙蛇混杂。 不过这种冲突绝不会在大年初六出现,因为这日是鸿来城两大霸主之一,铁掌帮余老帮主和少帮主的出殡下葬之日。铁掌帮这几日没有追究那些混进鸿来城的外来人,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铁掌帮帮主余拲只是想安安静静地送走父亲和儿子。 余承和余焕的葬礼办得风光十足,余拲专门请来了远近有名的齐天观观主,相传此观第一任观主还曾为秦国姜氏于秦都布阵施法,是有极深道行的。 那观主一身青衣道袍,两撇八字胡须。在他一阵摇铃念咒之后,以朱砂于黄纸上写了一连串古怪难懂的符文。他一口气写完三张,而后拿着符纸在余拲身前叽里呱啦地念了一通,念完后将其中一张符纸递于余拲道:“余帮主,这道符纸可以保你安稳无忧,心想事成。” 余拲恭敬接过,而后就听那观主举剑喃喃道:“人有人途,鬼有鬼路。今生缘尽,来世福聚。归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 那观主念完咒文就将手上符纸放于两边烛火之上,只见那两道烛火像是真灵显化一样向天窜出两道火光,看得在场众人无不称奇。 那观主摇头晃脑地又念了一阵,端起一旁碗中的福水以青叶沾湿,先在余拲身上洒了几滴之后,又对着在场众人一一洒过。道场做完,他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开口大声道:“吉时已至,出行!” 在齐天观观主的大喝声中,一众哭丧队伍连同着无数江湖豪杰相继而出。捧着灵牌走在队伍最中间的余拲心中悲切非常。若前几日他还能强撑着应对众人,但这一日知道自己要与父亲和儿子彻底诀别了,他一想起父亲与爱子的过往种种,就不禁潸然泪下。 似是真被那观主算准了时辰一样,众人将余承和余焕的棺柩下葬到风水宝地之后,刚刚立完石碑拜祭好二位亡者,天上就降下了瓢泊大雨。 那齐天观观主顺势道:“白事已过,见雨则喜。” 在一旁的余拲问道:“仙长,这是何兆?” 齐天观观主道:“此乃吉兆,意思是余帮主可以心想事成。” 余拲一听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让旁边管理账房的大哥等等多付些银子给这观主。 那齐天观观主听得是心中乐呵,想着天要送财真是挡也挡不住,但面上还是故作高深道:“余帮主客气了,修道之人本不在乎这些钱财的。但既然余帮主诚意之至,想必日后不久,帮主心中所念必能成真!” 余拲只当他是奉承自己,拱手道:“多谢仙长了。” 这时恰好有帮众过来禀告,对着余拲耳语数句之后,余拲面上现出异样,看向齐天观观主的眼神崇敬非常。 那齐天观观主也是个老江湖了,他见余拲如此看他,肯定是有人传来了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消息,是故摸着自己的两撇八字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果不其然,余拲吩咐自己大哥道:“哥,你在这里好好招待仙长他们,等等给仙长多一倍的报酬。我要先回铁掌帮,有那人的消息了。” 余拲大哥一听,握了握余拲的手臂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嗯!”余拲说完就捧着两个牌位奔回去铁掌帮了。 当余拲回到铁掌帮时,帮内待客厅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头发斑白,负手而立间细细地看着铁掌帮内的一事一物,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余拲见得来人,心中感慨万千下,还是叫了一声:“翟叔。” 那老者听到这声翟叔,又看到满身湿透还抱着两个灵牌的余拲,心疼道:“孩子,你辛苦了。” 余拲知道这人来了,那么就是有消息到了。余拲让下人去铁掌帮客房通知莫竹之后,就找人拿了块干布过来,将写着余承与余焕名字的灵牌擦拭干净,先放在了自己的座位旁。 看着满身狼狈还要将灵牌擦干净的余拲,那老者叹气一声道:“贤侄,节哀顺变。我与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如今他走了,我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哎,当年鸿来城的余承和翟望在江湖上谁不拍手称好。却因为我和他的一次意气之争,说要看谁才是鸿来城最厉害的那个,闹得双方从原本的至交好友变成现在的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这人正是鸿来城第二大势力飞信堂的堂主翟望。 余拲抱拳对翟望道:“翟叔,不管怎样,此次您相助铁掌帮的恩情,我铁掌帮永世不忘。只等擒住点杀剑阿大之后,我们铁掌帮和你飞信堂合为一体,共掌鸿来城。等一切稳定之后我们就将势力扩张出去!” 翟望闻言点头道:“好!” 就在二人共商铁掌帮和飞信堂未来之时,已经换了一件白色锦衣的莫竹来到了铁掌帮待客厅内,他身后持着枪鞭剑戟的四个护卫一同跟着进来。 余拲一见莫竹来了,就将他迎到了客厅主座之上,莫竹拒绝之后坐在了客座的第一张位子上,他的四个护卫步伐一致地站在他身后。 翟望看向莫竹,躬身抱拳道:“飞信堂翟望拜见莫竹先生。” 莫竹抬了抬手道:“翟堂主无须多礼。这几日你辛苦了,今日前来是否有点杀剑阿大的消息?” 翟望恭敬道:“正是。既然人都在这了,那么翟某就说说今日收到的消息吧。” “请。”莫竹对翟望道。 翟望听后就道:“据今日寅时传来的信报,我飞信堂分布在外的手脚在南下的大渡船上看到了形似点杀剑阿大的老者。” 余拲一听,双掌紧紧握着两边座椅把手,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翟望见余拲报仇心切,就继续道:“我飞信堂的手脚尾随于他,却在乌兰郡中跟丢了行踪。不过按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那老者的样貌头饰与画像上一模一样,身后还背着个长布包袱,有九成九的把握就是点杀剑阿大。” 莫竹点头道:“有翟堂主这一句,那么可以确定那就是点杀剑阿大了。不过他这么大老远地从鸿来城去往乌兰郡干嘛?难道他准备从乌兰郡坐船出海远遁?” 翟望回道:“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最近正值过年,那些出海的商船都停了。我调查过,要到大年初十才会有第一批出去海外的商船。所以我就暂且排除了这个想法,直到今日巳时,我之手下自乌兰郡传回来了一个大消息。” 莫竹想了一遍道:“乌兰郡于江湖上有名的也就及时雨林守业了,不过他这人不参与江湖纷争,只在别人有困难求向他时才会出手援助。他还是六扇门林仲的亲哥哥,点杀剑阿大难道在挑战了我们武林正道后还要自大地去挑衅秦国官家?” 翟望眼神中闪过对莫竹的佩服道:“莫竹先生所言极是,那阿大真就这么干了。今日传回来的消息上说,点杀剑阿大于聚贤山庄杀了庄主林守业,而且他依旧留下了‘杀人者点杀剑阿大’八个大字。” 莫竹的指节一一爆响然后汇聚成拳道:“好大的胆子!” 翟望也不知该说点杀剑阿大是自大无知呢还是说他艺高人胆大,翟望把自己最想不通的一个情报说于他们道:“莫竹先生,余帮主,根据我飞信堂派往乌兰郡的手脚传信回报。那点杀剑阿大杀完人后不似先前杀了铁掌帮余兄和少帮主一样逃遁而走。反而是大摇大摆地在郡里租了一辆马车,又向着东面方向折返过去了。不仅如此,他每到一个城池就换一辆马车,还统统行的是官道。按着他这个架势,最后要去的怕不是秦都啊!” 等翟望说出这些的时候,莫竹和余拲同时一惊道:“什么!” 翟望也摸不着头脑道:“情报上是这么说的,至于他为何这般肆无忌惮,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 莫竹揉着眉心思考着关于点杀剑阿大的一切,从最开始与他相接触时的谢放之死,到这十年间江湖追杀令下的消失无踪,再到十年后突然现身,一来就杀了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余承,现在又杀了六扇门林仲的亲哥哥,武林中的老好人林守业。前面还躲躲藏藏的点杀剑阿大,在杀完林守业之后反而明目张胆地暴露行踪,还是向着秦都行去的,莫竹只觉得脑海中各种信息交汇冲撞,却根本拼凑不出什么有用的条理出来。 这也就是隐剑宗不曾在江湖中显露名声而已,若是隐剑宗宗主被阿大杀害的消息传将出来,怕不是会在江湖上激起更大的风浪。 翟望见他们都在苦思冥想,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莫竹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道:“可还有什么消息?” 翟望思索了一番,将在未时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说出:“这个消息说与不说其实关系不大,但既然莫竹先生问了,那我还是说出来吧。这是我自秦都的手脚刚刚传信回来的消息。那六扇门第四捕头林仲得知自己亲大哥惨死之后,携同六扇门其余九位捕头跪求于异姓靠山王石昱门前,望其能伸手援助。” 余拲冷笑道:“一个混于官场的半吊子武林中人,有什么能耐帮林仲找点杀剑阿大报仇?我想他们最多就是让石昱求到莫竹先生面前吧。” 莫竹轻笑道:“余帮主说笑了,别人怎么说也是新晋的异姓靠山王,他有皇上眷顾,和我们这些江湖粗人不同的。” 翟望见他们编排起了石昱,也就跟着道:“我也这么觉得,这石昱不过是上品剑客的实力,就凭着兄弟义气答应下来也就罢了。但他却求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当即下了一道旨意拨了一千黑甲铁骑于他,又命朝中所有信报全力协助。按着时辰估算下来,他们起码已经到了金平城附近。” 莫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心中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石昱跟点杀剑阿大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可一想到石昱那点微末功夫,他又不得不将二人分开了,他认为石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擒住点杀剑阿大的。 余拲看莫竹的神情不对,就问道:“莫竹先生有何担忧?” 莫竹又恢复了那张亲和的面容道:“我就是在想,那一千黑甲铁骑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可以帮着石昱擒住点杀剑阿大。” 余拲还以为莫竹发现了什么,听到莫竹原来是怕石昱抢了头功,就道:“莫竹先生多虑了,就凭着石昱那功夫,即便让他再带一千黑甲铁骑也擒不住点杀剑阿大的。”在余拲看来,点杀剑阿大已经被莫竹先生确定为先天武者了,那么想擒住他就不能凭借人多,而是需要有同样为先天武者的实力。 莫竹被余拲这么一说,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笑着道:“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就动身南下吧。若是遇到点杀剑阿大最好,在半路上就将他擒杀即可。若是遇不到,我们就和他一个方向而行,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飞信堂好手在,还能将他跟丢了不成。” 翟望一听就知道莫竹的意思了,立马恭敬道:“飞信堂上下绝不会辜负莫竹先生的厚望!” 莫竹赞赏道:“那就有劳翟堂主这几日多费心思了。” “不敢!这是翟某应该做的。”即便年龄大于莫竹,但翟望在莫竹面前还是十分虚心道。 三人各有心思地看着屋外的倾盆大雨,都在等着雨停的那一刻。 可这场雨好像是在秦国范围内一同降下的,雨不停不歇地落着,直到大年初七的深夜依旧如此。 在南方的大雨之中,被无数人心心念念的点杀剑阿大正坐在一辆赶往前方玉兰城的马车上。马车前面,即便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车夫小哥还是被暴雨打湿了一脸,他空出一只手抹了抹脸上雨水,暗想着这么大的雨车上的老者为何还要赶去玉兰城。不过这位老者给的车钱是平时的双倍,又要求走的是官道,他也就勉强接受了。 车厢内的阿大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他的手按压在右边腹部之上,像是受了伤。不过他的神色比起一路行来时轻松了不少,金为要他杀的三个人已经全部杀了,剩下的就是在官道上等石昱的到来,将自己的名声交于他。 阿大想起乌兰郡的经历,自嘲道:“我真的越来越不像无幽谷的人了。” 与阿大相对着行在雨中的,是外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一排排黑甲铁骑,他们在石昱的指挥下拼命向着南方行进。 盛德帝于大年初六下旨让石昱与林仲二人率领一千黑甲铁骑南下擒贼,让林仲感动得五体投地。而后他们立即拿了诏书去黑甲军统领高靖那里调了一千黑甲铁骑出来,马不停蹄地南下赶路,随着经过一城就会有一城信使传来消息,他们也知道点杀剑阿大就在与自己相对的方向过来。林仲报仇心切,除了让黑甲铁骑中途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吃饭时间外,其余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 大年初七的深夜子时,雨落依旧。等石昱和林仲带着一千黑甲铁骑到达玉兰城时,早已等候在东门口的官家信使呈上了最后一份谍报,其上写着“点杀剑阿大所乘车马即将行至玉兰城”。 石昱将手中谍报交于林仲查看,林仲那张胡须凌乱的脸上现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当即对石昱道:“头儿,我们要不要埋伏于他!” 石昱想了想道:“我等等领五百黑甲铁骑埋伏于玉兰城南城门,你带领五百黑甲铁骑守在这边东门。等点杀剑阿大所乘车马进城后,我们立即封闭玉兰城东南两道城门,让他插翅难逃!” 林仲赞同道:“好!” 石昱一声令下,一半黑甲铁骑随他一同前去南门方向。 见这雨一直下个不停,眼见要至深夜了,车夫小哥对着车内道:“老丈,这天黑雨急的,我们要不要停下来去周围农家避避雨啊。” 阿大道:“你只管往前行就是了,你这车钱我可是先付给你了,你莫不是要毁约?” 车夫小哥忙道:“老丈您误会了,冬雨生寒,我怕您寒气入体后身有不适。何况现在都快到子时了,玉兰城怕不是已经关上了城门。” 阿大谢过他的关心道:“小伙子,你有心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前面玉兰城的城门肯定没关,说不定还是大大地敞开着,就等我们进去呢。” 车夫小哥不信道:“老丈您莫要说笑了,我以前可是在夜里行去过玉兰城的,那里亥时就城门紧闭了。要不是我已经收了您的银子,我真就不想过去了。” 阿大摸了摸身上还剩下的一张百两银票,笑道:“那我们赌上一赌可好?” 车夫小哥也是百无聊赖,抹了一把脸上雨水道:“好啊!老丈您要赌什么?” 阿大道:“我就赌那城门还开着。若我输了,我就将身上最后一张百两银票给你。若你输了,你就拿着这一百两银票,等有空的时候就帮我去城里行善施粥,直到用完为止,可好?” 那车夫小哥一听自己怎么也不会亏啊,一口答应道:“得咧!老丈,那我们可赌上了啊。” 车厢内的阿大道:“好!我们赌上了。” 在阿大想来,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七了,若石昱还不能在下一站的玉兰城做好埋伏,那就是金为看走了眼,石昱不配得到他的名声,自己这一百两银票买金为一个失算,值得。若是石昱已经埋伏在了玉兰城,那么自己最后假于人手做一件好事也算完成了心中所愿。 车夫小哥现在满身是劲的抽着马鞭,恨不得一下子就能到玉兰城前,看到城门大闭的样子后美滋滋地赢到一百两银票。对于阿大的诚信他可是很放心的,因为这老丈上车前就将双倍车钱付了。 冒着像浇下来一样的暴雨,车夫小哥终于在子时过半前到达了玉兰城,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这玉兰城的大门不仅没有关上,城墙上还燃起了一个个火把,将来路照的是一片通明。 车夫小哥骂道:“今儿个是见鬼了吗?平日里亥时就关上的城门现在都子时过了还开得这么大!” 一听外面车夫小哥这般说法,阿大叹了口气道:“金为,果然一切如你所料啊。” 阿大穿好蓑衣,戴上了斗笠,在车夫小哥准备将马车行去玉兰城内时掀开车帘道:“小伙子,这是一百两银票,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看这老丈穿戴好后出来,又真给了他一张百两银票,车夫小哥突然有一种要与这老丈再也不见的感觉。 车夫小哥问道:“老丈,您叫什么名字?施粥行善时我想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们。” 阿大笑了笑道:“行善不在名姓,在于帮到需要之人。实在要用,你就用你的名字吧。” 车夫小哥看着阿大,有些不舍道:“老丈您保重,我一定帮您完成这件事。” “哈哈,好。”阿大对车夫小哥挥了挥手,又想到什么地从怀里取出最后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他道,“给,这路上也没吃什么,边吃边回去吧。” 车夫小哥接过馒头道:“多谢老丈。” 阿大给完馒头就转身进去大门敞开的玉兰城了。 车夫小哥还想对阿大说些什么,却看到那老丈进去城内后,那两道城中大门诡异地从内轰地一声关上了。 阿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边走边撕下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每吃一口就有一队黑甲军从道路两旁骑马踏出。等阿大将手中一整个馒头全部吃完之后,整座玉兰城的主街两边已经排满了黑甲铁骑。 一匹白马自黑甲铁骑中慢慢行出,石昱当先喝道:“可是点杀剑阿大!” 阿大没有着急回他,许是觉得渴了,单手伸出接了一掌雨水,大口喝下后一摘斗笠道:“正是!”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擒 大雨倾落,阿大承认身份的那一刻,所有黑甲铁骑将随身兵器齐齐握于手中,整座玉兰城瞬间笼罩了一股肃杀之气。 远处城楼上灯火明亮,玉兰城城主已经按照石昱的吩咐将城中百姓全部撤去了城外的安置之所。 随着火把的映照,阿大的面容被两边众人看得是一清二楚,尤其是骑着白马正立于前的石昱。可这次却是阿大看不清前方石昱的脸了,或者说,如今坦荡的阿大已经不想再去区分石昱脸上带的是哪张面具。 只听白马之上的石昱慢慢向后退去,然后右手轻挥,冷声道:“陛下有命,生擒此人。” 一声令下,两边五百黑甲铁骑自行列队布阵,以五十人为一小队,分别于左右前后各自排开,将阿大围于主街中央位置。 阿大以目四顾,他知道这次的黑甲铁骑不同于秦宫内的那些黑甲军护卫。秦宫内宫墙林立,铁骑根本发挥不出其效用,所以宫内的黑甲军多以弓箭手和刀卫为主。现在这玉兰城主街之上宽阔不说,店铺之间还有一条条巷子延伸,对于铁骑来说是最好的战场。阿大将身后长布包袱取下,一圈一圈解开绑在断罪上的布条,像是在为老朋友践行一般。而后断罪在手,阿大全身蓝芒如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落下雨水格挡在身外,只等黑甲铁骑来袭。 “一三突进!二四斜刺!五六纵横!七九临身!八十收首!” 十队黑甲铁骑各有队号,他们像是没有感情的兵器一般,永远都是按着指令行事。即便对手只有一人,军令之下,他们亦会全力攻之。 自阿大右前方现出两列手持圆形盾牌的黑甲铁骑,得到号令后他们跨马踏雨疾驰,若长龙出海般举盾向着阿大攻来。其军马一致,不留给阿大任何空隙,两列黑甲盾骑更像两道密不可破的厚实墙壁自左右限制住阿大的突围行动。 黑甲盾骑冲锋而来速度极快,阿大断罪与其一触而过,只能斩断其中四十几张黑盾,但这些对于黑甲盾骑来说并无大碍,他们的任务就是困住阿大。等盾骑冲锋到对面的时候,阿大右侧二四两列持枪铁骑瞬息而至,一根根黑色尖枪凝着夺命寒芒直刺阿大左右肩骨。自上朝下看去,那两列黑甲枪骑像是化作了两杆二十丈的长枪在与阿大做敌。 阿大手中断罪奋力挥砍,蓝芒断罪一口气斩断左右两方六十二根黑色尖枪,于第六十三根长枪刺来时阿大右肩躲闪不及着枪见红。但诡异的是,那根黑色长枪并没有穿透阿大的肩骨,而是在刺破阿大皮肉后现出了里面若晶莹状的血色薄膜。 阿大右肩被刺一刻也得到了喘息变招的机会,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愤而聚力以断罪蓝芒划开剩余黑甲枪骑的队伍缺口,一众欲挺枪刺来的黑甲枪骑被阿大剑气斩落在地。阿大借此时机身子一踏地面准备飞身而走。谁知那些黑甲枪骑刚过,阿大身前身后就有一条条长锁随他一同出现在空中,有些甚至被抛至他头顶之上,而后那些长锁垂直下压,将他的身子直接从空中拉拽下来。 原来所谓五六纵横乃是黑甲军中独有的锁骑以两列小队为对称,用长条锁链捆住阵中目标。 幸好阿大手有断罪,才免于被这五十条锁链完全捆缚之危。但阿大一人的速度还是快不过地上配合过成千上万次的百人锁骑。尽管他在空中斩断了大部分锁链,但仍是有十几条锁链绑住了他的身子。而那得手的二十几名黑甲铁骑马蹄疾转,手中狠命使力,来回交互间将阿大捆得严严实实。 见阿大被擒,他左后方两列持长棍的黑甲铁骑与左前方持长刀的两列黑甲铁骑迅速跟上,以手中长棍直抵阿大脖颈的同时一柄柄黑色长刀紧随而至。 即便阿大现在是这些黑甲军的目标,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些黑甲铁骑的军阵配合之法。阿大有所不知的是,这等让敌人毫无喘息的杀阵一般是黑甲军对上同等数量的军队才会用上,这次也是破天荒地只对一人进行围杀。 就在黑甲军最后这四列铁骑眼见能生擒阿大之时,他们却看到阿大脸上突然现出笑容道:“黑甲军当真厉害,不过没这么容易的。” 说罢,阿大右手提起断罪,他非但没有反向对抗那些黑甲锁骑,反而顺着他们勒紧自己的方向再次旋转。锁链在阿大双臂上越发捆紧,阿大左臂咔咔作响脱臼向下。而阿大就是在等这个机会,断罪随着阿大顺势旋转,当捆着他的第一根锁链被断罪斩断,那十数根锁链随着断罪来临哐哐哐地齐声断开。那些拼命拉着锁链的黑甲锁骑无不意外地向后倒去,就连他们座下的雄壮黑马也脱力地倒在一边。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阿大咔地一声接上脱臼左臂,而后摸了一下被勒出血痕的右臂。看着如密集雨点般顶上来的黑色长棍,阿大反手握剑,脚下一踏间正好站立于原本应该抵在他脖颈四周的百根黑色长棍之上,而后他身子再一借力的同时向上旋转飞起,一道巨大的蓝色剑芒自半空中划开一个圆形光圈,霎时间断刀应景地随着雨势哗啦啦地落于地面,黑甲刀骑阵中大乱,此杀阵的最后一击被阿大迎刃破开。 在后方看着阿大破阵的石昱不禁在心中为阿大喝彩三分,即便换成是现在的他,也未必可以破开这五百铁骑的杀阵。 见南城门那边兵刃交错声四起,在东城门早已按耐不住的林仲留了一百黑甲铁骑于原地守候,自己则带着四百铁骑匆匆赶过去支援。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了阿大破开铁骑杀阵,如仙人般震慑全场的画面。 就在林仲准备让身后四百黑甲铁骑一同参战之时,骑在白马之上的石昱一甩头上斗笠,下马之后只见他全身青光涌出,如天神下凡般大喝一声道:“都退下!” 那些被击倒在地的黑甲军迅速起身,骑马回退。而林仲所带的黑甲军也听命地向后撤去,他们都知道这将是两个先天武者间的较量。 如黄豆般大小的雨滴落将下来,黑甲铁骑已经隐没于周围深巷之中,而场中宽阔的主街之上只剩下了阿大和石昱。 石昱知道林仲来了,喝问阿大道:“点杀剑阿大,聚贤山庄庄主林守业可是你所杀?” “是又如何!”阿大主动承认道。 深巷之中的林仲一听,紧紧抓着手中缰绳,要不是石昱早就下达了让他们退下的命令,他恨不得立马就冲出去跟阿大拼命。 石昱见阿大承认了,就道:“莫要再做顽抗,你束手就擒吧!” 阿大哈哈笑道:“就凭你?你以为你是武林盟主莫竹么!就算是莫竹在这里,也未必敢说出让我束手就擒的话!” 阿大此言狂傲非常,即便是冷漠如黑甲铁骑,都听得有一种想上去与他再战的冲动。 石昱知道阿大是在为自己造势,可他心中没有一丝欣喜,越是这样,他心中对于金为的忌惮就越深。他不禁在想,到底金为是靠着什么让点杀剑阿大这等高手都甘愿如此配合,这最后可是要献上全部名声和性命的。 阿大见石昱在深思着什么,故作嘲笑道:“你们这些官家之人识相地就给我都退开!” 石昱作色道:“官家之人又如何!记住!擒你者名为石昱!” 说罢,二人同时一动,于雨中形成了一青一蓝两道交错光影。二人快绝身形过处,雨避水退。 石昱率先以手中乌金剑挥出一道青色剑气,阿大闪身避过,那势不可挡的青色剑气直接将阿大身后的整间屋舍连着砖石劈成两半。 随着屋舍轰然倒塌,阿大目露惊奇地看着石昱。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石昱还只是上品剑客修为,而金为是在除夕夜才在秦都下的大渡船,即便是当天就给石昱服下了隐剑宗的仙家丹药,这才短短七天时间,对方实力怎会突飞猛进成这样。 石昱看到阿大目中的惊奇,颇为得意地笑着。他在金为的帮助下,服下隐剑宗的仙家丹药成为先天武者的那一晚,就觉得自己体内有无尽的力量。而在金为帮他细细讲解之后,他对于先天武者的理解更为透彻。加上金为跟他说过,这枚隐剑宗的仙家丹药蕴含了一丝隐剑宗的剑意,需要他慢慢参透。石昱也觉得自己体内的这些力量还没有完全地被运用起来,他只希望可以在与阿大的对战中更进一步。 石昱手上剑光不停,阿大同样不落下风地以断罪蓝芒回击。二人对战过处商铺楼阁就如纸扎的一般生生破碎。看得那些在深巷中的黑甲铁骑暗自心惊,叹着这还是人力所为么。 石昱处处抢攻,体内先天气劲蓬勃而出,似是无穷无尽一般。阿大受制之后以断罪一一格挡,身形破开下落雨滴,欲反客为主地以断罪近身相击。但石昱好似知晓阿大手中断罪之威,一旦阿大靠近,他就施展身法迅速后退,绝不以手中乌金剑与阿大断罪硬拼。 阿大见石昱如此忌惮断罪,内心暗道:“看来金为是跟他提起过断罪了。” 金为确实是在石昱走之前提醒过他,要他注意阿大手中的断罪,亦要小心阿大的一瞬四剑。不过他也让石昱放心,他已经留有后手,即便阿大对战之间控制不住地起了杀心,他也有办法将阿大的杀意消除。他告诉石昱,此次擒住阿大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用阿大这个先天武者打磨石昱自身的先天气劲。 金为的算盘打得是清脆响亮,在他看来这场较量对于石昱是磨炼,可对于阿大来说又何尝不是呢。自皇宫内神奇生还后,阿大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点杀剑气内的灵物已经完全不见了,点杀剑的血芒也变得纯粹无比。更为奇异的是,他体内好像生出了一道血色的薄膜。在隐剑宗入地剑塔内疗伤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硬生生接余承双掌的原因,他一直在验证,验证他血肉之内多出的那一层血色薄膜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次他正好要看看自己体内的血色薄膜能不能承受住先天武者的剑气。 说时迟那时快,石昱两道追风剑气自左右两边向着阿大双肩刺来,但这次阿大并没有去躲闪,而是在适应了石昱剑气速度之后,阿大凝神聚气间将自身速度调整至与石昱剑气相当,而后让那两道剑气抵着自己双肩向后拖行。 阿大的心思那些黑甲军自然不知,他们只看到了阿大被石昱两道剑气击中,林仲见了带头叫好,以为石昱伤了点杀剑阿大。而他身后的黑甲铁骑也是看得心血澎湃,对于石昱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可石昱脸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林仲等人或许只看到了最后的结果,但他却是看到中间过程的,他清楚地看到阿大原地沉步故意以身挡招。他以为阿大是准备履行对金为的承诺败下阵来,先天武者的高傲让石昱在心中对阿大失望不已。 阿大被石昱的两道剑气拖行数丈之后,整个人被撞进了身后的一间商铺之内。石昱原本以为阿大会在里面受伤难支,等他带人进去抓他即可。谁知他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两道青光剑气破开商铺屋顶飞空而出,整间商铺不堪重负地破败倒塌。而后自一片砖石废墟中阿大走了出来,他拍了拍两边破开的棉衣,上面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而是现出了两个血色晶莹的亮点。 见自己不仅可以挡下余承的双掌,现在甚至连石昱如此凌厉的剑气也能硬抗。阿大看了看刚刚抓住石昱两道剑气又将他们抛飞向空的手掌,上面除了一道血色晶莹的长痕外别无他物。阿大呵呵苦笑道:“我到底是什么啊!” 石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确信自己那两道追风剑气是用了全力的,阿大也是实打实被击中了左右双肩,可对方为何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站起来。 石昱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什么怪物!” 说罢,石昱就看到阿大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而后阿大身形真如怪物般开始现出诡异的行径路线。若是移骨换形阿四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阿大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学会了他的身法。 石昱第一次看到这等古怪身法,知道现在躲闪已是来不及了,他心中慌乱间在身前舞出一阵青色剑花,要教阿大无从近身。 可石昱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防御,却被一只印着血色长痕的手掌自剑花的一瞬空隙穿透而过。 下一瞬,石昱的脖子已经被那只手掌紧紧扭住,狠狠地砸向地面。 如野兽一般的动作让阿大逐渐疯狂,阿大看着半个头颅已经被自己砸入地下的石昱,右手翻转间就要以断罪斩下石昱头颅。 远处的黑甲铁骑纷纷感到不对,但这时拍马过去已是赶不上了。 再说石昱那边,他一击被擒,喉口呕红间面额亦被地上破碎砖石划破,顿时血流不止。尽管头处地下,但石昱还是感到危机来临。他甚至都看不到阿大的招式,仅凭着自己本能反手以一招“追风赶月”直刺阿大咽喉。 如此近的距离,阿大不敢托大地向后闪退。石昱也因此一解困局,立刻转身撑剑于地,吐了口鲜血后擦了擦嘴角。他看向如野兽一样盯着他的阿大,心中暗骂道:“前辈,您管这叫磨炼?我怎么觉得他想杀我!” “好一个追风刃。”阿大口中佩服道,刚刚的这一招才勉强可以让他把名声交于石昱。 场中战况焦灼,准备上前援助的黑甲铁骑在石昱凝视的目光中又退了回来。看着有如神仙打架般的二人,先前单纯是出于对石昱官位上尊敬的黑甲铁骑,如今是真心实意地敬重石昱。 在这世上,强者为尊,一贯如此。 石昱站立而起,揉了揉有些痛楚地脖子道:“差点断了。” “现在才刚刚开始。”阿大战意已燃,凝神间全身蓝芒再次拔升数丈,暴涨的蓝芒甚至让阿大远远看起来像个无敌的巨人。 石昱眉头紧皱,若是这样打下去,那就不是磨练了,而是他的死局! 阿大战意高昂之际,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鹰隼“啁——啁”的鸣叫声。 阿大心中一凛,石昱则是面上一喜,他们都知道,金为的后手来了。 大雨倾落还能盘旋其上,也只有无幽谷的传信鹰隼才有如此能力了。等那只黑色鹰隼穿透云层,现出真身之时,阿大暗叹一声,他知道这一战到了结束的时刻。 原来金为未防有变,将这只黑色鹰隼派做了石昱的最后一道保障。 自空中鹰隼之声响起之后,石昱就看到阿大眼中昂然的战意消失了,他内心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石昱率先起势,将至今为止领悟的先天气劲催逼至最强境界。吞服了隐剑宗那枚先天丹药之后,他只觉得自身剑法也在无形中得到了升华,他隐隐约约已经摸到了那最强一剑的门槛,他将其取名为——追风破月! 阿大这边战意缺失,断罪虽然在手却是蓝芒收敛,他知道这一击不能杀了石昱,只能以气势让石昱服众。今日一战,石昱必定会吞了他的名声,在江湖上威望直逼莫竹。 石昱气势已成,威严下令道:“黑甲铁骑听令,未防伤及无辜,众人退至百丈之外!” 虽然对于石昱的命令不可违抗,但那些退下去的黑甲铁骑心中还是怀疑着这百丈的距离是不是太夸张了些,而且他们也想看看二人最后一击的风采。 林仲不忍退去,他生怕石昱会有不测,但他看到石昱眼中的坚决,知道自己千万不能破坏了石昱的气势,他当即遵守石昱的命令,带着那些黑甲铁骑退到了百丈之外。 众人退去,石昱对阿大看了一眼道:“此招名为追风破月,小心了!” 阿大冷笑道:“人都不在了,你就别演了。” 石昱对于阿大的话置若罔闻,全身青色气劲自雨中如一条青色游龙般盘旋生风。就连那些不断向后退去的黑甲铁骑都在远处感受到了石昱这招的无上威力。 “追风!”二字说出,盘附在石昱身上的青色游龙如有灵般飞身而出,生成的风势就如一柄利剑般破开前方一切。 “破月!”而后石昱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利剑,与前方快若闪电的青色游龙双击合一。这“追风破月”竟然还是二招合一的剑法! “好剑法!”强招来临,阿大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现出了一丝笑意道,“虽然不能杀你,但也不能辜负了这一招好剑法。” 阿大战意再起,手中断罪蓝芒最末端的黑色云彩也被衬得熠熠生辉,阿大沉声间蓝芒分化四剑,正是金为让石昱要千万小心的一瞬四剑。 阿大的第一剑精妙地将石昱合二为一的剑招一分为二,“追风破月”被阿大剑招上下分开之时,阿大第二剑第三剑几乎是同时将上端龙首与下端龙身一并斩碎。断罪最末端的黑色云彩如吞噬补品般一口就将即将消散于天地间的剑气吞下,而后又钻回断罪剑鞘之中。石昱最强剑招被破,阿大一瞬四剑中的最后一剑恰如其分地直抵石昱额头。那一刻,石昱有一种对方只要再往下用力一分,自己就会脑浆迸裂的感觉! 但阿大还是止住了下落剑招,游刃有余间越过石昱的头颅。转身与他并肩之时,阿大一泄心中怨愤地以断罪向四周横斩而出,蓝芒青气过处,目之所及,全部毁于剑下。 原本还在怀疑着石昱判断的那些黑甲铁骑即便已经退至百丈之外,仍旧被破空而来的蓝芒青光吓得忙勒住缰绳再次回退。 过了良久,等街中再无声响传来,林仲才敢带人过去探头一看。接着越来越多的黑甲铁骑靠近主街,看到的是石昱手持双剑插于地面,坐在大雨之中。而他身后倒地的,正是点杀剑阿大!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心为己 一连下了两日的冬雨让秦国各地异常寒冷,而在雨中深夜传出的一个消息,却将秦国武林的热火彻底点燃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或早或晚的在大年初八得到了来自玉兰城的信报。曾经是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的点杀剑阿大被靠山王石昱以一千黑甲铁骑于玉兰城生擒。这个消息本身就足以勾起任何一个江湖中人的好奇心了,那些看不惯的无非是嫉妒地说石昱是仗着那一千黑甲铁骑以人海战术取胜,没什么了不起的,换成是任何人都可以。 但随着在玉兰城的各路江湖人马更为详细地探查,他们得到了当时在城楼上远远看到此战盛况的玉兰城主亲口确定。那一战是靠山王石昱在黑甲铁骑杀阵被破之后,以一人之力独自对战的点杀剑阿大。而且那一战二人打的是惊天动地,蓝芒青光过处片甲不留,最后是靠山王以一招化身青龙的剑法与点杀剑阿大对拼取胜。玉兰城主在派人收拾战场的时候见那里满目疮痍,半座玉兰城都已经被二人夷为平地了。好在靠山王石昱先行安排撤离了附近居住的百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由此可见,靠山王石昱早已预料到了此战的凶险,也显示出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信心,不然也不会提前做出这等准备。 各路江湖人马将此消息再次传出之后,靠山王石昱和点杀剑阿大皆为先天武者,石昱实力更在点杀剑阿大之上的信报再一次震惊了江湖众人,也让石昱的名声于江湖上飞蹿升起。原本他还只是与普通的江湖豪杰其名,现在的风头却已超过了莫竹等人。 自大年初八开始,江湖中人口耳相传的,只有关于靠山王石昱和点杀剑阿大的消息。若你还不知道,那你就是落伍没面子了,别人都懒得搭理你。而随着石昱在玉兰城一战中名震江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造势,就连石昱家中关于石齐玉的消息亦被传了出来。说石齐玉在盛德帝五十岁寿辰的晚宴上,揭穿了北魏国阴谋后潇洒地御空飞行而去。如此光辉的事迹,加上石齐玉仙人的身份被流传开去,那又是引得一大批人争相追捧。现在关于石昱的一切消息就是江湖中人最想知道的。 鸿来城内,于铁掌帮待客厅坐着的莫竹正一脸寒霜地看着手中的信报,那是飞信堂堂主翟望派人送来的。他看着信报上的内容,只觉得这些就是在鬼扯,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三遍,然后紧紧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张。 如今外面的天空艳阳高照,可莫竹的心里却比前两日下的冬雨更为寒冷,那张原本亲和的脸现在说他下一瞬就要暴起杀人都不为过。他恨透了前面这场冬雨,因为这场冬雨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他就应该在初六当天迅速南下的。现在可好,一场冬雨的耽误,出了一个名声比他还要响的石昱,更让石昱成了他武林盟主宝座上最强劲的对手。莫竹突然觉得是有人在设计他,目的就是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 那飞信堂送信之人被铁掌帮待客厅内的气氛吓得有些发抖,他也不知道他们翟堂主怎么会让自己一个小喽啰过来给大名鼎鼎的莫竹先生送信。 莫竹看着瑟瑟发抖的飞信堂送信之人,问道:“翟望呢?” 那送信之人知道对面的可是武林盟主,恭敬道:“翟堂主怕飞信堂在玉兰城的手脚传来的消息不实,说要亲自帮莫竹先生去玉兰城确认一下。今儿个一大早就带着人手南下了。” 莫竹听了也就笑了一声,嘴上说道:“翟堂主有心了,信报我看过了,你回去吧。” 那送信之人如释重负地躬身回道:“那小的告退了。” 莫竹这等老江湖自然是明白翟望此举为何。他知道翟望是在害怕,害怕他看到这个消息后心情不好,到时候第一个就要找负责情报的他算账。所以翟望才会在自己走后再让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人将信报送来,他知道莫竹不会跟一个喽啰计较,等事情一过,对于自己的怨念也就一并过去了。 都是些江湖上的人精,莫竹也就不去想翟望的事了,他更多的是要应付好后面的事情。如今石昱的声势已经起来了,若不想办法加以遏制,等石昱以点杀剑阿大为引子,在众多江湖豪杰心中得到与他相当甚至更高的地位,到时候都不用他莫竹主动退位,石昱就会被人抬上来了。而且现在最麻烦的还是点杀剑阿大,他可是杀过上一任武林盟主谢放的,虽然人走茶凉,但江湖义气这种事情最难说了。还有好些个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拿谢放做文章,到时候增加他们声势的同时也间接抬高了石昱。加上前不久阿大又杀了铁掌帮余承和聚贤山庄林守业,他们的名声和威望加在一起,莫竹是真的一阵头大,他只想现在的一切都是场梦就好了。 铁掌帮内,看着满脸阴郁的莫竹,余拲的表情很是尴尬。这份信报他看过了,虽然他也不相信上面的内容,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莫竹,先前他们还嘲笑石昱没那本事,现在别人真就做到了,还是一人对战之下擒住的点杀剑阿大。余拲从翟望单独给他的那份情报来看,石昱是准备押着点杀剑阿大一路去往秦都的。 莫竹将手中信报捏成一团放于旁边茶座上道:“余帮主,你怎么看?” 余拲表明态度道:“余某但听莫竹先生安排!” “好!”莫竹好似早就在等着他这句话,接下去道,“点杀剑阿大可不能只交给石昱一人,他都已经是靠山王了,如今还要来武林中分一杯羹,太过贪心了。杀父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这次就跟我前去,在他回到秦都前要他将点杀剑阿大交出来。” 余拲犹豫道:“话是这么一说,但石昱现在毕竟是异姓靠山王。如果这般冒然去找他要人,他面子上肯定过不去,说不定也不会给我们好脸子瞧的。” 莫竹脸色难看至极道:“嘿嘿,我们不需要他给我们好脸子瞧。江湖事江湖了,多的是规矩让他交人。” 余拲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莫竹先生也并非他想象中那么义薄云天,或许先前他只是看不上自己的铁掌帮才没有接受而已。等真正关乎他自己身份地位的时候,他做起事来或许比那些小人还要急功近利。 即便是冬日,但午时的阳光还是照得玉兰城内暖洋洋的。昨夜大战过后,石昱下令犒劳了那千人黑甲铁骑,除了让玉兰城主将城中所有好酒牛羊搬来大快朵颐外,他许诺回去秦都之后,他会面见圣上,封赏这跟随而来的一千铁骑。这次任务可谓是圆满完成,除了前面列杀阵时与阿大对战受伤的几十人外,黑甲铁骑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现在又听到靠山王如此允诺,怎能不叫那一千黑骑铁骑拍手称快,他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同时,兴奋地将石昱抛向了空中。那一刻,他们除了将石昱看成靠山王外,更将他当成了并肩作战的兄弟。 玉兰城主在午后恭送着石昱一行出城。石昱已经让玉兰城主将城中居民的损失全部列好清单报了上来,除了让朝廷全款拨下外,他个人还会再补贴这笔数目中的一半银子用以抚慰那些因这次大战而损失屋舍商铺的百姓。原本那些百姓还有些怨言,可听到靠山王这么说了,而且玉兰城主已经先行给他们找了城中的安置之所,也会派人加紧整修房屋。他们说不定在朝廷款项到的时候已经有新屋子了,再加上石昱补贴的银子,他们的哀怨也就烟消云散了。想着这靠山王如此体恤百姓,石昱一行出城时很多百姓争相护送,一时间也是传为佳话。 如今的石昱无论是在朝廷中的身份还是在百姓或者江湖中的地位,都是一等一的。石昱的队伍缓缓向着秦都的方向回去,无数江湖上的耳目手脚也将这个消息传达了出去。 五百黑甲铁骑开道,石昱骑着那匹白马,腰间别着乌金剑若有所思地行在队伍中间。阿大的断罪已经被石昱放于一个长条木盒中,正系于他座下马腹之上。按照金为所说,这把剑不是他石昱能用的,而且这把剑还需要引更多的人出来。对于金为,石昱是完全臣服了,他心中已经不敢生出一丝违逆之心,更多的,是想着如何自保。 见石昱还在那思索着事情,他旁边的林仲倒是开怀了许多,他问道:“头儿,想什么呢?” 石昱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想着我们抓了这点杀剑阿大,这回去秦都的路上怕是不会太平。” 林仲不以为意道:“还有人敢让我们不太平?您现在可是靠山王,我们是奉了圣上旨意过来抓的人。而且头儿这么厉害,根本不用怕黑道上那些家伙。” 石昱笑了笑道:“老四,你不懂,江湖上的事难以预料的。看着吧,不管黑道白道,说不定明儿个就有人冒出来了。” 林仲握着他那把刀道:“我还真不信了,只要谁敢拦在我们面前,我林仲第一个不放过他!” 石昱轻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骑着他那匹白马向前行着。 林仲没有紧紧跟随,而是时不时地看向他们身后的那辆黑布囚车。 因为任务已经完成,念着黑甲铁骑这两日长途跋涉的辛苦,在行至戌时的时候,石昱就下令让黑甲铁骑在路边空地上安营扎寨,自行生火做饭。 玉兰城主在黑甲铁骑出城前已经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粮清水,看他如此表现,石昱也对他十分称赞。玉兰城主听后立刻表达了对于石昱的崇敬仰慕之情,石昱如何看不出玉兰城主的奉承之意,让其有空就来秦都石府坐坐。石昱的一句客套话让玉兰城主开心地只差没蹦起来。石昱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这靠山王封号分量是有多重。 黑甲军们做饭的空当,石昱和林仲单独生了一团篝火,靠坐在那辆黑布囚车旁边。 “咳——咳——”一阵咳嗽的声音自黑布囚车内响起,林仲听得是满脸兴奋。 石昱则是一声叹息,他知道林仲又要开始了。 只见林仲一掀黑布,露出了囚车内被锁链捆缚一脸虚弱的阿大。而且看阿大的样子,他的双臂双腿已经垂将下来,现出了奇怪的形状。 林仲哈哈笑道:“老家伙,我这分筋错骨手的滋味如何啊?” 阿大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昨日最后一剑使出,他主动让石昱以先天气劲封了他身上十处大穴,如今的他和一个普通的老人并无二样。 可也就在昨夜开始,每当他醒了过来,林仲就会以分筋错骨手折磨他,每次等他痛晕过去才会结束。 见阿大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仲看得是怒火中烧道:“老家伙,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阿大突然呵呵笑了,声音虚弱道:“别说这些吓人的话,我只会觉得你在生怯,因为连你自己都知道,你不敢。” “你!”林仲被阿大噎了一句,竟真的要去拔出腰间钢刀。 石昱喝道:“老四,别太过了。” 林仲记起石昱跟他说的,怎么对点杀剑阿大都可以,就是不能杀他。 林仲气愤不过,将阿大的两条大腿接上后,再次咔咔地卸了下来。虽然阿大依旧是不吭一声,但看到阿大额头冒出的冷汗,林仲还是心满意足起来。就在林仲准备继续将阿大小腿接上再卸下的时候,石昱终是忍不住道:“老四,差不多了。你给我拿壶酒拿条羊腿过来,我有事要单独问点杀剑阿大。” 林仲虽然不敢违抗石昱的命令,但走之前还是一拳打在阿大右小腿关节处。阿大牙关咬紧,闭眼忍着剧痛。 等林仲拿过来酒和羊腿,石昱怕他忍不住再乱来,就将他赶去了黑甲铁骑那边喝酒吃肉。 此间只剩阿大和石昱,石昱倒了一碗酒问道:“可要喝?” 阿大拒绝道:“我从不喝酒。” 石昱听后就自己抬起碗盏,喝了起来。 今夜月明,而且无风,在篝火旁的他们并不觉得冷。只是石昱这般安静下来后,他的心就开始忐忑了。金为给了他现在的一切,先前那些还不足以让他顾忌如果失去会怎样的话,那么现在异姓靠山王的身份,先天武者的实力,以及未来武林盟主的位子,他一个都不想失去。他一直认为是金为在控制着他,其实是他自己的野心与欲望早就牢牢地将他绑在了金为的网中。 一碗酒下肚,石昱又大口地咬下一块羊腿肉。见阿大一直闭目不语,不求吃喝,对于林仲的毒手也是隐忍着。石昱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前辈手中?” “前辈?”阿大睁眼笑道。 石昱问道:“你笑什么?” 阿大道:“我笑金为居然这么见外,竟连名字都没告诉你。” 石昱脸色如常,心里却是一阵惊涛骇浪。他虽然猜测过金为在无幽谷里的身份,但真正听到名字,再把他和传说中的无幽谷谷主联系在一起时,他还是心慌了。 石昱故作镇定地继续倒酒入碗,却一不小心地洒了出来。 阿大道:“你在害怕?” 石昱辩解道:“我需要害怕?” 阿大知道金为对石昱保留了很多,那也等于给了他筹码,阿大说道:“我渴了,要喝一大口水。也饿了,更要一块羊肉。” 石昱呵笑道:“你现在是阶下囚,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讲条件吧。” “我只是被囚在这座小小的车里,坐进来就满了。而你不一样,你的囚笼更大,让你在里面显得那么渺小。所以你为了让自己安心,才会支开林仲想得到更多有利于自己的信息,以便日后真的对上金为也可以有所依仗。”阿大将石昱的内心想法全都剖析了出来。 石昱看着阿大,突然有一种在面对金为的感觉,他们二人对于心理的把握如出一辙。石昱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拿起水袋给阿大灌了一大口,然后撕下了一块羊肉塞进了阿大的嘴里。 阿大这一日滴水未沾,干裂的嘴唇碰到清水的时候有些生疼,但他还是大口地喝着。在细细嚼着羊肉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石昱的心开始动摇了。 石昱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阿大问道。 石昱道:“关于这个局的一切!” 阿大呵呵笑道:“我敢说,你敢听么?” 石昱闻言似在做着挣扎一般,妥协道:“我只想知道关于我的那一部分,其他的,你无需多言。”石昱终究是怕金为发现端倪,而后对他不利。 阿大点头道:“你至少还不蠢!到目前为止,金为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向着你的,你不用害怕。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隐剑宗的那枚仙家丹药竟然如此厉害,不仅让先前还只是上品剑客的你成为先天武者,而且在短短数日突飞猛进至这等地步。你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我,金为引我去杀了隐剑宗宗主滕劼,他这才有机会去藏丹阁抢那枚仙家丹药的。” 石昱明白了其中原委,又问道:“那铁掌无双余承呢?” “铁掌无双?他也配!”阿大不齿道。 石昱再一次觉得阿大和金为是那么相像了,甚至对同一个人的评价都那么相似。 石昱低声道:“即便他德不配位,也不至于要杀他吧。” “你错了。德不配位,必有灾祸。你成为先天武者,实力是有了,但你们正道上最看重的还是威望和名声,那么余承就必须死。”阿大肯定道,“你不能动手又需要的事情,金为就必定会派人去做。我相信除了他要我杀的隐剑宗宗主外,其他两个即便我不去做,他也会留有后手,最后还是会死的。” 石昱看着好像在跟金为对局一样的阿大,感觉他才配得上与金为对抗,但阿大还不是被金为掣肘着听命行事。 石昱突然问道:“你如果还是无幽谷里的那个阿大,是不是就能对抗前辈了?” 阿大想了想道:“不一定,但有机会。” 石昱哀叹了一声,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别人,他问道:“林守业是自愿赴死的吧?” 阿大回道:“算是吧。他死的明白,不像有些人,活的糊涂。” “你告诉了他所有?”石昱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联系刚才阿大所说,加上他看到从乌兰郡传过来的官家信报中写着,聚贤山庄庄主林守业被一剑封喉,含笑而终。 阿大点头道:“所有!顺带我还答应接他一刀。” “他觉得值?”石昱问道。 阿大道:“自然!他知道自己必死,比起被金为插在他身边的针杀了,还不如知晓一切后明明白白地死,而且有资格对我出刀的人,不多。” 石昱好奇道:“伤你右腹的是他?” “是。他以为我会以剑挡刀,但我却撤开了所有防御,用身子接了他这一刀。一刀换一命,我已经很赚了。咳——咳——”阿大咳嗽着笑道。 阿大犹记得林守业死前说的,他甚至笑着让阿大不要太过在意,反正要死,他在死之前能知道江湖上这么多的秘辛,还用他的刀法伤了点杀剑阿大,他已经死得其所了。 石昱感慨道:“你不仅不像个无幽谷之人,甚至更像是正道中人。” 阿大摇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克己复礼的正道中人,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跟正不正道并无关系。” 石昱最后问道:“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大哥和小武么?” 听石昱提起石临涛和石武,阿大警示道:“靠山王说的是什么话,我这种恶徒跟靠山王无甚交集!以后的靠山王可是要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的,你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会有人关心注意着。你可要清理好石家的手脚,莫要让自己和家人身陷险境。” 见阿大这般说了,石昱也就明白了。石昱回道:“我只在玉兰城与你见过,至于你以前在哪,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们石家也不曾多出什么家人来,最多只是请了一个照顾老家主的佣人罢了。” 阿大笑着点头道:“人心为己,如此最好。” 说罢,阿大闭目打坐,不再言语。只留靠在囚车旁的石昱望着天空喝着闷酒,现在江湖中人朝廷中人都想成为他石昱,觉得他拥有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一切。但只有石昱自己知道,他什么都没有。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盛名之下 秦国国丧结束,秦都也自悲伤之中慢慢恢复,原本还是全部白衣素服的人们渐渐换上了以前的衣物,安静的街道上也开始有人攀谈聊天了,景点店铺陆续热闹迎客。 大年初九早朝,百官晋谒,就连晋国特使玉瑾公主,魏国特使肖蜕君都在金銮殿中。今日是盛德帝册封十二皇子姜隐为太子之日,等一切完毕之后,太子姜隐就要入主东宫了。不过由于国丧在前,册封仪式也比册封前太子姜鑫时简单得多。那些自大年初二颁布的封赏也于早朝上一并赐了下去,除了在外未归的靠山王石昱之外,其他受赏之人都在接下盛德帝封赏后参拜谢恩。盛德帝自然不会遗漏了靠山王石昱,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石昱称赞有加,顺带还当朝允诺,等靠山王石昱归来后让其在秦都自己选一处位置,建一座靠山王府。满朝官员都知道靠山王石昱在盛德帝心目中的地位,盛德帝一说出这个想法后他们就连连附议。 玉瑾对于石昱这个靠山王并没有多少印象,就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所以没有太在意盛德帝对于石昱的看重。她只是在看到蟒袍在身的太子姜隐时,依稀间会想起那个每日早上给她送来糕点,与她一同品尝的姜鑫。如今故人已逝,让她不胜唏嘘,也让她更想早些回去晋国。 肖蜕君听到石家在秦国的权势如此暴涨,又想起那一日石齐玉的厉害手段,一门心思就想着快点离开秦国。 早朝结束后,盛德帝领着百官与两国特使于秦国祖庙外颂天祈福,而后盛德帝带着太子姜隐进入祖庙祭拜。仪式完毕,盛德帝于秦宫内举行了太子姜隐的册封午宴。中间免去了歌舞庆祝,在大家默契地匆匆吃过之后,玉瑾一行和肖蜕君一行也在同时提出外出已久,希望可以即日启程回国的请求。 盛德帝一看到玉瑾公主就不免想起前太子姜鑫,他与两国特使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让高靖安排他们回国的事宜。 此次的秦国之行于玉瑾而言若一场梦一般,她并没有去安郡看那落霞挂于山峰之上的美景,而是带着前太子姜鑫给她的那块刻着鑫字的腰牌与郭正等人直接向着晋国去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阿四,她的心很乱,在确定自己心中的情感之前,她不敢去见阿四。 与玉瑾感受不同的是,肖蜕君出了秦宫的那一刻就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他在秦都内找了行旅门做护卫,带着盛德帝赐下的黄金一并回去了魏国。他只觉得秦都跟他八字不合,以后能不来就不来了。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当日秦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据那日回来的蝎奴所说,秦宫内黑甲军起码死了有两三千人,而且全部是化成恐怖干尸状。这等诡异事情若是换了别地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可在这秦宫像是从没发生过此事一样,而秦都内更是从没有人说起。肖蜕君不得不觉得这秦国姜氏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劝诫自己还是少接触为妙。他们一行坐马车从街上驶过的时候,看到一群群人齐齐往一个方向过去,肖蜕君问过前面车夫之后才知道,那些人是去新晋靠山王石昱府邸拜访的。一听到石昱大名他就联想起那个如梦魇般的石齐玉,肖蜕君连同自己怀里的灵参蛇心惊肉跳地忙缩进车厢里。 这几日的石家可谓是门庭若市,即便是前面风雨天都没阻挡那些登门拜访之人,更何况现在国丧已过,这一日拜访的人就更多了。靠山王石昱为了六扇门旧部千里追凶的事迹也已经传遍了整个秦都,盛德帝还在朝堂之上褒奖了石昱,说他忠君爱国还十分重情义,是百官之楷模。等石昱回来后盛德帝还要大兴土木地为其建一座靠山王府,此等待遇,怎能不让朝中百官闻风而动。 那些拜访之人中多为与石家婚嫁而来,因为知道石昱专情,这么多年就取了一房正妻,所以他们也不会把目标放在石昱本人身上。那些拜访之人分工倒是明确,家中有未娶妻公子的,在问候过石老太君后就让自己妻子先去石香玲夫妇屋内拜访。家里有未出阁女子的那些官员,多是在拜访了石老太君后就让家中正室去找石昱媳妇闲聊家常去了。 这些日子来的人多了,石昱媳妇本以为她们是真的来和她熟络,没想到她们每一次聊着聊着就会聊到石齐玉和石兆身上。聊起石齐玉的仙人身姿,那些来拉家常的官员正室是憧憬的不得了,不过一来石齐玉自回来后一直闭关不出,二来石齐玉以后肯定是要回师门的。那些个夫人们遗憾之下只能把目标放在了石兆身上,可石兆今年才七岁,石昱媳妇自然不会早早地帮他定下亲事。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们见此也只好先与石昱媳妇交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就在石昱媳妇还暗暗地嘲笑那些人想高攀的时候,她那宝贝儿子石兆已经拿着别人送来的上好果子去了石老家主旁边的那间旧屋。 此刻未时,石武还在石老家主房内照料着,柳黎吃过午饭就一人回去石武的屋子帮忙打扫了。她今儿个还是穿着那件粉色袄裙,许是不用再在冬天干重活泡冷水的缘故,她手上的冻疮已经完全好了。而且那胭脂店的女老板说过,柳黎的皮肤本就显白,现在不迎寒霜,让她的皮肤越发白嫩了,脸也比刚来时胖了些。 等石兆拎着一小袋鲜红蛇果过来的时候,他正看到柳黎在外面架了根绳子,在拍着被子晒着。 最近几天冬雨生寒,石武说睡得有些凉。柳黎趁着今日天气好,就在大太阳底下帮石武把被子晒一晒,好让石武晚上可以睡得舒服。她还在拍着被子让里面棉花松软些时,就看到石兆探着个小脑袋朝她看着。 柳黎也不知道这石家少家主看上了自己什么,不过想着这样也好,有什么事都可以从这少家主身上得知一二。 柳黎主动笑着迎道:“哟,这不是小兆儿么,今天又是为何而来啊?” 石兆最喜欢看柳黎明媚的笑了,见她笑着打趣自己,他是又高兴又有些恼道:“今儿个本少爷是带了好东西给你的。” 柳黎见他自称本少爷,面上不悦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家少爷只有一个!你即便称自己本家主都行,但不许在我面前自称少爷。” 石兆也不知怎么的,被柳黎这么说了,也不生气,反而讨好道:“姐姐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记得。” 柳黎这才缓下脸色道:“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进来吧。” 石兆一听,开心地提着一袋子蛇果进入院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石兆又带了好东西过来,柳黎也就不说他什么了,反而问道:“小兆儿,今儿个前面是怎么了,闹腾的声音都能传到这边来了。” 石兆一听就笑着回道:“姐姐有所不知,我爹爹被封为异姓靠山王,前段日子不是国丧嘛,我们家也有所顾忌,就没怎么接待客人。但今日盛德陛下将那时的封赏都赐了下去,而且还准许我爹爹在秦都自行挑选一地,建一座靠山王府。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登门拜访的人就更多了。” “靠山王府?”柳黎打量着石兆道,“那以后岂不是要叫你小王爷了?” 石兆被柳黎这么盯着,脸红道:“也不是,我爹说了,靠山王是单封他个人的,要等他百年之后我才能继承封号。不过有他在,我出去的话威风程度不会低于那些小王爷的。” 柳黎见石兆被她夸了一句还喘上了,哈哈笑道:“我猜今天来石家拜访的人里除了你娘亲那边外,就属你大姑姑那边最多了吧。” 石兆一听,愣了一下道:“姐姐去前院偷偷瞧过?” 柳黎一副我还用去瞧的样子道:“你也不想想你姐姐是谁,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他们要跟你们石家攀关系套近乎,最好的就是联姻啊。你年纪小,你哥哥虽然是他们最看好的,奈何别人是神仙,即便他们求着要,你哥哥也看不上他们。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家里有未娶妻适龄男子的,就看准了你那好姐姐石燕了呗。” 石兆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今儿个那些阿姨婶婶看我的眼光如此热切,原来是因为这样啊。还好我还小,还好还好……”石兆说着的时候眼睛瞥向了柳黎,见她得意洋洋地笑着,不知怎么的,石兆的脸又红了。 柳黎见石兆这样子,指不定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打断他道:“你可别这么看着我,要是被你娘亲知道了,定会觉得是我对你说了什么奇怪话。” 石兆赶忙道:“不会的姐姐,我娘亲最疼我了,她如果知道我喜欢……喜欢一个人的话,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柳黎被他肉麻地打了个哆嗦,这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孩子怎么想的这么多啊。 石兆面红耳赤地先把一袋蛇果递给了柳黎,这才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窘迫,小孩子的心思真的是藏不住的。 柳黎看着脸都比袋子里蛇果都要红的石兆,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爹爹到底去干嘛了,好几天都没见他了。” 石兆回道:“听我娘说,前几天有几个六扇门的叔叔过来了,他们以前是跟我爹一起当差的。他们一帮子兄弟跪在我们石府门口,说是什么要我爹爹帮其中一位叔叔的大哥报仇,然后我爹爹就领着他去见了皇上,当天就带着一千黑甲铁骑南下抓人去了。” 柳黎啧啧道:“你爹爹倒是挺讲义气啊。” 石兆嗯了一声,满心佩服道:“我爹爹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我以后也要像我爹爹一样,不仅在江湖上还要在朝廷上干一番大事业!” “最厉害?那天还不是被我爷爷打得一下就退回去了。”柳黎调侃道。 那日阿大在石家主屋内的厉害石兆是看到的,而且柳黎为防石家人欺负石武,就诓骗石兆说阿大就是她爷爷,他只是出去办点事,过段时间就回来了。石兆这娃儿也是实诚,柳黎跟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石兆一听,又急又无奈道:“你爷爷是第一厉害,我爹爹是第二厉害总行了吧。” 柳黎呵呵一笑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爷爷早就退出江湖了,就算是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头。不像你爹爹追风刃的名号那么响亮,算他最厉害就是了。” 石兆以为柳黎会在他退一步后继续调笑他爹爹,但她却没有。她每次都会点到为止,这也是石兆喜欢柳黎的一个原因。石兆觉得她不会像他姑姑家石燕姐一样,得理不饶人,什么都要压他一头。不过幸好前段日子柳黎帮他出了个好主意,让他彻底震住了石燕,他就更欢喜柳黎了。 柳黎见石兆在那就这么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尴尬道:“小兆儿又在瞎想什么呢?” 石兆真心道:“我觉得姐姐真好!姐姐以后一直留在石家好不好?” 柳黎见石兆突然说这些,笑着道:“少家主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家少爷留在这我才会留在这的。要是我家少爷要走,我肯定也会跟着走。” 石兆闻言捂着胸口,一时间感觉心脏上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难受道:“你就只有你家少爷!” 见石兆的眼神不太对劲,柳黎安抚道:“小兆儿你别激动啊,我家少爷还要照顾老家主呢,一时半会不会走的。” 石兆这才好受些道:“真的吗?姐姐不会突然就不见了吧。” “傻小子,我家少爷那么孝顺,怎么会说走就走嘛。”柳黎让他放宽心道。 石兆这才觉得顺气了些,不过他也奇怪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他嘟喃道:“要是我爹爹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帮我做主的。” 柳黎啊了一声道:“你要你爹爹做什么主?我可没有欺负你啊!” 石兆忙摆手道:“不是的。我觉得心里好乱,想我爹爹帮我理一理。我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一跟我爹爹说了,他就能帮我解决。” 柳黎这才恍然,眼中羡慕地闪着泪光道:“你爹爹对你真好啊。” 石兆看柳黎如此悲伤,而且他好像从没听柳黎提起过自己的爹娘,还以为她爹娘死了。石兆认为是自己说的话触到了柳黎的伤心处,安慰她道:“姐姐没事的,你还有你家少爷,还有我这少家主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 见石兆误会了,柳黎擦了擦眼泪道:“就是!我可是大侠的孙女,厉害着呢。对了,你爹爹出去抓的人叫什么啊?” 石兆挠了挠脑袋道:“好像叫什么点杀剑阿大?我也不懂啊,不过这名字好奇怪是不是?” 柳黎在听到“点杀剑阿大”这五个字的时候全身一震,她装作有些累了道:“是好奇怪啊。哎哟,小兆儿,我从早上忙到现在了,想去休息会儿。你也快去练功吧,争取变得和你爹爹一样厉害!到时候我就全靠你保护着了!” 一听到柳黎的鼓舞,石兆全身像是充满了一股无以名状的力量。他重重点头,跟柳黎说了句他一定会努力的,而后就快步跑向石家演武场练功去了。 柳黎看着石兆小跑出去的样子,有那么一瞬觉得这傻小子还挺可爱。不过她现在心里还有件更放不下的事情,她记得她少爷这几日练的好像是叫点杀剑法,而且那时候听他喊的是阿大爷爷。以柳黎的聪慧,不得不将石昱要去抓的点杀剑阿大和石武的阿大爷爷联系在一起。 石老家主的房门口,柳黎先将袋子里的蛇果拿了两个给外面的护卫。这两个护卫已经跟石武柳黎很是熟络,平日里也算是一起照顾石老家主的。他们也不知道石武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从石昱对他们的看重程度,还是恭敬些为好。他们都在石家当了十几年差了,眼力劲还是有的。不过这两个孩子也是孝顺,平日里帮石老家主喂食换洗就没嫌弃过,对他们也很是客气,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少了他们。 现在见柳黎又拿好东西过来了,那高个护卫笑着道:“是兆少爷送来的吧?” 柳黎埋怨道:“钟叔,这既然是我拿过来的,那自然是我们武少爷送你的。” 那钟姓护卫旁边的矮胖护卫嘲笑道:“老钟,你说说你。小黎拿给你好东西,你吃了就是,还管这么多干嘛。你看看我老林,只管吃就是不多话!”说完,林姓护卫还真就不多话地一口咬下水多脆甜的蛇果,竖着大拇指边夸边吃了起来。 钟姓护卫一看,笑着谢了一声后也吃了起来。 柳黎这才满意地进门去,石武已经在午间帮石老家主喂完了米粥,现在正在石老家主床边自顾自地给他讲着这一路过来秦国发生的事。石武也不知道石老家主到底能不能听到,但他觉得陪老人家多说说话,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他听到了,回应着就醒过来了呢。 柳黎才不会像石武这么天真,但她更不会反驳石武的意思,在她心里,她家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石武见柳黎进来了,手里又拿了两个新鲜果子,还是他从没见过的,就笑着道:“那小家伙送来的?”石武对于石家人的称呼都是避讳着的,他已经发现石家并没有承认他的身份,而且石老太君后面也跟石武讲过此事了。柳黎虽然觉得不忿,但石武还是答应了下来,只当自己是来这照顾石老家主的佣人。 柳黎回道:“这本就是少爷该得的。” 见柳黎还在为自己鸣不平,石武摇头道:“算了。” 柳黎将蛇果递于石武道:“少爷吃吧,看林叔和钟叔吃的样子,味道还行。” 石武看着这血红的果子,不知为何想起了他阿大爷爷的点杀剑,念想道:“不知道阿大爷爷现在是不是在跟阿九奶奶一起快乐地过着呢。” 原本还在吃着蛇果觉得美味的柳黎听到石武说的话后立刻就不敢动地含着一口苹果想着事情。 石武见柳黎没回,转过头看了看她,问道:“姐姐怎么了?” 柳黎将自己的嘴皮翻下来给石武看道:“咬破了。” 石武见柳黎流血破开的嘴皮,心疼道:“你小心点嘛。” 柳黎见石武关心自己的样子,笑着道:“姐姐下次会注意的啦。” 石武也就没去多想柳黎刚才愣住的事情,柳黎则是在心里努力平复道:“我是真的咬破了嘴皮,我可没骗少爷啊!而且少爷都觉得阿大爷爷和阿九奶奶在一起,那么就一定是这样的!” 石武觉得今天的柳黎有些奇怪,还以为她是在旁边旧屋内干活累了,就举着蛇果对她道:“姐姐,等我爷爷好起来,我们就回去晋国轩家村。那里有一棵仙桃树,上面的仙桃比这果子美味十倍不止。那里还有我好多个小伙伴,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让他们摘仙桃给你吃。” 柳黎笑着道:“好呀!少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若是石兆在这儿,肯定已经嫉妒地疯了。而现在这傻小子还在为了柳黎的一句话在演武场上勤加苦练呢。 与此同时,大年初八就以石昱的名义发出的千张英雄帖也逐渐到了各个正道巨擘的手中。其上用楷书工整的写着:大年初十,石昱诚邀天下群雄于秦都石家共议处置点杀剑阿大事宜。 这份英雄帖的发出无疑又引发了江湖上的轰动,不要说那些收到英雄帖的正道巨擘,即便没有收到英雄帖的江湖人士都开始向着秦都进发了。 而这场英雄盛宴的主角,则是被一个不甘被超过名声之人堵在了半道上。见有人拦路,黑甲铁骑准备正面冲锋之时,却被骑着白马的石昱下令阻止。 石昱骑着白马带着林仲行至队伍的最前方,他笑着对旁边的林仲打趣道:“老四,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拿着你的刀上吧。” 林仲万万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挡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挡在他们前面的竟是武林盟主——莫竹先生! 第二百二十章 庙堂与江湖 为防意外,莫竹带领铁掌帮余拲等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秦都二百里外截上了石昱一行。 眼见黑甲铁骑在自己的护卫报出名号之后没有一丝畏惧地依旧严挡在前,莫竹知道这些军人只听指令行事,不会卖自己任何面子。然而对方不给面子,不代表他的手下不把面子挣回来。他身后骑在马上的四个护卫觉得黑甲铁骑冒犯了莫竹,纷纷拿起了兵器。 最前方的黑甲盾骑同样抓起手中圆盾,他们身下一匹匹高头壮马抬蹄跃起蓄势作冲锋状。盾骑一直都是黑甲军中守卫的存在,亦是唯一可以在感受到敌人威胁时自主行动的铁骑!在前方盾骑看来,对面不过五十余人而已,两百盾骑足以控制住对方全员。到时候只要石昱一声令下,枪骑一出,定叫对方只剩不下十人。 莫竹身后那四个护卫已经行到了莫竹的前面,他们咽了咽口水,望着前方已经作势冲锋的黑甲盾骑,他们心里也没有底。 石昱知道自己再不下令就真要起冲突了,一声阻止之后,黑甲铁骑自中间让开了一条阔路。石昱的白马轻踏而出,林仲也在石昱身后紧紧跟着。石昱其实早就知道莫竹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急而已。 可莫竹能不急么,他石昱擒住了点杀剑阿大等于一口气吞下了前任武林盟主谢放,铁掌无双余承,聚贤山庄林守业的名声和威望,这如何能不让他火急火燎地过来。 当石昱从一众黑甲铁骑中缓慢行出,其气势已经压下了莫竹一头。石昱看到拦在前面的莫竹等人,调笑着让林仲上去履行昨日的诺言。可林仲又不是傻子,对方可是武林盟主,即便他不混江湖也是知道对方厉害的。 看着石昱云淡风轻的样子,莫竹知道他已经不是初见自己时那毕恭毕敬的小辈了。 石昱也不跟林仲开玩笑了,对着莫竹道:“不知莫竹先生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莫竹看了一眼旁边的余拲道:“我受余帮主所托,要你交出点杀剑阿大。” “呵呵呵……”白马之上的石昱四顾左右,突然温和地笑了起来。 莫竹身前持枪护卫喝道:“我家主人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石昱被他说得真就不笑了,而是平静地看着那个持枪护卫,看得对方心里发毛生怯。 石昱摇了摇头,手握在了腰间的乌金剑上。除了莫竹之外,在场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众人只是看到一道青光闪出,然后那持枪护卫手中长枪枪头就已经落在了地上,而那护卫的发髻也被那道青光一并削去,那护卫顿时披头散发。 石昱道:“你的主子在跟我说话,即便我笑他说得轻巧,那也是他来问我。你算什么东西?” 那持枪护卫见自己被当众羞辱,就要持着断枪上去与石昱拼命,却被后面提马前行的莫竹拦了下来。他行到四人之前,与石昱正面相对道:“靠山王好大的威风啊!” 石昱道:“比起一句话就要让我交人的莫竹先生,倒还欠缺了几分。” “你可还是江湖中人?”莫竹语中别有深意道。 石昱道:“追风刃之名还在,那自然就是的。” 莫竹又问道:“江湖上若有不决之事,可是武林盟主做主?” 石昱道:“是。” “你说巧是不巧,我好像就是武林盟主。”莫竹笑着道。 石昱反问莫竹道:“你说的不决之事是指?” “自然是点杀剑阿大该交由谁来处置。铁掌帮余老前辈和少帮主尸骨未寒,皆是你囚车中点杀剑阿大所为。杀父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自古江湖事江湖了,余帮主问你要人合情合理!”莫竹得理不饶人道。 石昱点头道:“看样子做武林盟主还不能少了一副好口才,石某领教了。” 莫竹沉声道:“如此,交人吧。” 石昱伸手道:“且慢!” 莫竹冷笑道:“靠山王可是不要这江湖中人的身份了,缉拿一个杀人犯回去,帮旧部报仇也是一桩美谈啊。” 莫竹此招当真恶毒,石昱要是承认自己是江湖中人的身份,那就要把阿大交给余拲。要是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中人,执意要将阿大带回秦都,那莫竹就更为高兴了。他宁愿石昱选第二条,这样子不但对他武林盟主的位子没任何威胁,还能让他将阿大的名声一并带走,也不用管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想从阿大身上提高自己的声望了。 林仲在旁边也听出了莫竹话中意思,怒而说道:“莫竹先生,我乃聚贤山庄林守业亲弟。我大哥惨死你没有帮他报仇,现在我头儿以靠山王的身份依旧以身犯险为我千里追凶。你说交人就交人,凭什么!” 莫竹怒视林仲,双指并拢间一道紫色气劲凝起,对着林仲头盔就是一记剑指。林仲没想到这莫竹先生会对他动手,大惊失色下欲要拔刀却是晚了。瞬息之间,石昱一拍马腹木盒,一柄剑鞘上有着蓝色纹路,剑鞘末端是一抹黑色云彩的宝剑被他握在手中。而后他顺势一斩,莫竹的那道紫色剑气被那剑鞘应声斩断。 石昱早就想试试断罪的威力了,没想到真如金为所说,无所不断。石昱如欣赏一件美妙的宝贝一样看着断罪,上面的纹路让他深深痴迷。 莫竹震惊地看着石昱手中的断罪,问道:“这是什么兵器!” 石昱反手握剑道:“那你要问问后面囚车里的点杀剑阿大了,我是从他手中夺来的。” 林仲心中感激地看着石昱,想着头儿就是头儿,什么时候都能信任他。他顺带着在心里把莫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莫竹道:“靠山王果真霸道!我的护卫跟你说话你就要毁人兵器断人发髻。你的手下跟我说话就破我先天气劲护人周全。” 石昱冷声道:“我不是你莫竹,你在看不清形势的时候绝不会冒然出手,即便刚刚这里就你能看清我出剑,但你也没想着要去挡下。或许你这护卫在你心里根本不值得你亲身去试,但并不代表我不会以剑护我的兄弟!” 石昱的话让一众黑甲铁骑听得心潮澎湃,这才是真性情的汉子。林仲更是激动地差点要哭出来了,只是他粗犷不羁的样子,哭起来肯定很难看。 莫竹身后的持枪护卫被石昱说得一阵心寒,莫竹当然不会被石昱的攻心之语破坏心境,就道:“靠山王的口才也是了得啊。” 言罢,莫竹看了一眼铁掌帮帮主余拲。余拲这时候其实已经不想参与二人间的争斗了,而且对他来说石昱反而是帮他报仇的恩人。但余拲先前已经在莫竹那边拜了码头,不可能再转投到石昱那边。 余拲抱拳对石昱道:“余拲恳请靠山王将杀害家父和爱子的凶手交于我,我要以他的鲜血祭奠亡魂。” 石昱自然知道余拲是莫竹那边的,但还是对其客气道:“余帮主节哀,余老前辈铁掌无双之名石某仰望已久。其遇害期间石某还在陪同圣驾,也就没第一时间听闻消息,望请见谅。” 见石昱对自己如此客气,余拲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心中更是后悔自己早早投入莫竹麾下。余拲见莫竹又斜眼看着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继续对石昱道:“那靠山王的意思是?” 石昱回道:“我自然要给余老前辈和少帮主一个公道,更要给被点杀剑阿大杀害的所有人一个公道。” 余拲一听就知道对方是不会将人交给自己了,莫竹面色一沉道:“靠山王好大的胃口,既要庙堂立功也要江湖生威!” 石昱没有回答莫竹,而是先看向林仲道:“你相信头儿么?” 林仲点头道:“自然是相信的,头儿要我的命都行!” 石昱拍了拍林仲的肩膀道:“没那么严重,只是要你这朝廷官员去参与一场江湖大会罢了。” 林仲摸不着头脑道:“头儿您说什么?” 石昱笑着道:“你只要答应就行了。” 林仲不明白石昱要干嘛,但还是点头道:“嗯。” 石昱见林仲答应了,就对莫竹道:“庙堂之上的事已经解决了,现在就是江湖上的事了。” 莫竹看着石昱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给余帮主一个交代!” 石昱再次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真的很赞同阿大昨晚的观点,这些个正道中人有时候太虚伪了,但为了赢过他们,他只有变得比他们更虚伪更阴险。 这次没有人再去管石昱的笑了,因为无人敢。等石昱笑完,看着莫竹道:“莫竹,难道他们还没把东西送给你这个武林盟主么?” 莫竹不明所以道:“你说什么?” “你这个武林盟主做得有些失败啊。”石昱看出莫竹眼中的冷意,知道他已经起了杀心,不过石昱也不怕地继续道,“江南金刀谢家,北部铸剑山庄严家,甚至已经不在江湖中的被点杀剑阿大杀害之人的遗孀孤儿都已经收到了我的英雄帖。既然要给余帮主一个交代!那么我对那些人也应该有个交代!” 莫竹震惊地看着石昱,他觉得对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不仅自己的武功心计都被对方压制,就连手段都输了对方一筹。 石昱郑重道:“大年初十,石昱诚邀天下群雄于秦都石家共议处置点杀剑阿大事宜。这就是我发出的英雄帖内容,既然你的人都没拿到给你,那么我就亲自说给你这个武林盟主听。我一共发出千张英雄帖,到时候来的怕不止这个数,要是武林盟主你去的晚了没地方住,可以跟石某说一声。毕竟我是靠山王,又是追风刃,在秦都还是有点面子的,也总归要给你一点面子的。” 石昱说完,林仲当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黑甲铁骑都一并笑着。千人千骑的声势让莫竹一行人的座下马儿受惊踏蹄,他们只得先按压下受惊的马儿。 石昱说道:“现在你应该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莫竹当然没什么话好说了,对方步步占先,自己早就落了下乘。 石昱右手轻挥道:“黑甲铁骑听令!今日亥时,秦都南城门前集合。” “是!”一众黑甲军喊声震天,驾马狂奔。 莫竹眼睁睁地看着装着点杀剑阿大的黑布囚车在自己面前行过。 等石昱走后不久,又有一队人马追了过来,正是远赴玉兰城的翟望。他在玉兰城中得到手下送来的英雄帖,又得知莫竹等人去半路拦截石昱了,心道这下糟糕了就一路策马追了过来。 翟望对莫竹抱拳道:“莫竹先生,这是石昱发出的英雄……” 翟望看到莫竹那张阴冷的脸,再加上余拲对其暗示摇头,他就不敢说下去了。 莫竹闭上眼呵呵地笑着,然后又恢复到那张亲和的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道:“翟望,将英雄帖给我。这场英雄大会少了我们怎会精彩呢!” 翟望恭敬地将手中英雄帖交给了莫竹,随着他们一同前往秦都。 就在江湖中人都在向着秦国行进的时候,秦都的主人正在太子东宫的圆心湖边坐着。册封午宴过后,盛德帝就和太子姜隐一同到了东宫。在明面上能给的,盛德帝会慢慢移交给太子姜隐,现在他来这东宫,就是要将一些私下的事情交代给太子姜隐。 右手戴着银色手套的烟波客在远处护卫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不知是男是女的人与黑甲军统领高靖一同站在盛德帝旁边。 盛德帝介绍道:“小十二,这是我们姜家的暗卫首领,是我们姜家开国圣祖那辈就传下来的。你想要什么情报都可以让他们去搜集,这暗卫令牌你拿着,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 那黑纱斗笠下的暗卫首领在太子姜隐接下令牌之后对他躬身抱拳。 盛德帝又道:“高靖叔叔你自小就认识的。这里就自己人在,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他是父皇从小到大的朋友,也是过命的兄弟。有大臣过来说,让我分而化之,将黑甲军分成几人统领。呵呵,我如何能听他们的话,这世上能找出一个你高叔叔这样的人已经很难很难了,我哪敢奢求还有几个。你听着,你可以完全信任你高叔叔,他也会帮你稳固朝中地位。” 高靖见盛德帝如此信任自己,跪地叩首道:“高靖誓死守护大秦姜氏!” 盛德帝笑着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自己人面前就别多礼了。” 高靖起身也笑了笑道:“习惯了,毕竟您是皇上嘛。” “很快就不是咯,再过一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我就把皇位传给小十二。到时候他和大秦的江山就靠两位守护了。”盛德帝看着暗卫首领和高靖道。 那暗卫首领和高靖都郑重地点头,这是盛德帝对他们的嘱托,一旦有关秦国的未来,他们自然慎重对待。 盛德帝见该交代给二人的都交代了,就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去吧,朕还有些私事要跟小十二说。” 暗卫首领点了点头,高靖回了声“喏”就领命告退了。 烟波客看高靖他们走了,盛德帝还没起身的意思,就继续在远处站着守候。 座椅之上的盛德帝看起来有些累了,这几日他在奉移前想了很多很多,若说他这一生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能跟尊仪皇后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盛德帝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找到无幽谷,揪出那个算计秦国姜氏的人! 太子姜隐见盛德帝像交代后事一般地把权势地位都交给了自己,问道:“父皇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么?” 盛德帝见瞒不过太子姜隐,就道:“小十二,父皇老了,秦国有你就够了。” 太子姜隐心中了然道:“父皇,您老了就好好在宫中安享晚年,云游秦国或者晋国也可以,千万不要去找那个人!” “可父皇心里真的不甘啊。你仔细想想,尊仪和你三哥说起来也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那无幽谷之人策划了一切,就连你母后也是间接被他算计害死的。”盛德帝按着太子姜隐的肩膀道。 太子姜隐知道盛德帝不想让他再把仇怨放在尊仪皇后和前太子姜鑫身上,点头道:“父皇,儿臣明白的。儿臣不怪尊仪皇后和三哥。” “好孩子!”盛德帝欣慰地看着太子姜隐,父子之间的心结也完全解开了,他笑着道,“如此,朕就放心了。以后烟波客会随时保护在你身边,对于他,你每年给他三株百年药材就行了。这百年药材可是先天武者间的硬货,你可别轻易就几株几株地赐给他。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国库内的应该够他再保你几十年了,而且每年都会有专人去外面采购的。” 太子姜隐道:“孩儿知晓了。” 盛德帝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以后若是遇到危险,就去万隆殿屏风下面的密道里。那里通往守护我们秦国姜氏的凝星血煞阵,以你的鲜血放入阵中,它就能带你过去九宫山上。记住!这是你最后的底牌,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嗯,孩儿记住了!”太子姜隐重重点头道。 盛德帝见该说的都说了,心中也轻松了许多。他拿起旁边的鱼竿道:“你三哥小时候特别喜欢钓鱼,朕就让他陪着朕钓了很多次。这片圆心湖也是那时候朕命人挖出来的。可谁知道他长大了反而不喜欢了。小十二,你陪朕再钓一次吧。” 太子姜隐拿起身旁的钓竿,看到前面的圆心湖还是冻住的,就道:“我让下人拿工具过来打两个洞。” “不用麻烦了,有烟波客爱卿在这里呢。”盛德帝说着就招呼烟波客过来道,“爱卿,帮个忙,来开个大洞。” 烟波客没有拒绝地走了过来,以右手先天气劲向下划出一个大圈后一臂轰进冰内,将一整块圆柱冰块提了起来放于一边。 盛德帝笑着道:“有劳了。” 烟波客有些不舍道:“最后一次帮你做点事,以后你可要自己顾着自己了。” 盛德帝呵呵笑道:“又不是不见了,干嘛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无幽谷惹不得的,江湖上但凡有人想去探知无幽谷的秘密,最后都是惨死的下场。”烟波客再次劝道。 盛德帝慢慢穿着饵料道:“朕就是想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烟波客知道劝不动盛德帝,也就不说什么了。他又走去了远处,不打扰这对父子相聚的时光。 太子姜隐还要说些什么,盛德帝反而先说道:“钓鱼吧,看我们今日谁能先钓上来一条大鱼。” 太子姜隐见状只好道:“嗯。” 鱼钩入水,盛德帝对太子姜隐道:“小十二,若以后那人来找你,你千万不要被他蛊惑,他于你的最多就是鱼饵而已。我们大秦气运昌盛,你好好经营之下,一定可以有机会靠自己积蓄的力量报仇,一举将他这条大鱼擒下。” 盛德帝终究是不想太子姜鑫的惨剧发生在姜隐身上,出言提醒道。 太子姜隐的手抖了一抖,点头回道:“好。” 盛德帝道:“如此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父皇好像一直未提及靠山王石昱。”太子姜隐疑问道。 盛德帝冷酷道:“石昱这人遵循王道,此次能被封靠山王,无非是靠的他儿子石齐玉。说白了,他一没兵权二无野心,也就是一介武夫罢了。将他捧到了靠山王的位置,那是当时卖石齐玉一个面子。修道之人最是无情,若真如石齐玉所言给予石家丹药后与石家再无瓜葛了,等他走后你想怎么处置石家都可以。” 太子姜隐听后心中一惊。 盛德帝感慨道:“小十二,以你的聪慧父皇从不担心秦国会有什么差池。只是掌权者有时候要比那张龙椅更为冰冷才能治理好国家。” 太子姜隐回道:“父皇的教诲小十二谨记在心!” 这时,盛德帝的鱼竿突然抖动了起来,可等他抬起一看时,钩子上的只是一条小鱼罢了。太子姜隐准备帮盛德帝将鱼钩上的小鱼取下,被盛德帝阻止道:“没事,鱼饵引来了一条小鱼,小鱼后面说不定就是大鱼了呢。” 说罢,盛德帝一把将那条剧烈挣扎的小鱼捏死之后,又将它当成饵料放入了圆形冰洞下面。 盛德帝跟太子姜隐边钓鱼边聊了良久,太子姜隐的鱼钩上倒是钓上来一条两尺长的青鱼,把盛德帝看得都羡慕了。 傍晚时分,圆心湖上开始起风,盛德帝见自己的那根鱼竿再无动静,就自嘲道:“看来是朕想当然了。这儿风冷,小十二,朕就回去了。” 太子姜隐将自己的那只鱼篓递给盛德帝,想将那条青鱼送给他。 盛德帝笑着拒绝道:“小十二,该是你的就注定是你的,好好拿着。” 在太子姜隐送走盛德帝后,盛德帝留于圆心湖上的那根鱼竿猛地一震,少了执竿之人的鱼竿连着鱼线一同被拖进了深深的圆心湖内。原来盛德帝的这个方法是对的,只是,欠缺了一些时间。 第二百二十一章 知与不知 自大年初二从秦都传来尊仪皇后太子姜鑫薨逝的布告后,秦国举国上下都停止了取乐活动。国丧期间的金平城也变得比平时冷清了许多,而身处琴音坊花船上的姑娘们更是闲了起来。这弹琴不让,下船也不能打扮,还要穿上素净衣服,她们干脆就不下船了。 与花船上姑娘们的闲闷心情不同,琴音坊坊主九凝自那布告传来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最后只能将它归结为与阿大有关。她托了一个有事要去秦都的花船主,让他到了之后帮忙询问一下石家的情况。九凝平时在一众花船主中人缘极好,那花船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等那花船主在大年初六冒着大雨回来的时候,九凝第一时间就过去问询,得到的是石昱已经被封为了异姓靠山王的消息,还有就是石家的麒麟子回来了,是个可以在天上飞的仙人。 见那花船主没有提及阿大和石武,九凝谢过之后就回去了。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以阿大现在的武功和神兵断罪在手,天底下应该没人可以拦他。 一连下了两日的冬雨让整个秦国都蒙上了一层寒意,金平城在大年初八的时候艳阳高照,就连阿绫都被早上的阳光吸引着去开了窗。不过她这只小懒虫怎会如此早起呢,她见自己的被窝冷了,就又蹑手蹑脚地跑去了九凝的房间,飞一般地钻进了九凝的被窝。可等她一进被窝,发现九凝的被窝里比她的还冷,而九凝正扶靠在梳妆台前闭目想着事情。 阿绫哆嗦着裹紧被子道:“坊主,您怎么没睡啊?被窝里好冰。” 九凝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阿绫,九凝没好气道:“你不乖乖在自己床上睡,跑我这来作甚。” 阿绫撒娇道:“我见外面天气好,就去开了窗让太阳晒进来。可我回去的时候被窝就不暖了,这才跑来想跟坊主一起睡。” 九凝笑了一声道:“你这小机灵鬼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阿绫见九凝心中重重的样子,问道:“坊主您怎么了?阿绫看得出来,坊主不开心。” 九凝道:“没什么,就是这几天心里有些乱,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阿绫裹着被子坐起道:“可要阿绫帮坊主弹一曲安抚下心境?” 九凝这次是发自内心笑道:“好。不过等你睡够了再说吧。你看看你这双肿起来的眼睛,昨晚上又没好好睡吧。” 见被九凝看出来了,阿绫不好意思道:“是睡晚了。上次在金平城内买了六本《江湖别记》,我才看到第三本,那上面的内容真是太精彩了,好像那作者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打架一样。” 九凝哎了一声道:“给你买的那些诗词歌赋你不看,你偏偏要自己出去挑了买书,还专门买那种打打杀杀的。我看你干脆随意挑一块传令玉佩去跟那些个想收你为徒的神仙修炼去得了。” 阿绫在床上打滚耍赖道:“我不!我要一辈子在花船上,我要坊主疼我爱我,每天给我梳头煮好吃的。” 九凝扶了扶额头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才会这么宠你,要是换了别人,早被我扫出琴音坊了。” “嘻嘻,坊主过来陪阿绫睡一会嘛,阿绫冷。”阿绫探着个小脑袋可怜道。 九凝拧她不过,捏了捏阿绫那张如粉雕玉琢般的细嫩小脸,就宽衣与她一同睡了。阿绫很喜欢被九凝抱着睡的感觉,那是一种温暖的安全的感觉。 这几日一直都没休息好的九凝也在抱着阿绫不久后睡着了,她已经在阿绫来之前就派出阿原去外面打探近来江湖上的消息,即便因此可能会暴露她的行踪,但九凝已经顾不上了,她只想知道阿大的消息。 老仆阿原并没有去附近江湖中人的据点打探消息,而是独自来到了安平巷内第六间屋子前。他冷冷地看着左边门柱下的桃花印记,一个闪身就越过了外墙,进入了屋内。原来这老仆阿原就是金为插在九凝身边的那根针。因为他知道这间屋子九凝不会前来,所以就成了他跟无幽谷通连消息之处,看着屋内桌上放着的一份份信报,阿原当即打开了最新送来的一封,上面写着“任务完成,再无瓜葛”八个大字。阿原知道,点杀剑阿大应该出事了。他又迅速将前面的信报一一看过去,在看到余承、林守业被阿大所杀的时候,他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不过这都跟他没有关系了,金为的事情他不敢揣测,而且他最后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他已经是自由身了。 九凝和阿绫一觉睡到了午后,等九凝帮阿绫梳妆完毕,她想着阿原怎么还没回来。等她正要出去找人问一下时,阿原已经端了两碗银耳莲子羹过来了。 阿原道:“坊主,老奴中午回来时坊里的姑娘说您和阿绫还在熟睡,老奴就没来打扰,顺带先帮你们煮了两碗甜羹。” 一见有吃的,阿绫第一时间过去端起一碗吃了一口,却被烫的直吐舌头。九凝见了皱眉道:“你慢点吃嘛。” 阿绫笑着道:“我肚子饿了呀。” 九凝也就不去管她,让阿原将另一碗银耳莲子羹先端进房里,然后出来跟她说话。阿原依言照做,而后关上门于一角落处与九凝相对站立。 九凝问道:“江湖上可有我让你查探那人的消息?” 阿原摇头回道:“并没有。只是江湖上出了几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九凝道。 阿原道:“相传铁掌帮少帮主与人结仇被杀害,黑道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蜂妙郎君被神拳无敌泰巅一拳打烂了半张脸……” 九凝没兴趣听这些,在再次确认江湖上没有点杀剑阿大的消息后,九凝放下心来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没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 阿原故作疑惑道:“坊主,老奴不知该问不该问?” 九凝知道阿原心有疑问,说道:“阿原,我希望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道。” 阿原听后立刻坚定道:“老奴的命都是坊主救回来的,老奴一定守口如瓶!” “好!”九凝心情轻松道,“你去休息会吧,忙了一大早你也累了。” 阿原感激道:“多谢坊主。”说完,他就回自己屋子了,九凝没有看到转身之后的阿原流露出了一个由羡慕嫉妒转变为残忍得意的复杂眼神。 阿大真的高估了阿九,或者说,是小看了金为派出去的针。 大年初九的清晨,雷闫寺的僧众们开始了早课,念经诵佛之声传荡在整座落霞峰上。这时候的台阶之上还没有什么香客,就连那些卖开光符的小贩都没有赶早起来,而是舒服地窝在被窝里。 而在落霞峰的石阶之上,一个墨色身影正在一步步地向上行去。等他来到雷闫寺门前时,那个先前想卖长香给石武的小沙弥还在双手合十打着瞌睡。他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来了,下意识地说道:“阿弥陀佛,施……”可他那个施主还没说完,他眼前已是空空荡荡,哪还有人。他不信邪地向山下台阶望去,台阶上云雾缭绕,他也没看到什么人。 那小沙弥挠了挠自己的光头道:“最近睡少了,都出现幻觉了?” 在小沙弥正自我检讨的时候,那道墨色身影已经停在了雷觉方丈的禅房门口。“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敲门声让里面盘腿打坐的雷觉知道了来人是谁。 雷觉起身开门道:“你回来了。” 那道墨色身影嗯了一声,现出了一张和善的面庞。只见他身材笔挺,虽是五十多的年纪,但还是一派潇洒自如道:“本来前几天就能到的,不过在半路上得到了个消息。想着去凑凑热闹,却被谷主传令赶了回来。” 雷觉笑了笑道:“谷主就怕你做不要钱的买卖,让你回来也是对的。” 那人拍了拍身后发出金属声响的包袱,亦笑着道:“我雷霆枪阿大哪次不是杀最贵的人。” 原来这人正是如今无幽谷血榜第一人——雷霆枪阿大! 雷觉不跟他多说了,帮他打开了下去无幽谷的机关通道。可雷霆枪阿大站在通道前面不下去,雷觉就问道:“怎么了?” 雷霆枪阿大道:“老徐,其实我在半路上得到的那个消息跟你一个熟人有关。” 雷觉笑着道:“我都在这当和尚了,还有什么熟人不熟人的。我们雷闫寺的虔诚香客也就那么几个,你倒是说说,哪个能让你过去凑热闹?” 雷霆枪阿大道:“并不是什么香客,而是点杀剑阿大。” “点杀剑阿大!”雷觉惊道,“阿大怎么了?” 雷霆枪阿大听到雷觉问阿大怎么了,感觉奇怪道:“他被追风刃石昱抓了,明天会在秦都石家召开英雄大会,商讨如何处置他。” “不可能!就凭石昱那等功夫绝对抓不住他!”雷觉不信道。 雷霆枪阿大并没有见识过阿大的武功,也就道:“他们同是先天武者,至于到底谁厉害我也不知道,但最后胜的是追风刃石昱。” 雷霆枪阿大不需要雷觉相信,只是顺带提上一句罢了。他说完之后就要下去无幽谷,雷觉忙从身上拿出一道符纸交给他道:“有劳您帮我交给移骨换形阿四。” 雷霆枪阿大接过之后也不问什么,就道:“好。”说罢,他就穿过通道下去了云层。 关上机关通道之后,雷觉心中惶惶不安,但他知道自己帮不了阿大什么,只能默默地在佛前帮其诵经祷告。 雷霆枪阿大的墨色身影并没有像当初阿四借着山石踩踏后再下落,而是直接精准地落在往生桥的精铁锁链上。拳头粗细的精铁锁链被雷霆枪阿大落下的巨力激荡如浪花般向外延伸开去,让另一边以镰刀挂在精铁锁链上睡觉的幽冥二鬼都吓了一跳。 黑影冥鬼怒骂道:“哪个挨千刀的下来了还故意整我们!” 白影幽鬼气愤道:“哥,管他是谁,我们办他!” “好!”二鬼兄弟齐心,白影幽鬼站在黑影冥鬼身上,二人手中各持锁链镰刀,在云雾中如飘荡魂魄般向前行着。 可等他们看到来人的面庞,刚刚还一副嚣张气焰的二鬼立刻现出讨好之色,差点要上去问对方吃了没。 雷霆枪阿大看到幽冥二鬼来了,笑着对他们道:“是不是扰了你们清梦?” 白影幽鬼立马道:“没有没有。倒是阿大你,在外面做任务累不累啊?快点回去血浮塔休息吧。” 黑影冥鬼也附和道:“对啊对啊,听说最近饭庄的马明心情不错,又研究出了好几道新菜,阿大你快去尝尝吧。” 雷霆枪阿大如履平地般走在精铁锁链上,然后左右手在幽冥二鬼脸上都捏了一把道:“你们两个这么可爱,下次就别涂这么多粉吓人了。反正谷里的人都认识你们,能吓着谁?” 幽冥二鬼敢怒不敢言地堆笑道:“嗯,我们哥俩记住了。” 等雷霆枪阿大远远走了,黑影冥鬼才松了一口气道:“这老家伙一天天管东管西的真烦!” “就是就是,他以为他是谷主呢!谷主都没他那么爱捏我们的脸。”白影幽鬼刚一说完,一道凌厉的墨色枪气自远处容身洞方向飞速射来,破开两兄弟穿在一起的那件衣服将二者分开后,那道墨色枪气哐当一声打入了精铁锁链上方的山石之中。 然后远处就传来了雷霆枪阿大和善的声音道:“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可不好哦,下次可别这样了。” 雷霆枪阿大一招立威,幽冥二鬼用镰刀勾着精铁锁链才没掉下去。现在他又出言警示,二鬼吓得噤若寒蝉般呆在那里。 容身洞前,全身毛发密集,尖嘴黑面的幽犬对雷霆枪阿大道:“他们嘴碎惯了,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雷霆枪阿大露出了温和笑容道:“我就是逗他们玩玩,要是真想要他们的命,他们早就在下面骨头都不剩了。” 幽犬看着容身洞道:“进去吧,最近谷里清净的很,你回来了也好。” “谁又惹事了?”雷霆枪阿大好奇道。 “阿大。”幽犬见雷霆枪阿大面色一变,继续道,“不是你这个阿大,而是点杀剑阿大。他一回来弯月追魂阿三就死了,阿二断了一条手臂。就连吕文昌……” 雷霆枪阿大兴奋道:“吕文昌出事了没?” 见雷霆枪阿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幽犬白了他一眼道:“他没事,就是被点杀剑阿大压在地上打,丢了面子。” “哎呀。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让他断个手断个脚什么的,可惜可惜!”雷霆枪阿大顿足惋惜道。 幽犬不再理他地继续趴在地上睡了。 雷霆枪阿大兴致满满地进入容身洞,发现里面的机关好像都变过了,想着那时候点杀剑阿大肯定是闯洞而过,还被他闯过了,谷主这才又对机关进行了改进。如此他就又懊悔没有过去秦都了,这样子起码还能跟点杀剑阿大比试一场。不过要他真这么做他也不敢,金为已经明确告知他点杀剑阿大的无幽令已经取消了,而且金为让他回来就是为了让他防止谷内生变。 雷霆枪阿大一手拿着金为的信报,一手拿着老徐给他的符纸,脸上现出一个玩味笑容道:“一个要让我在阿四冲动的时候制住他,一个又让我把符纸交给阿四让他去做什么事。真叫我兴奋啊。” 雷霆枪阿大进入谷内立刻就去了吕文昌那里,将这次外出完成的任务交接之后,就把金为的信报交给了吕文昌。 吕文昌道:“谷主要你回来就是让你制住阿四?” “对啊,年轻人容易冲动嘛。不过我也不知道谷主为何要对一个先天武者都不是的人防范着,难道就因为他那张脸好看?或者说怕他变成能救走点杀剑阿大的人。”雷霆枪阿大道。 吕文昌点头道:“谷主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不过我们只要将消息封锁了就行,等阿四知道了要出去救人,也来不及了。” 雷霆枪阿大笑着道:“是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吕文昌不解道。 雷霆枪阿大道:“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阿六,我就让他去告知阿四点杀剑阿大被擒的消息了。” “你!”吕文昌恼怒道,“你真的每次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雷霆枪阿大将身后包袱取下,将包袱内的六节枪身组装起来,和善笑道:“看热闹不就是要越闹越大才好吗?” 吕文昌无言以对地指着雷霆枪阿大,然后他就看到热闹找上门来了。 阿四在阿六送来老徐那张符纸,又从阿六口中得知雷霆枪阿大带回来的那个消息后,立刻就冲到了吕文昌那里。 阿四道:“我要出谷!” 吕文昌道:“谷中规矩,没有任务,谷内杀手一律不得出谷!阿四,你昏头了不是?” 阿四看着雷霆枪阿大道:“你说的那个消息可是真的?” 雷霆枪阿大帮着阿四道:“自然是真的。阿四啊,如果你跟他有交情,你可要快点过去了,明日就是他被武林正道商讨如何处置的日子了,最迟明晚亥时吧,他必死无疑。至于怎么死,我想都由不得他咯。” 吕文昌喝道:“阿大,别说了!” 见吕文昌怒不可遏的样子,雷霆枪阿大笑着也就不说了,只是边拧着手中枪头边等着阿四的回答。 吕文昌劝道:“阿四,别做傻事。擅自出谷等于叛谷而出,谷里的人都能杀你。” 雷霆枪阿大一听就不乐意道:“吕文昌,虽然你是谷主心腹,但你这般明示,是不是有些过了。”阿大手中的长枪已经组装好了,每当他装好长枪,就是他要杀人的时候。 阿四盯着雷霆枪阿大道:“你想看热闹还是参与热闹?” 雷霆枪阿大以枪指着阿四道:“那就要看你怎么选了?” 阿四知道雷霆枪阿大是故意所为,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道:“我选先揍你一顿!” 说罢,阿四全身白色气劲着身,手臂横出一把抓住阿大的雷霆枪,猛地一握间想要将枪夺过。 雷霆枪阿大虽惊诧于阿四已经晋升先天武者,但还是有恃无恐地任由阿四将枪夺去。 阿四见阿大舍弃雷霆枪,正欲反手持枪抢攻之时,他手握的第四节枪身立刺突起。阿四反应迅捷之下扔出雷霆枪才没被枪身毒刺刺中。而被扔在地上的雷霆枪又如毒蛇盘踞般变成了六节。 阿大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雷霆枪,笑着道:“抢了你又不要,何必呢。”说话之间,雷霆枪在阿大手中若活了一般,又立刻聚拢伸直,枪尖如毒蛇吐信般向着阿四刺来。 阿四闪转腾挪间避开阿大刁钻的枪击,但阿大不待阿四有所喘息,手中雷霆枪若暴雨梨花般携带者墨色气劲攻向阿四身子。阿四靠着自身白色气劲的感知险险避开,不过他也发现了,对方好似在戏弄他。但阿四也有自己的手段,就在阿大再一次以枪尖临身,阿四也照着阿大的意思往另一处躲闪了。可令阿大始料不及的是,阿四的白色气劲竟然诡异地伸长向前,形成一只虎爪自他的胸口狠狠抓下,阿大的胸口顿时现出三道淌血伤口。 阿大捂胸后退,警惕地看着阿四。 阿四冷哼一声道:“你不如点杀剑阿大!”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般刺激了雷霆枪阿大,他全身墨色气劲翻涌而出,冷笑道:“那我就先送你下去等他。” 吕文昌知道雷霆枪阿大起了杀心,忙劝阻道:“快停手!谷主只说制止阿四,没说要杀他!” “谷主可没说怎么制止!缺胳膊少腿,打残打傻都是制止!”雷霆枪阿大现出兴奋笑意的同时,附着墨色气劲的雷霆枪已经来到了阿四的右侧面庞之上。 阿四凝聚所有白色气劲汇于双拳,望求挡住阿大这一击后反手制敌。 吕文昌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此战,只好听天由命。可有人好像已经算出了会出现这般情况,一道黑色流星自空中穿过撑天网飞速前来,按压下阿大雷霆枪枪身的同时,尖长的黑喙向着阿四啁啁出声。 见是谷主的黑灵来了,吕文昌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道:“见黑灵犹如见到谷主,你们还准备胡闹下去么!” 吕文昌一说完,雷霆枪被黑灵鹰爪抓住的那节枪身突然现出毒刺。可黑灵完全不在意地将它们齐齐抓断,而后灵性地偏过头去,目光凶狠地盯着阿大,好似在说你大可以再试试。 雷霆枪阿大见状率先收回长枪。 吕文昌见他们虽然暂时止住不动手,但二人先天气劲仍在,他怕他们还要犯浑,又看到黒隼爪边的信筒里有两封信报,取出一看后分别递于雷霆枪阿大和阿四道:“这是谷主给你们的,你们看吧。” 雷霆枪阿大和阿四拿起金为给二人的信报,看后都是脸上一惊,而后各自收起先天气劲走了。 见终于解决了这场冲突,吕文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一路小跑去马明的饭庄拿了大块鲜肉过来,喂给黑灵道:“还好你来了啊。” 黑灵和吕文昌好像也很熟悉,啁啁叫了两声后就开始吃起鲜肉来。 有时候不知道往往比知道要好,九凝有阿原在前面遮挡,努力不让她知道真相。但阿四就没这么幸运了,摆弄人心的雷霆枪阿大故意让他知道点杀剑阿大有危险,而金为给他的那封信报中写的是“大局已定,若妄动,玉瑾陪葬”。这就像在阿四身上捆上了一条重重的锁链,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阿大受难却无能为力。 无幽谷内,阿四失魂落魄地双膝跪地,愤恨地在地上捶着,痛苦不堪。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谢让 大年初九,入夜戌时。天上群星闪耀,就连原本该是主角的明月都被星光衬得只能藏进了云朵之后。 通往秦都南门的路上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三五成群地举着火把,让正前方齐整行来的黑甲铁骑蜿蜒如一条黑色长龙。 石昱一行并没有在亥时之前到达秦都,因为在路上不管是特意等着他的还是正好与他相遇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在距离秦都南门还剩十里的时候,石昱让五百黑甲铁骑先行前去秦都南门通知,说今夜秦都南门延迟到子时关闭。这是石昱估算自己靠山王身份能延迟的最大时限,再过的话就是挑战皇权了。 火把映照之下,石昱看到两边聚集的人中不止有新晋武林名宿天隐剑仇衷,神拳无敌泰巅,更有老一辈的武林泰斗伏魔棍周析等。但这些除了能让石昱抱拳称呼一声外,并没有能让他停下。真正让石昱停下来的,是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乍看上去约莫弱冠的年纪,却是满脸胡渣不曾收拾。他穿着一身粗布宽衣,左边腰间挂着个老旧的酒葫芦,右边腰间悬着一把刀鞘都已经生锈的弯刀。虽说是一副穷酸邋遢样,但他两撇龙须髻垂将下来,配着他闭目的玉颜,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他这时不在人群之中,而是独自一人倒骑着一匹干瘦劣马,似乎已经在马背上睡着了。 石昱在众多江湖人士中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独特的年轻人,只是石昱没想到他如今生成了这副模样。石昱骑着白马一路行过,那些江湖中人纷纷对其抱拳行礼,石昱亦回礼抱拳。等他行到了那个年轻人身前,石昱笑了一声,下马之后解开自己身上的黄色披风,盖在那年轻人的身上道:“这位小兄弟,这么睡可是要着凉的。” 那年轻人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一把摸到了身上的披风。他打了个酒嗝,伸了个懒腰后用袖子擦了擦睡觉时候流下来的哈喇子,然后就看到一众江湖人士正盯着他看。他揉了揉睡得有些酸痛的脖子,也不惧地回看过去,还看到了好几个以前认识的,不过这些年是不怎么联系了。 那年轻人看到了石昱,不客气地将石昱的披风搭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轻拍马背,下得马来。 “小让!” “石叔!” 二人相视一笑,互喊称呼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但看石昱对他如此在意,忍不住猜测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头。 只有伏魔棍周析这种老一辈的江湖人物才知道,这被称作小让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任武林盟主谢放的独子,如今江南金刀谢家的家主——谢让。不过现在的谢家已经家道中落,这谢让就是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武功更是稀松平常。听说谢家都快被他给败光了,要不是看在谢放几个老兄弟的面子上,他那金刀谢家的宅子都可能已经被人占了去。 石昱拍了拍谢让的酒葫芦,听里面声音应该还有一两口的样子,石昱故意问道:“怎么着,不请石叔喝一口?” 谢让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什么好酒,我怕石叔瞧不上。” 石昱直接拿过谢让腰间的酒葫芦,揭开盖子将里面的酒喝了个底朝天。这确实不是什么好酒,喝起来甚至有些涩,不过石昱还是全部喝下了。他高兴道:“你当年说请石叔喝的酒,石叔喝到了。” 谢让看了一眼被黑甲铁骑严加看守的黑布囚车,转头对石昱道:“石叔说你大哥会抓到的人,最后却是石叔亲手抓住了。” “如此高兴之事,那应该轮到石叔请你喝一杯了。”石昱对着身后黑甲铁骑道,“生火,拿酒!” 石昱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几名黑甲铁骑拿了干柴过来生起篝火,而后又有一名黑甲军捧着一坛好酒盖着两只酒盏迅速送了过来。 石昱毫不介意地与谢让席地而坐,然后对着聚集在前的江湖中人道:“诸位,我已让前部黑甲铁骑去秦都城中为诸位安排住处,诸位可即刻前往,只要报我石昱之名即可。” “多谢靠山王!” “多谢石大侠!” 他们知道石昱要跟这年轻人叙旧,也就有眼力劲地自行退去了。不过这同辈中人还好,但对于那些辈分高于石昱的前辈来说,即便石昱说得很是委婉,但他们依旧不领情地冷哼一声策马走了。 石昱如今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了,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石昱轻拍两声手掌,黑甲铁骑会意地以石昱为中心扩张出去,直到在一里外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外圆才勒马停下。 谢让看到石昱如此威势,笑着道:“石叔,你现在好威风啊。” 石昱打趣道:“就在不久之前,有个人也这么说过我。” 谢让问道:“谁现在还敢这么说你啊。” 刚一说完,谢让好像知道是谁了,不过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不似刚才的放荡不羁,而是在前面篝火的映照下,变得冷峻刚毅。 石昱看到谢让的脸色,说道:“除了那武林盟主莫竹外还能有谁。” “他是怕你抢了他的位子吧。”谢让拿起酒盏倒了两碗酒,递给石昱一碗道。 石昱接过酒盏,饮了一口道:“应该是吧。他还威胁我,说我是江湖中人就得把点杀剑阿大交给他,他要为铁掌帮余拲讨一个公道。如果我不交也可以,那以后我就安心当我的靠山王,江湖之事就跟我没关系了。” “好一个莫竹!好一招毒计啊!”谢让将酒盏中烈酒一口饮尽道,“还好石叔棋高一着,一开始就料到了他会这般行事,广发英雄帖为所有被点杀剑阿大杀害的人讨一个公道,他莫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石昱对谢让抱歉道:“小让,对不起,石叔不能单独给你们谢家一个交代了。” 谢让不以为意道:“石叔,这本就不单单是我们谢家的事。能在有生之年报仇雪恨我就无憾了。而且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的,我的命都是那时候石叔救下来的。无论石叔做什么,小让都支持你!” “你小子!”石昱感慨道,“当年我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你是谢家的独苗,我大哥去追捕点杀剑阿大之后,我自然要全力保你周全。说实在的,我到现在还不太相信,那个对你出手的黑衣人会是莫竹。” 谢让握紧拳头道:“可我永远忘不掉那个黑衣人向我投来暗器时的眼神,那是一副要我死的眼神。即便当时石叔帮我挡下了三发暗器,但我左肩还是中了一发晕了过去。我在床上躺了没几天后莫竹就和江湖上我爹爹的好友们过来看我,在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一定会帮我杀了点杀剑阿大报仇时,我又看到了那个眼神。我当时手都在发抖,但生怕他看出什么,就努力配合着点头附和,还要装作感激地在一众叔父面前谢谢他莫竹的大恩大德!” 石昱知道谢让隐忍多年,但他还是不明白道:“可莫竹为何要杀你?按理说你那时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谢让见这里也没旁人了,就将心中的一个秘密说出道:“石叔,其实我爹死的那晚,我在我爹床底下听到了他和点杀剑阿大的对话。我爹当时就怀疑是莫竹找的无幽谷之人来杀他。” “什么!”石昱震惊道。不过石昱转念一想,谢放一死,那受益最大的确实就是莫竹。 谢让心中忌惮道:“当时我害怕极了,但我又不敢告诉任何人。莫竹平日里跟我父亲称兄道弟,如果真是他的话,我已经不能再相信谁了。这十一年看下来,我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今日遇到石叔,我才敢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石昱安慰他道:“江湖就是这样的,尔虞我诈,人走茶凉皆是常态。” 谢让笑着道:“还好石叔不是那样的人,不仅没有嫌弃我们谢家潦倒,还会在暗地里资助我们。” 石昱叹了一声道:“我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您平日里与我父亲无甚交情,更没有借着他的名声抬高自己,却按着江湖侠义照顾于我。可莫竹这个借着我父亲名声爬上去的武林盟主呢!他除了扬言要帮我父亲报仇外,什么都没有干!自从点杀剑阿大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他更是舒舒服服地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坐到了现在!”谢让越说心中越是窝火,“我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想办法杀了他!” 石昱怕谢让年少冲动,郑重道:“小让!即便你心里知道这些,但还是需要忍耐。莫竹的武功我见识过,同为先天武者,石叔还没有把握杀他。” 谢让刚才一时激动,现在听到石昱所说,冷静下来道:“石叔,我怎么能让你帮我去报仇。莫竹武功高强,为人还狡诈虚伪,你一旦杀他不成,他肯定会召集武林正道讨伐于你。那帮子多是唯利是图之辈,恨不得墙倒就众人推的。” 石昱欣慰道:“嘿!你小子这么为石叔着想啊?” 谢让哈哈笑道:“自然啊!只有在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石叔对小让的情义,小让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当然,也就我一个人能记了,谢家败落了,就剩我一个光杆了。呵呵,以前我父亲在时,那些巴不得把我当成亲儿子的人现在见到我就像见鬼一样躲着。也就石叔和我父亲那两个拜把子兄弟是真情实意,其他那些都只是想仗着我父亲声望往上爬的而已。” 石昱看着谢让就想到了石兆,他这个小儿子和那时候的谢让也差不多,要是自己不幸走了,那么石兆会不会变成谢让这样子,石家会不会变得和谢家一样破败。 石昱觉得有些寒了,将盏中烈酒喝完后,又往篝火里添了些干柴。 谢让又为石昱倒了一碗酒道:“石叔有心事?” 石昱笑了笑道:“是啊,为我那麒麟子的儿子犯愁呢。” 谢让道:“就是那个一生下来就被仙人收徒带走的石齐玉?” “正是。不过就快永远离开石家,成为仙人的娃了。”石昱苦笑道。 谢让惊诧道:“仙人还能不讲道理地抢人?” 石昱无奈道:“也不算吧,我也有问题。他原本应该是顾念着石家的,但我在王权和他之间,还是选择了遵循王权。”石昱于是就将石齐玉回来后还有盛德帝晚宴上的事情说给了谢让听。 谢让听完后除了啧啧称奇外,就是羡慕道:“石叔,起码你们父子还可以吵架闹别扭。而我呢,我也想跟我那死去的老爹好好地吵一架啊!告诉他这么多年我过得好累,我得装成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才能苟活在这个世上,才能找机会帮他报仇。可这真正的仇什么时候能报啊!” 谢让说完就猛地灌了一碗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碗灌了下去。 就在谢让要继续倒酒的时候,石昱一把抓着谢让的手劝道:“小让,酒不是这么喝的。” 谢让咧嘴笑道:“石叔,这么多年我就没醉过。因为我不敢醉,生怕有人在我醉了以后杀我,那就真的报不了仇了。我现在在石叔身边,您就让我安安心心地醉一次吧。” 石昱心疼地看着谢让,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他喝着。天下谁人不苦,只是多数都不轻易让人知道而已。 石昱看着一碗酒一碗酒下肚的谢让,心中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即便自己只是金为的工具,那也要做最有用的工具,等金为不舍得将他作为弃子的时候,石家就能彻底安稳了。 酒过三巡,谢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醉意,是那种完全的醉。他满脸通红地拉着石昱,让他一起来到了阿大的黑布囚车前。石昱吩咐那些黑甲铁骑先去远处,让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谢让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他一把掀开了囚车外面的黑布。里面的阿大一天到晚都被笼罩在黑布之下,现在虽是黑夜,但前方篝火明亮,让他一时觉得刺眼。 谢让看着囚车铁笼内的阿大,只见他双腿双臂都已经被人卸了下来,身上还捆上了厚重的锁链。在他看起来,对方也不过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而已。谢让的心里突然一阵失落。 阿大还以为是林仲又来折磨自己了,但并没有听到有人上来囚车的声音。等他双目恢复,看清是石昱带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年轻人过来时,心里起了几分好奇。 阿大越看这个年轻人就越觉得眼熟,等心中浮现出一人面容后,阿大问道:“你是谢放何人?” “谢放正是家父!”谢让双手握在囚车铁笼上,怒目圆睁道。 阿大看着一身邋遢的谢让,不由说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谢让握紧囚车的铁栏杆,全身激动地看着阿大道:“苦了我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们谢家变成了什么样子!” 阿大冷漠道:“起码你还活着。” “呵呵呵……我还活着!我还活着!”谢让冷笑道,“那我该谢谢你么?” 阿大回道:“那倒不必,因为你的命是别人用命换的。” 谢让惊道:“谁!” “谢放!”阿大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谢让的胸口一闷,说不出任何话来。 阿大看着谢让继续道:“我接到的那个任务里,买头人说最好将你的头一并买了。而我明知道你当时就在床底下,可我依旧没有杀你。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谢让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只想知道答案。 阿大道:“因为你爹他求我。” “不可能!我当时就在床下面,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爹何等英雄,怎会求你!”与其说谢让不信自己的父亲会去求阿大,还不如说他不愿意承认他爹是因为要保护他才会死的。 阿大冷酷地撕下谢让最后一丝遮挡道:“你爹最后本还有一拼之力,虽然机会不大,但他逃出去找人相救还是有希望的。不过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床底下的你,为了保你,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 阿大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谢让的胸口,让他痛的无法呼吸。 谢让嘴里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阿大呵呵笑道:“你爹在临终前说的话你应该全部听到了吧。他告诉你是莫竹找无幽谷杀的他,就是让你知道仇家是谁好做防范。他跟我说我只是无幽谷的利刃,还觉得我可怜,就是想告诉你,不要被人当成利用的工具。至于最后他问我那句技不如人时会怎样?我说会死。你爹在我说完的时候看向了你躲藏的方向,然后笑着点头跟我说,他在下面等我。他的意思是,如果技不如人,那就不要报仇了,好好活下去即可。” 谢让在阿大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地上,他的头不停地撞在囚车的铁笼上,哐哐作响。 石昱不忍谢让如此,就道:“小让,别这样,石叔答应你。等以后找到机会,石叔一定杀了莫竹为谢放盟主报仇!” “谢谢石叔!谢谢石叔!”谢让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揪着石昱的袖口不放开。 石昱将谢让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谢让就像一个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可以安睡了一样,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石昱知道谢让醉了,有心事的人特别容易醉。 看着在自己怀里不时说出几句醉话的谢让,石昱轻轻招手让两个黑甲铁骑并行地将他扶上马背睡着。石昱将黄色披风盖在谢让身上,然后再三嘱咐那两个黑甲铁骑道:“你们先行回秦都,但一定要保证路上的安稳。这孩子真的太苦了,让他睡个好觉吧。” 那两个黑甲铁骑明白石昱的意思,领命之后就马蹄一致地带着谢让先往秦都去了。 等人离开后,石昱看向囚车内的阿大道:“你说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阿大无所谓道:“那要看他自己会信到几分了。” “你知道么,我有时候觉得你跟前辈真的好像!”石昱道。 阿大不屑道:“你的前辈有这么替人着想过?” “算了,就当是你看他可怜,或者对谢家心有惭愧,这样的话也许可以让他振作起来去过自己的生活。”石昱盯着阿大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在为自己的良心赎罪?” “呵呵。良心?”阿大冷笑道,“靠山王太高看我们无幽谷之人了,我们这种人没有良心可言的。我更不会对谢家有什么惭愧,谢放于我只是一个任务。” “你……”石昱不罢休道,“那你为何要对他说这些?” “因为我想,所以我就做了。看在你把我当成有良心的人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明日的武林大会绝对不会太平,金为之所以让你这么赶时间,肯定是别有用意的。无论对石家人还是对你自己,你都要做好准备。不过这里还是有个好消息,就是你明天说不定可以趁机帮那位谢让小友报仇了。”阿大说完就自顾自地闭目打坐了。 石昱又有一种被人掌控却又不能自知的难受感觉。他以为自己抓回阿大在武林同道心中地位增加,等处置完阿大后自己就有机会登顶武林盟主的宝座。但现在从阿大隐约透露出的来看,金为的目的怕是要直接杀了莫竹。 林仲见石昱看重的那个年轻人都喝醉地被黑甲铁骑先行带去秦都了,也就来到了石昱身边。可他一来就见石昱的脸色很难看,他还以为是阿大说了什么话让石昱生气了,就要上去再折磨阿大一番。但石昱知道阿大是自己的另一道保障,喝止道:“老四,别这么幼稚了,快点启程回去秦都。明日早些来我府中,我要再做安排。” 见石昱如此严肃,林仲也就收起了心思,点头之后让黑甲铁骑整顿前行。 石昱看着前方已经远远可见的秦都南门,突然有一种想要掉头就跑的感觉,但一想到石家众人,他又勒紧缰绳,一鼓作气地扬鞭前行。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多变,这是人有趣的地方,也是人无解的地方。而那个喜欢玩弄人心的无幽谷谷主,已经戴着他那张银色鬼脸面具,静静地站在石家演武场中央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尔虞我诈 秦都南城门门口,高靖已经穿着黑甲军统领的衣饰在外恭候多时了。他从先行回来的黑甲铁骑那边得知,石昱要延长秦都南城门关闭的时间,他就立马去宫中禀告了盛德帝。在万隆殿查看文牒的盛德帝没有任何多言地准了,只是高靖知道,这多半是盛德帝看在石齐玉还在石家的份上。 可等高靖看到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涌入秦都的时候,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想着这石昱到底要做什么。他叫来了一个跟石昱一同去抓阿大的黑甲枪骑队长,问道:“怎么着,石昱这是想在秦都开武林大会不成?” 那枪骑队长恭敬道:“统领,靠山王确实要在明日于石家召开武林大会,您还不知道?” 高靖这几日都在忙着盛德帝的事情,哪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于是让这枪骑队长将这些时日在外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 高靖越听越是吃惊,想着这石昱不会还想拿个武林盟主当当吧。等听完之后,高靖让那枪骑队长带队回去休息,自己则是站在南城门口等着石昱。 石昱带着人马回到南城门的时候,恰好是子时。这天寒地冻的,高靖都有些哆嗦道:“我的靠山王啊,您可回来了!” 石昱一回来就看到高靖,心情好了些道:“石昱何德何能,竟然让掌銮仪卫事大臣亲自在此等候。”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今儿个秦都可是为你破例了啊,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得感念圣恩。以后可别派人来说延迟关城门了。”高靖提醒道。 石昱见高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感激道:“高靖,若我那不孝子能听我的话,我定让他娶了你家高妙,跟你做儿女亲家。” 高靖讪笑道:“你就别在这跟我客套了,你那娃儿我可镇不住,到时候怕不是我这岳丈要给他端茶递水的。” 石昱也笑着道:“他说不定还真敢。” “哈哈哈……” 高靖和石昱一同笑了起来,尊仪殿一役,二人也算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了。而且高靖从回来的黑甲铁骑口中得知,石昱行事处处护着黑甲铁骑,他这次可是去抓捕先天武者的,一千黑甲铁骑就轻伤了几十人,已经是很小的损失了。 高靖看到了后面的黑布囚车,用胳膊碰了碰石昱道:“囚车里的就是那个先天武者?” 石昱点头道:“是。” 高靖好奇地跑过去,掀开黑布后看到了里面的阿大被卸去了手脚,还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啧啧两声后跑回石昱那边道:“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啊,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他破了你五百黑甲铁骑的杀阵。”石昱只是回了这句高靖就收声了。 听到阿大以一人之力破开五百黑甲铁骑的杀阵,高靖又一次折返回去,将阿大瞧了个仔细后总觉得这老人家在哪里见过,他忍不住问道:“老丈,我们可曾见过?” 阿大只是睁眼看了一下高靖,然后又闭目不言了。 高靖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也就不去自讨没趣了。他又回到石昱身边道:“听先回来的黑甲铁骑报告,说你准备办一场武林大会。” 石昱嗯了一声道:“他身上背了太多武林人士的命,林仲也已经答应交由我去处理了,明日会有很多武林正道齐聚石家演武场。” 高靖挑了挑眉道:“可要我派黑甲军给你震震场面?” 石昱婉拒道:“别了,江湖中人性情冲动,如果看到我派兵过来,说不定会以为我这靠山王以官威压人,到时候起了不必要的冲突就麻烦了。所以也就不劳你这正一品大员来帮忙震场了。” 高靖听了也觉得石昱说得在理,而且高靖想到石齐玉还在石府,就更不担心什么了。他瞥了一眼高靖腰间的断罪,看着眼熟道:“你什么时候用双剑了?” 石昱别过身子道:“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快走吧,这里这么冷,让你这正一品大员在门口等我,要是明儿个有人参我一本我可惨了。” 高靖被石昱打闹着推进了南城门,而在石昱等人进去之后,秦都南城门的大门也被十几个黑甲军护卫推着紧紧关上了。 秦都之内繁华依旧,即便是子时过后,仍有不少吃食玩乐的店子开着,但如今进城的石昱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石昱更明白自己要什么,借由阿大的提醒,他对于明日的武林大会更为谨慎,他知道明日变故会很多,所以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有高靖带着黑甲军护卫,路上遇到的江湖中人也没敢上去跟石昱打招呼,但他们都看到了黑甲军护着那个黑布囚车去了石府。 到达石府的时候,那两个先送谢让回来的黑甲铁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们根据石昱说的,把谢让安排着住进了石家的客房。 石昱感谢地对他们抱了抱拳,那两个黑甲铁骑躬身抱拳以示尊敬,然后回去了高靖身后的队伍。 高靖见也差不多了,就安排人将关着阿大的黑布囚车抬进了石府之中。按照石昱的意思,他们把黑布囚车放在了石家的演武场中。一切完毕,高靖对着石昱道:“那我就先走了。” 石昱拍了拍高靖的手臂道:“有劳你了。” 高靖轻拍石昱的手掌道:“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要不是你选了跟我们一起,你现在或许还是靠山王,但我就不同了,我很可能已经在牢里啃馊馒头了。” 石昱郑重道:“石昱永远都会尊于盛德帝。” “有你这句就够了。”高靖挥了挥手道,“好了,我走了。你也进去吧,外面可真够冷的。” 石昱点了点头后就进了石府。 此间事情交接完毕,高靖下令让黑甲铁骑回营休息,他则是拿着盛德帝赐下的腰牌带着随身黑甲军进入了宫内。 万隆殿内,盛德帝仍旧在看着桌案上的文牒,那是暗卫首领送过来的一排排谍报,是从盛德帝认识周琪瑥那年开始,江湖上有关无幽谷的情报。 外面有传令太监过来禀告说高靖来了,盛德帝点头之后就让他们放他进来。 高靖来到殿内后,盛德帝放下谍报问道:“石昱回来了?” “回来了。”高靖道。 盛德帝道:“听说他要在石家开一个武林大会?” 高靖想着自己都是刚刚才得知的,盛德帝是什么时候知道,但还是回道:“他抓住的那个点杀剑阿大背了江湖正道很多条人命,他在江湖上又有追风刃的名号,所以要给那些江湖正道一个交代。” 盛德帝看着高靖道:“你好像很护着他。” 高靖回道:“石昱这人遵循王权,刚才与我分别时还跟我说,他永远都会尊于盛德帝您的。” 盛德帝提醒道:“高靖,朕将秦都的盾与矛都交给了你,除了帝君之外,你就不能再偏向任何人了。” 高靖心中一凛,跪地道:“臣知错!” “对于你,朕绝对放心,但如果你再将这份信任交于别人的话,那么对于秦国姜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盛德帝既安抚又警示道。对于高靖的忠诚,盛德帝从未怀疑过,但他也知道高靖是个性情中人,盛德帝生怕高靖与石昱深交之后被人利用。 高靖心中确实已经将石昱当成了好兄弟,但他还是更向着盛德帝道:“高靖糊涂了!” 盛德帝起身过来扶高靖道:“好了,朕也不是怪你什么,只是给你提个醒。今晚你就睡在万隆殿吧,陪朕说说话。” “好啊!”高靖笑着道,“除了少年时跟您一起在太子东宫睡过,好久没跟您睡了。不过您得派人去我家里知会一声啊,不然我媳妇盼得紧,会担心的。” 盛德帝忆起旧时时光,亦笑着道:“好好好,朕知道的。” 宫墙之外,莫竹等人在余拲的引路下走在了秦都中心地段。先前石昱在城外与谢让聊天时,他们就绕过黑甲铁骑围出的外圆先行来到了秦都。他们那些手下随从已经被安排着住进了城门那边的客栈。由于人员众多,那些个客栈在他们手下住进去后就满了。而莫竹这些年锦衣玉食惯了,肯定不会跟那些个手下去挤着住那小客栈。于是余拲思索之下就想到了曾辉,他跟莫竹说他们门下一个三代弟子家里在秦都开了一间酒楼,好像叫什么醉仙居的,听说位置品级都不错,应该可以让莫竹满意。 由于不太熟悉秦都的路,余拲在问了好些个店铺商家之后才找到了醉仙居。在外面看到这等气派的五层酒楼,莫竹心里已经开始满意了。而他们也正好在醉仙居门前遇到了伏魔棍周析,九爪钩农冀,开山刀杨凌,破魂枪闻天四位老一辈的江湖泰斗带着仆人过来。 莫竹见了他们,恭敬地抱拳道:“周老,农老,杨老,闻老。” 他们四个看到是莫竹来了,同样抱拳回礼,他们虽然比莫竹高了一辈,但莫竹的身份地位其实是与他们相当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倚老卖老,而是同辈相待。 莫竹见他们也是要住这家酒楼,就道:“进去说。” “好。”四人互看一眼,同时回道。 他们一行人进去醉仙居后,就觉得里面装修得十分气派。随着进来时闻到的一股清新香味,莫竹看出这里的桌凳房梁皆是用的上好黄花梨木。 由于曾辉是铁掌帮的弟子,余拲上前对着醉仙居掌柜道:“曾辉可在这里?” 曾荣见对方身上都有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警惕道:“你们是谁?” 这时正好在二楼忙活完下来的曾辉见到楼下的余拲,惊讶道:“帮主!” 余拲看到慌忙下来的曾辉,笑了一笑。 曾荣见面前这人是自己儿子的帮主,又想到那时候阿大说的混白道要排资论辈,也就殷勤道:“原来是帮主大人,不知道您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 余拲正在想着曾辉既然家产如此丰富,那还在自己帮中混着做个三代弟子干嘛。现在听曾荣跟他说话,余拲就道:“帮我们安排几个上房,顺带在最好的那间房内准备一桌酒菜,我们有事相谈。” 曾荣习惯地想要说明价钱,可看到曾辉紧张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让周立招呼着余拲一行上去了顶楼的天字一号房。 周立知道这些都是大主顾,不敢怠慢地领着他们上楼了。这天字一号房比起上次石武他们住的天字号房要大上一倍,而且里面的设施更为齐全,客厅中还放着一张圆形黄花梨木的大桌子,足够十人落座吃饭。 周立带他们进去之后就道:“各位爷有什么想吃的菜式都可以跟我说,我们这边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想吃什么都可以。” 九爪钩农冀似是对这里很熟悉道:“给我个人再加一坛醉仙酿,其他的你问他们吧。” 莫竹问道:“可有官燕?” 周立点头道:“有。” “那给我炖一盅官燕烩蟹肉。”莫竹显然对吃食也很讲究。 周立又一一问了过去,将在场几人想吃的都记了下来,然后就下去准备了。 曾辉是这房里江湖地位最低的,但由于他是醉仙居的少东家,余拲也就给面子的没让他出去。不过等菜食美酒上来之后,莫竹给了余拲一个眼神,余拲会意地将曾辉叫到一边道:“小曾,老帮主和少帮主去了。” “啊?”曾辉一声惊呼后自知失态,连忙捂嘴,然后轻声焦急道,“帮主,我这几日一直都在秦都,未曾收到消息。” 余拲也没怪他,就道:“在外的兄弟一般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才回帮,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几位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人物,他们这次前来就是为我们铁掌帮做主,找被石昱抓回来的点杀剑阿大报仇。明儿个你跟我去追风刃石昱府上参加武林大会,不过现在我们要商议大事……” 曾辉虽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在江湖上混久了,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他立马会意道:“帮主,你们商量大事,属下先行告退。” 余拲拍了拍曾辉的肩膀道:“好!” 曾辉出去之后,七人依次落座,莫竹当先坐下之后,周析与农冀坐在莫竹两侧,然后是开山刀杨凌,破魂枪闻天,最后才是余拲和翟望。按理说余拲和翟望是没资格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但余拲现在是当事人之一,而且显而易见已经投靠了莫竹,也就和翟望一起坐在了末端。周析四人的贴身仆人站在他们身后,不发一语。 见众人落座,莫竹先问道:“四位前辈,怎么齐老前辈等人没和你们一起吗?” 周析道:“齐焦觉这老东西已经去了石昱安排的住处,燕氏兄弟一直都和你不对付,你就别管他们了。倒是还有两个老东西不准备插手这件事了,即便收到了英雄帖还是明哲保身地待在了自己的地盘。” 农冀喝了一口醉仙酿,觉得这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他看了一眼余拲,感叹道:“余拲贤侄,你爹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余拲抱拳感激道:“多谢农叔。” 杨凌道:“莫竹,听说你跟石昱交过手了,他现在什么修为?” “先天武者。”莫竹补充道,“他的剑很快,我最多跟他打个平手。” “什么!”那四位长辈同时一惊,在他们看来,莫竹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算是拔尖的了,现在突然冒出来的石昱居然能和莫竹武功相当,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莫竹又说道:“而且他还从点杀剑阿大那里获得了一把神兵,那把神兵即便不出鞘都能断我的先天剑气。” 一听这话,农冀放下了手里的酒碗,周析等人也不说话了,似在考虑着什么。 破魂枪闻天见莫竹主动跟他们说出这些,分明就是想看他们的反应,他笑道:“莫竹,到了现在你还能这么镇定,肯定是有什么办法了吧。” 莫竹喝了一口醉仙酿道:“好酒!” 杨凌也喝了一口道:“酒是好酒,不过你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莫竹笑着道:“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四人问道。 莫竹又喝了一口醉仙酿道:“等石昱运功调息的时候。” 周析警告道:“你不会要做出什么刺杀靠山王的事情吧?那我们可不会趟这浑水。” 莫竹知道这些个老家伙就是来分一份名声的,但他还是不能得罪他们道:“周老您放心,我莫竹做事怎会如此鲁莽。我已经查探过了,石昱自从和点杀剑阿大在玉兰城大战过后,这四日几乎都没有休息,我不信经过那么激烈的战斗他就没受什么伤,而且他的先天气劲肯定耗损极多。为了应付明天的武林大会,他今晚必定会抓紧时间调息。那么回到石府他自然会让手下严加看管点杀剑阿大,只要石昱不在,我派出去的那四个护卫一旦查明点杀剑阿大关押之处,他们就有八成的把握将他杀之!” 周析四人想到其中厉害,同时笑道:“不愧是你莫竹啊!” 莫竹冷笑道:“他石昱不是要开武林大会嘛,那就让他开吧。到时候只是一个死了的老头,甚至连是不是点杀剑阿大都不能被确认,那我真要看看他如何把点杀剑阿大得到的名声都收到自己身上来。而且即便我那四个护卫杀阿大不成,现在得知那两位前辈不来,以这里四位前辈的身份地位,明日怎么处置点杀剑阿大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我莫竹只要那把剑,其他的你们自己分。” 周析四人听后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着莫竹吹捧几句之后,他们就开始聊起了此役过后的利益分配。 莫竹见搞定了这里的四位武林泰斗,他吃了一口官燕烩蟹肉,觉得是那么美味,不禁心情大好起来。 天字一号房内,这些江湖上一等一的正道人物谈笑风生,似乎对最后商讨的结果很满意,然后他们就觉得眼前这一桌美味佳肴配着醉仙酿一起真是人间难得。 曾辉下楼之后被柜台上的曾荣拉到了一旁道:“你小子的帮主有没有夸你两句?” 曾辉笑着道:“爹,您就别管这些了。” 曾荣轻拍了曾辉一下道:“那就是有了。不过我可跟你说啊,你明年要是再闯不出个名堂来,你就乖乖给我回秦都接手醉仙居,然后娶妻生子安稳地给我在这好好过日子。” 曾辉脸红道:“知道了爹,不过最近我们帮里出了大事,明儿个我还要跟帮主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 曾荣哈哈笑着道:“哟,有出息了嘛,还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了。怎么着,还能在这秦都办啊。” 曾辉一脸得意道:“爹您别看不起我们江湖中人,这次还真是在秦都办的,还是在靠山王石昱府中。” 曾荣愣了一下道:“什么?” 曾辉喜欢看自己老爹被江湖之事惊到的样子,悄悄对他道:“我们余老帮主和少帮主被点杀剑阿大杀了,现在靠山王石昱抓到了他,哦对了,靠山王在我们江湖上也是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追风刃!” 可曾荣这时候脑袋里早就嗡嗡直响了,他听到石昱抓了点杀剑阿大,还要召开武林大会,不禁有些站立不稳地扶着柜台。 曾辉并不知道在渡口遇到的就是点杀剑阿大。他把银票带回来给曾荣的时候,曾荣也只跟他说这银票是他江湖上叫吴大的朋友义气送的,还在曾辉面前炫耀了一番。 曾辉看到曾荣有些不对劲,就问道:“爹,您怎么了?” 曾荣顺了顺气道:“没什么,就是听到你说那靠山王石昱这么厉害,有些惊讶罢了。” 曾辉笑着道:“您平时不关心这些,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曾荣故意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那点杀剑阿大是怎么回事,他厉害吗?” 见曾荣难得对江湖之事有兴趣,曾辉于是就把关于阿大和无幽谷在江湖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给曾荣听。曾荣越听越心慌,这么看来,老徐就是无幽谷的接头人,而阿大就真的是那个点杀剑阿大了。 曾荣问道:“那明日你们会怎么对付他?就是那个点杀剑阿大。” 曾辉道:“这就要由武林中老一辈的英雄们决定了。我们楼上就有四个,爹,以后我回去铁掌帮可有的吹了,我都接待过好几个大人物了。” 曾荣看着曾辉高兴的样子,他却开心不起来,阿大明日看样子是必死无疑了。曾荣又想起了阿大临行时给他的信,拍着曾辉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 然后曾荣就叹息了一声回去了自己房间。曾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暗自纳闷道:“爹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更让人捉摸不透的还是石昱。石昱派人在石家演武场搭了个帐篷,将关着阿大的黑布囚车推进帐篷里就走了。他没有派任何人留下看守,就像是放在地上的一块鲜肉,等着野兽们自己过来吃一样。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诡局 深夜丑时,整个秦都就像是慢慢入睡了一样,先前的万家灯火也在万籁俱静下转变成了如浮空于黑暗中的十几只萤火虫。 秦都的街道上,两个打更人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一慢三快地打着“咚——咚!咚!咚”。然后他们一人口中喊着“天干物燥”,另一人就默契地接上“小心火烛”。 随着这打更声一路过去,传至石家外墙时,莫竹的那四个护卫知道已经到了丑时。他们在一进城后就按照莫竹的吩咐迅速找到了石家的位置,莫竹万分叮嘱他们一定要等到丑时以后再进石府查探,若遇到任何不决之事,可去醉仙居找他。 那四个护卫见时辰已到,就各自持着兵器于石家后墙攀爬而上。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去找点杀剑阿大在哪里。因为关着点杀剑阿大的那辆囚车就停在石家最后方空空荡荡的演武场上,只是在那辆囚车的外围搭了个很大的方形帐篷。不知石昱是不是故意的,他还专门在帐篷里点了一盏灯火,清楚地映出了帐篷里那辆囚车的影子,就差没在帐篷外面再插一块牌子,写上“点杀剑阿大在此”几个大字了。 “这……怎么办?”那持鞭护卫心慌道。 明明没有一人看守,但莫竹的四个护卫却比看到有人看守时更为紧张。 那持戟护卫道:“要不先派一人回去告知主人,让他做定夺?” 四人一拍即合,当先就让轻功最好的持剑护卫过去醉仙居。 醉仙居天字一号房内,酒宴已经散去,莫竹亲自送了那四位武林泰斗回去房中休息,恭敬之意尽显。等回到自己房中后,莫竹让余拲通知他那个三代弟子,今夜醉仙居的大门就不用关了,会有人过来通知消息的。 莫竹这一番话说得轻松,可苦了下面的曾辉了。曾辉在曾荣回到房间后就一直一个人在下面守着,好不容易等上面那些大人物吃饱喝足了,他正准备收拾收拾去睡觉呢,就听到余拲跟他说今夜醉仙居不要关门,晚上会有外面的手脚回来报信。 余拲说完就有些过意不去,他觉得已经占了曾辉不少便宜了,就说要陪曾辉一起在这里守着。曾辉哪能让余拲这一帮之主在柜台陪他挨冻啊,他只好说帮主明日还要去石家参加武林大会,而后就恭敬地让余拲回去房间休息。 余拲觉得曾辉这个三代弟子属实不错,这次大事办完,他就准备回去让他晋升二代弟子,他鼓励了曾辉几句就回房间休息了。 曾辉只得将手拱在了袖子里,期待着给武林盟主通报消息的人能快点来。 柜台上的灯火静静地燃着,漫漫长夜,曾辉已经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哈欠了。终于在丑时过一刻时,一个腰间别剑的汉子进来了醉仙居大门。曾辉看得眼睛都直了,还不待那别剑汉子问,他就先上去道:“可是来找武林盟主莫竹先生的?” 那别剑汉子回道:“正是,我家主子在何处?” 曾辉大喜过望道:“就在第五层的第一间。” 那别剑汉子见曾辉比自己还急切的样子,心中奇怪着上去了五楼。 天字第一号房内还有灯光,莫竹正在桌案前点灯看着一卷书册,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兵法奇谋,就是一本普通的文人雅集。这是莫竹的一个习惯,一旦有大事在前,他就会看文人雅集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这样他才能冷静地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别剑汉子来到五层天字一号房外,见里面的灯还亮着,就轻敲房门道:“主人,剑侍有事禀告。” “进来吧。”莫竹看着外面时辰,想着他们如何会这么快就回来,但只看到剑侍一人进屋时,就知道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 剑侍将房门关上,然后将在石家演武场看到的情况禀告给了莫竹听。 莫竹听后沉吟了片刻道:“看样子石昱是想跟我下一盘暗棋。” 剑侍不解道:“那石昱也太过大胆了,就这般将点杀剑阿大放于演武场中央。即便我们不去,他就不怕黑道上的人过来劫走点杀剑阿大?” 莫竹冷声道:“没有哪个黑道敢去劫点杀剑阿大的。我已经得到消息,无幽谷对于点杀剑阿大的无幽令已经撤除了。无幽谷的人都不敢碰点杀剑阿大,黑道上谁人敢碰!” 听莫竹说起无幽谷,剑侍的额头就滴下了冷汗。无幽谷上的血榜杀手在江湖中恶名昭著,但凡出现,就注定有人殒命。 比起无幽谷,莫竹显然更关心正道这边的动向,问道:“可发现别的势力从旁观察?” 剑侍仔细想了下道:“暂无发现。” 莫竹点了点头道:“也对,这场点杀剑阿大的名声争夺也就石昱跟我有资格了。那些老家伙就是来撑场面捞好处的,至于那些平辈的,武功资历都不够格,想必就在等着看我跟石昱的这出好戏。” 剑侍道:“主人,那我们怎么办?” “石昱是在跟我赌势,他先将点杀剑阿大推到前面,看我敢不敢接下来!”莫竹盯着身前灯火,轻轻捶桌。 剑侍知道这是莫竹在思考着最后的决定,他也就站立在那,等着莫竹的指示。 一盏茶的功夫后,莫竹无心问道:“剑侍,你说我该不该接招?” 剑侍其实不太明白莫竹的意思,就道:“若主人知道这是个陷阱,那就不接吧。” “不接的话,明日我在对上石昱时心中就少了份自信。你要知道,若两方对垒,实力相差不大的话,那一丝自信就是胜负的关键。”莫竹说道。 剑侍一听这么严重,立马道:“那我们为主人一探究竟!” 莫竹哎了一声道:“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 剑侍疑问道:“主人,这有何为难的?若囚车里面是真的点杀剑阿大,我们四侍合力将他击杀就是。那样子的话明日石昱拿个假身份的老头过来冒充也无济于事。若囚车里面的是假的点杀剑阿大,就说明石昱不敢直面主人,只敢以虚子试探主人。明日相见之时,那心怯的就该是他石昱。” 莫竹盯着剑侍问道:“若囚车里的是石昱呢!” “这!”剑侍一时怔住,难以回答。 莫竹道:“若囚车里的是石昱,那么任何派过去查探的人都可能被他擒下。到时候他再以你们为借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理压我。” 剑侍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他思考之后眼中现出决绝道:“主人!我们四侍跟随主人这么多年,要不是主人悉心栽培,也不会有我们如今被人尊崇的身份和外家中品的武功。我会跟其余三侍说明我的态度,我们愿意为主人一探究竟!” “我不想你们有事!”莫竹走上前握住剑侍的手道。 剑侍动容道:“士为知己者死,主人先前就是在我们考虑,我们又岂能让别人威胁到主人。他石昱也不过就是先天武者修为,我们四人虽然武功不如他,但确认之后同时逃走还是有机会的,我就不信他石昱还能生出三头六臂出来。即便被他抓住一个,我相信被他抓住那人也会立刻自尽,不会为主人留下后患。” 莫竹眼中泛光地捧着剑侍的肩膀道:“好!我莫竹有你们这四个护卫,真乃我之荣幸!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嗯!”剑侍重重地点头后就出去了天字一号房。 待剑侍走后,莫竹双眼微眯现出一丝冷意,他出去来到的翟望房门前,将已经睡熟的翟望喊了出来。 翟望听到外面喊他的是莫竹,纵是千般不愿,最后还是从舒服的被窝中起来了。他开门之后莫竹就在他耳边耳语了数句。翟望听得是双眼发直,但他也知道莫竹对他说这些既是信任,也是警示。 翟望别无选择地去房内穿好了衣服,按照莫竹的吩咐下楼去了。 那别剑男子出去后,曾辉都已经高兴地搬着门板准备关上大门去睡觉了,哪知道在他搬到最后一块门板的时候,翟望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曾辉吓得一个机灵,看到是翟望之后,才恭敬地称呼一声:“翟堂主好。”他们铁掌帮平时虽然跟飞信堂不对付,但如今看余拲和翟望的态度,好像已经联手了,所以曾辉得叫一声敬称。 翟望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看着曾辉道:“这门你就不用关了,等等应该还会有人过来。” “啊?”曾辉耷拉着一张苦瓜脸道,“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翟望叹了一声道:“小兄弟,有人来总比没人来好啊。”说完,翟望就紧了紧衣服出门了。 曾辉今天听了太多自己听不懂的话,他见今儿个自己是睡不成了,无奈道:“果然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啊。” 话说两边,剑侍将莫竹的意思带过去了石府后墙,在那边等候多时的鞭侍三人听后,只有拿着一杆崭新银枪一头短发的枪侍面有异样。 剑侍对其道:“老枪,我们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不是主人能控制的。而且我们此举不就是在为你出气嘛!” 枪侍怒气在心道:“那我要你们杀完点杀剑阿大后,陪我去石家府院内随意杀个石家之人再走!不然我心里不痛快!” 见枪侍要再生枝节,剑侍三人却出奇一致道:“好!管他娘的什么靠山王,这口气我们为你出了!” 见其余三人答应,枪侍握紧手中长枪道:“走!不管前面是陷阱还是什么,那囚车内的人我们杀定了!” 四人刚一做定,就纷纷越过石家后墙,来到了演武场中。他们各自持着手中兵器,由枪侍和戟侍当先,以枪戟于地上向前轻轻推动,待确定没有陷阱之后。他们四人心中大定,不管帐篷里的到底是什么,他们都要让他见血命陨。 四人互看一眼,齐声道:“动手!” 帐篷的帘子从四个方向被拉起,然后就从灯影中看到四人以手中枪鞭剑戟同时刺在了黑布囚车之内。 四人武器出手,打入黑布囚车内时还想着怎会这般容易,可等他们的兵器发出哐当声响,他们就立觉不对。不过他们也不惊慌,立刻现出绑在手臂上的淬毒袖箭,向着黑布囚车内就是暗器齐发。 这么近的距离,四人肯定他们的暗器已经打中了囚车内的人,这暗器上淬着的毒药可是号称见血封喉的,但凡擦破一点皮肉就必死无疑。他们发现黑布囚车内没了动静,就用武器一起挑开了囚车外面的黑布,却看到了诡异无比的一幕。 只见里面确实坐着一个人,但不是点杀剑阿大,更不是靠山王石昱,而是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全身肌肉暴起的白发老者。那老者全身毫无遮挡,也就是说刚才所有的武器和暗器都是实打实击中这鬼脸面具之人的,但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在意。他们甚至在想,这里面就不是个人,说不定是已经死了的鬼。但即便的是鬼,也是最凶的鬼。就在四人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身后突然多出了两只如实质一般的金色手臂,连同着他自己的粗壮手臂,同时从铁栏中间伸出将四人擒住。而后那鬼脸面具之人冷冷道:“莫竹真是越来越玩不起了,就派你们四个小鱼小虾过来,还怎么跟石昱斗。” 枪侍震惊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戴着鬼脸面具的金为道:“我是佛!送你们归西的佛!” 咔咔四声,莫竹那四名护卫脖颈被金为直接捏断,然后他们四人的尸体就诡异地被金为按压下去地面,而地下像是被埋了什么东西一般,在那四人的尸体没入之后,现出一道红光,瞬息就隐没了。 金为拍了拍被兵器刺破的衣服,喃喃道:“横练功夫好是好,就是费衣服。”然后他就继续静坐在黑布囚车内,等着莫竹接下来的动作。 翟望在丑时过半后带着十几个手下来到了石家后墙,他当先攀爬上去,冒出半个头后看到石家演武场中情况依旧。方形帐篷内的一盏灯火将黑布囚车的影子映照而出,周围则是一片安静。 翟望环顾了下石家演武场,见石昱真没派人看守,心中也起了疑心。不过他最想不明白的是莫竹那四个手下去了哪里。 等到时间慢慢向着寅时靠近,翟望和那十几个手下等不了了,不过翟望也不愧是老江湖,在许以重利之后,那十几个手下纷纷持刀上墙,越进石家演武场后就一路提刀杀进了方形帐篷里。还没等翟望上去一看,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沉刀落地之声。 翟望感觉不对,立刻离开了原先待的地方。而后他转到了北侧一角,偷偷向着里面看时,里面已经一个人影都不见了。整个石家演武场,就中央位置的方形帐篷和里面的囚车安静地伫立在那,就连那盏灯火都没晃动一下。刚刚他进去的十几个手下已经毫无踪迹,灯火映照下的地面甚至连一个尸体都没看到。 翟望惊出一身冷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夜路走多了真见鬼了。不行,还是保命要紧。” 翟望慌不择路地跑回去向莫竹禀告,莫竹先是皱眉不信,然后就是将手中文人雅集扔至一旁怒道:“石昱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我那四个护卫可都是外家中品的实力,即便石昱是先天武者,也不可能在一瞬间擒住四人。但凡他们有一人逃脱,肯定会回来我这里禀告。而且你刚刚说的那十几个手下连尸体都不见了,难道那个方形帐篷还能吞人?” 翟望不敢胡言道:“我听到咔咔几声碎骨声后就立刻爬上去查看,可真的只看到了那原封不动的帐篷和里面映照而出的囚车。” 莫竹有些上火道:“那你就再派五十人过去,这次你就在外面好好看着,一有发现不要管里面人的死活,给我速速回来禀告。” 翟望其实已经不想再去了,而且先前那十几个都是他的心腹,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命,但于他来说还是会心疼。现在听到莫竹又说要派五十人过去,翟望道:“这样子兴师动众,怕是会引起城内黑甲军或者石家的注意啊。” 莫竹不管不顾道:“你以为先前的试探石昱就没注意吗?他这是在跟我比谁狠呢!” 翟望见莫竹逐渐上升的怒气,不敢违逆道:“好吧。” 莫竹知道这是让翟望的手下去送死,安抚他道:“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会在你们鸿来城势力整合完毕后就将附近几个城池的势力交由你们掌管。” 翟望这时候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了,他只恨自己早早趟了这浑水,现在想抽身都难。但为了不让莫竹看出不对,翟望还是装作欣喜道:“多谢莫竹先生。” 等翟望领着那五十几人分批分队来到石家后墙的时候,那两个打更人敲出了一慢四快“咚——咚!咚!咚!咚!”之声。寅时已至,翟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且莫竹已经在疯狂的边缘,这么多飞信堂的手下涌入石家,任意逮到一个,抽丝剥茧之后他翟望逃都逃不掉。 可翟望在莫竹的威逼利诱下已经没有选择,他一声令下,那五十几个手下就齐齐翻墙进去了。翟望想着这下就是五十几人的尸体堆起来都该有点影子了吧。哪知道他还没运劲飞出,就看到通进石家演武场的后墙大门开了。吓得他正要找个地方躲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翟望一听声音,不是石昱还是何人。 只听石昱道:“这不是翟堂主吗?这夜半三更的,你怎么在我家后墙啊?” 翟望尴尬地转过身去,看到披了件厚衣出来的石昱,堆笑道:“靠山王大人!我难得来一次秦都,想着晚上在外面转转人少些。哪知道刚好看到好几个蒙面小贼持刀鬼鬼祟祟的,然后我就一路尾随跟到了这里。我正想去敲正门通知府上呢,哪知道您就出来了。” 石昱点头道:“如此说来,石某还要谢谢翟堂主了。” 翟望大义凛然道:“谁不知道靠山王大人乃是我们武林正道的希望,那些个小毛贼还敢打靠山王大人的主意,当真死了也活该。” “死了也活该?翟堂主,或许是天太黑了,翟堂主没看清罢了。这边根本就没进来什么人。”石昱指了指演武场道,“我让黑甲军将关着点杀剑阿大的囚车放在演武场后怕外面起风生寒,被人说我虐待点杀剑阿大。就让人在囚车外搭了个帐篷,还点上了一盏灯火。你看,灯火帐篷还在,哪里有你说的什么毛贼啊?” 翟望还真就不客气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脏被吓得噗通噗通直跳。这就是见鬼了啊,那个帐篷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里面的囚车依旧,刚刚进去的那五十几个手下愣是连影子都没了。翟望还不信地又揉了揉眼睛,给了自己一巴掌后发现根本不是在做梦。 石昱抬手道:“要不翟堂主进来里面坐坐?” 翟望现在哪还敢进去啊,忙客套道:“翟某就不打扰靠山王休息了。天寒地冻的,翟某还是回去睡觉吧,告辞!”说罢,翟望见石昱没有在后面留他,起先还能装作镇定,可越走心里越慌,最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后墙巷子。 石昱轻笑了一声,披好身上衣服后将后门关上,然后走到那个帐篷旁道:“明天没问题吧,你明白我的意思。” 黑布囚车内的金为回道:“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会有好几场精彩好戏等着上演,你只要随机应变就行。” 石昱嗯了一声道:“你怎么让他答应你的?” 金为笑道:“每个人都有顾念,他的顾念一直都在你们石家。” “一壶醉仙酿加一只烧鸡就能要莫竹的命,说出去谁会相信呢?”石昱摇头笑道。 金为补充道:“还有一件灰色棉衣。” “是啊。”石昱感慨道:“见在乎的人最后一面,总归要收拾地像没事人一样。” 石昱说着就看向了石老家主屋子的方向,那里已经熄灯休息了。但在石老家主旁的旧屋内,却点着一根蜡烛,一身灰衣的阿大正和石武吃着烧鸡喝着酒,聊着过往的一切。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醉 谁都不会想到,就在三个时辰前,阿大和金为的对话决定了三个时辰后几十人的性命,顺带还影响了接下来的武林大会。 按照石昱临行前与金为的约定,在抓到阿大之后就将他关进黑布囚车,而后抬到石家演武场中央。石昱在命人于囚车外面立好方形帐篷,点燃一盏灯火后就在下人的通知下去了石家主屋。即便再累,石昱还是会去拜见石老太君,再和等着他的石家众人聊会天。石家是石昱最后的坚守,为了这个家,他会不惜一切。 等与石家众人叙完旧后,石昱就来到了石齐玉的屋前。石昱在与阿大一战中虽然没有受伤,但先天气劲的确耗损巨大,他现在体内的先天气劲只有和阿大一战前的四成。以丹药成为先天武者和以生死战破境成为先天武者的区别之一就是先天气劲回复的速度。还好石昱体内那颗隐剑宗仙家丹药药力仍在,在石昱自身先天气劲恢复的同时,亦在帮他加速恢复。石昱本可以等明日早上恢复六七成以后去参加武林大会,但一想到明日变数肯定会很多,石昱就决定去找石齐玉帮忙。 石昱在聚灵阵前说道:“齐玉,我知道你没睡,我需要借你阵法一用。” 石齐玉屋前云雾缭绕,没有一丝动静。 石昱知道自己这娃儿跟石老太君置着气,也只怪自己娘亲开口太狠了,现在石齐玉也是一般对待。石昱无奈道:“让我进去,省去两颗延年丹。” 话音刚落,阵法大门立刻开启,阵中溢出的灵气让石昱精神为之一振,他感觉得到体内先天气劲的回复速度加快了。 石昱进去阵法之后就走向了石齐玉的房门前,石齐玉并没有开门,只是道:“屋内屋外灵气对你来说无异,你在外打坐调息就行。” “你个小崽……”石昱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但还是止住了道,“那你倒是给我多拿件衣服啊,虽然这里比外面暖和得多,但夜深露重的,指不定会冻坏呢。” 石昱说完之后,石齐玉的屋门就打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件厚实衣服掉在石昱手中,而后屋门紧紧关上。石昱是看出来了,这小崽子是真的只认利益不讲情面,他手中这件厚实衣服还是自己和媳妇一起去挑的。不过一想到这是用两颗延年丹换过来的打坐机会,石昱赶紧披上衣服打起坐来。 石家后院演武场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方形帐篷内。待囚车外面的黑布被掀开,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出现在阿大面前。 阿大瞅了瞅金为道:“你现在还来干嘛?先前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明日我再找机会废掉莫竹一手一腿我们之间就算清了。” 金为道:“不用一上来就说这些吧。我认为除了立场不同,我们可以算是知己。” “你就别这么高看我了,有你这种知己在身侧,我会日夜难安的。”阿大回道。 金为可惜道:“如果因为输了不服气说这种话,可枉费我在你人生最后一晚来看你啊。” 阿大毫不客气道:“好了,你现在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金为啧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做这趟好人了。”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阿大问道。 金为道:“就是想让你最后可以再见石武一面,起码给以后只能在石家这个囚笼里的他留个念想。” 阿大知道金为的意思,只要石老家主一天不死,那么石武就会一直留在这里照顾石老家主,而且以金为的能耐,石武在石家会像个聋子瞎子,什么消息都会止步于那两间屋子。阿大不由地叹息道:“条件。” “明天配合别人演一场戏,一场莫竹身败名裂,石昱安然上位的戏。”金为看着阿大道。 阿大呵呵笑道:“莫竹那时候是不是没付完谢放的买头钱啊,被你这么惦记的很少吧。” 金为也笑了道:“他不止付完了买头钱,还多给了一份自身的担保钱。说以后有人向无幽谷出他的买头钱必须先通知他一下。” “莫竹真是坏事做多了也怕着了别人道啊。”阿大突然看向金为道,“那你怕不怕?我记得滕劼说过,隐剑宗第一任宗主除了仙家丹药外,还留下了一枚传信玉佩。” 金为冷笑道:“怕?若是在外隐界我或许会怕,但在这里,特别是在秦都,我只怕他不找上门来。” 阿大最见不惯金为这种机关算尽、气势十足的样子,他直接道:“开门吧,这场戏我接了。顺带我要一只老友烧鸡铺的烧鸡,一壶醉仙居的醉仙酿。最后一晚了,是该跟小武好好告别了。” 金为从外面拿进来个包袱,走进囚车后将阿大身上的锁链扯断,然后接上阿大双腿双臂。阿大呵出一口寒气道:“要不是看在林守业的份上,林仲的手脚我一定全掰下来。”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不加你条件。”金为边查看阿大伤势边说道。 阿大道:“算了,我也就随口一说。阿弥陀佛,明天我就要死了,还是先积点阴德吧。” “你信这些?”金为好奇道。 阿大道:“你不信?” 金为直白道:“我从不信,我只信实力为尊。阿弥陀佛念得再多,别人实力比你强要杀你,还不是一样要死。” 阿大佩服道:“还是觉远大师看得透彻。” 金为很久没听到别人叫这个法号了,一时有些失神道:“包袱里除了一小坛醉仙酿和一只油纸包好的老友烧鸡铺的烧鸡外,再就是一件新的灰色棉衣。你总不能穿这身破破烂烂地去见石武吧。” 阿大这下是真的佩服金为了,就像金为说的,抛开立场不同,金为真的很懂阿大。阿大在囚车外面换好了那件新的灰色棉衣,那件破烂的他也没丢,只是将它放在地上,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玉瓶放回了身上。 囚车内的金为看了一眼道:“是好东西?” 阿大回道:“也不算吧,就是别人送的,想着放在自己身边安稳些。”那一瓶自然是蝎奴在阿大闯秦宫时想他服下的沸血散,不过阿大一直没机会用,现在被金为看到了,想着还是放在自己身上为好。 阿大在外面活动了一下筋骨,拎起那一小坛醉仙酿和烧鸡就要走,突然看到包袱里还有一个印有香酥坊印记的木盒,阿大顺势就要拿起,被金为按住道:“这是我的。” 阿大奇怪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糕点的啊。” 金为道:“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吃还是要吃。” 阿大知道金为做事一向有原因,也就不去追根问底了,他提醒一句道:“石昱把我放这,莫竹那人不会见而不动的,你小心。” 金为将那木盒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五只小兔儿糕,他回道:“没事,漫漫长夜,我等莫竹派过来的人跟我玩玩,顺带送他们下去见见我的徒儿。” 阿大好像听金为说过他徒儿的事情,不过这些都跟他无关了,他对金为挥了挥手道:“卯时左右我会回来。” 金为点了点头,他信得过阿大。金为从木盒中拿起一个小兔儿糕从面具的开口处递进嘴里嚼了起来。香酥坊的小兔儿糕依旧是那么美味,但金为吃起来却是味同嚼蜡,金为没有告诉过太子姜鑫,他的这身横练功夫练到最后会闭合五感成就新的佛门金身,他的味觉早就没有了。金为幽幽道:“徒儿,为师今晚先送些人下去陪你,让你下面的皇权路不再孤单。” 说完,金为就将囚车外面的黑布罩了下来,只等外面来人。 再说阿大,他边走边在想着该以何种理由来跟石武说。石武这孩子平日里就古灵精怪的,若是刻意诓骗,反而会露出很多破绽,所以阿大最后还是决定动之以情。 等阿大拿着东西来到石武屋前的时候,发现里面烛火还亮着,就好奇地上前敲门。 屋内传出许久没听到的石武声音道:“姐姐,进来吧。” 阿大轻轻一笑,原来这小子把他当成了柳黎,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到穿着厚实衣服,坐在桌旁拨弄着烛火的石武。石武真以为是柳黎回来了,看着灯火道:“姐姐,前面到底是怎么啦,大声成那样。害的我都不能好好睡了。” 阿大还想着石武这么晚怎么都不睡,原来是睡着了被石昱押自己回来后的声响给吵醒了,阿大听得觉得有些对不住石武。 见阿大不回话,石武转过头奇怪道:“姐……嗯?阿大爷爷!” 凳子上的石武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奔了过去,握住阿大的手道:“真的是阿大爷爷!” 阿大摸了摸石武的头道:“自然是真的阿大爷爷啦。” 石武不舍得放开阿大的手,拉着他往桌子那边过去。只是石武没有发现,他拉着阿大的时候,阿大的眉间闪过一丝痛意,不过很快就被阿大掩饰了过去。这几日阿大的胳膊和双腿被林仲来来回回卸了十几次,即便现在被金为帮忙接上,被这样拉着还是会生疼。 石武和阿大来到桌子旁坐下,不待石武发问,阿大就将一小坛醉仙酿和老友烧鸡铺的烧鸡放在了桌上。阿大道:“阿大爷爷想你啦,就来看看你。” 石武本来还有些冷,现在一见阿大,什么寒意都没了,心里暖洋洋道:“阿大爷爷,小武也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好几次都做梦梦到你了。” 阿大哈哈笑道:“不会又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了吧。” 石武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梦到你去了好多好远的地方。其他的我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有一处是五个山峰的,那边四座山峰上飞瀑流下甚为壮观,唯独那第五峰云雾缭绕,像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阿大差点没被石武说的吓死,这不就是天门山么,他忽然又记起那时候石武不让他来石家的事情,结合现在来看,自己说不定真要死在一个少年手里。阿大心中暗道:“若说石家少年的话,除了小武外,就剩那石兆和麒麟子石齐玉了。” 见阿大光听不说话,石武打趣道:“阿大爷爷,您不会真的去了那里吧。” 阿大不再去想有关石齐玉的事情,回石武道:“怎么会呢,你看看阿大爷爷现在,吃得好穿得好,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 石武嗯了一声道:“阿九奶奶和阿绫她们还好吧。” “她们当然好啦,除了国丧期间不能弹奏外,过了国丧金平城慢慢恢复热闹之后就和以前一个样了。”阿大说的虽然是推测之语,但还是有根有据的。 石武闻着老友烧鸡铺烧鸡的味道,忍不住道:“阿大爷爷,这是老友烧鸡铺的烧鸡啊!我让姐姐出去买过两次,现在一闻就知道了。” 阿大故意问道:“柳黎最近还听话么?” “阿大爷爷,我说过了,我并没有拿姐姐当仆人。我卖身契都已经给她了,她就是我姐姐。”石武有些不满道,可见这段时日的相处之下,石武跟柳黎的感情又增进了不少,丝毫不把她当外人。 阿大假装站起来生气道:“行了行了,阿大爷爷倒是说错话了。这烧鸡和酒就留给你和你姐姐吧,阿大爷爷走啦。” 石武知道阿大不是真的生气,不过还是拦下他道:“阿大爷爷别啊,小武还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阿大也就不逗他的坐了下来,这时候门又开了,现出的却是柳黎矛盾担心的面庞。 石武见柳黎回来了,忙道:“姐姐快来,看谁回来了。” 柳黎一见石武房内还真有别人,看过去时,差点吓得跌在地上。 石武忙过去扶着柳黎道:“姐姐你怎么了,这是阿大爷爷啊。” 柳黎自然知道那是阿大,可她刚刚因为前院闹腾,与石武都从各自的屋子醒了。他们好奇之下,柳黎就提议自己去问问石兆看看。等她跑去走廊等到从主屋里出来的石兆后,她知道了石昱抓住点杀剑阿大的消息,这下她是真的慌了。前面那次她还可以从别的地方转移话题,现在她该怎么去回报石武。一想到还是自己提议去问石兆的,柳黎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见柳黎听到自己说的话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石兆忙问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柳黎没有去怪石兆,只是说她自己不该这么多管闲事的,然后就一路愁眉不展地回去了。这不长的一路让柳黎走得极为艰难,她甚至都不想回去,但她知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柳黎想着既然答应了不能骗石武,那就鼓起勇气告诉他吧,说不定两个人计划计划还能救出阿大。等柳黎终于说服了自己,推门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阿大坐在石武的屋里。 柳黎的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这才踉跄地差点摔倒。 阿大看柳黎的样子,知道她应该从前院探出了些消息,不过不打紧,他现在既然在这里,以柳黎的聪颖,是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的。 阿大招呼着柳黎过来道:“也就一段日子不见,不用这么吃惊吧。” 石武则是笑话道:“对啊姐姐,我刚刚也是高兴地差点懵了,可你这反应比我都强烈啊。” 柳黎想着少爷你要是去前面知道了石昱抓的谁回来,我看你强不强烈,但她还是笑着回道:“我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石武将柳黎拉到桌子旁道:“姐姐快看,阿大爷爷来了还不忘给我们带好吃的。” 柳黎看着桌上的酒坛和烧鸡,想到这可能是阿大的最后一顿了。她突然有些难过,眼泪涌出来道:“我去帮你们拿酒壶和酒杯。” 石武还要问柳黎怎么了的时候,柳黎已经先奔出去了。 石武奇怪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阿大说道:“小黎是个苦孩子,你以后多顾着她点。她或许是看到我不远千里过来看你,你还给她炫耀我给你带的吃的,她想到自身经历就情难自抑了。” 石武恍然地一拍脑袋道:“你看看我,前面好几次说起父母方面的事情姐姐的神色就会不对,我前面都十分注意了。只是见了阿大爷爷后真的太高兴了,也就一时疏忽。等等姐姐过来了我要扯一只烧鸡腿给她赔罪。” 阿大点头道:“嗯。” 柳黎拿着酒壶和两个酒杯过来后,石武主动打开油纸内的烧鸡,房内瞬间弥漫着一股烧鸡的香味,馋的石武都快流下口水来。但他还是先撕下一只温热的烧鸡腿递给柳黎道:“姐姐给,刚刚是我没注意,但阿大爷爷也是姐姐的爷爷啊,自然也是来看姐姐的。” 说完,石武对她吐了吐舌头,柳黎其实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现在见石武想岔了,就顺着他的话道:“少爷和阿大爷爷人真好。” “嘻嘻,快吃吧。”石武笑着道。 柳黎也不客气地接过烧鸡腿,对石武道:“少爷,您和阿大爷爷好久没见了,你们好好聊,小黎不打扰你们了。” 石武还想劝柳黎留下来一起的,但看到她只拿了两个酒杯,就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做这打算,也就不劝了。 等柳黎把那一小坛醉仙酿灌入酒壶,将酒杯放于阿大和石武面前后,柳黎就躬身退出了房间,还将石武的房门轻轻关上。 从屋外看着里面坐着的石武和阿大,柳黎心中难过地回去了自己屋里。 石武刚刚是真高兴,现在拿起酒杯的时候才想起他阿大爷爷从不喝酒的,就问道:“阿大爷爷,你怎么会带酒来啊?” 阿大笑道:“这次过来见你后,我和你阿九奶奶很可能就要去晋国轩家村了,那里可不能麻烦你祥爷爷一直看着。到时候若你爹娘回来了,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回秦国呢。” 石武一听激动道:“太好了!”说着,他就给阿大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这是石武第一次主动想喝酒,看着纯澈的醉仙酿倒进酒杯,他开心举杯道:“阿大爷爷,那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阿大举杯轻碰道:“一路顺风!” 醉仙酿刚一入口,阿大第一次尝到了酒的味道。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微辣中回甘然后逐渐变成一种醇厚绵延向喉下流去。 阿大举着酒杯道:“酒,好像不错。” 对于前面有过喝醉经历的石武来说,这醉仙酿可比那时候韦一刀的高粱烈酒好喝多了。也可能是前后的心态不一样,当时石武正困在心圈之中,而这次是听到了阿大的好消息。而且他也发现了,阿大现在连一直不离身的断罪都没带来,那就是彻底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他心里还是很为阿大高兴的。 阿大给石武和自己又倒满了一杯,然后撕下一个鸡翅吃了起来道:“这些天在石家过得可好?” 石武不客气地撕下另一个鸡腿道:“还可以,就是太闷了。比起以前我们一起经历的日子,在这里好像就是养老一样。” 阿大又喝了一口道:“你可知这种生活有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石武陪着阿大喝道:“小武知道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阿大拿起酒壶,又给石武倒了一杯道:“嗯,你知道就好。” 石武吃着鸡腿喝着酒道:“阿大爷爷,你这次要离开很久吧。要不你把点杀剑的内功心法传授给我啊,我无聊的时候可以练练。” 阿大摇摇头道:“你阿大爷爷自己都快把点杀剑给忘了,就不传给你了。” 石武听了虽然觉得可惜,但看得出来他阿大爷爷是真的要去轩家村隐居了,就道:“没事的,忘了也好。小武在这其实也用不到什么点杀剑了。” “有空就读读书练练字吧,等到了年纪再娶一房媳妇生个娃就好了。”阿大期盼道。 石武害羞道:“小武才刚刚十一呢,还早。”然后他就又把酒杯中的醉仙酿喝了。 石武红着脸错开话题道:“曾爷爷这醉仙酿真好喝,怪不得他家生意那么好。” 阿大想着曾荣这时候应该也从曾辉口中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点头道:“第一次喝酒就喝到他们家的醉仙酿,值了。” 石武偷偷凑近阿大身边道:“阿大爷爷,我爹爹在临涛馆后院墙边还埋了十几坛桑落酒,你想喝了就挖一坛出来尝尝。” 阿大哈哈笑道:“嗯嗯,阿大爷爷记住了。” 石武在阿大又给他倒了一杯醉仙酿后,脸上红晕渐增,他有些不胜酒力道:“阿大爷爷,我好想你啊,好想我们那时候在轩家村的生活。” 阿大也回忆道:“阿大爷爷也很想啊,想着你拉我过去掏鸟蛋,被你求着去捅蜂窝。就为了那么一点点蜂蜜,你阿大爷爷那时候可已经是先天武者了啊。” 石武靠在桌子上道:“后面我还被我娘亲骂了一顿,又让你陪我把鸟蛋还回了鸟窝里,还被正好回来的那只苍鹭给啄了头。” “哈哈。”阿大忍不住笑道:“你呀!” 石武其实已经醉了,他最后喝了一杯迷迷糊糊道:“好想醒来就在轩家村,好想看到爹和娘亲,好想……” 石武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阿大从床上拿了一条棉被给石武盖上,然后自己就将剩下不多的醉仙酿全部喝了。酒醉微醺之时,阿大与石武一同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幕起 夜深人静,两只火红色的蝴蝶在黑夜中蓦然出现,于石武的门外翩翩飞舞。而在它们身后,一个穿着黑袍之人正在屋外静静看着。 卯时刚至,这个刻印在无幽谷之人脑海中的时间让阿大清醒了过来。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最后的烛芯,却也是这根蜡烛最亮的时候。阿大看到自己身上披着一条厚厚的被子,又看到石武已经被扶去了床上,他知道肯定是柳黎进来过了。 阿大很久没有这般好睡过了,他不禁讪笑道:“在这里,我竟然卸下了所有的警惕之心。” 阿大站起身子将被子拿在手中,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石武,吹灭蜡烛后就开门走了。 柳黎其实一晚都没睡,她回去自己屋里后就裹着被子在等,她知道阿大肯定会在天亮前就走的。可在她等了很久之后,发现石武的房门一直没有被人打开的声音,等她忍不住过去看时,就看到阿大和石武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柳黎心疼石武,想着自己少爷平时就在说睡得冷了,这么睡不是更会冻着么。她也不管会不会吵醒他们了,推门进去以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石武扶到了床上。她闻到了石武身上的酒气,不过看他睡得那么沉,柳黎也就不打扰地将他衣服鞋袜脱去,然后帮他盖好被子。至于阿大,柳黎实在是没那个力气去将他扶过去床上了,她只好去自己屋内将自己现在盖的那条厚被子给阿大披上。盖被子的时候柳黎发现阿大和原来不一样了,可能是睡着的缘故吧,他看起来很轻松,没有以前给她的那种重压之感。等做完这一切,柳黎就又轻轻关上门,回去自己的屋里了。 现在的柳黎只能将自己床下的褥子裹在身上御寒,她决定了,明儿个一早就去跟石兆再讨要一条厚被子过来,用银子买也行。就在她冻得哆哆嗦嗦的时候,她好像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柳黎不舍得离开身上的褥子,就披着出去门外。等她的门一开,就看到阿大将棉被送了过来。 阿大看柳黎冻得不轻,就道:“多谢。” “阿大爷爷是要走了?”柳黎问道。 阿大笑着道:“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柳黎试探道:“还会回来吗?” 阿大坦言道:“应该回不来了。” 柳黎听后只觉得外面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阿大将棉被给柳黎披上,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我还担心你在小武身边他会吃亏。现在看来,我要谢谢有你陪着他。以后,也劳烦你好好护着他了。” 柳黎点头答应道:“阿大爷爷放心,小黎一定会护好少爷!” 阿大笑着道:“好孩子,谢谢。” 柳黎突然说道:“阿大爷爷可以逃的。” “逃不掉的。”阿大劝解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要去多想什么。” 柳黎忍不住道:“是不是那个戴着面具之人用少爷威胁阿大爷爷?” 阿大并没有去责怪柳黎的猜测,而是温和道:“你确实聪明,但你还只是个孩子。你和小武就该在你们这个年纪做你们可以做的事。比如说,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小武走出这两间屋子之外。等明天来了以后,陪他继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至于大人的事,交由大人来做。” 柳黎知道阿大此次凶多吉少,但还是留有念想地将石武送给她的那张平安符拿出来递给阿大道:“阿大爷爷,这是少爷送给我的。说能保平安,我转送给你吧。” 阿大看着那张老徐画的平安符,笑道:“这个就不用了。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以后你们互相喜欢,你就嫁给他可好?” 柳黎一听面红耳赤道:“这……” 阿大轻笑一声道:“不急的,他才十一岁,慢慢陪着他长大吧。” 说完,阿大像是了却了最后一个心愿,大步向着石家演武场过去了。 只留下心跳加速的柳黎呆呆地站在原地。 石家演武场中央,方形帐篷内灯火依旧,里面映出的囚车静静地停在那边,跟阿大走时一模一样。 可阿大越靠近方形帐篷,就越能感到一股浓重的死人气味。这和血腥气不同,而是一种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阿大知道莫竹肯定派人来过了,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地被金为杀了。 阿大一进帐篷就去地上拿起了那件破旧的衣服换了下来,而后对着囚车里面道:“差不多了,换我进去吧。” 囚车上的黑布被阿大拉下,露出了里面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见金为坐着不动,阿大敲了敲囚车铁栏杆道:“喂,出来吧,两个人搁里面太挤了。” 金为看向阿大道:“进来了你今日就会死。” “我知道啊。”阿大道,“这不是已经注定的事么。” 金为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死的,或者换个人为你死。” 阿大道:“换谁?阿四吗?你可干点人事吧。阿四就差一点买命钱就能以新身份出谷了。金为,积点阴德,以后下去也好相见啊。” 听阿大这么说,金为站起身道:“本来还觉得有些可惜的,但现在,你还是去死吧。” 阿大撇了撇嘴道:“这才像话嘛,快出来,快出来。” 金为将那只木盒收起,出了囚车,然后将阿大再以锁链绑着的时候,阿大埋怨道:“你能不能轻点啊,要是那个玉瓶碎了怎么办?” 金为道:“不过是个普通玉瓶罢了,有这么重要么?” 阿大笑着道:“别人送的东西既然收下了就要好好保管,这是心意。” 金为不屑道:“算了,我不跟要死的人理论这些。” 说完,金为关上囚车收起阿大那件灰色棉衣就要走了。 囚车内的阿大道:“对了,今天这场戏谁开场啊。” “以你的经验,等那人开始了你就知道了。”金为将黑布再次罩在囚车上后就走出了帐篷。 阿大的世界又迎来了漆黑一片,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光亮如那最后的烛芯,他甚至在想要是石武真和柳黎在一起了,生出来的孩子会像哪个多一些。最后他还是觉得像石武多一些为好,特别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在黑夜中都能让人着迷的眼睛啊。 金为向外走的时候,两只火红色的蝴蝶穿透金为的身体,向着帐篷内飞去。可金为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也完全没有感觉地继续向外走着。 等两只火红色蝴蝶于囚车外的黑布上驻足,那个身着黑袍之人出现在了囚车前面。就在他单手向着囚车伸出之时,他身前的空间突然扭曲塌陷,光芒大涨间从里面现出一只枯瘦的手掌。那只枯瘦手掌一把伸进了黑袍的面部,而后一道白光在黑袍之人身外勾勒而出,连同那两只火红色的蝴蝶一并收走。 虽然隔着黑布,但阿大还是有所感觉地直视前方,金为也同时转身回看。二人向着一个方向看去,可回应二人的,只是细静无声。二人都摇了摇头,认为是自己多想了。 而在一处光亮如昼的空间,那两只火红色的蝴蝶瑟瑟发抖地停驻在黑袍之人的肩上,黑袍之人沧桑的声音穿透而出:“你还是出手了。” 那只干枯的手掌像是融在这片空间中的一样,一回到这里就慢慢变得饱满温润,等黑袍之人话语说完,那只手掌已经如少年人的一般。 那只手掌的主人并没有现出真身,或者说,这座空间就像是它的真身所在,只听它道:“我再不出手,我们这些人压上去的筹码就该全没了。” “那先前几次你为何不出手?”黑袍之人问道。 光昼空间内现出声音道:“因为那些都无关紧要。你肩上的情宇蝶也好,你安排救回的凤七也罢,就连你在凝星血煞阵中将阿大带出都可以。但你现在再想用情宇蝶把阿大带走,那我就得帮在赌局上下了注的这些人跟你好好聊聊了。还是说,要我将你肩上的那两只情宇蝶先捏碎了以示警告。” 话音刚落,光昼空间内伸出无数只光洁长臂向着黑袍之人肩上的情宇蝶抓去,那两只火红色的蝴蝶好像很害怕这光昼空间的主人。就在它们扑扇着翅膀准备逃跑时,以前可以任意打开的虚空乱流在这里毫无作用。 黑袍之人以袖遮掩,将那两只惴惴不安的情宇蝶收于袖中。而后黑袍风动,一面面如镜子般的晶莹之物竖立在黑袍之人四周,将那些光洁长臂的影像全部收入其中。而后镜面回转,收叠压缩成一个光球。黑袍之人毫不客气地将那光球一把捏碎,而光昼空间内的无数只光洁长臂也在顷刻间齐齐粉碎。 光昼空间的主人没有再出手,只是说了一句:“既然你还知道用心镜灭世,那么别忘了你在那张赌桌上要赢回什么。” 那黑袍之人全身一震,问道:“这次真的不行吗?” “若是可以,我就不会出现。这张赌桌上的筹码太多了,你我虽然是下注最多的两个,但还有其他跟注的压上了道成境的性命,压上了道化鸿蒙的机会,甚至还有人被迫压下了无尽轮回的自由……你说,就凭你一己妄为就要我们把筹码全部输出去,即便你我甘心,那些跟注的人会甘心吗!”光昼空间的主人质问道。 那黑袍之人道:“我只是想试一试。” “还没试够吗?这已经是他最后一程了,好好送他即可。若你再做什么影响这场赌局的事,我敢保证,我会把你的筹码全部清算出去,然后踢出这一局。”光昼空间的主人没有给黑袍之人任何回绝的机会,说完之后就将那黑袍之人传了回去,而且地点正是阿大的黑布囚车前。这等测算心力的做法,着实让人又敬又畏。 黑袍之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囚车,他袖中的情宇蝶飞出,在黑布囚车外环绕飞舞了良久。黑袍之内传出一声幽幽叹息,那两只情宇蝶不舍地在黑布囚车上又绕了一圈,而后在黑袍之人身后开出了一道虚空乱流,黑袍之人看着囚车内的阿大,一步一退,直至虚空乱流闭合,此地再无异样。 辰时未至,囚车内的阿大就听到外面人流涌动,似乎还有人在催促着快点快点,而后就是一片围墙倒塌人们着急搬运东西的声音。 阿大的嘴里正吐出第十根由青色气劲汇聚而成的细针,阿大被石昱以先天气劲封住的十处大穴也在那根细针吐出后尽数解开。他体内红蓝两股气劲像闸口泄洪般急速恢复,若是石昱知道自己花了两颗延年丹作为代价才恢复的全盛状态,阿大在把十处大穴内的青光气劲逼出后两个时辰内就恢复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石昱在辰时之后就离开了石齐玉的聚灵阵,此刻的他精神饱满,体内先天气劲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他有信心,即便今天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掌控。在石昱回到自己屋子不久后,石家管事老冯轻敲房门,石昱媳妇帮石昱打理好衣饰,正要跟他说事呢。石昱却说今天有任何事都等他忙完武林大会再说,然后就去外面与管事老冯说话了,气得石昱媳妇半天没说出话来。 屋外,管事老冯对石昱道:“家主,按照您的吩咐,刘、陈两位大人都将后院贡献了出来。” 石昱问道:“他们没有觉得为难吧。” “自然没有,他们听到您要征用他们的后院,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冯想起刘、陈两位大人殷勤的笑脸,就知道现在石昱在朝中的地位有多重了。 石昱道:“那就好。高台搭建好了么?让你安排的香酥坊糕点和各种肉食好酒可妥当了?” 老冯回道:“都在进行中,预计在巳时过半全部办妥。” 石昱点头道:“今日就辛苦你们了,跟府上的家丁丫鬟们说,忙完今日后每人都可以领三十两的赏银。” 老冯笑道:“嗯,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他们听了干劲肯定更足了。” 石昱笑着拍了拍老冯的肩膀,走去了石老家主的屋子。每到大事之时,石昱都会过去跟石老家主诉说一番,这次也不例外。 等石昱走过石武那间屋子的时候,只看到了石武那个侍女在外面晒着被子,也就没有多管地朝石老家主那间屋子走去。 外面的两个护卫看到是石昱来了,忙恭敬道:“家主!” 石昱问道:“老家主怎么样了?” 钟姓护卫回道:“还是和先前一样,不过现在应该还没醒,也就没有开始喂食。” “嗯,我知道了。”石昱说道,“我有些话要跟老家主说,你们退开些吧。” 那两个护卫听了就去远处站着守卫。 石昱进屋之后看到这里打扫地很干净,桌上还摆放着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想着石武这孩子有心了。石昱在石远海的床边坐下,握着石远海的手跟他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如小时候石远海也会跟他讲朝堂和江湖上的各种事情一样。等外面两个护卫拦下石武的声音传来,石昱才停止了话语,最后对着石远海道:“爹,今日过后,孩儿之名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了。石家之名也会响彻整个秦国。” 石昱出来后就看到石武手中端着一碗白粥,看样子是要去给石远海喂食的。 二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有说话。等他们擦身而过时,石武还是由衷道:“小伯,恭喜你成为异姓靠山王。” 石昱领情地回道:“嗯,好好照顾你爷爷。” 石武点了点头,端着白粥进屋了。 巳时已到,石府大门敞开,有些等不及的江湖人士已经拿着英雄帖先行过来了。虽然帖子上武林大会的时间定在午时,但绝大多数人都会先行到来,他们都听说了靠山王石昱擒获点杀剑阿大时,还得到了一柄神兵,相传这柄神兵不出鞘就可以斩断莫竹先生的先天气劲。他们这么早过来一是要先行拜访靠山王石昱,二是想见识见识那把蓝色神兵。 等那些早来之人被石家家丁引入演武场后,他们就被眼前宽阔的演武场给震住了。加上刘、陈两位大人的后院,石家现在的演武场足够容纳五千多人,而且这里已经先行让人布置起来,上千张桌椅横立,每张桌上都放着一壶美酒和糕点吃食。而在这上千张桌椅的正前方 ,搭建着一个二十丈见方的高台,高台中央摆放着九张大气的紫檀靠背椅,突显着等等坐上之人的尊贵。 高台之下,一辆以黑布罩着的囚车停立在那,收到风声的人都知道里面关着的就是点杀剑阿大。那些人想着石昱竟然如此艺高人胆大,就不怕别人把点杀剑阿大劫走么。不过现在最吸引他们的就要数囚车前面插着的那把蓝色纹路的宝剑了。据守在宝剑旁的石家家丁介绍,这就是那把可断先天气劲的神兵,其名——断罪。 那些早就兴致昂昂的江湖中人先行围到了断罪的旁边,左看右看之后,除了觉得剑鞘上的蓝色纹路古朴精美外,都看不出这把兵器有何特别之处。 其中一背后背着两柄开山斧的彪形大汉说道:“我乃渝州力士韩台,可否让我拿起这把神兵试上一试?” 那石家家丁道:“韩英雄,我家家主说了,你们试可以,但只可以用自己的兵器试,不可拔出。” 韩台皱了皱眉道:“我怕我这两把开山钢斧把这么漂亮的剑鞘给刮花了,到时候要是靠山王追究起来怎么办?” 那石家家丁笑了笑道:“诸位英雄放心!靠山王说了,只要谁能将这把断罪削断或者击损,靠山王不但不会怪罪,还会给那位英雄一百两黄金的奖赏。” 一听还有这等好事,那些对自己兵器有信心的人跃跃欲试起来。反正现在离武林大会开始的时间还早,趁着这个机会赚个一百两金子也是好事。 那些听后就要抢着上的江湖人士被两柄破土而入的开山斧挡住了前路,只听韩台喝道:“我是第一个!谁敢跟我抢,先问过我的开山斧。” 江湖中人最不服输,特别是在未动过手的情况下。那群人中好几个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他们的手更是向着自己的兵器摸了过去。 那石家家丁眼见不对,就抬手道:“诸位大侠,今日武林大会还没开呢,你们可要以和为贵。我家家主说一旦有人寻衅闹事,那就是摆明了不给他和武林盟主莫竹先生的面子。” 见那家丁将石昱和莫竹搬了出来,那些想要动手的人细想之后都松开了握紧兵器的手。 韩台见没人敢上前了,就从地上拔起两把开山斧,大吼一声道:“都退开!伤到各位就不好了。”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就连那石家家丁都不敢太过靠前,生怕韩台会误伤了他。只不过其中更多的江湖中人则是在看戏,不光是想看这把剑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还想看这韩台有几斤几两。 韩台见自己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知道这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他双目一凝,暗自将自身内力灌注于双臂之上,运劲大喝间全身青筋暴起,对着断罪就是双斧齐至。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可那号称可以开山的两柄利斧在碰到断罪剑鞘之时,就如薄纸遇到了真正的神锋一般,随着断罪剑鞘的边缘光滑地断成了四段。断罪纹丝不动地插在地上,神兵之说实至名归。 韩台当场就傻了眼,他还因为一个用力过猛而闪了腰。韩台额头冷汗直冒,拼命忍着腰间剧痛道:“不愧是可以断开先天气劲的神兵!韩台服了。”说罢,他还有模有样地对着那石家家丁拱了拱手,坐到了高台下面的座位上。 那些人自然没去理会韩台,而是越发好奇地看着断罪,仿佛上面的纹路比先前更加吸引人了。 一把断罪就将先行前来的江湖人士全部吸引了过去,也为这场武林大会起了一个令人期待的好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戏开 大年初十,秦都石家内人声鼎沸。石昱正忙碌地迎接着各路江湖人物,而他的夫人则是换上了一身橘色锦衣,身后跟着个贴身丫鬟去了厨房方向。 见是家主夫人来了,那些在厨房里忙活的厨子家丁都站起来跟石昱媳妇问好。 石昱媳妇近来心情一直不错,加上今天日子特别,就对那些下人们说道:“帮我拿二两面条过来,还要两个鸡蛋,两根细葱。” 那厨子不知道家主夫人要做什么,忙点着头去旁边拿了。 等那厨子将东西拿了过来后,石昱媳妇就舀了几瓢水放在锅里,然后看着那厨子道:“你愣着干嘛,给我去生火啊。” 那厨子见家主夫人这架势是要煮面,就殷勤道:“让小的帮夫人煮面吧。” 石昱媳妇不领情道:“今日是我儿生辰,我要你煮长寿面干嘛,自然是我这娘亲亲自煮啊。” 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那厨子赶忙过去生火烧柴了。 对那些江湖中人来说,大年初十是靠山王石昱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但对于石昱媳妇来说,今天只是她儿子石齐玉的生辰。她方才在屋里就是要跟石昱说这件事来着,没想到石昱不仅记不住儿子生辰,甚至根本不听她说完。石昱媳妇是看出来了,她夫君现在一门心思都惦记着武林盟主的位子。 石昱媳妇煮完长寿面就端着去了石齐玉屋子。见石齐玉屋前还是一片云雾缭绕,她知道这里是有阵法屏障的,她就对着里面轻喊道:“齐玉,你在修炼吗?” 石齐玉本不想回她,但一想到石昱用三把乌金剑做抵,让他尽量做一个孝子贤孙。他也就收起冷漠,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地出了屋门。 等石齐玉开启阵法,一股灵气从阵内涌出,让阵外的石昱媳妇如沐春风。 石齐玉问道:“娘亲有事?” 石昱媳妇笑着道:“你这孩子,难道你自己都忘了,今日是你生辰啊。娘亲帮你煮了碗长寿面,你快趁热吃了吧。” “哦。”石齐玉看着她亲自拿托盘端着那碗面,想着这十二年来好像都没吃过长寿面这种东西。他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就让她进去了。 石昱媳妇知道石齐玉性格清冷,就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屋外等着。 落座之后,石昱媳妇将还冒着热气的长寿面端到了石齐玉的面前道:“趁热吃,一口气吃完后我们家齐玉就会多福多寿。” 石齐玉看着那碗长寿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筑基期修士已经可以辟谷,他也很久没有吃过普通食粮了。但不知为何,石齐玉觉得自己应该将这碗面吃了,不仅仅是对石昱的承诺,更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娘亲的心意。 二两面条不多,吃了几口后他就看到了面条下面的两个荷包蛋。石齐玉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吃着。 石昱媳妇就静静地看着石齐玉在那吃面,觉得这是她和石齐玉这十二年来最幸福的时刻了。 等石齐玉将面汤一并喝完,他看向石昱媳妇道:“谢谢娘亲。” 石昱媳妇笑道:“娘亲祝你身体健康,修为有成。” 石齐玉有些脸红道:“娘亲,您不生孩儿的气了吗?孩儿看得出来,前面您虽然原谅了孩儿,但还是生着气的。” 石昱媳妇见石齐玉说起前事,就道:“你当日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伤了为娘的心,但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而且你也别去怪老太君,后面她开价问你要兵器仙药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这婆婆什么都好,就是太顾着石家,一旦较起真来,脾气大得很。” 石齐玉不想提石老太君,笑着道:“娘亲,你人真好。” 石昱媳妇握着石齐玉的手道:“自家人知自家事,娘亲平日里在别人看来是骄横了些,但我是有骄横资本的。有你和你爹爹在后面帮我撑腰,我骄横点怎么了。” “嗯,娘亲说得对!我们修真界亦是如此,实力为尊之下,那些大能修士的亲眷自是比别人多一些特权。”石齐玉赞同道。 石昱媳妇一听儿子也支持她,就笑道:“还是我儿子疼我。” 石齐玉问道:“娘亲,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石昱媳妇婉拒道:“不用啦,你上次给娘亲的够多了。若说真想要,那就是想你可以娶个仙女回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不过娘亲这几天也从附近几个有名的道士那问过了,仙凡有别,你们一闭关可能就要七八十年,一晃眼娘亲也许就不在了。所以娘亲呀也没什么想要的,只要你有空的时候,心里偶尔会想起娘亲就行了。” 石齐玉的心有些难受,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石家人难受了。不过这次跟上次石昱抛弃他选择王权不同,这次是因为石齐玉感受到了他娘亲那真挚的爱。 石齐玉点头道:“娘亲,说来不孝。孩儿还一直不知道娘亲名姓呢。” 石昱媳妇笑道:“那你可得记好了,娘亲姓刘名婷,当初在秦都中可是排的上号的美人。” 石齐玉嗯了一声道:“我石齐玉的娘亲,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见石齐玉郑重其事的样子,石刘氏开心道:“娘亲真想带你去那帮子姐妹面前炫耀一番。” “好,我们去。”石齐玉答应道。 石刘氏就是随口一说,不曾想石齐玉竟会答应,喜出望外道:“那我们走。” 就在一群人往石家涌入的时候,作为家主夫人的石刘氏反而带着石家麒麟子出去与她的姐妹们会面了。什么武林大会,什么武林盟主,在石刘氏看来,都没她儿子陪着她重要。石昱也是在门口看到二人一同出去被惊了一下,就连旁边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第一时间回复,还是稍后反应过来才对那人抱了抱拳。 石刘氏有那般想法也是正常的,因为她不曾手掌权力号令武林。而一个早已被这种感觉侵蚀内心的人于午时之前来到了石家。 莫竹的身后跟着余拲和翟望等人,他们前面带来的近百人只剩下了二十多个。翟望更是神色慌张,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石昱见莫竹来了,就与自己身旁相谈甚欢的齐焦觉一同过去。石昱抱拳道:“莫竹先生大驾光临,石某真是荣幸之至。” 莫竹也没在这时跟石昱翻脸,他只是觉得石昱看起来越发深不可测了。莫竹回道:“靠山王这次为武林正道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武林以后还得仰仗靠山王呢。” 齐焦觉知道莫竹此番话语明褒暗贬,说的是石昱明明在朝中为官,还要去插手江湖之事。齐焦觉出言道:“我记得莫竹你当年是一个书院的教书先生吧,这不也因为帮武林正道做了很多事才坐到了今天的位子上么。” 莫竹见齐焦觉帮着石昱说话,就笑道:“这不是齐老嘛,多年不见齐老风采依旧啊。那等等就劳烦齐老主持此次武林大会吧。靠山王可有异议?” 石昱不知道莫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是莫竹主动提出,他也就不客气地让齐焦觉接下道:“既然莫竹先生都推举齐老了,那石昱自然也是赞同的。” 齐焦觉见二人都推举自己,抱拳道:“如此,老夫便厚颜接下了。等等还得靠两位给老夫撑场面啊。” “齐老言重。”莫竹和石昱同时说道。 见大会主持一事安排妥当,莫竹道:“那我就先去演武场恭候靠山王大驾了。” “请便!”石昱抬手道。 莫竹带着人过去不久后,齐焦觉也说要去里面先跟几位好友打声招呼。 石昱相送了齐焦觉几步,还在想着莫竹今日到底有何动作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就靠在了石昱的腰间。石昱都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来了,他说道:“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玩着嘛,跑到这里作甚?” 石兆抱着石昱的腰道:“爹,我一个人玩太无聊了。刚我去找娘亲,那些下人说娘亲带着哥哥出门去了。娘亲偏心,出去玩就只带着哥哥一人,都不管我。” 石昱转身将他抱起道:“今日爹爹很忙,你自己去玩会可好?” 石兆见石昱也没空理他,生气道:“你们忙吧!我自己出去玩了!” 说罢,石兆就小跑着出去了石家,石昱赶忙让一个家丁跟上。 见那家丁边喊边追着石兆,石昱不由得摇头苦笑,却发现谢让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旁。 谢让看着石兆的身影道:“这就是石叔的小儿子吧。” “嗯,犬子名叫石兆,正是闹腾的年纪。”石昱见谢让起来后不止刮了胡子,还穿上了自己让人送过去的崭新衣服,欣慰道,“这样子看起来就精神多了嘛。” 谢让笑道:“石叔,让你担心了。” 石昱拍了拍谢让的肩膀道:“好好生活,剩下的交给石叔就好。” 谢让知道石昱是在心疼他,回道:“没事的石叔,我的仇我自己想办法报。这也算是我人生的目标吧,不然我活着也不知道为何而活。” 石昱想了想道:“好吧。” 这时,石家门口又来了两个背负双钩身着黑白锦衣的老者,其中那个身着黑色锦衣的老者双钩中间还立着一个木盒。 石昱看到他们来了,忙出门恭迎道:“石昱见过燕二侠,燕三侠。” 那两个老者只是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回礼的动作,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门内的谢让道:“你过来。” 谢让一见他们来了就想闪去演武场,可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他们喊住了,谢让只得过去打招呼道:“燕二叔,燕三叔。”原来这两个就是当年谢放的结拜兄弟,他们在谢放死后一直关照着谢家。 被称作燕二叔的白衣老者道:“听说你把你们谢家的金刀当了。” 谢让面上有愧道:“是。” 啪的一声,谢让的脸上多了五道手指印,被称作燕三叔的黑衣老者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父亲打的,打你当了你们谢家祖传金刀。” 谢让没有还嘴,只是直直站着。 白衣老者从黑衣老者身后拿下那个木盒,对着谢让道:“一个巴掌得一把金刀,是你赚了。这是你三叔托关系帮你赎回来的,以后若是再敢当了,你就不用姓谢了。” 谢让看着这两个外冷内热的叔父,点头道:“让儿不会再叫你们担心了。”说完,谢让就接过木盒,打开之后看到了里面那把久违的谢家金刀。谢让将金刀别于腰间,眼中现出一股坚决。 石昱见时辰差不多了,该来的也都来了,就道:“我们进去吧。” 石家演武场自莫竹来了之后就如众星拱月般将其围着,莫竹看着高台之上的九张位子,知道今天石昱势必是要夺权了。不过他也不担心,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只要石昱还讲江湖规矩,那么石昱今天最多只是名声大振罢了。若想赢得武林盟主的位子,怕是还要等下一次机会。 不过莫竹现在更关心的还是那柄蓝色神兵,他看到了高台之下立于地上的断罪。周围遍地的断裂兵刃让莫竹更想将断罪收入囊中了。 莫竹在演武场中与前来寒暄的各路江湖人物打着招呼。等到石昱迎着燕氏兄弟和谢让过来,整个演武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石昱让谢让去寻个位子坐下,然后就引着燕氏兄弟上去了高台。那辆关着阿大的黑布囚车也在石昱来之前被安排着抬上了高台。 先行来到的伏魔棍周析等人已经全部落座,不过他们都没去坐中间的那张位子。他们就是来捞名声分好处的,没必要正面掺和到莫竹和石昱的斗争中。 石昱不能在众多江湖人士面前表露地太过明显,也就在燕氏兄弟落座后,顺势坐到了第九张位子上,唯独留了最中央的位置给了莫竹。莫竹见此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齐焦觉起身说道:“诸位,在武林盟主莫竹先生和靠山王石大人的推荐下,就由老夫主持这场武林大会。” 齐焦觉一说完,周析等人面色一变。石昱也是一惊,因为齐焦觉在江湖群雄面前对自己和莫竹的称呼区别太过明显。 莫竹神色悠然地坐着,饮着旁边已经沏好的茶。 场下众人听到齐焦觉是莫竹和石昱共同举荐的,如何敢有异议,纷纷鼓掌。 齐焦觉摆了摆手,场下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来。齐焦觉走上前去,他没有见过点杀剑阿大的样子,当他的手握在囚车上的黑布时,他就觉得里面装的不是点杀剑阿大,而是一个大到可以坐上武林盟主宝座的名声。 黑布揭开,现出了里面被锁链捆住的阿大。所有人都抬首看去,想看看这点杀剑阿大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居然可以杀那么多的江湖名人。与这里绝大多数人心情不同的是,余拲旁边的曾辉心中一阵仿徨,原来那个跟他说“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的和蔼老人家,那个让他将两千两银票带给他父亲的人,竟然是点杀剑阿大。他终于明白他父亲为何会有那般神情了。 等那些人看到阿大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头时,不免心中疑惑着是不是抓错了人,这个人真这般厉害么。 齐焦觉心中也在犯着嘀咕,不过见莫竹没有起身质疑,就接下去道:“这囚车内关着的就是前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此人恶名昭彰,先后杀害我们武林中许多正道人士,其中就有铸剑山庄庄主严铁生,前任武林盟主谢放……” 在齐焦觉于高台上列数阿大罪状时,囚车内的阿大正在看着台下。台上这些老一辈的江湖泰斗比泥鳅还要滑溜,让他们出头让莫竹身败名裂显然太不容易。所以阿大推测金为说的开场之人一定是在下面。 台下的人看着囚车内的阿大,阿大也同样看着他们。阿大看到了曾辉,那小子眼中现出关切之色,却又生生地收了回去。阿大笑了一笑就继续看向了别处,可下面的人实在太多,而金为给的线索又太少,阿大一时之间也推测不出什么答案。就在这时,囚车内的阿大转念一想,自己都是要死了的人了,还费这等心力干嘛。于是他就船到桥头自然直地靠在身后铁栏杆上,只等着好戏开演。 待齐焦觉将阿大的罪状说完,在场的江湖中人无不义愤填膺地表示要将阿大活剐了。阿大甚至看到有几个年轻人捶胸顿足地站起来,就差没说阿大刚刚杀了他们亲爹。可实际上那些人跟阿大杀的人没任何关系,有些根本连面都没见过,他们纯粹是想在这里表现自己罢了。 齐焦觉这等人精如何看不出这些,他只得假意安抚道:“诸位英雄莫要激动,我们今日抓到了点杀剑阿大,武林盟主莫竹先生肯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莫竹在齐焦觉给自己造完势后起身道:“既然诸位看得起莫某人,那我肯定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今日,我就以靠山王石大人的这一场武林大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正道武林不惧歪门邪道!” “不惧歪门邪道!” “不惧歪门邪道!” 场下的江湖中人被调动了情绪,齐齐跟着莫竹喊着。 “好家伙!”石昱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莫竹道,“这一来二去倒全变成了莫竹的功劳。而且莫竹这招引君入瓮用得实在是高。在武林大会未开始前我甚至都觉得这齐焦觉也似燕氏兄弟一样跟莫竹是有仇的。我还是太想当然了。” 莫竹抬手让场下人安静后,就指着点杀剑阿大道:“就是这人,将我结拜大哥谢放残忍杀害。我犹记得当年我那谢让侄儿还小,但他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在杀害谢放后,还折回意欲杀害我那才十岁的侄儿!” 阿大见莫竹说的如此真切,就连阿大自己都在想有没有真的做过了。 随后莫竹又让一众受害者上来高台,除了阿大认识的谢让、林仲外,还上来了很多阿大不认识的人。 谢让在高台上站立着,似有心事。余拲等人则是情绪激动地骂着阿大为杀人凶手,有个年轻人甚至朝阿大吐了口口水。阿大冷漠地看着这些歇斯底里的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谢让身上。 莫竹给了齐焦觉一个眼神,齐焦觉会意道:“诸位稍安勿躁,我这里还有几件事要宣布。此次能擒得点杀剑阿大,除了仰仗圣上的一千黑甲铁骑外,还有靠山王石大人的功劳。莫竹先生会履行十年前的承诺,奉上黄金十万两于靠山王,让靠山王代为犒赏那一千黑甲铁骑!” 齐焦觉一说完,下面就有人鼓掌叫好道:“莫竹先生果然言出必践!” 随着那些人的起头,下面鼓掌叫好声不绝。 高台上的周析等人互看一眼,知道这莫竹早就安插了各种人手于台下,而且就连齐焦觉这老家伙都是莫竹派过去石昱那边摸底的,这石昱还怎么跟莫竹斗。想着想着,他们也无不佩服地鼓起了掌。 场中正道中人怕是只有燕氏兄弟没有鼓掌了,不止没有鼓掌,反而一唱一和地冷声道:“这十年来莫竹先生赚得可够多啊。” “十万两黄金买一张武林盟主的位子坐坐倒也合算,不过我燕三倒是愿意出十一万两黄金。莫竹,你换我上去坐坐如何?”燕氏兄弟默契地冷嘲热讽,像极了他们配合的双钩,即便是莫竹都不敢掉以轻心。 莫竹脸上堆笑道:“燕二哥、燕三哥说笑了。想当年我们同场结拜,那是何等的江湖美谈。两位哥哥也是在那时起将名字改为了燕二燕三,不就是为了证明我们的兄弟情吗?” 黑衣燕三笑道:“我们改名那是我们想改,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白衣燕二接着道:“我们结拜的兄弟都死了,一个是头没了,一个是心没了。” 莫竹的脸色拉了下来,问谢让道:“侄儿,你这两位叔父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会这般言行?” 谢让笑了一声道:“莫竹先生抬爱了,我这两位叔父如何说如何做,我这等谢家废物怎会知晓。” “那你还不劝劝你这两位叔父不要喝多了说胡话。”莫竹冷声道。 谢让道:“两位叔父,这么多江湖豪杰在呢,您们就别开玩笑了。” 燕二燕三在谢让说完之后还真就不再说了。 莫竹笑着安抚下面躁动不安的江湖群雄道:“燕二侠燕三侠跟小弟开玩笑呢,大家莫要在意了。” 台下的江湖群雄在莫竹说完之后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不过谢让却高声道:“莫四叔,既然人都在这了,侄儿倒是有件事要有求于你。” 莫竹见谢让尊称自己为四叔,还以为他要当先处决阿大,点头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这么多江湖豪杰于此,想必都可以为你见证做主的。” 谢让一把抓住腰间金刀,举着面向莫竹道:“我要莫四叔对着这把金刀发誓!当年我父亲谢放之死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 谢让话语说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静等着莫竹的回答。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以命入戏 “哈哈哈……”莫竹的一连声大笑在演武场中显得格外突兀,可没有任何人敢在他笑时出声说话。 齐焦觉虽然在入秦都之前就暗地里与莫竹有约在先,但现在牵扯到上一任武林盟主谢放之死,他这只老狐狸自然不会沾染半分。他慢慢地向后退着,直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高台之上,方才还在义愤填膺地骂着点杀剑阿大的那些人默默地退了下去,他们有这么多江湖正道撑腰,对上被关在囚车内的点杀剑阿大自然一点都不生怯。可现在谢让的话语已经将矛头指向了武林盟主莫竹先生,他们自问没有能力参与此局,只求着莫要殃及池鱼。 伏魔棍周析四人原本和莫竹商量好会在石昱起势夺权时站出来力挺莫竹,可谢让这一出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他们也只能等这趟水清了以后再随机应变了。在他们看来,前面莫竹已经借由安插过去的齐焦觉将石昱的功劳拆解地七七八八,让石昱无从开口的同时,更是用以前十万两黄金的承诺把石昱抓住点杀剑阿大一事当成是石昱完成了他莫竹发布的任务。这等高招,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泰斗都自认不如。哪知道这石昱更狠,直接来了招釜底抽薪,让谢放独子站出来指认莫竹。毕竟当年谢放之死流言四起,现在趁着武林大会之际,对莫竹这番逼问简直就是在杀人诛心。他们四人都觉得石昱除开武功外,心机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燕氏兄弟并没有去看向台上的莫竹和谢让,而是一同盯着旁边的石昱。他们知道谢让和石昱的关系,也就认定是石昱指使谢让如此做的。可他们却看到了座位上的石昱透着一种奇怪的状态,似不解似震惊。 石昱当然会震惊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谢让会跳出来以谢放之死逼问莫竹,还是当着这么多江湖正道的面。这哪里是逼问莫竹,简直就是往莫竹心窝上捅刀子,莫竹不仅不能还手,等等还得安抚着。可今日之后呢,谢让是不想活了还是说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石昱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笔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金为千万不要让谢让做傻事。 莫竹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他的面色比先前更加温和,即便是被谢让当着这么多江湖同道的面逼问谢放死因,莫竹都好像没生气一样。 只听莫竹淡淡道:“贤侄,看样子听信风言风语的人是你啊。” 谢让并没有管莫竹说什么,只是将金刀靠近着举在莫竹面前道:“这是你结义大哥的金刀,我要你对着这把金刀起誓,我父亲谢放之死与你莫竹无任何关系。” 莫竹看着谢让手中的金刀,像是看到了谢放站在自己面前一样。莫竹镇定自若地朗声道:“既然今日这么多武林同道都在这里,那我莫竹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莫竹在此起誓,若我与前任武林盟主谢放之死有任何关系,就叫我莫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但今日之后假如再有人以胡言乱语污蔑于我,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莫竹说的是铿锵有力,可在他说完之后,谢放却如刚才莫竹一般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下面安静的江湖正道本来在一些人的带动下准备为莫竹叫好鼓掌了,却被谢放这一幕搅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莫竹受够了谢让如此姿态,打断他道:“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谢让边笑着摇头边将谢放的金刀拿到身前道:“爹,这就是你当年最看重的结义兄弟!这就是那个你调查出他的秘密后还想把武林盟主之位让给他的结义兄弟啊!你看看他现在,即便面对你的金刀,还是可以正气凛然地撒着谎。可你呢,最后被杀身死依旧不肯说出他的秘密,你好糊涂啊!” 谢让的话让满场众人错愕非常,他们想知道到底是谢让在发疯还是莫竹在撒谎。 莫竹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谢放何时要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我了!” 谢让怒视莫竹道:“我爹当年早已萌生退隐之心,但他一直放心不下正道武林。他观察许久之后觉得你这人做事沉稳,对武林正道有一颗赤子之心,能堪大任。所以他很早之前就决定要将武林盟主的位子让给你,但他知道正道武林讲究辈分资历。他怕你名望不够,镇不住那几个老东西,于是每次江湖上有什么大事都会带着你一同出现,让你在江湖上的名望飞速上升。” “呵呵,你爹死了这么多年,你想怎么说都行了。”莫竹冷笑道,“我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 莫竹说完就看向了燕二、燕三,意思不明而喻。 燕三回看向莫竹道:“我们兄弟二人一向行的正坐得直,若是我们要这么对付你,根本不会借由让儿之手。” 莫竹了解燕二、燕三的为人,确实如燕三所言,若真是他们做的,肯定会撇开谢让的。他们一直关照着谢家,绝不会让谢家的独苗公然挑战他莫竹,因为这等于是将谢让半边身子埋进了土里。莫竹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谢让握紧金刀道:“不关燕二叔、燕三叔的事情,但我爹爹的想法他们最是清楚,你不信大可一问!” 莫竹其实也有疑问,就对燕二燕三道:“他嘴里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燕二先说道:“除了不能确定大哥是不是你安排人杀的外,都是真的。” 燕三接着道:“不然你以为大哥死了以后我们为什么会极力推你上位,我们旁边几个老家伙又是怎么摆平的?还不是大哥早就为你做好了准备。他信你,却是信错了人。” 谢放与燕氏兄弟和莫竹当初结拜确实是武林中的一桩美谈。四人除了燕氏兄弟是亲兄弟之外,并无血缘关系,但四人感情深厚,多次共历生死后已经比亲兄弟还亲了。特别是对那年纪最小的莫竹,谢放与燕氏兄弟可谓是尽到了兄长能做的一切。加之莫竹的武功头脑皆属上乘,在三人的带领下莫竹于江湖上迅速成名。谢放自从有了妻儿之后就生了退隐之心,他不止一次地跟燕二燕三提起过退出江湖之事。他也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认为莫竹年纪虽然是四人中最小的,但做事心思缜密,会以大局为重,更重要的是他对武林正道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子的人才能带领好武林正道。燕二燕三出生江湖豪门,对于地位财富一向看得很淡,他们对谢放很是敬重,既然是谢放说的,他们就听。是故在谢放不幸身死之后,他们二人力排众议,联合当时还在摇摆的几个武林泰斗,一同推举莫竹为武林盟主。莫竹推让之下还是被燕氏兄弟抬了上去,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布武林通缉令追捕点杀剑阿大,让江湖中人都认为莫竹有情有义。起初燕二燕三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莫竹的性情比之当初四人结拜时变化太大,或者说,是他的本性暴露了。他不仅对于追捕点杀剑阿大的事情不再过问,反而一门心思去发展自己势力。等燕氏兄弟发现不对时,已经阻挡不了起势的莫竹了,原来谢放也好,燕氏兄弟也罢,不过是莫竹上升的阶梯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以前和莫竹情比金坚的燕氏兄弟现在一直与他不对付的原因。 燕二燕三的话语都只能说明谢放对他莫竹好而已,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谢放是他莫竹派人杀的。莫竹心里不安稳的是谢让,因为他听到谢让刚刚说了谢放到死都不愿说出他的秘密,很明显,谢让知道了这个秘密。 谢让冷笑着看向莫竹,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簿子,扔给了莫竹道:“莫四叔,我爹顾念你们兄弟之情,不愿意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但不代表侄儿不会将这些说出来。不知道我现在该叫你莫四叔呢,还是叫你无幽谷暗子!” 谢让此言如平地惊雷,炸出了武林正道的全部心魂。他们都认为谢让是疯了,任谁都不敢去相信,武林正道的领袖,武林盟主莫竹先生会是臭名昭著的无幽谷之人。 囚车内的阿大靠在铁栏杆上呵呵笑着:“真是一出好戏啊,能在死之前看到这么一出精彩好戏,当真值了。” 若不是双臂被捆,阿大一定会为金为拍手鼓掌。金为的手笔一如既往地狠辣,阿大也想通了以前的很多事。莫竹这枚棋子确实好用,不过可惜,金为现在有了更好的一枚棋子,一枚在庙堂与江湖同样好用的棋子,而且,那枚棋子还姓石。 高台之上七位老一辈的武林泰斗同时站起。除了燕氏兄弟外,其余五位原本都是来看看有什么好处可捞的,这下可好,好处还没着落,却捞出了这么个爆炸消息。他们再也坐不住了,齐焦觉当先摆脱关系,质问莫竹道:“莫竹,谢让侄儿说的可是真的!” 莫竹没有去理睬齐焦觉,而是接过那本簿子不停翻看。上面由谢放亲笔记录着关于莫竹的调查内容,就连莫竹与无幽谷之人的接触时间都记录地一清二楚,让一向冷静的莫竹看得头上冷汗直流。 这些当然是真的,不然莫竹也不会在发现谢放调查他后就急着找到无幽谷接头人买下了谢放的人头。只是莫竹想不明白,这本明明已经消失了十几年的簿子,为何会出现在谢让手中。若是谢让先前就有这本簿子,那么只要他拿给燕氏兄弟,当年他莫竹也不会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他实在是想不通其中原委,直到心中冒出一个人的身影,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 莫竹第一时间想到石昱很可能已经跟金为联手了,才会伙同谢让上演这么一出夺位戏码。可等莫竹狠狠转头看向第九张位子上的石昱时,只见石昱没有站起,而是全身发抖地抓紧着椅子,好似一无所知地震惊着听到的一切。 石昱原本还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今日所有变故,但他如今连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都不敢。他发现金为的手笔实在大到骇人,他甚至觉得金为现在对莫竹做的一切,就是自己将来的预演。石昱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金为让谢让这么做就是为自己铺路,而且他等等很可能会与莫竹有一战。 莫竹见石昱也是满脸震惊的样子,而且还不是装的,就认为石昱还不知道什么。那么莫竹要对付的人也就眼前的谢让和背后编排这一切的金为了。莫竹不知道金为的手伸到了哪里,但他还是想靠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积累去搏上一搏。只见莫竹神色沉重道:“诸位,你们就凭这小娃的满口胡言和一本簿子就断定我是无幽谷之人?就说我与谢放盟主的死有关,是不是太草率了!” 说实在话,下面的江湖正道很多人都是相信莫竹的,毕竟这十一年来莫竹为武林正道做了很多实事,下面受过莫竹恩惠的更不在少数。相反谢让在他们印象中就是个纨绔子弟,听说都快把谢家败光了,现在他一上来就说莫竹派人杀了谢放,还说莫竹是无幽谷之人,怎么看怎么都像被人指使的。 莫竹拿起簿子准备递给齐焦觉道:“齐老,莫竹一向敬重于你,恳请齐老验一验这本簿子,好还莫竹一个清白。” 齐焦觉根本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奈何下面已经有人喊着要还莫竹一个清白,见起哄呐喊的人越来越多,齐焦觉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接了。只是他生怕莫竹会对他不利,警觉道:“你人别过来,簿子扔过来就行。” 莫竹想着这只老狐狸平时没少收他的好处,现在就避嫌成这样了。不过莫竹还是耐着性子地将簿子扔给了齐焦觉道:“多谢齐老,还请各位武林前辈为莫竹一洗冤屈。” 齐焦觉接过账簿,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有什么事可不能他一个人扛了。于是他将其余六人全部唤了过来道:“大家以前即便有什么别的心思,现在可是关乎武林正道的大事。但求公正!” “但求公正!”见齐焦觉这只老狐狸将他们都拉下了水,众人也只好附和着道。而且他们都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不管簿子是真是假,肯定会有人死。 等齐焦觉将簿子打开,七人看着上面记录的关于莫竹的生平,原来谢放已经调查出了莫竹并非是他口中所言的临安人士,而且莫竹后来和无幽谷暗中联络的地点时间也是记录的事无巨细。他们越看越心惊,齐焦觉问燕氏兄弟道:“燕二,我们将心比心,这是不是谢放的笔迹!” 燕二点头道:“我燕二对天发誓,若不是谢放大哥的笔迹,我立马以背上双钩自戕!” “这……”齐焦觉等五人听到燕二如此信誓旦旦,表明就是要莫竹死了。 莫竹一听,反问道:“燕二!谢家有那么多谢放的书册笔迹,让一书法大家照着临摹仿写也不难吧?” 燕三道:“莫竹,到了如今你还想狡辩!” “狡辩?”莫竹冷声道,“只要你们给我半日时间,我可以给你们造出十本这种簿子!” “你!”燕氏兄弟听了就要上去动手,却被其余五人拦住了。 伏魔棍周析道:“你们是准备跟他打上一架,谁打赢了谁就是对的?” 开山刀杨凌等人也纷纷出来劝解,说什么还是要以事实为据,这本簿子即便是谢放所写,但也不能证明上面说的就是真的。 囚车内的阿大听得是冷笑不止,这些个自诩正道泰斗的老家伙们真是比泥鳅还滑,只要莫竹没有被定罪,那么他们现在帮了莫竹多少,后面能捞的好处就是双倍甚至更多。不过在阿大看来,金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今日他要莫竹身败名裂那莫竹只能身败名裂,就算莫竹还要负隅顽抗,最后只会输得更多。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莫竹一撕左边上衣,露出了里面一道深长的刀疤。他指着这道刀疤对着下面众人道:“此道伤疤乃是我对上无幽谷血榜第二人快刀阿二时所留,要不是我心脏天生偏左,这刀就正好贯穿我的心脏!不过说来也巧,我因此战晋升了先天武者。当时开山刀杨凌前辈,追魂枪闻天前辈皆在我府上做客,他们二人可为我作证。” 杨凌和闻天见莫竹这时候把他们推了出来,暗道莫竹可恨的同时转念一想,这不是间接可以证明莫竹不是无幽谷之人么。他们对视一眼后心中做定,二人抱拳走出,杨凌义正言辞道:“诸位,我和闻天当时恰好在莫竹先生府上做客,哪知道快刀阿二从屋顶突袭莫竹先生,那一战二人生死相拼,我和闻天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最后搏命之招时,莫竹一剑刺穿快刀阿二右边腹部,但快刀阿二也以快刀洞穿了莫竹的左胸胸骨。我二人可以以自身名声担保,那一战快刀阿二绝对是来杀莫竹的。” 杨凌不愧是只老狐狸,即便是用名声担保也只是担保快刀阿二是来杀莫竹的,却没担保莫竹不是无幽谷之人,更没说莫竹与谢放的死无关。 莫竹在亮出这张底牌后,加之有杨凌他们的作保,一时间下面支持莫竹的人集体站起呼喊,让此间局势一下子逆转过来。不少人开始诋毁辱骂谢让,说谢让这等败家子就是被人收买来诬陷莫竹的,还连带着把谢放骂了一顿,说他教子无方,败坏谢家先祖名声。 燕氏兄弟听得面色铁青,他们不但是看不惯这些见风使舵的江湖正道,更怪谢让既然得到了这么有利的证据,为何不跟他们商量之后再跟莫竹对峙。现在莫竹这等老练的说辞做法,下面还有这么多人为他起哄造势,燕氏兄弟也是无可奈何了。 这里最不慌乱的也就囚车内的阿大和第九张位子上的石昱了,他们知道是金为把控的局势,那么一定不会有差池的。 果不其然,拿着金刀的谢让来到了囚车面前,指着阿大道:“诸位,莫竹是不是无幽谷之人,是不是他买凶杀害的我父亲,这里面的点杀剑阿大最有说服力了。” 阿大疑惑地看着谢让,按理说金为不会用这么下乘的路数啊。他这等无幽谷之人,被擒之后说出来的话又有几个武林正道会信。 莫竹见谢让狗急跳墙般地把希望全放在了阿大身上,内心狂笑不止地将囚车打开,拎着阿大出来道:“好,我就听听这前无幽谷血榜第一人能说出什么来!” 就在所有正道将目光放在阿大身上的时候,谢让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似契约一般的纸。他将这张纸递给莫竹的时候,莫竹还在冷笑着。但等到莫竹接过那张纸,想看看谢让到底耍的什么把戏时,他唰的一下脸色惨白,整个人不能动弹地站立原地,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怎么办!怎么办”。因为这张不是别的,正是莫竹离开无幽谷之前按下的契约书! 谢让递过来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把刀,一把逼得莫竹不得不捅向谢让,捅向武林正道的刀! 齐焦觉他们还在等着阿大要说什么,哪知道等到的却是谢让递给了莫竹一张纸,而后莫竹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的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他们不知道的是,一道无形的心圈已经捆在了莫竹的脖颈之上,谢让的冷笑,齐焦觉等人的靠近无不加速着心圈的收紧。 齐焦觉他们质疑的话语莫竹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他只看到齐焦觉等人见到那张契约上的画押内容时惊恐万分的神色。 莫竹的心圈被勒到了最紧的那一刻。而后,不是杀人,就是自杀。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啊!”莫竹狂喝一声,全身紫色先天气劲暴涨而出,一道剑指当先贯穿了谢让的心房。 谢让心脏血肉自背后开孔喷洒飞溅,而他却是面露笑容地倒了下去,嘴里喃喃道:“爹,孩儿为您……报仇了。孩儿……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正邪何分 “不!”燕氏兄弟和石昱同时高喊,而后快步冲至谢让身旁。 莫竹见燕氏兄弟和石昱冲来,警觉地拉着被锁链捆住的阿大向高台一侧退去。 石昱根本没去管莫竹,而是按住谢让胸口,手中青色先天气劲不停地灌注入谢让体内。可石昱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先天气劲非但不能保住谢让,反而加快了他鲜血从胸口向外流出的速度。 石昱震惊之余赶忙收住先天气劲,哀求道:“小让!不要死!石叔还没跟你喝够呢!” 谢让的喉口被鲜血呛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还是笑着抬起了手,触到了石昱的脸上。 “谢……”谢让努力地在说着什么,但是从喉口发出的声音却已辨别不清。 石昱对谢让道:“别说话,石叔想办法,石叔一定有办法的!” 谢让的双眼越来越沉,石昱的脸也在他面前逐渐模糊,他最后那声谢谢石昱终究是没有听出来。在谢让看来,除了他父亲和燕二叔燕三叔外,只有石昱才是真正的江湖大侠。 谢让满是鲜血的手在石昱脸上留下一道血印后就脱力地垂了下去。他的生命终止在了二十岁,但他是死得其所的。起码他认为自己揭穿了无幽谷的一个大阴谋,武林正道不会放过莫竹,这等于是他帮父亲谢放报了仇,他以后不再是别人口中谢家的废物了。尽管他不曾知晓那本簿子和那张契约是如何到他床边的,更不知晓他引以为豪的石叔,其实是无幽谷在武林中落下的更为厉害的一子。 石昱抱着谢让的尸体痛苦不堪,若是可以选,他宁愿直接杀了莫竹,也不要面对谢让之死。谢让可以说是石昱于武林中的初心,以前的石昱都是在追逐石临涛的影子,但自从那次救下谢让之后,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守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石叔,小让会再被人杀么?” “不会的,有石叔在这呢。” “嗯,有石叔在,小让不怕。” “等你三个叔父过来,他们也会保护好小让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石叔在旁边,小让就觉得好安心啊。小让长大了请石叔喝酒吧,我爹说过,江湖上只要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请他喝酒。” “好!那等你长大了,石叔也请你喝!” “好!” …… “小让,酒不是这么喝的。” “石叔,这么多年我就没醉过。因为我不敢醉,生怕有人在我醉了以后杀我,那就真的报不了仇了。我现在在石叔身边,您就让我安安心心地醉一次吧。” 彼时的话语还在耳畔,如今却是阴阳两隔。石昱双目垂泪,将身后的披风给谢让盖上道:“小让,石叔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样睡会着凉的。不过你现在是要睡一会,石叔先去忙些事,等等石叔就把秦都最好的酒拿来,跟你慢慢喝。” 石昱站立而起,全身青色气劲汹涌而出,他对着燕二燕三道:“两位前辈,你们带小让的遗体先去我石府后院,这里交给我。” 燕二悲痛自责道:“我没有照顾好让儿,我对不起大哥!” 燕三道:“跟莫竹拼了!” 石昱一剑横过,莫竹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让还不是先天武者的燕二燕三上去,即便他们双钩配合的再默契,最多就是跟莫竹打个平手而已。但石昱现在不想要什么狗屁平手,他要莫竹死! 石昱一手按在燕二肩上道:“我不想小让死了还不安宁,你们带他下去,可以吗?” 燕三见石昱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跟燕二说话,想要为燕二出言时被燕二拦住道:“三弟,我们带让儿先去石家后院。相信石昱会给让儿一个交代!” 燕三看着谢让的遗体哎了一声,与燕二一起抬着去了石家后院。 看到石昱举剑赶走了最大的助力燕氏兄弟,高台上的齐焦觉五人和台下的江湖群雄都不知道石昱要干嘛。 只见石昱环视众人,大喝道:“今日我石昱与莫竹势不两立!若要站在莫竹那边的,但请过去!等等也请对我下手狠些,因为我石昱绝不会对他那边的人剑下留情!” 莫竹是无幽谷之人的事情在他击杀检举他的谢让时就已经可以做定了。齐焦觉等人本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但他们却没有。因为莫竹手中还有一个人,一个决定这场局势走向的人。 莫竹现出疯狂之态,他对着身前的阿大道:“你被抓了金为都没派人过来救你,那我们就是一条道上的了。你我合作,控制住这里后再去找金为算账如何!” 阿大怎么也想不到,金为说的开场之人居然还不是已经死去的谢让,而是这武林盟主莫竹! 这等让莫竹自己把自己送上死路的手段,阿大忍不住笑道:“好!” 场下的江湖群雄并没有听到莫竹跟点杀剑阿大说了什么,但他们看到了点杀剑阿大的锁链被莫竹解开,他们只觉得莫竹是疯了。随着阿大的目光掠过,前面在高台之上骂过阿大的那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竹见自己得到强援,大笑道:“都给我听着,石昱他确实厉害,但没了那一千黑甲铁骑,他绝对不是我旁边点杀剑阿大的对手。这点杀剑阿大就是我二十年前安插在无幽谷的卧底,谢放盟主也是知道此次计划的。谢放盟主舍生取义,就是为了找出无幽谷所在。可惜谢让侄儿不知道其中原委,导致被石昱这奸人利用。今日你们只要助我杀了石昱,明日我就带领你们铲平无幽谷,为我武林正道做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莫竹这番话当真是应了自己刚刚那句“反正谢放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怎么说都行了”,但他说完之后,还是有很多人动摇了。 高台上的五个武林泰斗这时候陷入了两难,莫竹的屁话他们当然一句都不信。可莫竹就是个疯子,而且他还有点杀剑阿大这个先天武者为底,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五个外家上品顶多撑个几十招,要是一不留意被杀了,那就真亏大了。所以在他们看来,投靠石昱这一方肯定没什么好处。 齐焦觉这时候还想上去打圆场道:“石昱,莫竹,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没必要大动干戈的。” 石昱指着高台上的鲜血道:“谢让已经死了!是莫竹当着你们的面杀的!” 伏魔棍周析冷声道:“一个都快把家业败光的废物,死了也就死了。而且你刚刚也听到了,这都是谢放盟主和莫竹盟主针对无幽谷的计划。你为了连形势都看不清的废物去影响大局,未免因小失大。” 九爪钩农冀道:“石昱,你现在如日中天,这次攻打无幽谷你为先锋,莫竹为统帅。等我们剿灭了无幽谷,下一任的武林盟主我们全力支持你!我想莫竹也不会有异议的!” 这三只老狐狸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要将错就错地把今日之事化解开来。 石昱看着杨凌、闻天二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杨凌动之以情道:“石昱,谢让已经死了。还是让他早些入土为安吧。” 闻天亦是附和道:“石昱,收手吧。” 石昱问道:“那以后若是江湖中人问起谢让是怎么死的,我们该如何说呢?” “就说他迷了心智,被无幽谷之人收买着诋毁武林盟主,知道真相后愧对谢放愧对武林同道,自戕身死就是了。”伏魔棍周析直言道,“燕氏兄弟那边由我们五人出面,再不行,我们就将各自门派中的先天武者请出来跟他们谈,总会有个结果的。” 见周析拿出身后门派的先天武者做底,石昱冷冷道:“原来在你们眼里,是非黑白真的没那么重要,甚至连人命都可以这般漠视。” “我们这是以大局为重,你当真要看此间的武林正道互相残杀么!”齐焦觉怒喝道。 石昱看着场下众人道:“我就问你们一声,如果心中还有正邪之分的,就来我身后。若觉得对方势大,就屈于威慑之下的,也请过去莫竹那边。” 石昱说完,莫竹也给那些人台阶道:“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过去石昱那边吧。” 场下的江湖群雄如今也不得不站队了,林仲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石昱那边,他只认石昱这个头儿,即便一同赴死又有何妨。天隐剑仇衷等一小部分人出于良心,也走到了石昱的后方。 神拳无敌泰巅、飞信堂翟望等人都去了莫竹那边。最可笑的就是先前还在骂阿大的那些人了,除了余拲之外,全部都投靠到了莫竹那边。 莫竹见余拲居然去了石昱那边,狠厉地盯了他一眼就看向了台上的五位武林泰斗。 伏魔棍周析五人已经在心里把石昱和莫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他们真想自己从没接到过什么狗屁英雄帖,在自己的地盘好好享福不好么。可人心哪有那么容易满足的,有利可图之下,他们自然趋之若鹜。只是这次跟别次不一样了,这次一个选不好,很可能就是性命不保。他们看了看紫色气劲着身的莫竹,又看了看青色气劲着身的石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莫竹知道这五只老狐狸还在观察着局势,就对点杀剑阿大道:“去拿回你的兵器,让那五位前辈看清楚我们的实力。” 阿大看着这些个道貌岸然的江湖正道,配合道:“好。” 任谁都不会想到,先前还是阶下囚的点杀剑阿大,如今在所有正道人士的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拔起了插在地上的断罪。而石昱也在阿大靠近的时候以自身青色气劲护着身后的江湖人士。让那些站队石昱的江湖侠士心中充满感激,他们同时也在担心着点杀剑阿大会否突然对石昱出手。 断罪再次回归阿大手中,一道凶兽轰鸣之声响彻全场,让场上所有江湖侠士心中同时一凛。而后阿大全身蓝芒蹿升飞出,竟然比莫竹与石昱的先天气劲还要强烈。 伏魔棍周析等人皆是外家上品,现在看到场中最厉害的是点杀剑阿大,他们别无选择地站到了莫竹那一边。 看着石昱那边只有不到百人,其中江湖名宿更是少得可怜,莫竹嗤笑道:“石昱,你说说看你怎么跟我斗!我身后这些才是明事理的江湖正道!” 石昱怒极反笑道:“哈哈,江湖正道?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它愧不愧!我们这些人等等即便身死,下去以后见到谢放盟主,见到各位武林先辈,起码可以说出问心无愧四个字!” 石昱说完,莫竹身后的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可这些有意义么,在生死胁迫面前,他们也只是为求活命。 这时,那个在高台上向着阿大吐口水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受不了场中这种极度压迫的气氛,惊慌开口道:“我只想活命,我不想站在你们任何一方,我只要活命!”说着,他就连滚带爬地向着石家演武场外围逃去。 齐焦觉等人叹气地摇了摇头,想着都到了这种时候,即便石昱会放过你,莫竹会么。 莫竹自然不会,他还很感谢有这种想要逃离的人做出头鸟,这样他也好杀鸡儆猴道:“阿大,叛离正道者——杀!” 阿大只觉得这场戏荒谬至极又精彩至极。他这个恶名昭著的无幽谷杀手,现在竟反转成了武林正道的代表。他哈哈大笑间手中蓝色剑气一挥而出,那个年轻人还在回身拔剑时,已是剑断身死。 投靠莫竹那边的人见到阿大如此厉害,心中庆幸自己选择正确的同时,只想莫竹快点解决今日之事,以后还有什么武林大会他们都要斟酌之后再参加了。 莫竹见大局已定,欣喜之下道:“阿大,我们联手将石昱这等欺世盗名之徒杀了即可。” 说完,莫竹将身上紫色气劲催动至巅峰,只等阿大过来配合。但阿大却将断罪按压于地上,不紧不慢道:“刚刚骂我的那些人你还记得吧。” 莫竹问道:“记得又若何?” “你将他们杀了。”阿大轻描淡写道。 阿大一说完,那些因为阿大在莫竹这边才投靠过来的辱骂阿大的人纷纷慌了起来,他们有些哀求着莫竹,有些对着阿大跪拜讨饶。可莫竹知道,要想赢过石昱,必须借助阿大的力量。 莫竹把心一横道:“将那些冒犯过点杀剑阿大的人拖出来。” 莫竹一声令下,身后事不关己的人立马就将那些人擒住拖了出来。 莫竹大义凛然道:“点杀剑阿大为了正道武林忍辱负重几十年,你们这些人的亲属家眷也是自愿加入这个计划的。现在居然为了一时愤怒辱骂于他,你们与谢让何异!” 那些人知道莫竹是要来真的,一时间哀嚎谩骂之声不止。迟则生变,莫竹指间紫色气劲利落地穿过那些人的眉心,那些人顿时没了生气,倒地而亡。 莫竹的疯狂行为让站队于他的人都心寒不已。他们也想不通,怎么这么多江湖正道的生死,还全都要看一个无幽谷杀手的意思了。 莫竹见自己已经示出好意,就道:“现在满意了吧。” 阿大点头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莫竹疑问道,“你还想怎样?” 阿大道:“我还想你让当今圣上废了石昱异姓靠山王的称号,或者你独自去把石昱杀了。我可不要背上一个杀害异姓靠山王的罪名。” “你敢耍我!”莫竹怒道。 阿大喝道:“耍你又如何?现在断罪在手,谁能阻我!” 阿大说完之后全身蓝芒暴涨如虹,场中那些不明白莫竹为何要对点杀剑阿大如此恭敬的人现在是知道了,原来点杀剑阿大才是这里最厉害的那个。 见点杀剑阿大单独立出,还大有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那些原本投靠莫竹的人心中大乱,齐焦觉这些老狐狸更是已经移至石昱的阵营。 伏魔棍周析指着莫竹道:“你这丧心病狂的狗贼,杀害了谢放盟主的独子不说,还要威胁这么多江湖正道!如今天理昭彰,我们定要为揭发你恶行的谢让侠士讨回一个公道!” 周析的变脸速度让在场众人无不叹服,而且他还切中了关键。那五只老狐狸都知道石昱放不下的是谢让,如今给死去的谢让一个名声,再趁莫竹势单力孤、身败名裂的时候一举铲除他。 齐焦觉下一刻跪在地上对石昱抱拳道:“齐某恳请石大侠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为我武林正道主持正义!” “恳请石大侠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为我武林正道主持正义!” 不管先前是不是石昱阵营的,现在他们都已经跪下恳求石昱成为新的武林盟主。这场武林大会最后还是落到了金为想要的结果。他就是要借由莫竹之手将石昱抱以初心的谢让灭杀,让石昱看清这些人的面目后,剩下的就都是利用关系了。金为知道石昱狠不下心,那么他就帮石昱做这个局。这下莫竹不止会身败名裂,整个武林还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阿大见此刻墙倒众人推,不禁感慨道:“人心为己,一贯如此。”他已经预知了莫竹和自己的下场,莫竹无非是被石昱杀了以后江湖正道对他一阵贬低嘲讽。最后石昱再以武林盟主的身份与他点杀剑阿大一战,等他被石昱割下首级,今日之事就会被武林正道争相传颂,成就石昱于正道武林的不世之功。 石昱见齐焦觉等人以谢让的身后名声为要挟,一旦他不接纳他们,谢让怎么死的怕是还会流出另一个说法。而且石昱也已经看清了这些人,他唯有比他们更虚伪更阴险才能在日后为自己为石家谋得更多的筹码。 石昱肃然道:“既然诸位都看得起石某,那石某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不过今日我誓杀莫竹,为已故的谢放盟主父子报仇!” 与先前的犹豫站队不同,如今这些江湖中人全都高喊着“誓杀莫竹!誓杀莫竹”。 “我们帮石大侠一起上去杀了莫竹那狗贼!”原本还是莫竹麾下的翟望当先表忠心道。 翟望说完之后,好几个年轻侠士都在石昱身后拿刀剑对莫竹比划着,搞得像是他们要立刻上去跟莫竹打一样。 莫竹冷笑地看着这帮子墙头草,在旁边呸了一声。 见莫竹还不服,那些江湖群雄跃跃欲试地要冲出去,石昱拦住众人道:“多谢诸位,但我已经答应了小让,他的仇由我来报!” “好!我们就让石盟主完成对友人的承诺!”杨凌等人见石昱一说要自己报仇,忙抽身下场,这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之事,他们是一点都不会沾边的。 只有天隐剑仇衷和林仲等人是真的关心石昱。 仇衷道:“石盟主,莫竹先天气劲深不可测,你千万小心。” 石昱领情道:“多谢!等等我旁边这位兄弟劳烦你保护一下。” 仇衷看了看林仲后点头答应。 林仲见到了这时候石昱还要托人保护他,感动道:“头儿,我真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 石昱笑着道:“谁让我是你的头儿呢。快下去吧,等等头儿要大展神威了,你注意安全。” 林仲被石昱逗笑道:“等头儿忙完了这里的事,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好好喝一顿!” “好!”石昱答应道。 等仇衷和林仲下去后,二十丈见方的高台上只剩下了石昱和莫竹。 莫竹呵呵笑道:“若你是演的,那我佩服你。若你不是,我也不亏,起码还带了个让你心痛的人下去陪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石昱根本不与莫竹搭话,举着乌金剑就和莫竹厮杀起来。 阿大已经收剑坐在了一处座位上,比起那些全部站着的江湖中人,他显得惬意多了。他吃着桌上糕点,还时不时会为高台之上莫竹和石昱的精彩剑招鼓掌称赞。若不是周围远远与他保持距离的江湖群雄都知道这人是谁,把阿大说成是武林盟主肯定都有人相信。 就在高台上紫色先天气劲与青色先天气劲斗得你死我活之际,石家演武场内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身着一件莲花道袍,背负一柄金穗长剑,步履生风间像是飘进来的一样。 第二百三十章 无间之局 作为悠远江的发源地,秦国最东处的天门山四峰落瀑之景依旧壮阔。可在其中第五峰的云雾之下,被外人称为神仙门派的隐剑宗却不似以前那般淡然出尘,反而笼罩着一层凝重之感。 已经继任隐剑宗宗主之位的于榕正在召集所有隐剑宗门人于广场集合。于榕面色惨白,重伤之身还未痊愈,但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今日是秦国武林处置点杀剑阿大的日子,一旦点杀剑阿大身死,那么滕劼被害的真相也会随着阿大一同埋进黄土。 于榕先前就已经派门人下山去江湖中查探,得知点杀剑阿大已经于江湖上消失近十一年。这次突然出现后第一时间就来到隐剑宗杀害了宗主滕劼,而且宗主滕劼被害的同时,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留下的仙家丹药更是被一佛家恶人夺走。从那佛家恶人祸水东引的话语来看,二人似互相合作又似相互利用。 隐剑宗平日里不涉及江湖之事,加上山门紧闭,宗主滕劼被害的消息也就没有传入江湖之中。不过他们探查到后面点杀剑阿大的行为极为怪异,他在接下来的十天内杀害了江湖中声望显赫的铁掌帮老帮主余承,还去了秦国最南处的乌兰郡杀害了聚贤山庄庄主林守业。秦国武林一时间风起云涌,意欲抓捕点杀剑阿大的各方势力如过江之鲫。而关于点杀剑阿大的各种情报也是接踵而至,但其中五花八门真假难分,有说点杀剑阿大原本是藏身晋国的,还为了一个车夫杀了晋国镇国公独子,有说晋国漕帮的一艘大渡船失事就是点杀剑阿大所为,更为夸张的是说点杀剑阿大已经修炼成仙天下无敌…… 直到点杀剑阿大被靠山王石昱以一千黑甲铁骑生擒,这些消息才止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石昱于大年初十在秦都召开武林大会准备处决点杀剑阿大的消息。 隐剑宗广场之上,于榕见除了那些重伤不能起身的弟子外,其他轻伤弟子都已经聚集在此,就连受伤颇重的小弟子岑深都绑着木板来到了场中。 于榕一看到岑深就想起了那惨死的彭长老,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广场上的隐剑宗门人道:“此前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了,我们隐剑宗创宗六百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血案。如今我只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若主张报仇雪恨的,就站在广场左边。若是觉得要关闭山门积蓄力量的,就站在广场右边。最后根据人数的多少我们再来决定是否要捏碎老祖留下来的传令玉佩。” 于榕的话语说完,下面的八位长老也是犹豫不决。毕竟滕劼蓍草卜术的预言在前,他更是应劫而死,加之他生前执意不让隐剑宗参与此事,还说出即便老祖回归也会有性命之危的话语。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让大部分隐剑宗长老都心悸不已。 不过这些心悸的长老中并不包括萧长老,因为他亲眼见到了滕劼被那佛门恶人撕裂尸体,鲜血飞洒的场面,又想到彭长老心脏被捏成的那一滩血肉。他放不下这个仇,激愤之下他直接站去了广场左边。 与他同样看到此等场景的孙长老完全是另一种感觉,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于金为的恐惧。他已经彻底被金为震慑住了,而且滕劼的卜术预言也成了他逃避的借口。他觉得他们隐剑宗还是关闭山门积蓄力量为好,所以他选择去了广场右边。 剩下的六位长老有觉得该报仇雪恨的,有觉得要养精蓄锐的,萧长老和孙长老旁边最后分别站了三位长老。 于榕见长老之中没有决出意见,就又看向了下面的弟子。隐剑宗弟子多是见过了金为的可怕,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支持隐剑宗关闭山门养精蓄锐。 于榕虽然也是主张报仇雪恨的,但他已经当众说过要听隐剑宗门人的意思。所以他尽管遗憾,却不曾反悔地准备宣布结果。 广场中央已经分立两边,右边的人数占了大半。而这时候站在中间的岑深就显得尤为显眼了。 于榕见岑深呆立原地,问道:“岑深,你怎么了?” 岑深目露悲色道:“我想彭师叔了。” 于榕哀叹一声道:“孩子,不要难过,等你修炼有成,到时候你就可以为你彭师叔报仇了。” “修炼有成?那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今日那点杀剑阿大就要被秦国武林处决了,我连跟他一起的佛门恶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去找谁报仇,我怎么报仇!”岑深边哭边跪在了地上。 众人知道自从岑深师父仙逝之后,一直都是彭长老授业教导于他,这几年来二人之间已是师徒父子的情谊了。现在彭长老惨死,岑深如此悲戚让他们见者无不动容。 于榕也感岑深哀伤道:“岑深,彭师弟若是能听到这些,他肯定也会心有所慰的。” 岑深泪流满面地磕头道:“宗主,岑深恳请宗主让我下山,我要赶过去秦都,我要问出跟点杀剑阿大一起的那个佛门恶人是谁!我不想以后晚上做梦,我彭师叔问我为什么没有帮他报仇时,我竟然连仇人是谁都答不上来!” 岑深的头砰砰砰地磕在广场的石砖上,额头淌血的同时嘴里不停道:“恳请宗主让我下山!” 那些原本站在广场右边的弟子很多都已经上去扶着岑深了,他们心中愧疚,因为害怕他们选择了逃避,但这入门比他们晚的小师弟居然敢为了彭长老直面那佛门恶人。但凡还有点血性的都被岑深带动着过去了左边,那些站在左边的弟子皆跪地道:“恳请宗主为滕劼宗主,彭长老报仇!” “恳请宗主为滕劼宗主,彭长老报仇!” 萧长老和孙长老也统一战线地跪地请求道。 于榕见大家意见一统,点头道:“好!我这就捏碎传令玉佩,召唤老祖!” “多谢宗主!”岑深俯首于地,痛哭高喊道。谁都觉得岑深对彭长老情深义重,可只有地上石砖知道,贴在它上面的是一张怎样阴笑的脸。 于榕自怀中取出那枚传令玉佩,一捏之下玉佩光华暴涨,而后化作一道耀眼青光直向天外射去。 外隐界莲花宗内,已经是莲花宗入门弟子的隐剑宗老祖突然心中一悸,然后他身上那枚与留在隐剑宗一模一样的玉佩发出一道青光。 隐剑宗老祖知道这是隐剑宗门人捏碎了传令玉佩,那就是隐剑宗有难了。他当即前去他师尊洞府,准备禀告说自己要回凡人界一趟。可他师尊门外的青衣道童却告知他,他师尊闭关许久,只是在闭关之前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哪位弟子要下凡就将字条递给那位弟子。 那青衣道童问道:“剑抟师兄,你可决定下凡了?” “嗯。”隐剑宗老祖剑抟肯定道。 那青衣道童也就不再迟疑地将怀中字条取出递于剑抟。 剑抟略感奇怪地打开字条一看,只见字条上下写着“无间之局,回首还真”。 剑抟不解道:“青牧师弟,师尊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那被唤作青牧的道童道:“剑抟师兄,师尊的意思师弟不明白,但我们既然已经入得外隐界修道,为何还要去管凡人界之事?” 剑抟道:“隐剑宗是孕育我道心的根,我也答应过他们若是他们有难必会相帮一次。” 青牧了然之后自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枚丹药道:“剑抟师兄,这枚风灵丹是师弟前段日子从师尊那里讨来的,与剑抟师兄的风灵根正好契合,你拿去用吧。” 剑抟笑着道:“师弟的好意师兄心领了。我如今已是筑基后期修为,在凡人界若还要用丹药辅佐的话,岂不被人笑话了去。等我回来后我用师门贡献去换些仙酿,到时你我一同畅饮。” 说完,剑抟生怕青牧真把丹药塞给他,边御风而行边挥手跟青牧告别了。 青牧看着剑抟离开的背影,将喉口那道鲜血咽了下去道:“剑抟师兄,师弟道行微末,即便只沾染一丝牵连就导致了体内灵气紊乱。原来师尊当日是为了你而测算出了这张字条,奈何反噬的力量太大,他直到现在还在闭关之中。哎……” 剑抟身披莲花宗入门弟子法袍,背负他师尊赐予的风吟剑,借由莲花宗的传送阵传回了天门山以东的一处无人海岛之上。 剑抟重回凡人界,立感这里灵气稀薄。但他顾不上这些了,他右手掐诀口中念咒,凭虚御风地飞身而起,直奔隐剑宗方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广场上的隐剑宗弟子就看到空中有一飘飘乎若仙人的老者来临。那老者身披莲花道袍,背负金穗长剑,自空中缓缓降下。观其面容,竟和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的画像一模一样。 隐剑宗众人跪地恭迎道:“拜见老祖。” 剑抟对这些徒子徒孙没任何印象,但故地重游还是让他心中感慨道:“多年未至,隐剑宗变化不大。” 剑抟看着广场上方穿着隐剑宗宗主服饰的于榕,飞过去道:“你就是现任的隐剑宗宗主?是你将我召回?” 于榕恭敬道:“回禀老祖,弟子名叫于榕,在数日前继任了隐剑宗宗主之位。上一任宗主滕劼于入地剑塔内被人杀害……” “什么!”剑抟怒道,“为何不早些捏碎传令玉佩?” 随着剑抟的怒气散出,一股压迫之感笼罩在整座隐剑宗内。于榕重伤未愈,受不了这等压迫感,吐了一口鲜血。 剑抟见事已至此,再发脾气也是徒劳。他收起怒意,以灵气上前探查于榕的身体,惊奇道:“你受伤颇重,体内隐隐还有一股佛门掌印,是那歹人所为?” “嗯,此次袭上我隐剑宗的共有两人。一个乃是前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另一个是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佛门歹人。我就是被那个佛门歹人以佛家降魔印重伤。”于榕脸色越发苍白道。 一听到无幽谷之名,剑抟稍稍惊了一下,可一想到这只是凡人界的无幽谷,也就没当回事。而且隐剑宗被人欺负成这样,他这隐剑宗老祖早就怒火中烧了。他先让于榕闭眼调息,自己则是用筑基期灵气将金为留在于榕体内的降魔印劲力全部驱赶而出。 于榕此前胸口的重压之感在剑抟灵气入体时轰然散开,降魔印劲力消失之后,于榕整个人气血通畅轻松不少。 于榕面色舒缓后拜谢道:“多谢老祖为弟子疗伤。” 剑抟道:“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我。” 于榕不敢有任何遗漏的将事情始末告诉了剑抟。剑抟细细听着,在心里有了个大体的概念后就飞去了入地剑塔方向。他以手触在入地剑塔外的石壁上,感知到飞剑破昰仍在里面,但入地剑塔却已经不为破昰所控制。即便是他这隐剑宗老祖归来,入地剑塔的入口还是没有开启。 剑抟内心暗道:“破昰似乎极为虚弱,看样子那个点杀剑阿大手中还有一把可与破昰对拼的神兵。” 剑抟虽然想不通在入地剑塔内滕劼这凝气九层是如何输的,但如今更重要的还是找出那个佛家歹人。他从于榕那里得知今天正是石昱举办武林大会处决点杀剑阿大的日子,他与于榕交代了几句后就御风飞去了秦都方向。 望着离去的剑抟,岑深心中冷笑道:“去吧,快点过去吧,要是能杀了金为或者你们同归于尽就最好了。你这隐剑宗我会好好利用,等我飞升成仙后,就屠尽你隐剑宗满门。” 剑抟一路穿云过山,两炷香过后就飞抵了秦都上空。就在剑抟准备飞身进秦都的时候,他想起了于榕跟他说起的关于秦都有阵法护佑不能飞行的传说。剑抟思虑过后还是觉得小心为上,他于秦都东门一里外降下,而后步行走向秦都。 行至城门之外,剑抟就从城门上方的龙首之内感觉到了秦都蕴含的一股真龙之意,暗叹这秦国姜氏国运竟然如此昌盛。 剑抟因为身着道袍背负长剑,在城门口询问石家位置的时候被那边的黑甲军认为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侠士。那黑甲军笑着对他道:“道长,您来晚了,靠山王的武林大会都已经开始两个多时辰了。” 剑抟道:“有劳你跟贫道说个位置,我好赶过去。” 那黑甲军见这位道长仙风道骨,言语间还特别客气,就跟他们那队队长请示了一下,获得首肯后一路带着他来到了石家门前。 他们刚到石家门外,就听到里面有人高喊着“誓杀莫竹”。那黑甲军对江湖之事无甚兴趣,还以为里面又发现了什么大恶人,他笑着跟剑抟道:“道长,我就送您到这了。” 剑抟行了个莲花宗回礼手印道:“多谢。” 那黑甲军跟剑抟拱了拱手后就又回去当差了。 石府外面的护卫见一名黑甲军带着一个老道士过来,上前问道:“道长前来何事?” 剑抟回道:“今日是石昱大侠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我由于一些事情在路上耽搁了,不知道武林大会结束了没有。” 那护卫看了看剑抟,想到他是黑甲军带过来的,后面演武场内还有一群江湖豪杰在呢,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冒充寻事。他恭敬道:“道长请进,里面武林大会正开着呢。”说完,他就领着剑抟进去了演武场。 等剑抟来到石家演武场,一下就认出了高台之上使用那道青色先天气劲的人吞服了他留在隐剑宗的那枚仙家丹药。 剑抟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杀我隐剑宗宗主,抢我仙家丹药晋升,我倒要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佛门歹人到底是谁!” 座位上的阿大一看到似仙人般飘进来的剑抟就知道事情不对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肯定是隐剑宗用了那枚传令玉佩。 剑抟见周围江湖群雄都站着看向高台上的决斗,而中间唯一坐着的一位老者正盯着他。既然正主都在上面,剑抟也不急了,他走到阿大身边坐下道:“你喜欢看戏?” 阿大叹道:“本来喜欢的,现在你来了,等等就该唱戏了。” “你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我为何而来!”剑抟看向阿大的眼神中透着杀意。 阿大回道:“滕劼好像已经劝过隐剑宗的人,不让你牵扯其中了。” “你认识滕劼?”剑抟道。 阿大点头道:“认识的,而且还成了半日的好友。” “为何是半日?”剑抟不解道。 阿大道:“因为我过去杀他到跟他成为好友,只用了半日。” 剑抟也知道座位旁边的是谁了,他问道:“今日不是应该处决你么?为何你比上面这两位看起来还要轻松惬意。” 阿大坦然道:“一个今日必死之人还有何不轻松惬意的。” 剑抟摆弄着手中聚集起来的灵气道:“那你想怎么死?” 阿大看向剑抟道:“这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哦?”剑抟嗤笑道,“那由谁来决定?” 阿大盯了一眼剑抟右侧,开口道:“自然是他!” 说罢,阿大持着断罪飞身后退,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剑抟右侧。同一时间,一只坚硬如岩石般的手掌已经拍在了剑抟肩头,将他整个人连同座下椅子一同向下拍去。 高台之上莫竹和石昱互有损伤,台下的江湖众人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战斗。哪知道台下桌椅旁又生出一声巨响,等他们回过神来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正拍在一个身穿莲花道袍的道士肩上,那道士身下座椅碎裂,但他却完全不受影响地端坐在那,而那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的手掌也像拍在了什么厚实之物上,余音振振。 金为见一击不成,撤身后退间对着剑抟抱拳道:“阁下不愧是无幽谷谷主,今日想必是为了铲除我们武林正道而来!” 金为一说完,阿大对着剑抟面露惧色道:“谷主,我被抓后从未暴露过无幽谷位置,你为何还要来杀我灭口!” 一听金为称呼剑抟为无幽谷谷主,点杀剑阿大更是证明了剑抟的身份,那些江湖中人纷纷拔出兵刃对准了剑抟。 高台之上的石昱和莫竹同时一愣,他们都认识那张银色鬼脸面具,真正的无幽谷谷主金为现在称呼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为谷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剑抟见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完全像是安排好的,他冷笑着从身后抽出风吟剑道:“很久没有开杀戒了,既然你们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剑抟已经不想去分辨什么,在剑抟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给隐剑宗失去的脸面陪葬。风吟剑起,一道风声裹挟着灵气而来。当风声吟过,十几个江湖侠士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闷哼一声间头颅已经滚落在地。台下顿时乱成一片,没有人发现那些江湖侠士尸体倒地后,那些鲜血全部没入了地下。 高台之上还在跟莫竹激斗的石昱眼见不对,立刻对台下仇衷、林仲等人道:“快逃!我来殿后!” 那些江湖中人自知不是剑抟对手,现在听到石昱话语,还以为他是跟他们说的,于是纷纷向外逃去。 剑抟的风吟剑如入无人之境,风声过处就是断肢残躯。随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流入地下的鲜血也在不多时闪现出了一道冲天红光。 金为见时机成熟,在众人慌乱间以右手结佛家宝瓶印朝地下一拍,石家演武场下方顿时生出一道金色屏障,而后不停向上延伸。 阿大见势不对,自人群中看到了不远处被人挤压着的曾辉。他施展身法一下来到了曾辉身旁,在曾辉呆若木鸡的表情下拎着其衣领一甩而出,趁着金色屏障聚拢之前,将曾辉扔了出去。 “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这是曾辉最后能听到的阿大对他说的话。 金色屏障自上方完全聚拢,将三百多个还未来得及逃离的江湖侠士统统关在了阵法之中,伏魔棍周析、九爪钩农冀和齐焦觉这三位武林泰斗好巧不巧地也在里面。 侥幸逃出去的杨凌和闻天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道金色屏障,二人看了一眼周围,除了仇衷、林仲等人逃出之外,还有好多江湖同道困在阵法之中。 阵内伏魔棍周析等人见势不对,立刻来到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身边,对其道:“这位前辈既然能对抗无幽谷谷主,肯定是江湖中不出世的大英雄。我们愿意投靠前辈,望前辈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银色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时迟那时快,听到金为肯定的回答,伏魔棍周析还在欣喜之时,他的头已经被金为一手摘下。身首分离的躯体向外喷洒着鲜血,金为将周析的人头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自半空中轻轻抛出,一拳轰爆道:“我自然会助你们,助你们往生极乐!”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弑仙(上) 前一刻还在高台之上指点江山的伏魔棍周析,现在已是一具冰冷的无头尸体了。这让久经大场面的齐焦觉和农冀都不敢相信,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们飞快地向远处逃去,觉得离金为和剑抟越远越好。阵内的江湖群侠见齐焦觉和农冀都吓得跑了,哪还敢继续待在金为旁边,忙一溜烟地跟了过去。 可等他们跑到金色屏障前面,无论他们是用手中兵器挥砍还是用拳掌相击,都没有任何作用。看着四面甚至连空中都已经被金色屏障笼罩的石家演武场,他们只觉得自己就是笼中雀网中鱼,生死已经不在他们掌控之中了。 与那群惊慌失措的江湖侠士不同,剑抟其实可以在金色屏障升起来的时候就闯出去,可他没有。因为在剑抟看来,金为就是一只蝼蚁,蝼蚁再怎么聪明也只是蝼蚁罢了,耍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只会让他等等杀他们时更有兴致。所以他就静静地看着这突然升起的金色屏障聚拢闭合,看着那群蝼蚁在金为的小把戏面前慌乱逃窜。他突然笑了,他原本还觉得回到这灵气稀薄的凡人界让他不适,甚至还有一种令他作呕的感觉。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那种唯我独尊掌控一切的感觉真的太棒了。这是剑抟在外隐界好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阿大和金为道:“你们一个杀了我隐剑宗宗主,一个抢了我留下的青灵丹后还毁尸淬体。现在你们又用这等小把戏来跟我玩,很好,我会慢慢跟你们玩,但愿你们能再变出些花样来。” 阿大不喜欢被剑抟当成宠物一样的感觉,不过他更在意的是他说的话。阿大在将滕劼尸体带出入地剑塔后就因为隐剑宗门人的追击而不得不跳崖逃脱,所以他并不知道金为在他离开隐剑宗后对滕劼尸体的举动。现在阿大听到剑抟说金为毁尸淬体,心中不由得想到了滕劼。他冷冷地看向金为,金为却似毫无反应般自顾自地端了一张椅子,向着高台那边走了过去。 “哦,对了,还有高台之上吃了青灵丹晋升先天武者的那个。你体内青灵丹还没炼化完全,不要急,我等等就把你炼成一具常年不腐的干尸。然后把你高挂在你们府宅门口百日,谁敢放下来我就灭了谁!我要让这处凡人界的所有人知道,敢拉下我隐剑宗脸面的会付出什么代价!”剑抟怒气散出的同时,一道灵气威压轰然降下,让除了金为和阿大外的所有人都承受不住地跪在地上。 高台之上先天气劲损耗极为严重的莫竹双膝跪地,但他听到了剑抟的话语,他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指着石昱对台下江湖群雄道:“下面的那群傻子听到了没,他们三个早就是一伙的,是一伙的啊!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唱的一出戏!哈哈哈……” 高台之下的江湖群雄们这时宁愿听不到莫竹的声音,他们本来还准备把希望放在石昱身上,可现在他们连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处在了无间炼狱中,谁都不能信,谁都有可能杀了他们。 高台之上的石昱还有一战之力,他本欲以乌金剑给莫竹最后一击,为谢让报仇。可他被剑抟当着江湖群雄的面揭穿后,他顿时心神大乱。他看到那些原本以他为榜样的年轻侠士眼中生出质疑厌恶的目光,他颓坐在地上,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只坚硬的手掌将石昱一把拉起,金为将那张椅子放在高台之上,让石昱坐了上去。他看向石昱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今日之后你就是武林盟主,外面的人会为你歌功颂德。至于这里,就是我跟阿大的事情了。” 石昱颤颤巍巍道:“外面会不会……有人知道……” 见石昱在这时候想着的是自己的名声,金为高兴地笑了起来道:“不会,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外面都不会知道。” 石昱看着台下那些人道:“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他们……” “你想他们如何?”金为看着石昱道。 石昱心中犹豫,没有说话。而高台之下的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同样在期待着石昱的答案。 金为鼓励石昱道:“有时候为了自己和家人,狠心些总是对的。而且外面的人都知道这是无幽谷谷主下的手,你最后提着无幽谷谷主的人头给外面那些人一个交代就行了。” 剑抟听着金为教唆石昱的话,还说要用自己的人头给外面的人一个交代,他笑得更开心了,他真的很想知道金为的依仗是什么。他已经做定主意,等等一定要亲手将金为的依仗捏碎。 金为的话就像是给了石昱一把刀,然后又推了他一把,告诉他有人会帮他顶罪。一番天人交战之下,石昱的心还是狠了下来,他冷冷道:“一个不留。” 金为笑道:“嗯,一个不留。” 台下的齐焦觉和农冀等人要不是因为台上有金为在,早就对石昱一顿子骂了。他们敢怒不敢言地盯着石昱,只求那个仙人可以杀了石昱和金为,到时候他们再卑躬屈膝地讨好一二,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金为结佛家内缚印,一拍高台后下方立马钻出一道金色光罩将座位上的石昱笼罩其内。 剑抟没有去阻止金为,反而像是在看杂耍般地看着金为做完这一切。他打心底里看不起金为、阿大这等凡人界的武者。即便他不知道金为是从哪里得到的佛门法诀,但他依旧不在意,因为凡人界的灵气比起外隐界实在太稀薄了,金为在凡人界再怎么修炼都不可能比得过他这个筑基后期。 剑抟对金为道:“怎么,把最想保护的保护好了?” 银色鬼脸面具下的金为反问道:“怎么,觉得自己稳赢了?” 剑抟哈哈笑道:“你突袭之下的杀招连我的身外风劲都拍不散,你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金为没有回答剑抟的话语,而是走到了跪在地上跟着剑抟一同笑起来的莫竹身旁。 莫竹看到金为向他走来,心怯地向后缩了一下,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大胆地挺起身子,看向金为。 金为对莫竹道:“很好笑么?” 莫竹冷笑道:“自然是好笑的。你将我弃之如敝履,现在下场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你在谢让拿出簿子的时候就知道是我在后面控局了,乖乖交出权力地位,然后得一安生之法不好么,为何还要顽抗?”金为问道。 莫竹呵呵笑道:“谷主,你明明就是知道我会顽抗,才会把当年我出谷时的契约书一起给谢让的。” 金为也笑起来道:“这就是我的一个好习惯,无论是插在哪里的针,都有让他乖乖听话的手段。若他不听话了,拔出来扔了就是。” 莫竹愤怒道:“可你以前要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做了!” “是啊,但现在我要你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反而不做了。既然你不愿意交出来,那我就用更好的一枚棋子将你剔除即可。”金为说道。 莫竹看向石昱阴笑道:“谷主那枚更好的棋子今日怕是保不住咯,说不定等等连谷主都要下去陪我了。” 金为冷漠道:“你何时见我做过没把握之事?” 莫竹听后一怔,那种被金为掌控的无力感又涌了上来,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对着剑抟道:“仙人!等等一定不要放过这真正的无幽谷谷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计划的!” 莫竹说完之后就阴森地看向金为,他即便是死也要拉着金为一起。 剑抟对莫竹的话置若罔闻,莫竹这等凡间蝼蚁岂能教他做事。 见莫竹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剑抟身上,金为转而看向剑抟道:“别人都在求你,你这仙人起码给点回应嘛。下面这些人说不定也会在你杀了我之后对你焚香膜拜,所以你在别人死之前表现些仙人的风范,也好让他们死得瞑目。” 剑抟好奇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慌张。和点杀剑阿大必死之心的坦然不同,你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金为呵呵一笑,对着阿大道:“阿大,听到没。仙人就是仙人,连我们这些凡人的情绪都看得出来呢。” 阿大手持断罪,适应着来自上方剑抟的灵气威压,回道:“谷主,那你也让仙人看看,我们凡人会有哪些手段吧。” 已经在剑抟的灵气威压下跪成一团的江湖豪杰们见金为和阿大丝毫不惧如杀神一般的剑抟,甚至还出言挑衅,他们是真的又害怕又佩服。 金为也就顺着阿大的话对剑抟抬手道:“仙人,你要是想出去必先要破阵吧,请。” 剑抟见金为是靠着这金色法阵才如此镇定,就决定先行将阵法破开,他要让金为知道,在这等灵气稀薄之地,再厉害的法阵都会难以为继。 剑抟慢步走到了金色屏障前,他一手抓在金色屏障之上,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穿不透那道金色屏障。剑抟神色一凛,收回手掌后以灵气汇聚,五指之上若有五道风劲气旋环绕。剑抟右手再临金色屏障,甫一接触,一声刺耳轰鸣响彻在整个金色法阵之内。不止地上那些江湖群雄捂着耳朵痛苦不堪,就连阿大亦不得不再运功抵抗。倒是金为丝毫不受影响地看着剑抟的表现,一如剑抟刚开始有恃无恐地看他一样。 剑抟面露惊色,暗想金为根本没有以灵气加持法阵,这法阵在自己灵气风劲的施压下为何还能维持不破。 剑抟不信邪地将手上灵气再增,手掌发出骨节咔咔之声后五指终于没入了金色屏障内。可这金色屏障内像是有什么活物一般开始啃着剑抟的手指,他大惊之下忙以灵气对抗,然后下意识地在金色屏障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金色屏障被撕开之后并没有现出外面的空间,而是自里面露出了一张一张蠕动的血色人脸。 那些露出来的血色人脸似乎嗅到了好闻的味道,对着剑抟的手掌就要撕咬过去。剑抟催动风劲手臂按压在那些撕咬上来的血色人脸上,那些血色人脸瞬间崩裂,剩下的血色人脸像是感知到危险般纷纷向着阵法别处隐没而去。 看到剑抟撕开金色屏障后出现的那些血色人脸,缩成一团的江湖群雄们吓得全身打颤几欲逃跑。可眼下四面被阻,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他们不敢再看,全都转头拼命往人堆中间挤着。齐焦觉等老一辈江湖名宿甚至都没挤到最中间位置,在性命面前,那些年轻侠士才不管什么江湖辈分,只求等等金为和剑抟打起来不要伤到自己。 剑抟望向金为,面色深沉道:“你到底是谁!这里为何会有沐海浴佛阵!居然还是以血海成阵!这等规模的血阵,你到底是用了多少人血祭成阵。难道你一开始就为了等我过来!” 剑抟心中第一次有了惧意,他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了金为这只蝼蚁挖的陷阱中。 金为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拎着莫竹的头指着剑抟道:“看到了吗?即便是仙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可以告诉你,等等这位仙人就会流血,最后他会求着我不杀他。你想不想看啊?” 金为的话像重锤一样落在莫竹的心上,将他的信念全部敲碎。莫竹颤抖地看着金为,对于金为的恐惧全部爆发出来道:“谷主……饶命。” 金为命令道:“我只是问你想不想看,说想或者不想。” 莫竹全身发抖,而后点头道:“莫竹想看。反正是死,能见到谷主弑仙之举,莫竹也死而无憾了。” “哦,死而无憾。”面具下的金为突然笑道,“可谷主我不想给你死而无憾的机会啊。我只想你听着自己鲜血流至最后一滴的声音,然后痛苦地看着你害过的人来找你。不过谷主心善,既然你刚刚不想放开武林盟主的位子,那么谷主就让你死也死在武林群雄堆里。” 莫竹听后大惊,他知道金为要对他出手了。生死存亡之刻,莫竹爆发出强烈的生存意志,将全身所有的先天气劲汇聚在双指之间,紫色指剑向着金为的心脏击了过去。 哐的一声,莫竹像是以血肉双指戳到了铜墙铁壁之上,他的食指与中指断裂变形,而金为除了外衣被莫竹戳出一个指洞外,就连一丝伤痕都没留在皮肉上。 金为点头道:“好,既然你选好了位置,那等等就从你胸口放血吧。” 说罢,金为一把抓住莫竹要爬出去的双腿,咔咔两声将其折成四段。而后他将莫竹的身体拖了过来,抓着他的双臂交错对折,莫竹痛苦的大叫声和骨头折断的咔咔声清楚地传到了高台下那堆抱团的江湖群雄耳中。他们瑟瑟发抖地不敢去看,只求这是一场噩梦,希望自己能快点醒来。 莫竹已经在地上痛得蜷曲起来,但金为一向说话算话,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照着自己外衣的指洞位置,对准莫竹的左边胸口一寸一寸地插了进去。莫竹只感觉是两根石锥插进了自己胸口,他甚至能感到它们越来越靠近自己心脏了。 莫竹还要开口求饶,却被金为用左手捂住了嘴道:“莫竹,你怎么说也是一代武林盟主,不要说什么降身份的话。” 金为说完就一下刺破了莫竹的心脏,却没有完全贯穿,只是在莫竹心脏上戳开了两个小口。金为将右手双指拔出,鲜血自莫竹的胸口若檐上雨水般流了下来。 莫竹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呼吸急促间突然觉得好冷。金为像提着一头牲畜般将莫竹拖到了高台之下,扔进了江湖群雄的抱团人堆里。而那些一个个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大侠豪杰,被金为抛过来的莫竹吓得是四窜逃跑。 倒地的莫竹现在只能感觉到很多人踩踏在自己身上,身体也已经不像是他的了。他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了谢放,看到了严铁生,又看到了谢让拿着那张契约向他走来…… 石昱看着高台下慢慢等死的莫竹,先前所有的愤怒都失去了依托。他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他只是在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是这么个死法。 剑抟看着有如疯子一般的金为,心中发毛道:“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金为打趣道:“仙人真是厉害啊,是掐指一算知道的么?” “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了,若我所料不差,你就是一百几十年前被外隐界佛道围杀的佛门恶种!”剑抟说出心中推测道。 “佛门恶种”四字一出,一向冷静自若的金为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他身形立动,不由分说地上去与剑抟打了起来。 剑抟没想到金为听到自己推测后会如此激动,印证了自己猜想的同时剑抟忙拔剑相抗。一阵风声向上吟过,自半空中袭来的金为外衣上多出了一道剑痕。先前如入无人之境的风吟剑,在与金为肉身对抗之下也仅仅止于留下一道血痕,而后就是劲气相撞之音四起。 金为若一头发狂的猛兽般不停地用身体硬抗剑抟的风吟剑,而剑抟从未遇到过这等疯狂的炼体修士,他边以风吟剑对敌,边靠着身外风劲护体,让自己不落下风。 金为的身上一下子被斩出了数十道血痕,可这非但没有让金为退却,反而激发了他的兽性。一道佛门正宗的外狮子印由金色化作了诡异的血红之色,然后这道夹带着无数魂魄哀嚎的外狮子印如雷霆贯体般重轰向持着风吟剑的剑抟。 剑抟见势不妙,迅速念咒掐诀,风吟剑在他身前划出一道一丈宽的灵气剑圈。 “砰”的一声,外狮子印与灵气剑圈猛然相撞,印碎圈散间整个金色法阵为之一动,激起的气浪横扫而过,将最靠近战局的那些抱团侠士拦腰割断。后面的那些抱团侠士吓得赶紧趴在了地上,却又被与灵气剑圈对撞后身子失控的金为震得七零八落,吐血不止。 金为立定之后双拳聚力对撞,以佛门金刚印震出双臂内残留的剑气,而后如野兽一般再次盯向剑抟。 剑抟此刻也不好受,他修为明明高于金为,奈何对方凭借佛门金身竟然可以硬扛住他的风吟剑。而且近身之战他明显不占优势,刚刚对轰的那一下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出来了。 阿大是第一次见金为出全力,心中也不免惊叹金为竟然如此厉害。先前他还说有机会胜过金为,现在看起来是他托大了。 金为对阿大使了个眼神,而后再次如猛兽般冲了上去。剑抟这次早已等候多时,他口中念咒右手掐诀,风吟剑上的金穗脱离剑柄,一条条金色丝线延伸汇聚,一张由青金双色汇聚而成的灵气织网突然出现,让结着外狮子印冲上来的金为双臂顿时血肉模糊。 剑抟见风网术有效,面上一喜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风吟剑上。风吟剑霎时青芒闪烁,剑抟举剑向着金为头颅刺来。 金为见风吟剑闪着致命青芒刺来,如此命危之刻金为不惊反喜。因为阿大已经从一侧迅速而至,断罪比之剑抟风吟剑更快一分到来,从旁向上一斩,金穗细丝叮叮叮断裂之后,其凝聚的灵气织网迎刃而破。金为双手抓着两面破开的灵气织网,搅动着裹在双手之上。在与剑抟错身而过时,内有金穗的灵气织网破开剑抟的身外风劲,被金为一根根打入了剑抟右肩之内。 金为和阿大配合地天衣无缝,剑抟始料未及间,破网之后的阿大转身又以点杀剑的一瞬六剑分别攻向剑抟膻中、鸠尾、巨阙、神阙、气海、关元六处死穴! 剑抟知道阿大只是先天武者,这六道先天剑气只有一剑是包含断罪真身的。剑抟忍着右肩剧痛以灵气催动身外风劲,主动迎接阿大的一瞬六剑。当六剑气劲全部与剑抟身外风劲对碰消散时,那藏在关元剑中的断罪与阿大身形同时而至。 剑抟借由身外风劲先行判断出了阿大断罪来临的位置,他身形避开之后却发现断罪剑鞘的最末端竟现出了一朵黑色云彩,而后那朵黑色云彩化成一把缩小的破昰飞剑,直刺他关元穴而去。剑抟大惊失色下只得将所有身外风劲汇聚关元穴位置,而后脚下风动,拼命将身子移向侧面,同时以风吟剑挥出一道灵气风劲向着阿大左肩削去。 此招发生在一瞬之间,三人错位过后,金为双臂之上流下两道金色血液,阿大左肩被剑抟那道灵气风劲削去血肉,露出了里面晶莹的血色薄膜。 剑抟面色惨白,以手捂住关元穴位置,他的手指之间隐隐有鲜血透出。 剑抟警觉地盯着金为和阿大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弑仙(中) 对于怪物的称呼金为自小就习以为常了,不过他听到剑抟用的是“你们”二字,就笑着转头看向阿大道:“他说我们是……” 当金为看到阿大被削去血肉的左肩上透出晶莹的血色薄膜,他止住了后面两个字。 见金为不说了,阿大接下去道:“怪物总比连站起来都不敢的废物好。” 金为笑了,笑得极为畅快。 剑抟见二人至始至终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恼怒的同时先以灵气风劲将关元穴位置的那道剑痕修补缝合,然后看着右肩被金为打入的金色剑穗,犹豫之下还是没有立刻拔出。他深知这金色剑穗与手中风吟剑一样是筑基期法宝,如果现在冒然拔出的话,说不定稍有不慎就会被金为和阿大抓住机会将他擒杀。 剑抟自储物袋中拿出一枚丹药,吞服过后脸色瞬间好转了很多。 金为看向剑抟,对旁边的阿大道:“这人乃是筑基后期修为,在这凡人界能吸取的灵气少之又少。所以从他下界开始,无论是飞来秦都也好,用术法与我们对战也罢,都是用的他体内自身灵气。” 阿大出言道:“那用光了灵气的仙人,会不会比那些抱团跪在那里的江湖群雄还要好杀?” 金为兴奋道:“试试就知道了。” “好!”阿大欣然同意道。 一声“好”字脱口,阿大全身蓝芒气劲暴涨至巅峰,身形之上如立着一头蓝色剑刃凶兽,而阿大左肩现出的血色薄膜也在透着鲜红血芒。 “来了!”吞服下灵丹的剑抟神情凝重,他的灵气威压对于阿大毫无作用,他不知道这个凡人界的武者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已经不容他去多想。 剑抟风吟剑插于地面,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他身上莲花道袍飞至身下,生成一朵莲蒂之后将剑抟托于其上。剑抟盘膝而坐,那莲蒂自剑抟坐下后散开一朵五瓣青莲。剑抟目光一凛,右手双指轻抬,一枚青莲花瓣脱落而下,直飞过去迎上阿大断罪神锋。 阿大见自己进攻之时剑抟竟然盘膝坐下,他下方地面更是有如神迹般开出了一朵五瓣青莲。阿大心生警惕之后就见到一枚青莲花瓣被剑抟轻挥而来,他不敢怠慢地以断罪横斩而出,青莲花瓣若真的花瓣一样发出嘶嘶之声,轻易地被断罪横向斩断。阿大以防有变,单腿于地上一顿,身子回转间断罪又向上飞斩,那枚青莲花瓣顿时被切成四段,自空中缓缓飘落。 金为在阿大与青莲花瓣相击之时,身影已经从剑抟左侧攻来。但剑抟毫不惊慌,左手虚握间又一枚青莲花瓣自莲蒂上脱落而下。剑抟左手五指张开,那朵青莲花瓣也突然张开变大,将金为的身子全部包裹其间。 青莲花瓣之内金光闪烁,不断被突起的手印与臂膀胀大,却怎么也撕裂不开。 与此同时,借由断罪之威将青莲花瓣斩为四段的阿大虽感事情太过顺利,但还是决定以点杀剑攻向剑抟。哪知道剑抟困住金为之后右手旋转一握,那飘落的四段青莲花瓣如有灵性般同样跟着旋转,拉长似青色藤蔓般盘附在阿大握着断罪的右臂之上。 剑抟面色一冷道:“既然你是怪物,那么我就把你剥皮拆骨,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剑抟说完之后右手狠狠向后一抽,阿大手臂上盘附着的青色藤蔓嵌入阿大右臂血肉之内,自臂膀开始将阿大右臂上的血肉全部拉扯下来。青色藤蔓与阿大右臂内的血色薄膜产生激烈摩擦,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剑抟看到阿大右臂内也是晶莹的血色薄膜,里面清晰可见的骨头红白相间,似乎在慢慢向着血色转变。剑抟阴森笑道:“你真的好特别啊,凡人界竟然会有你这种怪物。要是把你带回去外隐界,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阿大对于剑抟的话语充耳不闻,无数的战斗经历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眼见着那四段青莲花瓣化作青色藤蔓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然后就是血肉分离的剧痛传遍全身。可阿大不愧是阿大,即便剧痛临身依旧镇定自若,他将右手断罪轻抛于左手之上。左手握剑的同时,那化作青色藤蔓的青莲花瓣已经带着阿大右臂血肉准备在剑抟右手的控制下回归莲蒂之上。 但阿大如何会让他得逞,他左手翻转断罪剑身,断罪被他直接按压向下,将夹带着自己右臂血肉的四段青莲花瓣全部穿连于断罪剑身之上。 剑抟面上一惊,右手再一用力,阿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剑抟过去,他的双腿在地上拖出两条深深印痕。 见阿大逐渐被自己掌控,剑抟冷笑道:“此乃我之本命道莲,岂是你这等蝼蚁能破的。刚刚出其不意下被你们两个蝼蚁钻了空子,现在你们就等着我报复的怒火吧。” 阿大见左手根本无法立定,身子更是不断与剑抟靠近。他沉喝一声,以那只只有血色薄膜的右手按压在断罪剑柄之上,而后断罪蓝芒大放,让那缠绕成藤蔓的青莲花瓣都失去了光华。 剑抟脸色一变道:“这到底是什么兵器!”剑抟猛地催动全身灵气,想将青莲花瓣收回,可更令他震惊的是,阿大断罪之上似是出现了一只只披着剑刃的小兽,在撕咬着青莲花瓣不放。 就在剑抟震惊之时,阿大双目寒光一闪,催动先天气劲将断罪原地飞速旋转,而后右手紧握断罪剑柄,轰然拔出。一道血肉化作的光亮沿着阿大拔剑的轨迹绽放开来,而那如藤蔓般的青莲花瓣也随着这记拔剑化作了点点荧光。 一枚本命青莲花瓣破碎,坐于莲蒂上的剑抟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没想到凡人界还有这等兵器还有这等狠人! 阿大的右手颤颤发抖,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凡人。血肉剥离的痛楚钻心入髓,但他却全然接受。因为怀着必死之心的他只求今日一战能够尽情尽兴!既然已经被这个仙人认成了怪物,那就真的变成怪物吧。就算是死,他也要咬下剑抟的一块肉。他要让剑抟知道,即便他剑抟是仙人,他阿大也是敢杀的。 阿大的举动震撼了场下只剩不到两百的江湖侠士,他们自问如果是他们自己,绝不敢这般与仙人战斗,那可是术法高强的仙人啊!但阿大却敢,不止敢,他简直就是要去弑仙! 阿大呵出一口冷气,右手再次握紧断罪,驰援至金为身侧,断罪过处,断成两截的青莲花瓣自空中被剑抟先行一步收回,再次连接于莲蒂之上。 自青莲花瓣内脱困的金为恼怒道:“你这仙人只会行囚困之法么!” 等金为看到阿大右臂血肉全无,坐于莲蒂上的剑抟嘴角溢血时,金为叹道:“看样子好像不用我了。” 阿大没好气道:“不应该是你做主力我来配合么?” 金为哈哈笑道:“你以为我想被困么,要不等等让他来困你,我来和他正面对战就是了。” 哪知道金为话一说完,剑抟像是突然灵光一闪,既然点杀剑阿大手中的古怪兵器可以斩断一切,那么将点杀剑阿大困起来不就行了。 剑抟暗自掐诀,莲蒂周围的四枚青莲花瓣悄悄隐没于土地之内。金为正要让阿大与自己同时行进,让他用断罪开道,待破开青莲花瓣后他再与剑抟近身搏斗。哪知金为刚运起佛门内缚印,顿足准备冲击之时,他赫然发现剑抟莲蒂周围的四枚青莲花瓣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后阿大四周突然升起一阵云雾,阿大立觉危险提着断罪就欲向前一斩,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挥斩下去,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阿九! 阿大持着断罪直直地站立在那,眼中神情迷茫。在阿大身子外围,由四枚青莲花瓣交织裹成的花苞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 剑抟见一击得逞,哈哈哈地在莲蒂上笑了起来。 金为在外面不断以佛门印诀撞击在青莲花瓣交织成的花苞上,却发现自己每一次击下,花苞上的青莲花瓣都会将他击下去的印诀之力全部卸开,让他根本无力可着。 看着徒劳无功的金为,剑抟自莲蒂上站起来道:“别白费功夫了,此乃我莲花宗的青莲迷神阵,被施术者四瓣以上的本命青莲花瓣包裹住的人,除非修为大过施术者或者心性冷酷到无情无欲,不然就会迷失于幻术之中。你看到那忽明忽暗的亮光了吗?那就是他还有呼吸的表现,但这四枚青莲花瓣会越收越紧,结合他幻境中的情境,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它们就会在外面将他捆缚绞杀,到时候他就真的死了。不过你放心,说不定你会死在他前面,我会把你们两个人的尸体去外隐界卖个好价钱的。” 金为冷声道:“你也可以放心,若我不死,那我一定将你活生生撕开,用你的血淬炼出我完整的金身。” 剑抟讥笑道:“事到如今还耍嘴皮子,有意思么?” “总比你这种只会耍偷偷摸摸术法的仙人有意思的多?”金为反笑道。 “偷偷摸摸的术法?”剑抟哼了一声道,“那也要看对谁。先前是我低估了你们,你们两个在这凡人界足以开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但你们就不该招惹我隐剑宗,现在点杀剑阿大被困,再也不会有人帮你破开我的风网了。” 金为冷冷道:“你好像也没有能强行困住我的青莲花瓣可用了。” “以风吟剑和风系术法杀你,足矣!”剑抟心念一动,地上的风吟剑应声来到剑抟手中。 金为神色凝重,他知道剑抟所言非虚,不过还好剑抟为了困住阿大,将所有的青莲花瓣用作了青莲迷神阵,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金为再无保留地于身后凝出了两只金色手臂,其头顶现出一道四臂金刚的庄严法相。 剑抟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丹药服下,本命青莲花瓣破碎一朵之后他的灵气消耗加剧,在施展青莲迷神阵后更是急需补充灵力。 丹药入喉,灵力遍走全身之时,已如四臂金刚般的金为冲杀上来。剑抟风吟剑立于身前,周围空中风吟声四起,凝聚四臂金刚法相的金为身上金芒破开又修复,然后再次被风吟剑以灵气剑刃破开,自其内真身留下一道道血痕。 二人缠斗之时,青莲迷神阵内的断罪轻轻掉落在地,立于阿大身前。四枚青莲花瓣不敢冒然上去将断罪取走,只得缓缓地向着阿大收拢。 “你醒了?”阿大隐约间好像听到了阿九的声音。 阿大自床榻之上忽的坐了起来,不停地喘着粗气。他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的右手,上面除了有些干瘦之外,别无异样。阿大还不放心的将衣袖撩起,确定是正常的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九见阿大如此,问道:“阿大,你怎么了?” 阿大擦着额上的冷汗回道:“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阿九目中垂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大看到阿九难过的样子,又摸到自己头上包扎的纱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九拭去眼角泪水,慢慢说道:“半个月前风大雨急的夜晚,花船于岸上的缆绳没有牵好,眼见就要被大风吹得撞上石岸了。你见情况不对就拿起缆绳跳上了岸,哪知道你刚系好缆绳就被花船船头撞到了脑袋。等我们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过去。大夫说你这是脑袋受到重击,虽无性命之忧,但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我听后日日担心,还好现在你醒了过来。” 阿大细想着阿九说的这些,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越想越是头痛。阿大忍不住按着自己的头道:“好痛,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阿九见了忙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再睡一会吧。休息好了就好了。” 阿大头痛欲裂,只得盖上被子继续睡了起来。可他在床上一闭眼就会不自觉地回想梦中的一切,金为、石昱、隐剑宗老祖……等这些人伴随着巨大的痛楚袭向阿大脑海的时候,石武的身影出现了,他将那些人全部赶出了阿大的脑海,让阿大全身放松地再次入睡起来。 阿大的醒来让琴音坊众人都开心不已,特别是阿绫,她还特意帮阿大弹了一首曲子,一首叫寄月的曲子。阿大好像以前听过这首曲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首曲子里少了些什么。 等阿绫弹完,阿大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绫回道:“您送完哥哥去石家后就回来了啊,您说哥哥在您的帮助下服下了乾元丹,寒疾已经痊愈了。但是石老家主因为常年卧病在床,所以哥哥想留下来照顾他。您见这是哥哥自己的选择,也就选择回来琴音坊了。” “哦,小武好了就好。”阿大安心道。 阿绫笑道:“阿大爷爷您怎么了,我觉得您醒来以后怪怪的。” 阿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被撞了,怪一些也正常的。” 阿绫关心道:“那阿大爷爷要好好休息啊,等等阿绫去帮您买好吃的炸肉。对了,下次哥哥来的时候您可别告诉他哦,我已经自个儿偷偷去吃过酒酿丸子了。味道是不错,就是吃了以后有些头晕,哈哈。” 见阿绫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阿大答应道:“嗯,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阿大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将整个金平城逛了个遍,他也去了安平巷的那处宅子,左边门柱下的桃花印记还在,这里的一切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阿大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准备在这里等石武到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日子特别想石武。但为了不打扰石武在石家的生活,他也就没有赶去秦都,只是待在琴音坊里静静地等着石武到来的那一天。 幻境之外的青莲花瓣已经越收越紧了,里面亮光的间隔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外面金为的四臂金刚法相只剩下了三臂,而剑抟的右肩也开始淌血不止。剑抟依靠自己的术法优势不断削弱金为的法相之力,金为则是对着剑抟右肩的伤势拼命攻击。 金为知道剑抟是靠着丹药补充灵气,只要剑抟丹药一断,他就铁定可以把剑抟生生撕开,以泄心头之恨! 剑抟也是有苦难言,金为在这金色法阵内简直就是不讲道理的存在。有好几次金为都被他以风吟剑斩得法相溃散了,奈何他竟然通过冲进那堆抱团的江湖群雄中,依靠屠杀数百人后的鲜血入地,重新凝聚法相。 如今剑抟好不容易将金为打得无法凝出四臂金刚法相,他期望能一鼓作气地将金为击杀。不过他最后悔的还是下凡之前没有接下他青牧师弟那枚风灵丹,剑抟乃是下品风灵根,又是以风系术法为主,若是有那枚风灵丹相助,力量与速度肯定更胜一筹,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见金为又攻了上来,剑抟不作他想,左手掐诀编织风网阻隔金为若野兽般的近身攻击,右手以风吟剑化灵力剑气攻向金为。 金为全身衣衫破烂,金色血液横洒的同时一手抓住拦截风网,一手就要长驱直入地抓向剑抟脖颈。 剑抟无比惊险地躲过之后,风吟剑在金为抓来的右臂上狠狠一砍。金为的金刚法相顿时被破,右臂上血肉绽开的同时,他身后剩下的一只金色手臂收缩而回,滋养着他被砍的右臂。 剑抟见终于破除了金为的法相金身,长舒一口气后眼中更是一亮。因为青莲花瓣的亮光间隔越来越长,眼见着就要消失了。这也就代表着阿大即将死去! 金为顺着剑抟的目光看去,也发现那个花苞越收越紧,几乎就要现出阿大的身形了。金为不愿阿大就这么窝囊地死!他强振精神,欲要再凝法相之力,奈何他受伤太重,身后聚起的一丝金色法相转瞬就消失了。 剑抟看到了金为的颓态,嘲笑道:“你自己也知道的,这里根本修不出真正的佛门金身。你这佛门恶种在外隐界应该还有悬赏吧,等我把你生擒回去,到时候那些佛门大宗肯定会乐意出个好价钱。” 金为双目现出血色,以前的回忆不停地充斥在脑海中。他将脸上银色鬼脸面具一把捏碎,连同他脸上面皮一并揭开,现出了刻在面颊上的“恶种”二字。原来阿大先前看到的金为容貌还只是其易容过后的,这双颊被佛门大能刻下“恶种”二字的面容才是金为真正的样貌。 金为狠厉道:“他们说佛法包容天地,却唯独不容我这异端出现。他们说我佛慈悲,却对我百般追杀。最后擒下我后以佛门法力在我脸上刻下‘恶种’二字。我苟且逃出就是为了要活下去,等我积聚好力量就再杀回外隐界!什么狗屁佛法,什么金身法相,统统只是我的工具。我要修成魔佛!大自在无量的魔佛啊!” 此刻的金色法阵也在金为狠厉的话语下褪去了表面的金色,现出了狰狞的血阵面目。金为全身血光闪烁,如一头凶恶猛兽般冲进了只剩不到百人的群雄堆里,哀嚎哭喊之声响彻法阵之内,当最后剩下的齐焦觉被金为扭断脖子放血于地的时候,一片耀目血光自金为脚下闪出。而后伴随着无数冤魂哭嚎之声,金为头上现出了一个恶相魔佛的身影。但这魔佛的身影并不是实质,甚至给人一种一碰就会消散的感觉。 剑抟不以为意道:“这等连刚刚四臂金刚法相都不如的魔佛恶相又有何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金为以全力保魔佛恶相不散,身子疾驰而出。 剑抟虽嘴上说着金为的魔佛恶相无用,但还是连吞三颗灵丹严阵以待。他储物袋中的灵丹已经只剩下了五颗,他势必要速战速决。 可令剑抟意想不到的是,金为的魔佛恶相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朝着青莲迷神阵轰去。 金为大喊道:“不管你成佛成魔,都给我醒来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血红色的魔佛恶相呼啸着灌入青莲花瓣裹成的花苞之内,击碎了阿大胸口装着沸血散的玉瓶,全部融入了阿大的体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弑仙(下) 盛德五十年,已经是满头白发的阿大和阿九成了金平城人人羡慕的一对贤伉俪。琴音坊坊主的位子也已经在十年前传给了亭亭玉立的阿绫。她现在已经不再惧怕上岸了,甚至每次去岸上都会帮阿大带一串冰糖葫芦回来。 琴音坊的花船上,阿大正守在阿九的床边。盛德四十年的一日,阿九晕倒后身染怪疾,不仅不能下床,甚至连饮食都需要阿大喂食。不过阿大也就静静地陪着阿九,只是偶尔会看向秦都的方向发呆。每当他看向秦都的时候,就代表他想石武了。然后金平城就会开始下雨,一下就是好几天。 临近过年,阿大帮阿九喂完午饭后,他和阿九的房门就被人重重拍着。外面那人还不时地喊着阿大的名字,在这里,他叫吴大。 阿九显然有些害怕外面那人,吃完午饭就说困了想睡。阿大帮阿九盖完被子后就端着碗勺出去了。 开门之后,阿大看到了门外那个穿着一身蓝袍,袍子上还绣着一朵黑色云彩的年轻人。他生了一双漂亮的眸子,与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不同,他这双眸子里有一道锐利锋芒。 不过那年轻人一见到阿大之后,眼中的锐利之意就化作了喜悦欢快,他拍着阿大肩膀道:“下面那些人又不让我赊账了。” 阿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身看了看阿九,虽然可以听到轻微的打呼声,但还是能看到棉被下的她有些瑟瑟发抖。阿大轻轻地关上房门,对那年轻人道:“蓝鞘,下去再说。” 被称作蓝鞘的年轻人嗯了一声,在阿大转身关门的时候,他眼中的锐利寒芒盯了一眼床上的阿九,然后就笑着和阿大下去了。 蓝鞘是在十年前的一个雨夜来到琴音坊花船上的,那一晚的琴音坊依旧宾客满座,阿绫的琴艺在金平城甚至整个秦都都已闻名遐迩。但蓝鞘却不是为了阿绫而来,他是来找阿大的,他要请阿大喝酒。 阿大对于这突然找来的年轻人有一种老友重逢的奇怪感觉,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可阿大却毫不介意地与他共饮了一晚。 那一晚他们都没有说话,就是举杯、碰杯、对望、饮尽。夜雨在琴音坊花船外飘落而下,见证了一场无言的酒局。 第二日一早,见那个奇怪的年轻人要走了,阿大让那个年轻人等等,然后就跑去自己房内将一个长布包袱拿了出来。他不舍地将那个长布包袱递给站在甲板上的年轻人道:“这里有一把我以前偶然得之的神兵,但现在用不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应该送给你。” 那个年轻人看着阿大手里的长布包袱,第一次自我介绍道:“我叫蓝鞘。” 阿大听了愣了一下,因为蓝鞘昨晚来找他时他就问过,但蓝鞘并没有告诉他名姓。阿大想着可能是这个年轻人要走了,临别前就想告诉他名姓了吧。阿大笑着道:“嗯,我记住了。你叫我阿大就行。” 蓝鞘的神色一动,问道:“那你手中这把神兵叫什么呢?” “嗯?”阿大的脑袋突然很痛,但他一直记得阿九和阿绫跟他说过,要是头痛就不要想那些事情,他揉了揉眉心道,“我也忘了,既然我已经把它送给了你,那你就帮它取个名字吧。” 蓝鞘接过了阿大递来的长布包袱,没有去管名字的事情,而是再问道:“这把神兵对你很重要吧。” 阿大点头道:“以前是,不过它已经蒙尘了十年,不如转送给你。” 蓝鞘手中的长布包袱内发出晶莹蓝光,似在不舍着阿大。蓝鞘不知是在对谁说着:“别人都不记得你了,你还准备留在这里?” 阿大有些没明白道:“你说什么?” 长布包袱内的蓝光像是透了出来,蓝鞘见了叹息一声,对阿大道:“我要去秦都,你要一起去么?” “秦都?”阿大自然是想去的,他在梦里都已经去过好几回了。他想过了,即便不去找石武说话,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可以前他好几次跟阿九说要一起去秦都,阿九和阿绫都以各种说辞让他留了下来。但这一次,他真的很想跟这个年轻人一起去秦都。 蓝鞘再次问道:“你想去吗?” 阿大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肯定道:“想!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妻子交代一声。” 阿大说完就匆匆地跑进了花船内,但甲板上的蓝鞘却摇了摇头。 等阿大去找阿九告别的时候,阿九已经晕倒在了走廊上。阿大惊慌失措下忙让人去请了金平城最好的大夫,大夫把脉之后只是摇着头告诉阿大,说阿九是患上了不治之症,身体会渐渐开始失去知觉。若是有人能伴着阿九细心照顾,说不定还能活个十年八年,若是受到什么大的刺激,恐怕连几个月都撑不过去。 阿大听后如遭雷击,他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阿九,自责着以前没有照顾好她。等阿大送大夫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还在甲板上等着他的蓝鞘。 阿大惭愧道:“我应该不能和你去秦都了。” “哦。”蓝鞘手中的长布包袱内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阿大的心也似跟着在痛,他请求道:“若是可以,帮我去秦都石家打听一个叫石武的孩子,问问他在石家过得可好。” 蓝鞘道:“既然你这么关心他,那就自己去看一眼吧。” 阿大为难道:“可我妻子现在患病卧床,我怕她醒来后看不到我,病情会愈发严重。” 蓝鞘道:“你……” “对不住,先前明明已经答应了你,现在却毁约了。”阿大道歉道。 蓝鞘冷声道:“罢了,别过。” 阿大在蓝鞘说完别过之后,心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好似是一个多年老友跟他说再也不见了。 阿大忍不住就要去留住蓝鞘,可伸出去的手,要说出来的话却在阿绫突然出现后都停顿了下来。阿绫匆忙走过来,跟阿大说阿九醒了。 蓝鞘转身回看向阿绫,那道锐利如剑芒的目光让阿绫心怯地先回去了花船内。蓝鞘叫住了也要回去花船的阿大,然后他缓缓走到甲板边上,将手中抓着的长布包袱一把松开。那长布包袱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地沉入了河底。 阿大惊道:“你这是作甚?” 蓝鞘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道:“我决定不走了,等哪天要走的时候我再把这个长布包袱捞上来。” 阿大听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因为这个年轻人愿意留下来而欣喜非常。 就这样,蓝鞘在琴音坊的花船上一待就是十年。期间无数流言蜚语传遍整个金平城,说琴音坊上来了个白吃白喝的年轻人,生得十分俊俏却干着恬不知耻的事情。琴音坊内对蓝鞘也是议论纷纷,可蓝鞘这年轻人像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样,外来的伤人话语他就听听笑笑。甚至于有一次,有个客人当面指着蓝鞘骂他骗吃骗喝,他也只是瞥了对方一眼,那人就被蓝鞘锐利的眼神吓得缩回去跑了。 不知从何时起,琴音坊内的人对蓝鞘的意见越来越大,他们虽然不敢当面对蓝鞘说什么,但可以从日常吃食下手。这么多年花销下来,蓝鞘在这里早就开始赊账了,所以一旦蓝鞘赊账,那些人就会怠慢他。不过蓝鞘好像乐得如此,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他就会跑上去找阿大,一如今天这次一样。 阿大带着蓝鞘下去了花船大厅,现在时值寒冬正午,没过几天就又要过年了。在阿大的吩咐下,花船上的人上了一些小菜拿了一壶酒,送到了蓝鞘第一次来的那个雅间。 阿大与蓝鞘在雅间内各自坐下,看着窗外即将下雨的天空。阿大感慨道:“我记得你来的那一晚,外面也在下着雨。” 蓝鞘喝了一口酒道:“是。” “但你那时候手中却没有伞。”阿大亦喝了一口道。 蓝鞘笑道:“谁规定了雨天就一定要打伞?” 阿大也笑着道:“那倒也是。你在这里也有十年了吧。” “你是嫌我在这住的久了?”蓝鞘打趣道。 阿大点头道:“嗯,你该走了。” “你……在赶我?”蓝鞘有些不敢置信道。 阿大帮蓝鞘倒了一杯酒道:“喝完这一顿,就将断罪捞起来带走吧。” 蓝鞘浑身一震,握着酒杯的手顿在了那里。 阿大举起自己的酒杯,与蓝鞘对碰了一下道:“我虽然记不太清以前的事情,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很多事情十年前没有想明白,过了十年总该想明白了。这一路谢谢你了,断罪。” 被阿大称呼为断罪的蓝鞘突然笑了,眼中泪水不自觉地滴落下来,他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整座金平城自最外围开始碎裂消散。而在金平城最中央的琴音坊花船上,阿大还在与断罪告别着。 阿大问道:“蓝鞘是你真正的名字吗?” 蓝鞘回道:“已经不是了,我以后就叫断罪。因为这是点杀剑阿大帮我取的名字,无论今后落于谁人之手,都只叫这个名字了。若那些人叫错了名字,那我就做一把噬主之剑。” 阿大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举杯道:“荣幸之至。” 身穿蓝袍只名断罪的年轻人对着阿大敬了一杯酒道:“你值得。” 二人共饮之时,金平城消散地只剩下了内河区域。 断罪道:“你决定好了?” “嗯。”阿大继续道,“这是一场梦吧,或者说,幻术?” 断罪道:“是根据你心中所念产生的幻境,这里的一切或许就是延续石武安然无恙,你离开石家之后编造而成的。这里会规避掉任何能刺激你苏醒的因素,会让你在安稳中度过余生。等你在这里死了,外面的你会同样死去。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自己清醒,还记起了这么多事情。” 阿大似有所感道:“可能是又有人进来了吧。” 断罪疑惑道:“又有人进来了?” “嗯,我有一种感觉,一个与我关系很密切的人进来了,但我不知道他是敌是友。”阿大坦然道。 断罪的眼神锐利如剑道:“先前我怕影响到你,所以不能在你幻境中杀人。现在不用了,可要我杀了来人?或者说,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阿大拦着道:“不必了,既然这是我的幻境,那就由我自己来决定吧。你喝完这一杯就先走,我想再去看一眼阿九。” “她其实……”断罪说到一半的话被阿大抬手止住了。 阿大笑着道:“我知道的。喝酒!” 看着阿大的笑容,断罪点头道:“好,喝酒!” 二人喝完最后一杯,一身蓝袍的断罪消散于阿大面前,水中裹着断罪剑身的长布包袱也只剩下了一根布条。 阿大起身走向了阿九的房间,沿路遇到阿大的人自阿大注视过后统统溃散消失。阿大看了看远处走廊上定立原地的阿绫,她也正在冷冷地看着他。她并没有因为阿大的注视而消散,她的肩头停驻着两只火红色的蝴蝶,灵性地张开着翅膀又收缩聚拢。 阿大没有去管阿绫,径自走到了阿九的房门口,进去以后轻轻地关上了门。阿九已经起身,她静静地坐在床边,似在等着阿大。 阿大坐了过去,牵起阿九的手道:“你好了。” 阿九目中含情道:“对不起。” 阿大看着阿九道:“虽然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二十年来的相处,每一日对我来说都是真的。” 阿九似不忍伤害阿大,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拿起了身上的匕首,刺向了阿大的心脏。阿大知道这场幻境里除了阿九和阿绫有自己的意识外,其他的都是虚假。阿大任由阿九的匕首刺来,含笑看着。 那透着寒光的匕首却没有穿透阿大的心脏,而是在阿九双手极力地控制下刺穿了她自己的咽喉。 鲜血自阿九的咽喉上一点一点滴在阿大手背之上,阿大眼中震惊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阿九虚弱地倒在阿大怀里,她的身子慢慢显现出两瓣交织在一起的青莲花瓣,她温柔地笑道:“这二十年……对我……也是真的……” 说完,阿九的身子在阿大的怀中化作了两枚青莲花瓣,而后破碎成流光消逝。阿大握之不住,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悲戚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时,整个幻境空间只剩下了阿九的房间还存在着,那原本应该与阿九一起刺杀阿大,由另外两枚青莲花瓣交织而成的阿绫却再也没有出现。 两只火红色的蝴蝶缓缓飞进了阿九的房间,来到阿大的身边环绕飞舞。 一个发髻三叠,依次垂下直至平肩的青年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来到阿大面前,抓着阿大的手道:“阿大爷爷,我们快走。” 阿大听到石武的声音,回过神来看到了眼前的青年人,有些不敢相信道:“小武!” 已是青年人模样的石武笑着道:“嗯,阿大爷爷。小武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们走吧。” 说着,石武就牵起了阿大的手,可阿大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青年模样的石武道:“阿大爷爷,您怎么了?” 阿大说道:“我不能走!” 青年模样的石武面色冷了下来道:“那你想怎样?” “我不管你是真是假,但以前我可以为了小武不惜一切。现在,我也可以为了阿九不惜一切!既然有人用阿九做引来杀我,那我就给他一个结果!”阿大坚决道。 青年石武望了望外面天空,抓向阿大道:“要来不及了!” 阿大笑着道:“最后还能在幻境中看到小武长大后的样子,也是无憾了。” 青年石武还要再说的时候,阿大心念一动,看了他一眼。果然,青年石武已经开始溃散消失了。阿大伸手去摸了摸于半空中消散的石武的脸,一颗晶莹的泪滴落在了阿大的手上,融入了他的体内。 就在阿大还在奇怪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真实时,整个幻境空间变成了一片白色,也只剩下了阿大一人。突然,一道惊天裂地的喊声传入了幻境空间内“不管你成佛成魔,都给我醒来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阿大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笑道:“嗯,知道了。” 突然,整座幻境空间的白色被隐隐现出的血色替代,自幻境空间的四面八方现出冲击着的血浪。在幻境空间的白色全部被血色吞没的时候,无尽血海破开了幻境空间的阻隔倾泻而下,它们全部奔腾着涌入阿大体内。 血海入体,阿大的皮肤被撑破开裂,全身骨骼都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他整个人成了一个全身透着血红光芒的巨人。但外面的血海仍旧源源不断地灌注进来,阿大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血海撑爆了,他双目通红,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就在血海全部注入阿大体内,阿大的巨人血躯就要爆开来的那一刻,幻境空间内一尊眼见着就要消散的魔佛恶相从天而降,罩在了阿大巨人血躯的外围,将阿大的身体再次压缩了下去,也使阿大体内的血海不断循环凝聚。无数冤魂哀嚎着想要冲破魔佛恶相,阿大霸道地将它们与魔佛恶相全部吸纳入了体内,血海融合着这些冤魂和魔佛恶相一同旋转凝实。阿大脑海中一下子多出来无数道各异人声,几欲让他的脑海炸裂开来。 “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 这句话成了阿大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待阿大脑海中再无一声杂音之时,阿大双目射出一道爆裂红光,一声怒喝间,自其身外形成了一尊实质如真佛降世般的恶相魔佛。 魔佛现,幻境灭,整座幻境空间瞬时破碎无存。 青莲迷神阵外,金为用尽所有佛门之力打出魔佛恶相后就瘫倒在旁边地上,剑抟也是屏住了呼吸看着花苞内的反应。 可让金为失望的是,良久之后,花苞内的亮光再也没有亮起。这也预示着阿大已经在青莲迷神阵中死了,他豁出一切赌的最后一把,输了。 剑抟见大局已定,心中畅快无比的同时,对于金为的愤恨越加攀升,他提着手中风吟剑来到了金为的身旁。剑抟冷笑着对他道:“你这佛门恶种刚刚不是很嚣张么,现在怎么像条狗一样地趴在地上。嘿嘿,等等我就在你身上以法力刻下‘剑抟擒之’四个大字,我要将你带回外隐界,于整个外隐界的佛门大宗内游行一遍,最后再将你卖出个好价钱!” 金为不堪受辱,右手聚力就要拍向脑门,可他现在哪是还有余力的剑抟对手。剑抟随意一道灵气风劲打出,就把金为的右臂穿在了地上,然后他又以三道灵气风劲将金为的左臂和双腿同时定住,让他再也不能动弹。 剑抟心情愉悦至极,他环顾四周,遍地的尸体残骸让赢得这场战斗的他痛快到想要放声高呼!他注意到了高台上被单独保护着的石昱,对金为道:“听说那是你放在江湖中的棋子,等我在你身上刻完字后,我就当着你面把他炼成干尸!让你知道在我这等仙人面前,你就是一只什么都保不住的蝼蚁!” 金为满眼愤怒,他以仅剩的力气狠狠将自己右臂自灵气风劲上抽出,不顾那些被划裂开的血肉,举拳就要击向剑抟。可金为现在的速度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剑抟,还不等他拳头过来,剑抟就一脚将金为的手臂踩在了地上。他喜欢看蝼蚁挣扎的样子,特别是这种敢挑战他威严的蝼蚁。 金为已经彻底没有了反抗之力,虚弱地倒在地上。 剑抟将全部灵气聚于风吟剑,用风吟剑剑尖抵着金为胸口皮肉说道:“应该会很痛的,你不用忍,叫出来才能让我更痛快!哈哈哈……” 金为闭目不语,心中悲愤下却也只能接受这堪比要他性命的屈辱。他感受到抵在他胸口的风吟剑剑尖,但他已经决定了,等等即便再痛也不会叫出一声! 剑抟期待着金为在他面前痛苦不堪的求饶,大笑道:“给我惨叫吧!” 金为咬牙闷哼,绝不让剑抟如愿。可让金为奇怪的是,他除了感觉到剑抟的风吟剑在颤抖外,没有任何疼痛临身。金为睁开双目,看到的是剑抟不敢置信的眼神,还有一只破开青莲迷神阵花苞,抓住风吟剑的血色手臂。 自花苞内传出一声木然又阴森至极的话:“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异变生 右手风吟剑被制,剑抟当即以左手掐诀施展灵气风劲,十数把灵气风刀直接砍在了自青莲迷神阵内伸出的血色手臂上。可那些实打实砍上去的灵气风刀却伤不了那只血色手臂分毫。 更让剑抟大为失色的是,又有两枚本命青莲花瓣黯淡枯萎了下去。等剑抟以为自己就要元气大伤时,诡异的情况发生了,那两枚黯淡下去的青莲花瓣没有让剑抟有任何不适,而最后剩下来的两枚本命青莲花瓣突然青光暴涨,像是将那两枚黯淡下去的青莲花瓣的本命灵力全部吸取了过来。 那两枚已经彻底枯萎的青莲花瓣缓缓地垂落在那只血色手臂上,那只血色手臂微微一颤后血芒大盛,将那两枚彻底枯萎的青莲花瓣吸纳进手臂之内,形成了一个似九非九的印记。 剑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按理说即便金为的魔佛恶相进入青莲迷神阵内,最多就是破坏青莲花瓣,也不会出现这等让他的本命青莲花瓣与阿大身体融合的情况。而且这等融合还不伤及他本命气机,剑抟看着另外两枚青光大放的本命青莲花瓣,百思不得其解。 还不待剑抟细想,他手中的风吟剑已经被那只血色手臂握出了吱吱声,里面的阿大更是有了想要破阵而出的迹象。剑抟连忙口中念咒左手掐诀,以另外两枚灵力翻倍的青莲花瓣似先前困住金为那样再次包裹住阿大。然后他拿出一颗灵气丹药吞服下去,补充体内缺失的灵气。 哪知道剑抟不吞灵气丹药还好,这一吞下去,被剩余两枚青莲花瓣困住的阿大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不停地在里面躁动着。外面抓着风吟剑的那只血色右臂越发狠命地握紧,剑抟不知所措地拼命催动灵气与那只血色右臂争夺风吟剑。就在这时,剑抟看到了风吟剑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接着裂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哐当一声,风吟剑半截剑身直接被那只血色右臂抓了下来。 剑抟也被拉扯之力震地向后飞去,不过这也给了他双手掐诀的机会。他翻身而起,手中术法诀印频繁转变,那两枚本命青莲花瓣与他心灵相通地不停向内收缩,金为在旁边甚至能听到里面骨头错位的声音。 只见那两枚本命青莲花瓣将里面的阿大挤压出了一个完整的身形,就连阿大头上的发髻形状在外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剑抟见阿大被自己束缚住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轻松一会,青莲花瓣内的另一只手臂就开始慢慢向着伸在外面的那只血色手臂靠近。剑抟看得双目圆睁,他确定这已经是四枚本命青莲花瓣的灵力束缚了,为何里面的阿大还能移动。 剑抟施展束缚诀印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他身上的灵气也在急速消耗,他能感觉到里面的阿大在与自己做着抗争。他看着那五根隔着青莲花瓣透出来的手指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抓着风吟剑半截剑身的血色手臂靠近,心中恐惧至极。 剑抟身侧的储物袋被剑抟的身外风劲托起,斩碎之后现出了里面的四枚灵气丹药,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剩下四枚灵气丹药全部吞下,一股雄浑灵气充斥在剑抟全身。他周身泛出一道强烈青光,与沐海浴佛阵内的血色形成了鲜明对照。 灵气满溢的感觉让剑抟信心大增,他施展束缚诀印的双手也不再颤抖,而是稳健地定在那里,本命青莲花瓣也在剑抟的加持下不停收缩,他势必要将阿大压爆在本命青莲花瓣中。 一切也正如剑抟所想,那五根伸向血色手臂的手指在他全力的束缚诀印下不再向前,而是停留在原处开始慢慢内陷。 在地上被困住的金为急欲相救阿大,奈何现在的他虚弱至极。他暗恨要是有别人的鲜血滴下就好了。 剑抟此刻不容有失,他在本命青莲花瓣稳定之后,又在外召唤出三张风网,口中大喝一声:“落!” 三张风网重重压下,将本命青莲花瓣内的阿大半个身子都砸进了地里,而后旋转裹在青莲花瓣外,加剧着里面的压缩之力。 高台之上的石昱已经站了起来,他以乌金剑挥砍着自己身前的血色屏障,他想出去帮助金为和阿大,但他的乌金剑于血色屏障上毫无作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却帮不上任何忙。他这时才知道原先让他自信满满的先天武者境界,在这些仙人怪物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时的剑抟本可以高枕无忧了,但他心中的危机感不但没有消去,反而加重了许多。他惊慌地看向四周沐海浴佛阵的血色屏障,又看了看被单独保护起来的石昱和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金为,甚至连地上那些已经是尸体残骸的江湖群雄他都看了一遍,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让他产生了这种近乎威胁生死的感觉。 “嘶——嘶——”若灵蛇游走之声自远处传来,剑抟迅速搜索声音来源,却发现这道游走的声音竟然是出自本应该万无一失的本命青莲花瓣内。 阿大的左臂突然又在青莲花瓣内蠕动前行,若一条游动的灵蛇般就要到达伸在外面的那条血色右臂。 剑抟大惊之下赶忙掐诀施法,让那三张风网去拦截下青莲花瓣内阿大的左臂。但剑抟却吃惊地发现,那三张风网根本拦不住阿大向前的左手。而且任凭他怎么施法,本命青莲花瓣好像失去了控制。 最终,那只左手还是来到了被青莲花瓣捆住的那只血色右臂边缘,然后剑抟就看到了五根闪着晶莹血色的手指从缝隙间将青莲花瓣掰扯开来,露出了里面一只泛着红光的眼睛。 剑抟被眼前恐怖的画面吓得屏住了呼吸,他发现阿大右边脸上已经没了面皮,那泛起恐怖笑容的嘴角说着那句让他倍感阴森的话语:“剁了这王八羔子的仙人!” 剑抟忙再施术法欲以本命青莲花瓣将阿大再关进去,可这次本命青莲花瓣在阿大双手之中就如真的莲花花瓣一样抓之即毁,那两枚本命青莲花瓣逃也似的向后缩着,露出了里面阿大的真身。 只见阿大现在俨然成了一个血人,是那种透着血光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的样子。他身上衣衫破烂地挂着,皮肤好一块裂一块,从外看去,他胸腔内的鲜血好像围绕着什么在不停旋转。而且看其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成了一头真正的血色怪物。 发现那两枚本命青莲花瓣要逃,阿大竟然没有去拔起就在身前的断罪,而是猛地一转身,形成一道气浪后,将那三张向他围捕过来的风网轰了出去。气浪之强,让被剑抟以灵气风劲定住的金为连同地上泥土一同震了出去。 金为被震得滚落在高台旁边,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大,暗道:“为何在他身上连一丝佛门之力都感觉不到,魔佛恶相去了哪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剑抟又何尝不想知道阿大经历了什么,他早就感觉不对劲了。那两枚本命青莲花瓣摆脱他的控制不说,刚刚根本没有得到他的施法指示就自行飘飞而出,这就说明它们产生了自己的灵识。可这是他剑抟的本命道莲啊,为何还会产生别的灵识,剑抟第一次遇到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满脑子的疑惑不解。 可事实就是如此,那两枚本命青莲花瓣若自己有灵般不停地向空中飞去。它们发现阿大阻隔在莲蒂与它们之间,它们就想通过飘向空中再突然折回于莲蒂之上,那里有它们最想要的。不过现在阿大带给它们的威慑实在太大,来自本能的危机感让它们觉得离阿大越远越好,空中就是它们最好的逃脱之处。 地上的阿大木然地扭动着脑袋,他抬起血色右臂,看到了上面似九非九的印记,而后呼啸一声,响彻整个沐海浴佛阵。 沐海浴佛阵自阿大呼啸之音回荡之时,四面八方血光大放,似在回应着阿大。 金为见了忙以还能活动的右臂轻触地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下的沐海浴佛阵他虽然还可以控制一二,但大部分的控制权都被阿大夺了去。这等霸道的做法让金为大惊之下同时想着,阿大到底要做什么。 阿大抬首看着空中毫无规律,不停向上穿梭的两枚青莲花瓣。他的右边嘴角咧开一道恐怖的血色笑容,而后其身下突然伸展出一座血色台阶带着阿大向上追击。上方的沐海浴佛阵也似在与阿大做着配合,在两枚青莲花瓣飘飞的轨迹上射出一道道长条血柱,阻拦青莲花瓣向上的同时,在上方赫然织出了一张血色密网,让那两枚青莲花瓣去无可去。 剑抟顿时大惊道:“这为何与我风网术如此相似!” 金为比剑抟的震惊少不到哪里去,他从未想过沐海浴佛阵还可以这般来用。 随着空中的血色密网拦下了两枚青莲花瓣的去路,那两枚青莲花瓣内突然发出一道稚嫩女童的声音:“姐姐当真要拦我!” 阿大置若罔闻地继续向上,就要抓到那两枚青莲花瓣时。那两枚青莲花瓣似不甘被擒, 竟然化作了两条绿色藤蔓,不避反攻地向着阿大扑去。 阿大血色面庞上只剩下了左边那块还有破裂的皮肤,他嗤笑着任由那两条绿色藤蔓缠绕在他身上。等将阿大的身子捆缚完全后,那道稚嫩女童声再次响起道:“姐姐既然不仁,那就别怪妹妹不义了!” 那两根绿色藤蔓于阿大的脖子上越勒越紧,眼看着就要将阿大的脖子从身上拧下来,捆在阿大嘴上的那部分藤蔓突然被阿大一口咬下,甚至连嚼都没嚼就吞进了肚里。 “啊!”那道稚嫩女童声惊呼道,“可恨!” 绿色藤蔓突然在阿大身上一松,而后翻转凝结,于每条藤蔓的一边形成一道青光闪烁薄如刀锋的灵气风刃。这灵气风刃乃是融合了剑抟四枚青莲花瓣的本命灵气,它们再次向着阿大袭来,欲将阿大分尸当场。 阿大运劲一喝,两只血手借由藤蔓松开的空隙,没有任何顾虑地抓向藤蔓上的灵气风刃。那两道青光闪烁的灵气风刃与阿大的血身对拼相撞,发出若金属剐蹭般的吱吱声,就连在血色屏障内的石昱都听到了这等毛骨悚然的声音。 灵气风刃的青光不停地在阿大身上割下,阿大血身硬抗着这些灵气风刃,而且他身上红光也似在吸收着这些灵气风刃的青光。良久过后,灵气风刃的青光渐渐暗了下去。砰的一声,阿大抓住机会直接抓散了双手藤蔓上的灵气风刃,而后将两根藤蔓不停地搅动缠绕在双臂之上。 那两根绿色藤蔓似在发出呜咽求饶之声道:“求姐姐放过我,我错了!我……” 阿大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通红的双目看着那两条绿色藤蔓就像看着美味的食物。在那稚嫩女童声求饶的时候,他已经对着手上的藤蔓啃噬起来。 那咔嚓咔嚓的吃食声和半空中女童的惨叫声混合着传下,让高台旁的金为苦笑一声。即便没有现出魔佛恶相,阿大的行为比之恶魔也不逞多让了。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赌的这一下是对还是错。 随着阿大将手中藤蔓一口一口吃进肚中,那道女童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而他右臂上似九非九的印记却开始绽放出青光。 一下子失去四枚本命青莲花瓣,远处地面上的剑抟大口呕血,他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事关重大,他对远处的金为道:“我们都着了道!” 金为冷笑道:“你着了道,我可不是。这正是我想要的!魔佛恶相让阿大成了只杀你这仙人的存在,我求之不得。” 剑抟边呕血边说道:“你就没发现他右臂上的异样么!” 金为被剑抟一说,果然看到了阿大右臂上似九非九的印记越发闪亮,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阿大的右臂上钻出来一样。金为疑问道:“那是什么!” 剑抟看着掌中接下的鲜血,沉声道:“看样子我的青莲迷神阵出了差池,让我那四枚本命青莲花瓣产生了自己的灵识。” “什么!”金为虽听过万物有灵,但这等在别人本命道莲内再独自产生灵识的情况还是首次听说。 金为怒吼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剑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最后剩下的莲蒂。他将他师尊留给他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看着纸条上下写着的“无间之局,回首还真”,他若有所思地定在了那里。 片刻之后,剑抟对金为道:“若阻挡不下点杀剑阿大,那么他就会不断地去杀戮啃食有灵气的事物,而他每吸食一道灵气,就会变得越强。若你可以控制他,你确实可以置身事外,甚至就是这场战局的赢家。但可惜,我们两个打了这么久,到最后却是给我那两枚青莲花瓣化作的灵识做了嫁衣。” 金为本不愿意去相信剑抟的话,但他看到上方像野兽一样啃咬着青色藤蔓的阿大,心中寒了大半。在青色藤蔓那女童般的惨叫声消失之后,阿大右臂之上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光影女子的样貌。金为定睛一看,那女子竟然与阿九长得一模一样! 金为大惊失色道:“现在可还有方法阻挡他!” 剑抟细想过后道:“有是有,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成!而且代价太大,若是失败,我们今日必死。” 说到今日必死,剑抟突然想到那张纸条上下写着的就是“无回”二字,他突然明白为何他青牧师弟不愿他下来凡人界了,还特意在他下来前欲要赠他风灵丹相助。 金为对剑抟道:“说吧,要是我能帮上忙,让我豁出性命也可以。我不要阿大成为那狗屁灵识的奴隶!” 剑抟心中做定道:“好!若是天意如此,那大家就搏上一搏吧。” 剑抟说完之后,将右手掌中的鲜血洒入地面,然后一把将自己右肩内的金色剑穗拔出,他肩上顿时血流不止。 剑抟的鲜血淌落在地,金为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好转了。剑抟没有去在意这些,他知道金为在汲由他的鲜血恢复实力。他大声对金为和石昱道:“这里还剩下你们,就说明你们也是这场劫难的关键所在!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要让这头怪物活着出去!” 剑抟的话语让金为和石昱同时一愣,他们都看出了剑抟的必死之心。心情复杂之下,他们记住了剑抟的话。 半空中的阿大已经将两枚本命青莲花瓣化作的藤蔓全部吞进了肚子,他右臂上的光影女子也凝实而出。只见那女子有着阿九的样貌,就连声音也与阿九别无二致。她看向地上的剑抟道:“剑抟,你现在的样子真狼狈呢!” 剑抟回看向那光影女子道:“灵识噬主,难道你不怕业火着身么?” 那光影女子呵呵一笑道:“怎么你没发现我并没有带走你一丝本命灵力么,我将它们全都转给了另外的两枚本命青莲。所以我只是带着我的灵识离开你的掌控而已。现在的我与你毫无关系,最好的证据就是我的宠物吃了你的本命青莲花瓣后我还是安然无恙。我想,我甚至可以杀了你!” 光影女子冷笑着说出“可以杀了你”之后,血色台阶上的阿大将目光看向了剑抟,现在这披着阿九外形的灵识,已经完全控制住了阿大。 剑抟知道这灵识不会放过自己这最大的灵力食粮,他将地上的两把风吟断剑一抓而回,猛然震碎成细小剑刃。然后在剑抟的施法之下,沾染着他鲜血的金色剑穗延展伸开,将风吟剑的碎裂剑刃全部穿连在金网之上。 剑抟抹去嘴角鲜血,他的面色惨白的可怕,全身也开始感到冰冷之意。 看着还想做困兽之斗的剑抟,光影女子讥讽道:“我的好主人呀,何必要如此麻烦呢,乖乖站在原地给我的宠物吃了不就行了。我保证他会一口一口把你吃干净的。” 阿大木然地看着右臂上的光影女子,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听觉,全靠着光影女子与他的心灵相通之感给他下达命令。 剑抟冷哼一声,忌惮地看着血色台阶上的阿大。 金为伤口鲜血已经止住,身上的灵气风劲也在剑抟的控制下消散了。他见阿大现在变成了这样,那光影女子还称阿大为宠物,怒指向她道:“你这披着阿九外貌的东西,给我滚出阿大的身体!” 那光影女子看着金为脸上的恶种二字,厌恶道:“你这外隐界都待不下去的怪物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最后那句呼喊和进来的魔佛恶相,我还真没想到我居然能掌控到这么好的一具容器。看在你有这些功劳的份上,就让阿大在最后吃了你吧。” 金为冷笑起身道,“你永远比不上真的阿九!” 那光影女子双眼微眯道:“我记得她是在金平城是吧。放心,等我出去后我会让人第一时间就把那座城毁了,一个不留!” 金为诧异地看着那光影女子,想着她为何会知道阿九在金平城的。金为转念一想,阿大肯定在青莲迷神阵中想象着跟阿九的生活,这才会导致现在这个灵识拥有阿大的记忆。 那光影女子在与金为说话时,剑抟看准机会就以淬血金网碎刃向着空中阿大围杀过去。他就是要赌没有断罪在手的阿大不能破开这筑基后期的法宝,还要赌拿到断罪的自己可以扭转全局! 见剑抟竟然以金网碎刃偷袭,被困网内的光影女子恼羞成怒地说出了先前与金为一样的话道:“什么狗屁仙人,就会用这些偷偷摸摸的法术!” 剑抟现在才不管那光影女子说什么,他双手掐诀脚下生风,瞬间就来到了插在地上的断罪面前。他直接握紧地上断罪,想拔出迎敌。哪知当他的手触碰到断罪剑柄时,他脑海中传来一道威吓之声:“吾为何名!” 剑抟脑中被这道声音震得嗡嗡直响,但他如何知道断罪之名,直接以看到的断罪外形猜测道:“蓝刃!” 话音刚落,剑抟握着断罪的右臂血肉瞬间被一道蓝光绞碎,只剩一条恐怖的白骨手臂幽幽地荡在那里。 第二百三十五章 生死劫(上) 酉时的秦都天空似往常一样暗了下来,今日对秦国武林是个特别的日子,但对秦国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来说,更是一个值得疯狂的日子。因为新晋靠山王石昱的长子,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石齐玉跟随石昱夫人石刘氏于午间来到了黑甲军统领高靖的府中。据说两位夫人是于近日一见如故的,石刘氏还相邀了四位以前就是闺中好友的三品官员的夫人一同前去。 高靖夫人林氏乃书香门第,与高靖家为世交。林氏的父亲林老爷子没想到贵为太子太傅的高老爷子会生出个重武轻文的高靖,所以一开始并不愿意林氏嫁到高家。奈何高靖与林氏自幼两小无猜,早就互生情愫。在高老爷子帮高靖亲自上门提亲后,林老爷子就问了女儿的意思,见女儿也是芳心暗许,就答应了下来。高靖与林氏成亲当日,就连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姜曵都来道喜喝酒。二人成亲一年后就生了长子高殊,几年后又生了二子高崇,直到生了小女儿高妙之后他们才心满意足。 石刘氏带着四位闺中好友过来的时候正是午后未时,高林氏在房中陪着高妙练字,一听下人通报说靠山王夫人前来拜访,高林氏就让高妙自己练着,她去接待一二。 见高林氏出去了,高妙将要练的字放到一旁,从厚厚的书本下面偷偷拿出一张藏着的折纸。高妙将那张折纸打开,上面竟然是一个少年郎的画像。画像上那少年腾飞于空中作回望状,俊秀的面容上有一道冷漠锐利的目光,不过在高妙看来,这少年无论什么样子都是那般潇洒好看。 高妙的目光充满着炽热与憧憬,她撑着下巴哀怨道:“石齐玉呀石齐玉,你为何要是仙人呢。”原来这画像上画的正是盛德帝晚宴时石齐玉御空飞去的样子,不过这回首相望是高妙自己加上去的,少女情怀之下,总归希望自己爱慕之人会多关注自己。 国丧之后的一日,高靖把除了宫内纷争以外的事情都告诉了夫人林氏。说起石昱时,高靖那是从心底里把他当成了好朋友,他还绘声绘色地说了石齐玉救他时的厉害仙法。林氏先前并不知道这些事,只知道高靖在太子姜鑫理政后过得很不顺心,但也没想过会有生死之危。现在高靖虽然安然无恙,但林氏听后还是后怕不已。她跟高靖说要去拜访一下石府,这样也好显出他们高家的礼仪。高靖性子直率惯了,说不用这样的。林氏才不听他的,在隔天就带着高妙去拜访了石刘氏。 那几日去石家拜访的王公贵族极多,石刘氏也是应付地累了,因为那些人到最后都是把心思放在了石齐玉或者石兆身上。只有高林氏是真心来跟她话家常的,高林氏感激石昱对他夫君的关照,又郑重地谢了石刘氏。 石刘氏也着实喜欢这优雅有礼的高林氏,两位夫人也就在这次相谈后成了闺中好友,相约着哪天有空一起喝茶。临走前高妙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下石齐玉的情况。 石刘氏知道高妙与石齐玉是在盛德帝晚宴上相识的,算是石齐玉在秦都最早认识的女孩子了,就对她说石齐玉现在在闭关修炼,至于要修炼多久就不知道了。 高妙听后回了个礼,失落地跟着她娘亲回去了。 在回往高府的车厢内,高林氏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就对高妙言明,石齐玉与她们不是一类人,切勿对那等仙人动情。而且周国舅的夫人已经暗示过好几次了,她的小儿子看上了高妙,虽然高靖与太子姜鑫闹得不愉快,但周家以前就是秦都名门,现在更是皇亲国戚。高林氏就把国舅夫人的意思转达给了高妙。 高妙一听就变了脸色,她犹记得在国舅府拜访时周国舅那长相猥琐的小儿子看她的眼神,现在又听高林氏说国舅夫人要她嫁进国舅府,她忙闹脾气地说谁也不嫁。 这也导致了本来石刘氏过来肯定会去热情相迎的高妙如今被高林氏嘱咐着待在屋里,而她自己也没心思出去见石刘氏,独自留在这里看着石齐玉的画像。 高府待客厅内,高林氏来了之后就看到石刘氏带了好几个官家夫人过来,不过这些官家夫人看到高林氏还是有些不自然,毕竟对方是正一品大员的夫人,而且与她们无甚交情。要不是石刘氏这性子大咧之人拉着,她们是不会过来的。 石刘氏见高林氏来了,就与她一一介绍闺中姐妹,高林氏得知这些都是正三品官员的夫人,而且见石刘氏在她们中间一点都没有趾高气昂的样子,对石刘氏好感倍增。 高林氏微笑着让她们随意落座,吩咐下人拿府中御赐的茶叶去给众人沏茶,然后就与她们交谈起来。 那四个石刘氏带过来的夫人见高林氏如此平易近人,心中的紧张也消失了,她们几个官家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近来的见闻,说到开心处大家都忍不住地掩嘴笑起来。 高林氏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石刘氏身边的白衣少年,这少年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清冷,是他不说话,你绝对不敢跟他说话的那种。高林氏猜测着这少年应该就是自家闺女心心念念的石齐玉了。 石刘氏见高林氏看了几眼石齐玉都没说话,就主动拉着石齐玉道:“齐玉,这是你林姨,快叫人。” 石齐玉还在装着喝茶,他虽然答应了她母亲陪她去拜访闺中好友,可没想到会拜访这么久,而且她们说的事情无非就是哪家哪家的奇闻趣事,石齐玉对这些真的没有兴趣。现在听到自己娘亲喊自己,他起身拱手道:“林姨好。” 高林氏觉得这少年气质出众,声音也极为好听,笑着道:“你好。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当日在北城门救了我家夫君。” 石齐玉不以为意道:“林姨客气了,其实是盛德帝让我出手的。” 高林氏道:“还是多谢了。” 上次高林氏过去石家就是去言说谢意的,石刘氏其实也不知道高林氏到底谢的啥,还以为是石昱在哪里救过高靖。现在她听到是石齐玉救下了高靖,还是盛德帝下的命令,顿时起了好奇心。也只怪石刘氏平日里管不住嘴,石昱在大事方面从不会与石刘氏相谈。石刘氏拉着石齐玉道:“到底怎么回事?” 石齐玉不知道高靖跟高林氏说了哪些,有些犹豫的时候高林氏出来解围道:“还是我来说吧,我家夫君可没少夸你家齐玉呢。” 石刘氏一听,高兴道:“那你快说呀。”见有人帮着自己在一众闺中好友面前夸赞儿子,石刘氏自是开心不已。 石齐玉对高林氏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高林氏笑了笑后就将高靖告诉她的关于石齐玉用仙法救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就算石刘氏那些闺中好友先前知道石齐玉是仙人,但从高林氏口中听到,还是震撼非常。她们边听边夸石刘氏有福,不仅夫君现在是靠山王,就连儿子也是如此厉害的仙人。 石刘氏受用不已,忙笑着道:“好啦好啦,他是我儿子,也是你们的侄子啊。以后别人问起来,你们还不是可以说有仙人侄儿陪你们喝茶聊过天么。” 石刘氏对自己认定的人从来都没架子,就连石齐玉的荣光她都不介意分出去。那几个听了石刘氏话语的官员夫人觉得石刘氏说的不错,于是也乐呵地笑了起来。 高林氏是越来越喜欢这直爽的石刘氏了。就在她们相谈甚欢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国舅夫人带着小公子与一众官家夫人公子过来了。 高林氏微微一愣道:“她先前可有留下拜帖?” 那下人回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难道……”高林氏看到石齐玉就一下子明白了,看样子是国舅夫人收到消息说石刘氏带着石齐玉来到了高府,生怕他们是上门提亲的。 高林氏只觉得这是麻烦到了,但也不好拒人于门外,就对那下人道:“请国舅夫人她们进来吧。” 那下人闻言就领命去了。 待一个珠光宝气的雍容贵妇走进来后,高林氏等人都起身对她行了个礼。按理说石刘氏可以不用行礼的,但她刚刚从三品官员的夫人变为靠山王夫人,这心境还没转换过来,也就和那些闺中好友一样站起身对国舅夫人行了个礼。 国舅夫人对那些夫人们的行礼很是满意,不过在石刘氏旁边安稳坐着喝茶的白衣少年就让她觉得扎眼了。 国舅夫人很自然地坐到了高林氏的主座旁,然后笑着对众人道:“诸位请坐吧,我就是想高林氏了,于是带着我家冲儿过来拜会下。” 国舅夫人带过来的三位妇人都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夫人,她们身边的是自家年轻俊朗的儿子。她们见那些三品官员夫人将前面的位子占了,就直接要坐上去。 高林氏看出国舅夫人来者不善,这个下马威如果成了,那石刘氏的面子往哪搁。就在高林氏准备出来打圆场时,石齐玉将手中茶盏放下,对着那些要坐下的一品官员夫人道:“你们这几张位子已经有人坐了。” 一位正一品官员夫人笑道:“你说有人坐,为何我没看到啊。” “不是我说的,是你旁边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说的。”石齐玉道。 那正一品官员夫人笑话道:“茶盏还能说话?” “要是能又如何?”石齐玉问道。 那正一品官员夫人道:“能的话我们六个就坐到后面的座位。” 石齐玉道:“好!” 说罢,石齐玉右手轻抬,那四只茶盏中的茶水自行上升聚出“杨、方、苏、施”四字,然后传出这四字发音后又落于茶盏之中,吓得那正一品官员夫人原地一退,差点摔了一跤。 石齐玉道:“这是我杨姨、方姨、苏姨、施姨的位子,你们可以坐到后面的位子去了。” 那六个跟着国舅夫人进来的官家夫人公子见石齐玉还有这般能耐,惊吓地跑到后面坐去了。 石刘氏看到石齐玉这么帮着自己姐妹,脸上有光地对她们四个笑了一笑。她们四人也是内心感动,本以为石刘氏就是说说,哪曾想石齐玉还真为她们出头。 国舅夫人以手轻抚坐在旁边对石齐玉一脸不善的周冲,似在告诉他不要冲动。 国舅夫人道:“你就是石家那麒麟子吧,听我夫君周国舅说,你于圣上晚宴时力破北魏国阴谋,最后御空而去,真是神仙之姿啊。” 那国舅夫人还重点强调了自己的身份,可石齐玉根本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喝茶。他连盛德帝都可以不卖面子,区区国舅夫人又算得了什么。 见场面尴尬,高林氏忙让下人给众位夫人公子沏茶,然后与国舅夫人寒暄道:“本应该是我去拜访您的,不曾想您倒是先来了。” 国舅夫人握着高林氏的手笑着道:“其实是我家冲儿想你家妙儿了,对了,怎么没见到妙儿啊?” 高林氏一听这个就头疼,她委婉道:“妙儿近来痴迷书法,正在房中练字呢。” 国舅夫人欢喜道:“我家冲儿也喜书法,正好可以让他们一同探讨。” 说着,国舅夫人就准备让周冲过去高妙的房间,高林氏哪会让他们这般去做,忙对贴身丫鬟道:“将小姐请过来。” 那贴身丫鬟明白高林氏的意思,快步走去了高妙屋子。 高妙这时还在看着石齐玉的画像发呆,就连高林氏的贴身丫鬟到了身前都没注意。等那丫鬟来到高妙身旁唤她时,她才回过神来,不过现在藏起画像是来不及了。 高妙紧张地抓着那贴身丫鬟的手道:“小翠,你可别告诉我娘亲啊,不然她肯定会打我的。” 小翠问道:“小姐喜欢画上的人?” 高妙一听脸霎时通红道:“不要胡说。” 小翠见了嘻嘻一笑:“那小姐快去前面待客厅吧。” 高妙问道:“怎么了?” 小翠回道:“国舅夫人和她家的小公子来了……” 一听到是国舅夫人和她家小公子,高妙不乐意地趴在桌上道:“不去,就说我午睡了。” 小翠疑问道:“小姐真的不去?” “不去不去,皇上来了也不去。”高妙摇着头道,她才不要去见什么周家小公子。 小翠使坏地笑道:“好吧,只可惜了前面还有一位仙人。” 高妙趴着的脑袋一听到“仙人”二字,立刻抬起道:“等等,你说什么?仙人!是哪个仙人?” 小翠嘿嘿笑道:“自然是跟靠山王夫人一起过来的石家仙人石齐玉……” 还不待小翠说完,高妙就一个箭步窜出了屋门,让稍后才反应过来的小翠忙在后面追着。 高妙临近待客厅时理了理自己的衣饰,又让后面气喘吁吁的小翠帮忙看了一下后才端庄地走了进去。她一进待客厅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可她的眼睛自从看到石齐玉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等到高林氏喊她,她才回过神来的应了声。 高林氏看到女儿的失态,无奈道:“还不快坐到娘亲旁边来。” 高妙哦了一声,乖巧地走了过去,然后就静静地品着茶,听着大人们聊着天,不时地看石齐玉一眼。 石齐玉正好抬头与高妙对视了一下,就对她点头打了个招呼。毕竟在石齐玉看来,他们也算是旧识了。 哪知高妙被石齐玉看了一眼后整张脸就红到了耳根,只得默默地低下头。 周冲看得是再也忍不住了,他主动站起来道:“石齐玉,我要跟你比试!” 石齐玉拒绝道:“不比。” 周冲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仙人居然连跟自己比试的胆量都没有,而且他觉得石齐玉刚刚用的就是江湖骗术,心中更加认定石齐玉是石家为了壮大声誉而找来的骗子。 人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前,对任何事都会报以怀疑的态度。特别是那种自身有实力的人,更加不会服气传闻中比自己厉害的人。 国舅夫人笑着道:“冲儿,别人可是仙人,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周冲不服道:“我自幼习武,十岁便可百步穿杨,十五岁可开三百斤硬弓。如今十七岁便被盛德帝封为中郎将!你呢?” 石齐玉回想着自己在元灵门内的一切,突然笑了笑道:“我说出来,你未必会信。” 周冲现在更加觉得石齐玉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他要揭开石齐玉的真面目。 周冲讥笑道:“是不敢说吧。” 石齐玉想了想后觉得还是不要说给他们听了,特别是她娘亲,若是知道自己在修真界已经经历数次暗杀,怕是会让她平白担心。 石齐玉说道:“今日我刚好十二岁。” 周冲冷笑道:“那又如何?” “我原地接你三箭,三箭结束你接我一招怎样?”石齐玉道。 周冲一口答应道:“好!” 高林氏忙要阻止,国舅夫人和那些她带过来的人都赞同道:“我们期待你们的比试。” 石刘氏担心着石齐玉,可石齐玉却对她眨眼笑了笑,石刘氏这才放下心来。 周冲问高府借了一张五百斤的硬弓,试拉了几下后就对石齐玉道:“你可以退后百步了。” 石齐玉道:“不用麻烦了,就这里吧。” 周冲一愣,石齐玉离他不过五步距离,一丈都不到,他暗想这石齐玉是在找死不成。 石齐玉冷声道:“你不敢了?” 周冲以为石齐玉就是在跟他比狠,他喝道:“谁不敢谁是孙子!” “别别别,我才十二岁,不想这么快就有孙子。”石齐玉一说完,就连跟国舅夫人一起的那三个夫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冲顿感受辱,手中硬弓拉满,利箭嗖的一声向着近在眼前的石齐玉飞射而出。 石齐玉不躲不避,双指在面前一夹,那只利箭就被他夹在指间,他说道:“还有两箭。” 周冲额头冷汗直流,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在听到石齐玉近乎挑衅地提醒他还有两箭后,他目中一寒,先以一箭射向石齐玉头颅,又瞬间再拉一箭射向石齐玉心脏位置,两支利箭几乎同时而至。 石齐玉这次没有用手去接,就在高妙吓得闭上眼睛,国舅夫人露出满意笑容之时,那两只箭在石齐玉身前像是遇到了什么屏障硬生生停住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石齐玉身前有一道道水波痕迹荡开。 石齐玉看到高妙被吓到的样子,将那两只利箭弹到一边道:“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看好了,现在该我了。”说完,石齐玉左手一张,周冲脚下砖石立刻开裂,而后周冲直接掉了进去。石齐玉单手一并,土地砖石又完好如初,只是地上多出了一个不停嚷着放他出去的人头。 国舅夫人大惊道:“你这是什么妖法!” “很普通的土系裂地术而已。”说着石齐玉手中突然现出一把剑,这把剑周围有水汽环绕,形成了一道薄如蝉翼的震动水纹。 “不要!”国舅夫人吓得立马喊道。 高林氏知道石齐玉是真的仙人,奈何这国舅夫人没见过,还安排周冲去挑衅别人。高林氏又想到这可是在高府,要是真让国舅爷的小公子身死在此,高靖会很难交代。 高林氏刚要去劝,就见高妙走到了石齐玉身前道:“今天是你生辰,不好杀生的。” “是你们这里的规矩么?”石齐玉问道。 高妙道:“嗯。” 石齐玉也就收剑道:“好吧。” “你跟我来。”高妙不由分说地拉起石齐玉的手,他的手很冰,她的手却很暖。 石齐玉暂时也不想待在这了,就跟着高妙一并走了。只留下待客厅里一脸茫然的众人和不停想出来的周冲。 高妙屋子前,石齐玉站在外面。因为高妙还未出阁,所以不能有陌生男子进入闺房,即便是石齐玉也不行。 石齐玉不知道高妙为何让他等在门口,但他还是照做了。只是他突然看到远处升起了一座金色法阵,看位置还是石府方向。 高妙从屋**来,打断了石齐玉的思考,她将一张折纸递给石齐玉道:“送你的。” “这是?”石齐玉将折纸打开,现出了上面自己的画像。 石齐玉疑惑道:“你算准了我会过来?” 高妙摇头道:“没有呀,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我画的,我一直偷偷藏着呢。” “偷偷藏着?我这么见不得人么?”石齐玉像是有些生气道。 高妙只觉得石齐玉可爱,噗嗤一笑道:“不是啦,是我娘亲说你是仙人,和我不是一类的,让我不要对你抱有非分之想。” “你娘亲看得很明白。”石齐玉道。 高妙感叹道:“娘亲平时可疼我了,但她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对我说了许多重话。哎,你就是块人人都想吃的龙肉,可惜是看不见摸不到的。” 石齐玉见高妙说喜欢自己,还听到她这么有趣的话,笑着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不过你看到了也摸到了。” 高妙脸上一红,然后直视石齐玉道:“石齐玉呀,要是你不是仙人该多好啊。” 石齐玉打破高妙的幻想道:“要想我不是仙人,那就只有我死的那一刻。” 高妙忙不顾形象地对着旁边呸呸呸道:“今天是你生辰,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石齐玉看着认真的高妙,伸出右臂道:“咬一口吧。” 高妙确认道:“你是让我咬一口是吗?” 石齐玉点头道:“嗯,这样子你不仅看到摸到,还咬过龙肉了。” 高妙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真的不客气地撩开石齐玉右臂的衣袖,在石齐玉的手臂上留下了两道齿痕。高妙开心道:“好啦,我可是咬过龙肉的人了,这辈子值了。” 石齐玉打断她道:“今天是我生辰,你这辈子还长,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高妙忙乖巧地做着道歉状。 就在二人欢笑之时,有下人过来找石齐玉,说是石府出事了,让石刘氏和石齐玉赶紧回去。 石齐玉将高妙画的那张画放进储物袋,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纯净灵石递于高妙道:“不知你生辰是何日,就先将这灵石送于你吧。你的画我会好好收着的。” 说完,石齐玉就离开了。高妙握着手里纯净的灵石,心中一片暖意。 高府待客厅内,石刘氏身边已经来了好几个石家家丁。石齐玉看到高林氏还在派人挖着周冲,但他们的铲子根本挖不开什么,急得国舅夫人都在那垂泪了。 石齐玉见石刘氏的脸色就知道石家应该出了大事,而且那突然出现的金色法阵让他心中隐隐产生一种危机感。他不想跟这国舅夫人纠缠,左手一张一抬,周冲周围的砖石再次分裂,周冲紧接着拔地而起。石齐玉五指再一握一转,待客厅内的砖石又恢复如初。这等神仙手法让在场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石齐玉对高林氏和石刘氏的四位闺中好友道:“我们先行告辞了。” 说罢,石齐玉施展术法,带着石刘氏脚下生风间出了高府。他知道凝星血煞阵的厉害,所以不敢行御空之术,但这种借由术法快速前行还是可以的。 石齐玉带着石刘氏越靠近石家,那种危机之感就越强烈。看着于夜色中金光闪耀的法阵,他知道,他的生死劫要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死劫(中) 石齐玉带着石刘氏回到石府,一股和当时在万隆殿内相同,甚至更加强烈的感觉涌进了 他心头,他知道那座法阵内的是什么了。 在门口等候良久的石老太君没好脸色地呵斥石刘氏道:“昱儿一日到晚都在为了石家奔 波操劳。你呢?你就会带着这个儿子出去炫耀!” 石刘氏委屈道:“儿媳没有。” 石老太君气不打一处来道:“还敢顶嘴!” 石老太君说着就用手里拐杖打了上去,石刘氏默默地站在那里受着,但石齐玉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娘亲遭罪。他一把抓住石老太君的拐杖,然后当着她的面将那根拐杖一折两断扔在了地上。 石老太君冷笑地看着石齐玉道:“怎么,三把乌金剑就能让你把戏演的这么逼真么?” 石齐玉闻言一震,看向石老太君的眼神冰冷至极。 石刘氏还要怪罪石齐玉怎么可以对老祖宗无礼,然后她听到石老太君说什么三把乌金剑演戏之类,还以为她又要问石齐玉要什么。她就对石老太君道:“老太君,是儿媳不好。齐玉年纪轻容易冲动,您多担待。” 石老太君看着这个对自己人毫无心眼的儿媳,哼了一声道:“今天这事要是解决不了,你也不用留在我们石家了,回你的刘家去吧。” 石刘氏一听顿时整个人就慌了,她哭着跪在地上道:“老太君,儿媳自问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石家的事情,即便齐玉对您不敬,也不是您这般做事的吧。我要见我夫君,若是他说要休我,那我认了。” 石老太君阴森道:“你夫君?可能以后你都要记得今日了,因为今日不仅是你这宝贝儿子的生辰还很有可能是你夫君的祭日!” 石刘氏只从家丁口中听说石昱被困在了无幽谷谷主的阵法中,但并没听说会有生命危险,怎么到了老太君这里,就成这么恐怖的说法了。 石齐玉看向石老太君,他知道她这些话都是对他说的。石老太君想让石齐玉去救石昱,那必定就要从石刘氏身上入手。 “好毒!好狠!”石齐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但他却不好挣开这条毒蛇,因为这条毒蛇的毒牙不咬向他就会咬向他的娘亲。 石齐玉扶起石刘氏,将她的泪水仔细擦干,笑着对她道:“娘亲,不要担心,有孩儿在呢,孩儿会救回父亲的。” 石刘氏颤抖地抓紧石齐玉的手,拼命地点头,石齐玉就是她最后的依靠。 石齐玉看向了石老太君,以灵气束线在石老太君耳边道:“救回石昱后我与你们石家再无瓜葛。同意点头,不同意我现在就带我娘亲走。” 石老太君面色一寒,她知道石齐玉是在跟她赌谁狠,也知道她赌不起。石家可以没了石齐玉,可以不要那些丹药,但不能没了主心骨的石昱。石老太君握紧拳头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石齐玉见石老太君答应,就拉起石刘氏的手带她来到了自己屋子前。石齐玉心念一动,聚灵法阵直接开启。二人进入屋内,石齐玉朝着屋子东面方向虚空一握,一枚闪着蓝光的法器来到了他的手中。 石齐玉将法器递给石刘氏道:“娘亲,这枚法器可以控制整座聚灵阵,你现在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石刘氏问道:“齐玉,你爹是不是很危险?娘亲今天是不是就该待在石家陪他的。” 石齐玉笑着道:“娘亲,你没错。别人说那些话只是想把你控制在手中而已,如果可以,娘亲以后尽量要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把别人当家人,别人就当你是家人的。” 石刘氏点头道:“娘亲记住了。齐玉,娘亲怕。” 石齐玉握着石刘氏的手道:“没事的娘亲,我让九参过来陪你。” “九参?”石刘氏疑惑道。 石齐玉左手轻抬,一个头上挂着一个花骨朵像是两三岁孩童大小的肉娃娃从地里钻了出来。它一看到石齐玉,就恭敬作揖道:“上仙好。” 石刘氏一见这肉娃娃还能说话,吓了一跳。 石齐玉介绍道:“这是我娘亲,以后这个阵法就归她了。” 那叫九参的肉娃娃对着石刘氏恭敬道:“上仙娘亲好。” 石刘氏见这肉娃娃憨厚可爱,就回道:“你好。” 石齐玉道:“娘亲,这就是那株被盛德帝赐下的五百年野参,它被北魏那条灵参蛇吞去参花,还将灵识封印于野参之中。我用自身水系灵气将它的怨气洗净,然后又以此阵滋养于它。虽然它现在头上只有一个花骨朵,但我想只要它在这聚灵阵里好好吸收灵气,以后再凝九朵参花只是时间问题。” 九参听了感激地对石齐玉和石刘氏磕头道:“上仙再造之恩九参永世不忘。” 石齐玉道:“你我有缘,不必多礼。九参,你在这陪着我娘亲。” “谨遵上仙之命。”九参叩首道。 石齐玉见一切安排妥当,就对着石刘氏跪地磕了一个响头:“娘亲,谢谢您。日后若孩儿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孩儿祝娘亲长命百岁,开心安好。对了,娘亲做的长寿面很好吃,孩儿很喜欢。” 说完,石齐玉转身就出了屋子。那一刻,石刘氏有一种这辈子都不能与石齐玉再相见的感觉。她心痛地想要留住石齐玉,却知道现在也只有石齐玉能救石昱。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儿子,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昱哥,齐玉,你们一定都要活着回来啊!”石刘氏在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着。 石家演武场内,石齐玉来到的时候阵法的金色已经变成了血色。阵法外围着数十队黑甲军,近百位黑甲军正齐力用运过来的破城车撞击着法阵,却是收效甚微。 高靖见石齐玉终于回来了,赶忙上前道:“你可来了,你爹将大部分江湖中人救出来后,那个无幽谷谷主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在这里形成了一个金色大阵。而且就在刚刚,这大阵又邪门地变成了血色,看得人瘆得慌。” “是那个灵魅之物。”石齐玉说出道。 高靖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那晚的恐怖记忆充斥在高靖脑海中后,他马上大喊道:“都给我停下!” 那些还在用破城车撞击着法阵的黑甲军听到高靖命令后立刻停了下来,他们的队长都过来询问高靖有何指示。 高靖则是看向了石齐玉,他知道阵法里若真是那灵魅之物的话,外面再多的黑甲军都是找死的份。 石齐玉当即道:“高叔,你找一个从里面出来信得过的,我要问几句话。” 高靖点了点头就让黑甲军将林仲带了过来,不少江湖中人都已经害怕的走了,留在这的都是对石昱极为感激想看他也安全出来的。 石齐玉问道:“里面最后是什么情况。” 林仲知道石齐玉是石昱的儿子,对他知无不言道:“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莲花道袍的老者,然后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人重击于他,还说那老者是无幽谷谷主。点杀剑阿大也在里面确认了那个老者的身份。然后那老者就拿剑开始屠杀江湖群雄,混乱之中四周就开始涌现出金色屏障。你爹发现不对劲,让我们这些靠近的人先行逃离,他断后留在了阵中。” 石齐玉将这些记下,又问道:“阵法里面还有多少人?” 林仲慌乱而逃,也没看清大体还有多少人,就道:“起码还有五六百。” 石齐点头对高靖他们道:“若不想死,就都走吧。” 高靖面色沉重道:“你没把握?” 石齐玉道:“我师尊一挚友帮我推算过,说我十二岁时会有一场生死劫。” 高靖有些不敢问道:“我记得你爹说过你最近几日就要十二岁了,不知何日是你生辰?” 石齐玉笑着道:“正是今日。” “这……”高靖曾听盛德帝提起过石齐玉的师尊,那是一位真正的神仙,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安慰石齐玉。 石齐玉道:“回去吧。若我死了,帮我跟高妙说一声,祝她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高靖还没来得及问石齐玉为什么对他小女儿这么关心时,石齐玉已经施展术法没入土中。 黑甲军数位队长全都看向高靖,等着他的决策。高靖咬了咬牙道:“把石家方圆五里内想活的人都给我撤出去,不想走的那些让他们自生自灭。” 那些黑甲军队长听令之后纷纷带着他们的黑甲军去了。 高靖看了一眼那血色法阵,叹道:“贤侄,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说完,高靖就急忙回去宫中禀告石家的情况。 石齐玉以土遁术不停向下遁去,越往下越是心惊。原来他先前的感觉没有出错,石家演武场下面密密麻麻都是白骨。直到他沿着血色屏障下至三十丈位置,才到达了沐海浴佛阵的底端。 石齐玉暗道:“这等血阵显然是早就预备好的,这石家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石齐玉以手触碰在沐海浴佛阵底部的血色屏障上,不停地尝试着打开之法。 沐海浴佛阵内,已经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剑抟脸上血色全无,他身形狼狈地躲着从地上不停射出的血色光柱。那张先前困着阿大的金网破烂不堪地掉在地上,而剑抟那只只剩白骨的手臂已经被阿大握在手中。 阿大右臂上的光影女子笑话剑抟道:“我的好主人,跟你说了乖乖站在原地被吃了就好,何必要做这等无畏的挣扎。”而后她命令阿大将剑抟的白骨右臂吃下去,阿大木然地看着手中白骨,遵命地一口一口咬碎吞咽。 看着完全沦为怪物的阿大,金为心中第一次觉得错了。他宁愿剑抟成为这场战斗的赢家,也不要这个披着阿九外皮的灵识夺去全部的成果。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悔之晚矣。 突然,那光影女子和金为同时感觉到沐海浴佛阵下方有一道力量要冲破进来。金为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一定是他们的助力,所以他用尽自己对沐海浴佛阵的最后控制,在底部开了一道一人大小的开口。 那光影女子恶狠狠地盯向金为,然后冷笑道:“你以为外面来人能救你们?这里只是凡人界,即便是金丹期修士,我这只宠物也一样不惧的。” 金为知道这光影女子不是在说大话,但他还是不落气势道:“既然不惧,为何要出手阻挡,还不是担心出现那万一之事。” 那光影女子哼了一声道:“你真的越看越讨厌!等着,等我吞了剑抟凝出灵身就自己出来杀了你。” 说罢,阿大已经将那条白骨手臂全部吞了进去,那光影女子的右手内也跟着生出了骨头。看其样子,只要阿大把剑抟整个吞了,她说不定还真能拥有单独的灵身,到时候要再杀她就更难了。 沐海浴佛阵下方的石齐玉看到突然打开又回缩的缺口,也不管是陷阱还是有人相助了,身化一道长虹冲进了涌出白骨的缺口内。 “来了!”那光影女子不去管强弩之末的剑抟,而是命令着阿大准备攻击即将到来的石齐玉。她知道想进来沐海浴佛阵的都是敌人,所以根本不会让阿大留情。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破土而出。阿大的血色身躯迅速赶到,一击就穿透了那道人影的胸膛,可那光影女子脸上不喜反惊,因为阿大手臂穿透的只是一具土形人像。 而真正的石齐玉在地下就以土系术法探查出上面只剩下四个活人,而且他对于那灵魅之物的感觉极为强烈。他掐诀以土系术法凝出一个诱饵人像,在人像破土而出时,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石昱旁边。 石齐玉对石昱道:“怎么回事?” 石昱简明扼要道:“点杀剑阿大被他右臂上的灵识控制了,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石齐玉看到阿大现在的样子,知道他就是前面皇宫内的灵魅之物,可是他想不通那时候他是如何变回来的。 阿大愤怒地将那具土形人像捏碎,他看向了石齐玉,整个血身突然一怔,他脑海中涌出了一个相似少年的人影。 阿大手臂上的光影女子也发现了阿大的异常,极力控制着阿大的心神。 石齐玉奇怪着阿大的反应,不过他当先来到了剑抟身旁。此刻的剑抟已经重伤垂危,他看到石齐玉递过来丹药,摇头道:“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本命道莲毁了大半,又被那把剑断了一臂,命不久矣。” 石齐玉听后也就收起了那枚丹药,若真是剑抟说的情况,那给他也是浪费。 剑抟对石齐玉请求道:“吾乃莲花宗蜀消真人门下弟子剑抟。若我最后一击还是无用,麻烦道友将我的死讯带回莲花宗。说我这辈子得拜恩师,无憾。” 石齐玉点头道:“好。” 剑抟笑道:“多谢!” 而后剑抟又对金为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这次若你活了下来,记得不要找我隐剑宗的麻烦了,我那群徒子徒孙死了个老祖就够了。” 金为承诺道:“有我金为在一日,隐剑宗于这凡人界无忧!” 剑抟似交代完后事道:“我剑抟修道五百六十三年来,有过杀戮有过平和,一切皆我自己所选,所以我不后悔今日一切。但我不愿被自己的道莲灵识左右!即便是天意,我也要斗胆顶撞一下天。” 剑抟说完就行燃血散功之法,那唯一剩下来的本命道莲莲蒂自行来到他身前,一道道青光自剑抟身体内窜出,然后汇聚在莲蒂之上。他单臂向前,将自身血肉都融入了莲蒂之中,待他的身子要被莲蒂全部吞没时,他最后看了一眼东面方向,似看到了隐剑宗,又似看到了那更远处的莲花宗。 剑抟淡然一笑,整个人没入了莲蒂内。那唯一剩下来的莲蒂吸收了剑抟之后光华暴涨,竟然重新开出了六枚新的青莲花瓣,而它的最后使命就是捕捉阿大右臂上的灵识。 那光影女子好不容易稳定了阿大的心神,一转眼就看到剑抟宁愿身死道消也不留血肉给她凝铸灵身,咒骂道:“老东西,你等着,等我结束这里的事情就灭了你隐剑宗,再去把莲花宗在外的弟子全部找出来吞了。” 那朵重新凝聚的道莲感应到那光影女子的位置,六枚青莲花瓣旋转如刀,直扑阿大而来。 阿大岂容那道莲伤害“阿九”,地上血色光柱激射而出,阻挡那道莲去路。可道莲现在就是为了灭杀灵识而去,即便被地上血色光柱击中损伤,还是不改路径的向前追击。 阿大脚下血色台阶再次飞升向上,空中开始织起血色光网,道莲不顾一切地向上猛冲,未待光网织成就冲破数十条血色光柱直达阿大身侧。 阿大一不留意,右臂上的光影女子就被道莲绞下了一只右朵,那光影女子立时发出痛苦哀嚎。就在道莲旋转如刀的六枚青莲花瓣到来之际,一道道红芒自光影女子周围升起,将她笼罩其间。 道莲与那些红芒冲击一撞,将阿大从血色台阶上撞落下去。然后那朵道莲青光灿烂若燃烧流星般自空中猛然轰下,这是汇聚着剑抟筑基后期所有修为的道莲一击! 阿大知道空中这一击会伤害到右臂内的“阿九”,他狂啸一声,周围沐海浴佛阵如受召唤就要配合着做出防御,可阵内的所有土壤被人注入灵力将那些要钻出来防御的沐海浴佛阵血光全部阻隔在原地。 阿大一惊之下看向了远处双手掐诀的石齐玉,他现在已经确认这少年并非脑海中的那个身影,对石齐玉杀心已起。不过他如今更重要的是要对付空中那朵道莲。 阿大意欲先移动避开,却发现自己体内异变突起,他胸口不停旋转凝结的血海竟然猛地向下一沉,将他双脚陷入地面的同时,更固定住了他的身子,这下阿大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石齐玉闷哼一声道:“道友,去吧!” 原来石齐玉不仅靠着上品土灵根的土系术法将阵中一切泥土化作己用,还以中品水灵根的水系术法控制住阿大体内的血液下沉。在他原本预想中阿大双腿是会被撑爆的,但最后却仅仅只是固定住了阿大的身形。他不禁对剑抟化身道莲的最后一击抱有担心,但现在剑抟豁命强招已出,他只求对方能一击功成了。 阿大知道这次避无可避,他将右臂曲于胸前,然后将左臂护在右臂之上,最后用下颚抵在左臂手肘处。尽管阿大右臂内的光影女子也在下达着命令让阿大保护自己,但现在阿大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本心。他不容任何人伤害“阿九”,即便是死,他也要护住“阿九”。 金为见了暗叹一声:“阿大,你到底是有多爱阿九啊!” 道莲化作惊世一击击中阿大头颅,阿大硬生生抗下,而后眼角双耳口鼻都开始溢血,但他仍抵挡着不让道莲下去。 道莲之上青光若火,将阿大整个脑袋打的低垂向下,而后撞开阿大左臂,准备与阿大右臂内的光影女子同归于尽。 那光影女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闭上眼睛,不敢面对自己就要灵归天地的结局。 “不!”阿大的口中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怒喝一声,自他体外现出一尊十丈高的血色魔佛恶相,直接将那朵道莲震飞。 “糟糕!”金为心知不妙,就要让石齐玉救下那朵道莲。 可石齐玉自身都难保,那尊血色魔佛恶相双目一睁,一只长臂轰然拍下,拍散石齐玉以灵力凝结的土壤,将石齐玉整个人震得吐血飞出,更将那朵道莲拍落于沐海浴佛阵阵底。 就在那朵道莲还要再行进之时,自那魔佛恶相掌中伸出一把血色长剑劈开沐海浴佛阵阵底的同时,也将那朵道莲一分为二。 “点杀血剑!”金为见之大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魔佛恶相施展出掌中生剑的奇招,而且这把就是当时阿大与阿二对战凝出的点杀血剑。 “不准伤害阿九!”魔佛恶相内的阿大披头散发,仰天长啸。那魔佛恶相感阿大之怒,双掌内皆现出血色长剑,而后握于胸前,轰的一声分立两侧。 那生成的两道气浪直接击碎单独保护石昱的血色屏障,将石昱震得飞去了金为旁边。 “哈哈哈……”一道女子得意的狂笑声自阿大右臂内传了出来,只见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露出狂态道,“谢谢你们帮我印证了我的宠物有多厉害!这下不止莲花宗了,就是整个外隐界都可以伺机蚕食了!” 一场末日降临的感觉笼罩在金为和石昱的心头,他们看着那尊持着双剑的魔佛恶相,觉得一切都完了。 只有一个少年还不想放弃,他擦了擦嘴边鲜血,举着水凝剑站在了金为和石昱的身前。既然这是他的生死劫,那就向死而生!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生死劫(下) 沐海浴佛阵阵底,已经被一分为二的道莲慢慢消散,道莲内那张蜀消真人留于剑抟的纸条缓缓上升,在石齐玉与阿大的魔佛恶相之间现出了“无间之局,回首还真”八个金色大字。 阿大右臂上的光影女子冷哼一声,魔佛恶相手中的点杀血剑凌空一斩,八个金色大字顿时溃散,化作点点金色流萤消散于空中。 石齐玉不知这八字为何解,但现在这里的任何一物都可能是他转死为生的关键。他在心中牢记下后就对身后石昱和金为道:“将点杀剑阿大最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你们有十息时间,说完之后我送你们走。” 见石齐玉要单独对战现在的阿大,石昱担心道:“玉儿,我们一起走!” 石齐玉右手水凝剑在石昱说话时已经先行挥出一道水形巨剑,金为和石昱同时感觉阵内空气一下子干燥了起来,让他们皮肤都开始生疼。 阿大的佛魔恶相以手中点杀血剑对上石齐玉的水形巨剑,对轰之下退后一步。石齐玉则是被回震之力带得身形翻转立于升起的泥土之上。 石齐玉冷声道:“还有九息,若你还要说废话,那就说吧。” 金为双目一凝,当机立断道:“阿大最厉害的是点杀剑法,最快出过一瞬六剑。现在他身外的血色法相乃是血海冤魂汇聚而成的魔佛恶相。” 金为说话间魔佛恶相举着双剑再次攻来,石齐玉口中念咒左手掐诀,喝道:“固地凌空!” 石齐玉法诀一出,整个地面就开始动了起来,魔佛恶相内的阿大血身也感站立不稳地以魔佛恶相手中双剑插于地面,这才定住了身形。可令他惊讶的是,在他固定身形的时候,他身前的地面已经在他与石齐玉之间竖起了一道道聚含土系灵力的盾墙。 石齐玉冷声道:“这十面凌空墙最多可撑七息,速度!” 金为抓紧时间道:“如今阿大的魔佛恶相坚不可破,还有双手点杀血剑为攻,你胜之极难!为今之计就是拿到那把插在地上的断罪,那把剑无所不断,是阿大最强的武器,但不知为何阿大自从被那灵识控制后就弃之不用。剑抟刚刚已经握住断罪,却被断罪蓝芒削去了右臂血肉,这中间必有联系。” 金为知道自己和石昱在这里就是石齐玉的累赘,所以他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石齐玉,希望他能从中找出对付那灵识的办法。 石齐玉将这些信息全部记下,魔佛恶相的点杀血剑已经破开十道凌空墙迎面攻来。石齐玉以右手水凝剑抵挡的同时,左手将金为和石昱二人包裹在一个圆形土球之内,自己则是推着那个圆形土球隐遁向下,朝着沐海浴佛阵底端行去。 见石齐玉带走了金为和石昱,那光影女子如何罢休,立刻控制阿大以点杀血剑对着地面疯狂攻击。 金为和石昱能感觉到圆形土球在被人推着迅速移动,还有周围不断传来的震动声音。他们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那灵识不甘他们逃脱而指挥着阿大不停向下攻击。 石齐玉有上品土灵根依仗,在土地之中若水中游鱼般灵活,魔佛恶相的每一剑刺进地底,他都可以先行感知而后避开。 那光影女子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冷笑着道:“既然你们喜欢躲在土里,那就帮你们松松土!” 言罢,魔佛恶相似受到指令般以双手点杀血剑使出一瞬六剑,十二道血色剑身几乎是同时插入了土地之中。即便是上品土灵根的石齐玉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好在这时候他已经带着圆形土球来到了沐海浴佛阵阵底。他发现阵底已经被魔佛恶相刚刚斩杀道莲的那一击给毁去了,看着下面的森森白骨和越来越多的土壤,石齐玉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石齐玉以灵气束线传声于圆形土球内:“出去后好好照顾我娘亲,她在我房屋的聚灵阵内等你。” “玉儿!”在石昱的大喊声中,石齐玉左手一轰,圆形土球化作一道褐色亮光向着地面飞去。 石齐玉刚将他们送出,两道血色剑气瞬间临身。石齐玉忙以水凝剑相挡,挡下一道之后水凝剑上面的震动水纹发出嗡嗡之声,而后石齐玉整个人被另一道血色剑气挑出了地底。 石齐玉的白衣身影被血色剑气挑于半空中,他不惊不慌间左手虚抬,地面立刻冒出一道道台阶将他托住。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眼冒金光地说道:“双灵根!居然是双灵根的修士!你可比我那老废物的主人厉害多了。上天对我真是不薄,吃了你我一定可以凝铸灵身,还是最厉害的那种。” 石齐玉面色一冷,他可不愿被这灵识吞了,但阿大的魔佛恶相让他根本无从下手,他将目光看向了阿大身旁插在地上的断罪。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随着石齐玉的目光也看向了断罪,笑着道:“少年郎,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过来拿啊。不过我可提醒你,这把蓝鞘可是把噬主之剑。” 石齐玉一听就觉得这灵识是在故意诱导自己,不过他顿时心生一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蓝色丹药,一口咬碎在嘴里。 见石齐玉已经需要靠丹药回复灵气了,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笑得合不拢嘴道:“这样就好,这也就说明只要将你的灵气耗光,你就是我的了。” 那枚蓝色丹药入体,石齐玉右手上的水凝剑瞬间将法阵内的水气全部抽干,阿大的魔佛恶相一动就感觉要起火一样。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不知道石齐玉意欲何为,忙控制着阿大将魔佛恶相的两把点杀血剑交叉于身前。她看着魔佛恶相双臂微微燃起的火焰,准备应付石齐玉袭来强招。 石齐玉周身水纹荡漾,他之身形快速向前,与阿大保持一把点杀血剑的距离后。他水凝剑剑身在他的控制之下竟然化作了一条水龙向着阿大的魔佛恶相缠绕而去。魔佛恶相的右臂避让不及,被石齐玉以水凝剑化作的水龙捆缚缠住。 那灵识惊慌之下忙让阿大以左手点杀血剑挥砍石齐玉,可点杀血剑的剑尖却在距离石齐玉眉间一尺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尖,石齐玉镇定道:“你刚刚以点杀血剑插入地面时我就知道了点杀血剑的尺寸,这也是我能计算出的水龙缚身术最近的距离,也是我可以操控的水系法术最大威力。” 见自己被石齐玉算计的明明白白,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破口大骂道:“小小年纪就会如此算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种!” 石齐玉心静如水,对于那灵识的怒骂置若罔闻。因为对敌人最大的报复不是言语,而是行动。那道捆缚阿大右臂的水龙身上蓝芒越加剧烈,石齐玉喝道:“就是现在!” 石齐玉一伸左手,魔佛恶相内的阿大竟也同样不自觉地伸出了左手,然后随着石齐玉的动作向着旁边的断罪握去。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先前就是忌惮断罪,所以才让断罪插在阿大可控的位置。她先前的话语就是要挑衅石齐玉过来握紧断罪,这样子不仅可以攻击石齐玉,即便石齐玉真的拿到了断罪,还能让断罪反噬石齐玉。可她没想到她这等有意之举反而被石齐玉利用了,她惊呼道:“你要做什么!” 石齐玉见阿大的手即将握在断罪之上,就回道:“我刚刚吞服下的乃是我元灵门独制水灵丹,可让我的水系术法力量倍增,水龙缚术的作用不止是束缚魔佛恶相的右臂,更是要呼应魔佛恶相里阿大体内的血液。刚刚那老者说这把剑是阿大最厉害的兵器,可他迟迟不用肯定是生了变故,你又说这是把噬主之剑。那我就不妨让点杀剑阿大自己试上一试。”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满眼震惊地望着石齐玉,像是看到了一个修炼千年的老怪物。而她现在也不能多想了,因为阿大握住断罪的那一刻,一道威吓之声回荡在阿大的脑海中:“吾为何名!” 这道声音如凭空惊雷般让阿大的意识在那一瞬间清醒了三息,阿大本能地答道:“断罪!” 断罪听得阿大呼其姓名,又感阿大已经被那灵识控制,化作一道窜身蓝芒直击阿大右臂上的灵识。 石齐玉见之大喜,他觉得这次他赌对了,只要那道灵识被灭,那么没人操控的点杀剑阿大很可能就会停止行动。石齐玉再一用力,水龙缚术将魔佛恶相欲要挣脱的右手控制的更为严实。 阿大清醒三息之后再次陷入了混乱,他不知断罪为何要去伤害“阿九”,但他不能让它这么做。就在魔佛恶相右手发力的同时,手握断罪的阿大以左手手腕之力将断罪剑身翻转,在石齐玉震惊万分的眼神中,以水凝剑化成的那条水龙触到断罪剑身就一碰两断。石齐玉整个人被拉扯之力带飞出去,他赶忙召唤出三道凌空墙托住身形,撞出三个人形缺口后才在地上勉强定住。 阿大趁此脱困之际,转身就将“阿九”所在的右臂护在一侧,然后左手将窜上来的那道蓝芒按压进断罪之中,一击重轰将断罪打得朝地底不停坠下。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吓得惊魂未定,她先前在幻境中就尤为害怕断罪化身的那个蓝袍男子,所以一直不让阿大去触碰断罪。她也听到了断罪与阿大的约定,知道每当有人手握断罪之时,就必须要回答断罪之名,否则断罪就会反噬剑主。所以她先前是故意让剑抟拿到断罪的,她知道剑抟会去拔出断罪添一助力。奈何剑抟并不知道断罪的变化,最终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可石齐玉不同,他从微末信息中居然想出了让阿大去握断罪的计划,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少年,她觉得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葬身他手。 石齐玉一拳砸在地上,刚刚差点就成功了,没想到成也断罪,败也断罪。 石齐玉的水凝剑已经被断罪所断,他储物袋中只剩下一颗土灵丹,一颗重伤之时逃命用的风遁丹,还有一颗将自身灵气全部恢复的回灵丹。这些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若是早知道这次要来渡生死劫,那他怎么说都要去把师门前面的奖励全领了,以换取一些好用的法宝和丹药,而不是只领了最好的后面几样。 “师父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石齐玉叹着的同时,带着那灵识怒意的点杀双剑已经杀来了。 石齐玉忙以凌空墙阻挡,而后身子遁入土中。 远在内隐界一处山海奇景的蒙坤道人好似心中感应到了石齐玉,对着旁边以两座紫色神山淬炼两柄凝星血煞剑的紫山君道:“好友,还要多久!” 紫山君见蒙坤神色有变,问道:“出了何事?” 蒙坤焦急道:“任星移测算我徒儿会在十二岁时有一场生死劫,我先前还不信的。今日正好是他十二岁生辰,我心中突然慌乱紧张,而且脑海中处处都是他遇险的画面。” 紫山君冷漠道:“既然已在历劫,你着急也是无用。任星移可给你破劫之法?” 蒙坤有些不好意思道:“光是测算之法就已经花了我好几件宝贝了,他说的破劫之法都可以把我搭进去了。” 紫山君沉声道:“那我尽快淬炼结束,不过按照事先说好的,我一把你一把,由我先挑。” 蒙坤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说这些太伤感情了吧。”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过蒙坤,作为朋友,我提醒你。这是你徒儿的生死劫,你千万不要仗着自己道法高深就强行去扛,扛不起的。”紫山君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不再言语地催动两座神山山魂继续淬炼。 蒙坤叹了一声道:“齐玉,记住为师一再跟你说的,要向死而生啊。” 其实蒙坤还是胡搅蛮缠地用了些法宝换得了任星移“向死而生”这四个字,而这四个字也是被蒙坤灌输在石齐玉的心里。只要遇到险境,石齐玉心中就会自然出现“向死而生”的心境,这一次也不例外。 沐海浴佛阵内,石齐玉已经不知道躲了魔佛恶相多少次血剑攻击了,他的白色衣衫也已破开,沾染了七八道血痕。他知道自己储物袋内的土灵丹和回灵丹是他最后的依仗,但他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 石齐玉虽然是上品土灵根和中品水灵根的双灵根修士,比之剑抟这等普通的筑基后期厉害得多。但如此长时间的对战也让他有了灵气消耗过多欲要脱力的感觉。 石齐玉沉稳心神,自顾自道:“石齐玉呀石齐玉,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你知道这两枚丹药一用完若还杀不了他的话,那就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了。你不甘心被那等灵识吞下去,不甘心呐!” 石齐玉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在冷静之中透出了一股疯狂,他决意拼了! 石齐玉一拍储物袋,一枚泛着褐色光芒的丹药和方才递给剑抟的那枚青色丹药同时出现在他身前。双目通红的石齐玉将两枚丹药一吞入腹,一股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力量充斥在石齐玉全身,那是完整的土系灵力将石齐玉体内水系灵力全部融合后的全盛状态。 阿大右臂上的光影女子知道这是石齐玉最后的挣扎了,她控制着阿大让他继续以魔佛恶相向着石齐玉攻去。 石齐玉黑发飘飘间轻喝一声:“起!” 地面连同地底的土壤全部涌入沐海浴佛阵内,那些泥土中混合着无数白骨搅动形成了一道白骨盾墙,挡在了魔佛恶相的点杀血剑前面。 十二道血色剑气中每一道都有方才将剑抟道莲一分为二的力量,可这十二道血色剑气却只是在这道白骨凌空墙上刺下了十二个细点。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还在震撼之时,那道白骨凌空墙已经在石齐玉的法诀之下若活物般自点杀血剑上缠绕延伸过去,迅速地将阿大整个魔佛恶相包裹其中。 阿大右臂内的光影女子命令阿大即刻反抗,奈何现在的石齐玉灵力是巅峰时期,还有元灵门独制的土灵丹加持上品土灵根。阿大的魔佛恶相顿时受制,但他的反抗之力还是可以从这些将他束缚的灵力土壤中传达到石齐玉的身上。 石齐玉强撑着被震得开始呕血的身体,就在这时,自下方灵力土壤中被运送上来的断罪也缓缓现出了蓝芒剑身。 石齐玉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他看向断罪,没有任何犹豫地握在了剑柄之上,一道威吓之声瞬间传达至石齐玉脑海之中:“吾为何名!” 还好石齐玉先前就从金为那里得知了断罪之名,立刻回道:“断罪!” 石齐玉在内心回答之后,断罪被拔地而起。石齐玉欲要拔出断罪剑身,却发现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成功。他想到即便是这蓝色剑鞘都能斩断他的水凝剑,那就用这把断罪杀了点杀剑阿大。 忽然,沐海浴佛阵上方的血色屏障开始如受召唤般地贴附在阿大被灵力土壤禁锢的魔佛恶相上,内外两股相压之力让石齐玉砰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忙以断罪撑地稳住身形。 而阿大的魔佛恶相也终于震碎石齐玉的灵力土壤,重新现身。 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心有余悸道:“你这少年郎当真厉害,不能让你这种人活下去的,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我。” 说罢,她就要让阿大以魔佛恶相的点杀双剑斩杀石齐玉。 地上的石齐玉呕血不止,他凝结全身所有土系灵力念咒掐诀,使出了最后一招:“地绝阴阳!” 沐海浴佛阵下方的所有白骨,无论先前是否被斩碎破裂,都从地底地面自行飞起。它们像是再一次得到了灵魂般开始凝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柄带着石齐玉所有土系灵力的白骨剑! 这白骨剑刚一现出,阿大的魔佛恶相就开始不稳地颤抖着。但在那光影女子的操控下,魔佛恶相还是挥动着点杀双剑与那白骨剑相撞对轰。 在地面上双手掐诀的石齐玉已经完全是靠着意志在战斗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好似那柄白骨剑与他是相连一体的。 魔佛恶相被白骨剑轰退了数步,而后战意更加盎然地欲以两把点杀血剑尽碎这把白骨剑。 点杀血剑与白骨剑再次相撞之刻,阿大体内那些原本已经平息的哭嚎声又开始在阿大脑海中响起。白骨剑上一具白骨粉碎,就有一个声音在阿大脑海中轰鸣。那披着阿九外貌的灵识忙钻进阿大的脑海中,稳住阿大心神的同时,不停地吞噬着那些钻出来的声音。 等那道白骨剑被点杀血剑击碎地只剩最后一小截时,石齐玉双手化掌,虚空一推,大喝道:“给我杀!” 一道藏匿于白骨剑中的蓝芒直接穿透两把点杀血剑,如入无人之境地破开魔佛恶相朝着阿大胸口飞射而去。原来这次白骨剑对战魔佛恶相的点杀双剑只是个引子,石齐玉在知道断罪之威后就下定了主意要将阿大这个本体灭杀。 断罪蓝芒从阿大胸口直直灌入,在那道灵识痛苦的嚎叫声中穿破了阿大的血身,将他胸口位置的血海连同里面旋转凝实的魔佛恶相一同击穿而过。 蓝芒过处,阿大的胸口多了一个血色窟窿。而他身后地上的断罪,其剑鞘最末端的那朵黑色云彩上方,印刻上了一尊血色魔佛图案。 石齐玉以所有灵力兵行险招的一击终于成功,他躺在立起的地面上看着体外魔佛恶相消失,倒落下去的阿大,庆幸着这场生死劫终于过去。 可还没等石齐玉高兴太久,阿大胸口的窟窿上多出了一张血色人脸,正是那披着阿九样貌的灵识。阿大的血身也再次站立起来,他摸了摸胸口的那张血色人脸,怒嚎一声。 阿大胸口的血色人脸像看着食物一样看向石齐玉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我要你赔我这么好的宠物!我要吃了你!” 阿大血红的身子一步一步靠近石齐玉,自右手现出的点杀血剑和胸口那张恐怖的血色人脸,无不预示着石齐玉即将命丧当场。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生死劫(终) 一道褐色光亮自石家演武场底部破土而出,现出了带着金为和石昱的那个圆形土球。 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之后,圆形土球砸落在了一面墙壁之上。 金为和石昱颠倒着身子从土球内出来,他们发现沐海浴佛阵外空无一人。 石昱当先就要去石齐玉屋内寻找石刘氏,但金为却一声喊住了他。 方才慌乱之时石昱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金为脸上恶种二字,他心中有些发怵道:“前辈何事?” 金为吩咐道:“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把祸源推到莫竹身上。若是盛德帝问起事情如何解决的,你就说是石齐玉摆平的。” 石昱恭敬道:“谨遵前辈之言。” 金为嗯了一声道:“去吧。” 石昱心中担忧石刘氏,与金为道别一声后就向着石齐玉屋子奔去了。 金为在沐海浴佛阵前站立良久,好似可以隔着血色屏障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金为的脸上表神色变幻,双拳在背后握紧又松开,最后又全部握紧,像是做出决定一样向着石老家主的屋子过去了。 石老家主的主屋内,石武和柳黎守候在旁。本来石老太君准备带石老家主一起撤离,但石老家主的身体极不稳定,不停抽搐的同时还口吐白沫。石老太君见状只得安排下人们留守,可那些下人都从黑甲军口中得知,靠近石家演武场五里之内就有生命危险。他们只是来讨生活的,在看到那个突然升起的金色法阵时他们就已经害怕地想要逃命了,谁还会愿意留下来。 那些下人左推右推,有些甚至收拾好包袱就走了,石武站出来说他留下来看守石老家主。在那些下人眼里,也就该石武来看,他们都认为石武和柳黎是石老太君花大价钱请来服侍石老家主的。可他们哪里知道,石武和柳黎吃的用的都是花他们自己的银子,他们从没拿过石家一分钱。 在石武决定留下后,柳黎也自愿留了下来。 石老太君也不知道石齐玉将石刘氏安排去了何处,也就不管她的带着石香玲这些石家家眷去了七八里外的客栈避难。 戌时过半,从没在外玩得这么痛快的石兆回到了家中。他的身后已经没了下人跟随,显然早就被他甩掉了。等他拿着两串包好的冰糖葫芦回到石家的时候,他只觉得家里阴森森的,别说门口原本的护卫了,就连门上方的灯笼都没人点燃。他害怕地避着眼睛冲进了石府,然后轻车熟路地先去了他父母的房间,看到房里一点灯火都没有后,他小声唤着石昱和石刘氏的名字,却发现无人回他。 石兆轻轻推开房门,从石昱房里找了个烛台出来,用火折子点燃之后就举着烛台四处看了看,果然是没人在。石兆想着自己家人都去了哪里,转而就想到如果石府没人了,那柳黎会不会也走了。他紧紧抓着冰糖葫芦举着烛台匆匆过去了石老家主旁边的旧屋。 等石兆看到旧屋里也没烛火的时候,他的心凉下去了大半。他恨恨地就要将手中冰糖葫芦摔烂,却看到了石老家主屋中有亮光。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门开了个细缝就看到了里面正在帮石远海换洗衣物的石武和柳黎,他高兴地推门而入道:“还好姐姐在这里。” 柳黎见石兆来了,惊道:“你怎么还没走?” 石兆奇怪道:“我为何要走啊?对了姐姐,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武林大会开得怎么样了。” 石兆在问的时候,石武已经帮石老家主换好了干净的衣物,又将自己屋中晒过的棉被盖在了石老家主的身上。石武没有去管什么武林大会的事情,他午时左右就听到后面演武场内传出漫天喊声,显然是一群江湖中人。他虽然见猎心喜地想过去瞧瞧,但柳黎说她害怕,而且还问石武说他不是答应了阿大爷爷不过问江湖之事了嘛。 石武听了也就收起了好奇,大半个下午都在房间里看着胡氏糕点集,他还让柳黎去外面买了两斤面粉回来,跟她一起按着书里说的开始揉面做糕点。 柳黎做糕点时显然心不在焉,她既想武林大会快点开完,又想它永远都不要完。 直到酉时过后黑甲军开始过来疏散人群,说这里有危险,让不想死的都撤出石家五里外。柳黎和石武出门看到演武场那里升起来的金色法阵,心中一阵骇然。就在石武也同意一起离开时,石老家主偏偏开始身子抽搐口吐白沫起来,柳黎只觉得这也太会挑时候了。 在石武答应留下后,柳黎只好陪着一起留了下来,她心里祈求着今晚一定要平安度过。哪知道他们刚帮石老家主擦拭好身子换好衣物,石兆就突然冒了出来。柳黎忙对着石兆挤眉弄眼地让他不要说什么了。 石兆不知道柳黎在干嘛,还以为在跟他闹着玩呢。他也对着柳黎眨了眨眼睛,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了柳黎一串。 看着石武看向自己,石兆忙将另一串冰糖葫芦放在了身后道:“可没你的份啊,这是我跟姐姐的。” 石武才不是对冰糖葫芦感兴趣,他问石兆道:“你是不是很早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石兆见石武说起,就接下去道:“我早上去找我娘亲,她带着我大哥出去玩都不带上我。我就又跑过去找我爹爹了,他忙着开武林大会也顾不上我,我气愤之下一溜烟地自己跑了出去。我爹爹还派了个下人过来跟着我,可那下人哪是我的对手啊,拐了两条街就被我甩掉了。我痛痛快快地玩到了戌时,在闲庭小吃吃了晚饭才回来的。” 柳黎在旁边求爷爷告奶奶地希望这石兆千万不要说漏嘴啊。 石武哦了一声道:“石家这里有危险,你还是快些过去石老太君那边吧,她们应该在五里外的客栈内,你或者找遇到的黑甲军问一下也可以。” 柳黎忙附和道:“对啊石兆,你快点去石老太君那里吧,你娘亲她们应该也在那里的。” 石兆见他们像是要赶他走一样,就问柳黎道:“那你呢?” 柳黎脱口而出道:“我自然是陪着少爷啊。” 石兆听了更加认定他们就是编个谎支开自己,心中不悦道:“石家有我爹那等高手在还会有危险?那个点杀剑阿大的同党来了?” 柳黎一听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恨不得立刻上去掐着石兆的脖子。而石武则是猛然站起,真如她想地双手拎起石兆道:“你说什么!” 石兆被石武的样子吓到了,他手上劲道又比不过石武,慌乱道:“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我是石家未来的家主,你敢打我的话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少爷,石兆就是个小孩子,他都是乱说的。”柳黎上去给石兆解围道,“让你走就走啊。” 石武冷冷地盯着柳黎道:“你早就知道!” 柳黎从没见过石武用这种眼神看她,顿时难过道:“是阿大爷爷不让我告诉你的。” 石武松开了石兆,脑海中闪过千思万绪,他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一股寒意自他心中涌出,让他捂着手不停地咳嗽起来。柳黎想上前扶他也被他推开了,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发现自己手掌内竟有一丝丝咳出的寒霜。 就在石武奇怪自己的寒疾明明好了,为何还会咳出寒霜时,石老家主的门外现出了一个人形。而后一个老者走了进来,他衣衫破烂全身伤痕累累,肌肉却有如坚石般暴起,但最可怕的还是这老者脸颊上被刻着恶种二字。这等人物突然于夜间出现在门外,着实让除了石武外的柳黎和石兆都吓了一跳。 石武看着眼前的老者,疑惑道:“谷主?” 金为呵呵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石武质问道:“我阿大爷爷是不是因为我而被你威胁,最后拿命换的我!” 金为回道:“虽不是全部,但你确实占了大多数。” 石武脑海中飞快闪过道:“你还在阿九奶奶那边安排了人!” “不止。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了,我要用你去做最后一搏!”说完,金为就来到了石武身后,将惊慌的石兆和柳黎一一打晕,而后对石武道,“走吧,去送你阿大爷爷最后一程。” 石武还欲反抗,但听到金为这一句的时候,他还是迈开步子向前了。 过去演武场的路上,金为一路走在前面,石武见之问道:“谷主对这里很熟悉。” 金为不否认道:“熟悉又如何?” 石武道:“熟悉到可以掉包那颗乾元丹也不被人发现。” “嗯?”金为回首冷声道,“你的寒疾又要发作了?” 听到金为这般的回答,石武再次确认了心中所想,他看向半空中的血色法阵,问道:“这一切是不是谷主布的局。” 金为同样看着不远处的沐海浴佛阵,感慨道:“前面确实是我,后面就不受我控制了。但有你在,说不定这场战局的赢家还会是我。” 石武不知道金为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是要用自己威胁他阿大爷爷。石武先前因为金为就在身后,所以不敢有任何动作。但现在他比金为慢了几步,他走到演武场围墙那边,毫不犹豫地以头猛地撞向旁边墙砖,以求一下毙命。 可金为怎会让他如愿,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金为就知道石武这小子不会那么容易就范,而且先前二人在醉仙居就有过一番对话。当时的石武就说出了如果自己死了金为这场局会不攻自破的想法。如今金为早就注意着石武的一举一动,石武的头还未碰到墙砖,那面墙就被金为一拳轰碎了。 金为一把抓起石武道:“你小子够狠,不过你还不能死。阿大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或许只有你可以唤醒他。等他清醒了无论你要死要活,我都不会管你。” 说完,金为不由分说地拖着石武来到了石家演武场。而此刻的沐海浴佛阵内,石齐玉已经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看着不断靠近的阿大血身,石齐玉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里面除了那枚重伤时用来逃命的风遁丹外,就剩高妙送给他的那张画了。他想着这可是在秦都,要是用风遁丹御空逃命的话,那岂不是找死么,然后他就想起了高妙那张画上他御空飞行,回首相望的样子。 “找死?回首?回首还真!”石齐玉脑海中灵光乍现,他悄悄自储物袋中拿出那枚风遁丹,握在掌心。 那血色人脸的灵识控制着阿大来到了石齐玉面前,石齐玉装作咳嗽地将那枚风遁丹放在了嘴里。 那灵识嘲笑道:“双灵根修士又如何!足智多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灵力用光狼狈落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进入你三魂之内,认我为主。二是让我的宠物把你的根骨血肉全部吞了,到时候我自行凝铸灵身。你选吧。” 石齐玉突然笑道:“我好像还有一个选择。” 那血色人脸的灵识在阿大胸口痴痴笑着,问道:“哦,已经毫无灵力的你还能有什么选择呢?我倒是很想知道。” “那就是一起死!”说罢,石齐玉一口咬破风遁丹,而后身形如风般转至阿大背后,双手风力禁锢阿大双肩,双脚盘在阿大小腿之上,带着阿大的血身直飞空中。 那血色人脸的灵识不知道石齐玉此举为何意,忙让阿大挥动右手点杀血剑向后挥砍,可点杀血剑也只能伤及石齐玉外部皮肉,根本挣脱不开石齐玉的纠缠。而且她发现自从石齐玉带着阿大血身飞起,秦都的上空就开始风起云涌。 突然,九颗明亮如星的光点映在空中,而后一股股血气盘踞在九星之上,连接形成了一道亮如灿星的光剑,那正是——凝星血煞剑。 秦都的夜空被凝星血煞剑照得如白昼一般,见到此景的百姓纷纷出门围观。就连万隆殿内的盛德帝和高靖都在外面人的禀告声中去了殿外观望,见那凝星血煞剑飞去的方向正是石府,盛德帝大为震惊,而他旁边的高靖则是万分担心。 沐海浴佛阵外的金为和石武同样看到了凝星血煞剑的出现,金为大笑道:“看样子我赌对了!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金为按压着石武来到了沐海浴佛阵前,等着里面阿大和石齐玉同归于尽的结局。 凝星血煞剑感应着沐海浴佛阵内的飞空之人,锁定之后就追击而来。 那血色人脸的灵识自灵魂深处感受到凝星血煞剑的危险,求和道:“石齐玉快放手!你这么玉石俱焚,最后只会便宜了那佛门恶种!” 石齐玉对那灵识的话语充耳不闻,他靠着风遁丹之力,带着阿大血身直直地飞向天空,准备迎接被凝星血煞剑贯穿的命运。 那灵识哪会甘心,控制着阿大不停地甩动着石齐玉,想将石齐玉从身上甩落下去,可石齐玉就像是黏在阿大背后一样纹丝不动。 那灵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对着石齐玉道:“只要你放开我,你开出什么条件都可以。即便要我认你为主都行,你这么年轻的双灵根修士,如此死了太过可惜!” 石齐玉呵呵笑道:“别白费功夫了,若我还是全盛灵力时期,说不定还真会考虑一二。但现在的我别说让你认主了,一放开你就会被你所杀。算了,一起死吧!” 见石齐玉小小年纪就这么狠绝,那血色人脸的灵识也是一愣,双目转而变得疯狂道:“死?我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我会去死?”她不停地想着破局之法,直到他们刚刚飞出沐海浴佛阵,她看到了金为压着一个少年,她决定搏上一搏。 血色人脸的灵识突然解除了对阿大的控制,隐没于阿大的体内。阿大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正在不断上升,而远处一把亮如灿星的光剑正向着自己飞袭而来。他同时也看到了下方被金为拖拽着的石武。 阿大心急大喝道:“金为!你不守信用!” 听到阿大在上方的声音,金为笑着道:“阿大,只要你一死我就放了这小子。” 方才的回忆逐渐涌入阿大的脑海,他震惊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对身后石齐玉道:“石齐玉,放我下去。” 石齐玉不信阿大道:“不行,我一放开你,你体内的灵识就会再次占据你的身体,到时候我就再难灭杀她了。” 阿大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心念一动自身后现出一柄柄点杀血剑抵着石齐玉的脖子道:“现在信了吗?” 原来阿大这副身体已经可以控制自身任何一处凝出点杀血剑,也只怪那灵识只读取了阿大以前的记忆,所以才只会用阿大记忆中的招式攻击。 见阿大完全有能力摆脱他甚至杀他,石齐玉道:“我只有双脚沾地才能停下来。而且你现在明明可以甩开我,为何不自己下去?” 阿大只好明言道:“因为我信不过金为,这里只有你可以救小武,他也是你的弟弟。你尽量上升得慢些,等会要是那灵识再出来,你以断罪灭杀我本体即可。” 石齐玉听得愣在了那里,而阿大全身血色气劲再现,他即便是死,也要以先天武者的身份而死。 在石齐玉尽量减少风遁丹向上之力的同时,两道血色气劲如当初大渡船爆炸时阿四的白色气劲般钉在沐海浴佛阵一面的血色屏障上,阿大以双手血色气劲迅速向下移动。他咬紧牙关,因为他不止要对抗着风遁丹上升之力,还要抵抗着他右手内得到这些信息想要钻出来的灵识。 在阿大靠着两道血色气劲再次回到沐海浴佛阵时,空中的凝星血煞剑也随即而至。石齐玉双脚还未沾地,所以他只会向上飞去。他知道凝星血煞剑即将临身,绝望着自己终是逃不脱这生死之劫。 就在石齐玉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阿大以点杀血剑将自己双肩和小腿上的血肉全部割除,然后忍痛一个翻转将石齐玉甩到了旁边的地上。 凝星血煞剑在下一瞬直接贯穿了阿大的身体,阿大不支地双腿跪地口吐鲜血。 逃出生天的石齐玉脑中一片空白,木然道:“你……为何要救我?” 阿大颤抖地抓着自腹部而出的凝星血煞剑,笑着道:“你……还不能死。” 就在此刻,金为以单手撕裂沐海浴佛阵的血色屏障,带着威胁阿大的石武进入阵内。原来他先前就借由剑抟的鲜血恢复了起码四成功力,他要做最后的那只黄雀。 石武不敢相信眼前连一丝皮肤都没有的血人就是他阿大爷爷,但他还是哭成泪人地扑在了阿大怀里。不管阿大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他。 阿大也想去抱紧石武的时候,一张血色人脸突然自他右手钻出,对着石武后脑就是一击。那灵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金为也罢,石齐玉也好,即便只是一个凡人的石武她都不介意了,她要活下去,她找一个新的宿主。 金为看到阿大性命垂垂危矣,所以没去阻拦石武上前。但阿大右手突然出现的血色人脸却吓得金为立刻退后,他没想到那灵识还没被灭杀。 阿大好似早就在等着那灵识一般,左手直接伸出一柄点杀血剑对着自己的右手一穿而过。那灵识疼得再次钻入了阿大的体内,疯狂地窜向他头颅而去。 阿大强忍着即将被夺魂的痛苦,笑着对怀里的石武道:“小武,真的……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阿大爷爷啊……” 说完,石武抱着阿大的双臂道:“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阿大爷爷!阿大爷爷,我们回家!我们回轩家村!我们再也不出来了!” 阿大的脖子上开始有东西游至头颅,他知道他没时间了,他笑着道:“小武,好好……活下去!石齐玉,快动手!” 阿大一把推开了石武,而后那灵识钻入了阿大头颅之中,彻底与阿大的这副身体融合。阿大的身子也在被那灵识融合后爆发出数十把点杀血剑,他对着众人疯狂道:“一起死!一起死!” 在石武被阿大推开的同一时间,于地上的石齐玉大喝一声,似不愿又似无可奈何:“断罪!” 断罪如受召唤瞬间飞至石齐玉手中,而后带着石齐玉化作一道蓝芒闪过。穿透阿大身子的凝星血煞剑断了,阿大肩上后颈爆出的点杀血剑也断了,阿大的人头滚落在地。 阿大好像看到了无数画面闪过,但他闭眼前最后看到的,是石武。 第二百三十九章 离去 人之一生,或功成名就,或碌碌无为,但走到尽头时,无非是想所念之人就在身旁,这也许是对逝者最大的慰藉了。 阿大活了短短数十载,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甚至在前半生连性命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向前。别人的鲜血和生命是伴随他前半生最多的两件事物,但他并没有迷失于杀戮之中。最好的证明就是他有生死相交的朋友,有倾慕许久的爱人,他可以为了朋友和爱人奉献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若让阿大再选一次,他一定还是做出与当初一样的抉择。 对于最后的身死,阿大从不后悔。因为在那温暖祥和的十年里,他第一次有了家人,有了石武这个自小就叫他阿大爷爷的孙儿。为了家人不惜一切,他愿意。 只是人这一生一定会有遗憾,阿大也有。比如说,没有跟阿九好好道个别。 而对石武来说,或许人中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今日。自己的渺小无用让他懊悔地想要去死,可对他一个才十一岁的少年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了。即便是让他的父亲石临涛在这个年纪经历这些,也未必会有什么办法。这种无力感让石武不想去相信眼前这一切,他想去逃避,他想去将这一切都认成是一场梦,一场他迫切想要醒来的噩梦。 可石武看到地上阿大的头颅,他还是会站立而起,拼命地奔过去想要抱在怀里。他看到了石齐玉让他闪开的手势,也听到了石齐玉的呼喊,但他根本不想去管这些了,他只想过去抱住阿大。 但比石武更快一步的是金为,金为迫不及待地拎起阿大还未冰冷下去的尸体,将阿大的鲜血浇铸在自己的身子上。看着鲜血不停地从阿大身体内涌出,石武的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他像一只受了刺激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扑向金为,用牙齿咬在金为的腿上,用拳头死命地捶打着金为,想让金为放开阿大。 可现在的石武又怎么会是金为的对手呢,金为抬起一脚就将石武踹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呕出寒霜的石武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他看到金为身上开始现出金光,然后石武脑后一疼,重重地砸在墙上,晕了过去。 金为将阿大尸体内的血液淬炼全身后,就连阿大头颅内的鲜血都没放过。待阿大的鲜血被金为全部吸干,金为的眉间开始现出佛陀毫相,与本该是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白毫相不同,在金为眉间现出的是血色毫相。而金为的头顶也在血毫相出现后开始凝现一尊金色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 可金为的脸上并没现出任何喜悦,他提着阿大的尸体和头颅四处环绕道:“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我的魔佛恶相不见了!” 原来金为看到自己的法相呈现的乃是金色,就知道这尊法相里并没有蕴含刚刚阿大那强可击杀筑基后期的魔佛恶相。 金为将阿大的尸体和头颅丢至一旁,回想着刚刚的一切。他想起在血色屏障外看到断罪破开阿大魔佛恶相,穿透胸口的画面,紧接着魔佛恶相就消失了。他想通之后转而目光狠厉地盯向了石齐玉和他手中的断罪。 金为看到断罪上多出来一个血色魔佛图案,更加确定自己的魔佛恶相被断罪吞了。 石齐玉持着断罪护在身前,他现在几乎就要处于昏倒的边缘。刚刚应阿大所言挥出的那一击中有九成是靠的断罪之威。也是自那一击过后,他的身子开始不听使唤,他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去聚灵阵内打坐,甚至直接吃了那株参灵,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石齐玉。他感觉自己的灵力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即便是再动一下,都有可能直接灵力溃散昏倒过去。他很想过去保护石武,保护阿大的遗体,可他不能动,他还要用自己去威慑金为。 金为虎视眈眈地看着石齐玉,对其道:“你我同出一源,念在你还救过我的份上,将魔佛恶相还我,再加半身鲜血我就放过你。” 石齐玉不知道金为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眼前这人既然说得出那就做得出。石齐玉举着断罪冷哼一声道:“不想和阿大一样死的话,那就快点滚!” 金为看出石齐玉已经是强弩之末,讥笑道:“十二岁就有如此修为,还有这般头脑,实属难得。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只拿走你持着断罪的右臂。”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智谋都无用武之地。就在石齐玉欲以断罪再做攻击时,他自己已经先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金为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更是趁机打在他的后颈,让石齐玉彻底晕了过去。 随着石齐玉的倒地,周围的沐海浴佛阵竟然一并收归于断罪剑鞘上的血色魔佛图案内。 金为看到此景,哈哈哈地狂笑起来,看样子这场战斗最后的赢家是他金为。 金为将石齐玉拎起,他想起剑抟握着断罪时右臂血肉全无的异状,就决定直接把石齐玉的右手给拧下来。可他还没开始动手,就发现周围星斗倒置,而后一团褐色光幕将他包裹其中,等他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座四面环海的小岛上。 而金为手中的石齐玉也不见了,金为警惕地向后一退。因为他面前多出了一个蓝衣道人,那道人手上抱着的,正是晕过去的石齐玉。 只见那蓝衣道人相貌平凡,黑亮的头发上随意扎了个道髻,身上道袍乍看上去如带着一片碧海。 “你是石齐玉的师尊!”石齐玉被蒙坤收徒带走之后,石昱安排人将蒙坤的画像画了下来,所以金为是认识的。 蒙坤看了看金为道:“我徒儿的生死劫已过,那就不是你能动的人了。” “你早就来了?”金为在蒙坤说完之后反而收起了自己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他知道蒙坤的实力,内隐界元灵门长老岂是现在的金为能招惹的。 蒙坤见金为很识时务,就道:“说句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其实我在第一次来石家时就发现了石家的特别。不过我并没有说出来,毕竟齐玉是石家之人,在与石家还未断清关系之前,我不能让他的道心受到影响。” 金为试探道:“那现在呢?” 蒙坤回道:“现在?现在我要带他回内隐界了,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与这片凡人界沾染关系。” 金为点头道:“内隐界的大能就是大能,看不起这凡人界也是正常。” “这你就错了,从凡人界一路冲破桎梏来到内隐界的不少,而且这些能冲进内隐界的大能往往都是极为厉害的,我对他们也很是佩服。话说你也很特别啊,在这凡人界就能凝出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毫相,还是血毫相。这等事情若是被内隐界那些人知道了,不止不会相信,还会很好奇地想过来一观。”蒙坤认真说道。 金为面色一冷道:“你在威胁我?” “不算威胁,只是一个小提醒。我来的时候看到我这徒儿的娘亲在聚灵阵中,而且还有一株参灵护佑在旁,那就说明我这徒儿还很看重他的娘亲。所以我要告诉你,一旦你把手伸到了与我这徒儿有关的人身上,你不会好受的。”蒙坤明言道。 金为问道:“那株参灵也算?” “自然是算的,而且你最好期望石齐玉父母都是到老善终。不然他日后为了道心圆满而回来问询,一旦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杀你来圆满道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蒙坤道。 金为想到自己已经凝出三面六臂佛陀法相,根本不惧石齐玉道:“就凭他?” 蒙坤站在原地,可金为感觉整片天地都已经化作了蒙坤,而后一道震天裂地的轰鸣出现在金为双耳道:“对!就凭他是我蒙坤的关门徒弟!不够?” 金为的双耳被震得发痛流血,他知道既然蒙坤敢对他出手,那就说明自己跟蒙坤之间不存在因果。念及此处,他不敢再去挑衅蒙坤,只得道:“好!” 蒙坤见金为答应,点头道:“此岛离秦国最南处的乌兰郡有万里之遥,你要回去的话就往北面方向一叶渡海。” 蒙坤说完之后就带着石齐玉消失不见了。 金为知道蒙坤这是瞬移之法,他至始至终都没去问蒙坤要石齐玉手中的断罪,因为他不敢。在蒙坤走后,金为将喉口要涌出的鲜血再次咽了下去,蒙坤仅仅是恫吓之语就让他内息大乱,若是他再讨要断罪,怕是会付出性命的代价。而且金为也有了主意,既然现在石昱在朝堂与江湖都有了绝对的地位,那再结一个沐海浴佛阵,再凝一个魔佛恶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金为没有着急回去秦国,而是在这座海岛上巩固三面六臂的佛陀法相。待他再临秦国之时,就是他下一步计划的开始。 石齐玉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团褐色光幕包裹着他,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灵气来自于他师父。 石齐玉转而看向旁边,果然看到了蒙坤道人在对他笑着。石齐玉问道:“师父,我这是在哪里?” 比起对金为的冷峻,蒙坤对石齐玉有如家人道:“生死劫已过,我们回元灵门。” 石齐玉记起自己对阿大的承诺,问道:“我那弟弟呢?叫石武的那个?” 蒙坤回忆道:“帮你把他送去了房里,现在应该在休息吧。至于那个修佛的恶人,我送他去了离秦国万里外的海岛,回去估计也要个把月。我跟他言明了厉害,他不会对你家人动手的。” 石齐玉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就好。只是没跟我娘亲道个别,我怕她会担心。” 蒙坤呵呵笑道:“放心,这些事师父都帮你做完了。你娘亲看你昏迷不醒是很担心,后面你爹劝住了她。你爹跟我说你性子倔,让我多担待些。” “哦。”石齐玉若有所思道。 蒙坤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闪着九道星光如虚如实的紫色法剑,递给石齐玉道:“齐玉,这次你不但过了生死劫,而且收获颇大。这把是我让紫山君用他的神山山魂淬炼的凝星血煞剑,专破灵魅之物。还有你手中这把蓝色专属神兵,它其实一直都在守护着你,就连为师都不敢轻易去碰。而且我观其样式,怕是需要集齐多种天地奇物才能发挥真正威力,到时候此剑一出,必定非同凡响。任星移这家伙的神机道算之法还真是靠谱啊。” 石齐玉看着蒙坤递过来的凝星血煞剑,想着蒙坤在盛德帝晚宴时帮他挡的那一下,不肯收道:“师父,这把剑既然是紫山君淬炼的,您肯定花了不小的代价,您就自己留着用吧。” “啊呸,你师父是谁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蒙坤道人,出了名的丹药多法宝多,还能贪自己徒儿的法宝?”蒙坤敲了敲石齐玉的头道,“快收好了,还有你这专属神兵,可别给掌门看到咯,不然被他拿过去研究研究就研究没了。” “好吧。”石齐玉听了就乖巧地将淬炼好的凝星血煞剑和断罪一并收进了储物袋里。 蒙坤这才满意地说道:“这专属神兵需要特定的契机才能拥有,这是你的大机缘。以后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用法即可,切不可告诉别人,即便是为师也不行!” 石齐玉点头道:“嗯,徒儿谨遵师父之命。” 蒙坤宠溺地摸了摸石齐玉的脑袋,在一次次的瞬移过后,他们越来越接近内隐界的传送阵了。 石齐玉回首看了一眼,他知道那片凡人界已经离他很远了。但那片土地上的人和事,特别是点杀剑阿大,那个只是凡人的先天武者,他会记一辈子。 与石齐玉一样会记一辈子的是石武。他自石老家主旁边的旧屋内醒来,柳黎已经在他身旁哭的梨花带雨了。 见石武终于醒了,柳黎忙问石武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石武脑后一疼,摸了摸后还隐隐有些血迹。但他没管这些,而是看着柳黎追问道:“我阿大爷爷呢!” 柳黎闻言瞬间就沉默了,她不敢告诉石武。 石武见柳黎不说,他就自己起身准备去问。在他穿鞋袜的时候听到后面远远传来饮酒庆祝之声。他暗自奇怪着披上衣服走到了门口,待他一开房门,却发现门口有两个不认识的高个护卫看着。石武问道:“你们是谁?” 那两个高个护卫凶恶道:“老太君吩咐了,你以后只能待在这个房间,其他哪里都不能去!” 石武冷笑道:“方才有难时不见你们,现在无事了一个个就在这装腔作势!” 那两个高个护卫听了面上一红,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训石武一番。 柳黎忙帮石武跟那两个护卫道歉,然后将门关上。 柳黎知道若再不告诉石武,石武一定会闹出事情的。她擦着眼泪道:“少爷,阿大爷爷走了。” 石武知道那不是梦,可听到柳黎的回答,他还是难受地如窒息一般。石武强行平稳自己的呼吸,他继续问道:“那阿大爷爷的遗体呢?你不许再骗我!” 柳黎哎了一声,只好回道:“阿大爷爷的遗体被那些江湖侠士查验确认过后,连同莫竹的尸体一同装上了车子,据说是要运到秦都南城门二十里外的乱葬岗。那些江湖侠士说……” 见柳黎欲言又止,石武急道:“他们说什么!” 柳黎道:“他们说阿大爷爷和无幽谷的卧底莫竹都是卑鄙无耻的狗贼,就该被丢到乱葬岗喂狗。” 说罢,柳黎直接哭了出来,她不知道那些江湖侠士为何要那般说阿大,她不想跟石武说这些的,但她更怕石武认为自己骗他而怨她恨她。 石武气得直接用手捂住了胸口,他呵出一口寒气道:“后面就是那些江湖侠士在喝酒庆祝么!” 柳黎生怕石武做傻事,就道:“少爷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那些江湖侠士知道了石昱和仙人石齐玉打败了无幽谷谷主,还杀了阿大爷爷和莫竹,就再次回到了石府。皇上也派了黑甲军过来,知道这里的情况后先行赏赐了很多酒食,又特意派遣黑甲铁骑追回那些出城的江湖侠士,说什么靠山王和石齐玉仙人立下了大功,更将秦都四大城门开至天明,让回来的江湖侠士共同庆贺。” 石武颓坐在床边,摇头道:“我倒是想意气用事,可我没那个能力。我就是个废物啊!” 柳黎哭着道:“少爷您别这么说,阿大爷爷要是在这里,他不会愿意看到您这么看轻自己的。” “阿大爷爷!”石武像是被点醒了一样。他要去找阿大,他要让阿大入土为安,他绝不能让阿大的遗体再遭那些野兽的啃食! 石武猛地站起,对着柳黎道:“我要走了!” 柳黎哀求道:“那我跟少爷一起!” 石武决绝道:“不行!”石武知道自己吞服的不是乾元丹,所以他的寒疾只是被金为以别的丹药抑制了,并没有痊愈。说不定今夜发作之后就要死了,他不愿柳黎看到自己死的样子。 柳黎惊恐道:“少爷不要小黎了?” 石武暗下狠心,愤怒地对柳黎道:“自然是不要了!你答应过不会骗我,但你却连阿大爷爷被擒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现在一看到你就会想到阿大爷爷惨死的样子!你让我如何能与你一起!” 柳黎被石武的样子吓到了,她跪在地上不停地道着歉,求着石武不要抛下她。但石武已经不想再去连累别人了。 “银子和东西都留给你。”石武说完这句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门外那两个高个护卫见石武又出来了,看样子他还把里面的小姑娘给说哭了,两人刚刚就窝着火呢,这下立马就要揍石武一顿。 哪知道石武这次居然先下手为强,他以左手双指化剑,一招膻中剑点中左边护卫胸口正中线后又以右手指剑用鸠尾剑点中右边护卫脐上七寸处。那两个护卫同时气血滞停,呼吸急促地坐了下去。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大喊。”石武的双眼冰冷至极,那两个护卫根本不敢有别的想法。 两剑齐出的石武自己也不好受,他气血不畅地又咳嗽了数声。他知道自己的点杀剑法只能伤人,所以他出招时没有什么顾忌,但没想到光是出这两招就让他这么难受。 这时,石武突然感觉有一双手过来扶着自己,他知道那是柳黎,就一把将她推在地上道:“滚!” 见石武是真的不要她了,柳黎呜咽着坐在地上,默默垂泣。 石武的心也很痛,但他只能这样断了柳黎的念想。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就不该害那么多人。石武不想再做停留,他脑海里现在只要一个念想,那就是快点赶过去将阿大的遗体好好安葬。 石武扶着旁边的门栏站了起来,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他可以听到从石家演武场内传来的阵阵热闹之声,而他心中响起的却是敲着丧钟的哀鸣之声。 秦都今晚的夜冷得可怕,子时之后的寒风更是吹得人不得不裹紧衣服。在南城门轮流守护的黑甲军看着外面不时走入的江湖人士,问过之后他们都说是要去石府庆贺的。石武与那些三三两两的江湖侠士擦肩而过,他的步子有些迟缓,但方向却是那么坚定。 南城门的黑甲军见有个少年郎反常地要出城,就上去问道:“孩子,这大晚上的,你出城何事?” 石武的眼中透着寒意道:“我爷爷死了,他在城外。” 那黑甲军看着石武的样子就觉得有一股冰寒之感窜上身来,他哆嗦了一下后又听到石武说的话,就更加发怵了。那黑甲军咽了咽口水道:“那你自己注意些啊,这深更半夜的,你家人也不派辆马车送你。” “家人?”石武想起了石老太君,想起了石昱他们的种种,冷笑道:“我在这里没有家人。” 那黑甲军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看着那个步履蹒跚的少年一步一步向着城外走去,没入了黑暗,渐渐消失不见。 第二百四十章 死地死人死心 星光铺路,黑夜伴行。石武独自一人离开秦都,向着南城门二十里外的乱葬岗行去。 石武走得很慢,他的身上也越来越冷,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说不定就再也不能往前了。石武刚走出不久就看到一辆马车远远行来,经过他身旁时,他看到那辆马车拉货的平板上空无一物,就猜测那辆马车极有可能是拉着他阿大爷爷和莫竹过去乱葬岗的。 石武不敢迟疑地拖着身子向前走去,在走过一处路边时从地上捡了一根掉在那里的粗枝,他想着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可以靠着粗枝撑在地上继续向前。 这一路石武没少遇到人,但那些江湖大侠无一不是快马驰过。他们接到黑甲铁骑的通知,说靠山王也就是新任的武林盟主石昱联合其子石齐玉已经诛杀无幽谷谷主、点杀剑阿大、莫竹在内的三人,他们正要赶过去秦都石府参加庆宴。 唯有回过来的一队黑甲铁骑看到石武,那铁骑队长掉转马头,过去问石武道:“小兄弟,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行在路上会有危险的,再前面就是荒野之地了。” 石武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径自向前走着,并未跟那位黑甲铁骑的队长搭话。 那黑甲铁骑的队长不知石武是听不见还是不理他,在自己队友呼唤过后就摇了摇头策马回去秦都了。 石武的心死了,他不想跟任何人接触,他只想快点到那乱葬岗。 寒风呼啸,让本就全身冰寒的石武更加难受,可他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他生怕晚去了一步,连阿大的遗体都找不到了。 现在的石武实在太虚弱了,仅仅二十里的路他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等石武来到乱葬岗的时候,他首先看到了上次阿大和阿二在此地大战后留下来的那个巨型深坑。原本只是泥土的深坑里现在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草,石武撑着粗枝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有虫子窸窸窣窣地爬过。本该承载着死气的乱葬岗,却现出了无尽的生机。 石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目光全部投到了深坑的对面。那里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正在被一只灰狼啃食着,另一具静静地躺在旁边。石武一眼就认出了还未被啃食的那具是阿大的遗体。 阿大的遗体因为没了鲜血,显得是那么干瘦又千疮百孔。阿大的头颅也不在遗体旁边,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石武忍不住地双目含泪,用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右手。 过了良久,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后石武握了握手里的粗枝。他抓着粗枝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深坑的边缘,他知道若是直接从那些青草中走过,肯定会被那只灰狼发现。他只得悄悄从边缘的泥地上过去,这样子才有机会拖着阿大的遗体逃跑。 那只灰狼应该是饿了好几日了,它自石武来到深坑开始就一直闷头吃着莫竹的尸体,根本就没停下来过,以至于它背着身子都没发现后面的石武。 等石武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抓住阿大的尸体就要往后拖的时候,杂早丛生的乱葬岗内,一群驻足在歪斜墓碑上的乌鸦突然发出了哇哇哇地难听叫声。 那只灰狼听到叫声后立马警觉地转身龇牙,看到了正抓着阿大遗体的石武。 石武不由得暗骂一声。原来这些乌鸦是在通知地上的灰狼,它们怕石武抢走等灰狼享用过后本该是它们的食物。 黑夜中的那只灰狼双目泛着幽幽绿光,它的嘴角还挂着丝丝鲜血。它用锋利的爪子刨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似在警告石武不要动它的食物。 石武丝毫不让道:“你吃了莫竹就可以了。我只是拿回我阿大爷爷的遗体,若你不让,要么你咬死我,要么我咬死你。” 那只灰狼死盯着石武,它听不懂石武在说什么,它只知道石武要去抢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食物。它虽然觉得阿大的尸体远比不上莫竹的来得鲜美,但好歹也是有肉的,它可不许有人当着它的面抢走。而且它根本不怕石武,甚至还两眼放光地想吃了他。 石武见这只灰狼没有一丝要退后的迹象,反而用前肢的利爪将泥土刨得更深了,他知道它准备攻击了。 石武一把放开了阿大的遗体,呵出一口寒气道:“那就都拼命吧。”说着,石武主动拿手里的粗枝戳向了那只灰狼的眼睛。 那只灰狼见石武居然先行攻击,还吓了一跳。可它一会儿就发现了,石武的动作慢的出奇,它不再顾虑地一个横移闪过石武戳来的粗枝,然后四肢一蹬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石武扑了过去。 石武恨着自己这身子为什么这么不听使唤,他那时候明明连林虎他们都可以打趴下的。但现在的事实就是,石武已经被那只灰狼扑倒了,而且那只灰狼显然将石武当成了猎物,扑倒之后首先就是咬向了石武的喉咙。那是狼最擅长也是最有效的让猎物丧失活动能力的方法。 石武显然也是知道的,他被扑倒的第一时间就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脖子,但他的右臂还是被那只灰狼的尖牙咬住了。一股钻心的痛楚自右臂上涌来,但同时也传来了那只灰狼的呜咽之声。因为它一咬进石武的手臂里就感觉一股冰寒将它整张嘴冻得失去了知觉,让它不得不立刻松开。 那只灰狼略带恐惧地看着石武,但还是不想放弃食物地对他吼了两声。看着缩在地上的石武,它毫不犹豫地叼起阿大的尸体准备换个地方。 石武见那只灰狼退了,松开双臂后看到了右臂上两排狼牙印,可里面却没有流出鲜血,原来石武右臂皮肉内都已是冰霜了。石武惨淡一笑,暗道自己今晚怕是真要寒疾发作而死了,但他下一瞬就看到了那只灰狼叼着阿大的遗体就要跑。 石武眼中现出了比那只灰狼还要凶狠的眼神,猛地就扑到了那只灰狼身上,激动地就要从灰狼口中将阿大夺回来。 那只灰狼没想到石武会为了这副干瘦的尸体这么拼命,而且它感觉到石武已经用牙齿咬在了它的上颈。它生疼地不停打滚,以求能挣脱石武的牙齿。可石武现在疯狂至极,他死命地咬着那只灰狼的上颈,也随着那只灰狼的滚动而翻动身子。 那只灰狼直到被石武咬下一块上颈肉后才得以逃脱。它惧怕地向后退着,向天发出一声声嚎叫。 石武呸地一声将嘴里带着毛的狼肉吐了出来,嘴里的血腥气让他几欲作呕。他看到了远处草丛里开始泛起一对对圆形绿光,他知道那是狼的眼珠子,而且看样子怕是不下十数只。 石武觉得自己这下肯定要葬身狼口了,他将阿大的遗体拖了过来,抱在了怀里。他哭着道:“阿大爷爷,对不起,连最后让你入土为安我都办不到。小武真的没用。” 突然,自远处树上扔过来一样东西落在石武的身旁,石武定睛看去,正是阿大那只不知去了何处的头颅。 石武看到阿大头颅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怕,而是珍视地将阿大头颅拿了过来,与那具遗体放在了一起。 “好娃娃啊,真是个好娃娃。不愧是被我女儿看中的人。”一道尖锐又阴森的话语自树上传来。 与此同时,那只灰狼召唤的同伴也来到了乱葬岗内,它们看到已经被咬烂的莫竹尸体,对着那只灰狼龇牙咧嘴地吼了几声。在那只灰狼拖着流血的上颈呜咽几声后,它们就一同看向了石武。 石武还想着树上那人是谁时,由十数只灰狼组成的狼群就向他扑了过来,石武闭上双眼紧紧抱住了阿大的遗体。 一道阴风呼啸而至,那群冲上来的饿狼一只只被那道阴风挡了回去,而后只听那道尖锐又阴森的声音又说道:“你们这些畜生就是不会见好就收,地上那具你们拖走就行了。那娃娃手上的必定是他至亲,你们还欲抢夺的话就真的该死了。” 石武听了有些感动地看了看身前,只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灰衣老者挡在了他前面。那老者右边并肩站着一个衣着艳丽的长发女子。可石武奇怪的是,那女子的双脚是离地的。 那老者说完,那群饿狼还不想放弃。在那只头狼呼啸几声之后,十数只灰狼就五六只一组地散开,分别从左右身后开始奔袭向那老者,而那只头狼则是在等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石武看到两边身后分别扑过来的数只灰狼,出声提醒道:“前辈小心。” 那灰衣老者听到石武的关心之语后转过头来,现出了一张如死人般白皙,五官又皱在一起的脸。而他右边衣着艳丽的女子更为恐怖,她脸上一半是缺了血肉的白骨,就连两只转动的眼珠都是绿色的。 石武努力地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那么失态,但这画面实在太可怕了,特别是在这三更半夜的墓地,说眼前这两人是恶鬼还魂他都信。 那灰衣老者森森笑着道:“小娃娃怕了?” 石武突然想到对方是恶鬼又如何,比起他见过的那些人心,这恶鬼起码是在保护他和阿大。石武坦然道:“刚看到前辈时确实有些,但现在已经不怕了。” 那灰衣老者哈哈笑道:“好。你比这些不开眼的畜生可聪明多了。” 说罢,那灰衣老者右边的半边白骨脸女子周身涌出一道绿色光幕,将十数只扑上来的灰狼全部定在了那里。 那灰衣老者走上前抓起扑向他的那只头狼,叹息道:“这群狼里你本该是最聪明的,现在却为了口吃的做了最蠢的事,你不用活了。”说罢,他伸出了他右手细长的指甲,当着群狼的面插进了那只头狼的脖子里,而后指甲如利刀般割过,狼首和狼身瞬间分离。 那群在半空中被绿光定着的灰狼见头狼被那灰衣老者直接斩首,纷纷发出呜咽求饶之声。那老者也似不想杀生般道:“韶儿,放了剩下的这些畜生吧。” 那被唤作韶儿的女子听了灰衣老者的话,将绿色光幕收起,那些灰狼一着地就开始四散奔跑。 石武刚要谢过老者和女子的救命之恩,就听到远处各种血肉爆开的声音,然后那女子开始发出咯咯咯的畅快笑声。 那灰衣老者对那女子道:“你又调皮了,我不是说了放了这些畜生嘛。” 那半边白骨脸的女子嘴里没有说话,而是用脸上白骨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像是在跟老者吵架一样。 那灰衣老者好似吵不过她,求饶道:“得得得,谁让你是我闺女呢,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那半边白骨脸的女子满意地瞅向石武,石武被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石武先行抱拳感激道:“多谢前辈相救。” 那灰衣老者道:“不是我想救你,是你运气好被我女儿感知到了你体内的寒气。看来你很适合我的女儿啊。” 石武听了一愣道:“前辈的女儿可是这位……这位姑娘。” 见石武称呼自己为姑娘,那半边白骨脸的女子似乎还害羞地扭捏起来。 石武赶忙转移话题道:“不知前辈是?” 那灰衣老者咳嗽了一声道:“老夫乃是外隐界尸王宗第八门长老郭榍。老夫在此凡人界游历时听闻这里曾经出现过数道亮光,就想着是不是有天材地宝降临。没成想来到这里观察后却发现是两个先天武者生死战后留下的痕迹,当真扫兴。” 石武还不知道这郭榍说的两个先天武者正是阿大和阿二,有些事似是冥冥之中就注定的。 郭榍见石武不说话,就靠近道:“小娃娃,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可是仙人,我这女儿自然也是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好贤婿,我就带你去仙界。那里可是好地方啊,多少凡人做梦都想去的。怎么样?” 石武倒不是害怕郭榍那张五官皱在一起的脸,他只是知道这老者最多就是个修士,外隐界也不是什么仙界,只是比这凡人界灵气多些罢了。石武回绝道:“多谢郭长老相救,但我命不久矣,就不耽误郭长老女儿的婚事了。” 石武说的句句属实,可在郭榍听着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他女儿。那郭榍突然面色变红,五官更加扭曲道:“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石武诚恳道:“郭长老,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将我阿大爷爷安葬好之后,再找个地方安静地死去。” “好小子,宁愿去死也不愿做我女婿!”郭榍越听越气,对着旁边郭韶使了个眼色。 半边白骨脸的郭韶会意之后眼中绿芒闪现,石武手中的阿大尸体和头颅一并飞起定在空中。 石武见之大惊道:“你们要干嘛?” 郭榍冷笑道:“这本就是我先看上的尸体,里面还残留了些丹药之力,我要带回去尸王宗看看可不可以炼出些什么。” 石武一听忙跪地磕头道:“郭长老,求求您放过我阿大爷爷吧。他只是一具尸体了,在我们凡人界有一句话叫入土为安。我这辈子别无所求了,只希望我阿大爷爷死后不再被人打扰。拜托您了!” 石武说完就在地上给郭榍磕着响头。为了阿大,石武连最后的尊严也不要了。 郭榍看着像条狗一样求着他的石武,凑过去道:“既然你这么不想你阿大爷爷再受苦,你还不快点叫我一声好岳丈。你放心,与我女儿成亲的那些个女婿啊,没几天就会被我女儿吸光阴寒之气,所以你最多再受几天的苦就会变成了干尸。” 郭榍一说完,他女儿郭韶不满地用半边白骨嘴对他咔咔地说了些什么。郭榍立刻就止住了声音,生怕惹怒了郭韶。 “你们修真界的是不是都这般只要别人不随你们的愿,就开始各种威胁相逼?”地上的石武见相求无用,直接问道。 郭榍一听愣了一下道:“哟,你还知道修真界,看样子不简单嘛。不过你也不用扯虎皮拉大旗了,我早就看出你灵力全无,甚至气力都比平常少年弱些。” 石武自家人知自家事,退一步道:“若我答应了你,是不是可以让我好好安葬我阿大爷爷?” “你一开始答应的话倒是可以,但现在我已经决定要将他体内残余灵药拿回去炼丹了,让你把他安葬下去只会便宜了别人。”郭榍立刻打碎了石武天真的想法。 石武怒道:“你!” 郭榍五官扭曲地嘲讽道:“你什么你!我先前是看在我女儿喜欢你的份上才跟你客客气气的,可你这凡人界的小畜生实在不识抬举,干脆用强的就行了。反正被我女儿咬了的都会听命于她。韶儿,动嘴!” 郭韶听了站着不动,似不愿听从郭榍的主意。但郭榍这次是真动怒了,直接拉长了郭韶的脖子来到了石武面前。 石武惊诧于眼前匪夷所思的画面,郭韶四颗尖利的牙齿已经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她先前就感应到石武身上有好闻的阴寒之气,这才让她的父亲出手相助。现在她见石武惹怒了郭榍,她咬下去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反正不会有人喜欢她这副鬼样子的,前面那些个所谓的夫君无非是受她爹爹的胁迫,顺带当她增加修为的养料罢了。 郭韶还想感觉感觉石武身上的是什么滋味的寒气时,她就突然绿目收缩地现出惊恐万分状。她只觉得自己这四颗练就的灵力寒牙像是被更冷的寒意给冰住了,要不是现在的她流不出半点眼泪,不然肯定已经在大哭了。她忙缩回脖子,然后再要咔咔地回应她父亲时,她那四颗吸收阴寒之气的灵力寒牙已经全部碎裂了。她痛苦地发出啊啊啊的低吼声,然后在空中被她绿光带起的阿大尸体和头颅不受她控制地落了下来。 肩膀剧痛的石武一见上方绿光消失,一把接过阿大的尸体和头颅就滚入了下面的深坑里。即便这种逃跑显得毫无意义,但石武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滚落深坑的石武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不知是滚落过程中撞到了哪里还是被那郭韶咬了一口的缘故,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起来。 郭榍看到郭韶四颗灵力寒牙全部碎了,心疼的同时不禁骂道:“好小子,居然还是别人布下的人肉陷阱!到底是哪个老王八派你来害我女儿的。” 石武咳出一口寒霜,有些看不清楚郭榍道:“不就是你这老王八自己害的你女儿么。” “你!”郭榍被石武噎地咬牙切齿道,“小畜生,等等我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想保护的尸体在你面前粉身碎骨。我再把你搜魂过后活活炼成干尸!带着你去把你脑海中每一个在乎的人放血炼魂,让他们和你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阿大爷爷说得对,人终究只是人而已,仙人也只不过是多了些法力的凡人罢了。你们做起事来,可比凡人狠多了。”石武现在也不怕了,回骂道,“老匹夫!若我今日不死,定灭你尸王宗满门!” 郭榍被石武说的一阵心颤,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凡人界少年说的话如此忌惮。他散开所有修为,石武被定住的同时仿佛看到郭榍胸口有一个金色丹球在旋转。 郭榍竟然是金丹期修士! 石武也就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的他其实已经心死了,他无望地闭着双眼抱紧阿大的遗体。 石武只感觉一股巨力将自己禁锢,然后就被带着飞起。他知道那是郭榍要将他抓过去搜魂了,他努力地去忘记以前在轩家村的记忆,却发现那片记忆越发明显地回荡在脑海里。 石武苦笑道:“又要害人了。” “枯木逢春!”一道厉喝从半空中传来,而后石武就觉得全身一松。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青草已经长得比远处立起来的树木还高,而且自己正坐在伸出来的几丈宽的草叶上。 石武怔怔地望向空中,他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神情急切的中年人和一个御剑的青年人正向他飞驰而来。可石武实在太累了,肩膀上和右臂上的剧痛让他沉沉地闭上了眼。 只是在晕过去之前,石武隐约间听到什么“死地死人死心,就是他”,还听到了一个似乎听过的声音在说着“怎么会是小武兄弟”。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心安处 见空中突然飞下的二人以木系术法打断了自己的搜魂之法,郭榍与郭韶严阵以待地并肩而立。 空中当先降下一中年男子,他落于那株变得与远处树木一样高的青草之上。只见他相貌平凡,中等身材,其身上披着一件褐色氅袍,氅袍左边印着一个独特的上弦月印记。他此刻面容憔悴,灰黄的脸上现出焦急之色,待看到草叶上抱着尸体的石武后,他才松了一口气道:“死地死人死心,就是他!” 在中年男子后面落下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修长身材。他御剑落在那中年男子身旁,那把飞剑外形不同于别的剑刃,更像是一段虬劲树枝。在那年轻人的手势挥动下,那树枝进入了他身后剑鞘,现出了如枯木一样的剑柄。他身着天蓝色锦衣,衣服左边胸口也有个很特别的上弦月图案。他看到了石武,惊道:“怎么会是小武兄弟?” 那中年男子一听问道:“你认识?” 那年轻人回道:“嗯,他就是我跟师傅提起过的身中灵蛊之人。”原来石武晕倒前并没有听错,那个说出怎么会是小武兄弟的声音,正是出自杨一帆。而被他称为师父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拜月宫观月峰的掌座唐一卓了。 “哦?”唐一卓道,“既然认识,那就更好办了。” 郭榍见二人来了之后就自顾自说话,完全没把他这金丹期放在眼里,冷哼道:“看道友衣饰,是拜月宫之人吧?” 唐一卓看向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郭榍父女,只觉得恶心道:“滚!” 郭榍在这凡人界哪受过今日这等侮辱,先前石武那种临死前的嘴硬就算了,现在来的这个拜月宫修士明明知道自己也是金丹修为还敢这么对他说话,着实让他恼怒。 郭榍自报宗门道:“老夫乃是……” 可唐一卓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他左手凌空虚划现出几道灵诀,然后一推入地。郭榍脚底立刻就有一团蕴含木系灵力的树根盘绕而出,将他和郭韶的双脚缠住,而后拉着他们就往地下钻去。 郭榍一时大意没有闪开,而且这些树根上的木系灵力极为强横,他运劲之下竟然无法直接崩开。 郭榍知道对方修为起码是金丹中期以上,他赶忙双手掐诀,一喝之下一团绿色阴火自他身前烧进地底,将下面那些树根全部烧断之后,郭榍带着郭韶再次回到地面。 而此刻的唐一卓已经施法将那株巨型青草包裹着石武,以驱除石武肩上被郭韶灵气寒牙咬破后的寒毒。他见这尸王宗之人还要纠缠,不悦道:“我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郭榍冷笑道:“我都没报宗门你就出手了,大家都是外隐界修士,你这样做未免欺人太甚了。”郭榍已经断定对方是拜月宫修士,尸王宗虽然在外隐界名声不佳,但毕竟也算是中上流的大宗,岂是这般被人欺负的。 唐一卓没有回郭榍的话,因为他越是以巨型青草内的木系灵力帮石武驱散寒毒,就越觉得石武身上透着诡异。因为石武肩上的伤口像是在散出寒气一样,那株包裹着石武的巨型青草渐渐遍布寒霜,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无数细块。 唐一卓虚空一握,将自半空中坠落的石武和阿大尸体放缓降下。然后他好奇地看向了四颗灵力寒牙都已经碎裂的郭韶,暗想着这半边白骨脸女子的寒毒竟然如此厉害。 郭韶这时候也在心惊,到底是何种阴寒之力能将她练就的灵力寒牙冻碎。现在她又见唐一卓以木系术法变大的巨型青草被冻成了碎块,她更加忌惮地看向唐一卓。因为她和她父亲一样,都认为这是唐一卓布的局。 虽然巨型青草碎裂,但石武的情况好歹稳定了,唐一卓的心情这才好了些。他看向郭榍父女道:“吾乃拜月宫观月峰掌座唐一卓,此人对我有大用,望请道友手下留情。” 郭榍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已经答应当我女婿了,也算是我尸王宗的人。你拜月宫说要就要,是不是太不把我尸王宗放在眼里了。” 唐一卓并不知道先前的事情,但他一来就看到郭榍在对这少年施法,又看到这少年身上的伤势,他才不信郭榍的鬼话。不过唐一卓见对方拿尸王宗出来说事,耐着性子客道:“那道友卖我一个面子,开个价吧。” 郭榍看了看郭韶,想着这丫头四颗灵力寒牙尽碎,这笔账是得好好算算,就道:“你赔给我一件金丹期的水系法宝即可。” 唐一卓身旁的杨一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默默退后守护在石武身边,他知道他师父此行心情极差,现在听到对方狮子大开口,铁定要发怒了。 果不其然,唐一卓冷哼道:“金丹期法宝,还是水系的,你怎么不去抢!” 郭榍认准唐一卓道:“你通过这小娃儿设局害得我女儿四颗灵力寒牙尽碎,那一颗灵力寒牙就堪比一件筑基后期的法宝了。四件换一件,你还赚了呢!” “呵呵,我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你女婿啊,他就是你边给你女儿吃的养料边用来敲竹杠的工具。而且这少年最多才十一二岁,你配给一具几百岁的尸体,也不怕造孽!”唐一卓嘴下不留情道,他一眼就看出郭韶并非活人。 郭韶一听双目眯成一道绿芒,全身都在颤抖。 郭榍五观扭曲道:“配给尸体怎么了!要不是我当年修炼阴火诀出了岔子,烧死了我妻子和女儿,她现在肯定比你家丑八怪儿子女儿都漂亮得多!” 唐一卓闻言脸色铁青,他不想再跟这尸王宗之人废话了。既然谈不拢,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唐一卓金丹期中期修为立显,手中更是多出了一把黑色木剑。郭榍也不甘示弱,手中现出一根赤色法棍就对上了唐一卓。 原本火系术法的郭榍应该可以压制唐一卓的,奈何唐一卓乃是金丹中期修为,比郭榍的金丹初期高上一筹。好在郭韶从旁以体内寒气不停地对唐一卓施以暗袭,这才没有让郭榍快速败下阵来。 唐一卓一人对上郭榍父女依旧游刃有余。他左手掐诀右手持剑,喝道:“木灵贯地。”乱葬岗内一株靠近二人战场的松树在唐一卓木系灵气的催动下开始疯狂生长,而后如蛟龙入海般跃至空中吞向郭榍父女。 见郭榍挡之不及,郭韶忙喷出体内阴寒之气先行阻挡。可她只是筑基中期修为,就连最厉害的灵力寒牙都已经碎裂,她喷出的寒气稍稍抵挡如蛟龙一般袭来的巨树后,就被撞得往地面冲去。眼见郭韶有危险,郭榍心系女儿,双手握紧赤色法棍催动灵力快速来到郭韶身前,将郭韶护好之后。只听郭榍举棍大喝一声:“阴火燎原。” 自赤色法棍上冒出了一道道绿色火焰,对着扑上来的巨型松树就是一顿猛烧,原本翠绿青葱的粗大松针在郭榍绿色阴火的烧灼下开始变得干枯,前面的那些更是化作飞灰飘散。 就在郭榍得意之时,唐一卓不作停歇地掐诀念咒,乱葬岗剩下的六棵松树顿时如活了一般齐齐化作绿色蛟龙袭向郭榍。 郭榍大惊失色下立刻以法力催动手中赤色法棍,在自己和郭韶身前形成了一个由绿色阴火包围着的法圈,以抵挡六面来袭的巨型松树。 唐一卓见困住二人也就不继续追加攻击了,他是来寻人不是来结仇的。 就在这时,石武也在听到外面剧烈的打斗声后清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手,发现阿大的遗体和头颅还在,心中安定下后反而一阵后怕地啜泣起来。 杨一帆其实已经发现石武手中抱着不放的尸体是阿大,他知道他们爷孙俩的感情极深,不禁也为石武难过道:“小武兄弟,请节哀。” 石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在醒来的时候就想起那道声音是出自杨一帆。 杨一帆看着面色苍白的石武道:“小武兄弟,你的寒疾最后还是没有治好吗?” 石武看开道:“已经不重要了,对我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 这时困住郭榍父女的唐一卓正好飞身过来,听到石武的话语,他不禁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接着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见又过来一个仙人,石武抱着阿大的尸体往后缩了一下,警惕地盯着唐一卓。 杨一帆忙介绍道:“小武兄弟,这是家师唐一卓。” 石武见唐一卓和杨一帆是一起的,就对他道:“唐仙人好。” 唐一卓开门见山道:“既然你已经不想活了,那就把你的命给我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石武不明所以地看着唐一卓,又看向杨一帆。唐一卓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而杨一帆却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石武。 石武问道:“什么事都可以?” 唐一卓肯定道:“都可以!但办完之后你立刻跟我走。” 石武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件自己想做的事:“第一件就是杀了金为!可金为向来行踪诡秘,而且身后还有无幽谷的势力,这仙人未必有这能耐。第二件就是要将断罪从石齐玉的手上拿回,那是他阿大爷爷的剑。第三件就是要让石昱身败名裂,他不允许别人踩着他阿大爷爷的名声上去……” 天空中开始慢慢积聚乌云,似在跟石武一起思考一般。当乌云聚拢下沉,第一片雪花落在阿大身上的时候,石武突然又放下了先前所有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要完成的这件事不应该是自己想做的,而是他阿大爷爷想做的。他看着阿大的遗体,想到了一个人,而后轻声道:“阿大爷爷,小武送你回家。” 石武转而对唐一卓道:“我要将我阿大爷爷的遗体火化,然后送他去跟一位爱人团聚。” 唐一卓对石武言听计从道:“好!一切随你。” 砰的一声,六条如蛟龙般的巨型松树由于唐一卓的木系灵力不再为继,终于被郭榍父女破开。 石武见郭榍父女又至,示警地看向了唐一卓。 唐一卓道:“放心,他们动不了你。” 郭榍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般阴笑道:“小子,你的命给他还不如跟我回尸王宗。他一定是要你去拜月宫喝造化汤的,喝过那东西的人可一个都没活下来哦。哈哈哈……” 唐一卓脸色冰冷道:“我不再出力就是还给你尸王宗面子,阁下莫要不识抬举。” 郭榍打量着唐一卓道:“看你样子是有十日没闭眼了吧,你们拜月宫被那老仙人占了一峰后自开年第一日就会决定由谁喝下造化汤。这次不会轮到你的至亲吧?是儿子还是女儿啊?不对啊,从没听过有人还可以替代着喝造化汤的,你是出了多少代价啊。” 见唐一卓已经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哈哈大笑道:“活该啊活该……” 郭榍大笑之后就准备御空飞走。哪知道唐一卓手中黑色木剑再现,对着郭榍就是狠狠一甩。那黑色木剑化作了一根黑色藤条,直接抽打在郭榍身后的郭韶身上,骨骼碎裂之声自郭韶体内响起,痛得已经是尸体的她依旧牙关打颤。 郭榍心疼地大怒道:“唐一卓!我就在外隐界等你儿子女儿命丧造化汤的好消息!” 唐一卓还欲追出去,就听到杨一帆道:“师父,莫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救师妹要紧!” 唐一卓这才稳住了身形,比起自己的女儿,这尸王宗长老不算什么。 石武好像知道了他们要自己做什么,不过他也没去在意这些。他现在只要能将阿大带去阿九身边,就是对他阿大爷爷最好的慰藉了。 石武捡起远处被郭榍阴火烧干的巨型松针,杨一帆也帮着石武找了很多干柴过来,堆叠在阿大的遗体旁边。 石武看着阿大的头颅和干瘦的遗体,对唐一卓道:“仙人,可否用仙法将我阿大爷爷的头颅和身体接起来,我想他走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 唐一卓看着皮肤鲜血全无,身上自内窜出一道道剑痕的阿大,他其实也很好奇此人是怎么死的。他并没有拒绝石武的请求,他以木系灵力将阿大的头颅和身体愈合,然后再从地底取出一汪清水,混合着自己的灵力将阿大的面容和躯体温润饱满,虽然最后盖上的棕黄色木皮看起来与以前的肤色不太相同,但对比先前皮肤全无的阿大来说已经很好了。 看着阿大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石武泪如泉涌,不停地对唐一卓说着谢谢。 唐一卓没有说话,只是运起法力将一根木棍引燃成火把,递给了石武。 石武伸手接过,虽万分不舍,但还是点燃了周围的干柴。 熊熊燃烧的火焰和空中纷纷飘落的白雪似在洗净阿大留于世间最后的痕迹。 石武跪地对着阿大的遗体拜了三拜,脑海中闪现的都是他与阿大的各种回忆。 烈火燃尽,白雪覆地。唐一卓右手一抓一收间,地上阿大的骨灰尽数落于一个方形木盒内。一条自地上伸出的藤蔓将木盒盖好之后递到了石武的面前,唐一卓道:“所有的都在里面了,说要去的地方吧。” “金平城内河的琴音坊。”石武抱着方形木盒回道。 金平城内,琴音坊的热闹在子时过后就散去了,今日的坊主九凝并没有出来招待客人,她近日心头难受一直在房内休息。阿绫在演奏完后还去看过她一次,不过她不想让阿绫担心,就让阿绫自己吃了碗甜点后去睡了。 阿九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让阿原去打探过了,江湖上并未出现过阿大的消息。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可她为何还是这般心绪不宁。 实在没法的阿九让厨子做了一碗安神汤,喝过之后也睡着了。睡梦中的她好像看到有人在自己床边,等她要细细看时,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阿九问道:“是阿大吗?” 那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阿九感觉那就是阿大,她生气地起身道:“你说你都去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写封书信过来,害我这么担心。” 那人长长地叹气一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阿九疑惑道:“回来了就好,干嘛要说对不起。” 等阿九穿好鞋袜站起时,她发现那声对不起是自那人胸前传出的。那人的双手捧着一个人头,人头上的那张脸正是阿大。 阿九立刻就被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等她庆幸这只是一个梦后,就披了一件衣服点上烛火准备去喝口水。突然,她发现她的房间门栓自内打开了,她警觉地摸了摸袖内的凝血刃。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宵小敢在夜里摸到她的房间。 房门打开,自外面走进来一个少年,他身后跟着一个天蓝锦衣的年轻人和一个身着褐色氅袍的中年人。 阿九注目看去,那少年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石武。她欣喜着上前,却发现石武神情哀伤,手中还抱着一个方形木盒。她顿时就忆起了刚刚那个噩梦,连连退后,直到靠在床边才没让自己跌倒。 石武捧着那个方形木盒跪地磕头道:“对不起阿九奶奶!” 阿九闭目不语,她不敢相信阿大就这么死了,但她毕竟是无幽谷之人,冷静下来后就问道:“发生了何事!” “阿大爷爷为了救我,被金为要挟,最后死在了金为的布局之下。”石武磕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阿九将石武扶起,然后颤抖地去捧过那个方形木盒。这一刻,她恨不得死的是石武而不是阿大,但她知道,那肯定是阿大自己的选择,或许石武也是最后才知情的。 阿九目中含泪,不知道是对石武还是对阿大说的:“没什么对不起的,回来了就好。”然后阿九就紧紧抱着那个木盒,久久不愿放开。 石武看着阿九这般难过,心中也是悲恸非常。 站立良久之后,唐一卓道:“我们该走了。” 石武对阿九道:“阿九奶奶,我阿大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你在一起。小武没用,只能以这种方式将阿大爷爷带回来。真的对不起。” 阿九看着石武,她觉得自己有些苛责他了,他这孩子在金为那等人面前会有什么办法,即便是阿大和她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金为。若是阿九知道这中间还牵扯到了莲花宗剑抟,元灵门石齐玉,尸王宗郭榍这等修仙之人,那么就更不会责怪石武了。石武最后能保住阿大的遗体就已经是奇迹了。 阿九拉过石武,发现他的手冷得像块冰一样,她知道他的寒疾肯定没好。阿九盯着唐一卓和杨一帆道:“二位是何人?要带这孩子去何处!” 唐一卓不想跟阿九废话道:“这孩子为了保住你手中这人的遗体,把命换给我了。我要带他去哪就不关你的事了。” 阿九一听心中一颤,她摸着石武的脸,看到他手上身上居然还有尖牙印,问道:“可是他们伤的你!” 石武忙解释道:“阿九奶奶,不是他们。他们帮了小武,所以小武得跟他们走了。您别告诉阿绫我回来过,我怕她会担心。好了,小武该走了。阿九奶奶您好好照顾自己。” 石武发现自己的手被阿九抓地死死的,而唐一卓也开始现出怒意,他觉得石武是想毁约了。 阿九从袖中拿出三块传令玉佩,只要唐一卓敢动,她就立刻将三块传令玉佩全部捏碎,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下石武。 唐一卓看到阿九手中的传令玉佩品级极高,知道对方后面肯定有高人,他转而对石武冷声道:“原来你还埋了这层暗手,我倒是小瞧了你。” 石武没去回唐一卓,而是看向阿九道:“阿九奶奶,我前面也遇到了帮我护下阿大爷爷遗体的仙人,但他们只想吃了我,然后再把阿大爷爷拿过去炼丹。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这位唐仙人救下了我,保住了阿大爷爷的遗体。而且他直接告诉我要我以命换命,小武答应了。因为那是小武唯一能为阿大爷爷做的。小武这辈子不想再欠别人什么了,阿九奶奶您就让我跟他去了吧。” 阿九将石武搂在怀里道:“好孩子!好孩子!” 石武轻轻拍着阿九的背,对其道:“阿九奶奶,小武要走了。” “好,阿大的孙儿必是言而有信之人!”阿九对着石武点头道。 唐一卓一听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要是阿九真把那三个传令玉佩的主人叫来,他唐一卓今天恐怕就带不走石武了。他今日遇到的奇怪之事已经够多了,他现在只想把石武带走。 在与阿九告别之后,石武就跟着唐一卓师徒一起御空而去了。 琴音坊的花船上,阿九轻声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她怀抱着阿大的骨灰木盒,似感觉到阿大就陪在她身旁一样,他们一起静静听着窗外雪落下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情之一字 正月十一的金平城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那些早上起来才发现下雪的孩童兴奋地堆起雪人打着雪仗。整座金平城的氛围还停留在过年时的热闹。 金平城的内河已经结冰冻住了,今天的阿绫并没有睡到日晒三竿才醒,因为花船内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让她根本睡不好。她索性就穿起衣服先去打开了窗,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地上却是一片雪白纯净。 阿绫看到远处河岸上有孩子在打着雪仗,也兴奋地想要过去一起玩。现在的她已经不惧上岸,甚至还认识了好几个朋友,其中就有石武同样认识的那个住家船上叫张林的孩子。 寒气顺着窗户进屋,阿绫搓了搓手后就准备先去阿九的屋里,她想让阿九帮着梳个好看的发髻再出去玩。 阿绫开门之后就看到花船上的姐姐阿姨们都神情哀伤着,有些还在偷偷抹着泪。阿绫奇怪着这些人大早上的有什么好伤心的,难道是天气太冷给冻着了,不过她看她们身上穿的也挺多的啊。她不管她们的径自走向阿九的房间,可这一路上围着的人就更多了,阿绫甚至还看到了官差打扮的人。 阿绫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来干嘛,她心里一紧地奔进阿九房间,发现里面围满了人。阿绫拨开那些人,快走到阿九床边的时候看到阿九还躺在床上,她的心就放了下来。 哪知道下一刻就听一个仵作打扮的老者对旁边穿着官服的男子道:“欧阳城主,从手腕伤口的痕迹来看,九凝坊主是在寅时左右死的,而且多半是自杀身亡。她床头的那封信应该就是遗书了。” 阿绫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她扑过去喊道:“坊主!坊主!您别睡了坊主,您今天还没给阿绫梳头呢。” 那仵作不认识阿绫,正要呵斥这小孩不要乱动尸体时,那官服男子制止了仵作。他将阿九床头的信件交给阿绫道:“阿绫姑娘,这信封上写着阿绫亲启,你看看是不是九凝坊主的笔迹。” 阿绫一听忙接过打开,随着书信掉出的是三枚传令玉佩,阿绫将三枚玉佩放置一旁,只见阿九在信中写道:“阿绫丫头,坊主等到了那个一直在等的人,现在他来了,我就跟他一起去了。你将坊主火化后一同放在那个木盒内吧,坊主这辈子都不想跟他分开了。坊主把琴音坊留给你,你想继续在这里弹琴也好,想去修仙也好,坊主都支持你。不过你想去修仙的话,就将我柜子内的银子分与坊里众人,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阿绫丫头可别说坊主偏心啊,坊主把最好的那把梅花断送你了,你叫它‘寄月’也好,想换个名字也可以,全凭你高兴就行。你知道么,和你一起生活的这几年坊主真的很开心。坊主虽然嘴上怨着你这么大了还要我帮你梳头,每天还跟我撒娇,但在坊主心里,已经完全将你当成了我的女儿,与你做的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乐事。阿绫丫头,答应坊主,伤心一阵子就行了。坊主还是喜欢看到那个永远开开心心,笑起来最可爱的阿绫。” 阿绫边看信边感觉阿九在摸着自己的头,她努力地想对着阿九笑,可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 阿原想走上去问阿绫信上写的是什么,他今早起来时负责阿九起居的孙婆婆就大喊着出事了。等阿原过去的时候,阿九的屋子里已都是人。他虽然年纪大但毕竟是个男的,就被孙婆婆等人拦在了外面。等欧阳城主带着那些官兵过来后,他就更没有机会一探究竟了。他不想相信阿九就这么死了,他想去看一下阿九唯一留下来的那封书信内写的是什么,有没有提到他。 哪知道阿绫见有人要拿阿九留给自己的信,她忙来到阿九的床边,然后她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凶狠。 阿原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阿绫会这么迅捷地躲掉。他解释道:“阿绫,我就是想看看坊主最后写的是什么。” 阿绫盯着阿原道:“这是坊主给我的信,只给我的!” 阿原这时候不好显露武功,而且金平城城主还在这里,他握着双拳不敢造次。 阿绫好像看到了阿原眼中的异常,但她没去管他,而是拿着信看着静静躺在床上,抱着那个方形木盒含笑死去的阿九。 阿绫突然记起那些想收她为徒的神仙,她想着那些仙人会不会有办法救阿九。她毫不犹豫地一下砸碎了三块玉佩,下一瞬青紫白三道光束射向空中。 内隐界一处神仙雅阁之内,一排青色编钟正奏出一阵阵美妙声乐,幻音阁阁主钟韹正与一位仙子相谈曲乐之道。那仙子的面颊在青色编钟的声乐下绯红一片,那钟韹猥琐的样貌在她眼中也是越发丰神俊秀起来。眼看二人就要神交相许,钟韹储物袋中的一枚青色玉佩突然发出一阵光亮,他见之大喜道:“是我留于那小娃的传令玉佩!看样子她终是想通了,选择了我幻音阁。” 说罢,钟韹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收起青色编钟开始瞬移而去,惹得那仙子一阵埋怨娇嗔,想着到底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 与此同时,内隐界一处洞天福地内,因为医治石武而被吸走大半灵力的妙音商尊突然看到一道紫光亮起,大喜道:“成了!那琴女还是被我们妙音门收到了。” 妙音角尊也从打坐中睁开双目道:“师姐尚才恢复六成灵力,未防意外,就让师弟陪师姐走这一遭吧。” 妙音五尊之间情同手足,妙音商尊点头道:“那就有劳师弟了。” 妙音角尊嗯了一声,将洞天福地内的防御法阵打开。二人瞬移出洞天福地后,妙音角尊又在入口处开启了隐藏法阵,将洞天福地的入口遮掩不见。 妙音商尊笑道:“师弟还是这般细心。” 妙音角尊看着空空的左边衣袖道:“吃一垫长一智罢了,毕竟上次在西北幽天游历时被那人鸠占鹊巢,差点还身死道消了。” 妙音商尊心有余悸道:“嗯,还是小心为上,我们走吧。” 二人说完之后就向着阿绫所在的凡人界瞬移前行。 外隐界的一处门派道场,风行门门主飏临正在为一个看得顺眼的小辈给他门下众弟子讲解御阵的要领。这时候他腰间的那枚白色玉佩亮了起来,他喜不自胜地开怀大笑。 那门派的掌门恭敬道:“飏前辈,不知何事如此高兴啊?” 飏临回道:“周培小友,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琴心天成的奇女方才捏碎了我那传令玉佩,看样子我风行门要添一天之骄女啊。” 周培都已经是须发花白的老者了,现在被中年样貌的飏临叫小友,让那些听着的门派弟子都心中大讶。可在周培眼里这可是天大的福缘,他这元婴期被炼神期的飏临叫小友怎么了,就算被叫孙子他也乐呵地多出了一个有能耐的爷爷。 飏临今天高兴,留了一本风行门的风系御阵典籍给周培,然后对其道:“我可能不回来了,你款待我的仙酿不错。此阵名为风结云阵,就当是给你的款待作回礼了。” 周培就差没给飏临跪下了,他知道飏临于阵法上的造诣极高,有了他这本阵法典籍,他们行阵宗肯定可以再次崛起。 飏临笑着就瞬移走了,连传送阵都没用就来到了金平城内。他看到琴音坊的花船上挤满了凡人,略感不悦。要不是为了阿绫,他是片刻都不愿在这待的。 飏临一挥手就将整座金平城定住了,然后他将阿九房间内站满的凡人全部移去了花船大厅。他一来到房间原本的笑容就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床上躺了个死人。那人他认识,正是他给传令玉佩的九凝。他记得九凝是个凡人界的高手,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飏临解开了阿绫的定身之法,然后就看到阿绫哭着给他跪下了。 飏临知道这事情大了,这娃儿平时可傲的很,别说是跪了,就连句好话都难听到。飏临也看到了地上三块破碎的传令玉佩,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停留在了外隐界,这下子只要先帮这丫头报了仇,那让她拜师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飏临内心大喜,面上却严肃道:“阿绫姑娘,何方恶贼竟敢伤害坊主!不管他是谁,我飏临一定帮你报仇!” 谁知阿绫却道:“飏临仙人,坊主是自杀身亡的。您是仙人,一定可以救坊主的。” 飏临愣在当场,为难道:“这……”飏临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这人要是刚死的话他倒可以行困阵将魂魄纳入阵内,再施以援救或许还有希望。可九凝这一看就死了很长时间了,即便是道成境修士来了也未必有用啊。 见飏临沉默不语,阿绫哭求道:“求求飏仙人了!” “不是我不答应你啊阿绫姑娘,这人有三魂七魄,尤以三魂最为重要。一旦气断三魂之中人魂会当先消失,然后天魂地魂会跟随人魂渐渐消散。剩下的七魄乃是后天凝聚所成,也就是坊主的这具尸体。若三魂不在,就是我也难以复活坊主的。”飏临无奈道。 阿绫听得一愣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飏临叹道:“阿绫姑娘,我不想骗你,但真的恕我难以办到啊。反正你已经将三块玉佩都摔碎了,等他们来了你再问他们可有什么方法吧。” 妙音商尊与妙音角尊来到的时候就发现整座金平城被笼罩在一股阵法灵力之下,妙音商尊惊道:“糟糕,飏临竟然也来了,还比我们快了一步。我们快去抢人!” 妙音角尊安抚道:“师姐,既然阵法未散,那就代表飏门主还在这座城池之内,而且此阵只在禁锢那些凡人,想是飏门主与我们一样,不喜那些凡人的吵闹吧。” 妙音商尊听后心中大定,点头道:“是师姐莽撞了。” 妙音角尊笑着道:“师姐这是关心则乱。” 说罢,妙音角尊与妙音商尊一起进去了。等他们一齐出现的时候,飏临还吓了一跳,妙音商尊他一早就见过,这与妙音商尊衣饰相同的独臂青年既然能与她并肩而立,那必定是她的同门师兄或者师弟了。 想着这二人都是炼神期高手,飏临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妙音商尊见阿绫还在,就放下了心来,不过她看到阿绫哭的样子,顿觉心疼道:“孩子,怎么了?是不是这飏临要强行收你为徒,你不乐意!” 飏临刚想解释,阿绫就帮飏临解围道:“不是的,是我想请你们救坊主,所以摔碎了三块传令玉佩。飏仙人先行到来,但他说坊主三魂已散,无法施救了。” 妙音商尊看了一眼床上的阿九,看其尸体样子怕是死了不下三四个时辰了,妙音商尊道:“这飏临确实没有骗你,你家坊主如今只剩七魄于体内,而且也在慢慢消散。阿绫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妙音角尊看着阿九的尸体,又观其面容,问道:“此人乃是自戕而亡,可有留下什么遗言?” 阿绫忙将手中信件递于妙音角尊道:“这是坊主留给我的信。” 妙音角尊接过一观,看后哎了一声道:“原来是情之一字。阿绫姑娘,你家坊主是随着心爱之人去的,而且从她的字里行间就能看出,她一直深爱着那个男子。她死时还抱着那个装着骨灰的木盒,就已说明一切。” “那是阿大爷爷的骨灰。”阿绫琴心空明,也自是聪慧之人。 这时幻音阁阁主钟韹也整理好衣衫进来了,他一见到飏临他们也在此,就对着三人抱拳道:“道友好。” 飏临和妙音商尊他们好像都对这欢喜地的幻音阁阁主不太待见,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就算是回过招呼了。 钟韹对他们的态度并不在意,不过他也好奇为何这些人都来了,莫不是这琴女要公开选师父,可他与另外两位相比修为可是差了一截啊。钟韹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舒服,毕竟他是第一个发现阿绫这颗琴心的。他又见床上的阿九已经殒命身亡,大讶道:“阿绫姑娘,坊主这是被歹人害了?可要我帮你报仇!” 飏临没好气地看了钟韹一眼,想着要是单单报仇就好办多了,这丫头可是要我们复活九凝啊。 阿绫见他们都来了,就跪地道:“你们谁要是能救活坊主,我阿绫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阿绫说的话让在场三人心中炽热,这可是琴心天成的奇女,他们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的。而且她年纪尚轻,正是修炼的最好阶段。 飏临倒是想到了一个方法,但却不屑去使用,因为那法子最多只是造出一具傀儡罢了。 妙音商尊看向了妙音角尊,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毕竟这是有违天理循环之事,阿九的三魂也已消散多时,根本无踪可循的。 钟韹转动着眼珠把手伸到了储物袋中,他知道这里的都是炼神期修士,也就对阿绫明说道:“阿绫姑娘,我这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使你家坊主醒过来,不过她醒过来之后会对以前的事情全然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啊?” 钟韹用的字眼很是巧妙,他说的是醒过来。阿绫还以为钟韹能救活阿九,忙点头答应道:“愿意!” 钟韹对其余三人笑道:“诸位,你们可听到了,这可是阿绫姑娘自己答应的。” 说着,钟韹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禁锢的魂魄准备放入阿九的体内。阿绫虽看不到钟韹手中的是什么,但还是满心期望着钟韹施法。钟韹感叹自己还好留了个奴仆的魂魄在身旁,不然这么好的琴女哪轮得到他幻音阁啊。 飏临和妙音商尊他们是看得真切,他们刚刚不耻这钟韹就是因为幻音阁在修真界风评不佳。幻音阁门下弟子多以幻音之术迷人心性,好些仙子佳人都身中术法而不知,心甘情愿地为他们付出。 现在飏临他们又见这幻音阁阁主行的也是这等下九流之事,不忿的同时也无可奈何。毕竟是阿绫自己答应的,飏临和妙音商尊自恃身份也不去跟钟韹争了,他们做不出那等事。 但妙音角尊不同,他一来不是收徒,二者他看过阿九给阿绫的那封信,他伸出那只独臂,抓住了钟韹的手。 钟韹见妙音角尊出来搅局,神色不悦道:“道友这样不妥吧。” 妙音角尊看向阿绫道:“阿绫姑娘,钟阁主此法是用别人的魂魄占据你家坊主的身躯,你家坊主自然是可以再次醒过来,但那人却不是她了。坊主乃是殉情而死,是死得其所。你看她死时将事情交代完全,特别是最后说的,她知道你会伤心,但她还是希望看到那个永远开开心心,笑起来最可爱的阿绫。钟阁主,阿绫姑娘,这件事与我妙音角尊本无关系,但我感坊主情深,是故才多言了几句。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望请见谅。” 妙音角尊说完之后就放开了钟韹的手,此人说话间似有正气之音传出,让飏临都觉得心旷神怡。钟韹却觉得妙音角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着就要将手中魂魄安入阿九体内。 这次却是阿绫挡在了他的前面,钟韹笑着道:“阿绫姑娘,你不是想看到坊主醒过来吗?” 阿绫问道:“醒过来的是你手中的魂魄还是我家坊主?” 钟韹被阿绫这么一问强行解释道:“其实都一样的,只要你把她当成是你家坊主,她就是你家坊主。无论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会愿意为你去做。” 阿绫一听就失落地摇了摇头,她是想阿九活过来,但并不是要一具听话的人偶。她对钟韹说道:“多谢钟阁主,但以这种方式让坊主醒过来并不是阿绫要的。这样反而是对坊主的不敬,阿绫不能这么做。” 钟韹一听就气得冷声道:“你这是在耍我?” 阿绫不惧道:“先前是阿绫失态了,若造成了什么误会,阿绫向您认错。” “你!”钟韹一把捏碎手中魂魄,然后一排青色编钟出现在他身前,他显然是动了真怒。 而钟韹拿出法器的一刹那,飏临手中也现出了一把清风扇,妙音商尊的聚魂琴也是当即取出,他们不管阿绫最后选的是谁,都不能让钟韹伤她。 妙音角尊看他们二人都这么急切保护阿绫了,也就找了一处坐了下来,看着三人的对峙。 钟韹刚刚是气糊涂了,他忘了自己是这里修为最低的,他努力压下火气,将青色编钟收起道:“预祝二位道友收获高徒了!”说完,钟韹不作停留地直接瞬移而走。 见钟韹走了,飏临收起清风扇,妙音商尊也收起了聚魂琴。二人虽然一个属于东方苍天,一个属于西方皓天,但皆属九天阵营的他们自然是同仇敌忾。 阿绫其实也明白阿九就是想与阿大在一起,她默默地哭着,放下了心中的执念。飏临和妙音商尊在旁静静地等着她的决定。 阿绫看着阿九的遗体,最后还是选择了拜妙音商尊为师,踏上修仙之路。 飏临虽然觉得可惜,但妙音商尊答应飏临,他以后也可以过来教授阿绫阵法。这样子就可以知道风行门祖师爷说的“琴心主阵,可控生杀”到底有多厉害了。 飏临笑着妙音商尊可真会做师父,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地应了下来。他走之前送了阿绫一个玉佩,说里面是一座小型风灵阵,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用做自保。 阿绫看了眼妙音商尊没有去收,还是妙音商尊帮她接下来谢过了飏临。 飏临看着乖巧的阿绫,跟她挥了挥手就瞬移走了。 妙音角尊看着瞬移而走的飏临,不得不佩服道:“不愧是东方苍天家的附属门阀,也如苍天家一样清风道骨。” 妙音商尊才不管这些,她高兴着最后阿绫还是拜在了自己门下。飏临一走之后,金平城又恢复了正常。琴音坊花船上的那些人还想着自己怎么到了大厅,再一看时,他们又到了河岸之上。 阿绫带着妙音商尊走到花船甲板上道:“我按照坊主的意思将银子都分给你们,坊主的花船我带走了。” 说罢,在妙音商尊一挥袖间,花船上那些姑娘们的行李饰物和一整箱银子银票都出现在河岸上。 然后在众人的震惊之中,琴音坊的花船连同整条冰冻的金平城内河高高飞起,阿绫带着她的念想走了。 在琴音坊姑娘们争抢着箱子内的银两时,阿原失神地望向空中,他的魂仿佛也随着花船飞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初入拜月宫 晋国以西万里之外有几处无人居住的海岛,因为受潮水涨落的影响,这些小岛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据很多在附近海域打过渔的渔民说,那里经常会有仙人飞过,那些小岛出现的时候还会有光芒亮起。那些渔民一见到那些亮光就会俯身跪拜,生怕惹得仙人不悦。 那些渔民不知道的是,那些小岛上的光亮实则是有人开启了设置在小岛上的传送阵。而这处专门设置的传送阵,通向的正是外隐界一处叫做拜月宫的宗门。 石武由唐一卓师徒带着一路向西,从秦国落雪的金平城来到了艳阳高照的晋国上空,他的寒疾在吸收那株巨型青草的灵力之后就缓了下来,而且现在被唐一卓的绿色灵气包裹全身,石武不仅没有感觉到高处的严寒,甚至连一丝寒风都吹不到他的脸上。 现在的石武心无所顾,他只要完成对唐一卓的承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就好了。想到自己最后是死在以前跟轩浩然畅想过的仙界,他不禁都想去告诉轩浩然一声。 唐一卓带着石武飞至晋国西端的时候,石武和杨一帆同时看向了下面,下方的村落虽然不是轩家村,但距离轩家村也不远。杨一帆本想问石武可否要回轩家村看看的,但他看到他师父那张急切的脸,还是咽下了要说出的话。 石武也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并没有说什么。 唐一卓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可他根本不想有任何耽搁,所以权当是没看到了。他带着石武来到了晋国以西万里外的一座无人小岛上。他将包裹着石武的灵气撤回,双手掐诀念咒之后,自小岛的中央升起了一个三丈宽刻印着各种咒文的白色圆盘,圆盘的正中还有一个上弦月的凹痕。 唐一卓对石武道:“上去吧,我们要走了。” 石武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海,看了看东边方向,踏上了那个白色圆盘。 杨一帆也上来后,唐一卓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上弦月状的白色灵石,一下嵌入了那个凹痕之中。石武只觉周围闪出一道道耀眼白光,他不由自主地以手挡住了眼睛,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身子在不停地向上。 石武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那种向上的感觉消失后,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轮近乎悬于前方山顶的巨大太阳,但那轮太阳却并不刺眼,也没有那种炙热之感,投射出的阳光更是温暖和煦。石武向着远处望去,只见群山聚拢云霞飘荡,一群群仙鹤低飞于山峦之间,还有一些石武不认识的灵物在吞吐着云霞,似在修炼一般。 石武看到白色圆盘的右前方有一级一级向上延伸的宽大石阶,感觉那就像是一条通天之路。他也看到了石阶两旁分别站着四个与杨一帆穿着一样天蓝色锦衣背着剑的弟子。 石武不由得问道:“我们到了?” 唐一卓神情松缓了下来道:“嗯,这里就是拜月宫。”这十几日的不眠不休加上焦虑地寻找让唐一卓疲惫不堪,现在终于带着要找的人回到了拜月宫,唐一卓的心里总算是安稳了。 石武指了指白色圆盘下的地面道:“我可以下去吗?” “可以是可以……”唐一卓还未说完,石武就一下子从白色圆盘上跳了下去。 哪知道石武一出那白色圆盘,一股巨大的压力就落在他身上,他站立不稳地直接五体投地,给这拜月宫行了个大礼。 那在石阶两边的四个拜月宫弟子见了,抿着嘴强忍着笑意。 唐一卓和杨一帆走下白色圆盘,唐一卓一把拉起石武,将自身灵气再次包裹在石武身外,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道:“外隐界与凡人界不同,由于你体内没有灵力,所以一下子会难以承受外隐界降下的压力。这是聚灵丹,你先吃上一颗,让身体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若是再感觉难受,就继续吃上一颗。” “多谢。”石武接过唐一卓递过来的玉瓶,直接打开吃了一颗。可这聚灵丹好像对石武效果不太明显,在唐一卓放手之后,石武差点又要给拜月宫跪了下去,幸好这次唐一卓就在身旁,一把将石武拉住了。石武不得不一连吃了三颗才觉得那股压力小了些,双脚在外隐界走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了。 唐一卓知道石武身上有古怪,不然那忆月峰上的老仙长也不会给他暗示了。想着自己女儿终于不用喝那要命的造化汤了,唐一卓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石武环绕一圈,看到白色圆盘已经回落至地下,而除了自己站的这块陆地和前面拜月宫的山峰之外,远处是一片苍茫云海,石武问道:“这里全都是拜月宫的?” “嗯,这里是拜月宫的内山门。那白色圆盘是为拜月宫长老及外出任务的弟子专门设立的传送阵。”唐一卓解释道。 石武哦了一声,表示这仙家门派就是不一样,怎么看怎么仙气环绕的。 唐一卓对石武道:“走吧,我们先回观月峰。” 说着,唐一卓就带着石武他们踏上了石阶,那四个在石阶两旁的弟子见到唐一卓,都恭敬作揖道:“参见唐师叔。” 唐一卓点头之后算是回过了。 那四个拜月宫弟子瞅着唐一卓身后的石武,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的盯着。有两个好像还跟杨一帆很熟,在那悄悄跟杨一帆打听石武的事情。唐一卓似是听到了什么,向后一看时,那两个拜月宫弟子立刻就站稳了身子,不敢再多问半句。而杨一帆也赶紧跟上,他师父现在虽然带回了石武,但这么多日积累的怒气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发泄掉的,他觉得自己还是乖些为好。 石武的寒疾才稳定下来,又加上一夜未睡,所以脸色看起来惨白的很。他刚被那四人看得有些不太舒服,虽然他是把命换给了唐一卓,但并不代表自己就是个任人观赏的怪物。 唐一卓看出了石武的不悦,对其轻声道:“他们只是对你好奇而已。算了,你身体虚弱,我带你快速行过吧。”说罢,唐一卓抓住石武的肩膀,施展御空之法带着石武快速飞去。 石武感激唐一卓的同时突然发现杨一帆竟然没有御剑,而是拔腿跟上的。原来杨一帆还是凝气九层,在凡人界虽然可以凭借身后飞剑百芊行御空之法,但在外隐界的话,他需要消耗极大的灵力才能做到御空而行,所以他很明智地选择了快步登上石阶。他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唐一卓和石武,不得不加快脚步。 唐一卓带着石武来到最上一级台阶时,石武发现这里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广场,还有很多拜月宫的弟子正在练习术法。想是唐一卓要等杨一帆过来吧,他们二人就站在这里没有远去。 石武正好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拜月宫弟子练习着,其中有个高高瘦瘦的弟子正在施展火球术,他很认真地掐诀念咒,然后在身前召唤出一个一尺宽的火球,控制住后就向着远处一个立着的人偶投射过去。那人偶被打中之后立刻变得一片焦黑,不过不一会儿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石武看得是啧啧称奇。 石武还看到很多拜月宫弟子像是在演练剑阵一样将背后飞剑齐齐掐诀飞出,然后一个长老样子的人把一只飞行小兽扔至空中。那群弟子中一部分控制着飞剑将半空中的飞行小兽逼至指定的位置,另一部分则与先前弟子配合着以飞剑将小兽击杀。 石武看到那只飞行小兽被击杀时还觉得有些残忍,可那小兽被击中后却没有流出鲜血,而是化作了片片树叶飘下。石武不由得想着这些仙家术法当真奇妙。 广场上路过的拜月宫弟子看到他们之后纷纷对唐一卓行礼作揖,称呼唐一卓为唐师叔。对于石武,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这里是拜月宫弟子修炼法术的地方,他们可不像下面那些守山门的弟子那般有闲情逸致。 唐一卓想着杨一帆怎么还没上来,看样子自己平日里对他太过宠溺了,爬这点山石台阶都要这么久。 就在杨一帆好不容易爬上来后,唐一卓正要说他几句,就看到杨一帆立正身形,对着前方作揖道:“参见周师伯。” 石武转眼望去,就看到个与唐一卓穿着一式氅袍的中年人来到了他们面前,只是那人身上穿的那件是淡青色的。 只听来人道:“唐师弟回来了。哟,还真给你找到了?不错不错,唐师弟找人这方面还是厉害啊。” 看着那人像看猴一样地看着自己,石武也皱着眉看着他。因为石武越看这人越觉得他像凡人界的管账先生,特别是他那两撇八字须,怎么看怎么像。 唐一卓似乎与来人不太对付,回道:“周师兄若没有其他事的话师弟就先走了,我不像周师兄那么清闲。” 那被称作周师兄的中年男子道:“也是,谁让我周演的贡月峰是六峰之中最闲的呢,只要管好藏术阁就行了。哪像唐师弟啊,不仅要管好观月峰,还要顾着唐侄女的安危。不过我可是一开始就看好你能找到的哦,我早就说过唐侄女是有福之人,必定是长命安康的。不像她娘亲,跟错了人。” 唐一卓一听周身木系灵气立刻暴起,对着周演道:“周演,你胆敢再说一遍!” 周演冷笑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唐一卓这十一日来从未合过眼,即便他是金丹期修士,如今双目内也是布满了血丝。他怒意升起道:“你没资格!” 唐一卓说的时候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黑色木剑,而周演的手中也拿出了一个碧色算盘。 石武一看到那个碧色算盘就在心里暗道:“得,还真是个管账先生啊。” 就在石武想着这两个同门师兄弟怎么像是有仇一样时,杨一帆好像很习惯地将石武拉到一旁以免他被殃及。 “木灵棺!”唐一卓上来就以木系术法从周演脚下四面生出一个棺柩,眼见棺盖要将周演关在里面了。周演左手拿着碧色算盘,右手噼里啪啦地在拨动着算珠,像是开始算起账来。 石武看得是佩服道:“杨大哥,这在棺材里打算盘我还是头一次见。” 还没等杨一帆回石武,石武的嘴巴就大大地张了起来。原来那周演噼里啪啦拨动算盘之时,他身前要盖上的棺盖突然向后倒下,然后他周围的三面棺木也全部怎么出现怎么消失,再一看时,那副木灵棺已经来到了唐一卓的四周。 石武暗想着这是什么招数,还能将对手的招式化为己用,他决定要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上一学。不过他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不禁叹了口气。 见木灵棺反而向自己困来,唐一卓手中的黑色木剑化作黑色藤条四散飞舞,直接将木灵棺抽成了碎片。而后黑色藤条继续向着周演身上抽去,但周演眼神一冷,自碧色算盘上拨下五颗算珠,夹在手中后对着唐一卓毫不犹豫地飞射而去。 眼见二人越斗越凶,场地上的拜月宫弟子赶忙避退,生怕被波及其中。 突然,两只青色长袖从天而降,一只缚住了那根黑色藤条,一只裹住了那五颗碧色算珠。 一道微怒之声从远处传来道:“你们两个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当着这么多弟子门人的面相斗,成何体统!” 一听到那声音,众弟子皆跪拜道:“宫主息怒。” 唐一卓和周演也罢手作揖道:“师兄!” 场上也就石武和唐一卓周演没有跪下,石武还在四处张望时就看到有个鹤发白眉的威严老者瞬间出现在唐一卓和周演中间,他同样也在端详着石武。 那老者冷哼一声,将两只青色长袖收了回去,对着唐一卓和周演道:“你们三个跟我过来,其他人都自行其是。” 石武听到他说是三个,想着不会有自己吧,然后他就被唐一卓抓起,与那老者和周演一起向着广场前方飞去。 越向前飞石武就越觉得新奇,因为他们来到了那轮巨日之下的山顶,一座辉煌的宫殿伫立在那。 进入宫殿之后,石武看着殿内挂着的拜月宫历代宫主画像,看到与这个老者一样的画像时,画像左上角写着公孙冶三个大字。石武想着这些个仙人可真有意思,人还在呢就把自己的画像给挂上去了。 还没等石武多想,公孙冶就把他吓了一跳,虽然不是对他石武说的,但那种威压之感还是让石武双腿打颤。只见公孙冶神情威严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能看开些嘛!现在还当着这么多弟子门人的面私斗!你们可都是一峰掌座啊!” 周演不甘道:“公孙师兄,是唐师弟先动的手。我可是一上来就恭喜唐师弟找到了要找之人,还说唐侄女是有福之人,会长命安康。不信你问这个小娃娃,看我是否有半句虚言。” 石武不知道他们有何仇怨,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了之事,不然这拜月宫宫主也不会这般劝了。现在见周演还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石武想起周演看猴一样的表情,他石武怎么可能帮他。而且想到自己的命都换给唐一卓了,他自然是帮着唐一卓说话道:“唐仙人一路都未休息,还为了维护公道跟尸王宗的老妖怪打了一场,火气自然有些大。周仙人一上来就是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换谁都会十分窝火。不要说唐仙人了,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上去揍他一顿。” 周演一听就愣了,他没想到石武这个凡人界的小鬼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反而给他扣了一顶挑事的帽子。他阴笑着看向石武,意思是你小子给我等着,以后有你好受的。 石武一点都不怕地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也没几日活了,还怕什么拜月宫掌座啊。 唐一卓什么都没说,只是肯定地看了看石武。 公孙冶见石武就是个人精,摇了摇头道:“这几日事情就够多了,你们还要闹来闹去,真是闲的。周师弟,你实在没事干就继续去推演那几本残缺的古籍,要是能弄个完整的上品仙法出来,那对拜月宫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还能进入内隐界的上宗。” 周演一听公孙冶说的就心中一痛,回道:“师兄又不是不知我为何会去苦心钻研残缺古籍,可现在即便推演出来了又如何!人都没了,还有意义么?” 公孙冶听后哎了一声道:“周师弟,你莫要如此执念啊。” “我周演一生最后悔的就是没去阻止玉茹嫁给这个连妻子都保不住的废物!”周演指着唐一卓道。 石武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看向了唐一卓,他还等着唐一卓反驳呢,没想到唐一卓只是沉着脸一语不发。石武觉得这也太劲爆了吧,这才是来的第一日啊,不仅得罪了供月峰的掌座,还听到了观月峰掌座的大秘密。 公孙冶甩了甩衣袖道:“好了,都别说了!周师弟就去藏术阁闭关一个月,唐师弟这么多日都没休息,就先回观月峰吧,这几日也别出观月峰了。” 见公孙冶动怒地各打了五十大板,周演盯了一眼唐一卓后就抱拳走了。石武见唐一卓不动,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过了良久,只听唐一卓道:“公孙师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公孙冶拍了拍唐一卓的肩膀道:“唐师弟,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毕竟玉茹是上宗之人,若要怪,就怪她不该来到这外隐界,不该遇见你们吧。” 唐一卓叹道:“若是可以,我宁愿死的那个是我。” “唐师弟莫要胡言,这都是命,改不了的。”公孙冶劝道。 唐一卓对公孙冶抱了抱拳,就要带着石武走了。 公孙冶拦下他道:“唐师弟,我去老仙长那边帮你问过了。老仙长说云儿喝了造化汤后有一成的机会不死,未来成就打底是元婴期高手,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唐一卓好像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极为在意,他回绝道:“师兄莫要再提此事。别说是一成机会了,就算是九成我都不会让云儿喝那造化汤的。师兄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十年前那位老仙长来到拜月宫之后,每年开年之初就会指定一峰之人喝下那造化汤。那老仙长修为确实是厉害,可喝过他造化汤的哪个活了下来。先前指定那些别派的卧底去喝我们还能接受,可现在指定了我家云儿,我如何会将玉茹用性命护下的云儿置于危险。” 公孙冶听了也就不劝了,他又看了一眼石武道:“这凡人就是老仙长说的死地死人死心?” 唐一卓点头道:“是。” 公孙冶悄悄凑过去说了什么,唐一卓神情激动道:“师兄说的什么话,我怎会随意抓个凡人过来送死。这少爷当时性命垂危,主动开出条件将命换给了我。” 公孙冶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衣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唐一卓这才对石武道:“跟宫主告辞吧。” 石武作揖道:“宫主,在下先行告退。” “嗯。”公孙冶点了点头就让他们走了,在宫殿内的他坐于主座上,喝着一口新泡好的仙叶茶,幽幽道,“不知道这是不是老仙长要找的那块善地哟。” 唐一卓回到观月峰后就吩咐杨一帆帮石武整理出一间单独的屋子。 杨一帆整理好后就将石武带了过去,石武谢过之后就没有多说的关上了门。可能是再一次听到造化汤的事情,让石武又想到很多。他从那时候杨一帆让唐一卓不要去追尸王宗郭榍父女,说救师妹要紧就看出,杨一帆应该是喜欢唐一卓那女儿的。所以他石武在杨一帆眼中,应该也就是个救他师妹的工具而已。 石武躺在了床上,他呆呆地看着房顶,想着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外隐界,还在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那么多秘密。他不禁想着那唐一卓的女儿到底长得何样,可石武实在太累了,他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石武不知道他的出现近乎传遍了整座拜月宫,即便他只是一个凡人,但已经是拜月宫的话题人物了。而在多数人心里,石武就是一个被拉过来帮唐一卓女儿垫背抵命的可怜蛋,毕竟还没人喝过那碗造化汤不死的。 在附近的修真门派中一提起造化汤哪个不是惊恐万分。因为那老仙长没来拜月宫前,将一路遇到的各修真门派天才弟子都灌了个遍,最后统统都是命陨身死的下场。 所以那不是什么造化汤,而是一碗夺命水。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托愿 石武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到外隐界的缘故,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坐在一艘船上,正顺着一条河水缓缓向前飘着。两岸的河堤上站着一个个他曾经遇到过的人,逝去的活着的都有。他们一个个现出身影,在船行过之后就又消散了。即便他们中的一些人是石武想多看一眼的,例如大壮、韦一刀他们,但他们的身影还是没有半刻停留地在石武所坐船只飘过之后就消散无踪。 石武突然有些难过,他觉得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自己,至始至终,他都是孤独的一个人。他索性就躺在船上不去看向两边,但他躺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地起身相看,因为他想看岸边会不会有阿大的身影。 在又一群人出现再消失之后,石武终于看到了阿大站在那处河岸上,阿大的身边还有阿九的身影,他们牵着手在微笑地看着石武。 石武忙挥手呼喊着:“阿大爷爷!阿九奶奶!” 阿大和阿九只是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并没有跟他说话。 石武看着他们的身影与船只渐渐交错,他忙从那艘船上跳了下来,想走到他们身边好好跟他们说几句话。但这条河好像比石武想象中地深得多,他一跳下来就开始不断地向下沉去。石武自小就生活在靠海的轩家村,水性一向不差的,可这次无论石武怎么挥动手臂都无法浮上河面。他只能呛着水然后看着岸上的阿大和阿九的身影慢慢消散。 石武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绝望,他不再挣扎地沉入河底,暗想着:“都结束吧。” 梦中的一切是结束了,但梦醒后的他却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停地喘着气。石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用手掌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原来是梦。”石武晃过神来后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被子。因为拜月宫的气候与凡人界的冬天完全不同,石武在这里觉得像是春天一样,所以他刚刚直接躺着就睡了,并没有去盖被子。 就在石武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做梦时裹起被子盖过来的,他就听到自己的房门有动静。 石武赶忙盖好被子假装还在睡着,然后他耳边就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可他却不敢睁眼看来人是谁。 只听一个好听的少女声自床前传来道:“咦,先前来的时候还没那么多汗的,难道是给他盖了被子反而热着了?” 石武保持着装睡的姿势不敢动一下,但他确定他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石武接着就感觉有人在用柔软的帕子在帮自己擦汗,那只细嫩温润的手触及他的脸,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自制。 “哎呀,应该真是热到了,他的脸怎么都红了。”那少女有些自责道。 然后石武就感到自己身上盖的被子被人拉了些下去,盖到了腹部的位置。 那少女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道:“这下应该正好了。” 石武能感觉到那少女撑着手臂在旁边看着自己,他这下是更不敢睁眼了。 那少女看了一会道:“算了,爹爹说外隐界的压力让他有些难以适应,就让他好好睡吧。” 那少女说完之后就起身走了,石武听到那少女离去的脚步声,侧过头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袭黄衫梳着马尾的少女背影,她走动之间后颈处好像还有一道隐隐闪烁的上弦月印记。 那少女转身关门的时候,石武生怕被发现,就又闭上了眼睛。直到房门被关上石武才敢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月光,石武回想着那少女的话,猜测来人可能是唐一卓的女儿。他不知道对方这么晚还过来他房间所为何事,难道是怕他逃了。石武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毕竟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逃不到哪里去。 说到人生地不熟,石武倒是想起了一个熟人,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拜月宫六峰之一的新月峰上,一个脸上有些淤青的少年来到了一座屋舍前,他有些胆怯地四处望了望,直到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谁?”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道。 那少年回道:“林师姐,是我。” 屋内正在打坐的少女听到外面那少年的声音,将灵气收拢之后开了屋门,自门内出来的正是林家村村长林玦之女林青。数月的修炼生活让她看起来越发清冷美丽,于月光下更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外面那少年都不敢直视。 林青见到那少年脸上的淤青,皱眉道:“他们又欺负你了?” 那少年唯唯诺诺道:“没……没事的,林师姐,我那些师兄就是跟我闹着玩呢。” 林青将那少年的衣袖拉了上去,看到他手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面沉如水道:“走,我去帮你讨个公道。” 那少年忙拉着林青道:“师姐,别……是二狗太笨了,什么事都做不好,我那些师兄罚我也是应该的。” 林青看着那少年道:“二狗,你我都是一个林家村出来的,我爹爹说你性子老实憨厚,临行前他让我多顾着些你。可你现在这般被人欺负,你让我如何能看得下去。” 原来那少年正是被杨一帆一同带回拜月宫的林二狗,当日二人被带回之后,林青直接就被林轩收到了新月峰。至于林二狗,由于他只是有灵根在身,但品级太差,就被安排去了专收凡间弟子的落月峰。 林二狗刚入落月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事端,但一个月过后,那些弟子之间混熟了,就发现林二狗这人性格畏缩。落月峰上的那些师兄师弟就开始对他颐指气使,有什么重活累活都让他去干。这下子别说修炼了,就是干活都干不完。他性子憨厚,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被人欺负了也就受着。直到有一次林青路过落月峰的时候来看他,才发现他一个人在干着重活,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地催促林青快走。林青看到他手上的伤,立刻就带着他去找了落月峰的掌座。哪知道那掌座根本就不搭理他们,或者说根本不在乎那些凝气期的弟子,随意说了句他会处理的就将林青打发走了。 那些弟子知道林二狗有林青这个同乡人帮衬之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负他。林二狗在拜月宫的日子着实不好过,要不是想着他是为了林家村和死去的父母争光,怕自己一回去被村里人知道了笑话,他才不要待在这里。 林二狗见林青还是这么顾着他,心头涌过一阵暖意道:“林师姐,我今日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我没事,只要好好干活就好了。” “你就是太老实了,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的你,让我找机会帮你打他一顿他就不敢了。”林青气不过道。 林二狗憨憨地笑了笑道:“林师姐,真没事。对了,我是来跟你说,石武好像来了拜月宫。” 林青闻言一愣,那颗静如止水的心也起了波澜,她好奇道:“他来这里干嘛?他也被收做弟子了?他现在在哪一峰?” 林二狗回道:“他在观月峰,不过好像不是做弟子,他是被观月峰唐掌座带回来的。” 林青一听更奇怪道:“唐掌座不是出去找帮他女儿喝造化汤的人么?为什么带石武回来。” 林二狗道:“我也不知,我是在我那当守卫的师兄跟别人闲聊时听到的,他说的那人名字和样貌跟我们认识的石武都一样。” 林青脑海中嗡嗡作响道:“不会的,石武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是唐掌座要找的人。我去问下我师尊。二狗,谢谢你来告诉我。” 林二狗摆摆手道:“林师姐不用谢的,我知道你平时忙于修炼,这些事情很少关心,所以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来通知你一下。” “嗯。”林青对他点了点头道。 林二狗跟林青挥了挥手就又回去落月峰了。他要趁着落月峰的宵禁还没落下之前赶回去,不然被查到了不知道要被掌座怎么罚呢。 新月峰掌座洞府前,林青在外跪地道:“弟子林青,求见师尊。” 洞府石门在林青通禀之后自行开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自石门内走出,他看向林青道:“青儿,你入拜月宫之后每天勤加修炼,今夜来此是否在修炼上遇到了什么疑问?” 林青回道:“徒儿此次前来并非是修炼上的事情,而是有一事相问师尊。” 林轩疑惑道:“你说。” 林青道:“观月峰唐师伯是否带回了一个叫石武的少年?” 林轩不知道林青是如何知晓的,毕竟石武的名字连他都不知道,但林轩还是看出了林青对石武的特别,他说道:“唐师兄确实是带回了一个少年,至于叫什么我还不清楚。你与他相识?” 林青点头道:“若真是石武的话,那徒儿与他确实认识,徒儿还欠他一个人情。” 林青将前面林家村与轩家村孩子抢仙桃的事情全部告知了林轩,林轩听到石武当时的做法,没有去评价石武以一敌三的厉害,反而是对他观察入微的表现很是肯定。 林轩道:“青儿,那棵月桃树是为师种下的,所以跟那小子没多大关系,你只要安心修炼就行了。你的水灵根能让你心静如水,在修炼一途裨益极大。而且你不但有天赋,还极为刻苦,来拜月宫不过数月就已经突破至凝气五层,我新月峰近几年的弟子中,为师最看好你。” 林青执着道:“师尊,你种下月桃树是因,他摘下月桃与我交易是果。我无论怎么说服自己,都是欠他一个人情的。” 林轩最头疼的就是这等心明如镜之人,这种人不会自欺,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林轩道:“唐师兄对他的女儿极为看重,你不用想着他能放过那小子。你只要问那小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帮着完成一件就行。” 林青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她点头道:“嗯!” 林轩看了看天色道:“这时间各峰要开始宵禁了,我亲自送你过去吧。” 林青感激道:“多谢师尊。” 林轩道:“没事,我正好去跟唐师兄叙叙旧。算了,毕竟是我们去拜访别人,就拿盒好茶过去吧。”说着,林轩就从洞府内隔空取出一个玉盒,带着林青飞向了观月峰。 观月峰的客房内,石武的肚子咕咕咕地叫着,他在想这些仙人都不用吃饭的么,怎么也没见谁来叫自己啊。 石武不知道的是,原本那少女就是来看看石武有没有醒,顺带准备跟他说点事带他去吃饭的。可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石武在说梦话,好像还喊着什么阿大爷爷,她自然不知道阿大爷爷是谁,但她怕石武这么睡会着凉,就拿了条被子给石武盖好。后面她见快过了吃饭的点,就再来看看石武有没有醒,哪知道却碰到了石武装睡,她也就好心地没去打扰了。要说石武这第一次没被喊到吃饭那是情有可原,这第二次纯粹就是自己装睡装过去的。 石武见外面天色也很晚了,想着今儿个是要饿肚子了。他试过吃下一颗聚灵丹,可那丹药只管灵气不管饱啊。他叹了口气再次回到了自己床上,枕着手臂听着肚子的叫声。 就在石武不知道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时,他听到外面杨一帆好像在对另一个人说着:“林师妹,小武兄弟就在这间客房内。” 一道清冷的声音回着杨一帆道:“有劳杨师兄了。” 石武怎么听这声音怎么耳熟,又听到杨一帆称呼那人为林师妹,内心暗道:“不会是她来了吧。”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杨一帆在外轻声问道:“小武兄弟,你醒了么?” 石武忙回道:“醒了。”然后他就去打开了房门,外面来的果然是杨一帆和林青。 石武和林青四目相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杨一帆知道林青是专程来找石武的,说了声自己还有事就先行走了。 石武许久不见林青,见她的气质变得又清丽了几分,开口道:“好久不见。” 林青也难得地不再那么语气冰冷,而是关心道:“你为何要来!” 石武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道:“因为我太没用了,只能靠把命换给唐仙人才能保住阿大爷爷的遗体。” “什么?阿大爷爷去世了?”林青不敢相信道。 石武神色黯然道:“嗯,昨天走的。还被那些江湖大侠一个个验明了正身,扔到了乱葬岗。” 林青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石武的心里肯定很苦,因为她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以前看到的光了。 林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石武,她对石武道:“我是来还你人情的。” “啊?”石武听了一笑道,“算了,我刚还在想着能不能在喝造化汤之前见你一面呢。现在你来了,我已经很开心了。” 听到造化汤三个字,林青有些难受道:“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石武摸了摸肚子道,“吃顿好的算吗?” 林青这倒有些为难了,她们各峰都有专门的厨子为那些还没有达到筑基辟谷的弟子在特定的三个时间点安排饭食,一旦错过饭点,想要吃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石武见林青为难的样子,笑了笑道:“我就随口一说,没事的。” 林青抱歉道:“对不起石武,这个点肯定没吃的了。不过我平时由于一打坐就会错过饭点,所以我时常会在储物袋中放些馒头……” 石武一听有馒头,口水都快流出来道:“有馒头已经很好了,我不挑的。快进来坐着说。” 两人进屋落座之后,林青不好意思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三个大白馒头,虽然是冷的,但还好不硬。石武一见就咽了咽口水,在林青递过来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林青见他吃的快,生怕他噎着了,帮他自桌上水壶里倒了杯山泉水。石武一会儿就把一个馒头吃完了,等他再去吃第二个的时候,拍了拍被噎到的胸口喝光了林青倒的水。 林青见状道:“你慢点,你这是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石武边吃边回道:“一天一夜了。”他边回话边吃着,然后又被呛着了。 对比起印象中的石武,林青觉得现在的他真的很可怜,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帮石武逃跑的冲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种危险的想法,但她迅速冷静了下来,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石武在吃完第二个的时候就拿起第三个馒头放在了手里,他看着那个馒头苦笑道:“我跟阿大爷爷在去秦国的路上,吃得最多的就是馒头了。那时候一看到馒头就问阿大爷爷有没有别的好吃的。可我现在真的好想再跟阿大爷爷吃一次馒头,说一说心里话啊。” 林青知道石武和阿大之间的感情极深,但她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懂怎么去安慰别人。她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从石武的手中将那个馒头拿过,然后掰开来一人一半道:“我陪你吃。” 石武接过那半个馒头,对着林青感激道:“谢谢。” 林青真诚道:“石武,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有很多很多事情憋在了心里。你可以跟我说,我听。若是有我林青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石武从没想过他在这里还能遇到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他的眼中再次生出了光,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看着林青道:“说起来我这还真有件事。你在这里修炼的话还能回去凡人界吗?” 林青点头道:“可以的,拜月宫的入门弟子每三年会有一次回家的机会,要是达到筑基的话次数会变为一年一次。” 石武听了道:“那就好。” 林青继续道:“但我听那些师兄师姐说,在外隐界待久了就不会想回凡人界了。因为凡人界的灵气实在太少,而且修炼一途亲情缘分会随着时间而断开。他们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他们那些亲人朋友却早已老去或者死亡,所以他们后来就不愿回去了。修炼一途也一直有大道无情的说法。” 石武感慨道:“那我可得趁你不想回凡人界之前拜托你这件事。” 林青认真道:“你说。” 石武道:“我想你在我喝完造化汤身死之后将我的尸体带回凡人界,安葬在临涛馆的后院里。然后去一趟秦都石家,找一位叫做柳黎的姑娘,跟她说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说我那时候一时激动说了一些错话,让她别放在心上。然后帮我将一纸清荷和一本蓝色的菜谱带回临涛馆即可。” 林青问道:“那姑娘是?” 石武回道:“是我的一位姐姐,身世有些凄惨,不过人很好。我先前认为自己必死,所以不想连累她,就对她说了一些重话,然后将东西都留给了她。现在想来,我还是太冲动了,一纸清荷和那本菜谱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怎么也该带在身上。所以我想你在我死后帮我取回,与我安葬在一起。” 林青还想劝说石武不要这么悲观,石武自己先笑着道:“造化汤的事情我知道的,午间在宫主的殿内我听到了他们谈起,知道那碗汤还没人喝了不死的。那些喝过的好像还都是你们修真界的天才弟子,我可不指望我这个凡人界的小子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喝了要是不死的话,岂不是打了那些天才弟子的脸?” 林青听了道:“你未必不可以!” “好啦,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想我一没根骨二无灵力,就不要自欺欺人了。”石武看开道。 林青只好道:“我答应你,如果你出事了,那我一定会帮你做到你嘱托的事!” 石武听后安心道:“嗯,到时候你欠的人情就还了。以后你可要好好修炼,这样我在下面也可以跟那些人,不不不,跟那些鬼吹嘘吹嘘,说我在上面可是有个修仙朋友的,让它们对我客气些。” 见石武面对必死之局还这般谈笑风生,林青不知道该说他是看得开呢还是说他看得太开了。 石武将手中最后一口馒头吃完,拿起水杯道:“敬未来的林青大仙人。” 林青珍视地将自己手中还剩几口的馒头放回了储物袋,然后举起水杯道:“敬喝了造化汤而真正有一番造化的石武仙人!” 寄愿相托,水杯轻碰,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唐云 林轩是在与唐一卓喝完三盏茶之后才过来接林青的,林轩看到林青走时没有了来时的焦虑,反而现出了对未来的坚定,不由得多看了石武一眼。他想着这个凡人界的少年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仅能在来的第一日就把供月峰的周演师兄气得放下狠话不会让他好过,还能让唐一卓对他讳莫如深,与他相关的一个字都没提。 送走林轩师徒后,唐一卓走了过来问石武道:“睡得可好?” 石武回道:“还可以。” 唐一卓看了看天上圆月,又见石武精神不错的样子,就道:“看样子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睡了。跟我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顿好的。” 石武啊了一声道:“什么?不是说这个时间段已经没吃的了吗?” 唐一卓道:“对那些弟子是没吃的了,可我乃观月峰掌座,帮你安排一顿好的吃食还是可以的。” 石武一副你不早说的表情道:“唐仙人,我刚吃馒头都吃饱了,现在哪有胃口吃别的。” 唐一卓料想应该是林青给他吃的,也就道:“既然你也不饿了,那就跟我来吧,有个人要见你。” 唐一卓说完就走在了前面,石武也没回话地跟他走了。他觉得自已既然已经答应了唐一卓,那即便唐一卓现在就让他去喝那造化汤,他也不好拒绝。 唐一卓从石武的客房出来后就在山道上带着路,石武于后面紧紧跟着。这条山道还是很宽的,不过旁边就是云深雾绕的山涧,石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滑掉下去就惨了,所以他走的都是靠近山壁的那边。 还好唐一卓带石武去的地方并不远,二人差不多沿着观月峰绕了半圈之后就来到了一处崖壁前。石武借着明亮的月光在外面看到这处崖壁是被人生生从外往里凿出来的,而且凿出来的这块地极为宽阔,在这块地的最里端有一座用紫色木材造的二层小楼。小楼的外围种了一圈粗大翠绿的长竹,看起来显得十分幽静。竹林不远处还放有一张石台几张石凳,更为夸张的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引了一条山泉支流过来,用以给挖出的一片水池供应活水,石武在外面还看到了池里的鱼儿迎着落下的山泉水欢快地跃起。 石武不得不称赞这些仙人住的地方真是奇妙。他见那小楼的二层有灯光亮起,想着里面的主人肯定还没睡。 唐一卓看着那小楼的灯光,神情思念道:“我不知道她要跟你说什么,但你只要说你是自愿的即可。” 石武一听就感觉不对劲,这不会真是要让他去喝造化汤吧。石武又想起唐一卓刚刚还要带他去吃一顿好的,就想到轩浩然那时候跟他说的,那些犯人临刑前都会被安排好酒好菜。石武顿时就觉得可惜道:“唐仙长,我才刚睡醒,连好菜好饭都没吃上一顿。要不你现在去安排一下,虽然我不饿,但还是要吃顿好的才能上路。不然我喝了那造化汤下去了,碰到那些知道我没吃上一顿好饭的鬼,我怕它们笑话我啊。” 唐一卓见石武误会了,没好气道:“我是这么着急的人么?而且即便要喝造化汤也是去忆月峰找老仙长喝。这里是观月峰,没那鬼东西的。而且老仙长也没要求什么时候喝,前面落月峰上还有过一个硬是拖到年末喝的。我不会强迫你何时去喝,只要你喝的时候心甘情愿,不要让我女儿有负罪感就行。这次是我女儿找你,我也不知道她找你何事,但你一定要好好说话。” 石武一听是唐一卓的女儿找自己,心头一松道:“哦,我知道了。” 说着,石武就要进去,然后头和鼻子砰的一声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疼的石武哎哟一声。 唐一卓见了不由得说道:“你好像真的跟拜月宫八字不合啊。” 石武揉了揉额头和鼻子道:“是你们这仙界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这次又是什么啊?” 唐一卓解释道:“这是我托一个精通御阵的友人帮忙设置的保护小女的阵法,此阵除了小女身上的玉佩可以通过外,也就我的木系灵气牵引可以开启。” 石武无奈道:“麻烦唐仙人有什么要我注意的早些跟我说啊,我下次要是一不小心触到了什么机关直接没命了,到时候就真的对不住唐仙人了。而且真那样的话可不是我不守承诺啊。” 唐一卓听了也是深感同意道:“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有空就让公孙师兄联系一下忆月峰那边,找个时间你就过去老仙长那儿把造化汤喝了吧。” 石武一听懵了,他还想跟唐一卓解释说他只是随口说说的啊,让他别这么认真。可还没等石武说呢,那御阵就已经在唐一卓右手轻抬之下自行开启,他见唐一卓进去了,生怕再次头撞阵墙地快步跟上。 进入阵内之后,石武明显感觉这里的灵气比外面的要浓郁很多,让他这等凡人吸入之后都心旷神怡起来,而且身子也比在外面轻松多了。 唐一卓轻声对着楼上道:“云儿,他醒了,你有什么事要跟他说的就说吧。” 只听那道在石武耳畔出现过的好听声音再次响起道:“爹,云儿还没有生完你的气呢,你让他上来后就先出去吧。” 唐一卓惊道:“这怎么行,你是个姑娘家,这般让人进你屋舍,要是他……”唐一卓本想说要是石武图谋不轨怎么办,后来一想到石武只是一个凡人,也就收住了后面的话。 楼上那少女回道:“我不管,爹你先出去。” 唐一卓无奈地瞅了眼石武,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眼中的示警之意是很明显了。 石武一脸尴尬地在旁边站着,生怕唐一卓给他来个木系术法捆在原地。 等唐一卓终于站去阵外之后,那少女在楼上道:“你进来吧。” 石武可是极有自知之明的,他忙说道:“今夜月色不错,我们不妨在外面谈?” 那小楼内的少女思考了一会儿,回了句:“也好。” 石武在唐一卓的注视下坐到了外面的石凳上,唐一卓这才收起了眼中的寒意。 石武心里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啊,不过现在既然大家都是在外面说的话,那唐一卓应该不会有太多意见了。见那少女还未下来,石武就又好奇地蹲去水池边看着那些在水里的鱼儿。可奇怪的是,那些鱼儿没了先前的欢快,而是一条条静静地沉在水里,像是极不待见石武一样。石武心中暗道:“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仙界的鱼儿还会看人下菜碟,知道我是个凡人,就不搭理我?” 石武还不信邪地跑到了另外一边,可他到哪里那些鱼儿就会转过身子拿鱼尾对着他。石武看着也是给气笑了,他自言自语道:“得得得,你们就能耐吧你们。” 就在石武自顾自笑着的时候,他身旁传来一道好听的少女声:“你在笑什么呢?” 石武循声回望过去,看到那少女的一瞬间呆住了。 只见那少女身着一袭黄衫摆裙,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分股结鬟于顶,自然垂下之后束结燕尾落于肩上。那张雪肌玉颜的脸被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石武观鱼的样子。她的眼中有光,是那种与天上温润月光一样舒服的光芒。 望着眼前若月下仙子般的少女,石武痴痴地回着:“你……” “笑我?”那少女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道,“你不是在看鱼吗?为何又变成在笑我了?” 石武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一向伶牙俐齿的石武竟然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那少女黄衫轻动,掩面一笑道:“你只是如何?” 石武有些明白杨一帆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的小师妹了,他不得不夸杨一帆真是有眼光,要是换了他石武,想必也会喜欢眼前这少女的。石武不再胡思乱想地站起身,对其作揖道:“我只是一时慌了神,望姑娘海涵。” 那少女嗯了一声,也站了起来道:“你倒还算老实。” 石武笑了笑道:“不知唐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听到石武喊她唐姑娘,那少女惊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石武想了想,既然唐仙人叫唐一卓,杨大哥叫杨一帆,看样子他们这观月峰名字中都带了个一字,又想着唐一卓先前叫她云儿,石武就猜测道:“姑娘莫不是叫唐一云?” 那少女皱眉道:“原来你也不老实,明明不知道还要装作知道。而且你这喜欢加个一字的性子怎么跟我爹一样。” 石武一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立马认错道:“是在下唐突了。你好,我叫石武,石头的石,武功的武。” “石武?”那少女见石武认错态度诚恳,也就原谅他道,“你好,我叫唐云,唐呢是唐花的唐,云是云朵的云。记住了么?” 石武点头道:“记住了。” 唐云见石武也不像是那种油尖嘴滑之人,就问道:“石武啊,是不是我爹抓你过来的?” 石武没想到她转话题转的那么快,还好他反应的也够快:“没啊,我是自愿来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爹,他在乱葬岗救下了我,还保住了我阿大爷爷的遗体。” “哦。”唐云想起来道,“那个阿大爷爷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我听到你说梦话都喊他名字。” “说梦话?”石武不由得看向唐云。 唐云玉颜一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前面有去找过你,但你那时候睡的正香,我看你没盖被子怕你着凉,在帮你盖被子时不小心听到了你说梦话,我真不是有意的。” 石武不在意道:“没事,我反而要谢谢你帮我擦了汗。” “嗯?”唐云疑惑道,“不对呀,我怎么记得我是第二次去的时候才帮你擦的汗。” 石武心里暗道果然跟好看的人就容易说真话,他立马岔开话题道:“话说你找我所为何事,不会就是问一下我是不是被你爹抓过来的吧?” 唐云果然被石武的话题给引开了,回道:“对啊!今年开年之时,忆月峰的老仙长就通知公孙师伯说这次指定由观月峰的我喝造化汤,我爹爹得知后整个人都快疯了。他直接想闯上忆月峰去跟那老仙长理论。可那忆月峰设有法阵,自从老仙长来了之后,除了公孙师伯外,没人可以轻易上去的。我爹在忆月峰下闹了很久,后来公孙师伯实在不忍,就花了大代价从老仙长那边拿回了六个字。” “死地死人死心?”石武接过去道。 唐云惊讶道:“你也知道?” 石武回道:“你爹爹在遇到我时正巧就说过。” 唐云嗯了一声道:“就是这六个字,我爹爹不知道这是何意,公孙师伯就说老仙长让他根据这六个字去凡人界找一个人,只要找到了,就可以让他代替我去喝造化汤。” 石武惊道:“这茫茫人海怎么找?” 唐云也是不太了解道:“公孙师伯也没说,只是说有缘即会找到,若无缘的话,那就是命中注定。后面恰巧我杨师兄在我爹身旁,他就拉着我杨师兄去了前面帮林轩师叔带回弟子的那块凡人大陆。” 石武听到这里突然有一种所有事情都像是注定好的感觉,他有些神情恍惚地扶了扶头。 唐云见了关心道:“你怎么了?” 石武压下心中疑问,转而说道:“这老仙长行事作风如此霸道,你们为何还要听命于他。而且这里不是拜月宫么,他只是一峰掌座,你爹说起来也是跟他平起平坐的啊。实在不行,让公孙宫主和五峰掌座打上去就是了。” 唐云听了石武说的,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她边笑边看着石武道:“你蛮有意思的。” 石武啊了一声,不解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唐云止了止笑意道:“不止是说错了,而且大错特错。老仙长并非忆月峰掌座,那忆月峰是被老仙长占了去的。他行事自然是霸道的,以前在别的修真门派好像也待过,那些人如你所说群起而攻之,最后被那老仙长直接灭了整个宗门。” “这么……厉害!”石武四处望了眼,他本来要说残暴两个字的,可一想到那老仙长仙法了得,说不定他在这里说的话都能被他听到。到时候别说是喝造化汤了,就是直接把他小命取了去都有可能。 唐云肯定道:“嗯,所以你要说老仙长的不是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千万别去外面说。不然传到了老仙长耳朵里,我怕你都不用喝造化汤小命就不保了。” 见唐云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石武不由得问了一句:“唐云,你今年多大了?” 唐云警惕地看了石武一眼道:“你问这个作甚?” 石武主动道:“因为我们刚刚想的一样,我们村里老一辈的说,出生时间相差不大的话,会在很多时刻都有相同的想法。我腊月廿五的生辰,今年十一。” “啊?”唐云睁大了眼睛道,“我生辰是腊月廿八,今年也是十一。难道真有这种说法?” 石武笑着道:“看样子有些事真是注定的呀,我们也算有缘了。” 唐云点了点头后又摇头道:“这种缘分对你不公平。我因为我爹要去凡人界找你,我跟他生气了好久。说要是他敢去我就不理他了,可他最后还是带着杨师兄去了。” 石武理解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唐云认真地看着石武,二人的眼中似月光与星光相汇聚,她问道:“石武,你老实告诉我,你想不想死?” “啊?”石武以为她在开玩笑,就道,“这是哪门子的问题?” 唐云很严肃地说道:“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石武也就收起了散漫的样子,认真道:“说真心话吗?在你爹来到之前,我确定想死,也可以说是必死了。但被他救过之后突然又有了对生的一丝渴望,但有些事情比生死更重要。” “哦?比如说?”唐云看着石武道,她发现石武有着一双很迷人的眼睛,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 石武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视她的目光道:“比如说承诺,我既然答应了你爹,那我就必须去做到!” 唐云奇怪道:“承诺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石武肯定道:“重要!因为这个承诺让我保下了阿大爷爷的遗体,如果我不遵守,我这辈子都会心有不安,我阿大爷爷也不会安息。” 唐云看着石武坚定的眼神,叹道:“好吧,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石武见都说完了,跟唐云挥了挥手后又对池里的鱼儿挥了挥手,可那些鱼儿根本不理他。 石武满怀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唐云,你这池里的鱼儿是不是分得清凡人仙人啊。怎么我在阵外看到它们活蹦乱跳的,我一进来走到它们旁边,它们都静静地在水里一动都不动。” 唐云噗嗤一笑地对那些鱼儿道:“客人有意见了你们还不表示表示?” 那些鱼儿听到唐云发话后立刻表现地极为欢快,甩着鱼尾在水池上拍出水花,算是欢送着石武。 石武啧啧称奇道:“你们可真会看主人的眼色。” 唐云嘻嘻笑了笑道:“它们只是慵懒惯了。对了,若是我爹问你我跟你说了什么,你想怎么说都行。” 石武是真的佩服他们父女,一个让自己不要乱说,一个让自己随意说。 唐一卓见石武要出来了,就开启了阵门。他还想跟唐云说几句话来着,可唐云一句都没跟他说的转身进了那座小楼里。 唐一卓只好悻悻然地带着石武走了。 在回去客房的山道上,唐一卓果然问起道:“云儿跟你说了些什么。” 石武只好把他和唐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唐一卓说了,唐一卓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还是很会说话的。” 石武问唐一卓道:“唐仙人,忆月峰的老仙长真有那么厉害?” 唐一卓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以灵气束线在石武耳边道:“切记,莫要在外说起老仙长的任何不是。我之修为在老仙长面前不堪一击,甚至连他忆月峰的法阵都进不去。整座拜月宫也只有我元婴期的公孙师兄有能耐御空飞进忆月峰。” 石武心中震撼道:“那造化汤真有造化吗?” 唐一卓也对石武坦白道:“按理说是有的,毕竟老仙长那么高深的修为,但至今为止还未有人成功过。不过你也听到了,他跟我公孙师兄说云儿有一成的机会喝造化汤而不死,将来的成就起码是元婴期高手。或者你对元婴期高手的概念不深,但你只要知道元婴期可以单手灭了你见过的那尸王宗郭榍父女!” 石武听后一脸憧憬状,看的唐一卓很是满意。 不过一会儿石武就问了一个让唐一卓直接翻白眼的问题:“那元婴期可不可以单手灭了唐仙人你?” 唐一卓要不是还要石武帮着唐云喝造化汤,他真想一把掐死石武得了,最后留下一句“起码得双手”后就自顾自飞回了掌座洞府,也不管石武会不会一不留神摔下山去了。 石武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着山道,嘀咕道:“唐仙人,我就随口问问嘛,您别这么小气啊。” 就在拜月宫所有人都在因为石武的到来而议论纷纷时,忆月峰的山顶上,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汉子正端着一张长凳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从手上烟袋里取出些烟丝,塞满那杆银色旱烟杆的烟孔后,以双指引火点燃。他狠狠地抽了两口,伴随着烟孔内明亮之后又灰暗下去的烟丝,他的嘴中吐出阵阵白色烟圈。他抬头望着空中的那尊静谧满月,又看向长凳末端放着的一只刻着古字的蓝色大碗,声音沉稳而有力道:“终于要来了啊。” 那只蓝色大碗内盛满了透明的液体,在那中年汉子说完之后竟然无风自动地开始旋转波动,好似有人在碗里拼命搅着一般。那中年汉子以旱烟杆轻敲长凳,那碗内的透明液体才开始平静下来。即便刚刚旋转地再厉害,碗内都不曾有一滴透明液体滴落或者洒出。 静听之下,那碗中好像还有一道细语喃喃之声:“又要来了吗?哈哈哈……” 第二百四十六章 应诺 石武回到观月峰的客房之后就又吃了两颗聚灵丹,这种如小丸子一样的丹药只能维持他几个时辰的行动自由。还好唐一卓给的玉瓶内起码有三十几颗,应该够他用个两三天了。 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的石武回想着他跟唐云的对话,很明显唐云也是个犟脾气,她并不想他去替她喝那造化汤。石武蒙上被子笑着道:“最后是为了她的话,也不错。” 第二日清晨,杨一帆带着两份早点来到了石武的门外,恰好这时候石武也洗漱好了要去找唐一卓。 两人在门口相遇,杨一帆显然还对石武报以歉意,虽然这件事跟他杨一帆没多少关系,但他想起他们在找到石武之后的欣喜,不由得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虽然他在唐云和石武之间肯定会选唐云,但石武的结局很有可能会死,他觉得自己不该抱有那种心态。 石武其实很理解杨一帆,他主动迎接杨一帆道:“多谢杨大哥,我正饿着呢。一起进来吃吧。” “好。”见石武主动相邀,杨一帆点头道。 杨一帆将托盘内的两碗米粥和四块薄饼放于桌上,对着石武道:“小武兄弟,师父怕你又错过了饭点,所以特意让我帮你送过来。” 石武笑了笑道:“唐仙人有心了。” 石武说着就喝了一口米粥,发现这里的米粥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而且喝了以后身体也变得暖和起来,和他吃那聚灵丹有相似的感觉。石武好奇问道:“杨大哥,你们这里的食材是仙界里特有的么?我怎么觉得这米粥很特别。” 杨一帆回道:“我们这里的食材都是由落月峰每月去外隐界的商铺采购的。其实外隐界和凡人界差不多,除了有各种门派之外,还有各种世家,甚至还会有专门经营食粮的商铺组织。那些根骨不佳没有修炼天赋的外隐界之人会从事各种劳作,在外隐界特定的土地上种植瓜果蔬菜。由于是在外隐界生长的,所以这些食粮里都会附带灵气。外隐界的普通人吃了之后,会有助于他们的日常活动。”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然后石武又偷偷问道:“那落月峰上是不是油水最多啊?” “咳咳……”杨一帆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想了想道,“你这么说起来,落月峰掌座赵胤师叔确实是六峰掌座中体型最胖的。” 石武拍了拍杨一帆道:“杨大哥你拜错山头了呀,要是你拜在落月峰,岂不是每日都是灵食好菜,修为也可以蹭蹭蹭地往上涨了。” 杨一帆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小武兄弟。我们外隐界有一句说法,那就是一命二运三天赋四门派五世家。” 石武一听,忙问道:“此话何解?” 杨一帆解释道:“所谓一命,指的是你的出生,如果你是那些大能的嫡亲,无论你会否修炼都可以在外隐界横行,别人遇到你都会顾忌你父辈而对你恭敬有加。一旦你遇到什么事也会有你父辈帮你出面解决,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二运说的是气运,也就是传说中的气运天成之人。这种人什么好事情都会轮到他,比如我们外隐界有个灵运道人,他本来只是一个小门派的普通弟子,因为在一次外出试炼中得到了一位元婴期前辈的传承,然后潜修之下也成为了元婴期高手。而且他的气运当真强盛,动不动就能找到秘境获得法宝丹药,与他结伴之人也同样会有所收获。这种人不仅自己气运强盛,而且还能将气运带给周围的友人,所以他在外隐界的人缘特别的好。他这种气运天成之人基本就是稳固如山的存在。三天赋自然是指你自身的天赋灵根了,这很重要,但并不代表一切。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展现的天赋越高,若是遇到正派中人倒还好,若是遇到心胸狭隘之辈,会被人嫉妒而暗害。自古以来在修道半途上陨落的天才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谨言慎行,只有等你的天赋转化为绝对的实力以后才能站稳外隐界。四门派就是像我们拜月宫这样,有专门的师尊术法相授,在外隐界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而且我们拜月宫在内隐界还有上宗,这更能保证我们可以安心修炼。五世家就是那些世家门阀,那些门阀中有嫡出庶出之分,往往一个世家会培养一个面子和一个里子,面子自然是在外光鲜亮丽的门面,多是嫡系子弟。里子可能修为会比面子高些,但只能隐于暗处,做一些面子不能做的事。而且里子身上一般都有符印,生死也是掌握在那些嫡出手中。” 石武听了这么多,不禁感叹道:“你们这可比我们凡人界有趣多了。” 杨一帆道:“也残酷冷血的多,不过我这也只是接触的冰山一角。小武兄弟以后有机会可以自行探知的。” “以后有机会。”石武笑着重复道。 杨一帆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抱歉道:“小武兄弟,对不起。” 石武不介意道:“杨大哥,你别这样啊。人都是有远近亲疏之分的,你也没做错什么。而且我都是自愿的,你怎么比我还要想得多。” 杨一帆见反而是石武在开导自己,更加惭愧道:“小武兄弟……” “好啦好啦。这薄饼也不错,我们快吃吧。吃完了你带我去找你师父,我有事要跟他说。”石武忙催促杨一帆吃饭,他其实在昨天晚上就做出了决定。 杨一帆匆匆地吃完早饭就领着石武一路过去了唐一卓的洞府。杨一帆可比唐一卓细心多了,哪里要注意的都会跟石武一一说明,在路上遇到了那些个师兄师姐也会帮石武引荐。不过那些师兄师姐可能知道了石武的来历,也知道他是要去喝造化汤的,就没怎么跟石武搭话。 等杨一帆带着石武来到唐一卓洞府外时,唐一卓也感应到了他们,出来相问道:“怎么突然找过来了,是早饭不合胃口?” “不是。”石武对唐一卓道,“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跟公孙宫主说一声,我现在就想去喝造化汤。” 唐一卓有些吃惊道:“是否太过着急了?你昨日才来,可以过段日子再说的。我正要托赵师弟帮你准备一些丹药灵草,虽不能让你自行生出灵气,但强身健骨还是可以实现的。现在才是年初,你补到年末再去的话成功的机会会大些。” 石武婉拒道:“不必了,前面那些喝过的弟子肯定没少补这些,最后不都是一个样嘛。还不如一蹴而就来得痛快。” 唐一卓再次确认道:“你是否真的决定现在就要去?” 石武肯定道:“是。” “好吧,那我去跟公孙师兄说一声。”唐一卓见石武心意已决,回应道。 石武道:“有劳了。” 唐一卓哎了一声,御空而起,向着公孙冶的宫殿飞去。 唐一卓走后,杨一帆不解道:“小武兄弟你为何要这么着急?” “杨大哥,以后好好照顾唐姑娘,我应该没机会喝你们的喜酒了。”石武一语道破了 杨一帆的情丝,杨一帆不知该如何回他地愣在原地。 石武从怀里拿出那瓶聚灵丹,又取出三颗服下之后就将里面剩下的聚灵丹和玉瓶一齐递给杨一帆道:“杨大哥,我没带什么东西,就借花献佛将唐仙人给的聚灵丹当贺礼送你们了,你可别嫌弃啊。” 杨一帆缓缓接过,道了声多谢。 突然,整座拜月宫内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钟声。就在石武还想问这钟声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唐一卓飞了回来,他对石武道:“走吧,我们先去拜月宫广场,公孙师兄要为你举行一个入峰仪式。” “啊?不用这么麻烦了吧。”石武觉得自己这次是要去送死,可当着整个拜月宫弟子的面去,也太难为情了。 杨一帆解释道:“小武兄弟,每个去忆月峰喝造化汤的弟子都会有一个入峰仪式的,而且还要换上忆月峰那位老仙长专门准备的衣服。据说只有穿上那件衣服之后才能进入忆月峰。” 石武见这是传统,也就勉强接受道:“好吧。应该不要很久吧。” 唐一卓道:“不会太久的,这也是为了给别派在这的卧底带回去些消息。” 石武愣了下道:“什么?你们拜月宫还有别派的卧底?还是你们知道的!” 唐一卓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只是被当成了眼线而已,我们拜月宫在其他大宗内也有。外隐界就是这样的,只有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宗门内才没卧底,因为那些宗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新崛起的宗门给吞了,所以不需要派卧底过去。” 石武算是开了眼界了,他赞叹道:“你们仙家门派就是不一样。” 这时,停下许久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唐一卓对杨一帆说了一句你也御剑过去之后就抓起石武肩膀,一道绿色的灵力包裹住石武全身,然后石武就被唐一卓带着飞去了拜月宫广场。杨一帆也没心疼自己的灵力,让背后飞剑百芊出鞘后就御剑而行,跟在后面飞去了。 唐一卓在空中遇到了好几峰的长老,他们与他打过招呼后都看了一眼唐一卓右边的石武,毕竟今天的主角是石武。 石武不认识那些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只好对他们有礼貌的笑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石武已经可以想象等等自己被拜月宫一个个门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的眼神了。 钟声响过三次之后,大部分拜月宫门人都到达了广场中央。六峰掌座中除了霸占忆月峰的老仙长和闭关欲突破元婴期的满月峰掌座没来之外,其余四峰掌座连同各位长老弟子尽皆来到。他们之中有的已经与石武接触过了,比如供月峰掌座周演,新月峰掌座林轩。有的还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并没真正见过。所在在石武被唐一卓带到公孙冶所在的高台上之后,他们的目光就一刻不停地注视着石武。 还好石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即便现在被数百双眼睛盯着他也一点都不露怯,反而也看向下面寻找着自己的熟人。 公孙冶见人来的差不多,就以灵力发声道:“诸位弟子,诸位门人,想必大家都听说了,今天乃是一年一度的忆月峰收徒之日。此子名为石武,虽是凡人界人士,但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 石武听着公孙冶对自己的一番夸赞,还有下面拜月宫门人配合地鼓掌,他自己都有些相信公孙冶那些夸赞之词了。他心里嘀咕着:“这是每次都要走的流程吗,怎么感觉你们台上台下都配合地这么默契啊。” 石武突然很好奇那些喝了造化汤死了的会不会也有一个单独的流程,来个深切悼念什么的。 就在石武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在台下寻到了一身清冷之感的林青,她正对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她显然没料到石武今日就会去喝那造化汤。石武对她回了个明媚的微笑。 然后石武就看到了昨晚见过的唐云,这少女好像在哪里都能发出吸引人的光亮,让石武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好像在纠结着什么一样。 就在石武不解的时候,他在另一队的弟子中看到了同样对自己投来关心神色的一个少年。那少年的身子有些瘦弱,脸上还有块淤青没有消下去。石武搜索着记忆,想着自己认识这少年么,还是说这少年只是心有怜悯地看着自己。 公孙冶在台上说的也差不多了,他最后让一位长老拿了一套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深蓝色氅袍过来。 石武有些诧异,轻声对公孙冶道:“公孙宫主,我要穿这衣服过去喝造化汤?” 公孙冶以灵气束线在石武耳边道:“这是上忆月峰的传统。放心,虽然前面穿过的都死了,但我已经用灵气帮你清洗过了,很干净的。” 石武强撑笑意,嘴巴没动,从喉口发声道:“我可谢谢你哦。” 公孙冶同样喉口发声道:“不客气,要是你死了,我就不帮下个人洗了,免得像你一样不识好人心呐。还不快当众谢谢我!” 石武紧紧抓着那件衣服,对着台下朗声道:“多谢宫主,石武定不负宫主厚望。” 公孙冶一副看着孝子贤孙般的表情,点头道:“好,众人随我前去忆月峰。” 公孙冶一声令下,众人欲移动前往忆月峰山脚下时,一道黄色身影跃至台上道:“且慢!” 众人定睛望去,正是那本该去喝造化汤的唐云。 公孙冶看了一眼唐一卓,他不知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唐一卓显然也不知道唐云会上来,他正要去阻拦唐云,免得她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哪知唐云先开口道:“公孙师伯,你好像弄错了,我才是要喝那造化汤的人。” 公孙冶神色微变,以灵气束线与唐一卓沟通的同时,对着台下众弟子道:“尔等先行前去忆月峰。” 公孙冶一开口,那些弟子门人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地过去了忆月峰山脚。不过他们还是好奇唐云为何会突然跳出来说那番话。 见这里就剩四峰掌座和石武了,公孙冶也就直接道:“云儿,别闹了。你爹为了你去凡人界找了一大圈才找到的这小子,而且老仙长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就是默认这小子可以帮你去喝造化汤了。这小子还是自愿的,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嘛。” 唐云道:“你们觉得皆大欢喜,但我却不这么认为。这是我唐云的命,不需要任何人来替代!”说着,唐云就一把想从石武手中将忆月峰的那件深蓝色氅袍抢过来。 公孙冶和唐一卓见了同时神色大变,他们知道这衣服一旦穿上,那么就一定要由唐云去喝那造化汤了。 周演听着唐云的话,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玉茹。就在公孙冶和唐一卓要出手阻止时,周演已经取出了他的碧色算盘,他单手噼里啪啦地拨动算盘之后,唐云就开始向后倒退,然后来到了刚刚跳上来的位置,而后周演再次拨动算珠,唐云四周立刻现出了一道灵力气墙,将她整个人困在了中间。 唐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四周还被困住了,她知道这一定是她周师伯的术法。她急道:“周师伯,你这是作甚。” 周演不回她道:“你们先走,等这小子入了忆月峰之后我会放她出来。” 唐一卓知道周演的用意,周演虽然跟唐一卓不对付,但对于玉茹的女儿,他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危险。 公孙冶见周演及时出手,说道:“有劳周师弟了。” 就在公孙冶准备带石武离开的时候,石武抬手道:“可否等一等。” 公孙冶以为石武要反悔了,正色道:“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到如今,还是早点随我去忆月峰吧。” 石武说道:“我只是有些话要跟唐云说,我这般被你们带走,她以后都会恨你们的。还不如让我在这跟她说清楚了。” 公孙冶看了眼唐一卓,唐一卓点了点头。 公孙冶道:“既然如此,就让你说清楚吧。” 石武说了声谢谢后就将身上的白色棉衣脱下,换上了那件深蓝色氅袍。在石武穿上之后,唐一卓和周演同时松了一口气,至于新月峰的林轩和落月峰的赵胤,他们根本不在意到底是唐云还是石武喝那造化汤。 石武一穿之下发现这衣服还挺合身,他从以前的那件白色棉衣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玉质发扣,笑道:“还好带着了呀。” 石武在众人面前松开了头上的发髻,他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将头发依次穿过了那个玉质发扣,直至发髻三叠垂至肩头。他系上了她娘亲专门教他的叠羽髻,配上他俊秀的面庞,说不出的英气好看。 石武自从梳好叠羽髻之后,公孙冶和一众掌座都觉得此子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具体是哪种变化他们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元婴期的公孙冶总觉得石武的这发髻好像在哪里见过。 石武没去管那些人的目光,而是走到唐云面前笑着道:“唐云,你我有缘,这次就当是你送我的一场造化了。要是我回来了,你可要允许我经常去你那里看鱼。” 唐云捶打着面前气墙道:“别去!别去!” 石武笑的很温柔,他的目光与唐云的目光相对道:“你忘了昨天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其中还包括我阿大爷爷。我这一辈子什么事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对承诺和我阿大爷爷的事不能混过去。唐云,你就答应我嘛,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去看鱼。” 唐云看到了石武眼中的光,应诺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回来,回来了我陪你一起去看鱼。” 石武嗯了一声,隔着气墙与唐云五指相对,微笑道:“那就一言为定咯。” “一言为定!”唐云重重点头道。 公孙冶只觉得他们这些小孩子就是天真,这样子约定就有用的话,自己这边死掉的弟子就不说了,那些外面门派被灌造化汤死去的天才弟子岂不是要气得直接从棺材里蹦出来。 石武对周演道:“周仙人,撤去术法吧。” 周演见石武已经穿上那件深蓝色氅袍,也就不再顾虑地撤去了困住唐云的术法。 石武对唐云道:“和我一同过去如何?” “好。”唐云道。 公孙冶单袖裹着石武的腰间,唐一卓带着唐云,众人一齐飞到了忆月峰山脚。拜月宫的门人弟子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公孙冶对那些弟子才没那么和颜悦色,他厉声道:“众弟子按照惯例在此为石武打坐祈福三个时辰,而后各行其是便可。” “遵宫主命!”众弟子齐声回道。 在众人的打坐祈福下,石武面对眼前云雾缭绕的山石台阶,心有余悸地先用手向前触碰了一下。在确定没有阵法屏障后,石武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忆月峰的地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印沁 看着石武的身子隐没于忆月峰内,外面的拜月宫众人要么打坐入定,要么若有所思。他们已经习惯这每年一次的忆月峰仪式了。不过今年有些特别,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造化汤还能换人喝的,但他们也不敢多问,毕竟事关观月峰掌座和忆月峰上的老仙长。所以这里也就林青和唐云等人真心希望石武可以活着出来。 而拜月宫宫主公孙冶则有着和他们不一样的心思,他一直在想着到底是在哪里看过石武的叠羽发髻,他肯定自己是见过的,而且是在很久以前。 与此同时,穿着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已经走在了忆月峰的石阶上。初入忆月峰,石武觉得这里就是一座原始的山林。比起观月峰上各处皆有的洞府楼阁,这忆月峰内绿树青葱,鸟兽飞行,石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山泉落瀑的声响。石武狠狠吸了一口这里的清新空气,不禁好奇道:“老仙长就住这里?不应该有几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才能体现他的身份么。” 石武不知道这条登山石阶是一开始就有的还是那个老仙长后来用术法变出来的,但他踩了几脚后发现这些石阶也都是些普通的山石,这就不免让他有些失望起来。他没注意到的是,忆月峰的树木藤蔓长得极为茂盛,但它们全部在石阶两侧止住了生长,这石阶就像是它们的禁区一样。 石武望着上方石阶,想着喝造化汤不会要爬到山顶吧,他自认平时在凡人界爬山都很累了,他可不想在这压力极大的外隐界爬那么高的山。然后石武就做了一个前面那些喝造化汤的弟子都没做过的事,只见他对着高耸入云的石阶大声喊道:“老仙长您能听到的吧?要不您用仙法把汤送下来,省的我爬上去了。” 在山顶坐着的中年汉子自然是听到了石武的话语,他嘴里抽着旱烟,心中乐道:“就你要求多。”而那碗让人闻风丧胆的造化汤,正端放在他坐的长凳末端。 那中年汉子将旱烟杆拿开,然后在身旁随意说了句:“没空,自己上来喝。” 然后那中年汉子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进了石武的耳朵里,石武还一个哆嗦地四下看了眼,确定没有那老仙长的身影后,不得不佩服他的传音神通。可石武现在头脑也很清醒,他把聚灵丹送给杨一帆当贺礼前就吃了三颗,按照聚灵丹能维持的身体活动时间,他到山顶后差不多就该爬着去见老仙长了。石武可不想自己到死都是给人行着大礼的,他讨价还价道:“老仙长,我就是个凡人,您可是老仙长啊,就体谅体谅我嘛。要不您在半道上等我去喝也行啊?” 那中年汉子无所谓道:“反正你进来了不喝造化汤就出不去,你随便什么时候上来都可以。不过要是饿死或者渴死在石阶上,被那些野兽叼走我可不管。” 石武闻言还真不信地往回试了试,然后他的头和鼻子就砰的一声撞在他刚刚进来的那个入口。他忍着疼地向前摸了一摸,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道阵法屏障,他的手掌已经无法穿过了。他想着刚刚还可以的啊,一定是哪里出了古怪。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可即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将衣服脱下来了。他最后只好罢休道:“得,老仙长不愧是老仙长。” 随后那中年汉子就说了一句让石武不得不向上爬的话:“你不是还答应了人家姑娘一起看鱼的么,那就快上来喝了快点回去呗。” 石武一听就脸红了,暗骂道:“这老头子还是个爱偷听的主。” “不是我爱偷听,是你说的那么大声,我想听不到都难。还有,别在心里骂我啊,我也听得到的。”在山顶的中年汉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像很喜欢这般逗趣。 石武吓得直接跳起来对着空气打了几拳,像是每一拳都能靠着意念打在那老仙长身上一样。等石武这样的自我安慰结束了,他开始振作精神迈步向上,他边上行边看到一些岔开的山道,还有各种被藤蔓枝条覆盖着的楼台。 石武看到这些后再一次觉得这老仙长霸道,这摆明是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把别人赶出去了。石武啧啧嘀咕的时候又转念一想,既然这老仙长这么厉害,那要是喝了造化汤真得了造化,会不会变得和老仙长一样厉害。到那时他石武岂不是什么仇都能报了,他越想心里越美,连登山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可忆月峰实在太高了,在石武狭隘的印象中,这都算是天上的仙山了。既然已经是在天上,为何还能这么高啊。石武不知道的是,外隐界相对于凡人界来说,所处的算是另外一片空间。虽然有所联系,但并非直接相通的,需要那些大能打开屏障或者经由传送阵才能穿梭两界之间。 石武边向上登山边擦着热汗,花了两个多时辰才爬了大半个忆月峰。他累的瘫坐在石阶上,向着远处看去的时候,那一轮温暖的太阳正好照在他身上。 石武感慨道:“也只有你会无私地给人以阳光,而不问那人是凡人还是仙人。” 哪知道石武刚感慨完,不知是上面老仙长施了术法还是今天本就会出现日蚀,就连那无私的太阳都被遮盖没了。 石武就差没骂出声了,他真感觉这拜月宫跟自己八字不合。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石武无奈地快步摸黑向上,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远处山林里有一些奇怪的光点在盯着他了,他可不想真被野兽叼了去。 等石武爬到忆月峰山顶的时候早已是气喘吁吁。石武四处看了下,隐约看到一处空地上好像坐着个人,那人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一个圆点在那忽明忽暗的。 石武喘着粗气走了过去,近看之下原来是个中年汉子坐在长凳上抽着旱烟,那架势跟在轩家村门口聊天唠嗑的村民没啥两样。 石武看到那中年汉子长凳末端的蓝色大碗,他此时口渴难耐,又看到碗里好像盛着清水,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拿起那只蓝色大碗咕噜咕噜地全部喝了下去。 那中年汉子只是自顾自地抽着旱烟,也没去看石武。 石武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将那只蓝色大碗放回那中年汉子身边,坐在长凳上道:“老仙长?” 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石武豪迈道:“来吧,一碗水还不解渴。把你的造化汤拿出来!我石武要做拿造化汤解渴的第一人!” 那中年汉子抽了口旱烟道:“这么多年来我有见过害怕地跪在地上求我不要让他喝造化汤的,有见过为了不喝造化汤突然对我施以暗袭的,也有见过耍赖想将造化汤倒掉的。唯独是没见过一上来就把造化汤喝了还问我讨要的。” 石武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蓝色大碗,指了指道:“造……造化汤?” “嗯。”那中年汉子回了声道。 石武试探地问道:“怎么没啥反应啊?” 那中年汉子道:“因为他还没开始玩吧。” “他?玩?”石武疑惑道,“这造化汤到底是什么?” 那中年汉子道:“是种子。” “种子?”石武更不懂了。 那中年汉子没再继续回答石武,因为没有必要了。石武的眼睛开始变成了天蓝色,他那一头黑亮的长发亦从发根处开始逐渐染上了蓝色。 石武看不到自己眼睛和头发的变化,但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他的双手于黑暗中变得透明光亮,然后他轻触自己的脸庞时,那股若水般柔软的感觉让他心中不安地想问眼前这老仙长到底出了何事。可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仅说不出话来了,而且还有另一个人的思想钻到了他的脑袋里,让他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清冷的笑容。与林青那种清冷不同,石武的这抹笑容让人感觉凛冽彻骨。 一头蓝发蓝目的石武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道:“元老头,这副身体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呢,有趣到竟然连一丝自身的灵气都没有。” 石武明明听到了自己说话,可那些话根本不是他想说的,什么元老头,什么这副身体,还没有完全丧志自我意识的石武恐慌不已,他不停思考着这造化汤到底是什么。直至下一瞬,他的身体变得完全透明,他的意识也全部沉睡了下去。 那中年汉子吐出一个烟圈道:“再敢这么叫我,我把你的头盖骨都给敲碎咯。” 现在蓝发蓝目的石武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那中年汉子的威胁道:“来吧来吧,反正最后都会化作一碗造化汤,呸,什么狗屁的造化汤,不过就是……” “好了,别闹了!”那中年汉子似十分了解现在的石武,劝了声道:“这副身体里有别人压下的筹码,你取完后就出来吧。这身体非是与你契合的上品水灵根,待久了于你无益。” 石武冷笑道:“你烦不烦!我还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哎,我怎么就摊上你了,看来还是打得少了啊。”说着,那中年汉子放开手里的旱烟杆就站起身来。 石武知道这中年汉子如此就是要动真格的了,他立马道:“元老头你还是好好控制日蚀吧,我进去取了就是。” 石武说完就闭上双目,双脚立定原地,然后手上开始快速结印。自石武结印之后,他的眉心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蠕动。那中年汉子见此才满意地坐了下来,望着那轮被挡住的太阳,继续抽起了旱烟。 石武体内,一个体型缩小,外貌却与现在石武一模一样的蓝发蓝目人影正顺着他的咽喉一路向下。那蓝发人影来到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处停了下来,因为他在这里感应到了他喜欢的味道。他狠狠地用鼻子嗅了一口,一股寒气立刻自那处血肉内涌出,那蓝发人影笑了笑道:“真好闻啊,元老头说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了。不过这东西明显已经与这副身体的血肉融合了。哎,麻烦是麻烦了些,只要对我有用就可以了。” 说罢,那蓝发石武与那时候谷医的吞寒血蜈蛊在同一位置出手,他伸出的右手一下就没入了石武那处的血肉里。那颗融于血肉的九瓣寒莲子同样发出了数道寒光,射向蓝发石武的手臂。与谷医的吞寒血蜈蛊一样,蓝发石武的右臂被冻成了一块寒冰。 就在那颗九瓣寒莲子认为蓝发石武的右臂要和那只曾经到过这里的吞寒血蜈蛊一样变成冰粉时,蓝发石武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还是个会咬人的东西,我喜欢。” 那颗九瓣寒莲子见蓝发石武一点都没惊慌的样子,又是十数道寒光射来,寒意由着蓝发石武的右臂开始向着他脖子迅速蔓延,企图将蓝发石武整个人影都冻成冰块粉末。 “既然你是别人压给元老头的筹码,那就别做无意义的事情了。”蓝发石武蓝目中闪过一丝寒芒,脸上突然露出疯狂之意道,“算了,一年多没好好玩了,既然你要玩,那就跟你玩一下吧。” 蓝发石武咧嘴笑着的同时,那些已经钻到他脖颈上的寒意竟然不敢再往前进一步,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它害怕的东西一样迅速后退。 蓝发石武诧异道:“不用这样吧,我才刚开始认真啊。现在才是好玩的呢!”只见他那条被九瓣寒莲子冻成冰块的手臂自冰块内自行翻转,五指张开的同时,那些从他身上想要逃回去的寒意全部被他握在了手中。 蓝发石武用两根手指轻轻敲着九瓣寒莲子所在的血肉,戏谑道:“要来咯。” 那九瓣寒莲子像是知道危险临门,不再固步自封地待在原地,开始向着石武体内其他部位窜去。而那蓝发石武不急不缓地以手中握住的寒意化作了一张冰网向着九瓣寒莲子捕捉而去。 那颗金色的九瓣寒莲子不停地穿梭逃窜,却发现它所要逃离的路线早已经被蓝发石武封住了。它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鸟雀一般,结局早已注定。那张由它寒意所化的冰网在它身后将它全部笼罩,它感受到了一股比自己寒意更加冰冷的感觉。 蓝发石武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直接用右手一拉,就将那颗金色果子从石武咽喉下两寸处的血肉内拔了出来。 若是谷医在这里看到了,肯定会痛哭流涕地感谢蓝发石武,因为他证明了谷医的法子没错,只是输在没有那等实力将九瓣寒莲子取出罢了。 看着手上金色的九瓣寒莲子,蓝发石武满意道:“品级绝佳,这次的东西不错。” 蓝发石武将那颗金色的九瓣寒莲子往身后一扔,它就乖巧地悬空于蓝发石武的背后,而在外界的石武身后也同样出现了一枚金色的九瓣寒莲子。 那中年汉子见了,点点头道:“不错,继续吧。” 里面的蓝发石武听了,反感道:“元老头!我做事你别插嘴好不好,不然我立马就将这颗金色果子埋回去,顺带把这副身体冻成冰块。” 那中年汉子呵呵笑道:“你舍得?” 尝到甜头的蓝发石武一时语塞,然后倔强道:“我……我懒得理你。” 蓝发石武不再去管外面的中年汉子,他借由身后九瓣寒莲子的指引,来到了神藏、天突两穴,这次因为已经获得了一颗九瓣寒莲子,取出这两颗的过程就简单得多了。蓝发石武都没怎么出手,它身后的那颗九瓣寒莲子就释放出寒意自行勾出了里面的金色果子。蓝发石武笑了笑后就将先后取出的金色果子扔于身后,三颗金色果子在蓝发石武的身后闪闪发光,让他看起来像是神明降世般威严。 蓝发石武很喜欢这种水系的天成至宝在其身侧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享受过了。他依次经过中脘、期门、神阙、大横四穴,那四颗九瓣寒莲子无一例外的被他从石武血肉中拔出。当来到最后的气海穴时,蓝发石武陷入了沉思,他感觉这里的好像是最后一颗了,但他从这些九瓣寒莲子感应到,它们原本是有九颗的。蓝发石武不喜欢那种不齐全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气海穴,竟有一种不想去取的冲动。 外界的中年汉子见石武身后的金色果子只到了第七颗就停了下来,但他这次却没有去催促,只是他那抽旱烟的速度比先前稍快了些。 蓝发石武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气海穴,他没有任何喜色地将第八颗金色果子扔在了身后,他环绕四周道:“最后一颗在哪?” 蓝发石武带着身后八颗九瓣寒莲子在石武体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心脏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看着心脏上隐隐现出的符印,看到了心脏外面包裹着的三道锁链,那正是杀圣霍灸留于石武体内的三灵锁心印! 蓝发石武盯着那三道锁链道:“元老头,最后一颗九瓣寒莲子是在心脏里吗?” 那中年汉子没有正面回他道:“八颗也不错了,回来吧。” 蓝发石武不满道:“你有见过我印沁拿过不齐全的至宝么!既然是九颗,那我就要拿全!不过就是从圣境的符印罢了,印乃是我的本命字,即便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借由这八颗九瓣寒莲子亦可破之!” 那中年汉子劝道:“印沁,别冲动,这道符印后面封的是……” 还没等中年汉子说完,外界石武身后的八颗九瓣寒莲子全部进入了石武的体内,原来蓝发石武身后的只是影像,外面的九瓣寒莲子才是实体。 显而易见,蓝发石武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他不听那中年汉子的警告,控制着第一颗九瓣寒莲子攻向了三灵锁心印最外围的那道锁链。 那三道锁链包裹着石武朱雀第一脉的心脉,为的就是不让西南朱天家的人将石武所救。而且三灵锁心印也与九瓣寒莲子的寒气打过多次交道了,现在看到九瓣寒莲子被人驱动着本体前来,最外围那道锁链不敢怠慢地全力相迎。 九瓣寒莲子的金芒与三灵锁心印第一道锁链的赤芒在石武心脏外相抗之后迸发出璀璨光亮,而后第二道锁链裹挟着符印之力而来,意欲封住那颗九瓣寒莲子。 被叫做印沁的蓝发石武如何会让它得逞,他又迅速控制三颗九瓣寒莲子攻了上来,四颗九瓣寒莲子同时散发出的寒意将那两道锁链都冻得迟缓下来。 待印沁控制最后的四颗九瓣寒莲子袭来,那封印着石武心脉的最后一道锁链竟然直接向着石武的心脏穿插而去。原来霍灸的三灵锁心印最后一道锁链不止是封印之效,更有最后的杀人之用。 所以那时候安戌在看到霍灸是用三灵锁心印封印石武,才会对石武发出那种哀叹,因为他知道石武在三灵锁心印之下只能是命不久矣的结局。 看着那第三道锁链即将穿透石武的心脏,印沁却是一点都不慌张,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高兴。第三道锁链是朝着石武的心脏过去的,他那四颗九瓣寒莲子又何尝不是,而且他还要比那第三道锁链更快! 既然有人以从圣境修为封住了那颗心脏,那他印沁就将它直接破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至于破开心脏以后石武会不会身死,印沁可不会管,他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就在另外两道锁链与四颗九瓣寒莲子缠斗之时,最后的四颗九瓣寒莲子也已来到石武的心房位置。第三道锁链的行进速度也因为先前四颗九瓣寒莲子的拖延和最后四颗带着寒意的到来而变得稍稍迟缓。 就在八颗九瓣寒莲子与三道锁链僵持之下,三灵锁心印也等于在这一瞬被解开了一息的时间。一只燃着火焰的手臂突然从石武心脏位置伸了出来,它一把抓住那刺向心脏的第三道锁链,一甩之下将最后那四颗九瓣寒莲子全部轰散而回。 印沁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震惊之色,因为他看到被那只手臂握着的锁链开始引燃融化,紧接着外面的两道锁链也同样被那只手臂抓住。而被裹着的那颗九瓣寒莲子借由另外三颗散出的寒意,找到空隙之后就畏惧地自行飘至印沁身后,另外三颗九瓣寒莲子则是被那三道似熔岩般的锁链一抽而回。 印沁感受着身后九瓣寒莲子上传出的热气,神情凝重道:“你是谁!” 那只抓着三道熔岩锁链的手臂自心脏位置缓缓撑开一道开口,从里面露出了一只眼睛,一只冒着火焰的赤色眼睛!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凤焱 西南朱天,天君府禁地之内,已经是满头白发的朱天君正以自身朱雀之血注入血池之中。距离与无主混沌渊的那次战斗已经过去了数月,虽然朱天君每日都安排嫡系族人过来贡献鲜血,但血池中央的凤秀翎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随着时日的增长,朱天家的各系长老们也开始微有怨言,但这一切都被朱天君给压了下去。他看着那一滴滴蕴含着朱雀之力的鲜血正在滋养着血池内的凤秀翎,他坚信只要提供足够的朱雀之血,他的女儿就一定可以有醒过来的一天。 就在朱天君满怀期望之时,血池之内的朱雀之血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沸腾起来,这让血池中央的凤秀翎现出痛苦之色。 朱天君顿觉不妙,他立刻开启禁地内的御阵,将那些蒸发向上的朱雀之血与外界隔绝开来。那些已经被蒸腾而起的血气在触碰到御阵上方时也开始冷凝滴落,在御阵阻隔之下,血池之内渐渐恢复了平静。可在阵外的朱天君却不好受,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鲜血都在狂躁不安。 外面隐隐有朱天家示警凤鸣之声响起,朱天君冷笑道:“护境大阵早已开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敢擅闯西南朱天。” 可等朱天君出来一看时,西南朱天虽是午间,但那轮太阳已经完全失去了光热。天君府上空有百只透着炽热红芒的朱雀正在不停地飞舞寻找着什么。 天君府内血脉不纯之人早已昏倒在地,那些苦苦支撑的嫡系子弟见朱天君到来,立马跪地道:“家主,天空中突然出现百雀齐飞之兆,家中很多子弟都晕了过去。就连我们这些嫡系子弟都快压抑不住体内鲜血了。” 朱天君闻言不忧反喜道:“百雀齐飞,是老祖现身之兆!不对!要真是老祖的话,为何百雀齐现却不飞至老祖身边,难道是它们也不知道老祖在哪里?” 朱天君细想之后忙命族人开启朱雀大阵,他要以自身朱雀之血测算朱天家老祖所在方位。 西南朱天的异变被安插在这片大陆外的一块光幕一层一层传递至一处无主地界。这处地界阻隔在九天与十地中间,这里环境特殊又常年混乱厮杀,是故被外人称之为无主混沌渊。 今日的无主混沌渊迎来了一位友人,或者说,是迎来了一片大陆。因为那人的外号正是带天出门玄天君。 那片被玄天君带着的大陆在靠近无主混沌渊的时候缓缓停下,让无主混沌渊内其他不知情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一鹤发老者正镇定地站在飞来的那片大陆前,正是他邀请的玄天君来此。 玄天君见到那鹤发老者,自那片大陆上传出声响道:“光主小友,你的要求我知道了。但你的秘术只能从我这换走一枚上品水灵生骨丹和一枚中品风灵生骨丹。” 光主为难道:“若是只有中品风灵生骨丹,我阑飒兄弟岂不是要跌落境界。” 玄天君道:“他能从朱天君的炎极鞭下逃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要不是我一向以诚待人,加之是你相邀,现在这个情况我都不想来你们无主混沌渊。” 光主忆起当日情形,忍不住问道:“那日你为何会相帮钧天君,按理说你可以甩手不管的。” 那片大陆上突然传出一道冷声:“这是我的事,若你想知道,那就不止你的光界影离秘术。你起码还要把你道侣洯洂的水系秘术和你好兄弟阑飒的风系秘术奉上。” 光主一听玄天君这简直是在狮子大开口,不满道:“你这生意做得越来越狠了。” 玄天君不以为然道:“那也是光主小友问到了不该问的地方,我收的可是正常价钱,说不定还算你便宜了呢。谁让我是以诚待人玄天君啊。” 光主不想与玄天君瞎扯了,他自眉心取出一道光之碎片,一抛之下飞至玄天君所处的那片大陆。光主之所以敢这么先交出光界影离秘术,是因为玄天君在九天十地信誉极佳,凡是与他做过买卖的,从未有过纠纷。 在那道光之碎片到达大陆之后,那片大陆上飞下来两个玉盒,落在了光主的手里。光主打开以后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水灵之力和稍弱一些的风灵之力。这种对道成境有用的丹药极为稀少,他唯一有把握得到的途经也就是从玄天君那里了。光主看着手中那枚中品风灵生骨丹,不管如何他也算是给阑飒一个交代了。 就在光主与玄天君告别之刻,自西南朱天那边的光幕上传来了让他骇然的景象。原来那道光幕正是光主留于西南朱天外围的,现在他和玄天君正好看到了那百雀齐飞的画面。 光主不敢置信道:“那是什么!” 空中那片大陆上传出玄天君激动的声音道:“是他!真的是他!” 光主被那百雀齐飞的景象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不由得问玄天君道:“谁?到底是谁!” 可玄天君却并未理他,而是沉默了一阵后转动着那片大陆,对准了极难胜地的方向:“原来是在那里!” 光主闻声看去,目光也看向了极难胜地,他问道:“引起西南朱天异变之人为何会在极难胜地!” 玄天君转而很有兴趣地对光主道:“光主小友,看来我们又有生意要做了。你可听过西南朱天家有一护短的老祖。” 光主诧异道:“朱天家老祖?他怎么可能还没死!即便没死……” 玄天君打断他道:“光主小友,若再这么多疑问,等那朱天家老祖恢复过来,你们这些在无主混沌渊的也不用待了,直接消道命陨即可。” 光主冷声道:“玄天君莫要如此骇人!” “骇人?”玄天君哈哈笑道,“你以为西南朱天护短的习惯哪里来的?就是从那人身上流传下来的啊。那人要是真回来了,但凡让朱天家脸面上沾了一点灰的,都会被他炼魂融魄。至于是被融到猪啊还是狗啊身上就不知道咯。” 光主见玄天君非是那种恫吓之人,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这是你今日问的最好的一个问题。”玄天君夸奖道,“我知道那人每次醒来都会忘记很多事情,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且看其样子还是刚刚苏醒,修为强不到哪里去,你只要派人过去杀了他即可。” 光主道:“不是那么容易吧,现在极难胜地鱼龙混杂,何况还有霍灸安戌坐镇。我们的人很难渗透进去。” 玄天君呵呵笑道:“那就让一个极难胜地之人杀了他即可。法宝丹药全部我来出。” 光主疑惑道:“为何你比我们还积极!” 玄天君道:“因为我跟他有仇,所以我比你们还想杀了他。为表诚意,我就再给你一枚中品风灵生骨丹吧,两颗吃下去效果会好些。” 光主虽然觉得玄天君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会这么好心,但他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因为他们和西南朱天家的恩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与其让对方得到那等助力,还不如自己这边先出手将那什么朱天家老祖杀了。 玄天君以灵气束线在光主心间细语数声,光主听后脸上现出异色,但还是觉得玄天君所说之法可行地点了点头。 与九天中的带天出门玄天君不同,十地内也有一位占据整片大陆的皇者。不过这位皇者自产生灵识开始就没有移动过半步。它所处的那块大陆也因此被人称之为不动地。 不动地的这名皇者被唤作黄杨神树,相传乃是万树之祖。就连它自己都已经忘记它有多少树龄了。它只记得在有灵之初就跟一只红色的鸟儿相伴着,不过那时候的它并不喜欢那只红色的鸟儿。因为那只鸟儿一直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而且它还喜欢站在它的枝头。有一次它实在受不了那只红色鸟儿的吵闹声,一气之下就赶走了那只鸟儿。那只鸟儿也很有脾气地再也没有回来过。等时间久了,这黄杨神树反而自己开始变得唧唧喳喳起来,像极了那只鸟儿。 如今的黄杨神树身旁坐着一位粉衣女子,其人恬静温婉,纤手之上拿着一盏无油青灯。那盏青灯的灯芯微微燃着,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黄杨神树正在与那粉衣女子说着最近的见闻,大到钧天君将西南朱天的圣女收为了弟子,小到又有别处地界的树灵过来朝拜于它,想跟它学习木灵术法。 那粉衣女子就在那静静听着,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手里的那盏无油青灯,像是在听着这盏青灯的主人在对她说话一样。 黄杨神树见那女子没有回应它,幻化出了一个与那粉衣女子一样外貌的绿衣树灵出来,叉着腰假装生气道:“阿璇你都不认真听我说话!” 被称作阿璇的女子一愣,看向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树灵道:“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那绿衣树灵知道她是在想那盏无油青灯的主人了,就道:“你也别担心了,小鸟没心没肺的,又不是个正经人……” 绿衣树灵见那女子神色有变,立马话锋一转道:“不过他都把自己的本命魂灯留给你了,就说明他对你是很专情的。不然你只要那么一掐,他不死也得残。” 说着,那绿衣树灵还自觉有趣地跑到那粉衣女子身前,假装抬手要去掐灭那盏青灯。 还没等绿衣树灵继续靠近,粉衣女子面前开始出现一排排印着符文的数字,绿衣树灵讪讪道:“阿璇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我就是觉得好玩,快收起你的神机道算之法。你现在可是善慧皇了,一不小心就可能弄伤我这具树灵之身的。” 从黄杨神树的话语中可以听出,眼前这粉衣女子竟然是十地皇者之一的善慧皇。 那粉衣女子将面前那一排排数字驱散,温柔的双目也在一瞬间现出皇者威严道:“黄杨,其他事情我麻璇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在他的事情上,我希望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他说过他找到了办法修正功法缺陷,一旦修正了就会立刻回来找我。” “好啦好啦。”绿衣树灵讨好道,“小鸟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这点我可以帮他作证。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看上他的,毕竟他长得也就那样吧。” 善慧皇看着只是一棵树的不动皇道:“你不会懂的。遇到他,我的人生才有了意义。” 绿衣树灵无奈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真的不懂了。” 突然,那盏无油青灯的灯芯开始向上蹿升,像是受到了它原本主人的召唤。 “嗯?”黄杨神树和善慧皇同时一惊。 善慧皇当即说道:“帮我护法!” “好!”绿衣树灵答应的同时已经钻入了旁边黄杨神树的本体之内,神树的枝叶不断延长向外,直至将整座不动地全部包裹起来。 善慧皇将无油青灯举于身前,心中默念之下自青灯外开始现出一排排透明的字体开始冲撞拼接。这正是善慧地的神机道算之法,通过相关之物的媒介开始推演所要知道的信息。 随着善慧皇的不断推演,外界涌来的反噬之力将黄杨神树的枝叶慢慢下压,黄杨神树内的灵体皱眉道:“阿璇,快!” 善慧皇知道自己推演的越多所要受到的反噬之力就会越强,还好如今是在不动地,以不动皇的能为应该可以帮她争取多些时间。 在黄杨神树的一方枝叶被反噬之力冲破之时,善慧皇已经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她迅速将身前道算字符全部轰碎。那道冲破缺口而来的反噬之力也在神机道算之法消失之后失去了目标,被黄杨神树的灵体一脚踹出了不动地。 黄杨神树将包裹在外的枝叶收回,它心疼地看着自己断掉的枝叶,抱怨道:“以后小鸟回来了我定要让他加倍赔我。” 善慧皇知道自己以道成境修为去推演那人的行径会遭到巨大的反噬,但她真的等了太久,心急之下才会不顾一切地推算而出。 善慧皇诚心道歉道:“对不起黄杨,我没想到这次关于他的反噬之力会那么强。” 黄杨神树的灵体笑了笑道:“没事的啦,这可是在不动地,我一会儿就可以恢复的。对了,知道小鸟现在在哪了吗?” 善慧皇没有明言,而是以法力在黄杨神树一根断掉的枝条上写下了“极难胜地”四个字,然后那根枝条就自行引燃烧成了灰烬。 黄杨神树愣住了道:“他到底身处何种境地,为何连我的本体树枝都能燃尽。阿璇,此局你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善慧皇回道:“我不会打扰他的计划。不过我要尽快回去神机峰,既然知道了他在那里,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冲着那个秘境去的。看样子两百年后我需要多派些门人过去那个秘境了。” 黄杨神树看着匆匆离去的善慧皇,心中无限怅然。它尽管很想去帮忙,奈何它无法离开不动地。它哀叹一声,如接受宿命般地将自己的树根深埋进不动地内,它那些损失的树枝渐渐发出新芽,一会儿就长成了茂密的枝条。而在那处烧成灰烬的枝条下面,好像也留下了一颗树种埋入了地里。 极难胜地外隐界的拜月宫内,在忆月峰山脚下打了三个时辰坐的弟子们突然被一股冰寒之感冻得瑟瑟发抖。他们看到忆月峰阵法屏障外的云雾瞬间被凝成了冰块直直下坠,吓得他们立刻逃遁远离。还没等公孙冶施法帮他们抵挡一二,那些坠下的冰块就又被一股炙热全部蒸发掉了。而那些离得近的拜月宫弟子都不能避免地被激起的热浪烫伤了身子。 公孙冶急忙让忆月峰脚下的门人离开百丈之外。以前喝造化汤之人从未出现过这等情况,这让那些本可以离去的门人弟子都驻足停留,他们纷纷想看看结局到底是如何。 林青神色担忧地看着一会透出蓝芒一会透出红芒的忆月峰,但她没有去询问林轩,她知道即便是她的师尊也不能改变什么。 唐云则是担心地问唐一卓道:“爹,里面到底怎么了?” 唐一卓冷静道:“越是有奇象出现他就越有可能活下来。” 唐云一听也稍觉心安地点点头,她继续为石武祈福着,希望他就是那个奇迹之人。 而在忆月峰山顶,石武的身子已经一半蓝色一半赤色了,两股力量在石武体内争夺着身体的所有权。 那中年汉子将手中的旱烟杆放下,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影响到了外界,他对着阵法屏障挥了挥手,阵法屏障开始再次巩固凝结。整座忆月峰一半冰天雪地一半赤火燎原,但这些情况外面已经难以察觉了。 石武体内,印沁在看到石武心脏位置冒出的那只赤色眼睛后,一种本能的厌恶之感就蹿升上来,他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又一只燃着火焰的手臂从那道开口处伸了出来,现出了与印沁一模一样的面容,石武的面容!但那人明显也不是真正的石武,出来之人一头飘飞的赤色长发,那双赤色眼瞳中若流火一般盯着印沁。他看着手中被烧成熔岩的三道锁链,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 印沁看着那赤发石武不像是装的,就对着外面道:“元老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可印沁的声音好像完全传不到外面,被称为鬼东西的赤发石武却像受了刺激道:“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并不代表你这让我恶心的东西可以骂我!” 听着赤发石武同样不是什么好话的言语,印沁怒道:“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倒还敢先骂起我来了。” 赤发石武一看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抄起手中三道锁链就向着印沁缠绕而去。印沁以八颗九瓣寒莲子护住周身,以寒意在自己体外形成一道寒气冰墙,让三道飞过来的熔岩锁链直接捆在寒气冰墙上。他则是在寒气冰墙的下方脱身而出,带着八颗九瓣寒莲子来到了赤发石武的身前。 冰冷的寒意向着赤发石武袭来,就在印沁觉得赤发石武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时,赤发石武有样学样地在自身围上了一道火墙。 印沁见赤发石武用火墙来防御,冷笑道:“那就把你全冻了。”说罢,那八颗九瓣寒莲子各分四颗环绕在印沁左右双臂,然后自印沁手中就涌出两道向着火墙冻去的寒气。 九瓣寒莲子不愧是水系的天成至宝,那两股寒气将赤发石武外围的火墙渐渐冻住成形,就连赤发石武刚刚挥出去的三道锁链都裹上了一层冰霜。 印沁脸上再次现出得意的笑容,可这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他就看到裹着冰霜的三道锁链被自火墙下方脱身的赤发石武一拉而回。印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背后有什么飞来了,那道被锁链捆住的寒气冰墙等同于一个巨大的冰拳砸在了印沁背上。 好在八颗九瓣寒莲子已经各自附在了印沁的左右双臂,不然这一下过来,怕不是要把九瓣寒莲子直接打入印沁体内。但印沁现在也不好受,被自己招式给伤到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最可恨的还是赤发石武在这时候居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印沁半跪着的样子。赤发石武笑道:“我好像记得我名字中是带火字的,与你这带水字的天生就不合。我要把你打出这副身体,然后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印沁闻言蓝目生寒,他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在他的记忆中从没有人敢这般戏弄他。他双手九瓣寒莲子化作了两根附在他手上的长枪对着赤发石武就冲了过去,赤发石武也心随意动地将三道锁链裹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锁链自行凝成的一个凤字,赤发石武好像越来越接近知道自己的名姓了。他觉得只要自己打败了印沁,他就能知道自己叫什么,于是他更加兴奋地持着锁链右臂与印沁拼杀过去。 两人在石武体内打的不可开交。外界石武身旁的中年汉子看着石武的身体红蓝双色争相闪耀,看到石武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冻伤和灼伤的痕迹。他知道里面两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突然,外界石武的身体和头发全部化作了蓝色,自蓝发石武口中喊出道:“这虽然不是我印沁的身体,但也不会给你这个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鬼东西,我印沁……” 蓝发石武还没说完就好像被人拉了进去,然后石武身上的蓝色转瞬消失,化作了石武沉睡时候的样子。 就在那中年汉子皱着眉去查看之时,石武又突然睁开双目,而后伸出的右臂上开始闪现出赤色火焰。他的头发和瞳色也渐渐转为赤色,只见赤发石武仰天长啸道:“吾名凤焱!” 第二百四十九章 苦尽甘来 那中年汉子神情冷漠地看着眼前呼喊出名字的赤发石武,随着那声仰天长啸,赤发石武脚下生出漫天火焰。除了那中年汉子所在的长凳外,忆月峰上所有的花鸟树木一时间都被燃成了灰烬。 那中年汉子沉着脸从旱烟袋中取出些烟丝,将烟孔塞满后用大拇指把冒出来的烟丝往里按了按。看着被按压平整的烟孔和在自己面前发狂的赤发石武,那中年汉子把手中的烟杆往地上一划,那塞满烟丝的烟孔如长鲸吸水般将整座忆月峰上的恐怖赤焰全部吸了进去。 那些赤焰在烟孔内还欲窜出,却被那中年汉子猛抽了一口,烟孔内的赤焰将每一根烟丝都燃烧成灰。那中年汉子咳了一声道:“这把火还真够烈的。” 赤发石武看到就连自己身上的赤焰都隐灭了下去,大惊道:“你是谁?” 那中年汉子没有看向赤发石武,而是又抽了口旱烟,抬头看了看黑暗的天空。 赤发石武也同样向天空看去,他看到空中满是刚刚被他以赤焰焚杀的忆月峰生灵魂魄。 它们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找寻着出路,但又被什么阻隔住了。 那中年汉子幽幽道:“你们在这陪了我也很久了,平时让你们走也不走,现在后悔了吧。” 那些忆月峰生灵的魂魄像是听懂了那中年汉子的话语,纷纷从空中飘下,围绕在那中年汉子四周。 “算了算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那中年汉子边说边吐出三个白色烟圈,右手轻挥之后,那三个白色烟圈开始扩大着从忆月峰山顶往下飘去。 第一个向下飘下的白色烟圈每经过一处,那里的事物建筑就开始恢复成原来的样貌。第二个白色烟圈飘下,那些鸟兽树木化作焦炭的身子从地上重新凝聚成形。第三个白色烟圈是从忆月峰最上方的阵法屏障下去的,它带着所有忆月峰生灵的魂魄逐一向下,那些原本若行尸走肉般的鸟兽树木在灵魄入体后再次焕发出了生机。有好些个鸟兽直接飞到那中年汉子的身旁,嘴里发出欢快地鸣叫声,不知是在说着感谢还是在讨好着那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笑了笑道:“看样子你们是改不了咯。” 那些鸟兽听后不但没有远离,反而更加靠近着那中年汉子。 赤发石武盯着那中年汉子,神情凝重道:“你到底是谁!” 听着如今凤焱与先前印沁在石武体内同样的发问,那中年汉子笑着道:“你们两个也真是冤家,虽然相克,却也相像啊。” 赤发石武不明白那中年汉子在说什么。 那中年汉子见赤发石武身上再次现出火焰,反问他道:“你叫凤焱,可你知道你为何叫凤焱么?” 赤发石武一听,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像他们也跟着中年汉子一起在问他,他为何叫凤焱。 赤发石武头痛难当地跪在地上,双手拼命捂着像是要炸开的脑袋。他身上的赤色也开始渐渐退去,外界的石武身体再次进入沉睡的状态。 那中年汉子抽着旱烟道:“印沁,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了。” 石武体内的印沁还在用九瓣寒莲子突破着围在自己四周的火墙,他刚刚话还没说完就被受了刺激的赤发石武以震碎三灵锁心印的代价激发出了更强大的火灵之力,将他瞬间困在了火墙里面。 好不容易破开火墙出来,印沁就看到捂着脑袋再次回到石武体内的凤焱,他幸灾乐祸道:“哟,这不是凤焱嘛。怎么着,被人赶回来了?” 印沁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凤焱的耳朵里,因为他脑中都是别人说话的声音。 “小鸟你好吵啊,快给我走,别打扰我修炼。” “小焱,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你真的要走么?我会一直等你,你的本命魂灯我誓死相守。” “老祖可否不行此计划,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想她可以……” “啊!”无数的信息充斥在凤焱的脑海中,他们一个个好像都对凤焱很重要,可凤焱根本记不起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话。凤焱痛苦道:“我叫凤焱,可我为什么叫凤焱啊!” 印沁见凤焱破绽尽显,立刻以双臂上的九瓣寒莲子上前进攻,两股寒气吱吱吱地喷射在凤焱身上。凤焱还处在记忆混乱之中,完全没有去抵抗。 眼见着凤焱一寸一寸被冻成了冰块,印沁冷哼一声道:“疯子就是疯子,只要找准机会就能灭了。” 凤焱的所有思想在身体被印沁冻成冰块的瞬间停了下来,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立刻将脑海中的这些思想封印在了最深处。他知道若自己再这么想下去,不等他想起什么,他就会如印沁所言般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凤焱已经完全冻成了一座冰雕,印沁得意道:“元老头,看到没,即便不是水灵根的身体又如何,有了这水系的天成至宝,对方就算是与我相克的火灵魂魄还不是被我冻成了冰块!即便给他一副极品火灵根的身体又如何!他一样也得……” 印沁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石武的体内开始自行出现与刚刚凤焱一样的赤色火焰。 外界的中年汉子真想一巴掌扇死印沁得了,他哼了一声道:“你这张乌鸦嘴就说吧你。” 石武体内的赤色火焰自四面八方袭来,将封着凤焱的寒冰钻出一个小孔后就疯狂地涌了进去。印沁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哪个火灵大能想占据这副极品火灵根的身体,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被人封印于此。 印沁知道这般下去自己绝无胜算,唯有在这极品火灵根为那凤焱提供足够的能量之前打散凤焱的本体。心中做定之后,印沁凝眉间将八颗九瓣寒莲子的寒气全部汇聚在身前,金芒与寒芒不停凝结交融,在印沁身前形成了一根金芒寒矛。 印沁心神一动间,他的身躯带着金芒寒矛直刺被冰封住的凤焱。一道道赤色火墙自行挡在了金芒寒矛之前,却皆被金芒寒矛的威势冲破而出。而另一边凤焱被冰封之处,不断有赤色火焰涌入冰雕之内。 印沁持着金芒寒矛一路破开十道火墙,终于来到了那座冰雕之前,印沁毕全功于一役,金芒寒矛直接插向了冰雕的头颅位置。 砰的一声,冰雕外面的冰层被金芒寒矛直接刺穿,可冰雕里面的,却早已是围在凤焱体外的熊熊赤焰了。它们在印沁的金芒寒矛刺破冰雕之后自缺口位置直接爆出,将冰雕完全炸碎的同时,露出了里面凤焱的身形。 印沁自知不妙,却临危不乱的化金芒寒矛为双刃寒剑飞砍向凤焱,他的身形则是飞退向后。哪知道此刻的凤焱处于极致的冷静之中,在印沁控制双刃寒剑飞砍来的同时,凤焱已经化作一团流火袭向了印沁的脖颈。 印沁又岂是易与之辈,八颗九瓣寒莲子在其脖颈围上了一层尖锐寒冰,用以抵御凤焱袭来的赤焰,他不信凤焱敢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可现在的凤焱只想战斗,只有战斗能让他不去多想,他不敢再去触碰那一团被封印的记忆。凤焱燃着赤焰的手臂被印沁脖颈处立起的尖锐寒冰穿透,可他完全不在意的继续以五指抓着印沁的脖颈,将其拖行之后举起道:“我真的很讨厌你!更讨厌外面帮你的那人!我不会让你好过。” 印沁听到凤焱说外面那中年汉子帮了他,不屑道:“我印沁从不需要别人帮忙,更不需要你对我留手。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 凤焱点头道:“希望你等等也是这般话语。”凤焱说话间石武体内的环境已经全部成为了属于他的赤焰战场,在这里,凤焱是唯一的帝王。 凤焱将印沁向后一抛,意念一动间立刻有八团流火自八方来袭。印沁挡无可挡,蓝色的身躯被三道流火穿透而过,而那些流火过处,印沁的蓝色身子竟然难以恢复。 印沁见自己受伤,非但没有逃离,反而开始挑衅道:“来啊凤焱,还不够。我倒要看看,我到底会不会真的被灭魂,我好期待啊!” 凤焱没有说话,八方流火又幻化而出八个与凤焱一样的人形,将印沁围在中间疯狂蹂躏。印沁只感觉自己体外的寒冰碎了凝凝了碎,然后就是没有停歇的赤焰着身之痛。 “继续继续。”印沁像是疯了一样地挑衅着凤焱。 凤焱冷眼盯着印沁道:“快去求外面那人救你出去吧,不然你必是魂灭的下场。”凤焱即便是在说话时,那八个与他一样的人形依旧不停地攻击着印沁。 “让我去求元老头?做梦!”印沁身陷险境依旧不屈道,“凤焱,你运气好,在这极品火灵根的身体里你确实厉害。但要是这副身体是极品水灵根的,我一个手指就能要你魂散九霄。” 凤焱冷声道:“好!那我给你机会出去,你找一副极品水灵根的身体过来,我们再一较高下!” 印沁哈哈哈地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既然你想玩,那我就跟你玩把大的。什么筹码,什么下注之人,全都给我滚。你不是仗着这里是你的地盘嘛,那你可要守好了。” 说着,印沁直接取下手臂上的一颗九瓣寒莲子,放入口中一咬而碎。一股无与伦比的冰寒之力充斥在印沁体内,他的双目直接从蓝色变成了冰寒的白色。就在凤焱的两个分身攻过来时,印沁身上散出的寒气减缓了来袭分身的速度,他双手掐在两具分身脖颈之上,一点都不手软地将它们一捏而散。 印沁看着自己也要被冻住的双手,发狂大笑道:“元老头,我不管你听得到听不到都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因为我只是印沁的一缕逆魂,可这是我能选的吗?我为什么要是逆魂啊!” 印沁的蓝发也开始充斥着寒霜,先前借助九瓣寒莲子当做法宝攻击与现在吞服九瓣寒莲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印沁面色痛苦,脸上却带着狠意道:“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是逆魂!不做些违逆之事岂不是对不起你这么叫我。凤焱,看好咯,你看上的这副极品火灵根身体最后只会变成一堆冰块,多有意思啊!哈哈哈……” 凤焱看出印沁已经陷入了疯狂,但印沁的话语并没有触动凤焱任何心绪,他想的只是如何灭杀印沁。 外界的那中年汉子沉默着没有说话,正如那缕逆魂所说,他确实不喜欢他,甚至都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石武体内,六道凤焱分身同时来到印沁身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爆,激起的热焰足以将忆月峰再毁灭六次。可那些热焰冲击在印沁身上之后却只是烧出了一层层雾气,被寒冰包裹在最里面的印沁毫发无损。不过现在的印沁也处在了被吞入的那颗九瓣寒莲子完全冰冻的边缘,他没料到这一颗九瓣寒莲子就有如此威能。印沁支撑着身子向上飞去,他没有去直接攻向凤焱,而是要去找到凤焱现在最在意的东西。没有人比印沁更懂魂魄了,他要毁了这具身体的人魂,这样子凤焱就算还能活一会儿,也只会是那种全身燃火的怪物,说不定还能把外面的元老头烧个够呛。 一想到在魂灭之前可以让自己这么痛快,印沁狂笑着一路向着石武的大脑位置飞去。那里沉睡着的,正是石武的人魂。 凤焱也看出了印沁的意图,他的神色万分凝重,双手一合间,石武先前靠着三灵锁心印吸取的各种灵力化作火劲全部涌现而出,似一道实质的长条火柱挡在了印沁前行的道路上。 印沁哈哈笑道:“我真要谢谢你了,你用这么多火焰帮我减去身上的寒气,正好可以让我在到达人魂位置前不被完全冰封。” 凤焱不听印沁之言,他融入旁边血肉,一瞬间就到了那处火柱的末端。他向着身后沉睡的石武人魂看了一眼。他知道若自己拦不下印沁,那么石武和他都会不存于这世间。 凤焱自苏醒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他的眉间开始显现出一个个红莲印记,虽然里面并无火焰贮存,但所显之势让凤焱的身后亦幻化出一对火之羽翼。 “来咯凤焱!”印沁一路扛着赤焰火柱向上,他知道凤焱肯定在最上方等着自己,此刻的他完全是不死不休之心态。 凤焱不跟印沁多言,他眉间的九瓣红莲印在被抵上来的赤焰映照下更具威严,凤焱大喝一声道:“天丛火网!” 只见凤焱引燃自身赤焰,他的身躯与身后幻化而出的羽翼旋转而下,若一道火之罗网将印沁向上之势阻拦了下来。 看着渐渐融化的身外寒冰,印沁称赞道:“厉害啊凤焱,看样子你很想保住身后的人魂啊。” 化作天丛火网状态的凤焱冷声道:“若要死,便一起!” 印沁哈哈笑道:“如你所愿!” 若换作任何正常的对战,这二人现在点到为止就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凤焱遇到的是身为逆魂的印沁,一切反常之事对他来说都是正常所为。 只见印沁在明知再吞一颗九瓣寒莲子自己必定难以存活的情况下还是一拍右手臂腕,一颗金色的果子顺势就进入了他的嘴里,他冷笑着将九瓣寒莲子一口咬破。 绝强寒意涌过凤焱所化的天丛火网,凤焱以前积聚的所有火灵之力在这一刻全部用尽,严寒再一次降临石武的体内。 印沁狂喜着最后的胜利,他在自身即将被冰冻前对着下面失去火灵之力的凤焱冷笑道:“我赢了!” 说罢,凤焱绝望地看着印沁的手触摸到了石武人魂的脸上,他闭目道:“就是个疯子!” 就在印沁充满寒意的双手触摸在石武人魂之上时,异变陡生,自石武人魂身后突然哐哐哐地涌出九道金色锁链。 印沁见之大惊道:“玄天九链!” 三条金色锁链将印沁与石武人魂隔绝开来,它们似封印更似保护一般围拢着石武人魂,那股在石武人魂脸上的寒意也自行消散。然后又有两条金色锁链顺着印沁双手将他缠绕后退,将印沁拉至石武地魂之后,印沁还欲反抗,却被飞来的又一条金色锁链彻底封印。 最后三条金色锁链是向着凤焱去的,它们将凤焱卷着带回之后封印在了石武的天魂位置。 凤焱和印沁同时看到一道金色人影从石武体内走出,他们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但都惊骇于他们大战时都没发现还有魂魄在这里。 那道金色人影走到了石武体外,那中年汉子看到来人,问道:“什么时候进去的?” 那金色人影好像与那中年汉子很熟,直接坐到了那张长凳之上,回道:“就在石武为阿大死的那一次。” “是早就将这缕带着灵识的鸿蒙之气藏在引字币上了么。”那中年汉子抽了口旱烟道。 那金色人影承认道:“毕竟我主人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多筹码,总要留一手的。” 那中年汉子道:“你主人和那人一样让我有些讨厌了。” 那金色人影道:“我主人可比他守规矩多了。” “用后面才有的东西来对付现在的人,这也叫守规矩?”那中年汉子没好气道。 那金色人影道:“您别生气,我就是主人留下的一缕鸿蒙之气的灵识罢了。而且我主人只是想让他们三个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其他的他不会做,也不敢做。我主人对我说过,若您要算账,可以去找他。” “找一个已经身死道消化作阵灵的人算账,我还没那么无聊。”那中年汉子回道。 “那就好。”那金色人影道,“对了,我主人让我现身之后相求前辈一件事。” 那中年汉子拒绝道:“免了,我可不想答应他什么,死人的要求不能答应的。” 那金色人影自顾自道:“前辈既然让事情一件一件来,那就说明前辈是极守规矩之人。我主人就是让我求前辈,如果最后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否就按他们的选择来。” 那中年汉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那道金色人影道:“郗汲当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道金色人影没有回他,只是等着他的答复。 那中年汉子见这缕鸿蒙之气的灵识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就伸出右手一把贯穿那道金色人影,从里面取出了那缕鸿蒙之气。然后他将那缕鸿蒙之气全部打入了石武体内的地魂位置。 可那缕鸿蒙之气在地魂外的锁链上留下四成之后,将剩下的六成分别给了天魂和人魂的玄天锁链。 那金色的鸿蒙之气一至,凤焱顿时有一种强大而舒服的感觉,他的伤势也全部恢复了。 那中年汉子见那缕鸿蒙之气在灵识溃散前还自行分配,点头道:“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窥探先机之人,但你郗汲竟然可以做到让我见之不厌,也算是难得了。” 凤焱在天魂位置与地魂位置的印沁隔着锁链相望,他问道:“外面那中年汉子到底是谁?” 此刻的印沁全身冰寒消散,原先受伤的地方也在鸿蒙之气的滋养下复原过来。他正借由外面锁链上的鸿蒙之气炼化着体内的九瓣寒莲子。听到凤焱发问,印沁冷声道:“他就是个讨人厌的老头子。” 凤焱见此也就不去询问什么了,他摸了摸封住天魂出口的锁链,发现它们只是限制了他出去,他可以从锁链上炼化这股强大的力量。 那中年汉子对着里面的印沁道:“跟你说了八颗就够了,你愣是要去拿九颗,着了别人道了吧。” 印沁嘴硬道:“我乐意!” 那中年汉子气道:“要不是你叫印沁,我真想直接把你这缕残魂给捏灭咯。” 印沁耍泼道:“来啊,有本事就来!我在这等着呢,或者你给我等着,等我炼化了这八颗九瓣寒莲子,再找到第九颗以后,我就破开这该死的玄天九链!待我重临天地,到时候连你元老头一起打!” 那中年汉子被气笑道:“好,我等着你。”然后他就不理印沁地看了看地上的石武,他知道郗汲用尽心思就是要为石武争取一个与印沁和凤焱竞争的机会。 那中年汉子抽了口旱烟,目光似看着极难胜地外的道灵护境阵,他说道:“你这下注之人看得还真远呐。” 那中年汉子说完之后,外面被遮挡的太阳缓缓现出了原来的光芒。那破开黑暗照在石武身上的第一缕阳光,预示着石武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第二百五十章 元叔 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唤醒了沉睡中的石武,他朦胧地睁开双眼,却发现阳光正从他头顶直直照下。他略感刺眼地伸出右手去挡,阳光顺着他的指缝映在了他的脸上。石武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打趣道:“原来死了的世界也有太阳啊。” 石武坐起身子,一股和畅的惠风拂过那些刚好没过手腕的青草,将它们微微吹向一边,仿佛有人在用手温柔地抚慰它们。 石武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宁静过。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再次出现在他耳边,他闻声抬头,只见一只可爱的有着黄色羽翼的小鸟正好落在他的肩头,对着他欢快地叫着。 石武伸出手指逗弄着那只小鸟,它也像在跟石武玩一样地一会儿轻轻飞起一会儿又落于石武肩头。它还调皮地啄了啄石武的头发,石武这才发现自己头发散开了,正披在肩上。他急忙在附近的草地里找寻着,直到在刚刚躺着的地方看到了那枚玉质发扣后,他才放下心来道:“还好没弄丢。” 石武珍视地将那枚玉质发扣放在了怀里,然后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是在忆月峰上。他先前上来的时候天色正黑,他只看到了那抽旱烟的中年汉子和那只蓝色大碗。 石武这时正好看到远处的高树旁有两间一大一小用青竹搭建而成的屋子。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边走边撩起衣袖,他记得喝了造化汤后他的手变成了透明发亮的状态。现在看过去,他手臂除了更加白皙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石武嘟囔道:“原来人死后就是保留死之前的样子啊,这个我得记下来,以后好跟浩然吹嘘吹嘘。”石武刚嘟囔完就被自己这可笑的想法给逗乐了,他现在都死了还怎么跑去跟轩浩然吹嘘啊。 石武摇着头来到了那间青竹大屋外,可他还没走近屋前台阶呢,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给弹了回去。石武双脚在地上拖行一段后才站稳身形,他一脸不解地看着青竹大屋,暗道:“不是吧,做了鬼还能撞到气墙?” 石武不信邪地又绕到青竹大屋的后面,他这次学乖了,他先从地上找了三块小石子,向着青竹大屋外先扔了一块,那块小石子安安稳稳地落在了青竹大屋外的地面上。石武还不放心地将剩下的两块一起扔了进去,发现它们如第一块一样毫无阻碍地落在地上后就拍了拍手上的泥,放心地大步向前了。可让石武意外的是,他这一次还是被弹飞了出去。而且这次还是屁股着的地,这下可把石武疼惨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做鬼还会感觉到痛。石武揉着屁股慢慢起身,他是再不敢靠近那间青竹大屋了。 石武拖着身子往别的地方转了转,看到了来时的登山石阶,确定自己就是在忆月峰上了。石武猜测人死后会在死时的地方等着别人接引,可他左等右等,非但没等到人来,反而等的自己肚子饿了。这可打破了他以前对死的所有认知,他一直以为鬼是可以飘着走的,然后不怕痛不怕饿更不会觉得累。可他现在不仅不能飘着走,还又痛又饿,看到那下山的台阶就觉得累,他打死也不想爬台阶下去。石武又在石阶旁的草地上躺了半刻,这里除了鸟兽之外就没动静了,他觉得是真没人来接引他了。百无聊赖之下,他只得又来到了那间青竹大屋前。他觉得就这间青竹大屋透着古怪,只要他进去一定可以发现些什么。 石武看着刚刚扔进去的三颗石子,估摸着方才他两次都是在距离青竹屋三丈的位置被弹飞的,那么这青竹大屋的气墙就是一个笼罩的圆形。他想着只要在三丈以外挖个通道说不定就可以进去了。石武跑到远处的大树下找了根粗枝,顺带看到一只窜在草丛里的兔子。他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后就慢慢靠近那只兔子,不知道是这只兔子在这里安逸惯了还是石武的身手变快了。他扑上去的时候那只兔子竟然没有躲闪地被他抓到了。 石武将那只兔子绑好双腿之后它才慢半拍地开始挣扎起来,石武笑着道:“小兔子,等等借你一用,用完了就放你走。大家同样是鬼,你就帮帮忙吧。” 然后他就把那只兔子放在一边,自己开始在青竹大屋三丈外挖土。等他好不容易挖了一个可以容他通过的通道之后,他先用抓到的那只兔子往里送了送。被解开绳子的那只兔子呆萌地看了石武一眼,听话地一跳一跳越过了那三丈的位置。 见那只兔子可以进去,石武觉得自己肯定也可以进去了。他开心地跟在那只兔子身后,哪知道他的头刚到三丈位置,就像顶在了别人手上一样,然后他整个人就又飞了出去。 那青竹大屋之内,正抽着闷烟的中年汉子无语地摇了摇头。其实那青竹大屋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术法屏障,他只是看不惯石武,就一次次将他扔了出去。 这次的石武摔得不算疼,但滚得够远,他站起来怒道:“够了啊,鬼也是有脾气的!我知道你在里面,大家怎么说都是鬼,你就是比我来得早资历老些罢了,等我适应了指不定谁是谁老大呢!” 那青竹大屋内的中年汉子被气笑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想做谁老大呢?” 石武听出了那中年汉子的声音,立马道:“老仙长?原来是老仙长在里面啊。您是鬼差吗?一定是的。怪不得您可以有造化汤,这跟我们凡人界传说中的孟婆汤一样吗?老仙长您认识孟婆吗,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关系让我再见一眼我阿大爷爷啊。” 那中年汉子被石武这一连串的奇怪问题问的连烟都不想抽了,他站起身子开门道:“你的问题一直都这么多吗?” 石武见青竹大屋内的真是那老仙长,就料定他是鬼差道:“老仙长,我怎么说也是喝了您的造化汤去世的,也算是有交情了,您就帮我去托托关系嘛。” 那中年汉子将银色旱烟杆抓至身后,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一烟杆下去就把石武的头盖骨给敲碎咯。他耐着性子道:“你过来。” 石武有些害怕道:“不用客气了,离远些说话也一样的。您那边有空气墙,我一过去就会被撞飞。” 那中年汉子又不能明说是自己把石武扔飞的,只好道:“有我在你就别担心这种问题了。” 石武想想也是,就怯生生地走了过去,在走到距离青竹大屋三丈位置的时候,他心有余悸地停了下。但他还是一咬牙冲了过去,发现直接过去了后,他松了一口气道:“老仙长就是厉害啊。” 那中年汉子越看石武越是来气,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跟他说清楚:“你跳一跳。” “什么?”石武没听懂道。 那中年汉子重复道:“我让你用尽全力跳一跳。” 石武哦了一声,然后双脚猛地一蹬,他的身子一下就跃至半空五六丈高,他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惊喜万分,以至于下来的过程中差点还摔了个狗吃屎,还好他身手敏捷地在半空中翻了个身。 那中年汉子又道:“你来时体内隐隐有寒气透出,现在可还有那种感觉?” 石武闻言一惊道:“老仙长您连这都知道?” 那中年汉子和石武体内的印沁同时白了石武一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让印沁进去取九瓣寒莲子了。虽然最后九瓣寒莲子还是归属印沁,但这归属的方式却让他十分无奈。 石武连忙深呼吸了几次,他发现前面每次呼吸时都有的冰寒之感完全消失了。石武兴奋道:“老仙长,原来做鬼还是有好处的啊!以前我最怕的就是寒疾发作了,那寒疾是留在我尸体里了吗?真是太好了。以后有老仙长这鬼差带我,我肯定可以做一个很厉害的鬼。” 那中年汉子身后抓着银色旱烟杆的手颤颤发抖着,他在忍受,他咬牙道:“你就这么点出息?做个厉害的鬼就行了?” 石武还以为那中年汉子是在考验他,就道:“老仙长教出来的鬼肯定是最厉害的。教好以后您放我去凡人界,我要做厉鬼去找那金为索命!” 那中年汉子终于忍不住了道:“好,我这就把你头盖骨给敲碎了,让你先去做个鬼。至于能不能做个厉害的鬼我就不敢保证了。” 石武还傻傻地嗯了一声,不过一回想就觉得不对,忙摆手道:“等等等等,老仙长您什么意思,我现在还是个活人?” “不然呢!”那中年汉子恨恨道,要不是他知道石武并不知晓自己体内封有印沁和凤焱,不然石武这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他早就抽上去了。 石武一听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死了,他高兴地上去握紧那中年汉子的臂膀道:“谢谢老仙长!” 石武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见了,对视一眼都叹气道:“怎么就摊上他了啊。” 那中年汉子也是一阵无奈道:“不用谢我的,这是你的造化,我也没想到。” 石武心中激动,想到自己既然喝了造化汤没死,那老仙长岂不就是自己的师父了。他当即就跪下道:“小武拜见师……” 石武还没说完,那中年汉子就双指一抬将石武跪着的身子立了起来,然后止住了他的话道:“我不是你师父,这里也不会有人是你师父。” 石武听不懂老仙长在说什么,以为这是什么仙家哑谜,也就回道:“哦,那我该如何称呼老仙长呢?” 那中年汉子道:“你就叫我元叔吧。” 石武虽感奇怪,但还是恭敬地称呼道:“元叔。” “嗯。”元叔点了点头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最好快点问了。” 石武就道:“元叔,那我以后住哪啊?” 元叔瞅了眼那间青竹小屋道:“那里。”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您会教我仙法吗?” 元叔想了想道:“看心情。” “看心情?”石武试探着问道,“是心情好的时候教还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教。” 元叔还是回道:“看心情。” 石武只好作罢道:“那我可以去跟别人学吗?” 元叔直截了当道:“只要别人愿意教,你可以跟任何人学。你虽然在我忆月峰,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管你。” 石武见元叔这是要把自己放养了,忙问道:“那我吃什么啊?” 元叔没好气道:“你刚刚不是还抓了一只兔子吗?以后饿了就去抓那些动物烤了来吃。” 元叔话刚一说完,忆月峰上所有的鸟兽都惶惶不安地躲了起来。 石武也听到了动静,忙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有空去别峰上吃吧。” 元叔见此也不多说了,转身回去了青竹大屋。他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跟石武相处,所以很多地方都给了石武模棱两可的答案。 石武见元叔就这么回去了,追问道:“元叔,我去别峰都要爬石阶上山下山吗?” 可元叔并没有回答石武的问题,他对于石武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怕自己再跟这小子多说几句就要上去掐死他了。他想了想之后以灵气传音,让一个可以解答石武问题的人过来。 忆月峰阵法之外,那些拜月宫的弟子门人都已经感受不到里面的动静了。不少弟子见天色渐晚,就纷纷回去了。只有那些实在好奇或者担心石武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公孙冶就是其中一个。 唐一卓也在帮着唐云向公孙冶求助着,如今已经过去五个时辰了,唐云心中实在难安。 公孙冶脸上也现出忧思,他正以各种理由劝解着唐一卓。公孙冶在唐一卓这些门人眼里是跟老仙长平起平坐的存在。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所见到的平起平坐,全都是公孙冶识时务的举动得来的。元叔第一次来拜月宫时,公孙冶就眼力劲极好地暗自讨好,元叔在将忆月峰所有门人清出来后,于阵法屏障上开了一处识别公孙冶灵气的入口。这才有了公孙冶在众人眼中可以御空飞进忆月峰的画面,要是元叔当初来时就是现在这般心情,直接以灵力压得公孙冶爬进来都有可能。 公孙冶还在敷衍唐一卓时,心头听到元叔对他的灵气传音,赶忙正色道:“唐师弟,我这就为你前去忆月峰一探究竟。” 唐一卓刚还在被公孙冶搪塞着,现在一听对方要进去忆月峰,反而担心道:“师兄是否再等等,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师兄冒然过去的话会否有危险。” 公孙冶神情凝重道:“无妨,有些事情总该是师兄去做的。” 唐一卓感动道:“师兄多加小心!” “在此的众弟子门人听令,本宫主出来前切勿轻举妄动。”公孙冶庄严地对着众人说道。 “遵宫主令!”众弟子门人纷纷作揖称是。 公孙冶一甩衣袖御空飞起,一往无前地向着忆月峰那处专门为他设置的入口而去。待公孙冶一飞进忆月峰,那凝重神色立刻变换成了一副讨好之色。他沿着忆月峰的登山石阶向上飞行,在到达最上面那级台阶时落了下来,然后端正衣衫走上了山顶。 石武在青竹大屋的屋门关上后就不敢靠近地去了远处的草地上,他适应着身体的变化,发现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在逐渐增长,他兴奋地都想下去凡人界了,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金为报仇雪恨。还好石武现在下不去,不然以他这等身手,不说别的,就单说那对战经验,金为单手就能虐杀石武好几次。 公孙冶见石武在那活蹦乱跳的,就知道这小子真就喝了造化汤活下来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底的,毕竟以前都没出现过换人喝造化汤的情况。 公孙冶当即上去拱手道:“石武小友,恭喜了。” 石武一见是公孙冶来了,还听他喊自己石武小友,忙恭敬回礼道:“公孙宫主,小武不敢当。” 公孙冶亲切道:“小武小友既然喝了造化汤,那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我现在称呼你一声小友,以后说不定还要叫你前辈呢。何况是老仙长让我上来跟你讲一下有关你在拜月宫的事情,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石武见公孙冶是看在元叔的面子上,也就理解道:“我以后算是忆月峰的弟子吧。” 公孙冶想了想道:“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石武见这些仙人都这么爱打哑谜,只好道:“公孙宫主可否细说一二。” 公孙冶解释道:“我会给小武小友一枚忆月峰大弟子的令牌,有了这枚令牌小武小友可以享受同拜月宫其余五峰大弟子一样的福利。每月的灵石丹药都会按例分配,专属的弟子服饰也会一并送来。以后小武小友每次晋升突破都会得到宗门奖励,累积到一定数额之后就能换取想要的法宝丹药。” 石武一听激动道:“这么好?” 公孙冶见石武高兴,也笑着道:“不止呢,小武小友虽然拿了忆月峰大弟子的令牌,但对于拜月宫的事宜都可以不用去管。毕竟你是老仙长的人,老仙长在拜月宫就是超然世外的存在,小武小友自然也是一样的。” 石武见公孙冶这是让自己只拿好处不用担责,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孙宫主,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公孙冶赶忙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一见你就有一种故友重逢的感觉。若不嫌弃,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我公孙大哥,我喊你小武兄弟。等小武兄弟道法有成之时,为兄今日与你的兄弟相称就是一桩美谈啊。” 石武见公孙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只好道:“小武承蒙公孙大哥不弃。” 公孙冶一听开怀地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好兄弟!” 石武受宠若惊地看着公孙冶,他记得唐一卓说过公孙冶是可以单手就灭杀尸王宗郭榍父女的存在,怎么这等高手会如此的和蔼可亲。 石武不知道的是,公孙冶这种元婴期在外隐界算是很厉害的人物了,但在修真界一向都是强者为尊的。老仙长的实力公孙冶早就知晓,至于是冰山一角还是全部,公孙冶绝对不会去探究,他只知道老仙长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恭维石武,而且按照老仙长的说法,石武以后打底都是元婴期的存在,他现在这般也不算掉了身份。 石武知道自己能有这般待遇全部都是因为元叔,但他没想到元叔的威势居然可以让公孙冶这么巴结自己,他忍不住问道:“公孙大哥,不知道元叔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元叔?”公孙冶并不知晓老仙长的真名,只是老仙长老仙长地叫着,现在他听到石武叫老仙长为元叔,立马反应了过来,然后他就对石武更加看重道,“元叔,不不,老仙长乃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小武兄弟切记莫要去窥探他老人家啊。” 石武见公孙冶惊慌的样子,连忙道:“嗯,我记住了。” 公孙冶见该说的都说了,就给了石武一个蓝色的储物袋道:“小武兄弟,这纳海囊乃是我以前跟一位道友交换而来,里面比普通的储物袋要大上百倍不止,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袋子里还有些我平时用不到的东西,也就一并送你了。我已经将纳海囊的收放口诀更改,你等等记下便可。” 公孙冶在石武推托之下还是将口诀和纳海囊放到了石武手中,还说石武不拿就是不给他这公孙大哥面子,石武听后只好收下。 石武在公孙冶的教导下试了几次口诀就学会了纳海囊的用法。他顿觉新奇地将玉质发扣先放了进去,然后念着口诀关上纳海囊。石武抖了抖纳海囊,发现里面轻如无物后又赶忙念诀开启。囊口打开他一伸手进去,那枚玉质发扣就心随意动地自行到了他手中。石武见此对这纳海囊就更加爱不释手了。 公孙冶其实还在纳海囊里面放了好几块晶莹的上品灵石,这种上品灵石在外隐界可算是稀罕货了,但他还是忍痛放了进去。他知道跟石武越早结交越好,不然以后等石武眼界见识都上去了,他再想攀附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想着以后石武在用到上品灵石时感受到他的一片好意,公孙冶就忍不住在心里乐开了花。能在外隐界开宗立派的,哪个不是老谋深算的人精。 公孙冶见好东西都送了就准备深藏功与名地告辞,石武想了想后就让公孙冶带他一起下去,他想亲自跟林青她们道声安好。 公孙冶觉得这也是应该,但他怕自己私自带石武下去会被元叔怪罪,就试探着带石武去了石阶下面一级。等他发现老仙长没跟他说什么的时候,他知道老仙长这是默许了,也就带着石武一飞而起。 空中的石武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但他握紧拳头之后就确定,他的未来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忆月峰大弟子 石武被公孙冶带着飞出忆月峰的时候,忆月峰外的那些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石武就不该活着出来一样。 也就林青和唐云在看到石武安好后,那紧绷的心弦终于有了一刻的松缓。 林青神情激动道:“活下来就好!”林轩看着自己徒儿的样子,心中叹着这丫头莫不是动了情。 唐云眼中含泪地跑上前去,在公孙冶带着石武落地后就一把抱住了石武。唐云激动道:“你没有骗我,你真的活着回来了!” 石武不知道自己这披头散发的样子被唐云这么美的姑娘抱着会不会激起别人的嫉妒之心,但还是轻拍着唐云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 石武这时候也看到杨一帆正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他立感不对地想让唐云松开。可唐云兴许是太激动了,双手搂得很紧。石武只好尴尬地对杨一帆笑了笑,却看到杨一帆身旁的绿衣女子也对他噗嗤一笑。石武疑惑地看着那绿衣女子拉着杨一帆的衣袖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杨一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次倒是石武看不懂了,杨一帆不是喜欢自己身前的唐云么,为何他会和那绿衣女子这么亲密。 公孙冶见众人都望了过来,赶忙对唐一卓咳嗽了一声,唐一卓有眼力劲地将唐云先拉至一边。 公孙冶对着在场众人宣布道:“从今日起,石武就是忆月峰大弟子。”宣布完之后,公孙冶御空飞起,回去了自己的宫殿。 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石武先行走向了林青,他笑着道:“看来你的祝福很有用,我以后说不定真有一番造化了。” 林青看到石武披头散发的样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蓝色发绳道:“你头发乱了,扎起来吧。” 石武笑着说了声谢谢,接过以后就将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看起来立刻清爽了许多。 林青对石武浅笑道:“既然你已无事,那我就回去修炼了。” “嗯,我们各自努力。”石武回道。 林青点头道:“在最高处见。” 林轩见二人只是知己之意,心中安定了下来。他恭喜了石武一声,跟唐一卓等掌座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新月峰的弟子走了。 石武正要去与唐一卓说最近可能要在观月峰吃上一阵了,那供月峰掌座周演先走过来道:“恭喜石武师侄了,如此正好,我在供月峰恭候你的大驾。” 石武可是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给周演扣帽子的,现在听到他皮笑肉不笑地对自己说这些,石武主动道:“周仙人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一个凡人计较吧。” 周演推辞道:“石武师侄这话周某可不敢当,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就这记性是最好的。有些人在公孙师兄面前说我的话我还历历在目呢。我倒是很期待石武师侄能快点来供月峰挑选术法啊,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指点你。” 石武一听就知道周演不准备善罢甘休了,但他还得客气道:“那有劳周仙人了。” 周演冷哼了一声就带着供月峰的弟子走了。 满月峰因为掌座闭关破境,所以是峰上长老带着过来的。他们与石武并无交情,与唐一卓等掌座道了声告辞后就回去了。 那与杨一帆在一起的绿衣女子应该也是满月峰的,她跟杨一帆说了几句后又看了石武一眼,接着快步跟上了满月峰那群人。 石武正苦恼着以后学习术法会不会被周演刁难,那满脸横肉的落月峰掌座赵胤又来找他道:“石师侄,恭喜你成为忆月峰大弟子。按照惯例,你明日来我落月峰一趟,把你的大弟子服饰和灵石丹药都领了去吧。” 石武忙拱手回道:“多谢赵师叔。” 赵胤似乎不想跟石武有过多接触,在石武说完之后就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肚子,领着门下弟子回去了。 石武在赵胤身后那群弟子中看到了那个关心他的少年,他终于记起这个少年是谁了。那时候在和林虎他们争夺仙桃时,轩浩然正是和他打斗在了一起。他记得这少年好像是叫林二狗来着,石武对着林二狗点了点头,报以一个谢谢的笑容。 林二狗见了也脸红地笑了一下,他知道石武是记得他了。可他刚走得慢了些,就被他身后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弟的人赶着向前。林二狗也就没再停留地快步走了。 石武心中不悦地皱了皱眉,但落月峰的队伍已经去得远了,他没有立刻追过去。他想着明日自己是要去落月峰的,到时候再询问一番就好了。 忆月峰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剩下唐一卓观月峰的门人,唐一卓带着唐云走到石武面前道:“感觉如何?” “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石武如实说道。 唐一卓感慨道:“还好你平安无事。不然不止是云儿,就连我都可能会道心不稳。” 石武点头道:“既然我为了你们这么拼命地活了下来,那这段时间的饭食可否在你观月峰吃了。” 唐云听了笑靥如花道:“好呀。” 唐一卓则是反问道:“什么?你不都是忆月峰大弟子了么,为何还要惦记我观月峰的饭食。” 石武于是就把忆月峰上的情况跟唐一卓说了一遍。唐一卓也已经有十几年没上去过忆月峰了,现在听到石武对忆月峰内的描述,叹道:“没想到泉师兄的忆月峰竟变成了这样。” 石武问道:“泉师兄?是以前的忆月峰掌座吗?” “嗯。那老仙长来到拜月宫之后就看上了忆月峰,他二话不说就将忆月峰清了场。忆月峰上无论是掌座还是长老弟子,都被他一衣袖给赶了出来。泉师兄想与那老仙长说理,哪知道连忆月峰的山脚都进不去。他羞愧之下意欲自行道消,还好被公孙师兄及时拦了下来。公孙师兄百般劝说下,泉师兄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不过他自觉无颜面对拜月宫门人,欲退出拜月宫。公孙师兄感同门之谊,就托人在上宗帮他争取了一个外门弟子的门额。”唐一卓忆起往事道。 石武也不好评价元叔的做法,只是道:“修真界真是残酷呀。” 唐一卓说道:“你在宗门内还算好的,要是去了外面,那才叫真正的残酷。外面最狠的是那些野修,他们不择手段多以杀戮晋升。一旦你暴露了自己的修为法宝,很可能就会有血光之灾。所以你以后要是在外历练,切记小心谨慎。” 石武记在了心里道:“嗯。” 唐云见他们话题沉重,就上来说道:“爹,石武刚刚才喝完造化汤,你就别吓他了。” 唐一卓正色道:“我不是在吓他,只是想让他多留一个心眼。今日他喝造化汤不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那些在此安插卧底的大宗之内,他们必定会对他进行一番探究。” “不会吧。”石武没想到自己喝完了造化汤还会有这么多人找上他。 唐一卓点头道:“会的,而且都是那种暗中进行的。” 石武问道:“那怎么办?” 唐一卓哈哈笑道:“能怎么办,先带你去我观月峰上吃一顿呗。”说着,唐一卓也不去管石武郁闷的表情了,带着他连同观月峰的一众长老弟子回去了。 许是唐一卓很久没来这观月峰的饭堂了,他一来之后那些在此吃饭的外门弟子都拘束到不行,连吃饭嚼菜都是小心翼翼的。 石武可不像他们那么拘束,反正唐一卓已经让杨一帆送唐云回去小楼了,这里也没他石武什么熟人。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让那饭堂师父给自己打了三碗米饭,两大块灵肉,这可是足够三个人吃的食粮了。看着石武狼吞虎咽的样子,唐一卓已经后悔在来的路上答应管石武的饭食了。 唐一卓在石武将两大块灵肉就着两碗米饭吃完又去打了一块灵肉之后,下定决心道:“我最多管你到月底啊,后面你能去哪里蹭就去哪里蹭。” 石武一听就不乐意了,他道:“唐仙人不带你这样的,你刚刚还说会管我饭食,还让我敞开吃来着。” 唐一卓一脸无奈道:“我哪知道你的敞开吃是这架势啊,别说我观月峰了,就是赵师弟的落月峰也不一定扛得住啊。拜月宫给每峰的食粮物资都是固定的,我那些内门弟子虽然很多都已经辟谷了,但我这些外门弟子还是要吃的啊。所以你月底之前自己想好法子,可别想赖在我们观月峰。” 唐一卓说完之后,那些观月峰正在吃饭的外门弟子纷纷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石武刚要说唐一卓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突然灵光一现道:“唐仙人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想赖在我们观月峰。”唐一卓还以为石武在装傻,再次明确道。 石武气道:“我是那种人吗?再上一句的开头。” 唐一卓想了想道:“拜月宫给每峰的食粮物资都是固定的。” 石武大喜道:“对!就是这句。” 唐一卓看到石武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想到了什么,悄悄道:“怎么着,这么快就有法子了?” 石武嘿嘿笑道:“老仙长应该从没去落月峰领过食粮物资吧。”因为元叔并没有在别人面前透露过名姓,石武为了不惹麻烦就继续以老仙长在外面称呼他。 “老仙长何许人也,他如何会去领那些食粮物资。”唐一卓边说边猜到了石武的想法,他哈哈笑道,“明日我那赵胤师弟可要肉疼咯。” 石武想到那白白胖胖的落月峰掌座,笑不打一处来地又去饭堂师父那里拿了两个灵果啃起来。 赵胤此刻刚回到落月峰山顶,就在石武打他主意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赵胤狐疑地向四周看了看,他想着今儿个也不冷啊为何会打喷嚏呢。 赵胤手下几个喜欢拍马屁的弟子见他打喷嚏了,急忙上去关心着。有说这是吉兆的,有说这是有人在想他师尊了。 赵胤也就没去多想什么,他吩咐一个和他一样身材的弟子将明日要给石武的东西都先准备好。那弟子欣然遵命之后,赵胤就让那些弟子退下了。他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不得不去他那用灵石做成的蒲团上打坐起来。 观月峰上,见石武吃完了还要再拿两个灵果回去,唐一卓是真的开始心疼他那些外门弟子了。其实也是因为唐一卓在,他那些外门弟子才不好去跟石武争抢什么。 唐一卓念着石武这顿吃完明日就要去落月峰狠狠刮一层油下来了,心中这才舒坦了些。 石武边吃灵果边打了个饱嗝,他笑着道:“唐师叔真够意思!这是我来拜月宫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了。” 唐一卓只想着这小子能快点走就行,他装作客气道:“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按时来我观月峰饭堂吃早饭就是。” 石武一看天色,确实该去休息了,他感动地回道:“嗯,那小武就去了。” 唐一卓眼见终于要把这尊供着的菩萨给送回去了,松了口气道:“明日让那些外门弟子早些把饭吃了,最后剩下多少再留给那小子。” 唐一卓正欲回去自己的洞府,可他一看石武这走的路线不对啊,忙追过去道:“石师侄,你这好像不是下山的路啊。” 石武正走在上山的路上,见唐一卓来了,就道:“我没说要回去啊,忆月峰那边太远了,回去还要爬那么高的石阶。这天黑地暗的,要是摔着了岂不是会让唐师叔心里内疚么。唐师叔都让我把观月峰当成自己家一样了,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睡一睡自家客房吧。” 唐一卓被石武说的哑口无言。他算是发现了,前面要死不活的时候半句话都嫌多的这小子,现在是真活过来,不止是人活过来了,就连这脑子转的也比别人快了许多。唐一卓真想问一问这是不是也是造化汤的效果。 石武边走边笑着道:“唐师叔想什么呢?” 唐一卓念着石武已是忆月峰大弟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又见石武步法轻盈,呼吸绵长,就转移话题道:“你这是出来以后又吃了很多聚灵丹?” 石武回道:“没有啊,我就上去的时候吃了三颗,然后把剩下的当做杨大哥和唐姑娘的贺礼送他了。” “什么!”唐一卓一听石武送给了杨一帆,还是当做给自己女儿贺礼送的,他直接举起手就要揍上去。 石武想到唐一卓最看重的就是唐云,忙解释道:“唐仙人您别冲动!这里山路狭窄我一个掉下去就说不清了。您听我说,我那时候命不久矣,然后杨大哥又觉得是因为他才找到的我,等于是他让我去送死的,所以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我就想自己能做点好事,就开导着劝他,最后祝他和唐姑娘百年好合了。” “你倒真是喜欢做好人啊。”唐一卓想了想后收回了手掌,说道,“这一切还得看云儿的意思。” 石武立马边走边夸赞道:“唐仙人您真开明!” 唐一卓负手而立,一副仙人姿态道:“那可不!” 石武这时正好快步走到客房门口,摆了摆手道:“嗯,唐仙人晚安。” “你!”唐一卓见石武真就把门关上了,气道,“好好睡吧你,别做噩梦了。” 石武笑道:“彼此彼此。” 唐一卓哼了一声,一甩衣袖飞身而起。 石武一进房间就躺去了床上。夜深人静,他更加思念远方的朋友了。他想着轩浩然,想着阿绫,想着阿九奶奶…… 石武想着想着就盖着被子进入了梦香。 第二日一大早,石武精神饱满地起了床。他记得唐一卓让他把观月峰当成家一样,就想到以元叔的性子肯定不会在那青竹小屋内放什么家具,所以什么还得他自己来。于是他就把观月峰客房内被子之类的全部装进了纳海囊。要不是他不知道怎么把房子装进去,石武真的想把这观月峰的客房一并收了。 在观月峰外门弟子的注目下,石武喝了两大碗米粥吃了三块薄饼才屁颠屁颠地跑去了落月峰。 石武一路上问了些遇到的弟子,在他们的指引下来到了几乎全部被楼阁建筑占据的落月峰。石武上来以后发现这里比之观月峰还要兴旺。他随意找了一个正在清扫石阶山道的弟子,问道:“这位师兄,赵师叔昨日让我来领忆月峰大弟子的服饰和月例的灵石丹药。不知要去哪处领取?” 那正在清扫的弟子一看是石武来了,忙恭敬道:“石武师兄您别这么叫我。您是忆月峰大弟子,按照拜月宫的规矩,我要敬称您一声师兄的。” 石武看那弟子起码有二十来岁了,他不好意思道:“好吧,那你可以告诉我在哪吗?” 那落月峰弟子指了指半山腰处的那座气派阁楼道:“石武师兄,拜月宫弟子所要领的物资都是在落月阁内登记领取的。那里是由我们外门弟子中的赵辛大师兄管理,您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他就会给您了。” 石武笑着拱了拱手道:“多谢。” 那弟子忙回礼道:“石武师兄不用客气。” 石武走了几步回首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弟子没想到石武还会问他这外门弟子的名字,有些激动地回道:“师弟名为黄瀚,是落月峰外门弟子。” 石武点了点头道:“嗯,多谢黄瀚师弟,我先走了啊。” “石武师兄慢走。”黄瀚诚惶诚恐道。 看着石武向着落月阁走去,黄瀚心中想着,这忆月峰的大弟子跟别峰的大弟子不太一样。然后他就继续清扫起山石台阶了。 石武从山道上走过,昨日那些弟子都见过他,虽然有些没等到他出来就走了,但还是从留在那边的弟子口中知道了石武成为忆月峰大弟子的消息,而且还是宫主亲自宣布的。他们注视着石武的时候,都恭敬地对他作了作揖。石武同样有礼貌地回了个礼后就赶去了落月阁。 石武心中暗道:“这落月峰的弟子也太多了,我这一个个回礼得回到什么时候啊。” 石武好不容易来到了落月阁内,只见这里虽然没有公孙冶的那座宫殿来的气派,但也算是他在这拜月宫里见过的第二气派的建筑了。而且石武看着阁内的四根粗大石柱好像还是灵石铸的,石武就忍不住过去敲了敲,在旁边感受着有没有灵气散出。 赵辛被外面的弟子通报说石武过来了,就立刻从里面的屋子里出来。赵胤昨儿个就跟他提过,不要结交也不要怠慢石武。等赵辛一出来就看到石武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地敲着那灵石石柱,心中对石武是一阵鄙夷。但他满是横肉的脸上还是堆出灿烂笑容道:“石师兄,您终于来了。” 石武一见这胖的跟水桶一样的赵辛,不由得感叹落月峰的油水可真多啊,就连一个外门大弟子都能吃得这么富态。石武也拱手道:“是赵辛师弟吧,我是来领取忆月峰物资的。” 赵辛忙让旁边似仆人一样的弟子将一个储物袋拿了过来道:“家师早就让我给石师兄准备好了。按照惯例,每峰大弟子分内外两门,内门大弟子与外门大弟子的份额是不一样的。但我师父说以石师兄的天资,怎么说也是按内门大弟子的来算,所以他让我帮您准备了大弟子服饰三套,中品灵石两块,下品灵石八块,一瓶共十颗聚灵丹。” 说着,赵辛就将那储物袋递给了石武,石武却并没有去接。 赵辛尴尬笑道:“石师兄,这都是有据可查的,赵某绝不会在这方面欺骗您。” 石武和善地笑道:“赵师弟误会了。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拜月宫门人皆是热心善良之辈,我一来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我怎会认为赵师弟会骗我呢。” 石武边说边去接过那只储物袋,赵辛见此就放下心来,哪知石武继续说道:“这里的月例我就先收下了。可赵师弟也应该知道吧,我本是个凡人出生,还没达到筑基期的话就不能行辟谷之法,所以赵师弟是不是忘了给我忆月峰安排发放食粮了。” 赵辛一听原来是这样,笑着道:“您看看我,说实在话,这么久没发忆月峰那边的东西,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您放心,我现在就让人帮您去拿这一个月的食粮,灵米灵肉肯定管够。” 石武忙让那要离去拿东西的弟子等等,接着对赵辛道:“赵师弟,我的意思是,我要拿忆月峰这十一年来存在这的所有食粮物资。算了,我大方点,要个十年的份额就够了。” “什么!”赵辛顿时呆立原地,他没想到这忆月峰大弟子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应得之物 此刻的落月阁内还有别峰来排队领物资的弟子,赵辛先前对石武的殷勤他们看在眼里,除了羡慕之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石武是喝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造化汤才成为忆月峰大弟子的。 不过石武现在的话倒是激起了那些别峰弟子的嫉妒之心了,因为石武索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那可是一峰之上十年份额的物资啊。他们看到赵辛的那张横肉笑脸瞬间变成了阴沉若死状,他们知道这下是要有好戏看了。石武或许新来不知,但他们这些在拜月宫时间久些的自然知道,这赵辛正是那落月峰掌座赵胤的亲侄儿。因为落月阁掌管着拜月宫的物资分发,所以赵辛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那些个别峰弟子来此领取物资都需要看他的脸色。没想到今日来了石武这么个狠角色,硬生生地要从落月峰割下一大块肥肉。 那些来领取物资的弟子都不去管自己要领物资这件事情了,而是既兴奋又期待地想看赵辛怎么对付石武。毕竟赵辛等于是赵胤的脸面,石武这般强势索要的话,那就摆明是要撕破脸了。 赵辛脸色阴沉地打量着石武,他看着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直呼其名道:“石武,你或许觉得这外隐界的灵食比你们凡人界的好吃太多,但你也要知道,这人一下子吃太多是会撑死的。” “哦?”石武听后在落月阁内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直接说道:“赵师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是我前面那些死去的师兄托梦让我过来拿的。他们说他们虽然死了,但还惦念着忆月峰,让我拿回他们的食粮物资把忆月峰发扬光大。赵师弟说这些话怕是要寒了我前面那些师兄的心了。” 赵辛明知道石武说得是假的,但还是背后生寒地抖了抖,有些生怯道:“我就是想提醒下石武师兄,你这么要东西,不太合规矩。” 石武看出了赵辛的心虚,哈哈笑道:“那不知如何才是规矩?或者换句话说,是不合拜月宫的规矩还是不合赵师弟的规矩。实在不行,我们要不要把公孙宫主和赵师叔都请过来,到时候看看赵师弟说的规矩是谁定的。这样可好?” 赵辛这下是真被石武吓住了,他觉得眼前的石武根本就不是个少年,而是披着少年面皮的一个老妖怪。他又想到对方可是喝了造化汤都活下来的人,暗骂自己怎么一时昏了头说出这等话语,他语气缓和道:“石师兄误会了,师弟只是没想到石师兄一下子要提取那么多的物资,一时间有些吃惊罢了。石师兄说得对,我这就通知我师尊过来,让他跟石师兄细说清楚。”赵辛可不敢一个人抗下这件事,那可是一峰十年的物资啊。既然石武都说要去找赵胤,那赵辛就顺势把赵胤请过来做主。 石武知道赵辛这是去搬救兵了,也不阻拦道:“赵师弟可要速去速回,我还赶着去供月峰周师叔那边呢,他昨日在恭喜我之后就让我有空了就快去藏术阁挑选功法,说要亲自指点于我。” 赵辛一听立刻就想起昨天周演是过去跟石武说了几句话,不过他那时候离得远就没听清周演说的什么。现在听石武这么一讲述,还真以为这少年不止跟观月峰有交情,就连供月峰上的周师伯也是他的莫逆之交。 赵辛先对旁边那下人模样的弟子道:“你快拿些灵果过来给石师兄解解渴,再去我房中取些茶叶给石师兄泡上一杯好茶。” 那弟子见赵辛与石武从剑拔弩张到各自客气只用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赵辛喊着去拿灵果泡茶了。他跑过去赵辛旁边低声询问是不是要在茶里加点料什么的,哪知道被赵辛一推过去道:“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想在这干了吧。让你去你就老老实实地去。”那弟子这下知道赵辛是真要好好款待石武,他不敢怠慢地立刻跑去赵辛屋里准备起来。 赵辛又对石武恭敬道:“石师兄,您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我师尊处禀告。” 石武点了点头之后就看到赵辛急匆匆地出了落月阁。 那些别峰的弟子在这见了,都对石武啧啧称奇。他们自问刚刚那种情况要是换了他们,肯定早就被赵辛唬得自惭形秽地走了。可石武不仅没走,反而用三言两语就把赵辛吓得送灵果泡灵茶,现如今只能跑去落月峰山顶找赵胤过来。 落月峰山顶之上,一座雕梁画栋的精美宅子让人一见就觉得这是一所大户人家。这座宅子的主人正是那落月峰掌座赵胤,拜月宫对于各峰掌座的权限放得很宽,所以在赵胤接手落月峰后他就让人按着赵家如今在外隐界的宅子同样造了一间,这也算是慰藉了他的思家之情。赵胤自幼生长在外隐界的一户贫苦人家,父母皆是给人种粮为生。赵胤很小的时候就要去地里帮忙干活,也正因为这样,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被拜月宫上宗出来游历的一位前辈在田地中看到。他说赵胤这娃儿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于是就收了他做记名弟子。不过那前辈并没有带他回拜月宫上宗,而是给了他一本土系功法之后就将他放养在了外隐界的拜月宫。那时候的赵胤还很是瘦弱,他自知这是他鱼跃龙门的机会,所以来到拜月宫之后就开始每日每夜的勤学苦练。也许是他天资本就不错,也许是他勤奋过人,终于在他一百五十岁时结出了自身金丹。后续他又得公孙冶看重,继任成为了落月峰掌座。自他接任掌座之位后,他才终于松懈了下来,身形也随着做掌座的日子一天天地变大变胖。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反正他怎么说都是有金丹期实力了,再加上还是上宗前辈的记名弟子,让他更加高枕无忧。他忆苦思甜之后就让人在落月峰山顶造了这么一间宅子,每次在这里打坐他都会有一种成就感。 说来也是,谁天天在灵石蒲团上打坐,都会有成就感的。赵胤自昨夜打坐至今,那种心头慌乱的感觉渐渐消了下去。 就在赵胤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伯父。”赵辛来到门外道。 赵胤一听是赵辛的声音,心中就更加自得了。自从他在这拜月宫发迹之后,对父母亲戚可谓是仁至义尽,除了帮他们花费灵石购置宅子之外,还将那些有资质的后辈都带到了拜月宫修行。可惜那些后辈绝大多数都吃不了修炼的苦,也就赵辛坚持了下来。他也就把心思花在了赵辛身上,不仅各种丹药灵食不缺,还让他在修为达到筑基之后坐上了落月峰外门大弟子的位子。 赵胤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赵辛闻声进去,他每次进入赵胤的宅子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赵胤见赵辛进来了,问道:“东西给他了?” 赵辛回道:“给了。” 赵胤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赵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只短胖的手掌在那不停地摩挲着。赵胤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是遇到了难办的事,问道:“怎么,你没有按照我说的给他内门大弟子的待遇,他询问之后发现了端倪?” 赵辛忙回道:“不是啊,我都是按照伯父说的,就连储物袋我都是挑的大的给他。” “那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赵胤有些生气道。 赵辛道:“他要忆月峰的食粮物资。” 赵胤一听了然道:“这倒是我疏忽了,他就是个凡人出生,现在还不能辟谷,他要食粮物资也是应该的,你给他就是了。” “不……不是……可……”见赵辛吞吞吐吐的,赵胤不耐烦地盯了他一眼。 赵胤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拜月宫有我在呢,遇到事情都不要慌。有什么就说什么!” 赵辛被赵胤这么一训,吓得立正道:“不是啊伯父,可他要忆月峰十年的食粮物资,这我怎么给他啊。” “什么!”赵胤直接从玉石蒲团上跳了起来,他肚子上的肥肉都在那晃荡晃荡的,他怒道,“这小子喝那造化汤喝傻了么。这才当上第一天的忆月峰大弟子就问我要十年的食粮物资,要是给他多些时日,是不是要我把整座落月峰都给他啊。” 赵辛也觉气愤道:“以前那些个过来领物资的哪个不是好声好气的,这小子一来就拿宫主和各峰掌座压我。伯父,我看这次就得杀杀他的威风。” 赵胤本来还想着石武身后有个老仙长的,可他一想自己这边占着理呢,就算是闹到公孙冶那边他也不怕。他拍了拍赵辛道:“走,跟我去会会那个忆月峰大弟子,看他到底是凭什么敢在我们落月峰如此嚣张。” 赵胤与赵辛二人义愤填膺地往落月阁赶时,石武正优哉游哉地坐着品茶。石武是再次羡慕这落月峰了,他是第一次喝到这种灵茶,看着茶杯里碧绿晶莹的茶叶在灵泉水的冲泡下散发出一丝一丝的灵气,石武想着这落月峰到底有多少好货啊。他忍不住又细品了一口那满含灵气的茶水,觉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拿个几盒回去给林青尝尝。 不过越是这般清闲,越是能让他想起恼人的事情,现在最恼人的或许就是供月峰那边了。他早上在观月峰吃饭的时候就跟饭堂师父打听过了,拜月宫所有弟子的功法仙术都在那供月峰的藏术阁内。获得功法仙术是需要门派贡献和提供自身境界证明的,好比说石武现在等同于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连凝气期都不是,那么供月峰那边就只会给石武一本品级最低的凝气功法。等石武修炼到一定层数之后,再凭借着对门派内的任务接取,完成以后获得门派贡献值,用以兑换更高层次的功法仙术。石武知道对于修炼者来说功法是极为重要的,可这些偏偏都掌管在周演手中。他一想到昨日周演说要好好指点他就一阵头疼,他生怕周演在功法上面给他来几处阴的,到时候要是走火入魔可就惨了。石武还偷偷问过了,拜月宫不可私自交换藏术阁内的功法仙术,一经发现就按叛徒处理,可废去全身修为甚至当众处死。石武越想头是越疼,不得不又喝了几口灵茶来缓解缓解。 不过现在更头疼的一个人来了,那正是与赵辛同样一脸横肉的赵胤。他觉得石武这小子不是来拿物资的,他就是来从他赵胤身上割肉的。 石武见赵胤来了,主动站起作揖道:“赵师叔好。” 见石武喊自己赵师叔,赵胤明显感觉石武是想用那老仙长压他,但他自觉有理道:“石师侄啊,听我这弟子说,你要一下子提取忆月峰十年的物资?” 石武点头道:“嗯,按我一人份的来算就行了。” 赵胤奇怪道:“可赵某记得不差的话,石师侄前日从凡人界过来,昨日才喝下造化汤成为忆月峰的大弟子。你这十年的物资份额从何而来啊。” 石武笑着道:“赵师叔,师侄想问一下,这十几年来去喝造化汤死了的那些弟子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赵胤不知道石武这话是什么意思,就道:“他们没你那般好命,在喝了造化汤一两个时辰后就死了,尸体被老仙长扔出了忆月峰。后来公孙师兄见之于心不忍,就让他们以前所属的那峰掌座将尸体领了回去,最后将他们好生安葬了。”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他们这算是忆月峰的弟子呢还是其他峰的弟子?” 赵胤觉得石武是在给他设一个圈套,但他暂时又找不到任何线索。他只好道:“公孙师兄为他们举行过了入峰仪式,他们自然就是忆月峰的弟子了。” 石武轻笑道:“有赵师叔这句话就够了。” 赵胤浑然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我忆月峰十一年前就开始有弟子在了,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日入我忆月峰的,但就像赵师叔说的,公孙宫主为他们行了入峰仪式,他们就是我忆月峰的师兄了。只是他们命薄,在忆月峰没待几日就道消了。但我现在作为忆月峰大弟子,自然是要帮我前面这些在忆月峰待过活过的师兄们领一下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我这做师弟的也会秉承他们的遗志,将忆月峰发扬光大!”石武一派正气凛然道。 赵胤被石武这一番话给说蒙了,他觉得这小子说的全都是歪理,可要去反驳的时候偏偏还找不到理由。这也只怪赵胤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忆月峰每年都是在年初就选定喝造化汤之人,公孙冶也会在当时就办一个忆月峰的入峰仪式,这是要给那些人一个暗示,凡是被指定了喝造化汤的,逃都逃不掉,死也是忆月峰之人。所以石武说的这些在赵胤看来完全没错。 赵辛也是没想到石武会这般说辞,他看着赵胤被说的愣在了那里,自己也是一筹莫展。 至于在这里看戏的那些别峰弟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自叹不如地佩服着石武。 赵胤心里那叫一个恨呐,他暗骂着唐一卓道:“你个老东西有事没事去闹个屁闹,现在可好,你是救下你女儿了,倒给我来了个打秋风的。”要是赵胤知晓唐一卓昨晚就知道了石武要来落月峰上刮油水,他铁定气得打上观月峰了。 就在赵胤苦思怎么回绝石武时,石武反而要先行出门了。 赵胤疑惑问道:“石师侄你这是?” 石武满脸无奈道:“没什么,就像赵师弟说的,落月峰有落月峰的规矩,我这么索要不合适。而且我看赵师叔也在为难的样子,肯定是在想着我前面那些忆月峰师兄的物资该怎么算给我。我这就帮赵师叔去公孙宫主那里问个清楚,每次都是他老人家主持入峰仪式,他肯定最清楚了。” 赵胤闻言面色铁青,双手指节在袖中爆出节节脆响。赵辛和那些在场的弟子生怕赵胤会对石武出手,都有意无意地退到了边上。 石武却是站在原地神色不变地看着赵胤。 赵胤脑中思绪飞快闪过,他虽然懈怠了修炼,但不代表他没了脑子。赵胤哈哈笑道:“石师侄说的是哪里话,你也不用去麻烦公孙师兄了,就按石师侄说的十年物资就是了。不过这数目有些大,你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后,石师侄过来拿就好。” 石武见好就收道:“那就有劳赵师叔了。” 赵胤盯着石武道:“石师侄客气了,忆月峰有石师侄这等人才在,想不发扬光大都难了。” 石武轻笑道:“那还不是靠我前面那些师兄积累下来的福德嘛,对了,还要谢谢赵师叔帮我忆月峰细心保管这么多年。我回去肯定会跟老仙长提起赵师叔对我忆月峰的恩德。” 赵胤神色一变道:“这点小事就不用石师侄叨扰老仙长清修了。三日后我派门下弟子将物资送到忆月峰山脚。” 石武抱拳谢道:“多谢赵师叔了。师侄等等还要去供月峰找周师叔一叙,就不打扰赵师叔修炼了。” 赵胤听到石武要去找周演,拦下石武道:“石师侄啊,有件事师叔倒是忘了跟你说了。拜月宫五十年一次的宫内大比还有八年就要开启了,到时候是由我落月峰主办,各峰都会派出弟子出战,最后争得头名的弟子不止有丹药法器的奖赏,若是被前来的内隐界上宗使者看中,就能鲤鱼化龙成为那内隐界上宗弟子。你们忆月峰虽然人丁单薄了些,不过还好,作为内门大弟子的你可以直接和其他五峰的内门大弟子对战。想是以石师侄的天资,肯定会技压群雄,争得头名的。” 石武刚刚还在心里窃喜着终于搞定了以后的饭食,怎么现在还有什么宗门大比,而且看赵胤这语气也不像是在唬他。石武内心暗道:“完了完了,这下惨了,到时候供月峰和落月峰的内门大弟子对上我还不得把我揍个半死啊。” 石武内心有苦说不出,但面上依旧真切道:“多谢赵师叔提醒,说起来周师叔还说要指点我呢,我这就前去供月峰。” 赵胤怎会不知这小子第一天来就在公孙冶面前把周演得罪了,现如今看他还一副假模假样地要去找周演指点。赵胤畅快笑道:“那石师侄可得快些去咯,不然周师兄开始闭关研究古籍术法的话可就指点不了你了啊。” 石武一听心中反而一乐道:“师侄这就行去,定不辜负师叔们的良苦用心。” 赵胤挥了挥手一脸和蔼道:“去吧。” 石武作了个揖后就快步走了。 落月阁内那些领取物资的弟子还真以为赵胤和石武师叔师侄情深呢,殊不知二人的对话里早就藏了好几把刀了。 落月阁赵辛的专属房间内,赵胤正在压着怒气喝着灵茶,赵辛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赵胤将整杯灵茶喝完才消了些气道:“辛儿,你这两日就去帮我准备忆月峰食粮物资的事情,从我的份额上提过去就是了。” 赵辛见赵胤竟然真的准备把忆月峰十年的物资给石武,轻声问道:“伯父,您就这么算了?” 赵胤冷笑道:“算了?怎么可能算了!不就是十年物资嘛,我给,就当是不曾吃进我们肚里就是了。不过他既然敢这般来我落月峰讨要,我自然是要让他尝尝后果的。” 赵辛一听就知道赵胤没有善罢甘休,欣喜道:“那就好。” 赵胤对赵辛道:“你等等先去供月峰一趟,帮我带个消息过去给你周师伯。” 赵辛忙说道:“周师伯跟那小子可是莫逆之交啊。” “莫逆之交?”赵胤白了赵辛一眼道,“你周师伯跟那小子莫逆地就差没掐死他了。” 赵辛一听就知道自己刚刚上了石武的当了。正在暗恨的同时赵胤就以灵气束线在他耳边低声数语,赵辛听了惊道:“伯父您这不是便宜他了吗?而且周师伯怎会答应啊。” 赵胤哈哈笑道:“辛儿哟,你觉得这是便宜他了?你看着好了,等你周师伯听到你帮我带过去的话,只会和我一样笑出声。到时候你再用刚才那句问你周师伯,看他会说什么。” 赵辛见赵胤一脸肯定的神色,心中疑惑着过去了供月峰。 第二百五十三章 自知 从落月阁下来的石武心中忐忑,他这下不仅可以拿回十年的食粮物资了,就连八年后的一顿毒打都预定好了。 在回去的山道上石武还慌不择路地撞倒了个人,石武忙对那人说着对不住。等石武定睛一看,那被撞之人不就是林二狗嘛。 石武本想扶林二狗起来顺带帮着把撞倒的一只水桶提起,可他发现自从他出来以后就有很多落月峰弟子在盯着他,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对林二狗示出好意。 不过林二狗一见撞他的是石武,不仅没有在意,反而还笑着想上去打个招呼。 石武忙对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我得罪了你们掌座,装成不认识我,快骂我几句。” 林二狗一听还有些懵,但听到石武再次说了一声快之后,林二狗只好壮起胆子道:“你……你走路不长眼睛么!都不看人的!” 那些有意盯着石武的人看到林二狗这番顶撞石武,倒是有些吃惊。毕竟石武刚刚在落月阁内出尽风头,没想到却被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林二狗给唬住了。 石武故作高傲地一甩衣袖,指了指林二狗以后就大步走了,临走前低声道:“有空一叙。” 林二狗惊慌地嗯了一声,然后学着石武甩了甩衣袖,做出一副晦气状。他也不知道石武怎么得罪他们掌座了,不过既然是石武让他这么骂的,他想着石武应该不会记恨他的吧。 林二狗还在想着的时候,那满脸横肉的赵辛也从山道上下来了,他还正好看 到了林二狗吼石武的那几句,心中讶异的同时感到一阵畅快。 林二狗正低头捡起地上的水桶,一看有只白白胖胖的手帮他一起过来捡,他下意识道:“多谢。” 等林二狗抬头看到帮他的是赵辛时,吓得吞吞吐吐道:“大……大师兄好!” 赵辛见林二狗连石武都不怕,见了自己却怕成这样,心中更是乐开了花。他满脸和善地对林二狗道:“二狗啊,下次别做这么重的活了。你等等就去我落月阁报道,就说是我让你上去的。我们落月峰外门弟子中,也就你最有胆色了。” 林二狗像是做梦一般道:“什么?” 按照平时的话赵辛只会觉得这林二狗木讷又蠢笨,可他刚刚亲眼看到这小子吼了石武,这等对内唯唯诺诺,对外据理力争的性子他很是欣赏。赵辛拍了拍林二狗的肩膀道:“跟着我好好干,我赵辛绝不会亏待你。” 林二狗忙回道:“多谢大师兄!” 这句大师兄赵辛是听得真舒坦,他对赵林二狗点点头之后就笑着走了,他还要赶去供月峰周演那边给他伯父传信呢。 赵辛的嗓门本就大,加之好几个外门弟子离得不远,他们一听赵辛这般器重林二狗,不由得羡慕起来。等赵辛一走,有两个平日里经常欺负林二狗的外门弟子忙殷勤地上去帮林二狗挑起水桶,嘴上还不停地奉承着他,希望林二狗以后可以多多关照他们。这让林二狗更觉不可思议地怔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石武几句话就能将自己推到那么好的位置。他在心里佩服着石武的同时,也对自己未来的修行之路开始期待起来。 石武从落月峰下来以后并没有过去供月峰,周演那边他暂时是不会去的。他要先上观月峰一趟,将宗门大比和修真界的一些事情问询清楚,这样子才能让自己有备无患。至于为什么不回去忆月峰问元叔,实在是石武还不清楚元叔对他是什么态度,而且他心里也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元叔在他身上的企图。石武清楚地记得自己喝完造化汤之后问了元叔那几个问题,他听到了造化汤是种子的回答,后面他也在自己脑中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其实石武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石武还是要去验证清楚。阿大以前教过他,如果在确定对方对自己有企图的时候,反而可以大胆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在对方的企图达成之前,你永远是主动的一方。 “阿大爷爷,不管别人有什么目的,小武都会好好活下去。待我仙法有成,必定手刃金为,再去石齐玉手中将断罪取回,到时候交给阿九奶奶,以告慰您的在天之灵!”石武下定决心之后就快步过去了观月峰。 那些在半道上遇见石武的观月峰外门弟子一见他这会就来了,还以为他是要去饭堂坐等吃饭的,心中暗暗叫苦着他们的伙食肯定又要少了。 石武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与几个面熟的打过招呼之后就直上观月峰山顶去寻唐一卓了。这里他最可以相信的只有唐一卓,毕竟自己是唐云间接的救命恩人,这份人情还是可以用的。 唐一卓自从造化汤之事结束后就再无顾虑地开始打坐清修,如今的他是金丹中期修为,这次破除唐云的死局更是让他的心境修为隐约摸到了金丹后期的门槛。唐一卓在心中感叹:“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石武在唐一卓洞府外道:“唐仙人,小武有事相询。” 唐一卓刚念叨完就听到了石武的声音,头疼道:“福祸相依啊福祸相依。” 唐一卓立身而起,来到洞府之前右手轻挥,石门应声开启。 石武刚想进去边坐边聊,唐一卓这主人倒先出来了,石武只得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外面的空地上。 唐一卓双指轻抬,两张由地底藤蔓缠绕而成的座椅出现在石武眼前,靠近石武的那张座椅旁还有一只装有清水的木杯。唐一卓道:“坐吧,我这里没有落月峰那么豪气,不过我这地底甘露也算是佳品了。” 石武不客气地坐在那张藤椅上,虽然现在的他身形矫健,爬那么高的石阶也不在话下了,但还是会口渴的。他见唐一卓就准备了一杯甘露,问道:“唐仙人不喝?” “这是我待客时才会拿出来的。说吧,找我什么事。”唐一卓知道石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急匆匆地赶来,肯定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石武就开门见山道:“唐师叔,我想问一下宗门大比的事情。” 唐一卓听了微微一怔,然后想到八年后是落月峰主办宗门大比,反问道:“是赵师弟跟你提起的宗门大比?” 石武点头道:“嗯,在他答应把忆月峰十年食粮物资给我之后,他就跟我说了这事。” “然后你还是把那些物资接下了?”唐一卓问道。 石武肯定道:“对啊,我没修炼到筑基期就不能辟谷,这不是您告诉我的嘛。而且这本就是我忆月峰的东西,我去索要也是合情合理的。” 唐一卓打量着石武道:“你说的是不错,可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你要是遇到了落月峰上的内门大弟子,我肯定在你认输之前就已经被打成猪头了。只要不是故意伤及性命,不是在认输之后再施以术法,都是合情合理的。” 石武尴尬地补充道:“说不定还有供月峰的内门弟子。” 唐一卓一听就乐笑道:“对啊,我倒是忘了,你还惹上了周演。” 石武见唐一卓还在笑他,叹道:“唐师叔麻烦你摸着自己良心想想,我是怎么惹上的周师叔。” 唐一卓不领情道:“那时候怎么看怎么是你仗着自己没几天活了,说的也是自己的想法。我可没让你说什么换成是你你也会上去揍他一顿。” 石武无奈道:“你是不会说,你就那么做了。” 唐一卓不想跟石武在那瞎扯,就说道:“宗门大比却有其事,而且最后的奖励很是丰富。不过我奉劝你暂时别去想那些,快点修炼才是真的。若无它事你就回去吧,我最近可能要闭关冲境了。” “有的有的,还有关于修炼功法的事情,我想您跟我讲讲。”石武赶忙说道。 唐一卓奇怪道:“这你不应该去找老仙长吗?实在不行也是去供月峰找周演啊,他虽然与你有仇,但你是公孙师兄亲自宣布的忆月峰大弟子,他怎么都不会在功法上做手脚的。而且那凝气期的功法浅显易懂,也做不了手脚。” “你以为我不想找老仙长吗?我问过他会不会教我术法,你猜他怎么说。”石武苦笑道。 唐一卓还真有兴致道:“老仙长怎么说?” 石武回道:“他说看心情。” 唐一卓道:“看心情?那是心情好的时候教还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教?” 石武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他回道:“我与你说了一样的话,老仙长最后还是说了句‘看心情’。” 唐一卓有些同情石武了,老仙长性情古怪,看样子石武也讨不到什么好啊。唐一卓说道:“我这边毕竟不是供月峰,你可以先去周演那边将凝气期功法领回来。如果你实在怕周演动手脚,你可以拿到我这里让我帮你看一眼。” “多谢唐师叔。”石武感激道。 唐一卓摆摆手道:“别谢我了,我只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虽然我当时已经跟你谈好了条件,但说句心里话,我还是欠你些的。” 石武笑嘻嘻道:“唐师叔别这么客气啊,我们谁跟谁啊。” 唐一卓忙打住道:“别别别,你这么套近乎我可受不住。我最多帮你个一两次,后面的事情还得靠你自己。” 石武明白道:“嗯。那唐师叔跟我讲讲修真界的修为划分吧,我到现在都没人跟我讲过呢。” 唐一卓点头道:“好吧。我所知的境界中是以凝气期为开始,分一至九层。在第九层时会达到一个瓶颈,全身上下灵气饱和,再无吸纳的空间。到时候就需要以外力丹药或者一处灵气极为浓郁之地一举冲破自身瓶颈达到筑基期。达到筑基之后就能开始感悟自身的道,但那种感觉还不明确,就像是在迷雾中隐隐看到前方有一个目标,你要摸索着向前,不断地向着那个目标靠近。这时候你需要的灵气会是凝气期的十倍甚至更多,因为此时的你要学会控制自身的灵气,这样子才能御空飞行。在对阵杀敌的时候,会不会御空飞行往往能决定最后的战果。” 石武认真地听着,默默记下。 唐一卓继续道:“从筑基期开始就只分筑基初期,筑基中期和筑基后期,这三个阶段是自身灵气凝聚提炼的过程。好比你是一个水缸,灵气就是里面的水。可每当你使用术法时,你体内的灵气会大量地消耗,你在筑基期要控制自身使用术法时灵气的消耗。比如说你在筑基初期使用术法时需要用水缸里一大瓢的水,可你到了筑基后期就只要一小杯就行了。这样子虽然你所能容纳的灵气并没有多大的增长,但在你不断凝聚之后所能使出的术法次数会比之前多很多。” 石武喝了口甘露,顿觉清爽好喝道:“那有没有办法将我的水缸变大呢。” 唐一卓孺子可教道:“你的想法很好,但这就要说到灵根了。正统的灵根分有金木水火土五种,但我在修真界也遇到过稀有的风灵根、雷灵根等等。风灵根修士的速度一般都会凌驾于其他灵根之上,雷灵根修士的术法也会比其他灵根的更具破坏力。” 唐一卓刚说完,石武体内凤焱和印沁同时不屑地切了一声。凤焱道:“前面说的还不错,后面真的是太没眼界了。” 印沁难得附和道:“老焱你总算说了句正常话,风雷灵根算个屁,唯我水灵根才是灵根中的至尊!” “呸!我火灵根才是灵根中最强!”凤焱不服道。 印沁不满道:“小焱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凤焱抓着那三条玄天锁链道:“要不是九瓣寒莲子和这玄天锁链,你早就被我的流火打成筛子了。” 印沁不以为意道:“对对对,要不是这玄天锁链,有些火灵根的魂魄早就输的闭眼了。” 凤焱亦回击道:“总比有些水灵根的残魂差点被水系至宝冻成冰渣子来得好。” “那也是说明我水系至宝厉害!”印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二人在石武体内吵得不可开交,外面的石武则是勤学好问道:“唐师叔,那您是什么灵根?” 唐一卓见石武眼中充满着期待之色,回他道:“我是中品木灵根。”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唐一卓亲口所说之后,石武还是很向往道:“怪不得唐师叔的木系术法如此厉害!” 唐一卓见石武真情实意的样子,谦逊道:“其实我这种灵根算是普通的,我家云儿才是厉害。她是双灵根修士,不仅有中品水灵根还有中品木灵根,是相辅相成的两种灵根结合。” 石武一听羡慕道:“真厉害啊,怪不得那时候公孙大……宫主说唐云喝下造化汤有一成的机会能存活。”石武一时激动差点把公孙冶叫成公孙大哥,还好他反应快,立马就纠正了过来。 唐一卓想了想后摇摇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她去的。算了,都过去了,我继续给你讲吧。刚刚说的灵根除了属性以外,还有品级之分,依次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这就对应了你刚刚想问的水缸大小。小武,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天定的,不必太过强求。”唐一卓从杨一帆那里得知,在杨一帆去轩家村的时候帮石武探查过,结果显示石武是没有灵根的。唐一卓也就认为即便石武喝下了老仙长的造化汤,最多就是个中品灵根。 石武期待道:“唐师叔,要不您帮我看看我现在是什么灵根?” 唐一卓隐晦道:“小武,你现在是忆月峰之人,按照规矩我不可以探查其他峰的弟子。你可以让老仙长帮你探查一下,或者在供月峰挑选功法时去照一照那里的灵根镜,上面会自行现出对应灵根的颜色,颜色越深就代表灵根最纯净,品级也越高。” 石武一听兴奋道:“好的,小武有空了就去。唐师叔继续啊,我记得您是金丹期修士,快跟我讲讲金丹期吧。” 唐一卓本想让他一步一步来,但看他如此好学的样子,也就告诉他道:“在达到筑基后期,身体会再次迎来那种瓶颈。等你运用一个术法的时候自身灵气和外界灵气持平,近乎不再需要你消耗自身灵气时,你就要开始于体内凝结金丹了。修真界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身为金丹客,方是我辈人’。金丹期乃是修真界的第一个分水岭,有人直至筑基后期的寿命耗尽,甚至用各种丹药续命都没凝出金丹,有人天赋异禀在百岁之前就成了金丹修士。我是在一百三十岁时凝出的金丹。当时……” 石武追问道:“当时怎么了?” 唐一卓提醒道:“小武,这是我木系功法的修炼经验,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你日后的修行,你确定要听么?” 石武这时候已经完全着迷了,他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讲解,狠狠点头道:“我想听!” 唐一卓只好道:“当时的我在一处灵气极佳之地闭关,然后运起功法将自身灵气不断地在体内缠绕凝结。我将自身化为炉鼎,在一次次蓄满灵气之后再炼化着我体内的木系灵力。我只觉得我全身的灵力要将我的经脉骨骼生生碾碎,但先前充斥在经脉骨骼内的灵力又在保护着我。就是在这种灵力相冲之下,一道金芒开始一点点汇聚在我气海位置。我当时已经处于入定的状态,我仿佛可以看到自己气海位置的那枚金丹从指甲大小渐渐变大,等它环绕成一颗金色圆球的时候,我全身的灵气被它吸收一空。那时候的我对于灵气的需求就像在沙漠中渴了几天几夜的人对水的需求,我不仅将闭关之处的灵气全部吸入体内,就连准备好的所有丹药、灵石都吸光了。等我那颗金丹内的灵气饱和之后,我的体外也跟着开始散发出金光,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破关而出的我觉得自己不再是天地间的蝼蚁,我相信只要顺着我的大道前行,一定可以有我的一片天地。” 唐一卓述说着自己凝结金丹时的情景,听得石武心中澎湃不已,他可以想象那时候结出金丹的唐一卓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唐一卓拍了拍旁边的石武道:“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嗯!我也想成为金丹修士!”石武直接回道。 唐一卓听了突然神情漠然道:“可直到十年前我才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在那些人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小武啊,你可以把目光放得长远些。等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金丹修为是远远不够的。” 石武其实很想问唐一卓关于唐云娘亲的事情,他隐隐可以猜出一些,但他想着这是别人的家事。唐一卓不主动提的话,他也不好问。石武只好道:“唐师叔,小武记住了。” 唐一卓嗯了一声道:“至于金丹期怎么突破至元婴境我还不太清楚了,公孙师兄说让我到了金丹后期去找他,他会分享给我他结婴的经验。” 石武心满意足道:“已经很好了,今天能听到唐师叔这么知无不言的对我说这些,小武真的很感激。” 唐一卓哈哈笑道:“你小子平时油头滑脑的,认真起来的样子有我当年的几分神采!” 石武一想到唐一卓前几日那焦虑枯槁的模样,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但还是觉得他比不过自己,就笑嘻嘻道:“唐师叔真会夸自己呀。对了,小武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回忆月峰,就先走了啊。” 唐一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石武不客气地将那杯甘露一饮而尽,然后一溜烟地就小跑下山了。直到他转身回去洞府才回过神来,敢情这小子是在说自己没他好看呢。唐一卓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小武啊,快些成长吧。” 石武走到忆月峰山脚下的时候心情比第一次来时还要沉重。他看着那熟悉的入山石阶,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道:“我知道你在我体内,所以在修炼之前,我必须要问清楚一些事情。” 石武体内还在争论火灵根和水灵根到底是谁厉害的凤焱和印沁在听到外面石武的话语后都噤若寒蝉,他们同时望向了正前方的石武人魂位置,却发现三条玄天锁链内的石武人魂依旧在沉睡着。 凤焱和印沁震惊地相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石武到底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知人 赵辛在出了落月峰山脚之后就从储物袋中祭出一把宽大的棕色飞剑,他一下子跳上去的时候那把飞剑还吃重地往下降了降。赵辛忙催动灵力包裹着那把飞剑,开始御空而行。虽然在拜月宫内御空飞行会消耗很多的灵气,但一来供月峰离他们落月峰较远,二来他时刻谨记他伯父对他的教诲,出门在外不能落了他们落月峰的面子。 供月峰位于拜月宫的北部,是整座拜月宫守护最严密之处。供月峰上阵法林立,需要有特定的人带着才能通过层层阵法上去。能被供月峰收为弟子的每一个都是外隐界内家世清白之辈。因为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功法典籍。只要有功法典籍在,这个宗门就算是遭受了什么大难,在休养生息之后还是可以开枝散叶,而且这里的大部分功法典籍都是出自内隐界的拜月宫上宗。这里也有一些从内隐界上宗带过来的残缺古籍,因为破损地有些多,放在上宗内也是浪费,所以就一并给了外隐界的拜月宫,让其门人可以一同破解补全。周演作为供月峰的掌座,在推演古籍方面极有心得,他已经推演出了一本凝气期的古籍功法,还有一套筑基期的古籍术法,可惜这两本对于内隐界上宗来说太过鸡肋。他们后来就对周演许诺,要是周演能推演出一本完整的金丹期古籍功法或者完整的金丹期古籍术法,就可以满足周演一个心愿,甚至可以让他进入内隐界上宗修炼。周演原本信心满满,但在经历了玉茹那件事后,对于这些就看得很淡了。 赵辛肥胖的身子在来到供月峰的山脚时就从飞剑上下来了,他知道供月峰外有阵法屏障,而且威风在去的路上耍耍就行了,到了别峰之上该恭敬的还是得恭敬。赵辛这人并不笨,为人处世也很圆滑,今儿个就是遇到了不按常理行事的石武才会那么失态。 赵辛将飞剑收起后就对供月峰山脚下一个相熟的护卫弟子道:“张连师弟,我奉家师之命来给周师伯传个消息。” 那被唤作张连的弟子一看是赵辛来了,就热情相迎道:“赵师兄进来聊。”说罢,他就拿起腰间玉牌掐诀之后解开了最外面的法阵。 赵辛一进供月峰就看到了不远处和半山腰的两座藏术阁,他想着自己好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赵辛暗道:“最近是懈怠了,等等回去的时候先去藏术阁兑换一本更高级的土系术法。” 张连见赵辛进来了,就主动道:“赵师兄稍等,我帮您通禀一下。” “有劳张师弟了。”赵辛道。 张连对着手中的玉牌轻语了几句,听到玉牌内传回来的消息后就道:“赵师兄,家师正在推演一本金丹期术法古籍,您可能要稍等片刻。我李穆大师兄会下来带您上去。” 赵辛一听赶忙道:“好。” 不久之后,一位身着供月峰内门大弟子服饰,面容普通却极为亲和的高瘦男子来到了山脚。他见了赵辛道:“赵师弟,我先带你上山。” 赵辛一见来人,恭敬道:“多谢李师兄。”赵辛与这李穆还算相熟,平日里对方来落月阁领月例时他都是提前备好的。别瞧李穆看起来虽然才三十几岁的样子,但实则已经七十出头了,而且实力也达到了筑基中期。 李穆并没有和赵辛步行上山,而是带着他来到了旁边的一处白色圆盘上。李穆与赵辛一起踏上,李穆轻念咒诀之后那道白色圆盘就闪出一阵光亮。他们的身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幢绿色的高楼前,这里是拜月宫为凝气期至筑基期弟子准备的藏术阁。 楼前的弟子一见李穆,纷纷行礼道:“参见大师兄。” 李穆亲切道:“无须多礼,我是带赵师弟上去找师尊的。” 说着,李穆念起咒诀,这一次他们来到了半山腰那幢黄色的高楼前。这里的藏术阁是为金丹期的长老掌座们提供的。 这栋楼前并没有护卫弟子,因为里面有供月峰长老坐镇。从那栋高楼里传过来一道灵气扫过二人之后,高楼里那长老道了一句:“上去吧。” 李穆对着那幢高楼恭敬道:“有劳王师叔。” 李穆说完,那白色玉盘直接发出一阵亮光,在继续上升的过程中李穆对赵辛道:“赵师弟勿怪,这是供月峰的规矩,由传送阵上去必须经过每道关卡的检验。” 赵辛回道:“这是应该的,藏术阁乃是我拜月宫根本所在,必须要事事谨慎。” 李穆听了也点头道:“赵师弟理解就好。” 等李穆带着赵辛来到最上方那座紫色楼阁时,这里的大门紧闭,里面传出了一阵急促的算盘拨动声音。 赵辛刚想询问,就见李穆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们就听到了藏术阁内一阵暴躁地摔东西声。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楼里传出周演的声音道:“进来吧。” 这时的李穆才敢带着赵辛进去,二人进去以后就看到空旷的大厅地上铺满了各种画着符号文字的纸张。在正中央有一张黑色石桌,周演正一脸郁闷地抓着石桌上的碧色算盘。 原来李穆他们来的时候周演正在藏术阁内推演着一本残缺古籍。他每拨动一次碧色算盘,那本残缺古籍的旁边就会现出一丝丝文字的痕迹。周演要以碧色算盘反复拨弄好久之后才能确定那残缺处的文字或者符号,等把那一页出现的所有符号和文字全部记录好之后,他要用自己的灵力根据纸张上的符号文字一点点去验证。可不是每次都会顺利的,就像刚刚,他发现他推演出的这一页不但不能将术法推进到下一步,甚至还有不稳地自爆现象。还好他及时停止才避免了意外。其实藏术阁大厅之内也设有结界,这是他跟公孙冶商讨之后专门找人过来设置的,为的就是防止推演古籍的过程中发生不可控之事。 等李穆二人进来后,周演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这种失败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就是在一次次失败下再一次次去尝试,不断地探索着最后的结果。这等费心费神之事,只有耐得住性子的人才能去做,不然在中途可能就已经疯了。 周演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但他还是尽量控制着语气道:“赵师侄前来何事?” 赵辛还当自己的前来打扰了周演,歉意道:“叨扰周师伯推演古籍了。” 周演将碧色算盘收起,看着赵辛道:“无碍的,这次推演才是前期阶段,要是到了中后期,我肯定已经在闭关了。” 赵辛一听就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赵胤让他带来的那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启齿。见周演还在等着他说话,他定了定神道:“周师伯,石武问我师尊要了忆月峰前面十年的物资,我师尊看在宫主的面子上给了。他让我来跟周师伯说一声,若石武过来供月峰,一定要把他当成内门大弟子对待,所选的功法也要是极好的,最好是周师伯从古籍中推演出来的那本凝气期功法。” 周演一听正要作色,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周演对赵辛道:“麻烦赵师侄给我带个话回去,说石武胃口既然这么大,那周演肯定会给他内门大弟子的待遇,把那本古籍中推演出来的凝气期功法拿给他修炼。” 赵辛还以为周演会拒绝,没想到真如赵胤所言地答应了,他忍不住道:“周师伯您真的给啊,会不会太便宜那小子了?” 周演笑着道:“赵师侄,你觉得这是在便宜他?” 见周演说着与赵胤一样的话语,赵辛还是不懂道:“师侄愚钝,还请师叔指教。” 周演心情舒畅多了,就对他道:“此乃拔苗助长矣。” 赵辛这才反应过来道:“师侄明白了。” “嗯。”周演点头微笑道。 走在忆月峰石阶上的石武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在他还未踏上的修炼之路上挖坑了。他每走一级石阶,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从元叔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他的决心越来越坚定,步子也是越来越快。等他来到忆月峰半山腰时,他面前的空间突然扭曲变形,露出一个圆形入口后,他看到忆月峰山顶元叔正坐在那张长凳上抽着旱烟。 元叔看着圆形入口外的石武道:“看你很急的样子,就帮你开了个道出来,过来吧。” 石武心惊之下还是没有犹豫地跨进了那个圆形入口,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直接到了忆月峰山顶之上。而在他到达之后,他身后的圆形入口也紧接着缩小消失了。 元叔见石武忍着好奇的样子,就道:“一些空间法术而已,以后的你应该也可以做到。” 石武试探着问道:“多久以后?” 元叔想了想道:“若我心情好教你的话,应该不用百八十年。” 石武不知道这等帮人破碎空间直接传送的法术有多厉害,还不以为然道:“要这么久啊。” “很久吗?”元叔哈哈笑道,“要是你体内的那个人全魂在此,说不定能更快些。” 石武闻言一震,他如何都没想到元叔竟然会主动说起这件事,他也就不再隐晦道:“我是他的容器吗?” 石武体内的印沁也是被元叔的话震住了,他破口大骂道:“元老头你疯了吗!你这么告诉他的话,他要是一个想不开寻死怎么办?” 元叔抽了口旱烟道:“印沁,你忘了他直接喝那造化汤后我跟他说的话了?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在他的意识没有完全失去前你就在那开口说话了。他不是傻子,不仅不是,还很聪明。所以跟聪明人就要说聪明话,不然只会让他想到别处去。” 石武体内抓紧着玄天锁链的印沁闭上了嘴。他那时候确实说了那些话,那是因为他认为石武必死无疑。因为石武不仅没有水灵根,更是连一丝自身灵气都没有。 石武则是看着自己胸口道:“原来我体内的那个残魂叫印沁啊。” 元叔见石武从他刚刚说的全魂之类的话语中推断出印沁只是一缕残魂,点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不是印沁的选择,我原本只是让他从你体内拿些东西出来的。” “什么东西?”石武问道。 元叔道:“一些别人放在你体内的筹码。” “筹码?”石武更加不解了。 元叔道:“你觉得你那所谓的寒疾是哪里来的?” 石武激动道:“是你们在我体内动了手脚!” 元叔摇头道:“并没有那个们,我与你昨日才见。” 石武怀疑道:“你没有骗我?” 元叔冷笑道:“我需要骗你?” 石武细想之后点头道:“以你之能,确实没那个必要。所以对我下手的到底是谁!” 元叔抽了口旱烟道:“现在还太早了。机缘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说不定还会给他磕头感谢。” “感谢!”石武呵呵呵地沉声笑道,眼中几欲流下泪水道,“感谢他让我痛苦不堪?感谢他间接害得我家破人亡?感谢他让我阿大爷爷不远千里带着我从晋国回去秦国,经历种种事情之后被那些所谓的家人当工具一样利用,最后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阿大爷爷惨死!但愿我遇到他时他比我厉害吧,不然不要说磕头了,我会拧下他的头。” 元叔看着声嘶力竭的石武:“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把他的头拧下来的样子,那肯定会很有趣。” 石武狠狠地盯着元叔道:“既然你知道,那么你也有关系!” 元叔道:“是。但你知道这些有意义吗?这样子你只会更加痛苦,然后痛恨自己的渺小。” 石武摇头问道:“你可是人?” 元叔想了想道:“是,但比你知道的那些要厉害很多。” 石武坚定道:“那就行了,只要你还是人,那我就有赶上你还有必须超越你的一天。” 元叔不由得笑道:“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起码你可以做梦。哪像我,连做梦的能力都没了,只能看着别人做梦。” 石武看着元叔道:“你觉得我这是在做梦?” 元叔道:“起码现在看着不仅是在做梦,简直就是在发疯。不过说真的,这样也好。起码你不想死,甚至还想努力地活。这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那个谁是指印沁?”石武问道。 元叔道:“不止,还有在你身上下注的那个人。他太狂妄了,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石武皱眉道:“可否让我自己来赌自己!” 元叔道:“本来可以的,但你现在并没有筹码。” 石武追问道:“就算我把印沁压上也不行?你不是很看重这颗种子吗?” “不行!种子需要在适合的地里才能生根发芽,你并非一块善地,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人杀了然后这颗种子要种在另一块地里。”元叔道。 石武道:“但杀我的那个人不能是你,你也不会去插手这件事。看样子连你也不能破开对我下注那人的手法。” 元叔承认道:“是的,那人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最好的对手。即便他借助了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但他确实做到了,而我也不得不按着他的某些步骤来。以那人的性子,肯定会在冥冥之中安排很多后手,就连我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你。” 石武道:“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 看着石武眼神中的仇恨,元叔吐出一串烟圈道:“说起来,其实他对你不错,起码给了你一个机会。” 石武诧异道:“什么机会?” “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元叔对其道,“你和印沁之间本没有交集,但他却把印沁锁在了你体内。印沁不会伤害你,在你体内人魂觉醒之后,他甚至会对你助益极大。他现在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印沁这个名字就已经代表很多了。” 元叔说完之后就又抽了口旱烟,不知是在看着石武还是在看着石武体内的印沁。 石武同样看着元叔道:“你的目的?” 元叔笑了笑道:“我需要你给印沁一些时间,你放心,你体内并没有水灵根,对他来说根本无用。他现在只是被困在了你体内,他或许比你更想出来。你们会在一段时间内并肩而行,说不定等到真正要分开的时候,你还不舍得呢。” 石武冷笑道:“别人占据了我的魂魄我还不舍得他离去?我是疯了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你现在想的和你以后要做的会完全相反。比如你上忆月峰之前还在担心印沁是否会在你体内把你当成寄主一样蚕食。现在却因为知道你们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而期待以后的修炼一事了。”元叔说道。 石武没有在元叔面前掩饰什么,他们就像是商人和商人之间明码标价地交换货物一样。石武回复道:“如果他真的对我有利的话,我不介意让他在我体内多住一段日子。我知道现在我听不到他说话是因为我修为不够,不过我想在我修为到了那个阶段后他不要在我脑海里说一些奇怪的话。” 元叔保证道:“这我可以帮你与他说说。” 哪知道石武体内的印沁当即对着石武人魂位置道:“你就庆幸你还没觉醒听不到我和老焱说话吧,不然分分钟把你教育地跪在地上叫我们大哥。” 凤焱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进了别人的局。他抓紧时间吸收着外面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他要做第一个破开玄天锁链出去的人。 印沁见凤焱反常地没搭话,一看之下他居然在那闭目打坐着,印沁生怕自己落下来地也跟着打坐起来。 石武见元叔这般在意印沁,又想起他先前对自己的态度,就道:“元叔,在我身上下注那人是否触到了你的底线,所以你先前才会那般对我。” 元叔眼中现出寒意道:“难道没有人提醒你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追根究底吗?” 石武不紧不慢地坐到了那张长凳上,看向元叔道:“有的。但还有个人告诉我,在我还没达到你的企图之前,我都是主动的一方。而且我也对你表示过我会按照你的意思一步一步走上你跟那下注之人的赌局,这才是你想要的。所以收起你对一个十一岁孩子的恫吓之语,会落了身份。” 元叔拿开旱烟杆笑了起来道:“说实话,要不是我有看重的人而且已经压下了筹码,我真的想在你身上来一份。” 石武也笑着道:“元叔你应该压我的。” 元叔好奇道:“哦?为什么!” 石武肯定道:“因为感觉,一种我会赢的感觉。” 元叔皱眉道:“我可不喜欢你这种感觉。” 石武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感觉若是对了,那我就要输了。”元叔道。 石武无奈道:“看样子我今儿个是没法从你那里学到术法了。” 元叔点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石武道:“那是元叔让我的,您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 元叔说道:“其实我也是在试探。对你下注那人既然把你送了过来,就说明他是想要你来告诉我些什么。” “可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能告诉你什么?”石武反问道。 元叔忽然道:“那你现在最想说什么?” 石武脑海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道:“若最后真是我赢了,那元叔是想让我赢还是不想让我赢呢?” 石武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牢笼般将元叔困在了里面,原本晴朗的午后也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石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他只当是又信口开河了。他笑着打破了元叔的思考:“元叔,拜月宫下过雪吗?” 元叔回过神来,盯着他道:“你想有一场雪?” 石武只是道:“从下面秦国过来的时候正在下着雪,我看这里气候如春的样子,就想着这里会不会下雪。” 元叔回道:“既然你这么想看雪,就对着天空说一声吧。” 石武真就对着天空道:“来一场雪纪念下今日吧。名字里有沁字的,想必也会很喜欢雪。” 元叔诧异地看着石武,若有深意地对石武体内的印沁道:“你看别人多么了解你,以后遇到叫雪的人可得留意些。” 石武体内闭目打坐的印沁被他们一说之下脑海中慢慢汇聚出一个女子模糊的面貌,等他要去细想之时,那女子的样貌又全部散开了。印沁头痛欲裂道:“这人是谁?” 元叔并没有回答印沁,而是将旱烟杆拿起,拍了拍石武道:“让让让让,老头子要搬凳子进屋看雪了。” 石武只好站了起来,然后他就发现空中真的开始漂下了雪花。 元叔则是抽着旱烟大门敞开地在青竹屋内看着空中落雪:“自知而知人,为智也。你选的人不错啊,但我选的,也不差。” 第二百五十五章 雪引 守护极难胜地的道灵护境阵白芒闪烁,一时间不管是凡人界的各片大陆还是外隐界的宗门世家,甚至连内隐界的山海福地都飘起了白雪。 白雪无视一切阵法结界,自空中缓缓飘下,静落于山头屋檐这等可依之处。内隐界的大能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场雪的诡异,但他们细查之下发现这些雪花除了能穿透他们布置的阵法外,落于手心或者地面之后也就只是普通的白雪而已。尽管如此,那些不是极难胜地的修士大能纷纷将这一消息传回了各自所属的势力。 不久之后,数十道投影光束自各处天地越境而来,令他们震惊的是,从外看去,整个极难胜地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投影光束之内,有人先出声道:“这么大的手笔,郗汲到底死是没死?” “幽天君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先去破了那道灵护境阵瞧瞧?”自另一个投影光束内传出人声道。 幽天君冷哼道:“皓天君,是不是很久没动手了,想再练练啊?” 皓天君呵笑道:“行啊幽天君,地方你选,人多少随意。” “既然是你说要动手的,地方就你挑呗,又不是没打过。”幽天君丝毫不惧道。 其他投影光束内有和他们相熟的忙出来对二人劝导着,说大家同是九天之人,没必要为了些争执而打起来。幽天君和皓天君互看不顺眼地又说了几句,都说是对方没事找事。 从不错过热闹的不动皇听了,立马在投影光束内煽风点火道:“你们来我不动地打,我不动地最不怕道成境修士打架了。打的时候我会用蓄影石把你们打架的画面留存下来,到时候传遍九天十地,大家就知道幽天君和皓天君到底是哪个厉害了。” 一听到不动皇的这个提议,两大天君同时不说话了。西方皓天和西北幽天上次还没怎么打就毁去了好几件道成境法宝,手下门人更是重伤了十几个。这次要是在不动地放开手脚打,不知道要赔进去多少呢。上次怎么说也是为了先天灵宝和面子,这次纯粹是不动皇在那拱火,他们才不会理它。 不动皇见二人不说话了,顿觉无趣道:“钧天君不来也就算了,怎么连朱天君和苍天君都对极难胜地没兴趣了。上次只听说钧天君劝架以后把朱雀圣女收回中央钧天当徒弟了,可没人说朱天君和苍天君谁赢了啊。” 没有人会去回答不动皇的这个问题,即便这些投影光束内有来自无主混沌渊的。钧天君不喜欢别人提及与其相关的事情,即便只是关于朱天君和苍天君的战果,同样不会有人去引火烧身。钧天君自从在极难胜地一战中得到了迷仙引中的仙字币,闭关潜修之后就悟出了心镜灭世,其修为更是成了道成境中拔尖的存在。除非极难胜地的道灵护境阵被破,否则钧天君是不会出现在极难胜地外的。中央钧天也是唯一一个不曾派人去极难胜地闯极难胜境的,因为杀圣霍灸根本不管极难胜境对九天十地所有人都开放的规矩,在当年大战之后就把还在极难胜地游历的中央钧天之人全部杀了。中央钧天和极难胜地之间也俨然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就在不动皇还要说话之时,一片大陆慢慢地飞近了极难胜地,一道沧桑的声音自远处传至:“黄杨,许久不见,你怎么越来越聒噪了。” 不动皇自投影光束内看到玄天君居然飞去了极难胜地,兴奋道:“玄天君你这是要用整个北方玄天对极难胜地破境开界吗?好气魄啊!” 不动皇一如既往地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数十道投影光束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是不是钧天君跟玄天君谈妥了什么条件,让他过来用北方玄天撞击极难胜地的道灵护境阵。他们全都在等玄天君的回答,还在想着钧天君会否出现。 玄天君一听就差没骂出声了,他是带着北方玄天停在了极难胜地外,可他根本不是来破境开界的,他赶忙阻止不动皇乱说道:“黄杨你莫要再挑事了,九天十地有谁不知道我是以诚待人玄天君!” 那些投影光束的主人一听玄天君这句,有人发出了失望之声有人倒是松了一口大气,不过更多的是对玄天君那句以诚待人发出了轻微的嘘声。 玄天君才不管这些,他对着那些投影光束问道:“各位道友中可有炼神期以上的门人在极难胜地内隐界?” 九天之中无人应答,倒是十地中的欢喜皇道:“我欢喜地的幻音阁阁主好像在那,不知玄天君有何事?” 玄天君道:“让他去喊霍灸或者安戌出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欢喜皇停顿了一会儿道:“玄天君你可要先说好有何事要找霍灸安戌。那安戌还好说话,可那霍灸杀性极重,一言不合就杀人灭魂。我那手下跟他们无甚交情,怕是不敢过去。” 不动皇嗤笑道:“你们这些天君人皇真是好笑,连个从圣境都叫不出来。要是换了我能出不动地,我立马就撞进极难胜地去。管他郗汲是不是化作了道灵护境阵,撞了才知道嘛。” 听到不动皇的嘲讽之语,不仅是九天之人,就是十地之人都受不了了。幽天君道:“玄天君,就你在极难胜地外,你把这不动皇的投影光束封了,我们帮你想办法。” 这时候就连皓天君也赞同道:“玄天君你只要封了这不动皇的投影光束,我立即让我在极难胜地内隐界的门人通知安戌。他们算是有些交情。” 不动皇上次已经被苍天君打碎过一次投影法器了,现在这个是它手上唯一可以跨境的投影法器。不动皇威胁道:“玄天君你敢!” 玄天君哈哈笑道:“别的人皇或者天君我或许不敢,可你黄杨是不动皇啊,我有何不敢!” “我十地哪位在附近的人皇帮我去跟玄天君打上一架,日后我定将你送过来的树灵生命提升品级,另外附上一套道成境的……”不动皇还没说完,玄天君所在的那片大陆上就飞射出三道褐色光柱,将不动皇那道投影光束固定之后向着不动地延伸推去。这由玄天君亲手封印的术法怕是要让不动皇有段日子不能再用这投影法器了。 玄天君知道再给这小孩子心性的不动皇说下去,不要说十地了,就是九天之中都会有道成境修士忍不住动心。 玄天君道:“皓天君,你可以履行承诺了。” 投影光束内的皓天君道:“稍等,我联系一下那边的门人。” 这时候的极难胜殿中,霍灸已经先行闭关。安戌也在做着闭关前的准备,他将三枚玉佩分别交给三个仆人,让他们若有急事就捏碎玉佩通知于他。那三个仆人领完玉佩之后,安戌就神色一变地瞬移出了极难胜殿。 那三名仆从不知出了何事,也一并瞬移而出。只见极难胜殿外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而空中的雪花还在不停地飘落。 一名仆从惊道:“主人,极难胜殿外的法阵一直都是开启的,这雪花是如何透过法阵飘进来的。” 安戌也感觉诧异道:“我去看上一看。”说罢,安戌的身影在内隐界的一处处山海之间出现又消失,等他来到外隐界时,发现这里也在下着雪。 安戌暗自道:“看来所有的法阵都对这场雪失去了效用,而且刚刚妙音角尊道友传音来说极难胜地外众多天君人皇已至,玄天君还点名要找师兄和我。” 道灵护境阵内侧,一袭白衣的安戌瞬移来到。他看着外面悬浮着的大陆,知道是玄天君来了,而且那数十道投影光束也让安戌大感意外。 玄天君看到安戌前来,以灵气传音于安戌道:“安戌小友,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安戌道:“有劳玄天君挂念,一切安好。” 玄天君又道:“安戌小友,我来时就看到极难胜地外的道灵护境阵闪出一阵白芒,不知极难胜地可有大事发生?” 安戌心中为之一震,然后还是回道:“玄天君多虑了,道灵护境阵无甚异样,或许只是注定今日极难胜地会有一场雪吧。” 玄天君嗯了一声道:“那就最好了。我就是正好路过,看到你极难胜地变成了一片苍茫白色,就顺带问上一问。” 安戌点头道:“别人这么说我或许不会信,但安戌知道玄天君从不参与是非争斗,最喜欢的是跟人结交做买卖。” 玄天君哈哈笑道:“安戌啊,为何你不是北方玄天之人。” 安戌亦笑道:“玄天君抬爱了。此刻我师兄正在闭关准备两百年后的极难胜境事宜,玄天君毕竟是九天之人,还是早些离开吧。” 玄天君一听霍灸已经在闭关了,安心道:“好。” 玄天君与安戌灵气传音时屏蔽了他们所在的空间,投影光束内的人自然不知道玄天君与安戌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玄天君与安戌说完之后,北方玄天那片大陆就渐渐飘离了极难胜地。 安戌对着外面的投影光束拱手道:“诸位前辈,极难胜境两百年后会按时开启,到时候欢迎诸位门下弟子前来。” 安戌品行高雅,处事言谈一向得当。虽然他只是从圣境修为,但有不少人皇早就对他递出了橄榄枝,但安戌都婉拒了。就连天君之中都有想拉拢他的,他们还说只要安戌前来,他们可以帮他说服钧天君不追究他极难胜地的出身,可惜安戌是铁了心要与极难胜地共患难。 在安戌好言之后,一道棕色投影光束内有人问道:“安戌小友,极难胜地的这场雪很是诡异。可否要本皇派人过去帮帮你们?” 安戌对着那棕色投影光束道:“不劳离垢皇担忧了,我师尊的道灵护境阵足矣。我师尊在时有些人不敢来,现在我师兄做主了,他们应该更不敢的。”安戌虽然很有分寸,但不是墨守成规的呆子。离垢皇当年怎么对极难胜地的,他记得很清楚。他也庆幸这次来的是他而不是霍灸,不然极难胜地内的离垢地修士怕是又要遭殃一批了。 见没人再说什么,安戌对那些投影光束作别道:“诸位前辈,安戌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们在这聊天的雅兴了,诸位请便。” 那些投影光束在安戌说完之后也都撤了回去,从传回的消息来看,极难胜地的异变暂时只是全境下了一场白雪。他们这些道成境都进不去极难胜地,也就只能让所在的门人多多留意了。 安戌瞬移离开之后就环绕着道灵护境阵飞了一圈,他已经从玄天君那里确定这场雪是道灵护境阵的白芒所致。他心情有些激动,因为既然是道灵护境阵的异象,那就说明他小师弟很有可能就在极难胜地,而且还跟这场雪有关。 就在九天十地所有大能都在关注着这场雪的时候,那个希望下雪之人正在忆月峰的山顶堆着雪人。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印沁的影响,现在触摸到雪就会有一种亲切之感,而且身上的这件深蓝色氅袍让他根本不觉得冷。 在石武按着脑海中的印象一点一点堆出阿大模样的雪人后,他的眼中现出无限思念。他理了理思绪后又在阿大旁边堆了一个自己样子的雪人。 元叔在青竹屋内抽着旱烟,他看着那个阿大的雪人和石武的雪人手牵着手,不住地笑着道:“绝了。” 石武发现元叔在笑,就问道:“怎么了?是堆得不好么?” 元叔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太好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法呢。” 石武想起石临涛的那本菜谱和胡老爷子的糕点集,就道:“我这双手本来是要去学菜和做糕点的。对了元叔,修真界有没有类似的修炼方法啊?做做菜就行的那种。” “你要做灵膳师?”元叔问道。 石武不明白道:“什么是灵膳师?” 元叔道:“灵膳师是那种以灵兽血肉或者灵食作为原料,再根据灵膳方子以灵力和灵液烹饪出膳食的人。这种烹饪出的灵膳不仅没有丹药多吃以后效用减弱的缺点,口感更是极佳。所以会有很多厉害的修士会主动结交灵膳师,他们会为了一道灵膳而去帮着灵膳师做事。” 石武来了兴致道:“这么好啊!” 元叔解释道:“好是好。可这成为灵膳师的条件极为苛刻,除了需要自身是火灵根修士或者有火系本命灵兽提供火力之外,还要长时间的练习,一次次地失败之后才能积累经验做出最好的灵膳来。而且灵膳对于食材和器具的要求也极高,好比一套好的灵膳用具往往就是天价了,更别说后期的那些灵膳方子和灵膳材料。所以那些人宁愿去结交灵膳师,而不是成为灵膳师,其中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除非你是那种底蕴深厚的大门大户的长子嫡孙,并且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然我劝你别去碰。” 石武现在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长子嫡孙,他看着阿大和自己的雪人,不服气道:“那我更想试试了。” “我怕你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十年食粮物资,没几个月就霍霍了。而且拜月宫未必有关于灵膳师的修炼方法。”元叔提醒道。 石武道:“没事,等我明日去供月峰问了便知。” 元叔抽了口旱烟道:“随你。” “元叔你好像根本不在意我到底要学什么啊?”石武道。 元叔白了石武一眼道:“你小子能不能收起你的试探啊。” 石武真诚道:“我这次可没试探,我就是随口一问。” 元叔吐出一口烟圈道:“你看到这些雪了吗?” “看到了啊,这些雪怎么了?”石武奇怪道。 元叔道:“这些雪从一片一片到变成厚厚的一层,你不曾管过它们,因为它们落下之后有它们自己的归宿,你只是等时间到了用它们堆出你想要的雪人。” 石武若有所思道:“所以我和印沁都是元叔想要摘取的果子吗?” “小武啊,你和印沁都是被人寄予着期望的。但你们都需要时间,因为时间是这片天地最好的东西,可它同时也是最无情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也会不说一声地就夺走你的全部。”元叔眼含深意道。 石武喃喃道:“元叔是想我去了解时间,在结果之前去做些什么?” 元叔没有正面回他,只是道:“随你。” 石武见元叔又是这等模棱两可的答案,只好自顾自地继续精细阿大和自己的雪人,等阿大的模样越发惟妙惟肖时,石武终于笑了起来道:“阿大爷爷您放心,小武会好好地努力地活下去!” 原来石武想要一场雪只是为了能堆出阿大的样子,为了能再跟他说上一句话。 元叔静静地看着认真对阿大雪人说话的石武,微微地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石武转而对元叔道:“元叔,你可不可以在我们忆月峰与各峰之间设立一个传送阵。我爬山花费的时间太久了,开始修炼以后我希望可以减少这方面的浪费。” 元叔点头道:“可以。” 说罢,元叔以旱烟杆在阿大和石武的雪人前面隔空画了一个一丈宽的圆圈,然后控制着将被圈出来的雪块拖至自己屋门前,石武前方地上露出了先前被雪块压着的那片青草。元叔对着那块圆形青草吐了一个白色烟圈,那些青草就越发翠绿地生长开来,交织缠绕之后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似绿玉盘一样的圆形法阵。元叔五指再虚空一张,其他五峰的山脚、半山腰和山顶的位置,自雪堆下面生出了与忆月峰上一样的法阵圆圈。 元叔又抽了口旱烟后就把长凳往外挪了挪,开始用那圈出来的雪块堆起东西来。 石武看到那绿玉盘法阵上不再有白雪落下,他好奇地望向空中,只见法阵上方都已经被隔绝了开来,那些白雪都是从别处降下。石武不得不佩服元叔,可他等了好久,元叔也才用那些雪堆出了一个人的半边身子,石武忍不住问道:“元叔,您这传送阵还要多久弄好啊?” 元叔奇怪道:“不是早就好了吗?” 石武诧异道:“早就好了?那你在干嘛?” 元叔像看傻子一样看石武道:“堆雪人玩啊。” 石武真就要被元叔气出一口老血,他一副小爷惹不起你的样子道:“元叔,这怎么用?” 元叔边在堆着雪人边说道:“你只要是穿着这件深蓝色氅袍,心里想着要去哪一峰哪一个位置就行了。回来的时候踏入那一峰上与这一样的传送阵,心里默念忆月峰即可。” “这么简单?”石武有些怀疑道。 见元叔不再理他地堆着雪人,石武只好自顾自道:“算了,试试就知道了。先去哪里呢?” 石武脑海中一下子就求学心切的想到了供月峰。他一踏上绿玉传送阵,在心中想着每峰掌座都该是在山顶的,身形就随着光柱一起消失了。等石武再出现时,他就看到了左前方一座被白雪覆盖的隐约露出紫色重檐的楼阁,还听到了里面噼里啪啦的算盘拨弄声。石武心中再次佩服起忆月峰上的元叔。哪知道他刚一想呢,他的身子又被一阵光柱带离,回到了忆月峰上。 供月峰藏术阁内的周演明明在门外感知到了外来人的气息,等他灵气再探之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也只认为是自己这几日被这古籍术法搞得晕头转向了,平静之后开始接着推演起来。 石武见自己又回到了忆月峰,就想到肯定是因为刚刚心里在想着忆月峰上元叔的厉害。他忙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再次想着供月峰山顶,身子又一次传送到了供月峰上。 这次周演明确感知到了与方才一样的气息,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供月峰上耍这等把戏。 藏术阁的大门轰然打开,周演的身子飞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石武从一个圆形法阵内出来。 石武也被周演将积雪开出一条道来的逼人气势吓得往后一跳,然后恭敬道:“石武参见周师叔。” “是你!”周演怎么都没想到,能无声无息来到第三座藏术阁的竟会是石武。 石武传送走后,元叔长凳前的雪人开始凝聚成了与石武一样的面容,但那雪人的神色和披散垂下的头发又与石武完全不同,他显然是在堆印沁的雪人。元叔慈爱地看着那雪人良久,然后将印沁的雪人控制着飞进了阿大旁边石武的那个雪人体内。 “差不多就行了。”元叔对着空中说了一声后,那些雪花渐渐不再飘下。元叔抽了几口旱烟后就搬起长凳回去了屋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偿所愿 周演看着恭敬行礼的石武,又看到藏术阁外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疑问道:“是你干的?” “啊?”石武不知道周演指的是哪件事,问道,“周师叔说的是?” 周演见石武身上毫无灵气散出,暗骂自己是推演古籍把脑袋推坏了么,就凭这小子如何能让阵法林立的藏术阁变成一片白雪之地。 周演对石武道:“是老仙长送你来的吧。” 石武觉得也算是元叔送他过来的,就道:“嗯。” 周演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在手中搓了搓后发现这只是普通的雪水,周演皱眉道:“是真的雪?” 石武见周演奇怪的举动,说道:“周师叔,这场雪已经下了有一会儿了,我在老仙长那里都堆了两个雪人了。” 周演可没心情跟石武扯什么雪人的事情,他拉着石武走进供月峰的传送阵道:“凝气期与筑基期弟子只能去山脚处的藏术阁挑选功法。我现在就带你下去,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你只要说你是石武,那里的弟子就会将最好的凝气期功法给你。” 在传送阵内下去的石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确认道:“是只要报我的名字就行了吗?” 周演知道这小子在提防自己,直接拿出赵胤的那套说辞道:“你是公孙师兄亲自宣布的忆月峰大弟子,那就是我们拜月宫的明日希望,所以给你最好的凝气期功法也是应该的。那本功法算是凝气期中最贵的一本了,如果是普通的拜月宫弟子,需要五百点的门派贡献值才能换取。” 石武一听周演看在公孙冶的面子上不跟自己计较了,忙感激道:“多谢周师叔。” 周演点了点头之后就和他传送到了半山腰的那座藏术阁前,此时这里也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在这座藏术阁内坐镇的王长老见是周演下来了,立马就出来迎接道:“参见掌座。” 周演道:“王师弟,公孙师兄可派人过来?” “来过的,可当时你还在推演古籍,张师弟他们就代你去了宫主殿。”王长老见周演担心供月峰异象,就劝道,“周师兄莫要着急,这场雪虽然下的古怪,但落入供月峰的都是普通白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周演嗯了一声之后再次向下传送而去。只是那王长老看着周演旁边的陌生少年,实在没记起这少年是何时上去的。 石武都没机会对那王长老作揖行礼就被周演又带了下去。 在山脚处守卫藏术阁的四名弟子见周演来了,忙对其行礼道:“参见师尊!” 周演问道:“李穆呢?” 一名弟子回道:“大师兄正在藏术阁内与诸葛师兄相谈。” 李穆这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即出来道:“参见师尊。” 周演很赶时间,就对李穆道:“穆儿,此子是忆月峰内门大弟子石武。你帮为师好好接待一下,为师要去一趟宫主殿。” 李穆忙作揖道:“弟子遵命。” 周演吩咐完后就迅速来到山下法阵的出口,而后飞身离去。 石武只得对着周演飞去的身子作揖道:“周师叔慢走。” 李穆听到石武喊周演为师叔,那他岂不是要称呼石武这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为师兄了。李穆脸色有些难看,他尽量保持笑容道:“石师……师兄,请。” 石武还不知道李穆的真实年龄,可他看到对方中年人的长相,又想到他是供月峰内门大弟子,忙推辞道:“李师兄莫要这般客气,叫我小武或者石师弟就行了。” 李穆这才从容起来道:“小武请,我带你去领取凝气期功法,你还可以挑选两本凝气期的术法。” 石武见外面那些弟子都现出了羡慕的表情,开心道:“听说我挑功法和术法不需要门派贡献值?” 李穆顿了顿道:“那本功法确实不需要你出门派贡献值,但术法的话是需要的。不过凝气期的术法一般都很便宜,两本加起来也不过几十贡献值。你是忆月峰大弟子,只要在三年内还清就可以了。” 石武暗道这倒还行的时候,又补充地问了句道:“这门派贡献值怎么获取啊?” 李穆道:“你可以通过完成拜月宫内发布的任务获得。比如近期最有价值的任务就是去迷雾之森捕捉三角赤头蟒。此蟒全身是宝,头上三只灰角和蟒蛇胆可入丹药。蟒皮可以去找人制成防御内甲,就连那一身蟒蛇血肉都是大补的灵食啊。” 石武兴奋道:“那抓到一条能有多少贡献值啊?” 李穆道:“起码三千。” “这么多啊,那李师兄有空可否带上我去抓一条?我只要分一点点贡献值就行了,至于那三角赤头蟒就归李师兄。”石武一听抓到一条就能换取三千门派贡献值,忍不住心动地去恳求李穆。 没想到石武一说完,那些藏术阁外的护卫弟子齐齐笑出了声。在李穆咳嗽了一声后他们才没有继续笑下去。 石武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望向了忍着笑意的李穆。 李穆又清了清嗓子才道:“石师弟,这三角赤头蟒可不是那么好抓的。迷雾之森在我拜月宫以西六万里之外,是各种妖兽灵物聚集之处。即便是我也要寻一些门中实力差不多的好友才能勉强抓到一条。普通的三角赤头蟒全身呈棕色,蛇头为赤红之色,头上三只触角为灰色,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要是遇到那三只触角为赤色或者是黑色的,我们就只能望风而逃了。因为它们已经凝聚蛇丹,具备了修士金丹期的修为。而且这还是在迷雾之森外围活动的妖兽,迷雾之森中心位置传说有化为人形的妖兽存在,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石武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倒不是被吓到了,而是他听明白了。这李穆前面说的纯粹是让他眼馋,然后又在后面让他清楚他现在就只能是听听而已。 李穆看石武像是听傻了一样,亲切笑道:“石师弟不要灰心,你这才是刚刚起步阶段。门派内还是会发放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去各峰上帮忙挑取山泉水,或者去帮着采摘分拣需要的草药之类。虽然这些任务获得的门派贡献值很少,奈何胜在简单易得,做个一年半载应该就可以还清一本术法典籍的门派贡献值了。” 石武看着这外表和颜悦色的李穆,哈哈笑道:“多谢李师兄的提议,我有空就会努力去积攒门派贡献值的。对了,我听说藏术阁内有一面灵根镜,照之就能知道自己的灵根属性。麻烦李师兄先带我过去照上一照,这样子等等也好挑选术法啊。” 李穆想着也是,就带着石武先进去了藏术阁大厅内。 初入藏术阁,石武看到这里共有上中下各三层,每层都是环绕式地嵌在山石壁内。而且每一层外面都像是用云雾遮挡了一样,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最为奇特的是,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没有上去的台阶,石武想着这不会是要飞上去吧。然后他就正好看到一个穿着弟子服饰的中年男子从第二层的栏杆上飞了下来,他手中还拿了块像是玉简一样的东西。那中年男子落地之后就拿出一个玉牌递给了藏术阁入口旁的一名供月峰弟子。那弟子在他前面的碧玉台上将玉牌一印之后就还又给了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收好之后对李穆行了个礼就走了。 李穆回礼之后就领着石武走了过去。 在碧玉台上整理东西的那弟子见是李穆来了,恭敬道:“大师兄好。” 李穆嗯了一声道:“诸葛师弟,这位是忆月峰大弟子石武,他要先测一下灵根属性。” 石武忙作揖道:“有劳诸葛师兄了。” 那弟子推辞道:“石师兄叫我诸葛阳或者诸葛师弟即可。” 石武对这些称呼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他在诸葛阳的带领下来到了藏术阁中央的那面三尺银镜前。石武发现除了周围石壁上的光亮,这面银镜是藏术阁内主要的光源。 诸葛阳道:“石师兄,你等等把你的手放在灵根镜上即可。金色代表的是金灵根,绿色代表的是木灵根,蓝色代表的是水灵根,红色代表的是火灵根,黄色代表的是土灵根。” 石武问道:“如果我是风灵根或者雷灵根呢?” 诸葛阳一听愣了愣道:“石师兄,师弟在这里差不多有四十年了,从未见过这两种灵根。不过据书中记载,风灵根是无色之象,会让灵根镜化作透明,而雷灵根则显示紫色。石师兄把手放上去一试便知。” 石武记得元叔说自己没有水灵根,那么肯定不会是蓝色。他现在有一种那时在赌坊里等着骰盅开启的感觉,他有些不敢去看地将手放在了那灵根镜上。 李穆和诸葛阳其实也很好奇这喝下造化汤不死的忆月峰大弟子到底是什么灵根。 可石武的手掌只是在那面灵根镜上轻轻一碰,那面灵根镜突然红蓝金黄四色相间,然后就开始膨胀扭曲,砰的一声直接爆开了。那巨大的爆炸声让在藏术阁内挑选术法典籍的弟子都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放下手中术法典籍向着大厅看去。 石武被那声巨响吓得向后一抖,庆幸的是那些爆开的镜片都是从他身侧飞过的。不过这下也把石武吓得不轻了,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都在噗通噗通直跳。石武睁着眼问李穆道:“李师兄,你们供月峰的法器是不是很久没换过了?” 李穆也觉得肯定是法器用的太久没有更换的缘故,怎么会有人有红蓝金黄四种灵根在身,还能把灵根镜撑爆的。 诸葛阳则是比较冷静道:“石师兄对不住,师弟这就去落月峰再领一块灵根镜回来。” 石武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今日就是为了拿凝气期功法来的,听说这个功法很厉害,应该哪种灵根都契合的。你快带我过去,我领了就走。” 李穆看着石武受惊不小的样子,心中鄙夷的同时再次确定是那灵根镜坏了。他对诸葛阳道:“诸葛师弟,既然石师弟都说无碍了,那你就将师尊嘱托的那本古籍功法拿给他吧。顺带带他挑选两本凝气期的术法,等等由我来帮他付门派贡献值,就当是我代供月峰给受到惊吓的石师弟赔个不是了。” 石武听李穆这么一说,也觉得供月峰确实该赔偿自己,就不客气道:“多谢李师兄。” 李穆一副慷慨模样道:“应该的。” 石武对李穆拱了拱手之后连地上碎掉的镜片都没让诸葛阳去收拾,就拉着他去了藏术阁一层。 李穆则是在碧玉台旁静静等着,他这供月峰内门大弟子自然是不会去收拾的。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在地上散落的灵根镜碎片有些已经挥发成了蒸气,有些被冻成了冰碎,有些硬如坚石,有些却又化作了一团金粉,还有几块表面上像是蒙了一层更为光亮的薄膜。 诸葛阳和石武来到藏术阁一楼之后,这里没有了外面灵根镜的光源,看起来有些暗。诸葛阳拿出一块灵石照着前行,先去拿了那本凝气期古籍功法递于石武道:“石师兄,这是师尊让我给你的那本古籍功法。你可以拿玉简拓印下来。” 石武拿过那本连名字都模糊不清的功法道:“玉简拓印是什么?” 诸葛阳这才想到石武连灵气都没有,这还怎么让他用玉简拓印啊,即便自己帮他拓印好了,他也开启不了啊。 石武见诸葛阳为难的样子,就提议道:“诸葛师弟可否把这古籍拓印了留于这边,然后我将这古籍原本带回去看,等我学会用玉简拓印之后我再还回来。我保证不会给别人看的,忆月峰上也就我和老仙长两个人。” 诸葛阳愁着脸道:“石师兄,我们藏术阁还未有过这等例子啊。而且这本古籍是师尊修订后的珍品。” 石武看着这本破旧的古籍,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将它放在公孙宫主给我的纳海囊中,一定会细心呵护!” 诸葛阳看石武诚恳的态度,想着既然这是周演吩咐给石武的,也就同意道:“那石师兄每次翻阅的时候定要注意啊。” 石武见对方同意了,忙答应道:“必须的。” 诸葛阳用玉简将这本古籍拓印好之后就将玉简放在了古籍的位置,然后不舍地看石武将古籍放入了纳海囊中。他在藏术阁待了那么久,对这里的每一本功法典籍都有特殊的感情。他虽然没有看过那本古籍,但藏术阁内的古籍在他心中有一种神圣的地位,像是他的信仰一般。 石武见诸葛阳有些失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诸葛阳讪笑一声道:“石师兄,这本功法其实有些难的,师兄以后就会知道了。” 石武还想问难在哪里,诸葛阳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转移话题道:“石师兄再去挑两本术法典籍吧。” 石武想起周演说过这本凝气期功法是一层中最贵的,就顺势问道:“最贵的两本术法在哪里?” 诸葛阳有些担心道:“石师兄要不要跟我大师兄商量商量?” 石武一本正经道:“这商量了你大师兄的面子往哪搁啊。以后他见到了你就会想起你落了他的面子,那他还会看你顺眼么?” 诸葛阳听了还真觉得是石武说的那么回事,想着反正是大师兄自己让石武挑的,就道:“跟我来。” 石武笑着跟诸葛阳去了最里面的那一排书架,上面竖直放着五本术法典籍,分别为《双雷破鬼术》、《银龙激水诀》、《万木困囚术》、《火龙耀天诀》、《金露玉灵肉》。 石武看这些名字就觉得十分厉害,就是他没看懂这《金露玉灵肉》是什么术法,当先问道:“诸葛师弟,这本是什么啊?” 诸葛阳介绍道:“这本其实不是术法,而是一张方子,里面记载着制作金露玉灵肉这道灵膳的过程。石师兄你还是别选这个了,我问过那些兑换过这方子的师兄师弟,都说这个消耗太大。就连落月峰上那个内门大弟子,中品火灵根的邱吉师兄,也在兑换烹饪了两块之后就放弃了。这东西太耗灵食,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石武摸了摸下巴道:“连落月峰内门大弟子都觉得后悔了?” 诸葛阳点头道:“他最后悔的是那时候年轻,花了四百贡献值换了这张灵膳方子。” 石武想了想道:“好吧,那就先换一张这方子吧。” “什……什么?”诸葛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前面都说成那样了,他是真不知道石武是听不懂还是太过自信了。 石武笑着道:“我也年轻嘛。” 诸葛阳只好道:“嗯。石师兄还要哪本术法典籍?” 石武内心想道:“元叔说过我体内没有水灵根,这水系法术肯定是不选了。” 石武体内的印沁一听,气道:“元老头说没有并不代表你不能练水系法术啊,我不是还在里面呢吗!快选啊!” 可印沁吼过之后才想起,外面的石武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这时候凤焱已经看到石武去翻那本《火龙耀天诀》了,凤焱一同看着然后气得不轻道:“这是哪个没羞没躁取的名字,不过就是把火球术控制成十份放出去而已,还能叫火龙耀天?还好没取名叫火凤,不然我出去以后一定烧死他。” 印沁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想看看那《银龙激水诀》里写了什么。” 可石武并没有满足印沁的心愿,他去翻看了那本《双雷破鬼术》,印沁看到上面说是要用自身灵气从空中牵引两条闪电下来劈对手后,不由得大笑出声。石武也觉得这法术不靠谱,要是这雷劈歪了劈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要被对手笑死。 石武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本《万木困囚术》上,上面介绍道:“此术乃是凝气期木系术法之极致,可将自身木系灵力滋养控制附近任何的木系植物,待它们疯狂生长后就可将敌人困在其中,是最好的擒敌之法。” 石武一看这本术法就想到了唐一卓对战时的英勇身姿,立马拍板道:“诸葛师弟,就是这本了。” 诸葛阳见状就按石武先前说的,将两本术法拓印的玉简放在了架子上,把典籍原本给了石武。 石武心满意足地将《万木困囚术》和《金露玉灵肉》放在了纳海囊中。 看着外面高兴的石武,石武体内的凤焱和印沁差点没被气疯。他们怨念着石武这小子就算是闭着眼睛摸也该在四本中摸到一本水系或者火系啊,偏偏石武还是信心满满主动挑的。 这下不止印沁了,就连凤焱都觉得等石武人魂觉醒后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石武出来之前对诸葛阳使了个眼色,诸葛阳立马就会意了。 李穆见石武出来的时候一脸严肃,还以为他没挑到合适的术法,他假装客气道:“小武师弟,只怪筑基期的术法凝气期不适合,不然我就让你去二层筑基期那边挑了。” 然后李穆还怪罪诸葛阳道:“诸葛师弟,你在藏术阁一层管理多年,怎么不给小武师弟好好甄选甄选。” 诸葛阳在心里道:“大师兄你就在这装好人吧,等等你可要哭了。” 诸葛阳脸上哀叹道:“大师兄,师弟几乎给石师兄介绍了个遍,可石师兄灵根未知,我也不好多加推荐啊。而且石师兄也有自己的想法,最后都是他自己选的。” 李穆想了想也是,还想询问石武挑了哪两本的时候,石武先说道:“不怪诸葛师弟,只怪我没有福缘,难得来一次藏术阁都能碰到灵根镜老化损坏。李师兄,诸葛师弟,我就先回去忆月峰了。” 石武对二人拱了拱手后就叹息一声径自出了藏术阁。 李穆见石武垂头丧气的样子,冷笑一声道:“诸葛师弟,把他挑的两本术法典籍从我的门派贡献值上扣了吧。” 诸葛阳正等着李穆这句呢,然后他就看到诸葛阳将那块记录着门派贡献值的玉牌拿了出来,他接过之后就在碧玉台上轻轻一印,接着就把玉牌还给了李穆。 李穆收回之后瞅了一眼,顿时一惊道:“诸葛师弟你是不是扣错了,为何会是八百贡献值啊!” 诸葛阳回道:“石师兄说不能让大师兄你坠了面子,虽然不知道灵根属性,但术法还是要挑最好的,于是就把《万木困囚术》和《金露玉灵肉》给取走了。” 李穆这次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等他追出去的时候,石武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李穆又想到忆月峰外人不得入内,就算是想找石武也没法了。他只得恨恨地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这下可好,石武这小子还真是一语成谶,不仅是落月峰内门大弟子,现在就连供月峰内门大弟子都把揍他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第二百五十七章 借力 拜月宫宫主大殿内,周演飞来的时候其余三峰掌座和好几位长老已经同公孙冶在此议事了。他们见周演来了,纷纷与他打着招呼。 周演当即就道:“公孙师兄,我一路行来看到整座拜月宫都覆上了一层白雪。最为可怕的是那白雪竟然无视我供月峰的阵法屏障,直接落入供月峰内。” 公孙冶安抚他道:“周师弟莫要担心,我已经让各峰都检查过了,这些都是普通的白雪。” 周演追问道:“公孙师兄,这场雪可是那老仙长……” 公孙冶摆了摆手道:“我想这件事应该与老仙长无关。我刚刚以传音玉佩与附近各宗派的掌门交流了一下,他们宗门内也下了这场无视阵法结界的雪。我放心不下就又以镜花之术询问了十万里外的驭兽宗宗主,他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周演这才知道原来不止拜月宫下了这场古怪的雪。 公孙冶对周演道:“方才我让人去通知你的时候你正在推演古籍,所以在他们确定供月峰上也只是普通白雪后他们就没上去打扰你。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异常赶了过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各峰等等就率先从赵师弟的落月峰领取下个月的食粮物资,然后开启各峰守护大阵,命令门人弟子不得外出。一旦有异常情况发生,立即通过传音玉佩通知众人。” 公孙冶说出决定之后,那些掌座长老纷纷躬身称是。见已无他事,公孙冶就让他们散去了。 出了殿外,周演以灵气束线传于赵胤耳畔道:“他已经过来供月峰了,现在应该拿了那本《九转化灵诀》开心地回去了。” 赵胤听后笑道:“如此就是皆大欢喜了。” 唐一卓和林轩等人抱拳之后就各自回去了,只是在走的时候看到周演与赵胤似在说着什么。 周演从宫主殿回去供月峰后,对着门人下达了公孙冶的命令,外门负责食粮物资的弟子赶忙去了落月峰。周演见如今天上也不降雪了,就吩咐别的弟子将两边山道都清扫干净,然后他就径自走去了山脚处的那座藏术阁。 这时的李穆还在消化着被石武坑了一把的恨,他虽然想怪罪诸葛阳,但他们都是内门弟子,诸葛阳也极受周演看重,而且毕竟是他李穆自己说出口的话,他这做大师兄的也不好说诸葛阳什么。 现在见周演来了,李穆和诸葛阳忙恭敬道:“参见师尊。” 周演看到藏术阁内昏暗一片,还是靠着四处墙壁上挂着的灵石照明,问道:“这里为何会如此昏暗?灵根镜呢?” 见诸葛阳没回话,李穆这大师兄只好道:“灵根镜年久失修,今日在石武测试灵根时突然爆开了。还好当时没什么人在旁边,不然伤到了别峰弟子就不好了。” 周演听了眉头一皱,暗道今日怎么这么多怪事。不过他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最关心的还是石武有没有拿走那本《九转化灵诀》。他问道:“我交待你的事情可做好了?” 李穆回道:“石武已经将《九转化灵诀》拿了回去。” 周演满意道:“很好。” 听着周演说“很好”,李穆的心那叫个痛啊,因为石武不仅拿了《九转化灵诀》,还坑了他八百门派贡献值。 周演见李穆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李穆回道:“徒儿方才见石武因灵根镜爆炸而吓得呆立在那,就一时冲动说他那两本术法典籍记在徒儿的门派贡献值上。” 周演道:“不就是两本凝气期的术法典籍嘛,几十点贡献值罢了。” 李穆心疼道:“可他挑了最贵的那两本。” 周演问道:“是哪两本?” 李穆道:“一本是《万木困囚术》,另外他还选了一张《金露玉灵肉》的灵膳方子。” 周演一听反而笑了起来道:“看样子他八年之后是铁定要挨一顿毒打了。” 李穆也记恨道:“到时候我会指名挑战石武,定要让他知道今日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代价。” 周演语重心长地对李穆道:“穆儿,把眼光放长些,你马上就要突破到筑基后期了。好好修炼,到时候如果能赢得宗门大比的话。师尊会帮你安排进入上宗的事宜。” 李穆激动道:“多谢师尊。” 周演又对李穆道:“对了,你等等和刘向一起过去落月峰,领完物资和月例之后就跟你赵胤师叔说石武选了那张《金露玉灵肉》的灵膳方子。我相信他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把忆月峰十年的食粮物资送过去的。” “弟子遵命!”李穆知道周演的意思,要做灵膳需要各种复杂的工序和材料,那种消耗程度非是石武能承受的。越早将那些食粮物资送过去,石武就能消耗地越快,到最后只会入不敷出。 心情畅快的石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不过他现在性子也是谨慎,在拿到功法术法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观月峰山顶,因为唐一卓是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可石武在洞府外喊了许久也不见唐一卓出来,就想着他可能出去了。 石武再次走上了那绿玉传送阵,心中想着要传去半山腰的饭堂吃顿饭再走。可他传送过来后才发现,元叔在观月峰设置的另一个传送阵居然是在唐云住处的外面。 石武忙要顺着布满积雪的山道走下去,就听到唐云那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喊他。 石武只好转过头来跟里面的唐云打了个招呼,唐云笑着道:“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唐云今日穿的是一袭白色袄子,扎了两个双马尾,在雪地中宛若精灵一般可爱动人。 石武回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干嘛呢?” “快进来看我堆的雪人。”唐云快步跑过去打开了法阵入口,拉着石武就进去了,急切地连法阵都没关上。 石武见唐云这么着急,还以为她会给他展示一个很惊人的作品。可等他被拉到水池边时,那作品确实挺惊人的,因为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形外,你说她堆的像谁都行。石武轻声问道:“这是?” 唐云被冰雪都未冻红的脸一下子绯红起来,她细声道:“我本来想堆一个我爹爹的人形像,可就是堆不好。” 听到唐云提起唐一卓,石武倒是问道:“对了,唐仙人去哪了,我有事找他。” 唐云道:“我爹去公孙师伯那里了,他让我待在法阵中不要出来,说他忙完后就会过来。” 石武一听就道:“那我帮你堆会儿雪人吧,我正好等等他。” “好呀。”唐云点头高兴道。 石武从水池边取雪的时候发现这次水池里的鱼儿一个劲地甩尾欢迎他,就笑问道:“你跟它们打过招呼了?” 唐云摇头道:“没有呀,可能是你喝了造化汤变厉害了吧。” 石武一听就当成了玩笑话,开始认真帮唐云堆起唐一卓的人形像来。 二人一个少年俊俏,一个丽质天成,在这雪地鱼池,俨然就是一幅自然唯美的画。 等唐一卓安排好观月峰的事宜来到唐云住处时,发现这里的阵法入口竟然没有关闭,而且他一来就看到石武和唐云正有说有笑地堆着雪人。 唐一卓暗道糟糕:“这家贼都好几个了,还来了个外贼。”唐一卓沉着脸快步走了进去。 唐云听到脚步声,见是唐一卓来了,忙走过去牵起唐一卓的手,领着他走到那个雪人面前道:“爹你看,小武哥哥帮我堆的,像不像!” 那雪人像的面容身姿与唐一卓有七八分相像,但石武还是精益求精地继续用白雪帮唐一卓的雪人像修饰一二。但石武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思索之后他突然走到那片竹林下面捡起一片青竹叶,夹在了那雪人像伸出的右手双指之间。这下子那雪人像看上去顿时意境盎然。 原本怒气冲冲的唐一卓在那雪人像周围转了一圈,亦被石武的手艺折服道:“不错不错,身形样貌和老夫如出一辙,特别是这捏叶凌风的潇洒样子,神似非常啊!” 石武这也是有求于人才会这么费心费力,他还得奉承道:“这就是唐仙人在我心中的样子!” 唐一卓一听之下是怎么看石武怎么顺眼,他拍了拍石武肩膀道:“我观月峰的饭食你有空就来吃吧。” 石武恭敬不如从命道:“多谢唐仙人。不过这次我是有事相求。” 唐一卓现在高兴,直接道:“你说吧。” 石武立刻念诀开启纳海囊,将手伸入其中。 唐一卓一看公孙冶居然把纳海囊送给了石武,羡慕道:“你小子可以啊,公孙师兄这纳海囊当年可是用了一件金丹期的法器才跟人换来的,这就送你了?” 石武知道纳海囊珍贵,但一听到还是用金丹期的法器换的,就顺口问了一句:“那法器值多少门派贡献?” 唐一卓笑道:“那可不是门派贡献值的事情了,是要在外获得好东西以后以物换物才能获得。” 石武本还想让唐一卓看看纳海囊中的纯净灵石是什么品级,但听到唐一卓说这个纳海囊都值一件金丹期法器了,就想着里面的纯净灵石肯定更加珍贵。他想了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先解决功法的事情,毕竟自身强大才是最实际的。 石武的手已经抓住了那本功法古籍,但还是不放心地瞅了瞅四周。唐一卓见石武拿一本凝气期的功法还要这么谨慎,催促道:“你可快点吧,不就是一本凝气期功法,至于这么墨迹嘛。” 石武这才把那本古籍原本从纳海囊中拿了出来。唐云一见石武拿了半天拿出的不是拓印玉简而是原本,好奇道:“小武哥哥你这本是什么啊?” 石武珍惜地在上面抚了一下道:“这本是周师叔特意帮我选的凝气期最厉害的功法。” 唐云好奇道:“最厉害的?我凝气期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啊?” 唐一卓接过一看道:“因为你周师叔不敢这么坑你。” 石武与唐云听了同时一愣道:“什么?” “还什么呢?”唐一卓对石武道,“你今儿个去供月峰是不是每个人都对你特别殷勤啊?” 石武一想还真是,就算是那口不对心的李穆,也在表面上对自己很是上心。石武问道:“他们不是看在公孙宫主的面子上对我客气的吗?” 唐一卓道:“小武,你要知道,我们门派中近千人,公孙师兄对你好或许是真的,因为你身后有个老仙长。但公孙师兄在这等小事方面是不会去插手的。” 石武目光转冷道:“所以他们还是在算计我?” 唐一卓道:“而且这件事怕还是跟落月峰有关,在宫主殿出来后我就看到周演跟赵师弟在灵气传音。很可能是你从赵师弟身上刮了一层油下来,他气不过就想给你一个教训,既然无法从食粮物资上下手,那就只能从功法上下手了。” 石武拿着手中典籍道:“那这本功法是假的?” 唐一卓摇头道:“这倒不是,这反而是一本极好的凝气期功法。” 石武是听不懂了:“那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他们弄了本让我练了会走火入魔的功法呢。” 唐一卓笑道:“走火入魔?这可比走火入魔可怕多了。” 石武惊道:“您能一次说完嘛,我被您说的都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 唐一卓慎重道:“那好吧,你听着,这本功法名为《九转化灵诀》。修炼者在练到凝气九层后体内灵气会自行凝缩化为凝气一层,此之称为一转。一转之后修炼者再次从凝气一层开始修炼,但此时需要的灵气等于是从普通的凝气九层开始,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这样不仅要从外界获取极多的灵气,还要将如此巨大的灵气储存运用在体内,一不小心就会有自爆的危险。而且这种情况要反复九次,常人如何能做到!” “什么!”石武诧异道,“这种功法真的有人能练成吗?” 唐一卓道:“能不能练成不知道,但确实有人练了。而且拜月宫上宗门人前来检验过这套功法,也印证了功法内的理论是正确的。但他们同时觉得这本功法太过鸡肋,因为即便是上宗之人,也不一定能度过那九转之危。所以他们看过之后只是拓印了一份回去,后来听说拜月宫上宗内有一名天才弟子练到了三转已经堪比筑基期了。满月峰上有一位内门弟子练到了一转后就再无寸进,虽然比普通的凝气九层厉害,但是筑基永远无望了。” 石武犹豫道:“那我是练还是不练啊?” 唐一卓道:“我只是跟你说清楚这些事情,最后的决定还是看你自己。实在不行你就过去供月峰再兑换一本中等的凝气期功法。” 石武不好意思道:“我最近阶段应该不能去供月峰了。” 唐一卓正要问石武是什么灵根来着,又听他说不能去供月峰了,就疑惑道:“你在藏术阁干嘛了?” 石武回道:“也没干嘛,就是测灵根的时候那灵根镜突然炸了。后来那李穆在我面前耍阔气,说我所换术法的门派贡献值他都包了。我就如他所愿地拿了一本《万木困囚术》和一张《金露玉灵肉》的灵膳方子,花了他八百左右的门派贡献值吧。” 这次换唐一卓愣在那了,他缓过神来道:“灵根镜炸了?” 石武点头道:“那个质量不行,一碰就炸了。” 唐一卓奇怪道:“那可是筑基期法宝啊,虽然只是用来测试灵根的,但也没听说过会炸啊。” “要不您帮我测测吧。”石武顺杆爬道。 唐一卓才不上当道:“要测回去找老仙长测去,我这边不管忆月峰的事情。不过你小子真够可以的,一来就把落月峰和供月峰都坑了一把。后面你准备去哪一峰祸祸啊,我们观月峰可管你饭食了,你就别想了。去那满月峰吧,那里丹药多,弄到了好的可以分些给我家云儿。” 唐云忙瞅着唐一卓道:“爹,有你这么教人的嘛。” 唐一卓一时兴起就没管住自己的嘴,现在听到唐云说他,立马改口道:“我就是跟小武开个玩笑而已。” 石武心中纠结地收起那本《九转化灵诀》,又将《万木困囚术》递给唐一卓道:“唐仙人,您是木系术法的高手,帮我看看这本是不是真的,顺带教我一下呗。” 唐一卓翻看了一下,确实是《万木困囚术》。他对石武道:“你首先要有木系灵气我才能教你怎么练啊。” 石武求学心切道:“您先让我看一眼呗。” 唐一卓见石武如此好学的样子,讲解道:“好吧。木系灵力讲究的是新生的力量,可以将一切植物润而生之,用木系灵力与其融合后就可以进行操控。看好我雪人像手中的那片竹叶!” 石武听了担心道:“唐仙人您要不换个对象啊,这是我和唐云好不容易堆好的。” 唐一卓没好气道:“如果我连一个雪人像都能失手毁了,这么多年白修了我。你给我闭嘴,用心看。” 石武一听只好双手捂嘴,仔细看着。 唐一卓轻喝一声道:“万木困囚!”他话音刚落就用手指轻轻点在那片竹叶上,那片竹叶就像受到了滋养一般开始四散分开,沿着雪人像的外围生出了新的枝干和叶子。 石武眼中惊奇地看到唐一卓用一片竹叶生长出两根完整的竹子分立于雪人像的两侧,而雪人像手中的那片竹叶依旧安稳地夹在双指之间。 唐云鼓掌道:“爹爹真厉害!” 唐一卓今儿个是真的高兴,因为唐云特意为他堆了个雪人,而且自己的术法也让石武叹为观止。 唐一卓高深地对石武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新生之力,所谓枯木逢春也是这个道理了。” 石武羡慕道:“唐仙人,我什么时候能有您这么厉害啊?” 唐一卓咳嗽了一声道:“别灰心,你的路还长。等你能到了我这般游刃有余之境,肯定也是一代宗师了。” 石武哦了一声道:“多谢唐仙人教诲。” 唐一卓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道:“没事,你我有缘,教你这些不算什……” 还不等唐一卓“不算什么”说出口,石武就道:“唐仙人您分一点点木系灵力给我吧,我好想试试啊。” 唐一卓是真不知道石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古怪点子,偏偏他的点子还是可行的。他看着石武恳切的眼神,又念在石武帮他堆了一个这么潇洒神似的雪人像,就分了一些木系灵气灌注在石武右手上道:“就一次机会啊,木系灵力已经在你手上了。你能分出一片叶子就是成功了。” 石武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绿芒,兴奋道:“好!” 说着,石武闭气凝神想象刚才唐一卓的样子,然后用手指在那片竹叶上轻轻一点。那片竹叶被木系灵力滋养之后开始青葱纯粹,唐一卓看着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石武感觉自己的手指通过木系灵气与那片竹叶保持着一种联系,多一分会压垮那片竹叶,少一分又会失去那种联系,他享受着这种美妙的平衡。可就在那股木系灵力继续输入那片竹叶内时,一股冰寒之力突然从他的手指上传来,生生地打破了这种平衡。石武惊慌之下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想将手指撤回去的时候又发现手指间多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蹿升火劲。这股火劲冲破刚才那股冰寒之感后又越过木系灵力继续作用于那片竹叶之上,那片竹叶承受不住地渐渐变得干枯焦黄。眼看着那枚竹叶就要燃烧起来,石武心无旁骛地凝聚手上最后的木系灵力,一喝之下顿时冲破了那道火劲,将木系灵力再次灌入竹叶之内。 那枚焦黄的竹叶也在唐一卓和唐云的注目下重新焕发出生机。 就在唐一卓感叹石武真的是天赋异禀时,石武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手上的木系灵力一不小心过快地涌入了那枚竹叶中。那枚竹叶立刻在雪人体内疯长窜出,瞬间把唐一卓的雪人像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刺猬。 石武见状不妙,对唐云说了声有空一起看鱼之后就立马跑到没有关上阵法外,踩着那绿玉传送阵想着忆月峰就回去了。 唐云倒是觉得那刺猬模样的唐一卓雪人像还蛮可爱的,可唐一卓就不这么想了。他愤怒地双手抬起,就在两根从绿玉传送阵外窜出的藤蔓要缠住传送阵内的石武时,一道绿色光柱轰然射向天际,保护着石武安然离去。 唐一卓对着忆月峰方向咬牙切齿道:“石武!” 第二百五十八章 引路之恩 石武在千钧一发间从观月峰的传送阵回到了忆月峰山顶,一回来他还能隐隐听到观月峰那边传来的吼声。 石武笑着对绿玉传送阵旁的阿大和自己的雪人像道:“阿大爷爷您看,小武在这里可好了。这里的仙人见我没在他那边吃饭,还大老远的在山那头喊我。” 石武说完之后就将唐一卓的事情抛在了一边,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功法的问题。他想去找元叔谈谈这《九转化灵诀》的事情,看看他有没有将这九转减少几转的方法,他觉得虽然九转很厉害,但如果转不下去连个筑基期都没达到,那就毫无意义了。到时候别说找金为报仇了,就是石昱这等先天高手他都不一定能打过。 可石武火急火燎地过去找元叔时,元叔那间青竹大屋房门紧闭,就连他先前在门口堆的雪人都不见了踪影。石武想着是不是元叔堆不出来想堆的人就生气了,他也就没敢去打扰元叔。 石武看着旁边的那间青竹小屋,想到自己来了以后都还没住过,就开门进去了。与石武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间青竹小屋就像是经常有人住一样,不仅床上整齐地铺好了被褥,就连房间里的桌凳都是一尘不染。桌上还有一盏奇特的灯盏,不似凡人界用的灯油灯芯,这灯盏的凹槽里放的是灵石。石武更加好奇地在青竹小屋内探索着,他将屋内左边的橱柜打开,看到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他又走到一张绣着云海山雾的屏风后面,发现那里竟然放着一只由玉石打造而成的浴桶。 这下石武是真惊到了,他拍着胸口问道:“印沁,你以前住过这里吗?” 石武体内的印沁被石武这么一喊,下意识地回了句:“我都是残魂我怎么住?” 等印沁说完才想起来,他说的话外面的石武根本听不见,于是又骂道:“你无不无聊?以后你人魂觉醒了我肯定一天到晚都跟你唠嗑!唠到你跪下来叫我好哥哥!” 石武也知道印沁即便回了他也听不到,可他就是想这么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一下,这样才可以减轻他心里的压力。但要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石武坐去凳子上后就将那本《九转化灵诀》取出,看着这本连封面名字都模糊的功法,石武在脑海中思考着:“据唐仙人所说,修炼这本功法极为困难,在修炼者达到凝气九层之后就会化灵成转,直至九转以后才能由凝气期突破至筑基期,至于最后有多强还没人知道。因为至今为止连拜月宫上宗的师兄也只是到了三转的阶段,而满月峰的那位内门弟子则是困在了一转的阶段就再无寸进。到底是练还是不练?” 将所有信息在脑海中又梳理一遍之后,石武把那本《九转化灵诀》放回了纳海囊中。他揉着脑袋烦恼着:“要是一纸清荷在这里就好了,它一定可以帮我做出正确的选择。哎,我那时候怎么那么犟啊!但凡一纸清荷在这里,只要把《九转化灵诀》放左边,然后把一纸清荷立着倒下去,指到《九转化灵诀》就练,指不到就换本别的,多爽快!” 听着石武这儿戏般的想法,还不知道一纸清荷为何物的印沁哈哈大笑道:“老焱,你听到没?这小子疯了。” 凤焱记起一些片段道:“一纸清荷?凤元伞?不对,怎么会有人用至寒之物去做凤元伞的。不对……” 印沁见凤焱又开始呢喃了,忙岔开话题道:“老焱你怎么找到这小子的,他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印沁说话时,凤焱隐约间想起以前与石武人魂的谈话,他说道:“我好像一开始就是在这的。” “什么?不是你夺舍他,而是这小子夺舍了你?”印沁震惊道。 凤焱双眉紧锁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我印象里我好像应该去把什么吃了。啊……我的头好痛。” 印沁见凤焱又开始头疼了,他知道破开玄天锁链还有段日子呢,他可不想成天跟疯癫的凤焱待在一起,赶忙道:“老焱你别去想这些,快点凝神打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的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还是好好的吧。” 凤焱其实也是这般认为的,他发现印沁这缕逆魂更像是一个不想长大的孩子,什么都是最天然真实的一面,所以凤焱对他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他们两个在石武天魂地魂内互相谅解着的时候,外面的石武可纠结好一会了,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去那满月峰一趟,问询一下唐一卓提过的那位满月峰内门弟子,看看对方能不能给他一些经验之谈。 见石武回来以后又出去了,元叔也没去管他,毕竟后面的路是要石武自己去走的。 石武来到那个绿玉传送阵前,他想着如果直接去满月峰山顶的话太过招摇了,还是去他们山脚下通禀来的恭敬些。于是他站了上去后就在心里想着满月峰山脚,一道绿色光柱射出,带着他传送过去。 此刻的满月峰正在严加戒备,因为满月峰弟子在山顶、山腰、山脚三处位置发现了同样的绿玉阵法,上面的印记看起来和传送阵很是相似。他们立即上禀了满月峰长老,之后在那长老的带领下,数十名满月峰弟子试图一齐用法器破除绿玉阵法内的符文印记。可他们却震惊地发现,他们的法器打上去后完全没有作用。 那满月峰长老立刻用传音玉佩通知了公孙冶,哪成想公孙冶这时候正在供月峰上处理着阵法印记的事情,还让她过去看看是否与满月峰上的一样。于是她派遣弟子持着法剑守在三处绿玉阵法之外,山顶处的守护弟子派遣的最多,山腰次之,山脚下就安排了四个外门弟子。做完这一切后,那满月峰长老就立刻飞去了供月峰。 满月峰多是以女弟子为主,上次石武见到的与杨一帆关系亲密的那绿衣女子正好被安排着守在山脚处。 那四个满月峰外门女弟子正围着那个绿玉法阵说着话,其中一个觉得这绿玉法阵很是好看,忍不住去摸了一把上面的符文。 摸完之后那女弟子还兴奋道:“大师姐,这摸起来怎么软软的像是青草一样。” 那被称为大师姐的宫妆妇人忙劝阻道:“万锦师妹速速放手!这要是攻击法阵,你的手就不保了。你可否像许露师妹和张笕师妹般沉稳些。” 万锦小声嘀咕道:“真的是又好看又舒服嘛。” 那宫妆妇人见万锦还不悔改,皱眉道:“是不是我这大师姐说的话都不中用了。还是你万锦从没有把我曹映秋放在眼里。” 此刻那名为许露的绿衣女子道:“大师姐,小师妹觉得新奇,您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不过小师妹你也莫要怪大师姐,修真界许多阵法诡秘非常,你也看到我们刚才用那么多法器打上去都摧毁不了这个阵法印记,就说明这肯定是高人所布。你这么冒冒失失地上去触摸,要是里面真的暗藏杀机,你这只手还要不要了?” 万锦一听立马心有余悸地抓着自己右手,眼中现出悔意。 许露三言两语就将曹映秋和万锦的关系缓和了下来,万锦还主动去给曹映秋赔了个不是。曹映秋也没怪她,就像许露说的,她这做大师姐的跟刚来的小师妹有什么好计较的。 万锦好奇问道:“大师姐,你说这山脚处为什么会有阵法印记啊。如果是山腰或者山顶那我还能理解,毕竟那里存放着各种丹药,可这山脚空空荡荡的,完全没必要吧。” 曹映秋其实也想不明白,但还是说道:“事出诡异必有妖,我们只要按照年长老的吩咐好生看守着就是了!” “嗯!”其余三人听后齐齐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光柱突然从上方飞射而下,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绿玉传送阵之内。她们四人震惊之下慌忙拔出身后法剑,严阵以待地对准来人。 传送光芒散去后石武就发现有四把利剑正对着他,忙摆手道:“诸位师姐莫要冲动,我乃忆月峰大弟子石武。” 四人中领头的曹映秋瞅着石武道:“不管你是谁,从这个传送阵出来的就是可疑之人!诸位师妹,速速将此人擒下,待长老发落。” 石武这下可傻眼了,若要说落月峰供月峰甚至观月峰这么对他他还能接受些,可他是第一次来这满月峰啊,还是那种恭恭敬敬准备从山脚走上去拜访的。石武暗道自己跟这拜月宫真的八字不合,与此同时他正好看到了那时候和杨一帆在一起的绿衣女子,他对着那绿衣女子道:“这位师姐,我当日见你和杨大哥关系不错。你也看到我了呀,你帮我跟你的同门解释下啊。” 许露见石武主动找上自己,还拿杨一帆当人情,就对旁边曹映秋道:“大师姐,这人确实是忆月峰上的石武。要不您先派人过去通知年长老回来吧,就说这绿玉传送阵内传来个人,我们擒下了等着他发落。” 石武附和道:“对啊,我正好有事要拜访你们长老,她来了我们把事情说开了就好。” 曹映秋盯着石武道:“你闭嘴!” 石武见这被称为大师姐的宫妆妇人这么凶悍,而且对方还没有把剑放下,只好乖乖闭嘴了。 曹映秋道:“张师妹和万师妹去供月峰通知年长老,我和许师妹先把这人押去供月峰大殿。” 万锦和张笕领命之后就疾步赶去了供月峰。而曹映秋则是左手从后扣着石武的手臂,右手拿剑抵着石武脖子,押着他上去了满月峰大殿。 石武见自己像被押犯人一样押上去,觉得以后就别管什么恭敬不恭敬了,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年长老上去供月峰的时候,见公孙冶正在跟周演探讨着这法阵,他走到旁边也确定了满月峰上出现的法阵和供月峰上的一模一样。不过这时候的公孙冶已经推测出了法阵的来源,因为周演记起最初在供月峰山顶看到石武时,他就是从这传送阵内出来的。 公孙冶知道这很可能就是老仙长所为,也就跟他们说等等会去忆月峰确认一下。年长老听到这里就不担心了,在与公孙冶一同传送下去后,他们遇到了前来报信的万锦和张笕。她们说在绿玉传送阵内抓到了一个叫石武的可疑弟子。 公孙冶一听就更加确定这是老仙长的手笔了,想着老仙长肯定是为了让石武出入各峰方便才设置的这些传送阵。他怕满月峰的弟子伤到石武,就和年长老说一同过去看看。 满月峰大殿内,石武正站着被一把利剑架在脖子上,石武无奈道:“我说这位师姐,我连一点灵力都没有,您不用这么防着我吧。可否把剑撤远些,太近了容易误伤人啊。” 曹映秋冷哼道:“谁是你师姐!说不定你是别派派来的奸细呢!” 石武觉得这宫妆妇人真的很讨厌自己,却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了。不过他也不是自讨没趣之人,他转而对方才帮他解围的绿衣女子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可是杨大哥的青梅竹马?”石武心里有些怪着杨一帆,杨一帆都把他的贺礼收了,怎么还能与别的女子这么亲昵呢。 许露还未回话,曹映秋便道:“许师妹莫要上了这小贼的当。” 石武一听就不乐意道:“这位师姐,你不待见我就算了,我跟许师姐聊聊天怎么了。你们满月峰的规矩这么多吗?落月峰的赵辛师弟,供月峰的李穆师兄可比你好相处多了。特别是李穆师兄,还花了八百贡献值帮我换了两本上好的术法典籍。” 那宫妆女子冷笑道:“编,继续编,李穆师兄为人是好,但怎会为了别峰弟子花费八百门派贡献值。何况还是为了你这油嘴滑舌的讨人嫌!” 石武实在忍不住了:“这位师姐你是不是被油嘴滑舌的讨人嫌骗过啊,不然也不会对第一次就见面的我敌意这么大吧。” 许露一听就想让石武别说下去了,可石武的这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根本拦不住。曹映秋像是被刺到了伤心处,脸上阴郁之色立起道:“好小贼,吃我一剑!” 说罢,曹映秋提剑而起,对着石武的右臂就是一刺。 石武面对来剑丝毫不惧,因为他已经看到门外来了个让他绝对放心之人。 “住手!”年长老率先开口,但那把利剑已经向着石武右臂刺了过去。 一只青色长袖快过了年长老的呼喊将那把利剑裹挟而回,公孙冶看着利剑冷冷道:“年师妹,你们满月峰何时有了对别峰弟子的私刑?” 年长老惭愧道:“宫主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年长老又对曹映秋道:“我只是让你们看住一切可疑之人,并没有让你们动手!你可知私自对同门出手该当何罪!” 曹映秋不知如何作答,她刚刚一时恼羞成怒,并没想那么多。 想到年长老和宫主在此看到了这一幕,许露知道事情严重了。拜月宫一向禁止门人相残,重则废去修为逐出门派,轻则也要面壁思过十年以上,期间会剥夺所有月例,这等于是断了十年修行之路。她知道现在能救曹映秋的只能是石武,她恳求地看向石武。 石武自然知道许露投来目光的意思,他不想与满月峰之人再有瓜葛道:“年长老误会了,曹师姐是看我还未学剑法,就想让我看上一看。” 曹映秋没想到石武会主动帮她说话,心中羞愧不已。许露则是松了一口气,但她也从石武的眼中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是两清了。 年长老见石武给了台阶,立马转移话题道:“原来是这样。不知石师侄来我满月峰所为何事?” 石武道:“我听闻拜月宫中就满月峰上有一位师姐修炼了《九转化灵诀》,年长老可否引荐一二,我想在修炼前问询一下。” 年长老点头道:“好,石师侄跟我来。” 公孙冶听到《九转化灵诀》之名,眉头微微一皱,他如何都没想到周演会拿这本功法给石武。公孙冶将手中利剑以长袖递于曹映秋,后者战战兢兢地接过。 公孙冶对年长老道:“反正无事,我与你们一起过去吧。” 石武知道公孙冶是放心不下他,但这在年长老眼中就是宫主对于满月峰还在怪罪着。 年长老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为石武介绍了不少满月峰景观,石武也时不时地回应一下。 在行了差不多一刻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满月峰山腰之上的内门弟子居处。这里和观月峰不用,都是一个个开凿出来的洞府,而且这些洞府都是根据地位修为的高低来划分居住的。 年长老带着石武来到了角落处的一个窄小洞府前,对着石武道:“你要找的那位内门弟子名为穆柔,身具上品火灵根。此女刻苦非常,除了日常饮食之外全都在修炼。可惜修为在《九转化灵诀》一转之后就停滞不前。与她同期的弟子中很多都已经筑基成功,而她还是停留在凝气期,今生恐怕是筑基无望了。” 公孙冶一听穆柔之名,眼中现出一丝回忆道:“原来是她。” 石武见公孙冶也认识,问道:“宫主也知道她?” “知道一些她以前的事情,后面的就不太清楚了。”公孙冶回道。 石武哦了一声后就对着洞府门外道:“在下忆月峰石武,有事求见穆柔师姐。” 石武见里面无甚动静,还以为自己打扰了对方修炼,于是再次说道:“师姐可否开门一叙,师弟问询之后即刻离去。” 可这次依旧无人应答。 那年长老见了,想着石武已经给了她满月峰面子,她如何也不能这般怠慢了别人。她也不管会不会打扰里面穆柔的修炼,直接从身上取出一块满月峰令牌,强行打开了穆柔的洞府大门。等她开启之后,洞府内只有一块忽明忽暗的微小灵石在石壁上照明着。微光之下,只见洞府最里面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着黑衣之人。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亮,石武看到那人面如黑炭,双目却直直地盯着前方。她的长发已经烧焦卷曲,那件黑衣左边有个上弦月的标志。原来这件衣服也不是什么黑衣,而是拜月宫弟子的天蓝锦衣烧成焦炭所致。 年长老惊道:“怎会这样!” 公孙冶和石武看着穆柔的尸体,都没有现出惊慌。公孙冶是见多识广,看出这弟子是形功时出了岔子,导致功法灵气爆体而死。石武并未惊慌是因为自从在乱葬岗那一夜后,他心中就产生了对世间万物可敬但无畏的态度。 年长老想去召集门人,却被公孙冶止住了:“不用去喊人了,她是为了破开桎梏而选择闭的生死关。你看墙上便知。” 公孙冶以青色灵力将洞府内一处石壁上照的通亮,石壁上密密麻麻地被人以鲜血刻着:“报仇报仇报仇……” 石武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用手触摸在墙壁的字上,他可以感知到这女子报仇二字中透着的情绪。 年长老哀叹道:“值得么?” 石武用手触着穆柔最后写下的“报仇”二字,肯定道:“值得的。” 年长老不知道石武为何会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为穆柔可惜着。 石武对着那具尸体恭敬作揖道:“吾名石武,虽不知师姐仇怨为何,但我从师姐的执着中找到了答案。若他日石武修炼《九转化灵诀》有成,定当以师姐仇家之人头来此祭奠,以谢今日引路之恩。” 说完,石武对着穆柔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知是穆柔的尸体在此烧毁许久还是她的魂魄听到了石武的允诺。在石武的话音刚落之后,那穆柔的尸体缓缓闭上了眼睛,接着全身开始化灰脱落,最后于那处地上成了一堆黑灰,而石武的耳边则是听到了温柔的“多谢”二字。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九转化灵诀 石武不忍穆柔最后留于世间的痕迹就这般消失,恳求公孙冶道:“宫主,可否将这座洞府用来保存穆柔师姐的遗物。” 若是这里就石武和公孙冶二人,公孙冶肯定直接答应了。但这里毕竟是满月峰,他这个宫主不能徇别峰之私,他回石武道:“此事我要同柳菡师妹、年蓉师妹商量一二。只是柳菡师妹如今正在闭关破境,切不可打扰。待她出关之后我帮你求情。” 年蓉听公孙冶如此说,又想到先前石武帮着满月峰解围之情,主动道:“石师侄如此心善,那就由我来做这个主,将这座洞府赠于石师侄。至于石师侄要用作何用皆按石师侄的想法来。这块是穆柔洞府的门灵石,用它即可开启这座洞府,石师侄收好。”年蓉将那块嵌在墙壁内的门灵石隔空取来,交给了石武。 石武珍视地接在手中,像是接过了一个信念。石武郑重道:“多谢宫主,多谢年长老。” 见年蓉已经表态,公孙冶帮着好人做全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圆形玉盒,控制着飞到了洞府的最里面。公孙冶双指一挑间就将穆柔的遗骸从地上全部装于玉盒内,然后将整个玉盒缓缓没入地中。 公孙冶转身道:“逝者已矣,我们走吧。” 年长老和石武都点头道:“嗯。” 等拿着门灵石的石武最后走出门外,洞府的石门开始缓缓落下,石武在心中默念道:“穆柔师姐,往日仇怨石武一人抗下,您安息吧。” 看着石门沉沉关上,年蓉说她要去落月峰上告知门人穆柔道消之事,也就先行与公孙冶和石武告辞了。临走之前,年蓉对石武说有空可以来满月峰学习炼丹之法。 石武恭敬地回了声多谢后就与年蓉告别了。 满月峰的山道上,可能是那些弟子还在守着绿玉传送阵,所以公孙冶和石武都没有遇到什么人。公孙冶也没有即刻飞身离去,而是陪着石武走了一段,他知道石武会有事问他。 果不其然,和公孙冶并肩而行的石武突然问道:“公孙大哥,你知道穆柔以前的事?” 公孙冶回道:“知道一些的。那时候因为她,从不求人的柳菡师妹还难得地让我出手帮了一次。” 石武问道:“公孙大哥可否跟我讲上一二。” 公孙冶点头道:“那穆柔出生于离这数百万里外的外隐界南部一个叫群灵城的地方。其父母皆为良善之辈,以替雇主养些家畜类的灵兽过活,日子虽然过得辛苦却也是其乐融融。可她父母怎么都不会想到,上天会跟他们开一个最好也是最坏的玩笑。都是下品灵根的他们竟然生出了一个上品火灵根的女儿,这在外隐界几千万例中才会诞生一例。” “生出上品火灵根不是一件大喜事吗?只要穆柔师姐拜个好的宗门以后她的父母也可以跟着享福了。”石武想起那时候多位炼神期修士争抢阿绫的情况,也就认为上品火灵根的穆柔应该也会被那些宗门抢着收徒。 公孙冶道:“你说的不错,可你忘了我说过,她是生活在群灵城中。你或许不知道外隐界的规矩,像她们家这种情况,性命等于是卖给了群灵城城主,这就应了那句怀璧其罪。那群灵城城主的嫡子从穆柔父母的雇主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恰好他又是下品土灵根,就产生了想要以穆柔的上品火灵根滋养提升他下品土灵根品级的想法。所以穆柔自小就被人监视着,那些想要收穆柔为徒的宗门都被群灵城城主,那个元婴期修士挡在了城外。不过起初还好,作为农户的他们家认为女儿能嫁给城主嫡子也算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而且穆柔那时候年纪尚幼,要等到她十六岁时才会嫁给那城主之子,十几年的时光也让她在父母的意愿下答应了下来。直到……” 石武神情微动道:“直到什么?” “直到穆柔的父母无意中得知那城主之子并不是要以双修之法提升自己的土灵根品级,而是要等穆柔的上品火灵根在十六岁成形稳固后,通过秘法将她的上品火灵根一点一点碾碎,用以最大限度地滋养他的土灵根。”公孙冶看到石武听后双拳握紧,明白他如此年纪会义愤填膺也在情理之中。 公孙冶继续道:“穆柔的父母知道后羞愧难当,觉得是他们把女儿推进了火坑。就在穆柔出嫁的前一夜,他们用尽了毕生积蓄买通了一个群灵城守卫,于黑夜中将穆柔送了出去。其实从他们知道那城主之子的想法后,他们就已经不准备要命了。据当时遇到穆柔的柳菡师妹说,她看到一群人举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后面戏谑地追着一个小女孩,她本不愿多事,但那小女孩竟然直接走到了她面前,那小女孩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目含泪地一直对着她跪拜磕头。我柳菡师妹觉得这是一场逃不过的缘分,又见她着实可怜就收下了她,将她护在了身后。那群灵城城主之子起初还没把我柳菡师妹放在眼里,毕竟他有个元婴期的爹,而那时候我师妹只是金丹后期。会瞬移之法的元婴修士杀金丹修士易如反掌。但我柳菡师妹也不是愚笨之人,她第一时间就亮出了拜月宫长老的身份。等那城主之子把他元婴境的父亲搬出来后,我柳菡师妹当着他们面以镜花之术向我求援。那次可把我累惨了,我接到求援后不停地瞬移,好不容易在数万里外找到一位好友的大型传送阵才传到了外隐界南部区域。后面在我赶到时,那群灵城城主见我修为不弱,还有内隐界上宗为倚仗,就提出要与我过过手,只要我赢了他就放过穆柔。说实在话,你公孙老哥的袖里乾坤在这外隐界北部还是响当当的,那时候去了南部自然也不惧什么。最终我的袖里乾坤压了他一筹,不过我给他留了面子,在场的人看到的战果是我和他旗鼓相当。我们互相吹捧了一下后我就让柳菡师妹将一把上好的金丹期飞剑赠于了那群灵城城主之子,那群灵城城主也将穆柔父母的尸身交给了我,至此才消弭了那场干戈。” 见石武没有说话,公孙冶自嘲道:“小武兄弟,是不是觉得老哥很没用啊?明明已经胜过了对方,却还主动让我师妹用飞剑赔礼。” 石武摇头道:“恰恰相反,我觉得公孙大哥很厉害。如果你不给群灵城城主面子,也不让柳掌座给对方一个高阶,那后面在外游历的拜月宫门人就很危险了。有时候退让不是懦弱,而是勇敢和看得更远。” 公孙冶震惊地盯着石武道:“小武兄弟竟然可以看得这么透彻!” 石武回忆道:“因为我在凡人界时经历过这些。因为我的一时冲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我知道公孙大哥的位置和难处。那公孙大哥呢?是不是觉得小武兄弟刚刚自大又冲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穆柔师姐的仇揽了过来。” 公孙冶看着石武道:“先前我确实是这么觉得,还以为你是仗着有老仙长这张底牌。但听了你现在的话,我不这么认为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石武说道:“我那时候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是因为那面墙上的报仇二字。” 公孙冶不明白道:“那些字如何了?” 石武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的手触到那些字上后,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穆柔师姐写那些字的心境。她前面部分的‘报仇’二字充满着悲伤又寄托着希望,可能是她发现自己在同期弟子中是拔尖的存在,只要努力修炼肯定报仇有望。特别是在隔了一段之后,她的‘报仇’二字坚定而深刻,或许正好对应了她修炼成了《九转化灵诀》一转。可再之后,她的字中就开始现出了绝望之意,在这段过程中她还没有放弃,但她已经陷入了一种困境。我阿大爷爷也称这种困境为心圈,人在心圈的捆缚下会越来越极端,任何一丝附加的压力都会让她崩溃。她后面的报仇二字是边哭边以手指鲜血刻下的,她的字中充满着无奈与不甘,直至被绝望淹没。我能想象她写完最后那个‘报仇’孤注一掷的模样,却也看到了她死不瞑目的凄惨结局。她很可能就是我以后的样子,但她让我知道,如果不选《九转化灵诀》,报仇就更加遥遥无期。既然我连造化汤都喝了,既然这本功法是真的,那就是我最好的提升途径,那我还有何不敢地去练这《九转化灵诀》!” “小武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别人的转世?我真的不敢想象在你这个年纪能说出这些话。”公孙冶问道。 石武笑道:“是不是别人转世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我就是我,是一个心中有仇必须要去练《九转化灵诀》的十一岁孩子。” 公孙冶看得出石武以前肯定经历了很多,他听唐一卓说过他是在凡人界的乱葬岗找到的石武,当时石武还在跟尸王宗的一位长老争夺着一具尸体。他感叹道:“有时候太早知道世间的规矩会否对你太残忍了。” “也许吧,但规矩就是在那,现在的我只能接受着。”石武回想起以前的种种,确定道:“强者为尊并没有错,错的是成为强者以后要去做什么。” 现在的石武说出什么公孙冶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他提醒道:“其实你可以让老仙长帮……” 石武摇头道:“公孙大哥,实不相瞒,我只是元叔和别人的对赌工具而已。他不会管我修炼上的事,也不会为我做什么。我只想也只能靠我自己的力量走到后面,走到我一出手就能止住干戈,走到我一言过去再无人敢动。” 公孙冶出神地看着石武,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石武说话的时候好像在石武身上看到了光,他莫名觉得石武会做到如他所说的那样! 石武说完倒是忍不住自嘲道:“公孙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哈哈……” 公孙冶神情认真道:“不是!我相信你可以的。小武兄弟,等你神功大成之际,可得罩着你老哥我啊。” 石武以为公孙冶是在哄他,也就应和道:“那是自然!敢欺负我公孙大哥的,管他炼神期还是更厉害的,我石武一定揍上去!” “哈哈,你老哥我可是记住了啊。”公孙冶心中乐道。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满月峰山腰处,这里还有十几名女弟子持剑守在绿玉传送阵旁。她们见到公孙冶之后纷纷行礼,但其中有些弟子对与公孙冶相谈正欢的石武不太熟悉,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公孙冶开口道:“这传送阵你们不用守护了,各自回去修炼吧。” “是。”那些满月峰弟子见公孙冶下令,立刻撤去。 石武则是走到了那座绿玉传送阵内,对着公孙冶道:“公孙大哥,小武也回去了。” “嗯。”公孙冶道,“若有任何需要,去我殿内找我即可。” 石武的人影在绿色光柱的包围下向着天空射去,看着空空荡荡的绿玉传送阵,公孙冶道:“小武兄弟,我们修真界最怕的就是万一,但老哥这次期望你就是那个万一。” 说罢,公孙冶飞身而起,回去了宫主殿。 重新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没有了任何迷惘,他明明看到元叔在青竹大屋门前抽着旱烟,也只是对他做了个揖后就走去了自己的青竹小屋。 元叔吐出数个烟圈道:“看样子是想明白了啊。你要做的就是一往无前,去迎合甚至占据那至极之数。” 青竹小屋内,石武将那盏灵石灯点起,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从纳海囊中拿出了那本《九转化灵诀》。他将这本古籍放于桌上坚定地翻开了首页,只见其内残破的地方被周演以新的纸张替代,缺失的文字也一并补充上了,其开篇写着:“混沌初开,鸿蒙气散,化九天十地。天地伊始,万象生机。然天地有灵,或人类、或鬼怪、或精灵……夺气运之大成者,位列天地之端。此乃古之流传术语,引无数后辈憧憬艳羡。然吾辈人修岂可迷失其间,虽未历气运大成之机,但既生于天地之间,便当以自身为契机,创先天不世之功。” 石武光看这首页就顿觉热血澎湃起来,特别是那一段欲创先天不世之功的气魄,让他不由得生出敬佩之心。他继续翻页看到:“吾耗尽毕生心血,创出此本《九转化灵诀》。此诀非吾人族修士不练,非旷世奇才不练,非大毅力者不练。若自认是符合之人,才请继续翻阅后章。” 石武早已被文中所述吸引,他想着自己肯定是人族,然后又喝了造化汤不死,这等于间接印证了他是天才。至于大毅力者,他自是胜任。石武进而继续翻阅着:“吾修道数个纪元,于道化鸿蒙时才知大道之初方为关键之处。所以吾将自身之道全部散尽,于道之初寻吾道之本意。若此前有其它道心者,但请散去道心,方可不受外因之扰。” 石武思考道:“我应该没有道心吧,或者说,什么是道心?” 看到这里石武有些头疼起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道心为何物。他被开篇吸引,现在却开始抱怨起这位前辈写一本凝气期的功法不至于这么高深莫测吧。他想着自己都没修炼呢,应该是没有道心的,就硬着头皮翻了下去:“散道之后,吾方知吾所存之意义尽是为此《九转化灵诀》,更是在道之本意驱使下自行创出一转功法。后辈修炼之人当谨记,一转之初为开筋扩脉,融血生肌。吾在散道之时于沉道村打碎道灵之体,共留有道灵液三瓶之多。后辈修炼之人需持《九转化灵诀》功法原本于沉道村道灵井前开启我之结界,得我留存之道灵液。此液专注淬体之用,可造出新生复原之力,使自身灵体毁而可修,愈修愈强。但剑有双刃,人有至极。极品灵根之天才三滴足矣,绝世之大能半瓶亦可。吾在逼近自身极限之前以两瓶道灵液淬体达身之巅峰,虽未至传闻中凤祖的凤血涅槃之力,但自认已相差无几。” 石武看到这里不免笑道:“这老前辈自夸地也太厉害了。极品灵根之天才才能承受三滴,绝世大能只能用半瓶,到他这里直接就用了两瓶,这不是摆明说自己厉害非常嘛。而且哪里是沉道村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看来还是了解的少了,改天问问唐仙人,不对,现在不能去观月峰,还是去问公孙大哥好了。” 石武在外看得很是轻松,但他体内的凤焱和印沁却被这本《九转化灵诀》激起了惊涛骇浪。 “沉道村!道灵液!凤血涅槃!”玄天锁链内的凤焱陷入了疯狂,他全身红芒暴涨,赤发飘飞,双手抓在玄天锁链上拼命怒吼着,“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印沁此刻也是站立不稳,他脑海中隐隐记起他的真身喝过道灵液,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他在回忆中看到了元叔,可那人的神态又与现在的元叔有着不同。印沁头痛欲裂地跪了下去,即便以九瓣寒莲子护身都没有任何作用。好似这本《九转化灵诀》的主人就是为了让凤焱和印沁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然后让他们不能再看下去。 外面的石武毫不受影响地接着翻阅:“开筋扩脉,融血生肌结束,《九转化灵诀》进入纳气归转阶段。所谓天地灵气生生不息,若非重修之士,皆是从纳气入体开始。《九转化灵诀》纳气之法与别种纳气之法不同。修炼之人观至此处便可得行纳口诀,印之于心。而后以胸腹为起始,四肢头颅为开口,环环相扣连接全身各处。仿天地循环,开万灵生机。一转纳气方可看出修士之能为,天才之辈可在自身周天中行纳一百八十层气旋,绝世大能者可多十倍之数,吾一转之能达到六千而止。待全部气旋如天地循环般生生不息之后,于体内尽数摧而毁之!” “什么!”当《九转化灵诀》的行纳口诀传至石武心中的时候,石武也看到了此页末端,他深深不解道,“这样子不是等同于修士自爆么。”他又想到了穆柔死时的样子,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用这种方法冲击二转时承受不住而死的。 石武迫不及待地翻页看去:“体内血肉经脉会随着气旋毁灭一次次破裂撕开又一次次治愈修复。这就是一转之初道灵液淬体的重要性!待气旋全部消散于体内,修炼者之体魄灵气将达到更进一步的新之天地,此为九转之一。若是重修之士,可以行纳口诀直接纳外界一方灵气于体内生成气旋之数,待至极限之后摧毁愈合即可。” 石武颤抖地握着手里的《九转化灵诀》,他觉得这功法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在心中觉得很是厉害,但现在还有很多未知之数让他急需破解:“这道灵液很明显是一种让自身肌体修复的药液。可我根本不知道沉道村在哪,即便现在手上有《九转化灵诀》,也不能去打开那处结界。所以我在修炼前必须找到一种替代的药物,不然别说修炼成功了,就是能不能保命都是两说。而且按照这前辈所言,自身气旋数目决定了成就高低。但人有至极,要是一个自视甚高不停行纳,怕是会自爆而亡啊。” 石武还想要去翻看后面有没有缓和些的方法,却发现这本古籍的后面几页是一片空白。石武不放弃地继续往后翻,可越翻头就开始越来越晕眩,他不敢再看地合上了《九转化灵诀》原本。 过了良久,石武的那股晕眩之感才消失。他体内的凤焱和印沁也在这一刻渐渐平稳了下来。他们完全不知道石武看到了什么,但都对这《九转化灵诀》的主人心存忌惮。 石武小心翼翼地将那本《九转化灵诀》放入了纳海囊中。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看了一转的功法没有去修炼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才导致看不到后面的文字,但他已经确定了他要走的路。 第二百六十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上) 风雪散去,明月依旧。 忆月峰上的树木花草被渐渐融化的雪水滋润得越发青翠鲜亮。先前被石武抓住的那只大白兔子在草丛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在看到石武青竹小屋内透出的灵石光亮后,它又一蹦一跳地来到了青竹小屋外。它朝门缝里嗅了嗅,也不怕人地以兔头向前拱开了屋门。 石武被屋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沉思,待看到外面铺洒进来的月光却没有看到人时,他又往下瞧了瞧。只见一团白色的绒球跳了两下都没跳过门槛,石武被它努力的样子逗笑了。他走过去将那只白色绒球抱在怀里,这才发现是被它抓过的那只大白兔子。他看着它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外面太冷了?” 那只大白兔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石武说的话,只是在石武怀里蹭了蹭,然后在石武走回桌旁后一下子蹦到了桌子上。 石武目瞪口呆道:“你刚刚是装的吗?” 可那只大白兔子才不管石武说什么,只是乖巧地趴在灵石灯盏边上睡了起来。 石武肚子里泛起了一阵咕咕叫声,他这才想到自己今天就在观月峰上吃了顿早饭,后面各种忙碌穿梭于各峰之间,这一天就没停过。他不禁说道:“不知道吃了外隐界的烤兔子会不会又有灵力又能解饿啊。” 那只大白兔子还是那么呆萌地趴着,只是那撅起的屁股稍稍往里挪了挪。 石武看了也不知道这只大白兔子是装的还是本性如此,不过他也不会真的去吃它。他在灵石灯盏内放的是一块下品灵石,他不知道这块灵石能照明多久,但他看到这只大白兔子喜欢这灵石灯盏内散发的灵气,也就没有准备拔出来。 石武开启了纳海囊,却发现纳海囊中根本没有什么能解饿的。他看着门外的月色,知道这时候去观月峰也赶不上晚饭了。石武叹道:“看样子还是得从基础的生活保障开始,明日就去别峰赚取门派贡献值,然后去供月峰换取可以生火的简单术法。这样子等落月峰上的物资来了,我也可以自给自足地煮东西来吃。” 石武越想越饿,就从云海山雾的屏风后面拿了个脸盆过来,然后在门外还没融化的雪堆里舀了一盆雪进屋。他把脸盆放在了凳子上,捏了个雪球想象着这是一只鸡腿,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谁都不会想到,这在落月峰硬生生夺回十年物资,在供月峰坑了李穆八百门派贡献值的忆月峰大弟子,竟惨到只能啃雪球果腹。 石武口中咔滋咔滋地啃着雪球,想起自己纳海囊中还有一张《金露玉灵肉》的灵膳方子,就想着可以分散注意力地拿出来看了。只见这张方子上写着:“《金露玉灵肉》适用于凝气期至筑基期,可滋养体魄凝生血肉,亦是调理伤势的良方。其法为灵膳师以灵石重碾将每二十斤灵米压榨出半斤灵米水,此水现白玉之色。然后选取一块上好的兽类灵肉于聚灵盆中用火煨煮,煨煮之火以火灵根的灵火最为有用。期间需要在灵米水被灵肉完全吸收之后继续加入,直至十二个时辰内循环三次视为第一阶段结束。这时候的灵肉外表呈现白玉之色,被包裹在里面的灵肉色泽也会更加诱人,盛出之后放入灵石打造的玉盒内保存冷却一日。第二阶段为最重要的灵肉裹金,此金名为金麻籽,是一种具生肌活血之用的植物。其法为灵膳师以灵火隔着聚灵盆不停地淬炼提取金麻籽中的金麻油,一般三十斤金麻籽可提取一盆金麻油,提取之后将金麻籽滤出,以灵火煮沸金麻油,将先前冷却的灵肉放入其中。灵肉在与聚灵盆中的金麻油接触之后外部的白玉之色逐渐现出金黄之色,这也代表金麻油的生肌活血之效浸入了金露玉灵肉内。此刻乃是最关键的,灵膳师必须控制好聚灵盆外的火候,少一分金露玉灵肉外表会是金黄内部确是白色,效用减弱三成。多一分金露玉灵肉内部亦会焦黑,效果流失一半以上。只有金露玉灵肉内外皆是金黄之色才代表着此道灵膳完成。此灵膳虽简单,但极为考验灵膳师对于火候的把控。” 石武看到最后正好吃完了手中那个雪球,但他同时不由自主地往四周看了看,他觉得这一切好像就是别人安排好的。可他又觉得不对,除了那《九转化灵诀》功法是周演故意为之,那本《万木困囚术》和这张《金露玉灵肉》的方子都是他自己选的,而且要不是李穆在那里耍阔气他也不会挑到。所以这要说是别人安排的也并不准确,石武无奈之下只好将这种想法深埋在心里。就像他先前跟公孙冶说的,现在的他还只能接受外在的规矩,等他有足够的能力之时,他一定会去将身后牵着的线全部扯出来。 想通之后的石武看到脸盆里的雪都化成了雪水,他取了一条毛巾过来,有些怕冷地提着毛巾一角放在了雪水里,然后一鼓作气地洗了把脸,倒了雪水之后就将屋门关上,鞋袜一脱地裹着被子便睡了。 石武在床上瑟瑟发抖着说明天一定要赶上观月峰的饭食,然后在想着观月峰明早吃什么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石武穿好了衣服整理好床铺就起来了。他看到桌上的灵石灯盏还亮着,那只大白兔子依旧睡得很香,就没去打扰它,在轻轻关上房门后就出去了。 外面的月亮挂的很低,空中还有几颗隐隐闪现的星星。石武自从来了拜月宫以后就没有多少时辰的概念了,全凭着感觉在估算着时间。他想着这会儿怎么说也是卯时了,他在观月峰饭堂与那两个师傅聊天时知道,观月峰的饭食时间分别在辰时未时戌时,皆是持续半个时辰,错过了即便里面有饭食都没得吃。 石武在外面随意抓了把残雪放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就往绿玉传送阵走去。他经过元叔屋子的时候看到里面也有灯光,他想着那只大白兔子昨晚怎么不去元叔屋里啊。他决定等晚上回来后要拿那只大白兔子试试,看它会不会被元叔屋里的灯光吸引。 石武踏上绿玉传送阵后,发现传送阵前的阿大雪人像和他的雪人像一点都没有融化的迹象,还是如他刚堆完时那样栩栩如生地伫立在那。 石武心有感触地想着观月峰山脚位置传送了过去。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山脚,是因为他先小人后君子地料想唐一卓会防着他传到山腰跟唐云接触,而他是为了去饭堂吃饭的,自然不会选择山顶位置。到达观月峰山脚后,他在绿色光柱还未消散时就看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光柱外蠕动着。 石武谨慎地一跃而起,在跳到五六丈高后绿色光柱正好消散,他清楚地看到绿玉传送阵旁围拢着十数根不认识的植物藤蔓,它们正向下面的传送阵内围剿着。 石武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不然刚出传送阵就会得被这些藤蔓五花大绑了。石武身子轻盈地在空中翻了数个跟斗后跃至离绿玉传送阵十丈外的地上,他看到那些藤蔓在绿玉传送阵内茫然地交错缠绕,失去目标后又继续低伏于绿玉传送阵四周,等着里面的猎物出现。 石武心中暗道:“唐仙人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不就是把你的雪人像弄得像只长满竹叶的绿刺猬嘛,不至于这么阴险地在绿玉传送阵外布置陷阱吧。还好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然都不会来你这观月峰吃饭。” 石武自认大气地快步前行在过去观月峰饭堂的石阶上。此刻的唐一卓正在打坐入定,要是他知道石武的内心想法,肯定要把石武全身长满竹叶再吊起来挂在观月峰门口。 等石武来到观月峰饭堂的时候,那两个师傅还没开始做早饭呢,他们中瘦些的那个正在淘洗着灵米,矮胖些的那个则是在桌案上揉面准备做馒头。 石武一来就上前亲切地喊道:“马叔,杨叔,早上好。” 被称作马叔杨叔的两位师傅见是石武,也亲切地跟他回了声早上好。他们跟那些外门弟子不同,他们才不会管石武吃多少,石武吃的越多越畅快他们越高兴。因为这就说明他们做的饭食好吃,石武在他们眼里可比那些剩下饭食的外门弟子顺眼多了。 那个正在揉面的矮胖师傅道:“你昨儿个怎么没来吃饭啊,我还听到掌座在上面喊你呢。” 石武讪笑道:“唐仙人太客气了,但我昨儿个有急事要去满月峰,就没来吃。” 那矮胖师傅哦了一声,也就对石武道:“现在还早,你要不坐着等会?” 石武不想闲着道:“不了,我先帮杨叔生火烧水。” 那瘦些的中年汉子见石武勤快地舀水入锅,然后帮着在灶上开始加柴生火,笑着道:“我就说小武跟别的弟子不一样吧,我们峰上的那些兔崽子一个个傲的跟什么一样,他这别峰的内门大弟子反倒什么架子都没有。”说着,被称为杨叔的中年男子把洗好的灵米放入了大锅内。 石武笑道:“杨叔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在家里帮我爹做惯了这些事。可惜那时候他让我学厨,我愣是不肯,到后面想学的时候也没机会了。” 被称为杨叔的中年汉子点头道:“老马,这孩子我很中意啊。有空我们就教教他怎么做菜吧。” 那矮胖汉子笑道:“嗯。” “多谢杨叔马叔。”石武边添柴边问道:“对了杨叔,我昨日听供月峰上的李穆师兄说,要获取门派贡献值,那些大任务接不了的话,可以从挑水拣理药材这些小任务上获取。” 老杨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凝气期的弟子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不过这些任务获得的门派贡献值极少,目的也是为了锻炼刚入门那些弟子的心性。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新月峰或者满月峰上帮着抓灵鱼,这两峰上各有一处水潭,里面的灵鱼抓住一条就能得一点门派贡献值,就是有些难抓。” 石武问道:“那任务既然是各峰上自己发布的,会不会为了自己弟子的利益而随意发布呢。比如抓到一条灵鱼在这峰上可以获得一点贡献值,而在别峰上就直接调到一百之类的。” 老马嘿嘿笑道:“你个小滑头想什么呢,各峰发布的任务都会上报给宫主殿的长老会审核,没有哪一峰会做如此落面子的傻事。” 石武认真道:“那我就放心了,这样子我随意去哪峰上接取任务都是公平的。” 老马见自己误会了石武,拍了拍自己后颈道:“你看看我,倒是我自己想歪了。小武啊,对不住。” 石武笑道:“马叔,其实我刚刚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哈……”后厨内的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石武在饭堂喝了两碗灵米粥,吃了三个馒头才走。临走前又被老马塞了两个馒头,说是如果赶不回来可以直接充充饥。 石武谢过之后就跟老杨和老马告辞了。等石武走后不久,那些个外门弟子才陆陆续续地过来吃起饭食,这时候老杨和老马才想起,这各峰不是开启守护大阵了嘛,这石武是如何过来的,他又怎么上去别峰做任务获取门派贡献值。不过他们不愧是心宽之人,想着自己就是观月峰掌勺的,何必要去管别人的事,就继续帮那些外门弟子打起饭食来。 石武吃饱喝足后下去了山脚,一路上他还遇到了不少观月峰的外门弟子。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石武昨天得罪了唐一卓,所以还十分热情地与石武行礼作揖。这也不怪他们,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唐一卓算是比较负责的师父了,在收徒之后他会帮他们选取合适的功法和术法,待那些弟子在观月峰攒够了门派贡献值之后就自行兑换过来修炼,有什么不解之处他还时不时会下山讲解几次。但平日里多数是内门大弟子来帮师弟们讲解功法术法上的不解之处。所以那些外门弟子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唐一卓一次,那次在饭堂见到唐一卓陪石武来吃饭,有几个愣是半天没敢吞一口。后面石武吃完了,他们的饭食都凉了,剩下许多后他们也不想吃的全倒了,这让老杨和老马窝火了很久。 石武在跟那些外门弟子回礼过后迅速来到了山脚下,然后他想着该怎么进去那个绿玉传送阵。这里没人看守那就说明唐一卓对那些植物藤蔓很有信心,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谨慎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被吊在那边半天了。 石武边想着怎么进去边思考着该去哪峰接任务,石武分析道:“观月峰就不用想了,能来蹭饭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要是做任务做到一半遇到了唐仙人,那我等着被吊起来给人围观吧。这满月峰昨天才去,而且她们外门大师姐太凶了,穆柔师姐又刚刚道消,就不打扰了。至于供月峰也不合适,除非攒够门派贡献值去兑换火系术法典籍,其他时候还是少去为妙,李穆估计还没有消气呢。这新月峰有林青在,是个好去处,不过我先前在忆月峰外面和她意气风发地约定各自努力在最高处见。还是等我的金露玉灵肉做出来再说,到时候还可以送上去一份。” 石武左想右想,最后就剩下了忆月峰和观月峰,他暗道:“要不我以元叔的名义过去宫主殿长老会上报几个任务,然后自己服务自己?算了算了,不要说这办法可不可行,想想元叔那不理事的样子,最后肯定是又为难公孙大哥,我还是不去讨那个没趣了。那就只有落月峰了,反正落月峰是欠我忆月峰的,我有什么不敢过去的,而且那里还有林二狗,上次都没来得及跟他聊天。看他样子好像过得不是很如意,等等跟他一起挑水时聊聊天也好。” 做定之后石武就对着绿玉传送阵外的植物藤蔓正气凛然道:“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石武心中不停地念着落月峰山腰的位置,然后凝神聚气间从六丈开外向着绿玉传送阵上方高高跃起,他若一只矫健的豹子一样于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不惊动绿玉传送阵四周植物藤蔓的情况下,一道绿色光柱从空中降下,带着半空中的石武向着落月峰山腰传送而去。 石武哈哈笑道:“果然有用!” 可还没等石武高兴太久呢,被带到落月峰山腰位置的石武就在绿色光柱消失后保持着与观月峰上跃起时一样的高度和姿势迅速落下。他像个卧罗汉一样从五六丈高的半空狠狠摔下,即便他现在体魄过人,也耐不住这么摔啊。他忍着肋骨上传来的剧痛,用牙齿紧紧咬着右手拳头。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石武指着观月峰的方向怒吼道:“唐一卓!” 观月峰上的那些人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他们师父,不明所以地互看了一眼。至于在山顶洞府内打坐的唐一卓则是以为石武中了他的陷阱,可等他在三处位置的陷阱都细细看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石武的影子。唐一卓这才回想起石武的声音好像是从别峰上传来的,他扫兴之下拂袖回去继续打坐了。 石武怒吼之后才发现有很多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原来元叔在落月峰山腰处设置的传送阵就在落月峰的饭堂外面。这个时间段也是落月峰弟子的早饭时间,那些个来吃饭的外门弟子都神情古怪地看着地上的石武,有些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石武忙起身装作无事一样地拍拍身上灰尘,然后咳嗽一声道:“不知赵辛师弟在何处啊?” 那些外门弟子见石武敢叫他们的大师兄赵辛为师弟,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异样表情,那些在议论石武的也不敢说什么了。 见他们没一个敢上来回话,石武想着这赵辛平时在落月峰外门弟子中这么威严么。其实他们一部分是顾忌着赵辛的威势,一部分是知道眼前这个就是来落月峰要了十年物资过去的忆月峰大弟子。他们知道赵辛大师兄因为这件事没少积攒怨气呢,谁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石武这时候发现那个在落月阁内像是仆人一样的外门弟子偷偷走了,他知道这人肯定是去给赵辛通风报信了,就对着那些弟子道:“诸位师弟如果饿了就先进去吃饭吧,我就是找赵辛师弟有些小事。” 那些外门弟子谁也没有动,甚至连里面已经进去的弟子都出来了。 等那满脸横肉的赵辛颠着个大胖肚子过来,石武看到林二狗竟然跟在赵辛的身后,而且看其样子还很受器重。石武暂时没弄清楚局势,也就没去看向林二狗,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赵辛身上。 石武笑着拱手道:“赵师弟别来无恙啊。” 赵辛可是从李穆那里知道了石武昨日坑了李穆八百门派贡献值,他已经认定石武是个狠人了,他现在只求他别来找事道:“石师兄,忆月峰的十年物资今日就能交付,您在忆月峰上等着便是。” 石武摆手道:“赵师弟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物资的事情,我也知道赵师弟会帮我办妥的。我就是通过李穆师兄介绍,来你们落月峰接任务赚门派贡献值来了。” 赵辛还以为石武是以催物资为由来找事的,可现在一听对方只是来赚取门派贡献值的,那他岂不是翻身做主了。赵辛还不放心地试探道:“李师兄昨日来过,他说他很看好石武师兄,你为何不去供月峰接取任务?” 石武知道自己昨日在供月峰上的事既然由李穆传到了落月峰,那也间接说明了那本《九转化灵诀》很有可能是赵胤出的主意。他真诚地回道:“供月峰上阵法林立,过一段就要检查身份,不适合我。而且我觉得赵师弟比李师兄亲切多了,一想到这我就过来了。” 赵辛见石武真是来此接任务赚取门派贡献值的,立马变得神气道:“石武师兄啊,我们落月峰上的门派贡献值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哦。” 第二百六十一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中) 见赵辛还蹬鼻子上脸了,石武笑着过去勾起赵辛的肩膀道:“赵师弟,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么生分吧。” 被石武这么一勾,赵辛顿觉石武准没好事。他这几百斤的身子突然灵活地向后一缩,从石武的手臂间移开。石武目瞪口呆地看着若泥鳅般滑走的赵辛,只见赵辛正色道:“石武师兄莫要如此,我赵辛向来公私分明,不然如何能够服众。” 石武见赵辛说得这么一本正经,配合着道:“不知落月峰的规矩是如何?” 赵辛瞧着石武道:“说句不中听的,石武师兄这样子怕是连功法都还没开始修炼吧。连凝气期都没达到的弟子,按理说是不能在别峰接任务的。但念在六峰之间皆是手足兄弟,而且忆月峰上就你一人,允许你来我落月峰接些分拣食粮和挑水的任务也是人之常情。” 石武就是来赚兑换基础火系术法的门派贡献值的,他可不想看赵辛假惺惺的做戏,赶忙问道:“赵师弟,这兑换最基础的火系术法需要多少门派贡献值啊?” 赵辛没听到石武说要接哪个任务,反而听他问起火系术法要多少门派贡献值。他摸不着头脑道:“石武师兄,你走错地方了吧,我这里是落月峰不是供月峰。” 石武道:“我就问一下嘛,这跟我等等要接的任务有关。想必在场的落月峰外门弟子总有人兑换过吧。” 赵辛不知道石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着周围道:“你们有谁知道的,给石武师兄说一声。” 可赵辛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了,也没人上前答话,有些更是在赵辛目光扫过后低下了头。赵辛那叫一个气啊,但他还不好当着石武的面骂这帮子外门弟子没种,他想着不就是个石武嘛,至于怕成这样。赵辛是忘了自己刚来时对石武那恭敬的样子了。 这时候林二狗走了出来道:“回赵师兄石师兄的话,师弟在供月峰兑换土遁术时恰巧看到过旁边架子上的引火术,兑换引火术需要二十门派贡献值。” 赵辛一见出来的是林二狗,顿时觉得士气一振,他点头道:“怎么样石武师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石武嗯了一声道:“那要在落月峰赚取二十门派贡献值要挑多少水啊?” 赵辛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他两只眼珠子转而转地笑道:“从山脚处的山泉挑水挑到这边饭堂,一担两桶,需要挑两百担,而且必须是在戌时以前挑完。外峰弟子一天挑不完的话是没有门派贡献值得的,这是每一峰对于自己峰上门人弟子的保障。对了,如果石武师兄要接取这任务的话需要先压上两点门派贡献值,这也是拜月宫的规矩。” 石武这就为难了,他问道:“可我刚来这里并无门派贡献值啊。” 赵辛早就帮石武想好道:“石武师兄说的也是,那你可以拿物品来抵押,比如一年食粮物资啊,五块中品灵石什么的。” 石武见赵辛是在帮他下套,如他所愿地跳进去道:“若我接了以后还完成的话,赵师兄除了二十点门派贡献值,另外再给我两块上好的兽类灵肉如何?” 赵辛一拍大腿道:“行。但你必须压上忆月峰两年的食粮物资!石武,你敢不敢接!” 赵辛这近乎明面上的挑衅话语让这里所有的观月峰弟子都注视着石武,他们加起来的那股威压像是一只巨手压在石武肩上,想让他屈服下来。 在这等重压之下,石武清楚地看到了林二狗神情焦急地对他眨了眨眼,也在那群面对他的外门弟子中看到了先前问过路的那个叫黄瀚的弟子。他怕被同门发现,又不想石武上当,只能对着石武轻轻地摇了摇头。 石武轻笑着耸了耸肩,问了赵辛一句:“若是接了,你们落月峰管今天的饭食吗?” 石武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那股威压直接破开,或者说,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不然也不会这么信心满满地来此落月峰了。 “啊?”不止是赵辛,就是那些外门弟子都不知道石武这唱的是哪一出。这要赶在戌时之前挑满两百担就不可思议了,这石武居然还在想着吃饭。 赵辛自然大方道,“只要石武师兄敢接,我们落月峰又怎会吝啬这点饭食呢。” “赵师弟都这么客气了,那我当然要接了。”石武一口答应道。 赵辛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他笑道:“你等等,我这就去饭堂里帮你拿水桶扁担。” 等赵辛把饭堂里最重最大的水桶和扁担拿出来的时候,站在饭堂前的外门弟子都看出赵辛是要往死里整石武了。 石武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先念诀开启纳海囊将扁担和水桶放入其中,然后对赵辛拱了拱手道:“那我就先去忙了,赵师弟不用送了。” 赵辛知道那些山泉水是无法通过储物袋保存的,即便石武有好的储物袋也没多大用,他开心地笑道:“石武师兄可得快些啊,不然晚上戌时前即便挑了一百九十九担,我还是会秉公处理的。” 石武走后,那群落月峰外门弟子也在议论纷纷中进去吃饭了。赵辛刚刚已经吃过了林二狗送来的灵肉包子,所以现在并没有进去。他身边那个仆人一样的外门弟子谄媚道:“大师兄,这小子就是来自讨苦吃的。就算外门里最能挑的,这一天上山下山的也就挑过一百零三担,何况您这次给他的还是最重最大的水桶,可有的他苦吃了。恭喜大师兄轻轻松松就获得两年的食粮物资。” 谁知那人刚说完就被赵辛捏了一把,赵辛边拍打那人手臂边气道:“行啊吕崎,现在知道嘚瑟了?我刚刚问话的时候你哪去了哪去了!害得我差点丢了面子你知不知道!” 吕崎不敢躲闪,只得受着。林二狗见之不忍道:“大师兄,吕崎师兄刚刚肯定是没注意。” 赵辛这才收手道:“以后跟二狗多学着点,对内恭敬谦卑,对外据理力争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吕崎嘴上附和道,心里则是把林二狗和赵辛骂了个遍。 赵辛一看吕崎就烦道:“滚滚滚,给我先去打扫落月阁去,我一看你这怂样我就有火。” 吕崎识相地先去了落月阁,饭堂就在面前他也没敢进去吃了再走,由此可见赵辛在外门弟子中的地位。 吕崎边走边小声嘀咕道:“死肥猪不就是有个厉害的伯父嘛,要是我有那种掌座的伯父,我现在比你厉害多了我。” 赵辛摸着下巴捉摸着,觉得得派个人过去监视着石武,就对林二狗道:“二狗,这里也就你靠谱些。你今天上午也别干啥了就给我盯死了这石武,要是石武的水桶里缺斤少两,你就让饭堂的师傅不要计算在内。” 林二狗没想到赵辛竟然这么狠,但他也不敢在赵辛面前说什么,他只期望等等自己多帮石武挑几担,让石武尽量能完成任务。 赵辛见林二狗在那想着什么,还以为他过了舒服日子不想再去做上山下山陪跑的活,就笑着道:“二狗啊,你放心,我这不是让吕崎去打扫落月阁了嘛。这样子好了,你看完了上午下午就让吕崎来,你舒舒服服地回自己洞府修炼就是。大师兄帮你安排的修炼洞府可是我们外门弟子中第三好的。我可没亏待你啊!” 林二狗对此也是心怀感激道:“二狗知道大师兄对我的好!二狗记得的!那二狗先跟着下去了。” 赵辛最喜欢的就是林二狗这种听话又知恩图报之人,高兴道:“去吧去吧。” 待林二狗走了,赵辛又去跟饭堂的师傅交代了一声,说要是石武挑来的水有缺斤少两的,就立刻去通知他。” 等安排了这双重保险,赵辛才美滋滋地回去了落月阁。在那专属房间内,赵辛舒服地躺着,只等着林二狗或者饭堂的师傅来禀告。 林二狗一路快步下山,想在中途遇到石武的时候可以趁着没人帮他挑上几担,可哪知道他都跑到山脚下最后一级台阶了,还没看到石武的身影。他奇怪地跑过去石阶右边不远处的山泉位置,却发现石武将两个水桶取出,把扁担撑在两个水桶之上,人则是保持平衡地睡在了上面。石武嘴里叼着一根似狗尾巴草的植物,一如林二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林二狗笑着走了过去,对石武道:“你快起来,趁着没人,我帮你挑几担再说。” 石武睁开眼,见是林二狗来了,就道:“是赵辛派你来监视我的吧。” 林二狗不好否认道:“嗯,赵师兄说一旦发现你缺斤少两了就让我告知于他。” 石武饶有兴趣道:“那我要是真缺斤少两了你怎么办?” 林二狗认真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那本引火术的术法典籍?” 石武知道这傻小子要帮自己换了来,就开口道:“私自交换术法典籍一经发现就会被拜月宫当叛徒处理,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殒命啊。” 林二狗后怕道:“那你还不起来让我帮你挑水,这两百担水你一个人挑不下来的。快啊。” 石武见林二狗还是这么憨直,笑着道:“你放心啦,我早就想好了法子。你只要在戌时之前两个时辰找个机会离开就行。” 林二狗道:“这可遭了!我只能帮你在上午打掩护,下午的时候是吕崎师兄来监视你。” 石武求之不得道:“那就最好了!反正赵辛输定了。” 林二狗关心道:“你确定可以挑完吗?” 石武肯定道:“虽然赵辛那家伙拿的水桶和扁担是重了些,不过还是可以完成的。” 林二狗没去问石武的法子是什么,他佩服地对石武道:“石武你真厉害,从争仙桃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石武亦回忆道:“不知道浩然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林二狗听石武挂念起轩浩然,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石武记起那时候林玦说过,林二狗的父母在海上打渔时遇了难,很早就成了孤儿,而且看林家村那些人对林二狗的态度,应该没啥朋友。石武拍着林二狗臂膀道:“二狗,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峰上的,你大师兄还对我很有敌意,但我们可是隔壁村子出来的,你这朋友我石武真心交了。” 林二狗听到石武把他当成了朋友,欣喜道:“真的吗?” 石武道:“那是自然。对了,在忆月峰外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脸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林二狗忙道:“没事的,都过去了。现在大师兄很器重我,那些人不敢欺负我了。” 石武就知道这林二狗肯定是因为性格老实被人欺负了,他道:“你告诉我啊,只有把对你露出獠牙的人牙齿全拔下来,他们才会知道怕,他们才不会伤害你。” 林二狗不似石武般除恶务尽,他是那种只要别人不去欺负他,他就能过的很乐呵的人,他开朗道:“不用啦,石武你不要为了我去跟他们交恶。” 石武无所谓道:“得罪一个是得罪,得罪两个是得罪。二狗,你这人太老实了。要是给他们找到机会,肯定会往死里踩你的。” “石武你放心,我已经开始修炼土遁术了。我觉得还是要自己厉害才行,在大师兄帮我安排的洞府内我修炼的很快呢。”林二狗满足道。 石武见林二狗真的是太好人了,只得放弃道:“那好吧。我把前面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就会开始修炼《九转化灵诀》,期间若是你遇到了难事就先找林青或者忍着,等我一转修完再出来帮你报仇。到时候我应该可以打得过你们外门所有的弟子了。” 林二狗并没有觉得石武是在吹牛,那时候在林家村时,林虎他们三个已经加入了狩猎队,是林家村孩子中最厉害的,还不是被石武打得动弹不得,最后闹到两村村长出面才摆平了那件事。 林二狗羡慕着石武的同时又想到他们光顾着在这说话了,石武连一担水都没挑呢。林二狗焦急道:“石武你快点开始挑水吧,或者你让开,我帮你先挑个几担。” 石武不急不忙道:“今天太阳好,雪又全化了,我们在这里休息着聊聊天就行。对了,你等一会儿就装作慌张地过去给赵辛报个信,说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躺在扁担上睡觉呢。” 林二狗见石武主动让自己给赵辛汇报,不明所以道:“这样子不好吧?” 石武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要让你帮我给赵辛通信,让他放松警惕。要不是其它峰我不方便过去,我也不想来他这里赚门派贡献值的。” 林二狗哦了一声道:“其实你可以去林青师姐的新月峰,她们那峰的林轩掌座是我们两村的前辈。” 石武回道:“可我姓石,那老前辈不会卖我面子的,而且一直麻烦林青也不好。等我厉害了我再过去溜达溜达。” 林二狗一听也立志道:“嗯,等我也变厉害了我再去林青师姐那里。” 石武哈哈笑道:“得了得了,你先去报告赵辛一趟吧。记住,稍显慌乱和不知所措就行。” 林二狗嗯了一声就过去了落月阁。 落月阁内,赵辛正舒服地躺在床上,床头还放着好几个灵果,旁边的吕崎正像奴才一样地帮他端着茶。 外面人报告说林二狗回来了,赵辛乐道:“快让他进来。” 待林二狗进来后,赵辛赶忙问道:“是不是他挑了几担就开始缺斤少两了?” 林二狗犹豫道:“大师兄,他……” 赵辛急道:“说啊,他怎么了?” “他根本就没挑水,而是睡在了扁担上。”林二狗用石武教他说的说道。 赵辛坐起身道:“什么?他是准备赔上两年的食粮物资了?” 吕崎在旁附和道:“他肯定一开始就是为了面子才接下来的,可他这样子也只是缓兵之计,最后没挑完还不是落了他和忆月峰的面子。” 这话赵辛爱听,他点头道:“吕崎,你跟二狗一起过去看看,看那石武到底耍的什么花样。看完以后你过来报告于我,等中午吃过午饭,下午就由你去监视石武。” 吕崎一听就熟练地拿过一张凳子放在赵辛床边,然后把茶盏放在上面,与赵辛告辞一声后就和林二狗一起下山去看了。 等二人过去看时,石武正躺在扁担上闭着眼哼着小曲,他嘴里依旧叼着那根似狗尾巴草的植物,就差没来一顶斗笠遮在头上了。这可把吕崎看得高兴坏了,他对林二狗道:“二狗啊,你等等午饭可得早些吃了过来替我,我要盯死这石武。” 林二狗见吕崎对石武这么仇恨的样子,不明所以道:“吕师兄,不用这么着急吧。” 吕崎见林二狗傻头傻脑的样子,不把他放心上道:“你懂个啥,这石武就是我们表现的资本,赵辛……不不,大师兄对这小子恨着呢。他们还有两年的食粮物资做赌,自然是石武越糟糕我们越开心啊。” 林二狗心中鄙夷道:“石武说得果然没错,这些人真的是看到机会就会踩上去。” 吕崎见林二狗傻愣在那,就对他交代道:“上午你可得帮我看住咯,我先上去问问看这小子有没有挑过水去饭堂。” 说完,吕崎也不管林二狗了,一溜烟地跑去上面饭堂询问石武有没有挑水上来。那些饭堂的师傅们忙活了一清早,现在都在桌凳旁喝水休息呢。他们见吕崎过来了,纷纷对他抱了抱拳。 吕崎上去问了饭堂大师傅道:“罗师傅,这石武可有挑水上来。” 罗师傅回道:“没啊,我让小张今天在后面十几个大水缸旁等着计数。我过来时问过了,一担都没上来。我看他今天是别想挑完了,小赵那两年的食粮物资是稳咯。” 吕崎听了开心道:“有劳罗师傅了,我先回去跟大师兄禀告一下。” 罗师傅道:“去吧去吧。反正到了戌时我会让小张把计数本拿过来。” 吕崎这下就更加安心了,他忙不停地跑到了落月阁内,来到赵辛的专属房间后,气喘吁吁道:“大师兄,好事啊,那石武果然如林二狗说的那般在扁担上睡觉呢。我也问过了罗师傅,都这会儿了,那石武一担水都没挑上去。” 赵辛一听乐得丢了个红色灵果过去,吕崎赶忙接住,喜悦道:“多谢大师兄。” 赵辛道:“这可是好东西,吃了以后打坐三个时辰,能获得相当于平时打坐三天的灵气。” 吕崎激动地先将红色灵果放入储物袋中,然后殷勤地上去帮赵辛敲背捶腿。 林二狗见都快午时了石武还没个动静,隐隐焦急道:“石武啊,你真的不先挑几担?” 石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急,吃饱喝足了才能有力气啊。” 林二狗见他起身了,赶忙上去准备帮他提水挑担,石武拦下他道:“二狗,上午是你看着我,我是不会挑水的,这样子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了。” 林二狗不解道:“我怕你完不成啊,到时候可就白白亏了两年食粮物资。” 石武笑道:“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以后在这峰上可得多留一个心眼。你现在在赵辛身边肯定会有人眼红你的身份,所以要万事小心。你要利用一切机会提升自己,保护好自己。” 林二狗知道石武对他说的都是实在话,点头道:“我记住了。” 石武看着林二狗认真的模样,笑着道:“你要真记住了才好。走吧。” 林二狗问道:“去哪里?” “饭堂啊。”石武道。 “啊?”林二狗问道,“这水桶扁担就放这?要是被人偷去了怎么办?” 石武道:“我巴不得别人偷去呢。只要我证明水桶扁担不是在我这里,那就是你们落月峰山的人拿的,到时候赵辛还不得把那人剥皮抽筋咯?” 林二狗恍然大悟道:“对哦。” 石武和林二狗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落月峰饭堂,别人看起来就是林二狗监视石武的样子。而且林二狗还如吕崎所言地先吃完了就走。石武则是不客气地在落月峰食堂吃了个爽,他尽是捡那些灵肉菜食来吃,一个人足足吃了三个人的菜量,临走前还遇到了来这吃饭的吕崎。 吕崎得意道:“哟,这不是忆月峰大弟子嘛,花了两年食粮物资的午饭肯定很好吃吧?” 石武诚恳道:“落月峰的灵肉味道确实还行。” 吕崎听后冷笑地看着石武,石武同样笑着看向吕崎,他们都觉得对方今天可惨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下) 落月阁赵辛的专属房间内,林二狗按照石武的吩咐将他上午的一举一动都上报给了赵辛。赵辛听着林二狗事无巨细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都已经可以看到那两年的食粮物资进自己口袋的样子了。 赵辛递了一个红色灵果给林二狗道:“二狗,吃了这红灵果可以让你很快达到凝气二层。你的修为还是越早提上来越好,以后你还要帮我办很多事呢。” 林二狗双手颤抖地接过红灵果,激动道:“多谢大师兄。” 赵辛心情大好道:“这是你应得的。” 林二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赵辛家大业大,输两块灵肉给石武也没什么。他想快些离去道:“大师兄,那我先去修炼了。我上次就感觉有升修的迹象,这次得大师兄相助,肯定可以升至凝气二层的。” 赵辛哈哈笑着:“嗯。” 见林二狗离去,赵辛享受地躺回了床上,他手里颠着一个灵果得意道:“还好那时候我听我爹的,怎么吃苦都坚持了下来。不然就该跟家里那些吃不了苦嚷着回去的废物一样了。那些废物能有小爷过得滋润?我现在灵果丹药样样不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那么多凝气期手下供我差遣。只要伯父不倒,小爷永远是落月峰的土财主。” 在赵辛感叹自己明智的时候,被他差遣过去的吕崎已经顶着太阳在那晒半天了。他从午时一刻吃完午饭过来,就看到石武在扁担上睡着了。更可气的是石武睡在山泉边,下午的太阳还正好晒不到他。 吕崎死死地盯着石武,先前还想要看穿石武到底是耍什么把戏。可他盯了一个时辰,石武愣是睡了一个时辰。吕崎虽然已经修到了凝气四层,但他毕竟还是个人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那么久,不累也会酸的。 吕崎想着都这个时辰了,即便石武是神仙也来不及了。他也就不再那么认真地盯着,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个诱人的红灵果,放在手里左摸摸右摸摸,心里像是猫抓一样难熬。吕崎低声道:“那只肥猪的好东西就是多啊,最近总是被林二狗抢了先机,再这么下去我在落月阁的油水可都被他刮过去了。不行,我要快点升修至凝气五层,今天能得到这颗果子就说明是我的大吉之日。那只肥猪说吃了以后要打坐三个时辰,这不正好嘛。” 吕崎做定之后就自作聪明地在半路山道上以土系术法给自己伸展出了一个遮阳的石板,想着这里是上去饭堂的必经之路,要是石武开始挑水了他也能看得到。 吕崎还不放心地先在石板遮阳下凝神打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跑下去山脚看了看石武。这时候的石武已经从仰天睡姿换成了侧卧,吕崎嘀咕道:“你就睡吧你,忆月峰的败家玩意,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喝造化汤而不死的。” 吕崎骂完之后再也不去管石武了,他赶忙跑回那块石板下面坐下,取出那颗红灵果吃了起来。包含着温和灵力的果肉和汁水顺着吕崎的咽喉进入了他体内,等他一颗果子吃完,吕崎的身体自行开始从外吸收着灵气。吕崎觉得此时不打坐凝气就是在暴殄天物,他立刻专心坐下。 石武在未时过半的时候终于起来了,他伸懒腰的时候还嗝出了灵肉的香气,石武笑道:“不得不说,这落月峰的灵肉味道真不错,主要量还管够。” 石武转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也就不管地将扁担固定在水桶上,然后右手一送一提就将两只水桶装满了山泉水,走了十几步后直接就从绿玉传送阵由落月峰山脚传到了山腰。那守在十几个水缸旁边的张姓弟子见石武未时过半才挑上来第一担水,不无嘲讽道:“你这样还不如不挑了,反正脸最后都丢定了。” 石武不认得这弟子,但见他如此笃定,就道:“要不你在我跟你赵师兄的赌注上再加个注?” 那张姓弟子见石武都这般了还神气活现的,也来劲道:“行啊,你说赌什么?” 石武道:“你有什么?” 那张姓弟子豪气道:“我张禾别的没有,就好的食材多,我亲传师父是落月峰的掌勺大师傅罗耀。我就跟你赌一整条髭毛棕灵猪的后大腿,这髭毛棕灵猪可是凝气五层的野生灵兽,刚被送过来宰了不久。” 石武这一听可乐坏了,他连连点头道:“赌了赌了。” 张禾问道:“那你有什么?” 石武道:“中品灵石两块,下品灵石七块,聚灵丹十颗。” 张禾一脸嫌弃道:“这种垃圾货也配跟我赌一整条髭毛棕灵猪的后大腿?” 石武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他摸了摸纳海囊道:“那这东西配吗?” 张禾那张嫌弃的脸在看到石武手中之物后立刻由惊奇变成了狂喜。那晶莹无暇的光亮和里面似在缓缓流淌着的纯净灵气让张禾心中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完美!” 石武看得出来,眼前的这落月峰弟子正在极力控制着想要上来强抢的冲动。石武提醒道:“你赌是不赌?” 张禾这才恢复理智道:“赌!但一整条髭毛棕灵猪的后大腿比不上你手里的这块上品灵石。而且看其品质,是上品中最好的六角菱形。” 石武这才知道公孙冶送他的东西有多贵重了,石武也就提加筹码道:“那我需要你多出一个聚灵盆和一个储放灵肉的玉盒,品质不要太差的就行。” 张禾连想都没想就答应道:“行!不过我要你起道誓,若输了之后不承认,必半道命陨。” 石武点头道:“行啊,那一起吧。” 二人发完道誓确定对赌后,张禾极为不舍地看着石武将那块上品灵石放回了纳海囊中,但他也不着急,他现在只要好好地计数然后等石武输了就行。 石武没想到这下还把聚灵盆和灵盒的事情解决了,心里感叹着落月峰真是他的福地,他一路开心地狂奔着。 那些在外面坐着的饭堂师傅看到石武懒洋洋地挑了一担水上来,然后又像疯了一样开心地提着空桶出去,以为石武是受了什么刺激。 罗耀更是对着其他饭堂师傅道:“这小子是输了两年食粮物资输疯了吧,等等哥几个可得跟小赵好好讨点红利啊。” 其他饭堂师傅觉得罗耀所言极是,齐齐应和着。 可等那些师傅再看到石武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对了,因为从石武离开到再次出现只间隔了不超过二十息,而且石武挑上来的水桶里是满满的。 在后面计数的张禾还在想着等等怎么跟罗耀邀功呢,就看到石武一会儿又进来了。他以为石武是想来反悔,可石武却只是把水桶里的水倒进了水缸,走的时候还对他笑了笑。张禾只觉得石武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整条髭毛棕灵猪的后大腿一样。他这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落月峰在昨晚分发完月例物资后就开启了守护大阵,这石武是怎么进来的。 张禾不得不在计数的间隙去找他的师父,可他看到的是饭堂门口围满了人,他师父和其他的落月峰饭堂师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不停进出的石武。 “让让让让。”又挑着满满两桶水进来的石武对人群喊道。 那些人给石武让出了一条道,张禾也从那条道上跟着把水倒好的石武出去了。只见石武从里面出来后直接站到了前几日突然出现的绿玉传送阵上,随后身形消失,等十息之后石武再出现时,他肩上双桶之内的泉水已经满满当当。 也有很多反应过来的落月峰弟子去了山脚处查看,发现石武就是利用山脚和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上下传送。他们把这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张禾顿时脑袋嗡嗡地瘫坐在地上。 吕崎此刻正在升修的关键阶段,他没心情管那些上下走动的弟子,一心只想快点冲破凝气五层的桎梏。有几个跟吕崎关系好的外门弟子想要去通知吕崎,但他们看出吕崎在这打坐升修,想着这事做对了没好处,做错了铁定遭罪,他们也就没有上去告知。至于去通知赵辛那就更不可能了,林二狗和吕崎是赵辛面前的红人,好处他们捞完了,责任自然也是要担的。那些外门弟子中有好几个还等着看林二狗和吕崎的笑话呢。 一身干劲的石武才不管那些外门弟子会去通知谁,他现在满脑子就是髭毛棕灵猪的大后腿还有聚灵盆和玉盒。这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把两百担水全部挑完了,看着那十个就快溢出来的大水缸,满头大汗的石武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些落月峰的外门弟子也跟在石武后面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他们除了震撼之外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石武对呆若木鸡的张禾道:“怎么样张师弟,你应该不会违背道誓吧。” 先前还在外面谈笑看热闹的罗耀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徒儿竟然私自跟石武赌了些什么,还发了道誓,气得一巴掌扇在张禾脸上道:“你们赌了什么?” 张禾肿着半张脸颤颤巍巍道:“髭毛……棕灵猪……” “你赌了一整只?”罗耀气不打一处来道。 张禾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石武帮他道:“就一整条后腿而已。” 罗耀这才松口气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去把你赵辛师兄请来。” 张禾听后捂着脸疾步去了。 赵辛没等来吕崎,倒是等来了罗耀的弟子张禾,他笑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罗师傅让你来通知我石武缺斤少两,根本完不成任务了。” 张禾想着自己都输了这么多,赵辛就付出两块上好灵肉的代价,心中不爽道:“赵师兄,石武已经把两百担水挑上来了,一滴不少。” “嗯,不少就……嗯?”赵辛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那身肥肉都在上下甩动着道,“张禾你喝多了吗?我的人看了他一早上他一担水都没挑上去,现在才酉时不到,你跟我说他挑好了两百担水!” 张禾也是有气道:“赵师兄,我麻烦你下次可不可以找点靠谱的人看着,你师弟我因为你这次可被坑惨了。” 见张禾高高肿起的脸颊,赵辛摸不着头脑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禾就把石武如何诱骗他加注对赌,如何挑水上山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赵辛问道:“吕崎那狗东西呢?” 张禾阴阳怪气道:“不就在山道上乘凉打坐呢么。” 赵辛一甩手摔烂了旁边的茶杯道:“走,我们先去把那狗东西打一顿再说。” 张禾也同意道:“走!” 吕崎眼见着就要冲破凝气五层的桎梏了,却被一只肥厚的手掌从石板外抓了出来,他嘴里骂骂咧咧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打扰你吕爷……” 还没等吕崎说完,赵辛另一只手就是一巴掌上去道:“哟,这才吃了一颗红灵果就敢在我面前称爷了,多给你上去几个境界那你是不是要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 吕崎怎么都没想到来的会是赵辛,他还没说话呢,另一边脸上就迎来了张禾的一巴掌。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两位祖宗了,委屈道:“大师兄,我……我……”吕崎想说他委屈,可他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一边结巴个不停。 赵辛看到他就有气,一脚把他踹在石阶上道:“你个狗东西我让你过来看人的,你自己就在这打坐上了,红灵果吃得很开心是吧!得,我现在就把你聚的灵气全散咯。”赵辛想到那两年的食粮物资飞了就心疼,现在只能让别人肉疼才能抚平了。 赵辛双手掐诀口中念咒,石阶上突然钻出四根石柱分别顶在了吕崎的胸口背心和腰腹两侧,力量之大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吕崎本能地以自身土系灵力抵抗着赵辛的土缚术,但他跟随赵辛多年,知道自己一味抵抗只会招来对方更大的报复。他没有办法地收起了土系灵力,然后刚刚凝聚的要冲破凝气五层的灵气全被赵辛的土缚术轰散在空气中。 吕崎闷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凝气四层的境界都不稳了。赵辛这才消了些气,对着张禾道:“走,上去瞧瞧那忆月峰大弟子。” 张禾一看赵辛火气上来了,立马跟了上去。 赵辛他们上来的时候,饭堂内已经围满了听闻此事后过来的落月峰弟子。其中更是有一些内门弟子,他们只为一看这一个时辰内就挑了两百担水的奇人。 石武坐在饭堂的凳子上,那两百担水虽然全部挑完了,但他两边肩上也已经肿了起来。石武也不知道他身上这件深蓝色氅袍是什么材质的,明明看起来很老旧,可这两百担水挑下来,他的肩膀都磨肿了,衣服倒是一点都没磨破。 石武见赵辛和张禾都来了,笑道:“二位师弟,东西都带来了?” 赵辛没有理睬石武,而是第一时间就去了饭堂水缸看了一眼。罗耀正在那里郁闷着,赵辛问道:“两百担水都上来了?” 罗耀生气道:“小赵,你有事没事招惹他干嘛啊!二十点门派贡献值的事情你愣是让我搭上了一整条髭毛棕灵猪的后大腿。” 赵辛补充道:“不是还有一只聚灵盆和储放灵肉的玉盒么?” “什么!”罗耀听完就冲了出去,然后赵辛就听到外面传来“师父我错了,别打,别打”的求饶声。 这下赵辛心里倒是平衡多了,他想着自己就亏了两块上好的兽类灵肉而已,罗师傅那里倒是成了这次的冤大头。 赵辛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十只大水缸,佩服道:“不管怎么说,这石武以后还是交好为上,这人有勇有谋谁都敢坑啊。” 赵辛整理好面上表情就出去了,他当着众人面将储物袋中的一张玉牌交给石武道:“石师兄,你在这张玉牌上刻下名姓,以后你无论从哪峰获得门派贡献值都可以记录在里面,要用的时候只要拿出即可。” 石武见赵辛这么轻易地就把玉牌给自己了,有些不习惯道:“赵师弟,我那上好的兽类灵肉和忆月峰的十年食粮物资?” 赵辛表态道:“石师兄放心,灵肉我会带你去落月峰的灵仓好好挑选,至于十年食粮物资,我师尊昨日就让人加紧准备了,戌时之前会放满十个储物袋交于你的。” 见赵辛这么配合,石武也拱手给面子道:“赵师弟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赵辛哈哈笑着,对石武道:“我对石师兄那才叫个佩服,想来今日我们挑水对赌之事也将在拜月宫内传为美谈。” 二人互相吹捧的时候,罗耀提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禾回来了,他脾气暴躁道:“都给老子滚出去,现在是开饭时间吗一个个就来了。滚!” 赵辛忙以灵气传音幸灾乐祸地对石武道:“我先带石师兄去灵仓挑选灵肉,晚上走之前您可别忘了问张禾要赌注啊。” 石武诧异地点了点头,跟着赵辛走了。 那些围拢在这的弟子走得慢了,又被罗耀在后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由赵辛引路而去的石武这才知道那些食粮物资需要放在专属的灵仓内,放外面虽然可行,但这些食粮会在不知不觉中流失其内的灵力,一般最多只能在外面保存六个月。 赵辛带着石武去了那一处专门储存灵肉的仓库,外面的落月峰长老见是赵辛来了,问都没问就帮着开了仓门。 石武好奇之下跟着赵辛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差不多三十丈见方的灵仓内挂满了各种大块灵肉,有些还是整只或者半只灵兽。石武一下子都看得有些眼花了,赵辛介绍道:“石师兄,这里的灵肉种类繁多,但师弟我最多给你提供两块凝气六层的灵兽灵肉,不是师弟小气啊,是师弟的权限只能到这。” 石武已经很满意了:“足够了,你帮我挑两块我放在纳海囊中就行。” 赵辛这才看到石武腰间别着的储物袋不是他上次给石武物资时顺带送给他的那只,看着上面的浪涛花纹,赵辛道:“老仙长那边宝贝果然多啊。” 石武也不瞒他道:“是公孙宫主送的,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啊。”石武其实也是故意透露这些,适当的借势对他来说有益而无害。 赵辛一听这小子真跟宫主关系不错,也就收起了别的心思,给石武挑了两块分量不少的肉,说道:“这两块乃是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牛腱,应该很适合你用来做金露玉灵肉的食材。” 石武见李穆都说了,也就笑着道:“赵辛啊,我知道你伯父去跟供月峰通过气,周演呢我也确实得罪过。说句实在话,是不是我练最难的功法,做最费材料的灵膳,你们就越开心啊?” 赵辛被石武这么一问,忙想解释,可觉得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的,最后只能露出了一个苦笑。 见赵辛不回话,石武过去勾着赵辛的肩膀,赵辛这次没有躲闪,而是想听石武说什么。只听石武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练成了,也做出来好的灵膳呢!” 赵辛倒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暗道:“对啊,这小子喝了造化汤都不死。要真被他成功了,以他跟宫主的交情,得罪他的还有好果子吃?” 石武拍拍赵辛的肩膀道:“我知道我从你们身上刮油你们不舒服。可我也没办法,我初来乍到总归要保障自己。你说说看,要是你有机会去索要十年的食粮物资来提升自己,你要不要?” “要!”赵辛脱口而出道,可一说完就觉得自己不该说这话。 石武点头道:“这是人之常情啊。但我也知道我有些过了,所以我决定用两年的食粮物资跟你赵辛交个朋友,如何?” 赵辛顿觉喜从天降道:“你说的是真的?” 石武点头道:“比真金还真。不过我有个条件?” 赵辛警惕道:“什么条件?” 石武让他放心道:“就是把剩下八年的食粮物资换算成灵米灵肉和金麻籽给我就行。灵肉的品级不需要太高,我只是练手用的。” 赵辛一听原来是这点小事,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你这朋友我赵辛交了。” 石武笑道:“嗯!” 最后这场赌局里输的最惨的是横插一脚的张禾和抢着过来监视的吕崎,一个连他师父都坑了进去,一个更是境界跌落。罗耀的心情极为不好,今晚落月峰上的饭菜都咸的可怕,那些没到筑基期的弟子还都被命令着不吃完不许走。 这场赌局的赢家石武在赵辛交给他八个储物袋后就见机行事地拿了张禾输的赌注先走了,他可不会留在这遭罪。石武摸着自己的纳海囊,看着供月峰的方向道:“现在就剩下去供月峰那边兑换引火术的典籍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引火术 戌时夜至,石武身怀巨款由落月峰绿玉传送阵到达了供月峰山脚处,那些看到石武鬼鬼祟祟过来的藏术阁守护弟子拔剑拦住他道:“来者何人?” 那些守护弟子觉得石武像鬼鬼祟祟之人,石武看他们如何不像强抢之人,他都在后悔没有先把纳海囊放去忆月峰。石武主动报上身份道:“吾乃忆月峰大弟子石武,来此兑换术法的。” 那些守护弟子看清石武面容,想着他昨日不是刚换完嘛,怎么又有门派贡献值来换了,有些嫉妒道:“石师兄这么晚了来此换什么术法啊?” 石武装作实诚道:“昨日李穆师兄帮我换的术法太过高深,我今儿个去落月峰上挑水赚了二十门派贡献值,就想过来换本引火术练练。” 一听石武只是来换引火术的,那几个弟子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更是掐诀召唤出一条舞动的火蛇,在石武面前卖弄道:“石师兄,那引火术不换也罢,你不妨再回去攒攒门派贡献值,换个火蛇术也好啊。不贵的,只要六十门派贡献值。” 石武想着要是再挑四百担水他这肩膀可以直接不要了,忙摇头道:“我这种练练引火术就行了。” 他们听到石武如此有自知之明,就笑着地放他进去了。 诸葛阳一见是石武来了,暗道这煞星今儿个又来干什么。他昨天在收拾灵根镜碎片时发现碎片少了几块,有些碎片更是现出了几种异样。 石武着急道:“诸葛师弟,给我来一本引火术。照旧,你帮我拓印一份,我拿原本。” 诸葛阳真想上去问问石武,他门派贡献值要是够的话,是不是准备把藏术阁的原本都搬空了再开一间藏术阁。可他又看到石武紧张的样子,笑话他道:“别看了,我李师兄已经去闭关清修了。” 石武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不过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他势在必得,到时候你少不了挨一顿揍。”诸葛阳调侃道。 石武见这诸葛阳就是故意的,嚷嚷道:“灵根镜呢,我要再测测。” 诸葛阳忙打住道:“新的那面还没送过来呢,你就安分点吧。不是要引火术么,玉牌给我吧。” 石武疑问道:“上次那师兄不是拿了术法再给玉牌的么?” 诸葛阳咳嗽了一声道:“不是一样的嘛,我扣了就给你。” 石武算是看出来了,诸葛阳是怕他没门派贡献值兑换术法呢,所以他这是要先确认下。石武拿出玉牌叹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诸葛师弟,师兄很迷惘啊。” 诸葛阳才不听石武这些,他利索地用玉牌在碧玉台上一印,看到里面扣除了二十点门派贡献值后,笑着道:“还真有啊?” 石武都懒得理他,催促道:“赶紧给我去拿。” 诸葛阳加快腿脚道:“马上马上。” 等诸葛阳把那本引火术的原本拿过来后,石武正在很香地啃着馒头。这时候戌时已经过半,石武中午虽然吃得多,但两百担水挑下去还是饿了。 诸葛阳嘴馋道:“石师兄,啥味啊?” 石武转过身道:“别惦记,我这还是早上在观月峰上得的,就三个。” 诸葛阳笑道:“师弟这也饿了,要是石师兄给师弟尝一个的话,师弟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石武道:“关于谁的好消息?” 诸葛阳道:“自然是关于石师兄的。” 石武想了想后从纳海囊中取出一个馒头,不舍地递给诸葛阳道:“给。要是敢诓我,等我引火术练成,一定烧了你头上这发髻。” 诸葛阳接过馒头之后好似有些怕烫地在手上颠了颠道:“那我可得好好说了。” 这馒头都是凉的,石武知道诸葛阳是在装蒜:“快说啊,我还赶时间回去洗澡睡觉呢。今天挑了两百担水累死了。” 诸葛阳听后轻声对其道:“石师兄,你很可能身具火灵根,若是修炼引火术的话肯定事半功倍。” 石武一听乐呵道:“真的假的?诸葛师弟不会为了一个馒头哄我吧。” 诸葛阳神色认真道:“如果在以前饿的时候我肯定会,但现在我说的可是实话。” 石武开心地拿起碧玉台上的那本引火术原本道:“那就承诸葛师弟吉言啦。不过这本引火术怎么这么薄啊?” “所谓浓缩就是精华,石师兄回去看了便知。”诸葛阳回道。 石武也就没多想地拱手道:“告辞。” 诸葛阳沉声道:“告辞。” 石武可能是太高兴了所以没有发现,诸葛阳在说告辞的时候并没有抬起手。石武走后,诸葛阳额头冷汗直冒,一堆黑灰从他的右手衣袖中洒落下来,诸葛阳暗道:“火灵根确认,品级为上或者更高。”原来诸葛阳在用右手拿馒头时与石武接触的那一下觉得烫并不是装的,他在帮石武拿引火术典籍时就在衣袖中放好了测试石武火灵根品级的专用法器,只是没想到碰了一下就毁了。 诸葛阳神情冷漠地从怀中取出一卷玉简,上面竟然记录着拜月宫各位内门大弟子和身具天赋灵根的弟子信息,连他们修炼的功法和术法都一一记录在册。诸葛阳在石武先前拿走的功法和术法下面又添上了《引火术》,跟着写下“性情温和,诡计多端,良善未知”的评语。写完之后,诸葛阳撕下一小块馒头放入了嘴中,细细嚼了很久才吞咽下去。 出来藏术阁的石武将玉牌和引火术原本放入纳海囊后就快步跑去了山脚处的绿玉传送阵,直到传回了忆月峰,石武心里才算踏实了。 等石武从传送阵内出来,他看到阿大和自己的雪人像还在。他亦看到元叔搬了长凳在屋前抽着烟,石武忍不住问道:“元叔,是你让这两个雪人像保持原样的吗?” 元叔反问道:“怎么了?” 石武道:“就觉得它们应该化了。” 元叔道:“如果你想,它们可以一直保持原样地立在这里。” 石武看着那两个手牵着手的雪人道:“可它们只是雪人。” 元叔道:“随你心意般存在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我知道,那些白雪在积累到一定时候被我堆成了雪人。那么在本该融化的时候,它们也应该和其他雪一样融化。”石武由衷地说道。在元叔面前,他没有任何遮掩。 元叔笑道:“或许你真是他派来给我潜移默化的。” 石武也笑了:“那元叔快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变厉害了肯定站你这边。” 元叔摇头道:“快去练你的引火术吧,今天不是又收获满满么。一天天这么充实,也挺好。” 石武道:“我倒想一下子就神功大成啊,奈何元叔又不传我功力还不教我术法,我只能自己来了。” “我们本就没什么缘分的,所以别指望我了。”元叔无情道。 石武假装伤心道:“好吧。” 元叔看着那两个雪人道:“真不准备留下了?” 石武同样看过去道:“四时有序,让它们归于自然吧。” “四时有序?好一个四时有序啊。”元叔对着那两个雪人摇了摇头,一股威压自上空轰然降下,将那两个雪人直接压扁于地上,雪水如同血水一样在绿玉传送阵外流淌浸润着。 石武心中闪过一丝难过,与元叔告辞后就回去了自己的青竹小屋。石武看到桌上的灵石灯盏还在亮着,但那只大白兔子却已经不知去向。石武将赵辛拿给他的八个储物袋放在了桌上,据赵辛所说,这批物资是按石武一人的数量计算,八年累积下来给了他四千八百斤的灵米,原本的三千斤灵蔬全部换成了一千斤金麻籽和五百斤灵肉。加上原先的一千斤灵肉就有了一千五百斤,灵肉的品级不是很高,都是圈养的猪类灵肉。 石武对于灵肉品级不太在意,毕竟前面这些都是用来练手的。他也从赵辛那里得知,门派内会回收成品的金露玉灵肉。就是做成一份,拜月宫会比外面相对来说低些的价钱收购,这算是一种变相的鼓励。不过赵辛给石武的意见是做完了卖给别峰的弟子,灵膳是有市无价的。赵辛自己都已经提前在石武这边预定了,要是真做出来了金露玉灵肉,可得给他留两份,最好是用紫鬤牦牛肉做的,再次也得是髭毛棕灵猪的。石武自然是答应地极快,反正赵辛也没说什么时间要,他慢慢来就是了。 石武现在最迫切的还是要学会引火术,毕竟这里无论是做灵膳还是日常烧水什么的都得用到火。石武迫不及待地翻阅起那本薄薄的引火术,只见上面写道:“火,毁也。习引火术之修士当以灵气汇聚于双指之间,凝而生形,动而生火。” 石武有些懵道:“这什么东西?这么短?还要我挑两百担水换?”石武确定这原本内就夹了一张纸后,气得都想把这《引火术》给撕了。 “哈哈哈……”石武体内的印沁笑得是合不拢嘴,他今天看了石武坑了一堆人,没想到最后石武花了大力气换的引火术居然只是短短的那几行字。 印沁拍着玄天锁链道:“老焱老焱,你快出去教教他怎么用火吧,我都快笑死了。” 凤焱可没印沁那般轻松,自从知道《九转化灵诀》前面的内容,凤焱一直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他说道:“我倒是想快点出去,可我破不开外面的玄天锁链。你说这锁链你以前见过,是在哪里见过?” 印沁回忆道:“肯定是很久以前了,我只记得玄天锁链锁魂亦护魂。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它不该出现在这。现在元老头也不搭理我,要是我的主魂在,肯定可以知道更多。” 凤焱看印沁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叹气道:“印沁,起码你外面还有个靠山。我在这场局里完全无人可依,只能靠自己。” 印沁仗义道:“老焱你别这么说,起码你还有这副身子啊,到时候我们吸收完了鸿蒙之气,这身子便归你了。这等不是极品水灵根的身子我是不会要的,除非元老头是想我把九瓣寒莲子全部吞食之后……”印沁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他立刻不敢去想地否定了。 凤焱见印沁也是一会明白一会糊涂的样子,对其道:“算了,先把那人送来的鸿蒙之气吸收了才是正事。印沁你也别偷懒了,以后即便要争,我也要你全力以赴地相争。” 印沁哈哈笑道:“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性子了!” 二人在石武体内讨论着以后身体的归属,这身子现在的主人都快在外面疯了。石武忍不住想要直接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口诀吸收灵气来施展引火术。可他深深记得《九转化灵诀》上面提到的,修炼之初必须要以道灵液淬炼身体,不然等他摧毁体内气旋的时候他的身体很可能也会跟着毁去。可石武不用行纳口诀就不能有灵气施展引火术,更不能去做《金露玉灵肉》,这就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石武烦恼地躺在床上道:“好累啊,这修仙怎么这么费脑子,头疼头疼。” 石武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后就呼呼地睡着了,这一天对他来说太累了。不过石武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他的体魄早就超过那些外门弟子太多。如果光以身体本能而言,他可以吊打任何拜月宫的弟子,即便是那些内门大弟子也不例外。但这里终究是外隐界,还有功法术法的加成,法宝丹药甚至是灵兽的加持,没有人会傻乎乎地跟他近身肉搏还不利用有利条件。 早上的石武被后颈上的暖意惊醒,他下意识地向后一摸,一团绒球就被他顺势抱在了怀里。然后他就感觉有东西在狠狠地蹬他,等他发现是那只大白兔子时,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石武才发现自己昨晚上直接就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他不禁怅然道:“哎,连个盖被子的人都没有。”然后他就看到外面照进来的太阳好像已经不早了,他立马起身去看,暗道自己这早饭是没着落了。 石武拍了拍那只大白兔子道:“你饿了还能去外面吃草,我饿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石武先传去了落月峰的山泉边洗漱,然后又传到了观月峰的山脚下,他感叹没人盖被子时就想起拜月宫还有个人可以问一下。 石武照旧在绿色光柱消失之前跳了出去,这次甚至连跟斗都没翻就直接跃去了十几丈外的地上。双脚稳稳着地后石武也不得不对自己越来越强健的身体感到兴奋,暗道:“造化汤还是很有用的。” 石武边啃着最后一个馒头边轻手轻脚地走在山道上,这一路上去,遇到的那些外门弟子都在搓着手哈气。他们见了石武也习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感叹着天气怎么变得这么冷后,他们要么去修炼要么去做任务赚门派贡献值了。 石武也觉得这拜月宫的天气好像一下子变冷了下来,不过他也没在意地一路走去了唐云的住处。他想从唐云那里询问一下可否有不用修炼功法就能施展引火术的办法。他自从知道纳海囊中那十块是上品灵石,就觉得以后能不麻烦公孙冶就不麻烦了。石家一行让石武不愿再欠别人什么,至于公孙冶对他的好,他找到机会也会还的。 石武经过唐云门口的绿玉传送阵时,脸上的表情尤为精彩。不同于山脚处用植物藤蔓做陷阱,唐一卓在这里干脆就用术法在绿玉传送阵四周围上了一个十丈高的竹笼。石武都能想象自己但凡传送过来会是个什么下场了。他背后涌过一阵恶寒地蹑手蹑脚过去,在唐云住处外学着鸟叫声吹了几声口哨,没想到唐云还没啥动静呢,那水池里的鱼儿倒先欢快地甩尾欢迎起石武了。 在二楼上的唐云正在以水系功法与木系功法融合。一颗玉盆内的花种在两种功法的交融下生根发芽,然后慢慢生长出一条条叉开的枝干,根须与枝干在木系灵力和水系灵力的滋养下延伸长开,十数个花骨朵也在枝干上冒出。在枝叶越来越茂盛之时,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开始相继绽放。待十八朵淡雅的蓝色花朵围拢成一个月亮形状呈现在唐云面前,唐云双手收功而回,一股蓝色和绿色的纯净灵气在空中各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唐云笑道:“水生木兮花胧月,终于成功了一次。嗯?外面的鱼儿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吵闹?” 唐云拿着那盆花开心地走下楼去,在来到水池边的时候,唐云看到那群鱼儿全朝着一个方向欢快地甩动着尾巴。唐云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阵法外的石武正在对她挥着手,她走过去以玉佩打开阵法大门道:“你还敢来啊?我爹爹因为上次的事可气得不轻。” 石武走进去讪笑道:“这不是遇到了点难事,特意来请教一下唐姑娘嘛。” “唐姑娘?”唐云语气转冷道,“这才两日不见就成唐姑娘了。说吧什么事,问完了你快些走。” 石武心想不是吧,我没哪里得罪她啊,这丫头态度怎么跟两日前差那么远啊。不过石武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认真道:“唐……云,你可知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使出引火术但不用经过练习功法的阶段。” 唐云想了想道:“首先你会引火术吗?” 石武点头道:“我昨晚换了过来,可上面就薄薄的一张纸,那诸葛阳还跟我说什么浓缩就是精华。我下次见了他要把他诓我的那个馒头给要回来!” 唐云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道:“引火术是最简单的火系术法了,基本有灵气就能施展的。不过对还没练过术法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神秘,以后这种普通的术法你就不要去兑换了,摸索一下自行就能学会的。” 石武如梦初醒道:“还能这样啊?” 唐云笑道:“自然是啊,比如我的第一次个水系术法水引术就是自己领悟的。” 说着,唐云单手一抬间自水池内延伸出一根两指宽的水柱,好几条鱼儿顺着那根水柱游到了唐云身前,在发现不能再向前游后就隔着水柱对唐云和石武眨着眼睛。 石武贴近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佩服道:“云,你好厉害啊!” 唐云被石武这么一夸,脸红道:“这算哪门子厉害,我爹说过,术法最重要的是控制,从心所欲又游刃有余。” 石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唐云道:“其实我爹在你来拜月宫的第一天就把方法教给你了,只是你当局者迷没发现而已。” 石武细想之后恍然大悟道:“聚灵丹!” 唐云点头道:“对!还有那些灵石也是可以的,就是灵石的吸取速度比不过灵丹来的快。” 石武高兴道:“太好了。” 唐云道:“你要不要试一下引火术?” 石武有些担心道:“在这里?会不会威力太大把这都弄坏了?” 唐云哈哈笑道:“小武哥哥,你只是用引火术而已。我看过我九师兄施展过,他第一次引出了拳头大小的火球我爹就说他厉害了。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对着这阵法大门施展,肯定没事的。” 石武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赶忙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下品灵石,左手抓着,右手双指并拢。石武能感觉到下品灵石的灵力从他左手涌入,然后按照他的心意向着右手双指凝聚。随着石武的心神越来越专注,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干燥,那些水气不断地蒸腾向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石武身前陆续响起。 石武还想问唐云这是什么情况时,他就看到右手双指间果然引出了一个火球,但那火球不像唐云说的只有拳头大小,而是一下子就有了一尺来宽,并且还在不停地膨胀扩大。石武能看到火球扩大的同时周围半空中冒起了滚烫的水汽白烟。更为可怕的是,石武左手上的下品灵石还没吸收到一半,但那个火球已经达到了一丈多宽。火球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主动地向外吞噬着灵气。 唐云目中现出惊色,在石武身后焦急喊道:“小武哥哥,快弃诀保身!” “什么叫弃诀保身啊!”石武根本不知道这些术语的含义,同样焦急道。 就连那在水柱中游着的鱼儿也感觉危险地迅速游回了池子里,还是往池底游的那种。 唐云没功夫跟石武解释了,就道:“你快把手上火球丢到法阵上。” 石武听后会意地将右手火球猛地向前方法阵甩去,唐云在火球离开石武的瞬间抛开手中玉盆,双手掐诀口中念咒,玉盆内的十八朵蓝色花朵自枝干上轻盈飘下,化作一面面蓝色水墙挡在了石武身前。然后他们就看到那巨大的火球撞击在法阵屏障之上,整面法阵屏障被扑上来的烈焰灼烧地摇摇欲坠。烈焰越发凶猛地向前倾轧,法阵则是不停地抽取其它方位的阵法之力用以抵抗。两相对峙之下,烈焰渐渐灼蚀法阵屏障,在第一丝烈焰透出法阵之后,法阵不堪重负地与烈焰一同砸向地面。顿时烈焰四散,阵法破碎,整座落月峰都跟着抖了一抖。 于地上激荡而起的烈焰向前击断了那三十丈高的竹笼陷阱,向后则是砰砰砰地轰散了那十八道蓝色水墙。只是在临近石武身子的时候,石武并不感觉害怕,而是下意识地右手向前一挡,那些烈焰夹带的气浪扬起了石武额前的头发,自他身子两侧分散而过。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举埋杀机 观月峰的震动让那些或闭关或打坐的门人弟子都起身站立,纷纷走出洞府居所循着震动源头赶去。唐一卓更是从山顶位置直飞而下,来到唐云居所外正好看到大阵内燃起的火焰击断了那三十丈高的竹笼,而那四散的余焰更是在观月峰的石壁上划出一道道黑色痕迹。 “云儿!”唐一卓大喝一声,周身木系灵力暴涨,无数青色藤蔓自地底钻出,扑向了那些仍在燃烧的火焰。青色藤蔓上传出吱吱吱的灼烧声响,但它们还是一往无前地卷起火焰,将它们一一扑灭。 唐一卓万分焦急地进入了原先的阵法大门内,他首先看到的是右手抬起站立在那的石武。他身形飞快赶至,正要询问石武唐云怎么样时,竟发现唐云就在石武身后抓着石武的衣服。看到安然无恙的唐云,唐一卓捂着心脏靠在旁边石壁上不停地喘气:“没事!云儿没事!” 看着惊魂未定的唐一卓,石武愧疚道:“对不起唐仙人,我不该……” 唐一卓摆手道:“你救下了云儿,什么都没关系了。” 石武还想解释的时候,观月峰上的长老和弟子们已经陆续来到了外面,原本不算窄的山道上现在挤满了人。那些弟子回想着刚才的震动,又看到了居所内外被火焰破坏的痕迹,好奇着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位穿着内门大弟子服饰的中年男子被前面过来的弟子让出了一条道,那些先行来到唐一卓身边的长老们见到那弟子后,也对他抱拳打了声招呼。那内门大弟子回礼过后对唐一卓恭敬作揖道:“师尊,您怎么了?” 唐一卓见得来人,也感意外道:“萧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冲击筑基后期吗?” 被称为萧椋的中年男子回道:“弟子不负师尊所望,已经冲击筑基后期成功!” “好!太好了!”唐一卓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激动道。 外面的那群弟子和旁边的两位长老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齐齐恭贺着萧椋,萧椋有礼地对他们拱手致谢。 唐一卓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唐云,他直起身子走到石武旁边道:“云儿,你没事吧?” 唐云刚刚在十八道蓝色水墙破碎后害怕到了极点,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就下意识地拉住了石武的衣服,即便是现在还是没有松开。她见自己的居所外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内门的那些师兄更是全部来了。她也看到了杨一帆投来的关切目光,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石武觉得都是他的错,主动说道:“唐仙人,是我错了,我本来想请教云……唐姑娘怎么施展引火术的,可刚刚施展时一不小心就把这里的法阵弄坏了。您说怎么赔都可以,但我得先欠着,等我的《金露玉灵肉》做出来才够还你。” “什么?引火术?”唐一卓完全不敢相信道,“你说你只是用了引火术就破了这里的御阵?” 唐一卓一说完就感觉糟糕,但没想到石武比他更快地回道:“我是失控之下无意为之。我还未修炼功法,只能通过外力施展的引火术。您看,我手中的下品灵石才用了一半不到……” “闭嘴!”唐一卓连忙让石武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对着下面山道上的弟子道,“今日你们见到的听到的都给我忘了,不然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泄露的,这拜月宫也就不用待了。” “遵命。”那群弟子闻言后恭敬回道。 唐一卓又对旁边两位观月峰长老道:“麻烦张师弟,姜师弟将这些弟子领下去,至于这里的情况莫要让别峰之人知道,公孙师兄那边我去回复。” 那两位长老点头称是,转身就带着那群弟子下去了。 唐一卓对萧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下来。萧椋会意地点了点头。 等那群弟子散去,唐一卓知道即便自己说了那恫吓之语,石武以引火术破开金丹修士所布御阵的消息还是会很快传遍附近的大宗之内。唐一卓气愤地对石武道:“你可知你刚刚做了什么!” 石武诚恳道歉道:“对不起唐仙人,我不该在这里施展引火术的。” 唐云想到是自己托大让石武在此施展的引火术,主动揽责道:“爹,是云儿的错。我想着九师兄那时候初次使用引火术就引出了拳头大小的火球,所以就让小武哥哥在这里试了下。哪知道小武哥哥一下子就凝出了三丈多宽的火球,他还不会弃诀保身,我就让他把火球扔法阵上了。您不要怪小武哥哥,都是云儿的错。” 见唐云帮石武求情,唐一卓哎了一声道:“我不是怪他在这用了引火术,更不是想让他赔什么。只要云儿你没事,区区一个御阵又算得了什么。” 唐云不解道:“那爹为何对小武哥哥这么凶。” 萧椋帮唐一卓解释道:“师尊是不想让这位小武师弟有杀身之祸。” 唐一卓见还是萧椋了解自己,继续道:“这小子还未修炼功法,光一个借下品灵石施展出的引火术就破了金丹修士所布的御阵,刚刚在场这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虽然警告了他们,但是无用的,只要随意用些手段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消息传出去。所以这小子今日之后肯定会被其它大宗盯上,不管是外出游历还是任务远行,就等着被追杀或者生擒吧。” 石武也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对唐一卓道:“唐仙人,只要不影响你和唐云,我的事我自己来承担。” 唐一卓被他气笑了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仗义啊?” 石武轻松道:“不然呢?” “我想你还是回去跟老仙长说一声吧,毕竟你是忆月峰的人。这里也只有老仙长能保下你了。”唐一卓建议道。 萧椋这时候才知道石武不是观月峰的弟子,他问唐一卓道:“这位师弟是忆月峰上的?” 唐一卓想起萧椋前面几年都在闭关升修,就道:“这位就是喝了造化汤不死,近几日在拜月宫大名鼎鼎的忆月峰大弟子石武。说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师兄呢。” 石武看到萧椋居然真准备作揖叫他师兄,忙先作揖道:“萧师兄好,师弟名为石武,你叫我小武或者石师弟就行了。” 唐一卓又对萧椋道:“你别看这小子年纪小,贼得很呢。你李穆师兄被这小子坑了八百门派贡献值,差点没被气死。现在估计已经在供月峰闭关了,八年以后肯定要狠揍这小子一顿。” 萧椋不敢相信地看向石武。 石武忙解释道:“萧师兄你不要听唐仙人乱说,是那李穆师兄自己耍阔气,我如果不满足他的话岂不是对不住他了。” 萧椋笑道:“石师弟,以我师父的性子,你这么做我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石武听了不由得以同道中人的眼光对萧椋点了点头。 唐一卓知道这里没什么外人,但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就对石武道:“你快点回去忆月峰吧。” 石武点头道:“好。不过也要等我吃了午饭再回去啊,我早上就吃了一个馒头。” 萧椋见石武事到如今还能这么轻松,也是佩服道:“石师弟果非常人啊。” 唐一卓已经习惯石武这样了,对其道:“那你等等,我把这里修复好了再陪你过去。你就是被暗杀也不能死在我观月峰上。” “唐仙人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嘛。”石武豪气地一拍胸脯道,“你看我半块不到的下品灵石就能施展出如此威力的引火术,你说他们谁敢过来杀我?” 唐一卓边以木系灵力修复着唐云小楼外被烧毁的竹林和周边树木,边浇了石武一盆冷水道:“你会一直左手拿灵石右手掐诀吗?说不定跟你谈笑正酣的人下一刻就掏出一把刀子把你给捅了。你知道外隐界有多少天才死于别派的暗杀吗?他们还不是一个两个来的,而是环环杀机相扣,只要你稍不留意就一命呜呼咯。” 被唐一卓这么一说,原本都要把那半块下品灵石放回纳海囊的石武又紧张地抓在了手中。 唐云也担心道:“爹,您能不能帮一下小武哥哥?” 唐一卓不消一会儿就将唐云小楼外恢复了原貌,他看着唐云道:“爹答应过你娘亲,绝不会让你有事。所以爹已经顾不了别人了。” 见唐一卓对她决绝地摇了摇头,唐云也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就闷闷不乐地回去了自己的小楼内。石武在她的后颈位置再次看到了那个隐隐闪烁的上弦月印记。 唐一卓对萧椋和石武道:“都出去吧。” 石武见唐一卓都下逐客令了,就乖乖的出去了外面。他还想着这里御阵既然被破,那唐云这边的守护该怎么办。哪知道唐一卓一出来后,原本阵法大门的位置开始由地底的青色藤蔓交织聚拢,形成了一道青色大门。 石武问道:“唐仙人,那唐云吃饭怎么办啊?” 唐一卓不理会石武,而是对萧椋道:“筑基后期的修为稳固下来了吗?” 萧椋点头道:“已经差不多了。” “那就好,等过几日你就帮为师处理峰上事宜吧。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找吴道友再来布置一个御阵。若真有什么大事,你通知公孙师兄即可。”唐一卓嘱咐道。 萧椋道:“师尊尽管放心前去,萧椋会守好观月峰的。” 唐一卓感慨道:“有你在,为师很放心。” 看着师徒情深的二人,一旁的石武尴尬咳嗽道:“要不我自己去饭堂就行了?这里我还是很熟的。” 唐一卓收回笑脸,在前面带路道:“走走走,吃完了回你的忆月峰。” 石武撇着嘴看了看态度天差地别的唐一卓,转而对印象极佳的萧椋作揖告辞。 萧椋也对石武回了个礼,觉得这忆月峰大弟子也很是有趣。待唐一卓他们走后,萧椋看了看身后的青色大门,叹气一声回去了自己洞府。 唐一卓第二次带着石武过来饭堂,那些看到的外门弟子都十分嫉妒地盯着石武。不过第一次确实是唐一卓心有惭愧所以心甘情愿带石武过来吃饭,但这一次可绝对不是,唐一卓只想石武快点吃完滚回忆月峰去。虽然别宗的暗杀指令不会这么快传过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石武真死在了观月峰上,这黑锅他唐一卓可背不起。 石武最不喜欢别人受他牵连,在听到唐一卓说别宗只会来对付他后就放心了。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两盘灵蔬,等吃饱之后他又说有事要去后厨跟老杨老马说一声。 唐一卓还以为石武是要跟后厨的老杨老马道个别,就让他去了。唐一卓觉得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小子以后肯定不会乱跑了。而且他也听说石武已经拿到了忆月峰的八年物资,应该够好好吃上几年了。 哪知道石武是跑去后厨问老杨老马关于灵石重碾的事情。 老马指了指旁边那个和凡人界磨盘差不多的白色重碾道:“这东西一年都用不上几回,你要用就先拿过去吧。” 石武欣喜道:“真的吗?” 老杨笑着道:“你马叔有跟你说过假的吗?他可喜欢你了,要不是你们忆月峰上没有饭堂,他都想转去忆月峰了。” 老马老脸一红,也嘲笑老杨道:“你自己也不是想去嘛。你说这帮观月峰的小崽子不懂欣赏我们的手艺,就小武会珍惜我们做的饭菜。” 石武哈哈笑道:“行啊!等以后我成了忆月峰掌座,就让你们过来当大厨。” 老马催促道:“那你可得加紧修炼咯,我们两个老骨头可没多少日子等了。” “呸呸呸!马叔不要乱说,您跟杨叔都是长寿之人。”石武认真道。 老杨和老马还想跟石武再聊会,就看到唐一卓居然进了后厨,他们立刻恭敬道:“唐师兄好。” 唐一卓嗯了一声就对石武道:“还没好?” 石武对唐一卓道:“马上就来了,您出去等我一下。” 唐一卓哼了一声又出去了外面。石武则是开启纳海囊,收下了那台灵石重碾。 “杨叔,马叔,小武先走了啊。”石武告辞道。 老杨和老马知道唐一卓找石武有事,回道:“去吧。” 见石武出来,唐一卓拉着他就飞去了绿玉传送阵外。 石武无奈道:“唐仙人,不用这么急吧。” 唐一卓则是正色提醒道:“石武,这几年就在忆月峰上好好修炼吧。那些想对你不利的宗门就算渗进了我拜月宫,也上不去忆月峰的。” 石武点头之后就挥手跟唐一卓告别了。看到那道绿色光柱将石武带着离开,唐一卓的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可把这小子送走了,只愿他能好好待在忆月峰上吧。” 只是在石武传回忆月峰后,他回想着耳边唐一卓的话道:“等等,刚刚唐仙人说的是这几日还是这几年啊?光想着怎么修炼引火术的事情了,没听清楚啊。算了算了,反正要在忆月峰上待一段日子了,先把引火术达到唐云说的从心所欲且游刃有余的境界。” 三日之后,与拜月宫相隔九万里外的一处庄严法寺。三道悠长的钟声让寺院内的十堂长老齐聚住持殿。 一位身披万面佛袈裟的老僧开口道:“诸位师弟,方才我无量寺在拜月宫的弟子以传音玉佩传回了一道密令,诸位师弟先行一观。” 那枚传音玉佩自行飞起,在蒲团上的十位长老一一看过之后,又回到了那位老僧手中。他问道:“不知诸位师弟有何感想?” 一位恶相壮僧双手合十道:“行方师兄,此子去到拜月宫时还只是一介凡人,下个传送阵都能在地上五体投地跪着。喝了那造化汤后简直就是脱胎换骨,还未开始修炼,仅以半块下品灵石就可破金丹修士的阵法,师弟认为此子务必要尽早除之。” 那老僧又看向场下其他九位身披长老服的僧人道:“其他师弟可有异议?” 八位长老低声议论之时,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浅笑一声。 行方住持见之问道:“行令师弟可有高见?” 那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道:“他人之力亦是我佛之力。若住持师兄允许,师弟愿意将本命咒传于分身之上,前去拜月宫附近以换形之法与拜月宫内的无量寺弟子互换身份。进入拜月宫后,师弟会找寻机会以本命咒度那石武投我无量寺门下。” 行方住持点头道:“行令师弟以元婴境的本命咒传于分身,即便是金丹期都可被立即度化心神。但此咒十年间只可用上一次,仅仅为了一个石武,师兄觉得有些不值啊。” 行令轻笑道:“万法诸相,度化无量万面佛。既然此子与我无量万面佛有缘,相信度之可成大功德,为万物众生,师弟愿意行之。” 行方满意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行令师弟有此胸怀,乃众生之幸也。” “阿弥陀佛。”见行方已经做下决定,其他九位长老皆颂佛号。 拜月宫以东十万里外,有一处被正道修士不齿,却又让许多男性修士慕名向往之地,其名欲欢宗。此宗多以貌美的女弟子为主,擅魅惑双修之术。欲欢宗宗主名为慕衫,乃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其裙下之元婴修士更是多不胜数。所以即便欲欢宗声名狼藉,但还是外隐界北部公认的四大派之一。 此刻的欲欢宗大殿内歌舞酒食样样齐全,为的就是恭迎外隐界北部实力可与拜月宫相抗的圣魂门门主仇嵬。 酒过三巡之后,一身紫色薄纱的慕衫扭动着婀娜的身姿靠在了仇嵬怀里,其声娇媚道:“仇门主听说了吗?那个喝了造化汤不死的小子前几日可在观月峰上干了件大事。” 样貌像是一具干尸的仇嵬用那枯槁的手掌举杯饮了一口道:“怎么着,慕仙子是准备将那小子也纳为裙下之臣了?” 慕衫媚笑轻佻道:“我只怕他被我的魅惑之术一吸就什么都不剩了。还是仇大哥这等元婴后期修士才能受得起如此福分啊。” 慕衫的手在仇嵬的铠甲上摩挲着,在她眼里,这像鬼一样的仇嵬好似一个无与伦比的美男子。 仇嵬粗糙的脸上现出笑意道:“说吧,有什么要求。” 慕衫在仇嵬身上转了个身,将那丰满的臀贴在仇嵬腿上道:“我会让欲欢宗派在拜月宫的弟子先去接触他,等时机成熟,让她跟你们圣魂门的弟子一并将他杀了便是。” 仇嵬把慕衫的头发扯起,将慕衫那张魅而不艳的脸拉近道:“你是想让我那弟子帮你的弟子背黑锅?然后引起我圣魂门和拜月宫的争斗?” 慕衫一点都不害怕道:“争斗?若是为了一峰掌座我倒还觉得有可能。但那小子只要还未雕琢的璞玉,杀了便杀了,公孙冶那老家伙是不会为了没有兑现出天赋的人动手的。我只要我们的弟子中任何一个杀了那小子就行,至于最后的黑锅由谁家弟子来背就各看本事了。你也不想外隐界北方的四派并立局面变成拜月宫一家独大吧。” 仇嵬思索一番后道:“那你怎么不去找那群老秃驴商量?” 慕衫以魅惑勾人的眼神看着仇嵬,用右手轻轻撩开仇嵬抓着的头发,然后以左手手指在仇嵬的脸颊上缓缓划过,香舌伸进仇嵬嘴里索取一番后道:“谁让你比那些老秃驴有情趣得多呢。” 仇嵬埋入慕衫的两团白肉狠狠嗅了一口道:“就冲慕宗主这句,足矣。” 说罢,二人就在欲欢宗大殿的主座上享受起鱼水之欢来,靡靡之音纵情回荡。下方的女弟子视若无睹地卖力跳舞,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外隐界一处隐秘之地,一个戴着金色鬼脸面具之人正在翻看着外隐界各处送来的卷宗。等他翻阅到拜月宫送来的那份时,双目之中多了几分惊喜。他对外道:“谷中血榜之上有谁在外隐界北部?” 一道幽影于门外低声道:“回禀谷主,血老七近来无事,应该在那迷雾之森抓灵兽玩呢。” 那金色鬼脸面具之人说道:“让他找个机会去把拜月宫那个叫石武的弟子抓回谷中。这等人才,拜月宫不配拥有。” 那道幽影在外道:“属下听闻拜月宫内有个老神仙?” 那金色鬼脸面具之人不屑道:“就灭了几个只有元婴修士的门派,他也配叫神仙?我们无幽谷看上的人,只要抢到就是我们的,这在外隐界是不成文的规定。我倒是要看看,他拜月宫可敢有任何动作!” 那道幽影回复道:“属下明白了。” 在忆月峰上还在努力学着控火的石武不会想到,他的一个无心之举竟在后面埋下了数道杀机。 第二百六十五章 控火 忆月峰上,石武已经尝试了三天。这期间他用过了各种方法,有把用剩的下品灵石敲了一小块下来,然后握在手中施展引火术的,但结果就是噗地冒了一团黑烟。有把灵石直接放右手捏着,然后右手双指聚拢凝神的,不出意外的,他直接引出了一个比观月峰上还要大的火球。等石武发现这个火球完全失控,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扩大,他不得不大喊了一声元叔后就拼命用右手把那个巨大的火球推向了空中。 可那火球不知是因为太大还是石武推的力气不足,在半空中就回落了下来。这可把石武给吓得不轻,他虽然在观月峰上感觉这些火不会伤害到他,但这么大的火球砸下来,他还是很惜命地选择撒丫子就跑。 好在元叔出来的及时,一挥衣袖就将那个巨大火球打在了忆月峰上空的阵法屏障上。这次既没有山峰震荡也没有烈焰飞溅。那个巨大的火球触到忆月峰的阵法屏障,就像是一汪红色墨水泼在了阵法上面,铺开一层赤色后就隐没不见了。 元叔还调侃石武道:“若你被自己的引火术炸死了,你一定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石武也很纳闷道:“元叔,您帮我看一下吧。为何我觉得我的引火术明明就比别人的厉害,可每次施展出来后又完全不受我控制。这些火焰就像是通过我的身体将威力放到最大,然后就是一次次失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元叔看了看石武,发现他体内地魂位置的印沁正在偷笑,而另一边的凤焱身前则是火光闪烁。元叔沉思之后将旱烟杆插在了腰带上,然后双手在身前一握,忆月峰外的阵法随之闪过一道白光。 石武并没有注意到阵法的异样,而是被元叔的这一记握掌给吸引了,正等着元叔说话呢。 元叔以手指挠了挠下巴道:“我就说一遍,听到了就记心里。” 石武赶紧点头道:“嗯!” 元叔道:“溪水有溪水的流法,大海有大海的走向。心若似海便以海奔腾,心若似溪便以溪细流。你的心就是演化溪水和大海的那杆秤,重了就是海,轻了就是溪。你只有掌握了心里的平衡,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好好跟你的心沟通一下吧。” 元叔说完之后就回去了青竹大屋内,顺带还关上了门。可自元叔话语毕,外界就有数十道紫色雷电从空中劈在了忆月峰的阵法上,那巨大的威力让整座拜月宫都震颤起来,其它几峰的门人弟子吓得瑟瑟发抖,那些掌座长老无不心惊地远远眺望。 公孙冶在宫主殿上方看到那数十道比他晋升元婴境时还要恐怖的雷电,不由感叹道:“老仙长就是老仙长啊,小武兄弟将来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可神奇的是,外面数十道不停劈下的紫色雷电不仅没有影响到忆月峰里面,甚至石武在山顶草地上看到的天空还是太阳高挂晴空万里的。 青竹大屋内的元叔不屑道:“我说火了吗?我说的是水好吗!而且你这点雷劈下来除了能吓吓外面的人还能干吗?” 说完,元叔在房内拿起腰带上的旱烟杆,放上烟丝之后又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山顶上只留下了石武一人,他在外面苦思着元叔的话:“我的心就是那杆秤,重了是海,轻了就是溪。这里倒还能听懂,毕竟灵力用多了那个火球会变大变得不受控制,用少了就只是一团黑烟。但元叔那句只有掌握了心里的平衡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意思?还要我好好去跟我的心沟通一下,这又是什么神仙术语啊?” 石武对这些修真界的术语可真是头疼,不过他这三天总算学会了弃诀保身。所谓弃诀保身,就是在发现所施展的术法不对劲时,立刻将灵气阻隔,然后将手上已经施展出的术法扔出去或者以力消散。 石武觉得还是得在实践中才能得到验证,他再次左手捏着灵石,右手双指聚拢。他周身的空气瞬间干燥了起来,这过程他已经轻车熟路。等石武心念一动将左手上的灵气放行过来,流经身体后传到右手双指上时,那种如泄洪一般的感觉再次来临,右手上的火球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变大起来。 还好这次石武见情况不对,先行放开了手中的下品灵石。他这一次并没有将火球扔出去,而是用双手对着火球一拍,那个两尺宽的火球被瞬间拍散。石武也是在一次尝试中意外发现自己可以用双手拍散火球的,他后面都是用这个方法弃诀保身。石武也不懂为什么,他双手拍在火球上时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会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而且只要不是超过三丈宽的火球都会被他一拍就散。更为奇特的还是他身上那件深蓝色氅袍,好似可以水火不侵一般。在石武双手拍散火球时,那件衣服上的蓝色会更加深邃。 这三天的不断练习下来,石武除了发现他施展引火术需要的灵力变少了之外就没别的好消息了。再一次的控火失败让石武失落地躺在忆月峰的草地上,他沐浴着头顶照下的阳光,陷入了沉思。道理他都懂,可作用到个人身上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身在一个遍地是金子的大宝库中,张开双臂抱起一堆金子,最后走出宝库金子却又全部掉回了宝库内。 石武闭上眼自嘲道:“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修仙啊,连最基础的引火术都练不好。” 躺在地上的石武沮丧地抓了一把青草,还没丢出去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手上啃着了。他转过头看到了那只大白兔子正欢快地吃着他手上的青草,他对兔子道:“兔子啊兔子,我要是能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只顾着吃就好了。” 那只大白兔子根本没有去理石武,在啃完石武手里的青草后又一蹦一跳地去别处吃草了,好似在告诉石武,就算是每天只顾着吃也是要努力的。 石武翻身爬起,他看到了地上方才被扔下的中品灵石。他刚刚的举动是要及时切断灵力的输入,这样就有可能控制住火球不再变大。不过这个方法也不是每次都灵,前面那次巨大的火球他也将灵石扔了,却是没多大用。 石武这三天已经把前面六块半的下品灵石全部用光了,地上的中品灵石也只剩下了六成左右。不过他也发现中品灵石内的灵力比下品灵石内的纯净许多,灵力的含量也是下品灵石的二十倍左右。他过去捡起那块中品灵石,对自己道:“石武啊,连兔子都在为了吃的努力,你这要去报仇的人还不快点继续练!只有练下去才有《金露玉灵肉》,只有练下去才有《九转化灵诀》!就像阿大爷爷说的,这才哪到哪啊!练吧,一次不行就练一百次,一百次不行就练一万次。你要报仇就得及人所不及!” 石武振作精神,再次凝神练了起来,今日第一百六十次的散火弃诀……第三百三十次的散火弃诀……第五百八十次的散火弃诀……第九百零三次的散火弃诀…… 石武一直从太阳高照练到了弯月悬空,直到那两只手臂再也抬不起来,石武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了青竹小屋。就连屋门都是他用头撞开的,他精疲力尽地趴在了床上,又一次连被子都没盖就睡着了。即便是在他熟睡之后,他的双手还会时不时地抖上一抖。 石武体内,凤焱的玄天锁链外已经汇聚了一大片火海,那片火海正通过玄天锁链将火劲输送入石武天魂之内。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的凤焱眉间多出了九瓣红莲印记,外面被输入的火劲正不停地涌入凤焱的第一瓣红莲印记内。 印沁看得是叹为观止,不禁问道:“老焱,这小子之所以控制不好引火术,是你在后面鼓捣吧?我看着这些进来的火劲和那小子拍散的一模一样啊。” 盘膝打坐的凤焱不断地吸收着那些火劲,闭目对印沁道:“不错。区区引火术对身具极品火灵根的他来说自然是信手捏来。若没有我耍的那些手段,他应该在第三次就可以完全掌握了。不过现在嘛,他失败的越多越好。” 印沁不解道:“为什么啊?他修为提升的越快不是对我们越有利吗?” “先前在他体内积攒的火劲全部用来对付你了,火劲全无的我光吸收外面的鸿蒙之气还不够。”凤焱将外面的火劲全部吸收之后,摸了摸眉间的红莲印,目中现出赤芒道,“我虽然记不起以前的很多事,但这些红莲印告诉我,我需要石武找到九种火焰来纳满这九瓣红莲印!所以我需要更多的火劲,这些凡灵火虽然用处不大,但胜在量多,可以先代为一用。” 印沁一听就反应过来道:“不是吧老焱,你这样子是不是能比我快出去了?” 凤焱不否认道:“只要我的红莲印内火劲填补完全,应该可以。” 印沁着急道:“你这也太赖皮了吧。” 凤焱赤目看向印沁道:“麻烦你说别人赖皮的时候想想自己有什么!外面的元叔就不说了,你那边八颗九瓣寒莲子是假的吗?要是让我得到八件火系的天成至宝炼化,我都敢控制这副身体去跟外面的元叔一较高下。” 印沁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忘了嘛。不过说真的,即便你能出去,我也劝你别去找元老头麻烦。在我的印象里,跟他过不去的就没有活下来的。你别看我啊,不是元老头杀的我。他很喜欢我主魂的,当然就不会喜欢我这缕逆魂了。” “那也要打过了才知道。”凤焱继续吸收起鸿蒙之气道,“但愿明日石武再多失败几百次吧。” 印沁同情石武道:“但愿这小子心性够坚定吧,不然迟早被逼疯。” 印沁说完就边吸收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边将已经融合在逆魂内的两颗九瓣寒莲子继续炼化起来。森寒之气将地魂之内变成了一个白色冰窟,却让里面与石武样貌相同的蓝发印沁看起来越发仙气凛然。 第二日一早,石武双手剧痛地连拧毛巾都成了问题,他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后就从地上的米袋里抓了一把灵米直接嚼着吃了起来。 石武觉得自己如果连引火术都练不成,那还有什么资格吃熟食。什么时候把引火术练到了从心所欲且游刃有余的境界,他才会给自己煮东西吃。不得不说,石武对自己也是够狠。 石武把最后一口灵米嚼的细碎咽进了肚子。他并没有来到先前练习引火术的草地上,而是去了忆月峰的一处悬崖边。 石武这个举动可把他体内的印沁吓得半死,赶忙对凤焱道:“老焱啊,这下被你害死了,这小子想不开要跳崖了!” 凤焱也是没想到石武竟然这么没有毅力,不就是失败了几千次,至于这么快就想不开嘛。要是让凤焱被人从中作梗,在他擅长的火系术法上接连失败个几千次,那他怕是会比石武还要抓狂。 不过他们两个也是想多了,石武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将那块所剩不到一成的中品灵石捏在了手中。但他这次没有着急,而是继续回想着元叔昨天对他说的话。他其实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了一丝顿悟,但他并没有将那丝顿悟显露出的答案完全找出。他现在就是要在所有的失败中去抓住那个本该属于他的结果。 石武的左手不停地旋转着那块灵石,而石武体内的凤焱和印沁也想看看石武到底想干什么。 “也只有这么办了。”石武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石武左右捏着中品灵石,右手双指聚拢。他在左手灵气涌入的一瞬于心中记录下右手火球引出的时间:“一息,两息,三息。” 看到周围山崖处开始白烟冒起,石武右手上的火球也在同时引出变大。凤焱还以为石武能干出什么让他吃惊的事情,不过是照旧而已。凤焱比石武施展引火术还熟练地以石武体内极品火灵根将外面右手上的火球继续变大。他知道石武超过三丈宽的火球就不敢拍散了,所以只要不是灵气过多,那些火球都会维持在三丈以内宽。凤焱只要等着石武觉得火球再次不受控制拍散即可,他就可以通过石武双掌将那些凡灵火全部吸收进来。这种事情他在石武体内干了几千次,早就熟练透顶了。 印沁啧啧啧地叹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然而此次的石武并没有停下,右手火球变大的同时,他竟然以左手双指聚拢,在左手上再次引出一个火球来。石武同样在心中计数道:“一息,两息,三息。” 看着直接在左手上引出的火球比右手上的还要慢,而且后续右手上的火球明明已经没有了灵力的输入,反而比握着灵石的左手火球还要大。石武终于明白了元叔说的那句“跟你的心好好沟通一下”。 “接下来就要看另一个推论了。”石武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上那个一丈宽的火球向上轻抛,然后握着左手上才一尺宽的火球伸进了那个一丈宽的火球内。 石武体内的印沁看凤焱居然没去吸收那两团火焰,还在纳闷之时,只听凤焱道:“这小子敢算计我!” 然后在凤焱的咬牙切齿之下,那两团火焰未经拍散就进入了石武体内。石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还真是你在捣鬼啊!” 印沁不解地看着凤焱道:“老焱,你跟他在干嘛呢?” 凤焱抓着玄天锁链,好似不甘心道:“被这小子发现了。” “什么?”印沁不明白道。 凤焱道:“是我大意了。刚刚这小子暗自在计算着左手灵石内的灵气流经右手引出火球的时间,我光顾着以他的极品火灵根让火球变大。却不曾想这小子居然立刻又以左手施展引火术。按理说左手上拿着灵石,引火术会施展的更快,但却与右手上的时间相同。而且右手上在没有灵力输入的情况下比左手上有灵力的火球还要来的大,这谁看了都知道有问题了。最后这小子还来了个更狠的,他要印证那些火焰到底是被拍散的还是被吸收进他身体的。” 印沁不由得佩服起石武来:“这小子这么精啊!那老焱你为什么要把火焰吸进来啊,他觉得烫了撤手不就可以避过去了吗?” 凤焱说了一句让印沁愣在当场的话:“我有朱雀九脉,他就没有吗?” 原来自从八颗九瓣寒莲子被印沁取出,朱雀第一脉的三灵锁心印又被破开,石武的朱雀九脉也早就全开了,只是石武并不知晓而已。这就是为什么观月峰上那些火焰会被他操控般地擦身而过,他又觉得这些火焰亲近的原因。若是刚才凤焱不吸收那两团火焰,最后也只会被石武的朱雀第一脉将这凡灵火吸收进去。 找出答案的石武在山崖上坐了下来,他拍着胸口道:“印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地魂内被石武和凤焱的斗智惊呆原地的印沁听到外面石武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道:“什么!我怎么了?哦!” 印沁想起石武并不知道凤焱在他体内,既然是有人从中作梗,除了他还有谁啊。印沁这下是冤到家了,他一脸无辜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捣乱的你找谁去啊。我跟你们这些火灵根的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武听不到印沁的话,而是继续道:“元叔不是说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吗?你干嘛要拖我后腿!” “是老焱啊!”印沁有苦说得出,但奈何对方听不到啊。 石武也是在外面恨得咬牙道:“我这么努力练习引火术,还不是为了能快点修炼。我看出来你也需要火焰,但不是你这么要的,我最多以后加紧修炼把你那份也补上就是了。但我警告你,要是再耍什么花招,我挖也要把你挖出来!” 印沁对着凤焱道:“气死我了!老焱,好处你全拿,黑锅我来背?” 凤焱正在吸收着刚刚送进来的那两团火焰,他也听到了外面石武的话语,他对印沁道:“等他人魂觉醒以后我来跟他解释。但现在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办!” 印沁见凤焱这时候还想着继续吸收呢,索性道:“老焱,不是我说你,你此举确实不妥。这小子是个狠人,到时候鸡飞蛋打,我是没关系咯,外面元叔再备一碗造化汤的事。倒是你,能不能活下去可难说咯。” 印沁说这些话的时候,外面的石武已经从纳海囊中重新拿了一块中品灵石。 凤焱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如果说石武的话他先前只是听进去了一半,那么印沁现在就是把另一半完全塞进了凤焱脑子里,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石武这次来了个更狠的,直接是右手捏住灵石右手聚拢双指,他就是要看体内的印沁会做什么选择。 无辜的印沁反而轻松地翘着二郎腿靠坐在那,因为所有的压力都在凤焱那边。 石武周身的水气迅速升腾,他第一次清楚地感知到了那些灵气被他控制着来到了右手指间,这是他练习了几千次都没有过的感觉,这才是他真正应该有的感觉。 地魂内的印沁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凤焱没有再去影响石武了。 石武右手上的火球在他以心念切断手中灵石灵力的输入后,那个火球维持在了一丈宽的大小。石武突发奇想地想以这火球变幻出阿大的模样,在他心念一动后,那火球竟然真的在石武右手上方似流水般轻盈转动,片刻之后就在他面前凝聚出了阿大的样子。 在石武伸出右手的一刹那,那个阿大的火人像也伸出右手与石武手掌相对。石武目中含泪地看着对在一起的手掌,激动道:“阿大爷爷,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初试灵膳 “咚咚咚——”一串轻轻的敲门声自青竹大屋外响起,元叔知道外面是谁,但他不知道那少年为何会主动来找他。因为在元叔的印象里,那少年是很有分寸的,只要自己大门紧闭,他是不会过来打扰的。元叔还是走到了门前,开门之后就看到了那个少年满脸的喜悦,他眼中似有星光,在看到自己后就恭敬地低首作揖。元叔笑着道:“你可别这么客气,我是不会答应你什么的。” 石武诚恳道:“小武不敢妄求元叔什么,我只是来谢谢元叔的。我以后会加紧修炼,如果印沁需要修炼火系术法,我会连他的那份一起修完。” 元叔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应下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去吧,印沁的那份以后就靠你了。” 石武嗯了一声后再次恭敬地作揖才退了回去,对于元叔屋内他一眼都没有去看。他是来感谢元叔的,并不是来窥探的。 石武虽然走了,但其体内印沁的嘶吼还在元叔耳边回荡着:“元老头你什么意思!我的那份跟火有屁的关系!” 元叔装作没听到的打了个哈欠:“这天气真不错,适合再睡个回笼觉。”说着,他就关上了屋门,再不管外面印沁说什么了。 石武来到了青竹小屋外面,从纳海囊中取出了那台白色的灵石重碾。看着和磨盘一样的灵石重碾,石武感觉自己等会儿就得像牛一样干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反而觉得很高兴,起码这样子他可以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 石武拍了拍那台灵石重碾后就下山去了,青竹小屋内虽然锅碗瓢盆样样齐全,但那些看起来都是玉石打造的,这么贵重的物品石武还不敢冒然去用。石武觉得还是得去忆月峰的饭堂找一口平时用来煮饭的锅子,这样子烧起来也不用那么心疼。他来到山腰处的一条岔道上,扒开那些藤蔓后就向着里面走去。他路过一间间被树木藤蔓压垮的房屋,感慨着只要给这些植物时间,它们就能随着自己的想法恣意生长。 石武按着观月峰和落月峰的饭堂位置,也在差不多的山腰处看到了挂着饭堂牌子的那间大屋。石武见这里门也没关,就直接进去了。穿过蛛网遍布的大厅,石武找到了后厨,他将灶上那口大锅抬了下来,然后又从橱柜里找到了几双碗筷和两只还没损坏的玉盆,这倒是给了石武意外之喜。但石武也在地上看到了野兽的脚印,他将这些物品稍微清理了一下就放入了纳海囊中匆匆回去了。 在山道上快步走着的石武总感觉身后有东西在追自己,后面连头都不敢回地拔腿跑去了石阶上,等到了山顶位置他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石武先去了青竹小屋外用还剩的清水将锅和碗筷玉盆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然后将就着堆了个土灶,将锅安放好之后又去落月峰山脚下打了几桶水上来。他给自己煮了一小锅米饭,还在上面蒸了一块肉。虽然没有调味料,但灵肉本身就鲜美无比,这一顿饭菜石武吃的很满足,毕竟这是他回到忆月峰后的第一顿熟食。 石武已经好几日没洗澡了,在吃完饭后的一刻时,石武在那只玉石打造的浴桶里倒满了水。他还故意先将上半身衣服脱了等了一会儿,见元叔并没有过来说什么,那就是默许他可以用来洗澡了。石武以双手贴在玉石浴桶上,施展出引火术将里面的水一下就烧热了。他把裤袜挂在了那云海山雾的屏风上,整个人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跳进了浴桶里。 连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舒缓,石武双手靠在浴桶上,闭目想着以后的打算:“引火术已经成了,而且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但我手上就一块中品灵石了,我需要快些将金露玉灵肉做出来,这样子无论是卖给拜月宫,还是像赵辛说的卖给其他峰的弟子都可行。” 石武洗完之后将身上擦干,换了一身忆月峰大弟子的衣服穿上,看着左边胸口的上弦月图案,石武脑海里现出了唐云的身影。石武觉得唐云和拜月宫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但他一会儿就自嘲道:“别想了,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去管别人的事吧。唐云还有唐仙人护着呢,你自己好好加油才是真的。” 石武从青竹小屋内将那袋子灵米扛了出来,又把刚刚洗净的玉盆拿了一只过来。石武将灵米铺在了灵石重碾上,又把接灵米水的玉盆放在了重碾的引口下面。做好这一切后,石武就双手抓紧重碾上的长条把手,开始向前推了起来。 似磨盘一样的灵石重碾在石武的推动下将灵米反复碾压,颗粒状的灵米渐渐变得细碎,接着开始现出粉末状,其中蕴含的灵米水也在石武手中长条把手的推动下一点一点被挤压出来。看着如白玉一般的灵米水滴落在下方的玉盆里,石武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等石武看到重碾上的二十斤灵米已经全部化作了粉末状,地上接灵米水的玉盆里也差不多接了半斤灵米水时,他端起玉盆又从纳海囊中拿出了张禾输给他的那只聚灵盆。他发现这聚灵盆上印着一只他不认识的灵兽图案,而且按这聚灵盆的大小,一次应该只可以煨煮五斤左右的灵肉。石武想着以防万一,还是多准备些灵米水为好,就把灵石重碾上的灵米粉先都收了起来,他不想浪费粮食,这些灵米粉还可以用来做些面食。 石武将米袋里的灵米铺在灵石重碾上,又推了三轮之后,确定两斤左右的灵米水应该够了的时候,石武将那只聚灵盆固定在了两排砖石堆成的简易架子上。石武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整块灵肉,铺满这一尺半宽的聚灵盆后,就倒入了灵米水浸到与这块灵肉齐平。 石武看了看上方天色,估摸着是在未时左右,他想着第一阶段要在十二个时辰内循环三次,那就是每四个时辰内要将半斤左右的灵米水吸收入这块灵肉之内,而且煨煮的灵火还要均匀分布在聚灵盆外围。石武想好之后就将聚灵盆的盆盖盖上,他取出那块中品灵石放在了右手中,这煨煮阶段也是在考验灵膳师对灵火的控制力,但这对现在的石武来说完全没问题。 石武心念一动间就将中品灵石内的灵力缓缓地聚集于右手双指上,引出的火焰若一张轻薄的火网包裹着聚灵盆内灵米水浸到灵肉的位置。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耐心等待与专心煨煮阶段,还好石武的性子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已经完全沉稳了下来。他一边以引火术静静煨煮灵肉,一边期待着能做一块完美的金露玉灵肉出来。他也在暗暗告诉自己,他的灵石不多了,任何步骤都不能有失,只要专心致志,他就可以不动用那些上品灵石。毕竟上品灵石在外隐界极为稀少,而且公孙冶送的还是品质极高的六角菱形。 石武感受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的转变,在听到聚灵盆里刚开始发出吱吱声时,估算着时间差不多的他迅速地将盆盖掀起,一股灵米的清香和灵肉的鲜香从锅中一齐散发出来。石武闻了一下就赶忙将旁边玉盆里的灵米水倒入,再次浸到与灵肉齐平后,他又快速地将盆盖盖上。石武已经看到那块灵肉外开始现出白玉之色了,这也让他信心大增。他知道第一阶段是重中之重,虽然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灵肉,但只有拿这种灵肉练熟了才能用那凝气五层的髭毛棕灵猪和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做出更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聚灵盆里的米香和肉香飘散了出去,数只鸟儿扑扇着翅膀来到石武身旁转了一圈。可它们在盆盖盖上后又没找到那香气的来源,最后只是在灵石重碾上啄食了些残余的灵米粉才飞走了。 石武暗道这些在外隐界的灵兽可真有口福,然后一只更有口福的大白兔子就一蹦一跳的过来了。石武跟它也是很熟悉了,他道:“你可别靠近了,我右手上的可是火。” 那只大白兔子可不听石武的,它扑腾着肥硕的身子,跳到了石武的怀里。石武现在右手不好乱动,只得用左手将那只大白兔子的耳朵抓起,放回地上道:“别来捣乱啦,我有正事呢。” 那只大白兔子也真乖乖地不去石武身上了,而是向着那装有灵米水的玉盆跳去,这可把石武给吓坏了,他忙以左手将那玉盆拿起,求饶道:“别别别,兔子哥,兔子姐,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嘛。我这还有压好的灵米粉你要不要啊?要的话你就先跳远一点。” 那只大白兔子果真跳到了旁边,等着石武拿出允诺的灵米粉。 石武搞不懂这只兔子的呆萌是装的还是真的,但他可以确定,这世间万物对吃的都是一样执着。石武不得不将左手上的玉盆先放到另一边,然后开启纳海囊拿出了一袋子下午磨的灵米粉。他先抓了一把送进自己嘴里,觉得这些灵米粉嚼起来香香糯糯的,比直接嚼灵米口感好太多了。然后在那只大白兔子又跳过来后就立刻讨好地抓了一把放在手心递给了它。 那只大白兔子吧喳着小嘴飞快地吃着,不一会儿就将石武手中的那把灵米粉全吃完了,最后舔着石武手心让他觉得好痒。它吃完之后又对石武摇动着前面两只小腿,石武会意地问道:“还要吃?” 那只大白兔子听后就向石武跳近了一步,石武识相道:“别动别动,站原地。再来一把就行了啊,我后面一段日子也得靠这些口粮呢。” 石武说着就从袋子里又抓了一大把灵米粉,递给那只大白兔子道:“最后一把了啊,吃完了就乖乖睡觉去。” 那只大白兔子哪还管其它的,只顾着在石武手上吃着灵米粉了。看着这只可爱的兔子,石武突然觉得这漫漫长夜也没那么难熬了。待那只大白兔子吃完,石武就把手缩了回去,那只大白兔子也没有再去问石武讨要什么,而是转身跳进了石武的青竹小屋内。石武在后面喊道:“喂喂喂,吃完了就走啊,不陪我一会儿?” 那只大白兔子才没有被石武的话语给劝回来,扭动着它的小屁股一蹦一跳地就进了屋。 “你个小没良心的。”石武撇了撇嘴后就继续专心煨火了。 忆月峰上的植物动物好像都进入了甜甜的梦香,静谧地让人不忍打扰。山顶位置就石武那里还有着亮光,石武觉得这拜月宫突然变得与凡人界的冬天一样冷了。还好这时没有刮风,他身前也有灵火升腾,也不至于觉得冷。 夜色漫漫,冬日的太阳升得比别的季节都晚些。在天光还未破晓的卯时,石武终于迎来了第一阶段最后一次循环,当灵米香气和灵肉香气交融着升腾而出,石武已经可以看到聚灵盆里的灵肉裹上了一层鲜亮的白玉之色。石武稳稳地将最后半斤灵米水注入了聚灵盆中,洁白如玉的灵米水在外面灵火的煨煮下继续融入了灵肉之中。 石武的热情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困意,他匆匆抓了两把灵米粉吃了以后就越发专心地煨煮起来。其实很少有灵膳师在第一次制作灵膳时就选择这种需要长时间不间断供应均匀灵火的灵膳,因为这对灵火的掌控要求极高。石武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或者说,他也没别的选择,毕竟他手上就一张《金露玉灵肉》的灵膳方子。 未时的太阳高照,石武先行将那个储放灵肉的灵盒取出,然后细心地听着聚灵盆内灵肉与灵米水交融之声。在最后一丝灵米水被灵火煨煮入灵肉时,石武撤去手上灵石灵力的输入。石武用右手将被灵火灼烧成古铜之色的聚灵盆整个扣入事先打开的玉盒中。只见玉盒内的灵肉呈现漂亮的白玉之色,而且进入灵盒的时候还如豆腐般有弹性地扭动了数下,石武赶忙盖上盒盖,这块灵肉需要冷却一日才能进入后面的裹金阶段。 盘膝坐了一天一夜的石武起身的时候双脚都是麻的,他敲了敲腿冒出个奇怪的想法道:“听说那些个仙人一闭关就是百八十年的,他们醒来的时候会不会都不会走路了啊。” 石武呵呵笑着,双手紧紧抱着那只装有白玉灵肉的玉盒,想了想后先放去了青竹小屋内最高的那层橱柜里。放好后他才去外面收拾了聚灵盆和盛放灵米水的玉盆等物,然后回去洗漱了一下就先睡了一觉。 等石武睡醒已是傍晚酉时了,他走到绿玉传送阵上想传去落月峰问一下赵辛金露玉灵肉拜月宫是怎么回收的,至于卖给别峰弟子又是什么价。先前他是八字还没一撇,就没有关心这些问题,但现在第一阶段已经结束,只要第二阶段把握好了,就可以边自己留些金露玉灵肉使用边卖些出去赚取灵石了。 石武激动地走上了绿玉传送阵,心中想着落月峰山腰位置。可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绿色光柱亮起。他走了出去再次进入,依旧是如此。石武纳闷道:“不会是我前面在落月峰使用的次数太多,把这绿玉传送阵给用坏了吧?” 石武一想到以后不能用绿玉传送阵了,这上山下山跑来跑去岂不是要累死。 “冷静冷静,这可是元叔施展的阵法,不可能这么容易坏的,一定是我哪里弄错了。”石武在绿玉传送阵外看了又看,这阵法确实没问题,那就是人了。等石武看到身上的忆月峰大弟子服饰时才想起,元叔跟他说的是要穿着深蓝色氅袍再想着去哪。 石武一拍脑袋立刻赶回去了青竹小屋内,那只大白兔子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见是石武后就又趴在灵石灯盏旁边睡觉了。 石武在山海云雾屏风后面急匆匆地换好了那件深蓝色氅袍,换上以后他也对这件衣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像穿着这件深蓝色氅袍才是真正的忆月峰大弟子一样。 石武笑着走过去绿玉传送阵,然后随着那阵绿色光柱传到了落月峰山腰的位置。那些从饭堂出来的落月峰弟子又见到了石武,他们的目光中有畏惧的,有惊慌的,更多的是逃避。他们像是见了瘟神一样速速走了,生怕石武跟他们搭话。 石武无辜道:“不就是让你们受苦吃了几顿咸菜咸饭嘛,是你们掌勺大师傅的亲传弟子不争气,这也不能怪我啊。”石武说归说,但没有任何停留地远离了饭堂位置,去落月阁找赵辛去了。 自从那场奇异的雪融化之后,各峰上除了还开启着守护阵法外,一切都和以前差不多了。落月阁内的赵辛更是捡了个便宜,前几日发放完物资月例后他就安心在他专属的房间内休息了,那本去供月峰时一时兴起兑换的土系术法已经在他储物袋中吃灰好几天了。 听外面的弟子报告说石武来了,赵辛本不想见的,他昨儿个也看到了那紫色雷电。他怕那闪电是劈石武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连累到他可亏大了。 赵辛问道:“今儿个有打雷吗?” 那来通报的弟子回道:“大师兄,今日晴空无云,不曾打雷。” 赵辛略微安心道:“那你让他进来吧。” “是。”那弟子回了声后就将石武带了进来。 石武还是第一次来赵辛的专属房间,他看这里装饰精美,桌椅柜子皆是上好的木材打造,桌上的香炉内还燃着好闻的香料,就连赵辛躺的那张床也是气派不凡。 石武羡慕道:“赵师弟真是有福之人啊。” “石师兄请坐。”赵辛笑道,“我还不是靠着我伯父嘛。倒是石师兄,这智谋胆色皆是过人。” 石武摆了摆手道:“赵师弟过奖了,我来找你是想一谈合作之事。” 赵辛犹豫道:“石师兄,你先等等,我有一事相问,问完了你再说合作的事。” 石武不知道赵辛要问什么,难道是林二狗和他合谋的事情被赵辛发现了。说起来石武过来的时候还真没看到林二狗。石武道:“赵师弟但说无妨。” 赵辛也就问道:“石师兄,昨天那几十道紫色雷电不是劈你的吧?” “什么?”石武昨日在忆月峰内完全不知道紫色雷电的事情,现在听赵辛问这个,觉得莫名其妙道,“赵师弟是不是搞错了。我昨日全天在忆月峰上练习引火之术,未曾见过赵师兄说的紫色雷电啊。” 赵辛见石武不像是在撒谎,而且那么厉害的雷电,要是真劈的石武,石武也没命活啊。赵辛想着既然不是劈石武,那就是劈那老仙长了。赵辛居然还有些偷偷乐起来,想着果然恶人自有天收,怪不得那老仙长不敢出忆月峰,原来是怕被雷劈啊。 石武见赵辛在那傻乐的样子,在心里反问自己到底该不该跟这家伙合作。他想到观月峰上的内门大弟子萧椋好像人也不错,突然就打起了退堂鼓想去找萧椋合作了。 哪知赵辛先开口道:“刚刚石师兄说的合作是什么事情?” 石武想着先问问价也好,就道:“我的金露玉灵肉还差最后阶段就做好了,就来问问你门派是按什么价格收,还有你上次说的卖给别峰弟子是多少灵石来着。” 赵辛愣了一下道:“石师兄,你不是说你昨日还在练习引火术来着,怎么这么快就把金露玉灵肉做到最后阶段了?” 石武想了想就把自己用了十二个时辰将灵肉以灵米水煨煮成白玉之色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辛听得是目瞪口呆,他坐起身走到石武面前确认道:“石师兄,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啊。这金露玉灵肉我落月峰内门大师兄做过,他都是在到了筑基期后才开始尝试练习的。而且第一阶段就因为灵火不能保持均匀,导致那块灵肉一边吸收了灵米水,一边干硬生焦。他试了差不多六七次才成功的,你连凝气期都不是,还做出了传说中的豆腐状白玉灵肉,这这……这不可能啊。” 石武就差没去忆月峰上拿过那个玉盒给赵辛看了,他说道:“你爱信不信,要不是那灵肉要冷却一日,我都想拿过来给你看了。” 赵辛道:“好!师弟就期待着石师兄那五两金露玉灵肉了。” “五两?我做的是五斤啊。”石武脱口而出道。 赵辛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现出惊恐之色:“五……五斤!” 第二百六十七章 金露玉灵肉 石武看到赵辛的神色从惊恐状渐渐变成了狂喜,然后他就觉得赵辛看他像在看什么宝贝一样地放着光。石武感觉害怕地赶忙告辞道:“赵师弟,我突然想起忆月峰上还有些事要忙,就不打扰赵师弟清修了。” 赵辛一把将拦下石武道:“石师兄且慢,这笔生意有的聊。待师弟先给石师兄算笔账,保准石师兄会感兴趣。” 石武被赵辛又拉着坐了下来,石武问道:“赵师弟说归说,别上手啊。” 赵辛这才发现自己激动之下正在捏着石武的手,他连忙放开道:“是师弟鲁莽了。石师兄先等等,我让外面弟子泡两杯上好的灵茶过来,我们边喝边聊。” 说罢,赵辛也不管石武要不要就走过去门外,让外面的弟子去泡茶了。 赵辛回到座位道:“石师兄,若你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在最后阶段将那五斤金露玉灵肉做出来,那师弟就敢向你保证,你以后修炼需要的灵石就不缺了。而且这生意不需要您去烦任何事,只要全权交给师弟处理,等着数灵石就行了。” 石武不明白道:“你内门那个大师兄,诸葛阳说叫什么来着?” “邱吉,邱吉。”赵辛立马帮石武说道。 石武道:“对,叫邱吉。我听说他也会做金露玉灵肉,你们还是同门,你找他做这生意应该更适合吧?” 这时候外面的弟子将两杯灵茶送了进来,赵辛让那弟子把第一杯给石武,石武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赵辛拿起自己那杯之后就让那弟子先去落月阁外守着,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准放进来。 那弟子问了一句:“要是掌座来了呢?” 赵辛瞅了那弟子一眼道:“是不是以后你吃饭喝水都要我帮着来啊,就不会用脑子想么?” 那弟子吓得连忙告退,迅速跑去落月阁外守着了。 赵辛对石武则是客气道:“请茶。” 石武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竟然比他第一次来落月阁时喝的还要清香可口,而且石武越看这杯子越觉得像是灵石打造的。 赵辛也不拐弯抹角道:“石师兄,师弟就这么跟你说吧。我那邱吉师兄每次只能做出五两的金露玉灵肉,而且以一两为单位,一块金露玉灵肉就要卖到一百块下品灵石,若是中品灵石去买的话会算的便宜些,四块就行了。你或许也发现了,一块中品灵石的灵力是下品灵石的二十倍。但中品灵石用处广灵力也纯净,所以不会有人傻傻的按这比例换给你。” 关于灵石的灵力多少问题石武已经在前面练习引火术时发现了,他点头道:“那邱吉不愿意分一杯羹给赵师弟?” 赵辛笑了笑道:“何止不愿意,甚至连我去买都不一定能买到。” “哦?还有这事。”石武诧异道。 “石师兄,主要还是他每次做出来的太少了。”赵辛问石武道,“凭良心讲,石师兄觉得我邱吉师兄这开价贵吗?” 石武也不怕得罪邱吉道:“我不知道你师兄用的是什么食材,但单单以我现在用的材料来说,非常贵!” “他能用什么食材,最多就是凝气三层的兽类灵肉罢了,再贵的他可不敢做。”赵辛哈哈笑道,“我那邱吉师兄每次没灵石用了,会去做上一份金露玉灵肉出来售卖。而且每次还没卖之前就被别峰的师兄或者我们这峰的师兄弟们预定光了。可谓是一货难求啊!” “什么?这么贵还一货难求?”这次倒换做石武震惊了,他不明白道,“金露玉灵肉虽然有滋养体魄凝生血肉的功效,但满月峰上的丹药应该也可以达到这个效用吧。难道满月峰上的丹药比这还贵?” 赵辛道:“石师兄有所不知,这丹药一般都是主一种功效。满月峰上确实有这两种不同功效的丹药在售卖,而且两者加起来也没我师兄的金露玉灵肉贵,但买的人还是首选我邱吉师兄的金露玉灵肉,石师兄可知为何?” 石武更不懂了:“还请赵师弟明示。” 赵辛解释道:“这就是丹药与灵膳的根本区别了。丹药服用到一定数量以后就会失去效用,好比刚开始你服了一颗滋养体魄的丹药,效果极其好。但你服下第二颗之后那滋养体魄的效果就会减弱几分,等服到第三颗就是越发递减了,后面第四颗或许还有些效用,到了那第五颗,已经是微乎其微了。这时候你只能用筑基期的同类丹药才能对身体产生效用。可筑基期的丹药又有多少人能负担得起的。但这灵膳就不同了,不仅味道极好,还兼具两种以上的效果,效用的递减过程也极为缓慢,所以那些有条件的师兄师弟还是以购买灵膳为先。但你做过了就该知道,那灵膳师可不是人干的活,要求是火灵根不说,还要看火灵根的品级,品级越高的也就越容易控制灵火。其中过程也是极为枯燥,据我从邱吉师兄那里得知,他每次制作金露玉灵肉,不仅要打坐十二个时辰供应灵火,还要忍受可能做失败的痛苦,这等煎熬也是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做灵膳的原因。别说他了,你就是让我持续不断地施展十二个时辰的土系术法,我也宁愿直接撞墙死了得了。所以石师兄,您能在第一次就做出豆腐状的白玉灵肉,师弟是真的很佩服您啊!” 石武要是把这几天自己练引火术失败的经历告诉赵辛,赵辛怕不是要跪在地上叫石武大哥了。石武谦虚道:“赵师弟过誉了,我也只是想着自己要做就要做好。” 赵辛一拍手掌道:“这才是我敬佩的石师兄!有魄力有毅力!” 石武被赵辛这一味的恭维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赵师弟,你石师兄脸皮薄,经不得你这么夸。” 赵辛心里想的是:“石武你就装吧,你脸皮还薄的话这天底下就都是脸皮薄的谦谦君子了。” 但赵辛嘴上说的却是:“诶!石师兄过谦了啊,师弟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日月可鉴呐!” 石武瞅了瞅窗外,现在正好日落月还未升,暗道这赵辛挺会挑时候啊。石武笑着道:“赵师弟,我这金露玉灵肉还没做出来呢。” 赵辛一本正经道:“石师兄也该知道,万事开头难,石师兄既然已经做出了豆腐状的白玉灵肉,那就比邱吉师兄强几百倍了。所以师弟愿意与石师兄立下道誓,无论石师兄做出什么样的金露玉灵肉,我都愿意帮师兄代为出售,至于最后的分成,九一即可。”赵辛就是要在石武没做出来前赌上一赌,赌成了以后石武吃肉他就喝汤,赌输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又不是他赵辛做灵膳。 石武又喝了口灵茶,沉吟片刻。 赵辛也紧张地喝了口灵茶,等着石武的回答。 石武心中想着:“这赵辛今日这么积极,还提出要发道誓,摆明了是有大赚头。不过让他去代为销售也好,唐仙人说让我好好待着,怕别派的卧底暗害于我。所以有赵辛代我出面我的危险也会减少。” 石武做出决定道:“好吧,不过这道誓就不必了。我这还没做出来呢,等我做出来我当先拿给赵师弟品尝一下,不算你钱。至于最后到底要卖多少灵石一块,还得赵师弟尝过之后才能做出评价。分账的话我们就按赵师弟说的九一分账。赵师弟觉得这样可行那我们就当说定了,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 赵辛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道:“行行行!那我们击掌为约?” 看着赵辛伸出那只白胖的手掌,石武也伸出手掌与他对碰了一下。 赵辛哈哈笑道:“石师兄啊,如此我就祝你每顿灵膳出盆即为完美。” 石武不知道这是不是神仙术语,但既然别人都在祝福了,也就回道:“多谢多谢。那我先回去了啊。” “石师兄先等等。”赵辛从身上储物袋中取出两块玉佩,递给石武一块道,“石师兄,这是传音玉佩,范围有些小,只能在拜月宫内进行传音。以后你有事找我就抓着这个玉佩跟我说话就行,我听到以后会回话给你的。” 石武见还有这等好东西,也不客气地接下道:“那就多谢赵师弟了。” 赵辛摆手道:“这算什么啊,等我们灵膳大业起步,不止是拜月宫,外面的其他宗门都是我们的灵石仓库啊。” 石武一脸你小子是想累死我的表情道:“赵师弟,这第一阶段就要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的供应灵火啊。” 赵辛嘿嘿笑道:“我石师兄那是天纵奇才,等我想办法给你再搞个聚灵盆来,左右开工岂不美哉?” 石武被他一语点通道:“对啊,我现在左右手都可以均匀供火,要是左右开工的话岂不是一下子就能有一百份的金露玉灵肉了。” 赵辛颤抖道:“那就是一万下品灵石啊!” 石武也被这数目给震惊了,他道:“赵师弟稍安勿躁,我们还是沉稳些来。” 赵辛也是拼命点头道:“对对对,石大哥,以后有什么要求都来找我,我赵辛别的不说,为人特别仗义!” “好家伙,这就大哥大哥的叫上了。”石武心里想着赵辛不会还要来个结拜什么的吧,立马将杯中灵茶喝完找了个理由准备开溜。 赵辛还想挽留一会儿,但石武说真的得回去了,不然老仙长要是出来看他又不在就不好了。赵辛这才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石武送到了落月阁门外。 二人挥手作别之后,赵辛回到房内喜不自胜地笑了起来,外面弟子进来收拾茶杯的时候还被赵辛赏了个灵果,弄得那个弟子以为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忙对赵辛点头哈腰的。 满脸笑容的赵辛只觉得自己真像石武说的是个有福之人,什么好事都会撞到他那里。 走在落月峰山道上的石武这下是更有动力了,想到以后灵石不缺,他心情就特别愉快,殊不知一双怨毒的目光正在盯着他。等石武稍有察觉的往回看时,那道目光的主人已经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石武以为自己想多了,就不再去管地从绿玉传送阵传回了忆月峰。只是在石武走后,面色苍白的吕崎从树后走出,他语气冰冷道:“石武,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来吕崎在升修至凝气五层的关键时刻被赵辛打散了体内灵气,重伤之后境界也跌落至凝气三层。他不敢去找赵辛算账,就把所有的恨都加到了还未到凝气期的石武身上。 回到青竹小屋内的石武第一时间跑去看了那个橱柜,见外面的柜门还安好地拴着,心里也跟着安心许多。其实这忆月峰就石武和元叔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去翻他的橱柜,他就是知道金露玉灵肉值钱以后不放心而已。他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玉盒拿下来,摸到上面还是温热的,他心中边期待边宝贝地将玉盒放回了橱柜的最高层。 石武再次把柜门关好,然后难得地将青竹小屋的门也从里面拴上。他可不是在防着元叔,他是怕这山里的野兽突然冒出来,到时候玉盒要是被叼走了,他哭都来不及。可石武没发现的是,整个忆月峰山顶除了他见过的那只大白兔子,就那些飞在空中的小鸟了。 石武稍稍洗漱过后就去床上睡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精神。 “原来修仙也不是那么难嘛。”石武带着这个想法笑着进入了梦香。 自从那只大白兔子把石武这里当做睡觉居所之后,石武每日早上都会被一团毛茸茸的暖球拱醒。他习惯地睁开眼对那只跳上床的大白兔子道了声早安,然后伸了个懒腰就起来洗漱了。石武在昨日洗出来的碗里倒了大半碗的灵米粉,那只大白兔子很乖地跳过去吃了。 石武自己也吃了两口灵米粉后就打开了青竹小屋的门,外面的太阳照射进来,照得石武暖洋洋的。石武笑着道:“真是个做金露玉灵肉的好天气啊。” 石武走到了那两排砖石做成的架子前,将聚灵盆放上去后就开始捉摸怎么把最关键的灵肉裹金阶段达到最完美。他有想过先割一小块下来试试,但他想到现在的豆腐状白玉灵肉肯定是第一阶段最完美的状态,若是在裹金阶段前就切开会不会反而破坏了那种完美的状态。但他又特别想要去尝试,石武纠结之下决定先将那金麻籽的油熬出来,他可以边熬边想。可等他打开装金麻籽的袋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袋子黑色的颗粒。石武用手往袋子中间抓起一把,拿近一看后确实是一颗颗黑色的圆形颗粒,石武奇怪道:“这不是叫金麻籽吗,为什么是黑色的?” 石武不觉得是赵辛坑骗了他,刚开始那会赵辛或许还会,但昨日两人谈好了合作,赵辛连大哥都叫上了,没可能会跟大把的灵石过不去。 石武只好忍着心里的疑问将金麻籽倒在了聚灵盆里,倒到十五斤左右的时候石武就觉得按这聚灵盆的大小一下子熬三十斤肯定会受热不均,看样子还得一次十五斤的来。石武右手拿好中品灵石以引火术升起灵火,开始以灵火均匀地烘烤聚灵盆。石武的左手也没闲着,拿出在忆月峰饭堂找到的一只筷子向着一个方向旋转,约莫过了一刻时后,那些黑色颗粒状的金麻籽一批一批发出啵啵啵的声音,受热后胀开露出了里面宝藏般的金色油滴。看着聚灵盆底部金色的油滴越聚越多,那些黑色的外壳也是一粒粒漂浮在油滴之上。石武激动的左手都有些停顿了,他赶忙让自己冷静,然后在左手筷子旋转后看到聚灵盆底部再无金麻籽时,石武以筷子挡住那些浮在上面的金麻籽果壳,将半聚灵盆的金麻籽油全部倒入了准备好的玉盆里。看着满满一玉盆的金麻油,石武庆幸自己在忆月峰饭堂里找到了两个玉盆。不过石武这时候也在想,这《金露玉灵肉》里记载的三十斤金麻籽熬一盆金麻油。他十五斤就熬了半盆,那是不是说聚灵盆也是有统一规格的,也就是说现在这只聚灵盆只适用于凝气期至筑基期的灵膳,石武接触的越多就发现不知道的事情也越多。他现在很想去问一下这个熬出来的金麻油要是冷却以后可不可以在凡人界当金子用,但他兴奋地抬头时,他周围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石武只好安慰自己道:“修仙嘛,都是孤独的。” 等两批金麻籽被提炼好,石武聚灵盆中的金麻油也已经是满满一盆了。趁着还有时间,石武不停想着等等金麻油煮沸之后那块白玉灵肉该如何下锅:“如果整块放进去会不会让油扑出来?而且如果底部先接触的话,底部的灵肉会先行裹金,但同样是裸露在外的上部的灵肉就会比底部的慢上几分。看样子还是要想个法子让白玉灵肉同时接触金麻油。还有就是白玉灵肉碰到金麻油的反应,是直接外部裹金,还是说像灵米水煨进灵肉一样将金麻油全部吸收。到底有没有方法将所有的金麻油均匀地分配给那五斤白玉灵肉?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但如果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 石武这小子当真是心比天高,还势要登天的那种人。一般人第一次制作金露玉灵肉都尽量选取少量的肉,他则是聚灵盆有多大就选多大,而且前面三次灵米水的煨煮都是恰到好处,就连最后出锅之前也是用灵火将最后一丝灵米水煨煮进灵肉之内。这等一天一夜不间断的灵火煨煮就已经极为考验灵膳师了,他偏偏还是用引火术将灵火编成一道均匀火网,让每一滴灵米水都细致地煨煮进去。这也是石武有极品火灵根才能这般有恃无恐,而且他在被凤焱坑了几千次之后,对于正常形态的灵火操控已经达到从心所欲且游刃有余的境界了。 石武看了看天色,觉得快到未时了,就从青竹小屋的橱柜里取出了那只玉盒。石武现在摸在玉盒上已经感觉不到温度,想必里面的白玉灵肉已经完全冷却。 石武先以右手将聚灵盆中的金麻油煮沸,再以左手将玉盒打开,一股灵米与灵肉浑然天成的香味轰然而出。石武知道白玉灵肉不能暴露在外太久,立刻实行心中想法地将抓着灵石的右手向下一拉。聚灵盆内的金麻油竟然也随着下方灵火的吸扯为白玉灵肉空出了一整块位置。石武眼疾手快地把左手灵盒内的白玉灵肉直接放下。那些自盆边扑开升起的金麻油在空中向盆内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在白玉灵肉进入聚灵盆与底部金麻油接触的那一刹那,盆边扑开升起的金麻油同时包裹住白玉灵肉的上方和前后左右。 “第一步,完美!”石武暗道一声后专心以右手灵力供应灵火,聚灵盆内的金麻油也果然在白玉灵肉落入以后开始渐渐减少。 石武看在眼里,想着那灵膳方中写的金露玉灵肉的成败关键。在聚灵盆内的金麻油只剩下一半时,石武毕全功于一役道:“是不是最完美的状态,就看这一次了。凝!” 石武做出了一个以前任何灵膳师都未有过的举动。原本只该在聚灵盆下的灵火,居然在石武的操控下形成了袖珍的四条横向火龙和九条纵向火龙,那些火龙像是活了一般自聚灵盆底端向着盆口爬去。 石武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流下,他的心神在这一刻高度的集中:“去!” 一声“去”字脱口,横向的四条火龙与纵向的九条火龙若十三把火焰刀划过,均匀地将那块外表已经裹金完成的金露玉灵肉切开,正好形成了以一两为单位的五十份。在最里面还是白玉形态的灵肉冒出烟气时,石武抓碎手中最后的一点中品灵石,将盆底的灵火全部输送到那十三条袖珍火龙身上,汇聚成了一条盘踞在聚灵盆上方的赤色飞龙。 石武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他细细观察着聚灵盆内被切开的五十块金露玉灵肉,右手五指在聚灵盆底旋转张开,那条赤色飞龙与他动作一致地钻进聚灵盆内,于聚灵盆内卷起剩下的一半金麻油,而后分化成五十道细小火柱,每一道火柱内都包含着数量各一的金麻油。它们像是有自己目标一样地射向了那五十块金露玉灵肉。 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聚灵盆内的金麻油正好一滴不剩,一阵让忆月峰所有猛兽疯狂的香味飘散而出。它们不顾一切地冲向石阶和山顶,却被一道无形之力挡了回去,它们不甘地继续扑上去又被挡了回来。它们隔着那道无形之力对石武发出吼叫,但那吼叫声中没有任何怒意,更像是在哀求着石武。 石武并没有顾及山顶外的异变,他立刻盖上聚灵盆盖,信心满满道:“接下来,就是去落月峰谈价钱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结交 石武体内,也似闻到金露玉灵肉香味的印沁对凤焱竖起大拇指道:“老焱,不得不说你选的这小子有点本事啊。这一手以火化龙当真精彩!” 天魂内的凤焱不知是对石武还是对以火化龙有意见道:“他花这么大力气做这灵膳干嘛!半身凤血半身人血的他不就是修炼《九转化灵诀》最好的人选吗?” “嗯?”印沁不明白凤焱此话是何意,问道,“老焱你想起什么了?” 凤焱闪过一丝片段道:“我想起来我是要去吃龙的。” 印沁白了他一眼,只当是凤焱又在说胡话了,劝道:“老焱你还是多休息吧。我真希望元老头能快点帮我出去啊。身为残魂,现在又被困在玄天锁链内,连外面那肉是什么滋味都尝不到。” 印沁在抱怨的时候,凤焱还在喃喃道:“那条龙呢?我该吃了那条龙的!我该吃了那条龙的……” 外面的石武擦了擦额上汗水,用左手拿出传音玉佩告知赵辛金露玉灵肉已经完成了。 从早上起来就拿着传音玉佩在床上等着的赵辛一见玉佩上有亮光闪出,然后就听到了石武金露玉灵肉完成的消息。他抓着手上的传音玉佩赶忙回复道:“石师兄,师弟这就过去接你。” 赵辛知道石武过来都是从那个绿玉传送阵内,而且速度极快,所以他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蹦跶着出去了。他一出落月阁就祭出那把棕色大剑,跳上去后抖了一抖就飞向了下面的饭堂。等他在绿玉传送阵旁落下,赵辛搓着手激动道:“这石武以后就是我的财神爷了,谁敢跟他过不去,我就弄死谁!” 石武将传音玉佩收起后就双手捧着聚灵盆过去了绿玉传送阵,路过元叔屋前的时候,他见元叔正坐在长凳上晒着太阳。他上前问道:“元叔,这是我做的第一盆金露玉灵肉,您可要尝尝?” 元叔笑着摆手道:“不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们之间还是别有太多牵扯的好。” 石武失落道:“元叔说的小武好伤心啊,我就是想让元叔尝一块肉而已。” “不是一块肉的问题。”元叔解释道,“你可知在我的家乡,有位道家大能转世的孩子喝了佛门僧人的一碗水,就欠下了佛门的因果。未来该是道家大能的那孩子经由那僧人带回佛门后,反而成长为了打压道门的一把利器。这让那些没有看住那孩子的道家大能后悔不已,最后更是演变为了一场佛道之争。” 石武啧啧称奇道:“有些事情注定的话拦也拦不住的。不过元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孩子也是故意的呢?” “嗯?”元叔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呢?” 石武笑了笑道:“可能是我这人想法阴暗,我以小人之心先行度之。如果那道家大能转世的孩子喝那碗水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心里有道家的种子,而且他想超出道家,就将自己种在了佛家的土壤上。被佛法滋养浇灌的道种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达到什么成就,不是很让人期待么?” 元叔定定地看着石武,他可以看透石武身体内外所有的东西,血液的流转,心脏的跳动都是一览无余,可元叔唯独看不穿石武的思想。元叔承认道:“你的想法很有趣。” 石武多问了一句道:“不知那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死了。”元叔道。 石武为其可惜道:“是死在了佛家还是死在了道家?” 元叔道:“都是,也都不是。” 石武最怕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他挠着脑袋道:“元叔,您可不可以稍微说的简单些。我不懂这么多神仙术语啊,昨日那赵师弟也说了一句灵膳里的术语,让我尴尬了半天。” 元叔看着石武那间青竹小屋道:“那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但他成长到最后的确达到了佛道同辉的境界。但那种超脱于佛道两家的存在,佛道两家的大能如何会让他存活?那一战打的是天地星河共碎,佛家伤三十九尊佛陀,以六尊佛陀燃魂开启轮回道,带着那人的上半身入了轮回道中。道家伤四十二位道主,五位道主甘愿自爆转世也要将那人剩下的躯体共入转世路。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同辉之法被公认为是禁忌之法,一经发现就会被合力诛灭。” 忆起往事,元叔也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石武想象着那些大能们对战的画面,不由问道:“元叔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那元叔是道家还是佛家的?” 元叔反问道:“你说呢?” 石武看着元叔那黑灰斑驳的头发,确定道:“应该是道家的吧。” 元叔也不说石武说的对不对,只是从腰间将那根银色的旱烟杆拿了出来,塞上烟丝后对石武道:“过来帮我点个火。” 石武听话地过去了,伸出右手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没有灵石了,尴尬道:“元叔,我没灵石施展不了引火术啊。” 元叔拿旱烟杆轻轻敲在石武头上道:“说别人的时候脑袋瓜子转的那么快,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愚笨了。” 石武不愿承认道:“我笨吗?” “很笨!”元叔道,“这外隐界虽然灵气不是那么充足,但打个火还是可以的。不然你以为那些人没灵石的时候就不修炼了吗?他们打坐是在那打着玩呢?” 石武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石武决定一试地将双指聚拢,凝神之后对着元叔的烟孔道:“现!” 果然如元叔所言,这里周围都是存在灵气的,就是那道引出的火弱的可怜,就像是火折子上的火星一样。元叔看准机会用烟嘴狠狠吸了两口,烟孔内的烟丝燃起之后就对石武甩了甩手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石武最后问道:“您真不来一块?” “谢了,但真的不用。”元叔谢绝着石武的好意。 石武无奈地哦了一声就从绿玉传送阵内传走了。 石武走后,青竹小屋内的大白兔子一蹦一跳地出来了,它左啃几根青草右啃几根青草,慢慢向着元叔那边靠近。 元叔吐出两个烟圈道:“你上辈子这么累,这辈子做一只只知吃喝的兔子也不错。” 那只大白兔子呆萌地从元叔脚边跳过,继续跳去别的地方吃草了。 落月峰上的赵辛等得焦急,明明石武一刻之前就跟他传音了,可迟迟没有过来。他在绿玉传送阵那边来回踱步,路过的外门弟子见了对他恭敬作揖,他也是随意摆了摆手。 张禾这时候也正好从饭堂出来,他脸上的肿还没完全消下去,原本挺俊俏的一张脸现在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见赵辛在外面徘徊,问道:“赵师兄你干嘛呢?” 赵辛见是张禾,正要跟他回话,那道等待多时的绿色光柱轰然降下。赵辛连里面人都没看清就立马走去旁边迎接道:“石师兄,你可让我好等啊。” 绿色光柱消散,露出了里面石武的身影。只见石武左手拖着古铜色的聚灵盆右手紧紧握着盆盖,他听到赵辛的声音,抱歉道:“我刚刚与老仙长聊了几句,让赵师弟久等了。” 赵辛不以为意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张禾一见来的竟然是那石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石武见了笑道:“张师弟别这样啊,我们又不是什么仇人。我们就是对赌之后你愿赌服输而已,你这赌品我也是很佩服的。” 张禾一听也是傲然道:“区区髭毛棕灵猪的一整条后大腿算得了什么。”他是忘了自己被他师父打的时候那求饶模样了。 石武补充道:“还有这只聚灵盆和那个储放灵肉的玉盒呢。说起来真的谢谢张师弟了。我今天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改日我们再赌赌别的。” 张禾有些后怕道:“我答应了我师父,以后都不赌了。” 石武摇头道:“可惜了啊。” 赵辛不想再等了,他猴急地召唤出了那把棕色大剑,让石武也一同上来道:“石师兄我带你上去。” 石武看到那把飞剑赵辛一个人上去就很吃重了,担心道:“赵师弟,这路也不远,我自己走上去吧。” 赵辛在石武说话间就将他拉了上去,然后飞剑歪歪扭扭地向上攀飞,赵辛明显是有些吃力的。可他觉得不能落了面子,身上灵气不断供应到脚下飞剑之上。那把棕色大剑这才稳定下来,继续朝上向着落月阁飞去。 来到落月阁门前的赵辛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这体型是普通弟子的两倍多,平日里一个人御剑飞行就勉勉强强,现在还带个石武,可把他累坏了。 石武才叫提心吊胆,他们摔下去倒是小事,要是摔散了这一盆金露玉灵肉,他肯定要跟赵辛拼命。 赵辛收起飞剑让石武一起进去,昨日那个得到灵果奖赏的弟子机灵地守在了门外。 石武忍不住问道:“前面看到的那两个弟子呢?” 赵辛道:“您说吕崎和林二狗啊?” 石武点头道:“嗯。” 赵辛道:“他们一个跌落境界养伤去了,一个升修有望,还在打坐呢。” 石武听到这也就放心了,他问赵辛道:“赵师弟要在哪里试金露玉灵肉?” 赵辛道:“就在这大厅吧,反正下一个月的物资月例都发放完了,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好。”石武说话间就将那只聚灵盆打开,数十道璀璨的金光自盆盖揭开的刹那照亮了整个大厅。赵辛更是被金光刺目,不得不后退以袖遮挡双眼。 赵辛大骇道:“这是金露玉灵肉?” 就在赵辛还在惊骇之时,落月峰上的火灵根修士都有所感地向着落月阁的方向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更是从落月阁弥漫至整座落月峰。 赵辛不敢置信地在心中暗道:“确实是金露玉灵肉的香味,可又比邱吉师兄做的好闻了不止多少倍。而且邱吉师兄做的金露玉灵肉就是表现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石武这个简直就是放着金光啊。” 赵辛不愧是明白人,他知道不能傻傻地让金露玉灵肉放在外面,就将先前就准备好的以一两为单位的五十个储放灵膳的小玉盒拿出,他递给石武一半道:“石师兄速速盖上,莫要让灵膳光华流失。” “光华流失?”石武看到所有的金露玉灵肉正上面都有一点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而且金露玉灵肉的金光是从肉里面发出的,并不存在光华流失的现象。不过他见赵辛都在忍耐着刺目光华不停地扣着玉盒,也就和他一样帮着扣了起来。 等五十块金露玉灵肉全部被玉盒盖上后,赵辛指着落月阁的那张大玉桌对石武道:“石师兄,你等等把聚灵盆倒扣在那张桌子上,我再用灵膳玉盒的盒盖将每份金露玉灵肉盖好。” 石武看到赵辛如此认真的样子,只好道:“嗯。” 赵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数三二一,我们一齐行动。三,二,一。” 听赵辛数到一的时候,石武右手迅速翻转,聚灵盆内的五十只灵膳玉盒齐声落于大玉桌上。石武没有任何迟疑地掀开聚灵盆,赵辛早已凝神准备多时,那肥胖的身子灵活如泥鳅般穿梭于金光四周,转眼间就将五十只灵膳玉盒的盒盖全盖上了。 看着大玉桌上的五十只灵膳玉盒,赵辛心满意足道:“石师兄啊,我们这次赚大了!” 石武提醒道:“赵师弟,你还没尝呢。” 赵辛先问道:“石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这金露玉灵肉是用什么做的?” 石武回道:“就那些普通的兽类灵肉啊,都是按着灵膳方子上来的。” 赵辛以为石武不想透露,也就不管了。反正只要石武能做出来就行,他赵辛又不是灵膳师,刚刚一问也只是好奇而已。 石武对赵辛道:“赵师弟,你还是先尝一块吧,这样我们才能定价钱啊。” 赵辛觉得有理,笑着拿起一个灵膳玉盒后道:“那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赵辛就将那个灵膳玉盒打开,看到依旧金芒射出的那块金露玉灵肉,赵辛咽了咽口水,一口倒入了嘴中。赵辛两排牙齿咬下的瞬间像是推开了宝藏的大门。生肌活血之用的金麻油将那块白玉灵肉的效用充分地激发出来,二者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相辅相成效果。尽管那灵肉的品级不高,但在石武的灵火煨煮和一系列精益求精的工序下,已经完全可以比肩凝气四层的灵肉了。特别是裹金阶段的以火化龙,石武用灵火将金露玉灵肉的滋养体魄凝生血肉之力升华到极致,最后留下的那一瓣红莲印记,将所有功效包裹在了里面。 赵辛从没有过这么幸福的感觉,温热的金露玉灵肉内,灵米灵肉和金麻油已经是一体的存在了。赵辛每咬一口,那酥脆鲜香的金露玉灵肉就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灵米灵肉的海洋里舒服地遨游着,然后又有一道金光照在了他身上,他虔诚地感谢着一切的赐予。赵辛不忍咽下的拼命嚼着,他每嚼一下就会有蕴含着滋养体魄凝生血肉之力的小块金露玉灵肉作用于赵辛体内。 等赵辛不知不觉地吃完,他立刻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血在凝聚变强,赵辛不想浪费这个大好机会,直接在大厅内打坐起来。 石武没有去打扰赵辛,而是静静地等着结果。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赵辛双目闪过一道精芒,他跳起后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道:“居然对筑基中期都有用!吸收所需的时间比邱吉师兄做的要少一半,吸收效果却更好,而且这真是太美味了!” 赵辛激动地抓着石武的手臂道:“石师兄!您以后就是我亲大哥。” 石武听到赵辛说对筑基中期都有用,就知道这家伙岁数没一百也有八十了,立马道:“赵师弟莫要客气,好好卖出去大家都赚灵石才是真的。” 赵辛点头道:“嗯!我赵辛向石师兄保证,以后只要都是这样的金露玉灵肉,等我们把拜月宫弟子的灵石赚完了就卖去别派赚去。” 就在赵辛憧憬着以后的美好日子时,外面那个守门弟子竟然被人拎了进来。只见一个穿着内门大弟子服饰的浓眉壮汉冷哼道:“赵师弟的狗也太没有眼力劲了,其他被拦在外面的师弟就不说了,连我都不能放进来?” 赵辛抱歉道:“邱吉师兄见谅,是我让他在外面守着的。” 邱吉道:“赵师弟,你我是落月峰内外门的大弟子,应当经常来往才是。为何要如此生分啊?”说完,邱吉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那弟子死命地喘息着。 赵辛走过去拉下邱吉的手道:“这种没眼力劲的奴才我会好生管教的,就不劳烦邱吉师兄了。” 邱吉轻笑一声,给赵辛面子地放开了那弟子。然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石武和那大玉桌上的灵膳玉盒上,邱吉对石武道:“这位师弟面生的很呐,不知是?” 原来石武去喝造化汤的时候这邱吉同样在闭关,所以并没见过石武。石武回道:“我乃忆月峰大弟子石武,你叫我一声石师兄就行了。” 邱吉脸色沉了下去道:“你受得起吗?” 石武道:“就连筑基后期的萧椋都要给我作揖,我受不起?”石武也并非吹嘘之语,萧椋确实想给石武作揖来着,只是石武自己拦了下来。 邱吉一听萧椋已经成功升修,心中有气道:“石师兄真是好本事啊。” “邱师弟夸得是。”石武对这种露出獠牙之人从不会好言好语,而且这还是在拜月宫内,他更不会客气了。 邱吉询问赵辛道:“赵师弟,师兄刚刚在山上闻到了灵膳的味道,还是带着火系灵力的,不知道赵师弟又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赵辛笑道:“也没什么,一些金露玉灵肉而已。邱师兄要的话,师弟卖几块给你啊?” 邱吉才不信那让他心生悸动的会是金露玉灵肉,他对赵辛道:“我就是来问上一问,既然赵师弟不愿说就算了。” 赵辛拿起一个灵膳玉盒道:“邱师兄,师弟真没骗你。而且师弟已经尝过一块了,师弟向你保证,这金露玉灵肉比师兄做过的任何一次都好!” 邱吉哦了一声道:“不就是用了凝气六层或者更高品级的灵肉嘛,至于这么嘚瑟?” 在邱吉的印象里,要想提高金露玉灵肉的效果,唯有从选取的食材来提升。他完全没有想过灵火的供应要求,灵米水煨煮进灵肉内的那些细致步骤,更别说石武最后那以火化龙的裹金之法了。 赵辛也不说别的,就道:“若师兄想要,我给师兄六块中品灵石的价钱。在外,我会开价八块中品灵石,而且非中品灵石不可。” 邱吉只觉得这赵辛是想灵石想疯了,冷笑道:“师兄我想要金露玉灵肉不会自己做么?而且我刚闭关出来,也正准备做两份金露玉灵肉了,到时候别怪师兄抢你生意啊。” 赵辛哈哈笑道:“师兄说的是什么话。他们想买谁的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又不是强买强卖。” 邱吉也笑道:“如此师兄就放心了,不然后面有人没生意做告去师尊那边,两边就都没面子咯。” “师兄放心,只有那些猪啊狗啊才会行这等事。反正我知道师兄是不会这么做的。”赵辛回道。 邱吉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后就走了。 待邱吉走远,赵辛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询问那弟子可有受伤。 那弟子没想到赵辛会这么关心自己忙回着没事。 “嗯,没事就好。”赵辛从储物袋中拿出十几块传音玉佩给那弟子道,“你一个一个去给我传消息,就说我赵辛手上有对筑基中期都有效的金露玉灵肉,开价八块中品灵石。” 那弟子恭敬接过就准备出去传消息了。 石武赶忙拦下道:“等等等等,赵师弟你认真的?” 赵辛眼神坚定道:“对!而且只要他们尝了,肯定会觉得物超所值。” 石武听后先从大玉桌上拿了九个灵膳玉盒放入纳海囊中,对赵辛道:“我要自己留些,还要送些给朋友。” 赵辛点了点头又对那弟子道:“你在刚刚那信息中多加一句,说这次只有四十份,欲购从速。” 那弟子嗯了一声就快步出去了。 赵辛从储物袋中找了找,将里面的一些东西倒进另一个储物袋后递给石武道:“石师兄,这里是三百块中品灵石。” 石武疑惑道:“不是九一分嘛,就算全部卖出去也不用给我三百块中品灵石啊。” 赵辛道:“既然我师兄要跟我们抢生意,那这次不管卖得出卖不出,我都不会让你亏的。这是我赵辛对你的诚意。” 石武知道这次是真要交这个朋友了,他接过储物袋,与赵辛握掌道:“祝我们灵膳大业兴盛昌隆!” “兴盛昌隆!”赵辛也笑着与石武握掌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相询相赠 石武与赵辛相谈甚欢,二人更是按年纪以赵大哥和小武兄弟互称。石武趁这机会跟赵辛询问了很多关于修真界的事情,他这才知道拜月宫在外隐界北部与圣魂门,无量寺,欲欢宗三派齐名。其中圣魂门虽然带个圣字,却是不折不扣的魔门,行事手段狠厉不说,实力也是与拜月宫相差无几。 石武这时候不解道:“赵大哥,这圣魂门既然是魔门,为何没人去剿灭他们?” 赵辛笑了笑道:“小武兄弟,这外隐界是没有正邪之分的,全靠实力说话。要剿灭圣魂门也可以,但必须是好几个大宗联合,事成之后得到的利益都不一定能弥补大战的损失。所以只要不是那种天大的仇怨,不会有大宗主动引战的。” 石武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外隐界北部除了这四个大宗外,可还有别的宗门?” 赵辛细想之后道:“那中小宗门就多了。首先就得说迷雾之森附近的驭兽宗,其宗内个个都是捕兽控兽的好手,很多大宗内到了金丹期的门人都会去驭兽宗购买灵兽。” 石武问道:“购买灵兽?用来吃?” 赵辛哈哈笑道:“我说小武兄弟啊,不是所有的灵兽都是用来吃的。” 石武挠挠头笑道:“最近都在做金露玉灵肉,一不小心就联想到吃的上面去了。” 赵辛继续道:“那些弟子门人会在驭兽宗的帮助下对购买的灵兽烙下魂印,那些灵兽就成为了他们的灵宠。驭兽宗还会赠送他们一个名为兽栏的法器,用以存放灵兽,在对战的时候也可以放出并肩作战。” 石武感兴趣道:“这个不错,以后我们灵石够了就去买个一两只来。” 赵辛尴尬道:“小武兄弟,那也得到金丹期才能驾驭灵兽啊,不然被它噬主吃了就亏大了。据说我们宫主有一头本命灵兽,还是他与驭兽宗宗主年轻时一起抓住的。” “我们宫主和驭兽宗宗主是好友?”石武好奇道。 赵辛道:“是生死之交!驭兽宗虽不是实力最强的四派之一,但也是无人敢惹,除了其宗主人脉颇广之外,也因为敢对驭兽宗下手的就等于惹了我们拜月宫。” 石武明了道:“赵大哥,那我们可得努力了。你应该会比我早到金丹期吧。” 赵辛以前对金丹期都没什么概念,现在听到石武这么说,也是生出向往道:“好,不就是个金丹期嘛,我们修成之后一起过去驭兽宗挑选灵兽!” “哈哈,好!”石武想着既然驭兽宗那边没问题,那么会对他下手的就是其它三大宗了。石武想了想后还是把在观月峰上用引火术破开金丹修士所布法阵的事情告诉了赵辛。 赵辛听后虽然感到震惊,但还是信的。而且这消息他还没从观月峰那边收到,石武现在能告诉他,就说明对他赵辛十分信任。 赵辛认真道:“小武兄弟,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你刚刚为什么要问我关于其它大宗的事情了。不得不说,自从你喝了那碗造化汤后,在你身上发生任何事我都觉得是合理的。我恨不得也想上去忆月峰来一碗。” 石武讪笑道:“赵大哥,那滋味可不好受哦。” 赵辛嘿嘿笑道:“而且我喝了你很可能都见不到我了。” 石武听了与赵辛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赵辛谨慎道:“小武兄弟,唐师伯说的不错,像你这种资质的天才,其它三宗肯定会对你下手的。以后你要是送金露玉灵肉来,我直接在那传送阵外等你,而且我每次都会提前将灵石准备好。” 石武拍了拍纳海囊道:“你这三百块中品灵石已经够沉了,下次要是做完了,你先拿去卖,卖完了再给我灵石就是。” 赵辛也不推辞地点了点头。 石武问道:“不过你那灵膳玉盒还有多的吗?我下次做好了直接放灵膳玉盒里给你。” 赵辛又给了石武两百多个那种灵膳玉盒道:“不够了下次再来找我。” 石武疑惑道:“赵大哥,这么多灵膳玉盒,本钱就要很多吧。” 赵辛摆摆手道:“若是别人我肯定往死命里说本钱多了,但对你我就不玩那些虚的了。这种灵膳玉盒只能使用一次,保持灵膳为出盆之时的状态也只有一年之久。期限一到里面的灵膳就会与外界接触,效用也会渐渐流失。” 石武奇怪道:“一年时间还少啊?” 赵辛说道:“你有所不知,真正的灵膳盒都是百年起步的。那些传说中的上古灵膳,在灵膳盒打开的时候会放出冲天光华,犹如上古时刚出聚灵盆时的样子。” 石武称奇道:“这么厉害啊!不知道那上古灵膳是什么滋味。” 赵辛道:“我就是以前在一些典籍上看到过,想必吃了一口就能天下无敌吧。” “嗯。”石武也这么认同道。 赵辛回过神来道:“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小武兄弟,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得好好记着,这可关乎你性命啊。” 石武点头道:“赵大哥请说。” 赵辛郑重道:“那三派中圣魂门门人多修炼的是魔门功法,行事嚣张跋扈。但如果是派入我拜月宫作为内应的,平时表现肯定是个谦谦君子,为人也应该很随和。至于那无量寺,里面都是些和尚,虽然在我拜月宫为内应,但平日里会时不时流露出本性,喜欢讲些道理,而且肯定是个男的。至于那欲欢宗……” 石武见赵辛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而且脸上还泛起了红晕,不解道:“赵大哥,这欲欢宗是不是隐藏的更深?” 赵辛立马接上去道:“对!此宗门人极会隐藏,而且生的那叫个风姿卓卓啊。它派在我们这里的内应弟子应该会反其道而行,你要对那些清纯的主动搭上来的多为注意。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过去游历一番。” “嗯?游历一番?”石武不明白道。 赵辛咳嗽了一声道:“就是我们如果路经欲欢宗,可以去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之中。” 石武恍然道:“哦,好!” 赵辛又跟石武说了些注意事项后,石武见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就说要走了。 赵辛担心石武的安危,说要陪同他一起下去。石武上次就觉得落月峰上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也就答应了下来。当然,这次二人是用走的,不然还没被暗杀他们两个就坠落飞剑而亡的话,传去别宗肯定会被笑掉大牙。 二人来到绿玉传送阵旁,石武拱手道:“赵大哥,你我之间就不多说什么了,等我再做出一批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赵辛不着急道:“你先调整好精神,邱吉每做一次都要休息个一两年呢。” 石武听了道:“这么久吗?” 赵辛嗯了一声道:“反正他是要这么久,不过别宗之内也有勤快的,七八个月会做出一份。我其他几个师兄在几宗的小集会上有买到过。” “小集会?”石武第一次听说这个。 赵辛道:“是我拜月宫连同附近的几个中小宗门办的,为的就是交换售卖自己用不到的物品,里面法宝丹药灵膳皆有,就是开价会比一般时候高些。要是你有兴趣,下次有空了我带你一起过去。” 石武确实很感兴趣道:“好是好,不过会不会有危险?” 赵辛道:“这你放心,进去的人都是黑纱斗笠遮面,不会被人认出来的。而且那边还有阵法结界和拜月宫数位金丹长老负责安全,至今没出过问题。” 石武放心道:“好。那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那集会。赵大哥,我先走了。” “嗯,小武兄弟慢走。”赵辛对石武恭敬作揖。 石武回了个礼后就随着绿色光柱传送走了。 赵辛摸着自己的储物袋,想着里面那四十盒金露玉灵肉,确信道:“能和小武兄弟结交将是我赵辛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绿玉传送阵带着石武来到了一处山泉瀑布外,石武出来的时候还被哗啦啦的瀑布水吓了一跳。原来他并没有回去忆月峰上,而是来到了新月峰的半山腰位置。他是来寻林青的,他知道自己会在忆月峰待上一段日子,所以想把一些东西送给林青。 石武从绿玉传送阵走出,这时临近傍晚,太阳也已经渐渐落入山下。石武暗道:“倒是忘了问林青住哪了。” 石武想了想后就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就在山道上遇到了一男一女两名新月峰弟子,石武赶忙上前道:“二位好,不知你们峰上的林青住在何处?” 那身材魁梧的男子盯着石武道:“你是忆月峰的石师兄?” 石武见对方认识自己,那就更好说话了,他对着那男子抱拳道:“正是。不知师弟如何称呼?” 那魁梧男子道:“我名赵海,是新月峰的外门弟子。这位是我们外门的大师姐马茜。” 那中年女子对着石武拱了拱手。 石武也回了个礼道:“二位可否告知林青所在?我和她在凡人界就认识的。” 赵海闻言对马茜道:“师姐,女弟子的居所我不宜过去,可否请你带石师兄前去?” 石武也请求道:“我初来新月峰,有劳马师姐带我一程。” 马茜见石武语气极为诚恳,回道:“师兄客气了,随师妹来。” 马茜带着石武去了外门女弟子的别院,石武被遇到的那些女弟子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快步向前。 马茜看在眼里道:“石师兄,我林青师妹就住这间。你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吧,我们新月峰的规矩,非道侣不得进入女弟子的房间。” 石武感激道:“多谢马师姐提醒。” 马茜只觉得石武这窘迫的模样很是可爱,轻笑着离去了。 等马茜走后,石武敲起房门道:“林青,在吗?” 房内的林青从打坐中回过神来,收功之后开启房门道:“你怎么来了?” 石武笑着道:“我可能要在忆月峰待一段时间了,就想在这之前过来看看你。” 林青似想起什么,关心道:“你来的正好,我前面听二狗说你去落月峰要了物资,还得罪了他师父和大师兄。他说他听到他师父和大师兄会对付你,但他不方便通知你,就让我代为转达。可我去过一次忆月峰,但没能上去。现在你来了,你要多加小心落月峰那边,而且我问过我师父了,那本《九转化灵诀》你千万不要去练,练不下去的。” 看着林青急切的神情,石武心中涌过一阵暖意。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那么清冷,没想到她对朋友竟如此关心。石武道:“没事啦,物资我已经拿到。赵辛现在跟我关系也不错。我什么都好,你安心修炼就行。”石武说着就将赵辛给他的那个储物袋往纳海囊中倒了倒,剩下三十块中品灵石之后又从纳海囊中取出三个灵膳玉盒放入储物袋中,最后将储物袋递给了林青。 林青没有接过,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三块金露玉灵肉和三十块中品灵石。”石武道。 林青现出一丝惊色道:“我不能收。”她不知道金露玉灵肉是何物,但后面那三十块中品灵石就让她觉得不能收了。 石武解释道:“不全是给你的,你拿两块金露玉灵肉和二十块中品灵石,至于剩下的,你有空了帮我给二狗,这小子也说要好好努力呢。对了,这金露玉灵肉是我做的第一盆灵膳,你吃了以后可以滋养体魄凝生血肉,算是修士的补品吧。按赵辛说的,本来别人一拳可以将你打倒的,但你吃了这金露玉灵肉,别人起码要多出半拳。” 听着石武新奇的解释,林青也清楚了金露玉灵肉的功效。 石武继续道:“我就是想着你在凡人界就有那么好的天资了,现在到了外隐界,只要功法和灵石跟上,肯定会更厉害的!” 尽管石武这么说了,林青还是没有去接那个储物袋。她因为性格的原因,在新月峰上并没有朋友,而且她升修的速度比前面的师兄师姐还要快,也导致了她经常被人排挤。这些事情林轩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去插手,他觉得这是林青自己的事情,他除了在修炼上照顾一二外,其它的还得靠林青自己。所以林青现在不想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她道:“二狗那份我帮他收下了,我那份你拿回去吧。” 石武不明白道:“为什么呀?林青,我知道你性子傲,但我真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这拜月宫里我们应该是最熟的吧,你的仙桃还是我给的呢。” 林青嗯了一声道:“所以我更不能拿了。” 石武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他只能问道:“是不是有人会抢你东西?” 林青忙回道:“没有。我就是想靠我自己,而且我还欠着你人情呢,我不想欠你太多。” 石武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诚恳道:“我欠你的也多啊!就冲我来的第一天你就赶过来看我,还答应帮我去拿回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光这些就足以让我对你好了。” 林青摇头道:“我的不算。” 石武真被这丫头给气笑了:“怎么我的你都记心上,你的就不算了?除非你不拿我当朋友,不然你就收下!我还准备跟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林青盯着石武道:“我们永远都会是好朋友!” “永远!”石武微笑说着,林青再次从石武的眼中看到了那道光,她冰冷的容颜也在那一刻缓缓绽放出了笑意。那一笑,惊艳了夜色,也看呆了石武。 石武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把储物袋塞在林青手里就走了,临走前鼓励她道:“我们说好的各自努力!” “在最高处见!”林青回道。 了却一桩心事的石武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绿玉传送阵内,他这次又想着观月峰的山腰位置过去了。传送到那的时候,石武看到外面坐着一个人影,这可把他又吓了一跳。 那正在打坐的人影也是一惊,待看到是石武后,那人影起身拱手道:“石师弟这出场方式够特别啊。” 石武拍拍心脏道:“萧师兄你怎么在这打坐啊?” 萧椋道:“我师尊外出访友,我时不时会来这边驻守以确保小师妹的安全。” 石武了然道:“原来是这样,我来送唐云东西的,送完就走。” 萧椋道:“小师妹最近心情不太好,她不一定会见你。” 石武笑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我还是来送礼的呢。” “那石师弟请便。”萧椋抬手道。 石武对着那道青色藤蔓组成的大门喊道:“唐云,是我啊。你出来下,我送样东西给你。” 石武的声音传到门内,那群鱼儿齐刷刷地钻到了池底,看它们的样子,恨不得池子能再深些。 唐云正嘟着嘴双手撑在桌案上,她不想见石武,她觉得自己都没帮过石武什么,还连累他被其它大宗盯上了。但听到石武说有东西要送她,女孩子的好奇心又驱使着她下了楼。 唐云来到那道青色大门前问道:“什么东西啊?” 石武听到唐云已经在门另一边了,说道:“好东西啊,我自己做的。赵辛说对筑基中期也有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修为,但我想这东西即便是当成吃的也会很美味。” 以唐云的木系术法只能在那道青色大门上开个口子,二人四目相对间,石武看到了唐云眼中的歉意。石武笑着道:“你这什么表情啊,又不关你的事。再说了,等我修炼好了,谁敢对我动手我必定加倍奉还!来来来,这是给你的。” 石武把两盒金露玉灵肉递了进去,唐云接过之后好奇地打开了一个灵膳玉盒,只见一道金光从盒内散开,亦从门上开的口子中射了出去。 “这是?灵膳!”唐云关上玉盒惊奇道,“小武哥哥你可以控火了?” 石武骄傲道:“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等我功法大成,但凡谁对我不利,我立刻把他烧成猪头。” 唐云呵呵一笑道:“小武哥哥最厉害了。” 石武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道:“但我要先低调一些,毕竟连功法还没开始练呢。” “嗯。”唐云见石武没几天就学会了控火之法,也为他高兴着。 石武见该送的都送出去了,对唐云打了声招呼就要走了。 唐云忙叫住石武道:“小武哥哥你等等,我也有样东西要送你。” 石武不知道唐云要送自己什么,但看她急急忙忙地小跑回去,他也很好奇。 唐云从小楼内拿出一个三尺宽的水盆,对着水池道:“我要从你们中选三尾给小武哥哥,你们谁愿意主动过来的。” 那些鱼儿一听之下全游到了离唐云最远的池子边上。 唐云见它们都不肯过来,哼了一声就施展出水引术将三尾鲜红的鱼儿以水柱自池底捉了上来道:“你们离得最远那就是你们了。” 那三尾鱼儿欲哭无泪地被唐云连同引上来的池水一同封在了水盆里,她从青色大门的口子里递给石武道:“小武哥哥,你喜欢看鱼,这三尾红灵鱼就送你了。” 石武道:“我们忆月峰上好像没山泉啊,我怕养不好它们。” 唐云道:“你可以在住所旁边挖个土坑,然后将别处的山泉水倒进去就行了,它们很好养的。” 那三尾红灵鱼想着以后的悲惨生活,不甘心地拍打着鱼尾,可它们又不敢跳出去,要是跳地上那就更惨了。 石武接过水盆,与唐云道了声谢谢后就从绿玉传送阵回去忆月峰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萧椋看他的眼神在唐云打开金露玉灵肉的那一刻就发生了变化。 忆月峰上,端着水盆的石武先行回去了青竹小屋内。将装有三尾红灵鱼的水盆放在云海山雾的屏风旁边后,石武就把剩下的四盒金露玉灵肉全部拿了出来。他对左手边的三个灵膳玉盒道:“爹娘,孩儿已经走上了修仙之路。阿大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他永远活在孩儿的心里。这三盒金露玉灵肉是孩儿做出来的第一份灵膳,我会一直留着,等我找到了你们,我们一家人一起吃。” 说完,石武将这三盒金露玉灵肉放在了橱柜的最高层,那里是他最放心的地方。拴好柜门之后,石武坐回了桌旁,拿起了桌上留给自己的那一盒金露玉灵肉。 第二百七十章 填海之志 石武打开手中的灵膳玉盒,金芒耀目之下,他看到了金露玉灵肉正上方那若花瓣若火焰的印记。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石武心头涌现,他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印记,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摸到了自己眉间。 可石武的手指在触到光滑的眉间后,他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你在想什么呢。不过是小时候做的梦而已,哪有小孩子生出来眉间会有九个花瓣的。” 石武收起了别的心思,仔细看向了金芒外放的金露玉灵肉,奇怪道:“为何赵大哥会担心这金露玉灵肉光华流失,我打开这么久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石武学着赵辛的样子将灵膳玉盒内的金露玉灵肉一下子倒入口中,依旧温热的金露玉灵肉让石武觉得这灵膳玉盒真是奇妙,然后他不再犹豫地一口咬开。酥脆鲜香的口感在石武嘴中蔓延,而那道红莲印记在石武双齿咬下后就将金露玉灵肉瞬间碎化。石武正准备享受下一口的美味时,口中已空无一物。那块滋养体魄凝生血肉的金露玉灵肉被红莲印记浓缩成一滴红色液体,顺着石武咽喉进入了体内。 石武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可嘴里只剩下金露玉灵肉残余的香味,连第二口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到。这可把石武给弄郁闷了,他不明白道:“我看赵大哥嚼了好久才吃完的啊。怎么到我这里还没到第二口就没了?” 石武不甘心地翻了翻纳海囊,可他翻来翻去也不会多出任何一块金露玉灵肉出来了。他就拿了九块回来,前面已经大方地送出去五块了。他现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橱柜里的三块,他双掌拍腿道:“大方是你自己去大方的,这三块绝不能动!方才赵大哥吃完以后打坐了半个时辰,我也先来打坐试试。” 石武立刻盘膝凝神,感知着体内的变化。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石武睁开眼苦涩笑道:“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石武不相信地走出了屋子,这时候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月光轻柔地洒在石武身上,他并没有拿出中品灵石,而是直接以右手汇聚忆月峰上的灵气。他确定自己已经在用心施展引火术了,可他引出来的火焰与下午出去前给元叔点烟时的相差无几。石武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完全没效果!” 石武思索道:“是印沁?不对,那块金露玉灵肉是自行在我嘴里消失的,这跟印沁应该没有关系。而且印沁在我控火的时候都不捣乱了,没理由会为了一块小小的金露玉灵肉而再次耍手段。既然不是印沁,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自己本身?” 石武不解地揉着眉心,愣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在他揉着眉心的时候,有一缕红丝一闪而过。 石武体内,凤焱和印沁看着那枚红莲印将浓缩着金露玉灵肉功效的红色液体滴落在石武的朱雀第一脉上,那犹如滴水入海般的效果把他们都给看笑了。 蓝发的印沁靠在玄天锁链上调侃道:“按他这种吃法,怕是要吃上十几万块才够填满那海一样的朱雀第一脉哦。” “不止,起码百万块以上,还是靠着有红莲印加持才能维持金露玉灵肉进入他体内的功效。”凤焱对于朱雀九脉极为了解,是故说道。 印沁幸灾乐祸道:“那就更有意思了。老焱,我们来打赌。我赌他最多再吃个百八十块,等发现效果还是微乎其微,这小子肯定就忍不住要去修炼《九转化灵诀》了。做灵膳已经那么无聊枯燥了,等他发现吃了以后还没用,谁还会坚持啊。” 于石武天魂内的凤焱也不得不认同道:“确实,换做是我,我也会直接去修炼功法的。” 印沁好奇道:“我说老焱,你死之前练的是什么功法啊?” “死之前?我并没有死啊。”凤焱说道。 印沁看着凤焱道:“你都这样了还没死?” 凤焱看着自己的魂体状态道:“我记得我没有死,我只是将我的魂……涅槃……” 涅槃二字一现,被凤焱封印住的那块记忆突然不稳地颤动起来,他抓着脑袋痛苦道:“涅槃!我不管她是谁,只要我能从最开始吞了那条龙,就能补足功法的缺处。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区区一个子嗣又算得了什么!龙呢?为何这里没有龙!啊……” 天魂内的凤焱时而双目狠厉似在训斥着后辈,时而目露疑惑在寻找着什么。他的身上自行冒出了先前所吸收的凡灵火,似在帮助他抵抗着这份痛苦。 印沁先前还以为凤焱是在说疯话,不过现在看他这般了还在惦记着什么龙,忍不住问道:“老焱,到底是什么龙?” 凤焱脑海中闪过一个中年人的身影,那人的脸模糊不清但其眉间的七瓣红莲印却是赤芒闪现,凤焱头痛欲裂道:“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人求我别用这个方法,说是会伤害到谁。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他为什么要求我,我又会伤害谁!红莲印,那人也有红莲印,还是七瓣!” 印沁见天魂内的凤焱全身火光燃烧,他赶忙劝道:“老焱你快稳住。你每次想起什么我就帮你记下来,这样子你下次就不用再想以前想过的了。我们慢慢帮你把记忆拼凑出来,总归会有找到答案的那一天。” “好!”凤焱赤目紧闭,凝神打坐,周身火焰再次进入其体内,对那些松动的记忆慢慢加固封印。 就在印沁感叹自己真是个大好人时,他看到外面的石武有了新动作,他惊道:“不会吧,这小子不会真这么犟吧。” 原来想知道答案的石武已经又扛了一袋子灵米出来,将灵米铺在灵石重碾上后,石武就开始推动长条把手压榨起灵米水来。他边推边说道:“引火术都练了几千次了,这次不过就是做肉吃嘛。来吧,一块不行一百块,一百块不行一万块,一万块再不行我吃一百万块!” 石武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飞快地在那推着灵石重碾,灵米水在灵石重碾的反复碾压下从引口处一滴一滴落入玉盆内。 印沁叹道:“这小子一向说得出做得到。老焱,如果他真成功在朱雀第一脉中积累了百万滴那种红色液体,会发生什么?” 凤焱闭目回道:“聚水成海!他朱雀九脉中只有一半的凤血之力,虽可行再生之能,但比之那《九转化灵诀》中说的还差些。可他如果真做到了汇聚百万滴蕴含红莲印和金露玉灵肉功效的红色液体,我想他的朱雀第一脉会自动形成涅槃之力。到时候的他再去练那《九转化灵诀》,说不定会达到连那著书之人都没达到的高度。但前提是他要做得出那么多的金露玉灵肉!” “那前面的我可不赌了,这小子就不是个正常人,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小子这么拼会不会累死啊?”印沁看到外面的石武已经开始架起聚灵盆以灵米水煨煮灵肉了。 凤焱道:“不会,他如果真的一直供火的话。以他的性子,反而会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事。” “很有趣的事?”印沁不解道。 凤焱并没有回答印沁,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印沁后面也会看到的。 外面的石武也在不停地思考着:“我现在可以做出对别人有效的金露玉灵肉,但对我自己而言却是无效或者说效果甚微。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这是既定事实。所以我现在需要更多的金露玉灵肉来尝试。我必须做出改变,我需要缩短做金露玉灵肉的时间。最后的裹金阶段反而是这道灵膳里用时最短的,那就是要缩短灵米水煨煮进灵肉的时间。还有那一日的冷却时间,我也要找个法子在不影响里面肉质的情况下做到最大限度的减少。” 石武拿着中品灵石的右手正在不断地供应着灵火,而在下一刻,他将左手抓到了另一块中品灵石上。石武道:“来吧,总要试试的。” 石武以左手同时施展出引火术,再次编织出一张火网均匀地燃烧在聚灵盆外围。石武能听到聚灵盆内的灵米水翻滚地越发剧烈,但他并没有停下左手上的火焰。两个时辰之后,石武双手施展的引火术已经将聚灵盆内的灵米水全部煨煮进灵肉内,聚灵盆内吱吱作响时,石武撤去左手灵火,拿过玉盆往聚灵盆内添加着灵米水。因为聚灵盆下的火焰减弱,灵肉开始受热不均,但石武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与第一次做金露玉灵肉一样,他看到了灵肉里现出了白玉之色。他在添加完灵米水后继续以左手供应灵火,让左右手上的灵火同时供应给聚灵盆。等他最后一次加入灵米水时,石武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灵肉的左半边渐渐呈现豆腐状,但右半边却是肉眼可见的凝实。石武没有选择直接撤去灵火,而是以双手供火到了最后。 第一阶段原本需要的十二个时辰被石武缩短了一半,伴随着月落日升的阳光,石武掀开了聚灵盆。不出任何意外的,盆里的灵肉半边是柔软若白玉豆腐状,半边却干硬地像块石头。 印沁啧啧啧道:“老焱啊,这就是你说的很有趣的事?确实很有趣,不过这也会让他信心大减吧。我突然又想赌他忍受不了了。” 凤焱听着印沁若孩子般来回反复的话,说道:“那我赌这小子可以,你赌不赌?” 印沁不知道凤焱哪来的自信,但他觉得石武不可能汇聚出百万滴那种红色液体,沉吟片刻道:“赌什么?” 凤焱盯着印沁的玄天锁链道:“就赌你多得的那一份鸿蒙之气。若你输了,你就将你玄天锁链上多出来的那一份鸿蒙之气分一半给我,反之亦然。” 印沁见凤焱竟然要拿鸿蒙之气出来赌,心中更加难耐道:“真的假的?” 凤焱道:“我凤焱一向说一不二。你赌是不赌?” 印沁看了看外面失败的灵肉,应下道:“赌了!” “好!”凤焱道。 印沁和凤焱刚刚做下对赌之约,外面看着那块失败灵肉的石武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印沁也在地魂内笑道:“老焱,看到没,这小子都在失败地苦笑了。我的鸿蒙之气要变四份半咯。” 凤焱也是不紧张道:“苦笑?” 印沁确定道:“他都做失败了不是苦笑是什么?” “你就等着看吧。但凡他失去了信心或者放弃不做灵膳了,就算我输。”凤焱直接道。 印沁也是同意道:“好!” 石武拿起了聚灵盆内的那块灵肉,捏了捏左边部分,又按了按右边部分,然后提着那块灵肉走到了东边的大树边上,下面就是满目的树林。 如今已是辰时过半,太阳都还未完全照在忆月峰上,山林间的猛兽于隐蔽处匍匐睡着。可等石武提着那块失败的灵肉过来后,在东边山林间的猛兽都被一股香气吸引了过来。 石武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懵懂少年了,他知道忆月峰内也有阵法结界,但只要自己穿着这件深蓝色氅袍,他就可以到忆月峰任何一个地方。同样的,山林间的那些猛兽在阵法结界的限制下只能活跃于山林之间,到不了山顶半步。 石武看到十几只各种品类的猛兽过来,对它们道:“我这块肉只够三只吃,你们凭本事留下吧。” 那十几只猛兽警惕地看着彼此,其中三只花斑虎首先抱团在了一起,它们合作驱赶着剩下的豹子和黑狼,在一番对战后,三只花斑虎身上各自留下了十数道爪痕,但其它的猛兽都被打了下去。 石武满意道:“这块灵肉虽然失败了,但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我这就分给你们,我要看你们吃了以后的效果。” 靠在最前面的那只花斑虎是三只老虎中看起来最瘦弱的,但却是最凶狠的,它刚刚以一己之力就打跑了三头黑狼,它挡在另外两只花斑虎面前也是在显示地位。 石武手上没有什么刀具,只能徒手先将那块灵肉扯开三份,第一份完全是豆腐状的,第二份是豆腐状和石头状相间的,最后一份则都是坚硬若石头状。他对那只花斑虎道:“这块肉最好,你去最左边。” 那只花斑虎听话地去了左边,在石武将那块豆腐状的灵肉扔过去后,它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在嘴里咬了几口后就整块吞了。石武看到它身上的爪痕在吞完灵肉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其毛发也开始变长,四只虎爪更是近乎大了一倍。它兴奋地在山林间发出一声震天呼啸,林中一群群鸟儿被它惊得向空中飞起。 石武点头道:“不错,不过你也别这么吼啊,引到其它位置的野兽怎么办。” 那只花斑虎现在好似谁都不放在眼里,它巨大的虎爪落地之后发出了厚重的吭吭声。 石武又对旁边两只口水都快流到地上的花斑虎道:“剩下来的两块可能会有些硬,而且味道不一定好,你们尽量吃吧。” 石武说着就将剩下的两份灵肉扔给了另外两只花斑虎。先前那只已经吃过豆腐状灵肉的花斑虎此刻毛发越加鲜亮,它一下子就窜了过去将一块肉叼在嘴里。 石武喝止道:“给我停下!你要是敢吃,我立刻把你扔出忆月峰!” 那只现在比另外两只都要大上一圈的花斑虎即便嘴里已经叼住那块灵肉了,但在石武散发出的威势下还是不得不松开后退。 那只被抢了灵肉的花斑虎这才敢叼过去躲在一角吃了起来,可能是这两份真的太硬了,那两只花斑虎咬了很久才吞下去。 接下来就是石武看它们的变化了,与第一只花斑虎不同,那两只花斑虎身上的爪痕比第一只恢复的要慢,毛发也没有变长,而且一对比之下体型更加一目了然。吃了豆腐状灵肉的那只花斑虎从先前的最瘦弱变成了三只花斑虎中最大个的。 石武将这结果记在了心里,对它们道:“好了,我差不多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了。加上我总结出来的原因,后面应该会更容易些。你们回去吧。” 那三只花斑虎不舍地看着石武,可石武并没有理睬它们。他边走边说道:“哎,修仙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听着石武这反复无常的话语,印沁不爽道:“这小子前儿个睡觉的时候不是还笑着说修仙不是那么难么,这会儿怎么又变得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他现在说这话的样子比那时候还要欠揍啊。”印沁实则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玄天锁链外的鸿蒙之气好像被凤焱和石武盯上了。可印沁明明看到石武的人魂还未觉醒,凤焱是不可能跟石武进行沟通的,印沁实在想不通石武和凤焱为何都有这般自信。 印沁现在只想石武能停下来,去休息会或者干脆不干就更好了。但石武却没有如印沁所愿,他继续磨起了灵米水,按这架势,他是又要来上一次了。 这次换成是印沁在石武地魂内开始默默祈祷了:“你可要多失败几次啊,老焱前面让你失败了几千次,你不失败个千儿八百次的就是看不起我。”由于印沁并没不能影响到石武的极品火灵根,所以他现在只能靠意念或者天意了。 而另一边,石武原本只是引出一层火网的右手直接化作了更为均匀的两层,他左手上亦同时引出缠绕着右手火网的两层灵火。 印沁只觉得石武是疯了,刚刚两张火网都失败的人现在居然直接用上了四张,不过石武越这样印沁越开心:“年轻真好啊,想法越多失败得也就越多,这样子后面才能变稳重不是。等他发现自己需要做那么多的金露玉灵肉,肯定会忍受不住,后悔以后选择放弃,认为这是他人生中的经验教训。老焱,你说说看这结果多棒啊,哈哈哈……” 印沁边帮石武想着结局,边对凤焱打趣着。可凤焱径自打坐不回他话,印沁还以为凤焱是因为石武的莽撞行为不忍去看呢。 哪知凤焱已经靠着极品火灵根与石武心意相通,就好比凤焱在握着石武的手与他一同供应灵火一般。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奇妙,前面还是互相争夺灵火的两人,由于境况轮转而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石武现在不知道自己有凤焱相助,暗道:“第一次是因为没有同时供火,而且在左手去添加灵米水时我撤去了左手上的灵火,这就再次导致了供火不均。所以在最后一次加入灵米水煨煮后,那块灵肉就彻底变成了半豆腐半石块状。” 一个时辰之后,石武再次听到了聚灵盆内的灵米水与灵肉饱和的声音,他在左手灵火撤去的同时,右手上单独引出了四层均匀火网,在如白玉一般的灵米水再次浸没灵肉后,石武已经可以只以右手就维持灵火的供应了。 这等控火手法看得石武体内的印沁瞠目结舌道:“这这这……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石武右手上的灵火持续地供应着,在算好时间的又一个时辰后,他再一次添加入灵米水。这次他在灵米水刚刚浸没灵肉时,直接在左手上引出四层火网,与右手上的火网交织在一起,同时作用于聚灵盆外围。那古铜色的聚灵盆在这一刻被烧得通红,仿佛可以看到里面的灵米水被迅速煨煮进灵肉内。 半个时辰过后,聚灵盆内的灵肉再次迎来了饱和,石武将聚灵盆掀开的一刹那,印沁松了一口道:“还好还好,又失败了。” 凤焱撇过头去,脸上现出一丝不悦,似乎对石武最后突然兴起用八层火网的选择很不满意。但石武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一纹路豆腐状一纹路略坚硬的灵肉,笑着道:“嗯,看样子这方法可行。这样子就该去找赵大哥多买几个储放灵肉的玉盒了,然后用凝气五层的髭毛棕灵猪来做一批金露玉灵肉吧。” 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印沁猛吸一口寒气道:“老焱老焱,你听到没,这小子疯了!普通灵肉都做不好就要用凝气五层的髭毛棕灵猪来做金露玉灵肉,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啊。” 可等印沁向着凤焱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凤焱脸上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抢占先机 这一日的落月峰上,赵辛起了个大早,他这人虽然平时懒散惯了,但一旦有什么事放在心上,总能很早就起来。他昨天傍晚就让手下弟子将自己要卖四十份金露玉灵肉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他看着手上那十几个闪着亮光的传音玉佩,一个个拿起来听着。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传音玉佩里传了过来,而且好像在边吃东西边说话:“我说赵师弟,你这金露玉灵肉是从哪里搞来的,还要八块中品灵石?真是镶金的啊?邱吉做的带一道金芒的也没卖过这么贵啊。而且我昨儿个也得到了邱吉的传音,他说他这两天就会做一批金露玉灵肉出来,我还是等着买他的吧。” 赵辛一听冷哼一声道:“这观月峰的南宫颜就是个大老粗,不识货的东西。呸!” 赵辛说着就把南宫颜的那块传音玉佩扔到了一边,然后又拿起一块玉佩听了起来。这次传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那满月峰上的曹映秋,她问道:“可否真如赵师弟说的那样对筑基中期都很有效。若真是,等各峰守护大阵解封了,我们就在广场那边交易。” 赵辛边在心里称赞着曹映秋有眼光边抓住那枚传音玉佩道:“曹师姐请放心,师弟我已经亲自尝过一块了。偷偷告诉师姐,师弟手上的金露玉灵肉效果极好,吸收也极为容易,并且还特别好吃呢。曹师姐服用过后自然会满意的。” 赵辛回复完曹映秋之后就将其他人的传音玉佩一一拿过来听着,不过大多都是嫌赵辛卖的贵的,赵辛真是恨不得拿一盒过去给他们看看。他敢打包票,只要一打开玉盒,那些人看到里面冒出的金光就会觉得物有所值了。 前面这些人回的内容赵辛还都能接受,但新月峰上的那几个熟人私下给他的答复就让赵辛坐不住了。他们问赵辛跟邱吉怎么了,有些还问他们是不是结仇了,越听到后面赵辛那白胖的脸上越是气得铁青。原来邱吉把口风传到了除了忆月峰外的各峰熟人那里,说他这两日会专心制作一批金露玉灵肉,可以保证通知到的人都能购得一份。但要是从别人手里买到金露玉灵肉的,那他手上的金露玉灵肉都不会再卖给那人。 赵辛在房内大骂道:“去他娘的邱吉,说着不许跟我伯父告状,暗地里给我来这手。还说能保证通知到的人都购得一份,不就仗着门派里都是他的老主顾么,摆明是要做多了弄死我啊。” 此刻的邱吉也没闲着,正如他传出去的消息一样,他正在供火做着金露玉灵肉。这第一盆他就准备做二十盒,而且为了保证质量他特意选取了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他有足够的信心把赵辛手上的金露玉灵肉打压下去。 赵辛在他的房间内来回踱步,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邱吉的这记阴招,就看到自己与石武的那块传音玉佩亮了起来。赵辛有些紧张地以为石武是来询问金露玉灵肉的售卖情况,可当听到石武只是问他可否帮着购买九只储放灵肉的玉盒时,他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也奇怪,即便石武按照他的建议一次做两份也只要两个储放灵肉的玉盒就够了啊,为何石武一下子就要买九个,连同他原先有的,那就是十个了。 赵辛实在想不通石武到底想干嘛,不过就像他前面说的,石武做什么他都觉得是情理之中的。赵辛跟石武说好在绿玉传送阵那边等,他先去储物仓库帮石武垫付了十八块中品灵石给看管仓库的金长老。 等金长老把九个玉盒递给赵辛后,赵辛看到储物袋里这么多年积攒的灵石家当都快清空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慌的。不过他看到储物袋中的那四十个灵膳玉盒,又恢复了几分信心。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降落在落月峰山腰位置,从里面走出的石武见赵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道:“赵大哥怎么了?” 赵辛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倒是你,突然要这么多储放灵肉的玉盒干嘛?” 石武知道赵辛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他们的灵膳买卖不会那么顺利。邱吉做金露玉灵肉的时间可比他久多了,自然会积累一大批老主顾,他和赵辛半路杀出来分一杯羹肯定没那么容易。他见赵辛还逞强不说,就道:“赵大哥你不用着急的,邱吉已经在我们前面抢占了先机,那就给他这个先机,我们只要后发制人即可。等那些人买了他的,你找个机会趁着人多的时候免费让一位好友品尝我们的金露玉灵肉。等他们知道吃了我们的金露玉灵肉功效可以达到邱吉所做的两倍甚至更多,那他们不仅不会觉得你卖的贵,还会觉得你卖便宜了。吞服一块就能得到以前两倍的效用,这等于间接地减少了他们服用药膳后功效递减的次数,他们会求之不得的。” 赵辛眼中放光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怪不得曹师姐会一口气就答应下来,原来她是看到了这一点。” 石武见赵辛重现笑颜,也笑道:“我那九个储肉玉盒多少钱来着。我先说好啊,这是我买的,你可别帮我垫灵石了。我真会不客气地接下来的,你不会忘了供月峰的李穆吧?” “哈哈哈……”赵辛上午的阴霾心情被石武的到来一扫而空,他笑道,“那我可没李穆师兄那么傻,八百门派贡献值要挑多少担水啊。来来来,十八块中品灵石拿来。” 看着赵辛伸手问自己要灵石的样子,石武高兴地从纳海囊中取出了十八块中品灵石递给了他。 将九个玉盒收入纳海囊后,石武又对赵辛道:“赵大哥,不出半个月,我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赵辛好奇道,“哪方面的?” 石武道:“自然是灵膳大业方面的啊。” 赵辛想到那十个玉盒,想着石武不会不眠不休要做十盆金露玉灵肉吧,他忙劝道:“小武兄弟,莫要伤了身子啊。就像你说的,我邱吉师兄已经占了先机。那我们就来日方长不做那意气之争。” 石武神秘一笑道:“赵大哥放心,我昨晚确实研究了一夜,但我也知道要劳逸结合的。我等等就去好好睡上一觉。” 赵辛这才放心道:“嗯。” “对了赵大哥,我做的金露玉灵肉你展示的时候尽管打开灵膳玉盒,并不会流失光华的,我试过了。”石武说完就对赵辛挥了挥手,一道绿色光柱闪过带着他离开了。 在绿玉传送阵旁的赵辛变得信心十足道:“我有小武兄弟这个后盾还怕个啥!邱吉你要卖就快点去卖,最好多卖一些,我赵辛找到机会就有你好受的。” 随后的几日,赵辛时不时就会去山顶赵胤的居所探知各峰什么时候能解除守护大阵。赵胤也看出了赵辛有心事,就问道:“怎么了?以前让你出去走走都不愿意的人,现在竟然这么勤快了。” 赵辛笑道:“伯父,我这不是跟小武兄弟做了一些生意,准备去拓展拓展嘛。” 赵胤这段日子都在自己的屋里打坐清修,并不知道下面发生的事情,他有些没反应过来道:“小武兄弟?你说的是那个石武?” 赵辛道:“对啊,小武兄弟初来乍到,他前面来时知道自己做事有些过了,特意给了我忆月峰的两年食粮物资。后面我们相谈甚欢,就以兄弟相称了。” 赵胤有些无语地看着赵辛,思量许久道:“辛儿,这石武说不定只是想攀附上你这条线,莫要轻信于人啊。” 赵辛忙回道:“伯父多虑了,小武兄弟与辛儿一样的,只要是认准的人都是真诚相待。这不是伯父教我的嘛,对自己人要宽容相待,对外人要据理力争。” 赵胤见赵辛已经把石武当成了朋友,也就不再阻止了,只是说道:“你们两个能做什么生意啊,小打小闹的还不如你在落月阁内收获的多。” 赵辛说到这灵膳大业就来劲道:“伯父有所不知,这次我和小武兄弟做的可是大买卖,我都把我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中品灵石都投进去了。” 赵胤听后一顿,他不敢相信平日里这么精明的赵辛会如此相信石武,他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已经积攒下来好几百块中品灵石了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买卖!莫不是他发现是我让周师兄将《九转化灵诀》拿给他练,所以他就来报复于你?” 赵胤是赵辛的亲伯父,二人之间血浓于水,他自然不会看着赵辛吃亏。 赵辛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灵膳玉盒递给了赵胤。 赵胤一见就看出这是那种只能用一次的灵膳玉盒,他放在手里掂量道:“灵膳?” “正是!此盒内装的是小武兄弟做的金露玉灵肉,我和他定下了九一分成。他负责做,我负责售卖。我将它定价为八块中品灵石,而且为表诚意,我先行付了三百块中品灵石给他。”赵辛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错,特别是在今日又与石武一番谈话之后。 赵胤疑惑道:“邱吉才卖四块中品灵石,你要卖八块?这不是在拆你邱吉师兄的台么?” 如果说先前赵辛还有些歉意的话,那么在知道邱吉放出的风声后,赵辛一副理所应当道:“伯父您就别担心了,邱吉师兄有一批老主顾拥护着,而且他已经跟那些老主顾说了,只要买了我手上的金露玉灵肉,他手上的就不会再卖给那些人。所以只会是侄儿吃亏,邱吉师兄可是有恃无恐呢。” 赵胤笑着道:“可我怎么觉得那个有恃无恐的人是你啊,而且你一直来问何时解除守护大阵,不就是为了去外面卖你的金露玉灵肉么。跟伯父说说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赵辛也不隐瞒赵胤道:“伯父,小武兄弟真的是个人才啊,他做的金露玉灵肉我已经吃过,效用起码是邱吉师兄做的两倍以上。我料想邱吉师兄这出关以后的第一盆金露玉灵肉肯定做的极为用心,那我就让他先卖。等那些人吃了以后我会找新月峰上的赵海师弟来当众吃我手上的金露玉灵肉,他们看到效果之后就知道以后该选谁的买了。两倍以上的效用等于是减少了服用药膳的递减速度,要他们八块中品灵石不为过的。” 看着赵辛信心满满的样子,赵胤也忍不住想去打开那个灵膳玉盒,但他想到自己已经是金丹期了,即便是用筑基期的灵兽灵肉做的,也不一定能对他产生功效,就扔还给了赵辛道:“你有信心就好,但记住别死撑着,实在遇到困难了就来找你伯父我。” 赵辛笑着道:“伯父只要帮我催催快点解除守护大阵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我和邱吉师兄的私事。我们可是约定好了,谁卖不好来您这告状的就是猪就是狗!” 赵胤哈哈笑道:“看来你们对自己手上的金露玉灵肉都很有信心啊。” 赵辛坚定道:“那还不是我有小武兄弟当我的底牌,我相信他!” 赵胤看着已经对石武极为信任的赵辛,甩甩手道:“走吧走吧,公孙师兄前几日就跟我们商量过,说那场雪化了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各峰的守护大阵近些日子就会解除了。” 赵辛一听心中无比喜悦道:“多谢伯父,那侄儿就先去落月阁等好消息了啊。” “嗯。”赵胤对赵辛回了一句就继续闭目打坐了,只是他想的是,若真没人买赵辛手里的金露玉灵肉,他这做伯父的就把灵石补贴给其他峰的掌座,让他们派遣弟子买了去就得了。对于这个亲侄儿赵胤可谓是做到了无微不至,甚至把最肥的落月阁差事都给了他。其实以赵辛筑基中期的修为,足以晋升内门了,可在赵胤看来,内门弟子除了辈分高些,每个月拿的月例和做门派任务获得的门派贡献值更多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还不如让赵辛在外门大弟子的位子上坐稳了,平日里想修炼就修炼,不想修炼就享享福管管事。赵胤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以前想活的方式全部灌注在了赵辛身上。 拜月宫各峰的守护大阵果然如赵胤所言在三日后就解除了,被关了许久的各峰弟子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冲了出来。他们要么去拜访好友,要么去满月峰上购选丹药去供月峰上兑换典籍…… 整座拜月宫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生机,特别是在拜月宫的广场上,那些修炼术法的弟子都在畅快地实战练习着。而在广场的北边一排,是留给拜月宫弟子售卖手上物品的。这种同门之间的交易一来可以增进同门友谊,二来也比外面的便宜些。 在那帮子弟子都在展示各自所卖物品时,一身内门大弟子服饰的邱吉御空飞来,那些弟子见了都对他拱手行礼。邱吉也对着他们回了个礼,然后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对桌椅放在身前。 邱吉还没坐下,一个优雅若书生的男子首先跑了过来。他取出五块中品灵石抓在手中,发出与他样貌极不相符的粗犷声音道:“我说邱师兄,你这坐地起价虽然没赵辛来的狠,可也有些过了啊。” 邱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笑着道:“南宫师弟,我这次的金露玉灵肉可是选取了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做出来后每块金露玉灵肉上更是带有两条金芒,多加你一块中品灵石不过分吧。” 原来来人正是观月峰外门大弟子南宫颜,他一听是有两条金芒的金露玉灵肉,立马变脸讨好道:“我邱师兄就是厚道,这才加一块中品灵石,真是辛苦邱吉师兄为我们这些师弟考虑了。” 南宫颜这大嗓门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看过来,二人更是在他说完之后一手交灵石一手给灵膳玉盒。 随着来邱吉这边的人越来越多,邱吉当先说道:“诸位师兄师弟,我这次做了二十盒金露玉灵肉。前面十五盒已经被预定好了,现在对外出售的就桌上的五盒。我这次做出来的金露玉灵肉带有两条金芒,选取的是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滋养体魄凝生血肉的功效起码能多增加两成。只卖五块中品灵石,老规矩,先给灵石者先得。” 邱吉话音还未落下,就有七八个拜月宫弟子取出灵石放于邱吉的桌上,有三个更是抢到了一块去。前面四个抢到的立刻把灵膳玉盒放在了储物袋中,然后高枕无忧地看着那三个抢着一个灵膳玉盒的弟子。 他们三人谁也不让道:“是我先抢到的,你们给我放手。” 另外两个也是不松手道:“我的手还在上面的,怎么就是你先抢到了。” 三人你争我抢的样子把更多的人吸引了过来,这正是邱吉所要的效果。 争抢之下,三人中一青年模样的男子先说道:“我乃新月峰内门弟子蒙甸。这块金露玉灵肉对凝气九层的我很是重要,望请两位莫要跟我抢了。” 争抢中的那名女弟子正是当日满月峰上守在山脚处的万锦,她谁也不让道:“所谓好男不跟女争,这块灵膳我是要买来送人的!还请两位师兄高抬贵手。” 见三人争执不下,邱吉舒展着他的那对浓眉,出面劝解道:“三位莫要相争了,我过段日子会再做一批金露玉灵肉,你们留下传音玉佩,下次我可以直接通知你们。” 三人盯着被他们共同抓在手上的那只灵膳玉盒:“邱师兄,那你说这个怎么办?” 邱吉装作为难道:“我看这样吧,你们要不都选择下一批,要不就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每次出价多十块下品灵石就行了。” 蒙甸和万锦都觉得不能落了面子,皆赞同邱吉说的价高者得。但那观月峰门人见这万锦仅仅是凝气二层就拿得出五块中品灵石,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有些背景,而且他不愿多出灵石还得罪新月峰的内门弟子蒙甸,就委婉地对邱吉道:“邱师兄下次的灵膳要是做好了,还请通知于我。” 邱吉虽然心中鄙夷,但也不勉强道:“好。” 在场修为与邱吉差不多的几个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邱吉以术法在那些上来抢购的人左右都设置了若有似无的气墙,也就让修为最弱的那三人聚到了一起,只抢那一个玉盒去了。不过这些他们也是看破不说破,邱吉也没有强迫别人去买,反而是他们自己在抢购的。那几人不会为了这些师弟师妹而去得罪邱吉。 蒙甸和万锦谁也不想相让,蒙甸道:“我出五块中品灵石加十块下品灵石。” 万锦立马道:“我出五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 蒙甸见这凝气二层的丫头竟然真的不让,也是恨恨道:“我出六块中品灵石。” 万锦也是不服气道:“我出六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 蒙甸质问道:“这位师妹,你们外门弟子的月例好像不足以让你拿出这么多灵石吧。” 万锦哼了一声道:“你管我?只要我最后拿出来不就行了。” 蒙甸握拳道:“我出七块中品灵石。”这数目已经是蒙甸的极限了。 万锦咬牙道:“我出七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 蒙甸觉得这丫头是疯了,这都超过多少了,他将传音玉佩恭敬地递给邱吉后就拿走自己放在桌上的中品灵石走了,走之前他狠狠地盯了万锦一眼。 万锦这时候也已是口袋见底了,她在来拜月宫之前家里给了她八块中品灵石让她在灵石不够时用以修炼。她前面勤快修炼时用了半块,现在手上满打满算也就七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几块下品灵石。不过一想到买到了那块金露玉灵肉,这样子她就可以给大师姐赔个不是了,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万锦爽快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剩下来的灵石,正准备交付后去拿过灵膳玉盒时,一个肥胖的人影站了出来,以手上折扇将万锦的灵石移到了一边,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八块中品灵石,放在了邱吉的桌上。 这人的举动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传音玉佩说手上有金露玉灵肉,还要一块肉卖八块中品灵石的赵辛。 万锦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一个问题:“你干嘛!”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后发制人 赵辛将右手折扇一收而回,于左手掌中轻敲数次,他笑着看向对他发问的万锦,见她稚气未脱却又不惧不畏的样子,解释道:“这位师妹,我得知我邱吉师兄出来售卖金露玉灵肉,就想着过来照顾照顾他的生意。也只怪我消息不太灵通,来得晚了些,不过还好赶上了这最后一块。我刚听到你们出价到了七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现在我出八块中品灵石,师妹若是还要的话就出价吧。” 赵辛对万锦说完还特意去问了邱吉一声:“大师兄,你这盒是价高者得吧?” 邱吉没看懂赵辛要干嘛了,想着静观其变道:“嗯,自然是价高者得。” 赵辛手中折扇顺势一开,现出一幅精美的山水图,他轻摇几下道:“那就好。” 万锦看着邱吉右边桌上明晃晃的八块中品灵石,她清楚自己已经没法拿出更多了,可她是真的想要那盒金露玉灵肉。越想越气的她顿时双眼通红道:“你欺负人!”说完,她连邱吉左边桌上先前放过去的五块中品灵石都没拿,呜咽着转身就跑了。 这可把赵辛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可不是来拿灵石压人的。他刚想跟万锦说让她起码把她的灵石拿回去,就看到万锦一没看路二没看人地撞在了一个宫妆妇人的怀里。 而那宫妆妇人正是满月峰的外门大师姐曹映秋,她与赵辛约好前来广场购买金露玉灵肉,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自己小师妹梨花带雨的样子。她将万锦搂在怀里,忙问道:“你怎么了?” 万锦一看是曹映秋,瞬间各种委屈就涌了上来,哭的更加伤心了。 曹映秋见这里的人都把目光盯着赵辛和邱吉,就问他们道:“你们谁欺负我小师妹了?” 邱吉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看向了赵辛,赵辛很是冤枉道:“曹师姐,这是你满月峰的师妹?” 曹映秋点头道:“嗯,是我师尊闭关前带回来的。她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我满月峰的人。我师尊如今正在闭关,我这做大师姐的可不能让她平白受了欺负。” 万锦一听曹映秋要帮自己做主,擦了擦眼泪指着赵辛道:“曹师姐,就是他欺负的我!” 赵辛被万锦这丫头当场指认,尴尬道:“这位师妹你莫要胡说啊,我邱吉师兄可是能帮我作证的,我们是公平竞争,没有任何欺负你的地方。” 曹映秋见此事跟邱吉也有关系,就问道:“邱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邱吉在椅子上闭目入定道:“我就是来卖金露玉灵肉的,其它事与我无关。” 曹映秋见邱吉甩的干净,只好问当事人道:“小师妹别怕,告诉大师姐到底怎么了?” 赵辛想着这小丫头哪是怕啊,纯粹是因为没竞过价而觉得窝囊罢了。但赵辛总不能上去跟曹映秋说你小师妹出不起灵石才哭的,这不是当众落满月峰的面子嘛。所以他只能不停地扇着扇子,等着万锦自己去说。 哪知万锦居然说道:“大师姐,是他们两个欺负人!我明明已经在与蒙甸师兄的竞价里拍得了那块金露玉灵肉,而且我灵石都准备交了。可这位胖师兄突然就冒了出来,跟这卖金露玉灵肉的师兄一唱一和,硬是把价钱抬到了八块中品灵石!他们这不就是串通好了来坑人的嘛。” “你!”赵辛和邱吉同时说了个你字就都没说下去了,因为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赵辛是忍住了没骂出口,他今儿个是来拆邱吉台的,没想到还被这丫头说得让人觉得他和邱吉是一伙的。邱吉则是想说自己根本不需要用这手段,他刚刚施法让三人抢到一块去无非是想让人看到他的金露玉灵肉是多么抢手罢了。 现在可好,被万锦这么一搅和,在场众人都在想着会不会是邱吉和赵辛事先就串通好了,为的就是让邱吉在后面好抬高金露玉灵肉的价钱。 还是曹映秋比较理智,她问邱吉道:“邱吉师兄,您这次的金露玉灵肉是用凝气几层的灵肉做的?” 邱吉回道:“凝气三层雪灵羊肉。” 曹映秋听后就有些不解了,她这小师妹才凝气二层,邱吉做的金露玉灵肉若是用凝气三层的灵肉做的,以她小师妹的修为根本不能完全吸收,她为何要去买呢。还有就是这赵辛,他不是自己都在卖金露玉灵肉嘛,为何又在这里帮着邱吉抬价。 不管怎样,曹映秋先从邱吉的桌上将万锦的五块中品灵石拿了回来,递给万锦道:“小师妹,这金露玉灵肉等你修为提升些再买来服用吧。而且卖家都已经说了是价高者得,别人出价高就应当是别人拿。” 万锦不甘心道:“可我……” 曹映秋问道:“你怎么了?” “可我听张笕师姐说,大师姐近期想要一块金露玉灵肉用来滋养体魄凝生血肉。我前面在那传送阵旁跟大师姐顶了嘴,后面我见大师姐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想着买一块金露玉灵肉来跟你道歉。我明明都买到了。”万锦委屈道。 曹映秋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她笑着摸了摸万锦的脑袋道:“傻丫头,我闷闷不乐也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冲动冒失了。而且师姐自己有灵石,怎么能让你出呢。下次别这样了知道不?” “哦。”万锦抿着嘴道。 见误会解开了,曹映秋对邱吉和赵辛拱手道:“方才是我小师妹不懂事,还请邱师兄赵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邱吉和赵辛拱手回道:“误会一场。” 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赵辛将桌上装着金露玉灵肉的灵膳玉盒拿了过去,递给万锦道:“这位师妹,我就是来照顾我师兄生意的,但我也惹得你哭了。这盒金露玉灵肉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罪吧。” 万锦果断拒绝道:“我不要。” 赵辛真是被这个有个性的小丫头给逗笑了,他摇着折扇道:“以后我们拜月宫又要多一名奇女子咯,不知可否知晓师妹芳名?” “我叫万锦,你有本事等我练成了火蛇术让我跟你比试比试!”万锦哼了一声不服气道。 曹映秋正要说万锦几句,尽管赵辛不是满月峰之人,但他也是别峰的师兄,不能这般对他说话的。赵辛反而不以为意道:“万师妹果然志向远大,不过你可知我师兄做的金露玉灵肉可以滋养体魄凝生血肉,服之可比同境界没服用的多出一部分体魄血肉之力。” 邱吉见赵辛这时还在帮他造势,不由得睁眼笑道:“赵师弟谬赞了,不过就是比市面上别的金露玉灵肉好很多而已。” 赵辛心里想的是:“你就嘚瑟吧你,我先帮你捧上天,等等看你摔下来痛不痛!” 赵辛满脸堆笑道:“万师妹听到没?这可是我邱师兄亲口所说,你真不要?” 万锦装作不心动地瞟了一眼,噘着嘴道:“这盒金露玉灵肉我万锦肯定不要!” 曹映秋打圆场道:“小师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赵师兄是一片好意,该收还是得收。” 赵辛顺势就将邱吉那盒金露玉灵肉放在了曹映秋手里,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灵膳玉盒道:“既然万师妹不要先前那盒,那我就把我手上的金露玉灵肉送你一盒吧。万师妹,我这盒可是对凝气一层都很有效果哦。” 万锦听后心中一动,既然对凝气一层都有用,那么她凝气二层肯定也能用了。她看了一眼曹映秋,在对方确定的眼神中,伸手从赵辛手里接了过来,然后勉勉强强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多谢赵师兄。” “万师妹不用客气。”赵辛说完就将折扇放于身后扇了几下,将心中想法说出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请曹师姐和万师妹同时服用金露玉灵肉,看看效果如何吧?” 此言一出,刚刚都准备离开的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他们之中有几个也很想知道赵辛卖的金露玉灵肉到底贵在哪里。另一边收起桌椅的邱吉目光一冷,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他倒要看看赵辛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曹映秋和万锦都看向了手中的灵膳玉盒,万锦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在赵辛说完之后就想打开一观,可她见曹映秋没有发话,也就一直忍着。 此刻赵辛正在灵气传音于曹映秋耳边:“若曹师姐答应,我等等另外奉上一盒我这边的金露玉灵肉。” 曹映秋见赵辛都这么说了,她凭空就能得到两盒金露玉灵肉,这等好事她自然不会错过。她对万锦道:“万师妹,调息过后打开灵膳玉盒。趁着里面光华没有流失之前放入嘴里吞服即可,服下之后闭目打坐。” 万锦第一次吃灵膳,有些紧张地道:“好。” 赵辛笑着对万锦道:“万师妹尽管放心,我这盒金露玉灵肉不会光华流失的,它的主人已经试过了,而且我也亲自尝过,味道很不错,你肯定会喜欢的。” 万锦不太相信赵辛的话,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曹映秋和万锦对视一眼,先后将手中的灵膳玉盒打开。曹映秋手中的灵膳玉盒打开后,两道金芒明显地印在蜡黄色的金露玉灵肉上,曹映秋心中激动道:“居然是两条金芒的金露玉灵肉,想必等等的功效也会增加许多。” 曹映秋还在欣喜之时,周围其他人口中都发出了惊呼之声,不是对着曹映秋,而是对着她旁边的万锦。此刻这小丫头手上的灵膳玉盒内正发出耀目金芒,让那些远远围观的人都抬手遮挡,在适应以后才慢慢靠近。他们发现万锦手中的金露玉灵肉竟然真的是金色的,而且肉的正上面有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 曹映秋看过去时也是呆了,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她就看到自己手中的金露玉灵肉那两道金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她知道这是灵膳光华流失的前兆,再这么下去只会损失金露玉灵肉的功效。曹映秋当即将那盒金露玉灵肉倒入嘴里,开始咀嚼吞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服用邱吉做的金露玉灵肉了,在口中咀嚼的时候她觉得这次比以往的都要好吃。也只怪曹映秋没吃过石武做的金露玉灵肉,所以不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份金露玉灵肉内缺失了金麻油完全与灵肉融合的酥脆感,而且她吃的这块第一阶段的灵米与灵肉之间也是分开的口感。 邱吉的面色很难看,光从打开灵膳玉盒的效果他就弱了别人一筹,但他对自己的供火很有信心,觉得自己的金露玉灵肉能在效用上取胜。 万锦并没有吞下那块金露玉灵肉,而是放在手里欣赏着,她第一次主动跟赵辛说话道:“这为什么会这么漂亮啊?” 赵辛笑道:“可能是因为做这灵膳的人对每一步都要求得极为完美吧。” 万锦都不忍心吃掉手中的这块金露玉灵肉了,但她旁边围上来的人很多都忍受不住了。那个先前与她抢夺邱吉所做金露玉灵肉的观月峰弟子说道:“万师妹,我愿意出五块中品灵石买你手上的金露玉灵肉,可否卖于我?” 万锦忙摇摇头,她先前没打开前或许还会有这想法,但如今看着那诱人的金露玉灵肉,她怎么都不会卖掉的。她向赵辛确认道:“你真的送给我啊?” 赵辛自信摇扇道:“那是自然,我赵辛送出去的东西何曾收回来过。” “多谢赵师兄!”这次是万锦发自肺腑的言语,她觉得眼前这个胖胖的赵师兄居然还有些可爱。 旁边有人急道:“万师妹你快吃啊,你师姐都吃了好一会儿了。” “对啊,我们现在知道赵师兄的金露玉灵肉可以不使光华流失,但我们也想知道效果怎么样,万师妹你快吃吧。”又一人催促道。 万锦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着,有些生怯地握紧了手中的灵膳玉盒。 赵辛呵斥周围人道:“急个屁急,别人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你们管呢。” 赵辛此举无非是想让别人看到石武做的金露玉灵肉就算打开时间很长也不会有任何光华流失的问题,但在万锦眼中却是看成了赵辛在帮她解围。万锦知道这里还有很多内门弟子,生怕这只是外门大弟子的赵辛得罪了他们,就道:“赵师兄,无碍的,我吃了便是。” 赵辛笑着道:“你别管他们,我那时候吃了只要半个时辰就完全吸收了。你是凝气二层,还是第一次吃金露玉灵肉,这吸收时间会更短,但功效却会极好。” 万锦现在完全相信赵辛道:“嗯。” 说着,万锦就将金露玉灵肉倒入了嘴里,她玉齿轻咬之下,那酥脆鲜香的金露玉灵肉在她的嘴中绽放出无比美妙的口感。她感觉自己咬下去的不仅是肉,还有无数灵米的精华在与灵肉融合着向她拍打过来,那巨大的声势在靠近她的那一刹那又化作一道道清风拂过她的身体,轻柔又温暖。万锦停不下来地咀嚼着口中的金露玉灵肉,她不舍得吞下,在她一次一次地咀嚼过后,她仿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被洗涤着,她的中品火灵根居然第一次跟她有了呼应。直到最后一小块金露玉灵肉进入万锦的腹中,闭目的万锦身上开始冒出了阵阵白烟,但她的面色却是如常。 旁边一个穿着内门大弟子服饰的男子以灵气窥探道:“不可能!这丫头才凝气二层,如何能将体魄血肉之力足足提升到凝气四层的境地!而且还在增加!” “什么!”周围人听后一片哗然。但他们都知道说话之人乃是新月峰上的内门大弟子田义墨,他乃是筑基后期修士,没理由会为了赵辛在这演戏的。 赵辛一副叹息模样道:“才到凝气四层的体魄血肉之力吗?我还以为能到凝气六层呢。” 听到赵辛这欠抽的说法,要不是顾忌着落月峰掌座是他亲伯父,他们早就揍上去了。一般的金露玉灵肉只要能在自己原本境界的基础上提升一段体魄血肉之力就已经很好了。可赵辛这家伙的金露玉灵肉已经足足让万锦提升了两个境界,但这家伙还不满足,你说他欠不欠抽! 半刻时过去,万锦身上的白烟渐渐消失,她睁眼之后目中似有一道红芒闪过,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充斥着她全身。她激动道:“我好像变厉害了!” 田义墨忙以灵气查探,他震惊道:“凝气五层的体魄血肉之力!赵辛,你的金露玉灵肉到底从何得来,用的又是什么材料!” 赵辛只是在那笑着摇扇不说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田师兄莫要心急,等曹师姐吸收完再对比对比效果嘛。” 田义墨知道赵辛是来砸邱吉场子来了,但他也想从赵辛那购得一份,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在场的其他人都一脸妒忌地看着万锦,可这丫头不愧是小孩子心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跑去了广场中央。只见她掐诀念咒,先前根本凝不出的火蛇在她心念一动间就从她右手灵活窜出,顺着她的心意随意舞动。她看到广场对面立着的一个人偶道具,就对着那个人偶将手中火蛇施展出去。那条火蛇在她手中拉长向前,像是一条火焰鞭子般精准地抽打在人偶道具身上。 万锦兴奋地跳了起来道:“我练成火蛇术啦!”她想跑去曹映秋那边跟她分享喜悦,却被赵辛拦住了,还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从曹映秋的表情来看,她还在炼化着体内的金露玉灵肉。 万锦轻声问赵辛道:“赵师兄,我大师姐怎么了?” 赵辛道:“没什么,就是你大师姐以前服用过我邱吉师兄做的金露玉灵肉,这次虽然是两道金芒的,但是效果不怎么样。我看她这次最多只能提升一小截的体魄血肉之力了。倒是恭喜你,你起码已经有了凝气五层的体魄血肉之力,而且这是永久性增加的。以后你遇到同境界的修士,根本不要怕,谁让你体魄血肉之力比对方多一大截呢。” “太好了!”万锦激动万分道,但她想到不能打扰到她大师姐,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可她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曹映秋从打坐中睁开了双眼,她脸上浮现笑容道:“不错,比之前提升了一小截体魄血肉之力。” 曹映秋说的是真心话,对于筑基期的她来说,这金露玉灵肉只要能提升一点体魄血肉之力就是好的。可问题是赵辛这家伙把她和万锦放在一起做了一个对比,等曹映秋看到万锦开心地奔到她身边,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相当于凝气五层的体魄血肉之力后,曹映秋不敢相信的同时也看到了邱吉那张难看到要吃人的脸。 曹映秋亲自以灵气查探万锦体内,发现她所言不虚后,怔怔地看向了赵辛。 赵辛笑着过来道:“恭喜曹师姐恭喜万师妹了,这是答应要卖给曹师姐的金露玉灵肉。我说过,对筑基中期都会很有效。” 赵辛说着就将石武做的金露玉灵肉递给了曹映秋,然后摇着折扇哼着小曲就飞回落月峰了。 在场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去道:“赵师兄留步。” “赵师弟且慢,我们聊聊。” 那些原本要从邱吉那边购买金露玉灵肉的拜月宫弟子纷纷追着赵辛而去。 邱吉恨恨地一甩衣袖,咬着牙御空飞走了。 赵辛这招后发制人再欲擒故纵地撇下众人回去落月峰,让他憋的所有怨气一下子全消了。 回去落月阁的赵辛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如今他的手上起码有了五十几个传音玉佩,都是让他下次有货时先通知自己的。至于那些金露玉灵肉,早就被跟他关系好的几个先行购买去了。前面那些嫌贵瞧不上他的,他统统都没卖。最不要脸的就属那南宫颜了,他直接从入门开始跟赵辛攀关系,说到二人一见如故情同兄弟的时候赵辛就扛不住了,这才把最后一盒金露玉灵肉卖给了南宫颜,不然他真怕自己听吐了。 看着储物袋里满满的中品灵石,躺在床上的赵辛感慨道:“我就说我不会看走眼吧。在小武兄弟身上下血本,值!就是不知道小武兄弟说的惊喜是什么,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疯狂成品 赵辛售出的金露玉灵肉让知道其效用的拜月宫弟子陷入了疯狂,那些家中有些实力的弟子都以传音玉佩告知家中长辈,说拜月宫出了一种可以大幅度提升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而且一盒还仅售八块中品灵石。 与此同时,这些金露玉灵肉的制作者石武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后先去洗了把脸,等他擦完脸想去看看唐云送的那三条红灵鱼在这习不习惯时,他只看到了那装着清澈池水的水盆。 “诶!”石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忆月峰山顶。他端起水盆想看看是不是哪里坏了,可水盆里明明还有这么多水在,就是鱼儿一条都不剩了。 石武找遍了青竹小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别说红灵鱼了,就是一片鱼鳞都没找到。他觉得他睡觉的时候肯定有猛兽来过了,可这青天白日的,有哪只猛兽敢来他屋子呢。他迅速开启屋门,正好看到那只大白兔子正蹲在外面吃着什么。石武警惕地看着它,他突然想起来,山林间那些猛兽都上不来,这只兔子是怎么上来山顶的。他顿时觉得这只大白兔子很可能是一只披着兔子外皮的怪物,自己以前肯定是被它呆萌的外表给骗了。 石武为了不被那只大白兔子发现,背靠屋门慢慢地挪出了屋子。他看到元叔正在青竹大屋外坐着晒太阳,忙过去道:“元叔,不好啦,我们忆月峰上有只怪物!” 元叔不明所以道:“你没睡醒?” “嗯……不不不,我就是刚睡醒啊。然后我醒来就发现唐云送我的三条红灵鱼不见了。元叔,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就是那只大白兔子了。我发现山下那些猛兽都上不来,这只兔子是怎么上来的!它肯定是怪物变得,说不定就是它把那三条红灵鱼吃了。”石武分析道。 元叔笑着道:“若它真是什么怪物,那第一个被它吃的应该是你吧。” 石武一想也对哦,若真是大白兔子干的,自己不是应该早就被啃了么。石武想着想着又把目光放在了元叔身上。 元叔自然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立马打断他思路道:“你可别乱想了,我连你的金露玉灵肉都不愿吃,何况是那三条小杂鱼。” 石武纳闷道:“那它们去哪了?” 元叔道:“走吧,我陪你去看看。” 见元叔主动要帮自己,石武求之不得道:“走走走。” 石武在前面开路,然后小心地避过了那只大白兔子。那只大白兔子只顾着吃青草,并没有看到他的举动。等元叔到了青竹小屋内,他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满目都是追忆之色。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抚过,看到那只灵石灯盏时还不住地哎了一声。元叔问石武道:“你那三条小杂鱼先前是放哪的?” 石武指了指那个水盆道:“就在水盆里,我一觉醒来就没了。” 元叔看着云海山雾屏风旁的水盆,立刻就明白了,他指着屏风道:“你看看屏风里面的是什么。” 石武挠了挠头道:“屏风里面?”等他看过去时,只见那三条红灵鱼正在屏风中的云海间欢快地游着,这神奇的一幕都把石武看呆了。 元叔对着屏风内的三条红灵鱼道:“即便你们要进去也得跟你们的主子说一声。你们自作主张之下害得他如此担心,你们太过了。” 那三条红灵鱼才不听元叔说的,自顾自地游动在屏风内的云海之间。 元叔皱眉看向石武道:“这三条鱼是你的么?” 石武点头道:“唐云送给我了,自然是我的。” 元叔道:“既然这样,你应该有个主人样。” 石武无奈道:“可它们都在屏风里了。” 元叔道:“既然我来了,就帮你教教它们规矩吧。” 石武想到自己担心地找了这么久,也是有气道:“好。” 元叔听后单手向前一伸,云海山雾屏风内就跟着出现了一只光洁的手掌,那只手掌拨开那三条鱼儿所在的云层,将它们一手揽出了云海山雾屏风,然后丢回了水盆里。 那三条红灵鱼哪会甘心,它们不舍云海山雾屏风内浓郁的水系灵气,纷纷甩尾若跃龙门般高高蹦起,意欲再次窜进云海山雾屏风内。 石武也终于知道这三条红灵鱼是怎么逃脱的了。就在他赞叹着外隐界灵鱼居然有如此智慧的时候,他看到那三条鱼儿连云海山雾屏风的边都没沾到就砰的一声撞在了一道无形墙上,然后悲催地掉落在地上。后面任由它们怎么在地上扑腾都不能向前跃近半寸。 元叔对石武道:“走吧,你不是还要去做你的金露玉灵肉么?” 石武迟疑道:“可它们?” “它们你就不用管了,三条连主子都不尊重的小杂鱼。要么有骨气地继续向前蹦跶,蹦跶到灵气涣散无水而亡。要么就有自知之明地回去水盆里,知道下次做什么之前都会与你请求一番。别说了,我还要出去晒太阳呢,冬天的太阳晒得真舒服啊。”元叔边说边拉着石武出去了,只留那三条在地上的红灵鱼做着艰难的抉择。 石武被推着出去后也好奇问道:“元叔,为什么拜月宫突然变冷了啊,就跟凡人界的冬天一样。” 元叔笑着道:“不是你说的要四时有序嘛,哈哈哈。” 元叔边笑边回去了自己的长凳上,享受着洒下来的午后阳光。 石武才不信是自己的一句四时有序就让拜月宫变得与凡人界一样是冬天的天气了,但石武不知道的是,不止是拜月宫,整个外隐界甚至内隐界,都与凡人界的天气同步了。 石武不再去管这些,他先去喂了几把灵米粉给那只大白兔子,毕竟自己刚刚冤枉了它。不过那只大白兔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就是看到石武又好心地喂它吃好吃的了,在那一直高兴着。 喂完之后石武拍了拍那只大白兔子的脑袋道:“好啦,你随意找块地方睡一会吧,我要开始制作灵膳了。” 那只大白兔子像是听懂石武的话一样地乖乖进去了青竹小屋内,石武开心道:“要是它们都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拿了一袋子灵米出来,然后将各种工具都准备好。石武边推着长条把手边想着等等该以多少层火网来煨煮灵米水,他现在右手可以稳定施展出八层火网,这样子等于将前面的第一阶段缩短为一个半时辰就能完成,而且这还是在可以保证是豆腐状白玉灵肉的情况下。 石武看着被碾压出来的灵米水道:“这次是用赵大哥给的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来做。据说肉的品质越好,金露玉灵肉的效果也会更好。但我总觉得利益越大,伴随的风险也会越高。以防万一,还是以单手的八层火网来做,左右双手虽然可以进一步缩短时间,但风险太大了。” 石武做定之后就拿出了一块紫鬤牦牛肉,放入聚灵盆后就往里面倾倒灵米水。等白玉之色的灵米水浸没整块紫鬤牦牛肉,石武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一块崭新的中品灵石抓在了右手掌心。 “现!”如今的石武只要心念一动手上的灵火就会直接引出,看着八层均匀的火网将整个聚灵盆外围尽数包裹,石武无比专心地盯着此次的煨煮过程。因为这么高品级的灵肉他手上只有两块,他容不得自己浪费。 可石武手上灵火才供应一刻之时就发现了聚灵盆中的诡异,仿佛有一股巨力在抗拒着他右手双指上的八层火网一样。他不得不手上用力,稳固着那八层均匀的火网。好不容易撑过了前面半个时辰,石武听到了聚灵盆内吱吱吱的灵米水与灵肉饱和之声,他立刻掀开盆盖,却隐隐在耳边听到了哞的一声牛叫。他定住心神将灵米水倒入聚灵盆内,同时凝神于右手之上让那八层火网不曾出现一丝一毫的强弱偏差。待灵米水再次浸没紫鬤牦牛肉,石武将盆盖紧紧盖上。这一过程中石武已经知道是聚灵盆内的紫鬤牦牛肉在与他的灵火抗争,这是前面普通灵肉从没有过的。但现在的石武也不是先前那样只能用一层火网了,他任由锅内紫鬤牦牛肉发出相抗之力,他右手上不动分毫的八层火网就像是套住牛脖子的绳圈,要跟它耗到最后一刻。 石武双指被里面紫鬤牦牛肉的相抗之力一次次地冲击向下,渐渐变得肿胀紫青,那种钻心之痛让他的额头流下了阵阵冷汗。但这点痛对已经死过心的石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敬但无畏的思想再次占据着石武的内心,他手上的八层火网更是在他心意之下稳固地持续供火。 半个时辰过后,石武加入最后一次的灵米水,聚灵盆内的那块紫鬤牦牛肉也已现出了白玉之色,而里面的相抗之力不知是在积蓄力量还是放弃抵抗般断断续续地抗争着石武手中的八层火网。石武知道快要到第一阶段最关键的出盆时刻了,他不敢有任何大意地控制着手上灵火。 果然,在聚灵盆内发出吱吱声时,聚灵盆内的紫鬤牦牛肉也像是积攒出了最后一股巨力,意欲向下冲破聚灵盆。 石武哪能让它在这时捣乱,手中灵石抓紧之后双指轰然上抬,整个聚灵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耀目的火光。在最后一丝灵米水于半空中被煨煮进紫鬤牦牛肉后,石武一气呵成地收火揭盖装盒。 看到冒着热气如豆腐状的白玉灵肉被装进玉盒的那一刹那,石武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不顾手上伤势,将玉盒拿起放入了青竹小屋内的橱柜中。 石武关好橱柜之后发现那只大白兔子靠在灵石灯盏旁边睡着了,而原本在地上蹦跶的那三条红灵鱼也已经乖乖地回去了水盆内,它们感应到石武进来,殷勤地拍动着鱼尾欢迎着石武。 石武现在可没工夫理它们,他看着自己肿起的右手双指,嘴里呼着丝丝冷气道:“这凝气六层的灵肉怎么这么凶啊,完全像是在跟一头蛮牛较劲一般。不行,接下来估计都要用普通灵肉去完成第一阶段了,等我手指复原了再去制作凝气五层或者凝气六层的吧。” 元叔看着石武竟敢直接就用凝气六层的灵肉来制作金露玉灵肉,心里也是佩服道:“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无知无畏还是说他艺高人胆大啊,一点灵气都没有就敢去挑战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手指没断就已经是万幸了,居然还被他做成了。” 石武体内的印沁都快看疯了,他不止一次地问凤焱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啊,为什么可以这般控火!” 凤焱笑道:“控火?与其说是控火,还不如说是那些火因为由他使出而感到荣耀吧。” 印沁苦恼道:“照他这么下去,以灵膳养灵膳,还真可以汇聚出百万滴那种红色液体啊,我到底摊上了个什么怪物啊。” 凤焱道:“你前面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印沁耍赖道:“你们两个就是联起手来坑我的。不行,我要在这小子还没汇聚出百万滴那种红色液体前就把外面的鸿蒙之气全吸收了,是这小子自己速度慢了,可不是我输了。” 凤焱对印沁这等赖皮手段完全不在意,因为印沁本身就要靠外面的鸿蒙之气炼化那两颗被他强行吞入的九瓣寒莲子。吸收的速度极为缓慢不说,印沁平日里还特别喜欢有恃无恐地看石武的好戏然后嘲笑几番,所以相对于凤焱来说,印沁绝对完不成他说的在输之前把鸿蒙之气全吸收干净。 凤焱看向了外面的石武,他佩服着石武的毅力,因为刚刚只有石武才能直接跟紫鬤牦牛肉相抗,他最多就是帮着稳固灵火。他看到了石武肿起的双指,那是被紫鬤牦牛留于肉内的蛮横灵力所伤。不过石武这样相斗之下也正好将紫鬤牦牛肉内的所有灵气都激发了出来,后面做出来的金露玉灵肉品级也会随之变高。凤焱笑着道:“继续用火吧,只有用火你才能找到你活着的意义,才能发现你与别人的不同。” 凤焱在说这话的时候,外面的元叔笑着看了看凤焱,他们二人在那一瞬间的对视,都表明了对自己选择的信心。 石武看到元叔在看自己,还以为他在关注着自己制作金露玉灵肉,就挥着右手道:“元叔我没事的,就是那块肉有点猛我伤了手指,过个几天就能恢复了。” 元叔还顺着话接上道:“那你可得注意身体啊。” “嗯。”石武说完之后就继续推起了灵石重碾,准备以普通灵肉开始完成第一阶段。 此刻的月亮已经悄悄挂上树梢,但石武一点都不为时间所影响。他经历了紫鬤牦牛肉的洗礼,现在用灵火煨煮起普通灵肉来完全是得心应手,他甚至都开始用双手十六层火网急速煨煮了,这样两刻时加一次灵米水,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一块豆腐状白玉灵肉的成就感让石武别提有多畅快了。 要是邱吉在这里看到石武是这么完成第一阶段的灵肉煨煮,怕是要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了。 石武在制作完第九盆豆腐状白玉灵肉后,破天荒地想用双手三十二层火网尝试,可就在他付诸实践的下一瞬,他手上的中品灵石先行承受不住地爆炸开来,那锅还在煨煮的灵肉连同聚灵盆一起飞了出去。石武在爆炸的瞬间用双手拦住了飞出的灵石碎片,以免它们损坏聚灵盆,他的双手胸口则是插满了一块块细小的灵石碎片。可就在他喊痛时那些碎片像是自动被他的血肉吐出来一样。不仅如此,他右手双指的肿胀也不知在何时消了下去。 石武激动道:“这是凝生血肉之力?那就是说前面吃的是有用的,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而已!”石武欣喜地在忆月峰山顶上来回奔跑,月光下的他高兴地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 好不容易缓下兴奋的心情,石武笑着捡起了地上被炸飞的聚灵盆,里面的灵肉也滚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石武将灵肉一并捡起,然后惯性地走去东边的山林里。也不管那三只花斑虎在不在地将灵肉扔了下去,接着他就听到了林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过随后传来的却是那三只花斑虎不满的吼叫,石武赶忙跑远了道:“这次的灵肉连第一盆灵米水都没煮进去,当然没前两次好吃啦。爱吃吃不爱吃就让给别的野兽吧。” 石武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自己这次确实没做好,可真要是做好了也轮不到那三只花斑虎吃啊。而那三只花斑虎听了石武说的,却不准备让给其他猛兽地大口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石武在白玉灵肉冷却后先将八盒普通的用以火化龙之法做成了金露玉灵肉,看着那些金露玉灵肉正上方的一个个红莲印,石武觉得这说不定可以成为他独一无二的标志。他用赵辛给的灵膳玉盒装了一百六十九盒,留了五十个灵膳玉盒准备装用紫鬤牦牛肉做成的金露玉灵肉,可石武却迟迟没有去动那块白玉灵肉,他在等,等心里对于那块白玉灵肉的顾忌完全消失了。至于剩下的两百三十一块成品金露玉灵肉,则是被石武一口一块全部吃了,和他想的一样,这些带有似花瓣似火焰印记的金露玉灵肉在进他嘴里的第一口就会消失。不过石武也不计较这是为什么了,他只要知道它们作用在自己身体里就行。 石武边吃边想着紫鬤牦牛肉的那块白玉灵肉该怎么去做,他的以火化龙手法只对普通灵肉试过,第一阶段的时候那块紫鬤牦牛肉就这么凶了,要是在裹金阶段生出异变怎么办。 石武每吃下一块金露玉灵肉就有一滴红色液体流入朱雀第一脉中,他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搭了一个个台阶,用以通向那块用紫鬤牦牛肉制成的白玉灵肉。 在石武不知不觉间吃到最后一块时,他像是与自己达成约定般地站了起来。他以灵火将金麻油分两次提炼好后,在金麻油煮沸之时,石武眼中无比坚定道:“油都热了,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那块紫鬤牦牛肉所制的白玉灵肉被打开的一瞬间,石武仿佛听到了牦牛暴躁的哞叫之声一并传来。石武熟练地以右手将八道火网向下一拉,聚灵盆内的金麻油也随着下方灵火的吸扯为这块紫鬤牦牛肉所制的白玉灵肉空出了一整块位置。在白玉灵肉向着聚灵盆内落入之时,自盆内升起的金麻油在石武右手再次向上抬起后将白玉灵肉完全包裹住。这次的金麻油不似先前那般被白玉灵肉吸收,而是由石武控制着捆缚注入那块白玉灵肉内。那块白玉灵肉也在聚灵盆内反抗着不断翻滚,让石武右手上的灵火再次面临重大压力。 石武咬牙道:“比狠是么!” 那块白玉灵肉不断摆脱金麻油的捆缚,似在用蛮劲嘲讽着石武,像是看不上这个只会依靠灵石的少年。那块白玉灵肉在聚灵盆中不停加快翻转速度,眼看就要挣脱金麻油的束缚时,石武想都不想地把左手伸入纳海囊中,出来的时候手上多出了一块崭新的中品灵石。 石武拼命道:“来啊!” 双手引火的石武像是在与紫鬤牦牛搏斗一般,自聚灵盆底更是蹿升出两条三尺长的赤色火龙,它们在聚灵盆上环绕一圈之后,凶猛地扑向了里面的白玉灵肉,与隐隐现出的紫鬤牦牛影像撕咬在一起。赤色火龙过处,聚灵盆内的金麻油燃的更旺,如此不稳定的情形,随时会有爆炸的危险。 在放弃还是前进的抉择下,石武果断地将双手上的火焰加注在赤色火龙体内,现在的赤色火龙各自带着翻滚的金麻油一口一口咬在那块白玉灵肉上,而那只紫鬤牦牛的影像也被赤色火龙渐渐吞噬。 就在紫鬤牦牛的影像被完全吞没后,石武不敢迟疑地大喝一声道:“散!” 那块白玉灵肉上的肌理被两条扑上去的赤色火龙若火焰网格一样切成了匀匀整整的五十块,那漂亮的金白之色在贴上来的火焰和金麻油作用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金黄之色。在一道道红莲印记凝于一块块金露玉灵肉上方后,冲天的金芒似要冲破忆月峰的屏障一样,将天空也映上了层层金色。 石武赶忙收回灵火,盖上盆盖。做完这一切后,他全身松散地倒在了草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是他做的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金露玉灵肉,也是他在灵膳之路踏下的最坚实一步。他这次有着对未知的冒险,却也在这份冒险中带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对自己灵火的信心。当他用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做成金露玉灵肉的那一刻,他无比确信只要用好手中拥有的一切,他就能达成心中所要的那个目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惊喜 连日来的制作灵膳加之日夜颠倒,让一向精力充沛的石武都觉得疲惫不堪了。他在完成紫鬤牦牛肉的金露玉灵肉后,就在云海山雾屏风后的浴桶内倒满了山泉水,然后整个人跳了进去。冰冷的泉水让沉入浴桶中的石武精神一振,他再以右手触碰在由灵石打造的浴桶上,边以引火术将桶内泉水煮热边钻出水面头枕在浴桶边上放空着思想。这种一冷一热的水温反差会让他的身心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浴桶内冒起的阵阵白烟让双臂靠在浴桶上的石武看上去尤为强壮,石武这几日吃了那么多金露玉灵肉都没像赵辛他们那样能感受到体魄血肉之力的增加,却唯独看到了自己身体的线条肌肉越发紧实。 思想放空的石武很想知道轩浩然现在有多高了,力气是不是也变大了许多。石武以五指将额前垂落的长发向后梳着,思念道:“浩然,你应该成为了很好的猎手吧。你一定想不到,我竟然踏上了修仙之路。等我修炼有成就下去找金为报仇,然后把我阿大爷爷的名声从那些欺世盗名之徒手上夺回来!” 石武在心中默默念叨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鱼儿拍打水花的声音。等他看过去时,那三条红灵鱼正在水盆里殷勤地对他甩尾。 石武奇怪道:“你们想干嘛?这可是浴桶啊。你们嫌地方小的话我明天就按唐云说的帮你们在外面挖个土坑倒上山泉水。” 那三条红灵鱼一听要把它们搬到外面去,立刻不再对着石武献殷勤,而是游去了水盆另一边。 石武也是奇怪这些红灵鱼到底怎么想的,帮它们挖大的地方它们还生气了。他是不知道,自从尝试过了在云海山雾屏风内的奇妙感觉,它们就像在富饶城镇里生活惯的人不愿去乡下过穷日子了。它们宁愿待在青竹小屋内的水盆里,也不要出去外面的土坑,起码在这里以后还有机会进入这云海山雾的屏风。 从浴桶内出来的石武穿上了内门大弟子的服饰,这个也就真的只能在忆月峰上穿穿了,出去的话还是那件深蓝色氅袍来得方便。 躺在床上的石武总结着这几日的经验:“我虽然不像赵大哥他们能感觉到体魄血肉之力的增加,但经由上次的灵石爆炸,证明金露玉灵肉的的确确是有用的。现在我单手能施展出最多十六层的火网,但双手同时作用的话就会导致中品灵石承受不住而爆炸,这点不知道是灵石纯度的问题还是灵石受不了我这般用法。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能将第一阶段的时间缩短下来我已经很满意了。就是这金麻籽消耗的实在太快,前面我还以为灵肉是关键,没想到因为聚灵盆大小的限制每次只能用五斤灵肉。可熬一盆金麻油就需要三十斤的金麻籽,这十次下来就消耗了三百斤,得找赵大哥再去囤一些。还有就是看看能否用手上的普通灵肉按比例折算成灵气稍高些的灵肉,这样不仅能节省金麻油的消耗,还能提升金露玉灵肉的品级,价钱应该也可以卖的更贵些吧……” 在不停想着后面该如何进行的时候,石武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香,每次洗完澡后他都能睡得很沉很香。 第二日清晨,依旧被那只大白兔子叫醒的石武起来后就在传音玉佩中给赵辛说了他的想法,赵辛对于石武购买金麻籽之事还能拍胸脯保证没问题,但这用低阶灵肉换高阶灵肉的事情他就不敢做主了。这种虽然是按比例折算的,但很可能被人抓住把柄说他以次充好。赵辛答应帮石武问询一下他的伯父,到时候会给石武一个准信。 然后石武就给了赵辛一个说好的惊喜,他说他又做了一批金露玉灵肉,其中更是有四十盒是用紫鬤牦牛肉做的,他还让赵辛再给他准备一批灵膳玉盒。 赵辛听到后的表情就好比听到说他伯父明日就能继承拜月宫宫主一样,但他想到既然是石武说的,还让他等等就去绿玉传送阵旁边等着,那就不会有错。 等赵辛急急忙忙来到绿玉传送阵旁,石武匆匆而来扔了两个储物袋给赵辛,又在接过赵辛给他的灵膳玉盒后匆匆回去了忆月峰上。他在传音玉佩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用紫鬤牦牛肉所做的金露玉灵肉要赵辛尝过一块后再做定价,最后卖出多少二人都是九一分账。 赵辛看着被绿光传送而去的石武,悄悄打开了另一个储物袋,看到里面满满当当差不多有一百多个灵膳玉盒,赵辛忍不住张大嘴巴道:“这他娘的才叫惊喜啊!”赵辛还不知道石武中间已经吃了两百三十一块了,不然这对赵辛来说不止是惊喜更是惊吓了。 石武回去忆月峰后就继续开始制作灵膳了,他现在不能练习功法,术法之类的对他来说也很是鸡肋,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制作金露玉灵肉,以期望能用数量达到道灵液的淬体作用。要是他这等想法被《九转化灵诀》的著书之人知晓,必定会嘲笑石武天真,觉得他太瞧不起道灵液了。不过那著书之人肯定不会知道,石武体内的朱雀九脉就蕴含着他心心念念的凤血涅槃之力。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巧合,你看不起他用金露玉灵肉,他反而就有涅槃之力,只是现在的石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具备了修炼《九转化灵诀》的最佳资本。 赵辛回去落月阁的路上心情大好地与所见之人通通打了招呼,那些外门弟子也纷纷恭敬回礼。等他回到落月阁的时候,林二狗和吕崎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赵辛拉着他们回去了自己的专属房间,他将普通灵肉做成的金露玉灵肉从储物袋中取出,堆满桌上后对吕崎和林二狗道:“你们两个各拿一半过去广场售卖,不得低于八块中品灵石。不管卖的光卖不光,天黑前都回来。” 吕崎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可是知道这金露玉灵肉让满月峰一个小师妹直接从凝气二层增长到凝气五层的体魄血肉之力。他当先从怀里取出八块中品灵石道:“大师兄,我先买一盒。” 赵辛见吕崎先行拿出八块中品灵石递了过来,笑着道:“可以啊吕崎,还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见赵辛接下灵石,吕崎赶忙拿了一盒放在储物袋中。林二狗虽然也想买,奈何他昨日才闭关出来,又不像吕崎在赵辛身边时间久捞得好处也多,囊中羞涩的他根本出不起那八块中品灵石。赵辛可不是什么善人,而且他是帮着石武卖的,林二狗还没到可以让赵辛直接送他八块中品灵石的程度。 赵辛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是!”吕崎和林二狗对半分好后就奔去广场了。 床上的赵辛手里甩着另一个储物袋,心中得意道:“我真是太赚了,每次帮小武兄弟定价都能免费尝到一块。” 赵辛边想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灵膳玉盒,他满怀期待地打开盒盖,耀目的金芒让他先行遮挡一二,等适应了这道金芒后,赵辛如痴如醉地欣赏着玉盒内的那块金露玉灵肉。只见这块金露玉灵肉正上方依旧有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而且这肉上的肌理层次分明,比用那种普通灵肉所做的金露玉灵肉好看数倍不止。 赵辛兴奋道:“上次吃了那普通灵肉做的金露玉灵肉就增加了一成左右的体魄血肉之力,不知道这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效果如何。”赵辛拿起玉盒将金露玉灵肉倒入嘴中,双齿一咬之下,他似乎听到了牛哞之声传入他耳中。酥脆的口感交融着灵米与紫鬤牦牛肉的土系灵力,随着赵辛的咬合奔腾冲向他体内。那种壮阔之感是赵辛以前从未有过的,他感觉仿佛有一头紫鬤牦牛带着体魄血肉之力在他体内开疆拓土一般。他忍不住地不断咀嚼,他享受着这块金露玉灵肉带来的美妙口感,那只紫鬤牦牛也在他体内不停奔驰着。直到最后一小块金露玉灵肉被他吞入腹中,那道红莲印记缓和下紫鬤牦牛的蛮劲,将紫鬤牦牛的土系灵力温和地滋润在赵辛体内。 赵辛意犹未尽地吃完一整块金露玉灵肉,闭目调息后发现自己不消一刻时就巩固了这道体魄血肉之力。而且他感觉自己的体魄血肉之力被生生拔高了一截,从先前的筑基中期无限接近于筑基后期。 赵辛不敢置信道:“小武兄弟的金露玉灵肉就像是让我有了第一次吃灵膳时的效果!而且这股滋养我中品土灵根的力量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紫鬤牦牛是土系灵兽的缘故?真是太美妙了!” 赵辛吸收这块金露玉灵肉没用多久,反而是享受金露玉灵肉带来的美妙感觉享受了半个时辰。 “四十块中品灵石?不不不,起码六十块中品灵石,而且还不讲价。我看按小武兄弟这种速度,拜月宫那些弟子应该没多少灵石够我们买卖的。不过谁让我们人好心善呢,先卖给自己门派,等门派里的都卖完了,高价卖到外面宗门就是了。好货不愁卖啊不愁卖。”赵辛得意洋洋地躺在床上,拿起了储物袋中一块传音玉佩。 只听赵辛对着传音玉佩道:“我说赵海你个死家伙这时候接什么外出的门派任务啊!让你那天配合我去拆邱吉的台你也没来,还好我机智,用曹师姐和万师妹过了一关。我可跟你说啊,要不是念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我都不准备帮你留好东西!你回来以后速速滚来我落月阁。” 赵辛对赵海嘚瑟完就单独取出一盒金露玉灵肉放在了自己的储物袋中,可见赵辛对赵海是很够意思的。然后赵辛就拿起其他人的传音玉佩开始说了起来:“田师兄啊,我这儿有新货了,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做的。师弟我尝过了,体魄血肉之力差不多飙升到了筑基后期,就三十八盒了,一盒卖六十块中品灵石,我可是第一时间通知的你,欲购从速啊。” 赵辛说完就将一把传音玉佩拿了出来一一通知过去。 拜月宫以东三万里之外,单独外出做任务的赵海正跪在一位眉清目秀的僧人面前,只听他道:“师侄永海拜见行令师叔。” 那僧人正是携带本命令咒过来的行令分身,他看着如今已是成年人模样的赵海,笑着道:“你长大了。” 赵海回道:“师叔,我接到传音时拜月宫还处在守护大阵开启阶段,是故没能第一时间赶来,望请师叔见谅。” 行令道:“无妨,我今日来就是要接手你在拜月宫的内应任务。” 赵海一听心中情感复杂道:“可否让师侄再回去看一眼故友?” 行令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永海师侄,你不仅长大了,还变了。” 赵海这才想到自己失言了,他这般留恋拜月宫之人,不仅是对无量寺不敬,更说明他心中已经沾染了尘埃。赵海叩首道:“永海一时失言,请师叔宽宥。” 行令叹息一声道:“你回去无量寺后自行去行方师兄那里领十年面壁之罚,以洗净沾染的凡尘。” 赵海感恩道:“多谢师叔。” 行令又道:“我需要对你进行一番搜魂。” 赵海警惕道:“师叔,我绝没有做过背叛无量寺的事情。” 行令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我需要知道你在拜月宫的一些事情,至于你的隐私,我不会动。” 赵海只好道:“好吧。” 行令将手放于赵海头顶,关于赵海在拜月宫的一幕幕涌入了行令的脑海中,行令的面相体型也渐渐变成了与赵海一致。直到最后一幕赵辛与赵海约定去北广场的记忆涌来,行令放开了手掌。 赵海冷汗直冒地喘着大气,等他抬起头时,看到了眼前样貌体型与他一模一样的行令。 行令学着赵海的声线道:“无量寺在附近的传送阵你没有忘记吧。将储物袋给我,我这里的中品灵石足够你十年之用了。” 赵海与行令交换了储物袋后对着行令行了个礼就飞去了无量寺的传送阵位置。行令拿出储物袋中赵辛的传音玉佩,看到上面光亮闪烁却无法听到里面的内容,行令自顾自道:“离得太远了,还是快点回去吧。这赵辛手上还有对筑基中期都有效的金露玉灵肉,对这具分身来说倒是一个惊喜了。” 变成赵海模样的行令笑着朝拜月宫飞去,而同时向着无量寺传送阵飞去的赵海则是不舍地望向了拜月宫方向。那里是他待了近百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无量寺的人,他哎了一声道:“大师姐,赵辛兄弟,保重。”说完,他不再去看地向着无量寺传送阵而去。 拜月宫的北广场上,林二狗和吕崎的摊位前围满了人,他们都是在知道二人在售卖赵辛上次的金露玉灵肉后赶过来的。 吕崎虽然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但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是那种奉承讨好地问他可不可以降些价格的。吕崎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不过他深深记得赵辛的交代,少了八块中品灵石不能卖。所以他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是赵辛师兄定好了价钱,他也没办法。林二狗则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内向的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万锦和许露也一同来到了广场上,万锦指着吕崎那处道:“许师姐,就是他们卖的那个,可有效了。” 许露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万锦笑着道:“这才证明赵辛师兄的金露玉灵肉是真的好啊。” 许露嘲笑她道:“你都夸了多少遍赵辛师兄了,我可是听曹师姐说你刚开始是不待见别人的。” 万锦脸上一红道:“我不是还小嘛,一时糊涂也是正常的。” 许露放过她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卖吧。” 万锦直白道:“许师姐你灵石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的。” 许露笑道:“你呀,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也不知道该说你这是优点呢还是缺点。” 万锦自豪道:“当然是优点啦,要是什么都遮遮掩掩的,岂不像是阴影里的鬼了。” 许露脸色一僵,然后迅速恢复如常道:“你这小淘气,大白天的说什么鬼不鬼的。我不理你了,你自己逛一会吧。” 万锦早就想去那边问问金露玉灵肉的价钱了,要是便宜的话她想帮许露先买上一块。这许露师姐她很是喜欢,脾气很好对谁都很和善。 许露从那些摊位上一一走过,看看这样看看那样后就问道:“这里可有三角赤头蟒的两只灰角卖?” 那摊位上的拜月宫弟子见许露是满月峰的,就知道她要用三角赤头蟒的灰角入药,对她道:“这位师妹,我这并无此物,师妹可去别处问一下。” 许露回礼过后就去了下一处摊位,等许露一路问过来到萧椋所设摊位时,许露笑道:“萧师兄也在这啊。” 萧椋见是许露,笑着回道:“这不有些多的货物想卖么。近来都没见许师妹找杨师弟了,最近很忙?” 许露问道:“我那表弟可有认真修炼?” 萧椋道:“杨师弟自从凡人界回来后就一直勤快得紧,估计很快就能破境升修至筑基期了。” 许露道:“如此就好。” 萧椋道:“不知许师妹来买什么?” 许露随意道:“也没什么,就是看看这里可有三角赤头蟒的两只灰角卖?” 萧椋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了几息,但他还是很快缓过来道:“我那年在迷雾之森确实获得过两只,不知师妹开价多少?” 许露眼中现出一丝茫然,大脑空白着像在念背下许久的信息道:“既然是师兄的货物,那还是师兄说下价钱为好。” 萧椋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之人是谁了,他收起摊位道:“师妹与我一同过去观月峰去取吧。” 许露亦点头道:“好。” 在与万锦说了声后,许露就与萧椋一同走去了观月峰的路上。四下无人时,萧椋以灵气传音于许露道:“欲欢宗?” 许露反问道:“圣魂门?” 二人同时点头,原来二人经由各自宗主和门主传信之后,特意在今日于拜月宫北广场对应暗号确认身份。只是许露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待人亲和,沉着稳重的萧椋会是圣魂门的内应。萧椋更是没想到这满月峰的许露会是欲欢宗的内应。 萧椋问道:“杨师弟知道你的身份么?” 许露回道:“除了我娘亲,无人知晓。” 萧椋佩服道:“慕宗主的针埋得真深啊!” 许露道:“仇门主不是更厉害,观月峰内门大弟子竟然是圣魂门的内应,说出去也无人敢信吧。” 萧椋转移话题道:“比起这个,还是想想怎么除掉石武吧。” 许露道:“我记得那时候石武是在你们观月峰用的引火术吧,那就说明他来观月峰的时候会多些。要是有机会,萧师兄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便是。” “许师妹说的真轻巧啊,我门主可是说了,这次是我们两派合力,这其中自然不能少了许师妹的力啊。”萧椋是不会一人担下的。 许露知道圣魂门不会这么便宜自己,就道:“这是我的传音玉佩,你拿着,有事好联络。” 萧椋嗯了一声就先收了起来。 见许露还在往前走着,萧椋问道:“你这是?” “演戏自然演全了。”许露笑道。 萧椋也就无奈地带着许露上去了。许露对于观月峰内门还是很熟悉的,毕竟自己的表弟杨一帆就是唐一卓极为喜欢的入室弟子。 等萧椋将三角赤头蟒的两只灰角拿给许露,说大家找个机会接触石武后再做计划时,杨一帆正好从自己的屋舍出来,他看到许露后上去牵起她的手道:“姐你怎么来了?” 许露笑着道:“我炼丹的时候缺了一味三角赤头蟒的灰角,去北广场看看有谁卖的。正好遇到了萧师兄,就从他这里便宜买来了。” 杨一帆哦了一声,对萧椋道:“多谢大师兄。” 萧椋亲切道:“都是熟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许露对萧椋告辞后就和杨一帆手挽着手下山了,他们两个自小青梅竹马,旁人也知道他们表亲的关系,早就习以为常了。 萧椋看着离去的许露,从储物袋中拿出赵辛的传音玉佩,知道赵辛那里有了凝气六层的金露玉灵肉并且品级绝佳后,萧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今日的惊喜可真是多啊。” 萧椋并没有把那些金露玉灵肉是石武做的这件事告知许露,这对他来说是极为有利的一张牌。这么多年深入拜月宫,萧椋的心境和那时候从圣魂门出来做内应时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或许在很多时候,就连萧椋自己也分不清他是观月峰内门大弟子还是圣魂门的内应。但最后要成为谁,萧椋有着自己的想法。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火纹灵膳师 落月阁大厅内,收到赵辛传音的三十几名拜月宫弟子纷纷前来。于厅内左边依次坐着的是新月峰内门大弟子田义墨,满月峰内门大师姐年若婉,他们身后站着各自峰上的师弟师妹。供月峰的内门大师兄李穆因为还在闭关,所以并没有前来。邱吉的话赵辛根本没通知他,所以供月峰和落月峰的人各站一排。萧椋赶来后与众人抱了抱拳,走到了观月峰弟子前面。 赵辛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直接从储物袋中将三十八个灵膳玉盒如宝塔状摆在旁边桌上,对着众人道:“东西不多,但极好。可验货,绝不二价。” 田义墨当先道:“开一盒出来看看。” 赵辛也不二话,拿过一个灵膳玉盒打开,落月阁大厅内顿时金芒闪现。赵辛也不怕众人哄抢,以御气之法将那盒金露玉灵肉推送到田义墨面前。 田义墨伸手接过,目中一沉道:“你的功力又增长了。” 赵辛呵呵笑道:“田师兄好眼力。我只能跟你们说,你们以前吃的灵膳都是垃圾!或者说是没遇到真正会做灵膳的人,可怜了那些材料被白白浪费。不过以后不会了,只要那位前辈还在一日,我们就有机会吃到更好的灵膳!” 赵辛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暴露石武的身份,现在石武被各大宗盯上,要是再多一个灵膳师的身份,那被暗杀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他前面那番话确实是出自肺腑,他脑海中想着石武的样子,心里美滋滋道:“我真是有福之人啊!居然能先行结交小武兄弟。”其实赵辛不知道的是,他们拜月宫的宫主才是眼光最长远的那个,在石武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善缘。 田义墨看着金露玉灵肉上的金色肌理,发现金芒都是从金露玉灵肉内部显现出来的,而且上面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让身具上品火灵根的田义墨尤为心动。 田义墨问道:“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 赵辛点头道:“是!而且我可以告诉诸位,不知道是不是紫鬤牦牛是土系灵兽的缘故,我吃了以后连我的中品土灵根也受到了滋养。这可不是在鼓动各位抢购,我只是说出我吃后的感觉。毕竟这一盒就要六十块中品灵石,需要各位好好想想的。” 田义墨对萧椋和年若婉道:“这里就我们三人是筑基后期,既然赵师弟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体魄血肉之力,就由我来一试吧。” 还在那心旷神怡喝着茶的赵辛一听,喷出一口茶水道:“田师兄你说真的?” 田义墨道:“若你接的下来,我买三盒。” 赵辛下意识道:“那多谢田师兄了。” 不过赵辛转念一想,这好东西根本不愁卖,我谢他干嘛。就在赵辛准备出言拒绝的时候,田义墨试探之招的火蛇术已经扑面而来。 “好家伙!”赵辛身子灵活如泥鳅般闪到一边,但那条火蛇像是认准赵辛一般继续追了过去。 田义墨道:“赵师弟莫要躲闪啊,这体魄血肉之力就是要看你能否抗住。” 赵辛没好气道:“那你也要给我点时间啊。”说罢,赵辛双臂之上土系灵力形成了一道褐色灵气,右臂硬吃田义墨那记火蛇术后,双手直接抓住火蛇蛇身,向内一拧徒手捏散了那条火蛇。赵辛右臂上的外门大弟子服饰被火蛇灼烧成灰,但臂上却仅仅多了一条焦痕。赵辛故作抱怨道:“田师兄你这出手也太狠了。”随着赵辛将手臂上的焦痕拍散,臂上的皮肉竟然丝毫无损。 年若婉和萧椋看在眼里,皆露出了震惊之色。 还不待田义墨回话,年若婉扔出一个储物袋,拿了五盒就走。萧椋也递给赵辛一个储物袋拿走了两盒。 田义墨这家伙倒好,直接买了六盒,然后对赵辛意味深长道:“赵师弟的体魄血肉之力当真到了筑基后期,我们下次再比过。” 说完,田义墨就将六盒金露玉灵肉装进储物袋中走了。他其实已经先行调查过上一批吃普通金露玉灵肉的人了。其中一个同样是凝气二层的,最后只提升到了凝气四层的体魄血肉之力。这虽然已经很可观了,但相对于到了凝气五层的万锦来说,一层境界就是天地之别。纵观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灵根属性了,这金露玉灵肉好像对火灵根的修士更为有用。现在看到赵辛吃后的效果,让田义墨下定信心一口气买了六盒,三百六十块中品灵石已经是他这么多年的积攒和各种任务游历所得了。要不是为了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他才不会下如此血本。他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内隐界上宗,追求更高的修为境界。 有了三峰内门大弟子的带头,剩下的二十几盒金露玉灵肉被一抢而空。那些没买到的还在抱怨前面三人买的太多,建议赵辛下次限定买的盒数。这当然是他们在田义墨三人走后才说的,赵辛也是好言相劝,说下次会先通知没买到的人,这才消了他们的怨气。 其实赵辛已经觉得拜月宫弟子的灵石应该不足以匹配石武做灵膳的速度了,在众人走后,赵辛就开始躺在床上激动地数中品灵石了:“一块,两块……一千六百块……两千两百七十九块,两千两百八十块!” 赵辛兴奋地在床上蹦了起来,这才帮石武卖第二次灵膳就能提成两百二十八块中品灵石,这还不算上那一百六十九盒普通灵肉做的。冷静下来的赵辛都不敢把这么多灵石放自己这了,正好想到要帮石武去问他伯父兑换灵肉的事情,就一路小跑着过去山顶。 路上跟赵辛打招呼的内门弟子他都只是点了点头就疾步而走,直到走进赵胤的屋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赵胤见赵辛这么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他是金露玉灵肉比不过邱吉,生怕被人发现是来告状的。赵胤道:“怎么了,怕被人看到啊?” “对啊。”赵辛接过来道,“伯父,我手上灵石太多了,货还没卖完,就想先放你这。” 赵胤笑话赵辛道:“你小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不就是几百块中品灵石嘛,你在落月峰还怕被人偷了不成?” 赵辛谨慎道:“可这次不一样啊。” 赵胤道:“算了,我帮你保管吧,多少灵石啊。” 赵辛将腰间沉甸甸的储物袋递给赵胤道:“两千多块吧。” “下品灵石?”赵胤有些疑惑道,毕竟两千多块下品灵石折算成中品灵石也就两百块左右。 赵辛回道:“中品。” “嗯?你不是才卖八块中品灵石一块么,怎么能卖这么多?”赵胤惊道。 赵辛道:“伯父,你这都过时了,我前面卖的那些自然是八块中品灵石一块,但现在小武兄弟给我的是用凝气六层紫鬤牦牛肉做的金露玉灵肉,我吃了一块就无限逼近于筑基后期的体魄血肉之力了。刚刚还徒手接了田义墨师兄的一道火蛇术,我现在可太强了,感觉正面跟他打都不会输啊。” 赵胤见赵辛得意洋洋的样子,问道:“田义墨一定买了好几盒吧?” 赵辛笑着道:“对啊,您怎么知道的?” 赵胤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他吃完了你还敢正面跟他打么?” 赵辛这才反应过来,他只顾着做生意了,别人都这么惦记这些金露玉灵肉,他反而能卖多少是多少,而且按田义墨临走前说的,怕是要在宗门大比时好好拿自己练手了。 赵辛暗骂道:“我还说吕崎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我自己居然一块都没留。” 赵胤笑了笑道:“算了,即便在宗门大比遇上了,你投降就是。他不会为难你的。” 要是换了以前的赵辛,肯定嬉皮笑脸地就过去了,但现在的赵辛认真道:“伯父,我想赢!我以前浑浑噩噩地只想着坐吃享福,想着有伯父你在,可以帮我遮挡一切。但从小武兄弟身上我看到了人一定要靠自己。辛儿不是说有伯父在不好,辛儿就是想以后可以像伯父一样庇佑赵家,等伯父老了我也可以守护伯父。” 赵胤没想到平日里连术法都懒得练的赵辛会说出这番话,他老泪纵横道:“你这小子!” 赵辛笑嘻嘻道:“伯父,我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伯父知道的,伯父以前就想着你能过我没过过的日子,想着你只要稍微修炼修炼,增加些寿命后就在我的护佑下好好享福。想修炼就修炼,不想修炼还是能一呼百应。但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伯父真的很开心。”赵胤感动道。 赵辛开心道:“伯父您放心,小武兄弟都说我是有福之人。我以后肯定可以修为高深,可以获得很多好东西,到时候给伯父先选。” 赵胤开怀道:“伯父都是一峰掌座了还能要你什么东西。倒是你,若你真想赢的话,就要加紧修炼了。按照你们这么卖金露玉灵肉,我们拜月宫的弟子会比外面宗门的弟子多出一大截的体魄血肉之力。我是真的很好奇,石武那小子是如何做到短短十几日就做出这么多金露玉灵肉的,难道是那本《九转化灵诀》的缘故?” 赵辛也是不解道:“会不会是那碗造化汤?” 赵胤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但这些不是他该去管的,他道:“不管如何,你们已经结交了,那就好好维持这段关系。对于他的身份你也要尽量隐瞒,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就把伯父摆出去,说是我的一位好友托你转卖的就行。至于名字,随意取一个就是,反正问不到我这里来的。” “嗯。那叫什么好呢?肉仙灵膳师?不行不行,太土了。既然每块金露玉灵肉上都有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那就叫火纹灵膳师?”赵辛一说完这个名字,立刻就觉得自己就是个取名的天才。 赵胤觉得这名字也不怎么样,但看他兴致很高,也就随他道:“就叫火纹灵膳师吧。” 还在忆月峰上做着金露玉灵肉的石武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环顾四周道:“天气果然凉了很多啊。”殊不知这时候他的灵膳师名号都被人帮着取好了。 赵辛突然想起还有件正事道:“伯父,小武兄弟想用手里的普通灵肉换品级高些的灵肉。” 赵胤想了想道:“那我过会亲自去跟金师弟说一声,到时候你以你的名义帮他换了就是。” 赵辛高兴道:“多谢伯父。” “小事罢了。”赵胤道,“还有就是你邱吉师兄那边,你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赵辛会意道:“嗯,等小武兄弟再做出一批来,我花自己的灵石帮邱吉师兄留一盒金露玉灵肉。” 赵胤满意道:“如此甚好。” 见事情解决,赵辛道:“那伯父我回去练习术法啦,上次在藏术阁兑换了一本筑基期的土界流沙术法,拿回来后都没好好练呢。” 赵胤哈哈笑道:“去吧。” 赵辛回到落月阁的时候,已经是赵海模样的行令和吕崎林二狗等在了那里。吕崎和林二狗今日在北广场卖掉了一百零九盒普通灵肉所制的金露玉灵肉,他们是来这给赵辛交付灵石的。 赵辛收好灵石后并没有拿回剩下的六十盒,他让他们有空了再去卖,只要最后将数目对等的灵石拿过来就行。 等吕崎和林二狗走后,赵辛一把勾过行令道:“你小子不够意思啊,说好的一起过去拆邱吉的台,你愣是跑外面做任务去了。” 行令神色间现出一丝厌恶,但想着他现在是赵海的身份,就用赵海的记忆回道:“这不正好路过珠光阁要帮马师姐买一件筑基期内甲么。” 赵辛没注意到行令的表情,在数好储物袋中灵石数目后,贼笑地看着行令道:“你就顾着你马师姐。对了,手上可有六十块中品灵石?” 行令不知道赵辛要干嘛,看了看储物袋道:“只有四十块了。” 赵辛伸手道:“给我二十块。” 行令在赵海的记忆里有二人结交的过程,那还是他们凝气期各自外出做任务时发生的事。赵辛因为做任务途中暴露了身怀好几件筑基期法宝,在回去拜月宫的路上被一个筑基期野修盯上了。对方找准机会就要杀人抢物,赵辛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吓得把筑基期法宝都扔了出去,他被打的吐血后才想起捏碎那块保命玉佩,挡下那野修致命一击暗叹吾命休矣时,正好遇到了同样回来的赵海。赵海都想趁机跑了,那野修却以为他是要去报信,愣是追杀过去。赵海那时只有凝气七层的实力,靠着无量寺肉身之力硬生生扛了两刀,后面赵胤接到赵辛捏碎玉佩的指引,通过公孙冶瞬移赶到,抬手间就灭杀了那筑基期野修。事后赵辛对赵海再三感激,处处以兄弟之情相待。 行令拿出二十块中品灵石后,赵辛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那盒金露玉灵肉递给他道:“这是用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制作的,别人我可都是卖六十块中品灵石的。你现在是筑基初期,应该可以让你达到筑基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你本来就皮糙肉厚,有了这好东西实力肯定能增加一大截。” 行令目光一凝道:“凝气六层的金露玉灵肉?” 赵辛就喜欢看他这种表情,他拍着行令的肩膀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还没缓过神来呢。但我亲自吃过一块了,体魄血肉之力差不多达到了筑基后期。我说过,好东西有我一份肯定也有你一份。” 行令笑道:“谢了!” 赵辛捶了行令一下道:“我们哥俩还有什么谢不谢的。” 行令好奇道:“话说你这灵膳是从何而来?” 赵辛想了想后还是用赵胤的说辞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这是我伯父在外的一位老友做的,做完之后托我出来售卖。据说那位灵膳师前辈名号火纹。” 行令从未在外隐界听过这个名号,皱眉道:“火纹?” 赵辛得意道:“这名号厉害吧!你就别憧憬那位前辈了,快回去服用了吧。记住千万别告诉别人只花了二十块中品灵石啊。” 行令嗯了一声后就跟赵辛告辞了。 行令走后,赵辛总觉得这个“赵海”感觉有点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他把吕崎他们卖得的八百七十二块中品灵石收好,只等全部卖掉以后给石武送去。 傍晚时分,落月峰外门弟子的洞府外,林青被人引领着过去了林二狗所在的洞府。当看到是林青后,林二狗欣喜着把自己突破到凝气二层的消息告诉了林青。 林青为他高兴的同时把一个储物袋给了他,对其道:“这是石武送你的,里面有一盒金露玉灵肉还有十块中品灵石。” 林二狗惊讶之余小声问道:“金露玉灵肉?” 林青道:“嗯。” 林二狗道:“是我卖的那种吗?上面带着似花瓣似火焰印记的。” 林青奇怪道:“你卖的那种?” 林二狗将另一个储物袋掏出来给林青看道:“我赵辛师兄得了一批金露玉灵肉,一盒卖价八块中品灵石。” 林青道:“你说的确实跟我吃的那块一样,但这金露玉灵肉石武十几天前就给我了,而且他说这是他自己做的。” 林二狗当场就愣住了,他不敢相信道:“这些是石武做的?” 林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叮嘱道:“不管是不是,你都放在心里不要说出去。” 林二狗狠狠地点了点头。 林青又与林二狗说了几句就回去新月峰了。 回到洞府内的林二狗心情激动地打开灵膳玉盒,看到里面的金露玉灵肉果然有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后,他惊道:“真的一模一样!” 林二狗说完就将那块金露玉灵肉吃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吃灵膳,他沉浸在那美妙的口感中不能自拔。等他回过神时,他嘴里的金露玉灵肉已经全吃完了,他感到自己的体魄血肉之力足足增长了一大截。他好奇之下又把赵辛给的金露玉灵肉打开了一盒,看到上面同样的红莲印记后,再次确定这是出自石武之手。林二狗觉得石武就像是走在他们前面的引路者,他要追随着石武的脚步向前行进。 行令在新月峰一位长老那里交托完此次外出的任务后将收获了三百门派贡献值的玉牌收起,而马茜也在得知行令回来后找到了这里。 行令直接把从珠光阁买回的筑基期内甲交给了马茜,然后就借外出太累为由回去了自己的居所。马茜也没多在意,她的心思全在那件内甲上了。对于马茜,行令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马茜跟赵海关系极好,生怕自己被对方看出了破绽。 在回去赵海居所的路上,行令正好遇到了从落月峰回来的林青,林青对着赵海恭敬作揖说了声赵师兄好。 行令在翻阅赵海记忆时看到过石武的样子,也知道石武与这林青在凡人界就相识了,就主动说道:“林师妹好。上次石武师兄让马师姐带着过去找你,你们聊得还好吧。” 林青见“赵海”主动提起石武,又想到刚刚知晓的石武灵膳师的身份,谨慎道:“嗯,上次有劳马师姐和赵师兄了。” 行令还想说些什么,林青就说还要回去修炼先行走了,行令轻笑一声道:“中品水灵根,性格清冷孤僻。你们拜月宫也很有趣啊。” 在回到赵海居所之后,行令卸下了所有防备。他坐在赵海床上,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那盒金露玉灵肉。在其打开的一瞬间,一道金芒自盒内直接射出,行令惊奇道:“这到底是何人所制!” 只见那块金露玉灵肉由内发出的金芒没有随着灵盒的打开渐渐消散,仿佛永远都是那种美妙的金色,上面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也让行令相信了火纹灵膳师的称号,行令道:“既然我现在是赵海,为了无量寺我也要吃了这块金露玉灵肉。阿弥陀佛!” 行令说罢就将那块金露玉灵肉倒入嘴中,与赵辛的感觉不同,行令这具虽然是分身,但带有本尊元婴境的见识。他看到这金露玉灵肉自己每嚼下一口就有一条金黄色的丝线被赤色火焰包裹着滋养向体内的金灵根,直到所有的金露玉灵肉被吞下,这具分身的下品金灵根外已经围满了那种丝线。行令骇然道:“到底是达到何种控火之能的灵膳师做出了这等作品!是外隐界东部的顶膳宗?还是外隐界西部的至膳门!” 就在行令想着到底是谁的时候,那些丝线全部滋养进他的下品金灵根内,如极品养料般让他的体魄血肉之力疯狂增长,将他筑基初期的体魄血肉之力拔升到了筑基中期。行令痛快地差点就要将佛门金身自行伸出,他万分兴奋道:“这简直就是为我无量寺肉身之法量身定制的!不管他是谁,是请也好抢也罢,除了石武之外,这位火纹灵膳师我们无量寺也要定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慕名而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关于拜月宫有一位火纹灵膳师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外隐界北部。有说这位前辈是内隐界下来游历的,有说这位前辈是在追求返璞归真的控火之境,所以才会从最简单但最需要极致控火的金露玉灵肉做起。但不管怎么样,这位火纹前辈做的金露玉灵肉确实福泽了很多拜月宫弟子,也让其它宗门极为眼红。因为谁都知道宗门内的天赋弟子才是宗门的未来,只要能培养出一个元婴境,那个宗门就能腾飞而起在外隐界争得一席之地。所以这等用金露玉灵肉永久提升体魄血肉之力的做法简直就是在众人起跑前先把拜月宫的天赋弟子往前挪了几百丈。 在得知这位火纹前辈是看在赵胤的面子上才去的拜月宫,那些几百年都不联系赵胤的其它门派的故友都给赵胤发来了传音,说想通过他引荐一二。 赵胤前面还跟赵辛打包票说即便有人问起只要推给他就行,不会有人问到他那边来的。现在可好,那些人不仅传音过来问询了,附近的几个附属宗门甚至都找到了拜月宫。 等赵胤被公孙冶叫到他所在宫殿时,赵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原来拜月宫附属门派的地渊宗和飞霞宗两位金丹后期宗主亲自登门拜访,点名要拜会一下赵胤。 赵胤那肥硕的身子不自在地坐下,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二人是来干嘛的。 地渊宗宗主容圩开门见山道:“赵胤老弟,我们也算老相识了。我也是由你引荐归属了拜月宫,现在你认识的那位火纹前辈将拜月宫有潜力的弟子都提升了那么多的体魄血肉之力,也该轮到我们这些附属宗门了吧。” 赵胤对公孙冶使了个眼色,希望公孙冶能帮忙挡一挡,可公孙冶却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赵胤还在纳闷之时,飞霞宗宗主徐束跟上道:“对啊,刚刚公孙宫主可是说了的,只要你答应,他自然也是答应的。” 说着,徐束还对公孙冶拱了拱手,钦佩着公孙冶的大度。 赵胤这下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公孙冶还适时地来了一句:“赵师弟,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你这位火纹好友通过你侄儿出售金露玉灵肉,那想必只要灵石到位了,他是不会拒绝的。要不你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我……”赵胤很想说我跟他商量个屁我,但最后还是化作那句,“我尽量想想办法,要是他觉得在这里赚够了说不定就想走了呢?” 容圩慌忙道:“还请赵大哥想想办法。” 徐束也是道:“赵大哥,您起码让他帮我们做一批啊。我听说你们有弟子一人就买了六盒,这也太奢侈了。” 赵胤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田义墨,他先问道:“你们要多少?” 容圩想了想道:“如果给门下有天赋的弟子一人两盒的话,那起码也要两百多盒,那我取个整数,来个三百盒吧。” 赵胤就差没骂上去说他这整数取的也太整了。 徐束也不落人后道:“那我也来三百盒。” 赵胤真就快被这二人给气炸了,但看到公孙冶在对他摆手,他顾着拜月宫的面子道:“品级呢?” “越高越好!”容圩还以为赵胤是接下了,不客气道。 赵胤这下是真有火了,据赵辛所说,石武连功法都还没练呢,全是靠灵石施展的引火术。上次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应该是极限了,这两个家伙动动嘴皮子就要六百盒,还越高越好。赵胤冷笑道:“越高越好也不是不行,要不你们去迷雾之森抓头南焰狮过来做做吧。” “好呀好呀。”二人同时点头,然后突然想到那南焰狮最低都是元婴境界的,而且凶性非常,要他们二人去抓,那不是让他们去拼命嘛。 二人知道自己说的数量和品级都有些过了,立刻恭敬道:“还请赵大哥帮我们定夺。” 赵胤见他们还算识时务,说道:“做灵膳可不是做菜,这失败的成本和控火的要求都是极高的。火纹前辈是看在我的份上才在我们拜月宫如此便宜的销售金露玉灵肉。他做的金露玉灵肉,即便是凝气一层的小辈也可以完全吸收。按他老人家说的,这世上没有低等的材料只有不能用到极致的火焰。不妨告诉你们,那卖八块中品灵石一盒的金露玉灵肉是他用普通家畜类灵兽肉做的,但对我筑基中期的赵辛侄儿依旧有效。你们知道他为何要做金露玉灵肉了吧?” 容圩向往道:“此等前辈肯定是为了追求返璞归真的控火之道!” 徐束也跟着点头道:“前辈能边做灵膳边福泽后辈,还只收取那么点灵石,此等胸怀当真是吾辈楷模!” 赵胤见这两个老家伙自己接上了,也就不用自己帮着石武胡诌了,就道:“所以你们要求这要求那干嘛。火纹前辈做什么品级的金露玉灵肉,你们按着门人境界服用就是了。” 容圩和徐束都觉得赵胤说的很有道理,对赵胤拜托一番后就说回去等好消息了。 等二人走后,赵胤提着气的肚子一下子鼓了出来,他刚刚是真紧张啊,就怕他们真要筑基期甚至更高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到时候谁能给他们做啊。 公孙冶早就看出了赵胤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你那火纹前辈不愿意?” “火纹前辈?哎,我去我侄儿那问问吧。”赵胤匆匆跟公孙冶道了个别就回去落月峰了。他出去不久就又看到另外三个附属宗门派了人过来,吓得他立马改变路线,生怕被他们看到了。 赵胤边御空飞行边以玉佩传音给公孙冶说道:“师兄啊,要是那些人问起来你就拿前面两宗的宗主做下挡箭牌,他们的金露玉灵肉没交货前其他的一律挡在外面。反正六百盒呢,估计能撑一段日子了。” 公孙冶从传音玉佩内听到后会意地点了点头。 落月阁内,赵辛这一个月来都在勤加修炼,连分发月例这等他以前最爱的事情都不做了。他如今有了一颗向上之心,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了很多。 在外面看门的吕崎虽然境界大跌至凝气三层,但他在吃了金露玉灵肉之后将体魄血肉之力提升到了比以前凝气四层时还多,不由得有些轻蔑地看向还是凝气二层的林二狗。殊不知他这么做太过心急了,要是等他伤势好了再吃,起码可以达到凝气六层的体魄血肉之力。他受伤之后吃下去,金露玉灵肉先修复他的伤势再滋养他的体魄血肉之力,分道而驰之下,自然没有服用过两盒的林二狗来的强。现在的林二狗不仅用石武给的中品灵石又买了一盒金露玉灵肉,还吸收了两块中品灵石的灵力,已经完全不惧吕崎了。 就在他们互有心思之时,御空而来的赵胤让他们慌忙跪地道:“拜见师尊。” 赵胤心烦得紧,说道:“起来吧,辛儿呢?” 吕崎抢先道:“大师兄在房内打坐修炼呢。” 见赵辛不是说说而已,赵胤心中大慰,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要破天荒地打扰赵辛修炼了,也是感觉怪怪的。他看了一眼吕崎和林二狗,皱眉道:“吕崎你是怎么修炼的,竟然比晚入门的林二狗还不如。他虽然是下品土灵根,但短短数个月就能达到凝气三层的修为加之凝气六层的体魄血肉之力,看来灵根的品级也不能完全定一个人的修炼前程啊。” 赵胤没有再说什么,负手走进了落月阁内。 吕崎听后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林二狗则是对着赵胤的背影躬身作揖。 好久才回过神来的吕崎定定地看着林二狗,他突然觉得林二狗像是一头藏得很深的狼,自己一不注意就可能被他替代了。 赵胤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赵辛的房间,而是在外面以灵气传音于赵辛耳边道:“辛儿,伯父有事找你。” 赵辛一听是赵胤的声音,收起功法睁开双目道:“伯父请进。” 赵胤进来后感觉到赵辛房内澎湃的土系灵力波动,赞叹道:“看来不久之后,我们落月峰的外门大弟子就是筑基后期了。” 赵辛哈哈笑道:“还不是托伯父和小武兄弟的福。对了伯父,您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赵胤有些难以启齿,但想到这关乎的可是拜月宫的面子,就道:“你能否跟石武说一声,让他近期做一批金露玉灵肉。品级不需要太高,但也不能太低。” 赵辛道:“可以是可以,但伯父您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小武兄弟去做金露玉灵肉。” 赵胤于是就把近来很多人找他,今日更是找到拜月宫的事情说了出来。赵辛听得是一惊一乍道:“不会吧,早知道这样我就帮他取个更霸气的名号了。” 赵胤见这小子这时候想的是这个,敲了敲他脑袋道:“跟你说正事呢。” 赵辛揉着脑袋道:“我说的也是正事啊。其实上次小武兄弟换好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买了金麻籽过去后就又做了一批,但我拦下来没让他拿出去卖。” 赵胤不明白道:“为何?” 赵辛解释道:“如果那种金露玉灵肉出现的太过频繁,肯定会有更多人想挖出他是谁。他上次在观月峰破开了金丹修士所布的御阵,这消息兴许传出去了,其它三大宗说不定已经把他列入了暗杀名单。所以我想让他稍微低调些为好,而且他自己也要吃金露玉灵肉的。” 赵胤见赵辛想的如此周到,感慨道:“你真的长大了,伯父以后都敢放你出去做任务了。” 赵辛想起自己那次在外面被野修追杀,差点一命呜呼的事情,脸红道:“伯父,现在我一只手就能把那家伙打趴下!” 赵胤哈哈笑道:“何止啊,以你现在的体魄血肉之力,让他打个半天都没事。” 赵辛由此就念着赵海的好道:“那时候多亏了赵海帮我挡了一刀。不知道那家伙吃了金露玉灵肉效果怎么样,我这些日子都在打坐修炼,都没有来得及问他。” 赵胤知道赵辛这孩子重情,劝道:“个人自有个人福,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不需要事事深究的。” 赵辛嗯了一声道:“侄儿明白了。” 赵胤道:“那你快去催催石武,就来个六百盒用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做的金露玉灵肉吧。” 赵辛呛得咳嗽道:“多少来着?” “六……六百。”赵胤有些不好意思道。 赵辛道:“伯父,个人自有个人福,不需要事事……” 赵胤又一下拍在赵辛脑袋上道:“我是个人吗?呸呸呸,我当然是个人,还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伯父呢!” “会累死的吧做六百盒。”赵辛都不敢去想。 赵胤道:“累就累点吧,能者多劳啊。” 赵辛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拿出与石武的那个传音玉佩道:“小武兄弟,近来在干嘛呢,我有事找你啊。” 此刻的石武正在青竹小屋外用灵米粉揉的面做着各种各样造型逼真的蔬菜,大白兔子也在旁边陪着他。石武做完了一根长条的灵米萝卜就喂给了大白兔子,大白兔子很是赏脸地张嘴吃着,算是给他枯燥的灵膳生活带来一点乐趣吧。不过他现在很想下去凡人界拿回胡老爷子的那本糕点集,虽然不一定要开一间香酥坊,但是能学着做些糕点也好,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到灵膳中来。 石武看到腰间那枚玉佩亮起,听到赵辛的传音后回道:“在做糕点玩呢,赵大哥找我何事?” 赵辛听到石武在做糕点,想着这又是什么灵膳,但他觉得正事要紧,就问道:“上次你做的金露玉灵肉还有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再做些,最好是六百盒。” 这一个月来石武除了将剩下的普通灵肉让赵辛换了五百斤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和买了金麻籽外,就没有出过忆月峰了。他适应了劳逸结合地制作金露玉灵肉,每日最多只做三份第一阶段的白玉灵肉,用时也就在五个时辰之内,然后一个月下来除了装满了赵辛给的七百个灵膳玉盒,其他的三千多块金露玉灵肉他真的是在当饭吃了。 石武回道:“那你再帮我采购一批五千斤的金麻籽吧,这东西消耗地太快了。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也就剩五十斤了,能有高些品级的帮我用中品灵石买也行。话说,六百盒就够了吗?” 赵胤听着传音玉佩里石武的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道:“六百盒就够了吗是什么意思?他是有多少盒?” 赵辛想着上次帮他换了五百斤的雪灵羊肉,现在只剩五十斤的话,那石武岂不是已经做了九十份金露玉灵肉了,那就是四千五百多块啊。他骇然道:“小武兄弟,你那一共有多少啊?” 玉佩那头的石武回道:“做了四千多块,但你给的盒子才七百多个,我就把其他的都吃了。” 听到这个数量的赵胤和赵辛当场就懵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赵辛颤颤巍巍道:“小武兄弟你这是把金露玉灵肉当饭吃啊!还有你这金露玉灵肉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何成功率这么高品级还这么好!” 石武边将一颗灵米青菜捏出来喂给大白兔子边回道:“用灵火做的啊,前面很累,后面发现增加均匀的火网就行了。不过现在也遇到了瓶颈,不知道是中品灵石的缘故还是我自身方法不对,等我修炼功法后自身有了灵气就知道了。” “你真的……真的太厉害了!但也要注意身体啊。”赵辛实在想不出词语来形容石武了。 见赵辛说起,石武也想起了前面的一件事。他不甘心之下再次用两块崭新的中品灵石同时引出十六层火网,然后灵石再次直接炸开。他无奈道:“身体倒还好,凝生血肉之力好像更强了,就是不能像你们那样可以自行感知。” 赵辛道:“可能是因为你没有修炼功法的缘故。” 石武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就道:“嗯,那我什么时候把金露玉灵肉给你?” 赵辛看了看赵胤道:“越快越好。” 石武道:“那你准备好材料后就去绿玉传送阵旁等吧,没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过来。” 赵辛轻车熟路道:“行。” 赵胤这下可去了一桩心事,他对赵辛道:“等等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赵辛道:“伯父您不用这么客气吧。” “毕竟是求人办事,虽然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赵胤道。 等赵辛将东西准备好通知石武,石武穿着那件深蓝色氅袍从绿玉传送阵内将装有六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的储物袋给了赵辛,然后接过了赵辛手里的储物袋。二人连个照面都没打石武就又从绿玉传送阵传送走了。 赵辛掂了掂手里的储物袋,笑骂道:“连价钱都不定一下,你就这么相信我吗?”其实赵辛怎么定价石武都不会去计较的,但赵辛这人对认定的朋友也不会苛待,每一笔账都会算清了给石武。 赵辛将储物袋递给赵胤后就不管了,他想着长辈的事情就让长辈们自己解决。 赵辛只是说了一句:“我和小武兄弟九一分账的。” 赵胤了然道:“我不会让我侄儿和小武吃亏的。” 赵辛笑了笑就说要继续炼化灵石准备冲击筑基后期了,他说他和石武约好了,等到了金丹期就一起去迷雾之森抓灵兽玩。 赵胤想着石武这小子连功法都没开始练呢,金丹期还早得很,就没去顾虑什么。 从绿玉传送阵传走的石武并没有回去忆月峰,而是又来到了边上有山泉瀑布落下的新月峰。如今的石武还是很谨慎地将两块中品灵石放在手里,引火术是他唯一的依仗,实在不行就使出那灵石爆炸的绝招逃脱就是。 看着山明水秀的新月峰,石武凭着记忆找到了林青的屋子,等林青听到是石武的声音后,立刻从屋内出来了。 石武看到林青秀丽清冷的脸庞,感觉亲切道:“你好像又厉害了。” 林青看到石武抓着两块中品灵石,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奇怪道:“你修炼了吗?” 石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青,只好道:“我在为修炼做着准备呢。” 换做别人林青肯定当他是在说敷衍的话,但对于石武,林青无条件相信道:“嗯,那你加油!” 听到林青最后蹦出这么一句,又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石武忍不住笑道:“我会的。” 林青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为何石武会笑成这样。 石武忙捂嘴悄悄问道:“上次给你的东西有用么?” 林青点头道:“非常有用,我师尊还以为我是问赵辛师兄买的,说我买的值了。那火纹前辈做的金露玉灵肉比以前出现过的都好。” “火纹前辈?”石武奇怪道。 林青问过了林轩,林轩说这种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没有个几百年的控火经验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林青在印象里就把石武是火纹前辈的事情排除了,只当是石武跟赵辛走得近,他从赵辛那买来后又转送给她的。 林青道:“就是跟落月峰掌座是好友的那位前辈,据说他是为了追求返璞归真的控火之境才又开始从金露玉灵肉做起的。” 石武听得是一愣一愣,他完全听不懂林青在说什么,只是照旧拿出一个储物袋给林青道:“这里面是八盒金露玉灵肉,你拿三盒雪灵羊肉和三盒紫鬤牦牛肉的,剩下两盒雪灵羊肉的你给二狗。紫鬤牦牛是凝气六层的,到了凝气六层服用才是最佳。我先前也想试试效果如何,可能是还没修炼功法的缘故,吃了五盒紫鬤牦牛肉的还是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变化。袋里还有一百块中品灵石,你拿七十块给二狗三十块就行了。你的修炼速度比他快很多,需要的肯定也多。” 林青震惊道:“你哪来的这么多灵石,还有这灵膳是?” 石武依旧道:“都是我赚的和我做的啊。” 林青不是不相信石武,可石武明明一丝灵气都没有,她师尊又从来没有骗过她。林青只好说道:“小武,如果你不说清楚我真的不能收。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如果你为了让我修炼而去铤而走险的话,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石武发现这些聪明人就是容易想多,他只好抬起右手道:“看好啦。” 说罢,石武心念一动间,右手抓着的中品灵石灵气注入,其右手上方瞬间出现十六张均匀火网,将林青屋子周围的空气迅速蒸干。看到冒出的阵阵白烟后石武怕不小心把这里烧着了,连忙收起火焰道:“现在信了吧。我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帮我取了个火纹前辈的名号,但这些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你和二狗是我在凡人界就认识的朋友,我真心希望你们可以变得越来越厉害。” 石武趁林青没反应过来时把储物袋放在了她手里而后快步走了,等林青回过神来正好看到石武身后跟去了一个身影。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初探道心 石武生怕林青不拿,将东西给她后就一溜烟跑了,其实无论是金露玉灵肉还是那些中品灵石,对林青她们的作用比对现在的石武要大得多。说句不好听的,石武就是成天拿金露玉灵肉当饭吃,他这填海一般的举动起码也要持续一年以上。而林青她们不同,她们可以通过金露玉灵肉将体魄血肉之力直观地提升,这样子不仅是帮她们树立了对修炼的信心,还是对她们现在所获得实力的肯定。 石武其实很羡慕林青她们,起码她们可以知道自己到了哪一步,后面会到哪一步。不像他,吃了那么多的金露玉灵肉还只能通过灵石爆炸才能看到自己凝生血肉之力是否有所增长。不过他知道自己这条路虽不明朗,但还是在向前行进着的,这或许是对他唯一的慰藉了。 傍晚的阳光从西面斜射下来,迎送着上山下山的新月峰弟子。若有所思的石武也走在新月峰的山道上,上面走下来的弟子看样子应该是从饭堂出来的,还在讨论着今日饭菜好吃与否。石武听了笑道:“好久没去马叔杨叔那边蹭饭了。不知道唐仙人回来了没有,他告诫我近期都别出来,可别被他逮到了。” 石武一想之下就越发想吃老马老杨做的饭菜了,他脚步轻快地向着绿玉传送阵走去。可又向上走了数十步后,石武心中自行生出警惕之感,在凡人界跟阿大学过的跟踪之法让他感知到了身后似乎有一人与他保持着同样节奏的脚步。他握紧手中中品灵石,故意打断自己的脚步节奏,可那人居然在一刹那的不同过后继续与他保持着同样的脚步起落,很明显是为了不让他发觉。 石武心中暗道:“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吗?”其手上灵石中的灵气被他注入双手之内,向后转身的同时双手上八层均匀火网随他心意扑闪而出。 可石武的双目与身后那人对视过后,石武直接诶了一声,立马收起了手上的引火术。 只见魁梧身材的“赵海”笑着对石武拱手道:“石师兄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石武记得这人名叫赵海,上次自己还向他问路来着,就回礼道:“真的好巧,上次谢谢你和马师姐了。” 赵海模样的行令回道:“石师兄客气了。不过石师兄,我见你一直往上走,再往上的话就是我们新月峰内门弟子和长老掌座的居所了。按照我们新月峰的规矩,别峰过来的弟子都需要向看守内门的长老禀明来意。不知道石师兄这次是又要去找谁吗?” 石武一听原来对方是在为自己着想,解释道:“多谢赵师弟提醒。不过我不是要上去,更不是去找谁,我是要从旁边这条支道上过去山腰的位置。” 石武说着就用手指了指左边的那条支道。 行令不解道:“那里只有一条山泉瀑布,石师兄去那里干嘛啊?” 石武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在拜月宫各峰之上都有专门的传送阵,可以让我快速地穿梭于各峰之间。你们新月峰山腰处的那个传送阵就设在山泉瀑布旁边。” 行令双掌摩挲,现出羡慕的表情道:“石师兄果然厉害,怪不得上次遇到石师兄也是从上面下来的。” 石武看着一声健硕肌肉的“赵海”如此羡慕地看着自己,谦虚道:“赵师弟过誉了,我就是个靠着别人庇护的小孩子罢了。” 行令按着赵海的记忆说道:“石师兄莫要妄自菲薄,那一日看到石师兄随宫主从忆月峰上飞出,那潇洒如画的身姿我至今记忆犹新。而且前面那么多天才弟子都喝过了那造化汤,唯独石师兄有这福分,那就说明石师兄就是那天择之子。” 石武见“赵海”这么会说,感叹着人不可貌相道:“赵师弟真会说话。” 行令微笑道:“我只是在说我内心的真实感受罢了。对了,上次听石师兄所言,您和林青师妹是在凡人界就认识的。不知道石师兄来到外隐界后,对这修真界是如何看待的呢?” 石武笑着反问道:“赵师弟为何会有此一问?” 行令面不改色道:“因为我师尊说过,人要在自己的路上看到别人是如何行进的,这样我们才能走的更远。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所以我时不时会问一下身边的人,以别人的道为镜,延展伸开我自己的道。” 石武听闻是林轩让他们观人而自审,佩服道:“林师叔的话石武受教了。” 在石武由衷地说完受教了三个字后,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变成了黑白之色,然后整片天地开始模糊不清,双目之中更是将行令逐渐看成了阿大的样子。 两个金色卍字在双掌之间不停飞转的行令暗道:“总算逮到这小子说真话的时候了,让我先用佛引术探探他的道心。” 原来前面行令双手摩挲之时就在等着石武说出真话,好以无量寺的佛引术为契机,将石武的真情实感牵引出来。 石武体内,印沁皱眉道:“老焱,外面那个是盖了层头发的秃驴啊,这小子中佛门幻术了。” 凤焱丝毫不紧张道:“只要不是夺舍就不用怕。反正对方问起来他最多把你供出来就是了。” 印沁慌道:“不带你这样的吧,我怎么觉得你头不痛的时候脑子这么好使啊。” 凤焱笑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区区佛门牵引术而已,我以前的术法中有一《凤返诀》,专破这种花里胡哨的幻术。既然他喜欢这么玩,我将这幻术吸过来返还给他就是了。” 凤焱透过极品火灵根与石武产生共鸣,发现石武看到的居然是阿大时,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些时间了。 外面的行令继续道:“你是怎么看待修真界的?” 石武的话语不再遮掩:“我虽然身在拜月宫,但也知道了修真界的残酷。从一开始过来的五体投地也好,和唐一卓交换条件帮唐云垫命也罢,都是因为我没有力量,成为强者的力量。即便是现在,我也只能抓着一条绳索向前,我看不到前面的路,甚至怕手中的绳索会突然断了,变成我殒命的陷阱。” 行令目中放光道:“若是给你一个光明的佛引,只要你向着我无量万面佛前进,其他的都无需考虑,你会否愿意?” 石武回道:“不愿。” 行令眼中现出失望之色道:“为何?” “因为我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我,即便我不想向前,它都会将我往前推去。所以别人主动给我的选择都不是我该选的,冥冥之中注定的才是。”石武直白道。 行令心中暗惊道:“莫不是这小子已经被人先行下过令咒了?” 行令问道:“这些都是老仙长跟你说的?” 石武回道:“不是,元叔至今未逼我做过任何事。” 行令道:“那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石武自然而然道:“现在的我还不能有想法,我只能顺应着别人的规矩向前走。喝那要命的造化汤,做忆月峰的大弟子,我要在别人还会庇护我的时候增强我自身的力量,然后……” 行令追问道:“然后如何!” “凤返诀——收!”石武体内的凤焱以极品火灵根在石武胸口现出一个漩涡将外面的黑白之色全部吸收进来,而后石武的眼中现出了清明之色。 行令立感不对,将双手上的卍字印隐没于掌内,却发现他与石武之间由佛引术产生的黑白之色早已不知所踪。 石武笑着看向行令身后道:“你来送我啊?” 行令故作镇定地往后一看,看到了林青的身影,他对林青道:“林师妹好。” 林青回礼道:“赵师兄好。我是来找石武的,他刚刚走的急了,我忘了跟他说,浩然让我带话给他,让他下次带些浩然爱吃的月桃果回去。” 此刻的石武对刚才中了佛引术后与行令的对话都没了印象,听到林青说起轩浩然,笑骂道:“这小子就知道吃,话说回来我到这里还没见过那种仙桃树呢。” 林青道:“月桃树好像是宫主殿那边多一些。” 行令确定刚刚的佛引术是在小范围施展的,即便是元婴境的公孙冶也不会发现,但他不知道佛引术是如何被人破去的。他不敢在此情况下使用本命令咒,借故作别道:“你们先聊,我还有事要去找一下大师姐。” “慢走。”石武和林青同时说道。 待行令走远,林青低声道:“我刚刚看到你走后他就跟在了你后面,你没事吧?” 石武回道:“没事啊。就是聊了一些你师尊对于修炼上的建议。或许是巧合吧,我感觉和赵师弟还是蛮有缘的。” 林青见此也没说什么了,她只是道:“我送你一程。” 石武同意道:“嗯。” 石武体内的印沁笑道:“还有缘呢?我看你是要被骗去当和尚咯。” 凤焱则是不想这佛引术留在石武体内,双手掐诀将佛引术散出去道:“凤返诀——散。” 不知是凤焱许久没施展这法诀了还是怎么的,结伴走到绿玉传送阵旁的石武二人,都被凤焱的佛引术影响了。 印沁一脸嫌弃道:“老焱,你这是什么术法啊?连石武都能中招啊!这小丫头也中了。不对不对,怎么一会中一会不中的?闹着玩呢?” 凤焱老脸一红,装作打坐道:“管它呢,我又不是真身在外面,总会有些偏差的。一会儿就应该好了吧。” 外面的石武受佛引术影响,主动开口道:“林青,我觉得这里比凡人界残酷多了,也现实多了,什么都是实力为尊。我只能顺着他们的规矩前行,但我总有一种感觉,等我真正积攒了自己的实力,我会打破那些捆在我身上的规矩。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过来阻止我,说我这样做不对。但我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一切挡在我前面的,我都会清除掉。哪怕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异类,也在所不惜。” 石武突然看向林青道:“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选择相信我吗?” 林青看着石武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她的双眼中同样现出坚定道:“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那以后我送你什么你就直接拿,别再扭扭捏捏了。你变得越强越好,说不定到时候不用我修炼你就能保护我了。”石武半开玩笑的说道。 林青却将其当做了一个约定般点头道:“嗯!以后我修炼的材料不够都会去找你要的!我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你!” 石武看着林青认真的样子,还想说你来拿就行了,至于保不保护就当是开玩笑的,但他想到只要林青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就行了。石武也点头道:“好!” 石武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对青色的玉佩道:“这是传音玉佩你拿去,以后有什么事抓在上面说就行了,我收到后就会回了。这是我从赵大哥那里拿来的两个新的,不过距离好像只能在拜月宫范围内,说是离得远了虽然能看到闪光,但不能听到里面的内容。” 林青接过后珍视地放入储物袋中:“我记住了。” 石武走入绿玉传送阵内,对林青道:“回去吧,这里虽然是拜月宫,却也是外隐界,注意安全。” “嗯。”林青回道。在凤焱时灵时不灵地凤返诀之下,石武的无心之言犹如在林青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用以实现一个不断变强以后可以站在石武身边的目标。 传送至观月峰山腰处的时候,石武照旧遇到了在这打坐的萧椋,石武见怪不怪地跟萧椋打了个招呼,对着唐云住处道:“唐云,在忙么?” 萧椋甚至都不劝石武别喊了,因为他已经听到青色大门的另一边出现了唐云的脚步声。 唐云以木系术法在青色藤蔓的大门上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看到了石武那双好看的眼睛。 石武笑着道:“晚饭吃了吗?” 唐云轻声道:“还没。” 石武将两个灵膳玉盒递过去道:“给,帮你带肉来了。” 唐云笑着接过石武递来的两盒金露玉灵肉,说道:“多谢小武哥哥。” 石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唐云这么好,对林青是出自知己之情,但对于唐云,石武就真的说不清了,好像他就应该对她好一样。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那么没理由地获得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石武轻声问道:“唐仙人应该还没回来吧,不然萧师兄也不会在这守护了。” 唐云嗯了一声道:“爹去外隐界南部找吴伯伯过来帮这里再布置一个御阵,应该还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小武哥哥找他有事?” 石武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就关心关心他。” “哦。”唐云还真以为石武是在关心唐一卓,萧椋则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唐云直接打开了手中的灵膳玉盒,阵阵金光从那道小口内透出,萧椋看在眼里心中几乎可以断定石武或者老仙长就是那个所谓的火纹灵膳师了。 唐云问道:“这次又是什么肉做的呀?” “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可没几盒了,效果应该不错。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啊?”石武好奇问道。 唐云如实回道:“筑基初期。” 石武一听捶胸顿足道:“不是吧,你比我小三天都筑基初期的修为了,我不活了我。” 唐云忍不住问道:“那小武哥哥的功法练得怎么样了?” 石武不由得气馁道:“还没练呢,那个太难了,我还处在准备阶段。” 萧椋闻言后以一缕灵气缠绕在石武周围,想探探石武的底子。可萧椋的那缕灵气还未靠近石武身体就被他如排山倒海般的体魄血肉之力震散了。 萧椋惊诧之余强装镇定地闭目打坐。 唐云鼓励石武道:“小武哥哥加油!我相信小武哥哥以后肯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石武叹道:“可我追上你都要好久吧。” 唐云明明知道石武说的追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脸颊绯红道:“小武哥哥饿了没?” 石武这才想到观月峰的饭点也快到了,连忙道:“对哦,我这就去马叔和杨叔那里吃一顿去。” 说着,石武对唐云挥了挥手就转身准备离开。等他要去跟萧椋告辞时,他看到萧椋和自己周围都变成了黑白之色,他木然地走过去道:“萧师兄,你不会也想问我对修真界的看法吧?” “嗯?”萧椋笑了笑道,“我不曾有过这等想法。” 石武的眼睛突然又变得清醒道:“那萧师兄可否告诉我,你对修真界是怎么看的?” 萧椋不知道石武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石武的眼神后,感觉周围也变成了黑白之色,而石武更是化作了唐一卓的样子,他们二人显然被凤焱那凤返诀返回的佛引术影响了。萧椋说道:“我觉得修真界就好比一个大染缸,掌局的人往里面添加什么颜色的染料,里面的人就会跟着变成那种颜色。我只能适应着里面的改变,然后与其融为一体。我只想在最后有属于我自己的颜色。” 说完,萧椋和石武之间的佛引术完全消失,但二人说的话却没有消失在各自的脑海中。 石武不自觉地接着道:“那萧师兄最后会是什么颜色呢?” 萧椋心中杀机翻涌,他不知道石武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说了刚才那番话。他以手中木系灵气拍入地面,一株幼嫩的树苗在石武面前显然,紧接着树苗在萧椋木系灵力的滋养下开枝散叶,树干变得越来越粗壮,枝叶也越来越茂盛。就在石武以为这棵大树会不断伸展时,萧椋伸出的右手将这棵大树内的木系灵力全部抽去。这棵大树迅速枯萎干瘪,从方才的生机勃勃片刻就垮成了一堆木屑粉末。 石武神色沉重道:“这就是萧师兄的道吗?” 萧椋冷目反问道:“那你的呢?” 石武将手中灵石注入灵力,以引火术将地上木屑粉末一燃而尽,而后风吹无痕,似这里从未有过什么树更未有过粉末一般。 石武回道:“这是我的。” 萧椋和石武同时看向对方,石武感觉地底下有无数植物在涌动,而萧椋也看到了石武双手位置升腾的白烟。 萧椋警告道:“不要帮我去做选择。” 石武道:“很多时候选择的都不是我们自己。” 从青色大门那道开口处看到外面萧椋和石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又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的唐云开口道:“大师兄,小武哥哥,你们干嘛呢?”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被唐云的一句问询全部打断,石武率先收起手中引火术道:“我不是换了一本《万木困囚术》嘛,因为不太熟悉木系术法,就让萧师兄帮我演练演练。刚刚看到那生机勃勃的木系灵力,让我觉得所有事情都像是有了希望一样。” 萧椋也接过石武的话道:“石师弟才是厉害,光以灵石就能融会贯通引火术,用在灵膳上一定是事半功倍。以后若是有灵膳方面的需求,说不定可以直接去找石师弟了。” 二人对话之中那种暗藏的机锋你来我往,互看的眼神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却又都不得不帮对方先行隐瞒。 唐云提醒道:“哦,小武哥哥你快去吃饭吧,要错过饭点了。” 石武这才对萧椋拱手道:“萧师兄,那我先去吃饭了,以后有机会再来请教。” 萧椋亦回道:“来日方长,石师弟需要请教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 石武会意道:“先告辞了。” “请。”萧椋道。 石武边走边腹诽道:“唐仙人到底是怎么收的徒弟,这么大一个威胁都能放在唐云住处门口。等等,以唐仙人对唐云的看重程度,肯定是留了后手的。或者说,唐仙人早就知道了萧椋的身份?还是说他确定萧椋对唐云不会有任何威胁。哎,这些仙人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然后弄得谁都想不明白就显得自己厉害了。不管了,他这个做爹的都不担心,我想那么多干嘛,先填饱肚子再说。” 萧椋对着青色大门看了一眼,心中念起唐一卓的话:“你是萧椋,是我唐一卓收的弟子。以前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想成为谁。” 这些话就是照亮萧椋迄今为止人生的光,不管他是圣魂门的内应还是观月峰的内门大弟子,他都不允许别人剥夺他的光,他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于暗影处 观月峰那些走去饭堂的外门弟子看到许久不见的石武来了,而且看其样子是奔着饭堂去的。石武一个人吃几个人饭菜的画面涌现在他们脑海中,他们忙加快脚步咻咻咻地跑在了石武前面。 正在饭堂里帮着盛饭打菜的老杨和老马看这帮小崽子难得这么积极,还以为是这帮小崽子终于知道他们的手艺好了。就在他们要得意一番时,他们看到了门外不紧不慢走进来的石武。 矮胖的老马捏了捏垂下来的下巴,笑道:“怪不得。” 高瘦的老杨则是啐道:“这帮小崽子就该饿他们几顿。” 在帮前面来的那些外门弟子打完饭菜后,石武过来道:“杨叔马叔好!哟,今儿个吃酱肉啊,那我等等得吃两碗米饭再加三大块肉。” 石武兴奋的样子并不是装的,他在忆月峰上吃的那些金露玉灵肉除了管饱和给他增加体魄血肉之力外,根本吃不出来什么味道。现在闻到老杨和老马做的热腾腾的酱肉香气,他差点要流口水了。 老马和老杨帮他盛好饭菜后,老杨拍了拍旁边那张桌凳道:“你就别跟那帮小崽子坐了,坐杨叔马叔旁边边吃边唠会儿嗑,等等添菜加饭也方便些。” 石武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坐了过去。 老马边帮后面来的弟子打饭边说道:“你小子够可以的啊,我都从别峰上听到你的壮举了?” 石武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装糊涂道:“我怎么了?” 老杨拿了个勺子撑在手肘下面道:“跟别人装装就行了,跟你杨叔马叔不用这么装的。何况这不是在观月峰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而能说明你是个天才啊。” 石武大口咬下一块酱肉,在嘴里嚼着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啊?” 老马笑着道:“这拜月宫就没不透风的墙。唐师兄虽然不让这帮小崽子说出去,但这些小崽子哪能藏得住秘密啊。现在别说是观月峰了,整个拜月宫有耳朵的都知道你小子没修炼功法就用灵石施展出引火术,破开了金丹修士所布的御阵。你前面好久没来这吃饭实则是在忆月峰避风头吧。” 石武一听原来是这事,紧张的心情反而收了回去道:“那次是我无心的啊。” 老杨提醒道:“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你现在铁定被人盯上了,附近的中小宗门倒还好,最怕的就是圣魂门、无量寺和欲欢宗。我们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门派的天才你保得住是你的实力和运气,你保不住就是你不配得。所以杨叔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其它三宗必定会拿你开刀,等等你吃完了让你马叔送你过去忆月峰吧。” 石武想着他跟这二人也不算深交,可这二人却能这么帮自己着想,心中感激道:“多谢杨叔马叔。” 老马则是又给石武盛了一大块酱肉,说道:“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我跟你杨叔就是混吃等死的主,难得遇到你这个对胃口懂欣赏我们手艺的小辈,不照顾你都说不过去。” 石武想到自己那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自然是放开了手脚来吃,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居然成了懂欣赏。石武没有解释什么,开心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老杨和老马见了自然也是很高兴。 等观月峰饭点过去,那些来吃饭的观月峰弟子都离开了饭堂,石武帮着老杨和老马一起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看着那些人浪费的粮食,石武听到了老杨边收拾边骂骂咧咧的声音。 石武安慰道:“杨叔,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好。” 老杨说道:“我是真觉得现在这帮小崽子没经历过苦日子,想当年我和你马叔还在田里种地时,每天干完了农活就是盼着有口吃的。后面运气好,被人看出有修炼之资,这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虽然我们二人已经辟谷,但看到这帮小崽子这么糟蹋粮食,免不了心里有气。” 石武见老杨越说越气的样子,对老马道:“马叔,你也劝劝杨叔啊。” 老马看老杨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的样子,哈哈笑道:“你就别想了,我跟你杨叔认识这么多年,他就这德性。他只要一见到这些浪费灵米灵肉的火气就会上来,你要想他不生气也成,除非你帮他弄一只吞天兽来,那样子他不但不会生气了,还会边收拾边开心地笑呢。” “吞天兽?”石武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种灵兽。 老杨啐了老马一口,对石武道:“你别听这老家伙撺掇,那等灵兽是这拜月宫能养得起的吗?” 石武更加好奇了,问道:“吞天兽是什么样子的啊?” 老马回忆道:“我以前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上面写着吞天兽乃是上古灵兽,其寿命悠久,通体有褐色绒毛,外形则是豹脸狮身龙尾,成年后本体可比整个拜月宫都大。它最重要的特性就是无所不吞,被它吞下之物都可转变为它的灵气。据说最后两只吞天兽出没于离垢地内,不过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想你杨叔可以把剩菜剩饭喂给它就不浪费了。” 石武一听这吞天兽这么大体型,也不是那点剩菜剩饭能打发的吧,内心暗道:“马叔你都说它是上古灵兽了,肯定极为厉害。你们就拿剩菜剩饭喂给它,也不怕被它给吞了。” 石武轻笑一声,装作当真地一拍胸脯道:“那我以后就去离垢地帮我杨叔找找那吞天兽。” 老杨埋怨地怼了老马一句后对石武道:“小武啊,你别听老马在那瞎起哄。什么吞天兽不吞天兽的,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了,还不如那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来的实在。” 石武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火纹灵膳师这个名号了,石武问道:“那个火纹灵膳师做的金露玉灵肉很好吃吗?” 老马也将东西收拾好坐过来道:“那已经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了,这火纹灵膳师用火把每一块肉的价值都体现到了极致,那是对食物的一种尊敬。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做出完美的灵膳。听说地渊宗和飞霞宗的宗主都亲自去了宫主殿,找来赵掌座帮着购买金露玉灵肉了。” 石武听到这里就已经对自己是那火纹灵膳师之事确定了十之**,借故问道:“既然是火纹灵膳师做的金露玉灵肉,那为何要去找赵掌座啊。” 老杨解释道:“你这个月都没下过忆月峰,自然不知道了。那火纹灵膳师是赵掌座的好友,是看在赵掌座的面子上才来的拜月宫。传闻中那位火纹灵膳师身长八尺,虽年迈沧桑,但透着一身仙风道骨,让人见之就心生敬佩。” 看着老杨憧憬的表情,石武都不敢确定那个火纹灵膳师是自己了,他问道:“那火纹灵膳师做的金露玉灵肉上是不是都有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啊?” 老杨见石武说的确切,笑骂道:“你小子知道了还问我。” 石武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灵膳玉盒,找了个理由道:“杨叔马叔,这是我从赵辛那边赢来的,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金露玉灵肉。” 老马推了推石武道:“好小子有你的啊,我上次就听说你用什么传送阵赢了赵辛两块上好灵肉过去,还从落月峰罗耀的亲传徒弟那里赢了一个聚灵盆和一整条髭毛棕灵猪的后大腿。” 老杨也是对石武道:“怎么着,这次又是赌的什么啊?” 石武装作害羞道:“别问了别问了,再这么下去整个拜月宫都知道我是个赌徒了,这名声传出去了可不好啊。你们还是快点打开看看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金露玉灵肉吧。” 老马和老杨也就不去笑话石武了,其实他们听到是从赵辛那儿赢来的,心里就确定了个七七八八。因为那个火纹灵膳师刚开始就是让赵辛代为出售金露玉灵肉的。他们二人拿过石武递来的灵膳玉盒,却没有打开。他们没有买过金露玉灵肉,但他们都知道灵膳玉盒一旦打开,里面的灵膳就会与外界接触,若不快吃的话就容易损失效用。石武只说让他们看看,可没说要给他们吃。 看着老杨老马想开又忍着不去动的样子,石武笑道:“杨叔马叔,开吧,据说这金露玉灵肉不会因为开盒而导致光华流失的。而且我一共赢了三盒,我们正好一人一盒。” 看到石武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灵膳玉盒,老杨老马知道石武没有诓骗他们。就在老马准备开启的时候,老杨拦住他道:“老马,这孩子虽然有心但我们也不能这么就接下啊。” 石武调笑道:“你们不开我可自己开咯。”说着,石武真就把手放在了盒盖上。 老马才不跟他们墨迹,率先打开了手中的灵膳玉盒,只见一道金芒从盒中射出,露出了里面印有红莲印记的金露玉灵肉,老马不由得入神道:“好美啊。” 老杨也将自己手中的那盒打开:“真是那火纹灵膳师的作品。这金芒,这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就是铁证啊。” 见二老都这么激动了,石武也只好装作是第一次见,然后和他们发出一样的惊叹。 老杨道:“不知道是啥味啊?” 老马道:“听吃过的小崽子说是酥脆之中带着让人无法自拔的美妙口感,老杨你摸摸看,还是微热的。” 老马说完之后就和老杨同时看向了石武,石武有眼力劲地举起手中灵膳玉盒道:“让我们来谢谢赵辛这头肥羊输给我这三盒金露玉灵肉。” 老杨和老马也兴致高涨地举起了手中灵膳玉盒,与石武对碰之后一口放入了嘴里。 石武羡慕地看着老杨老马享受着金露玉灵肉的美妙口感,他则是惯例地入口即没,除了不会感觉饿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余的感觉了。 老杨和老马情不自禁地打坐起来,约莫过了一刻时,他们同时睁眼赞叹道:“真是厉害啊。” “哦?”在桌上撑着手臂等着他们的石武问道,“怎么厉害了?” 老杨道:“吃上去似是灵气三层的雪灵羊肉,但对于体魄血肉的滋养即便是筑基初期的我都提升了一大截。这还只是一块的效果,灵膳可是比丹药的递减效用缓慢很多哦。若他以后用筑基期,金丹期的灵肉来做,效用简直难以想象,说不定可以成十数倍的增长。” 石武边在感叹二人识货的同时,他体内的印沁烦躁道:“这两个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每次吃高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凝练出来的红色液体就会成倍的增加,那凝气六层的紫鬤牦牛肉更是夸张的一块就有七滴红色液体。这雪灵羊肉做的每块也能出三滴,这样子持续下去,他迟早填满那片海啊,我的鸿蒙之气来不及吸收了啊。” 对于印沁的苦闷,凤焱也没去讥讽什么,他如今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只期待自己与石武互利互惠能率先破局。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到时候一出玄天锁链就把石武人魂外的鸿蒙之气炼化了,再把石武的人魂占据。到时候即便极品火灵根不能完全发挥,他也有信心逃出元叔和别人所设的这个局。 老杨和老马见石武好像比他们先行吃完,看他一脸无事的表情,奇怪道:“你没什么感觉?” 石武只能装作很享受道:“看你们都说完了,我自己倒是忘了说了。” 老杨和老马笑着道:“你小子。” 石武见时间也不早了,就道:“杨叔马叔,那灵石重碾我可能还要用上一段日子,如果你们要的话就去忆月峰山脚找我。我跟老仙长说一下,你们来了让他通知我一声。” 老杨摆摆手道:“我们几乎都用不到了,用心给那帮小崽子做东西他们也不领情的。你就用着吧,不打紧。” 老马也是道:“就冲你能把这么好的金露玉灵肉分享给你杨叔马叔,就不枉我们疼你了。” 石武笑着道:“我来拜月宫吃的最饱的一顿就是杨叔和马叔做的,小武都记着的。小武没什么好的,就是这记性不错,谁对我好我肯定会加倍对他好。” 老杨和老马都哈哈地笑了起来,觉得石武真的太对胃口了。 老杨和老马连饭堂的门都没关就坚持要护送石武过去忆月峰,等他们来到山脚处的绿玉传送阵时,他们才知道石武在观月峰上也有专门的传送阵,羡慕的同时还夸赞说那老仙长待石武不错。石武之所以没去离得更近的山腰处那个,是因为石武暂时不想再碰上萧椋,这人给他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近来还是少接触为妙。 在与老杨和老马告别之后,石武整个人被一道绿色光柱包围传送而去。 走在回去路上的老杨对老马道:“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比半山腰那个有意思多了。”老马接着道,“要不让月小子下来将他收了去?” 老杨摇头道:“算了,忆月峰上面那个身手未知。要真是什么大能之辈,就是月小子加上我们本尊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们这两个分身就是来外隐界感受生活顺带看着那丫头的,开开心心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老马想了想道:“好吧,要不是顾着拜月宫这一亩三分地,我早就真身下界跟那什么老仙长打一场了。” 老杨道:“别了吧,你想想月小子,再想想拜月宫这份家业。他就占了一个忆月峰,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而给我们拜月宫带来了很多惊喜。” 老马看着那绿玉传送阵,点了点头道:“嗯。” 虽然已是亥时,但回去忆月峰的石武还是赶忙掏出传音玉佩给赵辛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啊?” 这时的赵辛正在房间内盘膝打坐,吸取着手上一块中品灵石的灵力。他将石武的那枚传音玉佩专门挂在了床头,以便一接到石武的传音就能回复。待他运完一个周天的功法,将那块中品灵石内的灵气全部吸收干净,就看到石武那块传音玉佩闪着光亮。 赵辛拿起那块传音玉佩,在听到石武说的话之后笑道:“你现在才想起那六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的定价啊?晚了,下午的时候那两宗宗主已经拿了你的金露玉灵肉回去了。他们那给中品灵石的表情我至今都记得,满脸都写着谢谢。你要是出现在那里,他们肯定把你请回去供着。” 石武没好气道:“还供着呢,我问你那火纹灵膳师是怎么回事?谁取的这名字啊!” 赵辛一听石武原来问的是这个,就想到自己帮他取的名号传遍了整个外隐界北部,他骄傲地像是干成了什么大事一样。赵辛得意道:“怎么样!你赵大哥帮你取的这名号响亮不!不用谢我,你配得上这么霸气的名号!” 石武此刻恨不得是那元婴修士,可以咻的一下瞬移到赵辛的房内,然后边拍打着他肚子上的肥肉边跟他道:“响亮是不!霸气是不!” 但现在的石武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他无奈地对赵辛道:“赵大哥,我可真谢谢你了,我真想当面帮你做一份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来好好犒劳你啊。” 赵辛不知道石武做高品级金露玉灵肉的场面,那堪比与聚灵盆内灵兽对战的恐怖画面要是赵辛在旁边看了一定会颤颤发抖。但现在的他只觉得石武是真要犒劳他,还笑着道:“真的吗?我们之间就用这么客气了。哎,我现在最多只能搞到凝气六层的灵肉啊,等我再努力修炼修炼,到了筑基后期我就去求我伯父,到时候我们搞块筑基期的灵肉来震撼一下拜月宫。” 石武见赵辛还就顺杆爬上去了,气得一字一顿道:“好好睡吧你。” “我好像不需要睡啊。”赵辛听着石武这类似于晚安的问候,对着传音玉佩关心道:“我打坐修炼就行了。小武兄弟,你还没练功法是不是做灵膳累了啊,那你好好休息吧。” 可传音玉佩那边的石武却不再回什么了。赵辛不知道的是,石武对名号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前面轩浩然在他们抢仙桃时说出了风云双侠的名号,然后他虽然觉得风里侠士这称号来的突然,但起码是他自己认同的。以至于后面在和阿大阿四他们易容时也用了风暖的别名,他宁愿自己想一个名字也不要别人帮他取个火纹灵膳师的名号,而且这还不是他现在说改就能改的。 石武把所有的无奈化作了做金露玉灵肉的动力,前面剩下来的五十斤雪灵羊肉被他全部拿了出来。按他这个架势是准备今晚都不睡了,把这些全做成白玉灵肉为止。那灵石重碾被他推得飞快,他都没什么感觉那玉盆内就已经满了一盆如白玉一般的灵米水。 石武的心在右手上引火术现出十六层火网后开始渐渐平静,好似只有火焰才能让他平缓下来。那只古铜色的聚灵盆被均匀的火网包裹着,忆月峰上的一切好像随着灵膳的制作而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是石武在施展火网后竟然闻到了一丝轻微的焦味,这是他前面做了上百次金露玉灵肉都未遇到过的情况。石武还以为是自己手里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增强了,可等他看着那与以前一样的十六层均匀火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石武只能认为是自己心情不好的缘故,可随着那股焦味越来越重,那只聚灵盆底部竟然开始现出焦黑状,接着焦黑状迅速蔓延。在石武正想收手之时,他手上的灵火已经烧穿了整个聚灵盆底部,里面的那块雪灵羊肉很是好笑地被他的灵火像烤肉一般兜在手上,而那只聚灵盆似干裂的泥地般四分五裂开来。 石武狠狠抓着手里那块半生不熟的雪灵羊肉,心中无比郁闷道:“赵辛!” 还在落月阁专属房间内打坐的赵辛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他看到床头石武的传音玉佩没有亮起,还奇怪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所有传音玉佩,看到上面一个都没有亮光后,赵辛疑神疑鬼道:“大半夜的为何感觉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我啊?算了算了,加紧修炼,到了金丹期还要跟小武兄弟一起去迷雾之森抓灵兽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血老七 拜月宫以西六万里之外,有一座继续向西延伸常年笼罩在迷雾之中的森林。这座森林具体有多大至今还无人可知,因为还未有人到达过其中心位置。 相传曾经有一位内隐界下来的返虚期修士,在得知迷雾之森的神秘后,就召集了外隐界许多元婴期修士在迷雾之森外围看他如何一探这座森林的秘密。哪知那位依仗自己强横修为的返虚期修士在还未到达中心位置时就传出一声凄厉惨叫,此后便再无音讯。听得那些在外等候的元婴修士个个作鸟兽散。 事后那返虚期修士的宗门举全宗门之力下界,欲要将迷雾之森夷为平地,却被一人以一刀拦在了半路上,最后齐齐返回内隐界。至此再无人敢去探寻这座森林的中心位置,这里也成为了外隐界最神秘的一处。不过这恰恰也给外隐界灵兽和灵植提供了最好的栖息之所。这里几乎包含了外隐界所有种类的灵兽灵植,有些靠在迷雾之森附近的宗门例如驭兽宗之类的,会专门在迷雾之森外围布置一些结界,用来放养或者捕捉灵兽。 此刻,相较迷雾之森外围两千里距离的森林内,一处草丛之中露出了两只漆黑的眼珠子,那双眼珠子的主人全身都被污泥和高高的青草覆盖着。可能是比较深入的缘故,这里的迷雾也比外围厚重了许多,但那人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只已经晋升到金丹期的髭毛棕灵猪正被那人以土系术法将四只猪蹄固定在地上,而后任由那只髭毛棕灵猪叫唤,吸引着别的猛兽过来。 突然,两团火球诡异地漂浮在半空中,那人见后立刻将困住髭毛棕灵猪的土系术法解除。那只髭毛棕灵猪一经脱困就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可还没等它跑多远,两道自半空中射出的烈焰火柱就将它前方去路阻隔。等它想窜至一旁奔逃时,它旁边的一棵巨树上留下了十道长条爪痕,同时一道巨大身影向它扑来。髭毛棕灵猪感受到危险临身,以灵力灌注在两根突出的獠牙上奋起一跃。奈何自树上扑下的那个巨大身影速度更快,在与髭毛棕灵猪两根突起獠牙交错之时就用两排锐利的尖牙死死地咬住了它的咽喉。 野兽惨叫之声和重物落地之声同时响起,那两团火球与那道巨大身影落地后溅起了一堆青草泥土。而躲在不远处青草下的那人即便被飞溅过来的泥土打在眼睛上也是一动不动。那两团诡异火球的主人也现出了真身,竟然是一只全身赤色的雄狮,而那两团漂浮在它狮首旁的火球乃是它独有的特征,这正是赵胤在拜月宫宫主殿提起的南焰狮。 这头南焰狮不管地上还在抽搐抖动的髭毛棕灵猪,熟练地用狮爪扯开髭毛棕灵猪的脖子,将髭毛棕灵猪的头颅甩至一边后,从它的喉部之下找出了那颗成人双拳大小的黄色兽丹。它双目之中透出一股满意神色,一口将那颗兽丹吞了下去。 就在那头南焰狮吞服兽丹的瞬间,一直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壮汉突然双手一拍地面,口中念道:“土棺术!” 自南焰狮身下随即升出十数丈厚的四道土墙,向着它的狮身聚拢过来。南焰狮目中凶光一闪,环绕在它狮首旁的两团火球赤芒大盛,向着面前的那道土墙喷射出两道炽热火焰。 隐于暗处的那人也在此时动了起来,只见从泥地里钻出的他赤裸着上身,左边胸口处隐隐有一道凹陷进去的十字伤疤,他的臂膀粗大如巨树,整个人站起来都比一般人大了三四圈。他迅速冲向那道困住南焰狮的土棺,在他临近的一刻,那道土棺已经由深褐色迅速变成了干燥的土黄色,进而龟裂破碎。 那壮汉知道是里面的南焰狮正在用烈焰轰击着土墙。在南焰狮正面的那道土墙率先破碎开来,露出其内第一丝火焰的时候,外面那壮汉已经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撞碎了那道土棺,顿时火焰与土棺的碎片纷飞,而里面原本还在得意即将破开土棺的南焰狮被这壮汉撞得是七荤八素。他们一人一狮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直至撞倒了数十根大树方才停下。 而此时的壮汉早就用手臂紧紧锁住那头南焰狮的脖颈,再以双脚勒住它的腹部至后腿,恼得那头南焰狮想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壮汉紧贴着南焰狮的背部道:“别费劲了,我血老七都用金丹期的灵兽逮你了,怎么可能放过你!” 原来这人就是那无幽谷血榜第七人,人送外号血老七。 那只南焰狮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它发现这人当真狡诈,因为他显然知道它的火球只能对着前面攻击,它这样被锁住之后就毫无对策了。它不甘地向空中喷射着火焰,同时继续想靠力量挣脱血老七的束缚。 “嗯?”还在勒紧南焰狮脖子的血老七看到那些射向空中的火焰后突感不对,而后一道冷风窜至他身后,与五个火球一同袭来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看到信号后迅速赶来,又一口咬在血老七左肩上的那只南焰狮没有任何兴奋之色。因为它一口咬下后,不仅没有出现印象中血肉横飞的画面,更像咬在了一块坚石上不进半寸。 就在那只五火南焰狮意欲使用火焰攻击时,血老七竟然犹有余力地带着身下那头两火南焰狮一同扑上,反如野兽一般咬在了那头五火南焰狮脸上,他的牙齿从它的狮脸上拽下一块血肉,在嘴里咔吱咔吱地嚼起来。 那头五火南焰狮迅速后退,口吐人言道:“你是谁!” 血老七笑着道:“自然是来抓灵兽的,还好那些金丹期的灵兽只会嚎叫不会说话,不然还真不好逮你们这些元婴期的灵兽。我本来看中了一只元婴中期的紫光貂,没想到竟然引来了你们。不过都一样,只要是元婴期的兽丹我就喜欢。” 那只五火南焰狮威胁道:“你就不怕我们中心位置的王!” 血老七粗犷的声音哈哈笑道:“我自然是怕的,不过这儿离中心位置还远得很吧。你们的王既然放任你们在这里捕食弱者,就该做好你们也会被人捕食的准备。” 那只五火南焰狮目露凶光道:“放了我弟弟,我可以帮你抓一只别的元婴初期的凶兽过来。” 血老七摇头道:“我这人有个习惯,逮到什么就是什么,从不置换!” 见是说不通了,那只五火南焰狮舔了舔脸上流下的鲜血,它狮首旁的五团火球顿时亮如红日,在其身形于巨树上来回飞窜的同时,五道烈焰火柱不由分说地激射向血老七。 血老七面色一紧,他知道这南焰狮的火焰同出一源,他如果拿手中南焰狮来挡,不仅不能作为威胁,还会让手中这两火南焰狮有用火焰攻击自己的机会。不过血老七不愧是血榜杀手,杀戮经历非是一般修士可比。他迅速解除手中南焰狮的束缚,就在那只两火南焰狮脱困喊着哥哥二字的同时,血老七身子向下一窜,拉着狮尾口中念诀道:“土界流沙!” 只见血老七和那只两火南焰狮所处的地面突然像是化作了一片流沙地般不停向下陷落,血老七的身子下去后就土遁至了别处,而那只两火南焰狮则在惊慌中不停挣扎,反而越陷越深。它在迷雾之森中一直有它哥哥护佑,于森林中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在修炼出两团火球之后,相当于元婴初期的它在迷雾之森的中外围区域更是无人敢挡。前面它不是没遇到过人类修士,它带着火球出现后的一声吼叫就能吓跑他们了。可谁知今天遇到了个狠角色,光古怪的术法就让它吃尽了苦头。 那只五火南焰狮无法靠近,它看出对方不用掐诀就能施展术法,肯定是元婴修士,还很可能是元婴中期或者后期。它不敢有任何大意地穿梭在一棵棵巨树上,对着下面的土地花草喷射着烈焰火柱。此间的迷雾被这南焰狮的火焰驱散干净,地面更是被它毁得满目疮痍。可它根本不在乎这些,它只要救它的弟弟。可它将这块区域全部用烈焰轰击过后,仍旧找不出血老七的位置。 其实血老七就在那头五火南焰狮攻击过的一块地方,他方才硬生生吃了对方一道火焰,就是要对方确定自己不在这个区域。血老七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土褐色的弯月长刀,正是他的本命武器——土莽刀。他也在凝神准备着最后一击。 二人之间就像是在一根绳子上角力,但从土界流沙中只剩一张狮脸露在外面的两火南焰狮来看,血老七是这场角力的优势一方。 那只五火南焰狮恼羞成怒道:“可恶的修士!我们没惹你,你倒反而进来抓捕我们!不要被我知道你是哪方势力的,不然我肯定让你的宗门亲友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五火南焰狮的威胁之语,于地下不动如山的血老七内心笑道:“你要是能去谷里把谷主杀了我还谢谢你了。” 那头两火南焰狮在流沙近乎要将其狮首吞没时呼救道:“哥哥……救我!” 那头五火南焰狮明知那很可能是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它在半空中对着两火南焰狮道:“与我同时施放南焰火!” 两火南焰狮听后立刻于流沙中施放出两道烈焰火柱,而那只五火南焰狮亦于半空中施展出五道烈焰火柱,七道烈焰火柱齐射之下,地上的土界流沙开始凝固变硬。在半空中的南焰狮继续发力,半空中的两道烈焰火柱与地下的两道烈焰火柱对应交互,最后砰的一声,那只两火南焰狮随着土界流沙的破开,与蕴含着强大土系灵力的泥土一起翻滚到了血老七隐藏身形的土地上方,它的腹部更是被那些泥土划伤,鲜血直流。 那头两火南焰狮舔着腹部鲜血,对其哥哥委屈道:“哥,我们杀了他!” 但那五火南焰狮根本不听它说的,跳到它身旁将它拱在背上就欲逃走。 “哥!”那头两火南焰狮见它哥哥竟然不是要帮它报仇,而是选择逃跑,不满地耍着性子。可就在那头五火南焰狮身子跃起时,一个黑影自地下窜出,一道土褐色的光华随之一闪没入。然后那只两火南焰狮就眼睁睁地看到它哥哥的身子断成了两截,哗啦啦的滚烫鲜血从那断成两截的狮身中倾落下来,自血老七脸上浇洒而下,冲净了他身上的污泥,露出了那犹如雕塑一样的肌肉。 血老七以鲜血抹过如岩石一般冷硬的脸,吞了一口后哈哈笑了起来。他将半空中先落下的后半截狮身抓在手里道:“不错,好久没尝过这么好喝的兽血了。” “走!”那头五火南焰狮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上方的弟弟用头撞了出去,而后在前半截狮身坠落下来后还想用五道南焰火轰向血老七,却被血老七直接用手中的弯月长刀削掉了半张狮脸,那五团火球迅速黯淡了下去。在先救弟弟还是先给敌人致命一击间,它首先选择了弟弟。 那头两火南焰狮被撞向了一边的树旁,可它却没有立刻逃走,它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它不信它那么厉害的哥哥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血老七可惜道:“这头南焰狮是卖不了什么好价钱了,只能取了兽丹再便宜把狮身卖出去。不过还好,还有头活的。”血老七用手中土莽刀将那头南焰狮从额头破开,现出了里面的红色光芒。 “哥!”那头两火南焰狮见到此等开颅取丹的画面,已经完全崩溃了,它不管一切地怒吼着向血老七扑了过去。 那头两火南焰狮近乎自杀之举让血老七不为所动,外隐界的无幽谷血榜之上,无一人是心软之人。血老七反而现出了一副厌恶神色,目中露出寒意道:“我最不喜欢对我露出獠牙的蠢东西,即便不是活的也无所谓了。”他手中土莽刀光华一闪,对着那头两火南焰狮就是当头一劈。 叮的一声,那柄先前能将五火南焰狮拦腰斩断的弯月长刀这次像是砍在了什么更加坚硬之物上。血老七知道不是这头两火南焰狮的能为,但他却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幕,因为挡下他本命弯刀的竟然是一个头,一个长着豹脸的头。 那豹脸上的棕色眼睛盯着血老七,血老七有一种对方只要眨一下眼睛,他就会道消身陨的感觉。身为元婴后期的他此刻有了比见到那张金色鬼脸面具还要惧怕的心情。 那宽袍拖地的豹脸老者咳嗽数声,口中说道:“它哥哥的兽丹你可以拿去,这是你凭本事得的。对吗?” 血老七颤颤巍巍地收回本命长刀,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那豹脸老者看着那头两火南焰狮道:“它的命是我凭本事保下的。对吗?” 血老七握紧手中土莽刀,这次他点了点头。 那豹脸老者道:“既然如此,你拿了兽丹就走,我也要帮它哥哥收尸了。” 血老七不敢有任何犹豫地抓取那五火南焰狮近两尺宽的赤色兽丹,对着豹脸老者深鞠一躬后一次接一次地瞬移离开。 待血老七离去,那豹脸老者又咳了一声,走到那只五火南焰狮的身旁道:“你最后传音给我的心愿已了,你安息吧。” 说完,那只剩一只眼睛在半边脸上的五火南焰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原来在最后一刻,它将灵力化作信息传到了迷雾之森的中心位置,以求那位能救下它弟弟的性命。 那头两火南焰狮呜咽着流泪不止,似还不能接受它哥哥死了的事实。 那豹脸老者道:“用你的南焰火送你哥哥最后一程吧。对方虽然刚入元婴后期,但你想报仇,也要等你修成六火才行。” 那头两火南焰狮哭着问道:“人类修士都这般狡诈可恶吗?” 那豹脸老者道:“不止是人类修士,凡是修炼之辈皆是如此。有时候就连手足兄弟也不是那么可信的,你能有个为你豁出命的哥哥,已经很庆幸了。” 那头两火南焰狮难过地看着地上尸首,从两团火球中激射出烈焰火柱,将它哥哥的尸体化作了灰烬。 那豹脸老者叹道:“缘起缘灭,终归是缘。” “那我跟你说的那份缘,你考虑好了没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出现在豹脸老者身后,那头两火南焰狮自树旁又看到了一个人形身影,它愤恨地露出了尖牙。 那豹脸老者对那两火南焰狮道:“在强者面前别做无用的凶狠。你先回去修炼吧,不到五火不要出中圈位置。” 那两火南焰狮冷冷盯着那道人形身影,不敢违背命令地回去了。 那树旁的人影走了出来,抽了口手中的旱烟,吐出两个烟圈后,这里被五火南焰狮和血老七破坏的树木植被慢慢恢复了原样。 那豹脸老者看到此情此景,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咳嗽数声后从宽袖中伸出一只狮爪捂在嘴上:“你还是那么爱抽烟。” 那中年汉子竟是本该在忆月峰上的元叔,他抱歉道:“我倒是忘了你最不喜欢的就是闻这烟味。”元叔笑着吹灭了烟孔内的烟丝,然后将银色旱烟杆插回了腰间。 那豹脸男子将捂着嘴巴的狮爪拿开,问道:“你为何不让我灭了那修士?” 原来元叔在那豹脸老者出现的一瞬间撕开空间来临,更是传心音于它,让它不要下杀手,这才让血老七捡回一命。 元叔道:“因为我不知道郗汲留了多少暗手在极难胜地,我需要有些人顺理成章地帮我清除一些。” 那豹脸老者一听郗汲之名,脸上露出怀念之色道:“郗汲吗?还真是他的作风,他应该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了。” 元叔啧了一声,有些伤心道:“比我还特别?” 那豹脸老者轻啐了一声道:“你不是特别,你是怪!我有时候根本不懂你在干嘛你想干嘛。” 元叔轻笑了一声道:“有些事,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所以我说你是怪,不是特别。”那豹脸老者确定道,“你什么都放在心里,会累着的。” 元叔呵呵笑道:“总比你好吧,就算不放在心里也报仇无望了。还不如给你孩子一个机会,也给你觉得最特别的郗汲一个机会。” 那豹脸老者道:“你这么做是不是代表你也看好郗汲寄予希望的那个孩子?” 元叔摇头道:“我只是想我下的注不打水漂而已,这赌桌上的人都太不安分了,前面有人甚至还找去了凡人界。” 那豹脸老者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我们今时的对话,也是郗汲的后手呢?” 元叔闻言一愣,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时,那豹脸老者竟然答应道:“你们都这么喜欢下注,那我也帮我那个娃下个注。只要郗汲看重的那个孩子敢来我迷雾之森的中心位置,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不敢或者根本没想过进来,那就是他没这缘分。” 说完,那豹脸老者也不管元叔的回答,身子若悬浮般回去了迷雾之森的中心位置。从它转身之后的宽袍中可以看到,一条青色的龙尾在拖着它向前。 元叔撕开面前的空间,一步踏回忆月峰山顶道:“后手么?呵呵。” 逃出迷雾之森的血老七一口气瞬移出了三万里之外,但停下后的他还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颗心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他可以确定那个豹脸老者境界起码在返虚期以上,因为只有那种境界的兽类才能化成人形。他甚至觉得对方很可能就是迷雾之森的王,但他也不敢完全确定。不过他想着如果它还不是王的话,里面的王到底是个什么境界,又为什么会滞留在迷雾之森。 血老七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瞬移到了一处外隐界的农宅附近,他单手向下一伸间,从农宅的地下就飞出了一个储物袋。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在捕捉灵兽前,他会将储物袋事先埋在别处。他将储物袋打开,看到里面一直在闪着光亮的传音玉佩,暗道:“看这闪光的速度,幽影是传了多少话给我。” 这是血老七唯一一块传音玉佩,还是在整个外隐界都可以收发消息的传音玉佩。玉佩的另一边是外隐界无幽谷的接头人,也就是那日与无幽谷谷主对话的那道幽影。 血老七将传音玉佩拿起,就听到了里面一连串的声音传出。从最开始的询问到后来的斥责,直至最后的无奈。好不容易听完了所有消息,血老七听出了他的意思,是谷主吩咐他有空了就去拜月宫将一名叫石武的弟子抢回来。 血老七对着传音玉佩回了句知道了就将玉佩和兽丹都扔回了储物袋中,他以灵气震了震全身,那些沾在他身上的血渍都被震脱了开来。他拿出一件红色长袍穿上,将土莽刀背在身后,确定好拜月宫的方向就一路瞬移而去。 第二百八十章 小集会 时值三月月初,正是拜月宫与其它几宗合办的小集会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每次月初的时候人总是最多的,而那些想将手中物品卖出好价的人也会趁着这日子出来摆摊。这就造成了每月的前面十天好物最多,卖出货物几率也是最高的情况。 这个小集会位于拜月宫东面七百里开外,与其它几个中小宗门的交界之处。这里由拜月宫牵头,划出一大块区域后就布置了阵法结界,可防御下元婴修士的攻击。而且这里是由几个宗门的金丹期长老轮流守卫,不过因为是拜月宫牵的头,所以拜月宫派过去的长老会比其他门派都多些。 小集会除了各个宗门长期设立在此的店铺柜台外,就是由弟子自己摆摊售卖物品的摊位。相较于弟子摆摊,将物品交由宗门的店铺寄售其实是最方便的,不过物品售出后宗门会收取一成的费用,然后将剩下的灵石交给物主。那些不想损失那一成利益的弟子就会选择自己摆摊,因为只要在进来前出示自己的门派令,在确定好身份后就可以花一块下品灵石当成是摊位费,然后从摊位的号牌中摸一张对应的号牌就可以过去摆摊了。 此刻的小集会内依旧人头涌动,那些看货后讨价还价的声音络绎不绝。 一道棕色大剑带着一脸兴奋的石武在天未亮时就来到了此处,从上面一同下来的还有本该在落月阁内打坐修炼的赵辛。 原来寅时左右还在落月阁内以灵石辅助修炼的赵辛隐约间又听到了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不过他这次听得真切,这呼喊声是从落月阁外传来的。 赵辛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赵辛收功而起,将手中还未完全吸收的中品灵石放入储物袋中,身形一动间已经来到了落月阁大门前。 “赵辛……”那道轻微的声音果然又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赵辛毫不犹豫地一开屋门,一个人影进来的同时他伸手就要一抓,可看这身形,不就是石武嘛。 赵辛奇怪道:“小武兄弟你这是干嘛?” 外面星光依旧,赵辛记得石武说了要去睡觉了啊,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落月阁门前。 石武在聚灵盆烧穿后确实郁闷地就去睡了,可在床上的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着自己如果没了聚灵盆,那么后面的灵膳也做不成了,越想越心焦之下他如何能睡得着。好不容易在床上熬到了寅时他就匆匆起来了,他确定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别派的内应盯着落月峰的,不然就算他被暗杀他也认了。是故他双手拿起两块中品灵石,然后一溜烟地跑到绿玉传送阵上,传到了落月峰的山腰位置。果然如他所料,此时的落月峰别说是人影了,就是鬼影都没半个,他一路小跑着过去了落月阁,他记得赵辛说他是不需要睡觉的,但他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赵辛修炼,是故只能在落月阁门外轻声喊着。 石武急道:“赵大哥我找你有事啊!” 赵辛道:“那你直接用传音玉佩找我就行了啊,这三更半夜的在外面喊我,我瘆得慌。” 石武说到这个就来气:“平时你不是回的挺快么,我都给你传了好些话了你愣是一句没回。” 赵辛这才想到刚刚因为听到别人喊他就把所有传音玉佩全拿出来看了,后面发现只是自己听错以后就把传音玉佩都放回了储物袋中。现在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石武的那个传音玉佩,果然在闪着亮光,赵辛抱歉道:“我是真没注意啊,你先进来聊吧。” 赵辛和石武一同进去了房间,然后石武就将那只已经碎裂成十几块的聚灵盆拿了出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石武不解道:“赵大哥,昨夜我像平常一样供火,然后就闻到了一股焦味,最后更是把整个锅子都烧穿了。” 赵辛听了第一反应就是石武炸盆了,他道:“你是不是用火太猛,导致炸盆了啊?” “炸盆?”石武道,“它也没炸啊,就是烧穿以后裂开的。” 赵辛拿起数片聚灵盆的碎片,仔细看了看道:“你这不是炸盆,是你这盆的使用次数到了。” 石武纳闷道:“这聚灵盆还有使用次数?” 赵辛点头道:“这聚灵盆不像我们的法宝武器,它每使用一次就会减少一次耐用度。我看张禾也不会那么好心给你个新的,这一看就是用得没几次的仿品。小武兄弟,我看你是该买个新的聚灵盆了。” 石武听到不是他的问题,放心道:“那就好。” 赵辛面露难色道:“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啊,我们拜月宫已经很久没购进聚灵盆了。” 石武激动道:“什么?我们拜月宫怎么说都是外隐界北部的大宗,连个聚灵盆也没得买了?” 赵辛解释道:“这跟是不是大宗根本没关系啊。这灵膳师前期都是靠无数的食材和练习次数堆上去的,那种海量的资源就连我邱吉师兄都扛不住。像你这样能靠灵膳发家的少之又少,说你是真正的天才也不为过。可对于别人就不是那样的处境了,拜月宫最后一只聚灵盆还是被我邱吉师兄买去的。当时实在是没人要那玩意儿,等于半卖半送的还花了他两百块中品灵石,所以他后面才会觉得做灵膳划不来。这聚灵盆是消耗品不说,还要控制失败的次数和灵膳的品级,根本就不是普通弟子能承受的。” 石武也是愁道:“那怎么办?我们去问邱吉买?” “千万别,他前面还在记恨你抢了他生意呢,我和他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缓和了些,但这样过去问他买聚灵盆,岂不是当面打他脸吗?”赵辛忙摆手道。 石武道:“拜月宫以前是在哪里购买的?” 赵辛道:“是在拜月宫以东三万里外的厚新城,那里有一座珠光阁,里面几乎涵盖了修真界所有的物品。只要你有足够的灵石或者好的物品,就可以从他们那里买来或者换来所需物品。” 石武道:“那也太远了吧,拜月宫可有与那厚新城的传送阵?” 赵辛笑着道:“小武兄弟啊,我们拜月宫虽然厉害,那也是靠着公孙宫主和上宗的实力。对了,要不你去找公孙宫主,要是他答应瞬移带你过去的话,应该可以很快就到达的。” 石武想到自己储物袋里还有公孙冶送的上品灵石,不想再去麻烦他道:“如果宫主要带人一起瞬移,消耗肯定会很大吧。算了,可还有什么别的途径?” 赵辛仔细想了想,一拍拳头道:“今儿个好像是三月初九。” 石武在来到拜月宫以后已经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他问道:“三月初九怎么了?” 赵辛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各宗门的小集会么?” 石武点头道:“记得啊,你上次不是说有空还要带我去的吗?” 赵辛道:“这个小集会在月初的前十日是人数最多货品最全的,说不定我们可以在那里挑到好的聚灵盆!” 石武当即起身道:“那我们快点动身吧。” 赵辛看了看天色,现在也不过卯时,不过想着石武到现在提都没提那六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可见买聚灵盆在他心里的重要了,赵辛只好道:“那我御剑带你过去,你门派贡献值的玉牌带了没有?那是各宗门子弟的身份印证,进去时要检查的。” 石武拍了拍纳海囊道:“都在这呢。” 赵辛实在忍不住问道:“小武兄弟,你是真不在乎还是假装等我在说啊?” 石武不明白赵辛在说什么,他现在一心只想买到新的聚灵盆然后制作金露玉灵肉。不然他功法不能练,术法学了也是鸡肋,真的是无事可干了。 赵辛看石武的样子是真没想到那茬,就将两个储物袋扔给他道:“地渊宗和飞霞宗将那六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全部买了过去。他们在知道是用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做的后还有所不满,后被我伯父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都准备转卖给别的宗门了。后面他们就慌了,他们验货时看到了那些金芒和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后就开始变脸夸赞起来。原本他们想按一盒二十四块中品灵石的价钱购去,但在我伯父据理力争下双方按着一盒三十块中品灵石的价钱成交了。所以你知道你这次赚了多少灵石吗!” 石武茫然地摇了摇头道:“这重要吗?”石武因为没有靠灵石修炼过,所以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 赵辛见自己兴奋的心情完全没有感染到石武,自觉无趣道:“算了算了,两个储物袋中共有一万七千五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是你这次卖出去的金露玉灵肉所得。按照九一分账我拿了一千九百五十块中品灵石,说真的,我都觉得这灵石烫手。” 石武将赵辛递过来的两个储物袋扔进纳海囊中道:“要是我自己拿出去卖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呢,你拿的一成是辛苦钱。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那小集会啊?” 赵辛见石武一门心思扑在小集会上了,只好道:“那现在就走吧。” 石武开心道:“快走快走。” 赵辛无奈道:“你得了这么多中品灵石都没你去买聚灵盆来得开心,你呀真是一个怪人。” 石武不好细说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是笑道:“还不是为了我们的灵膳大业。” 赵辛想着二人先前近乎是玩笑之语的话竟成了真,也是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不过你确定要带靠近两万块中品灵石在身上吗?” 石武回道:“这不是要去买聚灵盆嘛,不知道多贵呢,多带些总是好的。” 赵辛其实是怕石武被人抢了,不过他想着这一路也就七八百里的路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说道:“好吧,那出去宗门后我就带你御剑飞过去。” 石武这才想起赵辛上次带他御剑飞行差点没摔下去,后怕道:“你确定?” 赵辛一拍胸脯道:“自然啊!” 见石武不相信的眼神,赵辛强调道:“小武兄弟,我前面是疏于修炼,这一个多月下来我将前面的根基稳固了许多。你放心,不就七八百里的路程嘛,一眨眼我就带你过去了。” 石武只好点头道:“那你可得稳着点啊,慢些无所谓的。” 赵辛和石武一起出门,这时天还未亮,赵辛带着石武来到了拜月宫的正门位置。石武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正上方一块宽大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拜月宫三字,石武感慨道:“真气派啊。” 赵辛低声道:“这整块牌匾都是中品灵石的品级,这么大块雕刻出来,想不气派都难。” 石武从站立处看下去,看到的是一望无边的云海。 那六个守山门的拜月宫弟子见是赵辛带人出来,纷纷恭敬道:“赵师兄好。不知您这是要去何处?” 赵辛笑着道:“你们就记下说我带石师兄出去转一转即可。” 那六个守门弟子也就没再说什么,现在不是警戒期间,门派内弟子登记好之后就可以外出。至于进来的时候程序就有些复杂了,不过赵辛身份特殊,石武有他带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辛祭出那柄宽大的棕色飞剑,一踏上去之后竟然没有以前那般的吃重感了,他自得道:“小武兄弟快上来。” 石武这才觉得赵辛靠谱了许多,一脚踏上之后二人就化作一道棕芒向着拜月宫东边飞去。 如今的石武不像第一次被带着御空飞行般闭眼难受了,他看到飞出拜月宫地界后下面竟然是一户户的农家田院,他问道:“赵大哥,这些就是你以前所说的种植灵米的农家吗?” 赵辛看了看下面道:“嗯,我们赵家以前就是种植灵米的农户,要不是出了一个我伯父,说不定我现在和他们一样,都在帮着别人种粮呢。” 石武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待赵辛御剑飞行了差不多两刻时,石武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处被笼罩在云雾中的宽阔地界。只听赵辛道:“小武兄弟抓紧,我们要下去了。” 说罢,石武只觉劲风吹发,还没等他准备好,他们就急速下降。等到了下面的时候,他额前头发都被吹得高高扬起,害得他赶忙整理了一下。 那小集会门口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他看到赵辛后就笑道:“哟,今儿个怎么不是赵师弟带你过来了?” 石武不知道赵辛以前在外面被野修突袭的事情,自从那件事后,每次来这小集会都是赵胤亲自带赵辛来的。 赵辛对那老者恭敬道:“刘长老好,我现在可是筑基中期了,我伯父自然放心让我出来。而且我这不是陪我这位师兄过来看看有什么买的嘛。这是两块下品灵石,先丢这箱子里啊。” 赵辛知道这里的规矩,进去的都要给一块下品灵石,然后从旁边拿过两顶黑纱斗笠。赵辛自己戴上一顶后又帮石武戴好了一顶。 这黑纱斗笠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石武看向赵辛的时候他也不是那等肥胖的体型了,而是变得匀称了许多,石武好奇道:“赵大哥你?” 赵辛看到石武反而变得有些肥胖了,他笑道:“这黑纱斗笠可以变幻身形的,据说要元婴期的高手才能看穿本体。是不是啊刘长老?” 刘长老摸了摸花白的山羊须道:“就属你懂得多。快进去吧,里面前儿个可是有很多好货的,就是卖的太贵了,你进去挑挑吧。北边第一百个摊位,还有就是东边第三个摊位可以注意一下。” 赵辛记在了心里,对刘长老谢过之后就带着石武进去了。 待他们从结界门口进入,像是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仓库,到处都是买货卖货的人,四周墙壁上都有灵石照明,与天还未亮的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辛道:“走,先去刘长老说的东边那第三个摊位。” 石武看到这里的人皆是斗笠遮面,看不清面容的同时连身形也是变幻的,他觉得这样很安全。 等二人一路看着逛到东边第三个摊位时,这里的摊主正躺在一张长椅上,那些货物随意地放在地上。石武问道:“赵大哥,这集市摊主都是这般随意的吗?” 赵辛解释道:“这里要售卖的货物都是登记好的,只要你买了,摊主就会随着货物一起给你一块牌子。你出去的时候只要将货品和牌子给门口的长老检查一下就行了。但凡发现有人偷盗或者强抢别人的货物,不管是哪个宗门的,都会被废去修为逐出门派。所以不会出现有货物丢失的情况,不会有人为了一件法宝或者丹药而以身犯险毁掉自己一辈子的修炼前途。” 石武听后了然,他看了看摊位上的货物后对赵辛道:“赵大哥,我觉得那柄黄色长剑不错!” 赵辛也将目光放在了那把被装在长条玉盒中的黄色长剑。 那摊主一听有客人来了,还看上了那把黄色长剑,赶忙起身道:“这位客人很识货啊,这把法剑乃是我一位好友在一处秘境中历经生死后得来的,其名为黄沙,特别契合土灵根修士。在对战之时只要法剑主人默念剑中法诀,此剑就可以配合着释放出漫天黄沙,无论困敌诱敌皆有大用啊。” 石武赞叹道:“好厉害!” 那摊主一看石武就像是第一次来这集会买东西的,而且听其声音还是个少年,就越发殷勤道:“这位小兄弟,不是我说啊,只要你是土灵根修士,你买回去就不会亏。” 石武笑了笑道:“可我好像是火灵根的。” 那摊主退一步道:“不是土灵根也无所谓的,虽然效果会差些,但这是法剑的特殊技能,只要你通过法诀默念施展即可。对了,小兄弟修为几何啊?” 石武不好意思道:“我还未修炼功法。” 那摊主这下是彻底被石武给噎住了,但他又不好骂石武说你是不是来寻我开心的。 赵辛接过话道:“这把黄沙剑什么品阶?” 那摊主见赵辛才是真正的买主样子,就道:“筑基后期!只要你是土灵根修士就能最大程度地增加黄沙的范围和威力。” 赵辛确实心动了,他的棕色飞剑只有筑基初期,还是单纯的法剑,没有任何特殊技能,所以眼前的这把黄沙剑怎么看怎么合他心意。他试探地问道:“多少灵石?” 那摊主回道:“一口价一千五百中品灵石。” 石武一听这个数目,愣了愣道:“你这也太贵了吧。” 那摊主笑着道:“小兄弟,我是帮朋友代为出售的,都是他说的价钱。” 赵辛也是犹豫不定,他现在虽然有这么多中品灵石,但他还是觉得这把黄沙剑太贵了。 赵辛对着摊主拱手道:“打扰了,我们再去逛了看看。” 那摊主也不急,与他拱了拱手后就继续躺着了。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好的东西其实就像是在等它专属的主人一般,他有这个耐心。 赵辛和石武又看了许多摊位,但都没有让赵辛勾起兴致的,他的心思已经全在那把黄沙剑上了。他问石武道:“小武兄弟我到底要不要买啊?” 石武奇怪道:“赵大哥你既然这么想要就买嘛,你的灵石也够啊。” 赵辛为难道:“话不是这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前面虽然在落月峰也是阔绰惯了,但没这么阔绰过啊。” 石武虽然也觉得贵,但他看出赵辛是真心喜欢那把黄沙剑,就道:“赵大哥,我以前和我阿大爷爷途径一家琴店的时候,看中了一把龟纹断和梅花断的古琴,最后因为身上的钱不够,只能买了一把梅花断送给了我阿九奶奶。我想以后有钱了帮我阿大爷爷买下那把龟纹断送给我阿九奶奶,可我怕自己下次过去的时候那把琴已经被别人买去了。” 赵辛闻言心中郁结迎刃而解道:“我明白了,等我们看完北边那个摊位是什么好货就过去买了。” 石武笑着道:“嗯。” 等他们过去北边第一百个摊位时,那里早已围满了人,只听那摊主叫喊道:“这位朋友已经出到了两千块中品灵石了,还有没有哪位出价的?不出价这个百兽聚灵盆可归这位朋友了。” 就在那人志在必得之时,正好赶来的石武连忙喊价道:“我出两千一百块中品灵石!” 第二百八十一章 笑话 石武的突然出价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拍手,而那个先前已经出到两千块中品灵石之人自黑纱斗笠下冷哼一声道:“两千两百块中品灵石。” 那摊主还没从石武的叫价中反应过来,就听到先前那位客人又出价了。那个被他安排过来帮忙抬价的人也看蒙了,他想着自己是得了五块中品灵石过来抬价的,抬上两千块中品灵石就收手,这是他和摊主之间约定好的。现在目标达成,他也不管后面会是个什么情形了,趁着人多就先走了。 那摊主知道是真的又有买家看上了这个百兽聚灵盆,只觉得自己今天是紫气东来,财运挡都挡不住。 那摊主看向现在外形有些肥胖的石武道:“这位公子可否还要出价?” 石武听到与他相争这个百兽聚灵盆的是一位女子,问那摊主道:“你好,我来得突然,还不知道这百兽聚灵盆的属性特点,你能否与我讲上一二。” 那摊主一听就觉得这位公子是位不凡之人,这还不知道聚灵盆的具体属性呢就敢如此出价。 而那位出价的女子前面就觉得与她竞价之人是故意来抬价的,好不容易叫到了一个让对方罢手的价钱,没想到这摊主竟然还敢安排另一个出来,她的火气也渐渐冒了起来。 那摊主对石武介绍道:“这位公子,这个百兽聚灵盆出自我一位灵膳师世家的好友,其祖父在铸造之时用了百头灵兽的魂魄震慑其内,可以在制作肉类灵膳时起到辅助作用,品相更是达到了筑基期。你可要知道,只要用这百兽聚灵盆做灵膳,任何筑基期以下的灵膳都不会减少次数,买了它等于是买了一个练习初阶灵膳的好宝贝啊。” 石武一听就觉得更值了,他现在主要就是制作凝气期的金露玉灵肉,有了这百兽聚灵盆相助,他不仅可以不用担心制作次数了,说不定还能经由里面的百兽魂轻易地驯服灵肉内蕴含的兽性,他要定了道:“我出两千三百块中品灵石。” 一听石武出到了两千三百块中品灵石,那黑纱斗笠下的女子威胁道:“小子,适当抬抬价就行了,抬太高了出不起灵石,会被打断腿的。而且这里的规矩,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看着你们交易的。” 这女子的威胁之语听在别人耳中或许还有些威慑,可在石武看来,他们都说是价高者得了,他纳海囊中现在可不缺中品灵石。 石武回道:“姑娘如果还要的话就请出价,不要的话我可要付灵石了。” 说着,石武已经将手放到了纳海囊中。 那女子身旁一位戴着黑纱斗笠之人在其耳边耳语了数句,但那女子似乎不愿听取意见道:“我不管,我爹说我有做灵膳师的资质,这百兽聚灵盆我要定了。我出两千四百块中品灵石。” 石武见之直接道:“我出三千块中品灵石。” “三千块!” “三千块!”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石武这里,这几乎是这么多天以来这里卖出物品中最高的出价了。 那摊主的心里价位其实也就在两千块中品灵石,他安排的抬价者更是帮他抬到了这个价位,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又遇到了石武这等豪客,硬生生又把价钱开高了一千块中品灵石。 “你!”那女子咬牙切齿道,“你个小胖子可知道我是谁!” 石武一听别人叫他小胖子,还下意识地去看了看赵辛,后面想起现在他才是胖子的形象,就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进来戴着斗笠我进来也戴着斗笠,出去以后你都认不出我这小胖子是谁咯。说不定以后等我做出了灵膳,你机缘巧合下还会吃得很开心呢。” 石武这小子怼人的本事一直都很厉害的。 “呸!”那女子果然被气得就要再喊价,却被旁边的那位头戴斗笠之人给拦住了。 只听她旁边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老迈,却是故意说给石武和那摊主听的:“小姐,别人做局你不跳进去就好了。等他们交易时若没有那么多灵石或者根本就是串通好的,那就有好戏看了。” 那女子没有回话,只是走到了石武面前,二人斗笠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寸,而且石武可以从那颤颤发抖的斗笠下看出,那女子在极力克制着不出手。石武记得这里可是不能出手伤人的啊,不然他也不会有恃无恐地说那些话了。 赵辛此刻也护到了石武身侧,出声道:“这位姑娘,我们出得起价钱明买明卖,跟你不搭界吧。而且外面可是有拜月宫刘长老护着的,他这人脾气虽好,却极为护短。” 赵辛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他们出得起灵石还是拜月宫的弟子,知道了就给个面子。 那女子看着如今高瘦的赵辛道:“拜月宫弟子是了不起,但也要看是谁的。本姑娘修炼三十余载就到了筑基初期,就你们这两个胖瘦小子,本姑娘还真惹得起,有本事就报上名来!” 石武因为现在才十一岁,即便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长得高壮了,但个子却是和眼前这个女子齐平,而赵辛现在的外形则是高瘦状,是故会被这女子这般说着。 石武见对方竟用身高和修为压他们,忿忿不平道:“你不就仗着比我多修炼了几十年嘛,等我开始修炼了,我会让你知道你的三十余载全都花在吃饭长个子上了。” 那女子一听说石武还是个没修炼的主儿,冷声对周围人道:“你们可都听到了,这么个还没修炼的主居然要花三千块中品灵石买一个百兽聚灵盆,你们信么?” 众人刚刚虽然感叹着石武的财力,但这说出去确实很像是故意被人喊来抬价的了。 那摊主即便黑纱斗笠遮面变幻了身形,但被这么多人直直地盯着,他还是莫名地背冒冷汗。不知是众人给他的压力太大还是他前面确实请了抬价之人而感到心虚,他咳嗽一声欲自证清白道:“我怎么说也是个筑基后期修士,这是我一位好友的传家宝,要不是他并非火灵根修士,无法成为灵膳师,是绝不会托我出来卖这百兽聚灵盆的。现在难得遇到了个有缘的主,诸位只要看到他出得起这价钱就行了。这位公子,若最后是你购得了这百兽聚灵盆,我还可以随之附赠三个配套的冷玉盒,此盒可将炙热的高汤或者滚烫的灵肉迅速冷却,原本需要三日的冷却时间用了冷玉盒后只要一个时辰就行。” 石武听了心里乐道:“果然是福兮祸之所倚啊,被这小妮子一闹又平白得了三个好宝贝。” 石武端正了自己表情,然后想到现在在黑纱斗笠下别人是看不到自己表情的,就笑着拱手道:“多谢摊主了,那我这三千块中品灵石是现在就付么?” 那女子听到那摊主竟然又添了三件物品进去,不悦道:“你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 那摊主心中骂道:“还不是你个小妮子闹的!还好有这位慷慨的公子识货。” 不过那摊主面上还是义正言辞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每一笔买卖都做得公平公正。既然这位公子都出到三千块中品灵石了,区区三个冷玉盒又算得了什么。” 那摊主说完,不知是何人带头鼓起了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那女子实在不忿,就道:“可否以物换物?” 那摊主问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看你是用何物来换。” 那女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灵膳玉盒,而且伸出玉手直接将其打开了。 这灵膳一旦接触外物就会光华流失,甚至还会损失其中的效用,她这般举动着实让众人不解。 可等那女子将灵膳玉盒打开之后,顿时射出一道耀目金芒,让周围戴着黑纱斗笠之人都看的真切。众人一个个围观过去,看到了灵膳玉盒内放着的是一块金光闪闪的金露玉灵肉,上面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让他们惊叹不已的同时也为之沉醉。 有人出声道:“这莫不是那火纹前辈制作的金露玉灵肉!” “这金光,这印记,绝对不会错了。”又一人说道。 有人上前问道:“这位姑娘,此物你有多少,可否卖些给我?” 那女子没有理那些人,而是对那摊主道:“怎么样?我在两千四百块中品灵石的价钱上再加十盒这种凝气三层就可服食,就连筑基后期都有用的金露玉灵肉。这可是永久性增加的体魄血肉之力,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 黑纱斗笠下的赵辛和石武同时冷笑一声,这种才卖三十块中品灵石一盒的金露玉灵肉加上那两千四百块中品灵石,怎么说都比不过三千块中品灵石吧。 哪知道那摊主一见到那女子说可以用这金露玉灵肉交换,还一下子就能拿出十盒,立刻答应道:“好好好!” 赵辛和石武都觉得这摊主脑子是被驴踢了,这种生意都做得下去。 石武这下可不干了,他们明明都已经说好了价钱,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还是变卦在他自己做出来的金露玉灵肉上。 石武当即喝道:“摊主,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你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三千块中品灵石成交,为何这姑娘一拿出金露玉灵肉来你就变卦了。” 那摊主咳嗽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啊这位朋友,托我卖的那个好友跟我说了,要是有这等灵膳好物自然是首先选择的。所谓灵石易得,灵膳难求啊。而且这种品质的金露玉灵肉外面可是已经卖上了八十块中品灵石一盒,也比你的三千块中品灵石多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嗯!”众人纷纷附和道。 “什么!”石武和赵辛惊出声道。 那女子得意道:“还说自己是拜月宫的,说不定连火纹前辈的金露玉灵肉都没尝过吧,还来这丢人现眼。” 赵辛那叫一个气啊,他现在恨不得摘下斗笠让对方睁大狗眼看看他是谁了,石武哪次做了金露玉灵肉不是让他赵辛先品尝定价的。现在可好,被这外人占了便宜不说,还说他赵辛没吃过金露玉灵肉。而且听到现在外面的定价,赵辛心中突然很对不起石武,很明显地渊宗和飞霞宗内有人还在倒卖这些金露玉灵肉呢。 石武自然知道不是赵辛的问题,不过他现在也是气啊,他都快吃了数千块的金露玉灵肉了,还被这女子给噎住了。 “你们就是来抬价的吧。”人群里有人说话道。 又有人道:“这两个也不像是拜月宫的。” 随着旁边那些帮衬那女子的话音传出,石武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就是来看热闹的,刚刚是看那女子的热闹,现在是看他的了。 那摊主问道:“这位朋友,怎么样?如果不能拿出相应好物出来,这百兽聚灵盆和那三个冷玉盒可归这位姑娘所有了。” 赵辛不服气道:“这点金露玉灵肉算个屁,我兄弟身上不说几百盒,几十盒还是有的。”赵辛记得自己给了石武七百个灵膳玉盒,既然他只卖出去六百五十盒,那身上起码还有五十来盒,所以赵辛一点都不担心。 “切!”那帮子人听到赵辛说出这话,无一不把他当成是在吹牛了。 那女子更是笑得弯下了腰,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笑话一样。 赵辛急道:“兄弟,不给这帮子人涨涨眼力劲是不行了,随便抛个五十盒出来吧。” 石武此刻尴尬急了,那剩下的五十盒他左送送右送送就没剩多少了,不然他也不会昨夜就开始做金露玉灵肉了。今早过来前正好将最后两盒吃完,现在别说是金露玉灵肉了,就连第一阶段的白玉灵肉都没有。 赵辛见石武迟迟不动,灵气传音于石武耳边道:“怎么了?” “吃光了。”因为石武还没修炼功法,所以不会灵气传音,憋了半天只能吐出这么三个字来。 没想到石武这吃光了三字说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怔地停了一息,转瞬之后就爆发出哄堂大笑声。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会吹牛的人,说身上有几百盒火纹灵膳师做的金露玉灵肉就算了,还大言不惭地说吃光了,那可是几百块啊,就算是当饭吃也要吃好久吧。 赵辛同样怔住了,他不是因为不相信石武而震惊,恰恰是他一直相信石武说的才震惊。他前面还以为石武把金露玉灵肉当饭吃是开玩笑,但现在见他这般说了,那他岂不是真的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吃了几千块金露玉灵肉。若是让赵辛知道石武的目标是吃百万块金露玉灵肉,他一定会惊得窒息过去。 石武无奈道:“吃了五十盒金露玉灵肉就让你们笑成这样,那我说我吃了数千块你们一定就觉得我是疯子咯。” 石武这话说完,不止是那女子认为石武疯了,就连那摊主都觉得石武是不是哪里溜进来的疯子,他都怀疑石武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三千块中品灵石了。 笑归笑,那摊主实在不想听赵辛和石武在这唱双簧了,他道:“这位朋友,既然如此,你就退出竞价吧,我就不去检验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多灵石了。” 那女子似乎是笑累了,但她并不准备放过石武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既然你说你吃了几千块金露玉灵肉,那我问你,金露玉灵肉是什么滋味的?” 那女子要是问石武金露玉灵肉是怎么做的倒还好,可她偏偏问的是什么滋味,石武这就彻底无法答上了。他坦诚道:“我吃了一口它就会消失,具体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 人群中有人笑骂道:“就是个小骗子啊。” “哪是小骗子啊,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主。哈哈哈……”又一人嘲讽道。 那女子身旁的老者也是自黑纱斗笠下摇了摇头,他显然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出。就在他要过去跟摊主相谈这价钱是不是该改一下时,那女子拦下了他。 那女子呵呵呵地冷笑了两声,对石武道:“小朋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些,这价钱和货物我也照样支付给摊主。不过我就想问你一下,是不是你家里的大人把你弄丢了才让你跑出来装大人的呀?他们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真是可怜哦!” 那女子还未说完,赵辛就已经向前迈了一步,那女子也顺势退了一步。赵辛护在石武身前道:“小丫头,你家大人管教地倒挺好,你可真有家教啊!” 那女子旁边的老者亦将那女子护在了身后,他对着赵辛道:“不管你是谁的弟子,立刻给我家小姐磕头认错,不然废你一臂以儆效尤。” 赵辛哈哈大笑道:“真他娘的绝了,看来我就不适合出来啊。我在拜月宫上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呢,偏偏在外面硬是遇得到你们这种蛮横的。说吧,地渊宗和飞霞宗哪方是你靠山?” 那老者微微一愣,他不知道隔着黑纱斗笠对方是如何知晓他身份的。 赵辛继续道:“你们就嘚瑟吧,不就是从我拜月宫买了六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过去嘛。我刚开始还觉得我们出价高了,没想到你们竟然都能抬到八十中品灵石一盒。行吧,以后我他娘的倒是要看看,我火纹前辈的金露玉灵肉要卖你们多少中品灵石一盒。” 那老者确定赵辛是拜月宫内门弟子,而且很可能是核心弟子,不然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正当他要出言和解之时,那女子开口道:“既然是我们地渊宗从你们拜月宫花中品灵石买来的,那就是我们地渊宗的东西。我爹说了,你们拜月宫不过是靠着一个公孙冶和上宗撑着,其他的掌座无非都是些金丹期罢了。” “少宗莫要如此说话!”那老者劝阻道。 赵辛冷笑道:“厉害啊,你们地渊宗既然这么牛,那如果还能有一盒火纹前辈的金露玉灵肉卖到你们地渊宗,我他娘的就站在你面前让你废我一臂!”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女子干脆掀开了黑纱斗笠,露出了里面的绰绰身姿,她远山芙蓉的脸上现着傲气道:“好!吾名容坍,家父正是地渊宗宗主容圩。你是何人?” 赵辛正要掀开黑纱斗笠说出名号,却被石武拉住了手臂。 容坍方才说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旁,迟迟不能散去:“小朋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些,这价钱和货物我也照样支付给摊主。不过我就想问你一下,是不是你家里的大人把你弄丢了才让你跑出来装大人的呀?他们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真是可怜哦!” 石武看向容坍道:“是我弄丢了我家里的大人,但我发过誓,我一定会将他们找到,然后跟他们一起吃一顿饭。他们不曾管过我,却将我教的很好,有一位爷爷甚至用命换了我的命,所以我并不可怜。” 黑纱斗笠下的石武不紧不慢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的话不是那么声嘶力竭,却字字落在了众人心里。 容坍仿佛看到了那个黑纱斗笠下有两道光芒隐隐现出,她不知为何心中竟然生出怯意道:“说这么多干嘛,你拿得出好物给这摊主么。若拿不出,这百兽聚灵盆和冷玉盒就是我的了。” 那摊主在容坍说完后也配合着出声道:“对啊,我就是小本买卖,只要银货两讫就行。” 石武问道:“是不是只要用这种品质的金露玉灵肉就行了?” 那摊主道:“自然是的。” “好!”石武说道,“既然如此,我出四十盒她手上这种金露玉灵肉。” 那摊主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这少年刚刚还说把金露玉灵肉吃光了,现在怎么突然又有四十盒了。 赵辛也以灵气传音道:“小武兄弟,你莫不是要……” 石武傲然抬首道:“对!不就是金露玉灵肉嘛,当面做一份给他就是了。”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兄弟!让这帮狗东西涨涨眼力劲!”赵辛无比畅快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百兽烹灵膳 听到石武居然要在小集会现场做出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这看似笑话一般的话语在石武先前对容坍的一番话后变得不再像是笑话,更像是一个即将被印证的预言。 加之赵辛在一旁鼓动,让那些在场之人不由得想看石武会否真能做出那等金露玉灵肉来。 石武对那摊主道:“可否先借你的百兽聚灵盆和冷玉盒一用?按照你的说法,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应该不会让你这聚灵盆炸盆吧。” 那摊主本想拒绝,因为在知道容坍的身份后他就准备将百兽聚灵盆卖给她了,地渊宗是附近除了拜月宫以外最大的宗门。他不想因为一个百兽聚灵盆而得罪地渊宗,但此刻不断有人围拢过来,他倍感压力道:“你好像连功法都没修炼”。 石武自纳海囊中取出一块崭新的中品灵石,紧握右手中道:“一块中品灵石足矣。” “哈哈哈……”那摊主于黑纱斗笠内无奈笑道,“你一定是疯了,而且疯的特别厉害。” 石武看了看周围道:“既然你这么觉得,而这些人也很想看我到底怎么疯,你何乐而不为呢?” 那摊主点头道:“这也是我还没拒绝你的原因。诚如你所说,这么多人都想看你疯,那我就看你到底能疯到什么程度。只要你真能给我四十盒那等品质的金露玉灵肉,这百兽聚灵盆和三个冷玉盒就是你的了。” “好!”石武应下后对着众人道,“你们这么喜欢看热闹,应该都听到看到了吧,今天就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 “连自身灵气都没有的废物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还真是敢啊!”一个矮胖个子之人出言鄙夷道,“还不如直接给我们少宗赔个不是,也好保住拜月宫的脸面。” 此人很明显是地渊宗门下,但石武没有去管他,而是接过了那摊主递过来的百兽聚灵盆和冷玉盒,这两样缺一不可。不然就算做出了白玉灵肉,石武也不指望他们能陪自己等上白玉灵肉冷却的一天一夜。到时候只会让容坍靠着他做的金露玉灵肉买走百兽聚灵盆,那石武真就被自己给坑死了,好在他现在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 那摊主已经在内心深处将石武判定为了疯子,不过这笔生意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亏了。在他看来,反正是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任石武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容坍心中不安之感却愈发强烈,她想以物压人,毕竟现在石武还没做出什么灵膳来,只要她付了灵石和金露玉灵肉,那东西就还是她的。就在她想阻止石武之时,她一旁的老者却将她拦了下来。 容坍不解道:“徐长老,你为何要拦我?” 那徐长老已经将石武一旁的赵辛确定为了拜月宫核心弟子,那么赵辛旁边的石武既然敢夸下这个海口,他就要看上一看了。他现在也不过是金丹期,若是能与火纹灵膳师结交,那对他以后的修炼会助益良多。人心为己,他不论如何都会拦下要去破坏此局的容坍。 徐长老轻声道:“少宗何必与他斤斤计较,让他一做金露玉灵肉又何妨。” 徐长老说这话的时候石武正在赵辛耳边低语,赵辛会意之后就去各个摊位上找寻东西了。石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个看似在贬低他,实则在帮他缓和局面的徐长老。他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大袋灵米,将百兽聚灵盆的盆盖打开后,看着内外皆是兽纹图案的聚灵盆,啧啧称奇道:“这盆里盆外不会真有一百只兽魂吧。” “是有的。”那摊主看着那只百兽聚灵盆道,“不过我……我好友说过,只有控火之术极为高超之人才能将里面的兽魂依次激活利用。” 石武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个摊主,轻声道:“我怎么觉得你那朋友就是摊主你啊。” 那摊主闻言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石武轻笑着将五斤雪灵羊肉取好后放入了百兽聚灵盆中,石武看到这羊肉严丝合缝地正好放在盆中,好奇地问那摊主道:“是不是凝气期到筑基期的聚灵盆尺寸都是统一的?” 石武的这些话似勾起了那摊主的回忆,他迟缓了一会儿道:“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不过等到了做金丹期的灵膳就不一样了,金丹期以后的聚灵盆一大特色就是可以随着放入食材的大小而变化,比如那能扩张自身灵脉的雪甲灵羹汤,光一头雪甲龟的龟甲就有十来丈了,这么小一个聚灵盆如何放得下。据说也只有能做出金丹品级的灵膳,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膳师。” 石武笑了笑道:“摊主果然博闻强识。” 那摊主已经回答地很自然道:“我都是听我那好友说的。倒是你,是让人去买灵石重碾了吧。”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年纪还小,重活自然让力气大的去。” 那摊主见石武现在说话祥和多了,笑道:“你这样说话不是很好嘛。” 石武道:“这样说话除了你这种静下心来的人会听,外面这些人只会当我是在放屁。你们修真界的规矩嘛,人微言轻。” 那摊主似有所感道:“谁说不是呢。” 石武听到一旁人的惊呼声后,就顺着他们转过斗笠的方向看去,只见赵辛正扛着一个全黑色的灵石重碾一步一沉地过来。 赵辛如今的土系灵力越发凝实,赵胤都说他即将迈入筑基后期了,他这抗灵石重碾的样子着实可以用孔武有力来形容。 赵辛举重若轻地将灵石重碾放下,笑着道:“这东西可让我一通好找,还好我聪明,让刘长老在登记处查了下可否有人售卖,这才顺利地找了过来。” “有劳了,出来的匆忙,原材料都在身上,唯独这灵石重碾放在屋外了。多少灵石,我等等给你。”石武感谢道。 赵辛摆了摆手道:“我哪还好意思问你要灵石啊,快做吧,我给你护法。正好我也看看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的。” “嗯!”石武说着先捋了捋袖子,那徐长老见后下意识地挡在了容坍面前,他是容坍的护卫长老。即便他想看石武做金露玉灵肉,但他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容坍,不然他不好跟容圩交待。 哪知道石武只是单纯地捋袖子而已,他接着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一个玉盆放在了灵石重碾的引口下面。石武见赵辛买来的灵石重碾比忆月峰上那个还要大,就将先行取出的六十斤灵米全部平整地铺放在灵石重碾上。他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推动长条,开始不停地旋转,灵石重碾上的灵米也在反复碾压下出现了咔嚓咔嚓地挤压碎裂之声,等那些雪白灵米变成灵米粉后,自里面压榨出的一滴一滴白玉之色的灵米水缓缓地滴落在玉盆中。 赵辛在一旁将每一步都看在了眼里,默默记下。虽然他不是火灵根修士,但他就是忍不住好奇。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要看看这个少年到底能搞出个什么名堂。 石武见这里没有架聚灵盆的架子,他想到赵辛是土灵根修士,就道:“帮我做个烧火架子呗。” 赵辛见石武用得上自己,开心地问石武那烧火架子需不需要霸气些。石武想到他取的火纹灵膳师的名号,立马就打住道:“正常些的两排砖石样子的就行。” 赵辛有些失望道:“那好吧。”他双手掐诀,于地上以土系灵力构筑了两道立起的石柱。 石武还不等赵辛继续有动作,立刻道:“这样就行了。” 赵辛不敢影响石武做金露玉灵肉,石武说停他就停下了。 石武将百兽聚灵盆放在架子上,对着周围人道:“看看就行了,真这么做第一次很容易烧焦的。” “呵!装神弄鬼。”容坍看到石武就干了几样凡人都能干的事情,那个烧火架子还是赵辛帮忙搭的,越发不屑道。 不过那卖百兽聚灵盆的摊主却不这么认为,从刚刚石武制作灵米水的熟练程度来看,怕是已经做过上百次了,这样的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在想着石武会否真是那火纹灵膳师的高徒,可以把那金露玉灵肉有样学样的做出来。他可不会认为一个连自身灵气都没有的少年会是那火纹灵膳师。 石武将手中中品灵石抓紧,凝神道:“现。”被灵力注入的右手上方瞬间绽开十六层均匀的灵火网,细致地包裹在百兽聚灵盆外围。 “什么嘛,不就是最普通的引火术而已,还是靠灵石引的火。这小鬼就是在耍人玩呢。”人群中有人率先发出不满道。 在看到石武的手势与样子后,他们无一不确定那是火系术法中最简单的引火术。众人只感觉又被石武这小鬼骗了。 可容坍的护卫长老却第一次冒出了冷汗,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容坍不解道:“徐长老你究竟怎么了,区区引火术罢了。” 那徐长老道:“区区引火术?我徐辉杰修道三百多载,还从未见过这等骇人见闻的引火术!” 那徐长老忍不住摘去头上黑纱斗笠,露出了里面鹤发青袍之身,他一步一步向着石武走去,或者说是向着石武手中的火焰走去。 赵辛当先拦住去路道:“你想作甚!” 徐辉杰回过神来道:“抱歉,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那十六层火焰太美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火焰。” 赵辛道:“那就好好在那看着就行,不用靠近。若我或者我身后的兄弟出事,外面的刘长老绝不会放过你。” 徐辉杰以灵气传音于赵辛耳边道:“你是公孙宫主或者赵掌座的何人?知道那些金露玉灵肉的具体数目和价钱,还能说出那等话,肯定不是旁人。” 赵辛没想到对方仅从方才自己说出那六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就推断出了他身份,心中懊恼:“你个老头怎么不早点说啊,这样子我刚刚铁定摘下斗笠逞威风了。” 徐辉杰见赵辛不说话,继续灵气传音道:“放心,我不会对外张扬的,不然我也不会以灵气传音了。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赵辛亦以灵气传音回道:“好,既然你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就记下你这个人情。” 徐辉杰听后满意地点点头。 石武在他们灵气传音之时已经精准地控制好时间,在灵米水与灵肉发出吱吱吱的饱和声时就将盆盖掀开,加入浸没雪灵羊肉的灵米水,接着继续盖上盆盖以十六层火网煨煮。 在场的火灵根修士在听到徐辉杰的奇异话语之后,纷纷以自身火灵根探知,但他们却发现,他们以火灵根运气之后开始变得气息不稳,甚至隐隐有窒息之感,吓得他们连忙散去灵气。 众人这才知道石武虽然使的是引火术,但其效果根本不是普通的引火术可比的。 容坍这时候也从方才的不屑一顾变得神色凝重,她是火灵根修士,还是上品火灵根。她父亲看到那火纹灵膳师靠一个金露玉灵肉就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地渊宗也是有灵膳配方的,所以他很支持他的女儿去成为灵膳师。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地渊宗少宗能拿出这么多中品灵石去购买百兽聚灵盆的原因。 石武的灵肉已经接近最后一步的煨煮,不过石武也是奇怪,前面用雪灵羊肉做的百次中都会出现从灵肉中散发兽性的情况,可这次居然没有遇到。他好奇着这不是一头雪灵羊身上的肉么,不过他也不管这些了,反正再怎么样他都可以掌控。 石武没看到的是,在被他十六层均匀火网激发之后,越来越多的兽魂飘荡在聚灵盆内,那只才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还没散出兽性呢就被那些兽魂驱逐回了灵肉之内。 石武左手中冷玉盒开,现出里面若冰霜之感的纹路,石武将百兽聚灵盆内最后一滴灵米水煨煮进雪灵羊肉后,右手上十六层火网瞬间熄灭,而后左右手配合,在半空中将盆中白玉豆腐状的雪灵羊肉倒入冷玉盒中。那些人都探出脑袋想一看冷玉盒中的雪灵羊肉,可还没等他们靠近,石武就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盒盖。 石武问那摊主道:“是不是原本三日的冷却时间只要一个时辰?” 那摊主确定道:“嗯。” 石武道:“那你再等我三刻时左右。” 那摊主早就被石武的手法给吸引了,不就三刻时嘛,他很乐意等。即便现在容坍要拿灵石和金露玉灵肉过来给他,他也不会打断石武的炼制了。 石武猜的不错,其实什么帮好友卖都是幌子,卖这百兽聚灵盆的就是那摊主自己。他看到过他父辈们做灵膳时的表情,那种专注地像是在呵护一个孩子般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已经相信石武前面说的了,他也很期待石武做出来的金露玉灵肉。 石武在灵肉出盆的时候仿佛听到了有其它兽鸣之声,他心中称奇的同时从纳海囊中拿出了那袋子黑漆漆的金麻籽,开始慢慢熬煮金麻油。这也是个需要耐心的活,看着上面一颗颗黑色的颗粒浮起,聚灵盆内的金麻油渐渐升高,石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在分两次将金麻油熬煮出来后,那冷玉盒中的白玉灵肉也差不多好了。 石武再次确定道:“我相信你说的才只用三刻时就开盒,平时我可都是用一天的冷却时间。” 那摊主笑道:“你就不怕别人都学了去?” 石武道:“不怕的,最后灵肉裹金阶段最为关键,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方法,他们要学也很难的。” 那摊主好奇道:“那你付诸实践的话几次以后才成功的呢?” “一次。”石武直白道。 那摊主真想上手掐住石武的脖子,然后摇着他脑袋道:“你说很难,可你一次就成功了,你是想气死谁呢你。” 那摊主耐着性子道:“那我就看看到底难在哪里。” 石武哈哈笑道:“好。” 说罢,石武已经以右手灵火将百兽聚灵盆内的金麻油全部煮沸,然后再以左手将冷玉盒打开,一股灵米与灵肉浑然天成的香味轰然而出。众人终于可以看到冷玉盒内雪灵羊肉的真面目了,只见它又有玉的洁白无瑕兼具豆腐的软弹香糯,实在是让人见之生喜。 石武按部就班地将抓着中品灵石的右手向下一拉,聚灵盆内沸腾的金麻油也随着下方灵火的吸扯为白玉灵肉空出了一整块位置。这等手法就已经让那些围观之人叹为观止了,他们从没想过灵火居然可以控制里面金麻油的动向。 下一刻,石武眼疾手快地把灵盒内的白玉灵肉直接放下,那些自盆边扑开升起的金麻油在空中向盆内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在白玉灵肉进入聚灵盆与底部金麻油接触的那一刹那,盆边扑开升起的金麻油同时包裹住白玉灵肉的上方和前后左右。 “完美!”这句是徐辉杰说出的。 石武接着专心以右手灵力供应灵火,聚灵盆内的金麻油也在白玉灵肉落入以后开始渐渐减少。 众人的心却随着里面金麻油的减少不断兴奋起来,他们想知道石武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手法。 石武知道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阶段了,也是他前面觉得最难,现在却已经熟练在心的——以火化龙! 石武的左手上并没有抓取灵石,但在他左手向上拉取的同时,自百兽聚灵盆下面飞出了一条一丈宽的赤色火龙,于聚灵盆上方盘旋之时,聚灵盆内外百头兽魂无一不俯首称臣,就连外面看到的那些人都心惊地不断退后。 赵辛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了,他真想大声告诉这里所有人:“看到了没!这就是我兄弟——石武!” 黑纱斗笠下的石武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对别人来说是叹为观止的技艺,对他来说,只是完成一次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而已。但他也没有任何掉以轻心,那是一种游刃有余之后所有事物都在掌控中的感觉,他轻喝一声:“去!” 一声“去”字脱口,石武左手上的火焰再次加注入赤色火龙体内,赤色火龙夹带起聚灵盆内剩余的金麻油自半空中扑下,化作火焰网格将外面已经是金色的白玉灵肉切成匀匀整整的五十块,而后在金麻油和赤色火焰的作用下,白玉灵肉内漂亮的金白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金黄之色。那些包裹在金露玉灵肉外的火焰和金麻油于上方最后融入的刹那,凝出了一朵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冲天的金芒将整个小集会顶层照的是金光夺目,而后金芒不停地折射开来,让小集会从外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一般。 石武眼疾手快地将盆盖盖上,这才平息了这里的躁动。 刘长老也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小集会内,在看到露出真容的容坍和徐辉杰后,把目光看向了变幻样子后的赵辛和石武。 石武不管其它,对那摊主道:“可有灵膳玉盒?” 那摊主早就在震惊中不能言语了,石武怕迟则生变,从纳海囊中取出四十个灵膳玉盒,然后在漫天金芒中将四十盒金露玉灵肉装好丢进一个储物袋中,递给那摊主道:“剩余两个冷玉盒拿来。” 那摊主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木然地将两个冷玉盒递给石武道:“前……前辈,可否帮我炼制一方灵膳?” 石武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就道:“现在不方便啊,有空你就去落月峰找赵辛吧。他能帮我做主。”说完,石武就从聚灵盆中抓取了五块金露玉灵肉,扔给赵辛的同时,自己一口一块地连吞了五块。 在外面看到的人早就眼馋得厉害。石武这边还好,一口下去那金露玉灵肉就会化作三滴红色液体进入体内。赵辛这小子是真欠揍,不仅五块全包在嘴里,那故意发出的咔吱咔吱咀嚼之声,无论是吃过的还是没吃过的,都被他把馋虫勾了出来。 石武拉着赵辛道:“快走快走。” 赵辛临走前还骄傲地说了一句:“现在信了吧。” 可还没等那些人听完,一只巨手从天而降,将整座小集会的结界像房子一样从底下掀起,露出了外面一身红衣的巨大男子,只听那男子哈哈笑道:“老子隔那么远都闻到香味了,不知是哪位灵膳高手在此逗弄小孩子玩啊。帮我血老七烹制一枚元婴中期的兽丹可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险境探秘辛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身子让小集会内所有人统统呆若木鸡,就连拜月宫那金丹后期的刘长老和地渊宗的徐辉杰都不敢轻举妄动。如若只是普通的元婴期修士还好,可现在对方已经报上名号,那可是恶名昭著的无幽谷血榜第七人——血老七。 刘长老暗道:“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在我值守的时候遇到了这等煞星。” 那强大的威压让刘长老体内金丹颤颤发抖,他强忍着惧意拱手作揖道:“拜月宫刘迅,参见血前辈。” 一身红色长袍的血老七不耐道:“我跟你说话了么?滚!” 血老七冷硬如岩石的脸庞上,那对森寒的黑瞳甩去一个眼神,刘迅似受到重击般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向后倒飞出去。在他身后聚集的各宗弟子像是一块块站立木头般被冲的七零八落。 血老七见了哈哈大笑,好似发泄着前面在迷雾之森的积郁心情。这才是他熟悉的感觉,这才是元婴后期修士该有的待遇。 血老七见那刘迅昏迷了过去,不屑地呸了一声,而后他将手上小集会的结界用力向上一顶,在场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下像被完全看穿了一样。血老七疑惑地轻咦一声,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符合之人,他清楚地看到这里除了站立的徐辉杰是金丹期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凝气期或者筑基期的小辈,甚至还有个连灵气都没有的。 血老七实在不相信是这徐辉杰做出了他闻到的灵膳,不过他还是以自身褐色灵气延伸至徐辉杰身前道:“不要动,让我看看你是什么灵根的。” 徐辉杰果然一动不动地任由血老七灵气探查,一个眼神就能将金丹后期的刘迅伤至昏迷,身为金丹中期的他根本不敢反抗。 “只是中品火灵根的废物。”血老七皱眉道,“刚才明明闻到了完美灵膳的味道,为何这里一个都不是匹配之人。难道对方在听到我来之后就瞬移走了?不对啊,这里并没有瞬移的痕迹。还有这身上连一丝灵气都没有的小鬼是什么情况,外隐界北部的宗门都沦落至此了?” 血老七的话语虽然轻微,但是句句让人听得心惊肉跳。这里的各宗弟子从很早以前就被告知,小集会的结界能防御住元婴修士的攻击,可为何面前这个巨人般的汉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掀开。更为可怕的是,这个汉子一个眼神就能让这里的护卫长老受伤昏迷。 石武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未感受过这等狂放的威势,特别是在被对方提起之后,石武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血老七的目光在石武身上略作停留之后,就移向了徐辉杰。至于为何在血老七眼里的石武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是因为朱雀九脉只有西南朱天家嫡系子弟才能通过血脉之力探查得到,那时候就连霍灸和安戌都无从查出朱雀九脉的异常,更别说现在只是远远观察的血老七了。 血老七对着下面的徐辉杰道:“金丹小辈,刚刚可有人在这里做灵膳?” 徐辉杰还在犹豫之时,其身旁的容坍祸水东引道:“启禀前辈,刚刚这里只有那个胖子在此做过灵膳!” 说着,容坍就把手指向了黑纱斗笠下的石武。与此同时,这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石武。 “这女人!”石武和赵辛同时咬牙切齿道。 赵辛更是不忿地想上前一步教训容坍,可他突然记起这里还有血老七在场,那只抬起的脚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赵辛想悄悄收回脚跟之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飞在了半空中,而且这飞去的方向还是结界之外的血老七。 “诶?”石武惊疑之声自黑纱斗笠内发出,按理说不应该是抓的自己嘛,为何这前辈把赵辛给抓了。 周围那帮子看着的人也在奇怪着,但他们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殃及池鱼。他们不知道的是,元婴期修士既然能看穿他们的根基修为,区区样貌又如何看不穿。容坍指着石武的时候,赵辛和石武正好是并排的,而且赵辛还比石武激动地先踏了一步。血老七根据容坍说的胖子,又看到赵辛的反应,自然是一伸手把赵辛抓了。 被血老七隔空抓到面前的赵辛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石武体内的印沁和凤焱暗自庆幸,还好有个赵辛做替罪羊,不然石武被这人抓过去就麻烦了。 石武见那血老七一个眼神就能让刘迅受伤昏迷,赵辛要是落入他手中肯定非死即伤,是故主动上前道:“前辈望请停手,刚刚不是我赵……” 石武为赵辛说话之时,血老七已经再次用褐色灵气探查进赵辛体内,然后神色一变,畅快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 赵辛还希望石武快点说下去呢,这血老七就在那笑了起来,还说着不错不错,赵辛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暗道自己真不适合外出,就该好好在拜月宫修炼享福的。 血老七看着石武道:“你个灵气全无的小娃娃居然敢在我面前帮他说话,足见你是重情重义之辈,也说明你是个胆大之人。不过你的胆子啊比起有些筑基期的丫头片子就小了些,她不仅敢在我面前说话,还敢骗我耍我!你说这种丫头片子该怎么死?” 石武不知道这血老七在说什么,只得稳妥回道:“前辈既是高人那自会有高见,我等小辈怎敢指手画脚呢。” 血老七点头道:“我现在觉得收你的那宗门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眼力劲就比收那小丫头片子的宗门好太多了。” 容坍还沉浸在血老七抓错人的不解之中,她在想着这血老七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明明石武才是胖的那个,他偏偏抓了石武旁边的赵辛。在心里骂过之后,容坍又听到血老七说什么筑基期的丫头片子,只觉得这个前辈脑子也有问题,说的话莫名其妙。可还没等她再去指认石武,只听血老七又道:“我想好了,给她一副棺材,送她上路吧。土棺术!” 血老七话音刚落,容坍脚下立刻现出四道黑色土墙,然后迅速向她聚拢过来,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之下,容坍的身子已经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完全破不开这四面黑墙,而她的手撑在一面墙壁上,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四面土墙正缓缓地向内压缩。她惊慌地在手臂上注入灵气,想以手臂灵力去阻止向内压缩的黑墙,只听咔嚓一声,她那撑着的手臂被前后靠拢的黑墙挤压出了半截臂骨。 钻心的疼痛让容坍再也不敢去以力相抗,她惊恐万分道:“徐长老救我!徐长老救我!” 徐辉杰自知出手无用,跪地恳求道:“血前辈,此乃地渊宗少宗,望求前辈看在地渊宗是拜月宫附属门派的份上,放过我家少宗。她年少不懂事得罪了前辈,我们地渊宗愿意赔偿前辈!” 血老七笑道:“赔偿?你们赔得起吗?骗过我的都要死,而且还不能死得很快。我要让她清晰地听到她每一节骨头碎裂的声音,感受到那越来越小的空间压缩。若她是个明白人,她就会早些自行了断以减轻痛苦。若她还希望有人救她,那再好不过了。她会在怀有希望的时候承受所有骨头碎裂的痛楚,然后在绝望中死不瞑目,成为一滩血肉。这就是骗我血老七的下场!哈哈哈哈……” 如此残忍的手法让除了石武外的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石武直直地看着血老七,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他在梦里都想杀的人——金为! 徐辉杰焦急道:“不知我家少宗何处得罪了前辈?” 血老七冷哼一声道:“何处?我就问你,你家少宗和我面前之人是有过节吧?” 徐辉杰看向黑纱斗笠下高瘦的赵辛,点头道:“确实是。” 血老七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然后将赵辛扔回了石武身边道:“我最恨别人借我手杀人,这胖子只是区区筑基中期,我以土系灵气查探之后发现他也是个土灵根修士。你家少宗真当我血老七没见过世面?居然敢信口开河说灵膳是这胖子做的。你见过没火灵根的修士敢去做灵膳?” 徐辉杰奇怪道:“我家少宗刚刚明明说的是……哦,我明白了,是戴着黑纱斗笠的缘故,我们看到的都是变幻后的身形,而血前辈您可以直视本体。” 徐辉杰对石武拱手道:“这位小友,我替少宗对你赔个不是,以后你有什么请求都可以去地渊宗,而且我们地渊宗也是有一张灵膳方子的。这位前辈只是要你去帮忙烹制灵膳,应该不会为难你的,若我家少宗再拖延半刻,怕是性命不保啊。” 石武装作惊恐道:“嗯?徐长老你这是作甚,我刚入门一个多月,连功法都还没开始修炼,如何会做什么灵膳啊。你莫要为了救你们少宗来害我啊。” 石武的表情血老七看得真切,他冷笑着对目瞪口呆的徐辉杰道:“你这金丹小辈是疯了吧,这小子看上去才十一二岁,而且体内灵气全无。你为了救你们家少宗还真是卖力啊。” 说着,在场众人就听到那黑色土棺内又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些戴着黑纱斗笠的各宗之人揪心之下都不约而同地对石武发出了疑惑的表情。 血老七看在眼里,转而对石武道:“小子,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你不要乱动,让我来看看你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吃惊的地方。”说着,血老七自身上延伸出一道褐色的土系灵气,缓缓向着石武伸来。石武体内的印沁和凤焱见血老七竟然用了这么纯净的土系灵力来查探石武,二人对于该怎么迎敌进行着剧烈的争执。 地魂内的印沁全身冰寒之感附着,他说道:“老焱,我们等那道土系灵力进来后就一起轰散它。” 凤焱阻止道:“不行,这样石武就暴露了。外面这人性情古怪,若冒然轰散势必会让他起疑,到时候石武会更麻烦。” 印沁提醒道:“等他查探进来,这小子的极品火灵根要是被发现了,我看是谁麻烦。” 凤焱建议道:“你那两颗九瓣寒莲子炼化地怎么样了,要不在这道土系灵气进来的时候,你以两颗九瓣寒莲子的寒气在中途就把那缕土系灵气冻住。我再以术法将火系灵力融入他的土系灵力中,试图遮蔽掉他的探查。” 印沁敝帚自珍道:“不行,若是用那两颗九瓣寒莲子的寒气,我这么多日子的炼化就白费了,你想都别想。你已经比我走在前面了,要是我再消耗我攒的那点实力,岂不是更无胜算。要么就在那道土系灵力进来后一起轰散它,后面再想办法。要么就等着他查到石武的极品火灵根,然后看他是什么个想法了。” 凤焱恨道:“拜月宫那刘长老是死了吗?这时候还不通知那公孙冶。” 凤焱在石武体内暗恨之时,刘迅已经自昏迷中苏醒。他半眯着眼睛,手中多出了一块传令玉佩。他狠狠捏碎之后,一道光亮悄无声息地传了出去。 印沁道:“谁知道呢,反正石武自然死亡后我就继续回去做一碗造化汤,说不定他体内的这些鸿蒙之气还能全归我了。不过你就惨多了,你说你还没死,那么留在外面的身体或者其它魂魄说不定就要永远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凤焱无奈道,“石武这小子为什么不快点修炼啊!” 印沁作壁上观道:“要来了要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天魂内的凤焱全身火芒大盛,他绝不允许石武有事,石武体内极品火灵根与凤焱呼应之时,一道道凡灵火正在做着准备。不管如何,凤焱都要试上一试,看能不能遮蔽掉这道探查灵气。 石武见那道褐色灵气不断靠近,他细想之后主动摘下了黑纱斗笠,现出了其真容道:“前辈,你可认识一个叫金为的人?” 血老七的褐色灵气停顿在半空道:“你认识小为?” 石武见对方如此亲切地称呼金为,那就肯定是认识的了。其实他在听到对方自称血老七,又见他行事作风后就下意识地推断对方很可能是外隐界血榜之人。石武脸上露出笑容道:“嗯,金谷主平日里喜欢戴着一个银色鬼脸面具,全身肌肉暴起和前辈如出一辙。是故晚辈才敢有此一问。” 血老七哈哈笑道:“你这个小鬼真有意思,明明是外隐界的人,偏偏好像是从凡人界来的一样。” 石武赶忙接上道:“前辈果然是前辈,我才从凡人界上来不足两个月,前面十一年皆是在凡人界度过的。我去过谷中那倒过来的血浮塔,还见了谷内上空的撑天网。说起来前辈认识谷医吗,他在下面谷里专门治疗疑难杂症,还帮我医治过寒疾呢。” 血老七调笑道:“那疯子还没死啊,他近五百年只能在下界无幽谷受罪咯。那里资源匮乏,很多怪疾都无法根治吧。” 石武记起自己被谷医折磨的样子,心中憎恶的同时嘴上却是欢笑道:“是啊,金谷主说谷医医术是不错,就是太剑走偏锋了。” 血老七认同道:“那老小子就是这样的。对了,小为在下面怎么样了?” 石武道:“金谷主在下面运筹帷幄,什么事他都能一步三算,及人所不及。不过他性情可比前辈差多了,甚至……” 血老七被石武勾起了兴趣,又见他对那褐色灵气很害怕的样子,他想着一个灵气全无的小子能在他元婴后期面前耍什么花招,就先行撤去道:“甚至怎么了?” 石武似在隐忍着什么,开口道:“我甚至觉得他更适合这个血字,因为他喜欢用别人的血淬炼身体。” 血老七得意道:“这就对了啊!他修炼的是魔佛恶相,他本身就具备佛家金身,但恶相却需要鲜血来淬炼。这还是我帮他想的办法,我教他以强者鲜血淬炼身体,这样就能迅速集结怨灵恶念,就能与他的功法无比契合。不过这小子当年可是固执地想先完善佛家金身,谷主见他如此执念,就派他下去最难传播佛法的秦国。他近来如何?佛魔恶相练成了吗?” 石武听后呵呵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练成了吧,不过练成了也无用的。” 血老七疑惑道:“为何?” “因为即便他练成了,他也是要死的。”石武无比确定道。 血老七觉得可笑道:“你这娃娃真有意思,他在凡人界可算是无敌了吧。何况他深得谷主精髓,其自身实力就不说了,计谋兵法他还样样精通,不可能有人能杀的了他。” 石武眼中现出不屑道:“既然他如此厉害,为何还要拿我威胁于人。哦,对的,这也应该算在计谋之内。真该死啊,不管是下面的无幽谷谷主,还是上面的无幽谷谷主” 血老七目露杀意道:“你是疯了么?不论是下界的无幽谷谷主,还是上面的无幽谷谷主,谁人敢杀!” “我!”石武以手指着自己道。 这里听着的人全都心中打颤,祈求石武不要去激怒这个血老七了。 血老七目光冷寒如冰,石武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血老七点头道:“我前面还看走眼了!你小子比那小丫头片子还要胆大啊,不仅敢当着我的面窥探无幽谷之事,还敢以此拖延时间。有勇有谋,真是个好小子!” 血老七在说出真是个好小子时,石武地下同时窜出四道黑色土墙,这四道土墙不似先前对付容坍的四道,这次的四道更加迅疾,妄求一下子就把石武压成肉饼。 可石武看着围拢过来的黑色土墙没有一丝惧意,因为公孙冶在收到传令玉佩后边瞬移边以灵气传音于石武,让其无论如何拖延一二。 就在黑色土墙立起成棺柩之时,一只青色长袖自半空中飞转而下,顺着黑色棺柩聚拢的空隙见缝插针地进入,而后护在石武周身将四面黑色土墙全部打碎。而后于石武上方落下的公孙冶右手青色长袖一挥,将困住容坍的土棺术震碎之后,救出了里面已经鲜血淋漓的容坍。 血老七对于公孙冶的出现不无意外,他只是不解的对石武道:“你不是什么善人,不然刚刚就该答应了那个金丹小辈救下那丫头片子了。可你为何最后还是间接地救了她?” 石武看着瘫在地上不成人形的容坍,看到她好像还处在那种即将被土棺术压成肉饼的恐惧中,全身颤抖地缩在一起。 徐辉杰已经赶了过去帮她接骨疗伤,而公孙冶则是护在他们身侧。 石武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色,无情道:“我只是不想你得逞顺带想让她吃点苦头而已。” 血老七更有兴趣道:“你先前说的很多都是真的吧,我觉得你越来越像我无幽谷之人了。或者说,在下界的时候,你就是无幽谷之人?” 石武看着血老七道:“你知道金为的魔佛恶相是怎么练成的么?” 血老七想了想道:“应该是用了某位强者的血吧,还是与你有关的?” “嗯,那个人是我的爷爷,我最敬爱的阿大爷爷!他当着我的面撕开了他的身体,用他的鲜血进行淬炼。对了,这还是你教的呢。就是不知道他脸上的恶种二字是谁刻上去的,真是无比贴切。”石武眼中充满杀意道。 “原来是这样啊。阿大?”血老七看着石武道,“那就怪不得了,每一个能取得血榜阿大之名的,无论在这里还是在下面,都是一个极致。不过以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想你应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自己报仇吧。” 石武手上抓紧了一块中品灵石,随他心意施展出十六道均匀火网后,他阴冷笑道:“不需要太久的!我会把金为的头给拧下来,然后去拜祭我阿大爷爷!” “真的是你!”血老七瞳孔收缩之下,那道褐色灵气如蛆附骨般直扫石武。 石武却毫不紧张地转身对赵辛道:“赵大哥,走吧,我们回拜月宫。” 赵辛还在颤颤巍巍时,两条青色长袖已经打碎了血老七的褐色灵气,而后公孙冶与石武背对背,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对血老七道:“今日有我在这里,谁都动不了他。”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公孙冶 血老七见公孙冶信誓旦旦地要保下石武,他知道自己今天要带人走必须跨过公孙冶那一关。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擅使火焰的灵膳师就是他们无幽谷要抓的石武,还想着等等打败公孙冶之后一并去拜月宫将忆月峰上的石武带走。他将那只巨手所托的小集会结界松开,轰地一声,小集会结界在落地之后扬起一阵烟尘。里面所有的弟子如获大赦般松开了紧绷的心弦,有些更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他们觉得安全了,不仅是因为小集会的结界再次盖上,更是因为公孙冶这根主心骨来了。 小集会之外,瞬移至万里之外空中的血老七传言四方道:“公孙冶,出来一战!” 血老七的挑战之语借由土系灵力传得越来越远,在经过小集会结界内的时候,公孙冶眉头一皱,看来这场大战是免不了了。 公孙冶没有去管血老七,而是先行来到徐辉杰旁边道:“她怎么样了?” 徐辉杰还在以火系灵气输入容坍体内,可容坍似乎很是抗拒外来接触,甚至在公孙冶靠近时都是一副惊恐状,生怕再有什么东西压向她。 徐辉杰摇头道:“情况不是太好,外伤可以医治,但少宗很明显已经道心崩碎,若她走不出来,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徐辉杰说完之后就看向了石武,但他从石武脸上看不到任何自责的表情。 一脸冷漠的石武对赵辛道:“赵大哥,我们回去吧。” 还戴着黑纱斗笠的赵辛见这里有公孙冶,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明白石武为何现在要回去。他轻声道:“外面那人?” 石武道:“没事的,刚刚那么近他都动不了我们,现在公孙宫主在这里,他更动不了我们,也不会动。他只有在打败了公孙宫主之后才会对我们出手,我们只要大步走出去,回拜月宫就行了。” 石武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听得都心中一震,他们想着这个少年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在这么严峻的形式下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一切。 赵辛在看到公孙冶点了点头后就跟着先行走到结界出口的石武一起走了。 公孙冶看着他们离去,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的石武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石武毫无顾忌地走出小集会的结界出口,赵辛随后跟上,在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后,赵辛擦了擦头上冷汗道:“还好那人不在这里。” 石武回道:“不过他应该知道我们出来了。” 赵辛闻言吓得自地上跳了一跳道:“那我们怎么办?” “没事的,他们这种人不会做无用之事。”石武有些抱歉道,“对不起赵大哥,害你今日买不成黄沙剑了。” 赵辛见到了这时候石武还能想着他要去买黄沙剑的事情,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道:“一把特殊技能的法剑罢了。若是有缘,它自会到我手里,若是无缘,那就不要强求了。倒是我们,真要当着那人的面走么?” 石武肯定道:“走吧。” 赵辛连黑纱斗笠都没还回去就祭出那把棕色大剑,不敢迟疑地跳上飞剑后带着石武朝着拜月宫方向疾驰而去。 万里之外的血老七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的离去,但他确实没有出手阻拦。正如石武分析的那样,他的对手是公孙冶,只要公孙冶在,他即便出手强留也是无用。他已经晋升为元婴后期,他只要打败公孙冶,不管是这个能靠灵石施展出十六层火网的小鬼还是那个忆月峰上的石武,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擒拿。 公孙冶在看了刘迅的伤势后歉意道:“刘师弟,我刚在以镜花之术与驭兽宗宗主商讨事情,就没留意这边地界,对不起。” 刘迅见公孙冶竟然对自己道歉,忙说道:“公孙师兄哪里的话,我也是没想到对方一来就以势压人,说来惭愧,我被他一个眼神就击飞昏迷。我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捏碎了传令玉佩,还好师兄你来得及时,不然这次就糟糕了。” 刘迅说的时候不由得看了眼旁边一直处在崩溃中不停蜷缩在一起的容坍。 公孙冶知道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个交代了,不管是对地渊宗还是对拜月宫。他朗声道:“尔等在此候命,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此结界。” “遵宫主令!”各宗弟子唯公孙冶马首是瞻。 等安顿好一切之后,公孙冶满脸阴沉地走出了小集会结界,他以瞬移之法来到了血老七所处的那片区域,看到了空中已经恢复正常体型却仍旧比他大上三四倍的血老七。 公孙冶双手青色长袖负于身后道:“拜月宫跟你们无幽谷好像并无仇怨,而且如果你接了我的头,那也应该是来找我,而不是在一堆小娃面前逞威风。” 血老七不以为意道:“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们无幽谷之人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所以我对那些名声不在意,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不要说一堆凝气期筑基期的小娃娃了,如果不是你阻拦,刚刚那个灵气全无的小鬼就已经成为一个被我灵气控制的傀儡了。” 公孙冶见他居然敢动石武,冷笑道:“好吧,既然你都不讲道理了,那看样子我也不用讲什么道理。为了被你欺负的那些人,我怎么说也要好好揍你一顿。” 血老七手中土莽刀立现,那如弯月一般的土褐色长刀映照着公孙冶那张阴沉的脸。血老七笑道:“谷主曾言,外隐界北部属你公孙冶称尊,但他也说你这人脾性太好又受内隐界拜月宫之恩,是故才放弃飞升内隐界,放弃那晋升空冥期甚至炼神期的机会,就留在外隐界当了一个宫主。” 公孙冶不置可否道:“你们无幽谷的人就这么喜欢调查别人隐私?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你们都能知道。” 血老七注视着公孙冶道:“他们都说你是空冥之下第一人?到底是与不是!” 公孙冶道:“第一人算不上,打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我奉劝你们别来招惹石武,那是我忆月峰上老仙长看中的人。我知道你们谷主修为厉害,甚至还可能是外隐界唯一的炼神期修士。但我们忆月峰上的老仙长真的不好惹。” “哼!还说我们无幽谷喜欢调查别人隐私,你们拜月宫又好到哪里去了。公孙冶,你确实有些本事,居然连我们无幽谷要去抓石武都知道!不过你也别白费心思了,只要打败了你,我想抓谁就抓谁。特别是刚才耍我的那小子,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血老七怨念道,他实在是没想到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小鬼竟然敢当着这些多人的面去诓骗他,关键还被他套出了无幽谷的一些秘辛。血老七只觉得这是他的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让石武知道欺骗他的代价。 公孙冶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他想着血老七刚刚不是已经跟石武打过照面了嘛,怎么又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公孙冶转而一想,肯定是石武没有暴露自己身份,而且还如血老七所言耍了他一顿,公孙冶笑了一声后跟血老七道:“来吧,让我掂量掂量你有多少斤两。” 血老七冷笑道:“就怕你掂量不动。” “哦?那我可不客气了。”公孙冶双手青色长袖一甩道,“而且我这人很是护短,你把地渊宗少宗弄成那副样子,我怎么说也要将你打成血人才能给地渊宗宗主一个交代!” 血老七还想以幽影传来的公孙冶以前的对战记录嘲讽一番,没想到公孙冶说打就打,那两只青色长袖若两条漆黑通道般向他扑面而来。他身形立转,以手中土莽刀在空中予以回击,但那将五火南焰狮拦腰斩断的刀刃砍在青色长袖上时,血老七只觉砍在一团软物上无从着力,而后被他砍下去的那一块又以更加强烈的劲道弹了回来,将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 血老七向后飞出的身形突然消失于空中,再次出现时已经瞬移至公孙冶身后,土莽刀光华一闪,对着公孙冶后脑就是狠厉一劈。而公孙冶却连头都没回,其双臂衣袖向后鼓起,遮挡住公孙冶后颈的同时,两边青色长袖继续向着血老七追来。 血老七冷哼一声,土莽刀叼在嘴里的同时双手掐诀,周围大地不断震颤,四道百余丈厚的黑色土墙震动周围空间,让最中间如蝼蚁一般的公孙冶无法施展瞬移之术。而后那四道黑色土墙迅速压缩,让公孙冶避无可避地应声中招。咔咔咔地碎裂之声不断传出,那四道百余丈厚的黑色土墙不断聚拢压缩,在压至只有公孙冶人形之时却再无法寸进。血老七见状目中一冷,双手法诀立变,那四道黑色土墙除了最里面困住公孙冶的那部分继续产生震动之效外,外面的黑色土墙随着血老七的法诀变幻形成了四根巨大的黑色长矛。血老七双手一合间那四根黑色长矛若鲸吸海水般以公孙冶身形为目标,飞速旋转着向里面的公孙冶身子钻去。 只听咯吱咯吱的钻肉之声充斥在这片天地,四根巨大的黑色长矛不断地刺入,不断地消耗。 随着黑色长矛穿插而过,地面卷起阵阵烟尘,血老七感觉不到里面的公孙冶再有动作。他将土莽刀再次握在手中道:“所谓的空冥之下第一人,不外如是。” “噗——”血老七说完之后,自那升起的烟尘中响起一阵嫌弃的呸声,只见公孙冶甩着袖子抖去灰尘,露出了里面略有褶皱的衣服,和那与他错身而过的四根黑色长矛。 血老七眼中满是惊色,方才那招他曾经杀过一个元婴中期修士,那修士尽管身有元婴期内甲,但被他以震动的土棺术封了瞬移之法后,最后被他术中转术的四根黑色长矛生生洞穿。而眼前的公孙冶不仅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甚至连外面那件衣服都只是起了褶皱。 公孙冶道:“现在的筑基后期都这么狠的吗?真就往死里打啊。” 血老七神色凝重,他知道自己是在抢攻之下才有了眼前优势,可对方还未真正出手。 公孙冶道:“本来就想让你在袖里乾坤中被揍一顿的,现在算了,还是让你流点血吧。” 血老七听后不由一笑,别的不说,身为上品土灵根的他对于自己的防御有着绝对的信心。血老七又记起传音玉佩中幽影给他念起的信息,哈哈笑道:“公孙冶,你不过就是仗着身上的好法袍罢了。卷宗上说你的袖里乾坤是厉害,但你已经五百年没有过对战记录了。以前的也就是站着等人打完了说声和气话,别人看不能奈何你也就罢休了。我看来你不过是空冥之下耐揍第一人吧。” 公孙冶摸了摸下巴道:“原来我在你们无幽谷里的记录是这样子的啊。” 血老七嗤笑道:“不然还能怎样?” 公孙冶道:“那你回去以后就可以跟你们谷主说说这次的经历了。” 血老七还要出言之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风声,然后他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血老七立刻察看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是防御状态了,前面那只五火南焰狮一口咬下都不动分毫的肉身,竟然被公孙冶的一道灵气暗劲伤了。 下方的公孙冶喃喃道:“好久没用了,下手轻了啊。” “一定是意外,是我刚刚没有注意,没有……”血老七还在心中安慰之时,又一道劲风自血老七右手上呼啸而过,他右手土莽刀应声落地。 血老七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瞬移至土莽刀掉落位置,左手握紧地上土莽刀后身子已经同时处在模糊状态,却被一记轻掌拍在背心,顿时从瞬移的状态被拍打了出来。血老七中招之后迅速反转身形以土莽刀回击,对上的却是公孙冶虚幻缥缈的身形。 血老七震惊万分道:“你是风灵根修士!” 公孙冶轻笑一声道:“不要这么惊讶好么,我不喜欢还手是因为跟他们打过之后还要坐下来谈,让他们太过伤自尊就会被认为是恃强凌弱。我不喜欢动只是因为我太快了,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输了,太没意思了。不过我一不用跟你谈什么,二你对自己的防御力好像很有信心,我正好拿你过过瘾。” 说着,公孙冶的手已经握在了土莽刀刀背上,一股先前与土棺术震动之力相似的风劲作用于土莽刀上,让另一边握着土莽刀的血老七左手五指爆出鲜血,不得不缩了回去。 公孙冶在手上掂了掂土莽刀,笑着道:“还是把本命刀,先下去吧。” 说着,公孙冶右手一道风劲就将土莽刀轰入地下,那把与血老七心心相连的本命刀不受控制地一路向下。 当血老七最引以为傲的防御被攻破之时,他第一次出现了心焦之感。他在脑中不断地想着破局之法,但在对方无形无相的风劲之下,他渐渐陷入了死局。 瞬息的工夫,血老七的身上就伤口遍布。公孙冶还不无嘲讽道:“可以啊,在空中等着被我割肉,哈哈哈。” 血老七一听犹如抓住了一道生机,他看着面前再次攻来的风劲,以土系灵力灌注在双臂之内,硬扛下公孙冶攻击的同时顺势钻入地下。 公孙冶点头道:“不愧是无幽谷杀手,对战经验和这脑子比普通的元婴后期好用多了,还知道地底下风是钻不进去的。” 血老七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硬抗一招后顺势逃脱,他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风灵根修士。可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他潜入土莽刀所在位置,一把握住土莽刀之时,两条青色长袖竟然如两只深渊巨口般将土莽刀和血老七一并吞入其中。 原来这一切早就落入了公孙冶的设计之中,他故意将土莽刀打入地下,然后在一次次的攻击后让血老七发现只有躲进他最熟悉的地下土中才能避过风劲的攻击,接着就只要等血老七去咬住那布下的诱饵就行了。 “糟糕!”血老七暗道不妙,可他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公孙冶的声音忽远忽近道:“你知道聪明人最怕遇到什么事情么?” 已是笼中困兽的血老七哼了一声道:“什么事?” “那就是遇到更聪明的人。”公孙冶哈哈笑道。 血老七咬牙切齿道:“是我低估了你,但你敢杀我么?” 公孙冶声音缥缈又透着冷冽道:“我不敢么?” “你不敢!”血老七确定道,“你这人最重感情也最怕麻烦,所以你因为别人的恩甘愿帮人做一条看门狗,又因为怕麻烦所以不愿去征战四方。不然你拜月宫在北部何至于让无量寺、圣魂门、欲欢宗这三派壮大。我一来就想好的,在没试探出你实力之前,是不会杀你拜月宫之人的。哈哈哈……” 公孙冶轻呸了一声道:“聪明人就是这么可恶,做什么事都会留着一手。我是不能杀你,不然你们那帮子独狼连在一起我也怕的。不过我可以像我说的那样,把你揍成一只猪头。” 公孙冶话音刚落,袖里乾坤中无数手掌自内鼓出,打在了血老七身上。血老七只能以土系灵力死死防御,奈何这里的手掌皆蕴含着风系灵力,快准狠不说,还加上了先前血老七在公孙冶面前施展过的震动之法。只要手掌轰在血老七的身上,那震动之法就会将他的防御破开一丝,而后无尽的风系灵力就涌入血老七体内钻心彻骨地肆虐。 血老七有苦难言,心中咒骂道:“这老东西怎么学的这么快!我的土系灵力还只能阻止别人瞬移,他的风系灵力竟然能像是尖针钻出一个缝隙后一拥而入,在我体内更是肆无忌惮地狂放分叉。他娘的风灵根修士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公孙冶自然不知道血老七的想法,他只是不断地在试验着刚刚从血老七的术法中感受过来的震动之法,发现这方法真是有趣,还特别适合他的风灵根。他不禁笑道:“真是有意思,再玩几下就把他打晕扔出去得了。” 血老七体内杂异的风系灵力越来越多,影响着他土系灵力的同时,更是让他痛苦不堪。一向以防御成名的血老七这次真是马失前蹄,最强的盾被最利的矛攻破了。他全身不断地淌下鲜血,剧痛之下的他双目一狠,用尽全身土系灵力将外面所有鲜血灌注入土莽刀,而后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在外感知到血老七昏倒后的公孙冶失望道:“这就晕了?哎,是我太久没出手一时下手重了还是现在的元婴后期都这么不抗揍啊。” 公孙冶也就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这么直白地说话,不过他确实不敢杀血老七,理由也很简单,他不想去招惹无幽谷,而且血老七这种聪明人也没有在拜月宫下杀手,那公孙冶更不会出手了。若是他没受过拜月宫上宗的恩,没有任何的牵扯,别说是一个血老七,就是无幽谷谷主来了他都敢斗上一斗,因为他最有信心的并不是攻击,而是逃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拔腿就跑便是。刚刚血老七的震动之法他第一时间就可以破开,但他并没有,他只是觉得有趣然后在确定袖里乾坤可以安稳地护着他后,他就开始研究起血老七的术法来。他这人对于新奇的事物只要确定安全距离,都会有兴趣一探究竟。 公孙冶撤去袖里乾坤走到了血老七的身边,将全身还在淌血的血老七以风系灵力提起准备丢出去时,他心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先别扔出去,带他到忆月峰山脚来。我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能进来忆月峰,我就把石武给他们。” “嗯?”公孙冶在听到元叔的传音后身子直直地定在那里,他不明白元叔此举的含义,但他想着这既然是老仙长的意思,他照做就行了。 可正当公孙冶负手而立,准备带着昏迷的血老七御空飞起之时,那把吞食了血老七灵力和鲜血,土褐色与血色斑驳的弯月长刀竟然迅捷无比地破风而至,砍入了公孙冶的后颈血肉。 第二百八十五章 灵膳换天机 一缕鲜血顺着公孙冶脊背无声滑落,那把土褐色与血色斑驳的弯月长刀一击得手,刀鸣之声挟雷霆之势欲一举砍下公孙冶首级。可刀刃只在公孙冶后颈砍入半寸之后便被一道更加震耳发聩的雕鸣之声压了下来,只见自公孙冶后颈伤口处诡异地伸出一只三丈长的灰色翅膀,灰翅一震之下就将那把土莽刀拍飞出去,土莽刀内蕴含的血老七鲜血和土系灵力都被灰翅巨力拍散开来。 公孙冶轻轻触摸后颈伤口,在与那只灰色翅膀接触的那一刻,那只灰色翅膀没有继续往外延伸,而是向内隐没了进去。那被土莽刀砍出鲜血的地方也在灰色翅膀消失之后恢复了原样。公孙冶看着那柄插在远处地上的土莽刀,冷声道:“倒是把你给忘了。” 那现出原貌的土褐色弯月长刀似有意识般料感不妙地自行飞起,逃离现场的同时朝着东面方向疾驰而去。 “得了便宜就想跑?”公孙冶轻笑着双手一抬,那柄土莽刀的前进方向上立刻现出了一道凛冽风墙,而后在土莽刀欲遁地而行时,早就悬浮在地面的又一道风墙再次将它赶去了上方。还不等土莽刀从别处逃窜,一道道凛冽风墙已经自四面八方围拢了上来,将它硬生生地困在了中间。 不过公孙冶并没有像前面的血老七一样压迫土莽刀,而是隔出了一道三丈宽的风墙牢笼。 那把土莽刀见还有空间,就不服气地拼命以刀刃挥砍撞击着风墙牢笼,哐当之声不绝于耳。 公孙冶见状双手掐诀,自风墙内伸出一只只透明手掌,像是在抽巴掌一样连续地抽打在那把土莽刀上,不仅让那把土莽刀失去了先前的气焰,还把它抽得找不着南北。 公孙冶冷漠道:“在这里被打上一个时辰吧,到时候风墙自会消失。你这主人我就先带去给别人一个交代了。” 那把土莽刀心知惹不起公孙冶,刀身在风墙内一会被抽打至上方,一会又从上方被抽打至右边,它只得自刀身中发出呜咽的求饶之声。 可公孙冶才不会惯它,他拎着昏迷的血老七御空向着万里之外的小集会飞去。他知道这一战有很多外隐界北部的元婴修士、金丹期修士都在暗处观察。他也是要借由这一战告诉那些对石武有想法的人,石武他公孙冶保下了,要是敢对石武下手,那就会跟血老七一个下场。 外隐界北部近千年来新增了几十个元婴期修士,他们在达到元婴期后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拜月宫明明就一个元婴后期的公孙冶,还能傲然于外隐界北部几千年。特别是在接触到别人口中的老好人公孙冶时,他们都觉得这位老者什么都是以和为贵,而且除了耐揍的本事厉害外一无是处。他们心中自然生出了轻视之心,在外面取笑拜月宫的同时,对同样是外隐界北部四大派之一圣魂门越发敬畏。因为圣魂门的仇嵬同样为元婴后期,但行事高调杀伐果断,用一个个得罪他的元婴期修士的人头铸就了赫赫凶名。也正由于名声的崛起,让仇嵬志得意满之下答应了欲欢宗慕衫的建议,除掉喝下造化汤后拜月宫最有资质的弟子石武。可如今那些在暗处看到了此战全貌的元婴修士,他们心中对于公孙冶的轻视之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们这时甚至都不敢出去跟这和眉善目的老者搭话。 现在无论是圣魂门的仇嵬还是欲欢宗的慕衫,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通知在拜月宫的内应弟子,取消原先的行动,或者说改成更为怀柔的手段影响石武的修炼。他们实在不敢直接去惹怒这扮猪吃老虎的公孙冶,看着被公孙冶拎着一条腿在空中荡着的血人,他们心中升起无尽寒意。他们想着,这公孙冶连无幽谷之人都敢打成这样,要是真把他惹急了,怕不是要被他灭门。 无量寺的行令长老与行方住持等人以镜花之术看到了此间惊世骇闻的景象,远在新月峰上的行令分身同时拥有了这部分记忆。正在被马茜问询着师尊找他何事的行令分身陷入了迷茫之中,片刻后清醒着叹道:“这下可糟了啊。” 马茜不知道“赵海”为什么在那叹气,又为什么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就问道:“赵师弟你怎么了?什么糟了?” 行令见自己一时忘记了身份,赶忙转移话题道:“马师姐你可要帮帮我啊,师尊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我从赵辛师兄那儿得了一块凝气六层的金露玉灵肉,知道我体魄血肉之力大涨后,他就让我在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中好好加油,为我们新月峰争得面子。” 马茜一听“赵海”居然吃过了凝气六层的金露玉灵肉,哪还管其它的,一直在那问询着“赵海”这金露玉灵肉是什么味道,现在体魄血肉之力到了什么境界。 行令耐心地给她一一解答,算是把先前的失态给遮掩了过去。 小集会结界之外,公孙冶拎着全身是血的血老七飞了过来,他传音于小集会结界内道:“都出来吧,没事了。” 公孙冶的话就像是一颗最有用的定心丸,小集会内所有人都有序地从结界出口走出。看着外面的烈阳高照,他们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此刻地渊宗宗主也在公孙冶的传音之后来到了这里,容圩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老七,情绪激动地冲了过去。他目中现出杀意,身侧的法剑应声拔出。明明地上的血老七还没苏醒,只要他一剑下去,血老七就能身首分离,可他举在半空中的法剑,终究还是不敢砍下去。 容圩长叹一声,不甘地将手中法剑扔于地上,颓败地捶着地。 那些看着的各宗弟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从有些人的眼神中,很明显可以看出鄙夷。 公孙冶蹲下身子,拍着容圩的肩膀道:“我也想杀了这个王八蛋,但我和你一样不敢下手,我最多只能将他打成猪头。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次要,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医治好你的女儿,有什么需要的我们拜月宫一定鼎力支持。” “多谢宫主!”容圩双眼垂泪,对着公孙冶叩首于地道。 公孙冶自然受得起这一拜,他将容圩扶起道:“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也是必须给你地渊宗的一个交代。你先带着容姑娘回去,我还要带着这个王八蛋上去我拜月宫解决一些事情。” 容圩点头道:“好。” 说完,容圩就与徐辉杰一同御空飞起,向着地渊宗方向飞去。 公孙冶又对小集会内出来的各宗弟子道:“今日之事我希望你们可以看成是一次激励,激励你们不断地去进取不断地去成为那个可以保护周围师兄弟的人。你们要知道,你们有些是我拜月宫的直系子弟,有些是别宗的附属弟子,但总归都是我拜月宫之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遇到讲理的你就跟他讲理,遇到不讲理的就不要多说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找一切机会通知拜月宫,拜月宫是你们最坚硬的后盾。” 各宗弟子心中振奋,拱手作揖道:“遵宫主令。” 公孙冶点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要继续买卖东西的就进去,想回去修炼的就回去修炼。” 公孙冶说完之后,大多数弟子都回去了各自的宗门。这件事情下来,很长时间内他们都不可能会过来了,对于今天的阴影他们需要时间消化。 公孙冶对着刘迅道:“刘师弟,我已经通知年师妹过来替你了,我等等带你回去休息。” “多谢公孙师兄体恤。”刘迅感激道。 公孙冶道:“自家师兄弟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 刘迅知道公孙冶对自己人从来都是友好的态度,但他也知道公孙冶的真正实力,能被公孙冶称上一句师弟,刘迅觉得是一种光荣。 待年蓉从拜月宫赶来,正好看到众多弟子离开的一幕,她惊疑道:“公孙师兄,怎么了?” 公孙冶在血老七发出挑战之声时就震碎了朝着拜月宫方向的那道灵气,所以拜月宫上的弟子门人除了行令分身之外,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现在年蓉看到刘迅受伤,公孙冶手上又提了一个血肉模糊之人,心中不免生惑。 公孙冶随意道:“遇到了个皮厚逞强的傻子,我就出手教训了一下。” 年蓉也就真信了道:“那刘迅师弟快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值守。” 刘迅拱手作揖道:“有劳年师姐了。” 年蓉笑了笑道:“刘师弟客气了,不就是帮忙值守小集会嘛。”在年蓉看来,这等轻松之事根本不值得谢的。 公孙冶没有让刘迅再去多说什么,带起昏迷的血老七飞回了拜月宫。 石武已经在赵辛的飞剑御空下回到了落月峰,不过这次回来的石武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门口问询的守门弟子差点没被石武目中的森寒惊出一身冷汗,在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他们就放石武和赵辛进去了。 石武走到落月峰山腰位置的绿玉传送阵内,他想了想后还是对赵辛道:“赵大哥,我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来了,你有什么要事就用传音玉佩找我。” 赵辛也从今日石武与血老七的对话中知道了他以前的事情,赵辛劝慰道:“小武兄弟,你好好休息吧。” 石武点了点头之后就由绿玉传送阵传回了忆月峰上。 元叔依旧在冬日暖阳下晒着太阳抽着烟,看其样子,好像人生中最大的乐趣就是做这两件事。 石武对着元叔做了个揖之后就走去了灵石重碾前面,开始认真地做起灵膳来。 元叔并没有去看石武,好似石武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他只是等着拜月宫外的公孙冶带着血老七过来,他要借由血老七来试探郗汲的暗手。 公孙冶在与刘迅回来拜月宫之后,他就让刘迅好生静养去了。刘迅走后,公孙冶带着血老七来到了忆月峰山脚,在得到元叔的授意之后,公孙冶随意地将血老七丢在忆月峰山脚下的地上,自己则是飞身而起,从元叔单独给他留的阵法开口处飞了进去。 再临忆月峰山顶,公孙冶看到了青竹小屋外不停推着灵石重碾的石武,看其心事重重的样子,公孙冶叹息了一声。 公孙冶走到元叔面前,恭敬作揖道:“老仙长,人已经帮您带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元叔道:“暂时没有了。刚刚差点让你着了道,我有些过意不去啊。” 公孙冶笑着道:“老仙长不用介怀,他有本命刀我也有本命灵兽啊。我的风翼雕一翅膀就把他的土莽刀拍飞了。” 元叔也笑着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从第一次见我到现在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居然一次都没对我提出过请求。” 公孙冶道:“我是打心底里尊敬老仙长您的,所以我不顾上宗反对将一峰给了老仙长,又和一见如故的小武以兄弟相称。” 元叔抽了口旱烟道:“嗯,这些我都知道。” 公孙冶看着石武专注的样子,问道:“老仙长,小武兄弟没事吧?” 元叔吐出烟圈道:“没事才怪,这小子在忍呢。” “忍?”公孙冶不明白道。他想起石武在小集会时的表现,更不明白石武在忍什么了。 元叔说道:“阿大对石武很重要,在知道阿大的死与外隐界的无幽谷脱不了关系后,他就在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不过他这娃儿也是隐忍,他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就把所有事情都放在了心里。但只要给他时间,让他成长到可以一抗外隐界无幽谷时,那些被你称为独狼的人就算连在一起都要遭殃咯。” 公孙冶咳嗽了一声道:“老仙长您不用什么都知道吧。” 元叔道:“人老了就这耳朵和这双眼睛好使啊。我可不像你,什么事情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公孙冶闻言一惊,脸色霎时惨白。 元叔缓缓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就是个路过的,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公孙冶这才恢复过来道:“多谢老仙长。” 元叔道:“别谢我了,等等让每一峰都开启护山大阵,虽然效果不大,总比直接被劈到的好。” 公孙冶不明白道:“老仙长您这是要?” 元叔抬头看了看天,笑了笑道:“我要让下面那个倒霉蛋帮我扛几下天雷。” 公孙冶一听不由得开始同情起血老七来。 元叔看了看已经在制作白玉灵肉的石武,对公孙冶道:“差不多两个时辰后,你就在下面跟醒来的血老七说,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他能破开忆月峰的法阵抓走石武,你拜月宫绝不追究。你将你袋子里能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送他一颗。” 元叔说的公孙冶虽然都会照办,可对于将上好的回复丹药送给血老七,他还是有些不舍的。 元叔见状说道:“别不舍得,以后你这小武兄弟做出了元婴期的金露玉灵肉,你还不是最受益的那个。还有就是你不能让血老七死在这里,不然会很麻烦。” 公孙冶听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罢,公孙冶没去打扰还在用心供火的石武,独自飞出了忆月峰。 在百兽聚灵盆和冷玉盒的帮助下,石武的第一阶段完成的很快,而后他在白玉灵肉于三刻时冷却好后,又在百兽聚灵盆中用以火化龙之术完成了雪灵羊肉为原材料的金露玉灵肉。 那些金芒照在石武的脸上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他麻木地从百兽聚灵盆中抓起一块金露玉灵肉,正准备塞进嘴里的时候,一根银色的烟杆勾住了石武的手腕。 石武见是元叔,笑着道:“元叔想吃?” 元叔看着石武这虚伪的笑容,劝道:“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虚伪的笑最后伤的总归是自己。” 石武笑着的脸慢慢松了下来,然后现出了无比的落寞,他道:“我感觉自己就像只蝼蚁,在你们这些大厦的庇护下才能安然无恙。不然早就被外面的风沙卷起,不知死在何处了。” 元叔道:“你觉得不公平?” “恰恰相反,我觉得很公平。不然我也不会有什么盼头了。”石武道。 元叔道:“这就是我还会跟你说话的原因,你看什么都有不同的观点。不会因为不顺你心就全盘否定,更不会自怨自艾,只会想着解决之法。” 石武看着元叔道:“我想杀人!杀光他们!” 元叔道:“我知道,我也有过这种心情。但我更知道,在这世上弱者即是原罪。那些走在前面的人不会因为你是弱者而去等你,他们中大部分会在看到你的弱后给予打击,极少部分会施以同情。但打击与同情对你来说相差不到哪里去,你能做的,就是找到一切方法去变强。追赶他们,超过他们,碾压他们!” 石武目光灼灼地看着元叔道:“您有办法?” 元叔破天荒地将石武手中金露玉灵肉拿了过来,笑了一声道:“那几个都任性地不守规矩,那我何不也来看看自己不守规矩时,他们又是个什么反应。小武,一口灵膳换一道天机,你赚大了。” 忆月峰山脚下,血老七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他第一时间就看向周围,待看到公孙冶安然无恙后,心中失落至极。这一战,终究是他血老七败了。他感知到土莽刀正在万里之外他和公孙冶战斗的地方。他又看到这里各峰林立,显然已经是拜月宫内部,他问道:“成王败寇我血老七认了,不过你将我带到拜月宫是几个意思?” 公孙冶将手中早已拿出的一个玉盒递给血老七道:“里面有一颗极品回灵丹,吃了以后十息之内应该可以恢复先前八成的灵力。” 血老七接过那个玉盒,不解道:“你为何要给我这么好的丹药?” 公孙冶于是就将元叔的话转述给了血老七,血老七冷笑一声道:“那什么老仙长不过就灭了几个有元婴初期修士的门派,至于如此姿态么!” 公孙冶道:“这我就不懂了,反正话我已带到。如果你愿意一试就将这枚丹药服下,若是不愿意,把丹药留下之后自行离开即可。你也说过,我不会杀你。” “是不敢!”血老七强调道。 公孙冶反问道:“那你敢不敢?” 血老七打开那个玉盒,丹药中充沛的灵力若星河般流转,他握紧拳头道:“我有何不敢!” 说罢,血老七一口就将那枚极品回灵丹吞入腹中,十息之后,那股充斥在他全身的土系灵力若潮水般涌了出来。血老七心情大好道:“这效果可比你说的好多了。” 公孙冶同情地看着血老七道:“若如此,你便开始闯阵擒人吧,我先行离开了。” 血老七谨慎试探,以双手灵气一触忆月峰阵法屏障,里面的景色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血老七见状边以手上灵气接触着阵法屏障边向上飞起,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位置。他隔着阵法屏障清晰地看到了下面的元叔和石武正在说着什么,而石武的脸上则现出了无比震惊之色。 血老七纳闷道:“这小鬼为何会出现在忆月峰上!难道!” 就在血老七想到这个耍他的小鬼很可能就是石武时,忆月峰上空已经乌云翻滚,一道粗大的紫色雷电猝不及防地劈在了忆月峰山顶的屏障上,激荡起的细小雷电若一条条紫色小蛇般窜至各处。 飞在空中的血老七是此间唯一修士,那些紫色雷蛇感知到后纷纷向着血老七扑去。 血老七自信道:“连这阵法屏障都劈不开的雷电又有什么能耐让我退缩。”他比常人大三四倍的身子站立于空中,若神明般威严不动。 可当第一条紫色雷蛇咬在血老七右臂上时,他顿觉右臂一麻。等他想要用土系灵力震开紫色雷蛇,却发现整条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血老七这才惊慌躲避道:“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而下方的石武还在震惊于元叔吃了第一块金露玉灵肉后说的那句:“造化汤即是道灵液!”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制衡 “造化汤即是道灵液!” “造化汤即是道灵液!” ……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般输入进石武脑海中,不仅让石武怔在原地,就连他体内的印沁和凤焱都分别现出惊诧和恐惧状。 “造化汤?道灵液!”在石武地魂内的印沁突然狂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啊。不过元老头,我可是逆魂,把我逼急了,我即便拼的魂灭也不惜破开你这局。” 听到印沁说话的元叔不置可否地抽了一口旱烟,而后看向了天魂内的凤焱。 凤焱脸上满是恐惧,他双手抓紧着天魂外的玄天锁链,在知道造化汤就是道灵液后,他忐忑地与极品火灵根进行着呼应。一道火光由石武朱雀第一脉上掠过,除了上面被红色液体覆盖的地方,凤焱不敢置信地看到了里面剧烈涌动的凤血。火光再次掠过,后面其余八脉之中,原本缺失一半的凤血竟然不知在何时被补全完整了,而且看样子比他以前还要汹涌澎湃。 “怎么可能!”凤焱发出一声惊呼。原本朱雀九脉内的凤血被补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凤焱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因为他原先认为自己出去以后就可以与元叔分庭抗礼,甚至还能压过元叔一头,但如今的情况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 外面的石武与凤焱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他不敢相信自己喝下的竟是道灵液。 元叔轻笑一声道:“怎么不可能?但凡我说出来的话,你都可以信。” 石武满是不解道:“那前面喝过的人为何都死了?” “因为他们承受不了,或者说,他们没有可以帮着限制印沁的存在。”元叔说起这个就有些来气,郗汲的做法让他很是不满。 石武知道是对他下注那人在帮他,但一想到对方的所作所为间接造成了现在的一切,又恨意交加道:“他到底想干嘛!” 元叔道:“他想赢。” 石武不明白道:“我知道那人在有意无意间帮我安排着什么,但每一件事到最后都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他难道连这都能影响?难道他是天意吗?” 元叔听到天意二字,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天意?也对,这些既然是天机,那确实可以算是天意了。” 元叔让石武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那正在被一条条紫色雷蛇追逐的血老七。元叔又道:“外面那道就是因为泄露了天机劈下来惩罚的天雷。” “这就是您说的一口灵膳换一道天机!”石武明了道。 元叔点头道:“对!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我故意提前把天意撕开告诉了你。但相应的,我就必须去抗下天意的惩罚。这种惩罚有的是直接降下天雷,有的是通过因果报应于我身上,延害我的至亲好友。以此让我知道泄露天意的可怕。” “但元叔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石武看着元叔气定神闲的样子道。 元叔道:“我为何要怕?这天雷又劈不进忆月峰来,至于至亲好友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他们都死光了。不过我总要给这天意一些面子,让它有个人可以去劈,顺带引个该来的人过来。” 石武看着忆月峰外面被数十条紫色雷蛇追的狼狈不堪的血老七,突然问道:“他会死吗?” “会的,但不是此时此地。”元叔大有深意地看了石武一眼,似看到了他体内冷冷看着他的印沁,还有那已经知道石武朱雀九脉凤血完全的凤焱。 元叔道:“我说过,你是第一个主动喝完造化汤还要问我要的,你真的很特别。而且这特别还不是刻意,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元叔,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石武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阵迷雾之中,他明明是自己向前走的,可踏下的每一步却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元叔道:“你就不该去想这个问题。因为现在对你来说一切皆假,只有你的实力上去以后才会一切为真。” 元叔的话像是迷雾之中传来的光,指引着石武走出了那层迷雾。石武回神之后想到了那只蓝色大碗,悄悄问道:“编著《九转化灵诀》的那位前辈说他喝了两瓶就到达了身之巅峰,可媲美凤祖的凤血涅槃之力。那您那只蓝色大碗内是多少道灵液啊?” 元叔想了想道:“也不多,但五六瓶的量还是有的。” “五六瓶!”石武不仅在感叹着元叔这道灵液未免也太多了,还在想着这道灵液是哪里来的,看元叔这样子,也不像是散道时打碎的自身道灵。石武脑海中不由得涌现出元叔为了这些道灵液去将别的大能修士擒住,活生生将他们散道,打碎他们道灵的画面。 元叔用银色旱烟杆敲了敲百兽聚灵盆,那里面的百只兽魂都吓得呜咽发抖。元叔只是想阻止石武去乱想,却没想到吓到了聚灵盆内的那些兽魂,他直接对石武道:“你想得太多了。即便我对别人下手极狠,对你却是没下过狠手,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吧。” 石武见心思被看穿,点头道:“确实。不过那是因为我体内有印沁吧。” 元叔听到石武说确实的时候还欣慰地想夸赞他几句,可听到他后面说是因为他体内有印沁时,元叔就恨不得用旱烟杆子敲他那只喜欢多想的小脑瓜子。 可石武后面的举动着实让元叔哭笑不得,只见石武恭敬地举起那个百兽聚灵盆,示意元叔可以多吃几块。 元叔打趣道:“你就这么心黑啊,这道天机足以让你提前修炼《九转化灵诀》,你可知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石武直截了当道:“意味着我可以更快地去报仇。” “嗯,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本没有知道这些会在干什么?”元叔提醒道。 石武回道:“会继续做金露玉灵肉,以求能将体魄血肉之力达到道灵液需要我去达到的程度。” 元叔道:“所以你明白你后面要做什么了?” 石武微一沉吟过后,会意道:“我要边练《九转化灵诀》边继续做金露玉灵肉,这样子不仅能掩盖掉提前知道天机的事情,还能以灵膳赚取灵石,让我体内生成更多的灵气气旋。” 元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明白就好了。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吃点啊,就再吃个十几万块吧。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增加些体魄血肉之力也是好的。” 石武体内的印沁冷笑着对元叔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既然你想玩,那么我就跟你玩到底。” 说罢,印沁双手按在玄天锁链上,原本他拥有的四成鸿蒙之气被他全部打过去了凤焱那边。 还处在震惊中的凤焱看到被推过来的鸿蒙之气,不解道:“印沁你疯了?” 印沁哈哈笑道:“我就是没疯才给你的。” 可还不等印沁说完,外面的石武就看到元叔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他将旱烟杆放入嘴里抽了一口,吐出的白色烟圈正好飘到了石武面前。 石武猝不及防地吸了进去,偏过头咳嗽了数声。就在石武咳嗽的时候,那进入石武体内的白色烟圈将那些原本属于印沁的鸿蒙之气从凤焱那里剥离出来,然后再次打入印沁的玄天锁链内。鸿蒙之气在元叔白色烟圈的帮助下,迅速涌入石武的地魂之内,里面的印沁即便不愿,也只能强行被鸿蒙之气炼化体内的九瓣寒莲子。凤焱看着如家畜一般被元叔灌注鸿蒙之气的印沁,他在这一刻才知道外面那人的狠辣。 外面的石武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在咳嗽完后就谢过元叔的提醒道:“小武明白了。” 忆月峰阵法屏障之外,血老七疲于奔命地准备祸水东引至新月峰上,可新月峰不知在何时就开启了守护大阵,即便是血老七也无法攻破。等他又被几条紫色雷蛇咬住身子后,他只得继续转向其它峰上,可拜月宫六峰之上的守护大阵在紫色雷电劈在忆月峰上时就已经齐齐打开,拜月宫里面也是阵法横立,血老七成了这里唯一一个还在外飞行游走的修士。 血老七暗恨大怒道:“拜月宫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要让我知道谷里是派了谁在这做内应弟子的,否则我就算坏了谷规也要把你剥皮抽筋!” 血老七的话语飘荡在整座拜月宫内,在供月峰藏术阁的诸葛青听得心中发毛,他可是兢兢业业打入了拜月宫最重要的供月峰,还给谷里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这怎么弄得自己要被血老七剥皮抽筋了。而且拜月宫肯定也会开始彻查的,他一时觉得头疼不已。 血老七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忆月峰上方,而他全身也已经被几十条紫色雷蛇咬住。那些紫色雷蛇将他的灵力全部吸光,松开之后血老七气力不支地坠落下去。 就在此刻,两只火红色的蝴蝶忽隐忽现地飞过,穿透了拜月宫的法阵,穿过了那几十条紫色雷蛇,向着忆月峰慢慢飞去。在那两只蝴蝶身后,一个身穿黑袍之人随着它们的飞舞轨迹时隐时现。 那些闪着电光的紫色雷蛇一会儿感知到空中那黑袍之人,一会儿又发现那里只是空白一片。在它们再次感应到后,数十条紫色雷蛇比先前追击血老七时速度还要迅捷地飞袭那黑袍之人。 与那些紫色雷蛇相比,黑袍之人抬起手掌的动作慢得像是个迟暮的老者。可几十条紫色雷蛇却在即将咬到黑袍之人时不约而同地定在了半空中。细细看去,与其说它们是被定住了,还不如说是这里的时间被无限放慢了一样。它们依旧是张开大口的,只是那咬合下来的速度缓慢地可以忽略不计。 那黑袍之人并没有伤害那些紫色雷蛇,他看了一眼后就转身对那两只情宇蝶道:“走吧。” 在临近忆月峰结界时,那两只情宇蝶先行停驻上去,与忆月峰上的阵法屏障融为一体,为那黑袍之人开了一道大门。黑袍之人一跃而入,来到了忆月峰的山顶。 山顶之上已经只剩下了元叔一人,石武看到血老七从空中落下,然后那些紫色雷蛇像是找到了新目标一样向着半空中扑去。可在石武眼里,那些紫色雷蛇是疯了一样地朝着空气扑去的,而后不知为何,那些紫色雷蛇像着了魔一样地定在了原地。 石武没有看到情宇蝶,更没有看到那黑袍之人。 但元叔却看到了一切,他与那黑袍之人对视一眼后就对石武道:“你带着那只大白兔子回去你的青竹小屋,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石武不敢违逆地捧着百兽聚灵盆走回青竹小屋前,看到那只大白兔子居然趁着他没有清洗玉盆,正跳在玉盆里津津有味地舔着残余的灵米水。 石武暗道这小家伙也真是个好吃的主,右手一把将它抱起,飞快地走回青竹小屋内。而后右腿左右开工将青竹小屋的屋门关上,插上门栓后就抱着大白兔子去了桌子上。 石武将百兽聚灵盆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块金露玉灵肉放入嘴里,他咬下之后依旧一口即没。不过他现在还处在震惊之中,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道灵液的缘故导致他吃金露玉灵肉没有感觉。 那三条红灵鱼见石武回来了,讨好地拍打着鱼尾。它们一会儿游向石武,一会儿憧憬地游向云海山雾的屏风。石武可没功夫理它们,他将一块金露玉灵肉扔进水盆之内。那三条红灵鱼先不知这是何物,但想着石武肯定不会害它们,里面胆子最大的那条率先啃了一口,发现此物无比美味之后,兴奋地大口咬了上去。其它两条见状一并游了过去吃了起来。待发现是如此美味的食物后,纷纷抢夺起来,甚至将水都拍出来了许多。 “嗯?”石武不悦地出声后,那三条鱼儿再不敢多有动作,各自抢到最后一点就静静地在一处吃了起来。 石武继续思索着,手中拿着的金露玉灵肉不停地在指间转着。那只大白兔子顺着石武的手臂爬了上来,竟然有些想去吃石武指间的那块金露玉灵肉。 石武赶忙制止道:“大白,这是肉,你不能吃的。你等等我,我帮你捏些灵米面做的萝卜出来。” 那只大白兔子也就听话地没去吃金露玉灵肉了。 而在外面的元叔也将眉头舒展了开来,他不想石武给那只大白兔子吃灵膳。 那黑袍之人一步跨来,身子在那两只火红色蝴蝶的带领下凭空出现在元叔的面前。 元叔没有起身,而是从青竹大屋内隔空取出一张长凳,放至那黑袍之人的身后对其道:“坐吧。” 那黑袍之人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吗?” 元叔道:“郗汲的一缕分神都敢与我平起平坐,你觉得你可以吗?” “那可以。”黑袍之人坐了下来,那两只火红色的蝴蝶停驻在他的肩头,彼此依偎着。 元叔道:“情宇蝶还是那么好用啊,中央钧天离这里很远吧。” “那元叔您就不该做这种事,这一下后面很多事情都要不同了。”黑袍之人说道。 元叔抽了口旱烟,哈哈笑道:“真是好笑。你们一个个在赌桌上或做着对自己有利的手脚,或想去试试不一样的结局,我一开始跟你们好说歹说,于小事上不跟你们计较。可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你弥补了些许遗憾,是郗汲将我下的注关在了他下的注身体里。你们既然喜欢这么玩,那我就再找人压下了一只吞天兽的命运。又找来外面的那个倒霉蛋帮我引开泄露天机后的紫雷,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是想对我们发出警告。”黑袍之人说道。 元叔握着旱烟杆道:“不,我就是想这么玩下去,反正这里的印沁不过是一缕逆魂。说句不好听的,我一直都不喜欢这缕逆魂,因为它是印沁所有反面情绪的凝结。没有任何与我的温情,有的只是我和他的两相生厌。实不相瞒,我刚刚还像灌猪饲料一样把鸿蒙之气灌在他体内。这场赌局我也豁出去了,大家最多就蒙眼看结果,比谁狠了。” “好久……好久没看您这么生气了。”那黑袍之人突然自黑袍之下笑了出来,就像那凝聚了无数岁月的冰山化开了一角。 元叔自然是生气的,不然一向规矩为先的他也不会不守规矩。元叔耍着性子道:“怎么着,我就是太久没闹脾气了,让你们都忘了我是谁了。” 黑袍之人劝慰道:“元叔,小惩大诫即可。郗汲即便喜欢安排暗手,也是那种悄无声息的。” “是啊,他这么特别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不能一下子做得太过。即便用玄天九链将印沁关在了石武体内,还是会将一缕鸿蒙之气当做是补偿,而且还分给了印沁十分之四。这等做法让我即使讨厌他的行径,也对他无可挑剔。”元叔又气又无奈道。 黑袍之人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即便死了也是。” 元叔道:“如果你只是为了让我知道郗汲在你心里这么厉害的话,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黑袍之人道:“元叔,您别这样。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但从您故意让外面那倒霉蛋引开郗汲的紫雷就可以看出,您还是想让这场赌局进行下去的。” 元叔不否认道:“是啊。可我一想到郗汲那家伙用迷仙引看过以后的事情,还把自己的命赌在了上面,我心里就不舒服。前面我还没觉得什么,可他专门找来玄天九链就是为了对付印沁这缕逆魂的。拿后面才会出现的东西对付现在的人,你说气不气人!” 黑袍之人实诚道:“好像气到的只有元叔您。” 元叔被他一句噎住,呸了一声道:“滚滚滚,我倒忘了你跟郗汲虽然不是一路的,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呵,若我是你,只会远远离开她,就是见也不会见上一面的。” 黑袍之人愣了一下道:“不管多少阻隔,不管以什么形式,我最后还是会跟她相遇的。这一点,元叔不应该最清楚的嘛。” “哎,孽缘啊。”元叔摆手道,“算了,我累了,你出去以后把那道紫雷还给他去,顺便警告一下他。” “警告可以,那这场赌局?”黑袍之人问道。 元叔气愤道:“要不是撤不下筹码,你信不信我第一时间就破开郗汲的道灵护境阵,让他所化道灵眼睁睁地看着极难胜地破灭!” “我明白了。”黑袍之人感慨道,“对于元叔您,我一直都信的。” 元叔道:“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什么郗汲能全通试炼之地,取得了最不该他得到的迷仙引。要是没有迷仙引,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出来!” 黑袍之人轻叹一声道:“事已至此,谈来何用。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答应郗汲留在这里等答案了。” 元叔盯了一眼那个黑袍之人道:“你这人就是太重承诺,你不累吗?” 黑袍之人道:“再累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现在这些不算什么。” 元叔点头道:“所以现在的你我可以完全信任。” “我知道您这次真正引的不是郗汲,而是我。”黑袍之人回道。 元叔确认道:“因为我们三个是这场赌局上下注最重的,但我怕郗汲手里的牌,郗汲怕你手里的牌,所以我只能用你去警告郗汲。” 黑袍之人笑道:“那元叔就不怕我手里的牌?” 元叔道:“自然是不怕的,因为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而等这场赌局结束之后,我答应你的,也一定会给你。” 黑袍之下,那人双拳不自觉地握紧道:“好!” 情宇蝶自黑袍之人的肩头飞起,在他面前开出一道屏障后,黑袍之人起身道:“元叔,多晒会太阳,少抽点烟。” 元叔摆了摆手道:“知道啦。” 待元叔说完之后,那黑袍之人由情宇蝶带着来到了忆月峰阵法屏障旁边,在情宇蝶融入阵法屏障后,那黑袍之人走出了忆月峰。他一步向前就来到了那些依旧定在空中的紫色雷蛇身旁,他单手隔空一捏间,那些分散的紫色雷蛇一条条融合起来,直至还原成从空中劈下来的那道紫雷。那黑袍男子一把抓在了粗大紫雷上,狂暴的雷电在遇到黑袍男子右手之后顿时停住了那种躁动。 那黑袍男子轻声道:“回去告诉郗汲,元叔不希望他的后手伸得太过,不然他老人家的面子挂不住。还有就是郗汲要我等的答案我正在等着,也希望郗汲没有骗我。但愿他在迷仙引中看到的景象,给我的承诺都是真的。” 说罢,那黑袍男子将那道粗大紫雷向上抛入情宇蝶开启的空间,紫雷直接来到了道灵护境阵的阵眼之中。 道灵护境阵于极难胜地放出数道光华似在回应着那黑袍男子。 那黑袍男子对着天空点了点头,在情宇蝶开启空间之后隐没于天地之间。 第二百八十七章 延伸 忆月峰上的动静让拜月宫各峰都噤若寒蝉,待看到所有紫色雷蛇又汇聚变成那道粗大紫雷,诡异地破空飞去后,各峰之上才有了些许声音。 落月峰上,赵胤轻拍着赵辛的肩膀道:“辛儿,这忆月峰就是个凶险之地。伯父虽然不阻止你跟石武结交,但也要万分注意,莫要上去那忆月峰啊。” 赵辛心有余悸地赶忙点头道:“侄儿记住了。” 供月峰上,周演被那道劈在忆月峰上的紫雷打断了推演的进程。等他从山顶的藏术阁内出来,发现供月峰的守护大阵已经开启,他传送至山腰位置,问过此处的金长老后才知道,公孙冶传令过来让其开启了守护大阵。而后周演看到了忆月峰上空被那些紫色雷蛇追得满拜月宫乱窜的血老七,他从金长老处得知对方是无幽谷血榜第七人,是故更加惊叹于那些紫色雷蛇的威力。待周演看到血老七被那数十条紫色雷蛇咬得血流不止,还气力不支地从空中坠下后,他对忆月峰不禁生出深深寒意。 新月峰上,作为血老七第一个想破开的守护大阵,林轩虽然心中震撼,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他相信公孙冶说的不会有大碍,也信任这里的守护大阵。在看到血老七的结局之后,他感叹道:“以后还是少让峰上弟子跟石武接触为好。” 满月峰因为掌座闭关,年长老外出,所以由公孙冶亲自镇守,而血老七看到公孙冶后也就没去尝试破开满月峰的守护大阵,而是怨恨着飞去了观月峰方向。可他这么做也只是徒劳,在无功而返后,血老七只有认命地被那些紫色雷蛇吸光了灵力,愤恨地倒了下去。 这里除了元叔之外,没有人看到那两只情宇蝶,更没人看到那黑袍男子。他们只觉得是那些紫色雷蛇自行变回了粗大的紫雷然后回归了天际。 过了半晌,公孙冶心间传来元叔的声音道:“没事了,把那倒霉蛋扔出去吧。” 公孙冶于原地做了个揖,而后用传音玉佩通知各峰之上可以解除守护大阵了。不过即便有公孙冶的传音,但除了公孙冶所在的满月峰,其他几峰暂时都没有解除守护大阵。 公孙冶去了忆月峰的山脚处,看到那已经摔得不成人形的血老七,不禁想着还好给他吃了那颗极品回灵丹,不然他搞不好真要死在拜月宫内了。 公孙冶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以瞬移之法带着血老七来到了万里之外。风墙牢笼于一个时辰前自行解除,脱困之后的土莽刀立于地上,等着与它心念相通的血老七到来。可它等到的却是重伤之身的血老七,它虽不敢对公孙冶发难,但还是蠢蠢欲动地想上去保护血老七。 公孙冶见状道:“你倒还挺忠心。不过你可别对我出手啊,是你主人自己要逞能的,等他醒来你问他便是。” 那把土莽刀拔地而起,忌惮地向着公孙冶那边飞去。 公孙冶知道这把土莽刀内有刀灵,对其道:“你主人就交给你了,要是他在这里被别人杀了可不关我事了啊。” 说完,公孙冶就将血老七放在了土莽刀的旁边,而后瞬移去了地渊宗,那里还有件让他头疼的事情。 土莽刀环绕在血老七身侧,一刻不停地保护着他。 地渊宗宗主府内,容圩的夫人祝萱已经帮容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身上的断骨也已经接好并且敷上了灵药,但期间容坍痛苦的叫声和梦靥一般的胡言乱语让身为母亲的祝萱心痛欲裂。容坍资质极佳,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现在遭此大难,祝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她轻拍着在她怀里睡着的容坍,听到容坍发出呼救声后就在她耳边轻语娘亲在,娘亲在。这才让容坍的情绪又稳定了下去,而后安慰着容坍的祝萱自己却止不住地垂下泪来。 一旁看着此景的容圩满脸愁色,此时他耳边突然响起公孙冶的灵气传音,他与祝萱轻语了数句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在宗主府外守护的地渊宗长老们个个对公孙冶拱手作揖,公孙冶虽然平易近人,但远远观看到今日一战的他们再也不敢跟公孙冶像以前那般随意了。别人再怎么平易近人都是别人的事,就冲他敢暴揍无幽谷血榜第七人,他们的敬意就不能少。 公孙冶也知道今日之后除了拜月宫内就没几个可以随意开玩笑的人了,他也是感到无奈。不过为了石武,他必须要警告一下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见容圩出来了,公孙冶主动抱拳道:“容宗主,令爱如何了?” “全身骨头几乎断了一半,精神也完全崩溃了。接好骨头敷完药后就在她娘亲怀里睡着了。”容圩难受道。 公孙冶拿出一个储物袋道:“这里面有我满月峰上的两颗断骨生机丹,是我年师妹亲自炼制的筑基期丹药,对令爱的伤势会有大用。至于里面一起的五百块中品灵石,算是我帮石武给你道个歉了。” 提起石武,容圩脸上就蒙上一层阴霾。他回来后将事情说与了他夫人听,他夫人听后就说要不是因为石武,他们女儿不会有此一难。是故也这么认为的容圩并没有去接那个储物袋。 公孙冶明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石武,但地渊宗是拜月宫的附属宗门,两边都是他要保的,所以这个和事老他不得不做。 公孙冶道:“容宗主,这件事说句实在话,还是得怪那血老七。那王八蛋后来又在我忆月峰外被一道那么粗的紫雷劈了去,我刚刚才把昏迷的他扔出去,就在万里之外与我战斗的那个地方。” 公孙冶这话是说给容圩也是说给地渊宗所有长老听的。他话中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么就直接去把那昏迷的血老七杀了为你女儿报仇,要么就别跟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了。 容圩自然听懂了公孙冶话中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公孙冶手里的储物袋。 公孙冶见总算是摆平了,拱了拱手道:“若后面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上来我拜月宫即可。” 容圩回礼道:“多谢公孙宫主了。” “拜月宫和地渊宗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令爱休息了。”公孙冶说道。 容圩道:“公孙宫主慢走。” 公孙冶与那些地渊宗长老拱了拱手后就瞬移离开了。 容圩对着屋外那些长老道:“没事了,你们各自回去修炼吧。” “是!”那些长老们纷纷离去。 回到屋内的容圩将储物袋递给了夫人祝萱,可祝萱却一把将那储物袋扔在了地上,扔在了容坍那件换下的血衣旁边。她以灵气传音于容圩道:“女儿都这样了!两颗断骨生机丹和五百块中品灵石就了了?” 容圩同样以灵气传音回道:“人家连无幽谷第七人都能打的吐血昏迷,他现在要保下那小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祝萱冷笑道:“你没办法,那我去想办法!” 容圩警告道:“你莫要去惹那石武!” 祝萱呸了一声道:“你这做爹的不敢管,还不许我这做娘的管了?” “你……”容圩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得恨恨地走出房门。 祝萱从身侧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块许久没用过的传音玉佩,她对着传音玉佩道:“慕师姐,多年未见,有空找个地方聊聊吧。师妹想杀一个人,一个师姐应该也很感兴趣喝了造化汤的人。” 已经回到欲欢宗的慕衫看到储物袋中突然亮起的一个传音玉佩后大感意外,因为那是以前欲欢宗的师姐妹留下的传音玉佩。可那些师姐妹很多都嫁到了名门正派,对于欲欢宗的身份很是避讳,很少有人会与她这个宗主主动联系。 慕衫听到那枚传音玉佩内传来的祝萱的声音,不禁轻笑一声道:“有意思。” 回到拜月宫的公孙冶又去了一趟忆月峰,按照元叔的意思,他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有些话元叔不好跟石武说,还是他这个公孙大哥说起来比较合适。 当石武青竹小屋的屋门被敲响时,石武还以为来的是元叔。他开门后看到是公孙冶,也很开心地将他迎入屋子道:“公孙大哥快进来坐。” 公孙冶也就进去了,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青竹小屋,他看到这里的布置跟凡人界的普通人家差不多,问道:“小武兄弟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石武回道:“很好啊,我做灵膳累了就洗个澡睡一觉,睡完了就继续起来做。公孙大哥你坐啊,我这没什么招待你的,这些金露玉灵肉你随便吃。” 公孙冶坐了下来,看着百兽聚灵盆里三十几块金露玉灵肉,还有那只趴在灵石灯盏下睡着的大白兔子,他笑着道:“好。” 石武对公孙冶道:“公孙大哥,今天谢谢你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却什么都不能回报你。我会加油的,我知道只有元婴期的金露玉灵肉对你才有效,我以后做出来第一盆就送给你。” 公孙冶笑得合不拢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记住了。” 石武郑重道:“嗯!公孙大哥对小武的好,小武也会永远记住!” 公孙冶见他说起,也就道:“小武啊,那老哥我也不整什么虚的了。我刚去了一趟地渊宗。” 听到地渊宗三字,石武道:“是不是对方觉得我没有主动救他们的女儿,他们又不敢去找那血老七报仇,就想把仇报在我身上?” 公孙冶不否认道:“他们是这么想的,但被我摆平了。” 石武追问道:“怎么摆平的?公孙大哥不会帮我去赔礼道歉了吧?” “也不算,换个说法就是花钱消灾。丹药灵石加个面子能解决的,那都不是事。”公孙冶又变成了那副老好人的样子。 石武不舒服道:“可我不想公孙大哥为我这么做。” 公孙冶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拜月宫。说句不好听的,他地渊宗退一万步说也是我拜月宫的附属宗门。虽然这件事跟你关系不大,但他女儿确实遭了罪,全身骨头断了一半不说,神智还出了问题。我怎么说都要去看上一看的,所以那两颗断骨生机丹和那五百块中品灵石顺带买他们一个不跟你计较,我觉得很值。” 石武不解道:“公孙大哥,修真界不都是实力为尊么,为何你……” 公孙冶笑道:“你呀,实力为尊是实力为尊,可你公孙大哥老了,早就不喜欢打打杀杀了。今天为你出手,也只是想敲山震虎,让那些知道你资质想对你出手的人掂量掂量对你出手的代价。” “谢谢。”石武由衷说道。 公孙冶摆摆手道:“你跟我说什么谢啊,我这人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同,要是你以后有机会去内隐界,可否帮你公孙大哥完成一个心愿?” 石武问都没问是什么事,直接应下道:“若我有生之年能飞升内隐界,定当帮公孙大哥完成心愿。” 公孙冶见石武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欣慰道:“那就好!” 公孙冶对于石武说的话一直很相信,说起来应该是从石武要去喝造化汤前答应唐云会活着回来开始的。在公孙冶心里,石武就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少年。 公孙冶突然想起他来的目的,他对石武道:“对了,老仙长要等的人已经来过了。你后面可以出来青竹小屋,想干嘛就去干嘛吧,不用有所顾忌了。” 石武奇怪道:“那元叔为何不自己过来跟我说?” 公孙冶分析道:“老仙长是什么人啊,他可能觉得这么过来通知你有失身份。” 石武一阵无语地不想说什么了,然后他见公孙冶还没吃桌上的金露玉灵肉,就道:“公孙大哥,来一块啊,尝尝味道也好。” 公孙冶也就同意地从聚灵盆里拿起一块金露玉灵肉吃着,那口感果然不错,就是对他这个元婴后期来说效用微乎其微,他纯粹是吃着玩。 见该说的也说完了,公孙冶起身道:“小武兄弟,努力向前吧,未来可期。” 石武打趣道:“那是,我以后可是要保护公孙大哥来着的。” 公孙冶哈哈笑道:“那我以后在外隐界可要横行无忌啦。遇到哪个不开眼地就跟他说,小子诶,知不知道我兄弟是石武,你居然敢挡我路?” 石武脸皮薄的红着道:“公孙大哥别别别,我连《九转化灵诀》第一转都还没开始练呢。” 公孙冶啧啧啧地取笑道:“小武兄弟你这就要多跟老哥学学了,这人嘛就该脸皮厚些,再把眼光和志向放长远些。” “好,小武记住了!”石武认真道。 公孙冶嗯了一声后又拿了一块金露玉灵肉边吃边出门,这金露玉灵肉虽然对他没多少效用,但这口感真的太棒了,公孙冶也是没忍住。 石武自然希望公孙冶吃得越多越好,可公孙冶拿了那一块后就出门走了。看着夜空中飞行而去的公孙冶,石武对于未来充满了信心。 回到屋内的石武看到桌上已经熟睡的大白兔子,不去打扰它的将装有金露玉灵肉的聚灵盆放在橱柜中,而后走出了青竹小屋。 明月当空,石武一人坐在草地上,他将身上所有的中品灵石都拿了出来,看着靠近两万块的中品灵石,石武心中期待着这些中品灵石的灵力到底可以生成几个灵气气旋。 石武道:“元叔说过,那碗造化汤就是道灵液。虽然不可思议,但元叔绝不会骗我。既然我现在好端端地在这里,那我就已经用那道灵液完成了开筋扩脉,融血生肌的阶段。我只要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取灵力形成气旋即可,那位前辈一转气旋到达六千而止,那我起码应该在八千以上。” 石武心中分析过后,心中边想着《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边将手放在了一块中品灵石上,只见那块中品灵石内的灵力在接触到石武手指的那一刻就从灵石内全部挣脱而出,化作了一道气流迅速地进入了石武体内。 石武体内,印沁还在被迫接受着鸿蒙之气的灌注,元叔狠起来真的是六亲不认。天魂内主动吸收鸿蒙之气的凤焱则是以极品火灵根感知到了朱雀第一脉外围开始环绕起一缕灵气气流,只是那一缕灵气气流太过稀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然后凤焱就看到又一缕灵气气流进入石武体内,这些气流聚在一起围绕着朱雀第一脉向着一个方向旋转。 “他开始修炼《九转化灵诀》了!”凤焱看到这等景象,第一反应就是石武开始修炼了。凤焱自从知道朱雀九脉内的凤血已经补全,就完全不担心外面的石武了。他继续炼化玄天锁链内的鸿蒙之气,与印沁对赌的半成鸿蒙之气他是不指望了,他还要庆幸元叔将印沁的鸿蒙之气分离出去的时候没有多带走他的。现在他只期望能快点吸收完自己的那部分,然后破开天魂外的玄天锁链出去,吸收掉石武人魂外的三成鸿蒙之气后,他不管如何都要想办法摆脱元叔的控制。 外面石武的右侧已经堆积了六百多块废弃的中品灵石,里面的灵力被石武吸光之后,它们就彻彻底底变成了石头。石武还在不停地以行纳之法吸收着中品灵石内的灵力,可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判断形成了多少气旋,或者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石武突然有一种这《九转化灵诀》比吃金露玉灵肉还像个无底洞的感觉。不过他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只能一路向前。 石武在右手吸收到第九百块中品灵石后,终于忍不住以左手尝试多拿起一块同时吸收。他发现这样完全不影响吸收效率,就欣喜地以此方法两块两块地吸收着。石武身边的石头越堆越多,他的心也越来越沉稳。他这人就是这么奇怪,换做别人可能是越吸收越焦急,但他却不同,他就是要看看吸收到什么程度才能结束这第一个气旋。 在石武身边的中品灵石达到一万块时,石武脑海中第一次涌现出灵气气旋的样子,那庞大的气旋缓缓地围绕着一个血色圆球。石武不知道那血色圆球是什么东西,但他能确定的是,他的第一个灵气气旋成了! 天色渐亮,坐了整整一夜的石武累得腰酸背痛。他一下子躺在了另一边的中品灵石堆里,叹道:“不会吧,刚跟公孙大哥夸下海口,说什么以后要去保护他。可我吸收了一万块中品灵石才完成一个灵气气旋,这还怎么练!” 躺在一块块中品灵石上的石武越想越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满月峰上的穆柔师姐不可能有我这么多中品灵石,而且她已经修炼成了一转,即便她是行纳了几个气旋后就进行了一转,那按照我这个量也要几万块中品灵石吧。这就不对劲了啊!如果行纳之法一样的话,那问题就出在我和她本身。难道是因为我服用了道灵液,获得的体魄之力大她太多,导致形成气旋的灵力也要比她多上很多?” 想到此处的石武看着身旁那些中品灵石,他觉得这些就不是灵石,就是流水啊,哗啦啦地一吸就没了。石武无意中说道:“这行纳之法好是好,但需要的灵石根本就是不可计数的。我的金露玉灵肉都不一定能养得起这《九转化灵诀》啊!” 在石武苦闷之时,那行纳之法竟然随他心意自行吸收起他身旁的那些中品灵石。等石武调整好心态准备再次以行纳之法将剩下的灵石吸收完,他就惊恐地发现这里地上的中品灵石已经全部变成了石头,而在他脑海中的那个气旋之外,又有一个气旋覆盖其上,一同旋转起来。 石武震惊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是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行纳之法啊。” 震惊中的石武尝试着再次念起《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然后整座忆月峰上的灵气全部消失。山林间野兽咆哮之声四起,在盆里的三条红灵鱼像是要无法呼吸般痛苦地挣扎着。 石武见状赶忙停下,忆月峰这才再次有灵气生出。那些鱼儿和山林里躁动的野兽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在石武朱雀第一脉外围,又一道气旋瞬间成形。 石武双目放光道:“这样也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噬灵兽 自从血老七一事平息后,外隐界北部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被重新推崇为外隐界北部第一宗门的拜月宫内却发生了一件怪事。拜月宫五峰之上每隔四天就会出现一次灵气全无的情况。尽管拜月宫各峰掌座和长老们都想方设法出来查探了,但最后还是没有实质性的发现。 观月峰饭堂之内,正在这里吃饭的石武听到了那些外门弟子怨声载道地骂着一只叫噬灵兽的东西。他们说这噬灵兽如何如何可恶,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拜月宫来。他们言语中嫉妒着那些灵石充足的师兄,说那些师兄还可以靠着灵石继续打坐修炼。他们可就惨了,因为那只噬灵兽吸光了观月峰上的灵气,导致他们只能靠灵米灵肉来补充灵力。 石武坐在老杨和老马旁边埋头吃着饭菜,静静地听着。 老杨和老马在帮那些弟子打完饭菜之后也在那边讨论起那只噬灵兽来,说是从没听过有这种灵兽,要是能抓来看上一眼就好了。 石武一听之下顿时心中一紧,还好他心理素质极佳,在元婴后期的血老七面前他都敢侃侃而谈,耍的别人一愣一愣,更别说现在这些人都不知道噬灵兽就是他。不过石武也奇怪,到底是谁帮他取的这个名字。 饭点过后,石武照旧陪着老杨和老马一起收拾餐具。石武这次没有听到老杨的絮叨,他打趣道:“杨叔,那只噬灵兽一来,你和马叔的饭菜他们都不敢浪费了,这可比那只吞天兽好使多了啊。” 老杨哈哈笑道:“你这么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老马也附和道:“对啊小武,上次你说帮老杨弄只吞天兽来的,没想到这吞天兽没弄来,却多出来一只噬灵兽。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找来的啊?” 石武尴尬笑道:“马叔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这凝气期都没到的人哪能找来什么噬灵兽啊?” 老杨啐了老马一口道:“小武你别理他,这老东西就喜欢满嘴胡诌。” 石武装作同意地嗯了一声,勤快地擦起桌子来。 三人将饭堂打扫干净过后,石武跟老杨老马道:“杨叔马叔,我跟赵辛在小集会买了一个灵石重碾。前段时间小集会不是出事了嘛,那重碾就被落在了那里。昨天他们帮着送回了落月阁,赵辛今天通知我过去拿,所以我借着蹭饭的功夫把你们那个还过来。” 说完,石武就将灵石重碾从纳海囊中取出,帮着抬到了后厨位置。 提起灵石重碾,老马很想开口问石武一个问题,但被灵气传音过来的老杨给止住了。 石武见也没什么事了,就对老杨老马道:“杨叔马叔,我先去落月峰了啊。” 老杨笑着道:“去吧。” 待石武走后,老马才忍不住道:“你为何不让我问问这小子那金露玉灵肉是怎么回事?” 老杨看着石武远处的方向道:“事不要做尽,话更不能说尽,不然这段结下的善缘也会很快散尽的。” 老马不明白道:“从前面小集会传来的消息,这小子于火道上天赋异禀,还很可能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火纹灵膳师。让月小子派人下来带他上去,不出千年,绝对可以让我们拜月宫跻身内隐界百大宗门之一。” 老杨哎了一声道:“上面的情况可比下面乱多了,九天十地内除了那两方不来的势力,基本就是一副龙蛇混杂的局面。一个好苗子可以是一个宗门的希望,也可以是毁了一个宗门的祸根。月小子现在还需要进行一次月返之术,等他成功以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们任务完成,哪怕真身下界跟那什么老仙长打上一场明抢石武都成。” “好!就这么定了。”老马赞同道。 走在观月峰下去山道上的石武遇到了一个熟人,而且看其样子,还是专门等着自己的。 石武上前打招呼道:“杨大哥,好久不见啊。” 于山道上等着的正是杨一帆,他看着石武道:“小武兄弟,我有一事想问你。” 石武道:“那就边走边聊吧。” “好。”杨一帆回道。 二人一同向下走着,见杨一帆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石武主动问道:“是关于唐云的事吗?” 杨一帆吃了一惊,看到现在越发俊秀的石武,杨一帆有些嫉妒道:“小武兄弟是否喜欢我唐云师妹?” 石武就知道这家伙要问这个,其实石武以前也想过这些,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石武反问道:“杨大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杨一帆想起唐云,那张脸上就现出了无比的喜悦道:“是一种就算在茫茫人海,但只要一见到她,周围的人就都失去颜色的感觉。她就是我唯一的光,我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会因为她难过而难过。有什么好东西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会因为想要保护她而不断修炼,她就是我人生的意义所在。” 石武越听感觉越不对了,这不是那时候新月峰话别时林青对他的感觉么。 杨一帆见石武不回话,强调道:“小武兄弟,我不会阻止你喜欢唐云师妹,毕竟她是那么好的女孩子。但我就是想告诉你,虽然唐云师妹现在跟你关系很好,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石武赶忙解释道:“杨大哥,你可能误会了。我跟唐云关系好纯粹是因为我和她比较投缘。我对她暂时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要是说喜欢她么你又担心,我说我不喜欢么你又觉得我没眼光了是不。” 杨一帆听到石武说对唐云没感觉,反而还生气了,弄得石武真是哭笑不得。 杨一帆只好确认道:“你真的对唐云师妹没那种感觉?” “没有。或者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石武苦恼道,“我现在只想着怎么生成更多的气旋呢。” “气旋?”杨一帆纳闷道。 石武道:“没什么,就是我现在重心全在修炼功法上。” 杨一帆眉开眼笑道:“小武兄弟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修炼一途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的。” 石武真想说你不用这么虚伪吧,那你怎么不全心全意地去修炼啊。可他嘴上却是道:“嗯,我知道的。杨大哥,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最近我为了修炼的事情愁着呢。” 杨一帆关心道:“是不是因为那只噬灵兽作怪!我们观月峰前天晚上突然间灵气全无,害的那些外门弟子打坐到一半的时候统统止住了。我以为就我们五峰之上着了道,没想到你们忆月峰也是一样。那噬灵兽果然厉害,居然连你们忆月峰的阵法屏障都能破开。” 石武尴尬地就差没钻到地下去了,他都不知道这口口相传的噬灵兽名号是哪里冒出来的。 石武询问道:“不知那噬灵兽长什么样子啊?” 杨一帆说起这个就来了兴致道:“这个还得从落月峰上说起,据赵辛师兄所说,大前天晚上他突然有些心绪不宁,就在落月峰上巡逻了一圈。他隐约间在山腰位置看到了一只速度极快的凶兽,好像还是双脚直立然后靠双手辅助行走的。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都没追得上那只凶兽。后来他感觉到周围灵气全无,就断定是那只逃掉的凶兽所为,是故他就帮它取名为噬灵兽。” 石武的双手握得咯吱咯吱响,那天他半夜蒙着黒巾缩着身子传到落月峰山腰位置,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还特意去了一个隐蔽处,在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完落月峰的灵气后,他就看到山道上下来一个肥胖的身子,他当时还以为是落月峰掌座赵胤。他生怕被对方发现,就慌不择路地从山道上疾行而过。哪知那肥胖的身子竟然也在后面开始追了,石武实在被追的紧,就直接跳下山道借助一块块突起的山石落到了山脚下,然后迅速从山脚下的绿玉传送阵传走了。 当时是石武心虚才没敢从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传走,他怕整个拜月宫都知道是他在各峰上吸收灵气。现在从杨一帆这里听说那一日追他的是赵辛,又帮他取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号,石武真觉得自己跟赵辛就是孽缘啊。 杨一帆见石武双拳紧握的样子,问道:“小武兄弟怎么了?你也见过那只可恨的噬灵兽?” 石武摇头道:“我就是想起那只噬灵兽竟然如此可恶,不知道各峰掌座长老可有什么对策。” 杨一帆偷偷对石武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们观月峰上的长老已经派人轮流看守了。一有发现就会立刻开启守护大阵,那守护大阵可是连血老七都没破开的啊,到时候来一招瓮中捉鳖即可。” 石武真是不喜欢杨一帆的用词,他讪笑道:“想来有这么厉害的守护大阵,那只噬灵兽肯定跑不掉了。” 杨一帆也这么认为道:“嗯,要是抓到了我通知你过来看啊。一定长得很奇怪吧那只噬灵兽。” 石武心里道:“你才长的奇怪!你全家都奇怪!” 石武郁闷地说他要去落月峰一趟就跟杨一帆告辞了,随着绿玉传送阵将石武传走,杨一帆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下来。他想起唐云的笑颜,自己也在那傻乐着。 落月峰半山腰处,石武的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中显然有人知道了小集会里面发生的事,所以看向石武的目光有些畏惧。对于这可以做出与火纹灵膳师一样的金露玉灵肉,又敢把无幽谷血榜第七人当猴耍的少年,他们选择敬而远之。 石武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对于他们,石武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石武径自向上走去了落月阁,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对他一脸善意的林二狗,还有站那畏畏缩缩的吕崎。石武奇怪着二人的变化,对着二人问道:“赵大哥呢?” 在石武面前林二狗可比吕崎自在多了,他当先说道:“赵师兄正在房间内等着石师兄您呢,我带您过去。” 石武笑了笑道:“好。” 吕崎见林二狗主动带走了石武,也是松了口气。他那晚跟踪过石武,虽然应该没被对方发现,但还是有些心虚。而且现在林二狗的修为不知为何突飞猛进地厉害,他现在都有些惧怕林二狗。 石武在过去的路上问道:“近来可好?” “嗯,有了你的金露玉灵肉相助,我的体魄血肉之力猛增。再用那些中品灵石修炼之后,我修为已经到了凝气四层。”林二狗兴奋道。 石武也为他高兴道:“那就好。” 石武说完之后就进去了房门,只见赵辛在那打坐吸取着中品灵石。石武条件反射地就想上去拿过一块以行纳之法直接吸光,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就是那噬灵兽,不然他就别想在拜月宫混了,起码自己这脸面上挂不住啊。 赵辛感知到石武来了,吐纳之后收起手中灵石道:“二狗,将东西给我小武兄弟,然后你出去吧。” 林二狗立马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了石武,而后恭敬地关上了房门。赵辛对石武道:“小武兄弟,那台灵石重碾就在里面。还有那卖你百兽聚灵盆的况颉师兄也来过了,他这人很识抬举,也没问你的具体身份,就说可否帮他烹制一份雪甲灵羹汤,食材和器具都由他来提供,完成之后他会以那张灵膳方子加一千块中品灵石作为报酬。” 石武想到那人说过,雪甲龟是金丹期灵兽,还需要金丹期的聚灵盆才能做。以他现在这点能耐,怕是搞不定的。石武问道:“赵大哥是怎么帮我回的?” 赵辛道:“我自然说你现在还准备多做做金露玉灵肉,至于那雪甲灵羹汤还是等我问过你再说。对方已经留下了传音玉佩,他说他可以等上一百年。我想他就是想要服用这些灵膳让他以后晋升金丹期的体魄血肉之力和自身灵脉都比他人更有优势。这就是所谓的一步强步步强。” 石武惊诧道:“等上一百年?” 赵辛笑道:“小武兄弟你别这么惊讶啊,筑基期的寿命比你想得长得多。有时候一个闭关就是百八十年,他这一百年估计是要巩固筑基后期的修为。” 石武哦了一声道:“好吧,不过我肯定也要做成一份金丹期的灵膳后才能答应他。你跟他说如果他有别的灵膳师可以帮他做就让他找别人,如果没有,就等我一百年。” 赵辛点头道:“那好,我回头就帮你跟他说。” 石武见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就准备起身离开。可赵辛却神秘兮兮地对石武道:“小武兄弟你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赵辛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长条玉盒,石武看着眼熟,刚想起来时就看到赵辛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玉盒从里面拿出了那把黄沙剑。他爱不释手道:“这把黄沙剑果然跟我有缘啊。” 石武见赵辛还真买到了这把黄沙剑,拱手道:“恭喜赵大哥了。” 赵辛又心疼又喜欢道:“一千五百块中品灵石呢,还是我让况颉师兄帮着询问后才在他们飞霞宗买到的。” 石武道:“呵呵,那况颉师兄人倒是不错。” 赵辛点头道:“嗯。对了小武兄弟,你可别因为你灵石多就不做金露玉灵肉了啊,这可是门好生意。我还指望着你多做以后我可以帮着多卖呢。” 石武就差没告诉赵辛自己身上现在一块中品灵石都没了,甚至还想从他那边借点。石武不由得轻叹一声道:“我会勤快些的,其实我想不勤快都不行啊。” 赵辛见石武突然叹气,关心道:“怎么啦?是不是因为那些无幽谷之人?你也别太心急了,那些老怪物修炼了几千年,实力深不可测。不过我相信你成长起来一定可以报仇的。实在不行你就做些厉害的灵膳,然后让别人帮你找机会杀了他们便是。外隐界还有些厉害的野修,只要你能提供好东西,他们谁都敢杀的。” 石武回道:“我想等实力上去以后自己报仇。” 赵辛理解石武的心情,随口问道:“嗯。那你们忆月峰上应该没有被那噬灵兽吸光灵气吧?那只噬灵兽太厉害了,完全就不给别人打坐吸纳灵气的机会。” 说起这个石武就无语,他还得装糊涂道:“噬灵兽?” 赵辛见石武这表情就知道忆月峰上还没出事,他说道:“说起这噬灵兽就厉害了,长得像个人一样,速度还极快。我在周围灵气消失的时候都把它跟丢了。那噬灵兽攀岩功夫可是一绝,那么高的山道它说跳就跳,换了我我都不敢用飞剑追下去。” 赵辛回忆起自己追逐那只噬灵兽的画面,不禁对那只噬灵兽的身手佩服着。 石武心里道:“你以为我想跳吗?还不是被你这身形给吓的,我以为追来的是你伯父赵胤啊。要是知道是你,我都懒得动一步。” 石武没心情跟赵辛扯这些,随意说了几句就要走了。 临走前赵辛提醒道:“小武兄弟你以后找我可要提前通知我啊,除了满月峰外,听说其它几峰和我们落月峰一样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那只噬灵兽半夜出现了。你是从绿玉传送阵过来的,免得被他们不知情地抓到发生误会。” 石武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好家伙,不就每一峰才吸了一两次嘛,这就开始天罗地网了。” 石武道:“嗯,我记住了,赵大哥你好好修炼吧。” “嗯,我这里中品灵石还多呢,不怕的。”赵辛实诚道。 石武见赵辛有意无意地强调他灵石还多,又想到自己兜里一块中品灵石都没了,忍着不去打他的冲动走出了落月阁。 从落月峰山腰处传回忆月峰的石武郁闷极了,他这几日来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传去一峰,然后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那峰上的灵气全部吸收。这番操作下来,他体内已经有了十二个灵气气旋。不过石武也发现了这个方法的弊端,那就是每一峰被他吸走灵气之后,那峰上的灵气恢复地极为缓慢。石武现在除了满月峰和忆月峰没有吸取第二次之外,其它几峰上都吸取了两次,这也导致了那几峰上的掌座长老纷纷警戒起来。 石武决定今天晚上吸完满月峰上的灵气后就不再吸取任何一峰上的灵气了。他在观月峰的饭堂里看到了那些只能靠吃灵米灵肉补充灵力的外门弟子,他实在是觉得对不住那些低阶弟子。他是想快点修炼《九转化灵诀》,但绝不是牺牲那些低阶弟子的修炼机会。石武在忆月峰上以自身灵气烹煮了三块白玉灵肉后,将它们都放入了冷玉盒中。就像赵辛说的,灵膳大业才是他灵石的主要来源。 入夜寅时,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蒙上黒巾自绿玉传送阵来到了满月峰的山脚位置,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迅速将整座满月峰的灵气纳入体内,在第十二个气旋外围,再次凝聚出一个围绕着血色圆球的磅礴气旋。 石武心中有愧地默念道:“诸位师姐师妹,以后我绝不会再来你们这吸取灵气了,望你们这次千万不要见怪啊。” 说完,石武就对着满月峰拱手做了个揖,然后想着忆月峰的位置准备从绿玉传送阵离开。哪知道那道绿色光柱还没完全升起,石武就与一双水灵的眼睛四目相对,而那双眼睛的主人石武也认识,正是那喜欢穿着一身绿衣的许露。 石武心惊道:“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许露则是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绿色光柱,待感知到周围灵气全无后,她指着绿玉传送阵道:“石武!你是……噬灵兽?” 那绿玉传送阵内的石武一把将外面的许露抓了进来,二人一同从传送阵内来到了忆月峰山顶位置,石武惊慌地以右手手掌捂住许露的嘴道:“许师妹你别这么大声。” 许露就这么被石武以左手搂着,双唇轻触着石武右手的温热。她眼带笑意地拉下石武脸上的黒巾,看到了那张惊慌却又俊秀貌美的面庞。 月光洒下,这一幕,不知动了谁的心。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情愫 许露从未被人这样搂过,石武的身影将那明月遮住,月光自他身后轻轻挥洒而下。许露看到的石武仿佛身上有光,而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更是让她深深着迷。她一时有些情不自禁地亲吻在石武右手掌心。 石武感受到右手掌心传来的两股轻柔触感,还以为是自己捂得紧了让许露无法呼吸,忙撤回双手道:“许师妹,对不起。” 许露顺势站起,以整理衣饰来掩盖内心的慌乱。她看到周围绿草如茵,不远处还有两间用青竹搭起来一大一小的屋子,轻声问道:“石师兄,这里是?” 石武回道:“忆月峰山顶。” 许露脸上现出惊恐道:“忆月峰山顶?石师兄可否快送我回去。” 石武知道忆月峰在拜月宫门人印象里就是妖魔化的存在。他赶忙说道:“许师妹,其实忆月峰和其它几峰没什么不同。说起来比起其它几峰的建筑林立,我们这儿青山绿林的,花鸟虫兽还特别多。你在这里不需要感到拘束,这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和事物。” 许露听到石武说起这儿都是正常的人和事物,下意识地说道:“石师兄,你好像并不怎么正常吧……” 许露一说完就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说话,忙追述道:“石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没事的啦,你不用这么紧张,其实你说的也不算错。”石武不想让许露再加深误解,主动帮她解围道。 “那石师兄你真的是……”许露将试探的话语问到一半,问的时候还向后退了一步。 石武见她害怕的样子,脑海中闪过许多辩解之词,但最后还是化作了那句:“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石武居然直接承认了,许露不但没有再害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石武师兄你好可爱。” 石武毕竟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他听到许露的呢喃轻语,又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跳加速道:“许师妹你……” 许露抿了抿嘴,努力控制住想要笑的冲动。不过她还是没怎么忍住,在对石武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后,以手掩嘴道:“其实石师兄承认是噬灵兽的话我倒反而不怕了。因为那只噬灵兽只吸食各峰灵气,从没伤过人。不过石师兄你这么做真的不太厚道啊,我们拜月宫除了宫主殿之外,就属六峰之上灵气最为浓郁,所以各峰弟子以灵石修炼完毕后,最主要的修炼方法还是通过打坐来炼化各峰上的灵气。你一个人就有整座忆月峰的灵气修炼,为何还要去别峰上吸取灵气啊?” “我……我不太够用。”石武小声说道,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做了坏事然后被大人当场捉住的孩子。 许露吐舌笑道:“不太够用?若我记得不差,连上满月峰的这次,你在其余五峰都各吸取了两次灵气吧。我不知道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但你这么霸道的修炼方式,被人抓住了会被人打死的。” 石武怯生生地说道:“嗯,应该会。所以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许师妹可否嘴下留情,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 许露好像就等着石武说这个呢,她天真烂漫地对石武伸出一只光洁手掌道:“那拿来吧。” 石武愣了一下道:“许师妹你这是?”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要想我嘴下留情,自然是要用东西堵住我的嘴啦。”许露明示道。 “说的也是。”石武随后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你身上可有筑基期的木系法剑?”许露道。 石武摇摇头道:“这个没有。” “那你可有筑基期的聚灵或者扩脉的丹药?”许露问起这个就自说自话道,“这个就算了,根本不指望你一个凝气期都没到的有这些。” 石武笑着道:“许师妹果然聪慧,这个也没有。” 许露期待道:“我可听说你在前面小集会的时候用凝气三层的雪灵羊肉做了一盆金露玉灵肉,后面可还有做过?” 石武回道:“做过的,不过被我全吃光了。” 许露顿时嘟着嘴道:“据说你那时候一盆做了五十块,这才十天不到你就全吃光了?你骗谁呢!” 石武摆手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平时就是拿这个当……当饭吃的。” 许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石武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石武不想再辩解什么,所谓眼见为实,他直接将纳海囊解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挑拣出来放于地上道:“我现在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二十块,各种灵肉灵米,《九转化灵诀》功法原本,《万木困囚术》术法原本,忆月峰大弟子服饰两套。除了功法和术法的原本外,如果许师妹有想要的就拿去吧。” 许露蹲在地上看着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的所有家当,好奇道:“石师兄,你都有这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去别峰上吸收灵气,你这样可太为富不仁了。” 石武解释道:“这是我一位老哥送的。他对我太过关照了,而我又不喜欢欠别人太多,所以这些上品灵石我一直留着。若是以后用不到,我是准备还给他的。不过你现在拿去也可以,以后我慢慢做灵膳补回来就是了。当下还是让你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为好。” 许露闻言站起身来,双手交叉于身后笑着道:“那我不要了。” 石武真搞不懂眼前这女子了,他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追着要嘛,现在怎么又不要了?” “你管我?”许露轻哼一声,对着石武抬起下巴,月光之下的她现出一种难言的俏皮可爱。 石武看得有些害羞地撇过头去,回道:“管不了管不了。” 许露得意道:“那不就行了。” 石武见自己是真应付不了这个许露,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许师妹,你这么晚了为何还会在满月峰山脚下?” 许露被石武问起这个,直言道:“这不是拜月宫各峰上都出现了噬灵兽嘛,我根据各峰上灵气被吸收的次数和时间做了个推算。觉得这噬灵兽今晚便会来我满月峰,然后它一般喜欢在丑时和寅时这两个时间段出现。那是一个人最想休息的时间,不过石师兄或许忘了,这里是外隐界,并不是凡人界。达到筑基以后睡不睡觉何时睡觉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于子时开始就在山腰和山脚之间巡视。本来巡视到寅时的时候我都准备回去了,可直觉告诉我,今晚肯定会有事情发生。后来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就想起了你初来满月峰时的那个传送阵,跑过去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你那么大只噬灵兽。” 石武被对方说成是大只的噬灵兽,脸红的同时又觉得这女子也太聪明了,佩服道:“看来凡人界的一些习惯并不适用于外隐界啊。” 许露点头道:“对呀,所以石师兄要好好适应外隐界的生活,别再干那些坑害同门的事情了。不然下次被别的长老掌座抓住了,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的。” 石武被许露说的是面红耳赤,偏偏还让她看到了那些上品灵石,这就更加坐实了自己为富不仁坑害同门的事。石武只好低首作揖道:“石武谨遵许师姐教诲。” 见石武主动放低姿态,还称呼她为许师姐,许露也就开心地放过他道:“见小武师弟知错能改的样子,师姐甚为欣慰啊。那我就原谅你啦,时间也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石武只觉得这女子好特别,不禁问道:“就这么走了?” 许露反问道:“不然呢?你是准备请我进你屋子喝杯茶吗?” 石武实诚道:“啊?我屋子里暂时没有灵茶啊,下次吧,等我去问赵辛要两袋过来再说。” 许露又忍不住笑道:“小武师弟啊,你可真有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不用每件事都这么认真嘛。” 石武再一次尴尬道:“哦,好吧。” “不过你下次确实可以请我来喝茶,这儿的环境也如你所说般比其它几峰好多了。师姐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这么近地看过月亮了。”许露说着就张开双臂向后躺了下去,松软的青草触在她的翠绿长衣上,让月光照耀下的她看起来像是精灵仙子一般。 石武看着这个奇特的女子,心跳加速地转过头去。 如玉盘一样的月亮悬在半空,许露将额前的一缕秀发绾至耳畔,她见石武不敢看她,轻笑道:“你为何这般姿态啊?怎么,茶没喝到,现在借你这儿看会月亮都不行?” 石武只得转过头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怕满月峰上的人找不到你会担心。” 许露笑了笑道:“没事的,噬灵兽只吞灵气又不伤人。虽然你刚刚将满月峰灵气再次吸光,但长老师姐们都只会认为我们那些没出来的是在靠灵石继续修炼呢。” “许师姐这么聪明,为何会跟已有喜欢之人的杨大哥那么亲密?说来凑巧,昨日杨大哥还在落月峰上等我,问我是不是喜欢唐云呢。”石武记起那时候在忆月峰外许露和杨一帆耳语的画面,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阵酸楚。 许露听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实在没想到她那个木讷的弟弟会主动跟石武说这些。 石武有些生气道:“有这么好笑吗?” 许露看着脸上不悦的石武,止住笑声问道:“你生气啦?” “有……有一点。”石武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承认,他说完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露伸了个懒腰仰躺着,她伸手想要去触摸月亮道:“杨一帆是我表弟,他从小跟我玩到大的。不过他这人太老实了,我一直说他会吃亏。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唐云而主动找你说这些。等等,你是也喜欢唐云吗?” 许露说完就转过身子,以那只想要触摸月亮的手撑着脸颊,仿佛要看穿石武的心思。 石武否认道:“我跟唐云只是很投缘而已。我也问过杨大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暂时对她没那种感觉。” 许露翘起嘴角笑道:“暂时这个词用的真好呢。” 石武再次道:“我对她没那种感觉。” “哦?那你对我呢?”许露满眼期待地看着石武,那双水灵的眼睛像是一汪温热的山泉将石武包围在柔水之中。 石武心乱道:“我……我不知道。” 许露双手托腮,天真道:“你干嘛这么紧张啊,我就是随口问你一声而已。” “哦。”明明许露不可能对他怎么样,可石武现在有比面对血老七还要紧张的感觉。 许露提议道:“那要一起看会月亮吗?” 石武本想拒绝,可看到许露递向他的手掌,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将手伸了过去。二人指间触碰的刹那,石武仿佛有一种过电的感觉。在他想要缩手而回时,他的手掌已经被许露一把拉了过去,一如方才在绿玉传送阵内许露被石武拉过去时一样,只是二人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石武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压去,他的左手及时撑住了地面,可二人这次对视比前面石武搂着许露的那次还要靠近。石武甚至能闻到许露如兰的鼻息,就在石武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时候,许露突然伸出右手手掌将石武的嘴捂住了,然后她就在那仔细地看着,那如水般柔和的双眼现出笑意道:“嘻嘻,我们扯平了。” 原来许露只是想报复一下石武先前的举动而已。许露松手之后,石武赶忙换躺至许露另一侧,这才敢把刚刚那口憋了很久的气呼出来。他从未与女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这一刻的他好像明白了杨一帆跟他说的那种感觉,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看着迷人的月色直至天亮。 辰时微光于忆月峰东侧照射过来,石武轻轻起身时发现许露竟不知于何时睡着了。他用忆月峰大弟子的服饰披在许露身上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去了青竹小屋。石武将橱柜内的冷玉盒取出,想了想道:“听许师姐的语气,她应该是筑基期的,这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应该也会对她有用。那我就做一份给她当早饭,余下的都送给她好了。” 石武想到便去做了,他用百兽聚灵盆熬出一盆金麻油后就将冷玉盒中的白玉灵肉放下。看到冷玉盒石武就想起了况颉,虽然当时是在商言商,但况颉这人确实值得交往。石武还想从他那里多得知一些关于灵膳的知识,所以他也想在近期尝试做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到时候一步一步来,等自身灵气气旋足以支撑做金丹期灵膳时,他就准备去找况颉了。 石武边想着边用以火化龙的手法将白玉灵肉变成了金黄之色,待最后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将金露玉灵肉的效用提升到极致,阵阵金光冲天而出。石武没来得及将盆盖盖上,忆月峰上那些被金光吸引的猛兽就开始吼叫了,不过不是那种冲天嘶吼,而是那种若宠物对主人的撒娇。特别是那三只花斑虎,自从吃过几次石武的白玉灵肉,就打心底里把石武当成了主人。 在草地上被兽鸣声吵醒的许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发现自己眼角有泪水后又看到了身上的衣服,转过头时石武已经不在旁边了。等她抬眼望去,看到一个少年正在青竹小屋外对她挥手致意。 许露笑容灿烂道:“早上好。” “早上好。”石武以前都是被大白兔子叫醒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被人问过早上好了。这一刻,石武有一种回到了凡人界,回到了轩家村的感觉。那时候不管他爹娘还是阿大,都会在早上看到他后跟他说声早上好,然后催着他快去吃早饭。 石武端着百兽聚灵盆过来的时候发现许露的眼角好像有泪痕,他问道:“怎么了?是睡得冷了吗?” 许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拂去眼角泪滴道:“可能是做了什么难过的梦吧。” 石武还想劝慰的时候,许露主动转移话题道:“你手上的就是你在小集会上技惊四座获得的百兽聚灵盆么?” 石武笑着道:“哪是获得啊,是我用四十块金露玉灵肉换来的。这叫以物换物,我可没拖欠别人哦。” 一晚的月下相伴让二人的关系亲昵了许多,虽然没到那种你侬我侬的程度,但已是很自在了。 许露佩服道:“小武你好厉害!不愧是喝了造化汤的人呀。” 石武也不客气道:“嗯嗯嗯,多夸两句也是可以的。” 许露笑着道:“那也要吃过了才能夸呀。” 石武于是就将聚灵盆盆盖掀起,顿时盆内的五十块金露玉灵肉金光闪耀,许露一时间看得呆了。 石武笑着道:“别客气,就当是早饭了。” 石武怕许露难为情,自己先拿起一块放在了嘴里。许露也就拿过一块吃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吃这金露玉灵肉,那酥脆中带着若海浪般涌来的米香肉香,让她觉得好吃的同时情不自禁地打起坐来。 石武也没有催促,他知道这是每一个人吃完金露玉灵肉都会做的事情。当然,他自己除外,不过这一次那一口即没的感觉并没有让石武感到空虚。有许露在这里,石武第一次有了充实的感觉。是那种可以分享可以说话的感觉,石武一个人实在太久了。无论是前面施展引火术,还是第一次做金露玉灵肉成功,他都是一个人在向前走着,没有人可以体会他的孤独,体会那种如果不能做好的绝望感。更没有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悦,所以石武愿意将金露玉灵肉卖给外人,一是可以获得灵石,二是能够有别人的认可。 约莫一刻时过后,许露自打坐中回过神来,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体魄血肉之力增加了。她开心地跳起来要跟石武炫耀时,发现石武正撑着手看着她。她又害羞地坐下,感激道:“多谢石师兄。” 石武笑道:“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叫我的。抓着我小辫子的时候小武师弟小武师弟那叫的顺畅呀。” 许露被他这么一说脸就更红了,她道:“所以说吃人嘴软嘛。” 这次换做石武放过她道:“好啦好啦,你想吃就多吃些吧。余下的我用灵膳玉盒帮你装起来,你带回去就是了。” 许露开心道:“真的吗?太好啦!” 许露在又吃了一块后就说自己今天应该只能炼化那么多了,而且她肚子也是饱饱的。石武就用灵膳玉盒将余下的四十六块金露玉灵肉全部装起来送给了她。 许露拿着这么多金露玉灵肉,有些心虚道:“我这算不算敲竹杠啊?” 石武想起了那时候在轩家村被林家村族老敲竹杠的事情,哈哈笑起来道:“算是吧,不过是你情我愿的。” 许露道:“要不我拿个一两盒就够了。你可以留着自己吃,我看你连凝气期都没到的样子,吃这个应该很有用吧。” 石武真想告诉她他从不知道金露玉灵肉是什么味道,效果也是要用别的方法测试才知道。他摇摇头道:“别了,如果我想要再做就是了。倒是你,你如果是筑基期的话,八年以后的宗门大比满月峰肯定会让你参加的吧,你吃了这些应该可以帮到你的。到时候要是能拿个第一名就好了。” 石武说起八年后宗门大比的事情,许露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些画面,不过瞬间就闪了过去。许露有些生疼地扶着额头道:“宗门大比跟我关系不大的吧,前面那么多厉害的师兄师姐呢。” 石武见她有异,问道:“你怎么啦?” 许露笑了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睡在外面的缘故,这头开始有些疼了。” 石武关心道:“那你快把这些灵膳玉盒收起来,我送你回去满月峰。” 许露也就不再拒绝道:“好。” 石武扶着许露来到了绿玉传送阵内,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二人的身影片刻后就出现在了满月峰的山脚处。 许露知道石武不便相送,就道:“小武,你先回去吧。我等等在洞府里打会坐就没事了。” 石武点头道:“那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嗯!”就在石武临走之际,许露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块传音玉佩,递给石武一块道:“对了,这是我的传音玉佩,以后你要找我的时候对着它说话就行,我想找你的时候也会跟它说话的。” “好的。”石武收起玉佩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许露有些不舍道:“我要看你走了才回去。” 石武拗不过她,对她挥了挥手就想着忆月峰的方向传了回去。 一脸天真无邪的许露像是一个处在爱恋中的少女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洞府。等她坐下后又觉一阵头疼,她扶着额头想从桌上的镜子中看看自己气色如何时,她看到镜中的自己脸上天真无邪瞬间消失,转而眼神一变,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妩媚神态。 第二百九十章 清理 从满月峰回来的石武精神亢奋,好似这一夜未睡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疲惫,反而让他全身充满了力量一样。 等石武要回去青竹小屋的时候,元叔的屋门应声而开,元叔在门外叫住他道:“小武,你过来一下。” 石武见是元叔呼唤,还以为元叔想追究昨晚他私自带许露上来的事情,主动认错道:“元叔对不起,昨日我去满月峰上吸收灵气,不小心被许师妹发现了。一时情急之下才会拉她进入绿玉传送阵内,将她一起带了上来。” 元叔没有跟石武说这些,而是看着石武体内的印沁道:“做你该做的就行了。” 说着,元叔还轻轻拍了拍石武的肩,石武地魂外的白色烟圈瞬间消散,被悬于地魂内被强行灌注鸿蒙之气的印沁跌落下来,他全身不停地颤抖着,若一头斗败的狮子般沉默不语。 石武以为元叔还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元叔在说完这句后就又回去了,这让石武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石武体内的凤焱知道,元叔对印沁的惩戒结束了。而他同时看到了地魂内的印沁露出了以前从没现出过的狠厉眼神。 印沁先前全身上下都被灌注着鸿蒙之气,就连说话都成问题。现在得以解脱后他才对凤焱道:“老焱,这里的鸿蒙之气元老头是不打算给了,欠你的那半成我出去以后会找机会帮你搞过来。” 凤焱回道:“他没将我的那三成拿走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们的对赌还没结束,你也不一定会输。” 现在的印沁无比清醒,而且他即便是在说话,但吸收鸿蒙之气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比被元叔强行灌注的时候慢,他坦诚道:“对于你我愿赌服输。但元老头要这么玩,那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凤焱听后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印沁乃是逆魂,有这种情绪也是理所应当,但他总觉哪里不对劲。他越来越害怕这个初露端倪却又深不见底的局。为今之计他只有不停地吸纳外面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以增加自身修为,从而随机应变。 回到青竹小屋内的石武回想着元叔刚刚的话:“元叔的意思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会管?还是说是在提醒我要边修炼《九转化灵诀》边做金露玉灵肉?哎!为什么这些高人都喜欢说话说一半啊,就不能简单明了地说完嘛。” 石武在苦恼着的时候看到那只大白兔子还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羡慕道:“大白啊,要是下辈子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可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什么都不用想。” 那只大白兔子被石武的声音吵醒,竖着耳朵抬起头看向石武,它拱起两只前腿的同时嘴巴也在吧喳着。石武会意地将灵米粉倒在玉碗里,递给大白兔子道:“来了来了。” 见那只大白兔子吃得欢快,石武托着下巴笑道:“怎么样,小的伺候地还行吧。” 那嘴上满是灵米粉的大白兔子转过头看了看石武,呆萌地点点头后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石武也不知道这只大白兔子是真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又倒了小半碗后就去外面熬煮金麻油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将手上的雪灵羊肉全部做成金露玉灵肉,这去各峰上吸取灵气的事情他是不会做了,不然被抓住了真要落个坑害同门的名声。他想着还是靠金露玉灵肉卖了灵石过来吸收比较好,不就是一万块中品灵石攒一道灵气气旋嘛,只要道路是通的,他觉得再难都能走下去。 就在石武抱着“难归难,走归走”的想法时,一系列围绕着他的行动也在悄无声息地展开,首先便是从这拜月宫内开始的清理。 拜月宫宫主殿内,主座之上的公孙冶冷冷地扫过下面四人,其中一人站立,三人分别跪在地上。站立之人乃是观月峰内门大弟子萧椋,跪地之人则是落月峰内门弟子汪泽,满月峰外门弟子张笕,新月峰外门弟子廉越。 除了波澜不惊的萧椋之外,其余三人纷纷现出惊恐状,好似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公孙冶道:“先前我只是想着大家同在外隐界北部,那就和和气气的,你们宗门派你们过来做内应,那我也派我这边的回应一下好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接到的消息是你们门派之内下达了暗杀石武的指令。我说过我要保下他,即便是面对无幽谷亦是如此。” 公孙冶提起无幽谷的时候把目光落在了落月峰内门弟子汪泽的身上,公孙冶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本记录着拜月宫各个天赋弟子的名册,不管是最近的石武,还是前面的李穆诸葛阳之流。他们是何种灵根,修炼了什么功法,平时的性格习惯都事无巨细地记录着。而这本册子正是从汪泽的房内搜出来的,上面的笔迹也与汪泽的别无二致。 汪泽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似不知所措似悲愤交加。他不知道这本册子为何会出现在他房内,也不知道上面为何都是他的字迹。但他确实有秘密,是故不管如何,他都逃脱不了。 公孙冶伸手向前,汪泽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来到了公孙冶手中,抓着汪泽领口的公孙冶问道:“你来我拜月宫八十余载,性格热情和善,于宫内结交的好友更是有上百人。我实在想不到无幽谷竟然会这么便宜我拜月宫,派个上品水灵根的弟子过来当内应。也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是这次血老七之事让我下定决心彻查拜月宫,倒还真找不出你。还是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绝不敢杀无幽谷之人?” 汪泽知道公孙冶连血老七都能打成重伤,实力恐怖非常。现在又听他如此言语,不敢再隐瞒道:“宫主饶命,弟子非是无幽谷之人。弟子乃是外隐界东部第一大宗莲花宗门人,是受了莲花宗宗主的意思潜入拜月宫的。” “嗯?”公孙冶沉吟一声道,“我拜月宫与你们莲花宗素无瓜葛,你家宗主为何会无缘无故让你前来做内应?” 公孙冶手上劲力加大,汪泽赶忙回道:“是造化汤……我家宗主派我来等一个喝过造化汤而不死的人,让我有机会就与他结交。” 公孙冶问道:“你们宗主擅占卜之法?” “宫主如何得知?”汪泽惊道。 公孙冶道:“你来的时候老仙长还未到来,如若不是占卜之法,又怎会得知造化汤的事情,更不会知道老仙长会在我拜月宫停留。竟敢算计到老仙长身上来,你们也太敢了吧。” 汪泽求饶道:“宫主饶命,我们宗主给我这些讯息后就因反噬之力闭关了。而且他就是想我来此结交,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拜月宫的事情。” 公孙冶反问道:“那拜月宫又可曾对不起你过?” 诚如公孙冶所言,拜月宫给了汪泽功法术法,又以内门弟子的待遇赠他灵石,从不曾亏欠他汪泽半分。汪泽自知理亏,不敢辩解下去了。 公孙冶道:“我要抹除你在拜月宫内所有的记忆,你在拜月宫获得的功法术法,甚至你那增长的体魄血肉之力,也都回归到来我拜月宫以前吧。” “不!”其它的汪泽还能接受,但这体魄血肉之力他绝不能放弃,因为如果真如公孙冶所言将他本该永久增长的体魄血肉之力打散至来拜月宫以前,那他以后很可能都不能增加额外的体魄血肉之力了。他好不容易靠金露玉灵肉高人一等的体魄血肉之力就要被打回原形,他如何能接受! 一切的不甘让汪泽恶向胆边生,他选择为此一搏地运起术法,他双手主动抓向公孙冶右臂,而后口中念诀道:“水龙缚身术!” 大殿之内的水气第一时间被汪泽的水系灵力聚拢而来,顺着公孙冶手臂旋转的同时化作了一条缠绕在公孙冶身上的蓝色水龙。那只骇人的蓝色龙首正张着森寒大口制住公孙冶的脖颈。 汪泽也是被逼急了,他见水龙缚身术可以将公孙冶困住一时,就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将公孙冶击伤后再以身上的小型传送阵逃走。汪泽用牙齿咬向右手手腕,以左手施展印诀,一道莲花图案由其右手手腕飘入,他忍痛喝道:“血莲枪!” 只见汪泽由那个莲花图案为始,从右手手腕中抽出一长条鲜红血液,本该轻柔的鲜血在其术法的加持下汇聚成了一杆尖锐的血色长枪。他双手握紧莲花图案,血莲枪顿时血芒暴涨,他对准被水龙缚身术困住的公孙冶右手就是一刺,想借此逃脱。 哪知道汪泽的血莲枪还未刺到公孙冶,就看到被水龙缚身术困住的公孙冶对他投来蔑视目光。而后那条困住公孙冶的蓝色水龙膨胀变大,若被人在里面吹得鼓起来一般。 汪泽还想去控制,却发现那条蓝色水龙已经无法逆转地不停胀大,直至砰的一声巨响后化作了一滩滩清水,扑洒在大殿内的石砖上。那本想与汪泽一起动手的张笕和廉越都放下了要去掐诀的手掌,选择继续跪在地上。 萧椋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好似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或者说,他知道公孙冶才是这里的主人,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公孙冶自有主意。 汪泽吐出一口鲜血,他手中的血莲枪停顿在半空,终究是没敢刺下去。 公孙冶却自行将汪泽放下,衣袖轻挥间一道暖风拂过,将地上的清水一吹而干,也将汪泽的战意全部吹散了。 公孙冶问道:“你家宗主可给你保命之法?” “给了,但在您面前无用。”看到公孙冶的强悍修为,汪泽生不起一丝逃窜之心。 公孙冶道:“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但你确实是别宗的内应。所以那狡猾如狐的无幽谷内应栽赃于你也只能怪你藏得不够深,或者说,他认定我会在得到所有证据后将你一击毙命。毕竟前面血老七对地渊宗少宗做的事太过了,我又看到这本记录着我拜月宫天赋弟子的册子,我一气之下将你杀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汪泽暗恨那无幽谷内应狠毒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公孙冶的经验老道,他问道:“宫主可否把他揪出来?” 公孙冶道:“搜魂之法并不适应于所有拜月宫弟子,这样只会闹得人心惶惶。而且他既然已经把罪名都扔给你了,以他的性格,应该正在某一峰上当着他的好弟子好师兄呢。这种人再过个百八十年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 “可恶!”汪泽想着自己被陷害还揪不出那个元凶,气愤说道。 公孙冶笑道:“行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宗主给了你什么保命之法啊?拿出来看看吧。” 汪泽在公孙冶面前就像个什么都不敢遮掩的小娃娃,识相地将一个玉佩拿出来道:“这里面是我们宗主给我的小型传送阵,我在来拜月宫之前先埋在了一处地方,等正式成为拜月宫弟子之后才去挖了带回来的。” “你这倒挺注意的。”公孙冶道,“把传送阵摆出来吧。” 汪泽试探道:“宫主不怕我摆了就走?” 那两个跪地之人与汪泽也是同样想法,这不是给别人逃跑的机会嘛。 公孙冶不在意道:“让你摆你就摆,你能跑是你的本事,若是跑到一半阵法就坏了,你半截身子留在这里可不怪我啊。” 汪泽听了心中大骇,他想要逃跑的心思被公孙冶再次打压了下去。他将那个玉佩在地上一摔之后,其中装有小型传送阵的法器自行扣住殿内地砖,而后在中间阵眼位置生成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白色亮光。 汪泽看着那迷人的亮光却没有上前。 过了良久,传送阵的另一头传出一道清亮的声音道:“公孙宫主!” 公孙冶倒是意外道:“你知道是我?” “嗯。时间不对,所以我猜想是有人改变了什么,导致泽儿没有按照原本的走向与那人结识相交。”那声音回道。 公孙冶不太明白道:“你说的走向是什么意思?又是谁改变了什么?” 那声音叹了一声道:“公孙宫主见谅,我只是想借由泽儿与那人结交,以化解他对于我莲花宗的怨念。毕竟那件事情我莲花宗也有责任。” 公孙冶更加听不懂了:“你说的那人可是石武?” 那声音似乎有些害怕道:“哎,天意如此,也只有顺天而行了。公孙宫主,我于泽儿的指令就是与那人相交,并无加害之意,不知你可否将泽儿放归我莲花宗。” 公孙冶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贫道莲清子。”那声音说完之后一枚玉佩于传送阵另一头飞出,落入公孙冶手中,莲清子又道:“此乃我莲花宗镜花之术的位置,若道友日后想探讨什么,可以以此为媒介。” 公孙冶见对方如此有诚意,就对汪泽道:“你这师尊对你不错,回去以后好好修炼吧。还有,无论何时都不要冲动行事,若不是我想看看你师尊留的后手,你已经死了。” 汪泽冷汗直流道:“多谢宫主。” 公孙冶道:“去吧。” 汪泽向外看了一眼,对着公孙冶深鞠一躬后走入了小型传送阵内,而后那如门一样的白色亮光消失,自阵眼位置组成传送阵的法器纷纷自毁。 公孙冶将那枚含有莲花宗镜花之术的玉佩收起,看向剩下二人道:“你们两个只能屈身外门,想必行令和慕衫没有给你们什么保命法宝吧。” 跪在地上的廉越和张笕叩首求饶道:“宫主饶命。” 公孙冶看向二人道:“一个一个饶吧,毕竟我还是很和善的。只要你们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我可以将你们记忆抹除,让你们自己回去。” 廉越知道公孙冶向来一言九鼎,抢先说道:“我无量寺实则并没有打算杀了石武,而是想让石武皈依我无量万面佛,是故我一直在找机会与石武师兄相熟,只是没想到石武师兄根本不怎么外出,即便外出时也是借由那传送阵。宫主,我真的不曾想过暗杀石武师兄啊。” 公孙冶听了点点头道:“行方那老和尚虽然心思多,但也不像行缺那莽夫般急功近利,姑且就信了你吧。” “多谢宫主多谢宫主!”廉越冷汗滴下的同时,一只手掌已经按向了他的头顶。公孙冶看到了廉越的所有记忆,他看到了廉越拜师无量寺的场景,又看到了他被行方安排进拜月宫的画面,最后看到了廉越在拜月宫内刻苦修炼,竟然还暗恋着外门大师姐马茜。 公孙冶轻叹一声,将他在拜月宫的记忆全部抹除之后,廉越奇怪地看着公孙冶问道:“仙长为何人?这里又是哪!” 公孙冶道:“回你的无量寺吧,跟行方说一声,拜月宫内不需要别宗之人。让他好生念佛行善,不然就没这种机会了。” 廉越见公孙冶对行方不敬,怒目间佛门双臂金刚法相轰然而出。公孙冶也不跟他废话,一只手抓进金刚法相中,带着他瞬移而出,放到万里外的一处陆地上后就又瞬移回了宫主殿内。 廉越看得目瞪口呆道:“元婴修士!” 回来后的公孙冶叹道:“这些和尚就是麻烦,一说到他们的信念就会动手。” 地上现在就张笕一人了,她声音轻柔道:“宫主饶命。” 公孙冶没好气道:“说重点。” “我们慕宗主因为少宗被那老仙长灌了造化汤身亡,所以特别怨恨那忆月峰上的老仙长,对于喝了造化汤而不死的石武自然也是积怨在心。她认为少宗不能获得的福分,任何人都不能。”张笕和盘托出道。 公孙冶暗道一声:“这女人真狠呐。” 张笕见公孙冶皱着眉,以为他在不满,就继续道:“所以我们宗主在知道石武喝下造化汤存活下来后,确实要我找机会杀了石武师兄。起初得知石武师兄连凝气期都不是,她还没多焦急。可后来她知道了石武师兄以灵石施展引火术破开了金丹期修士所布的御阵,就又联合了圣魂门想找机会铲除石武师兄。” 公孙冶看了看萧椋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萧椋看着语气和神情与许露一模一样的张笕,他不知为何没有否认道:“是。” 张笕指着萧椋对公孙冶道:“宫主,此人正是圣魂门在此的内应。” 公孙冶回道:“我知道。” 张笕不解道:“那为何……” 公孙冶道:“因为他正是我派到圣魂门后又被派回来的。” 张笕震惊之时,公孙冶出现在张笕身前,他手掌按下后将张笕的记忆看了一遍。他看到张笕知道她母亲出自欲欢宗时的惊诧,也看到了她被慕衫派到拜月宫时的情景,从一开始的只是刺探变成找机会杀了喝造化汤而不死的人。公孙冶在她最近的记忆里看到了一抹无缘无故的泪水,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只是将她在拜月宫的记忆全部抹除之后,瞬移带她来到了拜月宫万里之外,给她留下的话语是:“别再回欲欢宗,找一处小宗门好好修炼生活。” 一脸茫然的张笕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大能修士,正想拜公孙冶为师时,公孙冶的身子已经消失了。 回到宫主殿的公孙冶忧愁道:“其它三宗和无幽谷也就算了,拜月宫内竟然还有莲花宗的内应,虽无恶意,但显然还是冲着石武来的。椋儿,你说除了无幽谷那条潜入深水里的鱼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内应没有清理干净啊?” 静静站在那里的萧椋拱手回道:“弟子不知。” 公孙冶道:“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萧椋走出数步后,又回身问道,“宫主为何不以搜魂之法查看我的记忆?” 此刻的宫主殿静落无声,公孙冶过了良久才说道:“在你去圣魂门之前我在你心里留了一个信念,让你随着自己的心走下去。所以即便你在圣魂门数十年后又以内应的身份被派了回来,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也把你安排去了唐师弟的观月峰。椋儿,记忆可以抹除,但诺言和心的方向即便重重深锁,还是会在某一天被打开的。我相信你,也觉得你可以走好自己的路。” 萧椋闻言对公孙冶作揖道:“椋儿明白了,多谢师尊。” 随后萧椋大步走出了宫主殿,只留下听到师尊二字后,于主座上闭目沉思的公孙冶。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中岁月 时光如水,外隐界从春寒料峭到酷暑炎夏的数个月间,仿佛所有人都在习惯着这突然开始的四时有序。 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内,一句话就造成此等局面的石武正过着烦累而又充实的日子。这几个月来他边帮着拜月宫的附属宗门做金露玉灵肉,边以获得的中品灵石修炼《九转化灵诀》。中间他有偷偷出去拜月宫外以行纳之法吸取灵气,但所能形成的灵气气旋简直可以用忽略不计来形容。他也终于明白许露说的,拜月宫以宫主殿灵气最盛,六峰次之,接下来其他地方的灵气就十分稀薄了。 近日石武以从张禾那赢来的二十斤髭毛棕灵猪做出了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现在火纹灵膳师的名号在外隐界北部已经十分响亮,石武的灵膳还没做出来呢赵辛就将要售卖凝气五层金露玉灵肉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些慕名而来的人连东西都没看到就把全额的灵石送过来进行了预订。赵辛帮他们一一记录下来,让他们在收到传音后过来拿即可。 等石武将一百八十盒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拿过来,赵辛自己就先买下了十盒。他说他快要升修至筑基后期了,他准备在筑基后期就拥有金丹期的体魄血肉之力,到时候在宗门大比上可以一展雄风。石武听他这么一说就打算将那十盒金露玉灵肉送他,可赵辛怎么说都不肯占这便宜。按他的话来讲,他能跟石武结交并且帮着售卖金露玉灵肉就是天大的福分了,要是再白拿的话那老天爷真要拿雷劈他了。 石武见此也就没说什么了,他这一次共做了两百块金露玉灵肉,除了自留的二十盒外,赵辛每一盒对外开价是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自从他们两个在小集会知道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有多抢手之后,已经不会傻傻地按照以前的价钱去卖了。不然那些人不但不会感激他们,还会觉得他们傻,因为过来买的很多人都是在这个价钱上进行倒卖的。 前面有不少人在来购买时想从赵辛那里探知这些金露玉灵肉到底是石武做的还是火纹灵膳师做的。为此赵辛和石武都很苦恼,因为石武当初在小集会上为了百兽聚灵盆亲自演示做了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的,改都改不了。所以赵辛在跟石武商量过后,就对外宣称石武是火纹灵膳师的徒弟,至于那火纹灵膳师是谁,有猜是那老仙长的,有猜是内隐界下来的,真真假假之下反而将目光从石武身上转移开去了。而且那些人主要还是来买金露玉灵肉的,看到金露玉灵肉上方那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后他们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石武单单这一笔就赚了两万四千三百块中品灵石,赵辛也分得了那收益的一成总共两千七百块中品灵石。因为灵石别人先前就付了,赵辛知道数目后提前高兴了好久,说有了这些中品灵石的帮助他升修至筑基后期指日可待。不过他同时也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毕竟这生意石武找谁做都一样。石武则是开玩笑说那以后金露玉灵肉的材料就包给他赵辛了。赵辛听到这里反而一拍胸脯地答应了,他如释重负地说等他到筑基后期就让他伯父奖励他一块筑基期的灵肉,到时候等石武做成了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他可以在别人面前好好显摆。赵辛顺带还问起了石武有了这么多灵石要去干嘛,他也没见石武用灵石买法器之类的,他还笑话石武是不是灵石太多愁着不知道怎么花。 石武只是无奈一笑,在赵辛看来如此巨大数目的中品灵石,石武只要用行纳之法躺在里面一会儿,那些灵石就会变成两万多块石头了,其内的灵气也只能让他多形成两个灵气气旋而已。 不过石武一直没有跟赵辛提起功法的事情,在跟他确定好下一批卖给拜月宫附属宗门的金露玉灵肉要交付的日期后,石武就从绿玉传送阵离开了。 石武并没有一下子回去忆月峰,他照旧先去了一趟新月峰。石武来的时候林青已经等在了山泉瀑布旁边。 石武看着林青那张越发清丽却不断消瘦下去的面庞,心里很不是滋味。前不久他在观月峰饭堂吃饭的时候听那些外门弟子说起,说新月峰上的一个师妹因为修炼过度昏死了过去。等石武想着是谁这么拼命的时候,他听到他们说出了林青的名字。他当时就激动地上去询问,在听到他们嘲笑林青自不量力的时候,石武上去就跟那些外门弟子打了起来。还好老杨和老马及时分开了他们,老马抱着石武的时候差点被石武给震开,老杨见状及时出手拦下,顺带出言呵斥才让石武冷静了下来。后面石武去看林青时被新月峰掌座林轩拦在了外面,他说林青需要休息,让他过段日子再来。 石武一直在担心着林青,直至做完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后才以传音玉佩通知林青前来相见。可他看到林青现在这样子,他恨自己那天不该说那些话,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些话为何会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林青心里。据林轩所说,自那日起林青就在自己屋内靠着中品灵石疯狂修炼,在吸收完石武给的金露玉灵肉后,林青在凝气七层时就拥有了筑基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这不合常理的修为状态让林轩惊诧不已,他以灵气查探了林青的身体,除了发现林青是修炼过度之外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最后只能归纳为林青这孩子是想在修炼上取得非凡的成就,是故劝诫她在修炼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石武体内的凤焱看到现在的林青,他也有些歉意。他前面以凤返术将行令的佛引术吸收之后返还回来,奈何这凤返术太久未用,造成返还回去的佛引术时灵时不灵,这也导致了石武那时候敞开心扉时林青也敞开了心扉。出于同情也好,出于本愿也罢,林青想要变强,然后在石武孤身一人时,可以与石武并肩站在一起。 石武关心道:“林青,你不用这样的。” 面色苍白的林青有些惊慌道:“不行,那些人都走在了前面,我唯一能赶上他们的就是不停地修炼,我已经到了凝气八层,再给我些时间我必定能筑基成功。到时候到时候……” 看到林青陷入了类似心圈的状态,石武忍不住上前抓起了她的手。林青的那双手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但石武的手却很温暖,仿佛温热了她的身体,触到了她柔软的心。 林青慌乱的眼神得到了一丝安定,但她双眼泛红道:“石武我好怕!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被好多人追着,他们都要杀你。可我帮不上任何忙,我好没用,我好没用啊!” 石武抓紧林青道:“傻瓜,你也说那是在做梦啊。而且即便有人要杀我,那也是我要去面对的事情。你不要给自己压力了,要是你再这样不注意自己身体,那以后金露玉灵肉和灵石我都不会给你了。” 石武实在没有想到,原本是为了可以帮上林青和林二狗而找的理由,现在却成了让林青产生心圈的根源。石武在心中不停地埋怨着自己。 林青却执念道:“不!我要修炼。” 石武郑重地对林青说道:“林青,对不起!前面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跟你说那些话,如果是我那些话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可以收回的。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目标。而不是为了我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 可石武现在说的话即便林青能听得进去,也不会记在心里,毕竟现在的他并没有佛引术可以施展。林青假意点头道:“嗯,那你把储物袋给我吧。” 说着,林青主动拿过石武手中装着十盒金露玉灵肉和一百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林青强撑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只是想自己变强而已。这里的东西我会照旧分三成给二狗。” 说完,还不待石武说什么,林青就转身走去了下山的山道。 石武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多半是白说了,但林青说的那个梦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还是自己不够强,所以才让她担心。这几个月来他靠着卖出去的金露玉灵肉凝聚出了七十三道灵气气旋。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但就像唐云一直跟他说的,灵力是不会骗人的。他边修炼《九转化灵诀》还边按照元叔的意思吃了很多金露玉灵肉,他只求能快点让自己成长起来。 看着林青走远的身影,石武不由得叹息一声,他知道林青修炼晕倒后还特地去问过赵辛。他从赵辛那里得知,其实这凝气期到筑基期除了最后的晋升关卡有些难度外,前面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就能配合功法不断地提升,就像往一个固定大小的木桶里装水一样,只要一直有水往里面倒就能装满。石武由此想到自己这情况,觉得他这体内要装的就不是什么水了,而是海,还是一片广阔无边的海。 石武想着过几天再去跟林二狗说说,让他过来劝劝林青,然后他就带着剩下的十盒金露玉灵肉传去了观月峰山腰处。 唐云住处外的青色藤蔓已经变成了一道透明气墙。唐一卓在一个月前带着他的友人回来,在检查完前面那个御阵的损坏程度后,他那友人又布置了一个加固的新型御阵。在完成之后他还想去看一看石武,可在听到唐一卓说石武就是那喝了造化汤而不死的人后,那友人就匆匆告辞了。看来老仙长的凶名在外隐界北部还是响当当的,唐一卓那位友人趋吉避凶的本事也确实可以。 石武记得在唐一卓刚回来那会儿,他一过来唐一卓就从山顶飞了下来,还义正言辞地说石武是危险人物,让他别靠近唐云住处十丈之内。石武当即就说这绿玉传送阵还在这一丈不到的位置呢,让唐一卓有本事去找老仙长说去,要是他唐一卓说得动,那他石武以后就不过来了。唐一卓听了那叫一个气啊,可他又不敢跟石武较这个真找上老仙长,在看到唐云主动出来后唐一卓就甩了甩衣袖飞回了观月峰山顶。 石武这次前来,唐一卓已经抱着石武爱咋咋地的心态了,而且他也知道石武每次过来都是来送金露玉灵肉的,念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唐一卓也就没再跟石武计较什么。 石武在阵法外呼喊唐云名字后,唐云轻快地从那二层小楼下来了。今日的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衫,梳着两个羊角,一蹦一跳过来的时候着实可爱动人,她笑着走出阵法道:“小武哥哥你来啦。” 石武忧愁的脸上现出笑容道:“嗯。” 唐云聪慧地问道:“小武哥哥你怎么啦?不会又是我爹爹为难你了吧?我这就带你去说他几句。” 石武可不想让唐一卓觉得是自己在挑拨他们父女关系,赶忙说道:“不是的。是我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唐云不解道:“小武哥哥你做错什么了?” 石武道:“我那时候不知何故说我以后可能会走到许多人的对立面,即便所有人都觉得我做错了,但我还是要走下去。然后我问了一个朋友,问她到了那时候还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云儿肯定会站在小武哥哥这边的。”唐云肯定自己的立场道。 石武欣慰道:“她也说她会的,还说会不断地变强,在我需要的时候,做我的后盾。” 唐云点头道:“这不是好事吗?” 石武哎了一声道:“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我那时候只是想帮她,让她接受我做的金露玉灵肉和灵石。没想到我的行为就好像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像在逼着她不停修炼一般,前段日子她甚至还修炼地昏死过去。” “啊?小武哥哥说的可是新月峰上的林青师妹?”唐云问道。 石武点头道:“是的,我和她自凡人界就相识了,在我来拜月宫的第一晚她就过来看我。于我来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石武说完之后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冷哼之声,而后他就看到唐云正嘟着嘴盯着他。石武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有些紧张道:“你怎么了?” 唐云直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云儿是什么?” “嗯?”石武知道她在生气,但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怯生生回道,“你是跟我有过命交情的朋友,可以说是知己。” 唐云这才消气道:“嗯,这还差不多。” 石武只觉得自己不适合跟这些女孩子接触,跟她们说话要处处小心,完全不似跟赵辛般来的直接爽快。他将五盒金露玉灵肉递给唐云道:“这是我用凝气五层髭毛棕灵猪做的,对你应该有效果。” “多谢小武哥哥。”唐云笑着接过道,“对了小武哥哥,你的《九转化灵诀》练得怎么样了?” “七十三道气旋了。”石武回道。可能真是因为过命的交情吧,石武跟唐云之间不曾有什么隐瞒,不管是《九转化灵诀》还是那火纹灵膳师的身份,石武都告诉了唐云。不过那噬灵兽的事情就算了,石武再怎么脸皮厚也不会主动交代的。 唐云算了一下道:“哇,小武哥哥你已经吸收了七十三万块中品灵石啊,这还没到一转的条件吗?” 石武也是抱怨道:“我倒是想到啊,可身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回应,好像这些还只是沧海一粟。” 唐云期待道:“灵力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小武哥哥以后会很厉害很厉害。” 每次听到唐云说这句“灵力是不会骗人的”,石武心里就多了一份信心。 石武反过来问唐云道:“上次你说的水木双融之法练得怎么样了?” 唐云捧着那五只灵膳玉盒,苦闷道:“好难啊,我爹只是木灵根,他帮我专门去问过了水灵根的林轩师叔。但他们总结的方法并不适用,他们不能体会那种水系术法和木系术法由同一个人同时使出的感觉,所以还得我自己来尝试。” 石武好像看到同道中人般笑着道:“努力吧少女。” “好的呢,小武哥哥也是。”石武的话语冲散了唐云所有苦闷,让她对于后面的路充满了信心。 石武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申时了,他对唐云道:“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唐云嗯了一声道:“小武哥哥再见。” “再见。”石武走进了绿玉传送阵,身子随即消散。 唐一卓在山腰的石壁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出现打扰。在他看来,石武和唐云其实是一类人,都背负着特别的命运。既然他不能阻止他们的交集,那就尽量让他们互相影响,看看最后能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原本的石武应该直接回到忆月峰,但自从那一夜看月之后,他都会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满月峰的山脚处,那里有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一袭绿衣的许露双手握着,于申时之前就等在了绿玉传送阵旁。随着绿色光柱降下,石武的身形在传送阵内出现,许露的脸上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许露打趣道:“哟,这不是小武师弟嘛,怎么着,忆月峰上的灵气又不够了?” 面对这一如既往的开场白,石武依旧求饶道:“嘘!这不是帮许师姐来送好吃的了嘛,但求许师姐吃人嘴软后莫要再提往事了。” 许露也只是逗石武玩的,自从那一晚过后,拜月宫就没有再发生过噬灵兽吞噬各峰灵气的事情。有说是公孙冶亲自出手逮住了那只噬灵兽,有说是那只噬灵兽逃去别的地方祸害了。只有许露知道,那只噬灵兽已经不会再去坑害同门,而是用金露玉灵肉卖得的灵石修炼去了。不过许露惯性地认为真正做那金露玉灵肉的是忆月峰上的老仙长,石武只是他的徒弟而已。在赵辛于落月峰传出那些消息之后,许露就更加认定了。 石武对此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那些控火手法都是老仙长教的,而他现在也只能做凝气三层左右的金露玉灵肉。许露为此不知道在石武面前得意了多少回,还让石武夸她聪明。每到这个时候,石武总感觉许露好像比他还小一般,不过他觉得这样的许露很让他心动。 许露笑着道:“这次是凝气几层的啊?” “凝气五层的髭毛棕灵猪。”石武回道。 许露一听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鼓励他道:“别灰心,你以后也可以像你师父一样做出这种高品级的金露玉灵肉的。” 石武只好笑道:“嗯,多谢许师姐鼓励。” 许露在石武拿出五盒金露玉灵肉递给她时突然问道:“你刚刚去哪了啊?” 石武直白地回道:“先去看了林青,给了她和二狗修炼的金露玉灵肉和中品灵石。然后去看了唐云……” 石武越说语速就越慢下来,因为他看到眼前的许露脸色已经沉了下去,那双水灵的眸子里现在像是有狂风暴雨般,就差没把石武卷进去了。 许露低头之后又重新抬头,脸上努力现出笑颜,用她最和善地语气道:“怎么不说啦,唐云今儿个穿的是什么衣服呀,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妮子,和你好像只差了三天,倒挺般配的。” “许师姐,你别……”石武还想解释。 许露的笑意中透着一股杀气不让石武说下去道:“对啊,你也别顾忌我那傻弟弟,他就是块木头,也就在唐云的事情上会开窍。不过他怎么比得上你啊,这边跟林青叙旧完,那边就跑去唐云那里聊天了。可以啊石师兄,师妹这儿你是最后来的吧。” 石武被她说的是哑口无言,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可从许露的语气中,他就是大错特错,差不多可以以死谢罪的那种。 石武委屈道:“我……” “你什么你?”许露哼了一声道。 石武解释道:“林青和二狗是我在凡人界就认识的,唐云跟我有过命的交情……” 许露听到这里连那五盒金露玉灵肉都没拿就走了,看其走时的样子,好像还在哭着。石武这下就更内疚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女孩子都不是好惹的,无关身份更无关年龄。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为友 许露一路垂着泪地回去自己洞府,满是心酸委屈的她进入洞府后就趴在桌上大哭了一场。她怨着石武不懂她的心思,也在怪着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 作为师妹的万锦从别人口中得知许露是哭着回来的,忙来到她的洞府看望。 许露也不说是怎么了,就说心里难受。 当万锦问起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时,许露的泪水就更多了。万锦气愤地叉着腰说要帮许露讨回来,还让许露说出那人是谁。 许露真怕万锦去找石武,忙劝了下来,说自己一会儿就会好了,还以要修炼为由让万锦先回去了。 万锦知道她许师姐肯定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伤心还要护着那个人。她越想就越气不过,下定决心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被万锦这么一闹腾,许露的情绪稍稍缓和,她拿起一旁的镜子看到了里面的泪颜,而后镜中的许露神色由梨花带雨变成了厌恶至极。 已是另一幅神貌的许露冷漠地将两侧泪水擦干,抱怨道:“宗主传授过来的分神术虽然可以让我转变为石武喜欢的状态,但每次通过照神镜清醒过来后那些记忆真的让我很恶心。更为可笑的是,我不止要保留这部分记忆,还要分出灵力供养那部分分出来的神识。” 可抱怨归抱怨,许露每次与石武接触后都要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于欲欢宗宗主慕衫。许露双手掐诀之后其洞府大门下面伸出许多弯曲树枝,爬满了整扇大门。这是许露防止别人突然闯入的后手,做完这一切后的许露将那面照神镜拿至身前,待她口中念诀,一道木系灵力注入照神镜内,其镜面上方竟然出现了一层层影像,而那些影像的另一头现出的是慕衫的婀娜身姿。 慕衫薄纱遮身,那诱人的身材让许露见了都为之脸红。慕衫话语轻柔道:“今日你与那石武见面后感情如何了?” “回禀宗主,那石武就是个孩子心性,我只能用宗主传授过来的分神术分出一道和他相似的神识才能与他共情。”许露说话时面上不自觉地现出一丝不悦。 慕衫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那石武于我的意义你该知晓。贤儿不能获得的福分,他石武也配?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杀他,那我就要他爱上我欲欢宗之人,然后在他身心全投入你身上时,你就夺尽他之所有,最后弃之如敝履即可。哈哈哈……” 许露知道少宗之死对于慕衫的打击很大,但看到如今癫狂的慕衫,许露觉得有些害怕。 慕衫看穿了许露的心思,似警告似提醒道:“你张笕师妹已经帮你出去替罪了,我不知道公孙冶是把她杀了还是怎么的,但这数月来都没有她的消息。我那时候让圣魂门的萧椋帮你打了掩护,其间付出的代价我也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明白一点,我在你身上的投入都是为了对付石武,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许露恭敬回道:“请宗主放心,弟子虽然还不能完全控制分神术,但那石武已经心动于弟子那一缕分神了。弟子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让石武完全爱上我,到时候予取予求皆听宗主吩咐。” 慕衫满意道:“不愧是我欲欢宗的好弟子。此事一结束你便回归我欲欢宗,到时候灵石丹药随你挑选,以后你要是晋升金丹,便可坐上我欲欢宗长老之位。” “多谢宗主。”许露作揖感谢道。 慕衫想了想后又道:“你不能控制分神术是因为你不敢将心神完全寄托于那分出来的神识中。为师前不久已经尝试过,你可以试着让自己的主意识完全融入分神之中,到时候你的主意识也不用接收你清醒过后的记忆了。你可以将主意识看成是你分神与石武交往时那旁观的第三人,这样子融情于心再出于心,对你心境上的修炼也会大有提升。” 许露听后道:“多谢宗主教诲,弟子等等就会去尝试的。” 慕衫知许露非是愚笨之人,又交代了几句后其影像就从照神镜中消失了。 许露将那照神境先放入柜子中,她对于慕衫也是有所防范的,而且她从刚刚慕衫的话语中听出,这分神术虽很早以前就是欲欢宗的术法,但很明显慕衫也是刚获得的。许露觉得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其实许露猜测的不错,那分神术正是慕衫师妹,地渊宗宗主夫人祝萱交给她的。 当年祝萱深受欲欢宗前任宗主即她们师尊殷夫人的宠爱,由于欲欢宗的规矩是宗主传位于下一任宗主后,其余亲传弟子皆要离开欲欢宗。所以在明知祝萱继任宗主之位无望后,殷夫人就将这特别的分神术秘授于她,让她离开欲欢宗后可以找一心上人行分神之法相知相恋。祝萱最后遇到了当时还是地渊宗少宗的容圩,祝萱对容圩一见倾心之后便以分神术分出了一个与容圩共情的神识,自此二人情投意合无话不谈,不多久就在众人的祝福中结为了道侣。要不是因为容坍的这次重伤令祝萱咽不下这口气,她绝不会再去接触欲欢宗,更不会主动交出分神术。祝萱知道石武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慕衫,她知道慕衫对于喝下造化汤而不死的石武肯定怨念非常。所以她要慕衫安插在拜月宫的内应修炼之后以情爱让石武生不如死。 许露在洞府内试验多次后已经渐渐掌握了将主意识融入分神中的感觉,不过她刚开始几次都是一融入就立刻分开,她怕自己到时候真的完全进入了动情的状态会变得失控。不过等她融合的时间越长,那种掌控的感觉也越来越熟练。尽管表面上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许露,但后面的主意识已经可以通过轻微的影响改变她的行为。这种可以掌控的感觉让许露宽心了不少,想着后面在获得石武真心之后可以由她自己来操控。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失落之感,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到底会不会也爱上石武。在那种似折磨似爱恋的感觉中,许露眼神迷离地回想着自己与石武之间发生的一切,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石武见许露一路哭着走远却没有追过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前面他明明已经在解释却还是让双方加深了误会。心慌意乱的石武将金露玉灵肉收起,慢慢走回了绿玉传送阵内,随着绿色光柱升起,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落月峰的山腰处。 看到自己传到这里来的石武也感惊讶,不过他想着确实有事要去找林二狗,手上的五盒金露玉灵肉他也准备让赵辛帮忙送去满月峰。石武踏出绿玉传送阵,再次向上去往了落月阁。 见石武去而复返,在落月阁门口看守的林二狗也是一惊,他看到石武少有的慌张,上前问道:“石师兄你怎么了?” 石武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看过来的吕崎,摇头道:“我没事,我来找你们赵师兄。” 吕崎知道现在石武跟赵辛的关系极佳,是故也想上去讨好石武,他走了出来准备先行带石武进去。可林二狗的一个眼神就让吕崎灰溜溜地退下了,现在的林二狗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吕崎颐指气使的林二狗了。 “石师兄这边请。”林二狗对石武抬了抬手就领着石武进去了。 石武也发现了二人之间地位的转变,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他深受阿大的影响,对自己人极为护短,所以林二狗得势他反而为他高兴。 落月阁的走廊之内,石武轻声道:“有空多去看一下林青,陪她说说以前的事。劝她修炼可以一步一步来,不用急于一时的。” “林青怎么了?”林二狗近来也痴迷于修炼,自从上次林青送过来金露玉灵肉和灵石后二人就再没有见过面。他发现只要自己修为上去了,即便是那些比他先上山的师兄都会喊他一声二狗哥,这种从未有过的尊敬让林二狗无比受用。 石武自责道:“她前段时间因为修炼过度晕过去了一次。” “啊?”林二狗的惊诧声吵到了房间里的赵辛。 正在里面吸收中品灵石的赵辛皱眉道:“二狗,在外面何事啊?” 林二狗看到石武对他投了个眼神,就道:“大师兄,石师兄来了。” “哦?”赵辛虽然好奇石武为何会折返回来,但语气显然与刚才不同了,“快请他进来。” 房门开后,赵辛看到真是石武,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辛说话的时候就对林二狗摆了摆手,林二狗识相地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石武说道:“赵大哥,我这里有五盒金露玉灵肉,你找个机会帮我送给满月峰上的许露师……师妹,别问原因。” 赵辛哈哈一笑道:“老哥都懂的,你干嘛这么害羞啊。让我想想那许师妹是什么样子的,她是不是喜欢穿一件绿衣啊?我记得她样貌不错,说来你们倒还挺般配的,这忙老哥帮了。” 见石武红着脸不说话,赵辛又悄悄跑到石武旁边,拿手肘碰了碰他道:“你和那许师妹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石武就知道赵辛会往那方面想,尴尬道:“赵大哥,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许师妹人不错,我和她很聊得来而已。” 赵辛帮着说道:“这就是好的开始啊。等以后你们结成道侣可别忘了请赵大哥喝杯水酒啊。” 石武苦恼道:“别说什么水酒不水酒的了。赵大哥,我这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问你,你可有方法让一个人停下来不去修炼?” 赵辛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了,我只听说过让人加快修炼的,还没听过让人停下来不修炼的。不过想要别人停下来不修炼也行,但前提条件是要他达到筑基期。因为筑基期开始就需要根据自身灵根来感悟自己的道了,对于道的感悟会决定修炼的快慢,停滞不前的大有人在,到时候你就是想修炼都不成了。对了,你那朋友什么境界啊?” “凝气八层!不过她修炼的实在太快,身体也可能跟不上了,我怕她再这么修炼下去会崩溃的。”石武捂着脸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关于凝气期到筑基期的事情吗?” 赵辛回想了一下道:“记得啊怎么了?” 石武眼中现出坚决道:“你说前面凝气九层很简单,就是晋升筑基期的时候会有些难。我在想,如果我那朋友停不下来,那我就让她一下子突破凝气期,到了筑基期反正可以辟谷还要有对于道的感悟,不管是她一往无前地修炼下去还是停滞不前都是我能接受的。” 赵辛听到石武的话语,又看到他毅然决然的眼神,有些担心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对!我要帮她筑基。只有冲破了筑基那道坎才能让她缓下来。”石武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赵辛不由地想探知道:“到底是谁啊?居然能让你这么照顾着。我记得许师妹已经是筑基期了啊。唐师姐就更不用说了,她是以水木双灵根筑基的,那场面让各峰之上都惊叹了好久。” 石武坦诚道:“是我的一位好友,在凡人界就认识的,叫林青。” 赵辛听后面色一变,在石武没注意的时候瞬间转换过来道:“原来是她啊。说起来这位师妹也是一位奇才了,在凡人界时就已经修炼到了凝气三层,到了外隐界修为速度就更快了。现在听你所说,她短短数个月就到了凝气八层,以她中品水灵根的资质,纯粹地配合功法用以吸取灵石确实可行,但她这样已经不是往木桶里倒水了,而是把木桶放在山泉瀑布下任由水柱冲击着,这样下去那只木桶说不定会被冲裂的。” 石武也担心会这样,埋怨自己道:“都是我的错。” 赵辛又问道:“你肯定还送了很多金露玉灵肉给她吧,她现在体魄血肉之力到了什么程度?” 石武回道:“筑基中期。” “什么!”赵辛羡慕道,“我要是在凝气期就认识你该多好啊!那样我现在肯定根基更稳,体魄血肉之力估计早就突破金丹期了。” 石武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告诉我可以让她筑基成功的方法。” 赵辛认真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种叫筑基丹的丹药!这种丹药是为那些到达凝气九层却不能自己破境升修的人准备的。凝气九层的人服下这丹药后可以开启筑基,并且有五成的机会筑基成功。不过炼制这丹药的材料较为复杂,满月峰十年才开一炉,一炉也只有五颗。一般都是由满月峰掌座或者年长老炼制,需要炼制三天三夜。” “这么久的持续供火?”石武吃惊道。 赵辛回道:“她们这炼制丹药不像你灵膳一般需要控制火力的均衡,她们一般是由一人主供火,其他人配合供火,加入药材的步骤也和你灵膳不同,是一下子将全部药材放入其中,然后让火焰在丹炉外驱使着里面的药材一步一步汇聚,进而炼制完成。这些我也是那时候从我伯父那听说的,具体如何犹未可知。本来他是准备在我凝气九层之后花血本帮我买一颗过来的,后面我听到那价钱后不服气地说要自己破开。还好我也算争气,在凝气九层桎梏了三十年后破开瓶颈,帮他省下了一大笔灵石。” 石武道:“这筑基丹很贵吗?满月峰上现在可还有卖?” 赵辛道:“很贵!因为这筑基丹是破开境界瓶颈的,还可以增加五成筑基成功的机会。小武兄弟,你要知道,这种丹药一般都是特意为某些掌座的亲传弟子或者子女炼制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太抱希望满月峰上还有存货。” 石武问道:“除了满月峰外别的地方就没有了吗?附近的宗门或者小集会呢?” 石武问这些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这么抢手的破境丹药,一旦出现就会被人提前购买或者以物换物了。而且拜月宫十年才开一炉,想必也是因为炼制的材料稀缺。 赵辛哎了一声道:“距离拜月宫数万里外的珠光阁或许能有,但现在你这种情况敢走这么远吗?除非你让公孙宫主带着你出去,不然我觉得你还没到珠光阁门口就被那些野修杀了。” 石武知道赵辛所言非虚,只好道:“那你帮我送灵膳过去满月峰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 “好。”赵辛应下道。 石武感激道:“实在麻烦赵大哥了,我知道你最近在忙于升修至筑基后期……” 赵辛打断他道:“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就是小武兄弟,有句话老哥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武道:“赵大哥但说无妨。” “那我可就说了,这人呐不能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我知道你还年轻,想多选几个也无可厚非,可这传出去风评不好啊。”赵辛认真道。 石武当即说道:“我没有啊。” “你没有?或许你心里是没有,但你的行为已经做出了肯定的回答。”赵辛拿起一个灵膳玉盒转了转道,“这金露玉灵肉本来应该是由你亲自送给许师妹的吧。” 石武惊奇道:“赵大哥如何得知?” 赵辛道:“小武兄弟啊,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老哥说的话吧。” 石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好。” “那老哥就不送了。”赵辛说完之后就看着石武出门了。 而后赵辛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命人去落月阁外喊林二狗进来。 林二狗还以为赵辛又有什么好差事交给他,忙一脸笑意地进去了。一同在外面的吕崎见了,在林二狗走后心中嫉妒地呸了一声。 赵辛房内,一脸严肃的赵辛问道:“我记得你跟林青是一同自下界上来的吧。” 林二狗不知赵辛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回道:“是的大师兄。” 赵辛不怒自威道:“那你跟石武也是从一开始就认识的咯?” 林二狗脑子一懵赶忙跪下道:“大师兄您听我解释。”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从第一次你们当着我面做戏到后面我赌输的那一次,都是你在里面帮着忙是吧。”赵辛气愤道。 林二狗惧怕道:“大师兄,真不是我啊,是石武说这样子你不会迁怒于我,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落月峰对不起您的事。何况您和石武现在……” 赵辛一拍桌面道:“我跟小武兄弟现在关系是好,但不代表我喜欢被人当傻子耍。他我自然可以原谅,但你就不同了。你等等就去把洞府空出来给吕崎。哦,这样我倒是想明白了,怪不得连我伯父都夸你修为和体魄血肉增长的快,原来是石武在后面帮你啊。金露玉灵肉没少吃吧,行啊林二狗,你可比吕崎那狗东西精明多了,还知道闷声发大财。我近来不想再看到你了,好好回你的低阶洞府打坐去。要是我从石武那里知道你说了什么,落月峰突然少一个外门弟子应该也没人会在意的。” 林二狗双目惊恐道:“大师兄饶命。” “滚。”赵辛怒喝一声,林二狗只得狼狈地走出了赵辛房间。 在落月阁外的吕崎看到似哭着出来的林二狗,心里别提有多乐呵了。 走在落月峰下山山道上的林二狗心中悲愤,他怨恨着石武为何要这么害他。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石武,石武心慌之下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所以才会在与赵辛对话时无意透露出与林青的相识,从而被赵辛知道了林二狗和石武一早就认识了。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赵辛这人不喜欢被朋友欺瞒的感觉,而且还是他主动发现的。他不能对石武发难,自然就对林二狗下手了。 再说回石武,他的心里很乱,乱到没有从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直接离开,而是一路走到了山脚下。他用那里的山泉水洗了把脸,然后捧起来喝了几口,清爽甘甜的泉水让他得到了片刻的冷静。他想过了,如果真不行的话他就去求满月峰上的年长老,再不行他就去找公孙冶帮忙,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石武打定主意的时候,一道着掌座氅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将他一把提起。其人右手一抬间引旁边山泉水形成了一道水形囚笼将石武牢牢制住,而后只听那人怒喝道:“终于逮到你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对策 石武在水形囚笼中看到了外面一脸怒意的林轩,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新月峰掌座。但这一方水形囚笼让被困其间的石武难以呼吸,里面混合着林轩水系灵力的山泉水更是不停灌入石武口鼻眼睛,让他痛苦地挣扎着。 林轩怒目看着被关在水形囚笼中受着折磨的石武,他没有一丝饶过石武的意思。 石武不能发声,但他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真要窒息了。石武的双手掌心开始不停地冒出气泡,若有什么活物在呼吸一般。 林轩本要撤去水形囚笼与石武对峙,现在见他还想反抗,心中怒气顿时上涌。林轩双手并拢掐诀,水形囚笼之内开始翻涌极寒之意。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朝着石武涌来,石武看到这一方水形囚笼外面已经开始凝成成冰。但如今的石武已不是当时毫无力量只能任由寒疾摧残的石武了。 当寒意顺着水形囚笼内部一丝丝凝结至石武身侧,石武双目一凝,其左右双手自极寒的冰水中钻出两条赤色火龙的身形。那与冰水触碰过后不停泛出水汽的赤色火龙在对抗着林轩水系灵力的同时,展开的龙翼随着石武心念所动环绕在他周身,每略过一处就像在帮石武自水形囚笼中切割出一道空间。待石武周围冰水全部蒸腾为水汽,于那处空间获得一丝喘息过后,只听石武喝道:“散!” 那两条赤色火龙毫不犹豫地朝着周围冰墙撞了上去,无数的白色水汽在冰与火之间蒸腾而起,外部已经凝结成的冰牢也在赤色火龙的撞击下现出无数裂痕。 林轩欲加强术法,哪知石武比他还快一步,在那两条赤色火龙还未消失之际,石武首先以右手十六层火网向着裂痕最多的一处冰墙轰击而去。顿时冰晶飞洒,石武身形从内滚落之后逃出生天! 石武不敢有片刻停留,身形如野兽般拼命飞退,直至离开林轩和山泉水十数丈的距离方才停下。石武身上仍有阵阵白色水汽冒起,他双眼凝视着林轩,只等对方一个解释。 林轩怒意未消道:“好小子!倒给你逃出来了,那接下来这招你可得好好接住了,不然就去死吧!” 石武遭受了那等窒息折磨,全身上下更是湿了个透,但听林轩的意思这还不够。石武也是来气了,双臂一震间身上的水汽被他以引火术的炙热全部蒸发透干。石武凛然间左右手同时运起十六层火网,这是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以他如今的体魄血肉之力虽然可以快速复原,但那种皮开肉绽的痛楚还是会钻心入髓,不过他现在也不管了,他只等着林轩出招,到时候双掌一合来场爆炸,大家谁都讨不了好。 林轩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水引千军。” 林轩法诀一出,只见林轩身侧那从落月峰山顶飞流而下的山泉水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而后连同下面深潭内的山泉水逆流而上。石武还在震惊之余,只见那些被林轩水系灵气牵引而起的山泉水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排排人形军队向着石武冲锋而来。这等壮阔场面,林轩是动真格的了。 石武见此情景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目中狠厉之意一闪而过,双手手掌间的三十二层火网就准备一拍即合,他已经做好了承受那剧烈爆炸的痛楚。 就在此时,只见那水引千军术法之上突然站立一人,其脚踏一匹由山泉水幻化而成的高头大马,朗声笑道:“林师弟在我落月峰行此术法怕不合适吧。” 其人说话间那肥胖的身子已经越过那些水形军队,来到石武身侧的时候以他土系灵力附着的手拉开了石武准备合上的火网。 来人正是落月峰掌座赵胤,他但觉手上一烫,认为石武手上这火焰不凡的同时其双手收回,快速掐诀口中念咒道:“地盾撑天!” 只见赵胤与石武身前一道二十丈厚的褐色盾牌轰然而起,将冲击而来的水引千军之力全部挡在了盾牌之外。 石武听到盾牌另一边轰轰轰的冲锋巨响之声,心惊之下觉得赵胤这肥胖的身躯伟岸了起来。 林轩见赵胤现身护住石武,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便出手了,也就给赵胤面子的撤去了后续术法,但对于石武的憎恶仍留于脸上。 赵胤感知到林轩术法停止,也就一挥手将那道褐色盾牌埋入地底。他看到林轩的面色,就知道石武这小子肯定惹了什么大事。他想着石武怎么说都卖过自己一个人情,就充当调解道:“林师弟,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行了嘛。他一个小辈你用水引千军之术他有几条命都不够你打的。这小子虽然平时可恨了些,人还是不错的。” 石武在听到赵胤说他平时可恨了些的时候就立马把刚才觉得赵胤伟岸的想法收了回去。 “人不错?人确实不错啊,害的别人昏迷之后还能叫着他的名字,还要去护着他。但我就要问问,如果我那徒儿不幸身死,他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心中有愧?”林轩怒道。 赵胤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过也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关于新月峰上的一个弟子,还是跟石武有关的。赵胤追问道:“林师弟,你那徒弟怎么了?” 听到林轩话语后更震惊的其实是石武,他不敢相信道:“你说林青怎么了!” 林轩反问石武道:“你今天是不是去新月峰把金露玉灵肉和中品灵石拿给了林青?” “是。”石武承认道。 林轩道:“你前面有没有让林青加紧修炼?” “有。”即便石武今天还劝过了林青,但他还是不得不为自己以前的话负责。 林轩气得当即举起手掌,但看到赵胤之后还是暗恨一声地放下了。 赵胤冷静道:“林师弟息怒,这次我应该听明白了。其实这都是个人的选择,跟石武有什么关系呢。好比说我让林师弟加紧修炼到元婴期,你即便真加紧修炼也会在可控的范围内。你那徒儿只是被石武激励了就导致疯狂修炼生命垂危,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错。这种弟子即便死了也就死了。” 林轩气愤道:“我那弟子还没死呢!” 石武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果林青真的因他而死,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他诚恳道:“林师叔,是我的错,你带我去见她,我愿意负责。” 石武说话间上面山道上的落月峰弟子越聚越多,邱吉赵辛等人也是不约而同地过来了。他们看到林轩正虎视眈眈地看着石武,在听到石武话语后纷纷猜测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胤不想事情闹大,大手一挥道:“你们是不是都很闲啊,闲的话就去打扫山道然后每人给我挑两百担水上去山顶再倒下来。若还不够的话,就再去别峰上帮忙干活!我数到三,数完之后还在这里的今天之内给我干完这些活!一……” 那些弟子见赵胤发话,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主。赵胤都没数到二呢,他们就一个个不敢再看地灰溜溜跑了。 赵胤笑骂道:“这帮小崽子就是欠收拾。” 说完赵胤把目光放到了石武和林轩身上,希望能缓解这里紧张的气氛。不过现在的石武可没什么心情,他只想知道林青情况如何了。林轩则是满目寒意地盯着石武,看其样子恨不得一掌拍死石武。 赵胤见自己这笑话林轩和石武都不赏脸,只得自己在那讪笑后道:“林师弟你先回去,我带石武去满月峰帮你找年师姐过来,到时候我和她一起上去你新月峰。有年师姐帮忙医治的话,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年师姐已经在新月峰上了。”林轩脸色缓和些道。 赵胤惊讶道:“你倒蛮在乎你那弟子的嘛,她也姓林,莫不是?” 林轩面色阴沉道:“她是现今林家村村长之女,那个我吃百家饭长大的林家村。” “哦,那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了。”赵胤明了道。 石武听他们提起年师姐,追问道:“你们说的可是满月峰上的年蓉年长老?” 赵胤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你来的时间不长人倒认识的蛮多嘛。满月峰上只有一位年长老,自然是我那貌美的年蓉师姐啦。” 林轩不想跟赵胤闲扯了,他就是来教训石武一顿的,现在听他要对林青负责,就道:“走吧。” 等赵胤带着石武飞去新月峰外门弟子居所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拢了一圈人。这是林青第二次昏死过去,而且情况十分严重,所以新月峰的弟子都过来看望。 林轩对外面那些人道:“都回去修炼吧。” 新月峰各弟子听后也只得回去了,除了马茜之外,他们其实不太喜欢性格清冷的林青,现在过来也只是因为同门之谊。 林青居所内,年蓉正在以自身金色灵气笼罩在林青身上,周围灵石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林轩他们进来后不敢打扰年蓉,在年蓉收起灵气后林轩才敢问道:“年师姐,如何了?” 年蓉暗叹一声道:“这女娃的灵脉已经出现了崩裂的迹象。我刚刚以我的金灵丝修补了她体内灵脉,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她需要可以稳固灵脉的丹药或者灵膳,而且必须阻止她这么疯狂的修炼了,不然再这么下去只会是灵脉寸断。到时候别说修炼,能不能存活都是一个问题。” 石武问道:“为何会这样?” 年蓉看了一眼满地的灵石碎片道:“地上这些中品灵石的碎片起码有六十块以上,这娃儿不知从哪里发现了这碎石取灵的方法,将这些灵石全部碎开后就将里面的灵力全部吸收入体内。这方法虽然可行,但对于才凝气期的她来说太过勉强了。要不是她的水灵根有自行修复的功能,她现在已经是灵脉寸断的结局。” 这时,在床上昏迷的林青突然呓语道:“小武快逃,快逃啊。” 说完,林青的身上泛起一阵水系灵力,隔空将一团空气包裹在内,似在保护着谁。 石武看得是心疼不已,他问道:“如何才能救她?” 年蓉道:“首先要在她昏迷时稳固她体内脆弱的灵脉。因为她现在已经突破至凝气九层,但那储存灵气的灵脉却岌岌可危。我怕她一醒来就会自行运功,到时候即便是我也难救她了。” 石武问道:“不知这稳固灵脉的丹药满月峰可有?” “还有两颗。”年蓉道。 石武道:“那我全要了,多少灵石都可以。师侄顺带问年长老一句,满月峰上可有筑基丹?” “嗯?”这下不止是年蓉,就是林轩和赵胤都惊叹一声,年蓉问道,“你要筑基丹干嘛?” 石武道:“我从赵辛大哥那边得知,修士到了筑基期就需要感悟自身的道,修为的提升不仅需要灵力还需要对道的感悟。既然林青现在情况如此危急,那我想等林青醒来后直接让她突破筑基!到时候筑基期的她无论是一往无前地修炼下去还是停滞不前,我都能接受。” 年蓉对石武刮目相看道:“不管你是为了心安还是真为林青着想,你这办法确实是最有效的。” “那?”石武期待道。 年蓉道:“满月峰上每十年开一炉,一炉五颗筑基丹。而且每颗筑基丹都是被人先行订下的,不可能有多余的。” 石武问道:“下一炉可有人预定?” 年蓉道:“有人预定了两颗,不过是九年以后的事情了。” “九年以后?”石武失望道,“是因为材料的问题吗?” 年蓉道:“是。炼制筑基丹需要六百年的水灵浮萍,五百年的木须根,五百年的金方玉,五百年的泥腥草还有那七百年的火纹花。炼制之前还必须要求这些材料都是活物。” 石武奇怪道:“若是需要这等年份的材料,你们满月峰何以能十年开一炉。” 年蓉回道:“这就是拜月宫的隐秘了,我不便相说。” 石武深鞠一躬道:“但求年长老告知,若有方法提前炼制筑基丹,也可救下林青一命。算是我石武欠您一个人情。” 年蓉看了看林轩和赵胤道:“你或许会欠下五个人情。” “五个?”石武不解道。 赵胤见他们不便说,自己帮着说道:“石师侄啊,年师姐说的材料除了你们忆月峰外,都是由我们五峰对应属性的灵气泉眼催熟的。好比那五百年的泥腥草,就正在我落月峰的灵气泉眼中催熟着呢。” “原来如此。”石武举一反三道,“既然现在还要九年时间,那是否可以由各位掌座以自身灵力帮忙催熟?” 年蓉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真是聪明。” 林轩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赞同年蓉的观点。 赵胤听到石武的话后则是准备借机溜了,不过林轩拦在了门口道:“赵师兄,我徒儿性命垂危,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赵胤看到这里的人都向他投来了目光,尴尬笑道:“年师姐林师弟,即便我答应了,那唐师兄也不会帮这个忙的。即便唐师兄帮了,那周师兄跟这石武的仇怨可大着呢。他如何会愿意帮石武催熟金方玉?” 年蓉道:“供月峰那边我去说,那金方玉可以由我的金系灵力来催熟。不过柳菡师姐正在闭关,这火纹花的催熟倒是成了难处。我们拜月宫没有金丹后期的火系灵根长老,这可怎么办?” 赵胤见势说道:“要不就算了,说不定这女娃儿醒了以后就想通了,开始慢慢修炼了呢。” 石武摇头道:“其实我今天就是劝她不要这么疯狂修炼的,可她非但没听,还变本加厉了。” 年蓉也看出了赵胤的心思,她说道:“赵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欢泥腥草的味道,我后面帮你配制几颗去味丸,会让你暂时失去嗅觉和味觉,到时候你催熟完成多洗几次澡就是了。” 赵胤见是年蓉发话,只好答应道:“那好吧。” 年蓉又建议道:“那火纹花就由各峰筑基期的火系灵根弟子轮流催熟,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赵胤想说他那邱吉徒儿和石武有些过节,而且人多容易乱,要是中间再出什么岔子就说不清了。 石武见赵胤面有难色,又想到如果那些筑基期弟子有一人出了岔子,那筑基丹就更加不指望了。他决定一人抗下道:“那火纹花由我来催熟。” 年蓉一听惊道:“石师侄,我知道你救友心切,但你可知催熟火纹花需要多少火系灵力,那些筑基期的弟子我尚且都不放心,更别说是你了。而且此花极易产生花灵,就算是我柳菡师姐都极为小心。要是你被那花灵迷惑,会被它吸尽全身灵力的。” 石武将双手各十六层火网展示给他们看道:“灵力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我可以。”石武虽然是凝气期,但身有七十三道磅礴气旋的他兼具极品火灵根,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林轩和赵胤对此不无意外,不过年蓉就有些吃惊了。 赵胤看在赵辛的份上劝诫道:“石师侄,这火纹花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啊,你好好考虑一下。” 石武道:“只要能救林青,我愿意一试。” 年蓉见石武主意已定,问林轩和赵胤道:“你们谁去劝说唐师弟?” 林轩和赵胤同时把目光投到了石武身上,石武会意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觉得自己与唐一卓之间已经两清了,但为了林青,他愿意去求唐一卓。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林青的房内,众人看到来人,皆作揖道:“参见公孙师兄。” “参见公孙宫主。”石武道。 公孙冶对众人抬了抬手,责备林轩道:“林师弟,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对别峰的师侄下手啊。要不是有人通知于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林轩惭愧道:“是我一时冲动了。” 公孙冶看着面色焦急的石武,问道:“你真要去催熟那火纹花?” 石武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公孙冶想了想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珠光阁问一下可还有筑基丹。” 说着,公孙冶的身子瞬移而走,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公孙冶再次回到了这间房内。他有些无奈道:“珠光阁有是有,不过都已经被人预定完了。” “那宫主可有预定下一批?”石武追问道。 “没有,因为预定的人已经排到了一百年后。”公孙冶说出这个回答的时候,石武的心沉了下去。 “那没办法了。”石武对着年蓉恭敬作揖道,“年长老,但求你们催熟其它几株灵药,那火纹花由我去催熟。等我们催熟成功后石武恳求年长老可以开炉炼丹,所有消耗都由我石武一人承担。” 年蓉道:“石师侄莫要如此,只要你能催熟火纹花,我帮你开炉炼丹都是小事。但唐师弟那边由谁去说呢?” 林轩有些为难,毕竟唐一卓与他之间关系不怎么深,而且他觉得石武去最为合适,毕竟唐一卓的女儿都是石武换命换回来的。赵胤就更不愿意去了,他就是来凑个热闹的,这次让他去用土系灵力催熟泥腥草他已经百般不情愿了,现在让他去求唐一卓他才不干。 石武犹豫过后正要说他去的时候,公孙冶道:“由我过去说吧,反正我这人面子大,唐师弟肯定会同意的。” 石武听到公孙冶主动应下,心中惭愧地对着公孙冶道:“多谢宫主。” 公孙冶和善地笑了一声,对众人道:“都去忙吧,等我通知完唐师弟后这里由我来守护。在你们催熟成功前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众人齐声回道。 在众人各行其是的时候,赵胤对着同样飞出来的林轩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林师弟你运气不错啊,找了个好女婿。” 林轩才不跟赵胤鬼扯:“赵师兄莫要胡言,还请你一定要好好催熟泥腥草。” 赵胤见他不懂幽默,没趣道:“走了走了。” 看着被年蓉带去满月峰上的石武,在通知完唐一卓回到这里的公孙冶不禁好奇道:“小武兄弟啊,老哥都看不懂你到底喜欢谁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火纹花 赵辛等一众落月峰弟子被赵胤赶走之后,赵辛虽然还在生石武联合林二狗做戏给他看的气,但他自觉是讲义气的典范,答应过石武要帮他送金露玉灵肉去满月峰就一定会送去。 等赵辛脚踏黄沙剑潇洒地从落月峰飞去满月峰山脚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上次在拜月宫广场见过的那个叫万锦的师妹。他御剑而下,一派风流地落于万锦身前,而后黄沙剑随他心意地回至他手中。 万锦此刻正在满月峰山脚下问那些看到许露哭着回来的人,她想从他们那里得知到底是谁伤了许露的心。她想着不管是哪一峰的师兄,她都要帮许露讨回这个公道。在万锦心里,许露是那种最好的师姐,平日生活上对她嘘寒问暖不说,在她遇到修炼上的问题时也会对她细心指导。 万锦又问过一人就见到赵辛御空飞来,她声音温柔道:“赵师兄好!” 赵辛还记得这小师妹配合他售卖金露玉灵肉的情形,笑着道:“万师妹的修为看起来越发精进了呀。” “多谢赵师兄夸奖。”万锦很是受用道,“不知赵师兄此来为何?” 赵辛随口说道:“我来送东西给许露师妹,但不知她在哪座洞府,万师妹可否带我过去?” “嗯?”万锦狐疑地看向赵辛,问道,“赵师兄,你莫不是那个负心汉吧?” 赵辛吓了一跳道:“万师妹你可别胡说,我这还未结道侣呢,怎么会是什么负心汉。” 万锦不相信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许师姐!她今天可是哭着回来的。” “哭着回来的?”赵辛冷不丁地又说了一句,“小武兄弟这是做了啥啊。” “小武兄弟?石武?”万锦一下子就将赵辛口中的小武兄弟和石武联系在了一起。 赵辛赶忙解释道:“这是你自己猜的,可不关我事。” 万锦正要继续追问,就看到他们头顶飞过二人,正是年蓉带着石武飞去了满月峰山腰位置。 万锦疑惑道:“石武怎么和年长老在一起,他们这是要去干嘛?” 赵辛想到刚刚的情形,说道:“应该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万锦一听就来了兴致,缠着赵辛说出其中原委,赵辛不说她就拉扯着赵辛不让他走。 赵辛为了自己名声着想,立刻对这小丫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跟她讲起了今天林轩找上落月峰抓捕石武的事情。 满月峰山腰之上,年蓉先去了自己洞府拿了两颗固脉丸,而后对石武确认道:“等等我带你过去灵气泉眼位置,你真的不用我找别人过来帮你?” 石武回道:“不用了,若年长老找来的是柳菡掌座我还能相信。但别人,我信不过。” 年蓉感慨道:“我倒是想我师姐能出来帮你,不过我师姐已经在灵气泉眼最深处闭关许久。此次乃是她的生死关,不破不立。若成便是我拜月宫第二位元婴修士,若不成……呸,我柳菡师姐必定能成。” 石武第一次见这优雅温婉的年长老说出呸之一字,惊讶的同时看到年蓉投来的目光,他识趣道:“柳菡掌座自是可以破境升修的。” 年蓉这才满意地移开了目光,她看着手上两颗固脉丸道:“石师侄,这两颗固脉丸应该可以稳固林青师侄半月有余。除开炼制筑基丹的三天三夜,你只有十二天的时间催熟火纹花。” 石武记在心里道:“嗯,我知道了。” 年蓉看着认真以对的石武,突然笑了一声道:“你好像真的很有信心。” 石武亦回笑道:“我可是喝过造化汤而不死的。” 年蓉嗯了一声道:“老仙长的神通我们都见过,确实也该去相信他选择的你。既然如此,随我来吧。” 石武没有多言,默默地跟在了年蓉身后。 年蓉出门之后带着石武一路来到了满月峰后山位置,此处更像是在山体外开了一扇大门,门口两位满月峰的长老见年蓉来了,对其恭敬作揖道:“参见年师姐。” 年蓉对二人回礼,顺带介绍道:“此乃忆月峰大弟子石武,其为救友人,愿意以自身火系灵力催熟火纹花。此事公孙师兄已经批准,望两位师妹开启禁地。” 那两位长老对视一眼,点头之后二人同时转身掐诀,随后自二人身上射出一道红色灵气,注入禁地大门上时,那道通向山体内部的大门缓缓开启。 石武看到里面一片片如云雾般的火系灵气汹涌而出,正在他觉得心旷神怡时他已被年蓉带了进来,而那两位看守的长老也在二人进去后第一时间将大门闭合。 石武看到这如云如雾般的火系灵气,不禁叹道:“这里的灵气竟这般浓郁。” 年蓉回道:“那是自然,否则我柳菡师姐也不会选择这里作为她结婴之地。” 石武担心道:“那前面噬灵兽在满月峰吞噬灵气会不会影响到柳菡掌座的闭关?” 年蓉以为石武是在关心柳菡,对他的善意感激道:“你不用担心,只要禁地大门关闭,那噬灵兽吸取的都只是从这里流出去的灵气罢了,这灵气泉眼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对了,我柳菡师姐正在灵气泉眼最里端闭关,你莫要大吵大闹打扰到她。” 石武答应道:“好。” 年蓉带着石武走至入口十丈的位置就感觉有烈焰着身,她边以灵气护在自己身前边说道:“火纹花就在里面三十丈左右的位置,我会在你靠着自身力量走过去后才离开。若你忍受不住这里狂暴的火系灵力,那么也别想着去催熟火纹花了,我会立刻带你离开。” 石武明白年蓉的意思,轻声道:“嗯。” 年蓉继续道:“火纹花一共有三色形态,一色为鲜红,是其初始至三百年之间的唯一颜色。这一色形态最为安全,你只要不断供应火系灵力即可。二色为赤红,代表其已经突破了三百年状态开始向着五百年状态转变。这时候你就要小心了,因为彼时的火纹花最容易产生花灵,她会幻化成任何一个你信任的人,然后让你超出负荷地供应火系灵力,等你油尽灯枯时她很可能会占据你的魂魄。你切记不要被任何你认识的人所迷惑,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柳菡师姐在。” “我记住了。”石武回道。 年蓉道:“若你没遇到花灵或是专心将火纹花催熟至五百年状态,那火纹花就会现出第三色,名为血红之色。其花身会高达一丈半左右,花瓣上也会现出一道道漂亮的火纹,等它血红花瓣上全部都是火纹之后,就代表这朵火纹花催熟成功了。” 石武听后问道:“刚才在林青房内听年长老所言,那水灵浮萍需要六百年,这火纹花需要七百年,其余三种只需要五百年。不知以前这水灵浮萍多出来的一百年要如何解决?” 年蓉道:“你还真是细心。那六百年的水灵浮萍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前那多出来的一百年都是林轩师弟在灵气泉眼催熟的十年到期之前,以自身灵力全力催熟的。所以刚刚你也看到林轩师弟并无怨言,一来是关乎他徒儿的性命,二来是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需要催熟的时间长些消耗的灵力极多罢了。对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等等我要拿些去味丸给赵胤师弟,他这人虽然看起来油腻,却极爱干净。这次让他消耗大量土系灵力催熟泥腥草,他可是百般不愿的。” 石武感激道:“有劳您了。” 年蓉说道:“石师侄,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相信你能成功催熟火纹花。可能正像你说的那样,你是喝了造化汤而不死的人,还有你双手那十六层均匀火网确实让人惊艳。不过我能好奇问一下吗,你与林青师侄是不是互有情愫?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石武想了想道,“我和林青之间应该不是情愫,而是那种他乡遇故知的好感。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连死后的遗愿都嘱托给了她,她也不顾一切地应了下来。我当时就有一种人生最后能遇到她是我三生有幸的感觉。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喝造化汤不死,还可以炼制一些金露玉灵肉。所以在我知道她在修炼上有着自己的追求后,就想着在我能帮到的范围内尽量帮她,我真的没想到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年蓉点头道:“我明白了。其他几峰上的材料你不用担心,应该不会有问题。” “多谢你们,我石武欠你们一个人情。”石武恭敬道。 年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去吧。” 石武知道年蓉要等着自己进去才会离开,也就继续向内走着。与金灵根的年蓉感觉不同,那些如云如雾的炙热灵力非但没给石武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让石武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些飘荡冲击在石武身上的火系灵力更像是一只只可爱的宠物靠在石武身上撒娇一般。 见石武不吭一声地走入了里面,年蓉也就暂时放心地以传音之法让外面两位长老开启禁地大门。她等等送完丹药还要去供月峰催熟金方玉,是故不再多做停留。 听到身后大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石武知道年蓉已经出去了。他接着又往里走了十丈,来到了那距离禁地大门三十丈左右的位置。 石武并没有发现什么火纹花,他只看到了一片片浓厚的灵气云雾。他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毕竟这里还是很宽阔的。等石武拨开一片灵气云雾想去别处找找,他就感觉手上碰到了什么柔软之物,而后那片灵气云雾在他眼前渐渐消散,露出了里面就连叶子根须都是鲜红色的一朵娇柔小花。 石武从未见过这等不需要种在地里的灵植,不禁暗叹着外隐界果然无奇不有。 那朵鲜红色的娇柔小花并没有因为石武的出现而感到害怕,它自顾自地漂浮进一片灵气云雾之中,在吸收完云雾内所有火系灵气后又舞动着鲜红色的根须轻轻地漂浮到另一片灵气云雾上。 石武紧紧盯着那朵鲜红色的娇柔小花,那朵娇柔小花也似感觉到了石武的注视,将它六朵花瓣齐齐转向了石武。 一人一花就这么相视良久。 石武生怕吓跑了它,就盘膝坐下,对着那火纹花道:“我来给你火系灵力,你乖乖在我旁边长大好不好?” 那火纹花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它说话,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在石武对它伸出充满火系灵力的右手后,它竟然轻轻转动了那六朵花瓣,似在回应着石武。 石武见之开心道:“不愧是我火系一脉的灵植,就是这么灵气十足。” 那火纹花感受到石武开心的情绪,也欣喜地漂浮至石武的右手上。 石武对其道:“我需要在十二天之内将你催熟成功。我现在可掌控的火网已经到达了三十二层。我会从第一层火网开始,若你觉得在你承受范围内,我就继续增加火网的层数。若你感到已经是你的极限,你就摇动花瓣让我知晓,我再退回下一层如何?” 那火纹花依旧配合地对着石武转了转花瓣。 石武笑着道:“真不知那些人为何会说你可怕。” 石武说着就开始以右手施展出引火术,第一层火网的火系灵力顺着火纹花的根茎输入进它体内,那朵还只是半尺高的火纹花整个就开始向上挺直,鲜红色的花瓣和枝叶也变得娇艳起来。随着石武右手上火系灵力的输入,那朵火纹花像是尝到了从未享受过的美味般不停地向石武索取着。石武见状就将左手亦附上了一层火网,那朵火纹花欣喜不已地吞食着两道自石武手上传来的火系灵力,它的根须和枝叶开始凭空伸长,那六朵娇艳欲滴的花瓣也变大了不少。而后火纹花再次扭动着花枝,示意石武可以继续增加火网。 石武有些犹豫道:“要不要慢一点,以年长老所言,你现在还是一色状态,四层火网会不会太勉强。” 可那朵火纹花却不甘地以枝叶轻抚着石武的双手表示无碍。 石武见之只好如它所愿地于双手之上再各增一层火网,火纹花感受到石武双手共四层火网的火系灵力灌注,那美味的火系灵力让它兴奋不已,它疯狂地吸收着并且作用于自己的花身。 石武还在感叹这火纹花果真不凡的时候,只见那通往六朵花瓣的部分茎叶出现了烧焦爆开的迹象,那火纹花也好似无法承受般的开始萎蔫下去。 石武暗道糟糕,赶忙撤去手上三层火网,单单以右手一层火网慢慢滋补火纹花。石武焦急道:“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那萎蔫下去的六朵花瓣可怜地耷拉在石武手上,石武看着也是难受,他边以那一层火网滋养着火纹花,边埋怨道:“跟你说了不要贪心,承受得住才是你的,承受不住你要是被烧死了,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别的灵植给笑死?” 那朵火纹花听着石武的埋怨,也感觉不好意思地抖动了一下。还好石武刚刚见状不妙就撤去了三层火网,这才没有造成大错。 石武不再言语,而是细心地以一层火网滋补着火纹花烧毁的茎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天一夜。不过这一天一夜的一层火网输入却并没有让石武感到多少疲惫,相较于以十六层火网炼制金露玉灵肉,现在这种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那朵火纹花也在石武温和的火系灵力下渐渐恢复了生机,那昂起的六朵花瓣对着石武的右手轻轻拱了拱,像是在表示着感谢。 石武见那火纹花已经恢复,轻声道:“那我再加火网啦,你承受不住就提醒我一下。” 那火纹花闻言越发灵动地点了点头。 石武再次将左手靠近,又一层火系灵力自石武手上传来。那火纹花已经不再去吸取灵气泉眼内的火系灵力了,而是专注地享受着石武手上美味的火系灵力。它身上的鲜红之色越发深邃,而先前那半尺左右的花身已经在石武火系灵力的滋养下长至一尺高了。 在石武增至三层火网准备持续以三层火网供应火系灵力的时候,那朵火纹花对石武摇动着花身,示意石武可以继续。 石武见它还是一色状态,询问道:“你确定?” 那朵火纹花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也赶时间,你能承受住是最好的。”石武说话间手上火网再增,四层火网的灌注让火纹花像是要从原先的枝叶中挣脱开来一般,全身鲜红色的枝叶花瓣不断拔升。但那火纹花似仍未到极限,它不停地示意石武加增火网。石武也发现它好像真能承受下去,直至增加到了八层火网才停止。石武专心之下渐渐闭上了眼睛,而他这一供应就是五天五夜,石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但他想着只要能救林青,再累他都可以坚持。 石武没有看到的是,那火纹花已经从最开始的鲜红色变成了二色之赤红,更为可怕的是,那朵火纹花的花瓣中央现出了一张人脸,若是年蓉在此,她定会惊呼一声柳菡师姐。 那张自花瓣中央现出的人脸灵动地看着石武,其在思考的同时飞出了火纹花花心,没入了灵气云雾之中。而后一道声音传来道:“你是何人?” 石武闻言一惊,睁目之后在灵气云雾中隐约看到了一张女子人脸。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这火纹花产生了花灵。可看到火纹花依旧在他身前,而那人脸是在灵气云雾中后,他放下戒心道:“在下忆月峰大弟子石武,您是?” “满月峰掌座——柳菡!”那声音威严道。 石武心中早有猜测,现在听她一说也就更加相信了。他关切道:“弟子正在催熟火纹花不能行礼,请柳菡掌座见谅。不知您可是结婴成功了?” “嗯,我已升至元婴境!你我有缘,让我来助你催熟这朵火纹花。”云雾之中传来声音道。 石武心中一松道:“多谢!” “柳菡”的声音由远及近道:“你安心闭眼调息,由我来控制你的灵火。” “好。”石武先前就知道柳菡的存在,现在听到对方升至元婴,又允诺帮他,疲惫之下自然一口答应。也只怪这火纹花花灵太过狡诈,石武又不知道花灵是可以脱离花身的,理所应当地就信了那花灵所言。而且石武实在太疲惫了,若是他清醒时期,早就会疑问这柳菡掌座为何不直接接手,而是要以他的灵火催熟。 在石武闭上眼将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后,那化作柳菡样貌的人脸回到了火纹花花心。火纹花的根须和枝叶开始盘附在石武身上,石武手上的火系灵力也真如火纹花所示意的那般开始由它掌控。 直至第九天时,石武身上的花枝越来越多,仿佛要将他整个包裹在里面。而那自六朵花瓣中央现出的人脸也不再是柳菡的样貌,只见它时而现出许露的天真无邪,时而变成唐云的俏皮可爱,一会又似林青的清丽冷艳,不多时竟换成了柳黎的亲和关切。 此刻的火纹花赤红之色已至极致,而石武双手中的火焰也增加到了三十层。 那火纹花的花身已经足足长至三丈高了,此番情景不要说是年蓉了,即便是柳菡亲至也会大为讶异,因为这比常态的第三色火纹花高出了一倍。 火纹花也第一次露出了自己完整的花灵,它从花瓣中央探出凹凸有致的身子,与那时候月桃树的树灵不同,这火纹花的花灵一出现便是一个全身赤裸着的娇艳女子。她一会儿明媚一会儿冷艳的脸庞欣赏着自己完美的身躯,而后盯着陷入沉睡中的石武,她奇怪这明明只是凝气期的小辈为何会有这么多火系灵力。不过她也没多去在意,她隔空操控着石武以引火术将火系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火纹花内,那六朵花瓣上开始现出了一道道血色火纹,她光洁的身子上也随之多出了一套血红色的长袍。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她那血红色长袍背后,悄无声息地刻下了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 那火纹花花灵诱人地吮吸着她修长的手指,望了望灵气泉眼最深处,又看了看眼前被枝叶包裹着的石武,似苦恼着道:“到底该吃哪一个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双灵夺婴 年蓉从满月峰禁地离开之后便去取了去味丸,她觉得赵胤现在肯定还在落月峰上等着她。一想到赵胤那不甘愿却还是要去催熟泥腥草的样子,年蓉就忍俊不禁。 年蓉御空而起先飞去了新月峰,等她进入林青屋子的时候,公孙冶正在以自身风系灵力控制着想要乱动的林青。 一并在此的林轩见年蓉来到,急忙问道:“年师姐,固脉丸可带来了?” 年蓉嗯了一声后就将丹药从玉瓶内取出,公孙冶顺势撤去风系灵力。年蓉紧接着就将林青的嘴巴撑开,固脉丸入口即化间开始作用于林青被年蓉用金灵丝修补过的灵脉,而先前还在躁动不安的林青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林轩见状心中稍稍安定道:“多谢年师姐。” “林轩师弟客气了,这几天要有劳公孙师兄才是真的。”年蓉转而将剩下的一颗固脉丸递给公孙冶道,“公孙师兄,我和林轩师弟等等要去催熟灵药,这颗固脉丸你在八日后再给林青师侄服下,可继续保她八天左右的灵脉无碍。” 公孙冶将丹药收起道:“我知道了。” 林轩对公孙冶作揖道:“公孙师兄,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我即刻就去灵气泉眼内催熟水灵浮萍。这里就有劳公孙师兄了。” 公孙冶道:“嗯,去忙吧。” 林轩走后,于屋内的公孙冶问年蓉道:“他进去了?” 公孙冶说的这个他自然是指石武,要不是公孙冶在先前他们讨论谁去催熟火纹花的时候传音于年蓉,说既然石武要去就让他去吧,年蓉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现在见公孙冶提起,年蓉将心中不解问出道:“公孙师兄,您为何要我答应让石武进去催熟火纹花?他虽然很特别,但毕竟只是凝气期啊。” “因为你柳菡师姐。”见这里再无旁人,公孙冶直接说道。 年蓉一听就更加诧异了:“这跟我柳菡师姐有何关系?” 公孙冶道:“老仙长一直都说我不求他,那是因为我从不问他关于我的事。可柳菡师妹这次闭的是生死关,所以在她闭关前我去帮她问过老仙长。” 年蓉关心道:“老仙长怎么说?” 公孙冶道:“老仙长告诉我,若他等的人没来之前柳菡师妹就破境结婴,那必定会失败身死。要是柳菡师妹能坚持到他等的人来了,那她就有五成的机会结婴成功。不过过程也是凶险非常,说不定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柳菡师妹了。所以我在柳菡师妹临闭关前千叮万嘱,让她尽量延迟破境结婴的时间,到最后一刻再碎裂金丹。” 年蓉焦急道:“什么叫出来的不是柳师姐?老仙长还有说什么吗?” “双灵夺婴,输者为赢!”公孙冶说这话的时候,空中隐隐有乌云聚集。 年蓉看到眉头轻皱的公孙冶,一瞬间将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道:“柳师姐在闭关前就已经停滞金丹后期近四百年之久,再不破境寿元也即将到头,是故才会选择闭生死关。若老仙长十年前说的那人是石武,那么这次石武去催熟火纹花,莫不是那火纹花会产生花灵,而后夺舍柳师姐!” 年蓉心惊之下连在落月峰上等着她的赵胤都不顾了,赶忙御空飞起准备赶回满月峰。可她身形还未飞起多远,她前进的方向上就出现了一道透明风墙。年蓉心急万分道:“公孙师兄你为何拦我?柳师姐有危险!” 公孙冶看着年蓉道:“你觉得你现在回去把石武带出来,你柳师姐就安全了?结婴无望她一样是死,双灵夺婴,输者为赢就代表她还有成功的希望。” 公孙冶说完之后就将风墙散去,年蓉却没有再飞出去。 “是啊,比起结婴无望,这双灵夺婴反而是柳菡师姐最后的机会。”年蓉心中想着的时候开始为柳菡祈福起来,而后她问公孙冶道,“公孙师兄,何为输者为赢?” 公孙冶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但既然是老仙长说的,必定有他的含义吧。” 年蓉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金丹中期的自己不过也只是一只渺小的蝼蚁罢了。 公孙冶突然问道:“年师妹,你信命吗?” “原本不信的,但老仙长出现之后,我又开始信了。”年蓉悄声问道,“那命可以改吗?” 公孙冶哈哈笑起来道:“我也不知。老仙长或许可以,但我没资格让他去帮柳菡师妹改变什么。或者说,他看在我的份上,那提前说出的谶言就已经是给了我们改变的机会。” 年蓉明白道:“嗯,起码柳菡师姐等到了石武。” 公孙冶点头道:“好了,年师妹你去忙吧。周师弟那边我已经帮你说好了,你送完去味丸就去供月峰吧。” 年蓉取出去味丸问道:“那师兄为何不顺带帮我把去味丸送去落月峰啊?” 公孙冶打趣道:“那样子赵师弟会很失望的,他又不是在等我这糟老头子。” 年蓉脸上一红道:“师兄你又胡言了。” 公孙冶认真道:“年师妹,赵师弟这人虽然胖了些,但对认定之人还是很不错的。” 年蓉听后不理他地飞身而起,飞至一半的时候又转头道:“公孙师兄,您还是想想您自己吧。您本是稀有的风灵根,却为了上宗恩情而守护拜月宫上千年。师妹认为上宗即便对您有恩情,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您其实应该飞升内隐界去找她的。” 公孙冶苦笑一声道:“年师妹好端端的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年蓉笑着道:“因为我来拜月宫最大的庆幸就是遇到了公孙师兄这帮子可爱的同门。所以有些不当说的话就算说出来,公孙师兄也不会怪罪我的。” “你……”公孙冶听到年蓉的话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年蓉说完就飞身前去了落月峰,她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对公孙冶说这番话了,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干脆全部说了出来。 见年蓉飞远,公孙冶看向天空道:“真的还的清吗?” 待年蓉进入供月峰灵气泉眼,拜月宫除了宫主殿和忆月峰外,其余五峰灵气泉眼内的灵药同时被人催熟,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公孙冶在第八日帮林青喂服下固脉丸后,便以风系灵力在林青屋外筑起了守护风墙,而后他瞬移至满月峰山顶。因为满月峰上方的乌云越聚越厚,他知道这是天劫来临的前兆。看来柳菡的结婴之日越来越近,公孙冶随时准备出手相帮。 满月峰禁地之内,火纹花花灵轻盈地飘荡在灵气泉眼的火系云雾之中,她一边不舍得石武身上美味的火系灵力,一边又渴望着泉眼最深处那即将结婴的柳菡。 在从石武身上又吸取了一天一夜的火系灵力后,那火纹花花灵真的震惊了。她感觉石武身上的火系灵力像是无止境的一般,她竟然有了想要去夺舍凝气期石武的冲动。但她一看到另一边的柳菡准备破碎金丹开始结婴,她就又纠结地忍下了那种冲动。因为她的灵识中出现了关于元婴期的各种优势,不仅可以瞬移还可以感知天地大道,而且前面的柳菡身上也传来了诱人的火系灵力味道。 在凝气期和元婴期的取舍之间,火纹花花灵最终还是向着灵气泉眼最深处飘荡而去。在行进的过程中,她随意抓取几块泉眼深处的灵气云雾吃着,却皆是难以下咽的吐了出来。她抱怨道:“那小子身上的火系灵力为何会那么美味。说出去可能会让人笑话,我竟然有那么几分冲动想要去选择凝气期的那小子呢。” 这完整的火纹花花灵其实做出了常理来说最正确的决定,任谁都不会放过近在眼前夺舍元婴的机会。 在灵气泉眼最深处打坐十年之久的柳菡一直谨记着公孙冶的嘱咐,那就是尽量拖延到身体的极限,还有那一句“双灵夺婴,输者为赢”。她在这里闭关十年,每一日都以灵气泉眼内纯净的火系灵力淬炼着体内的金丹,随着大限将至,她的肉身几近枯竭,原本貌美的面容变得如树皮般干枯凹陷,满头秀发青丝早已化作了片片雪白,全身的肌肤更是褶皱龟裂,说她现在是一具活干尸都不为过。但她体内的那颗金丹却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其金丹大小也变成了以前的三倍。 十年打坐以来,柳菡将自身所有的经历都回忆了一遍,她在问心亦在问道。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金丹后期停滞四百年之久,她开始对自身的道产生了怀疑。她想着自己日日夜夜地打坐修炼,想着自己一段段的人生经历。她想到了拜月宫,想到了那些弟子,想到了一个个先她而去的家人。她不知道自己追求的道是什么,是修为的增长还是长生于世间?她一次次地问自己,一次次在心中探索着答案。从先前的迷茫,到对大限之日的恐惧,再到渐渐平稳下来后对于火之一道上坚定的探索。直至今日,她终于积累起了破碎金丹的勇气,她柳菡,想要看一看自身之极限,想要于火道之上再踏一步。 只见如干尸一般的柳菡突然睁开双目,而后砰的一声,她体内那颗硕大的金丹应声而碎。无数金色的液体自那破碎的金丹内奔流涌出,冲撞着柳菡体内全部灵脉,而后那些流至柳菡全身的金色液体开始通过她的身体疯狂地吸收外界灵气。灵气泉眼内所有的火系灵力竟在一瞬间全部被柳菡吸纳入体,而她也随着灵气的吸入变成了更为恐怖的皮包骨模样。好在这些金色液体在一下子吸光灵气泉眼内的火系灵力后,开始反哺着柳菡的身体。她的面容慢慢恢复了以往的饱满,她头上的白发不断伸长自根部现出了青丝,她全身也像是蛇蜕般露出了新的肌肤。 而在柳菡的体内,那些反哺柳菡的金色液体在她的丹田位置凝聚出了一个袖珍小人。这袖珍小人有着新的血脉经络,而且先行凝聚出的面部也与柳菡一模一样。 不知是所吸灵力不够还是别的原因,那金色液体在凝聚出袖珍小人面部后就放缓了凝聚其它部位的速度,周围聚拢过来的其它金色液体也似要冻结在原地一般。 柳菡心中一顿,她没料到这灵气泉眼内的灵力竟不足以支撑她结出完整的元婴。她如何甘心这般结局,遂孤注一掷地运功将自身天地人三魂分化而出,准备以三魂之力汇聚元婴之中,到时候元婴即是她之三魂。 “就是现在!”火纹花花灵在柳菡体内三魂分化而出时直接钻入了柳菡的眉心。 柳菡体内三魂刚一分化而出,就看到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袍的妖娆女子蓦然出现,还挡在了她与那凝结的元婴之间,她立刻就记起了公孙冶提过的“双灵夺婴”谶言。 三魂归婴受阻,三个柳菡同时怒喝道:“何方妖灵胆敢夺舍本座!” 那妖娆花灵看着柳菡体内一片片诱人的火系灵力,随意刮了一手指那金色液体,放于嘴中尝了尝道:“美味是美味,可怎么感觉比不上那小子的火系灵力啊。” 见那妖娆女子不理自己,反而在那边尝着她结婴的金色液体,柳菡大怒着掐诀念咒道:“妖灵找死!火缚阴阳!” 顿时自柳菡天地人三魂外同时出现各两条明暗不一的火焰锁链,三条烈焰锁链迅捷地捆住了花灵的脖颈身躯和双腿,三条似可焚烧灵魂的焦黑锁链全部向着妖灵的心脏位置穿膛而过。 柳菡天地人三魂见一招得手,想着这妖灵看上去也似火系灵物,用其火系灵力正好可以补充剩下来的结婴灵力。哪知被那三条焦黑锁链穿透心脏的花灵没有一丝痛楚,脸上反而现出了一阵迷茫。她看了看身上的六根锁链,对着它们道:“火缚阴阳?” 那妖娆花灵一语毕,那捆绑在她身上的三条烈焰锁链哗哗哗地解除了对她的束缚,在其抬手之后,乖巧地来到了她的掌中。柳菡见之大讶,而后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三条本是用来封印的焦黑锁链竟然随着那妖娆女子的话语不停地穿梭在其身体之内,而后形成了三条连柳菡都没见过的光焰锁链。 那花灵的脸上妩媚之色隐没,变换成了清冷之颜道:“这才应该叫火缚阴阳。” 柳菡闻言就知危险临身,奈何那六条锁链实在太快,或者说那花灵早就确定好了目标,在柳菡天地人三魂分散而逃之时,那六条锁链已经统统向着柳菡的天魂围追堵截过去。那三条光焰锁链像是太阳般炙热,而另三条烈焰锁链却让柳菡天魂颤抖地觉得落入了严寒冰窟。 柳菡逃走的地魂和人魂大骇道:“金丹后期的火系花灵!你是外面的火纹花?” 那花灵清冷之颜若不可冒犯的圣女般回道:“是不是金丹后期我不知晓。但我确实是火纹花花灵,那又如何?” 柳菡愤怒道:“你既然是那株灵气泉眼内的火纹花,就该行本分之事……” 哪知那花灵听到“本分之事”四个字后勃然大怒道:“呸!本分之事?被你们拿去炼药就是我本分之事?那小子一进来就说会供应火系灵力给我,让我乖乖在他旁边长大。他以为我不知道么,他来此将我催熟不过是想把我拿去炼丹救人罢了。我先前弱小自然无法挣扎,但现在可不同了,我前面变成你将他蒙骗了过去,让他像是养料般给我供应灵火。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他那么美味的火系灵力呢。不过也没事,等我将你夺舍了,我再想办法把他拿去炼丹便是。你们就把这当成你们的本分之事好了。” 柳菡没想到这花灵灵智如此之高,她知道时间紧迫,下面的袖珍小人只成形了一半,若再不聚集火系灵力凝结元婴,此次结婴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天魂被困,柳菡人魂和地魂只得孤注一掷,只见她们同时而动,身形飘忽间不停掐诀,而后柳菡体内突然出现一道道火球,纷纷攻向那火纹花花灵。 那火纹花花灵清冷一笑,不理那些攻来的火球,反而是优雅地挥动双手。只见那凝出人脸的元婴四周随之伸出一条条火焰锁链,将那欲趁机先行融入元婴内的柳菡地魂和人魂阻隔在外。 那灼热的火焰锁链让柳菡的地魂人魂不敢靠前,可她明明感知到,这些火焰本就是属于她这肉身的。她不明白这火纹花花灵是如何操控获得。她一时间陷入了完全的被动,她竟然不自觉地寄希望于公孙冶的后半句谶言“输者为赢”。 早就知道柳菡地魂和人魂心思的花灵身形飘荡至那些锁链之上,而后血红色长袍一甩,靠坐上去道:“我可不准你这不完整的魂魄占据这还没凝练完成的元婴。你这等资质的金丹后期,要不是遇到了我,你今日绝不能结婴成功。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当然,在此之前,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元婴被我占据,而后我会以你想对付我的方法,用你的元婴把你的魂给灭杀了。” 听着这火纹花花灵鸠占鹊巢后还如此嚣张的话语,柳菡不怒反笑道:“诚如你所说,这元婴才凝练了一半,你就不怕你在用火系灵力凝练的时候我借机灭了你?或者说,大家就等着一拍两散的结局吧。” 那火纹花花灵却不以为意道:“是你自己没用灵气不够罢了。若不是想着元婴期的种种好处,我如何会看上你这等废物。我何须亲自动手,只要我一番话语,外面那小子还不是乖乖把火系灵力送来,谁让你是那令人尊敬的柳菡掌座呢。” 柳菡的地魂和人魂闻言一惊道:“你到底要作甚!” 火纹花花灵没去回她,而是心念一动间让那三丈高的火纹花带着包裹在枝叶中的石武漂浮过来。 那清冷之颜的火纹花花灵现出得意之色道:“你们人类修士一直自诩万物之长,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智慧。” 在距离柳黎肉身一丈的位置,火纹花将其枝叶根茎全部收回,而后断开了与石武之间的火系灵力供应,将陷入沉睡的石武放于地上。 不久之后,石武若做了一场梦般睁开了眼睛,待看到面前已经是三丈高的火纹花时,他吓了一跳。可等他发现火纹花六朵花瓣上皆是血色火纹图案,他开心道:“柳菡前辈果然没有骗我!这火纹花这么快就催熟成功了。” 石武说话间就看到柳菡正睁着眼睛在一丈之外打坐看着他,石武赶忙拱手道:“多谢柳菡掌座!” 柳菡体内的花灵连同被她以火缚阴阳封印的柳菡天魂声音统一道:“石武师侄,我刚刚助你催熟火纹花出了一点岔子,现在需要你将手上火系灵力供应于我丹田位置,你可否愿意?” 石武有些犹豫地看着柳菡,看到她旁边地上像是蛇蜕一般的皮肤心中还有些害怕。不过他想着别人毕竟是帮自己才出了岔子的,在看到那被催熟成功的火纹花灵动摇摆之后,石武同意道:“好。” 柳菡的地魂和人魂目中一寒,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只有被夺婴灭魂的结局。柳菡暗暗诉苦道:“公孙师兄,你说的输者为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师妹这下子怕是要做了鬼才能去问你了。” 满月峰山顶之上,公孙冶听到滚滚黑云之间似有雷声响动,亦在心念着满月峰禁地内柳菡的情况。 石武已经将手探到了柳菡肉身的丹田位置,石武触到那温润的皮肉,脸上一红后镇定心神道:“柳菡掌座,得罪了。” 说罢,石武右手上的十六层火网轰然而出,柳菡体内那清冷之颜的花灵现出妩媚妖娆的神色道:“柳菡,你这元婴我就收下了。” 柳菡的地魂和人魂还欲反扑,那被捆缚住的柳菡天魂就被花灵抛了过来。柳菡在天魂和被花灵挡住去路的元婴之间只得选择先救回天魂。她也知道这是火纹花花灵的阳谋,但她无可奈何,这一局是她输了。 就在她们都认为大局已定之时,石武奇怪地发现自己手上的十六层火网没有一丝进入柳菡体内,而柳菡体内的妖娆花灵却突然面色大惊道:“为何会这样!” 第二百九十六章 输者为赢 柳菡肉身之内,其天魂被火纹花花灵以火缚阴阳的锁链抛飞过来,她之地魂和人魂别无选择地先去解救天魂。在柳菡的地魂人魂接住受伤天魂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接受了火纹花帮她安排的命运。她想着对方无论心机手段都高过自己一筹,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自己被那火纹花花灵夺舍真成了她本分之事。 柳菡的天地人三魂互看一眼,皆是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给逗笑了。反正夺舍之局已定,她也没别的负担了,她的天魂像个孩子般骂着石武是个蠢小子,她的人魂却在计较着等等变成鬼该怎么去找公孙冶算账,那地魂则是做好了消失于天地间的准备。 如柳菡预想的一样,前面那些由金丹内涌出几乎停止不动的金色液体再次兴奋地流动起来,它们自觉地汇聚向她的元婴。而她的元婴也在快速凝结,先前只是清晰的面部,现在就连手臂双腿都现出了凝实的模样。 可令柳菡不解的是,那元婴的面部还是她的样子,就在她想着这花灵不会是要以她的身份祸害拜月宫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那花灵发出一阵惊呼之声,好似出现了什么超脱她掌控的事情。接着柳菡就看到原先还在火焰锁链上优雅坐着的火纹花花灵迅速站起,似承受不住那些烈焰一般。而后在柳菡与那火纹花花灵同样的震惊之中,那火纹花花灵血红色的长袍之下沙沙沙地洒落一片片血红色流光粉末。与此同时,那花灵光洁的脚踝已经消失不见,她摸向脚踝处的那只右手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片片血红色流光粉末。 原先的火焰锁链被那些落下的血红色流光粉末沾染过后,如蜡烛般一根一根融化开来,滋养进柳菡的元婴之内。 火纹花花灵发出痛苦的哀嚎道:“明明都在我的掌控中,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她难以接受地想从空中拦下那些飘落给柳菡元婴的血红色流光粉末,可她越是阻拦她身上流失的灵体就越多。她近乎疯狂地想要冲进柳菡的元婴内与其立刻融合,但她看到柳菡那元婴已经睁开双目,甚至在对她张嘴露笑时,她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不能任由自己白白成为这元婴的养料。 柳菡的天地人三魂也是大惑不解,刚刚还如女王般淡定优雅的火纹花花灵,转眼就只剩下了大半个残破灵体。反观柳菡这边,随着其元婴的凝结成形,柳菡天魂的伤势瞬间恢复,而她天地人三魂外同时覆上了一层红色光芒。柳菡模样的元婴也与她的天地人三魂在这一刻获得了共通之感,柳菡身上涌出了一股巨大的想要发泄出来的力量。 只剩一只左手飘荡在外,两只小腿更是已经完全化成粉末的火纹花花灵愤恨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菡的天地人三魂受元婴加持,现已完全不惧火纹花花灵,她直白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我师兄在我闭关前帮我问过老仙长,他说让我尽量拖延碎丹结婴的时间,只有老仙长等的人来了我才有结婴成功的机会,最后给了我‘双灵夺婴,输者为赢’的谶言。” “双灵夺婴,输者为赢!”那火纹花花灵并不知道老仙长是谁,但一听就是很厉害的人物,她嫉妒道,“你们这些人类修士就喜欢联合在一起投机取巧!真是可恨啊!” 就在这时,柳菡肉身外的石武见自己的火系灵力传不进柳菡体内,遂出声道:“柳菡掌座,为何我的火系灵力进不去你的丹田啊?” “嗯?”柳菡体内不管是那残破的火纹花花灵还是那天地人三魂及其元婴皆是一怔。 那花灵自然是想着石武说的火系灵力并没有进来的事情,而柳菡想的则是这人难道就是老仙长等的人。 石武见柳菡就这么直盯盯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还以为对方在怪他没有尽力,无奈之下他只好伸出左手道:“柳菡掌座,得罪了。” 说罢,石武左手再添八层火网,共二十四层火网同时作用于柳菡温润的丹田皮肉上。石武不添火网还好,这一添之下那花灵背后的血红色长袍上红莲印记光华大涨,自她背后又开出了一个大窟窿,她背后那片灵体再次化作血红色流光粉末落下。 火纹花花灵就算再蠢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何况她还极为聪慧。她怒道:“原来是你小子!” 火纹花花灵立刻脱下身上那件血红色长袍,看到长袍上那耀目的红莲印记,她恼羞成怒地想要用仅剩的左手将它撕碎。可她的左手刚触及红莲印记,那枚红莲印记就顺势钻入了她的体内。火纹花花灵顿时慌神,她感觉到灵体内像是有活物在不停乱窜。 所谓趁人病要人命,柳菡见自己结婴完成,其天地人三魂更是与元婴一同感知到了火之大道,她准备彻底铲除这火纹花花灵。 突然,整个灵气泉眼内回荡着公孙冶的声音道:“柳师妹,既以结婴成功,速来迎接三重天劫淬体。” 柳菡不知外面的公孙冶如何知晓自己结婴成功,但听他焦急的语气,她自然是以公孙冶的提醒为先。她运功将天地人三魂各自归位,其元婴也在丹田位置蓄势以待。火纹花花灵自知如今残破灵体再不能对柳菡造成什么威胁,而且柳菡应对天劫之时很可能会借由天劫神雷将她这等非柳菡自身之灵抹除。那残破花灵虽满是不甘,但她想着出去总比留在这里灵体化灰来得好,何况外面还有个更好的夺舍对象。 石武觉得今儿个都是怪事,这火纹花长到三丈高不说,他的火系灵力还进不去柳菡掌座体内,现在就更奇怪了,公孙冶的声音竟然一直回荡在这灵气泉眼的空间内。 石武正在纳闷的时候柳菡猛地起身,吓得他赶忙把手上二十四层火网收起,生怕烧到了柳菡衣物的其它位置,到时候非礼勿视下大家就很尴尬了。 石武还想说柳菡掌座您有没有恢复,就看到柳菡体内好像飘出了一个艳丽的女子残影,而后他发现柳菡盯着他的目光透着森寒杀意。他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将火系灵力传入她体内导致她不高兴了,还是自己双手刚刚一直摸在她丹田的皮肉上让她觉得是冒犯。 就在石武要解释的时候,公孙冶的声音再次回荡开来:“柳菡师妹,天劫不可躲避,速来应劫!” 柳菡听后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瞬移?”石武见过公孙冶施展瞬移之法,所以对此还是很熟悉的。 见这里再无他人,石武靠在火纹花旁边道:“柳菡掌座果然如她所言结婴成功了啊。可刚刚那道残影是怎么回事,是我看花眼了吗?” 听到石武说这话的残破花灵勃然大怒道:“小鬼你是在嘲讽我吗?我是没夺舍成功柳菡的元婴,但你这凝气期的身体我要了。我会好好折磨你的天地人三魂,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已经处在石武双眉之间的火纹花花灵还在等着石武发出求饶之声,可她见石武理都没理她,而是在那逗弄着三丈高的火纹花本体道:“年长老说要在十二天内将你催熟,看来我是提前完成了。你现在起码有三丈高了吧,年长老说你第三色状态一般是一丈半左右高,等她来了我问下可否只取你一半花身,到时候另一半我就将你种到忆月峰上去。虽然我是出自私心将你催熟,但我既想可以救我朋友又想你可以继续生长,以后没人会拿你去炼药啦。” 那残破花灵闻言顿了一顿,她有那么一刻想从石武的眉心钻出,回到火纹花本体内。可她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都是石武害的,那种怨恨的感觉就涌上来道:“臭小鬼!我才不要回去那束缚的本体中呢。等我占据了你这副特别的身体,修炼大成后天底下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那残破花灵见石武对自己的豪言壮语没有任何回应,越发生气道:“我灵体虚弱到连声音都传不到他耳中了吗?可恨的小鬼!” 说完,那残破花灵咻的一声钻入了石武的大脑之中。她循着石武火系灵力的味道一路向下飘去,她残破的灵体在进入石武身体后就有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等她拖着残破的灵体找到了那美味火系灵力的根源,她直接震惊道:“这……这是什么!” 只见一道道磅礴的灵力气旋正缓缓地围绕着一个血色圆球旋转,而那血色圆球给火纹花花灵带来了灵魂上的压迫感,她灵体不稳地迅速飘荡上去,她深深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就会被那危险的血色圆球卷入其中。她越往上飞越是心颤,因为除了第一个血色圆球外面有磅礴的灵气气旋外,她还远远看到有八个血色圆球正排列在第一个血色圆球后面。 待远离了那块区域,那种灵魂深处的压迫感骤然降低,而那残破的火纹花花灵突然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还真是输者为赢啊。那元婴境如何比得上这小鬼的天资,我真是太走运了,平白无故被他送来美味的火系灵力催生灵识,现在还能夺舍他,拥有他的一切。只要给我时间,什么元婴境!就是空冥境炼神境都不成问题!” 那残破花灵眼中现出无比炙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所向披靡的画面。她兴奋地拖着残破的灵体飞去了石武三魂位置,她打定主意要将石武三魂全部吞食。可等她兴冲冲地飞到了石武三魂位置,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只见石武天地人三魂外皆有三条金色锁链封印着,上面的金色光芒让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贪婪表情。她看到正对着她的石武人魂还未觉醒,她就放心地飞过去了最靠近的地魂位置,对着地魂外的鸿蒙之气就要大口吞噬。可她的嘴刚张到一半,就看到地魂内投来一个目光,一个比之冰寒还要深邃万分的目光。 那残破花灵噤若寒蝉地呆在原地。 “你想吃?”石武地魂内一头蓝发,面容与石武一样但气质却决然不同的印沁问道。 那残破花灵哪敢说话,她是在确定正当中人魂内的石武没有觉醒后才先去最靠近的地魂位置吞食那金色光芒的。她不明白为何石武地魂内会有一个已经觉醒的存在。 印沁从地魂内站起,一步一步向前靠近。那火纹花的残破灵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不能挪动半步,与刚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不同,印沁给她的感觉是对立,是那种冰与火的先天对立。 只听印沁道:“老焱,看到没,你这火系一脉的灵体连动都不敢动了。” 火纹花花灵还不知道印沁在跟谁说话的时候,她的背后传出声音道:“印沁,你这眼光窄了啊。吓住这种入不得眼的小小花灵就觉得我火系一脉的灵体不行了?” 那残破花灵颤颤巍巍地转身向后,只见与地魂对应的天魂位置,一头赤发双目血红的凤焱虽然被玄天锁链阻隔,但那种自灵魂上的压制感还是让火纹花花灵几欲溃散。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夺舍元婴不成就算了,现在想要夺舍一个凝气期的小辈还能遇到这等奇事。如今的她只感觉夹在冰与火中间,那种自地魂内涌来的冰寒之感与自天魂内涌来的炽热之感让她倍觉煎熬。 那残破花灵求饶道:“晚辈无意打扰二位仙……仙魂修炼,请二位恕罪。”火纹花花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印沁和凤焱,见他们在石武的天魂和地魂之内,就以仙魂相称。 印沁冷声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尊敬,我是被困在这里的,不然你离我这么近,早就被我灭魂了。” 那残破花灵谨慎道:“仙魂前辈可真会说笑。” 凤焱倒是帮印沁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就在前不久,他还被人像灌饲料一般把外面这些金色灵气灌在体内呢。这是鸿蒙之气,是天地伊始最纯净的灵力。” 那残破花灵按捺住悸动心情,试探道:“您应该是我火系一脉的仙魂前辈吧。” 凤焱冷冷道:“我还没死!” “哈哈哈……”多日来没有笑过的印沁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火纹花花灵暗骂道:“你都在别人天魂里占着了还没死!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她嘴上却笑着道:“前辈果然道法高深,不知可否放晚辈离去。” 凤焱道:“你最好是想离去。” 而在地魂内的印沁则是道:“你最好是别离去。” 火纹花花灵被他们两个搞得头疼道:“两位前辈到底想晚辈如何?” 印沁坐下闭目道:“我是在为你好,反正你只有一个灵灭的结局。” 火纹花花灵戒备道:“前辈这是何意!” “没什么,就是想你死的安稳些,不要受太多痛苦。”印沁道。 火纹花花灵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灵体,冷笑道:“难道现在这样还不痛苦吗?” 凤焱摇头道:“这才哪到哪啊。” 火纹花花灵盯着印沁和凤焱,认为这二魂就是在耍她玩呢,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心思,既然到目前为止二魂都没有出手,肯定是有什么禁忌所在。她试探地慢慢远离,见天魂地魂内没有动静,她就继续向着石武的人魂飘荡而去。她想着若真如石武天魂内那前辈所言,这金色灵气是天地伊始的鸿蒙之气,那么她吸收之后不但可以修复灵体,还能修为大增。反正石武天魂地魂都被占据了,她吸收完这人魂外的鸿蒙之气说不定还能顺势占据石武的人魂,到时候与那天魂地魂内的前辈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 火纹花花灵已经靠近了石武人魂的位置,她见凤焱和印沁依旧处在天魂和地魂之内,遂安下心道:“看来二位前辈真的不能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这鸿蒙之气我收下了,等我吸收之后再吞了这小子的人魂,届时这肉身晚辈也却之不恭了。” 印沁笑着道:“老焱,你们火系一脉的灵体都想得这么多么?” 凤焱没有理会印沁,而是对那花灵道:“小花灵,这小子的火系灵力很美味吧,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夺婴成功吗?” 那花灵闻言一怔道:“是你搞的鬼?” “嗯,我在你灵体大成的时候顺带给你刻了个红莲印记。所以在你让石武给那女子供应火系灵力的时候,我就通过那红莲印记将你身上石武的火系灵力先行供应给了那女子。只要你身上的火系灵力没用完,石武就传不进去任何火系灵力。”凤焱承认道。 那残破花灵咬牙切齿道:“你个该死的老东西!” 凤焱笑道:“对长辈可得尊敬些。” “呸!还长辈呢!等我吸收完人魂外的鸿蒙之气,就该你们叫我长辈了。”那残破花灵胜券在握道。 地魂内的印沁已经在炼化着第三颗九瓣寒莲子了,他出声道:“一个人开始自以为是时就离找死不远了。” 那残破花灵怒骂道:“一个连地魂都出不来的残魂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可要知道,你们现在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我在笼子外面,是自由的。” 印沁和凤焱闻言都不说话了。 那花灵哈哈大笑道:“对了,既然你们这么提醒我了,那我吸收完这些鸿蒙之气就走,到时候我看你们去哪里找我!” 说罢,那花灵再无反顾地冲进了石武人魂外的鸿蒙之气中。那令她着迷的金色灵气像是触到了她灵魂深处的根,那种向往的美妙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拥抱上去。可等着她的却是石武人魂外的玄天锁链自行风动,那三条玄天锁链如长枪般插入那花灵残破的灵体中,与在柳菡体内不同,她用尽灵体内所有火系灵力依旧如螳臂当车般被玄天锁链拖离出去。那玄天锁链别说是她了,即便是凤焱和印沁都无从反抗。只见玄天锁链带着火纹花残余花灵疾驰而下,轰入了那一道道磅礴的气旋之中。而后在磅礴气旋不可逆的旋转下,火纹花花灵绝望地看着自己剩下的灵体被一点一点绞碎。 印沁听着玄天锁链回至石武人魂之外的声音,叹道:“说了让她站那不动的。” 凤焱则是道:“不知道我们去吞石武人魂外的鸿蒙之气会不会也是这个结果。” 印沁道:“玄天九链锁魂亦护魂。老焱,找到机会就走吧。” 凤焱看着那未觉醒的石武人魂,问道:“那你怎么办?” 印沁不禁笑道:“我记得刚见面时你打得我可不轻啊,怎么现在还念着我了。我好死赖活都是我的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凤焱道:“就像你说的,我们不打不相识。而且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我想你有自己的选择。” “你呀。”印沁咧嘴一笑,而后眼神坚定道:“我已经在我选择的路上了。” 凤焱知道印沁准备和元叔对着干,但看过元叔手段的他认为印沁不可能是元叔的对手。凤焱只好说道:“就像外面那小子说过的,各自加油吧。只有我们到了最高处,才有机会破开这个局。” 印沁又如何不知道元叔的手段,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像家畜般被灌输鸿蒙之气的经历。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要去做他逆魂该做的事。 满月峰灵气泉眼内,石武还不知道他体内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躺在地上逗弄着那三丈高的火纹花,不过他越逗弄就发现,这株火纹花没了先前的灵动,他刚才把右手伸过去之后它还会顺势延伸出枝叶卷着他的手掌,但现在他把左手伸过去时那火纹花却没了反应。 石武笑着道:“你是不是累啦?没事的,累了就休息会吧。等柳菡掌座应对完天劫或者年长老催熟完金方玉就会来接我们了。” 那火纹花木讷地回应着石武,用一片枝叶抚摸着石武的脸颊。在地上躺着的石武怕痒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将卷着他右手的枝叶抱在怀里,准备闭上眼再好好休息一会。可石武忽然觉得头顶有一阵暖意涌来,等他抬起下巴向后昂头时,只见一身焦黑道袍的柳菡出现在他身后。 柳菡手中烈焰如刀,直砍向石武面门道:“孽灵受死!”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余事尽了 “女人真是惹不得,年龄越大身份越高者尤甚!”生死一线间,石武脑海里竟先冒出了这个念头。石武才不想去管柳菡嘴里说的孽灵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这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劈下来,自己身首分离是免不了了。不过他却没有害怕地闭上双眼,而是咬牙睁目,直勾勾地盯着那柄火焰刀。 柳菡见石武没有任何惧意,心中一愣间手上的火焰刀也慢了一分,但那欲灭杀花灵之心却不会有丝毫动摇。 在柳菡的火焰刀与石武的面额相距不到半寸距离之时,一声音焦急呼喊道:“柳师妹不要!” 可柳菡杀心既起,刀亦落下,岂有收回之理。 那道声音无奈之中转而喝道:“风凝!” 石武面上突然以一点为始,在那火焰刀不足半寸的距离间迅速风动凝盾,奈何柳菡手中刀势若有万钧之力,带着那烈焰欲杀石武而后快。砰的一声,那刚刚凝结而成的风盾根本挡不住柳菡蓄势已久的一击。一块块细碎的风盾碎片避犹不及地碎裂在石武面容之上,与此同时,石武的双腿似被什么软柔之物缠住,拖着他在地上迅速后撤。 柳菡一刀劈空没入地面,顿时火焰激荡四起,灵气泉眼内的山石全部爆裂碎开,整座满月峰震颤不已。 石武吃痛地摸着脸上伤痕,却发现并没有鲜血流出,而那些被划开的皮肉也在他手触摸上去时自行修复完好。劫后余生的石武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拜月宫跟我当真八字不合!” 坐起之后的石武看到双腿上救下自己的青色长袖就知道公孙冶来了,那两只青色长袖若有灵般收势而回,只听公孙冶生气道:“柳师妹你这是作甚!” 柳菡也是没看懂公孙冶为何要跟来救石武,出言道:“公孙师兄,此子已被那火纹花花灵附身,现在天地人三魂很可能都被吃了。那花灵灵智极高,若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公孙冶狐疑地看向石武,石武则是站起来道:“柳菡掌座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怎么可能是什么花灵。” “哼!我亲眼看到那花灵飞进了你的眉心,要不是我要出去全力应对天劫,刚刚就一掌毙了你了!”柳菡道。 石武想起那时候确实看到了一道女子残影飘飞过来,他还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可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看到的幻觉,现在听柳菡所言,那么那时候的杀意眼神不是对他,而是对那花灵了。 石武见柳菡义愤填膺的样子,被她这样说后都有些觉得自己就是那花灵了。 公孙冶关心道:“小武兄弟你到底如何了?要不要我带你去老仙长那里看一下。” 石武伸出双手,各自十六层火网顺着他心意轰然而出。 看到石武施展出如此威力的引火术,公孙冶眉头轻皱,而柳菡则是认定石武即将发难,不过她想着这里有公孙冶和她两个元婴境坐镇,还怕他区区一个凝气期么。 就在柳菡想要先下手为强时,石武又收起了手上火网,他对公孙冶道:“公孙大哥,我好像没什么异常啊。不过以防万一,等等你还是带我回去找一下老仙长吧。” 公孙冶见石武一如往常的样子,还主动说要去找老仙长,对他的怀疑也就消除了。 不过柳菡就没那么相信了,她想起被那花灵折磨的痛苦,就对公孙冶说道:“公孙师兄,我之元婴都差点被那花灵夺舍了。而且刚刚那花灵借用我的肉身让这小子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等蠢小子安有不被她吞魂的道理!” 石武闻言一愣,而后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柳菡不明所以道:“你笑什么!” 石武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道:“柳菡掌座在出去应对天劫前都没跟我说过话?” 柳菡道:“是又如何?” 石武回想着那灵气云雾中的人脸,又想着她冒充柳菡时对他说的那些话。石武摸了摸眉心望向了不远处那三丈高的火纹花道:“真是一个聪明的花灵啊,可惜进错了地方。” 柳菡气愤道:“你还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石武站起身子穿过地上那些乱石走到了火纹花身旁,将一切想明白后的他说道:“你是因为没了花灵才失去了那份灵动吧。” 那火纹花不明白石武在说什么,只是在石武靠近的时候也会产生好感地依靠过去。 柳菡方才瞬移过来正是看到这一幕才坚定了杀心,她确定石武体内肯定有那火纹花花灵,不然这火纹花也不会与他这般亲昵。 石武再次保证道:“放心,我答应过你,取你一半花身后另一半我会将你带去忆月峰。到时候你就在那好好生长吧,能产生花灵也好不能产生花灵也罢,都无所谓的。我那里还有一只大白兔子和三条红灵鱼可以陪着你。” 石武说完之后,那火纹花似感觉到石武在爱惜它,于是更加依偎向石武了。 “你既然这么在意这火纹花,我就先斩了它让你现出原形!”柳菡听到石武的话语后瞬移来到石武身前,手中火焰刀并非对准石武,而是向着那火纹花劈去。 按理说现在的石武速度根本不可能比上元婴期的柳菡,但他身上的火系灵力却在柳菡靠近的那一刻自行生出,向着石武身侧的火纹花保护过去。 两只青色长袖毫无意外地挡下了柳菡砍下的火焰刀,青光与赤焰激起的气浪将灵气泉眼内刚刚聚集起来的灵气尽数轰散。而在石武的火系灵力前面,已有一道风墙护着他与火纹花不受伤害。 柳菡不解道:“公孙师兄你为何要处处护着这小子!” 公孙冶安抚道:“柳师妹你都是元婴修士了,可否收收你那火爆脾气。我知你差点被花灵夺舍而心有恨意,但你要知道,小武兄弟不管有没有被那花灵附身,那都是老仙长忆月峰上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石武自然知道公孙冶对于元叔的敬畏,不然也不会在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对他示以好意。也正因为公孙冶在这里,他石武才敢这么有恃无恐。不然像刚刚那种情况,他第一时间就会想怎么带着这火纹花逃跑了。就连石武都没发觉,那悄然而出的火系灵力在风墙出现后就隐没了下去。 举着火焰刀的柳菡听公孙冶称呼石武为小武兄弟,又想起小武叫公孙冶为公孙大哥。她见公孙冶对她警告地摇了摇头,暗恨一声后还是收起了那把火焰刀。 见柳菡终于收手,公孙冶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转而笑着对石武道:“小武兄弟,我这师妹先前差点被花灵夺舍,加上刚刚接受了三重天劫淬体,心情自然不太好。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石武即便对柳菡有怨言,但公孙冶的面子他肯定是要给的,他回道:“公孙大哥言重了。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夺舍,但想来一定很严重。所以柳菡掌座有这等怨气也是能理解的。” 柳菡见石武说话得体,那火气也稍稍消下来了些。 公孙冶见此就安心道:“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场误会了。大家都不要提那些有的没的了。” 柳菡没有说话,石武却先恭敬说道:“那是自然。不过柳菡掌座,师侄可否问一句,这么大的火纹花若是用来炼药可否只取一半?” 柳菡看了看那三丈高的火纹花,那火纹花似畏惧地向后躲了躲,她虽然心中还不怎么爽快,但还是直言道:“可以。” 石武高兴道:“那太好了。” “不过……”柳菡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想让石武将那株火纹花全部拿去炼药的打算,她已经初步看出了石武的心性,这种人对于自己的承诺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然也不会以身去护着那株火纹花了,柳菡换了个说法道,“留一株火纹花的根须在这里,这等于是火纹花的种子,满月峰炼药之前都会留下一株根须用以继续催化生长。这应该没问题吧?” 石武一听连连点头道:“可以。” 说着,石武就以手上火焰从火纹花繁多的根须上取下一株,而后那株根须像是新生儿一般好奇地飘荡在灵气泉眼的空间内。 公孙冶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出去吧。后面几天拜月宫应该会很热闹。” “很热闹?”石武在满月峰的灵气泉眼十天了,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柳菡晋升元婴期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朝贺吧。 柳菡则是看了看自己的焦黑道袍,对着公孙冶道:“师妹这样不便接见外人,若有道友前来拜访的话先劳烦师兄替师妹接待下,我换好服饰后自会前来。” 公孙冶道:“这些都是小事,师妹先去吧。” 柳菡对公孙冶作揖之后便瞬移离开了。 石武本还想请柳菡帮着炼制筑基丹,哪知道对方说走就走,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公孙冶看出石武的想法,对其道:“不急的,柳菡师妹既然结婴成功,那筑基丹还不是等于抓在手里了。等她平复好心境我就帮你跟她去说。” 石武不好意思道:“公孙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公孙冶打趣道:“那就先放在心里,有些要还,有些不用还的。何况公孙大哥刚开始也没想过要帮你这么多啊。” “公孙大哥,你人真好。”石武由衷地说道。 公孙冶闻言突然一怔,而后坦诚笑道:“曾经也有个人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后来呢?”石武好奇道。 公孙冶道:“后来我不争气,遇到些事就只能留在这外隐界了。我想着不能拖累人家,就跟她散了。” 石武好像知道了什么,但他明白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再探究道:“公孙大哥,等我以后变厉害了就去完成你说的那个心愿。” “那老哥可有一句说一句,以后别太逞强,还好我反应及时跟了过来。要是我师妹那一刀全力砍下来,我怕老哥现在已经抱着你那脑袋欲哭无泪了。”公孙冶心有余悸道。 公孙冶在柳菡淬炼完第三道天劫后就发现她杀心满溢。而后她不发一言地就瞬移离开,公孙冶就循着她的气机探知过去,待感知到她回去满月峰灵气泉眼,就想到里面除了石武别无他人,是故他才会瞬移跟上。哪知道他一来就看到柳菡拿着用天劫神雷淬炼凝成的本命火焰刀砍向了石武面门,他心焦之下出言提醒已来不及,他只得一边在石武面上凝出风盾,一边以袖里乾坤捆住石武双腿拖出来。他原本认为自己可以在抵挡柳菡一击后将石武安然无恙地带出来,哪知道柳菡杀心如此狠厉,他匆忙间凝聚的风盾只能稍挡一下就被柳菡的本命火焰刀斩碎,还好他做了两手准备,不然石武可真要身首分离了。 公孙冶见石武脸上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笑着道:“你这火纹灵膳师金露玉灵肉也没少吃吧,这恢复速度可以啊。” 石武摸了摸脸委屈道:“疼是真的疼啊。” 公孙冶哈哈笑道:“知足吧,要不是我赶来及时,你的小命说不定就不保了。哦,也不一定,毕竟你是老仙长看重的人,说不定他在你身上留了什么保命手段呢。喂,有没有啊?” 石武讪笑道:“有就好了!老仙长是不会保我的,不然出现的就不是公孙大哥而是他了。别多想了,公孙大哥我们走吧。” “好。”公孙冶抓起石武的左手,而后石武用右手抱着那火纹花花身。 石武只觉眼前一阵模糊,而后天地变幻,他就已经来到了一处洞府前面,而且看样子还是山顶位置。看着那高挂在天上的烈日,石武感慨道:“这太阳真舒服啊。” 石武见这里不是忆月峰,就问道:“公孙大哥,这是哪啊?” “满月峰山顶。”公孙冶说完之后,那洞府大门自行开启,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身着红色氅袍,头梳流仙髻的美貌妇人。 石武一时间没认出来人,待看到对方看他的眼神后,石武吃惊道:“柳……柳菡掌座?” 柳菡冷冷地盯了石武一眼,转而对公孙冶道:“公孙师兄,我不是让你帮着去迎接一下来访道友吗?” 公孙冶笑着道:“不急的,师兄决定广发好友帖,在五日之后为你举行一场晋升元婴境的庆典。” 柳菡见公孙冶这阵势,有些吃惊道:“师兄你以前都是能省则省的,这下怎么……” 公孙冶咳嗽一声道:“以前你们晋升金丹有什么好庆贺的,这次可是晋升元婴,自然要隆重地庆祝一番啦。而且我对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有省过吗?你想想唐师弟晋升金丹时候的本命剑,你晋升元婴淬炼的那把本命火焰刀,都是谁帮你们准备的。” 柳菡一想也是道:“多谢师兄了。” 公孙冶嗯了一声道:“我见你心境也平复地差不多了,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那花灵就算现在还残留等会儿也会被老仙长清除的。你将再无心魔,日后只要好好感悟你的火之大道即可。” 柳菡看了一眼石武,点头道:“好。” 公孙冶笑了笑道:“那你近来应该无事吧。” “嗯,是没什么事。”柳菡一说完就立感不妙。 果然公孙冶立刻接过话道:“我这位小武兄弟急需筑基丹,你反正无事,庆典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操心。要不你花个三天时间帮忙炼制一炉可好?” 柳菡白了公孙冶一眼,不过她想到公孙冶对她的种种照顾,也就答应道:“可以。” 公孙冶一拍石武的肩膀道:“还不快谢谢你柳菡师叔。” 石武赶忙作揖道:“多谢柳菡师叔,恭贺柳菡师叔结婴之喜。” 柳菡见石武如此姿态,也放下成见道:“嗯。对了,那花灵在夺舍时说过你的火系灵力比我的还要美味。你火灵根品级为何?” 石武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柳菡皱眉道:“你没去测过?” 石武老实回道:“我去藏术阁兑换术法时摸了一下那灵根镜,然后那灵根镜就炸了……” “炸了?”柳菡还从未听说这灵根镜还能炸的,“你那时候修炼了什么功法?” 石武道:“没有啊,我就是为了挑选功法才去的藏术阁。我那时候只喝了一碗造化汤。” 柳菡一听造化汤之名就沉默了,过了良久才道:“你果然是特别之人。” 石武也不管这是不是好话了,全接下道:“多谢柳师叔夸奖,我那朋友急需筑基丹,柳师叔可否……” 柳菡见石武想要让她快点炼丹又不敢说的样子,瞧不上道:“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怎么说也是个男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快些炼丹么,说出来就是了。” 石武想着我还不是顾忌着你的身份,何况刚刚你还差点拿刀砍了我,我敢直说嘛我。石武只好赔笑道:“柳师叔教训的是。请柳师叔即刻帮我炼丹。” 石武这句才合了直来直往的柳菡心意,她问公孙冶道:“公孙师兄,其它材料呢?” 公孙冶道:“你等等,我帮你去各峰上看一看。” 说罢,公孙冶便瞬移走了。 石武还想说公孙大哥你带我走啊,可公孙冶瞬移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说。石武只好尴尬地看着柳菡,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下手,但石武还是用目光搜索着绿玉传送阵的位置。 柳菡顺着石武的目光望去,亦看到了那个绿玉传送阵,她问道:“我闭关前好像没这阵法的,是何人所设?” 石武只好坦白道:“是老仙长为了方便我出入各峰帮我设置的。” 柳菡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而后释然道:“你真是好福分。” 石武不知该如何回答地笑了笑,还好这时公孙冶先带着年蓉过来了,有还算熟悉的年蓉在这,他这心总算安了下来。而后公孙冶再次瞬移离去,看样子他每次瞬移带一人一物已经很吃力了。 石武刚想跟年蓉打招呼,年蓉已经将手中一株金色方块状的植物放于地上。她奔到柳菡身边抱着道:“柳菡师姐!” 柳菡轻拍着年蓉的背道:“都几百岁的人了还这么矫情。” 年蓉不以为然道:“你知道我听公孙师兄说你可能会被夺舍我有多担心嘛!那时候我真想飞回来带石武走,可公孙师兄说你结婴无望还是个死,不如让你去搏一搏那最后的机会。还好你成功了!” 柳菡知道年蓉对她的关心,笑着道:“说实在的,师姐那时候都准备死后找公孙师兄算账了。还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双灵夺婴,输者为赢’。” 柳菡说完这句的时候眼神瞥了瞥石武,等石武下意识地回望过去,柳菡已经在与年蓉说别的事了。 公孙冶依次将唐一卓和林轩带来,二人手中分别拿着木须根和水灵浮萍。 唐一卓和林轩来后对柳菡作揖行礼道:“恭喜柳师姐晋升元婴境。” 柳菡笑着道:“嗯。不过你们二人也要加紧了,特别是一卓你,云儿虽然重要,但你的修为不上去,如何护得住她。” 唐一卓拱手道:“师弟谨记师姐教诲。” 等公孙冶带着泥腥草过来的时候,众人都难以忍受地以袖掩鼻。石武总算明白赵胤那时候为何会这么抗拒催熟泥腥草了。 公孙冶笑着道:“赵师弟说他要去洗澡,让我帮他恭贺你一声。” 柳菡知道这十天赵胤肯定难受极了,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到了石武身边,她看了看那株三丈高的火纹花道:“分离时我会尽量小心,不会伤它根本的。” 石武点头道:“有劳了。” 柳菡随后让众人退下,其双目一凝间那株火纹花的经脉纹路,甚至连花身内火系灵力的流动都在柳菡的掌握之中。 只见柳菡思考片刻后手中突然出现一只青色丹炉,那青色丹炉上有一只只仙鹤图案,随着柳菡将丹炉抛出,那丹炉在空中越变越大。柳菡右手玉指隔空对着火纹花轻轻一拨,那有着六朵花瓣的大半截花身随之分离而出,而后那涌出火系灵力的伤口在柳菡右手轻抚之下迅速愈合。 那株火纹花都没感觉到什么痛楚就被分离了开来。石武见此才彻底安下心来,他跑过去将那剩下的火纹花抱起,其他人则都在对柳菡于火道上的精进叹为观止。 对于火纹花柳菡还需要小心在意,对于其它的药材她就没那么温柔了,她以火纹花为底,依次放下泥腥草、木须根,而后继续将林轩手中六百年的水灵浮萍放入,最后便是那金色方块状的金方玉。等药材全部放好之后,柳菡双指一并,那火纹花的花身也将所有的药材包裹在内飞入丹炉,柳菡身上澎湃的火系灵气不断地供应在青色丹炉内。 柳菡对石武道:“三日之后前来取丹。” 公孙冶等人闻言不再打扰,各自飞离之后,满月峰山顶位置开启了一道道火焰纹路的守护大阵。 第二百九十八章 空冥开 公孙冶亲自带着石武飞去了忆月峰,他虽然确信石武还是那个石武,但他想着老仙长的人还是让老仙长确认为好。 石武抱着那剩下的火纹花在空中被公孙冶带着,看到各峰上皆是人声鼎沸,想是在为拜月宫多了一位元婴境修士而兴奋着。 等公孙冶带着石武飞至忆月峰山顶,首先迎接他们的竟然是那只大白兔子。石武十多天未回,它每日都只能吃着山上的青草充饥。起先它在吃的时候还会惦记石武用灵米粉做的各种蔬菜外形的糕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把要求一降再降,想着能吃上灵米粉也是好的。现在好不容易见石武回来了,它立马就上前讨好着。 公孙冶前面也见过这只大白兔子,他也很好奇这只兔子是如何上得山顶的。因为他早就留意到忆月峰的山林间有很多野兽出没,而那条直通山顶的石阶就是阻隔它们的禁忌,除了这只大白兔子和时不时飞上来的鸟儿外,他还没见过有别的动物在山顶出现过。 公孙冶将石武放下后那只大白兔子就一蹦一跳地来到了石武脚边蹭着。石武用左手将它一把捧起,右手抱着剩下的火纹花花身,他对公孙冶道:“公孙大哥,我先去将这株火纹花种在我青竹小屋外面,你等我一下。” 公孙冶见元叔的青竹大屋屋门关闭,也就说道:“好,你先去忙吧。” 石武嗯了一声后就走到了青竹小屋外,看着外面许久没用的灵石重碾,石武笑道:“这十多天没做金露玉灵肉,我感觉我错过了好多灵石啊。” 大白兔子才不管什么灵石不灵石的,它用毛茸茸的脑袋在石武怀里蹭着,然后乖巧地抬起两只前脚,对石武耸立着它可爱的耳朵。 石武知道这小家伙是想讨要吃的了,他现在也没空帮它捏什么灵米萝卜之类的,就对它道:“我现在可没多少时间,我还要把这株火纹花种起来,你吃点灵米粉好不好。” 大白兔子早就已经把要求降低了,现在听到有灵米粉吃,同意地点了点头。 石武见状就将大白兔子和手里的火纹花放下,他想从青竹小屋内拿个玉碗出来盛放灵米粉。可他还没进去小屋呢,那株火纹花就用余下不多的长条枝叶裹着石武的手臂,不想他离开。 石武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那株火纹花,安抚道:“你是不是因为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而感到害怕啊。” 那株火纹花听后把石武的手臂裹得更紧了。 石武想了想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一袋子灵米粉,倒在地上后对大白兔子道:“大白,委屈一下你啦,就在这吃吧。” 那只大白兔子哪管什么委不委屈的,只要有灵米粉吃它就满足了。石武话还没说完呢它就蹦到了那块堆起来的灵米粉旁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石武笑了笑后也就不管它了,他在四周看了看,想着太阳东升西落的话那就把火纹花种在青竹小屋的东面好了。他将火纹花温柔地抱起,然后走到离青竹小屋只有一丈远的一块土地上比划了一下。他看到午后的太阳依旧可以照在火纹花上,就放心道:“这个位置不错,应该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阳光。忆月峰不比那满月峰的灵气泉眼,而且以后你可能需要扎根土里才能吸收更多的灵力。但你不要担心,我会时不时供应给你我的火系灵力。而且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再去入药的,你只要晒晒太阳,吸收吸收灵力,好好生长就行了。” 那火纹花对石武极为依恋,石武说什么它就觉得是什么。 石武轻轻从火纹花的枝叶中挣脱,而后按着火纹花花根的大小帮它挖了一个差不多的土坑。石武觉得还是要有些灵力储备为好,于是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三十块中品灵石放于土坑四周后先行埋上。他想着火纹花这样还可以从中品灵石中吸收灵气,石武笑着道:“过来吧。” 那株火纹花听话地自行移动过去,将根须全部扎进了土里,有些深入土壤的根须感知到中品灵石的存在,顺势就裹着那些中品灵石开始吸收灵力了。 石武见状开心地将剩下的土壤填上,填上前又埋入了二十块中品灵石道:“你喜欢就最好了。你先在这里好好适应下环境,我先去忙一会儿。” 那火纹花以一长条枝叶轻轻抚着石武的脸颊,似想石武留下来。 石武像安慰小孩子一样道:“我就在这的,要不是屋里晒不到太阳又不适合你生长,我都想把你种在青竹小屋里了。你等我空下来我就在你旁边挖个小水池,到时候让那三条红灵鱼过来陪你。” 那火纹花这才收回了那长条枝叶。 等石武将火纹花安顿好,那只大白兔子已经把地上的灵米粉全吃完了,石武过来的时候它还打了个饱嗝,好似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石武抱起那只大白兔子道:“看来这十多天真是委屈你了。” 那只大白兔子这次倒是像听懂了般在石武身上撒娇着,石武被它弄得有些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时,元叔的屋门打开,中年汉子模样的元叔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他慢悠悠地从屋里端出一张长凳,选了青竹大屋屋檐下的一处阴凉地儿放下。他罕见地没有随身带着烟杆,一屁股坐下后背靠青竹大屋的竹墙道:“有事?” 在外等候多时的公孙冶立马回道:“我是来多谢老仙长的。老仙长那时候说的全都应验了,虽然中间过程凶险,但我柳菡师妹还是结婴成功了。” 元叔呵笑一声道:“你谢我作甚,这是你师妹的机缘。不过你那师妹若是能改改脾气,那拜月宫多一名元婴修士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若改不了,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公孙冶以为元叔在说刚刚柳菡对石武出手的事情,歉意道:“我会规劝我柳菡师妹的。” 元叔点头道:“哦。你刚说你是来道谢的是吧?” 公孙冶想着元叔这意思不会是要他拿什么谢礼出来吧,他可没做准备啊,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嗯。” 元叔看穿公孙冶心思道:“你想啥呢,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把屋门口那只西瓜给我拿来。刚刚手上拿着长凳不方便,现在坐着又觉得舒服就不想起来了。” 公孙冶听后如释重负,他赶紧走到青竹大屋门口,头都不抬一下地拿起地上那只大西瓜就送到元叔身前。 元叔笑着接过,又对不远处的石武道:“你小子出去十几天,这大白兔子就在外面扑腾扑腾地找了你十几天,闹得我头疼。这笔账怎么算啊?” 石武见元叔话里有话,反问道:“元叔想怎么算啊?” 元叔嘿嘿一笑道:“这西瓜我喜欢用勺子舀着吃,你帮我拿个玉勺过来我就原谅你了。” 石武白了元叔一眼道:“元叔,您怎么说也是老神仙,吃个西瓜至于这么麻烦么,直接用仙法将西瓜一开,取出瓜瓤放进肚子里就行啦。” “呸!这是什么狗屁仙法,俗不可耐!”元叔像是被石武扰了好心情般怒骂道。 石武见此只得乖乖从青竹小屋的橱柜里拿了个玉勺过去,元叔这才满意道:“要是吃个西瓜都不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那还修个屁的仙。对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说吧。” 公孙冶拱手道:“老仙长,我师妹结婴时遇到了那株火纹花花灵。听她所言,那花灵最后钻进了小武兄弟的眉心。我怕小武兄弟有危险,特意带他过来让老仙长检查下。” 元叔听着的时候已经比划着一掌劈开了那个西瓜,掰开两半后半只放在长凳上,半只捧在怀里。然后公孙冶和石武就见到了他们从没见过的一幕,只见元叔无比认真地拿着那只玉勺,往怀里半只西瓜的最中央舀了一大块没有瓜子的瓜瓤,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后一脸满足地吃了起来。 元叔闭着眼享受着美味的瓜瓤,嘴里还发出了巴喳巴喳的声响,他夸赞道:“这瓜可真好吃啊,不枉我大老远跑去跟人讨价还价了半天。” 公孙冶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还想再说的时候,元叔举着勺子道:“你的担心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这小子就算一个运气不好死了我也不会怪你的。而且他最不怕的就是夺舍了,谁要想再进去他体内,应该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吧。” 元叔说着的时候,石武体内的凤焱和印沁同时面上一紧,却都没有说话。 公孙冶知道人有三魂,但元叔的话他没听明白。不过公孙冶这人向来风轻云淡,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呗,反正只要石武没事就好了。 公孙冶正想跟元叔和石武告别,就看到石武一脸期待地盯着元叔。 元叔也看到了石武的目光,他立马转过身护着手里西瓜道:“你想都别想。” 石武已经闻到了那种只属于西瓜的清新味道,那是他对夏天最大的执念。他咽了咽口水道:“元叔,这是凡人界的西瓜吧?反正你一个吃着也嫌多,另外半个就分给我和公孙大哥呗。” 元叔两只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着,问道:“你小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倒是你公孙大哥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是该给他点好处了。不过我们可说好了,这半只西瓜是算在你头上还是算在你公孙大哥头上?” 石武想着不过就是半只西瓜的事情,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一起算在我和公孙大哥头上啦。” 公孙冶想着你要吃可别扯到我头上啊,哪知元叔竟然真的把那半只西瓜隔空送来道:“好!那就记在你们两个头上了。公孙冶啊,我们之间暂时两清了啊。” 公孙冶一听真是欲哭无泪,石武还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就接过那半只西瓜掰开一大半递给公孙冶道:“公孙大哥来吃。” 公孙冶想着自己前面帮元叔做了这么多事就换了这大半块西瓜,他也是哭笑不得道:“小武兄弟啊,你这……” 石武还以为公孙冶是在感谢他把多的那份给了他,笑着道:“公孙大哥不用客气的,我就是想尝尝夏天的味道罢了。其实自从我有记忆起就喜欢在夏天吃西瓜了,特别是那时候我们临涛馆后面有口水井。每到早上我爹爹就会将西瓜放入水桶浸泡在水井中,等到晚上吃好饭后就从井里取出来。那种有着井水清凉冰爽感觉的西瓜别提有多好吃了,我们一家人就围坐在院子里的桌子旁聊着天吃着西瓜……” 石武说着说着就想起了石临涛和秀翎,还有他的阿大爷爷。 公孙冶知道石武的些许过去,见他说起后眼眶泛红,也就不再计较地安慰他道:“小武兄弟快吃吧,老仙长这西瓜可不便宜啊,想来也会很好吃的。” “嗯。”石武向上眨了眨眼,收起了欲要落下的眼泪,抿嘴笑着道,“吃!” 一口咬下,那记忆中的清凉爽甜让石武一下子就回到了那时候的夏天,那是有家的夏天,那是有轩浩然小乖二蛋他们的夏天。石武一口一口地吃着,沉浸在幼时的美好。 公孙冶已是元婴修士,他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帮老仙长做事就换了这大半块西瓜,是又好笑又无奈地一口咬下。可他吃下去的感觉与石武完全不同,他吃下去的是满满的灵力。他能感受到他体内的元婴都在为之轰鸣,那桎梏的元婴后期修为也在这一口西瓜下去后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这到底是什么!”公孙冶心中震惊道。他不敢去问元叔,因为这西瓜是元叔的,元叔没有明言那就一定有不能明言的理由。在看到元叔和石武都在吃着,他也狠狠地又咬下一大口。 第二口下肚,公孙冶的本命灵兽风翼雕感觉到了那如大海般奔腾而来的灵气洗礼,知道有如此庞大的灵力相助,公孙冶必定破境在即。风翼雕遂幻化体型于公孙冶体内围绕着他的元婴振翅飞旋。而那些似枷锁般困住公孙冶元婴的桎梏也在这一刻被冲开了一道口子。 公孙冶这下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想吃光手上的西瓜,连一滴汁水都不放过。一片片如海般的透明灵气倾泻而下,那些困在他元婴上的桎梏早就被冲得烟消云散。公孙冶体内无比充盈的透明灵气让他终于有了一种自由的感觉,也让公孙冶尘封已久的对于修为上的追求再次被点燃。那和公孙冶外貌一样的元婴小人与外面的公孙冶心意相通道:“就是此刻!” 随着公孙冶心中做定,他丹田处的元婴小人如无尽漩涡般开始吸收公孙冶体内所有灵力,而那元婴小人越是吸收体型反而越变越小,直至它将那些灵力全部吸纳一空,它变成了公孙冶体内连肉眼都不可见的一个小点。但那个小点并不是固定不动地,而是在不停地飞速旋转,似要在公孙冶体内钻开另一个空间的大门。 外面的一切像是冻结住了一般,或者说,是公孙冶处在了另一种时空流速中。外面的元叔还是元叔,石武也还是石武。只是他们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 公孙冶凝神专注,他体内风翼雕亦在不断催动元婴后期的风系灵力注入那不停旋转的透明小点中。那汇聚着公孙冶所有灵力的透明小点像在与另一边的空间角力一般。那只风翼雕见状开始随着那透明小点一起旋转,速度虽然比不上那透明小点,但亦可以为其加持一二。等那风翼雕自觉快要被那透明小点卷进去之前,它耗尽所有的元婴修为化作了一道锐利风剑,刺在了那透明小点之上。 锐利风剑将透明小点轰地向前推送,产生的那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霎时间让时空一顿。 “嘶——”是风声,亦是那被打开的另一处空间对公孙冶的召唤之声。 公孙冶如何都没有想到,今日会是他元婴开空冥的日子。他曾经深深地绝望过,因为外隐界从未有自主破境为空冥境的修士。所有元婴修士都知道想要更上一层楼只能飞升内隐界,那里才是修士的最高追求。所以他才会在受到拜月宫上宗之恩后选择放手,让他心爱的那个人飞升内隐界。他也答应拜月宫上宗镇守外隐界的拜月宫,为其在外隐界广收门徒。但他内心如何会甘愿成为地上的泥,他想自己能变强,能在二人日后再相见时以平辈相称。 公孙冶感激地看向石武,对着元叔更是鞠了个躬。待抬头之时,他看到元叔正在对他露着微笑,而后眼神转动下又专注到了他自己怀抱的西瓜。 公孙冶心中一凛,暗叹着老仙长不愧是老仙长。随后那透明小点开启的空间越来越大,无数道风灵之力顺着那空间进入公孙冶的体内,将他的灵脉撑至最大,公孙冶全身的血液骨骼都在这一刻发出了兴奋的震颤之声。因为他正在迎来空冥境才有的风灵凝身,公孙冶畅快地想要纵情高呼,那是他几千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那是他将以前所有的失望全部打碎,迎接新生的感觉。 公孙冶不断纳取着那处空间的风灵之力,将自身与之形成了一个微妙的连接,与此同时,他也在那处空间内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就像在那只有风的未知空间开垦出了他的一方属地。以后公孙冶的风灵之力都将取自那处空间,他也可以将所有事物都放入那方属地,除了他之外别人无从打开。 忆月峰上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之声更是轰隆四起,拜月宫各峰上的掌座长老们将各峰弟子速速召回,而后立刻开启守护大阵。 他们本以为那些雷电只是过来劈忆月峰的,可他们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些浓密的黑云自忆月峰上空不断地蔓延开来,覆盖了整座拜月宫地界。若这时候有人在拜月宫外面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黑云又从拜月宫地界扩散开去,直至覆盖了整个外隐界北部才有停下来的趋势。 外隐界北部各处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都看到了空中的天劫奇景,有几个胆大的元婴期修士更是随着那黑云瞬移出去想探索其根源。可他们越是靠近拜月宫方向,那可怕的雷声和穿梭在黑云中的紫黑状雷电就让他们惜命地停了下来。他们纷纷惊道:“这到底是何人的天劫,竟比元婴境的三重天劫还要可怕!” 忆月峰山顶之上,石武和元叔已经回归正常的时空流速之中,这次元叔并没有掩盖上方雷电忽闪的场景。石武还在纳闷这天色怎么暗下来的时候,他看到公孙冶手中的西瓜已经全吃完了。 石武吃惊道:“公孙大哥,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石武说完就做出了和元叔那时一样的动作,他护着自己那所剩不多的西瓜道:“公孙大哥我这没多少了,元叔那里还多得很呢,你喜欢吃就去吃他的。” 元叔没好气道:“你小子倒是真会打算盘。不过你公孙大哥应该已经吃够了,现在也该去卖卖力气了。” “卖力气?”石武奇怪道,“这打雷打成这样都快要下雨了吧,公孙大哥还卖什么力气?” 公孙冶现在体内有一股要涌出来的澎湃力量,他感激道:“多谢老仙长,多谢小武兄弟。我这就去迎接天劫!” “天劫?”石武嘴里那一小块瓜瓤还没嚼就被呛到了,他咳嗽几声缓过来道,“这是公孙大哥的天劫?” 元叔则是道:“直接从忆月峰上空飞出去,六重天劫神雷罢了,去耍耍吧。有什么要炼化的也可以借着前三重天劫神雷炼化一番。后三重你可要好好应对了,实在不行就回来忆月峰。若你一不小心被劈死了,你们拜月宫就得是你柳菡师妹做主了。” 元叔说完后右手轻挥,忆月峰上空阵法屏障随即打开,那浓密的黑云之中闪着惊人的粗大雷光,石武心中发颤道:“这就是天劫吗!” 公孙冶哈哈笑道:“老仙长,小武兄弟,看我全力迎那天劫神雷。” 说罢,公孙冶若仙人之姿飞身而起,直面那六重天劫。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劫灵体 公孙冶从忆月峰的阵法屏障飞离没入云层之后,外隐界北部所有黑云内的雷电像是找到了要去镇压的目标,无数雷光如游龙般穿梭于黑云之间,齐齐汇聚至忆月峰上空。 公孙冶此刻全身风灵之力充盈,那股势要与天比高的豪情在他心中澎湃激荡。而元叔也在公孙冶飞出去后迅速将上方阵法屏障的开口关闭,那仅仅吹进去来的一丝风浪就让忆月峰山顶上的石武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数步。他担心地看向青竹小屋东边的火纹花,见它极力匍匐在地面没被吹走后才安下心来。等石武想再去关心那只大白兔子时,它正懒洋洋地蹲在地上,好似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石武对此也是暗暗称奇。 不过现在石武最关心的还是去迎接天劫神雷的公孙冶。云层中的公孙冶已经感知到那些集结而来的雷电,他记着元叔说过的话,可以用前面三重天劫神雷淬炼法宝。这第一重天劫神雷他准备用来淬炼身上这件袖里乾坤法袍。这件法袍自公孙冶结婴成功就开始陪伴着他,如今已有千年之久,这是他心尖之人赠于他的。公孙冶感慨道:“若是他日再见,但愿我还是你印象中的模样。” 说罢,第一重天劫神雷如约而至,那与一座忆月峰大小相当的紫黑神雷不由分说地轰击在公孙冶身上,雷鸣之声贯彻整个外隐界北部。那些先前想找到天劫异象根源的元婴境修士感知到从拜月宫那边传来的动静,无一不心神巨震。 而在拜月宫各峰之上的掌座长老们则是万分担心,因为他们发现正在迎接那紫黑神雷的竟然是公孙冶!而且根据先前柳菡结婴之时的征兆,公孙冶现在应该也是在渡天劫。可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因为公孙冶元婴后期的修为他们都是知道的,在他们固有的思维中,外隐界从古至今都无法自行诞生出空冥境修士。但眼前的这一幕又不得不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公孙师兄正在渡空冥境的天劫,这第一重天劫神雷的架势也早已超出了前面柳菡结婴成功时的第三重天劫神雷。他们既担心又希望公孙冶能渡劫成功,因为在他们心中,公孙冶值得。 身处天空之中的公孙冶身形触到了那如山一般的紫黑神雷,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惊惧,他手中的袖里乾坤呼啸而出,直迎那神雷之威。紫黑雷光由那青色双袖穿透而入,冲击在公孙冶肉身之上。无数条细小雷丝啃噬着袖里乾坤法袍,也不断侵蚀着公孙冶的肉身。公孙冶不躲不避,只是凝神关注着袖里乾坤法袍的变化,他看到袖里乾坤法袍在第一重天劫神雷的浇铸下于青色之中隐隐透出了些许紫色。 那倾泻而下的神雷似感知到公孙冶在利用它淬炼法袍,遂不断加剧着紫黑神雷的威力,欲将公孙冶的袖里乾坤法袍直接轰碎。但公孙冶如何会让它得逞,他不运用风灵之力单纯以肉身接这第一重天劫神雷就是为了这件元婴后期的法袍能完好晋升。 待公孙冶看到袖里乾坤法袍青紫之色交融,开始变得越来越耀眼,他知道这件法袍即将到达淬炼极限。水满则溢,公孙冶在袖里乾坤法袍散发出空冥气息那一刻就双手一拉欲要收回袖里乾坤,但里面的紫黑神雷却是不愿,它像野兽咬住猎物一般紧紧拉扯着袖里乾坤。公孙冶见状双目一冷,一道道风灵之力汹涌而出,将袖里乾坤内外的紫黑神雷全部轰开一丈距离。但那些紫黑神雷依旧穷追不舍地扑了过来,公孙冶冷哼一声道:“有本事就来我空冥境风之空间追吧。” 说罢,公孙冶运劲一收,他体外的袖里乾坤法袍被他收入了风之空间他开垦出的那一方属地。紫黑神雷随后即至,一道道麻痹的感觉涌入公孙冶体内又被他那充盈的风灵之力做成了一个通道,引领着去了属于风的未知空间。 原本已经停滞的那一方属地,竟在第一重天劫神雷到来后产生了激烈的反应,好似风之空间的规则发现了入侵者一般,不断地对其进行着攻击。那些涌入的紫黑神雷无一不想撕咬向那件袖里乾坤法袍,可在风之空间内的它们却是寸寸溃散,公孙冶属地最里端的袖里乾坤法袍则是安然无恙。而且由于紫黑神雷的侵入,让公孙冶的这一方属地又扩大了三分大小。 公孙冶没想到此举有这等效用,还想继续引领紫黑神雷进入的时候,不知是被那方风之空间的规则禁止,还是这第一重天劫神雷本身就已到了尽头,其在公孙冶体外直接消散了。 第一重天劫神雷将空中黑云轰出一个巨大缺口,也正好让忆月峰山顶上的石武和元叔看得清楚。 石武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天劫,兴奋地把剩下的西瓜全吃了,他问元叔道:“元叔,您刚说这种天劫有六道吧,这第一道就这么厉害了,后面五道我公孙大哥该怎么渡啊。” 元叔不紧不慢地舀着瓜瓤道:“我不是让他到极限之后就回来忆月峰嘛。我估计他最多能撑到第五道,若是要逞强也没关系,反正我跟他已经两清了,死了就死了吧。” 元叔说完就把瓜瓤递进嘴里享受地吃了起来,完全不理会听到他如此冰冷言语后目瞪口呆的石武。 石武暗道:“公孙大哥你实在不行就退下来啊,千万不要勉强。” 与此同时,第二重天劫神雷已经于滚滚黑云中汇聚而成,这次的外形没有第一次那么巨大,形成的也只是一杆百丈长的亮色雷霆长枪,但其间蕴含的雷电之力却是比刚才那道的紫黑神雷更加恐怖。 公孙冶也注意到了那雷霆长枪中透出的危险气息,他生出谨慎之心后缓缓取出一个精致的碧玉簪子,其上云彩环绕,还刻有一只精巧的鸟儿样式。这是他用无意中得到的空冥期材料以元婴后期修为日积月累雕刻而成,这是他要送给心尖之人的礼物。公孙冶的风灵之力包裹着那碧玉簪子,而后在那雷霆神枪临身之际,双手风灵之力不停地灌注在碧玉簪子之内,而后雷霆长枪轰在他双手之间。他双臂承受着雷霆巨力,而后看着自己的风灵之力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将外面的雷霆之力小心翼翼地引进那碧玉簪子中。公孙冶竟然是想以第二重天劫神雷铸造空冥期法宝。 元叔在下方称赞道:“艺高人胆大,不错不错。” 石武也看到了公孙冶的举动,但他不知道公孙冶这是在干什么。他也没去问元叔,反正从元叔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好话,他只求公孙冶能快点结束那六重天劫。 过了良久,那碧玉簪子吸收着公孙冶风系灵力和外面的雷霆之力,其碧玉之色变得越发透亮,其上的云彩和鸟儿也像活了一般现出灵动之姿。公孙冶感受到碧玉簪子上完整的空冥境气息后,他一把将那碧玉簪子收回空冥境空间,而后自他身上涌出的空冥境风灵之力若一道利刃般将剩余的雷霆长枪自中间劈开。那被劈成两半的雷霆神枪毫无意外地朝着下面的忆月峰射来。 石武哪见过这等阵势,立马就跑到元叔青竹大屋的屋檐下面躲着,元叔哈哈笑道:“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石武辩解道:“胆子大也分时候啊。” 刚说完,石武就看到忆月峰上空的阵法屏障上现出一片耀眼光华,那些恐怖的细小雷丝乱窜如蛇。不过这阵法屏障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些雷蛇刚要离开就全部被阵法屏障吞没了。 石武赞叹道:“元叔您要不把这阵法传给我吧,我以后出去就不用怕了。遇到敌人就把这阵法一开,随便他在外面怎么打。” 元叔吐出几颗西瓜子道:“年轻真好啊,多的是做梦的想法。” 石武一听就知道没戏了,他悻悻然地跑到了前面站的地方,继续等着公孙冶渡过六重天劫。 二重天劫已过,第三重天劫却在黑云之中发出了诡异的嘤嘤之语,那些扩散出去的黑云在那嘤嘤之语发出后都向着忆月峰上方全部聚拢过来。 公孙冶本已拿出了一把法剑准备淬炼,但一听到那黑云之中的声音,心中示警之感频生。他立刻收起法剑,风灵之力也在他周身自行环绕而起。 就在公孙冶忌惮地看向前方黑云之时,从黑云之中竟然探出来一个闪着雷电的蓝色小脑袋,而后那只小脑袋开始吞食周围的黑云,那些黑云像是它的养料般让它的身形变得完整,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大中。 公孙冶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等外隐界北部先前所有的黑云被它吞食一空,那原本只是孩童大小的蓝色小人已经如一个巨人般傲立于天空之上。 “这……这是天劫?”公孙冶从未见过这等天劫。 元叔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玉勺放下,他不悦道:“为何他们不守规矩的时候都没这么大影响,偏偏到了我这里竟招出了这等凶灵!” 看着那与公孙冶体型相差巨大的雷电巨人,石武不解道:“这到底是什么啊?” “是后面三四五六道天劫的混合,是本不该存在于这的天劫灵体,古称灭像之雷。”元叔道。 石武焦急道:“那我公孙大哥怎么办?” 元叔沉默了一会儿道:“等着帮他收尸吧。” 要不是对象是元叔,石武真就骂上去了,这说得是人话嘛。石武现在也没工夫跟元叔扯这个,他只希望公孙冶能逃过此劫。 那雷电巨人看着眼前的公孙冶,迷茫之后张开大口不停地说着什么。 公孙冶虽然知道对方在说话,但对方的言语他一句都听不懂。 那雷电巨人见自己说话后公孙冶毫无反应,神色骤变间雷目之中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雷电之声,在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耐心全无。它双手虚空一握,一柄巨大的雷刀出现在他的手中。若是杀圣霍灸在此,定会发现此天劫灵体手中握着的雷刀,外形竟与极难胜地的胜皇刀一模一样。 石武见那雷电巨人都拿出武器了,忙问向元叔道:“元叔,到底有没有办法啊,这雷电巨人在说什么!” 元叔道:“他在问公孙冶到底为何人,问他是否吞服了本不该他这等蝼蚁吞食的先天灵果。” 石武纳闷道:“这天劫灵体是傻子吗,什么先天灵果,公孙大哥不就是吃了大半块西瓜。嗯?西瓜?” 元叔岔开话题道:“对啊,它就是个傻子,还是个只知道遵循上古戒律的傻子。但你公孙大哥这下是惨了。” 石武哀求道:“元叔,这件事怎么说也跟你有关吧,你不能不管啊。” 元叔撇开关系道:“这好像是你惹出来的事,怎么说也是你来负责啊。” 就在元叔回答石武的时候,天空中的那雷电巨人又声嘶力竭地吼了公孙冶几句,但公孙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照着那雷电巨人的发音又重复了过去。 忆月峰上的元叔闻言噗嗤一笑道:“你公孙大哥也真是个人才,别人问他是否靠着上古修士的恩赐才侥幸召唤出了天劫灵体。哪知你公孙大哥原话回了过去,这不是傻子招傻子,讨打嘛。” 果不其然,公孙冶这下子彻底惹怒了那雷电巨人,他手中雷刀直接就向公孙冶砍了过去,纵是一向以速度见长的公孙冶都差点被劈得一刀两断。 公孙冶避过凶险一击,心中大惊大惑。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是何物,但其知道对方肯定还是天劫,他想下去询问元叔,但他一想到如果自己下去,那雷电巨人一并进入拜月宫,那拜月宫怕是要遭难了。公孙冶不停地瞬移出去,而那雷电巨人虽不会瞬移之法,但其速度快得堪比瞬移,只要公孙冶一瞬移,下一瞬那把雷刀就会如影随形地劈将过来。 公孙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监测到自己的,直至心间传来了元叔的声音:“将你放在空冥境属地内的袖里乾坤法袍和那碧玉簪子扔给它,它毁了之后就不能确定你的位置了,不然你走到哪它就会跟到哪。” 公孙冶不愿道:“老仙长,这两样东西是我最后的念想,我不能放弃!” “随你。”元叔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公孙冶知道这等于是断了自己一条生路,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要他放弃心中执念还不如要了他的命。袖里乾坤法袍是他心爱之人赠于他的,那碧玉簪子是他要送给他心爱之人的。若要他亲手扔给那雷电巨人,他只会觉得自己连地上的烂泥都不如。 那天劫灵体越追越紧,公孙冶向东瞬移避过他一记雷刀后不停向西瞬移而去,在靠近驭兽宗之前他就传音于驭兽宗宗主道:“帮我照顾好风翼雕!” 说罢,一道环绕着风灵之力的光球从公孙冶体内飞出,落在了驭兽宗的宗门之前。而公孙冶也在心念一动间断开了与风翼雕的生死契约,他不愿风翼雕再受劫难。光球内的风翼雕因为全力帮助公孙冶元婴开启空冥而变得无比虚弱,它虽仍想与公孙冶并肩作战,可惜有心无力。它感知到公孙冶主动与它断开了生死契约,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孙冶被追杀离去。从此,它或许再也见不到公孙冶了。 那追来的雷电巨人看了一眼光球内的风翼雕,没去管它地继续向着公孙冶追去。 公孙冶一下子又向东瞬移过去,可等他经过忆月峰上空之时,无数道事先准备好的雷网直接将他的身形停顿下来。雷电巨人随后而至,那把巨大雷刀若砍蚂蚁般向着公孙冶斩落而下。 公孙冶避无可避,空冥境的风灵之力全部汇聚于身前,对抗着雷刀刀锋的同时他的身形被不断地向下劈去,直至被劈到忆月峰上空的阵法屏障上才呕出一口鲜血地停了下来。 雷电巨人目露威严之色,对着公孙冶再次怒喝一声。 公孙冶也是怒道:“滚你丫的,能不能说点人话!” 那雷电巨人闻言一怔,他同样听不懂公孙冶的话语,但他从公孙冶的表情中看出了对方的愤怒与杀意。雷电巨人手中力道再增,让夹在忆月峰阵法屏障与雷刀之间的公孙冶再遭重创。 公孙冶也是狠人,他见自己此劫难逃,就选择再次入劫。他双臂在硬抗雷刀之后崩裂爆血,但他完全没有在意,他直接打开自身与那风之空间的联系,通过那风灵之力将那雷电巨人手中雷刀上的力量再次引入他的一方属地内。原本就比平常空冥境修士大上三分的属地,这下子直接扩大到了前面的一倍,而且还在不断扩大。公孙冶眼角流下两行鲜血,眼中满是疯狂之色。他感知到被他放在属地内的袖里乾坤法袍和碧玉簪子,他笑道:“我宁愿和你们一起灰飞烟灭都不会把你们交出去!” 石武看到忆月峰上空的屏障上流淌着公孙冶的血,他为公孙冶求情道:“元叔,我求您救救公孙大哥!” 元叔将手中西瓜放在长凳上,他说道:“你好像应该听到我说了什么,我跟公孙冶之间已经两清。前面我也给了他逃生之法,只是他不愿意舍弃心中执念罢了。” 石武道:“他都快死了都不愿意吗?” “嗯,他不愿意。”元叔肯定道。 石武在这一刻想到了那时候是用自己生命和自由换他安稳的阿大,他说道:“我和公孙大哥之间好像还没有两清。” 元叔道:“你想死?” 石武犹豫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他也有他的执念。可当公孙冶一次次救他帮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他握紧双拳道:“我想赌上一赌!” 石武说话的时候,公孙冶正大口呕红,他只感觉自己体内那空冥境的风之空间与它引入的雷电在做着激烈的抗争,那些雷电虽然在扩张着他的空冥境属地,却也在等着他到极限之后爆体而亡的结局。那雷电巨人好似就打着这个念头般不停地将雷电之力由雷刀上输入进公孙冶体内。而另一边的风之空间虽然在帮着公孙冶抗拒,但奈何根本不是现在这天劫灵体的对手,风之空间只得步步后退,随着公孙冶的心念先护着袖里乾坤道袍和那碧玉簪子。 公孙冶这时候心神之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凝聚,他不能任由自己爆体而亡,忆月峰可能会没事,但其他几峰必定会被他空冥境的爆体之力夷为平地。他想着他的师弟师妹,想着拜月宫的众多弟子,他准备最后一搏,哪怕损失半边身子他也要瞬移离开此地,在别处被杀也总好过祸及同门。 那雷电巨人见公孙冶已是强弩之末,嘴中又说了几句。不过这几句倒是把元叔给惹到了,只听元叔冷笑着以那雷电巨人的语言回它道:“区区一界规则之灵就敢说人类修士不过是臣服在你们灵体之下的微末蝼蚁?” 那雷电巨人这下是真的惊到了,他问元叔道:“汝是何人!” “一个即将被灭灵的傻子不配知道我是谁。”元叔冷漠地用雷电巨人的语言回答他后就对石武道,“你去不去?” 石武坚定道:“去!” “好!我知道你要赌什么,你给我汇聚心神,让那不可一世的天劫灵体看看,我人类凝气期的修士亦可灭它!”元叔说话间抬手道,“地隐天明!” 还被夹在忆月峰阵法屏障与雷刀之间的公孙冶突然身子一松,再出现时,他已经坐在了忆月峰的草地上。等他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时,他看到头顶之上那与雷刀之间的已经换成了石武。 公孙冶自然知道那雷电巨人的厉害,口中不停咳血的他还要飞上去道:“小武兄弟!” 元叔一挥手就将公孙冶按压回地上道:“你鬼嚎什么!把兔子都吓到了,给我好好打坐看着。” 公孙冶见元叔生气了,而那只大白兔子也在他大喊石武的时候吓得蹦到了别处,他不敢再说话地注视着天空。 石武没想到元叔这什么地隐天明一下子就带他来到了巨大雷刀面前,但他知道公孙冶现在肯定是安全的。看着那挟劈山断岳之势砍来的巨大雷刀,石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石武双指并拢,全神贯注后大喝一声道:“行纳万灵!” 第三百章 行纳之法 那天劫灵体所化雷电巨人在发现元叔懂它们一族的语言后就已十分震惊,等他听到元叔话语和那地隐天明术法之后,它暗道一声:“古仙之法!” 那天劫灵体不再有任何犹豫地加重手上雷刀,欲将公孙冶身体一刀两半后借机逃离。哪知那本该被他压在雷刀与忆月峰阵法屏障之间的人突然从公孙冶变成了石武,它此刻心中更加确定忆月峰山顶上的元叔乃是上古之仙。不过它看出对方不敢走出下面的阵法屏障,它打定主意准备将毫无反抗之力的石武砍杀之后立刻回归灵体空间。 前面被公孙冶以空冥境修为抵抗的雷刀现在如入无人之境,直劈石武。但那天劫灵体却没有从石武脸上看到任何恐惧,反而看到了他的兴奋之感。那天劫灵体见之愤然,一个空冥境的人族之修也就罢了,现在连这个凝气期的蝼蚁都敢这么挑衅它,它手中雷刀再添万钧之势,定要将石武杀之而后快。 哪知它那巨大雷刀砍到石武面前之时,石武口中《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一出,那巨大雷刀犹如积雪化水般瞬时软化了下来,那蓝色的雷霆之力不断被石武吸入体内。石武前面说的赌上一赌也正是赌自己可以靠《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强行吸收那天劫灵体。 那天劫灵体顿时大惊道:“这是何种术法!” 石武说的话它听不懂,它说的话石武更听不懂了。 那天劫灵体眼睁睁看着站于阵法屏障上的石武如鲸吸般将它手中巨大雷刀吸入体内,而它握着雷刀的巨大手掌也在雷刀刀柄被石武吸收过去后开始扭曲溶解。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世间怎会有可以吸纳我灵族的功法!”那天劫灵体不愿接受眼前事实,但它又无比确定石武施展出的术法是在吸取着它天劫灵体的雷霆之力。 忆月峰上的公孙冶在那雷刀劈下之前就已经不敢再看地闭上了双眼,他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了,他不能想象石武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那天劫灵体的巨大雷刀。他心中愧疚着,他宁愿死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石武。过了良久,尽管不愿看到石武被一分为二的画面,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接受事实。不管如何,他都要为石武做些什么。可等他调整好心情再睁开眼时,却看到那穿着深蓝色氅袍的石武正站在那里吸纳着雷电巨人的身子。 看到这一幕的公孙冶整个人都是懵的,但转而就变成了狂喜,他才不管这是什么原因,他只要石武平安无事即可。他兴奋地想要高呼,却想到元叔刚刚的警告,是故只得抓紧拳头为石武祈福着。 再说石武那边,双脚踏立于忆月峰阵法屏障上的他此刻痛苦万分,他以《九转化灵诀》中的行纳万灵之法将那雷刀吸进体内的时候,他全身就似要被生生撕开一般。他强行稳定着自己的身体,可源源不断的雷霆之力让他的心神渐渐开始不稳。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周围空气中开始飘荡开一些碎片,那是他脸上的皮肤,他更是看到他施法的双指血肉如流沙般崩溃,在里面白骨隐现后又迅速凝聚起来。 那天劫灵体似乎也看出了石武的异样,它内心狂笑道:“还好你只是个凝气期的蝼蚁,那古仙脑子也是出了问题,竟然自负地以为你能吸纳我之灵体。吸吧吸吧,我看你能吸多少!” 那天劫灵体不再纠结于雷霆之力的流失,反正它之本源在这,雷霆之力即便被石武吸纳进去,它也有办法操控。 石武才适应那种吸收速度就看到天劫灵体剩下的庞大身躯居然自行分解开来,从其中脱离出一个蓝色的小脑袋后,那海量般的雷霆之力向着他扑面而来。 石武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元叔放他进去,可他这时忽然记起了阿大跟他说的,若是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么离死也不远了。何况石武现在身上是穿着那件深蓝色氅袍的,既然他能站在阵法屏障之上而不能进入,那就是元叔不让他进去。避无可避的石武把心一横,他要做一件前面修炼《九转化灵诀》之人都没做过的事情,他要将自己唯一能感知到的那七十三道灵气气旋全部引爆,用以轰散那不断涌进来的雷霆之力。他知道自己就快承受不住了,他也知道那些气旋引爆后他很可能也是个死,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要在死境之中寻一线生机。 天劫灵体好似知道石武正在做着决定,那些海量的雷霆之力在石武思考之时也已经完全涌入了石武体内,但它们却没有像先前那般狂暴,而是被只剩下一个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以一根延伸出来的雷霆丝线牵引控制着。就在石武无奈地想要引爆那七十三道磅礴气旋时,他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操控那些气旋了。原来天劫灵体正以那巨大的雷霆之力捆缚在那些气旋外围,连那些气旋的旋转都全部停止了下来。 其外正在掐诀的石武全身为之一震,一口鲜血从喉口溢出,又被他强忍着吞了回去。 那只剩下一个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打趣道:“你体内那些气旋就是你的依仗吧。你别急着一下子爆开啊,那多没意思,我会一根一根将它们轰碎的。我倒要看看,会吸纳灵体的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石武不知道那蓝色小脑袋在说着什么,但看到它不怀好意的样子,也料定它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天劫灵体话音刚落,石武体内捆缚住最外围那根灵气气旋的雷霆之力反向一转,只听轰地一声,无数雷声与灵气的爆裂之声在石武体内回荡,那巨大的爆炸之力让石武受不住地以手捂嘴,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他右边腹部也被炸开了一道口子,但那些血肉一会儿就开始自行修补复原。 天劫灵体笑道:“真能忍啊,这等恢复之力,吃了不少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仙丹灵果吧。没事,我会让你好好尝尝被自己灵气炸至粉身碎骨的滋味。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不然一下子就死了多没意思。下面的古仙老头可救不了你,因为他是规则所不容的存在。” 轰轰轰,一根根磅礴的灵气气旋被雷霆之力反向扭转炸裂,石武的身体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强行复原,他还不得不保持最清醒的状态,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忆月峰上的公孙冶看到石武那破碎飘飞的身体,知道他一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求到元叔面前道:“老仙长,我从未求过您什么,这次我求您,救救小武兄弟!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元叔冷漠道:“我跟你之间已经两清了,你求我也没用。” 公孙冶跪地磕头道:“老仙长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小武兄弟,您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啊。” 元叔冷笑道:“我有说过我等的是他吗?” 公孙冶当即怔住了,他一直以为石武能喝造化汤而不死,那就是元叔在等的人。可如今听元叔的话语,石武并不是元叔要等的那个人。 元叔继续道:“我跟你们两个都已经算清了,你们是生是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小子是觉得跟你没有两清,在知道你甘愿为心中执念赴死后他想起了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为你去赌上一赌,赌赢了你们两个都能活下来。赌输了,你可以活下来,他也可以跟你两清。” 元叔将石武的想法告诉公孙冶后,公孙冶颓败地跪在地上,他再一次怨恨着自己的无能。 元叔盯着天空中那不断化成粉末又强行恢复的石武,他对石武体内的印沁道:“这几个月让你受苦了,等他一死你就回来吧。无论是意料之外的鸿蒙之气还是玄天九链,甚至是那完整的凤血之力都可以归你。” 说着,元叔的长凳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大碗,那只用来盛放造化汤的蓝色大碗。 石武体内,那先前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七十三道灵气气旋如今只剩下了十道。换言之, 石武的身体从破碎到修复已经进行了六十三次。这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是那些雷霆之力直接反向扭断了三十道灵气气旋,当时的石武差点灰飞烟灭。好在其天魂内的凤焱通过极品火灵根的联系,将朱雀九脉中的完整凤血之力发挥效用,在石武即将灰飞烟灭时将他救了回来。 不过这也让外面的天劫灵体看出了异常,它觉得这已经超出了体魄血肉之力的范畴,不是一个人族修士该有的恢复之能。而它也发现那些灵气气旋似乎在守护着什么,它更加有兴趣地去掰断石武体内所有的灵气气旋,它要通过雷霆之力看清楚石武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石武地魂之内的印沁并没有回答元叔,而是自顾自地打坐炼化着第三颗九瓣寒莲子。但凤焱却停下了帮石武运用涅槃之力催长新生血肉的动作。刚刚即便是三十道灵气气旋混合着雷霆之力爆炸,将石武差点炸成飞灰他都没慌过,因为他相信完整的凤血涅槃之力,一切也都在他石武掌控范围内。可元叔的这句话却让他彻底慌了,他现在还太弱了,无法改变做局之人的手段。 元叔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石武一死,印沁就能解开束缚,取走所有的鸿蒙之气不说,那玄天九链和完整的凤血都可以一并带回。这条件换谁都会心动的,因为这不仅仅代表着自由,更代表着以后的大机缘。 在继续帮石武行涅槃之力前,凤焱先行问道:“印沁,如果你想走,那我就停手了。这次是这小子自找的,而且元叔也说了,你可以带走所有东西。” 石武地魂内霜寒冰冻,刚刚元叔的话印沁置若罔闻,但凤焱现在说的却是让他睁开了眼睛。他回道:“你想死?” 又一道灵气气旋被雷霆之力扭断碎裂,凤焱没有帮着石武催长血肉,在外的石武更是痛得直接单膝跪地,他感觉自己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石武体内的凤焱看着石武空洞的右胸,摇头道:“并不想!” 印沁嘴角弯起,而后继续闭上眼睛打坐道:“那就收起你的浑话,好好帮这小子活下去。我是逆魂,最不喜欢让人顺心如愿,特别是元老头。” “哈哈哈……”一头赤发的凤焱双手紧紧抓在玄天锁链上,大笑道:“等我们出去了,我请你喝一杯!” “一杯不够的。”印沁说道,“你还是先救那小子吧。对面乃是天劫灵体,我虽然记忆不多,但也知道它掌控的乃是雷霆本源之力,古称灭像之雷。虽不是完整的,但这么一个小脑袋就足以让现在的你好好应付了。” 凤焱畅快笑道:“我早有应对之法!现在有你之诺我还怕它作甚!它不过就是靠着那根牵引的雷霆丝线让里面这些雷霆之力不为石武所用,我要让它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让我找到机会拉它进来,我可要好好招待它了!” 印沁呵呵笑道:“那我等等可要看好了。” 凤焱点头之后双目红芒暴涨,石武右胸口的血肉再次修复。而石武体内剩下的九根灵气气旋竟然比之那些雷霆之力更快一步的反向旋转,紧接着那朱雀第一脉的血色圆球更是赤芒大盛。 凤焱成竹在胸道:“破!” 九道灵气气旋随着凤焱口中破字一出,先行轰开围剿上来的雷霆之力,为朱雀第一脉内飞出的一道红芒开出了一道直线口子。 石武七十三道灵气气旋至此全部破碎,外面只剩下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是为了颜面自行舍弃了剩下的九道灵气气旋,就在它要出言嘲讽顺带以雷霆之力直探石武体内秘密之时,一枚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蓦然出现,在与石武体内那一根雷霆丝线相交之后,红莲印记若烈焰锋芒般叮的一声就将那雷霆丝线割裂开来。 石武整个身体为之一松,而后那些在他体内的雷霆之力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操控般拼命地在石武体内乱窜。 凤焱看着那庞大的雷霆之力,哈哈笑道:“印沁,我们三人一起分了!” 凤焱话音刚落,那庞大的雷霆之力被那红莲印记一分为三,两道各自落入石武的天魂地魂之内,最后一道扑洒在石武的朱雀第一脉血色圆球之上。 在外的石武感知着体内的变化,他心中试探地再次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前面由于天劫灵体操控而不能形成气旋的雷霆之力,这下子直接在他朱雀第一脉上形成了一道道磅礴的雷霆气旋。 一道,两道……九十道……两百六十三道……七百五十七道……九百九十八道……九百九十九道……一千道! 石武不敢相信地感知着体内那一道道轰然成形的雷霆气旋,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他也看到了那些气旋在突破一千道之后,已经向着下一个血色圆球汇聚而去。虽然没有形成新的气旋,但也已经显露雏形。 石武的双目中似有雷电冒出,看得外面的天劫灵体呆立原地。它感觉到那些雷霆之力正在远离于它,下一瞬,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石武体内雷霆之力的操控。 那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咒骂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石武看出对方肯定是在骂他,他单手一抬,心念一动间十六层火网轰然出现,仔细看去,那些火网之中竟然布满了层层雷霆,石武又惊又喜道:“以后就不单单是引火术了,让我自己帮你取个名字,叫雷火双生可好!” 要是赵辛在这里听了,肯定会嗤之以鼻,顺带还要帮石武想个更霸气的名字。不过石武就是这样,只要是自己选的,那就是最好的。 那蓝色小脑袋见石武竟然身有雷火双本源,震惊之余已生遁逃之念。只见它口中发出嘤嘤之语,其头顶上空再次雷云环绕,不过这次里面却没有任何雷电闪现,而是由那些雷云于那片空间撑开了一道口子。 那蓝色小脑袋对着元叔道:“你们给我等着!” 元叔闻言后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根银色旱烟杆。那蓝色小脑袋还以为元叔是拿出了什么仙器,赶紧加快了头顶空间的开启速度。 元叔不紧不慢地将烟丝放入烟孔中,往长凳凳脚一划之后里面的烟丝就燃了起来,他用力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用那灵族之语对那蓝色小脑袋道:“我就抽口烟你怕什么啊?” 那蓝色小脑袋见上方空间打开,再无顾忌道:“我不知你们到底为谁,但你们等着吧,此子此仇我灵族必灭必报!” 说罢,它飞身而起,窜入那空间之中。 石武见那天劫灵体刚还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现在就开启空间准备逃了,也是一脸诧异。 可还不等那天劫灵体进入那处空间,那些被它招出的雷云突然向内汇聚,从雷云之中冒出一道道石武见过的紫色雷电。它们纵横交错化作一道道雷网将那天劫灵体拦了下来,而后一道紫色雷电没入那层空间,其余的则是将空间入口瞬间关闭。 这场景直接把那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给看傻了。 元叔则是在那抽着旱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那天劫灵体不知道这些雷电从何而来,可看其主人手法,分明也是知道如何通往雷之空间的。现在对方直接以一道雷电代替它进去了雷之空间,那就是要将它留下了。它知道此地情况已是凶险,但它想着只要是雷电,就受它天劫灵体的操控。它目露凶光,将所有怨恨都倾泻到石武身上,念咒命令那些紫色雷电道:“吾为灭像之雷,掌雷霆之源,尔等替我灭杀此子!” 那数百道紫色雷电果然如它所令般扭向石武飞射过去,石武不敢怠慢地运起雷火双生之术,手中共三十二层雷电火网严阵以待。可那数百道紫色雷电行至一半后就停顿在空中,似反抗着包裹在它们外面的灵族咒语。随着那处雷云中再次降下的百道紫雷轰在原先的紫雷之上,原先那些紫色雷电随其原主人的意念向着那蓝色小脑袋反射而去。 那天劫灵体今日遇到诸多匪夷所思之事,但现在这件却让它如临噩梦。它确定这些都是雷电,可为何这些雷电会解除它的灵族咒语。 元叔以灵族之语跟天劫灵体道:“我不出手是因为这局跟我无关,但你动了别人的重注,这次估计不止是灭灵那么简单了。” 公孙冶完全听不懂元叔在说什么,但空中那蓝色小脑袋已经吓得慌不择路了。可那数百道紫色雷电比它更快,片刻之间就穿插在那蓝色小脑袋之上,止住了它的去路。 受制的天劫灵体却没有任何慌张地狂笑道:“哈哈哈,想用雷霆之力伤我?做梦!” 天空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于那天劫灵体道:“我有说过要用雷霆之力伤你么?我只是要你不能逃而已。” “是谁!”那天劫灵体愤怒道。 天空中那声音说出了与元叔一样的话语道:“一个即将被灭灵的傻子不配知道我是谁。” 天劫灵体这下可彻底怒了,它口中不停地念动咒语,那些穿插在它身上的紫色雷电开始不安抖动,似要崩溃一般。 石武也发现了这天劫灵体好像在跟谁吵架还没吵过一样,现在看它样子很像是要狗急跳墙了。石武拍着阵法屏障对下面道:“元叔,我石武啊,快放我下去!” 元叔问道:“你不灭了它?” 石武无语道:“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还灭了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元叔笑着道:“好相见?它可是打定主意回去后立马就找帮手过来灭了你。” 石武惊道:“不会吧!它这么狠?” 元叔道:“信不信随你。” 石武在天劫灵体与元叔之间自然是信元叔的,他心中做定道:“算了算了,想办法灭了它就是。” 可等石武起身转头之时,那天劫灵体不知是被那些紫色雷电带着还是带着那些紫色雷电冲到了石武身前。石武情急之下也不管那么多了,《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施展而出,那天劫灵体直接隐没于石武体内不见,但那些紫色雷电却都留在外面停顿下来,而后消弭于空中。 石武赶紧摸着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无异样后又以《九转化灵诀》感知他体内唯一能感知到的灵气气旋,发现那一千道灵气气旋也是一片安静后才放下心来。 而在石武的三魂位置,被石武人魂外三道玄天锁链捆着的天劫灵体咒骂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你们到底是谁!” 天魂内的凤焱掰了掰手腕道:“我们是谁?我们是要谢谢你刚刚那样对石武的人啊!放心,今儿个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第三百零一章 以局探局 听到石武天魂内的凤焱居然也在用它们灵族的语言回答它,那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天的遭遇了,它只想如果这是一场噩梦的话,那就让它早点醒过来。但那三条将它捆缚着抬起的玄天锁链却把它瞬间拉回到现实之中。 那天劫灵体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它没有理会石武天魂内的凤焱,而是看向了三条玄天锁链旁站着的那道光影。它知道是对方将它带到了这里,而且看其姿态,很明显就是这些锁链的主人。它问道:“汝到底为何人!汝可知拘禁灵体乃是大逆不道之事!识相地就快点放了吾!” 那光影没有回它,而是用石武人魂外的玄天锁链做成了一个牢笼状,将那天劫灵体放在里面后真成了那天劫灵体所说的拘禁状态了。 那天劫灵体见状勃然大怒,现今蓝色小脑袋形状的它不停地冲撞在那三条玄天锁链上,却都是徒劳无功地被撞了回来。 天魂内的凤焱见那光影没有再去管天劫灵体,而是向着他看了过来。凤焱还以为是自己先前的话越俎代庖了,作揖道:“阁下可是将筹码压在石武身上之人?” 那光影没有回答凤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凤焱也奇怪地望着那光影,他看不清那光影之下的面容,却能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此刻的印沁已经从打坐中站了起来,他提醒道:“老焱,你一个只记得自己叫什么的人何必要去问这些。” 凤焱这才恍然大悟,他抱歉道:“对不起,是在下逾越了。” 那光影又看向了地魂内的印沁,一头蓝发的印沁现在连那双眼睛都变成了迷人的水蓝色,那如雪一般的肌肤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清冷。 那被拘禁在三条玄天锁链内的天劫灵体许是累了,停下冲撞后对他们三个道:“我知道你们在谋划一个很大的阴谋!外面那会吸收灵体的小子叫石武是吧!行啊,你们可千万要灭了我,不然只要被我逃出去一丝本源雷霆,你们就等着看那小子死吧!到时候不止是他,就连你们所属的这块天地都给你们铲平咯。” “嗯?”凤焱和印沁在听到天劫灵体前面的话后同时神色一冷,而那道光影则是在听到它要铲平极难胜地时将眼神看向了那三条玄天锁链。 原本只是囚笼状的三条玄天锁链瞬间化作了三根巨指,在那蓝色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三指并拢全部捏爆。而后那被捏爆成蓝色雷霆的天劫灵体发出痛苦之声,四散着欲向石武身外钻去。凤焱和印沁都看得心中一紧,若真被那天劫灵体逃出去,那石武很可能就要被所有灵族追杀了。 那光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就在那些蓝色雷霆四散欲逃之时,一道光华弥漫开来。不止是石武体内的空间,就连外面整座拜月宫的空间都在光华照耀下形成了绝对的静止。那光影眼神过处,那三条玄天锁链就将那些四散的蓝色雷霆全部拘禁回囚笼之中。 接着,那光华收拢重新回到了那光影身上,石武体内再次恢复正常。凤焱担心的表情还在继续,变成蓝色雷霆的天劫灵体还在佩服自己舍身为族的勇气,那四散的每一道蓝色雷霆都包含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但凡有一丝被灵族之人获得,就可以将它的讯息传达回去。可等它再看之时,它又回到了那三条锁链的囚笼中,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有地魂内的印沁早已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看向那光影的眼神与凤焱和那天劫灵体都不一样。不过如今的他已不是先前那个吊儿郎当的逆魂了,他好像找到了以前印沁处理事情的方式,他也在适应着这种转变。 那天劫灵体不甘地又汇聚成了蓝色小脑袋的样子,但它心中的愤恨到达了极点。它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光影道:“好啊!有本事你就一直留在这里陪我,看我们谁耗得过谁!”它深知那光影在外面肯定有属于它的使命,不然大可以一直护在石武体内,而不是在石武受到危险时才出现。 那光影第一次对凤焱道:“你说过要好好招待它。我可否相信你?” 凤焱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可以!” 那天劫灵体看着被困在天魂内的凤焱,狂笑道:“连你这主子都奈何不了我,你这条被关起来的狗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天劫灵体一骂就骂了两个,凤焱和印沁同时神色冷然地看着那蓝色小脑袋。 凤焱突然跟着笑起来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做些狗该做的事情吧。”凤焱话音刚落,先前那枚割断雷霆丝线的红莲印记蓦然出现,直接刻印在了那天劫灵体的脸上。 那蓝色小脑袋顿觉脸上滚烫道:“火之本源!刚刚是你割断了我的牵引雷丝!” 凤焱冷笑道:“正是!” 那蓝色小脑袋脸上的红莲印记像是烙印般深深附着在它脸上,而后开始弥漫出一条条血色丝线,慢慢腐蚀着那天劫灵体。 那天劫灵体感知自己的本源雷霆之力开始不断涣散,它第一次产生畏惧道:“我雷族与你火族之间早有契约,你这样等同是在开战!” “关我屁事!”凤焱轻骂一声后笑道,“你不要这么说话,你越这样只会让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我的红莲印可以将你烧成飞灰。” 那天劫灵体看到那冒起烟尘的脸部,它确实是在害怕。因为对方的本源之力很明显强过它,而且自己被困在这锁链囚笼之中,最后也只有灵灭的结局。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那天劫灵体哀嚎道。 凤焱知道那三条玄天锁链内的天劫灵体已是轻弩之末,他问向那光影道:“是囚是杀?” 那光影回道:“任你处置。” 说完,那三条玄天锁链自行回到石武的人魂之外,而后那光影看了石武的人魂一眼,转身从石武的胸口飘飞出来。 三条玄天锁链已撤,那蓝色小脑袋却不敢再有任何逃跑的动作,因为它知道自己已经被凤焱刻上了火源印记,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它就会灵灭无存。它真不知道凤焱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还会被困在此处。而且看这里的架势,怕是地魂内那个也不是什么善茬。 凤焱问道:“印沁,你说我们该怎么招呼它?” “既然它刚刚骂我们,那就先让它幻化成狗叫两声吧。然后再把它对石武的伤害都来一遍。”印沁对凤焱说完之后,他就对那天劫灵体道,”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不然一下子就死了多没意思。要是你这样还没死,那我们就先留着你。” 印沁将刚刚天劫灵体折磨石武时说的话说回给它,直听得那天劫灵体打颤不已。它这是土匪遇到土匪头子找到头了啊。 凤焱看着那天劫灵体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毫不留情地让那红莲印继续扩散,那种被火之本源焚烧的痛苦让那天劫灵体立刻幻化成了一只蓝色小狗的模样,开始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叫过之后它还对着凤焱和印沁道:“大丈夫说话算数,我撑过去你们就不灭灵于我。” 凤焱见它一副较真的样子,也点头道:“好!” 说罢,那蓝色小狗的腹部开始被火之本源灼烧殆尽,它边忍着那种剧痛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遇到它们灵族大能,它就一定可以获救。 从石武体内出来的那光影看到石武正在不停拍打着阵法屏障上方,嘴里还喊着让元叔放他下去。 元叔看着上方天空,更确切地说是在看着那光影之人。二人对视之下,那光影还是觉得有必要下去一趟,而后自石武身边开始弥漫出一股若水流般的灵力,这股灵力让拍打着阵法屏障的石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让坐在忆月峰山顶上的公孙冶保持着抬头看天的动作,也让其他几峰上担心公孙冶安危的人全部静止在原地。 只有那坐在长凳上的元叔不受影响地抽着烟,对了,还有那只蹦跳到远处的大白兔子,它看着周围静止不动的事物,觉得奇怪地向着元叔蹦跳而去。元叔也放下了手中旱烟杆,对着那只大白兔子招了招手,它就一步一跳地到了元叔脚边。 等元叔将它抱起的时候,于阵法屏障上空的那光影身形向下一顿,竟似穿透阵法屏障一般于阵法屏障内部显露了出来。它自空中缓缓降下,落于元叔青竹大屋之外后对元叔恭敬作揖道:“道灵护境阵阵灵拜见元老前辈。” 原来此光影居然是郗汲当年以元神产生的道灵护境阵阵灵。 元叔抚了抚腿上的大白兔子说道:“先前郗汲的一缕分神都敢跟我平起平坐,你这保留郗汲大半个元神的阵灵之身却对我这般恭敬。” 那光影道:“那缕分神是郗汲预留给元老前辈打散的,所以再怎么大胆都可以。但我不行,我还要护着极难胜地,只有等上面那孩子完成他要完成的事情,我才敢灵灭无存。” 元叔冷声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打散咯?” “怕,但前辈真这么做的话,前辈要的东西也就永远得不到了。”那光影确定道。 元叔轻抚着大白兔子的左手直直地定在那里,过了良久后才继续抚着那只大白兔子的脑袋道:“迷仙引就不该落入郗汲手中,不但要了他的命,还搅了一番好局!” 那光影回道:“前辈,您说这些于我听也是无用,我只是他之元神产生的一个阵灵。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了这个局开始之前。” “可他早已加入了这个局!甚至在那小子还没出生前就布置好了后面很多事情!”元叔不悦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到迷仙引的,又看到了何种结局!” 那光影回道:“若是可以,我也想知道,但我保留的郗汲大半部分记忆中,有他留下的禁制。我一旦触及就会被退回来,而后脑海中就会回荡起他的话。” “他说了什么?”元叔问道。 “他让我告诉元老前辈,只有他用命帮你和石武铺路,你们才能走到这场局的最后。而你要的,就在这条路的末端,只有石武走过去了,你才能成功。”那光影将郗汲留在它脑海中的原话说出。 元叔不知这阵灵所言真假,但还是说道:“我从未被人这般牵制过。” 那光影木然地回道:“那是因为郗汲取巧了,他知道了元老前辈在意的是什么。若元老前辈哪天不在意了,也就可以跳出此局,或者毁了此局也可以。” 元叔的五指伸了一伸道:“我不喜欢被试探,还是那种被威胁的试探!” 那光影突然笑道:“我也很看不惯郗汲这般做法,因为这样等于是让我随时有被元老前辈打散的危险。但有时候有些话会不受我控制地说出来,谁让他早已帮我做好了决定,我也只能沿着他确定的路往前走。” 元叔看着那光影道:“如果我说我有一方法可以将你从他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条件只是让我看一看你保存的所有记忆,你愿不愿意?” 那光影怔了一下,似在挣扎似在思考,最后它还是说道:“我的理智告诉我既然是元老前辈说的,那就有九成的可信度。但也正因为是元老前辈说的,已经在局中的你我不能这么做。这般做法元老前辈肯定是安然无恙,但我就不同了,我相信以郗汲之能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元叔长叹一声道:“看样子你失去了一个可以获得自由的机会。” “都被束缚那么久了,自不自由也无所谓了。”那光影环绕四周,看向了公孙冶,又看向了头顶的石武,更通过道灵护境阵看遍整个极难胜地,又像是远眺看着九天十地道,”而且在郗汲留给我的记忆中,除了元老前辈和您手里的兔子外,没有任何生灵是自由的。” 元叔听后将那只大白兔子放了出去,看着它蹦到一处青草丛后,就拿起旱烟杆抽了一口道:“以前我觉得郗汲只活了几万年是可惜了,但现在我觉得还好他只活了几万年。要是再让他多些寿命,说不定这个局就是他来坐庄了。他用那么多寿命看了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万道诸法集于一身,最后却偏偏还是一个好人,你说他不死谁死!” 那光影赞同道:“元老前辈所言正是!就因为他在迷仙引中看到了后面的事。即便已经找到了解决三君临地的方法,但以他的心性还是选择消耗生命继续找寻解决后面那更大危机的方法。这种人自然活不长的。” “可这种人也最可怕啊!”元叔道,“他手中的牌每一张打出来都是克制我的,甚至连后面才会出现的事物都可以避过规则拿来使用,让我处处制肘!” 那光影理解道:“所以元老前辈今日之事无可厚非。” 元叔道:“你这样说话我这口气顺得多了,但愿不是郗汲事先就教你说好的。” 那光影笑道:“这我就不知了,但有一说一,郗汲于每一处布下的手段都规避了那些规则,没有引出让事情跳跃至下一阶段的巨大反应。元老前辈不管是先前告诉石武造化汤即是道灵液还是今日之事,确实都做得不如郗汲。” 元叔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抽了两口旱烟。他突然说道:“我是故意的。” “嗯?”那光影疑惑出声,后又恍然大悟道,“所以您先前通过告诉石武造化汤即是道灵液故意引出那般动静,让那人过来告诫于我,或者说,是怕我这留存于此的郗汲最后元神于后面再有动作。您是在落试探之子?” “嗯,因为我想知道,若是我随意落下一子,会不会还在郗汲的局中。”元叔出言道。 那光影有些恍然:“这……” 那光影觉得自己一会儿是郗汲试探元叔的棋子,一会儿又变成元叔试探郗汲的棋子。他不知道现在这些是不是郗汲一开始就通过迷仙引看到后而布的另一个局。它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无论是元叔还是郗汲,它都不能招惹,它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去乖乖做它的阵灵。 元叔拿着旱烟杆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在抽了一口旱烟后说道:“我这辈子总做不好选择。算了,你回去吧。” 那光影已经感觉到元叔有灭杀它之心,所以在元叔思考的时候它没有发出一言。现在见元叔主动让它走,它作揖之后就向上缓缓飞起,在即将到达上方阵法屏障时,却被一只巨手拦了下来。那光影平静问道:“元老前辈还有何事?” 元叔盯着那光影道:“在你所知的记忆里,他最后悔的是什么?” 那光影想了想后看向阵法屏障上方的石武道:“没吃过他小徒弟做的灵膳。” 元叔闻言一顿,而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只巨大手掌也在他的笑声中消散不见,元叔甩了甩烟杆子道:“去吧。” 那光影点了点头后身形穿透忆月峰上空阵法屏障,而后一处空间开启,它之身影进入后消失不见。 待那光影走后,这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石武继续拍着那阵法屏障道:“元叔,这下彻底没问题了,快放我进来啊!” 石武边拍边发现下面长凳上的元叔竟然在笑,他奇怪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他的身子直接从最上方的阵法屏障上掉了下来。这怎么说也有三十丈高的距离,掉落的石武若溺水般手脚慌乱。 公孙冶刚想瞬移过去接住石武,却发现自己在这里根本瞬移不了,等他想飞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轰通一声,石武就这么以头抢地地埋在了泥里,虽然他恢复地快也不怎么觉得疼,但他着实觉得太丢人了,而且埋在地里的石武觉得元叔这就是故意的。 旁边那只大白兔子正好经过,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它刨开土陪石武一同把头钻入地里。 石武把头从泥里拔了出来,感觉还有泥土进了一边耳朵,他难受地低头拍了拍,看到那只大白兔子不觉丢脸地陪他一起埋头于土中后,他顿时觉得大白兔子特别讲义气,他抱起它道:“大白,还是你最好了,以后你的灵米粉我包了。” 那只大白兔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它听到有灵米粉吃,立刻机灵地在石武脖子上蹭着。石武被逗弄得很痒,刚刚还气愤着的他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元叔看着嬉皮笑脸的石武,他真不知道郗汲看中了他哪一点,偏偏还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他身上。 公孙冶站起身子过去道:“小武兄弟对不起!我本想瞬移过去接你的,可不知是我受伤的缘故还是这里的空间不允许瞬移,就没来得及。” 石武抱着那只大白兔子,他知道这肯定不关公孙冶的事。他又见公孙冶只是受了一些轻伤,为其高兴道:“公孙大哥你没事就好了!” 公孙冶笑着道:“这话不应该是我说嘛!” 两人对看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长凳上的元叔摇头道:“看不得看不得,越看越有气。” 说着,元叔就端起长凳回去青竹大屋了,石武和公孙冶在看到元叔起身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石武在元叔端凳子的时候看到了那长凳末端的蓝色大碗,他奇怪着这不是装造化汤用的嘛。 待元叔关上屋门,公孙冶小声道:“小武兄弟,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石武也就不去管那蓝色大碗的事情了,而是再次以《九转化灵诀》查探自身气旋,等他看到那一千道闪着雷霆受它控制的灵气气旋后,他喜形于色道:“不仅没事,反而因祸得福呢。” 就在石武说完因祸得福之时,他突然看到那一千道雷霆气旋之内那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正一脸焦黑地回盯着他。他不敢相信地又查探了一遍,等他再次确定那蓝色小脑袋存在之后,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惨了惨了,公孙大哥!我被夺舍了啊!” 第三百零二章 交心 公孙冶见石武面对那雷电巨人都没这么慌张过,现在这惊惧模样着实让他以为石武真被夺舍了。公孙冶想要以自身风灵之力探知石武体内,却发现自己手中的风灵之力怎么都进不去,反而被石武身上的一股雷霆之力弹开了。 这下公孙冶可慌神了,他想着石武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若真被夺舍了岂不还是一场空。可他转念一想,老仙长前面说石武最难的就是被夺舍,要是真有事情老仙长肯定会发话的,但他只是提着长凳就回去了,再加上石武很明显还是自己的意识,根本不是夺舍的反应。公孙冶先镇定下来,他上去安抚石武道:“小武兄弟,一般被夺舍的人不会像你这样大声嚷嚷自己被夺舍的。” 石武无比确定他的雷霆气旋中有前面那天劫灵体的存在,他说道:“公孙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可以用《九转化灵诀》探知到我体内有刚才那个蓝色小脑袋。就是你第三重天劫时出现的那个,元叔说它是一种天劫灵体,古称灭像之雷。” 公孙冶听后一惊道:“要不我们去问问老仙长?” “问元叔?”石武想着元叔刚刚不像心情好的样子,不然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进门了,他有些怕元叔道,“公孙大哥,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公孙冶会意道:“好吧。” 在石武体内听到二人对话的凤焱和印沁互看一眼后印沁就先行回去炼化第三颗九瓣寒莲子了,凤焱则是对那朱雀第一脉上方,待在雷霆气旋中的天劫灵体道:“小东西,你够能耐活了下来是你本事,印沁说的也等于是我说的,我暂时不灭灵于你。但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所以你乖乖待在那里帮石武照看好这些雷霆气旋。你也别指望收回这些雷霆之力了,你一有这心思你脸上的红莲印就会自行焚烧,而且石武这功法也很奇特,要是你打歪主意把自己赔进去了,那可不是我不守约啊。” 那天劫灵体听着凤焱的威胁之语,虽然感到愤慨但它自认现在是忍辱负重阶段,等后面一朝脱困,它定要让石武在内的所有人都尝尝它们雷族的厉害!而且它觉得按照石武这等危险的功法,很可能所有灵族都会将他视为必杀目标! 就在那天劫灵体期待着石武以后要怎么被追杀时,石武朱雀第一脉上的雷霆气旋突然开始化作雷霆风暴攻击起那只蓝色小脑袋。本就焦黑不堪的天劫灵体还不敢奋起反抗,只能任由那些先前属于自己的雷霆之力反过来攻击自己,它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以雷霆气旋对天劫灵体发起攻击的自然是外面的石武,他想着这雷霆气旋是他唯一能探知和控制的,也就操控它们试探着去攻击那天劫灵体。他奇怪地发现,这焦黑的蓝色小脑袋不仅没有像先前在外面那样嚣张跋扈,还不躲不避任由他攻击着,即便它都被打得冒起黑烟了,它还在咬牙忍受。 石武停止了雷霆气旋的攻击,对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问道:“你在我体内干嘛?” 那天劫灵体听不懂石武的话语,但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询问的意思,它将左脸上的红莲印抬起,以灵族之语道:“还不是被这东西给困在这了。” 石武也不懂它说的什么,却在它脸上看到了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他也是惊讶道:“你脸上怎么会有金露玉灵肉上的那个火纹啊?” 那天劫灵体实在不知道石武在说什么,就闭上眼静默不语了。它觉得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它只等着石武以雷霆气旋继续攻击自己。 可这次却又没有如那天劫灵体所愿,它看到石武不仅停止了体内雷霆气旋的攻击,还很开心地笑着对外面的公孙冶说着话:“公孙大哥,那天劫灵体是在我体内,但好像不是它夺舍了我,而是我将它困住了。” 公孙冶其实也有类似的猜测,虽然老仙长好像不怎么待见石武,但老仙长对那天劫灵体更不友好。所以他觉得在石武和天劫灵体之间老仙长肯定会去选石武。 等石武将手中大白兔子放下,双手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随他心意地出现后,石武总算放心道:“我还是我!” 公孙冶见此也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说完,公孙冶有些气力不支地坐在那片草地上,石武关心道:“公孙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受伤很重刚在故意瞒我?” 公孙冶笑着道:“伤倒还好,就是刚刚一直担心你的安危又听到你说被夺舍了,我那颗心啊就一直悬在那里。现在好不容易松下来了,就想坐一会儿。” 石武道:“那你好好休息会。” 公孙冶看着石武道:“小武兄弟,我前面才在满月峰上跟你说过,遇事不要逞强,今次这么危险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了,你为何要替我啊!” 听着公孙冶略带埋怨的语气,石武心里却是很暖的。他也盘膝坐下,挠了挠头笑着道:“公孙大哥你别生气啊,我只是想还清欠你的而已。” 公孙冶这次真生气道:“我有要你用这种方式还我么!我都活了几千年了,什么没经历过,你才多大啊!你的路还很长,为何要替我这把老骨头去死!” “因为公孙大哥有比性命还重要的执念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子的公孙大哥还不能死。而且我不是盲目去的,我那时候起码有半成的机会可以赌上一赌。”石武越说越小声,因为公孙冶在听到他说半成的机会时脸已经落下来了,石武也知道自己这样子真的很冒险,但他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石武讪笑一声道:“别这样啊公孙大哥,半成机会已经很多了,以前的我连半成机会都没有呢。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拜月宫吧,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从尸王宗郭榍口中知道了造化汤是什么,但我还是选择过来了。因为我要帮我阿大爷爷收尸,让他入土为安。我先前甚至都准备答应郭榍娶他那只剩尸体的女儿了,但他还是不放过我阿大爷爷的遗体。我那时候真的好绝望,我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人,一直被我阿大爷爷保护着,欠着他的恩情,最后连让他入土为安都做不到。还好唐仙人来了,他帮了我,作为交换条件,我就过来喝造化汤了。我跟自己说过,我这辈子就算要欠也只会欠我阿大爷爷。别人的,我即便是死都一定要还清!” 公孙冶叹气道:“你这真是跟我太见外了!” 石武笑着道:“就是不见外我才跟公孙大哥说的啊,我知道公孙大哥先前可能是出于对元叔的敬畏而结交于我,但后面你为我做的事情我每一件都记在了心里。我也真把你当成大哥了,虽然你这大哥年纪是大了点。” “哈哈哈,你小子!”公孙冶被石武逗笑道。 石武认真道:“公孙大哥,既然这次我们都大难不死,那就好好活着,找机会去完成我们心中的执念。” 公孙冶听后将袖里乾坤法袍和那枚碧玉簪子取出,法袍之上紫青之色相融相生,公孙冶穿上之后风雷之力暗蕴其中,法袍亦在修复着公孙冶受伤的身体。他含情地看向那枚碧玉簪子,上面的云彩和那只精致的鸟儿像是活物般灵动非常,公孙冶说道:“小武兄弟,想听故事吗?” 石武点头道:“公孙大哥愿意讲,我自然愿意听。” 公孙冶回忆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只是一个野修,因机缘巧合下在迷雾之森一处树洞中得到了一本修炼功法,后面靠着迷雾之森中灵兽的兽丹不断修炼晋升。你应该知道我跟那驭兽宗宗主王猛是至交好友吧。”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听赵辛说过。” 公孙冶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驭兽宗的长老,我们因为在迷雾之森中都看中了一只金丹后期的四色麋鹿而大打出手,我和他当时都是金丹后期,我因为是风灵根的缘故,速度比他的木灵根要快上不少,那只四色麋鹿先被我以风系术法打断了一条腿。不过王猛那家伙也贼得很,在我去抓那头四色麋鹿的路径上施法生出缠绕灵植,不仅让我着了道被困原地还让那头四色麋鹿逃了。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抓不到那大家都别抓了,我一气之下就跟他打了起来,他也不示弱,我们二人就在那片林中打得不可开交。就在我们谁也不服谁的时候,那只金丹后期的四色麋鹿竟然又回来了!还带了两只不知是它的父母还是同伴过来,而且每一只都是相当于元婴初期的五色麋鹿。那两只五色麋鹿显然是火属性的而且灵智颇高,它们也不管我和王猛是不是一起的了,边用那两只火红的鹿角喷射火焰封住我们去路,边对着我们冲刺过来,被它们这一刺下去不死也得少半条命啊。” 公孙冶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听得石武激动道:“后来怎么样了?公孙大哥和那王宗主是怎么逃掉的?” 公孙冶感慨道:“后来自然是我用风盾抵挡,他用木系术法在我风盾后面又凝聚了一道灵植组成的木墙。哪知那两头五色麋鹿实在太厉害了,一下就将我们的术法给冲破了,还把我们顶出去老远。我和王猛也知道这次已经是人族和灵兽之间的对决了,就先放下了成见决定联手逃走。可我们无论怎么逃都会被那两只五色麋鹿给追赶上,它们就像在耍我们玩一样。当时的我和他已经被逼至绝境,他边吐血边开玩笑说这次若不死就和我结拜为兄弟,我说我一个野修从不跟他这种有门有派的修士结交。他还生气地说大家都要死一块了还分这些干嘛。我想想也是,就答应他如果这次逃出生天,那就一定跟他结拜。可那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们这纯粹是死之前的嘴硬之语罢了。那两只五色麋鹿还口吐人言说会把我们的元婴当补品一样吃了。说句实话,我这种吃惯了兽丹的野修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王猛就受不了了,他说他怎么说也是驭兽宗的长老,宁愿自爆也不会被灵兽畜生当食物吃了去。说着他就要以元婴自爆了。” 石武咋舌道:“这点我倒是跟公孙大哥一个想法。以前我阿大爷爷说过,有资格杀人的,都应该是做好了被杀准备的。不过王宗主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就凭他敢自爆元婴就说明他是条汉子。” 公孙冶赞同道:“嗯!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王猛那家伙嗓门大吧,他的叫声不但惹怒了那两只五色麋鹿,也引来了在附近的她。” 石武看到公孙冶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就知道那个她肯定是公孙冶心中念着的那个人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白衣胜雪的她瞬移而至的样子,她眉眼间似有一片温柔湖水,对所有的事物都存有包容之感。她一来先问了王猛的身份,在知道他是驭兽宗门人后,立刻施展水系术法与那两头五色麋鹿缠斗在了一起。她的水系术法当真绝艳,于其间的她好似惊鸿仙子一般。我后来才知道那时的她已经是元婴中期修为,想来也是,不然那两头五色麋鹿又如何会被她驱赶逃走呢。后面我跟王猛被她救出了迷雾之森,在知道我是一个野修之后,她非但没有嫌弃,还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她们拜月宫,她说她在拜月宫中还做得了主。王猛其实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告诉了我她的身份,她乃是拜月宫宫主灵鸢。在她面前,我只觉得自己低得像是地上的泥,但她却从没有嫌弃过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公孙冶深情道。 石武突然想起了他四叔和玉瑾,同样的身份悬殊,不同的是阿四和玉瑾之间是两情相悦,他问道:“后来呢?” 公孙冶不好意思道:“后来我在灵鸢的邀请和王猛的极力鼓动下加入了拜月宫。” 石武笑道:“对哦,不然公孙大哥也不会出现这里啊。” 公孙冶道:“嗯,不过初到拜月宫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般的。因为我是野修出生,虽然灵鸢将我安排为客卿长老,但在那些长老和弟子眼中我就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他们从没拿正眼看过我。只有灵鸢会时常关心我修炼的进程,分享给我结婴的经验,还说有什么需要的跟她说就是了。我那时候木讷的很,根本过不惯这种拘束的门派生活,是故多次想跟她提出欲要回去迷雾之森生活,可每次走到她面前我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不过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跟我说,如果我想走我可以回去,她只想我过得开心就好。她还说不管我是走是留,拜月宫的风气她定要改上一改了。不久之后,拜月宫的人似乎都在发生着改变,对我的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而我也在她的鼓励下开始准备破境结婴,我觉得我不能让她失望!” 石武似有所感道:“嗯!” 公孙冶道:“在我结婴之前她帮我准备了许多丹药灵石,更是力排众议帮我开启了宫主殿下面的灵气泉眼。我不知道这世上为何会有她这种人,对谁都是怀有一颗包容之心,对事物都充满着热爱。是她改变了我的人生,是她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可能是我命好,也可能是我准备充足,我的结婴很顺利。碎丹之后的灵气就足以凝结出完整的元婴,而且那三重天劫神雷更是让我进一步的淬体升修。她为我高兴之余将这件袖里乾坤法袍送给了我。后面拜月宫的人也对我越来越友善,我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只要有灵鸢在,我就相信那是真的。” “那公孙大哥为何会和灵鸢宫主分开呢?”石武不解道。 公孙冶心中一疼道:“因为拜月宫上宗出事了。拜月宫在外隐界或许是排得上号的大宗,但在内隐界却是中下层次的宗门。当时上宗被敌对宗门针对,牵连外隐界的拜月宫也开始遭到各种厮杀,我和她并肩作战,但还是遭到对方偷袭重伤。我和她命悬一线间,上宗开启飞升之门,但因为种种规则只能有一人飞升入内隐界。我知道飞升之门是上宗为她开启的,所以我选择不拖累她,将她推入了那飞升之门。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却也不得不做的事情!说来那一次还要谢谢王猛,在灵鸢进入飞升之门后我认为自己必死,幸好有他带着驭兽宗护宗灵兽和几位元婴长老过来救了我。” “原来是这样。”石武道,“公孙大哥后面就没有打探过灵鸢宫主的消息?” “自然是有的。后面上宗请出一位大能平息了这次干戈,我听下界的上宗使者说,灵鸢被拜月宫上宗委以重任于一处福地闭关。上宗听从她的建议让我继任外隐界拜月宫宫主之位,说她希望下次相见时拜月宫是她所想的模样。我本想恳求上宗让我见灵鸢一面,但我在当时人微言轻,根本没人会在意我的想法。直至这数千年来的积累才在忆月峰被占之后,借机帮泉师弟换了一个去上宗做外门弟子的资格,用来打探灵鸢的消息,这算是我的一个私心吧。不过至今为止泉师弟都没传回什么消息,可能是因为不方便,毕竟从内隐界下来一趟会很麻烦,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公孙冶说道。 石武想起前面唐一卓说的,现在联想起来,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深意。石武轻轻问道,“公孙大哥,你可知道灵鸢宫主是否也喜欢你?” 公孙冶摇头道:“这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好,能永远像她理想地那般活下去就行。至于她最后跟谁在一起,我都会祝福她的。” 石武犹豫之后说道:“公孙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上宗很可能是在用你和灵鸢宫主的感情作为你帮他们做事的筹码。” 公孙冶轻笑一声,他如何不知,可这些他并不在意。因为公孙冶对拜月宫上宗没有任何感情,他从始至终看重的只有灵鸢罢了,那个在绝境中给他带来温柔之感的女子,那个他真心实意爱着的女子。身为风灵根修士,最向往自由的他只因她的一句话就愿意守护拜月宫千年之久。他在默默地改变着外隐界的拜月宫,想着再相见时是她想要的家的感觉。 石武感觉自己不应该说这话,歉意道:“对不住公孙大哥。” 公孙冶不在意道:“没事的。” 石武问道:“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上宗应该会派使者下界吧?” “会的,不过通常是拜月宫上宗的天才弟子,修为不一定很高,是下界来显现气派的。”公孙冶忆起往昔情景道。 石武似做定道:“那我们下次就好好招待招待那天才弟子,希望他知道的比较多吧。” 公孙冶阻止道:“你可不要胡来啊,内隐界弟子都自视甚高。而且那里的灵气与外隐界相差很大,所以宗门大比后那个入得内隐界的名额才弥足珍贵。我这次想让你上去。” “啊?”若是先前的石武肯定会觉得公孙冶在让他去挨揍呢,但现在的石武听了,觉得还是有必要去试上一试的。不过他这时候又想到了凡人界的金为,阿大的仇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报。还有就是他觉得在报完仇之后要去见一下轩浩然小乖他们,跟他们好好道个别。 见石武想着事情的样子,公孙冶道:“还有八年呢,好好准备吧。” 石武点头道:“嗯。《九转化灵诀》的灵气还需要很多啊。” 公孙冶突然问道:“前面拜月宫里闹出的那只噬灵兽是你吧?” 石武满脸通红道:“公孙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噬灵兽,赵辛不是说过了嘛,那是一只很厉害的凶兽。我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公孙冶笑着道:“现在这一辈拜月宫门人和以前的不一样了,你就省着点吸灵气吧。” “嗯。不不不,我不会吸各峰灵气了。”石武自己倒是承认了道,“我前面也就想试上一试,没想过吸那么多的。” 公孙冶笑道:“别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 石武也跟着笑起来时看到外面空中聚集了很多人,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石武对公孙冶道:“公孙大哥,应该都是来找你的。” 公孙冶看着唐一卓周演赵胤等人在外关切的神色,又知他们进不来忆月峰,就对石武道:“我就说现在这一辈拜月宫门人不一样了吧。” 石武点头道:“因为有公孙大哥这大家长在,他们都觉得拜月宫是他们的家。你对他们事事关心,他们自然也把你当成了重要的家人。” 公孙冶站起身子,对着石武道:“要不要陪我出去?” 石武笑着拒绝道:“今日是属于公孙大哥的,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再次祝贺公孙大哥晋升空冥境!” 公孙冶也不强求道:“好,多谢小武兄弟了!” 说罢,公孙冶飞身而起,从那个元叔专门为他留的阵法位置飞了出去,而在外面等候已久的唐一卓等人立刻围拥了上来,他们没有问任何有关公孙冶境界之事,而是都在问着公孙冶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像是在关心自家长辈一样。 石武看着阵法屏障外温馨有爱的画面,他抱着大白兔子道:“修真界因为有公孙大哥这种人在也还不错。” 第三百零三章 空冥之威 公孙冶面对一众掌座长老们的关心问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去回答谁的,他先压了压手让他们稍安勿躁,而后对他们道:“诸位师弟师妹,你们不用担心,我并无大碍。” 众人见公孙冶灵气饱满,又见他的袖里乾坤法袍由先前的青色变成了如今紫青相融相生之状,知道他肯定获得了一番大机缘,放下心的同时也为他高兴着。 就在公孙冶准备向他们宣布自己已经晋升空冥境时,一道褐色身影突然瞬移而至,出现在他们面前。 公孙冶看到来人,也不得不对其拱手道:“木长老好。” 其余众人见了则是纷纷作揖道:“参见木长老。” 只见来人是一位面容枯槁的束冠老者,其身着一件褐色氅袍,与众位掌座长老所穿氅袍不同的是,他这件氅袍的上弦月图案是在衣服的正背面。他没有对公孙冶回礼,而是语气怪异道:“以前灵鸢宫主在的时候还说公孙师弟心性单纯,让我们多多照顾。现在看来,公孙师弟不止心性单纯,目光也很长远呐。你前面那般向着那位老仙长就是为了如今能有机会晋升空冥境吧。可惜啊,只抗过了两道天劫神雷就差点被那雷电巨人杀了,你这空冥境修为应该也不怎么样吧。” 公孙冶不置可否道:“让木师兄见笑了,起码还是破境成功了。” 唐一卓等人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就变成了狂喜。唐一卓都没去管那木长老,兴奋地上前恭喜公孙冶道:“公孙师兄你晋升空冥境了!真是太好了!” 周演很罕见地没跟唐一卓唱反调,也是拱手恭喜公孙冶道:“祝贺公孙师兄!” 赵胤摸了摸自己的胖肚皮道:“不愧是我公孙师兄!以后我赵胤出去都可以横着走了。” “哈哈哈……”听到赵胤说出这话,林轩年蓉等人边笑着边恭贺公孙冶。 公孙冶对他们的恭贺一一谢过,而后就听到那木长老厉咳一声,一道霸道的灵力从他们身旁略过,震散他们喜庆之意的同时也让众人受惊般地不再言语。 木长老先前就观察到了那空冥期天劫,看到是忆月峰上空的他还以为是像前面几次一样劈在忆月峰阵法屏障上后就会消散。可他感知到公孙冶竟然飞身出来应劫,他当时就觉不对,待看到公孙冶在利用天劫神雷淬炼法宝之后,他更加确定这是公孙冶的空冥境天劫。他是又嫉妒又怨恨,希望公孙冶被这天劫劈死。等他看到那雷电巨人之时,他和那群掌座长老们的心境完全相反,不止没有任何担心,还希望那雷电巨人加把劲把公孙冶给砍了。公孙冶瞬移而走后,别人都在担心公孙冶安危,他反而在骂着公孙冶真是没种,都不敢正面应对那雷电巨人。等发现公孙冶和那雷电巨人再一次出现在忆月峰上空后,他看到公孙冶被那把巨大雷刀砍得夹在阵法屏障之上,那木长老恨不得上去帮那雷电巨人一把。就在他期待公孙冶被一劈两半时,他们就都看不清忆月峰那边的情况了。那时也正是元叔施展地隐天明术法将石武换上去的时候,等一切归于平静,他们发现忆月峰上空的雷电巨人没了,公孙冶也不知所踪。这才有了众掌座长老过来忆月峰外面寻找公孙冶的情况,那木长老也是在公孙冶出来,附近又没有雷电巨人的情况下才现身的。 公孙冶知道这木长老不会有什么好意,现在见他对众人一阵威吓,公孙冶面露不悦道:“木长老,此次我能晋升纯属偶然,我自己都没想到。” 公孙冶说的确实是实话,谁能想到只是在忆月峰上吃了大半个西瓜就直接破境了。也还好公孙冶没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木长老,不然这木长老当场就能吐出好几口血来。木长老自然不信地冷哼道:“公孙师弟,不管你有心也好,偶然也罢,你是我上宗安排守护外隐界拜月宫的。现在得到奇遇机缘也应该上交一些给拜月宫上宗吧。” 公孙冶听明白了木长老的意思,说道:“你想要什么?” 木长老直截了当道:“方才前面两重天劫神雷你是在炼制法宝吧?” “是。”公孙冶不否认道。 木长老伸手道:“拿一件出来,我会让下次宗门大比时上宗派下来的使者带回去,这也算是回馈上宗前面那么多年对你的培养了。” 公孙冶没有说话,唐一卓率先站出来道:“木长老,您虽然是上宗派至拜月宫资历最老的长老,但也不能这般蛮横吧。那两件法宝是我公孙师兄拿命拼回来的!刚刚那雷电巨人大家都看到了,我们这些人道法微末自知上去帮忙也是徒劳,但您怎么说也是元婴后期长老,为何也没出去相助我公孙师兄!” 木长老被唐一卓说得面色一冷,一个暗含元婴后期修为的眼神甩过,唐一卓如临大敌,那威慑之感顺着他的眼神压在他金丹之上,让他近乎就要吐血倒飞。公孙冶一甩衣袖,一道风灵之力拔然而起,瞬间将那逼迫唐一卓的凝神之威轰散,让唐一卓重获自由之感。 公孙冶从众人的围拥中走出,他护在了唐一卓身前,或者说是护在了所有拜月宫这一辈门人面前道:“木非,我敬你是灵鸢在时的长老殿长老,所以即便你以前做的种种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现在这般做法,未免欺人太甚了。” 木非冷笑道:“灵鸢宫主什么都好,就不好在将你这野修带了回来。现在鸠占鹊巢在我拜月宫作威作福,让你拿件空冥期法宝递交给上宗都不愿意。你是不是有反心!” 木非一说完,赵胤等人纷纷上前跟他理论,赵胤更是气愤道:“我公孙师兄还需要有反心?当年我虽然还不在这拜月宫,但我上宗那记名师父收我为徒时就告诉过我,说这外隐界拜月宫唯我公孙师兄最重情重义,让我好生与他结交!” 见赵胤这个区区金丹期小娃儿都敢这么跟他说话,木非不怒反笑手中木系灵力暴涨道:“看公孙冶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惯成什么样了!没经历过什么大战的嫩娃子,竟还敢在老夫面前叫嚣!木灵界——生!” 说罢,忆月峰山外地底突然一阵颤动,而后整座拜月宫地下也跟着震动起来,地动山摇间像是有什么怪物要钻出来一般。 就在众人运起灵力准备抵抗之时,地底之物露出了几千根百丈粗的巨大枝条,它们动作迅速地交缠蹿升,在众人欲要离开之时就如一只张开的巨口般将他们全部吞在了中间。刚刚还是日朗天晴的景象,片刻后就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唐一卓等一众木系灵根的长老感知到他们是处于木系灵力的灵植围绕之中,灵气传音间他们一起运功与之反抗,可让他们讶异的是,他们的木系灵力触及到那些灵植之后,那些灵植不但没有听从他们的召唤从而解开,反而如不可侵犯之物般将唐一卓等人的木系灵力给压了下来。 这来自于境界上的压制让元婴后期的木非得意非常,因为他现在就是这里所有木系灵植的主人,他的木灵界一出,在场一切木灵根修士皆要俯首称臣。 木非感应到唐一卓等人还想用木系术法突围,哈哈大笑道:“尔等小辈还敢在我面前哗众取宠,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 “嘶——”是风声传出,它温柔地抚过众人的心间,让他们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而在众人身外,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灵之力狂暴地向着木非召唤出的木灵界冲撞而去。 “哗——”地一下,原本还是至黑至暗的木灵界像是被人用好几把刀同时砍得四分五裂一般,外面的阳光再次照射进来,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众人感受着那温柔的风灵之力,没有一丝担心从头上和四周滚滚落下的一段段巨木,因为他们心中早已确信,那股风灵之力会保护他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这些风灵之力的来源正是护在他们前面的公孙冶。 公孙冶气定神闲地站立原地,即便是配合着拜月宫灵植的木灵界牢笼也不是如今他风灵之力的对手,那继续飞散而出的风灵之力如砍瓜切菜般将下面那些木灵界牢笼瞬间瓦解。 木非震惊之余还想再次施法,却发现他的眉心处按着一道让他陷入生死危机的风灵之力。他面色惊慌道:“公孙冶你敢!” 一身紫青法袍的公孙冶道:“若你再敢对我这些师弟师妹出手,你看我敢不敢!” 木非警告道:“我是上宗派下来拜月宫的!我是灵鸢宫主在时的长老殿成员!” “我自然知道你是上宗派来的,不然也不会运用这连我都不知道的地下灵植了,这是上宗留给你的手段吧。”公孙冶毫不留情地说道,“灵鸢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包容了,对上宗也好,对你也是。你当年仗着是从上宗下来的就在拜月宫内颐指气使,真正到了大战时你却只会躲在后面,现在无事了又在这群门人面前显摆。说他们没经历过大战,你配么!” 公孙冶所言非虚,当年上宗之危连累到外隐界拜月宫时,那些个元婴长老死的死逃的逃,这木非更是厚颜无耻地诈伤闭关,这也导致了后面灵鸢和公孙冶遭人埋伏时孤立无援。要不是关键时刻上宗开启飞升之门,王猛又出于义气举驭兽宗全宗之力相救,灵鸢和公孙冶早就尸骨无存了。而这木非在避过那次大战后就一直在拜月宫长老殿休养生息,这也造就了外人以为拜月宫除了公孙冶外就没有别的元婴修士了。公孙冶一直看不惯木非的做法,虽然表面上还是称呼他一声木长老,但在公孙冶心里,他木非就只是拜月宫上宗安插在这里的眼睛,从不是外隐界拜月宫之人。是故公孙冶从不会对外提起木非,有什么事也是自己一力抗下。 木非被公孙冶说得脸色通红道:“你!” 公孙冶冷视道:“我说错了?” 木非气急道:“你等着,八年之后使者下界时我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全部告诉使者!” “哈哈哈……”听到这木非要将今日之事告知那下界使者,公孙冶都有些后悔没有答应石武先前的提议了,公孙冶说道,“既然如此,要我交出空冥境法宝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木非以为公孙冶服软了,心中冷笑一声道:“什么条件?” 公孙冶自空冥属地内取出那枚碧玉簪子,一股恐怖的空冥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身子一沉,这还是在公孙冶风灵之力护着的情况下。 公孙冶深情地看着手中这碧玉簪子道:“这碧玉簪是我要送给灵鸢的,若上宗让灵鸢来拿,那我就给。” 木非彻底被那碧玉簪散发的空冥气息给震住了,即便是他眉间的那道风灵之力都没有这么让他心颤的感觉。他知道这簪子是用空冥境的天劫神雷淬炼而成,他甚至感觉只要公孙冶将那碧玉簪对着他抛过来,里面的风雷之力就能将他瞬间灭杀。木非咽了咽口水,想着这碧玉簪即便是在内隐界也算得上是一件好法宝了,但他一想到公孙冶的条件,脸上却现出了难言之色,而后他坚定决绝道:“灵鸢宫主正在洞天福地内闭关,怎会为了你这区区空冥法宝出关来拿。你不要以为你晋升了空冥境就厉害了,在内隐界空冥境不过是中等层次,上宗之内即便是炼神后期修士也是有的。” 公孙冶失望道:“还是这般说辞么,看样子下次上宗使者降临,我是要好好招待一番了。” 木非知道公孙冶在灵鸢一事上极为看重,又怕自己说漏嘴地警告道:“公孙师弟,望请自重!” 公孙冶笑道:“我就一野修,有何自重之说。”公孙冶一说完,那按在木非眉心处的风灵之力向内进了半寸,木非眉心处顿时鲜血流淌。 周演等人见公孙冶真的下手了,忙劝道:“公孙师兄,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莫要因为别人而坏了兴致。” 年蓉也是上前劝道:“公孙师兄,师妹觉得这碧玉簪子很是好看,但这气息太过厉害,公孙师兄就先收起来吧。” 公孙冶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做出傻事惹来上宗追究,他想着现在即便杀了木非也得不到什么答案,遂收起那碧玉簪子,撤开木非眉间的风灵之力道:“木非,我知道你从没有把外隐界的拜月宫放在眼里,这没有问题,因为我也从没有把你当过外隐界拜月宫之人。但你要知道,这一辈中我每一位师弟师妹都是我的家人。你最好希望他们修炼不要出岔子,出去不要被人找麻烦,不然每一笔账我都会算在你头上。你也说了,我就是一野修出身,说得出肯定做得到!” “你!”木非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可就连上宗留给他的底牌,按照他的灵根属性种在外隐界拜月宫下面的木灵界都不是空冥境公孙冶的对手,他如何还敢停留,只得灰溜溜地瞬移回去长老殿内自己的洞府了。 见木非就这么走了,忆月峰外的众人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他们想着照公孙冶这意思,以后有个什么不舒服的那木非长老不就要跟着遭罪了嘛。 公孙冶见木非都说开了,也就对众人道:“我确实晋升为了空冥境,但我永远是你们的公孙师兄。” “哈哈,我以后可是有个空冥境的师兄了,我看谁还敢跟我叫嚣。”赵胤第一个站出来炫耀道。 唐一卓周演等人都白了赵胤一眼,不过心里同样在为公孙冶开心着。 年蓉笑着道:“我们拜月宫真是双喜临门啊,前面柳菡师姐结婴成功,现在公孙师兄又晋升空冥境了!” 公孙冶心中感慨,情不自禁道:“这还是多亏了小……” 公孙冶还没说完就感知到自己说漏嘴了,他连忙改口道:“你们也要好好修炼,日后让我们拜月宫有第三位、第四位元婴修士!” “嗯。”众人没有察觉到公孙冶改变的话语,还沉浸在公孙冶晋升成功的喜悦中。 忆月峰山顶上,石武在公孙冶飞出后就陷入了极度的疲惫中。那几十次的身体碎裂又凝聚让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那是与寒疾发作时完全不同的痛苦。好在他体内有凤焱的相助,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去面对空冥境的天劫神雷,还是三四五六道混合而成的天劫灵体,他就算有再多命都不够送的。 石武瘫倒在草地上,他觉得现今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就是被安排好的。天劫灵体,道灵液、金露玉灵肉、《九转化灵诀》、印沁、造化汤、元叔……这些人和物在石武脑海中全部倒放一般地回忆着,石武还想到了阿大的死,想到了一路过来的种种。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窥探这场赌局的一部分,但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场赌局中很重要,这就代表着他只要走下去,他就有机会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即便他知道他现在还很弱小,但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能强大到抓住那些推他向前的手,然后转身破开重重迷雾,将那些手的主人全都拉过来,找他们所有人要一个说法! 躺在草地上的石武终于忍受不住地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这一睡起码要几天几夜,他强撑着身子将纳海囊中的一袋子灵米粉打开,往嘴里塞了一口后就将袋子放在了一旁对怀里的大白兔子道:“大白,你自己吃吧,我好累要睡一会了。” 石武迷迷糊糊地说着,口中嚼着的灵米粉还没咽进去就双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起来。被石武抱着的那只大白兔子边听边还陪着石武睡了一会儿。 等到日落月升之时,那只大白兔子探出它毛茸茸的脑袋,借着月光跳到打开的灵米粉袋子里大快朵颐起来。而后它见石武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它很想回去石武的青竹小屋,去到那灵石灯盏下面安心睡觉,可它又不舍得石武一个人躺在外面,犹豫之下它就一蹦一跳地来到了石武身边,将身子贴在石武的胸口陪他一起睡去。 日夜星辰变幻,石武在忆月峰的山顶整整睡了两天两夜,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那只大白兔子都没有胃口去吃那些灵米粉了,它在第三日的早上天还没亮就跳到了元叔的青竹大屋外,用身子一蹦一跳地轻撞着屋门。 青竹大屋内的元叔自然知道是那只大白兔子来了,他开启屋门道:“就不该让你沾染任何灵物的,这辈子乖乖做一只兔子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不好吗?为何要去产生那无趣的情感羁绊?” 那只大白兔子不知道元叔在说什么,只是对元叔抬了抬前腿后又转头望向石武。 元叔看着草地上的石武道:“他没事的,就是一下子来得太多有些超出他所能承受的界限了。现在的他因缘际会走出了第一步,还跟灵族产生了牵扯,后面落下的每一子都要慎重了。” 那只大白兔子只听了那句他没事的就嗖地一下滑了下去,又心情大好地继续蹦过去吃那袋子灵米粉了。 元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想起石武来到这里后的种种事情,突然说道:“小小年纪就要你背负这么多,确实是难为你了。但你如果不快点往前走,那东西一来,你一定会后悔的。哎,后面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我都替郗汲帮你担忧了,你那颗心能不能经受住世事的考验呢。” 元叔说完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腰间取出那根旱烟杆道:“我想这些干嘛,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等到那个人罢了。郗汲啊,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说着,元叔就拿出烟袋将烟丝塞满烟孔,用大拇指把突出来的部分烟丝压平整后于门槛上一划,烟丝冒出的火焰在还未亮起太阳的忆月峰上尤为耀眼,他就这么坐在门槛上静静抽起烟来。 第三百零四章 别间异梦 忆月峰草地之上,那只大白兔子吃完灵米粉后就又回到了石武的怀中,贴在他心口陪他一同睡去。晨曦的阳光并没有将石武唤醒,反而让沉睡中的他蜷起身子,把那只大白兔子紧紧搂了起来。 “这是哪?”石武恍惚中从地上苏醒,他以手遮挡头顶刺目的阳光,不解地看向周围。见自己是躺在一片黄沙地中,他有一种回到了当初望泊沙漠的感觉。 石武站起身子,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在不停地向前走着。他赶忙追了上去,在后面喊道:“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可那少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石武的话一般继续向前走着,石武好不容易追过去后用手轻拍那少年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着对方的身子就过去了。 石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虚假的还是那少年是虚假的。 “大白!公孙大哥!元叔!”石武又在这片天地间大吼了几声,除了茫茫黄沙上偶尔卷起的些许风声,没有任何事物回应他。石武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身影,无奈地跟了上去。还好那少年的步子不快,石武没一会儿就又与他并肩齐行了。等石武偏过头去,只见那少年穿着式样简单的青袍,但那张如玉雕般的完美面容让石武见了都为之自惭形秽。他不知这世间为何会有这般俊美的少年郎,特别是那少年深邃又坚定的眸子,让石武都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与他一同向前。 石武很想知道这少年在这茫茫沙漠中所为何事,而且看他样子,似乎早已口渴难耐。 突然,石武看到前方有个正在井边打水的方脸和尚,他将水桶提上来后,倒了一碗水主动递于那少年道:“阿弥陀佛,贫僧见小施主赶路匆忙,不妨饮下这碗清水如何?” 那少年郎笑着拒绝道:“谢过大师好意。我家中长辈与我说过,与人为善可以,但莫要受人之善。” 那方脸和尚亦笑着道:“善哉善哉,小施主身具慧根,乃是大悟之才。” 那少年没有回那和尚的话,只是咽了咽口水后就又继续向前走了。等石武跟着那少年又走了一大段沙地,那炎炎烈日已经将那少年晒得满脸通红,石武看到他被烈日蒸出满身大汗又被沙地上的热气全部烘干。石武都想劝那少年找处地方休息一下了,可这四处黄沙,哪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等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又一处水井边,只见一个圆脸和尚身旁放着一个水桶,他并没有向水井中打水,而是端坐在井边。 那少年主动上前问道:“大师,您口渴吗?” 那圆脸和尚看着那少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若是口渴,贫僧可以帮小施主挑一桶水上来。” 那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是拒绝道:“谢过大师好意。”说着,他朝那口水井望了一眼,再次坚决地向前走着。 那圆脸和尚双手合十道:“慧心通明,善哉善哉。” 那少年的双腿已经如灌铅般沉重,石武看到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他还是坚定地继续向前走着。仿佛在那少年心中有一个执着的信念,只要他向前走,他就能找到他想要的。 那少年的嘴唇已经干裂流血,他细嫩的脸庞也起皮生疼,不过他终于在这茫茫沙漠中看到了一口井,井边也没有任何人。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快步走了过去,可等他扑到水井边时,却发现那口井只是一口枯井。石武看出那少年在这一刻产生了极大的动摇,他好像很后悔没有接受前面两个和尚的好意,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一句,他只是抓了一把沙子如沙漏般将它们慢慢扬开,而后再次起身前行。 终于,在那少年又走了一天一夜后,他终于看到了这片沙漠的尽头。他的双脚已经磨出了一个又一个水泡,他后面的路程几乎是用爬的。在他的下巴触到沙漠尽头第一株青草的时候,他看到那两个和尚都端着一碗水出现在他面前。那两个和尚同时开口问他:“阿弥陀佛,小施主可要喝水?” 那少年觉得这既然已经是终点,那就应该得到自己的奖励,他拖着身子爬了过去,对那两个和尚道:“我愿意。” 那两个和尚同时笑了起来,石武看到那方脸和尚与那圆脸和尚慢慢合二为一,一个容颜肃穆的和尚出现在那少年面前,先前的两碗水也合并成了一碗,他举着那碗清水对那少年道:“喝吧。” 那少年看着那容颜肃穆的和尚,接过那碗清水道:“多谢大师。” 说完,那少年就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随着那少年将那碗清水饮下,少年身后走来的沙漠变成了一片片繁茂的绿洲,万物生机之中一只金色的四翼孔雀自一片星辰空间中缓缓飞出,落于那和尚的脚边匍匐等待。 石武和那少年一下子看得痴了,等他们再看向那肃穆和尚时,只见那和尚顶生肉髻,眉现白毫,睫如牛王,目色绀青……佛陀三十二相悄然立显,其身后更是现出一轮若烈日般的转轮。 只听那和尚道:“妙出世间,以一切智为大车,行八正道而入涅槃妙境,不再退没于生死之海,故吾法号‘善逝’。于此处涅槃妙境收汝为徒,汝可愿意?” “徒儿愿意。”那少年双手举碗,跪地叩首。 石武见了也差点要跪地说愿意,不过他心中立刻涌起可敬但无畏的信念,随后直视那善逝佛陀。 善逝佛陀轻言道:“汝入得吾门,便以新生法号妙觉赐之。故往种种,当烟消云散。” “妙觉多谢师尊。”原本还想说出姓名的少年将心中所想一一按下。 善逝佛陀言罢,那叩首少年头上一缕缕秀发缓缓落地,自那少年头顶自行生出九个金色戒疤。 善逝佛陀左手轻捏,那只金色四翼孔雀便来到妙觉跟前,善逝佛陀道:“凡尘纷扰,为师会将汝剩下之尘缘了尽,汝随为师坐骑先行去吾无量道场。” 那少年闻言便走上那四翼金孔雀的背部,端坐之后那四翼金孔雀飞空而起,妙觉眼前随即便开启一片漫天星辰的流光空间。石武想着那少年既然是他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那就应该跟着那少年一起走,于是也跳到了那四翼金孔雀的背上。只见那四翼金孔雀将自身金光环绕在妙觉与石武身上,带着他们一起飞去了那片星辰空间。 那少年似乎忘记了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而在他们飞入那星辰空间的时候,石武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大吼着:“善逝秃驴!快放了我家道子!” 而随着那星辰空间关闭,石武和那回头的妙觉就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时光飞逝,石武才感觉过了片刻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在善逝佛陀的无量道场度过了漫长岁月。那少年慧根深种,有一经入耳几世不退之奇能,于来后的第六年凝佛陀三相,第二十年凝佛陀九相,在其九十九岁时,聚佛陀三十二相,修成佛门最年轻的佛陀金身。此后一直钻研佛经,直至在他熟读佛典三千藏之后,想要继续观阅佛家《往心经》时,如来、应供、正遍知三位佛陀之首齐至无量道场,在善逝佛陀欲将《往心经》拿出给妙觉佛陀前出了一道题。 桌案两端,善逝佛陀与妙觉佛陀相对而坐,刻着《往心经》三字的金色佛典正安放在桌案之上。善逝佛陀问道:“徒儿,若佛家佛子有一日被道家所蛊,汝应做何为?” 妙觉佛陀回道:“渡。” “若渡之不得呢?”善逝佛陀道。 妙觉佛陀回道:“杀。” 善逝佛陀眉头轻皱道:“你万年来从未沾染一丝杀戮,为何会有这等杀戮之心?” 妙觉佛陀直视善逝佛陀道:“师尊带着杀戮之意而来,徒儿遂于本心所言。” 善逝佛陀点头道:“阿弥陀佛,既如此,佛门之外有一枯荣道主已至。是杀是渡,为师等你的决定。” 妙觉颂佛号起身道:“阿弥陀佛,徒儿去去便回。” 石武甚至都没有看到那妙觉佛陀是何时出去的,只是在那眨眼的功夫,妙觉佛陀就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回到了案桌前。他将那人头递给善逝佛陀之后,以心眼之力开始阅读起桌上的《往心经》,看着神态自若的妙觉佛陀,善逝佛陀带着那颗人头笑着离开了。 如来、应供、正遍知三位佛陀之首也并没有留下言语,只是石武发现,往后的妙觉佛陀开始了与道门的一次次杀戮,每杀一人就会被赐予多一本佛经。可等妙觉佛陀的佛经越读越多,他对于佛理的追求却越来越淡。在他的心中,似有一颗生根的种子在取下道门一个个道主的首级后开始发芽,自那之后,妙觉佛陀杀的道门中人更多了,但他换取经书的次数却变得越来越少。 直至数万年后,无量道场来了一个人,一个石武也认识的人——元叔。 石武激动地以为元叔是来带他走的,他跑到元叔面前想要跟他说话,却发现这个元叔和他印象中的元叔很不一样,那忆月峰上如乡间庄稼汉的元叔怎么可以跟如今他看到的元叔相提并论。只见他眼前的元叔一身紫色华袍,头戴蓝色水玉冠,腰配青蛟鎏金玉,手中一把鹤羽扇摇曳生辉,似有道法轻荡。 石武一时间都不敢去相认,而那个元叔也没有看到这里的石武。他轻摇鹤羽扇对妙觉佛陀道:“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停下来?” 妙觉佛陀只是看着元叔问道:“你道为何?” “心中所想,脚下所踏即为吾道。”元叔回他道。 妙觉佛陀摇头:“那还不够。不过,似乎也差不多了。” 说完,妙觉佛陀走出了无量道场,来到了那处佛门与道门相斗之地。这次的他并没有再杀任何一个道门之人,而是从一个个道主的身边走过。那些不知道他在干嘛,为以防万一先行对妙觉佛陀出手的道主,也在妙觉佛陀的金身法相和隐隐散发出的道主气息下退散避开。不过他们眼中无一不露出震惊之色,因为他们在妙觉佛陀身上同时感觉到了佛与道的气息,他们知道要发生大事了。 妙觉佛陀没有与道门任何一人说话,而是将在场所有道主的道都感知一遍后闭上眼,慢步回去了无量道场。回到了当初放着《往心经》的桌案旁,在那里,有个人在等他,那个带他入佛门的师尊——善逝佛陀。 佛门也已经发现了妙觉佛陀的不同,但鉴于妙觉佛陀前面杀了那么多的道主,他们决定命其师尊善逝佛陀行最后一问。 不过这次却是妙觉佛陀先问了:“师尊,若我有一日超出了佛陀与道主,会如何?” 善逝佛陀摇头道:“我希望这一日永不来临。” 妙觉佛陀笑了,像那时候他喝下那碗水时善逝佛陀笑得那样。而下一刻,那碗水又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岸桌上。 善逝佛陀闭眼道:“汝何时发现的?” 妙觉佛陀回道:“一开始便是徒儿主动进入了师尊的涅槃妙境,我在里面走了三千八百六十二天,与师尊相遇了一万一千五百八十六次。直至最后一次我才做出决定,若上一世在道门中我被那么多人尊崇,但我还是选择了转世,那就说明道门之中我已走到尽头,只能靠转世另寻一条新的道。所以这一世,我应该有更大的追求,于是我在道种深种之时故意喝下师尊的善逝灵水,让师尊认为我道种已灭后加入佛门,成为师尊坐下弟子。原本我在凝聚三十二相之十六相身放光明相时就有机会走的。而且那时候我的道种开始生根,若再继续下去,我怕发芽之后的道种被你们发现,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我还是太想追求那新的境界了,是故我以佛门之法斩了我道种之根,强压下那颗几欲生长出来的道种,继续深入佛家之理。” 善逝佛陀睁开眼看着那碗善逝灵水道:“转机是出在那本《往心经》么?” “是。当我看完佛典三千藏,我就发现下一本是《往心经》。但此经乃是佛门秘典,三大佛陀之首肯定会出来考题。”妙觉佛陀道,“一颗道主的人头换来以佛养道的机会,我觉得值。” “你回不去道门了,不是吗?”善逝佛陀问道。 妙觉佛陀道:“我从未想过要回去。” 善逝佛陀道:“但你也不会留在佛门了。” “三大佛陀之首不会留的,即便是有师尊在,徒儿在他们眼里亦不可留。”妙觉佛陀道。 善逝佛陀道:“道门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道门太多人。” 妙觉佛陀道:“是,说不定以后还会杀更多。” “那佛门呢?”善逝佛陀道。 妙觉佛陀道:“若他们能容佛道同辉之人存在,那徒儿答应师尊,不杀佛门一人。” 善逝佛陀哈哈笑道:“如来、应供、正遍知三佛陀听你此言,便会联手杀你!” 妙觉佛陀回道:“如此,徒儿便只能杀佛灭道,以证佛道同辉之法了。” 善逝佛陀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也是我佛门将来极有可能走到彼岸之人,你真要这么做?” “师尊,佛门行万千路,我只想走自己脚下的那一条。”妙觉佛陀问道,“但前方若有万千佛陀阻,徒儿该如何做?” “渡。”善逝佛陀道。 妙觉佛陀问道:“若渡不了呢?” “杀。”善逝佛陀叹气回道。 妙觉佛陀道:“还请师尊回避。” “这几万年的师徒情分就这般断了吗?”善逝佛陀问道。 妙觉佛陀道:“阿弥陀佛,师尊如此便着相成了挡在徒儿面前的第一人了。” 善逝佛陀道:“但我必须要挡这一挡,涅槃妙境——开。” 石武在听到善逝佛陀出言之后,他和妙觉再次来到了那片沙漠之中。妙觉神情自若地看着那片沙漠,他将脚下的僧鞋身上的袈裟脱去,以赤足单衣走入那片沙漠之中。他每走一步口中便念一段经文,从如今的青年模样一步步走到了少年模样。他脚下步步生莲之间,那些金色经文从他身上一片片地落下,整个涅槃妙境内金光闪现。 妙觉佛陀再次遇到了那个方脸和尚,他笑着对那方脸和尚行了个礼,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等妙觉佛陀又遇到那圆脸和尚时,他又对其行了个礼,身上的经文符印若水流般流淌而出。他一路走过,一路就有他读过的经文遗落下来,但那些经文却没有停驻原地,而是陪着妙觉佛陀来到那方脸和尚与那圆脸和尚的融合之处,妙觉佛陀第三次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三次已过,妙觉佛陀轻颂道:“佛陀妙出世间,以一切智为大车,行八正道而入于涅槃妙境,不再退没于生死之海。涅槃妙境——收。” 妙觉佛陀话音落,整个涅槃妙境开始随着他的颂语开始收缩,那方脸和尚与圆脸和尚现出难以名状的惊愕,而后妙觉佛陀颂出落下的每一个经文都向他涌了过来,仿佛已经是专属于他的经文一样。他于那方脸和尚和圆脸和尚眉眼间各取下一根睫毛,善逝佛陀睫如牛王相顿时被破,损一方无量粒子,无法视观无量粒子如己子。 “师尊佛号善逝,取无量境为道场,涅槃妙境便在第三相睫如牛王相之中。师尊之伤可在三千年后自行复原。这三千年,师尊莫要去了别处。那三佛陀之首若临,亦不可怪罪师尊半句。”妙觉佛陀说道。 已经合二为一的善逝佛陀嘴角溢血,其涅槃妙境被收,睫如牛王相被破,已经再不是妙觉佛陀的对手。他不知道妙觉是在佛法上就超过了他还是因为佛道同辉之法而成为了更高一层次的存在。但他知道,这三千年是妙觉还他的师徒之情。 突然,三道金光大门顿开,如来、应供、正遍知三名佛陀齐至,但妙觉佛陀却并未与他们缠斗,而是开启星辰流光空间遁去,走之前留下一句:“三千年后,无量道前,涅槃境开,证我佛道同辉之法。” 此言一出,不止佛门震动,就连道门亦在集结势力,欲在三千年后妙觉证佛道同辉之法时杀之。 妙觉在星辰空间中如履平地,其一路向前,石武也就一路跟着。妙觉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石武。石武避无可避,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开口说道:“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我也想回去啊。” 哪知石武还没说完,妙觉就开口道:“我现在还不能将道果给你。” 石武顺着妙觉的目光向后望去,他再次看到了元叔,只见元叔这次神色焦急道:“我需要用它救一个人。” 妙觉道:“三千年后,若我证道不成,我之道果与命魂尽归于你。若答应,我走。若不答应,我们各留下半条命。” 元叔道:“那你三千年后必死。” 妙觉笑道:“我之身为佛,我之心为道,身心交融证佛道同辉,我死又何妨?” “我明白了。”元叔问道,“若有来世,你想成为何种人?” 妙觉看着星辰空间中闪过的各种事物,随口说道:“做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兔子吧。” 元叔点头道:“我答应你。” 石武听到此处,脑海中一阵嗡嗡作响,忆月峰上那只大白兔子的样子不断在他面前出现。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只是他在做梦。他想追着元叔的身影而去,可元叔却在说完之后直接消失于那片星辰空间中。 妙觉奇怪地又看了看石武的位置后径自向前走了。 石武这次没有跟上妙觉的步子,他蹲坐在这星辰空间中,他现在只想回去。可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石武只觉得眼前光芒耀目,各种佛陀金身与巨大法相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们统统围着一人,那人身上并无一点金光亦不现任何法相,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就已是天地间至尊般的存在。 妙觉双手负在身后,此刻的他不是佛陀亦不是道主,他言出法随,佛陀金身避让,道主法相隐退。 一巨人法相在远处强撑着对妙觉喝道:“妙觉恶僧,你杀戮成性,如今还要行佛道双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天诛地灭么!” 妙觉没有言语,身形再出现时那巨人法相的脑袋已经被他拧了下来,而刚刚说话的道主真身也被妙觉一记挥掌拍落下去。妙觉将手中巨人法相的脑袋一捏而碎,自言自语道:“好像少了一丝杀戮之心,下一个应该不一样了吧。” 石武在妙觉说完之后就看到了数百佛陀金身在靠近妙觉之时就失去了金身之效,被他轻描淡写地击退轰落,而那些道主的巨大法相更是直接在妙觉身前溃散不存。最后星河动荡,长天挂红,日月亦不敢与那妙觉争辉。 就在这时,佛道两家似乎达成了共识,以善逝佛陀为首的六尊佛陀燃魂开启一条有着无数佛家真言的轮回通道,然后那些真言化作一只只金色手掌的同时,道家五位道主受命自爆,一条承载着过往无数道家大能的转世之路开启。 在妙觉佛道双辉之时,佛道两家竟都用上了各自最极端的方法。佛家轮回道上的真言手臂在靠近妙觉时毁灭又再生再生又毁灭,终于有一只抓住了妙觉的上半身。而后妙觉体内亦受其牵引着伸出了无数金色手掌,在他上半身子都是金色手臂捆缚之时,下方的转世路上,道家以五位道主的自爆之力轰出的轮回路恰如其分地吞没了妙觉的下半身子。 妙觉见状反而哈哈笑道:“吾道所求,吾心不悔!佛道同辉,可行也!” 石武只看到妙觉身上一片金光与青光分散而开,他的身子一半被拖入轮回道,一半被吞入转世路,一枚有着妙觉面容的暗金色果子被悄然而至的元叔一把抓入手中,而后元叔欲直接遁走,却被一个个佛陀金身和道主法相拦住。 元叔左手抓着妙觉的暗金色道果,右手鹤羽扇波纹显现道:“我与此子有约在先,尔等既以得其佛身道体,再与我纠缠的话,我不介意杀你们几尊佛陀道主!” 可元叔的恫吓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那些佛陀道主纷纷以术法争夺元叔手中那暗金色果子。元叔手中鹤羽扇再无犹豫地挥荡开来,一时间天地变色,那鹤羽扇扇面过处,一道灰色波纹荡开而起,金身破法相灭! 就在元叔杀出一条血路欲要逃离之时,石武看到自元叔身外突然射来三道白光,于元叔身上穿膛而过。而后在那三道白光汇聚冲向元叔眉心之时,元叔竟然用手中那颗暗金色的果子将那三道白光一一吸纳,现出了三枚古朴钱币的模样。说时迟那时快,元叔吐出一口鲜血后周身血光一闪,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只听空中回荡着一道让人心神欲裂的声音道:“你逃不掉!” 石武只觉得那声音有一种透入心间的冰寒又像惊雷炸入了脑海,石武三魂内也是轰然一震,让里面的凤焱和印沁都从打坐中睁开了眼睛。而后石武一个哆嗦地坐起身子,大口喘着粗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看到了忆月峰上的草地,看到了那只也受到惊吓的大白兔子,更看到了元叔坐在门槛上抽着烟。而此刻,显然还是外隐界的午后时分。 元叔见石武满头大汗似做了噩梦的样子,他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石武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那只大白兔子靠过来的时候他还吓得往后退了一退,他有些神经质地看向元叔,没有回话。 元叔见石武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起身走过去道:“不就是吸收了一个天劫灵体嘛,不至于吓傻了吧?” 石武正在努力地平复心境,他回道:“我就是做噩梦了,梦到了好多雷电。”石武只能顺着元叔的话借天劫灵体做文章,他不敢多说一句梦里的所见所闻。 元叔道:“你已经在这睡了两天两夜了,这是第三天,去洗个澡吧。” 石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好的,谢谢元叔。” 石武忍不住多看了元叔一眼,元叔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真的被夺舍了?” 元叔说的自然是玩笑话,他看到石武三魂内凤焱和印沁虽然都站着,但并没有什么异样。石武那人魂更是还未觉醒,被郗汲的三条玄天锁链保护地好好的。而那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则是被凤焱以红莲印牵制,像个俘虏般帮石武管控着朱雀第一脉上方的雷霆气旋。 石武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以后我变厉害了也要像元叔一样有这返璞归真的感觉。” 元叔将手中旱烟杆递给石武道:“要不要先来一口?” 石武婉拒道:“上次闻着就呛得厉害,更别说抽了。谢过元叔好意了。” 元叔也不勉强道:“好吧,不过你还是快去洗个澡,你身上这汗啊越出越多了。” 石武连忙起身道:“好!” 就在石武准备快步回去青竹小屋时,元叔突然喊道:“石武!” 石武吓得不敢动一下,他行着可敬但无畏的心念回头问道:“元叔还有何事?” 元叔指了指地上的大白兔子道:“它都在外面陪了你两天了,你不带它进你屋子休息会吗?” 石武哦了一声,抱起那只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的大白兔子道:“对不起啊把你给忘了,走走走,我带你去灵石灯盏下面睡去。” 那只大白兔子一听立马活跃地开始抬起前腿来,而后在石武的怀抱中跟他一起回去了青竹小屋。 第三百零五章 安心 回到青竹小屋内的石武帮大白兔子换了一块中品灵石放在灵石灯盏中,而后它好像也很累地继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石武定睛看了看桌上的大白兔子,实在无法将它与梦中的妙觉联系在一起。那求道之意,那不悔之心让石武每每想起就心中激荡。 石武不让自己再去多想,将浴桶内加满水后便一下子跳了进去。时值盛夏,冰凉的山泉水让石武全身舒爽非常。双手靠在浴桶边上的石武闭上眼后脑中就不断翻转着梦境中的画面,他努力平复着心境一个闷头钻进水面之下,这本想放松身心的举动却又将所有的梦境顺着山泉水一起涌了过来,那一声心神欲裂的“你逃不掉”冲击在石武三魂之内,让他受不了地从浴桶中猛然站起。 水珠从石武的头上身上滴答滴答落下,那三尾水盆中的红灵鱼不停地拍打着鱼尾,还以为石武同意让它们进去云海山雾屏风了。 石武直定定地站在那里,他体内的凤焱和印沁都被石武今日的种种怪异举动给弄得有些心神不宁。 天魂内的凤焱道:“这小子好像出了问题,不是身体上的。” “是他心里,或者说是在他人魂之内。”印沁看着石武未觉醒的人魂道,“你前面在被那三灵锁心印困住的时候有见过他这样吗?” 凤焱摇头道:“我那时候自己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所以你就别指望我能知道多少了。” 印沁作罢道:“只要他身体没有问题那就能缓过来,最多费些时间罢了。” 凤焱赞同道:“确实!这条路不太平,但我们还是要走下去。” “嗯。”印沁回过之后二人就开始继续打坐了。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羡慕地看着天魂和地魂内的凤焱与印沁,它感觉到他们外面玄天锁链上的是一种极好的灵气。可它自知现在是阶下囚,不要说那金色灵气了,即便是它这天劫灵体都需要自己慢慢修复。它叹着这漫漫长路何时才是个头啊。 石武将身上擦干后穿上了忆月峰大弟子的服饰,而后他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三枚传音玉佩,那来自赵辛和许露的传音玉佩一直闪着亮光。 石武先拿起赵辛那个听着:“小武兄弟我可被你害惨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什么满月峰上的万锦师妹会骂你是负心汉。好在你赵大哥机灵,帮你挽回形象的同时还把东西送给了许露师妹。” 石武听到这里总算是安心了一下,他这时忆起许露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心有愧疚。他没有继续听赵辛那个传音玉佩,而是主动拿起许露的传音玉佩听了起来:“小武,你为什么不自己送来给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石武心中涌过悸动之感道:“女人还真是奇怪,和凡人界夏天的天气一样,一会儿阵雨一会儿放晴的。” 石武继续听了下去:“小武,我师尊结婴成功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又在山顶闭关,但拜月宫近日好热闹啊。据说公孙宫主也破境成功了!他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外隐界自行破境成为空冥境的修士!小武,你有空了过来看我好不好?” 石武自然知道柳菡结婴成功和公孙冶破境至空冥境的事情,毕竟他们的破境都和他有些关系。见许露说完让他过去看她后就没有再传音过来,石武遂又拿起了赵辛那块还在闪着的传音玉佩:“小武兄弟!厉害了啊,我们宫主成为外隐界有史以来第一个自行升入空冥境之人。庆典安排在三个月后的十月初九,你有空就加紧制作金露玉灵肉啊,到时候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 石武听着赵辛之语,总结着这几日的收获。他已经服下了道灵液,而且那恢复之力他也在空冥期的天劫灵体面前试验过了,比之那《九转化灵诀》的著者应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他现在已有一千道雷霆气旋,虽然还不知道自身极限在哪里,但从还能凝聚下一道气旋来看,他在一转阶段就可以比肩大能之辈了。 石武想着现如今还是要多行纳灵气,也就对着赵辛的传音玉佩道:“赵大哥,我找机会就会开始做金露玉灵肉的。许露那边的事情多谢你了。” 回完赵辛的传音,石武对许露的传音玉佩道:“许师姐,我近来有些忙。我可能等等就会来满月峰。” 石武今日出奇地没有穿回深蓝色氅袍,而是就穿着忆月峰大弟子的服饰从山石台阶上纵身向下。其速度迅疾如风,两个时辰的攀爬路程石武这次半炷香不到就到达了山脚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向前走去,忆月峰的阵法屏障也没有阻拦石武。 青竹大屋内的元叔也感觉出今日的石武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只有石武自己知道,他要渐渐淡化那个梦境,就要暂时摆脱与元叔和那大白兔子有关的一切,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个下午的忆月峰大弟子。 走出忆月峰阵法屏障的石武明显感觉拜月宫比往日热闹了很多。其实在石武昏睡的时候,拜月宫宫主公孙冶晋升空冥境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大小宗门早已先行过来恭贺,现在来的这批都算是晚的了。 石武看着路上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师弟师妹,径自走在去往满月峰的路上。今日的他穿着忆月峰大弟子服饰,头上用林青给的蓝色发绳扎了个高马尾,其虽只是十一之龄,但身高却比同龄人高得多。加之他面容俊秀,行走之间身上似有一种迷人的气质流转。惹得那些别宗弟子忍不住侧目观看,纷纷询问此子为何人。待他们知道这就是在忆月峰上喝造化汤而不死,在小集会上做出凝气三层金露玉灵肉的石武时,那关注的目光都热切了几分。 不过石武这一路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现在只想去满月峰上询问柳菡掌座筑基丹有没有炼好。 满月峰上今日的人也是很多,各种别宗服饰的人皆有。石武低着头走入人群之中,他都有些后悔没有穿那件深蓝色氅袍直接过去满月峰山顶了。等他绕过两个下山的弟子,一只温暖又柔软的手牵起了他的手,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就让石武知道是谁了。 只听许露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道:“你来啦。” 石武被她如兰的气息呵在耳垂上,脸红心跳道:“嗯。”其实许露并不是那种特别惊艳的女子,但在一次次的奇妙相遇下,让石武觉得他们很是有缘,二人的心也越走越近。 周围人来人往,谁都没有特别注意他们牵起的手掌,许露轻笑一声道:“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石武如实道:“在忆月峰山顶睡了两日。” 许露自然知道石武不会骗他,但还是惊奇道:“那你可真能睡。你今日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石武回道:“我是来找你师尊的。” “啊?”许露一听就放开了手道,“是正事?” 石武点头道:“嗯。” 许露这次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在前面引路带着石武向上去到了满月峰山顶法阵前。石武看到那火焰纹路的守护大阵还没消去,就对许露道:“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忙吧,我在这等着。” “我没什么事,我陪着你。”许露说道,“因为宫主和我师尊都破境成功,周围的宗门都竞相过来恭贺。特别是宫主,外隐界第一个自行破境而成的空冥境,真是太厉害了。” 被许露这么说起来,石武回想着当日的一切。他想着为何公孙冶吃了那大半块西瓜就能破境,他吃了剩下的那一小块只是回忆起了小时候的味道。 石武自嘲道:“是呀,他们都好厉害。” 就在这时,满月峰山顶的守护大阵解除,柳菡的身影出现在石武身前。她也看到了许露,她不知道二人是如何相识的,但她也不想管这些。她拿出三个玉盒道:“满月峰前面已经答应了飞霞宗宗主徐束,给他的独子炼制两枚筑基丹,所以这三枚是你的。” 石武将那三个玉盒谨慎地收入纳海囊中,而后抱拳道:“多谢柳师叔。” 柳菡回道:“既是公孙师兄开口,那就是你应得的。” 柳菡见满月峰甚至是整座拜月宫内都是熙熙攘攘,皱眉问道:“公孙师兄把庆典提前了?” 许露赶忙道:“回禀师尊,在您开阵炼丹期间,公孙宫主破境升修至空冥境。自此远近百多处宗门齐齐来贺。公孙宫主将您的结婴庆典和他的空冥庆典都放在三个月后的十月初九,到时候各大宗门世家都会前来。” “什么!”柳菡震惊道,“公孙师兄破境了?这怎么可能!” 这里石武或许最有发言权了,但他还是没有说话,毕竟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他说出来她们也不一定会信。 柳菡对石武和许露道:“你们自便吧,我要去一趟宫主殿。” 说完,柳菡便瞬移离开了。 石武还想问柳菡有没有扩张灵脉的丹药,哪知道柳菡这性子也真是够急的,说走就走。 如今这里就剩下了石武和许露,石武想着自己上次光去送金露玉灵肉给林青和唐云就让许露一通生气,现在当着她面收了这三颗筑基丹,她一定会问这筑基丹的用途。 就在石武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许露主动说道:“走吧,今日满月峰的药阁人很多。我们去帮你那好友挑几枚凝气九层的扩灵丹吧。” 石武闻言一愣,而后问道:“你都知道了?” 许露眼中虽有埋怨,但还是说道:“万师妹说你和年长老一同回来的,我又从赵师兄那里知道了林青的事情,结合刚刚师尊给你的筑基丹。你不就是为了林青筑基而在忙碌么。” 石武只觉得这女人也太聪明了,不过他也不隐瞒道:“林青的事我有责任,所以我想让她先突破筑基期。” 许露嗯了一声,勾着石武的手就往下走了。石武脸色通红,他觉得许露闹脾气和善解人意的样子都是那么可爱动人。 现在的许露自然是以分神术分出的那一缕神识,那主意识中真正的许露恨不得去买些毒药让林青断脉而亡。她的主意识现在是可以影响到分出来的那缕神识的,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觉得还不是时候,她要等完全捕获石武的心后再摧毁他的一切。现在的她就是石武最喜欢的一面。会恰到好处的撒娇又能通情达理的女子有谁会不爱呢。 二人一路勾着手来到了药阁之内,这里也的确如许露所言挤满了人。许露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那身影旁边的女子则如众星拱月般被一群人注目着。有好些个别宗弟子更是主动上前介绍自己,想与那女子相识。不过那女子只是回了个礼后就没有再说什么。直至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到来的石武,她忍不住喊起来道:“小武哥哥。” 石武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喊,就看到环绕在那少女身上的目光都向着他投了过来。许露也适时地放开了手,石武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他觉得即便二人现在牵着也没什么,他愿意告诉所有人他喜欢许露。 这一下松手是许露主意识操控的,在她心中还有着别的打算。 唐云从人群中走过来,陪着她一同过来的是杨一帆。杨一帆脸上的表情同样精彩,他不知道自己表姐为何会和石武一起过来,看样子二人关系还很好。 石武也看到了杨一帆的表情,他硬着头皮对杨一帆道:“唐云,杨大哥你们好。” 许露笑着挽起杨一帆的手道:“傻弟弟你怎么了?” 石武看着许露跟杨一帆亲昵的样子,心中涌过一阵酸意,唐云反而没多大感觉地走到石武身边问道:“小武哥哥你怎么在这啊?” 石武回道:“我刚从柳菡掌座那里获得了三枚筑基丹,现在来帮林青买一些扩张灵脉的丹药,好让她筑基可以顺利些。” 唐云听了点头道:“小武哥哥真好呀。” 许露笑着道:“你小武哥哥自然好了,为了别人的事情永远尽心尽力,自己的事情却从没这么认真过。” 唐云不知许露话中意思,不过想着对方是杨一帆的表姐,也就说道:“许姐姐说笑了。” 许露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而后拉着杨一帆走去药阁里面,帮石武去询问扩灵脉的丹药之事。 石武则是问唐云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啊?” 唐云回道:“我的水木双生之法没有任何进展,于是我就想出来散散心,后面正好碰到了杨师兄,就和他一起过来挑选丹药了。” 石武了然道:“哦。” 周围的人看着石武和唐云在那小声说话,那般配的样子还以为他们是一对。这边男弟子居多,是故看向石武的敌意眼神就更多了。石武也感觉到了他们眼中的不善,可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单纯来买丹药的。 许露将价格讲好之后就出来对石武伸手道:“两颗凝气九层的扩灵丹,两百块中品灵石。” 石武想都没想就准备掏出灵石,可唐云却拦下道:“许姐姐不对吧,我记得凝气九层的扩灵丹不是五十块中品灵石一颗么。” 许露调笑地对杨一帆道:“看到了吧,我就说骗不过我聪明的唐云妹妹。” 杨一帆看着唐云护着石武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但心中还是醋意翻涌。 唐云脸上一红,而后嘟着嘴道:“难道我说错了?” 许露对石武道:“她没说错,而且我跟里面的刘师兄相熟,两颗扩灵丹只要九十块中品灵石就够了,给灵石吧。” 石武取出一个储物袋,从纳海囊中依旧拿出了两百块中品灵石放入其中,然后递于许露道:“有劳许师姐了。” 其他人或许没有从这句许师姐中听出什么,但接过储物袋的许露却是满心欢喜。她知道石武是个特别的人,被人喜欢被人偏爱都是正常的,但她想从石武那边获得来自他的喜欢他的偏爱,那她就会感到满足。石武的这一举动无疑让许露感觉到了那种独有的偏爱,无论是分神术的那个神识还是许露的主意识,在这一刻都是如她一样面颊绯红地欣喜着。 许露进去购买丹药的时候,新月峰掌座林轩亦来到了药阁之内。他在一众满月峰弟子恭敬作揖中找到了石武,问他道:“筑基丹呢?” 石武见是林轩来了,担心道:“林青怎么了?” 林轩回道:“没怎么,我只是从柳菡师姐那里得知你已将筑基丹拿去,又见你迟迟不来,就顺着找了过来。” 石武放下心道:“我帮林青又准备了两颗扩张灵脉的丹药,希望对她的筑基有所帮助。” 林轩神情缓和下来道:“嗯,你有心了。” 石武回道:“应该的。” 等许露拿着丹药出来,她看到了林轩,亦恭敬作揖道:“林师叔好。” 说完,许露就将丹药递给了石武,林轩见之点了点头问石武道:“可要随我去新月峰?” 石武回头看了看许露他们,见许露对他点了点头,他就对唐云杨一帆道:“你们好好挑选丹药,我先行一步。” 唐云不舍道:“林师叔,云儿想一起去。” 林轩笑着道:“那你可得跟你父亲说一声,不然他要是找不到你最后还得算到我头上。” 唐云立刻就取出一枚传音玉佩道:“爹,我去林师叔新月峰上玩一会。” 说完之后,唐云就对闷闷不乐的杨一帆道:“杨师兄一起去吧,林青师妹还是你带回来的呢。” 杨一帆在听到唐云的话后那阴雨绵绵的心境瞬间变得晴空万里,他脸上笑意满满道:“嗯!” 林轩是真看不懂这些小屁孩的感情了,不过他想着现在还是让林青快些筑基为好,就带着石武飞空而起。 唐云则是脚下升起一团云雾御空飞起,杨一帆忙祭起百芊飞剑,一脚踏上紧随其后。 看着他们离去,许露的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内心暗道:“每次深入一点点,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进入你内心的最深处,到时候我要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新月峰林青的居所之外,林轩带着石武一同降落,后面的唐云和杨一帆随后落下。 石武在被林轩带着的时候就看到了唐云脚下的云雾,心中好奇之下也没有多问,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林青的筑基上面。 等他们进去屋子的时候,年蓉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年蓉看到不止林轩石武,就连唐云和观月峰的杨一帆都来了,她笑着对唐云道:“唐丫头今儿个怎么心情这么好,还到这里来了?” 说着,年蓉已经把目光放在了石武身上。在她看来,当初在忆月峰前,石武喝完造化汤出来后二人的相拥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唐云则是转移话题,关心床上的林青道:“年师伯,林青怎么样了啊?” 年蓉回道:“她现在情况稳定多了,前面公孙师兄过来撤去风墙的时候还特意以空冥境修为稳固了她的灵脉。可以说只要她醒过来主动破境,加上你柳菡师伯的筑基丹和足够的灵石,筑基期对她来说简直是水到渠成。” 石武听到年蓉这句,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感激地对年蓉和林轩抱拳道:“诸位的相助我石武谨记在心!若今后有任何需要石武的地方,各位师叔尽管开口,石武绝不推脱。” 年蓉看着石武,优雅一笑道:“公孙师兄那么顾着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林轩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知是听到了石武的声音还是林青本就要醒了,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年蓉,更看到了她的师父和石武唐云他们。她不解道:“我这是怎么了?” 林轩对其道:“你修炼过度,第二次晕了过去。好在发现的及时,我们找来你年师伯救了你一命。” 林青对年蓉感激道:“多谢年师伯。” 年蓉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的好朋友石武吧。他为了你挨了你师尊一顿打,还让你赵胤师伯洗了几十次澡,欠了一帮子掌座的情。” 林青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她看向石武道:“你?” “没事了,你再调理几天就准备迎接自己破境成为筑基期修士吧。”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三个装着筑基丹的玉盒连同买的扩灵丹一同给她道,“这是柳师叔炼制的筑基丹,有三颗。破境之时一次一颗,可增加五成的筑基机会。还有这两颗是凝气九层的扩张灵脉丹药,会让你的灵脉可以承载更多的灵气,这样子对你以后的修炼也会有好处。” 林青抿着嘴看了石武半天,最后说道:“这样子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石武笑着道:“这是我送给你的,不用你还。不管我前面说了什么,我只要你知道,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好好修炼。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我也好,以后要循序渐进,千万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就在石武说出这句的时候,石武体内的凤焱双手掐诀,与石武极品火灵根呼应之时,口中念道:“凤返术——收!” 在林青身上中过的佛引术被凤焱以凤返术再次吸入了石武的体内,看着玄天锁链外慢慢飘进来的一个黑白小球,凤焱双指一夹,那个黑白小球就被焚烧成灰了。 外面的林青身心为之一轻,她点头道:“好。” 随后的两日石武每天下午都会过来看望林青,林青的身体也恢复地很好。就在第三日的黄昏,二人相坐于新月峰的一处山头,完全恢复过来的林青对石武道:“我准备闭关破境了,我师尊说我现在的状态很好。闭关之后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必定能筑基成功!” 靠坐在地上的石武看着那即将落下的太阳,又听到这个好消息,开心道:“那太好了!” 林青郑重道:“阿武,谢谢。” 石武第一次听林青这样叫他,有些不适应地顿了顿。不过见她是鼓起很大勇气才这么叫的,也就没有拒绝道:“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林青见石武没有拒绝自己这么叫他,就继续道:“阿武,我听我师父说了,因为我的事情,他打了你一顿。” 石武忙不承认道:“才不算呢!我可是自行挣脱的!不过说实在的,你师父下手可真狠呐,要不是我反应及时,都该被溺死了。” 林青解释道:“因为那时候主动收留我师尊的,正是我家祖上。那本凝气期的功法也是我师尊首先赠于我家的。” “那就怪不得了。修炼之人好像对这种恩情看得很重。”石武随即说道,“不过你大可放宽心,我们那种不算的。” 林青认真道:“阿武,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石武笑着道:“嗯,会的。到时候筑基期的林师姐可别拒绝啊。” “只要你说,我就会做!”林青坚定道。 石武见她那么认真,也就不跟她开玩笑了。他享受着舒服的夕阳道:“不知道浩然有没有跟林佳秋在一起啊。林青,要是这时候我们在轩家村该多好啊。” 林青不知是被夕阳映红了脸还是自己想到了别处,小声道:“我是林家村的。” 石武哈哈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你说以前好好的一个村为何要分家嘛。害的我每次陪浩然过去你们林家村都要小心翼翼的。” 林青也笑了起来道:“还小心翼翼呢,你那时候抢仙桃时可没少下狠手。” 石武不认道:“我那时候可是一个打三个,不下狠手我就惨了。说起来最后也挺惨的,还被你们林家村的族老抬着人过来敲竹杠。还好那时候有我爹……” 石武说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说话了,林青看到了石武眼中的思念之情,她知道他想他父母,想他阿大爷爷了。林青也就静静地陪在石武身边,陪着他看着无限美好的夕阳,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 第三百零六章 筑基成心愿许 七月十二,天晴有风。外隐界的这个月份也和凡人界的夏天一般燥热不堪,这让习惯了外隐界温和气候的低阶修真者尤为不适应。 不过这些不适者中肯定不包括石武,因为他在凡人界时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在这个季节他不仅可以跟轩浩然去河里钓鱼捕虾,还能帮小乖他们爬到树上去抓被太阳晒得一动不动只知道鸣叫的知了,然后他们会在他的鼓动下一起去轩祥的红薯地里挖红薯吃。虽然事后他多半会被石临涛打上一顿拎到轩祥面前赔礼道歉,但轩祥每次都会帮着他说小孩子吃一两个红薯怎么了。而后夏天就会在一片燥热与小伙伴们的玩闹中悄悄溜走。 今日的石武已经重新穿上了那件深蓝色氅袍,他从落月峰赵辛处拿了些东西后就从山腰的绿玉传送阵传去了新月峰的山腰位置。石武现在看到这里的山泉瀑布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了,因为他这几日来新月峰的次数可比在忆月峰上都多。石武用手接了山泉水喝了一口,解渴之后抬头看看天空道:“今天可真是个破境升修的好日子啊。” 说完,石武一路轻快地走在下山山道上。在来到新月峰外门弟子的居所前,石武远远就看到林轩和林青站在那里等他了,于是他就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见石武巳时才来,林轩有些不满道:“说了不用你过来的你偏要来,现在还要我们等你!” 石武抱歉道:“对不起啊林师叔,我刚去赵辛那里拿了些东西。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林青并没有因为石武的来迟而感到不耐,她只要石武能来就好,看到石武她就会觉得心安。 林轩想着今天对林青很重要,就收起对石武的不满转而对林青嘱咐道:“为师等等会在外面帮你布置一个聚灵阵,我也会在聚灵阵内帮你护法,你安心闭关破境即可。” 林青点头道:“多谢师尊。” 石武生怕灵气不够,提议道:“林师叔,要不您去开启新月峰的灵气泉眼吧,正好也是水灵根的泉眼。” 林轩听了脸色立马就变了,要不是念在石武帮林青做了那么多,他都要用水系术法打上去了。他耐着性子道:“我前面也是为了避嫌才把青儿放在了外门弟子中。你可知我们为她开五峰泉眼催熟灵药,后面你又求柳师姐炼制筑基丹就极为有失公允了。现在你还想开新月峰灵气泉眼让青儿筑基,你觉得公孙师兄可能答应吗?” 石武很想说公孙大哥说不定真会答应啊,但他还是委婉道:“柳菡师叔不就在那灵气泉眼内结婴的嘛。我在满月峰灵气泉眼内看到了那种如云雾般的火系灵力,想来你们新月峰泉眼里面肯定也是那种浓郁的水系灵气,对林青的筑基必然有很大的助益。” 林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若说石武是为了自己他早就开骂了,可他偏偏是为了林青。他解释道:“柳菡师姐她为拜月宫做了很多贡献,而且她是为了结婴,那需要的灵气岂是筑基的青儿可比的。石武,你真的多虑了。就不说你前面拿到的筑基丹和扩灵丹,就凭公孙师兄看在你的面子上用空冥境修为帮青儿加固灵脉,她自身就可以进行筑基了。现在这双重保险都下去了,你还怕什么?” 就在石武还想据理力争时,林青出来说道:“阿武,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就像师尊说的,这条路上你们帮我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请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石武听了只好罢休道:“好吧。那你可一定要注意些。” “嗯。”林青说完之后就进去了自己的屋子。 林轩在林青进去之后自储物袋中取出四件蓝色法器,看其样子里面皆蕴含着水系灵力。林轩将四件法器向上一抛,手中同时掐诀捏印,那四件法器自行飞至林青居所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而后在林轩一道蓝色灵气的牵引下,那四件法器纷纷向上射出一道与之相同的蓝色灵气,与林轩的蓝色灵气一起形成了一个环绕在林青居所外的蓝色屏障。居所之内如烟丝般的水系灵气不断飘荡进入。 石武看着与泉眼内对比之下稀薄的水系灵气,腹诽道:“这林师叔真是古板,反正都破一次例了,再破一次又有何妨。” 林轩没有去理会石武看过来的目光,而是在聚灵阵稳定下来后开始关注起林青屋内的状况。石武同样在以《九转化灵诀》探查着灵气的波动,在感知到外面的水系灵气充满林青屋内之后,他们都知道林青应该准备破境筑基了。 过了半刻时后,屋内的灵气开始慢慢减少,屋外的灵力在林轩的操控下保持内外平衡地补充进去。 靠在林青屋墙外的石武突然问道:“林师叔,你徒儿筑基成功你可有准备什么礼物啊?” 在维持聚灵阵的林轩是真受不了石武处处念着林青的样子,他直接问了一句道:“听青儿说你小子才十一岁吧?” 石武不知道林轩为何突然问起自己的年纪,他点头道:“是啊。” 然后林轩就来了一句让石武差点吐血的话:“凡人界现在的小娃儿都这么早熟的吗?我那时候每天只想着有口饱饭吃就谢天谢地了。” “嗯?”石武听出了林轩话中的意思,脸红之时忙要帮自己辩解,看到林轩一个噤声的手势后他立马想到林青还在里面闭关破境,他压低声音道,“林师叔你想什么呢!” 林轩笑着道:“我看你跟观月峰的唐云师侄和满月峰的许露师侄关系都不错吧。” 石武就知道林轩会说这个,他其实很想告诉林轩,让自己心动的只有许露。但许露那日在药阁的突然松手让石武怅然若失,仿佛她在刻意回避一般,石武叹了一口气后转移话题道:“林师叔,我就问你有没有准备礼物你扯这么远。算了算了,你等等帮我把这个送给林青就行了。” 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一个似冰似玉的雕花手镯,上面的片片雪花栩栩如生,好像刚从空中落下来的一样。 林轩问道:“筑基期法宝?” “林师叔好眼力。此镯名为冰花镯,是筑基中期的水系法宝。可以将水系灵力灌注其内,施展出阵阵雪花用来攻击,击中对手后可让其减少移动的速度,还可以在自己身前布出一道雪花墙用来抵御对手的攻击。”石武回道。 林轩想起石武刚刚说的,问道:“你来迟就是去赵辛那里拿了这个?” “嗯,自从上次无幽谷的血老七事件,我不便出现在拜月宫之外。外隐界的无幽谷我不知道,但凡人界的无幽谷我还是很清楚的,他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我为了尽量减少公孙宫主的麻烦,就托赵辛去帮我在小集会上挑了一个筑基期的水系法宝。”石武说的时候眼中现出了对无幽谷的复杂神色。 林轩对其道:“外隐界的无幽谷你还是别招惹了,即便公孙师兄胜那血老七如此之多,最后也只是将他扔出去而已。他一来是为了拜月宫的门人弟子着想,不愿招惹无幽谷。二来是那无幽谷谷主传闻是内隐界滞留在外隐界的炼神期修士,一身神通变幻莫测。除了那些偶尔从内隐界过来的大能,这外隐界或许只有老仙长可以压他一头。” 石武握拳道:“会有清算的那么一天的。” 林轩不愿石武再去胡想,顺势从他手中将那冰花镯接过,其水系灵力注入之后,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那冰花镯上雕刻的雪花也似有风吹过般飘然而出,若一道白色气流般向前击去。林轩未免影响到里面闭关破境的林青,一甩衣袖就挥散了那还未成形的冰花镯攻击。那些散开的水系灵气散落于聚灵阵中,被林轩慢慢混合着送入屋内。林轩轻声道:“这法宝不错。正好和我准备的形成了一攻一守。” 石武就知道林轩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好奇道:“那林师叔准备了什么啊?” 林轩见石武都拿东西出来了,他这做师父的怎么可能不准备给林青的筑基之礼。林轩取出一件水蓝色的内甲道:“这是以迷雾之森中筑基后期的地溪蟒最中间那段蟒皮所制,在筑基修士的术法下都可以起到绝大的保护作用。” 石武看着那件水蓝色内甲,啧啧道:“筑基后期内甲,林师叔果然是公允之人啊。” 林轩白了石武一眼后就将冰花镯放在了那件水蓝色内甲上面,准备等林青筑基以后一并给她。 石武想起忆月峰外面的阵法屏障,就问道:“林师叔,你这聚灵阵外面的人应该看不到里面吧。” 林轩回道:“由我坐镇阵眼,新月峰上应该没人能看得到里面。你想干嘛?” 林轩说着的时候石武就从靠着的屋墙上坐了下来,他说道:“近来用火太多,有些累了。”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林轩说完二人便不再言语。林轩也开始打坐专心控制着这聚灵阵,他嘴上虽然说不想有失公允,但他还是私心地帮林青布置了这个水系聚灵阵。尽管不比前面那噬灵兽吞食一峰灵气那么夸张,但他还是将新月峰上的三成灵气聚集过来供应给里面的林青。 石武虽然在坐着休息,但他只是闭着眼并没有睡去,他从纳海囊中拿出了靠近一百块中品灵石。用他的《九转化灵诀》感知那些中品灵石的缺口之后,拿起一块捏碎一块,将里面的灵气全部散在这聚灵阵中。 林轩和石武其实都是护短之人,不过林轩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让他需要遮掩一二,石武则还是直来直往的状态。 就在外面二人帮林青提供最好的破境条件时,里面的林青已经服下了石武给的那两颗扩灵丹,她的灵脉在被公孙冶空冥境的修为稳固后更加强韧,现在在那两颗扩灵丹的帮助下再次扩张,原本只如溪流般的灵脉转而多出了两倍以上的宽度,屋内如烟雾般的水系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在她体内,她如今身体收拢的灵气是原来的三倍以上。也就是在这饱和的一刻,林青感觉到自己几乎就要破开瓶颈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开一个玉盒,拿出了石武给的筑基丹。她看着那暗含五行之力的筑基丹,心神坚定地一口将其服下。 本就达到破境筑基阶段的林青在筑基丹的帮助下立刻达到了筑基的第一阶段——洗髓。林青只感觉充斥在自己体内的灵气在一瞬间凝固后立刻从她体内溢了出来,那种仿佛在用灵力挤压她身体各个部位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不停地颤抖。但她知道这正是她师父说的筑基过程中的洗髓之兆,她稳住心神一边以灵气将体内杂质排出,一边继续吸收外界的水系灵气。 因为有《九转化灵诀》在身,石武现在对于灵气的感觉尤为敏锐,他感知到外面的灵气进入林青屋内的速度变快了,他知道这一刻林青需要灵气。石武旁边的林轩比他慢了一步,不过也即刻反应了过来。林轩手中法诀变幻,新月峰剩下的所有灵气一并被他汇聚在这聚灵阵中,刹那间整座聚灵阵内水系灵气如云雾般环绕而来。 石武一下子取出了更多的中品灵石,依仗着《九转化灵诀》之能,其双手像捏瓜子一般两块中品灵石一次地将那些灵石中的灵力释放在聚灵阵中。 林轩和石武二人默契地配合着,看得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嫉妒道:“我们灵族要是有人族这般团结,而不是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也不至于只能窝在自己的规则空间内。” 凤焱听着天劫灵体的话道:“小家伙你想什么呢,还不专心干活!” 天劫灵体那蓝色小脑袋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不过它脸上的红莲印却是怎么也消不去。现在它听到凤焱的话语,只得继续帮着石武管控那些雷霆气旋,好让石武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林轩与石武的举动已经维持了两天两夜,石武周围堆起的灵石粉末也是高高一片,林轩担心之余甚至开始动用自身的水系灵气了。 里面的灵气吸入在第三天的时候突然放缓,林轩与石武手中的动作也开始减慢了下来,他们尽量在配合里面林青的节奏。 屋内的林青身上衣衫污黑,似被什么脏物给浸染了,但其面容却纯净如一方浸润在水中的美玉。在其体内灵气达到新的饱和状态时,林青双目一睁间,包括其衣服在内的一切外物都脱离了她的躯体,她的身子若一方美玉般纯净无暇地端坐于床上。 “洗髓出,清体现,筑基成!”林青看着如玉人般的自己,手指轻动就能感受到周围的水系灵气向着她飘荡过来。她仿佛看到了一道门,一道通向水之大道的模糊的门。林青双手抬起,心念一动间,屋内屋外林轩的水系灵气连同石武捏碎的灵石灵气都进入了林青的体内,化作了林青专属的灵气。林青继续闭目,感知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和筑基期带来的奇妙感觉。 石武发现屋内在吸收完最后一波灵气后便再无动静,他担心道:“林师叔,里面不会有事吧?” 林轩想着前面两日的灵气输入应该是林青在进行洗髓清体,而且现在很可能是在感受大道,于是说道:“应该不会有问题。” 过了良久,自从屋内传出声音道:“师父,阿武,你们可以退避一下吗?” 石武听到林青的声音,忙问道:“林青你怎么了?” 此刻的林青脸颊红润,害羞道:“阿武,我已洗髓清体,筑基成了。只是……” “只是什么?”石武本来还很高兴,可听她话锋一转,立刻又担心起来。 林青实在不好意思说可是自己洗髓出的体内杂质需要处理,而且现在还是赤身裸体的状态。 林轩不愧是过来人,他对着里面道:“青儿,你以灵气自行开门之后我将送你的内甲先传进来,你穿好衣物后再出来吧。” “嗯。”林青松了一口气道。 随后林轩先在林青的屋门外施法生出一阵云雾,而后背过身去将衣服从林青开启的门内送了进去。石武还想再问到底怎么了时已经被林轩按着脑袋拎出去了。 林轩传音于石武耳边说了筑基期的禁忌,这才让原本想嚷嚷的石武红着脸不挣扎地跟他出了聚灵阵。 等他们走出聚灵阵后,他们就发现外面已是夜色弥漫,不过新月峰上却是人影匆匆。林轩招来正从这里走过的新月峰外门大师姐马茜道:“出了何事?” 马茜见是林轩和石武,忙回道:“师尊,那噬灵兽又出现了!一出来便是祸害我们新月峰。现在刘长老正在安排我们巡逻抓捕。” 林轩心中咯噔一下,前面好像是他一个没注意轻重就用聚灵阵把外面的灵气全吸收了。新月峰门人弟子现在找的噬灵兽不就是他嘛,好在此时正是夜间,林轩作色道:“那噬灵兽好大的胆子,一定是知道公孙师兄晋升了空冥期,知我拜月宫灵气充足,就又回来作孽了。” 马茜也深以为然道:“嗯。师尊,林青师妹筑基可还顺利,没有影响到吧?” 林轩拍了拍石武道:“好在有石师侄在此提供了诸多灵石,不然也怕是很危险呐。” 石武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不过脸上却是正经道:“那还是林师叔的手法高啊,没有林师叔,我中品灵石再多也是无用的。” “诶,石师侄谦虚了。”林轩说道。 马茜还真以为二人是互相欣赏,就说道:“林青师妹筑基顺利就再好不过了。恳请师尊一同抓捕那噬灵兽。” 林轩道:“嗯,你们先加紧巡逻,我等等找机会去跟公孙师兄禀明情况。让他有空也过来一抓那可恶的噬灵兽。” 马茜一听点头道:“那徒儿先去巡逻了。” 待马茜走后,石武这只真正的噬灵兽调侃林轩道:“林师叔可以啊,这都扮上噬灵兽了。” 林轩还不知道前面拜月宫的噬灵兽就是石武,现在对方见他帮林青聚了整座新月峰的灵气,还用噬灵兽来揶揄他,林轩一派正气道:“不就让新月峰弟子少打坐几日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新月峰多一筑基期弟子,八年之后的宗门大比更添一份胜算呢。” 石武对于这些掌座长老们的变脸速度那叫一个佩服啊。 过了不久,自聚灵阵中走出一人,其面容细润如玉,走动间若有水气轻盈着身,那灵动的双眼与那自若的姿态让石武和林轩都为之出神。 林青被他们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阿武,我筑基成功了。” 林轩欣慰道:“你来拜月宫不足一年便从凝气三层到筑基期,当真是我新月峰这批弟子中的翘楚之辈。望你以后勤……望你以后循序渐进,好好探索水之大道。”林轩本来还想用以前的惯用说法,可他突然想到要是林青再像以前那样勤加修炼,怕不是又要发生什么不可控之事。细想之下他只能用石武说的循序渐进来鼓励她。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林青说完之后就拿出石武送的冰花镯,显然是想问一下林轩这是什么。 林轩心中一笑,暗想道:“那小子刚刚还说我来着不是!我现在看他怎么收场。” 林轩咳嗽一声道:“你手中法宝名为冰花镯,具体效用为师也不太清楚啊,这是你好友石武相赠的,有什么你就问他吧。为师还要去擒拿那噬灵兽,就不多做停留了。” 说罢,那聚灵阵内的四件法器受林轩感召回到其手中,在石武还想发难之前他就化身一道蓝光向上飞去了。 石武被林轩摆了一道,气不过地大吼一声:“噬灵兽飞到上面去啦,就那道蓝光!” 刚刚还得意着觉得出了口气的林轩被石武这一声大吼吓得不轻,就在他想着哪里有蓝光时,他突然看到数道光彩举着飞剑向自己靠拢过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就是那道蓝光嘛,他暗骂石武一声,而后在心虚之下还不愿跟新月峰门人动手,只得含恨着加快身形,于一处山石遮掩后急转侧身,来到山道上的林轩若无事一般地行走向上。在那些弟子门人飞过来时,林轩反问他们道:“何事如此慌忙?” 那带头的刘长老和众弟子见是林轩,立刻行礼道:“林师兄,噬灵兽又出现了,刚刚化作一道蓝光飞了上去。” 林轩就差没下去掐住石武脖子了,但他还是得表现得很焦急道:“速速跟我去追。” 说罢,林轩故意将身上灵气转化为一道白色,带着众人冲进了夜幕中。 林青看着离去的众人,对石武道:“你这样子可又把我师父给得罪了。” 石武不在意道:“没事,反正我跟这拜月宫八字不合,其余五峰掌座算是都得罪了个遍。” 林青噗嗤一笑道:“那你可真有本事。” 石武笑着道:“这算什么本事,倒是你,我感觉你整个人都不同了。” 林青道:“对阿武来说,林青永远是那个林青,这辈子都不会变的。” “嗯嗯嗯。”石武打趣道,“后面我也要加油了,不然落后你们可太多了。” 林青将那冰花镯举起道:“是不是怕我不收所以想通过我师父给我?” 石武不好意思道:“为什么我认识的女孩子都这么聪明啊?” 林青不管别人,而是将冰花镯戴在右手上道:“这是阿武送我的筑基之礼,我很开心。” 石武见林青大方收下,笑道:“早知道就不用麻烦你师尊了,估计他这次要飞一段然后折返回来。我可得快些跟你说这冰花镯的使用方法,这是筑基中期的法宝,只要将你的水系灵气注入其中,就可以展开攻击了。” 石武说完之后就真的看到空中有一道白色光华向着这边靠近了,石武赶忙说道:“你自己多练练就行了,你师尊回来了,我要撤了啊。林青,再次恭喜你晋升筑基!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说完,石武脚底抹油飞快地往山泉瀑布那边疾驰而去,从空中飞过来的白色光华见石武一见到自己就跑,忙向着他的身形追了过去。 哪知道现在石武的速度一点不比空中的林轩慢,林轩若是边结印边飞过来,很可能就被石武逃走了,他只有一鼓作气地飞过去才有机会抓住石武。哪知道石武见林轩追得紧,不但在心中以行纳之法将新月峰的灵气吸收一空,让林轩也为之一窒的同时,石武体内雷霆气旋中的天劫灵体催动一道雷霆气旋灌注在石武周身,石武顿时如虎添翼般似一道蓝色闪电窜至绿玉传送阵内。 在绿玉传送阵光柱开启之时,林轩看到了里面对他挥手的石武,他体会到了当时与唐一卓抓不到石武时同样的心情。不过林轩却没有像唐一卓般愤怒大喊,因为他确实感知到新月峰刚刚恢复起来的些许灵气再次被一吸而空,他真觉得是噬灵兽来了。 林青蓝色的身影轻轻浮动而起,在看到那道绿色光柱离开之后才心安降下,她默默许愿道:“阿武,这条修真路我陪你走下去。” 第三百零七章 回谷 外隐界中部区域,一身着红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一个类似于舟船的载具上,不过这条舟船却不是在海中航行的,而是被一层气状物体包裹在舟船外围,于空中直线飞行。那红袍男子凭栏远眺,看着北面方向,眼中似有不忿之色。 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汉子也来到了舟船的栏杆处,拍着那红衣男子的肩膀道:“小周啊,想宗门了?” 那被称作小周的年轻男子收起目光回道:“是啊,毕竟那里有我永远都忘不掉的事。”这小周的声音竟然与那血老七一模一样,而且细看其样子,不就是体型缩小后的血老七嘛。 那黑衣汉子笑了笑道:“你只是出来采购丹药的,又不是不回去。而且有你肖大哥帮你引路,保你能买到你想要的丹药。” 血老七轻咳一声,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道:“那就多谢肖大哥了。” 那被喊做肖大哥的汉子拍拍胸脯道:“我肖让没什么好的,就是喜欢帮助朋友。我们今日应该就能到达中部的花灵城了,到时候从这飞舟上下去,我就带你去找我那炼丹师的朋友,他那里可都是上好的丹药啊。” 青年模样的血老七感激道:“有劳肖大哥了。” 肖让以一副长者自居道:“你我能在此相遇便是缘分,莫要跟我这么客气。” 青年模样的血老七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而是不自觉地又望向北面拜月宫的方向。他知道公孙冶是看在无幽谷的面子上不杀他,但在拜月宫的经历让他感觉自己是在被他们当猴耍一样。特别是那忆月峰上的那老仙长和石武,就那么在山顶位置看着他被雷劈,而且那道紫雷肯定是那老仙长召来的。一想到这些,血老七就感觉全身一阵酸麻,被那些紫色雷蛇咬住吸光灵力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话说当时血老七一醒来就看到土莽刀环绕在他身侧,可他身上是一点灵力都没有了。他没想到此战会让他如此狼狈,他后面几乎是用双脚行走了千里,边走边吸收着微薄的灵气才来到了他深埋储物袋的地方。途中他在翻山越岭时遇到了好几只野生灵兽和一些躲在暗处的野修,还好有土莽刀护其周全,在砍杀了几只不开眼的野生灵兽后那些虎视眈眈的野修也自知不敌地退去了。 可血老七将那储物袋自地底深处取出就耗费了他凝聚出来的一半灵力,他想着等等还是坐行旅门的飞舟来得安全,就先将储物袋开启把土莽刀放入,又从里面将仅剩的二十块上品灵石拿出来,哪知刚拿完那储物袋便自行关上了。 血老七只得将就着那十九块上品灵石吸收恢复,在达到金丹后期他就变幻身形成了青年模样,于就近的一座城池中找到了行旅门的一处飞舟据点。他用剩下的一块上品灵石豪气地买了飞舟上一个上等房间,上去之后一路前往了外隐界中部区域。 血老七之所以选择行旅门的飞舟,主要是因为行旅门的势力名声颇佳,运送的乘客和货物即便是有人惦记也只会在行旅门送达目的地后才动手,这是现在血老七唯一在意的。那些大宗世家他不怕,他就怕在路上遇到几个心狠手辣的元婴期野修。以他如今的状态,那些野修见到他便会起杀人夺宝之心,他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不过血老七在拿出那块上品灵石的时候就被肖让看到了,后面一到这飞舟之上,他就发现这叫肖让的汉子会有意无意地与他套近乎,不过血老七是何等人物,他直接帮自己编了一个地渊宗长老的身份,而且将修为压在了筑基后期。他自然知道肖让是把他看成了肥羊,但他又何尝不是。 肖让这人虽然不怀好意,但其手上掌握的消息倒是很多,这也是血老七愿意跟他交谈的原因之一。就像现在,肖让又从手中拿出了几个传音玉佩,听着里面传来的消息:“肖兄啊,那外隐界东部的顶膳宗与外隐界西部的至膳门约定在百年后的七月初七于外隐界中州城举行一场比试,看谁能做出各阶段最完美的灵膳。此次比试分为筑基、金丹、元婴三个级别,两宗也是各自拿出筑基、金丹、元婴级别的三套灵膳法器作为此次大比的赌注。他们还邀请了外隐界诸多名门世家过去见证,到时候又是各种珍奇灵膳出世的日子。肖兄莫要错过啊。” 肖让见血老七听到这个消息后面上也现出感兴趣之色,就道:“小周啊,老哥我先给你一块传音玉佩,到时候有什么好事都通知你一起。” 说着,肖让还真拿了一块传音玉佩给血老七。血老七看了看肖让递过来的传音玉佩,知道这种传音玉佩传音距离不过万里,他要是真回了外隐界北部,肖让说什么他都听不到的。肖让这么做无非是要血老七放松警惕罢了,血老七也不说破地收了下来,却没有放入储物袋中,而是放在了怀里。这一动作让肖让看得心中激动,他知道血老七越是谨慎就代表那个储物袋中好东西越多。 肖让又拿出一块传音玉佩听起来:“肖大哥啊,外隐界南部的行阵宗宗主周培结交了一位外来的炼神期修士,不知用什么方法换得了一本风结云阵的阵法,让行阵宗一下子跃升外隐界西部三甲之列。” 肖让听了也是羡慕道:“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而后肖让又拿出了几枚传音玉佩,看样子都是附近中部区域内肖让的好友传来,这是肖让为了显示自己真的交友广泛。 在这一系列的消息中,血老七也听到了关于他们无幽谷的两个消息。一个自然是关于他的,说他被拜月宫的公孙冶打的节节败退,最后丢出了拜月宫。 听到这里的时候肖让还不忘小声嘲讽一句道:“没想到无幽谷的血老七这么不中用,连个都不怎么出手的拜月宫公孙冶都打不过。” 血老七还配合他道:“是啊,那血老七一定是徒有虚名。” 肖让也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消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说的是有人向无幽谷出两颗元婴后期丹药买外隐界东部排名第六的万奇门门主于安的项上人头。在不出三日之后,万奇门护山大阵被破,门主于安的人头被砍其元婴也不知所踪。 血老七听到这里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外号爱吃元婴吴三娘。一想到吴三娘的样貌和身姿,血老七就有些毛骨悚然,这女人不知道修炼的什么功法,可以靠吞食元婴获得原主人一成的修为,但消化阶段会变成对方的声音,要多瘆人有多瘆人。她是那种越吞食越强的类型,血老七有好几次都觉得她有想吃他元婴的冲动。 飞舟一路疾驰,如肖让所言般在这一日到达了中部区域一座名为花灵城的城池。数名修士和一些运载过来的货物统统下了飞舟,青年模样的血老七和一身黑衣的肖让也在其中。 那些看着二人离开的行旅门门人皆是对血老七报以同情的目光,因为跟肖让一起走的低阶修士,十个有九个会半路失踪,等找到的时候不是被扒了个精光,就是精神失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肖让与血老七一同走在花灵城的街道上,肖让关心道:“小周啊,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先去这里的客店休养几天。这里我熟,付完灵石之后这边的店家就会提供灵气充足的房间,用以打坐休养。” 血老七回绝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肖大哥说的炼丹师朋友在哪里,快些带我去吧。” 肖让以金丹后期的灵气扫过血老七,发现对方毫无反应后心中再无担忧。他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道:“张道友,我有一位周小友受了伤,你那里可有疗伤的丹药?” 只见那块传音玉佩在肖让说完不久之后就传回了消息道:“肖道友,我这里正好有两枚上好的回神丹,不过价钱贵了些。” 肖让为难地看了看血老七,还想故意问对方要不要时,血老七点头道:“价钱好说,主要是丹药要好。”说着,血老七还咳嗽了几声。 肖让义气道:“周小友莫要担心,若你没有那么多灵石,你肖大哥帮你先垫上便是。” 血老七装作感激道:“如此便多谢肖大哥了。” 肖让说着就带血老七出城向着东边方向一路飞去。血老七见他越飞越向着偏僻之处,心中暗道这肖让应该快要下手了吧。 肖让未免血老七怀疑,还主动说起道:“我与那张道友也是在偶然间相识,他炼丹之法有别于常人,最喜欢于灵气贫瘠之地行逆天之法。他是我认识的炼丹师中天资最卓越之人。” 血老七听了差点没笑出声,他赶紧以咳嗽之声遮掩了过去,他暗道:“就算我只是个筑基修士也不是你这么糊弄的吧。哪有炼丹师会挑这种灵气全无,连杂草都生不出来的地方炼丹,还逆天之法,我看你们不止是要逆天,还是要归天吧。” 肖让见血老七只是咳嗽,也不答他的话,心中冷笑道:“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鬼,都不知道你们宗门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的。你肖爷爷这次就行行好,抢了你身上的灵石再把你扒光了扔野外,看老天爷收不收你。” 肖让边想着边指了指下面一座秃头山峰道:“周小友,就是那了。” 血老七看着这几乎没有灵气的山头,看到上面还真有个穿着蓝色道袍的老者在那里咋咋呼呼地炼丹。 肖让带着血老七飞下,而后肖让当先抱拳道:“张道友,你这是在炼丹吗?” 那张姓道人假模假样地又将几团火焰射入他面前的青色丹炉之中,而后神情肃穆道:“肖道友旁边这位就是周小友?” 说着,那张姓道人还用自身灵气扫了扫血老七,确定了对方是筑基后期修为。 肖让对血老七道:“周小友,还不快见过张道友?” 血老七已经懒得跟他们装了,他直接问那张姓道人:“两颗回神丹多少灵石卖我?” 肖让见血老七的语气不太对,但他想到对方是重伤之身,关心丹药的价格也是正常的。 肖让对着张姓道人使了个眼色,那张姓道人会意道:“我张嵩怎么说也是个金丹期炼丹师,你这般与我说话,未免太看低我了。” 血老七见他们还在演戏,就对肖让道:“肖大哥,你这朋友没打算卖丹药给我。我还是回去那花灵城看看吧。” 肖让和张嵩都愣了一下,他们只觉得这筑基后期的小辈也太不按常理来了,而后肖让主动打圆场道:“周小友莫要误会,张道友只是想跟你说明他的身份,以验证他的丹药绝对是好的。” 张嵩也轻咳一声道:“正是!既然是肖道友介绍过来的。那么一颗回神丹就卖你三百块中品灵石吧。” 血老七想了想道:“若真是金丹期的回神丹,我倒觉得这价钱还挺值。就是不知可否让我先试试丹药?” 张嵩觉得肖让今天带来的这人不怎么对劲,虽然修为是筑基期不错,但说话举止更像是金丹期高手。张嵩按了按腰间的储物袋,他都有点觉得是肖让想来个黑吃黑了。 肖让其实也在心里嘀咕,这小周怎么一到这里就开始反客为主了。不过他想着这十几日在飞舟上二人的交谈,他深深觉得自己不可能被这筑基期的小鬼给骗了。 肖让道:“周小友,这不合规矩啊。” 血老七道:“不合规矩?有肖大哥在,这荒郊野岭的哪还有什么规矩。” 肖让被他这么一提醒,瞬间回过神来:“对啊,这荒郊野岭的我还讲什么规矩。” 张嵩听了这句还以为肖让真带了个人过来黑吃黑,他忙拿出法剑准备遁逃,哪知肖让直接对血老七道:“小子,快把你的储物袋拿过来。” 张嵩一听倒是顿了顿身形,他看到肖让向着血老七逼迫了过去。 血老七见肖让贪婪的模样,问道:“肖大哥,你想干嘛?” “呸,肖大哥是你能叫的吗?还干嘛?这荒郊野岭的你说能干嘛!你肖爷爷忍你很久了,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千幻宗肖让的厉害!”肖让边说边掐诀念咒道,“千幻迷魂大法!” 说时迟那时快,血老七只觉眼前的肖让和张嵩突然变得扭曲高大起来,周围的环境也从秃头山峰变成了一座雄山峻岭。 肖让与张嵩如仙人下凡般高大无比,身后更是有万丈光华飞出。 肖让声音威严道:“区区筑基小儿,见到本尊还不快跪下。” 血老七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神情呆滞地站立在那。 张嵩见状哈哈笑道:“肖道友,你这幻术越发厉害了,简直像是定身术一般。” 肖让见张嵩这般奉承自己,也笑着道:“放心,我已经在飞舟上探知到这小子储物袋里起码还有好几块上品灵石,而且他那叫什么地渊宗的宗门只是北部拜月宫的附属宗门,怎么也管不到这里的。这次我们照旧五五分账。” 张嵩拱手道:“肖大哥阔气!” “应该的。”肖让一派高手风范地负手而立道。 就在这时,失神的血老七竟然主动将储物袋递了过来,看得肖让更加得意道:“看样子我的幻术越发精进了,只要一个念想,中术之人就会主动随我心意将我要的东西拿过来。” 张嵩看着那个外面有着兽纹的储物袋,接过以后递给了肖让。肖让啧啧称奇道:“外隐界北部的宗门够豪气啊,单单一个宗门长老就能有这么好的储物袋。” 张嵩迫不及待道:“肖大哥,快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吧,我见这储物袋就值好些个灵石呢。” 肖让拿着储物袋的手就要开启,可为了以防万一,他另一只手中多出了一根黑色长锥,他准备先杀了血老七。 张嵩看不得肖让这般谨慎,出言道:“肖大哥,他都中了你这么厉害的幻术了,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需要他才能解开的封印。你现在杀他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肖让一听觉得张嵩说的在理,就将那黑色长锥收起,而后手上灵气一伸,想去打开那个储物袋。哪知道以他金丹后期的修为竟然只能开启一丝,不过里面蒸腾而起的炙热灵气却更让他兴奋了,肖让对着张嵩道:“快过来帮一把。” 同样是金丹后期修为的张嵩一听立刻运起全身灵力与肖让一同作用于储物袋袋口。呲的一声,那兽纹储物袋终于被二人合力打开了一个缺口,等他们往里查探时,二人眼中不敢置信道:“这是什么!” 只见他们灵气查探进去,那储物袋中没有一块灵石,有的只是一把土褐色的弯月长刀,还有一颗两尺宽的赤色圆球。他们不知道那圆球是何物,但从它透出的恐怖火焰灵力来看,这绝非凡品。等他们再往里查探时,他们看到了一张打造奇特的鬼脸牌子,那只鬼脸上面还刻了个七字。 就在二人想着那牌子是什么稀罕物时,一直呆立不动的血老七双目神色突然一变,嘴角现出一抹玩味笑容道:“我可真要谢谢你们了,该怎么感激你们呢?就先砍了你们一臂好了。” 肖让和张嵩还未从得到宝物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就被血老七的话语吓得如坠冰窟。而后储物袋中的那把土莽刀在血老七话音刚落之时就迅捷飞出,斩断了肖让和张嵩的左右一臂。 左臂上的剧痛和涌出的鲜血让肖让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立马求饶道:“前辈饶命,晚辈乃是千幻宗长老,望请前辈看在千幻宗的面子上放过晚辈。” 血老七没有理会肖让,而是伸手对张嵩道:“你身上可真有回神丹?” 张嵩吓得畏畏缩缩道:“晚辈只有……只有一些普通的金丹期丹药,还有几百块中品灵石,可以全部给前辈。” “拿来吧。”血老七说的时候,那把土莽刀已经飞到了张嵩和肖让的面前,二人连忙用剩下的那条手臂将储物袋打开后挂了上去。 血老七将二人储物袋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看到只有一些劣等的金丹期丹药和数百块灵石之后,虽然有些失望,但他想着有总好过没有,遂将那些灵石和丹药全部吞了下去。 肖让和张嵩还没见过这等吸收灵石和丹药的方式,瞠目结舌间就感觉对方的修为在不断提升,前面还能感知到的筑基期瞬间就变成了金丹期,而后就变成了连他们都感知不到的状态。 二人互看一眼,心中后悔莫及道:“元婴老怪!” 血老七喃喃自语道:“省了我一份开启储物袋的灵气,现在元婴初期的话应该可以快点瞬移回无幽谷了。” 听到无幽谷之名,又想到那鬼脸牌子上的七字,肖让和张嵩狠狠跪地磕头道:“血大爷饶命!” 血老七见自己说漏了嘴,摇头笑道:“血大爷?刚刚你们不是我大爷嘛?” 张嵩吓得汗流浃背道:“血大爷饶命,都是这肖让筹划的,他……” 唰的一声,还不待肖让反驳,土莽刀已经砍掉张嵩双腿,痛得他连话都没说完就在那痛苦哀嚎了。 肖让心里对张嵩呸了一声,一动都不敢动地跪在那里。 血老七突然瞬移到肖让面前道:“你们千幻宗宗主现在是何修为?有多少元婴长老。” 肖让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直言道:“我们宗主乃是元婴中期修为。宗内还有三位元婴初期长老。” 血老七皱眉道:“这就不好办了啊,还是得回谷里一趟。” 肖让还以为血老七碍于千幻宗的实力准备放过他,哪知他随后就看到血老七将地上的张嵩高高举起,于他身旁活生生地撕开了两截,那些含着灵气的鲜血哗啦啦地冲刷在血老七身上,那颗拳头大小的金丹被血老七握在手里,捏碎之后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看着血老七茹毛饮血的野人姿态,肖让吓得魂飞魄散,他这时只有一个念头——逃!这或许是人在危险来临时最直观的想法,可对于已经恢复到元婴初期,还有土莽刀在旁的血老七来说,肖让这种做法无疑是徒劳罢了。那黑色身影还未行到百丈距离,土莽刀的褐色流光就从肖让的背后贯穿而出,提着他来到了血老七的面前。 肖让最后求饶道:“血前辈,我千幻宗……” 血老七回道:“我知道的,你们千幻宗门人不久之后就会下去陪你了。你先在下面找个好位置等着吧。” 说完,血老七在肖让瞪大的双眼中将他的身子从土莽刀开口处撕成两半,鲜血把血老七身外的血红色长袍染得更加鲜艳了。肖让的金丹比之张嵩的还要大上三分,血老七自然不会放过,在金丹内金色液体流出的时候他就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等他将所有的灵力消化完好,血老七一拍血色长袍,无数细小的红色粉末从他身上飘出,他的身形逐渐变大,恢复成了最开始时正常人的三倍大小。 血老七道:“这副样子回去就不会太狼狈了。这颗南焰狮的兽丹换谷主一次出手应该值得了。” 说完,血老七的身形不停地向远处瞬移而去,在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水深涧后,他将储物袋中的鬼脸令牌放入水上石壁的凹槽内,顿时一道道白色光线从石壁上射出,映照在血老七身上后,于石壁下的水面处现出一个仅容一人传送的法阵。 血老七一步踏入之后便天地颠倒地来到了传送阵另一边与凡人界无幽谷有着相似建筑的地方。他远远就看到了倒立于那的血浮塔,不过他并没有回去自己的第七层调养,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无幽谷谷主的居所之外。 血老七单膝跪地道:“属下血七参见谷主!” 居所之内传出一道深沉的声音:“你这次丢的脸可真够大的。” 血老七闻言噤若寒蝉,但他还是定下神来回道:“属下这次虽然失败了,但带回来了几个很重要的信息。” “哦?”里面戴着金色鬼脸面具之人说道,“我本来准备打你一掌的,你倒是说说你带回了什么信息,看我手上的这份力能减少几成。” 血老七冷汗直流道:“属下查探出公孙冶乃是风灵根修士,其修习术法之天资极佳,属下的术法他感受过一次就学会了。” “减两分力。”里面的声音传出道。 血老七继续道:“那忆月峰上的老仙长实力更加深不可测,忆月峰外的阵法屏障极为厉害。后面那老仙长单单引下一道紫色雷电便让我避之不及,我被那紫色雷电化作的雷蛇咬住后便丧失了灵力。” 里面似传出沉吟之声,而后说道:“减七分力。” 血老七赶忙说道:“石武此子确实不凡,他应该还未修习功法,即便这样他还是敢在我元婴后期面前耍花招。更让我惊奇的是,他认识下界的小为,还从我这里探出了小为的一些信息。他应该跟小为有深仇大恨。” “金为?”那屋内之人听到金为的名字后,似回忆道,“除了每年上传来的情报,我们很久没见过那恶种了吧。” 见谷主提起金为,血老七应道:“他得谷主之真传,又由我指点,在下界应该也是顺风顺水的。” “顺风顺水?哈哈哈……”屋内戴着金色鬼脸面具之人手上拿着的正是下界呈上来的情报,他说道,“算了,石武此子看样子是跟我们无缘了。你受我半成之力吧。” 说着,一道灵气形成的巨大手掌穿过居所屋门,如排山倒海般来到了血老七面前。血老七凝全身之力去阻挡,却依旧被拍飞至百丈之外。 “多谢谷主手下留情!”血老七口吐鲜血的同时又爬回了居所门口,将那枚赤色兽丹拿出来道:“此乃元婴期五火南焰狮的兽丹,还请谷主为属下出手一次。” “不够。”那无幽谷谷主说道,“公孙冶已是空冥期。” “什么!”血老七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道,“这才短短十数日啊!” 那屋内传出声音道:“十数日?那十数日之前呢?是几千年的积累了。” 血老七不发一语地定在那里,而后一道妙曼身姿飘至他身侧,将那赤色兽丹拿起后,一种似从幽冥之地传出的声音说道:“谷主若有什么计划,吾愿意前去。” 血老七看得来人正是那爱吃元婴吴三娘,他全身轻颤,因为那是他的元婴在对他发出警示,眼前这女子正对他的元婴蠢蠢欲动。 就在血老七忍耐不住几欲逃离之时,屋内传出声音道:“那你就在三个月后陪我一起去公孙冶的空冥庆典玩玩吧。” 吴三娘将那赤色兽丹把玩之后丢还给了血老七,对着居所之内单膝跪地道:“属下遵命。” 第三百零八章 计划 就在血老七回到外隐界无幽谷的同时,石武也正好从新月峰山腰位置的绿玉传送阵传到了忆月峰上。他庆幸自己没有耍性子穿忆月峰大弟子的衣服出去,不然他现在铁定已经被林轩逮住在那边教育了。不过石武今天也确实是很开心,林青筑基已成,而且看状态比前面好上了太多,石武心中总算是去了一桩大事。 回到青竹小屋内的石武将橱柜里的三个冷玉盒拿出,他前面跟林轩说这几日用火太多有些累了是他几乎没有休息地在疯狂制作金露玉灵肉。他在找赵辛去小集会帮林青挑筑基之礼的时候,顺带还让他又帮忙买了两个与冷玉盒效果类似的灵膳器具。他觉得以他现在的速度,只要加快白玉灵肉的冷却时间,那金露玉灵肉的成品数量就会大大增加,到时候获得的灵石和形成的灵气气旋也会变多。但石武今天去找赵辛的时候感觉怪怪的,或者说自从上次让赵辛去满月峰帮着送金露玉灵肉给许露后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虽然赵辛看起来还是像以前那般热情,但石武总觉得赵辛像在遮掩着什么。前面因为林青的事情石武无暇他顾,现在心情松下来后便注意到了。 石武这种人对朋友藏不住心事,也就拿起与赵辛的那枚传音玉佩道:“赵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不是说修炼之类的,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好像隐瞒了什么。当然,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真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跟我说的。” 石武拿着那枚玉佩见赵辛没有即刻回他,就将那枚玉佩先放在了纳海囊中,而后拿起那三个冷玉盒准备将这三份金露玉灵肉先做完。石武已经将那个从小集会上买来的黑色灵石重碾搬去了火纹花附近,连那个简易灶台都移了过去。因为石武想着这样不仅有个伴,而且自己使用雷火双生网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地供应些火系灵力给它。 当石武来到火纹花旁边的时候,它卷动着火红色枝叶对石武轻轻地抚摸着。石武被它挠的很痒,笑着道:“好痒呀。你乖乖的,我要做金露玉灵肉了,你在旁边陪我好不?” 那火纹花果真听话地收起了枝叶,它将粗壮的根须伸出,为石武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形蒲团。石武也习惯地坐了下来,而后一团毛绒绒的白球就钻到了他的怀里。石武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那只大白兔子来了。这几日换到火纹花旁边制作灵膳后,这只大白兔子也就跟了过来,而且它似乎跟火纹花相处地不错,还会时不时地跟火纹花互动着爬到高处的枝叶上,好几次吓得石武赶忙抱它下来。不过后面石武想到大白兔子都可以蹦到青竹小屋的桌子上,他也就不再担心了。 石武轻轻抚着大白兔子的绒毛,将空闲时帮它捏的灵米萝卜拿出来道:“你乖乖吃,吃完了要么在这里睡会,要么回灵石灯盏下面去睡好不?” 大白兔子见到灵米萝卜的时候就在点头了,石武都觉得它根本没听到自己后面说的。将那灵米萝卜给了大白兔子后,石武就开始在百兽聚灵盆内熬煮金麻籽了,待两次过后,石武照旧使出了十六层均匀火网,他现在的火网中穿梭着丝丝雷电,让金麻油煮沸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石武也是在最近几日开始适应用雷火双生网制作金露玉灵肉的,虽然他没来得及试验更多层的火网,但他这十六层均匀火网的威力显然比以前厉害多了。 石武照旧以右手轻拉向下为白玉灵肉空出一块区域,等金麻油同时附着在白玉灵肉上后,石武便开始了金露玉灵肉的裹金阶段。趁着还有些时间,石武见大白兔子已经将灵米萝卜啃完大半了,他其实很想对着它喊一声妙觉看看,但他不敢开这个口,他倒不是怕这大白兔子,而是怕青竹大屋内的元叔。元叔的本事石武现在是彻底服了,他生怕自己一喊之下就暴露了那个梦。那个梦要是假的倒还好,若要是真的话,他觉得元叔很可能会杀他灭口。他其实更好奇的是最后回荡开来的那道声音,即便过去了数天,但每次回想起来,那道声音还是会让石武心神一阵震荡。 石武实在好奇到底是谁能将元叔打得穿膛而过,就在这时,一个没留心的石武手上火头稍过,百兽聚灵盆内的金露玉灵肉外部由金色渐渐变成了焦黑状。 一股轻微的焦味让石武立刻回过神来,他暗骂自己一声道:“你要想也别在这时候想啊,几千块中品灵石没了。” 石武边懊恼边用以火化龙之法将白玉灵肉切成了均匀的五十块,等他把剩下的金麻油注入灵肉之中,这一批金露玉灵肉虽然是金光闪闪,但上方并没有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 石武心疼地看着这盆失败的金露玉灵肉,嘴里喃喃道:“可又要便宜那三只了。” 石武一手将双膝上的大白兔子抱起,一手端起百兽聚灵盆向着山顶东边走了过去。来到东边树林位置后,石武喊了一声道:“你们在不在啊?” 石武一句话过去,前面那三只吃过白玉灵肉的花斑虎立刻嗖嗖嗖地蹿了过来。一开始最瘦的那只花斑虎现在最为雄壮,皮毛也是三只中最光华鲜艳的,它隐隐成了这三只花斑虎中的头领。它们身后更是跟了好几只像是收服过来的金钱豹和野山猪。 在那三只花斑虎带头趴下之后,后面的金钱豹和野山猪都跟着趴在了地上,似在对石武表示着臣服。 石武笑着对那只领头的花斑虎道:“你就别整这些虚的了,今天我给你吃的可都是好东西。你既然收了别的野兽做手下那就也要顾着点它们,别像以前那么贪了。” 石武说着就将五十块金露玉灵肉全部抛给了那领头的花斑虎,其它两只花斑虎尽管馋得都流口水了,但它们还是在极力克制着,顺带帮那只头领花斑虎威慑着下面几乎疯狂的三只金钱豹和两只野山猪。 石武将正在啃剩下半截灵米萝卜的大白兔子抱在怀里,他想看看那只领头花斑虎会怎么做。 只见那只花斑虎盯了石武一眼,又看着地上金光灿灿的金露玉灵肉,它似在进行着思考。在其一声虎啸之后,旁边的两只花斑虎围了过来,它将里面品相最好的三十块金露玉灵肉留下,其余二十块全部用虎爪拍到了金钱豹和野山猪那边。 那些金钱豹和野山猪抢成一团地拼命争着,而那只领头的花斑虎则不管它们地叼起十块金露玉灵肉,示意两个同伴各分十块。那两只花斑虎欣喜之余将自己的十块金露玉灵肉叼起,于那只头领花斑虎旁边一起享受着金露玉灵肉的美妙效用。 石武点点头道:“可以啊,不愧是外隐界的灵兽。虽然看起来等级不怎么高,还是比我们凡人界的猛兽聪慧多了。” 等那几只猛兽感受完金露玉灵肉的好处,石武早已经抱着大白兔子拎着百兽聚灵盆走回了火纹花的旁边。它们兴奋地对石武叫唤了几声,似是在表达着感谢。不过它们这声音也真是够响的,不仅传得忆月峰山头鸟雀飞起,还让距离不怎么远的落月峰,观月峰都听到了些许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忆月峰上又出了什么事呢。 石武背对着它们挥了挥手后对大白兔子道:“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我再做完两份金露玉灵肉也去睡了。” 大白兔子尽管撒娇地在石武怀里拱了拱,但还是被石武抱回去了青竹小屋。石武想起前几日这大白兔子疲累的样子,坚持让它去灵石灯盏下面早些休息。没想到他才将大白兔子放上去不久,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看到那只大白兔子睡着了。 石武轻笑一声,心中道:“你呀,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不知道石武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而已。后面两份金露玉灵肉石武就没有再犯前面第一次的错误了,看着上面的红莲印记,石武看到的是一块块的中品灵石。他将这些金露玉灵肉用从赵辛那儿拿的灵膳玉盒装好后就去洗漱了,躺在床上的石武闭目之后就看到了天劫灵体的那只蓝色小脑袋在他的雷霆气旋内待着。 石武想起在新月峰上被林轩追赶时自己突然变快的速度,对着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道:“刚刚在新月峰上,是你帮的我吧。” 那天劫灵体见石武在跟它说话,但它听不懂,遂开口问凤焱道:“焱大哥,外面的石武在说什么啊。”天劫灵体记得地魂内的印沁称呼凤焱为老焱,是故有分寸地讨好叫道。 正在打坐的凤焱听天劫灵体这么叫他,身上一阵鸡皮疙瘩道:“他在问你刚刚在被人追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帮他。” 那天劫灵体赶忙回道:“是的。” 不过因为天劫灵体说的是灵族之语,石武并不懂它是什么意思,不过在看到它聪明地点头之后。石武欣喜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那天劫灵体因为有凤焱的翻译,自然是听得懂的,它也开始学着石武的语言发音。 石武见这蓝色小脑袋像是在学习,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自己体内的印沁。他问那天劫灵体道:“是印沁在帮我转达话语吗?他是不是和元叔一样听得懂你们一族的语言?” 虽然不是印沁在帮石武传话,但地魂内的印沁还是赞赏道:“这小子脑袋转的是快。” 凤焱也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外面的石武,笑道:“可惜他的人魂没有觉醒,不然我们可以早些拉他共谋大事。” 凤焱说的大事自然是破局之事,因为从目前来看,石武是局中除了印沁之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们三者要是联合,会有更多的出路。 见凤焱和印沁说的话又是用的他们的语言,这让在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郁闷了。它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把这里的语言学会了,这样子无论是探测外面的情况还是跟石武交流都会方便很多。 石武见天劫灵体没有回话,而是在那傻傻地待着,自顾自说道:“我就想知道你刚刚帮我的时候那雷霆般的速度是怎么回事,我可不可以自己学会?还有就是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我虽然能感知到体内有一千道雷霆气旋,但我能操控的只有那么一道而已。这感觉好比知道自己有一座宝矿却只能拿一点点出来用。” 石武自言自语的时候,他体内的凤焱和印沁都为石武叹了一口气。石武说的不错,这一千道雷霆气旋是石武的,但石武能得心应手使用的撑死就两道而已,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石武的攻击力也就在筑基后期左右。 石武见那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又开始比划起来,也就默默地在心里跟它交流着。两者从一开始的鸡同鸭讲,到忙活了一阵后渐渐可以说出各自语言中的你我他。等天劫灵体兴奋地还想继续交流的时候,外面的石武已经睡着了。 对新语言的满腔热情让天劫灵体根本停不下来,它与印沁不熟,不敢去打扰一股冷意的他,遂直接找上给它刻着红莲印的凤焱。 凤焱本不想理它,可即便是他用红莲印警告了它一次,它还是不依不饶地要学这边的语言,说什么要么直接把它灭了,要么就教它这边的语言,它都帮石武逃脱别人的追捕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凤焱听得一阵头大,最后只得暗叹倒霉,毕竟是他招来的,还答应过不能灭灵于它。凤焱只能边打坐吸收外面的鸿蒙之气,边跟天劫灵体讲解这边的语言和灵族之语的异同。 那天劫灵体也是求学心切,在凤焱给它讲解的时候认真听着,还会举一反三地问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配合着它蹩脚的发音,有时让凤焱都忍俊不禁。 翌日清晨,石武还在清梦之时,两道威力巨大的风墙撞击在拜月宫的山门之上,山门外的守护弟子被震得七荤八素。那些正好过来拜访的别宗门人也从半空中被震落至拜月宫山石台阶上,他们落地之后看到空中隐隐有一只巨大的灰色翅膀穿梭于云层间。 那些守护弟子纷纷拔剑准备迎敌,然后从云层中缓缓飞下一只五百丈长的银色大雕,其巨大的头颅上坐着一个身穿兽皮的光头汉子。那汉子身后飞着三位神情古怪的老者,他们皆穿着相同样式的兽皮,显然是与那光头汉子一起的。 那只银色大雕目光锐利,看着拜月宫的方向似有很大的火气。在看到那些拜月宫守门弟子胆敢拔剑之后,其双翼一动间,两股极强的旋风将那些守门弟子全部吹散。那些前来拜访的别宗门人还以为是有人来攻打拜月宫了,随即运起法宝准备助拜月宫迎敌。 那银色大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旦感知到有人对其产生敌意,二话不说就是一记强劲旋风。不过它对拜月宫门人的旋风只作威吓之用,使力也不过是半成左右,但对别宗门人就不同了。那些别宗门人从未见过这等厉害的灵兽,他们见那股强劲旋风似有毁天灭地之威,准备逃跑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形早就被这旋风锁定。就在他们暗道糟糕之际,一身紫青道袍的公孙冶瞬时出现在山门之外,虚空一握间便轻描淡写地将那记旋风收入手中。 别宗门人见是公孙冶来了,对其恭敬作揖道:“参见公孙宫主。” 公孙冶回道:“让诸位受惊了,我在长老殿备了些茶水,诸位先行过去吧。” 那些别宗门人虽然好奇那擅闯拜月宫之人是谁,但想到这里有公孙冶,肯定就无碍了。于是他们在看了那银色大雕一眼后就进入了拜月宫。 坐在那只银色大雕上的光头汉子指着公孙冶笑骂道:“好你个公孙冶,本命灵兽说不要就不要。还好你有个讲义气的兄弟帮你照看着,不然我真怕你这风翼雕闹起脾气来就将这拜月宫给毁咯。” 公孙冶故意说道:“我现在可是空冥境高手,你带着我的本命灵兽过来我拜月宫闹腾,居心何在啊?” 那光头汉子倒没什么,那三个与他一同的老者却被吓得直想解释,但又被光头汉子抢先道:“风翼雕你听到没,别人现在可是空冥境高手了,瞧不上咱们。” 哪知那光头男子刚说完,他座下的风翼雕就一个疾驰扑向了公孙冶,但看其架势却不是攻击公孙冶的。因为它越变越小,二者以风灵之力接触之后,产生了一道亮眼白光。 公孙冶宠溺地唤了一声:“回来吧。” 那风翼雕再无考虑地直接融入公孙冶身体,而后于公孙冶打开的空冥属地内纵情吸纳着风灵之力修炼。 那光头汉子被那风翼雕就这么晾在了空中,气愤道:“好你个风翼雕,你忘了是谁把你放在我驭兽宗门口说让我照看你的。你在那光球内这么多天我就陪了你这么多天。现在可好,一转身就不认人了,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灵兽啊。三位长老,走了走了。” 那光头汉子说着就对身后三位老者甩了甩手,那三位老者虽然知道他和公孙冶关系极好,但对方现在怎么说都是空冥境修士,说话得注意分寸啊。 那三位老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公孙冶主动道:“王猛,我准备了上好的仙酿,不来喝一杯?” 那光头汉子刚才虽然已经转身作离开状,但心里一直在嘀咕:“快拦下我!快拦下我啊!”好在公孙冶给了他这个台阶,不然他就真要越走越远了。 王猛一摸自己的光头,瞬移至公孙冶旁边勾起他道:“既然公孙宫主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那三名手捧一个大玉盒的驭兽宗长老都为其宗主捏了把冷汗。 公孙冶不介意地任由王猛勾着进了拜月宫。 先前那些看到王猛闹事的别宗门人打听过后才知道,这光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驭兽宗宗主王猛,与公孙冶乃是结拜兄弟,生死之交。 宫主殿内,公孙冶邀请王猛平坐,王猛也不客气地与他一同落座。那三名驭兽宗长老不停地对王猛使着眼色,示意他快点坐回来。哪知王猛对他们道:“你们三个眼睛怎么了?” 那三个驭兽宗长老表情尴尬地在客座上忙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公孙冶帮三人解围道:“三位长老在这里就当在驭兽宗一样,莫要太过拘束。” 公孙冶说是这么说,但那三位长老哪敢与空冥期修士如此没规没矩。他们正襟危坐间就看到公孙冶帮王猛倒了一杯仙酿,而后王猛还爽快地喝了起来,他们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当没看到。 一杯仙酿下肚,王猛靠在椅子上示意公孙冶再倒一杯。公孙冶边倒着,王猛边问道:“那时候应该是真的命悬一线了吧。” 公孙冶的手很稳,帮王猛倒满之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道:“嗯,不然我也不会解除与风翼雕的本命契约。” 王猛好奇道:“后来那雷电巨人去了哪里?” 公孙冶指了指忆月峰的方向,王猛心领神会道:“没事就好,还晋升了空冥境,不愧是我王猛的兄弟。” 王猛见那三位长老畏畏缩缩的样子,一挥衣袖道:“你们把东西放下,然后拿三壶仙酿去外面喝吧。” 那三位驭兽宗长老生怕王猛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公孙冶传音于那三位长老道:“我与我兄弟叙叙旧,你们不用担心。” 那三位长老见公孙冶反过来出言让他们安心,也就各自提着一壶仙酿出去了。 待宫主殿只剩下公孙冶与王猛之后,公孙冶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一样,与王猛一个姿势地靠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杯仙酿咕嘟咕嘟下肚后说道:“大哥,那东西终于找到了?” 王猛点头之后一抬手便将那个大玉盒拿了过来,递过去时说道:“小冶,听大哥一句,人生在世莫要去追根究底。” “大哥,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过得如何,有什么洞天福地需要闭关千年之久。我只是要一个准信,不然我也不会用在拜月宫千年的积累让泉师弟获得上宗外门弟子的名额。”公孙冶不见了晋升空冥境的喜悦,反而变得更加仿徨。 王猛将那个大玉盒放到公孙冶面前,顺带帮他倒了一杯仙酿道:“这对子母奎影兽还在沉睡状态,以你空冥境的修为应该可以让子兽安稳降生。你当真要实行那个计划?” 公孙冶眼神坚定道:“只要在八年后的宗门大比时让那获胜弟子带着奎影兽子兽进入上宗,就可以将获得的信息通过奎影兽母兽同步过来。到时候无论是泉师弟前面查探到的情报还是那获胜弟子得到的信息,我们都能知道。” 王猛问道:“那获胜弟子真的可信吗?” 公孙冶先想到了萧椋,而后想起了石武,他笑着道:“本来那个只有六成的可信度,但现在这个是十成。” 王猛不解道:“不是萧椋?” 公孙冶道:“不是,是忆月峰上的那个。” “老仙长会放他走?”王猛惊道。 公孙冶道:“会的,老仙长不管他。” 王猛明了道:“那我就先恭喜你终于可以知道灵鸢的消息了。” 公孙冶也是激动道:“对!终于可以知道了。即便是被上宗当狗一样使唤了这么多年,我也认了。我只想知道她的确切消息!” 王猛哎了一声道:“我其实有些后悔当年鼓动你进拜月宫。别看你们拜月宫有上宗,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他们每五十年下来挑一个好苗子,顺带看看下界拜月宫的发展。说白了,这不就是跟我们驭兽宗圈养灵兽一个道理嘛。区别就在于你们上宗是拿过去培养的,我们的灵兽是拿出去卖的。让你在这里困了千年,是我的错啊!” 王猛说完就一口将杯中仙酿饮尽,公孙冶轻捶了王猛一下,笑话他道:“你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好不好?这些都是我自己选的,跟你无关!” 王猛苦笑一声,举杯道:“来,倒酒!” 公孙冶将王猛杯中斟满,自己也举杯道:“喝个痛快!” “好!喝个痛快!”王猛碰杯回道。 二人一共喝了十一壶仙酿,而后王猛就醉醺醺地出了宫主殿,那三位驭兽宗长老不知发生了何事,忙上前扶着。公孙冶没多说什么,唤来一名拜月宫长老让他引着他们去准备好的洞府休息。 待他们走后,公孙冶感知着空冥属地内被他温和的风灵之力包裹着的子母奎影兽,心中充满着无限期待。 第三百零九章 和解生暗恨 拜月宫因为王猛的到来而变得格外热闹,特别是他带过来的那只银色大雕,在山门外闹出那么大动静之后,拜月宫有一头护宫灵兽的消息又传了出去。 不过这所有的热闹和动静都没有影响到一个地方,那就是忆月峰。 忆月峰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它就像是一个可以包容除了人修以外一切生灵的自然之所。那些从别处过来的虫鸟走兽完全不受阵法屏障的影响,自由出入的同时更是感知到忆月峰是它们最好的归处。 即便前面凤焱在占据石武身体后以一身火劲将忆月峰烧成灰烬,但元叔顾念着那些虫鸟走兽的陪伴,把它们恢复如初后便想让它们走了,没想到复活之后的它们却更不想离开了。毕竟忆月峰只有山顶和直通山顶的那条山石台阶是禁忌之地,山上的其它地方可都是它们的活跃之处。而且这禁忌之地还是对那些走兽来说的,元叔对于飞鸟飞虫可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正在床上睡觉的石武突然后颈一暖,他迷迷糊糊中一个翻身就将那只催他早起的大白兔子抱在了怀里。石武在床上默数了三声之后就坐了起来,尽管他很想多睡一会儿,但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起床的石武将大白兔子抱着先放回了桌上,递给它一根灵米萝卜后就去云海山雾屏风后面洗漱了。这一觉石武睡得还比较踏实,在用山泉水洗完脸后整个人就精神了很多。他从纳海囊中取出五块金露玉灵肉,这是昨晚他刚做的,用的还是凝气五层的髭毛棕灵猪。他现在吃这金露玉灵肉纯粹是因为先前答应元叔要吃个十几万块,顺带这也是他的早饭。不过他自从修炼了《九转化灵诀》就发现那一口即没的金露玉灵肉会形成一滴滴红色液体滴落在那个被雷霆气旋围绕着的血色圆球上,他也很好奇那个血色圆球是什么。 就在石武吃金露玉灵肉的时候,那三条曾经尝过味道的红灵鱼对石武兴冲冲地拍着鱼尾讨好,石武想了想后从纳海囊中又取出一块扔到了水盆里。 石武没去看那三条红灵鱼争肉,而是拍了拍手掌抱着那只还在啃着灵米萝卜的大白兔子去了外面。在那只大白兔子的见证下,石武找了工具过来在距离火纹花一丈距离的位置挖了一个两丈见方的土坑,在往里面扔了几块中品灵石后他就去打水将这土坑倒满了。 还在回味着金露玉灵肉美妙滋味的三条红灵鱼见石武又来了,还以为他会再给它们一块金露玉灵肉。哪知道石武过来就端起了盆子,它们看自己离云海山雾屏风越来越远,抗拒地拍打着水盆里的水花,很多还溅到了石武身上。 石武按着元叔那时候的口吻说道:“你们三个谁最有本事就直接跳出来,掉地上我肯定捡都不捡。剩下的我时不时就会给一块金露玉灵肉去外面的水池里。” 那三条红灵鱼都不傻,石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它们谁都不想当那条最有本事的鱼,只得不情不愿地被石武倒进了那简易水池去陪火纹花了。 火纹花看着旁边那多出来的三条红灵鱼,也是好奇地用那火红色枝叶往水里蘸了蘸。那三条红灵鱼感知到火纹花枝条上的火系灵力,害怕地直游向另一边。它们这举动让火纹花大感有趣,它就像孩子一般用它的枝叶逗耍着那三条红灵鱼,一会儿让它们游到左边,一会儿让它们游到右边,最后它们干脆都潜到了池底。 石武见了哈哈笑道:“你就在这晒晒太阳玩一会吧,我看看赵大哥有没有回我传音。” 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了赵辛的传音玉佩,看到上面忽闪忽闪的亮光后,石武的心情居然有些忐忑。只听里面赵辛的声音沉闷道:“小武兄弟,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得好,你过来一趟吧。” 石武一听就知道他们之间真出了什么事,他收起传音玉佩后就对大白兔子和火纹花道:“你们自己玩,我去见一下朋友。” 已经爬在火纹花枝叶上的大白兔子对石武提了提前腿,然后就继续新奇地看着火纹花逗弄那三条红灵鱼了。 一道绿色光柱自落月峰的山腰位置轰然降下,这让不明情况的别宗门人都吓了一跳,等看到里面竟然有人走出后,他们眼中的惊诧之意就更明显了。等里面的石武走后,他们在向落月峰弟子打听中得知,那是忆月峰大弟子石武的专属传送阵。听到这里的他们不禁羡慕地看着那道向上走去的蓝色身影。 石武沿路与几个相熟的落月峰弟子打过招呼,他们与石武回过之后就有些避让地离开了。石武一路想着到底发生了何事,走到落月阁门外的时候吕崎殷勤地恭维道:“石师兄您来啦,我大师兄正在里面清算一笔采购的物资,您去里面稍等一会儿。” 石武知道三个月后拜月宫就要举行结婴庆典和空冥庆典,落月峰就成了近来最忙的峰头。不要说赵辛了,上次石武来的时候还看到赵胤都在亲自处理事务。 石武进来后见赵辛正在吩咐手下弟子将届时要给各宗的回礼标记好数量和品级,石武不打扰地径自坐着等待,心中边想着事情边觉得落月阁好像少了些什么。 差不多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赵辛才将这一批物资清点封存好。赵辛对石武道:“走吧,去我屋里聊。” “嗯。”石武点头跟上。 赵辛和石武前脚进屋,吕崎后脚就将灵茶泡好了端过来,而后又识趣地关上门退了下去。 赵辛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小口,在嘴里抿了抿之后看向了石武,他心里是有气的,但直接说出来的话又显得自己小气了。毕竟他和石武相识之后石武对他那是没话说,他获得的中品灵石得到的好处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事情一码归一码,他觉得石武无论怎么样都该把当初联合林二狗做戏给他看的事情说清楚。他只是要朋友间的坦诚相待,一个解释就行了。 石武看赵辛似在纠结,皱眉道:“不好说?” 赵辛点头道:“确实不好说。” 石武疑惑道:“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啊?” 赵辛哎了一声道:“这杯灵茶喝完我们走一趟吧。” 石武也就和赵辛一把将茶水喝了,而后在赵辛起身后跟了出去。 赵辛吩咐了落月阁外面的吕崎,若有新物资运过来就让他先处理着,处理不了的等他回来再说。 吕崎听后在那奉承地对赵辛和石武作着揖。 赵辛无言地在前面带着路,在这下山石道上遇到的每个落月峰弟子都会跟赵辛和石武行礼作揖,赵辛回过之后就一路向落月峰后山走去。 石武不太习惯这种气氛,他觉得朋友之间这样也太尴尬了。不过石武见既然还是在落月峰上,那这件事应该是关乎赵辛的。等赵辛将石武带到一处靠近山崖的矮小洞府前,赵辛指了指石门对石武道:“他在里面。” 石武这一路都在想到底会是什么事,现在听到赵辛说他在里面,石武心中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好久没见到也没去过问的人。 “林二狗。”石武脱口而出道。 矮小洞府内的林二狗似乎听到了石武的声音,不过他还不太敢确定。因为这么多天以来他几乎是在被监禁的状态下度过的,除了每天被赵辛派过来送上一顿灵食的人。其余时候不要说是活人了,连个动物脚步声都没有过。 林二狗小心地问道:“石师兄,是你吗?” 石武从里面听到了林二狗的声音,看着这几乎已经挨到山崖边上的矮小洞府,他问道:“赵大哥,你为何这般对他?” 赵辛没有正面回石武,而是唤着里面的林二狗道:“二狗啊,你出来吧。” 林二狗听到赵辛的声音后一阵哆嗦,他颤颤巍巍地打开洞府大门,从那狭窄的洞府内低头走了出来,露出了他那张面黄肌瘦的脸。 石武想上前扶着林二狗,却被林二狗悄悄避让开了。而后林二狗跪在地上对赵辛道:“大师兄,我错了!我不该跟您说谎的,我和石武早就相识,前面那场戏是我想出来的。” 林二狗在地上对赵辛磕着头,卑微至极。 石武终于知道赵辛在生什么气了,他怔在原地,而后他对赵辛作揖道:“赵大哥,若您是为了当初山下那件事生气,那我向您赔个不是。那件事确实错在我,那时候我想着若二狗可以跟我对着干,那就能在你这边被器重。后来你我相知相交,是我面子薄没有跟你说清楚这些,才有了今日的误会。赵大哥,对不住!” 见石武主动揽责,还对自己行礼道歉,赵辛那股子气就顺了。他一把拉起林二狗,然后对石武道:“小武兄弟,我知道你很够意思,我也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的欺瞒。今日这件事我也有做过的地方,二狗,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二狗哪敢去说辛苦,他直接道:“大师兄让二狗在这里潜心修炼,不辛苦!” 赵辛没有说话,只是对林二狗点了点头。 石武知道林二狗为自己受苦了,赵辛憋到刚来之前都没跟他说一句,那怨气就都撒到林二狗身上了。他也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若是调换过来,谁都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的。石武再次歉意道:“对不起赵大哥!” 赵辛甩了甩手道:“今日之事既已说清楚,那我们还是好朋友,以后就都敞敞亮亮了。” 石武点头道:“嗯。” 二人和解过后,赵辛这才又笑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有发现的是,林二狗看着二人的眼神深处,藏着一抹与以前不太一样的神情。 落月峰饭堂之内,因为现在拜月宫有别宗门人在,所以只要是夜间亥时之前来的,就都可以吃到热的灵米灵食。 前面每天只吃一顿的林二狗在石武的陪同下在饭堂内狼吞虎咽地吃着。石武有些埋怨赵辛既然是生他的气,为何不直接找上他,却将气撒在了林二狗身上。 林二狗吃的急了,一下子噎着,石武帮他轻拍着后背,林二狗好不容易才将喉口的饭食咽了下去。 石武对着林二狗道:“对不起二狗,是我的错。” 林二狗勉强地撑起笑脸,对石武道:“石师兄,没事的。” 看着那张面黄肌瘦的脸,石武心中尤为过意不去。就在石武想说什么的时候,林二狗先开口道:“石师兄,我刚听这里吃饭的人说林师姐筑基成功了?” 石武回道:“嗯。” 石武放在林二狗身上的手掌明显感觉到他的灵气乱了,而后石武就看到林二狗努力保持镇定道:“那真是太好了。” 林二狗吃完之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他想让石武陪他一起去见林青,说是有东西要送给她。石武想着见一下熟人的话林二狗会开心一些,也就答应了。他带着林二狗一起进入了饭堂外面的绿玉传送阵,在他心中想着新月峰山腰位置时,林二狗还没准备好就感觉有一道光幕带着他升了上去。等林二狗再出现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听着旁边山泉瀑布哗啦啦冲击下来的声音,他吓了一跳。 石武对其轻声道:“不要害怕,这是传送阵,我们已经到新月峰了。” 林二狗佩服道:“石师兄真厉害。” 石武实在不习惯林二狗这么叫他,出言道:“二狗,你像以前一样喊我石武或者小武就行,这石师兄太生分了。” 林二狗忙说道:“石师兄,这是在拜月宫内,我还是要注意辈分的。” 石武听了也只好随他了。 石武带着林二狗一路向下,来到外门弟子居所的时候,这里的几个师妹都已经认识石武了。其中一个外向的叫吴淼的师妹打趣说道:“石师兄来我们这新月峰当真是勤啊。改天是不是要把林师妹娶到忆月峰了。” 石武尴尬道:“吴淼师妹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带我这同乡过来恭贺林师妹筑基成功的。” 那吴淼看了林二狗一眼,露出嫌弃之意后又满眼欢喜地看向石武道:“石师兄要是不嫌弃,可以多来看看师妹我的。” 林二狗被那吴淼看了一眼后自惭形秽地往后缩了缩,此时正好马茜和行令路过。石武与二人打了声招呼后马茜就轰散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道:“都不用修炼了吗?不用的话就去帮忙接待别宗客人去。” 那些人见大师姐发话了,连忙关上居所大门装作修炼起来。 而后马茜对石武道:“石师兄,先前林青师妹有危险你频繁出现在我新月峰倒还能理解,可现在林青师妹一切安好,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修行了?” 石武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又不是他想过来的。不过石武笑着道:“谨遵马师姐教诲,我等等就回去好好修炼。” 林二狗紧张地对马茜和行令行了个礼,马茜见过林二狗几次,只觉得这人上不了台面,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后便与行令走了。 石武看着离开的行令,突然觉得行令身上似乎有一层不一样的光华。不过石武还没去细想,林二狗就扯了扯石武的衣服,对其抱歉道:“对不起啊石师兄,让你受责备了。” 石武甩甩手道:“这算什么啊。走吧,去看看我们轩林两村最有出息的林青去。” 有亲切的石武在,林二狗仿佛觉得真的没有什么辈分之别。 石武对林青屋内喊道:“林青,我带二狗来看你了。” 林青听见是石武的声音,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后赶忙收起还在研究的冰花镯,周围似雪花一样漂亮的灵气还没完全收入镯内便随着林青匆匆出去了。 现如今的林青面容更加纯净,若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在她身后跟随的雪花灵气让她看起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林二狗已经看得呆在了那里。他看到林青正向他走来,他不自觉地就想迎上去。 可林青看向的自然是石武,她首先跑到石武面前道:“你怎么还敢来的?我师父可是在新月峰山顶呢。” 石武指了指天空道:“青天白日的,林师叔做不出有失身份的事,不然昨天晚上他可以直接过来逮我的,也不用应付好新月峰门人后转一大圈再回来。” 林青嗯了一声后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石武回道:“可能是因为我在凡人界走过一条江湖路吧,经历得多了也就知道得多了。” 林青憧憬地看着石武,直到石武推了推旁边的林二狗,林青才把目光放到了林二狗身上。 林二狗被石武一提醒,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土黄色的玉簪子,他对林青道:“恭喜林师姐晋升筑基期。这是我前面在落月阁内兑换的一个凝气三层的簪子,你将它戴上之后可以凝聚灵气的。” 林青没有收下,而是对林二狗道:“二狗,你修炼不易,这簪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林二狗闻言失落地站立在那,石武忙出言道:“林青,这是二狗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嘛。” 林青见是石武说了,也就从林二狗手中接过了那枚簪子,对林二狗道:“二狗,那就多谢你了。” 林二狗立马笑着道:“不用谢的,只要林师姐喜欢就行。” 石武见这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对二人道:“那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哪知林青连忙说道:“阿武,这冰花镯很好用,我很喜欢。” 说着,林二狗就看到了林青右手上那似冰似玉的雕花手镯,他顿时就觉得自己送的玉簪子像是路上捡的一样。他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石武也没在意地回了句:“喜欢就好,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嘛。” 石武说完就笑着准备走了,哪知林二狗突然来到了他旁边对他道:“石师兄,东西我送完了,你顺道带我回去落月峰吧。” 石武还以为林二狗要跟林青说些话呢,毕竟来之前他看他那么兴奋的样子。石武问道:“你不跟林青说几句?” 林二狗语气平静道:“见到林师姐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而且我也要回去加紧修炼了。” 石武感觉林二狗今天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那好吧。林青,我和二狗先走了啊。赵辛说这冰花镯还有很多作用的,你可以多熟悉熟悉。” 林青笑着回道:“嗯。” 就在石武和林青说话之时,先走在前面的林二狗嘴唇已经咬出了鲜血,不过他为了不让石武发现,第一时间就擦去了。等石武赶上来的时候,林二狗神色正常地与石武聊着天。 石武将林二狗送回去了那座洞府之外,看着林二狗进去都要低着头的矮小洞府。石武说道:“二狗,我去跟赵大哥说说,让他帮你换个洞府修炼。” 林二狗一把拉住了石武,而后笑着道:“石师兄,您不能去,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您这么一去,我这洞府是可以换上好的,但赵师兄本该消下去的气也会再升上来。若您真觉得我可怜,就给我些灵石和金露玉灵肉吧,我想好好修炼,以后靠实力争取到好的洞府。” 石武没有说话,而是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三十块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又拿了一百块中品灵石给了林二狗。 林二狗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石武递过来的东西,他跪在地上道:“多谢石师兄!” 石武忙扶起林二狗道:“二狗你不用这样,我们是朋友!” “嗯,我们是朋友!”林二狗双眼垂泪道。 林二狗看到远处有人还不停地望向他们,擦了擦眼泪说道:“石师兄,您先回去吧。改天有空了我再去拜访您。” 石武点头道:“好!” 待石武走后,林二狗回去了他那个狭窄的洞府。与其说是洞府,这里更像是一个狗窝,一个用来羞辱林二狗的狗窝。在昏暗的灵石照耀下,林二狗的双眼却怔怔出神,他恨赵辛,但他更恨石武。若说先前他还能忍受在这狗窝里被圈禁的生活,那么在见过林青,看到林青对石武的态度后,林二狗产生了人最可怕的一种情绪——嫉妒! 林二狗嫉妒石武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能有那么多人为他付出。与石武相比,他觉得自己就是地上的一滩污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就连以前待他亲切的林青都因为石武而看不起他了。在嫉妒的情绪下,林二狗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思考,他一心想着要如何变强,要把石武踩下去,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第三百一十章 理清 于落月峰后山走出的石武心情复杂,他认为是自己的自作聪明导致了林二狗今日的受罪。即便林二狗不求他,灵石和金露玉灵肉他石武也会主动给的,可林二狗随后那一跪却让石武很不是滋味。即便他最后跟林二狗说他们是朋友,林二狗也这般回他了。但石武知道,他们之间的友情已经越走越远了。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让石武觉得就连赵辛这个朋友也差不多就到这了。 石武苦笑一声道:“看来我做人还真是失败。” 怅然若失的石武并没有从绿玉传送阵回去忆月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艳阳高照,此间差不多还是申时。不知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要化难过为食欲还是真的饿了,石武摸了摸肚子就走下了落月峰,向着观月峰饭堂走去。 这几日拜月宫还是会有零零散散的别宗客人,是故石武来到观月峰饭堂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不是个穿着拜月宫服饰的年轻弟子在这里有说有笑地吃着饭食。不过老杨和老马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石武照旧来到了老杨和老马盛菜打饭的座位旁,他见老杨和老马的脸色比他还难看,忍不住问道:“杨叔马叔,你们怎么了?” 老马倒还好,老杨有些生气道:“原本以为就我们这峰上的小王八蛋不知道珍惜粮食,没想到外面那些宗门的兔崽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该让那噬灵兽把整个外隐界的灵气全吞咯,我看他们这些低阶的小崽子还好不好吃灵食了。” 石武知道老杨对这种灵食的浪费极为厌恶,但他现在也没啥心情,他耷拉着脑袋道:“杨叔马叔,一份灵蔬,一份灵肉再来一碗灵米饭,我保准不浪费。” 老马看出石武好像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边帮石武打着灵蔬灵肉边问道:“你怎么了?” 老杨也是帮石武盛了一碗灵米饭往他们身旁的桌子上放好道:“遇上事了?” 石武回他们道:“是遇上事了,不过已经解决了,可解决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就想来杨叔马叔这里蹭口吃的。” 老马说道:“那还不快过来坐着吃。” 石武照旧坐了过去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见石武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老杨问道:“说说吧,你杨叔马叔怎么说都比你多活了那么多年,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石武吃了一口灵肉,他知道那还是以前的味道,可吃起来却怎么都对不上。石武说道:“我自作聪明了,最后害得别人为我受了罚。” 老杨听到这里就不太想多问了,但老马这耐不住的性子还是打听道:“是不是因为那叫林青的女弟子啊,我们这边都传开了。说你小子为了她找五峰掌座要了面子,还让刚晋升元婴境的柳菡掌座开炉炼丹,我说你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啊。柳菡掌座那心性居然还能答应你,说说吧,又是谁帮你受了罚啊?” “啊?”石武见老马会错了意,摇头解释道,“不是关于林青的,是我另一个同乡的朋友,叫林二狗。” 石武于是就把这段时间落月峰上除了他托赵辛出售金露玉灵肉之外的事情全部说给了老杨和老马听,最后还不忘责备了自己一句。 老杨帮又过来添饭的弟子打了碗饭后说道:“小武啊,不是杨叔顾着你,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或者说,你不需要为了别人而感到自责。” 石武奇怪道:“不是我的错?是我联合二狗把那时候的赵辛当傻子耍了啊,二狗也才从被人欺负变成了受赵辛器重。要是我可以在后面早些跟赵辛解释,也不会有今日二狗的受难了。” 石武说完之后老马突然笑了一声道:“傻小子啊。” 石武不明白老马在笑什么,又为何叫他傻小子。老杨则是说道:“先说赵辛那边,当时的那种情况,你得罪了赵胤,又恰逢撞倒了挑水的林二狗,面对正好下山来的赵辛,你的做法完全是对的。你和赵辛是对立面,而林二狗又是落月峰的外门弟子,通过跟你的争吵来显现他维护落月峰,既可以保住落月峰的面子,又可以给他带来实际的好处。对于当时的你来说,这错在了哪里呢?” “可是后来……”石武要去说的时候。 老杨打断他道:“我就跟你说说后来,后来你跟赵辛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也互相认定对方是可以结交的朋友。林二狗从你和赵辛那里都得到了好处,你对于赵辛那是没话说,你对林二狗呢,更是有情有义。可你从他们二人那里得到了什么?” 石武问道:“朋友之间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老马插嘴道:“不是要你斤斤计较,是要你想明白什么是朋友。” 石武自问道:“什么是朋友?” 老杨点头道:“对!赵辛对于你来说,他会全心全意帮你完成你托他去办的事,无论是你师父火纹灵膳师需要的食材还是你托他购买的冰花镯,他都会帮你很好地做完。这就是他对于你这朋友的付出,或者说是回馈吧。但林二狗呢?” 石武说道:“二狗才是凝气期啊,他也接触不到这些。” 老杨直指重点道:“他当然能帮你做一件事,而且这件事更是在帮他自己!” 石武怔在原地,他豁然开朗道:“杨叔您是说,他应该主动去向赵大哥说起这件事?” 老马啧啧道:“这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了。” 老杨呵呵笑道:“别听你马叔乱说,你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只是有时候当局者迷而已。” 石武道:“杨叔,可我觉得起因在我,应该由我去承担这个责任。” “傻子。”老马像是生气一般地将锅铲撑在手肘下面,不停地摇着头。 老杨啐了老马一口道:“要不你来说得了?” 老马直来直去道:“我说就我说。赵辛那就是在置着气,他当你是朋友。如果他直接说么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小气,不说么这口气又下不去。所以他选择对这件事的另一个关联之人林二狗下手,而且这林二狗也是罪有应得。他两边都得好处要是还能处理好那就是他本事,可他没这个本事。他就不想想你为了林青这般忙前忙后,他又和林青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这种时候他还不对赵辛主动讲出当初事情的缘由还等何时啊。你只是在最开始与赵辛对立时把赵辛当成了傻子,但那林二狗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把赵辛当傻子了啊!所以这件事错不在你,最合适也最应该去跟赵辛说的,就是那林二狗!” 石武虽然也想到了这里,但没有老马说得那么尖锐。 老杨帮着石武道:“小武啊,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因为你帮的他多了,他就觉得你就该这么对他,到后面习以为常了,你如果没有以前那般对他好,在他看来就成了你的不是了。可你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石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老马则是补了一句道:“小武,你就是个孩子。这种只能接受别人对他好,受了点小苦就在你这边要这要那的朋友留着何用?早断早了才是正途哟。” 老杨瞪了老马一眼,老马就灰溜溜地坐到旁边去了。老杨趁机拍了拍石武的肩膀,却被一道雷霆之力震了回去,不过他立刻保持了冷静道:“小武,放宽心吧,路还长呢。” 石武托着下巴道:“杨叔马叔,我本来就是想吃个饭顺便找你们聊聊天的。现在可好,被你们说得这么明白我该怎么办哦。” 老杨笑了笑道:“那就都留给时间吧。先把精力花在别的上面,你不是会做金露玉灵肉么,两个多月后的空冥庆典多的是别宗门人,到时候各种好东西都可能会出现的,你多准备些金露玉灵肉以物换物也好,卖灵石也罢,总归是能赚多少是多少。” 石武点点头道:“赵辛前面也是这么说的,可说句实在话,刚刚我都准备不再跟赵辛做朋友了。” 老马听不过去道:“小武,这马叔可得好好说你两句了。赵辛算是这件事里最委屈的那个了。要是你再跟他断交,你以后还是去别处吃饭吧。” 石武忙说道:“马叔我就说说而已,您怎么还生气上了。” 老杨知道老马的性子,帮着他道:“你马叔就这直肠子真性情,你别往心里去。” 石武笑道:“我知道的,我也是真性情。” 老马瞟了石武一眼,笑骂道:“你那是傻,才不是什么真性情。” 石武不认道:“我就是!现在我还要真性情地把杨叔马叔做的饭菜全吃光。” 说着,石武就胃口大好地吃了起来,等老杨示意他还要不要再盛饭的时候,石武连连摆手道:“够了够了,本来都吃不太下的。还好有杨叔和马叔的指点,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老杨看着石武道:“小武啊,人这辈子不是一定要事事理清的。” 石武回道:“杨叔,我就想在我这个可以理得清的年纪尽量理理清。” 老杨点点头道:“好吧。” 石武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对老杨老马道:“杨叔马叔,我吃饱了,今儿个就不陪你们洗碗了。我这就回去做金露玉灵肉,到时候帮你们送几份过来。”石武身上是有金露玉灵肉的,但他不好直接给,他知道小集会上的事情老杨老马都知晓了,但那时候只是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可他现在身上的是凝气五层的。他不想让他们起疑,就想着下次送过来。 老马一听有金露玉灵肉吃,也不问是那火纹灵膳师还是石武做的了,就道:“你马叔可记住了啊,下次不带来,饭都没得吃。” “好咧。”石武说着就走出了观月峰饭堂。 待石武走后,老马灵气传音道:“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一下关于那雷电巨人的事情?在忆月峰上的小武应该知道得最清楚吧。” 老杨将那只拍打在石武肩膀上又马上收回来的右手拿给老马看,老马见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老杨随后握紧那只焦黑的右手掌心,灵气传音于老马道:“我原本想以灵力探查一下小武到底是什么灵根,没想到探查的灵力没进去,反而被他体内冒出的不知名的雷霆之力挡了回来,而且是在小武自己都没反应的情况下。老马啊,那忆月峰上的水真的很深呐。” 老马随即灵气传音道:“那如何是好?公孙冶连上宗留给木非的木灵界都破了,显然不是普通的空冥修士,要是灵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怕是很难办啊。” 老杨似也感到头疼道:“公孙冶倒还好,我总觉得小武身上的秘密会比公孙冶来得更大更危险。我们要是不好好控局,以后他若跟唐云走得近了,那才是糟糕之事。” 老马笑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小武现在看起来不过才是凝气期,你如何会担心到他身上去。而且月小子只要行好最后一次月返之术,到时候我们上宗就会诞生一个返虚期修士,我们肩上的担子也就轻得多了啊。” 老杨哎了一声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出去观月峰饭堂的石武脚步都轻了许多,他庆幸拜月宫里还有老杨和老马这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长辈,特别是他们没有公孙冶那么繁忙,可以边去他们那里吃饭边跟他们聊天解惑。 石武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可不这么认为,它对凤焱说道:“焱大哥,刚刚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人啊!” 凤焱笑着道:“具体的你就不用多管了。你刚刚做得不错,为了嘉奖你,我就分一丝雷霆之力给你吧。” 说着,凤焱就把先前一分为三后自己获得的那份雷霆之力于玄天锁链外真就分了那么一丝到了天劫灵体面前,天劫灵体看着凤焱把本就是它的雷霆之力还了那么一丝给它,心中忍不住把凤焱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那只蓝色小脑袋还是表现出感激之色道:“多谢焱大哥。” 凤焱知道这小东西肯定在骂自己,不过他并不生气,反而笑着道:“我记忆中在这里好像没有祖宗的。” 那天劫灵体一听凤焱这话,吓得一颤后装作如获重宝地将那一丝雷霆之力吞下,吸收之后又开始帮着石武炼化第二道雷霆气旋。石武现在的情况真就跟他想的一样,有一座大宝矿在身,但在这座宝矿里石武才挖到了第一根雷霆气旋,现在的天劫灵体就相当于在帮石武一起挖着第二根。 从观月峰山脚处的绿玉传送阵回去已是傍晚时分,石武看到大白兔子正在草丛里跳动着,跟它打了声招呼后石武就去早上新挖的水池旁看了看。见那三条红灵鱼还藏在池底,他就知道今天火纹花没少逗弄它们。石武顿觉好笑地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金露玉灵肉,扔到水池里后便听到那三条鱼儿活跃地甩尾声。在火纹花也跟着动了以后,它们就开始静悄悄地在水底分食起来。 “石……武……”石武刚想回去青竹小屋就听到有人好像在喊他的名字,还是那种若孩子般稚嫩的声音。 石武有些奇怪地向着四周转了转,见现在还是夕阳余晖,大白兔子在远处草地里玩着,火纹花也在水池旁,他可不会认为是那三条红灵鱼在喊他,他回应道:“是谁?” “我……啊。天劫……灵体……”那如孩童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石武这下并没有看向别处,而是以《九转化灵诀》功法内视那千道雷霆气旋中的天劫灵体道:“你会说这里的话了?” 那蓝色小脑袋兴奋地点头道:“嗯。我……聪明。” 石武倒是真觉得这小家伙挺聪明的,他问道:“那你可不可教我你那时候在新月峰上帮我加快速度的方法?”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长串话弄得有些迷糊,又望向了天魂内的凤焱,凤焱照旧以灵族之语帮它翻译着。天劫灵体听懂后道:“可以,但……有个条件。” 石武问道:“什么条件?” 那天劫灵体变幻出了两只小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莲印道:“帮我解除……红……” 天劫灵体还没说完解除红莲印,天魂内的凤焱就冷笑道:“印沁,我这几天是不是给它脸了,它这顺杆爬的速度够可以啊。” 地魂内印沁的话就更加冰冷了:“你答应不灭灵于他,但没答应不封它五感。我看你可以先用红莲印将它的两只眼睛封了,再把那张好问的嘴给堵上。耳朵就不用了,你还是比较仁慈的,就留着让它听着外面的事情吧。到时候它灵族大能来了,也可以知道外面来的是谁啊。” 凤焱赞同地笑道:“不错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天劫灵体早就听得颤抖不已,它赶忙求饶道:“焱大哥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因为天劫灵体是用灵族之语说的,所以石武只看到这蓝色小脑袋嘴里叽里呱啦说了很多话,最后还双手抱拳不停地对谁作着揖。 石武问道:“你怎么了?你刚说解除什么来着?” 石武的话说的很慢,天劫灵体也听得清清楚楚,可它现在哪敢解除什么啊,它只求石武别说了,不然它这辈子怕是永无出去的机会了。 凤焱对天劫灵体威逼利诱道:“不灭你灵除了让你帮石武更好地操控这些雷霆气旋外,还有就是想给你一个一起出去的机会。只要你在这里安分守己相助我们,待我们破局之后,你大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至于为什么给你这个机会,那是因为你们灵族或许也会牵扯其中,我们想多留一手准备。这么跟你说你明白了吗?” 天劫灵体点点头又摇摇头,它知道凤焱前面那句话的意思,但它不知道后面什么局不局,这又跟灵族有什么关系。 凤焱继续道:“我和印沁都没想到你这天劫灵体会突然出现,既然那人将你任由我们处置,那就说明你在这里可活可灭。灭了自然是一了百了,但若是活呢,是不是会成为一招暗子,一个异数?在这个赌局里,我和印沁石武现在都没有筹码,甚至还是这场赌局里的工具。但只要石武走下去,我们一起走下去,一定能拥有属于我们的筹码。你愿意跟我们和他们赌上一场吗?” 天劫灵体现在很想说自己愿意跟另外一方一起,但如今形势难言,它更是凤焱的阶下囚,它如何敢说个不字? 天劫灵体郑重地作揖道:“吾灭像之雷愿意!” 凤焱笑道:“好了好了,还灭像之雷呢,好好做你能做的事吧。” 天劫灵体讪笑一声道:“焱大哥,您真的会放过我吗?” 凤焱认真回道:“会!我凤焱从来说一不二。不然以你前面对石武做的那些事,早就是灵灭的结局。” 天劫灵体思索一阵,也认同道:“那我就陪你们赌上这一场!” “好!”凤焱补充道,“石武并不知道这里有我的存在,你有什么都推到我对面的印沁身上吧。” “这……”天劫灵体欲言又止,地魂内的印沁更是一阵无语。 印沁是又想到石武练引火术时好处全凤焱拿,黑锅他来背的时光了。不过印沁也没有去说什么,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炼化那八颗九瓣寒莲子,还有就是吸收外面的鸿蒙之气和那份凤焱分过来的雷霆之力。他比凤焱掌握的信息要多,特别是对外面与元叔对赌的郗汲,此人没有一步废棋,甚至能让元叔几次掣肘。那么按郗汲阵灵说的,这天劫灵体是灭是囚就真的很耐人寻味了。 石武见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但他却只能从里面听到简单的你我二字,还是昨晚上现学的。石武越想就越觉得这天劫灵体也太聪明了,他也要好好学习对方的灵族之语。 石武对着天劫灵体道:“你是在跟印沁说话吧,他长什么样啊。” 天劫灵体见石武提起印沁,直接回道:“和……你一样。” 石武啊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指着自己道:“和我一样?” “嗯。”天劫灵体的小脑袋赶忙点头。 石武好奇道:“难道他是我的转世?” 这下石武地魂内的印沁坐不住了,他说道:“你能不能要点脸?我是你的转世?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印沁在地魂内说的话石武自然是听不到的,不过凤焱却是听得在那哈哈大笑。 天劫灵体夹在两人之间尴尬道:“不是。” 石武失望道:“要是能直接跟印沁说话就好了。不过有你在也不错,起码还能当个传话的。” 天劫灵体乖巧地点点头,而后问石武道:“想不想学?” “学什么?”石武反问着,而后立马反应过来道,“是那晚快捷的身法?” 天劫灵体周身雷芒窜出,咧嘴一笑道:“对!雷霆之法!” 石武兴奋之中双目也窜出一道道雷丝:“学!” 第三百一十一章 雷霆之法 石武不知道天劫灵体与他体内的印沁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不管是天劫灵体左脸上的红莲印,还是天劫灵体一夜就学会的语言,都显示出是印沁在帮它。是故石武对天劫灵体说的也信了九成。 只见变幻出双手的天劫灵体一派高手模样,嘴中言语更加清晰道:“石武,你去一个偏僻处,将重要之物全部先放在安全之地。” 石武想着天劫灵体在新月峰帮他时不是没让他收起什么重要之物么,于是问道:“有危险?” “嗯,很危险。”那天劫灵体适应着变幻出来的两只蓝色手臂道。 石武见它如此慎重,也就先回到青竹小屋内将身上的深蓝色氅袍换成了忆月峰大弟子的服饰,然后连同纳海囊一起放在了床上。 虽然前面吸纳天劫灵体时没有出现损坏的现象,但石武深深记得前面那只聚灵盆是怎么碎的,在不确定深蓝色氅袍能用多久之前,他觉得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等石武见身上已经没啥东西的时候,他想了想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了赵辛的传音玉佩:“赵大哥,我可能要修炼术法闭关一段日子,金露玉灵肉我只能随后找时间做了。” 石武说完就要跟许露和林青也打声招呼,哪知赵辛那块传音玉佩立刻就闪了起来,只听赵辛如释重负道:“小武兄弟只管修炼,以后有空再做便是,好货不愁卖的。” 听着赵辛小心翼翼的声音,石武笑了笑道:“嗯。” 然后石武就将传音玉佩放回了纳海囊中,其实赵辛前面心里也是没底,他很怕石武因为他的做法而跟他疏远,他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不过赵辛也有自己的坚持,特别是在朋友方面,直到石武现在主动发来传音他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空冥庆典时售卖金露玉灵肉会得到最高的价值,但比起与石武的友情,金露玉灵肉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石武分别又对许露和林青的传音玉佩发了传音,没想到二者也几乎是一发就回。许露说的是让石武修炼好了就过去找她。林青则是让石武注意身体,她相信以石武的天资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石武轻笑一声,而后见那大白兔子一蹦一跳地进来了,石武抱起大白兔子去了桌上,他对它道:“好好在这睡,我今晚可能没的睡了。” 大白兔子在灵石灯盏下乖巧地点着头。 石武摸了摸大白兔子的绒绒脑袋而后再无他顾地出了青竹小屋,在来到距离青竹小屋二十丈外的一处草地上后,石武对天劫灵体道:“这里如何?” “可以吧。”天劫灵体回道。 石武静静等着天劫灵体指示,可他发现那小脑袋幻化出两只小手后就不停地在比划着什么,似乎自己都还在熟悉。 石武问道:“怎么了?” 天劫灵体回道:“好久没结印了,先练一下。” 石武顿觉不靠谱道:“那你前面是怎么帮我的?” 天劫灵体道:“想一下就行了啊,雷霆之法对我来说很简单的。” 石武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看到它确实在认真地结印,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那天劫灵体熟悉地差不多了,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这下应该可以了。”天劫灵体确定过后郑重地对石武道,“石武,你先看我演练一遍。” 石武也认真道:“好!” 天劫灵体将变幻出的手掌举在小脑袋前,而后双手飞快结印,同时口中以灵族之语念出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只见天劫灵体外突然蓝芒闪烁,一条条蓝色雷电绚丽绽放,在这一刻甚至盖过了它左脸上的红莲印。原本还是可爱模样的天劫灵体现在状若神明,它以这里的语言对石武道:“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速度!” 说罢,天劫灵体如若瞬移般在千道磅礴的雷霆气旋内穿梭游走,即便雷霆气旋乃是石武所有,石武可以敏锐地感知到里面的动静,但石武每次捕捉到的都只是天劫灵体留下的一道道残影罢了。而且雷霆气旋中的残影都有它们各自行动的轨迹,每一道都像是真的天劫灵体一样,石武一下子就被惊到了:“这是什么术法!” 天劫灵体见效果达到也就收起术法,那些散落在外的雷霆残影一个个都原地消散回归于天劫灵体本身。 天劫灵体以这边的语言道:“此乃雷霆之法——速!” 凤焱也在石武天魂内点头道:“雷族之法却有其精妙之处。” 天劫灵体听后恭敬道:“焱大哥夸奖了。” 还好这句话天劫灵体是用灵族之语说的,石武见天劫灵体又在对谁恭敬着说话,好奇地盯着它。 天劫灵体笑嘻嘻地对石武道:“我印沁大哥在给我指点一二呢。” 凤焱满意地嗯了一声,外面的石武也佩服地说道:“这印沁还真有本事,连这么厉害的天劫灵体都可以收为手下。” 只有咬牙切齿的印沁想把这三者通通拉进来冻若寒窟的地魂,再跟他们好好聊聊这样子好不好玩。 天劫灵体对石武道:“你照着我的结印和密咒练吧。” “练?”石武小声嘀咕道,“我都没看清……” 天劫灵体有些无奈道:“这么慢都没看清?” 石武恳求道:“你再放慢一些,我这次一定看清。” 天劫灵体只好迁就石武地拆解双手结印的步骤,还有口中对应的雷族密咒。天劫灵体对石武道:“此雷霆速法需要同时拥有雷族手印密咒和雷霆本源之力才能完美运用,不然就会产生雷霆反噬之力。” 石武还不知道什么是雷霆反噬之力,他照着天劫灵体的结印手势开始学着,嘴里也在默念着刚刚天劫灵体的雷族密咒。可刚念到第一个字时,他右手上就涌出一道雷霆,若游蛇般顺着他的右边肩膀窜了出去,破开他右肩皮肉的同时,也把他衣服轰出了一个焦黑缺口。 石武赶忙拍散那要燃起的火焰,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天劫灵体道:“每一个印都配合着一个雷族密咒,你都结到第三个印了才念第一个雷族密咒。就会被视为窥探雷霆之法的外来者,当然会遭到雷霆反噬。” 石武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天劫灵体道:“你可以先练习这段雷族密咒,不要结印,因为印是一切术法的起源,你还没到言出法随的阶段,光是念我雷族密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石武耍着小聪明道:“天劫灵体,我前面不是没有结印念咒就获得了雷霆速法么。那你在我想要速度的时候帮我施展不就行了?” 天劫灵体还没回话,天魂内的凤焱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投机取巧,若是光靠天劫灵体帮你,你永远也不能操控好这千道雷霆气旋。” 有凤焱这话天劫灵体就放心了,它声色俱厉道:“你们人族修士是聪明,可这种小聪明最后只会害了你!我问你,你是不是只能操控这一道雷霆气旋!”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昨天石武还直接跟天劫灵体说了,只是那时候天劫灵体还不太会这边的语言,所以没回石武。 现在石武听到对方这么一说,点头道:“是的。” 天劫灵体这话是越说越顺溜道:“若你觉得你这辈子用这一道雷霆气旋就够了,那你就回去睡觉吧,也不用练什么雷霆之法了。我在这里可以帮你一出言就获得那一道雷霆气旋的速度,但以后被别的厉害人物追杀时你可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要不是我跟印沁做好了协议,我才不会冒着触犯雷族戒条的危险来教你这些!” 石武见天劫灵体真的生气了,忙道歉道:“对不起啊,是我耍小聪明了,我这就练。” 天劫灵体说的也不是什么气话,虽然只是教授石武雷霆速法,但这些已经涉及到了雷族的秘辛,要是被别的雷族之灵知道了,它这灭像之雷迟早是被灭灵的结果。不过天劫灵体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它只能像是立投名状一样将雷霆速法先教给石武。 然而这灵族之语的发音太过拗口,石武一下子真的改不过来。天劫灵体光光是纠正石武的发音就纠正了一个多时辰,这都快把天劫灵体弄疯了,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种人族少年给吸了进来。 天劫灵体都忍不住以灵族之语抱怨道:“焱大哥,你们怎么就摊上他了啊?” 同样产生过这等想法的凤焱和印沁听了同时一顿,正在打坐的凤焱回道:“把眼光放长远些,这小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天劫灵体一脸无奈地捧着脸道:“真委屈你们了。” 凤焱和印沁相视一笑,然后继续闭上眼睛打坐了。 石武体内只剩下天劫灵体长吁短叹的声音,它最后好像也跟自己和解了道:“毕竟是个孩子,哪能期望他像我这么聪明,一下子就找到两种语言的异同,一天不到就能学会。” 天劫灵体不知道的是,那十四个雷族密咒对它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但对于石武来说,每念出一个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次一般,那种不止是身上的痛楚,更是压在心上的重大压力。 天劫灵体已经不去管外面凝神练习雷族密咒的石武了,对于它来说,它对凤焱的诚意已经给出,剩下的就看石武能接住多少。 “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这简短的十四个字,每一个都像是一道指令,可以将石武体内的雷霆之力调动起来移至下一处,从而将雷霆速法发挥至极致。这是雷族从古至今无数岁月打磨下来的,也是最契合雷族之灵修炼的术法,所以天劫灵体是如鱼得水,石武这人修却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被雷霆反噬之力来一顿霹雳雷威。 石武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不觉坏了二十几处,天劫灵体原本以为的光念密咒不会有事在石武身上好像没多大效用,那些透体而出的雷霆之力还是会在石武念错雷族密咒时给予他该有的惩罚。 石武见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边配合着手印边以雷族密咒控制体内雷霆之力的运用。心念做定之后,石武双手结印的同时口中以灵族之语念道:“雷霆之源……” 砰的一声,石武直接被行至胸口处的雷霆之力炸得向后飞去,在地上翻滚了数十丈后,直至砸在忆月峰山顶的阵法屏障才停下来。 那一声巨响把外面的火纹花和水池里的三尾红灵鱼都吓了一跳,好在青竹小屋内的大白兔子睡得够沉,并没有起身。 石武打趣道:“还好我没有穿那件深蓝色氅袍,不然就要滚到下面去了。” 石武拍了拍胸口被炸得焦黑的忆月峰大弟子服饰,而后嘴里喊痛地回到了刚开始的那处草地上。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继续以手印和密咒同时练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印和密咒呼应上时那从体内涌出的雷霆之力会畅快地通导至一个指定位置,而后他的身体也会变得轻盈,可每次一有失误,那股雷霆之力就会凶狠地反噬过来,将石武的身子炸飞。要不是石武身有完整的凤血之力,他这几十次的尝试任何一次都是命陨的结局。这是雷族先祖为了防范外族窥探而设置的后手,它们不相信那些窥探之人看到同伴被炸死之后还敢尝试。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一个就是不信邪的少年会执着地在被一次次炸飞炸伤后继续拼了命地想要去攻克它们的雷族密咒。石武简直就像是在隔着时空跟雷族创立这速法的大能斗智斗勇一样。 石武从半夜的星月当空练至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火纹花的枝叶上,火纹花心疼地看着远处已经没有一片完整衣料遮挡的石武,看着他身上一会儿炸开的血肉,一会儿轰飞的身子,它卷动着枝条想要去轻抚石武,却被石武体外时不时窜出的雷芒给逼退了回去。 石武笑着对火纹花道:“我没事的,就快掌握了。” 尽管石武说的话火纹花一直都很相信,但看到他现在这么狼狈,它还是卷动着枝条,似在担忧着。 石武这次离得更远了,他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被炸飞出去后波及了火纹花和那三条红灵鱼。石武在右胸口以下两寸的地方点了个痕迹,他已经用他的方法掌握到了第十二个密咒。 石武在心中默念道:“就快好了。” 天劫灵体看着外面疲累不堪的石武,有些不忍地对凤焱道:“焱大哥,他要是只靠着这股子蛮劲怕是永远冲不过去的。要不我去劝劝他,让他歇一会儿?毕竟天资有限嘛。” 凤焱倒不这么认为:“你在语言上学得快那是因为有我在这边帮着你不停地练习,给你两边语言的经验。” 天劫灵体道:“可我也把雷霆速法的结印和雷族密咒完整地给他了啊。” 凤焱笑了笑道:“那我给你一个简单的凤焰术,你看看你多久能学会?” 天劫灵体笑着道:“好啊。” 凤焱也就站起身对着天劫灵体演示了一遍凤焰术的手印,同时教授口诀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只见一棵耀眼的火焰树在凤焱的身后长出,而后单单一根细小树枝便燃有火海滔天,看得天劫灵体大感恐怖。 凤焱道:“看清楚了吧,我的结印速度可比你那雷霆速法慢多了。” 天劫灵体是看清楚了,不过它问道:“可我没有火源之力啊?” 凤焱道:“你脸上的红莲印在你没有歪心思时会给你提供火源之力,这算是对你传授石武雷霆速法的回馈吧。” 天劫灵体闻言大喜道:“焱大哥果然豪气!” 凤焱道:“别耍贫嘴了,你倒是试试这凤焰术吧。” 天劫灵体信心满满道:“我这就让焱大哥看看什么叫天赋异禀。” 说着天劫灵体与凤焱结出同样的手印,配合口诀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那天劫灵体身后果然生出了同样的火焰树树根,但在枝干位置还要拔高之时就轰的一声炸开了,痛得那天劫灵体龇牙咧嘴道:“焱大哥你为何要害我?” 凤焱不紧不慢道:“我没有害你,甚至还细心提醒过你。即便你手印口诀都是对的,但你不是我,不可能像我这般信手捏来,因为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个体。我有火之本源,你有雷之本源。虽然我给了你火之本源,但每一道火之本源透过你的天劫灵体到达原先在我体内对应的位置,还是会像你现在这般爆炸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天劫灵体愣在当场,连身上那燃起的火焰都没有去扑,还是凤焱借由那血色圆球帮天劫灵体吸收了那窜出的火劲,然后又用雷霆之力帮它修整好了身子。他不是要伤害天劫灵体,更不是要对它立威,他只是想让天劫灵体知道,它这雷霆速法肯定是优先于雷族,而石武这等人族修士要练,就要通过一次次的尝试知道每一步的雷霆之力去了何处,又要引导向何处。石武这一次次被炸飞一次次又重来并不是蛮劲,而是他思考过后的尝试。 天劫灵体看着外面的石武已经确定到了第十三个雷族密咒,惭愧道:“即便我有它的恢复之力,我也未必有他的坚韧毅力!” 凤焱道:“我和印沁以前也觉得我们怎么会摊上这小子。可到后面我们才发现,真是摊上了这小子我们才有了指望。若是那种一击就垮又自怨自艾之辈,天资再高又有何用?我们还不如直接在这里灭了得了,因为最后根本没有出路的。与其说是我们在这里帮着石武,还不如说是石武值得我们去帮他。我们现在就是在一艘船上,一艘属于石武的船上。所以啊,小家伙,好好看看这艘船是如何变大变强的吧。” 天劫灵体看着外面才十一岁的少年,不再存有任何轻视之心地点头道:“好!” 若先前天劫灵体还是看在凤焱的红莲印和对自由的向往上帮助石武,那么从今往后,天劫灵体会将石武视为同路之人真心相帮,它也想看看这少年能达到什么程度。 外面的石武就像手中拿着一大串钥匙,他已经开启了前面十三把锁,就差最后一把锁没打开了。不过这最后一把锁却也是最难的,石武知道创出这雷霆速法的前辈不想被雷族以外的人修炼而成,是故这十四个密咒前七个固定之后,后七个引导的雷霆之力每一次都去向了不同的位置。石武在尝试了几百次之后才确定了前面十三个密咒真正的位置,但在确定最后一个密咒位置时他有些难以接受。 又被炸飞了几次后,石武不由得现出苦笑道:“天劫灵体,你们这一族的雷霆之法可真难啊。” 天劫灵体原本听到这会很高兴的,可经由凤焱的点拨,它明白了其中关键,也就不再去取笑石武,而是对石武道:“我们老祖创出密咒就是为了防范外族之人,特别是你这种聪明人。” 石武还以为天劫灵体在取笑他,在他看来,对方可是用了一晚上就跟印沁学会了这边的语言,这等聪慧岂是他这连十四个雷族密咒都运用不了的人可比的。 二者就这么各自羡慕着对方的聪慧,又期待着自己可以变得像对方一样厉害。 石武被雷霆之力反噬地全身剧痛,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最后一个密咒对应的位置,但真将全部的雷霆之力汇聚到那个地方,对于传统修士来说简直就是自杀之举,即便是他石武也一样会痛不欲生的。 石武看着身上的焦黑衣物,一把扯去后露出了健硕的上身。他自嘲一笑,接着说了一句谁都摸不着头脑的话:“现在终究是要在别人的规矩里才能过活啊。” 说罢,石武手中雷霆速法手印与口中雷族密咒相辅相成,而后那第一道磅礴雷霆气旋内所有的雷霆之力呼啸而出,经由石武确定好的十三个正确路线灌遍全身,在石武念出最后一个“速”字时,那一道磅礴的雷霆之力全部由石武引导着去向了他的心脏位置。 无匹的雷霆之力击中石武心脏,都已经提前咬好牙的石武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自他身外更是绽放出了璀璨雷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当初的雷电神明一般。 第三百一十二章 雷族暗手 “这是?雷霆速法?”看着环绕在全身的蓝色雷芒,石武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向着那些窜出的雷芒轻轻一点,与先前狂暴的反噬之力不同,这些雷芒在他的轻触之下似与他有共情之感一般,石武在这一刻觉得这些雷芒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石武共通雷族十四密咒后获得雷霆速法认可的表现,石武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轻盈若漂浮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肆意奔跑。他望了望百丈外另一头的阵法屏障,一握右拳之后雷芒忽闪,他的身子化作一道蓝色流光直冲向前,仅用一息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那处阵法屏障前。他纵情高呼后并没有停下,而是不断在忆月峰山顶奔跑穿梭,他之身形所化的蓝色流光不规则地移动在忆月峰的山顶上,他看到周围的事物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从草叶上垂落下来的露珠,可以看到水池里的三条红灵鱼拍打着鱼尾定格在那,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从东面照进来的阳光越拉越长正向着原本还是阴影处的房檐之下射去…… 石武从没有见过这等奇妙景象,他感受着雷霆速法带来的奥妙,情不自禁道:“好厉害的雷霆速法!” 天劫灵体在石武雷霆气旋内哈哈哈地笑着,不是那种取笑,也不是那种震惊后的傻笑,而是那种这小子果然能成的笑容。 不过石武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就没有石武和天劫灵体那般高兴了,他们显然发现了不对劲。 外面还在极速奔跑中的石武兴奋地从元叔的青竹大屋外行过,在万籁俱静中突然的开门声和元叔的咳嗽声让石武心神一颤,一个不留神就脚下一空地滑了出去,溅起一阵泥土后撞在了元叔青竹大屋的屋墙上。雷霆速法在身的石武立即起身,他发现自己还是处在周围事物静止的状态下。直至元叔过来抓着他的手臂,石武才从那种极速状态中停了下来。 元叔嫌弃地看了石武一眼道:“你跟这天劫灵体鼓捣这些花里胡哨的术法有什么用?” 听到元叔看不上雷霆速法,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不服气地看了元叔一眼,但它一看到元叔同样看过来的目光,它立马就怂了下来看向了别处。 为了缓解尴尬,天劫灵体还以灵族之语向凤焱讨好道:“焱大哥,你选的这小子确实不错。光光一晚上就学会了雷霆速法,我这教得也很好吧!” 天魂内的凤焱并没有回答天劫灵体,而是和地魂内的印沁相视而对,似乎都在想着事情。 天劫灵体见凤焱没有回它,还以为对方在专心打坐,是故又转向石武道:“石武你说句公道话。” 石武感受过雷霆速法的好处,现在见天劫灵体说起,就对元叔道:“元叔,我到现在还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术法。而且当初公孙大哥被雷电巨人追杀时连他空冥境的瞬移之法都逃不脱雷霆速法的追击,小武觉得雷霆速法还是有其厉害之处的。” 元叔也不与他争辩,他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就算有厉害之处,那你也不用一个晚上都在那噼噼啪啪炸个不停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石武心想您还需要睡觉,不过他嘴上却是歉意道:“对不住啊元叔,打扰您休息了。” 元叔又说了一句道:“休不休息倒还是两说,可这雷霆速法不一定适合你啊。” 石武不在意元叔说的,他笑着道:“万法皆有其道,我先走上一走,也不一定有坏处啊。” “嗯?”元叔定睛道,“万法皆有其道这句话你是听谁说的!” 石武原本只是随口说出,但他突然想到他这句是根据梦中看到的妙觉佛道同辉的经历说的,他立马打起哈哈道:“元叔,我就是昨晚练了一夜的雷霆速法,发现那天劫灵体可以轻易地融会贯通,但我有时候明明已经同步了手印和密咒,但还是会出现炸飞的情况。这就说明它们灵族术法跟我们人族并不共通,我们人族如果要运用雷族的密咒就要找到我们自己的道,这才有了我说的这句万法皆有其道。此乃我一晚上的修炼心得。” 元叔眼含深意地对石武点点头道:“好小子!这等敢想敢做的本事可别落下啊,你继续修炼吧。” 石武难得受到元叔称赞,他有些受宠若惊道:“小武谨遵元叔教诲。” 元叔嗯了一声道:“不过你这动静实在太大了,要不是我后面隔去了传出的声响,别峰上不知道我们忆月峰做了什么事天天招雷劈呢。” 石武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想的啊元叔。” 元叔呵呵笑道:“算了,就苦一苦水池里的那三条红灵鱼吧,反正你这炸雷声现在也只会吓到山顶上的它们而已。” 石武看着在水池里惊慌乱蹦的三条红灵鱼,好奇道:“那火纹花和大白兔子难道就不受影响?” 元叔笑了笑道:“那火纹花迟钝地只关心你受不受伤,那大白兔子就不用你操心了,睡得最香的就属它了。” “哦。”石武转而说道,“元叔,那我继续修炼啦?” 元叔饶有兴致道:“去吧去吧,我都有些期待你雷霆速法大成的样子了。” 石武觉得元叔这话别有意思,但一时间也没想通,就恭敬地做了个揖后又回去了那处草地上。石武瞅了瞅靠在青竹大屋屋墙外的元叔,元叔正在伸出手掌感受着照进来的阳光热不热。 石武不太放心地觉得先用《九转化灵诀》与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交流一番为好,不仅仅是因为刚刚元叔的话,他还想问一下天劫灵体是如何用雷霆速法分化出一道道残影分身的。 等石武以《九转化灵诀》内视那天劫灵体时,那天劫灵体正在给石武一个肯定的笑容。 石武见之心安道:“天劫灵体,我是不是还算可以啊?一晚上就学会了你教授的雷霆速法。” 那天劫灵体很给面子地用双手鼓掌道:“嗯。我先前还觉得你天资不够只有一股子蛮劲,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你极有头脑。跟你们在一起赌上这场,说不定真能赌出个未来。” 石武直接将天劫灵体说的你们代入了印沁和自己,他也信心满满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地魂内的印沁看到了天魂内凤焱阴晴不定的面色,他轻言一句:“元老头既然在外面那就不会有什么差池。” 凤焱也就点头道:“我只是想我们这条船上没有异心之辈。” 印沁看了一眼天劫灵体道:“或许这小家伙自己都不知道。” “但愿吧。”凤焱说了这句后就不说话了。 天劫灵体没有听到印沁与凤焱的对话,它还在夸赞石武道:“你真的很特别!我从未见过有人修可以在自己身上尝试那么多遍雷霆速法,最后还尝试成功的……”天劫灵体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可以破开它雷族空间的传送之法,还机警地以一道紫色雷电代替它回去了雷族空间。这等绝妙做法,以如今天劫灵体的立场来看,也不得不对那道光影佩服非常,他觉得或许那道光影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石武见天劫灵体沉默不语,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天劫灵体摇头道:“没事。你还是多多练习吧,毕竟勤学之后就是苦练了。你的雷霆气旋会提供给你雷霆本源之力,但你现在还不能很好地掌控,特别是你刚学会雷霆速法,那雷霆气旋消耗的速度太快了。” 天劫灵体指了指那已经用光的一道雷霆气旋,除了外面还有原先气旋的形状外,里面的雷霆之力荡然无存。 石武在天劫灵体的指动下也看到了,他忙问道:“那怎么办?” 天劫灵体道:“你先用你的功法将旁边那根还未纳满的第一千零一道气旋转移过来,我来帮你催化成雷霆气旋。” 石武赶忙按天劫灵体说的那般将血色圆球旁边的那还未完全成形的灵气气旋转移了过去,那道雷霆之力和灵气泾渭分明的气旋在天劫灵体的掐诀帮助下,进入用光的那道气旋后开始汇聚成纯净的雷霆本源之力。 石武见之大喜道:“可以啊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也是骄傲道:“印沁大哥把我留下来自然是有可用之处,以后你吸收的灵气气旋只要受你操控转至这血色圆球外围,我都可以帮你将它们转换成雷霆气旋。” 石武兴奋道:“那可太好了!” 天劫灵体提醒道:“你也别太高兴了,你的消耗速度到最后只会入不敷出。” 石武一听就有些懵了,对啊,这等消耗速度,得要多少灵石啊。 天劫灵体出言说道:“万物相辅相成,术法也是一样,越是厉害的术法消耗的灵力就会越多。我记得元老……爷子说你还是凝气期吧。”天劫灵体本想跟印沁一样叫元叔为元老头,可想想自己这一开口怕不是就要被对方拿捏了,立马改为了更恭敬的元老爷子。 石武点头道:“按功法上来说我还未行一转,确实还是凝气期。” 天劫灵体道:“那你就该想想这一千道雷霆气旋到底够不够用了。” “以前够,但现在看来,不够!”石武觉得他必须多赚灵石多行纳灵气,这样有备无患之下才能达到《九转化灵诀》所说的身之极限。 天劫灵体见此欣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你以后无非就是开源节流,不停吸收灵气的同时控制好雷霆速法的消耗。还有就是在我的帮助下可以掌控更多的雷霆气旋,你现在只是一道雷霆气旋,要是以后十道一百道一起作用在你身上,你之雷霆速法将有成倍的威力。” 石武也在憧憬着道:“对啊,到时候应该就能像你那般施展出残影分身了。”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那也要你能完全掌握雷霆速法啊,你现在还早着呢。前面成功的那一次说不定也只是运气,说不定等等又是被炸飞的结果。” 地魂内的印沁难得插嘴道:“这里就又要跟你说一下这小子的可取之处了,他对于惯性的事情会沉浸其中,只要被他熟悉了一次,那么后面几乎不会再有出错的地方。” 天劫灵体见是印沁那冷冰冰的声音,它还不相信的时候石武已经一拍胸脯道:“这点你可以放心,被我抓到了规律我就不会再失手的。你大可以看着。” 说罢,石武边开始结印边以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那雷霆本源之力丝毫不差地遍走石武全身,最后通达石武心脏之刻,石武身上现出了与第一次成功时一样的璀璨蓝芒,而后他再一次感受着雷霆速法带给他的奇妙体验。 天劫灵体见石武真就驾轻就熟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道:“你!” 远处的元叔倒是没有任何吃惊之色,他脸上现出难言的笑意,好像等着看石武笑话一样。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也在关注着石武的动向。 处在雷霆速法中的石武全身犹如一道蓝光,他边奔跑边想着该如何控制雷霆气旋的消耗,他现在可以在奔跑之中感知体内雷霆气旋消耗的多少了。在又绕着忆月峰山顶奔跑了十几圈后,石武还没找到减少消耗的方法,但他脑海中却是突然灵光一现道:“若是我以雷霆速法的状态去施展雷火双生网会否让雷火双生网威力增加,进而再次减少制作白玉灵肉的时间?” 只见石武心中一想便去验证,可等他心念一动想先从右手上施展出雷火双生网时,他感受到手上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压抑之感。石武越是强行施展,那股压抑之感越是强烈,直到将石武抬起的右手彻底压了下去。 元叔在不远处打趣道:“得,这小子鬼点子真是多啊。越多越好,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不对劲。” 天劫灵体见石武还想在雷霆速法下施展别的术法,提醒道:“石武,你还没适应雷霆速法呢,这就去同时施展别的术法很危险的……” 可石武并没有被天劫灵体劝下,而是伸出双手想要继续探索其中的可能性。 天劫灵体也就作罢道:“随你吧。” 石武化作的蓝光中渐渐产生了一道赤色微光,那是石武双手捧起的一道火苗,它并没有被雷霆速法熄灭,而是慢慢燃开,在周围静止状态下的事物中尤为醒目。 石武欣喜地看着双手拱起的那道火苗,他很想去跟天劫灵体说这是可行的,但想着还是一株小火苗的状态就别去炫耀了。这时候石武看到了靠在屋墙上的元叔正在对他笑着,石武发现在这种静止的状态下只有元叔是超然物外的,他就举着那株小火苗去了元叔前面。 正当石武要开口时,青竹小屋内那只大白兔子一蹦一跳地出来了,而后那只大白兔子好奇地看着石武化作的蓝光,石武也惊奇地看着那只大白兔子。 不止石武看呆了,就连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也是骇然道:“这是何等神兽,为何能在雷霆速法之下还有自行的速度!” 元叔的修为天劫灵体早有猜测,可这里又出现的大白兔子却超出了它的预料。 大白兔子看到石武站在那里不过来,正好它也饿了,就向着石武跳了过去。石武很自然地收起双手那株火苗,等他想撤开雷霆速法时石武彻底呆住了,因为他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撤去雷霆速法,元叔刚刚的话回荡在石武脑海中,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然而这时候大白兔子已经向他跳了过来,他想快速远离,但他的速度却是与大白兔子相同的,等于说石武往回撤的时候大白兔子还是能触到他身上。石武这下可真是要懊恼地哭了,他生怕自己的雷霆速法会伤害到大白兔子。但石武这些也是多虑,因为有个答应保大白兔子一生无忧的人直接踹了一脚过来,将石武从雷霆速法中踹出,顺带让他于地上滚了个四脚朝天。 脱离雷霆速法之后,石武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动了起来,鱼儿落入水池,草儿迎风摇曳。 元叔厉声道:“小子,还万法皆有其道么?” 石武惭愧道:“我错了。” 元叔没有责备他,而是单手虚空一抬,一个五十丈见方的围栏拔地而起,只听元叔道:“你这种连术法怎么停都不知道的愣小子还敢说万法皆有其道?快滚进去好好练练吧。” 石武看着高出的围栏里耸立着一条条如巨蟒般的绿色藤蔓,疑问道:“元叔,这些灵植是?” 元叔道:“你不是跟人说要闭关练习么,这第一个十丈距离会有一条金丹期的绿色藤蔓,第二个十丈距离会有两条金丹期的绿色藤蔓,以此类推。等你到最后通关之处,这围栏会自行消失,你也应该可以完好地控制你这停不下来的雷霆速法了。” 石武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他和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印沁一样,第一时间就怀疑了那天劫灵体。但想过之后,石武更倾向于这是雷族创出雷霆速法的前辈老祖设置的后手杀招。非它雷族之灵,那就让他雷霆之力耗尽后全身枯竭而亡。 元叔这两次似在生气,实则是在帮着石武。 石武看到差点被自己伤到的大白兔子,心中愧疚道:“对不起啊大白,我先帮你做几根灵米萝卜再去练吧。” 大白兔子一听有灵米萝卜吃,马上从元叔手里一跃而下,蹦到了石武的脚边。 元叔看得是那叫一个无语,他哼哼两声后就去青竹大屋内端出一张长凳抽烟去了。石武不好意思地抱起大白兔子,他将灵米粉兑了些山泉水后就开始在灵石重碾上和面揉面。等将面团揉的细腻润弹,石武就开始着手将面团捏成萝卜青菜的样子。石武惯性地认为,兔子是吃青菜萝卜的,那他也就要捏出青菜和萝卜的样子。 在灵石重碾上捏出九根长长的萝卜和五颗青菜后,石武心念一动间以温和火劲着于手掌表面,将灵米粉做成的萝卜和青菜都烘熟了,阵阵香气飘出的同时,石武对大白兔子道:“不知道够不够撑到我从元叔的围栏里出来。你要是真吃光了就去青竹小屋里,我把这袋子灵米粉都放那。” 那大白兔子都没听完就兴奋地蹦到了灵石重碾上,两只前腿拱起一根灵米萝卜,觉得有些烫地颠了两下就唆唆唆地啃了起来。 见石武忙完了,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羞愧地抱歉道:“石武,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停不下来。我每次施展雷霆速法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停下来的。我真的……” “没事的。”石武知道不关天劫灵体的事情,他语气温和地安慰它道,“我知道的,就像我们凡人界,师傅教徒弟总会留那么一手,那一手是用来防范于未然的。我相信你是全心全意地教我,但你们雷族中的前辈也会留下防范外人的后手,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那完全可以在雷族密咒中改一两个字,印沁不是你们雷族之人,也不会知道真假。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自己需要去解决的事情。” 凤焱和印沁与现在的石武是一样的想法。 天劫灵体见石武这么帮着自己,感动道:“好!你既然信我,那我也给你撂下一句。以后等你雷霆气旋可控的多了,我教的雷霆之法肯定是我之全部,绝不保留。” 石武看着那五十丈见方的围栏,意味深长道:“那也要看我这次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停下来啊。若是不能,我这条雷霆之路差不多就到这了。” 石武说着的时候,那大白兔子已经开心地吃到第二根了,石武心中羡慕地暗道:“你果真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而我却要走上自求吾道之路了。” 大白兔子突然停下了手里啃食的灵米萝卜,定定地看了看石武后又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石武顺手帮自己捏了一个灵米馒头,用手上火焰一烘之后便香喷喷地冒着热气,石武边啃着灵米馒头边走向了那五十丈见方的灵植围栏。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人笑来有人疼 石武走到那灵植围栏入口,看到十丈外高耸立起如巨蟒一样游动着的绿色藤蔓,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喂给猛兽吃的小动物。 石武咽了咽口水,转过头问在那抽着旱烟的元叔:“元叔,这不会要命吧?”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平静道:“我跟你没仇没怨的,要你命干嘛?而且你实在受不住了出来就是,又不是要你一天两天就能找到停下来的方法。” 石武将最后一点灵米馒头塞进嘴里,大步进去了那灵植围栏之中。 元叔见此吐出一个烟圈笑道:“我跟你是没仇没怨,但没说跟你身后下注之人没仇没怨啊。小子,好好挨打吧。” 围栏之内,十丈外的绿色藤蔓如一条盘曲在那的巨大蟒蛇,它确实如元叔所说只是一道藤蔓,但仅仅是一道就有五六丈粗,而且其长度怕是也极为惊人。 石武小心翼翼道:“藤蔓大哥,我就是路过的,你不用在意我。元叔说我只要通过了五十丈的距离,我就可以掌握雷霆速法停下来的办法。你给个面子,让我过去成不?” 哪知石武话刚说完,那绿色藤蔓像是终于等来食物一般于地上娑娑娑地疾行,直朝石武扑来。石武大惊之下忙以自身速度躲闪,可他那点速度在金丹期的藤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石武前脚往右边忽闪,那如蛇一般的藤蔓后脚已经在他行进的路上卷起了他整条右腿,让石武避之不及地以头抢地。那藤蔓一击得手,便又从十丈外驱使来更长的藤蔓向着石武上身卷去。 此刻的石武脑中只剩下两个念头,要么以双手共三十二道雷火双生网行爆炸之威用来一搏,要么便是以雷霆速法快速通过。 “若是要用雷霆双生网,那元叔也没必要将我送进这围栏之内。”心中稍作权衡之后,石武手中结印口中念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雷霆速法轰然着身,那些捆住石武的绿色藤蔓在瞬间被其挣脱开来。石武得到片刻的空隙,而后他自恃速度超群,毫不犹豫地就要以极速向前突围。哪成想那金丹期的藤蔓竟比石武更快一筹,一道响鞭甩过,直接将石武从雷霆速法中抽了出来,石武整个人更是被抽出了灵植围栏之外。 那道不甘心石武逃离的金丹期藤蔓还在不停地延伸,还想对已经在灵植围栏外的石武下手。哪知那些延伸出来的藤蔓在靠近灵植围栏后就开始由郁郁青葱之色变得干枯蜡黄,那十丈外的金丹期藤蔓也似吓到了一般急速收回那些延伸过去的部分,它恨恨地在围栏里面等着石武的再次到来。 被抽中的胸口痛得石武单膝跪地,他脑中闪过念头道:“看来确实如元叔所说,只要我受不了出来便行。而且从刚刚那一击来看,我现在的速度应该比金丹期还差一些。元叔啊元叔,你这到底是让我找什么啊?” 石武边想着边看过去元叔那边,只见元叔已经在他进去的空当把长凳搬到了灵石重碾那边,元叔嘴里还在对大白兔子说着:“你可不能这般吃法啊,剩下的我先帮你放房里去吧。” 说着,石武就看到元叔将灵石重碾上剩下的六根灵米萝卜和四个灵米青菜一并拿起放去了青竹小屋。 等元叔回来之后,他还不忘对石武打招呼道:“那袋子灵米粉是不是也要放进去啊。” 石武讪笑道:“辛苦元叔了。” 元叔摆摆手道:“我这算什么辛苦,倒是你,可别太辛苦了。” 元叔一说完,火纹花和大白兔子同时向石武投来了关切的目光,石武只好笑了笑说自己年纪轻没事的。 元叔听了就更乐呵了:“年轻可真好啊。不过你可得加油了,不然这雷之大道可没你什么事了。” 那被围栏困住的金丹期藤蔓已经在里面发怒一般地击打出阵阵声响,石武觉得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有一次次尝试过后自己找到那雷霆速法停下来的办法。他硬着头皮再次运起雷霆速法,直接向灵植围栏冲了进去。 就在石武在忆月峰上挨打的时候,拜月宫宫主殿内,柳菡等一众掌座长老被公孙冶召唤而来。他们各自落座之后,主座上的公孙冶也不说召唤他们过来是何事,只是让他们稍安勿躁。 差不多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那从酒醉中清醒的王猛迈着大步走进了宫主殿。今日的他并没有像与公孙冶单处时那么放荡不羁,而是极有宗主气派地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对公孙冶作揖道:“让公孙宫主久等了。” 王猛身后三位驭兽宗长老也跟在其身后一并进入。 “来得正是时候。”公孙冶笑着对众掌座长老介绍道,“这位乃是我的结拜兄弟驭兽宗宗主王猛,无论修为年龄,你们都可以称呼他一声王师兄。” 众人对着王猛行礼后,赵胤第一个站出来道:“王师兄好,师弟乃是落月峰掌座赵胤。以前只在公孙师兄的镜花之术中见过王师兄,今日终于见到本人了。” 周演等人王猛还算认识,但这肥头大耳的赵胤他确实是第一次见。不过他这人自来熟地快,就笑着对赵胤道:“下次你来我驭兽宗,我亲自带你进迷雾之森抓灵兽去。” 赵胤一听大喜道:“那就承蒙王师兄照应了。” 王猛笑道:“不用这么客气的,都是一家人。” 在众人一派和气之中,公孙冶说出了召集他们前来的目的,他对柳菡道:“柳师妹,我这结拜兄弟性子豪爽,不喜欢拖泥带水。他送我的贺礼我已经收下了,本来他想将你的那份一并给我的,但我想着既然是他送给你的,那还是让他亲手送给你比较有诚意。顺带也让你的师妹师弟们眼馋眼馋,以后更有动力去破境结婴了。” 柳菡听了心中激动,她站起身对着王猛行礼谢道:“多谢王师兄!” 王猛打趣道:“你可别听你师兄乱说,我本来就只帮你准备了贺礼,哪知道他这老小子还能铁树开花破境升修,我也实在没办法才急匆匆地随意帮他准备了一份。” 众人知道王猛跟公孙冶极为熟络,大家在听到王猛这番话后都跟着笑了起来。 而后王猛问柳菡道:“我听说柳师妹是火灵根?” 柳菡回道:“正是。” 王猛点了点头道:“我们驭兽宗没啥好东西,就这灵兽还算不错。我特意帮柳师妹挑了一只凝气期火属性的蓄炎鹿。” 此间拜月宫众人听到王猛只是送了一只凝气期的灵兽,皆是大为不解。 柳菡也是看向了公孙冶,她想着既然王猛是公孙冶的结拜兄弟,自然是有其深意的。 公孙冶也是催促王猛道:“你这大宗主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们这里很多师弟师妹都不太了解灵兽。” 王猛也就继续道:“柳师妹是不是觉得我小气了,居然只送你一只凝气期的灵兽?” 柳菡也是直爽性子,她回道:“我于灵兽方面不太熟悉,但王师兄送的一定是好的。” “这话我爱听!”王猛也就不卖关子道,“柳师妹,这灵兽啊也有灵根之分,不过和我们修士的不同。我们修士的是传说中的极品灵根,上品灵根,中品灵根和下品灵根。但灵兽到目前为止,当然啦,我也是听我们驭兽宗那头护宗灵兽说的,因为那老灵兽寿命极长,知道的也多。它说灵兽灵根分为完美灵根,卓越灵根,杰出灵根和普通灵根。这灵根属性呐除了百万里挑一的变异类型,那就只能承接上辈,好比两只完美灵根的灵兽相互配对,生出来的一定是完美灵根,这等灵兽日后即便是与别的灵兽境界一样,但在灵气和体魄血肉之力上会远强于其它灵根的灵兽。至于我为什么要送你凝气期的灵兽,那是因为一般的灵兽到了金丹期就有了自己的道,就很难与人修缔结本命契约。也就是说,越是幼小时期,越容易生成互相依偎的本命契约。好比你们公孙宫主,就是运气极好,在风翼雕还是筑基期时就与之缔结了本命契约。你们可是看到现在的风翼雕有多厉害了!” 柳菡想到前面王猛和风翼雕在拜月宫山门前闹出的动静,心动道:“那不知王师兄送我的这只蓄炎鹿是什么灵根?” 王猛回道:“是小卓越灵根。” 柳菡奇怪道:“王师兄,何谓小卓越灵根?” 王猛解释道:“我刚刚说的是两只完美灵根的灵兽必定生出一只同样完美灵根的后代,但如果一只是完美灵根,一只只是普通灵根呢?” 柳菡也被王猛吊起胃口道:“那会生出什么灵根的灵兽?” 王猛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 “这……”不止是柳菡了,就是在座拜月宫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那三位驭兽宗长老对他们宗主是见怪不怪了,王猛连忙说道:“不是我卖关子啊,是我真的也不知道。因为驭兽宗有记录以来,从没有过完美灵根的灵兽。我今日要送你的蓄炎鹿,是我宗内一只卓越灵根的蓄炎鹿和一只杰出灵根的蓄炎鹿所生,这生下来的蓄炎鹿灵根介于卓越与杰出之间,是故称之为小卓越灵根。” 柳菡这才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王猛道:“说来也巧,灵兽在凝气、筑基、金丹、元婴的每一阶段都可以匹配生出下一代灵兽,我送你的这只正好是我们宗内两只都达到元婴初期的蓄炎鹿所生。” 柳菡听了心中欢喜,但人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问道:“不知可有方法将灵兽的灵根提高品级?” 王猛定睛看了看柳菡道:“有的。不过只在传说中而已。” 柳菡心中落空,但还是问道:“是什么?” “天地玄黄四种洗灵卷轴!”王猛回道。 这下不止是柳菡了,在座的拜月宫门人除了公孙冶外都好奇起来。 王猛直接说道:“之所以说是传说中的东西,是因为这些洗灵卷轴只有在那些上古秘境或者没被发现的大能洞府中才有。据我驭兽宗那护宗灵兽回忆,相传在数万前年,有一位气运极佳之人偶然间进入了一处大能遗留的洞府,而后找到了一张地阶洗灵卷轴,引得外隐界那叫一个腥风血雨啊。最后那张地阶洗灵卷轴被一只七尾灵狐夺了去,使用之后天地变色,异象抖生,那只全身红色的七尾灵狐变成了妖异的紫色,最后还生出了第八尾飞升内隐界。” 众人听得是啧啧称奇,公孙冶打断他道:“你都说到哪里去了,你不是来送东西的吗?” 王猛回道:“我不多说点,别人怎么知道是好东西。” 柳菡及一众掌座长老忍俊不禁地以手掩嘴,王猛和公孙冶这两人还真是不见外。 柳菡主动说道:“王师兄,我知道你送我的肯定不会差。” 王猛得意地对公孙冶道:“听到没听到没。” 公孙冶无奈道:“得得得,你要说就说吧,反正他们都乐意听。” 王猛也就继续说道:“我这也是听我们宗里那只老灵兽说的啊,这天地玄黄四种洗灵卷轴中天阶洗灵卷轴最为厉害,除了能将卓越以下任何根骨洗至完美之外,还有可能使灵兽获得上古异术。这地阶洗灵卷轴就差些了,只能将灵兽根骨洗至卓越,获得异术的几率也只有一成。玄阶和黄阶的就又稍差些,这两种最多将灵根洗至杰出,区别也就在玄阶洗灵卷轴还有两成的机会将灵根洗至卓越。” 柳菡问道:“那会不会有人用一只卓越的灵兽和一只普通的灵兽匹配,它们生出的灵兽会是什么灵根?” 王猛道:“一般不会这般配的。若真是这般配了,那诞生后的灵兽除非是变异的,不然最多是杰出,稍次点就是普通灵根。这对于生下来的灵兽来说就是灾难啊,因为它要一辈子受着父辈的庇护,等父辈一走,那些以前对它恭敬的灵兽会毫不犹豫地吞了它。弱肉强食在迷雾之森中就是铁律,越往里灵气越浓郁,境界灵根都高的灵兽也就越多。这一点你们公孙宫主和我当年也是深有体会的。” 公孙冶配合地点了点头。 王猛道:“所以你们要是想购买灵兽还是去我驭兽宗吧,我们有专门的灵兽可供挑选,凝气期、筑基期的本命灵兽,金丹期驯化过后的战斗灵兽皆有。大家一家人,算你们便宜些。” “咳——”公孙冶假装咳嗽一声,王猛一拍自己的光头讪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些套话说惯了,不自觉就来了一遍。说回我要送给柳师妹的这只蓄炎鹿,此鹿虽是小卓越灵根,但在灵兽中也算是厉害的了。其从凝气期突破至到金丹期的灵兽粮我都已经帮柳师妹准备好了,至于金丹之后则需要柳师妹来我驭兽宗一趟。柳师妹,我要在这里提醒你一句,灵兽的成长和我们修炼是一个道理,有修炼快的自然有修炼慢的,还请柳师妹切勿拔苗助长,反而浪费了它的小卓越灵根啊。” 柳菡郑重道:“我一定会好生喂养。” “嗯。”王猛又建议道,“若柳师妹觉得这蓄炎鹿不够好,你大可以将它训练成战斗灵兽,不需要缔结本命契约。因为一旦缔结的话,它虽然可以与你共生共长,但如若你不幸道消,它会立刻死亡。若它重伤而亡,你虽不会道消但也会受到波及。” 柳菡听后面色一变,公孙冶生怕柳菡忌讳,帮王猛解释道:“他说话就是直了些,柳师妹莫要放在心上。” 柳菡笑着道:“公孙师兄多虑了,师妹是那么计较的人嘛。我感谢王师兄的提醒还来不及呢。” 王猛在公孙冶说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来道贺的,怎么能说道消的不吉利话,他打了自己一嘴巴道:“看我这糊涂嘴,我还是快将蓄炎鹿交由柳师妹吧。” 说着,驭兽宗的一名长老会意地取出一个特制小框,只见那名长老念咒之后,那小框突然打开,自里面踢踏踢踏蹦出一头额有火纹,两只鹿角通红的雪色小鹿。那只小鹿一出来就被这里的气场给吓坏了,它慌不择路地就往柳菡那边靠去,因为这里柳菡的火系元婴最为让它亲近。 柳菡见她都没召唤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它就向自己扑来了,在蓄炎鹿瑟瑟发抖的身子依偎在她脚下后,柳菡我见犹怜道:“小家伙,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么?” 那蓄炎鹿像是找到了母亲般蹭着柳菡伸过来的手掌,一股火系相通之感让柳菡也是心中一暖。 王猛将那特制小框和一个储物袋交给柳菡道:“柳师妹,这储物袋中是灵兽粮和《驭兽策》。至于这小玩意儿叫一阶兽栏,与储物袋不能放活物不同,这兽栏是专门用来放置灵兽的,这种规格的平时可以放两只灵兽。若你要将它作为你的本命灵兽,可以像你公孙师兄一样将风翼雕安放在体内共生共养。不过他那时候是与风翼雕修为相当,你起码也要等蓄炎鹿到筑基期才行。若你不将它作为本命灵兽,那就简单多了,你可以按照《驭兽策》中的记载,将它驯驭成战斗灵兽即可,在你与敌人对战时放出可助你一臂之力。” 见王猛事无巨细地将这些说给自己听,柳菡感激道:“多谢王师兄。” 王猛摆摆手道:“这也是你跟这小家伙有缘,哪知道它父母会正好在这个时候生下它。” 见事情妥当,公孙冶对拜月宫门人道:“你们这些还没到元婴的以后可要努力了!你们王师兄会留至两个月后的庆典结束,你们有空就帮我好好招待他吧。据我所知,驭兽宗的好灵兽可不少哦。” 众人一听恭敬称是。周演唐一卓等人还有些矜持,但赵胤可不是那客气人,他直接过去道:“我在落月峰上还有几坛上好仙酿,王师兄要不去我落月峰坐坐?” 王猛见来此的两件大事都办完了,也就无事一身轻地说道:“好,走走走。” 众人对公孙冶行礼走后,宫主殿只留下了公孙冶和柳菡二人。 公孙冶问道:“东西都拿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柳菡将那只蓄炎鹿先收入兽栏之中,而后问道:“师兄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公孙冶啊了一声,然后盯着柳菡道:“师妹在说什么呢?” 柳菡回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师兄不太开心。按理说师兄已经晋升空冥境,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 公孙冶岔开话题道:“哈哈,我还以为你留下来是突然想起我们的庆典一起办,你的风头被我抢去了呢。” 柳菡嗔道:“师兄说的是哪里话,我那天过来就是询问师兄情况的,哪有怪你将我风头抢去的说辞。” 公孙冶呵呵笑道:“师妹莫要生气啊,你还是快些回去满月峰研读那《驭兽策》吧,王猛这次送的可是一份重礼啊。” 柳菡知道公孙冶与王猛是生死之交,点头道:“王师兄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送我这么珍贵的贺礼吧。” 公孙冶笑着道:“这是你该得的,而且有了这等灵兽,你以后也会多一方助力。” 柳菡学着赵胤的口吻道:“有公孙师兄在,我在外隐界还怕什么。” 公孙冶感慨道:“是啊,想当年我大气都不敢喘地从外隐界北部赶去南部,生怕你被那元婴城主给杀了。一转眼你自己都结婴成功了。” 柳菡想起这事,不由得火起道:“说起这事我还得去南部一趟,穆柔的仇我这做师尊的得替她报!” 公孙冶见柳菡还是这般火急火燎的性子,忙拦下道:“你才元婴初期啊柳师妹!” 柳菡想起那时候穆柔拜师的场景,忍不住道:“那人该死!” 公孙冶回道:“他是该死,但会有人去收拾他的。” “师兄说的是石武?”柳菡是从年蓉那里知道了穆柔道消的事情,是故也知道了石武在穆柔遗骸前立下的誓言。 公孙冶坚定道:“我们只要相信小武兄弟就行了。” 柳菡看了看忆月峰的方向,想着满月峰灵气泉眼内发生的一切,点头道:“他确实很特别。” 而在忆月峰上,那被公孙冶和柳菡相信着的石武正在被金丹期的绿色藤蔓吊着在地上甩得七荤八素,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元叔,你管这叫没仇没怨?”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旧忆生今泪 灵植围栏之内,那金丹期藤蔓面前的地上已经多出了十几个人形坑,不用多说,这些都是它抓住石武之后泄愤所致。如今的石武被金丹期藤蔓倒吊而起,拉至身前后它饶有兴致地将石武在面前晃来晃去,像是在看这只小宠物还剩下多少活力一般。 泥土沾身的石武整个身子上也就剩下腰间以下的那块布料遮挡着,看上去极为狼狈。 前面石武还想用双手结印施展雷霆速法脱身,但那金丹期藤蔓灵智颇高,它在不久之后就摸清了石武的手段,它在用藤蔓裹紧石武的一条左腿后,又自那五六丈粗的藤蔓上生出一条条细小的枝条,将石武的双手捆住后向两侧拼命拉扯,根本不给石武施展雷霆速法的机会。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见情况紧急,它刚想运用自身的雷霆之法帮助石武,却被石武和天魂内的凤焱同时喝止。 石武听不到凤焱的话语,但他说出了他的想法:“天劫灵体,我说过这是我自己该去面对的,你不需要帮我。若你帮了我,或许我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办法了。” 凤焱也是同一个意思道:“小家伙,这时候你不能帮他,让他自己来吧。” “哎!”天劫灵体双拳紧握,它不忍石武这般被那金丹期藤蔓折磨。 那金丹期藤蔓似乎也听懂了石武的话语,它用延伸过去的藤蔓将石武整个下半身捆住,在确保万无一失后,它欣赏着自己获得的这只小宠物。在它的金丹意识中,它就是要想尽办法阻拦一切的活物过去,至于最后如何处置都随它心意。 被倒吊着的石武看着眼中颠倒的忆月峰,在金丹期藤蔓再次大力将他砸下去的同时,他竟然陷入了一段过往的回忆中。 同样是在盛夏的时间,同样是被倒吊着,但与现在的情形相比,当时的情况要好上许多,起码那时才七岁的石武只是被树林中用来捕猎的陷阱绳子吊在半空中,不用经历那一下一下重击拍打的剧痛。 石武也记不起那是他第几次与石临涛因为他想练武去闯荡江湖而吵架了。在石临涛又一次严明拒绝后,石武一个人就哭着鼻子跑去了轩林两村外,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回去了,他讨厌那个什么都帮他做决定的父亲。气昏头的石武越走越远,一个人跑进了轩林两村用来打猎的树林里,更加悲催的是,由于夜间没有看路,他还没注意就被那藏在树叶下的吊绳陷阱绑住一只左脚吊了起来。 负气的石武是又恨又气,在试了几次发现只能抓住脚上的绳子却不能解开后,他也就放弃抵抗地吊在了半空中。当时的他赌气地觉得,不让他去闯荡江湖还不如在这里被吊死或者被野兽吃了。可等他真听到旁边高高的野草里传来响动时,石武立刻警觉地出声道:“你不要过来啊,我爹马上就会来找我的!他可厉害了,你们这些野兽他一个可以打八个!” 那高高的野草里传出一道笑声,石武这才知道来的并不是什么野兽,而且听那声音还特别熟悉,石武情不自禁道:“阿大爷爷?” 借着月光,阿大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石武面前,他笑着道:“你既然这么佩服你爹,那就回去认个错嘛。” 只有七岁的石武倔强道:“不回!除非阿大爷爷能让我爹答应教我武功,然后让我出去闯荡江湖!” 阿大为难道:“我可不能帮别人做主。” 石武嘟着嘴道:“那您回去告诉他一声,除非他答应我,不然我就在这吊着了。” 阿大看了看四周,提醒道:“你爹跟你一样犟,我怕他不会答应啊。而且这林子里不太平,夏天燥热,会有野兽出没的。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危险。我先把你放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再慢慢跟你爹说。” 石武想到石临涛那决绝的模样,立马来气道:“我不!他不是说让我在轩家村做厨子最安全了嘛。我就要在这里,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危险!” 阿大哎了一声道:“你这孩子,他这么说只是对人,并没说那些会从林子里窜出来的野兽啊。” 石武被阿大的话吓了一吓,但他还是壮起胆子道:“我才不怕呢,我可是要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客!” 阿大听到侠客二字呵呵一笑,也就随石武道:“好吧,那我可走了啊。” “走吧走吧。”石武闭上眼嘴硬道。 等石武再睁开眼时,周围月光洒下处哪还有阿大的影子,石武心中不由得一慌。时值盛夏,那燥热的暑气在夜间全被蒸了出来,附近树上的知了被烘得鸣叫不已。 被倒吊着的石武头晕脑胀,额头不停地滴下汗珠,他这时其实有些后悔了。但他这犟脾气一上来就是几头牛都拉不回去,他双手交叉地再次闭上眼睛,只等着跟石临涛交涉过后的阿大再次过来。 等石武被暑气烘得神智迷糊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了沙沙声,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阿大带着他爹来了,他直接说道:“除非你教我武功让我去闯荡江湖,不然我就不回去。” 可回应石武的只有一道响在他耳边的双齿咬合的咔嚓声,还有一重物落地的嗦嗦声。石武全身鸡皮疙瘩立起,他瞪大眼睛后就看到了一只同样在瞪着绿色眼瞳的灰狼。 那只灰狼贪婪地流着口水,像是好久没吃到过食物了。 石武吓得赶忙想一个翻身抓紧吊着一只脚的绳子,可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暑气蒸得太久了,他还没提力就觉得头晕目眩,前面还能抓住的那根绳子现在碰都碰不到了。而那只灰狼也看到了石武的动作,它急不可耐地跃至石武旁边的一棵大树树干上,而后借力向着半空中的石武扑过去。石武吓得身子立刻向上一挺,这才又躲过了那只灰狼的大口。 石武这下是真的怕了,他呼喊道:“爹,阿大爷爷!救我!” 可石武这么一喊之下,石临涛和阿大还没出现,倒是又把远处其它几只饿狼招了过来。 石武见四处都有穿梭于草丛中的沙沙声,他欲哭无泪道:“怎么这么多饿狼啊!” 从草丛中又窜出了四只饿狼,它们低声嚎叫着似乎在讨论什么。但不用质疑的是,吊在半空中惊慌的石武就是它们眼中的美味食物,那五头饿狼肯定在讨论着该如何分食石武。 它们商讨过后终于开始行动,只见它们争抢着从旁边的树干上借力向石武扑去,前面那四只饿狼在石武左闪右躲中都与他擦身而过。但最后一只饿狼的弹跳能力显然比前面四只要强上太多,它四肢借力之后猛地一跃就与半空中的石武持平了,见那两排直直咬过来的尖牙,石武当场就吓傻了,他被半吊着的身子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前面还可以躲开,但这只饿狼都快跳到他头上来了,他只觉得自己这下要成它们的腹中美味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从另一处窜来的蓝色身影飞跃至石武身旁,与那只扑上来的饿狼正面相对,一道绚丽蓝光闪过,那只饿狼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于地上痛得打滚哀嚎。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石武耳边响起:“现在还怕不怕了?” 已经被吓哭的石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呜咽着道:“阿大爷爷,我怕!” 赶来的正是还没走出林子就听到石武呼喊声的阿大,他见石武在那痛哭流涕的样子,先以一道先天气劲将吊着石武左脚的绳子斩断,而后稳稳地接住石武,将他放在地上道:“没事了,阿大爷爷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石武听到这句反而哭的更大声了,这可把阿大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好轻拍着石武的背道:“好啦好啦,你想我怎么帮你出气?” 石武就像前面受了欺负这下终于有长辈过来帮着的小孩一样,他傲气道:“我要它们知道害怕!” 阿大道:“可以。” 不过石武紧接着就又拉着阿大的手臂,目光中充满了惊奇道:“等等,阿大爷爷您也会武功?” 阿大见他这时候才问起,承认道:“会的。” 石武还想再问的时候,就看到两只灰狼从阿大身后向着他们扑了过来。在石武放大的瞳孔中,阿大一甩手便将那两只扑过来的凶恶灰狼拍了出去,然后阿大转过头盯着那五只饿狼道:“知道怕了就快点走,不然就要见血了。” 那五头饿狼见放弃阿大和石武这一老一少着实可惜,便准备直接以群攻的方式先扑向石武再让要护住石武的阿大避犹不及。可它们的想法还未实施,阿大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就用地上的五根树枝一一将它们的一只狼爪钉在了地上。 阿大冷声道:“杀气?现在只是见血,等等就要丢命了。” 那五只饿狼看着眼前的老者,好似在其身上看到了无尽尸骨血海汇聚而成的杀气一般。它们在阿大的一声滚字脱口后,直接扯断插在地上的树枝,哀嚎着窜进了树林里。 看着仓皇而逃的群狼,石武眼中对阿大充满了佩服之意道:“原来阿大爷爷这么厉害!” 阿大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关心道:“你怎么样?还好么?” “不好!”石武见阿大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生气道,“为什么连阿大爷爷都是这么厉害的高手!你们到底为什么要窝在轩家村啊,你和我爹明明可以扬名江湖的!” 阿大见石武耍着小孩子脾气,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笑着道:“因为我和你爹都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以前我们没得选,现在我们都只想过安稳日子。” “我不懂。”石武苦恼道。 阿大道:“你不懂是好事,等你懂了,我们就该难受了。” “你们难受?”石武不解道。 阿大道:“因为那就说明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石武更加不明白了:“阿大爷爷你在说什么啊?” 阿大道:“没什么,你只要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就行了。没事的话就起来吧,我们回去了。” “哦。”石武站起身好奇问道,“阿大爷爷你和我爹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归隐的江湖大侠?” 阿大似不想回答石武这个问题,他说道:“夜深了快些回去吧。要是那些饿狼再去招些同伴过来,我这副老骨头可不像你爹能一个打八个,到时候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娃儿就该被它们啃食干净了。” 石武听得直哆嗦,但嘴上还是犟道:“我才不怕!阿大爷爷这么厉害,它们来再多都不是您的对手。当然啦,要是阿大爷爷不想拉下身份跟它们动手,您可以教我几招让我去摆平它们!” 阿大笑着道:“你又吹又捧的是想干嘛?” 石武撒娇道:“小武只是想跟阿大爷爷学功夫。” “你个小鬼头真是此路不通通彼路啊。”阿大无奈道。 石武直接道:“那阿大爷爷教不教嘛?” 阿大也直爽地回道:“教啊。” 石武愣在原地半天,然后高兴地跳了起来道:“您……您答应了?” 阿大点头道:“对啊,我可不像临涛那般对自己人还藏着掖着,你要学我就教呗。” 石武兴高采烈道:“阿大爷爷最好了。” 阿大突然问道:“我好吗?” 石武脱口而出道:“好啊!谁敢说我阿大爷爷不好小武第一个站出来跟他拼命!” 阿大摇了摇头道:“也只有在这里的你们会觉得我好吧?” 石武疑问道:“这里?阿大爷爷以前是在哪里啊。” “学功夫就学功夫,问这么多干嘛?”阿大一句话就把石武稳住了。 石武乖巧地问道:“阿大爷爷您刚才用树枝钉住狼爪那招叫什么啊?” 阿大道:“那招是点杀剑法中的一瞬五剑。阿大爷爷的功夫全源自于一套剑法,名为点杀三十六剑,对应人体三十六处死穴。” 石武被吸引道:“听着就好厉害,不过您说点杀剑法对应的是人体死穴,那为何阿大爷爷对上群狼时也可以游刃有余?” 阿大道:“因为万物皆由其核心所在,从难解局,从弱出局。刚刚那五头饿狼即将起势,于是我就用一瞬五剑解了这局面,破了它们的气势。” 石武一知半解道:“是不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阿大哈哈笑道:“你这么想也可以。不过小武啊,你以后遇到的人和事若是复杂了,感觉他们将你的手脚全部捆住了,那就不要有任何犹豫地去破开一道口子,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抽出你想要的核心,抓住之后便可一通百通了。” 那时候懵懵懂懂的石武根本不明白阿大这些话的含义,直至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事,知道了阿大的过往,石武才明白了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苦心。看着忆月峰上颠倒的世界由反变正,那闪出的记忆收束而回。即将再次被拍入地面的石武眼神温柔道:“爹娘,阿大爷爷,我好想你们。” 说罢,那金丹期藤蔓捆着石武的部分狠狠地拍入地面,没有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在它眼里就是一只任它玩弄的小宠物,它看着地上又生出的一个人形坑洞,兴奋地扭动着它在外的藤条。 等金丹期藤蔓再次将石武提起时,它看到了石武的双手竟然已经脱离了它伸出藤蔓的控制。就在那金丹期藤蔓还在疑惑时,那被倒吊着双腿的石武突然奋起一挺,他上半身与卷住他双腿的金丹期藤蔓接触之时,两只透着十六层雷火双生网的手掌裹挟万钧之势向着金丹期藤蔓拍打过去。 那木系灵力的藤蔓根本承受不住石武的雷火双生网,石武如入无人之境般在金丹期藤蔓之内双掌汇聚,石武双目赤红道:“你前面玩得很开心啊!也来尝尝我的玩法吧!” 一道道炙热火劲伴随着雷霆之威通过藤条传向其本体金丹,金丹期藤蔓本想防止石武逃离才将石武拉得如此之近,没想到这反而给它埋下了祸根。等它想壮士断腕一般舍弃裹着石武的藤条时,石武早已自行脱困。 石武左右手十六道雷火双生网对碰交织,不能相融的它们在石武掌心不断地膨胀,里面狂暴的雷火之力似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恐怖脸孔。在石武双目一定间,三十二道雷火双生网于他和金丹期藤蔓之间轰然炸开。石武更是艺高人胆大地在三十二道雷火双生网爆炸时双手顺势一分,一道雷火之力向着那如巨蟒般盘曲的金丹期藤蔓炸去,另一道雷火爆炸之力则是在石武身前轰然而至。 石武心念一动,双手结印口中雷族密咒便出:“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雷霆速法即刻着身,那扑过来的雷火爆炸之力在石武眼中变得越来越慢,石武处于极速中的手掌一握自己身前那道雷火爆炸之力,果然如先前压制体内雷火双生网一般将其向内压缩了。 石武心中大定之后双掌前倾,原本要向他炸过去的雷火爆炸之力在他手中若一个赤雷光球般闪耀,他对着已经慌乱惊诧的金丹期藤蔓道:“从难解局!取你金丹!” 随着那被石武推过去的赤雷光球,被金丹期藤蔓稍稍控制住的雷火爆炸之力再次爆发,一道完整的雷火爆炸之力由雷霆速法的石武推着将这道五六丈宽的金丹期藤蔓轰得节节断裂。无数木屑枝条纷飞,满地烟尘四起。 处在雷霆速法中的石武直接将赤雷光球推至崩溃的金丹期藤蔓底部,一颗闪动的木灵金丹展现在石武面前。就在石武要伸手去拿之际,两道黑影突然从前面的烟尘中闪出,一道卷起地上的木灵金丹迅速后撤,另一道对着石武就是重重一击,石武及时以双臂相挡,但那巨大的力道还是让石武整个人被轰出了灵植围栏,他身上的雷霆速法也在这道巨力下被直接轰散。 单手撑地,于地上划出一道长长印记的石武抬头望向灵植围栏内。只见两道比先前还要粗大的藤蔓如蛟龙般扭动着,将周围的烟尘全部挥散,石武眼睁睁看着那颗木灵金丹被卷起送去了二十丈外的本体之内。 单手撑地的石武一口气没接上来,咳嗽着趴在了地上,他开玩笑道:“元叔是想让我知道可以被金丹期的对手轰出雷霆速法吗?可这办法不怎么体面啊。” 石武见元叔没有回他,就吃力地转过脖子朝那灵石重碾方向看去,但元叔早已不在那边了。一股积压已久的孤独感涌上了石武的心头,他紧咬着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动疲惫的身子让自己仰躺在草地上。满天星光之下,石武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石武望着星空道:“爹娘!小武好想你们。你们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现在的他是一个人向前走着的石武,是身不由己的石武,是不再有人护着的石武。 或许,他也不是一个人。一道道根须编织而成的垫子出现在石武背后,那涌上来的火系灵力虽然微弱到可以不计,但却是一点一点温暖着石武的心。石武转过头就看到火纹花在对他摇曳着枝条,虽然它现在不能移动,但对于石武的关心一如既往。而从火纹花枝条上跳下的大白兔子并没有过去石武那边,而是向着青竹小屋过去了。 石武心中虽然有一丝失落,但还是理解道:“这么晚了,它也该去睡觉了。” 可让石武没想到的是,那只奔过去青竹小屋的大白兔子并不是去睡觉的,只见它行色匆匆地抱着两根灵米萝卜从青竹小屋内跳了出来。等它来到石武身边时,它毫不犹豫地将灵米萝卜递到了石武的嘴里,即便已经跟自己说好了不哭,但石武还是忍不住地眼泪横流。他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哭的很大声,仿佛要将所有的心酸难受都哭出来,就像四年前他回到临涛馆后在他阿大爷爷陪伴下跟他爹娘哭诉林中经历时一样。 第三百一十五章 庆典在即暗涌生 哭过之后,石武大口大口地将大白兔子递过来的两根灵米萝卜吃了,然后筋疲力尽的他便在火纹花根须编织的软垫上与大白兔子头挨着头睡着了。任凭灵植围栏内的那两道金丹期藤蔓发出如何的响声,石武都睡的很香。 等那只大白兔子觉得灵植围栏内吵闹抬头看去时,那两道金丹期藤蔓如遭喝令般吓得不敢再发出大的响动,于地上轻轻蠕动后收缩着回去了本体旁边。那只大白兔子这才又挨着石武睡着了。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看着已经进入梦香的石武,不由得说道:“这孩子吃了很多苦吧。” 见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都没有回它,天劫灵体默默地帮着石武炼化第二道属于石武的雷霆气旋。 翌日清晨,忆月峰东边升起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石武的身上,昨日被金丹期藤蔓拍甩抽打的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石武也在阳光照在脸上后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他看到大白兔子弓着身子睡在他旁边,而火纹花也在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对他摇曳着枝条。昨夜的大哭让石武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他整个人身心都轻松了很多。石武感激地通过地上的根须软垫对火纹花传递过去一份火源之力,而后他见大白兔子还未睡醒,就没有吵醒它地站了起来。 起身的石武看到灵植围栏内那两道金丹期藤蔓正在慢慢蠕动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没有像刚开始那般嚣张示威。石武知道现在还不是去挑战它们的时候,他前面虽开玩笑说知道雷霆速法停下的方法是靠金丹期对手打出来,但他还是通过与第一道金丹期藤蔓的对战获得了如何将三十二道雷火双生网的爆炸之力化作自己绝招的方法,而且他对于雷霆速法的消耗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知道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以行纳之法吸收灵力,到时候就有更多的雷霆气旋用来尝试了。 来到青竹小屋外的石武以《九转化灵诀》内视道:“天劫灵体,我等等会增加两道灵气气旋,你帮我转化为雷霆气旋吧。” 说着,石武便将储物袋中两万块中品灵石取出,坐在灵石堆里的石武直接以行纳之法将这两万块中品灵石的灵气全部纳入体内,看得天劫灵体目瞪口呆。 天劫灵体张大着嘴,边帮那两道轰然生成的灵气气旋转换为雷霆气旋,边问道:“石武,你还好吧?” “我?”石武想起昨晚自己的样子,笑了一声道,“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我哭出来就好了。我会好好向前走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和印沁。” 天劫灵体见石武恢复地如此之快,也是讶异道:“你们人修真的好奇怪啊。” “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石武说道,“有空我跟你讲讲我们凡人界的故事吧,你也给我讲讲你们灵族的故事,顺带我可以学学灵族之语。” 天劫灵体点头道:“好呀。” 石武见那些灵石都已经被吸收完毕,天劫灵体也在帮自己转换雷霆气旋,他走到青竹小屋内在浴桶中倒满了山泉水。他以手上火网将里面的水烧得温热后便脱下身上只剩的一层布条躺进了浴桶中。 石武边将自己浸在温热的山泉水里,边想道:“我手上还有上次做的一百多块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从赵大哥那拿过来的髭毛棕灵猪肉还有一千斤,可以做两百份,到时候卖了应该又有几十万块中品灵石。按照现在做白玉灵肉的速度,一份金露玉灵肉差不多只要两个时辰便能做完,不过还是得加紧做啊。” 在浴桶中制定好后面计划的石武搓着身子,在触碰到被金丹期藤蔓抽打过的胸口时虽然没有痛楚,但那被打时的记忆还是清晰无比。石武边起来擦拭着身子边去床上拿起那件深蓝色氅袍,他讪笑道:“还是这件衣服穿得最有安全感啊。” 石武正在穿衣服时就听到扑通扑通急促的跳跃声,等他转过身看去时,那只大白兔子也刚好跳进青竹小屋看到了石武,它这才放下心地不再蹦了。 石武知道这小家伙是在担心自己,他将桌上的一个灵米青菜拿起走过去道:“昨天谢谢你了。” 那大白兔子乖巧地从石武手中接过灵米青菜就吃。 石武抱起那只大白兔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阳光照耀下的草地,喃喃道:“今儿个真是做金露玉灵肉的好日子啊。” 近些日子以来,拜月宫到来的别宗访客稍有减少,像王猛这种与公孙冶生死相交的别宗宗主毕竟是在少数,多的是那种同在外隐界北部,因为道友之谊过来先行恭贺的。其实拜月宫先前在外隐界北部太过低调了,以至于在并列的四大宗门内一直屈居末位。哪知道这次竟然一鸣惊人,不仅多了个元婴长老,更是石破天惊地出了个空冥境宗主。 柳菡在安顿好前来恭贺自己的两位散修挚友后便也乐得清闲地与那只蓄炎鹿缔结了本命契约。可能是属性相同,柳菡按照《驭兽策》中记载的方法取了蓄炎鹿额前的一缕兽魂与自己元婴交融便成功了。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柳菡大感奇妙,她甚至能从蓄炎鹿的视角去看到它眼中的自己。 柳菡忍不住喂了两颗灵兽粮给蓄炎鹿,那蓄炎鹿欢快地吃了后便在柳菡的洞府内熟悉着,最后还是依偎在了柳菡身旁。柳菡心中欣喜道:“王师兄还真是给我送了一份重礼啊。” 正在拜月宫北广场逛着的王猛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道:“一想二骂三风寒,这肯定是有人在念着我的好呢。” 王猛嘿嘿一笑后就又开始跟眼前的拜月宫弟子讨价还价了。王猛今日穿了一身便服,虽然还是光头造型,但整个人看起来和气多了。他对那摆摊弟子道:“你这块蓝玉圭便宜些嘛。” 那弟子不认得王猛,他只知道近日来拜月宫的别宗门人特别多,这北广场的摆摊生意特别旺,也就将自己用不着的东西拿出来卖了。这蓝玉圭他卖了五六天了都没人看上,现在难得来了个想要的主,他就说道:“这位前辈,这蓝玉圭乃是祈福之物,您看看这纹路,看看这手感,绝对是好东西啊。只要您五十块中品灵石已经很便宜了。” 王猛哈哈笑道:“你这东西是从地下找出来的吧。” 那弟子一听脸色就变了变,他连忙说道:“前辈您可不能乱说啊,我这是与好友在一处秘境里找到的。” 王猛还想讲讲价的时候就看到腰间的那枚传音玉佩亮了起来,这是赵胤昨儿个喝完酒给他的,他拿起听着里面的声音:“王师兄,昨天的仙酿我们就喝了两壶,今日我们可得不醉不归啊。” 王猛捏着传音玉佩回道:“赵师弟,我这不是怕你喝醉了耽误正事嘛,你们落月峰可是现在拜月宫最忙的峰头了。” 赵胤自传音玉佩中回道:“不打紧,我那侄儿心细的很,有他在就行了。你快来吧。” 王猛听了也就不客气道:“那我等等就来。” 王猛说完就将那块蓝玉圭拿起,而后取了五十块中品灵石给那弟子道:“这东西我要了,不过这种在地下灵兽尸体里找到的东西还是不要放身上为好。” 那弟子听与王猛传音的那声音就感到熟悉,而后又听到落月峰,侄儿等字眼,立刻就想到了传音玉佩对面是落月峰掌座赵胤。他对着王猛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王猛笑着道:“你这五十块中品灵石赚得不多,因为里面有头金丹期的兽魂,但你修为不够,一旦这蓝玉圭被开启,你肯定是被反噬的结局。” 那弟子早就冷汗涔涔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王猛将那蓝玉圭收好便一个瞬移消失在北广场上,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落月峰山顶赵胤的私宅中。昨日王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房子特别,跟外隐界那种大户人家如出一辙。王猛问过之后才知道赵胤本是农户出身,幸得拜月宫上宗一前辈收为记名弟子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赵胤这时候已经拿出了昨日没喝完的三壶仙酿,他对着王猛恭敬道:“王师兄请坐。” 王猛大大咧咧地坐下,将杯中仙酿抿了一口对赵胤道:“说真的,你这几壶花玉液比你公孙师兄那里的好喝多了。他那边的只管增加灵力,但后劲也大,太容易醉了。” 赵胤也听闻那天王猛是被人扶着回去洞府的,但他没有提那些,只是说道:“我这花玉液乃是我晋升金丹期后,我那上宗的记名师父托下界使者给我捎来的。” 王猛一听就更来劲道:“那可得多来几杯。” 说着,王猛便先一杯喝下,赵胤直接帮王猛再斟满。 王猛见赵胤前一日刚喝完,今日就又来相邀,于是问道:“赵老弟,你是有什么事想要问我吧。” 赵胤想了想道:“王师兄,我公孙师兄对上宗是否有什么想法?” 王猛不动声色道:“赵老弟为何会这般认为?” 赵胤也就说出道:“那日公孙师兄晋升空冥境,前一代灵鸢宫主座下的木非长老就站出来找茬,后面虽然被公孙师兄击退,但他言明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八年后宗门大比时上宗派下来的使者。我怕我公孙师兄到时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是故才问上一问。” 王猛摸了摸光头,眼中寒光闪出道:“木非那狗东西算个屁,当年你们拜月宫战至最后都没有别的元婴长老了,他这狗东西居然诈伤闭关。要不是我说服驭兽宗上下,带着那头护宗灵兽过来,这外隐界的拜月宫早就没了。现在倒好,风停了雨停了,他木非又出来叫唤了。” 赵胤见王猛竟然比自己还要生气,也是一愣道:“王师兄你莫要动气啊,来喝酒。” 赵胤与王猛碰杯之后便一起将杯中花玉液喝完,而后赵胤立马又帮两人各倒上一杯。 王猛说道:“我能不气嘛。若是换了我,我早就把那狗东西揍一顿丢出去了,你们公孙师兄太过好人了。” 赵胤看着手中酒杯道:“谁说不是呢。” 王猛道:“你放心,你们公孙师兄要是有别的心思,早就闹上去了。为了灵鸢,他会忍的。” 赵胤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紧,他虽然没有从他记名师父那里得到过明确的信息,但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记得他记名师父是这么跟他说的:“胤儿,下界拜月宫最重情重义的就是那宫主公孙冶,你要与他好生结交。即便以后出了什么事,他这人念旧,不会伤害你的。” 王猛对着赵胤碰了一杯,让想着事情的赵胤回过了神来,王猛问道:“赵老弟你今日怎么心事重重的?” 赵胤道:“我就是想我公孙师兄如此重情重义,到底是怎样容颜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哈哈哈……”王猛突然大笑道,“赵老弟,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要是在你公孙师兄那边说去,你跟他再亲他怕是也要揍你一顿。灵鸢在他心里啊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不止是容颜,更是那颗心,那颗心懂吗?” 赵胤赔笑道:“那是小弟浅薄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赵胤就将杯中仙酿一饮而尽。 王猛在赵胤举杯之时,眼神仔细地打量着赵胤。他知道赵胤是想从他口中探出些什么,但赵胤后续又收了回去。他不知是因为赵胤与公孙冶长期相处之下已经把公孙冶当成了家人,还是说赵胤因为他那个记名师父的缘故不得不观察着公孙冶,现在只是随便找些由头,以后好应付那下界使者。 王猛其实最不喜欢想这些问题,还好后面赵胤只是跟他聊起了灵兽的事情,不然这顿酒王猛怕是要喝得极为辛苦了。 山顶的赵胤和王猛喝酒聊天,山腰处落月阁的赵辛可就有得忙了。这几日拜月宫从珠光阁采购的一批批回礼之物他要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封存入库,因为空冥庆典和结婴庆典是拜月宫少有的大事,所以要准备的东西也是极其多的。赵辛就差想有个分身术可以让自己一个人两个用了。 比起拜月宫内的热闹忙碌,从前与拜月宫并列的三大宗门就有些门庭黯淡了。原本势头最好的圣魂门如今是按兵不动,门主仇嵬正坐在自己的内殿之中,左边放着的是萧椋送来的密报。当日他在血老七与公孙冶对战时知道了公孙冶乃是元婴后期的风灵根修士,随后就取消了对石武的暗杀。现在又得知对方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在外隐界破境为空冥境的修士。仇嵬看着座椅右边那拜月宫送来的请帖,他不知道该不该前去。 就在仇嵬犹豫之际,他储物袋中一个许久不曾亮过的传音玉佩闪烁起了光亮,仇嵬打趣道:“这老家伙怎么找起我来了。” 只听一道庄严的声音从玉佩中响起:“阿弥陀佛,仇门主,许久不见了。” 仇嵬道:“老和尚,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找我这魔门中人干嘛?” “还请仇门主联系慕宗主,我们开启镜花之术后直接相谈。”那传音玉佩中请求道。 仇嵬见这老和尚还想找慕衫,那就肯定是大事了,于是他先与欲欢宗慕衫以镜花之术相对,而后再开启了与无量寺那边的镜花之术。 只见欲欢宗内还是歌舞升平之景,慕衫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至于无量寺那边则是一脸肃穆的行方大师坐于蒲团之上。 慕衫见仇嵬那边还有无量寺的镜花之术,她故意露低衣衫道:“怎么?无量寺的行方大师准备色即是空了?” 行方口诵佛号:“阿弥陀佛,皮肉色相确实如慕施主所言皆是为空。” 慕衫媚笑道:“仇大哥,你不会是要立地成佛吧?” 仇嵬大笑道:“我要是能成佛那也是像以前那恶种一样成魔佛吧。” 行方面色变冷道:“仇门主,今日我找你们是为了外隐界大局之事。你若要牵扯我背后佛门,那不谈也罢。” 仇嵬见行方有些动怒,就道:“老和尚,外隐界大局是我们区区北部就能决定的吗?” “以前或许不能,但出了个公孙冶,那就能了。”行方意味深长道,“中州佛门总坛那边已经下令让我无量寺前去拜月宫参加庆典。” 仇嵬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逃不掉了才想到了我们。” 行方面不改色道:“仇门主,你们就逃得掉吗?” 仇嵬自嘲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那公孙冶狠起来连无幽谷的面子都不给,我这元婴后期还能跟他空冥期去拼?” “竖子不足与谋!”行方说完后就感觉自己犯了嗔戒,忙行礼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慕衫看到仇嵬那难看的脸色,打起圆场道:“既然是商量事的就拿出个商量事的态度来。老和尚,中州佛门那边让你过去是你们佛门的态度还是整个中州区域的态度?” 行方也不遮掩道:“是整个中州,甚至是东部、西部、南部所有大宗的期望。他们要让我过去试探公孙冶的态度。因为以如今公孙冶的实力,摆平整个北部不成问题。但他要想扩展出去势力就会遭到各方势力的联合打压,其他区域就是想防微杜渐。” “防微杜渐?不如说是抛砖引玉吧。”慕衫听后冷笑道。 行方点头道:“所以这不是我无量寺一宗的事情了,是关乎整个外隐界的事情。而我无量寺因为有整个佛门势力在,是故成了这抛过去的第一块砖。但凡公孙冶借故对我下手,那信号再明确不过,到时候外隐界这场风暴你们谁都逃不掉的。” 行方言之凿凿地看着仇嵬和慕衫,二人也是知晓其中厉害。 慕衫怒骂道:“其他区域的宗门倒真是准备看猴戏了?” 仇嵬冷声道:“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才是那只猴。” 行方对二人道:“如今的形势就是这般,我找你们只想要一个准信。你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仇嵬和慕衫同时回道,他们不仅要去,还要带上宗门内的好手一起去。 行方点头道:“阿弥陀佛,那贫僧到时会带上我无量寺的十位长老一齐前去,我们拜月宫见。” “拜月宫见!”见仇嵬和慕衫答应,行方便将他那边的镜花之术先行关闭。 仇嵬看着欲欢宗内的慕衫道:“慕衫妹子先前好像都不准备去了。” 慕衫回道:“确实。仇大哥还记得上次我托你的事情吗?我牺牲了一根针而保住了更重要的那根。她也不负众望地已经与石武搭上线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从石武身上拿到一切本该属于我儿的东西。” 仇嵬也知道欲欢宗少宗在回去的路上碰到那忆月峰的老仙长,被强灌造化汤的事情。不过仇嵬对于那少宗可没有任何好感,他仇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起码讲究个杀伐有道。不像那欲欢宗少宗一样性格阴毒,还喜怒无常,仇嵬甚至觉得那就是报应。 不过这些仇嵬自然是不会跟慕衫说的,他道:“慕衫妹子,既然是针那就留在那吧,迟早有用得到的时候。不过这次事情确实复杂了,若真如行方所言,我怕有人会趁机煽风点火,引起大乱之后整个外隐界就不得安宁了。” 慕衫道:“仇大哥是怕那些别宗门人故意闹出事端,让公孙冶大怒之下与外隐界众门派为敌,到时候故意闹事的门派反而会投靠到公孙冶麾下获利。” “正是!”仇嵬气愤道:“妈的!想到我圣魂门要给其他区域的宗门当枪使我就来气!而且按这架势,要是不去的话我们日后被别宗派过来的人杀了,最后还会嫁祸到公孙冶头上,这样子依旧是个死局!” “去可能无事,但不去却极有可能被灭宗!”作为一宗之主的慕衫明白仇嵬说的意思。 就在仇嵬还欲说话时,他看到镜花之术中慕衫的瞳孔放大,现出满脸惊愕之色。一道如从地狱传回的声音在仇嵬身后响起道:“谷主,他们还算聪明啊。” 另一人接下去道:“不聪明如何能成为外隐界北部四大宗门之一。” 这两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如两把架在仇嵬脖子上的刀一样,让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金先生 对于这两个悄无声息就行至圣魂门腹地之人,仇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过以他之能为也从二人的对话中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仇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座椅上的他恭敬道:“无幽谷谷主大驾光临,真乃我圣魂门之荣耀。请恕晚辈不便起身相迎,不知谷主此来所为何事?” 那难听至极,一会儿浑厚一会儿阴柔的声音轻咦一声,略显诧异道:“谷主,这人虽长得丑,但的确是个人精。这一下就猜到我们是谷中之人了。” 另一人语气温和道:“还不是因为你先前叫了我一声谷主。而且出来前我不是叮嘱过你,你那吞下不久的元婴还未消化,最好是不要说话的。若要喊我也只称呼我为金先生。” “属下知错了。”那难听的声音立即回道。 另一人作罢道:“算了,反正我们就是来要两个身份的,他猜到了反而好说话些。”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一听对方是无幽谷之人,其中一个还很有可能是传闻中的无幽谷谷主,其脸色立马大变。但她只看到了仇嵬座椅后那两个人的身影,并未看到他们隐于暗处的面容。是故慕衫赶忙别过脸去,生怕自己看过二人真面目后招致杀身之祸。 仇嵬已经确定他身后二人中肯定有一个是无幽谷谷主了,那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不敢有别的心思,他听到对方是要来身份的,就顺势说道:“除了我和对面慕宗主的身份,谷主想要谁的都可以。” 仇嵬这一句话一则是将圣魂门和欲欢宗联合在了一起,二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线。不过他这擅作主张的行为可把镜花之术对面的慕衫给弄急了,因为那无幽谷二人找的是仇嵬,以仇嵬元婴后期的修为也毫无察觉对方的深入,那就说明他们的修为比之仇嵬还要高上一筹。这本不关她们欲欢宗的事情,但仇嵬这一句话就将二者绑在了一起,慕衫如何能不气。 就在慕衫要主动关上镜花之术时,那一个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些森寒道:“慕宗主稍安勿躁,这么说来我确实如仇门主所言找你欲欢宗有事。” 慕衫一听脑海中就嗡嗡直响,她方才要关闭镜花之术的手也缩了回去,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道:“谷主有事尽管吩咐。” “慕宗主还是按我说的,叫我金先生可好?”金先生此话一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蔓延至镜花之术另一端,慕衫赶忙称是。 金先生随后介绍道:“我旁边这位你们可以叫她吴三娘。” “爱吃元婴吴三娘!”想起那无幽谷血榜第三人的恶名,仇嵬和慕衫同时心中一惊。 那金先生边说边从仇嵬身后左边的阴影处走出,只见那自称金先生的无幽谷谷主身着一件青衫长袍,手中拿着一把白玉折扇,那柔和的眉峰下生得一双温柔的丹凤眼,鼻梁虽是高挺却不给人孤傲之感,乍看之下真若一名儒雅的教书先生一般。 慕衫一下子也看得有些痴了,要不是另一个走出之人的言语,她或许还要看上一会儿。 只见那吴三娘扭动着妙曼身姿出现在仇嵬的右侧,见那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盯着无幽谷谷主看着,她出言笑话道:“金先生,这女人真是奇怪,刚刚生怕看到我们的样子扭过头去。现在看到了,反而停不下来了。” 慕衫这才自觉失态地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几分绯红。 仇嵬看着慕衫这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神情,心中只在期望这左右走出的二人不是以真面目示之,不然他和慕衫的命就可能不保了。 那金先生白玉折扇向前一伸,仇嵬右手边那张拜月宫的请帖就来到了扇面之上,他打开看过之后道:“二位不用担心,这只是我们出来时随意挑的面容而已。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想去那拜月宫的空冥庆典逛上一逛。别宗的身份我们虽然也可以拿到,但我还是想要靠得近些的位置。我一不想变成无量寺的光头,二不是女子之身,所以就来这圣魂门了。” 仇嵬一听心中一松道:“那是金先生赏脸了。” 金先生嗯了一声道:“刚刚见你们三方相谈要事我也就没有插嘴,听到你们要一起过去那更是再好不过。但行方那和尚确实是多嘴了,我记得中州那边的佛门是让他单独前去的。” 仇嵬和慕衫一听脑中闪过千思万绪,但他们都没抓住那关键的一处,因为金先生这番话透出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金先生也没有给二人多去思考的机会,他说道:“不过就像凡人界我无幽谷内的一名杀手说的,人终究只是人而已。剥离开行方那一身修为,在受到危险之时找你们联合也算是人之常情吧。既然仇门主刚说圣魂门和欲欢宗是一起的,那我这属下等等就过去欲欢宗那边吧。圣魂门一下子出现两个生面孔的长老,势必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已经恨死行方和仇嵬了,她先前根本就不想去参加什么空冥庆典,只是准备了两份贺礼让宗内长老送过去。哪知道现在由行方为始,仇嵬牵线之后事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但现在慕衫已经避无可避,金先生发话之后她只好笑脸相迎道:“晚辈恭候吴三娘大驾。” 吴三娘呵呵笑着,那难听的声音让在场除了金先生之外的两人都觉可怖:“仇门主的元婴还真是强大诱人啊,要不是我前不久刚吃了万奇门门主于安的元婴,我现在真是想趁金先生在时去咬上一口呢。” 仇嵬那张粗糙的脸上现出难看的笑容道:“吴前辈可真会开玩笑。” 吴三娘整个人靠在仇嵬身旁,与其四目相对道:“仇门主,你觉得三娘是在开玩笑吗?” 仇嵬不知该如何回答,要是平日里有人敢这般逼迫他,他早就发飙了。但现在对方是无幽谷血榜第三人,他左边还有个传闻中从内隐界下来的修为已至炼神期的无幽谷谷主,他如何敢妄动。 仇嵬赔笑道:“三娘要是想吃元婴的话我圣魂门还有几个闭关的元婴长老,我现在就可以拉两个出来让三娘过过嘴瘾。” 吴三娘嗤嗤道:“仇门主这么认真干嘛,我真是如你所言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就在吴三娘还要戏弄仇嵬的时候,金先生开口道:“不要闹了,虽然时间还有两个多月,但你还是先行过去欲欢宗熟悉下情况吧。不知慕宗主给我这属下安排了什么身份?” 金先生此言一出,吴三娘不再放肆地直起身子,同时好奇地看向镜花之术中的慕衫。 慕衫不知是因为知道了对面是那爱吃元婴吴三娘还是因为被他们二人的目光看着,即便是在安全的镜花之术另一端,她的元婴还是在微微发颤。她细想之后说道:“吴前辈的名号太过响亮,不知前辈可否委屈一下用家师在时我一位师妹的名姓。” 吴三娘掩嘴一笑道:“既然金先生要我去你欲欢宗,那自然是全听慕宗主安排了。” 慕衫心中有数道:“那吴前辈便以我一位在外游历百年后又回归宗门的师妹身份作为遮掩,名唤慕纤可好?” “慕纤?”吴三娘点头道,“好名字,那这段时间我便叫慕纤了。” 慕衫见对方满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金先生对着仇嵬道:“我这属下都有身份了,不知仇门主要帮我安排个什么差事啊?” 仇嵬立刻说道:“我圣魂门多的是闭关长老,而且外人对我圣魂门底蕴不甚了解。若有人问起,我就对外宣称金先生是我一位近日才出关的师叔。不知道金先生意下如何?” 金先生满意地点点头道:“仇师侄这安排甚好。” 仇嵬进一步道:“若如此,我和慕宗主即日便会给二位制作身份令牌,宗门名册上也会有两位的名姓。空冥庆典一结束二位要闭关也好,要远游也罢,都是二位自己的事情。” 吴三娘笑道:“金先生,这仇门主做事当真滴水不漏,不止能兼顾欲欢宗的事宜,还能把我们的后路都想好了呢。” 金先生只是笑笑,将那张拜月宫的请帖轻挥之后还于仇嵬的座椅右侧。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如何听不出吴三娘话中的意思,但欲欢宗和圣魂门如今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撕破了脸。是故慕衫和仇嵬都装作听不懂地过去了。 吴三娘见他们都不接话,顿觉无趣地对金先生道:“先生,那慕纤就先行一步去那欲欢宗了。” 金先生郑重道:“去吧。你这两月也可以在欲欢宗练一两个小术法,即便到时候跟外人打起来也不会暴露身份。” 吴三娘慎重回道:“属下谨遵金先生安排。” 说罢,吴三娘的身影便消失在圣魂门的内殿中。 吴三娘一走,仇嵬想到这金先生要留在圣魂门两个月之久,他心中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然而令仇嵬没想到的是,那金先生后面一句话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分外重地压在了他和慕衫的心头。只听金先生道:“趁着你们都在,那我撇开行方问你们一句,若公孙冶真想制霸外隐界北部甚至将手掌伸向别的区域,你们是降是战?” 仇嵬额头冷汗直流没有说话,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干脆就是不发一语状,不知道的还以为镜花之术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三息时间,金先生疑惑问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慕衫这时候心中暗骂不已:“你仇嵬刚刚不是挺会安排事的嘛,怎么这时候又不说话了。还好我不在你那边,回答不好先死的也是你。” 仇嵬心中又何尝不是在拼命思考着答案,他恨不得这金先生是在对面慕衫旁边,而不是如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般让他先回答。 “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仇嵬心念至此立刻就有了答案道,“公孙冶不过是空冥境修士,若要制霸那也是金先生制霸。他竟敢得罪无幽谷,那我等愿跟随金先生一起征讨拜月宫!” 听到仇嵬的回答,慕衫也是附和道:“我等愿以金先生马首是瞻!” 金先生那张温和的脸沉了下去,他将白玉折扇一开,于身前轻扇几下:“征讨拜月宫?我先前还觉得你们聪明,现在看起来,不过也只是随人言语的小聪明罢了。” 听着这位无幽谷谷主这般说辞,仇嵬就道:“行方已经说了外隐界各大势力都想看公孙冶的态度,那些势力牵头之下联络佛门让无量寺的行方成了抛过去的第一块砖,那金先生是想行方死还是活?” 金先生一合白玉折扇,盯着仇嵬道:“你的试探之心很容易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仇嵬在那金先生说完之后就感觉一道道恐怖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仇嵬周围竟然在那白玉折扇合起后便有一把把寒刀横立身侧。仇嵬已经感觉到只要那金先生一个念头他就会道消当场。 这等境界让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都震惊不已:“这就是炼神期的能为!” 仇嵬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随后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所以他要谨慎之中再谨慎,更是要赌上一赌:“金先生!外隐界北部愿意出我买头钱的人都已经被我杀绝了,根据无幽谷的规矩,金先生应该不能对我出手。而且拜月宫这几日肯定是宾客满堂,如果我和慕衫现在就死了,公孙冶一直身在拜月宫的情况下,别人都可以看出是有人想栽赃给公孙冶。若公孙冶不想制霸外隐界北部那就算了,若他真有这番心思,那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动手了。到时候无论金先生想要哪种结果,主动权都在公孙冶的手上。” 金先生抓着白玉折扇的手负在身后,场中气氛诡异的安静,镜花之术另一端的慕衫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至仇嵬周身的寒刀在金先生一开白玉折扇后全部消失,仇嵬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打动了金先生,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接下来金先生的话却让仇嵬和慕衫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甚至是到了嗓子眼,只听金先生微笑道:“你虽然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案,不过你这脑袋还是很好用的,对于局势的分析也很透彻。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要你们死了然后给拜月宫一个机会,给公孙冶制造一个制霸外隐界北部甚至统一外隐界的契机呢?” 金先生的话让仇嵬和慕衫直落冰窖,仇嵬的手颤抖地像是要做上一搏。但金先生只是在那摇着折扇,好似在等仇嵬出手一般。仇嵬思前想后,那要动的手紧紧地抓着座椅两侧,努力控制自己不轻举妄动。 金先生见仇嵬如此姿态,那张儒雅的脸上又现出温柔道:“仇师侄别紧张,我就是顺着你的话开个玩笑罢了。若公孙冶没有得罪我无幽谷,我或许真会这么干,因为这样子会很有趣。但公孙冶怎么说都扫了我无幽谷的颜面,我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空冥庆典我更是帮他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厚礼。至于庆典结束我和慕纤远游也好闭关也罢,都不关你们的事了。” 仇嵬不知道这喜欢玩弄人心的无幽谷谷主说的厚礼是什么,他只想对方说都不要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了对方的掌心。 可金先生又如何会让他如愿呢,金先生轻摇折扇道:“仇师侄啊,你说的制霸外隐界我以前也尝试过,但外隐界的水真的很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后想一并铲除或者收归都太难了,最后只能分而化之慢慢蚕食。可这过程实在太过漫长,我也就没了兴趣。不过我还是留了一些势力在外隐界各方,所以这次趁着公孙冶的空冥庆典,我安排了三个直属于我的势力联合其他几个在外隐界排的上号的大宗门一起于中州佛门总坛相商,让无量寺行方先去打头阵,而后在公孙冶空冥庆典讲道之后借故生事。” 仇嵬看着这在背后安排一切的金先生,知道他既然说出计划,那一定是想自己做些什么,于是问道:“先生欲要我们做何事?” 金先生摇扇走了几步道:“看戏。” “看戏?”仇嵬不解道。 金先生笑道:“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戏啊,我需要你们将这场戏弄得最热闹,所以你刚问的行方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慕衫神色一动道:“先生可否再明示一二?” 金先生笑着看向慕衫道:“慕宗主聪慧过人,竟然猜到了我的真正目的。” 慕衫心中悸动却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她颤颤巍巍道:“晚辈知错。” “诶,慕宗主何错之有,不妨也告知我这位仇师侄吧。”金先生说道。 仇嵬不知慕衫看出了什么,但还是好奇地看向了她。 只听慕衫道:“先生或许真是去看热闹的,但先生的目标从不在公孙冶身上,先生的目标是那忆月峰的老仙长!” “什么!”仇嵬那粗糙的脸上满是惊色,但金先生却第一次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金先生笑着道:“难得难得,确实是位佳人啊。” 听着金先生近乎承认的话语,仇嵬是真的不想掺和进这个局,但他现在泥潭深陷,是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 但镜花之术另一侧的慕衫则与先前的心态完全不同了,她激动道:“只要金先生能杀了那忆月峰上的老仙长,我欲欢宗愿奉上一切!” 仇嵬听了心中贬低慕衫道:“这女人疯起来真就连宗门都不顾了啊。”仇嵬是忘了自己刚刚想牺牲那几个闭关长老的事情了。 金先生摇头道:“即便你猜对了我的心思,但我对你欲欢宗没有一点兴趣。我此次前去也只是想一探忆月峰深浅,至于动不动手还是两说。” 慕衫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道:“金先生,慕衫不敢妄求金先生出手,但只要金先生有那么一丝想要出手的想法,我欲欢宗定当全力相助!” 金先生摇着折扇道:“这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因为我让血老七过去就是为了抓他忆月峰上的石武回来,说起来我跟他也是在无形中就起了较量。” 慕衫喜形于色道:“多谢金先生。” 金先生道:“既是如此,那我倒要问上你一句,你先前提起的你欲欢宗在拜月宫的那根针可不可靠,是不是真的能绑住石武?” 慕衫见报仇有望,知无不言道:“能!我师妹将我师尊的分神术还了回来,我那根针在学会之后便找机会迷住了石武。虽然现在还未完全捕获石武的心,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金先生点头道:“不错,到时候也会是一出好戏呀。” 慕衫心中仇恨已经被点燃,她道:“我儿不能获得的福分,其他人都不能!” 金先生警告道:“石武是死是留我还没做好决定,所以在此之前你最好收起你的杀意。” 慕衫忙恭敬作揖道:“晚辈知错。” 金先生合起白玉折扇道:“错了就好生相待我那属下慕纤吧,你刚刚说的那分神术她肯定会很喜欢的。” 慕衫知道金先生言下之意,她现在就怕金先生什么都不要,是故立刻答应道:“晚辈遵命。” 金先生右手执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手掌:“仇师侄,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安排了哪些宗门届时在拜月宫生事啊?” 仇嵬一脸苦闷道:“求金师叔饶了师侄吧。” 金先生哈哈笑道:“那你还不快借故带我去参观参观我们圣魂门。” 仇嵬其实早就坐不住了,现在见金先生发话,他如获大赦道:“金师叔请!” 金先生道:“嗯。” 说罢,仇嵬便关上了镜花之术,带着金先生去熟悉圣魂门了。 另一端的慕衫心情如在地底天上来回切换一般,她是真没想到这场局中会出现无幽谷谷主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更没想到对方的目标竟然是忆月峰上的那位老仙长。她满心期待着二人之间的大战,甚至对空冥庆典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贵人 九月初九,在距离拜月宫庆典还有一月之时,一艘船身印有九珠连环图案的豪华飞舟行进入外隐界北部区域。飞舟甲板之上如小山一般整整齐齐地堆着一个个酒坛,每个酒坛旁边还分别绑着一个储物袋,这等排场让人不需要靠近就知道这艘飞舟上有很多好物。 飞舟船头,一生得唇红齿白的玉面公子正看着那些或明面上飞过或暗地里观察的修士,嘴里轻声喊着:“快来抢呀,快来抢呀!” 可那些修士无一不是在靠近之后便远远飞离了。 那玉面公子生气地问身旁一拄着拐杖的耋耄老者道:“谢爷爷,他们明明动了心为什么不过来抢啊?” 那谢姓老者抚了抚花白长须道:“少阁主,你这点玩心怎么能钓到那些想要来抢的修士呢?” 那玉面公子不明白道:“出发前我都让下人故意把要运到拜月宫的仙酿连同放灵果的储物袋放在外面了,这一路过来那些人都是看了一眼就像遇见怪物一般避让开来。是这六千坛仙酿还不够诱人?” 那谢姓老者道:“若光光是这些东西,他们自然早就心动地动手了。” 那玉面公子道:“那为何他们?” “因为我们脚下的这艘飞舟啊。”那谢姓老者笑着道,“有点眼力劲的修士都应该知道这是我们中州珠光阁的飞舟,他们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动手的。” 那玉面公子顿时就想明白道:“所以谢爷爷看我耍着把戏的时候就知道我这把戏不会成了。不对不对,应该说是您用这九珠连环飞舟装载物资,等于是一开始就把我的把戏给拆穿了!” “少阁主当先蕙质兰心也。”谢姓老者夸赞道。 听着这不合时宜的恭维话,那玉面公子泄气道:“谢爷爷,我出来就是为了解闷的,您还扫我的兴致。” 谢姓老者道:“少阁主这解闷方式不对,若要说解闷,老朽安排的这趟去拜月宫才是真正的解闷。” “那里有什么好解闷的,无非是一个修士破境升修,然后大肆庆祝罢了。”玉面公子看着甲板上那六千坛仙酿,顿觉无趣道。 谢姓老者道:“不然,这公孙冶是这外隐界的修士,从未去过内隐界,可他偏偏敢元婴开空冥,还真就成了那空冥修士。这等气魄和胆识,即便是阁主在这也会对他赞叹有加的。但这又会引来其他元婴后期修士的觊觎和忌惮。他们肯定想知道这公孙冶是用何种方法升入的空冥境,还有就是他升入空冥境后会不会染指别的区域。这都是那些宗门门主要去考虑的问题。据我现在所知,此次前去的大小宗门将近七百,还有那些散修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少阁主只要好生看着就行,一定会很解闷的。” 听着那耋耄老者的言语,那玉面公子喜笑颜开道:“哇,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谢爷爷,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在庆典上打起来啊?” 谢姓老者道:“打倒是会打,不过肯定是用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几个打一个罢了。说是切磋,实则是各大宗们联合给公孙冶一个下马威。” 那玉面公子气愤道:“他们好生不要脸。” 谢姓老者哈哈笑道:“少阁主,这是人之常情。当一个人太过强大而你一人又无法战胜他时,群起而攻之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少阁主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珠光阁只是做生意的,没人会得罪我们。因为总会有人要买东西,也总会有人要卖东西。得罪了我们珠光阁就等于断了手中货物的最高价值。” 那玉面公子反而不是太高兴道:“那是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放弃了与人争斗的立场,处在了最安全的位置上。” 谢姓老者道:“然也,这是阁主为少阁主做的选择。俗话说得好,一生无忧赛神仙,少阁主到时候只要再找个赘婿,生一堆……” 那玉面公子盯了老者一眼,那谢姓老者就闭嘴了。那玉面公子趴在船头哀怨道:“谢爷爷,我其实不想要这些的。我想自由一些,但又不想爹和娘担心。” 飞舟之上是有气墙保护的,所以不曾有风吹来,可那玉面公子周身却自有风动般将其秀发吹起,更添几分飘逸潇洒之感。 那谢姓老者并没有接那玉面公子的话,而是操控着飞舟疾驰向拜月宫的方向。在又行了半晌之后,那飞舟便停靠在了拜月宫山门之外,那谢姓老者以灵气传音道:“珠光阁谢灵携少阁主特来恭贺公孙道友。” 谢灵并没有越俎代庖地将传音延伸至拜月宫之内,而是只回荡在山门前让那些守门弟子知晓后去通知公孙冶。 那玉面公子看了眼拜月宫山门道:“这有空冥境修士的山门也不甚气派嘛。” 谢灵笑了笑道:“少阁主,若论气派我们珠光阁自然不曾输于谁。但这一宗之内还是要看那擎天之人,就像阁主之于外隐界的珠光阁,这公孙冶就是拜月宫的门面。” 那玉面公子似少女般嘟了嘟嘴道:“不要提我爹,他帮我做决定就不说了。这次他去内隐界都不带上我。” 谢灵道:“诶,少阁主,阁主那是去办正事的,您就不要跟他置气了。” “谢爷爷您就一直是向着我爹的。”那玉面公子见谢姓老者偏帮,也就说着气话道。 谢灵道:“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要向也是向着少阁主您啊。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们在阁主回来后就让他去申请两个内隐界的临时名额,让我与少阁主一齐去内隐界游玩。” 那玉面公子这才笑了起来道:“谢爷爷可不许骗人!” 谢灵轻抚长须道:“老朽何时欺骗过少阁主啊。” 那玉面公子开怀笑道:“那倒是。” 公孙冶在得知外面有一艘印有九珠连环图案的飞舟停靠后,便带着正好在宫主殿汇报庆典进程的赵胤赵辛一同前去迎接。等他们到达山门外后,就看到那艘豪华飞舟停泊在半空中。公孙冶率先飞上前去,待看到船头老者和那玉面公子后,公孙冶脸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谢灵拄着拐杖上前道:“公孙道友,许久不见你都晋升空冥境了,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公孙前辈了?” 公孙冶赶忙抬手道:“谢老莫要折煞于我,能让谢老叫一声道友已是抬举我公孙冶了。” 谢灵哈哈笑道:“公孙道友言重了,此次老朽在得知你于北部珠光阁购买一批物资后,便擅作主张带着我家少阁主从中州一路帮你运送了过来。你应该不会嫌老头子这般不请自来吧。” “谢老和少阁主能来是给我公孙冶面子,我如何会有别的想法。”公孙冶看着那玉面公子,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但也没有点破,只是笑着道:“少阁主果然年少有为,中州离这路途遥远,辛苦二位了。” 那玉面公子适时地拱手道:“晚辈杜子嘟参见公孙前辈。”那玉面公子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面色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父亲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帮她取了这么个名字。杜子嘟肚子嘟,这不是说自己饿了嘛。 公孙冶果然说道:“二位等我门下弟子将仙酿灵果搬运之后便一起用些灵膳如何?” 杜子嘟好奇问道:“可有那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 公孙冶愣了一下,询问了赵胤过后,赵胤又传音于赵辛,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点头道:“有是有,但品级不是太高,只有凝气五层。” 杜子嘟听后心中失望道:“我都筑基中期了,那应该用处不大。我就是在中州听闻你拜月宫来了一位火纹灵膳师才一时兴起过来的。” 谢灵见杜子嘟说得直白,帮其对公孙冶道:“我家少阁主性子直,望公孙道友莫要怪罪。” 公孙冶不介意道:“我会让我赵胤师弟联络那位火纹灵膳师,望他在少阁主离开前做出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不知少阁主意下如何?” 杜子嘟开心道:“那就有劳公孙宫主和赵掌座了。” 公孙冶和赵胤纷纷表示不用客气,而后两人同时传音给赵辛道:“你快去联络石武。” 赵辛心中叫苦,脸上却是笑意盈盈地随着众弟子将飞舟上的一坛坛仙酿和储物袋全部搬至落月峰仓库。 在众人搬完之后,那艘九珠连环的豪华飞舟便在那谢灵的念咒下变成了巴掌大小,最后被他收入了衣袖中。那些搬着最后几坛仙酿的弟子见刚才还是百丈长的飞舟一下子就没了,皆是称奇不已,在赵胤咳嗽一声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将那些仙酿搬去了落月峰上。 而后杜子嘟和谢灵便在公孙冶的带领下去了宫主殿一叙,赵胤和赵辛则是回去了落月峰。 等赵辛带领落月峰弟子将那些仙酿和储物袋中的灵果全部登记好封存入库,忙了近两个月的赵辛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将记载着这批物资的玉简送去了山顶赵胤的府宅中。 见赵辛这几日来辛苦的样子,手拿玉简的赵胤欣慰道:“辛儿,这几日你辛苦了,后一个月庆典的布置事宜就由别的弟子去忙吧。” 赵辛知道他伯父是疼惜他,也就接受道:“多谢伯父,说真的,好久没这么忙了。但辛儿见这些准备的仙酿物资怕是有好几千人的量,真有那么多宗门修士过来恭贺吗?” 赵胤道:“本来应该就周围的两百多个大小宗门,但不知为何,外隐界其他区域的宗门纷纷传信过来,说是会在十月初九的时候前来恭贺。” 赵辛羡慕道:“还是我们宫主有面子,这晋升空冥期就引得千宗来贺。” 赵胤看着另一张玉简上密密麻麻的名单,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道:“恐怕有些是来者不善啊。” 赵辛疑惑道:“难道他们是来闹事的?” “难说。”赵胤道,“不过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你现在赶快去找石武,让他务必在一个月内做出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 赵辛挠挠头,欲言又止。 赵胤见状问道:“上次你跟我说的与石武之间的误会还没解决?” 赵辛摆摆手道:“那件事早就解决了,而且他还过来跟我道过歉了,我也将林二狗安排去了以前的洞府。” 赵胤点头道:“本就是小事,石武此子很重情义非常值得结交。那你就去跟他说一声吧,毕竟是公孙师兄亲口答应那珠光阁少阁主的。” 赵辛为难道:“可在一个多月前,小武兄弟就传音给我说他要闭关,现在这一个多月都没啥动静呢。” 赵胤皱眉道:“这可糟了。我们拜月宫的面子可不能丢啊,你总不能指望你师兄去做吧,而且那个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也不好伪造啊。” 赵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露和林青,他说道:“侄儿还有办法,我去找下许露和林青问问情况。” 赵胤嗯了一声道:“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侄儿这就去。”说罢,赵辛作揖过后便出了赵胤的府宅。 忆月峰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石武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不到,而后便是沉浸在金露玉灵肉的疯狂制作中。等他把从赵辛那边拿过来的一千斤髭毛棕灵猪全部做好,纳海囊中也是放满了近一万个灵膳玉盒。看着这些灵膳玉盒,他知道这些就是他对抗灵植围栏内那两道金丹期藤蔓的本钱。 石武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最好能从赵辛那儿拿些更好的灵肉,毕竟许露林青她们都已经是筑基期了,服用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特别是属性契合的那种。等石武想着自己会否打扰到赵辛的时候,他看到纳海囊中三枚传音玉佩全部亮着。 石武先拿起许露的那块,里面传来许露的声音:“石武师弟,赵辛师兄让我问你闭关的怎么样了,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回个消息给他,他有急事找你。” 石武于是拿起赵辛的那枚传音玉佩:“小武兄弟,好事啊!那珠光阁少阁主来了,还指名要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宫主已经答应他说在他离开前会做出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相赠于他。听到速回啊,我们可以去灵肉仓库随便挑了。” 石武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抓着传音玉佩问道:“这意思是随便我拿筑基期的灵肉,然后只要交一份出去就行了?” 石武回完之后就听了林青的传音玉佩,意思大体上跟许露说的差不多,就是顺带问询了石武的状况。这一个多月没有消息,林青的语气明显有些担忧。石武笑着抓起林青的传音玉佩道:“我没事,虽然闭关的效果不怎么样,但还是遇到几件好事的。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一个惊喜。” 石武收起传音玉佩就觉得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他收拾一下后就借由绿玉传送阵传去了落月峰的山腰处。此刻酉时,看着人来人往的落月峰,石武感觉到了庆典临近的氛围。不过他现在可不是来看热闹的,他即刻过去了落月阁,看到外面吕崎和林二狗同时在,石武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对于林二狗生疏地称呼他为石师兄,经由老杨老马点拨之后,石武也没有多往心里去了。他觉得赵辛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再对林二狗做什么,自己照旧像以前那样子对林二狗就行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别人的事情。 石武这次也没有让二人中任何一人相陪,而是径自去了赵辛的屋子,赵辛也有些诧异道:“我这刚回完你就来了?” 石武笑着道:“这不是听到可以去挑肉了嘛,心里激动就早些过来了。” 赵辛回笑道:“你呀,闭关修炼的那术法怎么样了?” 石武回道:“学是学会了,就是停不下来,消耗的灵气也极多,所以只得靠卖金露玉灵肉赚点灵石了。” 赵辛指了指旁边的茶壶道:“这灵茶下午刚沏的,自己倒吧。” 石武还是觉得跟赵辛在一起聊天处事来得自在,他也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茶水还是温热的,喝起来有一股回甘滋味。石武问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吧。” 赵辛自嘲道:“谁让我名字里带个辛字呢,辛苦些也是难免的。还好遇到了小武兄弟你,说我是有福之人。只要和你一起,我真就觉得自己是那有福之人。” 石武听了边笑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便让赵辛拿个大些的储物袋过来,他说有些东西要交给赵辛。 赵辛也就听他话的拿了一个差不多能装三千个灵膳玉盒的储物袋给石武,石武装满之后摇头道:“再拿两个这种大小的过来。” 赵辛不可思议道:“小武兄弟你不是闭关修炼术法的么,怎么还能做这么多金露玉灵肉。不会老仙长才真是那火纹灵膳师吧。” 石武道:“你拿不拿啊,不拿我找别人帮我卖去了。” “拿拿拿。”赵辛赶忙又拿了两个储物袋出来。 等石武将那两个储物袋也装满之后,石武道:“剩下的那些我和忆月峰上那些小家伙们也要吃,这九千盒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你先拿去卖吧,照旧分你一成利。” “噗——”赵辛听到这数量后实在忍不住地将嘴里茶水喷了出来,赵辛道,“小武兄弟,你是不是会分身术,就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那种。我前面忙的要死的时候就想有这种分身术了。你要是会的话一定要教教我!” 石武倒是想会那分身术,要不是看到天劫灵体分出的雷霆分身可以自行行动,他才不会想去掌握雷霆速法。他也知道自己还是以火系术法为主,但雷霆之法实在太吸引人了,而且他的雷火双生网能证明雷火是可融的,这才让石武有了要把雷霆速法学透的想法。 石武说道:“赵大哥,要是我会我也不用找你了。我完全可以一个分身在忆月峰上修炼,一个分身去北广场摆摊了。” 赵辛一想也是,他笑了笑道:“看我最近忙得都糊涂了。” 石武道:“赵大哥,你这些都可以糊涂。但等等挑肉的时候你可得指点指点,让我挑几块好些的。” 赵辛点头道:“这没问题,不过我刚传音给你就说的这件事。那些灵肉不是随意拿的,宫主已经明确我们只能挑一百斤筑基初期至筑基后期的灵肉。” 石武一听就泄气道:“公孙大……宫主也太小气了,才一百斤。” 赵辛道:“知足吧。光一百斤的筑基期灵肉就值好些个灵石了,主要你这还是免费的啊。走,我带你过去。” 说着,石武就起身跟着赵辛出去了。二人还是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储放灵肉的仓库,门口那长老想必知道是公孙冶授意,是故看到赵辛和石武前来就开启了仓库大门,他们进去前他特意嘱咐道:“宫主说只能拿一百斤筑基期的灵肉。” 赵辛和石武同时拱手道:“我们知晓的。” 赵辛和石武说完之后便进去了灵肉仓库,看着三十丈见方的灵肉仓库内琳琅满目地放着各类灵肉。赵辛直接带着石武去了储放筑基期灵肉的那块区域,石武眼馋地看着挂在那里的整只鹿身,问赵辛道:“赵大哥,这鹿肉看着真好啊。” 赵辛道:“这只是筑基中期的三彩鹿,木灵根的。这里还有六爪金钱豹,两刃剑齿虎,都是筑基后期,但一个是火属性的,一个是土属性的……” 赵辛一下子就帮石武介绍了十几种灵肉,但石武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了筑基中期的三彩鹿上。 赵辛也看出了石武心思道:“许师妹好像是木灵根吧。” 石武不好意思道:“正是。” 赵辛道:“那我们就拿一百斤三彩鹿的鹿肉得了。” 石武点头道:“好。” 赵辛帮石武取好肉后便同外面的长老打了声招呼,两人并肩回到落月阁又说了些话,然后石武就兴奋地带着这一百斤三彩鹿肉来到了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 哪成想石武前脚刚踏入绿玉传送阵,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道:“你可是忆月峰上的石武?” 第三百一十八章 钓鱼 石武转过身后便看到一位耋耄老者带着一唇红齿白的玉面公子站在绿玉传送阵外,石武记得刚下来时并未看到这二人,他心中猜测这老者很可能是元婴修士。 石武回道:“在下正是忆月峰大弟子石武,不知两位是?” 那耋耄老者打量着石武,那玉面公子则是笑着道:“我乃珠光阁杜子嘟,这位是我家谢爷爷。” 那耋耄老者谦虚道:“老朽名为谢灵,不过是一家仆尔,是少阁主抬爱才唤我作谢爷爷的。石武小友莫要真把老朽当一人物了。” 石武看着眼前的玉面公子,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让他熟悉的感觉。在石武听到那谢姓老者的话语后,他眼中没有任何轻视地拱手道:“谢前辈言重了,就凭您的年龄修为,我与少阁主一样称呼您一声谢爷爷也是应该的。” 谢灵眼中放光道:“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力口才,可比我家少阁主好上太多了,你日后出门铁定吃不了亏。” 石武笑着道:“晚辈就借谢前辈吉言了。” 杜子嘟挽着谢灵的手臂道:“谢爷爷你夸他就夸他,为何又要说我呢。” 谢灵其实单单这一句话就把三人间的关系给拉近了,他实诚道:“所谓熟人好办事,我这不是在帮少阁主拉近乎么。少阁主,你想说什么就对石武小友说吧。” 杜子嘟轻笑一声道:“石武,我想见你师父火纹灵膳师,你可否帮我引荐引荐?” “啊?”石武没想到这少阁主这么直截了当,可他又不好说自己就是那火纹灵膳师,是故推到元叔身上道,“少阁主,我们忆月峰上门规森严,我那师父火纹灵膳师脾气更是古怪得很,动不动就会给人灌造化汤。我也是运气好才活了下来,少阁主可千万不要上去啊。” 石武这些话半真半假,说得又极为真诚,让一向精明的谢灵都分不清这小子是在糊弄人还是忆月峰就真如他所说的那般。 杜子嘟似早有所料地露出失望之色道:“其实我找你之前也没报多大希望,可那金露玉灵肉实在太美味了,而且居然对筑基中期的我都有效果。正好公孙前辈说你在落月峰山腰处,我这才让谢爷爷带我瞬移过来的。” 石武一听这老者果然是元婴修士,心中一凛的同时也是愈加谨慎了。他觉得还是先走为妙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杜子嘟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点头道:“你去吧。” 哪知石武刚想离开,那谢灵便拄着拐杖走上前道:“石武小友且慢,先前听人提起小友在那小集会上做出了与你师父一样的金露玉灵肉,不知是真是假?” 石武回道:“那次只是我侥幸罢了,而且我做的只是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与我师父做的不能比的。” 谢灵笑了笑道:“小友这般已经很厉害了。不知小友的金露玉灵肉服用到了什么品级?体魄血肉之力增加了几何?” 石武下意识地为难道:“品级?” 谢灵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立刻出言解释道:“这灵膳要按品级次序来吃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老朽见你师父那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已做至极致,是故才会有所一问。不过看来确实如小友所言,令师性情有些古怪啊,只是追寻火之大道,却未曾注意告知小友这些细节。” 石武也就顺着谢灵的话道:“前辈所言甚是,但我也不好因为这样而去打搅我师父的求道之路。” 谢灵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不过嘴上却是道:“小友可愿听我一说那灵膳的服用方法?” 石武自己倒是没什么想法,在知道造化汤即是道灵液之后,石武在《九转化灵诀》上对金露玉灵肉的需求就不是那么大了。不过他想到许露她们后面还要靠金露玉灵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是故就帮着说道:“请前辈指点一二。” 谢灵这招就是要先留住石武,毕竟石武一走,下次再找就有些难了。忆月峰那处阵法他观察过,不是他这元婴后期可破的。而且他刚刚在宫主殿发现,即便公孙冶已经晋升空冥境,但他对忆月峰的态度还是那般恭敬,这就更加让人深思了。 杜子嘟不知道谢灵为何要留下石武,但她想着既然是她谢爷爷的意思,那就一定有道理。于是他们就在谢灵的提议下一起去了落月峰的饭堂。 三人进入之后,这里的饭堂师傅好像都不待见石武,连带着望向谢灵和杜子嘟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谢灵好奇道:“石武小友跟他们有过节?” 石武回道:“也不算过节吧,就是我以前和这里的亲传弟子做了一场赌注,最后我赢了。这里的大师傅后面就把火撒在了这些人身上。” 石武说的简单明了,谢灵听了也是点头道:“那能理解,我上次赢了我一位师侄的碧落神游衫,他这十年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石武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样子:“谢前辈也是过来人啊。” 杜子嘟插嘴道:“谢爷爷,我爹爹身上那件碧落神游衫是你赢过来的?你不是说那是葛叔叔自愿当贺礼送给我爹爹的吗?” 谢灵咳嗽一声道:“我不这么说你爹爹怎么会愿意拿啊。” 杜子嘟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我长大后就没见过葛叔叔了,原来他还生着你的气呢。” 谢灵毫不在意道:“愿赌服输,他还不是想贪我的那条龙鲤。” 谢灵不再与杜子嘟聊过往之事,而是对石武道:“石武小友啊,你师父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我家少阁主刚刚品尝过了,按照她的描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但也正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吃了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导致后面若要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打底就要用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了。” 石武问道:“我听公孙宫主说,你们珠光阁什么好东西都有,按理说您家少阁主应该不会缺少灵膳吧。” 谢灵回道:“我家少阁主自然不缺灵膳,但灵膳也按灵膳师一样有品级之分。我家少阁主今年二八之龄,从小便服用对应每一阶段修为的上品灵膳。按理说筑基期中期的火灵兽髓羹从材料等级来看不会逊色于你师父这金露玉灵肉的,所以我才会放心让我家少阁主食用。哪知道你师父这金露玉灵肉单单是凝气五层的土属性灵肉所做,便在火灵兽髓羹的效用上再添体魄血肉之力。是故我才会带少阁主过来找你,告知你这金露玉灵肉吃法的同时,我也想求你办一件事。” 石武警惕道:“求我办一件事?” 谢灵拿出一个储物袋,从里面先取出一块与公孙冶当初送给石武时一模一样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此灵石一出,落月峰饭堂内无论是那些饭堂师傅还是弟子,都被那光华吸引了过去,窃窃私语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石武不解道:“谢前辈您这是?” 谢灵道:“石武小友,这储物袋里有一百块这种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纯度比之中品灵石是一块兑换五千中品灵石,而且是有价无市。除了这种上品灵石外,还有凝气六层至筑基中期的火属性灵肉各两百斤。这些我全部奉送给令师,只愿石武小友可以帮忙说情,让令师每种灵肉都可以做出来两份赠于我家少阁主。” 看着对方拿出如此诱人的东西,石武反而陷入了沉思,他问道:“谢前辈,这是不是太过贵重了?” 谢灵笑道:“对别人来说是,但对我家少阁主来说,那就是物有所值。” 石武终于知道他看到杜子嘟后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盯着这唇红齿白的少阁主,看着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下那张清秀的脸,又回想起他喊自己时那好听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想道:“这少阁主若要是个女子,那也是个美人胚子。” 杜子嘟见石武就这么盯着她看,有些不解道:“你看什么呢?” 石武回道:“就觉得少阁主身上的贵气很像我一位婶婶,但样貌又和我一位叔叔有些相似。” “婶婶叔叔?”杜子嘟感觉莫名其妙道。 石武忙解释道:“少阁主莫要生气。我四叔那张脸是我在凡人界和外隐界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至于我玉瑾婶婶,那可是一国公主,我第一次见她时都看呆了,而且她年纪也只比你稍大一些。我这般言语是在夸赞少阁主生得俊俏又贵气十足,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 石武说起阿四和玉瑾的时候,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杜子嘟一听也就释然道:“原来是这样。” 谢灵顺势说道:“既然大家这么投缘,那石武小友可否一助我家少阁主?” 石武看着眼前那诱人的储物袋,思虑之后还是推还给了谢灵道:“谢前辈,我没法帮老仙长决定什么。” “好小子!”谢灵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一开始就看出我在布局还是说真如他所言一般那老仙长才是火纹灵膳师。” 石武虽然没有看出对方的手段,但他自小就被阿大灌输了很多无幽谷的常识。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谢灵这么主动反而让石武产生了怀疑,石武还是决定退上一步,看对方会有什么动作。 石武拱手之后便起身告辞,但谢灵还是说道:“石武小友,今日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你师父这种金露玉灵肉上品灵根的修士若是首次服用,最好是从凝气一层的开始。按照老朽的估算,差不多是五块正好。而后依次以更高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按每次十块的数量递增,直至与自己修为持平。而且每次服用的金露玉灵肉最好是与自身灵根属性契合的,这样子体魄血肉之力才会增加到每一阶段的极致状态。若是中品灵根修士,数量减半即可。” 谢灵说完之后就将一枚传音玉佩递于石武道:“这是老朽的传音玉佩,我在拜月宫期间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这些灵肉和灵石我都帮你师父准备着。” 石武见对方这般示好,再不接就真的不识抬举了,石武拿过后道:“我会与我师父提起的,但他答不答应就看他老人家自己的意思了。” “那就足够了。”谢灵说完之后便不再阻拦石武。 待石武走后,杜子嘟问谢灵道:“谢爷爷,你好像很看重这少年啊。” 谢灵轻声道:“我只是帮阁主找到了一个好女婿的人选罢了。” 杜子嘟一听脸红道:“谢爷爷您又胡言了,他才多大啊。” 谢灵以灵气传音道:“就是因为他看着才十一二岁,谢爷爷才会这么看重他啊!少阁主,这里别宗修士太多,我们说要事时切记以灵气传音,这样子不易被人窥探。” 杜子嘟一听便以灵气传音回道:“好的。不过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灵灵气传音道:“我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火纹灵膳师,或者说,那石武就是火纹灵膳师!” 杜子嘟目露震惊之色,她以灵气传音道:“这怎么可能!公孙宫主不是说石武才凝气期吗?他如何能做出那么多的金露玉灵肉?” 谢灵灵气传音道:“你没看到公孙冶对忆月峰的态度嘛,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帮石武掩藏身份罢了。我不知道忆月峰上到底有什么,但从公孙冶是在忆月峰上方渡的天劫,还有那遍布整个外隐界北部的黑云和那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雷电巨人,这忆月峰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何况这石武还是喝了那造化汤而不死的,这就更加有意思了。” 杜子嘟反问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收下您给的灵石和灵肉?” “他怕。”谢灵灵气传音道,“此子行事小心,处处都在防着我。但他还是太嫩了些,若真按他说的他师父性情古怪,又如何会让人出售那金露玉灵肉,像我们阁里那些有资历的灵膳师,哪个不是富有非常,怎会看重那点微末灵石。传闻中说那火纹灵膳师是为了追寻火之大道才用低等灵肉做的金露玉灵肉,但真要一心追寻大道的话也不会中途去收石武做徒弟了,既然又收徒弟又做灵膳,如何会不告知他这灵膳具体的效用吃法。所以最好的解释就是石武便是那火纹灵膳师,至于为何都是品级低的灵肉,一是他只有这些灵肉,还是托的落月峰关系,这从金露玉灵肉一开始是从落月峰外门大弟子那边出售就可以看出。二是我觉得他纯粹是为了灵石,这种品级的金露玉灵肉他最为擅长,可以让他短时间内收获很多灵石。他一定是在练一种很厉害的功法,而且这种功法需要大量的灵石。” 任石武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他走后,这初次见面的老者就将他的事情推算了个七七八八。 杜子嘟瞪大眼睛道:“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谢爷爷说的感觉都在理上。您不愧是连我爹爹都尊敬三分的人物!” 谢灵摆摆手道:“少阁主言重了,这些都还是老朽的猜测而已。不过少阁主也可以等着看,反正我的鱼饵已经放下了,就看他上不上钩了。” 谢灵说完便看了看桌上的那个储物袋,按照谢灵的推测,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石武最想要的,这就是谢灵的钓鱼方式。 杜子嘟佩服道:“果然如谢爷爷所言,这拜月宫甚是有趣呢。” 谢灵将另一枚传音玉佩给了杜子嘟,然后自己收起了那个装有灵肉和灵石的储物袋,他笑着道:“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少阁主可以先行回去洞府休息,这一个月里会有很多鱼儿过来的,我们就和后面撒饵的人一起等着看戏吧。” “嗯!”杜子嘟一扫前面郁闷的心情,开始满心期待起来。 回到忆月峰的石武心中有些纠结,因为谢灵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了,诱人到他刚刚都想直接接过来,但他最后还是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谢灵的目的远不止此。石武有一种自己一旦答应就会跟他们牵扯不清的感觉。 石武想着想着就回去了青竹小屋,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关于珠光阁拿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作为报酬给石武的传闻就在拜月宫漫天飞了。 也只怪落月峰饭堂那些人与石武不对付,他们见那老者拿出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就在关注了。在谢灵离开前他们就派了个胆子大地上前跟谢灵询问了个大概,那谢灵也自然亲切地全盘说出了,这下可将那些人的嫉妒之心全部激发了出来。谢灵走后,那些饭堂师傅有说石武走狗屎运还不识抬举的,有说火纹灵膳师怎么会收石武做徒弟。更有甚者还说石武就是忆月峰老仙长的亲儿子,这才会喝造化汤不死,才能如此大的机缘。反正现在石武这名字是拜月宫除了公孙冶和柳菡之外别人讨论最多的。 赵辛也是在听到传闻后第一时间通知了石武,听着赵辛在传音玉佩里说的那些,石武气愤地回道:“赵大哥,你们落月峰饭堂那些人也太能说了吧?我爹叫石临涛,我娘叫秀翎,我怎么就成了老仙长的儿子了?你管不管得了你们落月峰的人?管不了的话下次我去你们落月峰饭堂,一个看不过眼跟他们打起来你也当没看见就成。” 赵辛听了忙回音道:“小武兄弟你别生气啊,我这就让我伯父去跟那边的大师傅说道说道,指定给你出口气!不过换句话说,小武兄弟,他们这也是嫉妒你。这珠光阁可真是肥的流油啊,他们的灵石灵肉不赚白不赚。我听说他们只要凝气六层至筑基中期的两份金露玉灵肉,宫主反正要你做一份给他们的,你顺带帮着一起做了不是正好吗?” 石武抓着玉佩回道:“这道理我也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 赵辛说道:“你做好了最多交货的时候我去帮你交就行了。而且这可是在拜月宫啊,难不成他们还能掳走你?我看这生意可以做,对了,这单我不需要任何分成,纯粹是帮你这朋友。” 石武笑着道:“我刚想说你这么积极是不是想分成,你就先说不要分成了,这可把我憋坏了。” 玉佩那边也传来了赵辛的哈哈笑声:“做人要知足啊,我还想着这九千盒金露玉灵肉卖了以后,我要送你些什么好呢。” 石武道:“帮我去小集会买一把筑基期的木系法剑吧,一定要好的那种。” 赵辛道:“得咧,等庆典一结束或者在到来的别宗门人那里看上我就帮你买了来。” “以物换物也可以的。”石武提醒道。 赵辛笑了笑道:“你放心,你赵大哥这方面熟练的很。” 石武道:“赵大哥,谢谢。” “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赵辛道。 石武诚恳道:“赵大哥,其实前面我都不准备和你做朋友了,但被人说了一顿后我觉得自己错了,让你受委屈还不和你做朋友,那就真把你委屈惨了。” 赵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你能这么说出来那就是把我当真朋友!” 石武认真道:“嗯!赵大哥,能在外隐界认识你真不错。” “你小子今天怎么了?干嘛说得这么煽情啊,又不是见不了面了。”玉佩另一头的赵辛好像还感动上了。 石武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话还是早些说出来好。” 赵辛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有人要来拜月宫闹事?” 石武啊了一下道:“闹事?” 赵辛于是就把赵胤说的话告诉了石武,石武有些不解道:“按理说他们应该打不过公孙宫主吧。” 赵辛道:“单打独斗我们宫主自然不怕,就怕他们是一群人一起上。” 石武焦急道:“那怎么办?” 赵辛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不是还有驭兽宗宗主和柳菡师伯他们这些掌座长老在嘛。” “好吧。”石武道,“那我先去将这一百斤三彩鹿肉做了,下次你再帮我备些灵米和金麻籽吧,上次那些也快用完了。” 赵辛那边回道:“没问题。” 二人结束完传音后便各自将玉佩收好。石武又拿起谢灵那块传音玉佩看了看,想了想后还是先放回了纳海囊中,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接着他便专心用筑基中期的三彩鹿做起了金露玉灵肉。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受命 九月二十,天阴有云。 一股压抑之感随着空中的厚重雨云渐渐向着拜月宫涌了过来。近日拜月宫内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其它区域的大宗门人,外隐界西部和南部的三甲宗门陆续赶至,据说外隐界中州区域和东部的大宗也都在行来的路上。 拜月宫一时间变得龙蛇混杂起来,时不时就会有一些摩擦发生。因为其中很多是元婴修士,拜月宫的护卫长老们根本说不上话,只有在公孙冶出面后这些纷争才能平息。不过他们这些人在拜月宫的摩擦更像是在试探拜月宫的底线。 好比此时的拜月宫广场上,外隐界西部排名第三的天泯宗和外隐界南部排名第二的赤日门因为一件元婴后期法宝的价值而起了争论。天泯宗的随行长老认为他那元婴中期法宝天香鼎与赤日门长老拿出的元婴后期护身法袍价值相当,这就把赤日门长老给惹到了,他觉得对方拿出的只是区区元婴中期法宝,如何能与他元婴后期的护身法袍相提并论。二人的宗主就像没事人一样地看他们争执,这让随后而来的五峰掌座看得是一阵头大。柳菡出言相说还被二人给顶了回来,毕竟在他们看来,柳菡不过是个刚晋升的元婴初期,要不是看在公孙冶的面子上,柳菡连跟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柳菡等人无奈之下只得找去了宫主殿,此时的宫主殿内除了公孙冶外还有那驭兽宗宗主王猛。柳菡等人向二人行过礼后,柳菡就道:“公孙师兄,你再不过去广场那边,天泯宗和赤日门就要打起来了!” 公孙冶好奇问道:“他们宗主之间动手了?” 柳菡道:“那倒没有,是与他们随行的长老。” 公孙冶哦了一声道:“那应该没事。” 不过王猛却是不痛快道:“这些个外来宗门真是烦人,暗地里搞那么多事就不说了,这一天天地还明着试探你的脾气。也就是你能忍,要换了是我,早就一人一巴掌把他们拍飞出去了。” 众人一听王猛的话语,周演当先目露忧色道:“王师兄,您那边也收到消息了?” 王猛道:“嗯,我驭兽宗在外隐界别的区域也有些私交好友的,这次其他区域的大宗过来,很多都是包藏祸心,更有风声说会有人在庆典之上借故生事。” 唐一卓警戒道:“那我们要提前做好防范。” 林轩和赵胤也是点头称是。 不过公孙冶的态度就比较淡然了,好似一切都已知晓般道:“没事的,我想过了,他们再怎么不要脸面,最多也就是找个借口六七个元婴后期打我一个罢了。” 听到公孙冶这话,柳菡急道:“这还叫没事!公孙师兄虽然是空冥期,但也耐不住六七个元婴后期修士联手啊!” 公孙冶笑了笑道:“放心,有人帮我卜了一卦,说我在庆典之上不会有事的。” 王猛显然也是刚刚知晓,他露出了与柳菡他们一样的表情道:“靠不靠谱啊?” 公孙冶想了想道:“应该靠谱吧,我前面也是第一次以镜花之术与他联系。不过他隐晦之中透出的一些以前的事确实件件在册。而且最主要的,他给了我一个期待。” 公孙冶说着的时候嘴角是笑着的。 众人见公孙冶完全不在意眼前局势,反而对什么卜卦很是上心,周演担心道:“公孙师兄,你乃是外隐界第一位自行诞生的空冥境修士,你的命应该把握在你自己手里。” 公孙冶知道周演他们是关心自己,于是他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我的命不会折在这庆典上的。不过我以前也确实有错,对你们几乎都没有督促。周师弟,你于推演古籍方面很有天赋,这也是你的道。你可以继续顺着这条道走下去,结婴亦会指日可待。还有唐师弟,你的资质心性都很不错,就是因为静不下心才一直难有寸进。借着这次云儿有惊无险,你就加把劲一举到金丹后期吧。对于林师弟我还是很放心的,你只要一步一步走踏实了,金丹后期不成问题,结婴上或许还需要一些机缘。我最不放心的其实是赵师弟,你之灵根其实是这些师弟中最好的,不然也不会被上宗前辈收为记名弟子,但你在突破金丹期后便开始有所懈怠,以前我这做师兄的不想你累着,但以后我想你为了你那侄儿也好,为了拜月宫也好,多多修炼。” 公孙冶真情实意的话让在场四人大为感动。特别是赵胤,他确实如公孙冶所言懈怠了修炼,此刻他想到有那么多元婴修士要对公孙冶不利,他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恨着自己为什么不好好修炼,要是能早点结婴,也能多一分助力。 柳菡见不得其他四峰掌座脸上的哀色,她起身道:“我先去将我那本命灵兽喂养至筑基期。” 公孙冶拦下她道:“柳师妹,刚刚我之所以没说你,那是因为你经历凶险已经晋升了元婴期。但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性急了!前面你王师兄明确跟你说了,让你最好等到蓄炎鹿筑基期后再与它缔结本命契约,你一个没忍住在它凝气期便缔结了,这也没什么,因为它是小卓越灵根,还是可以承受的。但你这十几天的功夫就把它从凝气一层喂到了凝气九层!你就不怕它一个受不了爆体而亡吗?” 柳菡第一次被公孙冶这么训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道:“师兄,我的性子你又不是说不知道。我虽然行事鲁莽,但我还是在可控范围内做的这些,那只蓄炎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公孙冶语重心长道:“柳菡,若师兄退下来,以后这拜月宫可得靠你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让拜月宫众门人弟子陷入危局。” 柳菡惊道:“师兄您胡说什么呢!您怎么会退下来!” 王猛等人也从公孙冶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不对,公孙冶止住了他们的疑惑,先行开口道:“我有时候就在想,我为什么能元婴开空冥,这空冥境之于我或者之于整个外隐界而言是何种意义。就在不久以前我想通了,或许这次的空冥境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一个翱翔天际追求心中结果的机会。你们放心,在我还没见到我想见之人前,我绝不会有事!” 公孙冶说话间身上一股空冥境的威压自宫主殿如风浪一般扩散至整个拜月宫,那受到双方宗主示意准备在拜月宫广场用术法打斗的天泯宗和赤日门长老顿时定立在了原地。一种风吹心间的畅快与风刀抵脖的危机感同时出现,二人觉得只要公孙冶一个念头,他们就会人头落地。 公孙冶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回荡在拜月宫:“是客我迎,是敌我杀!” 说罢,公孙冶撤去空冥境威压,让感受到这层风浪的众人如获大赦。 “好一个是客我迎,是敌我杀!”整个拜月宫片刻之间安静地无一人敢大声说话,那些别宗门人纷纷以灵气传音与同伴相谈。 公孙冶对宫主殿内的众人道:“好了,这下应该会清净一段日子了。你们也去准备准备,我们拜月宫各峰掌座长老可不能让人看扁咯。” 正如谢灵所言,公孙冶乃是拜月宫的擎天之人,有他在,就没有人敢在拜月宫造次。 众人听后也只好出去了宫主殿,而后他们就看到了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石武。 众掌座今日都没什么心情跟石武说话,与他打过招呼后便回去了各自的峰头。石武看到一个光头汉子最后出来,那光头汉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却没有跟他说话地瞬移走了。 公孙冶知道石武在他告诫各峰掌座时便已来了,他笑着道:“快进来吧。” 石武闻言便进去了宫主殿,这是石武第二次进入宫主殿,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唐一卓和周演两个在广场上大打出手,自己连带着被公孙冶带过来的。他也是在宫主殿的墙上看到了公孙冶的画像,这才从画像的左下角知道了这位老者的名字。 “东西做好了?”公孙冶见石武进来只是站着也不说话,是故主动问道。 石武点了点头,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一个储物袋,放到了公孙冶的桌旁。 公孙冶道:“怎么啦?是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很难做,让你失败了很多次所以不开心了?公孙大哥那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啊,别人少阁主亲自运送仙酿灵果过来,她要吃个金露玉灵肉若还没有的话,太说不过去了。” 石武摇头道:“金露玉灵肉做得还算顺利,除了第一次被那三彩鹿留在肉里的木系灵力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后面适应了我便通过雷火双生网和百兽聚灵盆将灵肉内蕴含着的木系灵力全部压了进去,所以还是很成功的。” 公孙冶道:“那就是怪公孙大哥小气了?就给了你一百斤的三彩鹿肉。” “没有的事,公孙大哥对我很好了。”石武由衷地说道。 公孙冶笑着道:“你对我也很好。” 石武实在忍不住了,就说道:“公孙大哥您要不取消这次庆典吧,关闭山门开启法阵就是了。” 公孙冶不答反问道:“你是在听到什么消息后去求过老仙长了吧?” 石武眼中现出异样,但还是点头道:“我听赵辛说这次别宗会来闹事,很可能会派出很厉害的元婴修士几个人打你一个。担心之下我见元叔正好在外面晒太阳,就去找他聊了会。但元叔说你们之间已经两清,甚至是你还欠他的。不过他说他不想去计较了,还说我有本事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帮你。” 公孙冶哈哈笑道:“还真是老仙长的风格。” 石武可没有公孙冶那么轻松,在他听到公孙冶对各峰掌座的告诫后心情就更加沉重了。他不解道:“明明公孙大哥晋升空冥境是好事,为何那些人不惜千万里都要过来逼迫公孙大哥!” “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不该成为这空冥境吧。不过这都是小事,小武兄弟,做大哥的要送你几句话。”公孙冶道。 石武不喜欢这种感觉:“我现在不想听。” 公孙冶没想到石武竟然直接拒绝了,轻声道:“你放心啊,不就是六七个元婴后期嘛,还要不了我命的。偷偷告诉你,我在想你上次说的那个提议呢。” 石武听后心中稍宽,这才来了兴致道:“你是说等那上宗使者来了我们好好招待他?” 公孙冶见石武对这感兴趣,就接着道:“正是。不过不是你刚开始想的那种好好招待,而是搞好关系后你通过宗门大比获得头名,再跟他一起上去内隐界,到时候你就可以帮老哥把东西带上去完成我的心愿了。” 石武看到公孙冶画像前面,一容貌清丽秀美的白衣女子画像。石武问道:“公孙大哥,这就是灵鸢嫂子么?” “咳——”公孙冶闻言一口气没接过来不住地咳嗽着,石武想着自己也没说什么啊。不过他见公孙冶不像是装的,就过去帮他拍着后背。 公孙冶活了几千年都没像今天这么咳过,他咽了咽口水道:“小武兄弟,我们关系是好,但你也别乱叫人啊。” 石武笃定道:“反正我以后都这么叫了!” “随你吧随你吧。”公孙冶看石武认真的样子,也就随他怎么称呼灵鸢了。 石武问道:“公孙大哥,你怕过吗?” 公孙冶看着灵鸢的画像道:“怕过。那时候我真的以为灵鸢会死在我面前,我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幸好最后时刻上宗开启了飞升之门,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石武很想问若灵鸢嫂子不想你推那一把呢,但石武并没有问出口,他怕这句话会伤到公孙冶。石武转移话题道:“公孙大哥,那谢灵和杜子嘟所在的珠光阁一定很有势力吧。” 公孙冶不知道石武为何问起这个,点头道:“确实,据我所知,内隐界也是有珠光阁存在的。” “那就好。”石武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一样。 公孙冶察觉道:“小武兄弟,你莫要因为我去与那珠光阁产生关联。珠光阁之所以势大,是因为他们不会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场上,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商人。” 石武笑着道:“公孙大哥,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啦,你不用管的。如果你相信命,那我就相信我可以改!” 看着石武说完之后兴冲冲地走出宫主殿,公孙冶叹了一声道:“若我说,你其实已经帮我改过一次了呢。” 公孙冶再次将存有莲花宗镜花之术位置的玉佩取出,施法之后现出了一位身着莲花道袍的须眉老者。公孙冶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莲清子道友?” 镜花之术另一头的莲清子回道:“应你之邀,我以我本名莲花为你测算了这一卦。我看到了你那画像中的女子,但我之本命莲花随后便破碎了一瓣,而最后花瓣碎裂组成的‘蜂鸟观海,未知深浅’八字,便是你最后的结局。其中到底蕴含了什么凶险,我不知。我们之间只有这一瓣本命莲花的交情。” “有你看到的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了。”公孙冶笑着道,“道友也该带领你们外隐界东部的众多大宗启程来我拜月宫了吧。” 莲清子凝神问道:“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嗯。既然别人给了我这次机会,那我就抓住这机会畅快地打一场吧。就是莲清子道友最后那一击可要把握分寸。”公孙冶回道。 莲清子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与我东部其它两宗的宗主一同前来。但你一定要写好书信在适当的时候交于石武,否则我莲花宗一而再地与之结下恶缘,日后他追根究底起来,我莲花宗承受不住他之雷霆之怒。” 公孙冶道:“这点道友大可放心。只要你所做所言皆是属实,那在庆典结束后我会分出一缕神识于玉简之中,说明此间事宜再交给道友,石武与你莲花宗之间便不会有瓜葛。” “好!”莲清子得公孙冶一诺,放下心道。 镜花之术关闭,公孙冶默默地看着灵鸢的画像,突然释然地笑道:“你再等我八年,我们就要相见了。” 拜月宫为杜子嘟准备的洞府之外,那些过来求见的别宗门人在与门口的谢灵交换了玉简后便恭敬离去了。等谢灵回去旁边自己的洞府后,一个瞬移便将杜子嘟带了过来。 杜子嘟问道:“谢爷爷为何要跟那些人客气啊,你直接说我不想见他们就成了。” 谢灵道:“少阁主,所谓朋友多了路好走。你不要小看了那些个宗主长老,他们啊个个都是人精,指不定哪天就会有用到他们的地方。他们要选购的东西老朽已经一一记了下来,到时候回去中州让人捎带着送过去就成了,或是上品灵石,或是以物换物,他们是不会少给的。” 杜子嘟对这些人情世故没多大兴趣,只是问道:“石武怎么还不过来啊?” 谢灵道:“少阁主莫要心急,做生意切忌心浮气躁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只有沉得住气的那个人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杜子嘟嘟着嘴道:“可我现在只想吃火纹灵膳师做的金露玉灵肉。” 谢灵高深莫测地抚了抚花白长须道:“这不就来了嘛。” 只听谢灵的洞府之外,石武恭敬作揖道:“晚辈石武,可否进来与前辈一叙。” 谢灵回音道:“小友快些进来。” 只见那洞府大门应声抬起,里面露出了一道道光华之彩,石武走进后那大门便压着光彩降下了。 石武见这洞府内亮如白昼,各种日用器具样样俱全。谢灵邀石武入座道:“我听我家少阁主说你找我们有事,可是你师父火纹灵膳师同意帮我家少阁主制作金露玉灵肉了?” 石武没有回谢灵,而是恭敬作揖道:“在此之前我想问前辈一句,这金露玉灵肉对你家少阁主是否很重要?” 谢灵知道石武这是在讲价了,他拦下要去说话的杜子嘟,自己说道:“说重要确实重要,但我们珠光阁也不缺灵膳师。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虽不如你师父这金露玉灵肉,但好歹也有个七八成效用。” 这还是谢灵往多里说了,他们珠光阁确实能做出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但他们那里绝没有灵膳师能做出带有一丝火之本源红莲印的灵膳。 石武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他看向杜子嘟道:“看来少阁主也不是那般贵气嘛。” 说完,石武起身就要告辞。 谢灵没想到这少年郎居然敢这般将自己一军,谢灵道:“石武小友,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是不是想帮公孙冶?” 石武也知道眼前的是条老狐狸,他说道:“你只是珠光阁家仆。” 谢灵道:“但我有很多私交很好的朋友。” “这件事人多了就藏不住了,珠光阁一向是中立的。”石武道。 谢灵道:“所以只要有一两个关键的人在关键的时刻出言或者出手即可,我可以保公孙冶不死。” 石武点头道:“你家少阁主果然金贵。” “那我就得加价了。”谢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作为火纹灵膳师的你,现在可以做到何种品级的金露玉灵肉?” 石武也不再遮掩道:“刚帮你家少主用筑基中期的三彩鹿做好了一份,送去了公孙宫主那边。” 杜子嘟完全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什么,现在听到石武不仅承认了身份,还帮她做好了一份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刚想说话,谢灵就将原先那个储物袋拿出来道:“里面的百块上品灵石减半,多出了两百斤筑基后期四足吐焰蟒的灵肉。我家少阁主要的金露玉灵肉增加至每样三份!” 杜子嘟只觉得谢灵杀价杀得太狠了,这种条件石武怎么可能会答应。可石武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个储物袋:“十月初九之前交付,但你也要遵守你的约定!要是你骗我,任你珠光阁势力再大,我一定会讨回今日所欺!” 谢灵双眼森寒地看着石武,他不知道这个凝气期的小鬼是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可谢灵从石武眼中看不到任何恐惧,有的,只是平静之中窜过的丝丝雷芒。 谢灵哈哈笑道:“石武小友快人快语,那老朽也就以元婴起誓!这次空冥庆典,公孙冶不会死!” 第三百二十章 远客渐来暗局布 杜子嘟在石武离开后才敢出言,即便是筑基中期的她还是被刚刚石武与谢灵之间产生的气场给震住了。杜子嘟小声道:“谢爷爷,这石武方才好生可怕!” “雷火双灵根?”谢灵若有所思地自问道。 杜子嘟吃惊道:“雷火双灵根?这世间真有雷灵根吗!” 谢灵抚着长须道:“刚刚我探查过去的灵气都被这小子身上一股狂暴的雷系灵力给挡了出来。若只是防御的雷系术法,如何会有这等雷威!我也吃不准这小子了,那忆月峰上当真深不可测。我甚至觉得他说的并非恫吓之语,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说不定真能有一番大作为。” 杜子嘟惊奇地看着谢灵:“谢爷爷,您很久没有这么夸过一个人了。上次我见您夸的还是那顶膳宗的傅远。” 谢灵道:“傅远是我以前大师兄傅清的儿子,虽然我不是顶膳宗的门人了,但傅远于火道上的天资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百年后顶膳宗和至膳门之间的对决,他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杜子嘟显然对石武更加在意道:“若是石武也去参加呢?” 谢灵沉默了,或者说他在思考,若是以石武现在于火道上的造诣推算,日后他会成长到什么可怕地步。 杜子嘟双手托着下巴担心道:“谢爷爷,您刚刚说的可以保公孙冶性命无忧到底是真是假啊,我看那石武对公孙冶真情真意。若您骗了他,他以后真的会找上您的。” 谢灵道:“我既然说的出口那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这也要看他能不能做出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那四足吐焰蟒包含的火系灵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他真能做出来,那你到达筑基后期就可以拥有至少是金丹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那这石武才值得我去动用关系相帮公孙冶。” 杜子嘟目中发光道:“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在得到谢灵以元婴起誓之后,石武便回去了忆月峰。距离十月初九的庆典已经不足二十日,时间紧迫,他想过之后便直接将谢灵给的储物袋内那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全部拿出,即便现在已是日落时分,但这些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于地上后还是让石武周边光华闪耀。石武盘膝坐下后便感受到这些上品灵石的纯净灵力,他心念一动便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他四周灵石中的灵气全部吸纳进体内,此举不仅将第一个血色圆球外用光的三道雷霆气旋填满了,甚至在第二个血色圆球外轰然生成了三十道磅礴的灵气气旋。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再次被石武这霸道的功法给震撼到了,要不是有凤焱在此威慑,它真的很想问石武这到底是什么功法,可不可以教它。但石武即便愿意教,天劫灵体也学不成的,因为《九转化灵诀》开篇就已明言这是专门为人族修士开创的功法。 石武看着那五十块失去光华变成石头的上品灵石:“那老者虽然狡猾如狐,但在这灵石方面确实没有骗我,这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灵力纯净甚至超过了他所说的一块兑换五千块中品灵石,果真是有价无市。” 想到这里,石武就又看了看纳海囊中公孙冶早前就送他的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石武笑了笑道:“公孙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石武站起身子,回头看了看要落下的夕阳就向着东边的火纹花走去。他先拿出一块谢灵给的凝气六层的灵肉,从灵肉内几乎要溢出来的火系灵力可以看出,谢灵准备的这些灵肉都是极品,而且石武也推算出那珠光阁的少阁主肯定是火灵根。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沉下心来,他在越紧迫的时候会越发冷静。他有条不紊地按着金露玉灵肉的步骤开始压榨灵米水,而后以十六层雷火双生网开始煨煮。石武边煨煮边感觉到百兽聚灵盆内的那块灵肉开始涌出灵兽残留的兽性,不过现在的石武对于筑基中期以下的灵肉都尽在掌握,他轻道一声:“去!” 百兽聚灵盆内的百头兽魂在雷火双生网的激发下全部显现,它们如听主人命令般围绕着盆内的灵肉,轻而易举地便将灵肉内的兽性打压了进去,石武随后便专心地进入煨煮阶段。没有任何意外的,那完美的白玉灵肉被石武收入了冷玉盒中。而后石武便继续在这种驾轻就熟的状态下将另外两块白玉灵肉一并做完。 等到了裹金阶段,石武通过那灵肉上的虚影才看到原来这块凝气六层的灵肉是来自于一只暴躁的红毛猩猩。石武现在的以火化龙之法更添三分雷威,将那道还想反抗的猩猩虚影直接破除后便带着剩下的金麻油混合那头被分割的猩猩虚影化作五十道耀目火焰,落于那五十块早在等待的灵肉之上,随着一个个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出现,石武以谢灵储物袋中备着的灵膳玉盒将它们一一装好。 看着这些品相精美的灵膳玉盒,石武猜测这种起码可以放置数十年以上。石武也是有些羡慕道:“这杜子嘟果然金贵啊。” 不过石武想过之后便继续专心熬煮金麻籽了,他后面还有很多金露玉灵肉要做。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谢灵多加的那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他前面虽然做成了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但那三彩鹿撞飞百兽聚灵盆内兽魂,将他供应灵火的右手震得酸痛发麻的画面他还历历在目。要不是后面石武以左手继续供应了八道雷火双生网辅助百兽兽魂,那三彩鹿的虚影怕是要冲出聚灵盆了。 石武就这么夜以继日地制作着金露玉灵肉,他陷入了一种沉浸的状态。一种要将前面所有金露玉灵肉都做完,然后专心应对四足吐焰蟒的状态。 十月初三,申时。天晴日朗,万里无云。 外隐界东部前三宗门莲花宗、顶膳宗、求剑门齐至,莲花宗只有手拿拂尘,一身莲花道袍的宗主莲清子独至。顶膳宗宗主虚灵子则是带了两位随行长老,求剑门门主飞琼身后跟着三个背剑的弟子前来,那三人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元婴修士,看上去有些紧张。 公孙冶率领拜月宫五峰掌座出来相迎,双方说了些客套话后他们便将贺礼亲自送到了公孙冶和柳菡的手上。他们今次虽然是为了公孙冶的空冥庆典而来,但柳菡的结婴庆典他们也不会落下面子地一并奉上贺礼。 公孙冶谢过之后便坦然地收了下来,柳菡却没有心思去拿,来的人修为越高,送的礼越重,柳菡就越是难过担心。公孙冶见状就传音给柳菡道:“柳师妹快拿啊,你师兄在珠光阁订制的回礼物资可是下了血本的。” 经由公孙冶传音,柳菡才谢过三宗宗主将贺礼收了起来。就在公孙冶吩咐各峰掌座带着他们去准备好的洞府休息时,西部的至膳门门主火灵子连同行阵宗宗主周培一并前来。 如今还未到的其它区域大宗也就南部第一宗门海渊宗和南部第三宗门仙灵谷,还有就是佛门总坛和各大世家了。各大世家因为先前就收到了些许风声,知道其它区域的大宗来拜月宫并非单纯地恭贺,是故为了明哲保身,他们只是先行送来了贺礼,至于到时来不来参加就不一定了。 外隐界北部除了无量寺、圣魂门、欲欢宗和其附属宗门没来之外,其它的中小宗门已经提前来到拜月宫。看另外三大宗的意思,要么不来,要来便是在庆典当日过来了。 公孙冶在与火灵子等人交谈中得知,他们南部区域的其他宗门正乘坐飞舟赶过来,火灵子说是说他们就是想一睹外隐界自行破境的空冥境修士风采。其实公孙冶知道,他们无非是想彰显自己区域的实力,届时仗着人多势众逼迫自己罢了。但公孙冶也不点破,反正人来得越多他越乐意,起码在收礼上是不会亏了。 公孙冶与他们寒暄过后,在拜月宫内多日的天泯宗宗主廉矣和赤日门门主炼傑便带着各自长老过来了。他们有的明面上说要跟周培等好友叙旧,有的已经在用灵气传音暗送近日在拜月宫的消息了。 对于这些公孙冶都是听之任之,他让五峰掌座将各宗宗主休息的洞府安排好后便乐得清闲地回去了宫主殿。 那些人在公孙冶走后都如释重负地互看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是夜,以莲花宗莲清子为首的东部一脉围坐于莲清子洞府内的圆桌旁。与其它区域不同,东部一脉向来同气连枝,而且莲清子道法高深不说,卜术也堪称一绝。顶膳宗和求剑门因为莲花宗的相助,避过了几次灭宗大劫,是故东部之中以莲花宗为执牛耳者。 东部一脉左侧的是与顶膳宗相约百年后比试的至膳门门主火灵子,这两个门派于灵膳上的比试自开宗立派以来便没有停止过,两宗都只分出了一时胜负,还未有一震古烁今之人让对方彻底臣服。近来春风得意的周培坐在了火灵子身侧,虽然是新晋的西部三甲之一,但得到飏临相赠的风结云阵后,周培于御阵上的造诣突飞猛进,隐隐有了外隐界第一阵法大家的趋势。一身居士打扮的天泯宗宗主廉矣坐在西部三宗的末座,其实廉矣对于这排名不甚在意。至膳门一心追求灵膳上的造诣,行阵宗更是以阵法为主,与他天泯宗救世济人的理念并不冲突,也没必要分高下。 由于外隐界南部排名前列的另外两大宗都未前来,坐在圆桌另一端的炼傑就显得有些孤零零了。 莲清子看出炼傑的尴尬,先开口道:“午后大家说好于贫道这一聚,那贫道就先问问诸位对拜月宫此行是何想法。” 在此的都是老而成精的人物,莲清子这一句无非是往水里先扔了块石头,看看反应罢了。但这些人都是深潭,石头扔下后便是平静如水。 同是外隐界东部的求剑门门主飞琼见状帮衬道:“我觉得莲清子道友行事一向沉稳,而且他的七莲卜术有趋吉避凶之效。我认为由莲清子道友给我们卜上一卜才是上策。” 众人一听也是点头附和道:“飞琼道友所言极是,不知可否有劳莲清子道友?” 莲清子见他们像是早就说好的一样,心念一动间其手上蓦然托起一青色的七瓣莲花,他对着众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如各位所言,卜上一卜吧。” 莲清子面色肃穆,双手掐诀间口中念念有词,而后那七瓣青莲自其身前光华大放,花瓣缓缓绽放后现首尾相连之象。莲清子虚空一握,洞府内的一缕灵气被他抓至手中,双指一引便进入了那七瓣青莲内。只见那缕灵气若一条经脉般在青莲之内游走穿行,待它从第一枚青莲花瓣行至第七枚青莲花瓣后,又飞速回窜至第四枚青莲花瓣上,而后那枚青莲花瓣像是被一道风刃从莲蒂上生生割断,徐徐下落的过程中,那缕灵气于青莲花瓣内纵横交错,整片花瓣碎成一粒粒细末扑洒在圆桌之上,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和”字。 “和?”众人看到那个和字皆是不解地望向莲清子。 莲清子并没有即刻回答众人,而是对着那只剩六枚花瓣的青莲吐出一口灵气,那被割断的莲蒂之上渐渐生出新芽,而后在莲清子伸手之后,那青莲便飞至莲清子手中,只听莲清子道:“贫道为求测算完全,便以这拜月宫内灵气为引,入我七瓣本命青莲之中,经由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斩落第四道思之情,最后更是现出一和字。此行结果,便是这个字了。” 至膳门门主火灵子问道:“莲清子道友是想我们与公孙冶罢手言和?” 莲清子摇头道:“非也,这只是结局。意为战是和,不战亦是和。” 周培不解道:“莲清子道友,这战为何会是和?” 莲清子回道:“刚才那道灵气自行化作了一缕风刃,代表的便是那风灵根的公孙冶,而那枚花瓣就代表了此行的我们。最后风刃消散回归拜月宫,花瓣碎裂现出和字,道友可好好想想。” 周培听后面色大讶,似在回味着莲清子的话语。 赤日门门主炼傑道:“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公孙冶一家独大?而且你们就不想知道他元婴开空冥的机缘?” 炼傑说出了除了莲清子以外所有人的心思,一身居士打扮的廉矣眼中炙热道:“公孙冶一家独不独大我不在意,但那元婴开空冥的机缘我想知道!” 众人虽然没有像廉矣那般明言,但表现出的态度却是与廉矣一样。 莲清子道:“若如此,我们便在公孙冶庆典讲道结束之后一起相探。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好!”莲清子这句不但表面了立场,也说到了其他人的心里,众人立下约定后各自散去。 深夜子时,莲清子洞府内还亮着光,仍坐在圆桌旁的莲清子看着桌上的和字怔怔出神。 待公孙冶的身影凭空出现,莲清子一甩衣袖洞府之内先前就布置好的法阵自行开启,外人再难瞬移至此。 公孙冶找了张位子座下,看着桌上散落的青莲花瓣道:“都办好了?” 莲清子道:“嗯,十月初九在你讲道之后,众人会逼迫你交出元婴开空冥的机缘。” 公孙冶问道:“那你想不想要?” 莲清子直白道:“想,但我没那个命,所以想想就行了。” 公孙冶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要是早点认识我们或许会是好友。” 莲清子摇头道:“未必。每个人每个阶段遇到的人与事其实是注定好的,但你也应该知道了,你不该成为这空冥境,而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这般扰乱整个外隐界的行为,后续的波动肯定会非常深远。所以我非但不想早点认识你,更是在趋吉避凶的本能下想逃离这场混局,因为我怕莲花宗的命运会驶进不可测的深渊。” 公孙冶看着桌上的和字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了。按照你所说的,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帮你莲花宗脱离困境。他们应该没发现你用我特意留在这里的风灵之力配合你那真正碎裂的第二枚本命花瓣做的这个局吧。” 原来先前洞府内的一切都是公孙冶与莲清子计划好的,莲清子只是用那瓣帮公孙冶卜测后碎裂的青莲花瓣稍施手段再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场戏罢了。不过这最后的和字,莲清子原本只设计生成一半,但那枚青莲花瓣最终还是形成了完整的和字,这是莲清子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莲清子也看着那个和字道:“公孙道友,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的。” “回头?”公孙冶呵呵笑道:“我堂堂空冥境修士愿意将我的八年时间交给你们,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回头?” 莲清子沉默之后说道:“好吧,这场局中我会按你说的行最后一击。顶膳宗虚灵子你可以放心,他对空冥境虽然也感兴趣,但他与火灵子不同,打斗之法非是他之长项,是故他在我的劝说下不会进入此局。但其他人包括求剑门的飞琼在内都会很认真地与你相杀。飞琼以剑入道,主杀!他的天琼三变你千万要小心,这枚玉简内是他天琼三变的优劣之处,你先拿着观摩吧。周培的风结云阵我还未知全貌,但从名字来看,是风系阵法和水系阵法的结合,想来御阵为主的他会去负责防御那块。至膳门的火灵子以火入道,火趁风威,风助火势,你的风灵根无需怕他。天泯宗廉矣看似居士飘然,实则是魔道巨擘,他以一口元婴后期笛声为倚仗,得信众无数,所有你要小心他的魔音绕耳。赤日门炼傑以打造兵刃为名,多以法宝攻击,到时候你只能随机应变。这些都是肯定入局之人,至于海渊宗青阳子和仙灵谷的那老毒物我暂不清楚他们的意向,但你还是做好他们入局的准备。这两个也是最麻烦的,海渊宗青阳子本身实力就不弱于他人,听说他那条本命蛟更是已经在右爪上生出了第五指!仙灵谷那老毒物我宁愿他不要来,一旦他入得此局,我们这些人说不定都会是他灵毒的目标。至于你外隐界北部的三大宗门,中州佛门总坛那边已经派遣无量寺行方作为试探你的第一手,圣魂门和欲欢宗也不会想有头悬利剑之危的。所以我断定他们会趁此机会与众人一同向你出手!” 见莲清子将此局事宜分析透彻,又将一枚玉简递了过来,公孙冶接过道:“其它的我都不在意,只要最后一击是由你出手,那我便放心了。” 莲清子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下重手杀了你?那种时刻,人心难测啊。” 公孙冶看着莲清子道:“因为我有小武兄弟,还可以狐假虎威地借忆月峰老仙长之名。护宗心切的莲清子道友如何会放任莲花宗有灭宗之危啊?” “你!”莲清子无奈道,“我要是个散修就好了。” 公孙冶笑着道:“那你倒是说说哪个散修敢去掺和大宗之间的争斗?” 莲清子点头道:“说的也是。对了,你可得撑到击伤三人为止,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行最后一击。” 公孙冶道:“放心,既然我们之间这一瓣本命莲花的交情都用了,我怎么说也会撑到八年后的。” 莲清子一抖手便将桌上和字碎莲全部收回手中,而后在他念咒之下生成了一株单独的青莲莲蒂。莲清子道:“我已经断开了与此本命花瓣的连接,你将青莲莲蒂服下即可。” 公孙冶看着那如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莲莲蒂,并没有直接接过。 莲清子还以为公孙冶想通了,哪知公孙冶问道:“这都在桌上捡起来的,干不干净啊?” 莲清子一阵无语,而后说道:“看来我也该在这场局里认真相杀,不然让别人看出来了可不好。” 公孙冶轻笑着双指向前一捏,莲清子手中的青莲莲蒂便到了他指间,公孙冶没有一丝犹豫地直接服下。 想要再劝说的莲清子见状便知道此局再无挽回的余地,十月初九注定要成为载入外隐界史册的大日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青阳子 十月初五,外隐界的风渐入秋凉,吹得那些还在田地里种植灵蔬灵果的农人不经意地裹了裹衣衫。于田地里忙碌了一个上午后,他们趁着午间休息聚在一起吃着口粮聊着天。有说哪家哪家娃儿被发现是中品灵根后被一个宗门长老收了去,以后说不定就不用干农活了。有说哪里哪里又出了一件宝贝,好多个修士上仙都去抢夺了。聊到最后,他们都聊起了这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即便是在田地里干活的他们都看到好多厉害的修士飞去了北边方向,听说都是去朝见拜月宫一个叫公孙冶的修士。他们一会儿说公孙冶是外隐界最厉害的,一会儿说公孙冶只是年纪最大,所有人都是去给他祝寿的,理由就是那些个飞过去的修士好多都手捧贺礼。 不管如何,公孙冶都成了这些农人口中羡慕的人,他们在心里想着自己家里什么时候能出个这么厉害的人物,这样子他们就不用在这田地里干最苦最累的活了。可他们在听到有一个人大胆地说出这个想法后,又一起笑话那个农户怎么敢去想的。他们边吃着口粮边畅快聊着,却发现周围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他们还以为是什么雨云遮盖了太阳,可等他们抬头望时,立刻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口粮都握不住地掉落地上。 只见一条近乎三百丈宽而且还望不到头的青色长龙从他们头顶飞过,那长龙之上还坐着一个个衣饰各异的修士,似传说中的上仙般不容窥探。那条青色长龙低头一望,一声冷哼龙息让那些农人纷纷全身颤抖地匍匐于地,他们感觉到了自那声龙息中透出的怒意。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得头脸贴地不发一语。而后他们就感受到一股锐利的灵气来到他们头顶,他们不敢抬头地闭眼求饶道:“上仙饶命,青龙饶命!”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求饶话语,那道悬于他们头上的锐利灵气停顿之后便渐渐远离。等过了半晌,那些农人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旁边的地面,见周围的地上已有光亮,这才敢慢慢抬头,发现天空之上除了一些云彩外再无它物。不过他们在想起刚刚那条青色长龙时还是心有余悸地互看一眼,不敢再有任何妄言。 其实那些农人看到的并非是一条青龙,因为它虽然体长三千丈,但额头巨大的青色独角和那一只是四爪一只是五爪的特征,让知道的修士一看便能分辨出它是一头青蛟。这条青蛟从外隐界南部一路飞行而来,其蛟身上盘膝打坐着九十二名元婴修士,从最南端的海渊宗开始至行出外隐界南部区域,海渊宗所有附属宗门内的元婴修士无一例外的全部到来。这等气势排场,让遇见他们之人尽皆顶礼膜拜。不过这条青蛟上所有的元婴修士都知道,坐于青蛟额头独角前的海渊宗宗主青阳子并不高兴。 青蛟长身飞过,激起万千气浪,却没有让最前面的青阳子有一丝凌乱之感。只见青阳子头戴儒巾临风而坐,一身海蓝色的法袍上印有三道层叠碧浪图案。其虽已千年之龄,却一直保持着中年儒雅修士的面容,就连那垂下的黑须长度都像是精心修饰过的。青阳子摸着腰间一块透着水系灵力的碧蓝玉佩,心中与坐下青蛟共音道:“青鳞,内隐界的修士也就算了,可我没想到,我们会有一日被这外隐界的修士压上一头。” 那只青蛟鼓动蛟须,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青阳子心中响起道:“管他什么空冥不空冥的,你我联手还怕他不成!等到了那拜月宫,我倒要看看他公孙冶有何能耐!” 青阳子提醒道:“你我遇到过的空冥修士皆身具独有灵气,这也是我们没有战胜过他们的原因。” 那青蛟不服气道:“不过是借着内隐界的雄浑灵气和一些大好机缘罢了,若你我是生在内隐界,有何惧之!” 青阳子道:“但那公孙冶却是实实在在的外隐界修士。” 那青蛟冷哼道:“那我更要试试他有多少斤两了!” “好!”青阳子也被坐下青蛟激起一番好奇,在心中与其说定。 那青蛟一时战意四起,便汹涌地吐息纳气,而后它之三千丈长躯比先前快上一倍速度,向着北面拜月宫疾驰驶去。 那些原本行在前面的别宗修士突感身后气浪涌来,还以为是什么生死仇家突袭过来,心中大感危机地避让开后便取出法宝要作战斗!可那青蛟只是斜眼盯了他们一下,他们便呆若木鸡地不敢有任何动作了。等他们再看到那巨大蛟身和上面的众多元婴修士后,那些避让开的修士不止不敢相抗,更是乖巧地低首作揖,在那蛟龙飞远之后才敢松下一口气。他们看到那青蛟行去的方向,便知道这一定是去拜月宫的,但看其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中有些预感的他们放缓了行去拜月宫恭贺的速度。 拜月宫山门之外,公孙冶已经多派了两名金丹长老陪同那些守门弟子一起接待来访宗门。因为就在前几日,外隐界东部三宗的附属宗门乘坐着行旅门的专属飞舟齐至,隔了一天后外隐界西部的附属宗门亦是来到。那数百位的元婴和金丹修士让拜月宫守门弟子接待的同时又有些畏手畏脚,公孙冶这才又多安排了两位老练的金丹长老帮忙。 那两位金丹长老也是义不容辞,在他们心里,公孙冶就是他们的依仗,只要拜月宫有公孙冶在,那他们就能挺直了腰板面对任何人,是故他们在接待别宗元婴宗主时也不曾露怯。他们感叹公孙冶的面子如此之大,外隐界已经有数百宗门过来恭贺了。就在他们想着还有哪些宗门没过来时,他们就看到一头额前生有巨大独角,蛟身之上载着众多元婴修士的青蛟横空于拜月宫山门之外。 那两位金丹长老从未见过这等巨大灵兽,他们还在为此等声势阵仗所惊时,只听一道龙啸之音响彻拜月宫山门内外:“海渊宗宗主青阳子携附属一百三十七宗,共九十二位元婴修士前来拜访。” 宫主殿内的公孙冶还在观摩莲清子所赠玉简内关于求剑门门主天琼三变的优劣,现今听到这道龙啸之音,眉头也是轻皱。公孙冶空冥属地内的风翼雕听到这挑衅之音后亦振翅而飞,欲要离开空冥属地陪着公孙冶一齐与之相较高下,公孙冶轻笑一声道:“别人远来是客,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吧。” 风翼雕这才又于公孙冶的空冥属地内继续淬炼风灵之力。 公孙冶还没走出宫主殿,五峰掌座就已飞到了门口,公孙冶见状说道:“来得正好,都随我出去迎接这位贵客吧。” 柳菡等人面色沉重地跟着公孙冶一起飞去山门之外。 正在洞府内与周培商议事情的至膳门门主火灵子听到外面那青蛟龙啸之音,冷笑一声道:“得,我们外隐界最有排场的人来了。周道友,我敢打赌,那青阳子肯定是坐在那碧鳞青蛟的额前过来的。” 周培哈哈笑道:“火灵子老哥,这赌不打也罢。就算以前我行阵宗还不是西部三甲之列,也是见过那青阳子排场的。” 火灵子起身道:“那头碧鳞青蛟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周道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周培也乐意前去道:“火灵子道友请。” 说完,二人也没有瞬移,而是慢悠悠地向着拜月宫山门飞去,他们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喧宾夺主。 在莲清子洞府内的求剑门门主飞琼听着那声龙啸之音笑道:“莲清子道友,虚灵子道友,那青阳子来了!那恶蛟这般声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莲清子脸上古井无波道:“就让青阳子道友先帮我们打打头阵,也好让大家都看清楚形势。” 顶膳宗宗主虚灵子道:“莲清子大哥所言极是,不过你们猜青阳子那头碧鳞青蛟会不会借故将拜月宫的山门拆了?” 飞琼看热闹不嫌事大道:“那我可要去旁边看看了。” 飞琼说完便瞬移离去,虚灵子见飞琼都去了,心中好奇道:“莲清子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我去看上一看后便回来告诉你情况。” 莲清子笑道:“你去吧。” 虚灵子作揖之后便也瞬移走了。 等公孙冶他们飞至拜月宫山门前时,天泯宗廉矣和赤日门炼傑都已于山门后面站着了,而周培、火灵子等人也是随后飞来。虚灵子与火灵子不对付,也就与飞琼传音一声后站去了廉矣他们那处。 公孙冶没有去管这些看热闹之人,而是带着五峰掌座来到了山门之外。外面的两位金丹长老及数位守门弟子都已吓得面色发白,在公孙冶来后他们才稍作心安。公孙冶站在了他们前面,与那条横空在外的三千丈碧鳞青蛟相比,公孙冶的身子可以用蝼蚁来形容。 公孙冶还未开口,那条碧鳞青蛟就不由分说地以势压人,那居高临下的三千丈蛟身若重山压顶般带着一股凶狠的水系灵力向着拜月宫山门拍打过来。 “这碧鳞青蛟一定是疯了,真就开打了?”火灵子见状也是愕然,不由得传音于身旁众人。 一直被海渊宗压了一头的赤日门门主炼傑幸灾乐祸地跟众人传音道:“青阳子自视甚高,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外隐界第一个可以晋升空冥境的修士,这在那头碧鳞青蛟左爪生出第五指后他就更加笃定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被公孙冶捷足先登,那头碧鳞青蛟与青阳子共生共长,它如何会咽的下这口气。它这一下可以说是开打也可以说是试探,但这元婴后期碧鳞青蛟的雷霆一击确实是有看头咯。” 拜月宫山门之外,五峰掌座和守门的两位长老及众弟子都被那排山倒海的气势给震住了,他们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一般,动都动不了。不过五峰掌座却没有任何一人现出惊慌之色,甚至那两位长老都是坚定地看向前方。因为他们前面站着一人,一个拜月宫擎天之人。 只见在碧鳞青蛟面前如蝼蚁般的公孙冶右手轻抬,一缕风灵之力自空冥属地内受召而出,于公孙冶掌心化作一道越来越广的盘旋疾风,将那拍打下来的凶狠水系灵力全部吹拂向上,让蛟身上的一众元婴修士纷纷自行运起护身法罩以抵挡碧鳞青蛟的水系灵力,但有些实力弱的元婴初期还是被拍散了法罩淋透了衣衫。 那碧鳞青蛟见状怒极,可其携万钧之势向下的三千丈蛟身却出其意料地被那道盘旋疾风稳稳托住,直至坐于碧鳞青蛟额前的青阳子与公孙冶平视相向,那道盘旋疾风才化作于无形。公孙冶这一手不仅化解了碧鳞青蛟的凶猛一击,更是恰到好处地给了青阳子一个台阶。 公孙冶笑着双手抬起道:“青阳子道友,六百年不见,道友神采依旧啊。” 公孙冶这句话是再正常不过的问候,但以今时今日公孙冶的修为境界,再加上他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碧鳞青蛟的攻势,这句神采依旧就让青阳子觉得有些刺耳了。 其实这是青阳子第一次这么正式地与公孙冶见面,以前虽然也在一些场合见过,但他们只是点头之谊,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因为公孙冶每次出现都是极为低调的那个。青阳子没有想到他和公孙冶这一次见面竟是因为对方晋升入空冥境。 青阳子起身而立,于碧鳞青蛟额头走下,蛟身上一众元婴修士不顾身上狼狈,统统下至青阳子身后。 一身海蓝色法袍的青阳子双手抬起朗声道:“恭喜公孙道友晋升空冥境。青阳子携附属一百三十七宗贺礼,同九十二位元婴修士前来恭贺。” 青阳子身后的九十二位元婴修士随着青阳子的声音发出,齐齐说道:“恭贺公孙宫主晋升空冥境。” 公孙冶道:“青阳子道友远来辛苦,快快随众人去我拜月宫洞府内休息吧。” 青阳子也不客气道:“那就有劳公孙道友了。” 公孙冶见青阳子与他共行,但那条碧鳞青蛟却在拜月宫山门之外盘踞不前,是故问道:“道友这灵兽不知要如何安置?” 那碧鳞青蛟不忿地吹动着蛟须,它刚刚在下落之后意欲再攻,但青阳子却与它共音让其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碧鳞青蛟这才止住了攻势。现在见公孙冶提起,它声音雄浑道:“你们拜月宫内若是没有容我之地,那我不介意在你们山门之外盘踞着。到时候还能给你拜月宫造点声势呢。” 公孙冶没想到这元婴后期的碧鳞青蛟还像孩子一样耍赖上了,它这等身子盘踞在此,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拜月宫被人占了呢。可它要是进去拜月宫内,安分守己还好,若存着别样心思,拜月宫的那些个山头可遭不住它随意拍几下啊。 青阳子显然也没准备帮公孙冶说话,而是看着公孙冶,全凭他来拿主意。 就在这时,一光头汉子摸着他锃亮的脑袋走出了拜月宫山门外,他看着那碧鳞青蛟便双目放光道:“青阳子道友,你这宗门位置好啊,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有条青龙当本命灵兽。你这头虽然只是青蛟,但在蛟中也属上乘了。其体型怕是有三千多丈了吧,只要它再夺些机缘,右爪生出第五指后便可让头上独角内敛精华,而后脱落生出额前双角,那就是活脱脱的走蛟化龙。届时青阳子道友也可有一番大造化了啊。” 青阳子见来的是王猛,又听他这番见解与自己不谋而合,心中之气总算顺畅了许多。但碧鳞青蛟却不喜王猛看它的目光,它总觉得这光头汉子对自己别有企图。 还不待青阳子说话,王猛就抢先道:“既然这碧鳞青蛟体型巨大,在拜月宫外容易吓跑别宗修士,在拜月宫内又放不开手脚,那何不来我这特级兽栏内。这是我驭兽宗特制的兽栏,里面宽阔得紧,可容纳五千丈左右的灵兽。我等等再放两只金丹后期的灵兽进去来供这碧鳞青蛟玩耍捕食可好?” 青阳子面色一变,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本命灵兽去交于他人的,何况对方还是驭兽宗宗主。青阳子看向王猛也不似先前看到时的那般顺眼了,对方摆明是过来帮公孙冶的,只听青阳子道:“青鳞只是闹些小脾气罢了,就不劳王宗主费心了。还不快点进来。” 青阳子一声令下,碧鳞青蛟蛟首先行缩小钻入青阳子法袍衣袖之中,而后那三千丈的蛟身不断涌入,片刻后便消失不见。 柳菡等人看得是啧啧称奇,但那些来看热闹的元婴后期宗主脸上却是寒霜满布。因为刚刚碧鳞青蛟那全力一击无论是他们中任何一位都需要慎重对待,但公孙冶却只是右手一抬便轻易化解,如此修为怎能不让他们震惊,他们也更加坚定要在四日后的空冥庆典上联手了。 公孙冶对王猛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王猛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后便跑去了虚灵子那边插科打诨般地问他最近可有什么好的灵膳。虚灵子实在不想与这王猛多言,敷衍几句后便告辞过去了莲清子洞府。 青阳子与山门内的其他宗主抱拳打了声招呼后便在公孙冶的引领下进去了拜月宫,他身后的元婴修士也紧随而入。 众人走后,火灵子率先传音于在场飞琼等人去了自己洞府。 将洞府大门以法阵闭合后,火灵子开口道:“诸位道友,这次热闹看得都心寒了吧。飞宗主,你的天琼三变可否与公孙冶刚才那一击相抗?” 飞琼细想之后道:“我不知公孙冶出了几分力,但我全力之下的天琼第三变应该可与他相抗一二!” 火灵子点头之后又看向周培道:“周道友的风结云阵来自一炼神期修士,不知可否挡住公孙冶的风系术法?” 周培刚刚看得真切,他说道:“据与我相交的那位前辈所言,自空冥境开始,修士拥有的灵力便与我们现在的不一样了。刚刚公孙冶用的并非是风系灵力,而是传闻中更加纯净的风灵之力,是元婴开空冥后来自于风之空间的力量。” 廉矣和炼傑闻言眼中充满了贪婪之色,他们更想得到公孙冶元婴开空冥的机缘了。 火灵子则是神色凝重道:“那是可防还是不可防?” 周培细想之后道:“若是有莲清子道友的水系灵力相助,在一段时间内肯定无碍,但长时间的话,我不敢托大。” “那庆典之战的防御就交给周道友了。”火灵子转头看向飞琼道,“我虽然与你们东部的虚灵子互看不上,但为了大家的利益,我会和你们东部势力共同进退,你带消息回去给莲清子道友,我们这几日必须制定计划了。” 飞琼点头道:“东部那边绝没问题!” 火灵子又看向廉矣和炼傑道:“廉道友的仙音威力巨大,到时候只要让公孙冶有一息迟疑,炼道友便以最强法宝与我们一齐攻上。” 廉矣和炼傑同时点头称是。 火灵子道:“外隐界北部其它三大宗已经由无量寺行方牵头,会与我们一同对抗公孙冶。现在就剩下那清高的青阳子和还未前来的仙灵谷老毒物了。他们两个你们谁去说?” 被火灵子的目光扫过,众人都是没有答话。火灵子知道这帮子人精不会做出头鸟,于是提议道:“我们不如在后续相聚时推举东部莲清子道友为首,剩下的二人也让莲清子道友去打探如何?” 众人见火灵子祸水东引,那自然乐意道:“如此甚好。” 众人做好决定之后便各自回去了洞府,而拜月宫山门外的动静也在拜月宫内传荡开来。石武的纳海囊中两枚传音玉佩不停地闪着,但他却没有顾得上去看,因为他现在正处于自身的危机之中。 百兽聚灵盆内百头兽魂哀嚎一片,那块被灵米水煨煮的紫色灵肉中,一头完整的筑基后期四足吐焰蟒兽魂正在石武雷火双生网的催动下探出脑袋,吐出了它那猩红的信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焰蟒逞凶吞火龙 四足吐焰蟒兽魂看着聚灵盆内还在被煨煮的紫色灵肉,一股熟悉又疏离的感觉涌了上来。它觉得那些肉都应该是属于它的,可它看着如今的形态,想着自己到底是何物。它的灵智在这一刻极为混乱,聚灵盆内热气翻涌,那些灵米水一点一点被煨煮进紫色灵肉内,但却没有一丝变成白玉灵肉的迹象。 百兽聚灵盆内兽魂游荡,但多数都不敢靠近那头四足吐焰蟒兽魂,其透出的筑基后期灵压让它们生畏不已。等这些兽魂被外面供应雷火双生网的石武命令着去攻向那吐焰蟒兽魂时,它们也只有听命地扑了上去,它们只求可以仗着兽魂数量让那头吐焰蟒兽魂乖乖地进去灵肉之内。可它们还是低估了吐焰蟒的凶性,在本能地预警之后,那四足吐焰蟒兽魂于聚灵盆盆边快速移动,先扑上来的三头兽魂被它一口吞进肚中,它赤色的双目中开始变得清明,好像从吞下的三头兽魂中看到了一些画面,一些石武烹制金露玉灵肉时在这里出现过的画面。除了这头四足吐焰蟒之外,还没有任何一块灵肉内残留的兽魂有过完整的记忆,因为在它们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会被百头兽魂群起而攻之,打压进灵肉之内。 那头吐焰蟒兽魂见吞下其它兽魂后对自己大有好处,便如狼入羊群般反扑向了那些追过来的兽魂。兽魂群中稍强些的筑基中期兽魂还能抵抗一二,被咬下一小部分后便迅速后退,其它稍弱些的则是被那吐焰蟒兽魂连吞带啃地又吃了十几只。它前面两只三趾足上还分别压了两头筑基初期的兽魂,在将脚上两只筑基初期的兽魂吞噬过后,那吐焰蟒兽魂的记忆更加清晰,它看到了被做成金露玉灵肉的三彩鹿兽魂,看到了前面石武为了应对筑基后期金露玉灵肉的强度,将筑基中期的吞焰狼肉全部做光,这才开始制作了它这四足吐焰蟒的金露玉灵肉。它的赤色眼珠狡猾地转动着,口中猩红的信子嘶嘶吐露,似乎在归纳着所有信息。它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活物了,但现在这种状态却让它更感奇妙,特别是外面那美味的火灵之力,那来自灵魂深处的亲近感让它深深觉得,就是外面的火灵之力让它有了现在这种状态。它冷冷地盯了一眼那些远远退去的灵兽兽魂,它知道即便吞再多这些兽魂也只是让它获取一些重复的记忆罢了,要是想再进一步,最好是吞了外面那供应灵火之人。 在一番思考之后,那四足吐焰蟒兽魂迈出了它计划的第一步。它开始疯狂地追逐聚灵盆内的兽魂,但却不是捕食它们,而是将它们赶到聚灵盆盆盖的边缘,它要让外面的石武知道里面的情况变得不可控了。 外面的石武自然感知到了聚灵盆内的异变,但他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只能听到聚灵盆内的兽魂发出哀嚎后渐渐无声,现在更是于里面疲于奔命地逃窜。石武在多次使用之后也清楚了这百兽聚灵盆的特别,那些兽魂是被特殊的术法封印在聚灵盆内的,它们无法离开聚灵盆。而且只要他的雷火双生网在供应,那些兽魂就不能钻入聚灵盆内躲避。 石武思考过后还是先行收起了右手上的雷火双生网,而后他就感觉到那些兽魂获救一般地开始融入百兽聚灵盆内。等里面再无动静时,石武看到百兽聚灵盆盆盖突然被掀开一角,里面冒出的热气和一只卡在盆盖边缘的紫色三趾足让石武的心神绷紧到极致。 石武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右手瞬时运起十六层雷火双生网,警觉地应对即将出现的状况。 可当石武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盆盖边缘那只紫色三趾足上时,一道紫色虚影突然从百兽聚灵盆的另一端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石武的左臂。 石武瞬间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里面的四足吐焰蟒兽魂,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那条四足吐焰蟒兽魂奸诈地废弃一足,在吸引石武的同时声东击西地缠绕在石武左臂,又一气呵成地从石武左臂游将过去,在石武右手提起时那紫色蛇首已经一头钻进了雷火双生网中。 石武下意识地还想抓住那吐焰蟒兽魂,但因为它是被石武雷火双生网催生而出,并且它还是兽魂形态,是故那吐焰蟒兽魂如鱼得水般畅快地从石武右手掌心进入了石武体内。 石武大骇之下赶紧以《九转化灵诀》与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沟通:“拦下它!” 天劫灵体先前还在专心帮石武淬炼着第二道属于石武的雷霆气旋,哪知这时候就听到了石武的召唤,但天劫灵体自身就是个外来灵体,现在等于是被拘禁在雷霆气旋内的。没有凤焱的批准,它不敢有任何异动。它心动地看到魂体状态的吐焰蟒向着石武三魂游去,它以灵族之语对凤焱道:“焱大哥,是你来还是我来啊?” 只听凤焱对天劫灵体道:“看在你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份上,这份补品你吃了吧。” 天劫灵体闻言大喜,它感觉自己周围的束缚顿时消失,而后雷霆速法着身的天劫灵体化作一道蓝芒,瞬间便来到那头只剩三足的吐焰蟒兽魂面前。那吐焰蟒虽不能言语,也跟不上天劫灵体的速度,但它还是远远就看到一道蓝芒飞来,心生示警的它便向着反方向逃窜。 可天劫灵体如何会放过这大好的补品,它现在不仅有雷之本源,更因为脸上红莲印的缘故拥有了火之本源。它立刻以雷霆速法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地将那条吐焰蟒兽魂围住。那吐焰蟒兽魂知道危险来临,终于使出了它的杀手锏。只见它蛇口大开,露出两根锐利尖牙的同时全身燃起紫色的恐怖火焰,它之蛇身向四方转动,嘴里紧接着喷出一道带有丝丝雷芒的长条焰柱。这是它最有信心的一招,它确定不管来的是什么,以它现在的紫火护身状态和这喷向四方的雷电火焰,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哪知以雷霆速法前来的天劫灵体不止没有躲避,还以四个雷霆分身同时伸手将那道喷来的雷芒焰柱直直挡下,更是在抵挡之后自四方将其按压回去,一寸一寸抵进了吐焰蟒兽魂的口中。在吐焰蟒兽魂惊恐的赤目中,四合为一的天劫灵体一把抓住那紫火护身的吐焰蟒兽魂。它感受着手上那吐焰蟒的紫色火焰,非但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反而如手放在温泉中一般舒服,它笑着道:“焱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凤焱嗯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天劫灵体在那头吐焰蟒兽魂不敢置信地目光下将其一口吞服,嚼了两口后意犹未尽道:“火力还行,就是这雷力不带劲啊。” 天劫灵体吞完之后看着只隔着一层石武皮肉的外面世界,它有那么一刻想要借机逃出去,但它却又不敢赌,不仅仅是因为凤焱的红莲印,更因为外面是忆月峰,它更为忌惮那深不可测的抽烟汉子。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它就只能先跟凤焱和印沁坐在一条船上,而且因为石武对它的信任,它对石武的观感也是很好。 等天劫灵体回到了雷霆气旋内,石武赶忙问道:“如何了?” 天劫灵体笑着道:“在它对你身子造成伤害前就将它灭了。” 石武听后现出一丝失望,但还是感谢道:“多谢你了天劫灵体。我还要继续制作金露玉灵肉,就不多聊了。” 天劫灵体打了个饱嗝后点了点头。 石武在吐焰蟒兽魂钻入他右手后就打开了聚灵盆盆盖,他看到原本还是紫色的吐焰蟒灵肉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妖异,而后便由盛转衰,最后那灵肉内紫色消散,那块灵肉更是像那些被他吸光了灵力的灵石般变得灰蒙蒙的。石武在得知吐焰蟒兽魂被天劫灵体灭掉的消息后就推测这灵肉的变化跟那兽魂有关。可如果不将那兽魂打压进入灵肉之内,就不能达到白玉灵肉的状态,更不要说后面的灵肉裹金了。 石武喃喃道:“原本我以为将前面筑基中期的吞焰狼肉全部做完就能适应筑基后期的强度,可没想到这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不仅产生了完整的兽魂其灵智还极高,不但知道雷火双生网的好处,还会以计谋直取目标。” 石武将那块灰色灵肉扔到山顶东边的森林后就心疼地看着百兽聚灵盆,盆内原本有的一些兽魂图案已经变得平整,石武知道这代表着那些兽魂不在了。 石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可今日已经是十月初五,在十月初九前交不了凝气六层至筑基后期的每三份金露玉灵肉,那他好不容易从谢灵那边借来的助力就不能兑换。 苦恼的石武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他双手捧着脑袋不停地思考着,无数思绪在石武脑海中爆发开来:“前面的都已经做完了,而且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我可以全部给他,这总抵得上那三份筑基后期的吧?不行不行,那老狐狸要是这么容易给这份助力,也不会多加那份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了,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完整的兽魂啊,就连百兽聚灵盆内的那些兽魂都抵挡不过。哎,好烦啊!到底该怎么办?时间来不及了,这筑基后期的吐焰蟒兽魂是每次都会出现还是说这次只是特例?如果是每次都出现那该怎么办?为什么要让我去考虑这些问题啊,为什么啊!谁可不可以来帮帮我?” 尽管先前一路无阻,但最后的筑基后期四足吐焰蟒像是一座大山挡在了石武的面前,让摸到那坚硬山石的石武更加茫然。他仿佛看到了那座大山之上,谢灵正站着对他微笑。 石武想放空身心地休息一会,他想找个人聊聊。可等他从纳海囊中拿出闪着光亮的传音玉佩,他听到了赵辛和许露说的关于青阳子和那头碧鳞青蛟在拜月宫山门外闹出的动静。石武的心似再受一层重压,如此多的元婴高手齐至,石武又急又怒地双手捶地,他嘶吼道:“阿大爷爷,我该怎么办?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可回应石武的,只有他耳畔吹过的微凉秋风和风拂草地时的沙沙声。 无助的石武这次并没有哭泣,因为他现在有比哭还重要的事情。他牙关紧咬地站起,他不能让对他好的人再次死于眼前,他坚定道:“从难解局!如果问题是出在那四足吐焰蟒兽魂上的话,我便直接将它塞进灵肉内就是了!” 当所有的重压压下来的那一刻,石武选择以他十一岁的身心去承受这一切。他眼中的茫然无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专注。他自谢灵的储物袋中又取出一块紫色的四足吐焰蟒灵肉,这一次石武并没有将聚灵盆盆盖盖上,而是以命令一般地对里面兽魂道:“我这次不需要你们去打压这吐焰蟒兽魂,我只要你们在聚灵盆上方充当盆盖即可。我想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明白了吗?” 聚灵盆内的兽魂图案似回应石武一般齐齐闪光。 石武不再多言地将灵米水加入,而后以右手十六层雷火双生网开始煨煮那块紫色灵肉。聚灵盆内的灵兽兽魂也开始浮现而出,一只只聚拢在聚灵盆上方。石武看着那些灵米水慢慢煨煮进紫色灵肉内,随着雷火双生网的供应,那四足吐焰蟒的灵肉内开始轻轻探出一只紫色的蛇首,它机警地探查着这陌生的环境。而后它吐着信子自紫色灵肉内钻出第一只三趾足,它向旁边探了探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就享受着石武外面雷火双生网的注入,它的魂体渐渐凝实,其它的三足也开始自魂躯上生出。等它生成完整的筑基后期魂体后,它还是藏在紫色灵肉内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这时候的灵米水仅仅煨煮进一半不到,石武心中怒道:“好一条狡猾的四足吐焰蟒。” 在上面作为盆盖的剩余兽魂见到那完整的四足吐焰蟒兽魂出现,于聚灵盆上方颤颤发抖,它们同伴被前面那头吐焰蟒兽魂捕食吞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因为没有灵兽兽魂像先前那般主动打压,现在这头吐焰蟒兽魂完全沉浸在石武雷火双生网的供应中,直至它的赤目开始变得清明,它看到了上方那些瑟瑟发抖的兽魂。机警的它先扑向聚灵盆的边缘,看到那些兽魂畏惧地向着另一侧避让后,它又反复跳跃了几次,它发现那些兽魂是发自本能地在畏惧它。它也产生了一种想要上去吞噬它们的冲动,在又一次试探过后,它便再无顾忌地向上扑了过去。 石武等的也是这一时刻,他命令道:“散!” 剩余的兽魂连忙各自散去,而后一条窜着雷光的火龙自百兽聚灵盆上方直冲而下,原本在裹金阶段才会用上的以火化龙之法石武竟然在第一阶段就用了。 石武道:“既然这些兽魂打不过你,那我就用我的火焰擒住你,再把你塞进你的灵肉中!” 雷光火龙由石武右手十六层雷火双生网和左手八层雷火双生网共同融汇而成,这是石武现阶段能融合的极致。若是那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出现,那就不是做金露玉灵肉了,而是往聚灵盆内扔可以灭杀金丹期的雷火爆炸之力。 空中那条雷光火龙扑闪攻来,那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虽感危机,但更多的是想要冲进去的诱惑感。它的紫色魂躯在它的驱动下开始燃烧成焰,它冷静地看着空中飞袭而下的雷光火龙,赤目之中闪过片刻犹豫后,竟然张开它的尖牙蛇口,在雷光火龙还未袭至前便紫焰忽闪,从雷光火龙的脖颈咬下,连同前端龙首的火焰全部吞入腹中。 滋养魂体的美味火焰让它舒爽至极,而它也在这些火焰中看到了前面那一头吐焰蟒兽魂于石武体内的惨状。它的赤目更加森寒,警觉地盯着外面的石武,它知道绝不能进入对方体内。 而石武也对那吐焰蟒兽魂的举动大为吃惊,他看到那头吐焰蟒兽魂在吞食完龙首之后更加谨慎,仿佛知道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样。石武不敢大意地双手再添灵力,那只被吞没的龙首自雷光火龙的身躯上再次成形,于聚灵盆内继续捕捉吐焰蟒兽魂。 吐焰蟒兽魂狡猾地向着聚灵盆内那些灵兽兽魂的围聚之处冲去,而那些兽魂惊恐于先前的经历,纷纷四下逃窜。石武的雷光火龙只得绕开它们,这就又给了藏身于兽魂中的吐焰蟒一个绝佳机会,雷光火龙龙尾位置直接被吐焰蟒一口咬下,拉扯过后于聚灵盆另一端如捕获美食般贪婪地一口一口吞下。而它魂躯上的紫色火焰愈发妖异,像是在凝聚火焰肉身一般。 石武神色凝重,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论他重新生成多少次雷光火龙都会成为对方的养料。而四足吐焰蟒无比挑衅地向着石武的雷光火龙行了过去,在距离雷光火龙三寸位置时停下站立,好似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等着雷光火龙来咬它一咬。 石武虽然心有愤恨,但他还是选择去试上一试,雷光火龙带着石武的怒意向着吐焰蟒兽魂撕咬过去,可雷光火龙咬到的却只是一层薄薄的兽魂蛇蜕而已。自兽魂蛇蜕下方突然冒起的吐焰蟒兽魂再一次吞咬下雷光火龙的大半截身子,若珍宝一般地脱离后在聚灵盆内咬食吞咽起来。石武看着雷光火龙的惨相,他知道先前那些聚灵盆内的兽魂是如何没有的了。但他同时也观察到聚灵盆内的灵米水已经在吐焰蟒与雷光火龙争斗时全部煨煮进紫色灵肉内了,那块紫色灵肉开始变得紫白相间,若一块迷人玉石般闪着光亮。石武出奇地没有停止对雷光火龙的灵力供应,同时继续加入了浸没那块紫白灵肉的灵米水。 那吐焰蟒丝毫不在意石武的举动,它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石武那条雷光火龙的底细,也就是筑基后期的程度。而且它吞的雷光火龙越多,先前那条吐焰蟒兽魂留存下来的信息也变多了,除了不能进入石武的身体外,它开始提防那只蓝色小脑袋的怪物自行出来。 吐焰蟒兽魂用紫色的三趾足趴在聚灵盆的盆边,它现在只忌惮着石武体内的那只蓝色小脑袋,其它的它已经不放在心上。而石武好像是上头了一般不停地操控那头雷光火龙攻向吐焰蟒,却接二连三地失利被那头吐焰蟒兽魂吞咬下火焰龙躯,吐焰蟒兽魂进而不断壮大。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焦急道:“焱大哥,你让我出去吧,我保证会回来的!再这样下去里面那条吐焰蟒兽魂就该成长为金丹期兽魂了。” 凤焱看着石武不寻常的举动,耐心道:“再等等看吧,那条吐焰蟒是很聪明,但石武也不是那种盲目的傻子,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天劫灵体看着那条已经有如实体般在聚灵盆内窜着的吐焰蟒兽魂,心中担忧道:“石武连筑基后期的吐焰蟒兽魂都对付不了,要是对方成长为金丹期,他还如何对付?” 外面的石武在加入最后一次灵米水后像是陷入了疯狂,雷光火龙一次次被吞食他一次次重新将其凝出。吐焰蟒兽魂甚至都不再去驱赶聚灵盆内的兽魂作为遮挡,只要等雷光火龙过来,它就以比雷光火龙更加快捷的速度去吞噬即可。 聚灵盆内的那块紫色灵肉在最后一次灵米水的煨煮下渐渐变成了白玉之色,而那头四足吐焰蟒兽魂也已经变得无比强大,加上它如今极高的灵智,它觉得外面的石武就是个傻子。 就在最后一滴灵米水煨煮完毕,那块白玉灵肉放出一阵耀眼白光时,里面的吐焰蟒兽魂也在吞噬完整条雷光火龙后晋升入金丹期。它的身躯由先前的紫色变为了圣洁的白色。 四足吐焰蟒兽魂欣喜着发生的一切,就在它吐着白色的信子嘲讽一般地看向石武时,它却看到了石武的笑容,那不是一个失败者该有的笑容。而后它目中映出了石武眉间亮起的那一瓣红莲印,一股来自灵魂根源处的恐惧油然而生。 第三百二十三章 红莲印起火凤鸣 已经晋升金丹兽魂,通体雪白的四足吐焰蟒非但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反而是在第一时间选择逃离,不管是逃出聚灵盆还是如何,它只想远远离开石武。 可刚才还是迅捷无比的兽魂躯体现在却是完全不听它使唤的寸步难移,它没有听到石武的任何言语,但只是对方的一个注视眼神就让它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它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都应该是按照它的预想来的,它也确实变强了,但最终的结果却全部脱离了它的掌控。 石武没有跟它废话,左手冷玉盒拿起,右手双指一并间,那四足吐焰蟒蛇首之上现出了与石武做出完美金露玉灵肉后一样的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石武将双指往白玉灵肉的方向一甩,那金丹期的吐焰蟒兽魂就身不由己地被石武扔进了白玉灵肉内,而后石武右手一握,想将吐焰蟒兽魂破碎于白玉灵肉中。可石武也明显感知到那头吐焰蟒兽魂在奋力反抗,石武暗道:“前面如我计划一样,只要那兽魂在聚灵盆内,白玉灵肉就可成形。而且它吞下的火焰越多,它就会像那些金露玉灵肉一般留下那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虽然我不知道那印记到底是何物,但即便是天劫灵体也要在那印记下乖乖就擒。而且我可以清晰地感应到那吐焰蟒兽魂现在是受我所控的,就是我还未找到方法彻底解决它。” 石武在又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只能控制却不能灭了那吐焰蟒兽魂,为了以防万一,石武直接将吐焰蟒兽魂控制着连同白玉灵肉一同放在了冷玉盒中。随着盒盖关闭,白玉灵肉冷却的同时那头金丹期吐焰蟒兽魂也似陷入了沉睡之中。石武不敢大意地将冷玉盒放在手上,而后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天劫灵体,你可否帮我与印沁问几句话?”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找的其实是凤焱,是故以灵族之语问凤焱道:“焱大哥,可不可以啊?” 天魂内的凤焱道:“那要看他问的是什么了?” 天劫灵体是故对石武道:“印沁大哥说你可以问,但他不一定会回你。” 石武问道:“你脸上的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是属于他的还是我的?” 天劫灵体看向了雷霆气旋外石武天魂的位置,其内的凤焱略一沉吟道:“是他的。” 天劫灵体赶忙传话道:“印沁大哥说是你的。” 石武又问道:“如何操控?我是说最具体的方法!” 天劫灵体对这个倒是很关心,毕竟它也被红莲印束缚着。可凤焱这次却是没有给石武想要的答案:“具体的方法我已忘了,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它就会受召而出。” 见凤焱这说了等于没说,天劫灵体失望道:“印沁大哥这是言出法随,你暂时学不会的。” 石武更加失望道:“我只有三刻的时间,若是在那块白玉灵肉冷却好前没想出办法,我肯定做不出完美的金露玉灵肉!” 天劫灵体奇怪道:“它额头那个红莲印和你眉间的一样,而且它也被你擒着进去了白玉灵肉,这还不行?” “红莲印?”石武闻言摸了摸自己眉间,这才发现那里也有一块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他轻触之下,幼时的梦境突然在他脑海中频频现出,而天魂内凤焱那被自己封印的记忆也不受控制地自行打开。 片刻之后,石武闭目凝思。以前每一次他做了关于那只大鸟的梦,他娘亲就会给他吃一颗忆苦果。他至今还不知道那些忆苦果的作用,只知道那金色的果子极苦,他都是入口后直接吞下的,而后他便会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做那个关于大鸟的梦。石武没有跟他娘亲说的是,他在梦中看到的那只大鸟,额前也有这种红莲印。 只是石武不明白的是,既然印沁是他喝了造化汤后才出现的,那为何会比他还会运用这红莲印。石武想到了三种可能,第一种,这印沁是他娘亲那一族的族人,所以在进入他体内后才会对红莲印如此熟练运用。第二种就是红莲印可能只是一种术法,印沁掌握之后帮他制作出完整的金露玉灵肉,所以带有红莲印的事物除了具有特别的火灵之力外,其实还有控制活物的作用。第三种是石武最不想遇到的,那就是元叔说的都是假的,印沁在进入他身体之后就在一点一点蚕食他的身体,那么他拥有的记忆印沁都会有,他的梦也就是印沁的梦。在体内的印沁找到了他的红莲印记忆后,便通过特定的手法先获取掌握了红莲印的用法。后面不管是制作金露玉灵肉还是囚禁天劫灵体,看似在帮石武,实则是在帮印沁自己。 与石武的冷静思考不同,被自行解开封印的凤焱陷入了疯狂之中。他头痛欲裂地在地上打滚,又一下子扑到了玄天锁链上,燃着火焰的双手用尽全力地撕扯外面三条玄天锁链,吱吱声不绝于耳。 地魂内的印沁冷眼看着凤焱的反应,冷若冰清的他看出凤焱是和以前一样,被那些记忆摧残着,但他也知道现在只有凤焱自己才能止住。 拿头撞着玄天锁链的凤焱看到了一幕幕零碎的画面,他看到自己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凤,环绕着一根石柱盘旋许久之后,慢慢幻化成了人形。他感觉以前的自己是在找什么,在遍寻无果之后,他看到自己绝望地跪地痛哭,边哭边开始以头撞着那根石柱,而后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上前抱住了他。凤焱想看清那女子是谁,却被那闪烁的记忆刺得头痛欲裂,他不得不退让开来,眼睁睁让那部分零碎画面离开。而后他又看到了以前见过的眉间有七瓣红莲印的老者,那老者跪在地上求他放过自己的女儿,而那老者口中女儿的名字竟是秀翎。凤焱震惊之下赶忙离开了那片记忆,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心生亲近的黄眉老翁,他们在树下一起喝酒,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计划。他还把一些东西交给了那黄眉老翁,与对方击掌之后,他便离开了。 凤焱似乎能记起那黄眉老翁的名字,但从他嘴里说出的,却都是灵族之语的“来”。 “来?”天劫灵体因为先前说漏了嘴说出红莲印,是故怕凤焱怪罪地没有出声。现在它听到凤焱以灵族之语不断重复来字,还以为是凤焱在唤它,也就向着石武三魂位置飞去。可外面的雷霆气旋再次成了囚禁天劫灵体的监牢,它脸上的红莲印也以为它要逃跑地发作燃烧起来,天劫灵体赶忙回到了雷霆气旋的中间位置,这才止住了它灵体的燃烧。天劫灵体这时也反应过来,与外面沉默思考的石武不同,天魂内的凤焱正陷入疯狂。 石武看到了天劫灵体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天劫灵体不好明说道:“我刚刚运功出了岔子,没事的,你忙你的吧。”而在天劫灵体眼中,石武眉间已经出现了九瓣红莲印的印痕,只是只有第一瓣红莲印是实质的。天劫灵体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它赶忙做出掐诀捏印的样子,装作自己是在修炼中。 石武也就没有再去关注天劫灵体,他将心事埋下,决定先解决吐焰蟒兽魂的事宜。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武还是找不到能彻底解决吐焰蟒兽魂的办法,三刻时的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即便石武不想去打开那冷玉盒,但他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吐焰蟒兽魂正在渐渐复苏。 石武先行将金麻籽中的金麻油熬煮备着,等那冷玉盒内开始生出响声,他知道里面的吐焰蟒兽魂醒了。无奈之下,石武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多次运用那红莲印后将吐焰蟒兽魂强行压制在白玉灵肉里面,但石武也知道,若仅仅只是这样,最后是无法做出完美金露玉灵肉的。一种陷入死循环的纠结感环绕在石武心头,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眼中竟然渐渐现出赤色。 聚灵盆中的金麻油沸腾之后,石武听着冷玉盒内吐焰蟒兽魂拍打着盒盖的声响越来越猛烈,箭在弦上的他不得不将冷玉盒打开,把那块白玉灵肉连同吐焰蟒兽魂一同放入聚灵盆内。石武照旧以手上雷火双生网向下一拉,白玉灵肉每个位置都同时被滚烫的金麻油裹住,而那条白色的吐焰蟒兽魂在想逃走的一刹那被石武以左手控制在白玉灵肉之中。 金麻油沸腾着对白玉灵肉进行第二阶段的裹金,石武也在不断尝试以左手紧捏吐焰蟒兽魂,想将其直接捏散在白玉灵肉之中,但那条金丹期的吐焰蟒兽魂修为显然超出石武太多,石武虽然能从根源上压制吐焰蟒兽魂,却不能灭杀它。 吐焰蟒兽魂如在与石武角力一般,它知道只要撑过了裹金阶段,那么就代表着石武这块金露玉灵肉失败了。它抱着这线希望与石武进行着抗争。 石武见百兽聚灵盆内金麻油肉眼可见地减少,这时候应该用以火化龙之法切开这块白玉灵肉而后将剩余的金麻油连同火灵之力和吐焰蟒兽魂一齐完美地融入肉中。可吐焰蟒兽魂的顽抗就像是吃准了石武灭不了它一样,心焦如麻的石武双目通红,他眉间其余八瓣空痕的红莲印中似有活物在流动,而后齐齐钻进了石武眉间第一瓣红莲印内。 顿时,那一瓣实质的红莲印赤芒大盛,石武原本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支点,他紧绷的心弦和天魂内抓着三条玄天锁链的凤焱于这一刻达成了一致。 石武的头发开始变成了妖异的红色,他目中的清明全部被赤芒所代替,他的面上现出与天魂内凤焱一样疯狂的笑容。 吐焰蟒兽魂在看到石武变化的那一刻如感杀神降临,它飞速地想着逃脱之法。可石武却主动松开左手,解除了对吐焰蟒兽魂的禁锢,而后一条雷光火龙从他的右手上飞升而起。 吐焰蟒兽魂不知道石武在耍什么花招,但它既然重获自由便再无所惧,它一口咬向了那条雷光火龙,咬住那条火龙脖子的时候还不忘对石武发出挑衅的目光。可它的目光还没注视到石武身上,它就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只见在那条雷光火龙身后,一只没有一丝雷芒纯粹由火焰组成的耀目火凤振翅而来,那只火凤双爪直接从雷光火龙内透体而过,灭杀雷光火龙的同时双爪擒住了那头吐焰蟒兽魂。 只听石武用与以前完全不同的语调道:“小东西,你玩得很开心啊!你凤大爷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也让我来开心开心吧!” 原来这人已经不再是石武,而是在石武失去意识后不知通过何种术法接管石武身躯的凤焱! 只见凤焱双手上没有一丝雷芒,有的只是纯净的火灵之力,而石武每次用起来都会爆炸的三十二层火网竟然被凤焱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那只擒住吐焰蟒兽魂的火凤也是由这三十二层火网凝聚而成,并且不似先前与石武火网相连,而是成为了单独的个体。 凤焱一声令下,那只火凤凶相毕露,它的双爪直接将还想挣扎的吐焰蟒兽魂撕成两截,在吐焰蟒兽魂处在魂体两断的痛苦中时,火凤又以双翼烈焰化成锋利焰刀,以吐焰蟒最仰赖的火系灵力将它的魂体一寸一寸从魂躯上斩下。吐焰蟒第一次尝试被火焰炙烤魂体的痛楚,那种魂魄都要蒸发的难熬之感,让它只想快点得到解脱。 但凤焱却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他冷笑道:“小东西,你吞兽魂,吞那没用的雷光火龙时都挺能耐啊!那你就再能耐些,我会将你匀匀整整地砍成五十块,让你感受五十次生不如死的感觉!” 凤焱的话若无情审判一样,让吐焰蟒兽魂先前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吐焰蟒兽魂这才知道,原来它想要被灭魂都已成了奢求。 凤焱没有像石武那般将那块白玉灵肉切成五十份后便立刻去完成后面的步骤,而是慢条斯理地用火凤烈焰将那斩下的吐焰蟒兽魂携着等量的金麻油融入一块一块的白玉灵肉中。凤焱享受着那一道道兽魂分体被炙烤的哀嚎之声,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那些成品的金露玉灵肉,因为他知道它们上面一定会有红莲印。等他享受完那四十九次如美乐一般的求饶吼叫之声,凤焱眼神一凛,那条吐焰蟒最后一份魂体在痛苦之中被火凤按着,滋滋滋地融入了金露玉灵肉内,而后在金露玉灵肉最上面生成了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看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它不知道凤焱是如何得到石武身体的控制权,但凤焱对吐焰蟒兽魂的手段着实是震撼到它了。若先前它还有找机会逃跑的想法,那么现在的它只想认凤焱做大哥,最好是拜把子的那种。 那只火凤稍稍变小了几分,却并没有因为这份金露玉灵肉的完成而消失,它依偎在凤焱的肩头,似乎在等着对方的示意。发泄完的凤焱思绪还是很乱,但他知道石武需要做好三份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他直接又拿出一块四足吐焰蟒灵肉,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在第一次煨煮阶段就把吐焰蟒兽魂打散进去,三十二层纯净火网的速度比先前快上了一倍不止,前一份白玉灵肉在冷玉盒中还没冷却好时,下一份白玉灵肉便已完成了。 凤焱对着体内印沁道:“印沁,要不要出来玩一下?” 地魂内的印沁见凤焱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说道:“你这般透过石武的极品火灵根接管其失去意识的身体,你的消耗会很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凤焱眼中哀伤道:“我发现好像是我对不住石武。” 印沁闻言说了一句:“若是以前的事,那都过去了。” 凤焱请求道:“在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之前,只有辛苦你一阵子了。” 印沁冷冰冰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道:“我至今为止不都是被你这么苦过来的么。” 凤焱也哈哈笑道:“说的也是。我在外面还有三刻时多一些的时间,等帮这小子送完金露玉灵肉,我就又得回来陪你了。” “用打坐这么久积蓄的力量就换了一个时辰不到,值得吗?”印沁问道。 凤焱抚了抚肩头伫立的火凤,也不知是不是出自真心道:“应该值得吧。” 说完,凤焱便先行将前面一块白玉灵肉取出,尽在掌控地用熬好的金麻油将白玉灵肉和里面的吐焰蟒兽魂分成了五十份,而后以火凤上的火焰一个个将它们做成完美的金露玉灵肉。 在另一块白玉灵肉冷却好后,凤焱也是如此按部就班。凤焱将做完的金露玉灵肉用灵膳玉盒装好,他在外的时间也已经只剩十几息不到。凤焱把石武先前做完的金露玉灵肉与刚刚完成的三份一同装进了一个储物袋中,他看了看肩头小了一圈的火凤,将自己的决定说出道:“你帮我传个消息回去,说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让他们不要等了。” 说完,凤焱便轻轻抚了抚那只火凤的脑袋,在它的不舍中凤焱拿着储物袋踏上了绿玉传送阵。 此时正值夜间,一头红发的凤焱在宫主殿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传出来后便朝着杜子嘟的洞府走去。等他敲响杜子嘟的洞府大门,一道响彻天地的凤鸣之声自外隐界南部方向传荡开来。凤焱双目之中满是震惊之色,他明明是让那头火凤飞去九天之上的,却为何会在极难胜地的外隐界生出凤鸣之音!这样子非但不能将他的消息传回,还会将别有用心之人全部引过来。更令凤焱想不明白的是,这火凤方才还在外隐界北部的忆月峰上,如何能一下子就到那外隐界南部。 凤焱想立刻回去忆月峰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留给他的时间却是没了。石武眉间的红莲印隐没入体,其双目沉沉闭上,身子向前倾倒,头上的赤发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黑色。杜子嘟的洞府大门正好在此时开启,她一眼就看到石武手中的储物袋掉落下来,她本能地一把接过,自得之后就发现一个蓝色身子向她靠了过来。杜子嘟避犹不及地接住昏迷的石武,互相枕着肩膀的她甚至能听到石武的心跳声,这让从未和男子这般亲近的杜子嘟满脸通红。 还好此刻所有元婴以上修士都瞬移至拜月宫上方观察着从南面方向传来的那一声凤鸣之音,也就没人注意杜子嘟洞府前的状况了。 忆月峰上,元叔一直在青竹大屋内休息。石武的无助,凤焱的出手他都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这都是无伤大雅的波澜。可那只火凤的陨落却让元叔开启了青竹大屋的屋门,他面色铁青地看着上方阵法屏障上残留的火凤焰痕,冷声道:“若这手法是那道灵护境阵阵灵所留,那我还真是小瞧了它。若是郗汲的手段,那我要看看他这次又要送什么东西来弥补了。” 元叔说着便对着最上方阵法屏障虚空一抽,那残留的火凤焰痕处,也就是道灵护境阵阵灵上次进入的地方被元叔抽出了一缕神识,落于元叔手中后,元叔突然呵呵笑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别人觉得你是最特别的那个,你却把主意打到了别人最看重的孩子身上。不过这样也好,我确实要让它入局。就是你这手法有些残忍了,你明明想让那些人快点来到这极难胜地的外隐界,却又怕他们太快找到石武,所以通过这道灵护境阵的媒介将凤鸣之音从外隐界的最南端发出。这下子外隐界南部可要死很多人咯。” 元叔说着就从腰间拿起那根银色旱烟杆,把郗汲留下的那缕神识放入烟孔之中,以双指引燃后看着迷雾之森的方向悠哉地抽起烟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乱局 那一声凤鸣之音自极难胜地外隐界南部传荡而出,透过内隐界的层层壁垒再经由最外面的道灵护境阵传至整个九天十地。 极难胜地除却那些在秘境福地中闭关的,其余所有元婴以上修士都听到了那声凤鸣响彻。他们震惊之余纷纷传音回各自所在势力,而后十数道投影光束纷至沓来,就连一向不与众人联络的善慧皇麻璇也在其中。 见大家都是为了这道凤鸣之音而来,幽天君先开口道:“本君前段日子刚在钧天君府上见过襁褓之中的朱雀圣女,以钧天君的心性是不可能让她在现阶段来这极难胜地的。至于上一任朱雀圣女在极难胜地发生过什么,本君就不知道了。” 一向与幽天君不对付的皓天君出奇地没有唱反调:“听说数月前西南朱天现出百雀齐飞之兆。现在这极难胜地又传出这等凤鸣之音,二者相连起来很是有趣啊。” 幽天君和皓天君虽然没有明说,但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让投影光束另一端的许多道成境修士都心动不已。那就是极难胜地还留有西南朱天家的嫡系血脉,甚至是不弱于朱雀圣女的。 不动皇在投影光束内听到这二人没安好心的话语,又想到小鸟就在极难胜地,遂准备开口转移话题。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投影光束越境而来,从里面现出一道阴沉的声音道:“怎么着,幽天君和皓天君对我西南朱天的事如此上心,那老夫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去你们府上坐坐?” 幽天君和皓天君的投影光束内皆吃惊道:“朱天君!”在他们想来,因为先前三君临地的缘故,极难胜地与西南朱天简直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而朱天君也从没派西南朱天之人去闯过极难胜境。是故他们才会说出那等鼓动之语,希望大家一起派人去极难胜地找出那凤鸣之音的传出者,至于最后到底为谁所得,那就各凭本事了。谁知道他们刚说完,这朱天君的投影光束就来了。 幽天君打着哈哈道:“本君想着大家同属九天,若朱天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本君义不容辞。” 朱天君冷笑道:“可以啊,那我们不如结成联盟,把你看不顺眼的西方皓天灭了可好?” 幽天君闻言一怔,皓天君则是破口大骂道:“朱天君你疯了不成!这等妄言也敢说出?” “我看你们才是疯了!我西南朱天百雀齐飞,这凤鸣之音传出关你们屁事!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从我朱天家的嫡系血脉上炼化凤血之力嘛。你们只要敢,我哪怕再碎两瓣红莲印也把你们西北幽天和西方皓天捅个窟窿出来。”朱天家警告道。 幽天君和皓天君被说得哑口无言,一道棕色投影光束中传出笑声道:“真是精彩啊,朱天君果然宝刀未老。” 朱天君一看那是属于离垢皇的投影光束,也是笑着道:“我哪比得上你离垢皇啊。听说郗汲以前在试炼之地救过你好几次吧,当年三君临地怎么没见你离垢皇像现在这般上心?也对,现在郗汲都死了嘛,你这么积极地过来,是准备找人帮你那曾经的好兄弟接任极难胜皇之位,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离垢皇像是完全没有生气地回道:“我想怎么做都是我的事,跟你们九天之人无关。若是你有本事,大可以再联合钧天君和苍天君过来灭一灭我的离垢地!” 朱天君冷笑道:“你不就是仗着你们离垢地有个上古护境大阵嘛,难道极难胜地当年没有?只不过是郗汲蠢,他不愿以那百亿计的生灵为代价罢了。不过你离垢皇确实不一样,连救命之恩都不顾念的人,那百亿计不认识的生灵就更不指望你会顾及了。” 离垢皇终于忍不住地咬牙切齿道:“哪里哪里,朱天君今日如此大的火气,不就是你朱天家上一任朱雀圣女生命垂危,你又被苍天君和无主混沌渊那些人打得狼狈不堪么。你那一瓣红莲印碎得可真漂亮啊。” 离垢皇说完,众投影光束中皆发出惊叹之声,他们虽然知道当日却有大战,但还不知道结果竟然如此凄惨,到底是何种情况能让朱天君选择以碎红莲印为代价。 朱天君那一头的投影光束迟疑了一会儿,冷声道:“是谁告诉你的?” 离垢皇得意道:“这重要吗?我说是钧天君告诉我的你信么!” 朱天君呵呵笑道:“他们能来救我那就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何况还是传给你这只躲在洞里的老鼠,是无主混沌渊那些个鬼东西吧。得,你帮我转告阑飒,他那被抽下来的胸骨和右臂,我会帮他安在一只灵猪身上,然后再把那只灵猪扔到这极难胜地。他要么再修个几万年生出新的风骨,要么就在这头灵猪融合他的风骨前抓到它然后挖出来装到自己身上。” 离垢皇显然没想到朱天君能这么准确地猜到是风主阑飒给自己传来的消息。而且朱天君这主意当真狠绝,那风主阑飒要是知道因为自己不忿而传出的话招致了现在的结果,肯定会后悔非常。 十数道投影光束内齐齐传出了笑声,九天与十地之间虽然是对立的,但就像钧天君当日对光主说的,无主混沌渊比之下十地还不如。 朱天君见离垢皇不再言语,就看了看这里还有哪些天君人皇前来,待他看到不动皇和善慧皇的投影光束时,他顿了顿就移向了别处,他朗声道:“你们或许都知道了,我跟苍天君是有一些误会,但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们很多人都对我们朱天家的凤血感兴趣,有本事的便去找吧。只要被我知道有任何一个非我朱天家族谱上的人有我朱天家的凤血之力,不论他是谁,有何种背景,本君定杀穿他所在的天地!” 朱天君说完便撤去了他那道红色投影光束,但他所说的话还是震慑住了在场的道成境修士。 良久之后,离垢皇对着幽天君和皓天君道:“你们九天之上除了钧天君以外就属这朱天君称尊了么?” 幽天君冷笑道:“离垢皇,别用这么低劣的手段,会让我们不禁想起你那低人一等的血脉。” 离垢皇怒道:“幽天君你也配看不起我?” 皓天君道:“离垢皇,我们九天再怎么吵都是我们九天内部的事,倒是你们十地,怎么没见谁出来帮你啊?” 焰慧皇更是在皓天君说完这句后就撤去了自己的投影光束,他曾经与郗汲和离垢皇情同手足地一起闯荡试炼之地。可离垢皇对郗汲做的事让他寒心不已,是故在大体了解到极难胜地发生何事后他便回去了,他不想再与这离垢皇有过多的接触。 幽天君见状还很合时宜地哈哈大笑了两声。 “幽天君,有本事就来我离垢地一决胜负!”离垢皇气道。 幽天君回道:“那你怎么不来我西北幽天啊?大家都有手段罢了。要是真想打我们就都出去自己的势力范围。以五十瓶天灵髓作为赌注,去我九天中玄天君那块大陆或者你们十地不动皇那边都行。” 不动皇还处于刚才朱天君那些话的震撼之下,它觉得这下小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现在又听到幽天君和离垢皇准备对决,它赶忙添油加醋道:“离垢皇,是我我就跟他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幽天君嘛,我们十地还会怕他?不过你们打是可以,但每人都得提供给我二十瓶天灵髓。” 离垢皇本来还有些感激不动皇,但听到最后一句,前面的感动之情全部烟消云散,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你怎么不去抢!” 离垢皇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幽天君还是不满不动皇狮子大开口地说道:“你什么都不干就白拿四十瓶天灵髓?不动皇你这做生意的狠劲都快赶上玄天君了。” 说完,幽天君哼了一声就撤去了自己的投影光束,而后众人打了声招呼后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善慧皇和不动皇二人的投影光束。 不动皇疑惑道:“阿璇,我要多了?” 善慧皇难得开口道:“是多了,他们这场打下来,最多愿意给你五瓶天灵髓。不然打输的没面子,打赢的也拿不到什么好处。” “啊?你怎么不先偷偷告诉我呀?”不动皇可惜道。 善慧皇道:“别闹了黄杨,刚刚是他的火凤之音。据我派过去的门下弟子回报,是在极难胜地外隐界的南部。” 不动皇开心道:“知道在哪就好啦,这样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小鸟了吧。” 善慧皇说道:“恰恰相反,他会很危险!因为这下不止我们会去找他,对他图谋不轨之人都会被吸引过去。” 不动皇不解道:“刚刚朱天君不是震慑了那些人嘛。” “不来明的不代表他们不会来暗的。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出这么明显的信号,好像就是为了引人过去一样。”善慧皇想不通这点道。 不动皇安慰道:“阿璇你别担心了,小鸟那么聪明,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们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他保护他就是了。” 善慧皇嗯了一声道:“也只有这样了。我会联系我在极难胜地的弟子去外隐界南部找寻一番,就是不知道那边会乱成什么样子了。” 善慧皇说完便和不动皇告别一声,收回了投影光束。 不动皇见此地再无他人,也就将自己那道绿色的投影光束收回。 在这茫茫星河之中,极难胜地之外的一个光点渐渐拉长,而后成线延伸,瞬息之间便来到了无主混沌渊的入口处。 光主的身影从无主混沌渊内走出,在将装有所有信息的光线收入手中后,光主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单手撕裂空间走了进去,再出现时已来到了一片悬浮的大陆前。 光主将光线内的信息抛入那片大陆,那大陆之上出现了玄天君的声音道:“光主小友,你现在总算相信我了吧。” 光主问道:“为何连不动皇和善慧皇都要去找那人?你真的有把握在所有人前面找到他?” “不动皇和善慧皇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我就是要杀了他,为此我才会找你合作。”玄天君顺带提道:“对了,上次给你的中品风灵生骨丹阑飒服用地可还好?” 光主眉头微皱,他知道玄天君是故意提起,但还是回道:“效果确实不错,但比之他本身的风骨却远不能及。而且你也知道了,朱天君准备将阑飒原有的风骨融到一只猪身上,这朱天君该死!” 玄天君也似怒道:“这等手段就是你光主可以忍,阑飒能忍吗?既然已经和朱天家仇深似海了,又可嫁祸给他人,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光主看向那片大陆良久,缓缓道:“玄天君,那你的理由呢?仅仅只说一个你和朱天家老祖有仇,我如何能信?” 玄天君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事实胜于雄辩,我以我之方法让你当先找到那朱天家老祖,又让你派过去的人亲手杀了他。这还不够?” 光主虽然还是不能完全信任玄天君,但只要能杀了朱天家老祖就行了,他缓缓伸出手掌道:“东西拿来吧。” 一把青色龙纹剑自那片大陆若流光飞下,准确地落入光主手中。光主定睛一看,这与当日苍天君的那把一模一样。光主明明看到那日玄天君已经将这把龙纹剑还于苍天君了,为何现在还会出现一把。 光主问道:“你确定这把苍天君的龙纹剑能找到那朱天家老祖?” 玄天君回道:“其中牵扯的秘辛我不便告知,但你也应该知道苍天家与朱天家乃是世交,有了这把剑足以比那些人先找到那朱天家老祖。” 光主收下那把龙纹剑道:“好!为了阑飒,也为了无主混沌渊,那朱天家老祖必须死。” 玄天君沉吟一会问道:“不知光主小友的计划是?” 光主冷声道:“我们无主混沌渊做事就不劳玄天君多操心了。” 玄天君哈哈笑道:“无碍,只要你能用这把剑杀了那朱天家老祖便成了。” 玄天君说完便带着那片大陆飞行而起,好似原先在这里停靠就是为了等待光主前来。 光主虽然不知道玄天君到底有何目的,但既然双方立场一致,他们无主混沌渊与西南朱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那对方少一个厉害的老祖就是对自己这一方的助益。而且朱天君要将阑飒风骨融到一头灵猪身上的事情也让光主极为气愤,对于那朱天家老祖的必杀之心一下子增至十分! 极难胜地外隐界南部,原本要在明日前去拜月宫观礼的仙灵谷谷主,也就是莲清子等人口中的老毒物正被那凤鸣之音吸引而出,随后便看到了夜空中散落一道道灿烂的火焰,那些火焰纷飞之下若细雨一般坠落,遍洒在外隐界南部。 老毒物当先一步瞬移而出,一把抓住一个若雨滴般的火焰灵物,即便不是火灵根修士的他也在抓着火焰灵物后身上带上了一股蓬勃的火灵气息。他大喜之下立刻回去仙灵谷中,他让门下弟子不得外出后,便带着他那宝贝孙儿出去收集那降下的火焰灵物了。 一个面色煞白的三十岁男子看着老毒物焦急的模样,便问道:“爷爷,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不是说明日要启程带我去拜月宫观礼那公孙冶的空冥庆典么?” 老毒物哈哈笑道:“我的好孙儿,上天眷顾你,为你降下了一份大机缘!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老毒物便将手上若雨滴一样的火焰灵物递给了那男子,那男子一握之下立刻感觉自己体内火系灵力像是受到感召般兴奋起来,他尝试着将那火焰灵物融入右手掌心,心念一动间他一甩出拳,一道烈焰便将前方的一座山头夷为了平地。 “哈哈哈!”那男子大笑道,“爷爷,这真是大机缘啊!是我万纵的大机缘!” 老毒物也是开心笑道:“青阳子那老家伙重排场,已经带着附属宗门内的所有元婴修士过去了拜月宫。而赤日门的炼傑更早以前就去了。现在这外隐界南部就是你爷爷的天下,这场不知为何物的火雨下下来,不就是专门给你这火灵根修士准备的嘛。” 万纵更加确信地狠狠点头,他仿佛看到自己吸收完全部的火焰灵物后冠绝外隐界南部的画面。 与此同时,外隐界南部其它宗门内的修士也发现了这场奇特的火雨,那些落下的火焰灵物虽然包含着炙热的火系灵力,却不会引燃外在事物,只有在修士拿起炼化后才会透出里面浑厚的火系灵力。 老毒物陪着他孙儿万纵在仙灵谷外圈已经找到了六十二颗火焰灵物,而后他便带着万纵过去了赤日门附属宗门的位置,在看到那里的修士也在疯狂抢夺火焰灵物后,万纵就急得想要冲上去。 老毒物轻拍万纵的肩膀道:“急什么,这是你的机缘,有爷爷在,谁都抢不走的。等那炼傑回来怕是要把肠子悔青咯。” 万纵闻言笑道:“好爷爷,别让那些人污了我的机缘啊。” 老毒物一想也是,就对着那些修士道:“放下手里和身上的东西——滚!” 一些看到来者是仙灵谷老毒物的修士还算清醒,放下火焰灵物就走了,但那些已经争红眼的就不一样了,他们拿起自己夺得的火焰灵物就以最快的速度四散而逃。 老毒物冷笑一声,身子瞬移至众人中间,自其身上飘出一道绿色粉末,那些逃跑的修士避之不及地沾染过后,身体无一不化脓消散,最后连一点骨渣子都不剩了。 万纵因为有他爷爷给的趋避灵毒的护身法袍,所有早就在那些修士死后便去地上捡起那些火焰灵物了。 老毒物见自己孙儿急不可耐的样子,却也没说什么,他看到火焰灵物在自己的灵毒之下也是完好无损,更是惊叹这是个好宝贝。他们爷孙二人就这样一路杀人一路夺取那火焰灵物,赤日门附属的三十二宗不少人忌惮老毒物的修为,很多都是主动把抢到的火焰灵物献给了万纵。 万纵拿到后便融入了自己的手中,他现在左右双臂内一共融了一百六十颗火焰灵物,他都有一种金丹中期可以对战元婴期的畅快感觉了。 就在他们爷孙二人搜刮完赤日门附属宗门,要继续向内深入时。于一处高起山头,他们看到一个黑影手中举着一手掌的火焰灵物,万纵兴奋地大喝道:“不管你是谁,放下手中宝物!否则取你狗命!” 那道黑影闻声将手中火焰灵物一把放入体内,而后看向空中。等万纵和老毒物前来,他们才发现这黑衣人全身上下就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爷孙俩。 老毒物被那双眼睛盯得心里发怵,但他孙儿却是完全不顾道:“你是聋的吗?还不快……” 万纵的话语还没说完,老毒物就发觉不对地要瞬移护在万纵身前,但那黑衣人的速度比之老毒物更快,万纵的腹部于下一瞬就被一只手臂轰了进去,万纵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掌正抓在他的金丹上。 “不!”老毒物大吼之下散出比之前更多的绿色粉末,可这举动在黑衣人眼中却是极为缓慢,他以万纵的金丹将其刚刚吸收的火焰灵物之力全部汇聚其中,而后冷笑着将万纵金丹一捏而碎,那带有万纵所有火系灵力的血液和金丹碎片被那黑衣人抓取后收入了自己体内,他竟然有空冥属地! 黑衣人在杀人取血之后故意将万纵破开的尸体扔进了那片绿色灵毒之中,杀人无数的老毒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儿在他的灵毒下慢慢溶解消散,最后化作了几个落于地上的绿色泡沫。 心痛之余,老毒物当机立断地咬破舌头施展出血遁之法,速度激增的同时不断向北面方向瞬移而去。他知道外隐界南部甚至是外隐界都即将大乱,现在唯一有希望改变局面的势力都在外隐界北部,他要迅速赶去拜月宫! 那黑衣人见老毒物拼命逃走,也没有再去追。因为他感知到与他一样的炼神期修士在不断向这里靠近,他要抓紧时间搜寻更多的火焰灵物,顺带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那朱天家嫡系血脉。 第三百二十五章 商人 拜月宫上空,那些瞬移而出的元婴修士都发现此道凤鸣之音是来自南面方向,而后纷纷看向了青阳子。 青阳子知道众人的意思,可外隐界南部虽然是他青阳子称尊,但他已经带着所有附属宗门的元婴修士过来,于是说道:“诸位道友不用如此看我,我身在此处,即便南部区域有再大的机缘也不是我的。” 火灵子显然通过自身的上品火灵根感知到了那股凤鸣之音中蕴含的火系力量,不过他还是先对着青阳子道:“青阳子道友,我们只是为你惋惜罢了。你们南部应该是有什么火系天材地宝降临了,你要是再晚几天过来就能获得这番机缘了。” 青阳子一点都不可惜道:“火灵子道友说笑了,我对火系天材地宝兴趣不大。而且是我的机缘跑都跑不掉,不是我的即便以势压人都强求不来。” 火灵子呵呵笑了两声,而后发现公孙冶不在此间,是故说道:“看来已经晋升空冥境的公孙宫主是真的心无旁骛啊,外隐界南部传来这般动静都不曾出现。” 火灵子这句话是借外隐界南部的天材地宝降世提醒众人,公孙冶元婴化空冥的机缘比那天材地宝可重要得多。 此间赤日门的炼傑算是心中最苦闷的那个,他听到那股凤鸣之音后体内火系灵力澎湃难抑,他知道这一定是与火属性有关的天材地宝,他暗骂道:“他娘的早知道我就晚些过来了,这就是给我准备的机缘啊!” 炼傑现在只希望老毒物已经在来的路上,自己门下弟子长老可以先行获取一部分机缘。而他也打定主意不能亏了自己,他说什么都要联合众人在拜月宫得到元婴开空冥的机缘。 莲清子见状便对众人道:“诸位,既然是别处的机缘,那就留给别处的有缘修士吧。三日后是公孙道友的空冥庆典,我们应当好好观礼才是。” 众人闻言心里有数,皆是点了点头。在又观望了一会儿后,众人各自散去。谢灵借着与虚灵子曾经的同门之谊,与其打过招呼后便一起过去了虚灵子的洞府。 而在宫主殿的山腰处,杜子嘟的洞府内,才二八之龄的她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在自己床上睡着的少年,她有去旁边洞府找过谢灵,但洞府内并没有人回她。后面她又看到拜月宫上方人头涌动,见那些元婴高手纷纷瞬移外出后她便猜测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么谢灵也应该在其中。于是杜子嘟就又回去了自己的洞府,她本想将石武放在洞府外的,但一来拜月宫现在龙蛇混杂,要是谁趁机把石武掳走了她可就说不清了。二来石武这火纹灵膳师亲自过来送灵膳,于情于理她这珠光阁少阁主都不能慢待了别人。在左思右想之后,她便把石武扶着睡到了自己床上。 杜子嘟好奇之下将手上接过的储物袋打开瞅了一眼,看到里面满满当当一千多个灵膳玉盒后,她心中顿时惊道:“这小子真的全部做完了?谢爷爷不是说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火力极为可怖,而且极易浴火生灵。这小子才是凝气期的修为,他如何能灭杀筑基后期的灵兽兽魂?难道他有金丹期兽魂类的聚灵盆?” 杜子嘟对于石武的好奇越发强烈了,她甚至在猜想石武是不是日夜赶工之下火系灵力消耗过度,在做完所有金露玉灵肉后那紧绷的心神便松了下来,这才于她的洞府前晕倒了。 杜子嘟的洞府内亮如白昼,因为杜子嘟不喜欢黑夜,所以她的洞府用来照明的三块下品灵石被换成了十块中品灵石,依次分布在客厅和床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亮了,床上的石武脸上被照得现出难受之色。 出于怜悯之心也好,出于待客之道也罢,杜子嘟隔空御物将床头的那六块中品灵石取下,只留了大厅中的四块。洞府内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杜子嘟虽然不喜欢这种有些暗的氛围,但还好这里有个石武。 大厅中斜射过来的亮光被杜子嘟的身子所挡,床上的石武睡得越发安稳了。杜子嘟边等着谢灵回来边借着两侧的亮光看着床上白净的少年,她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到他好看的眉毛,还有那睡得香甜的样子。杜子嘟突然想在他醒来后问上一问,他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谢灵于凌晨卯时才回到自己洞府,回来后的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想着有些事情还是要禀告一下杜子嘟,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传音玉佩后却发现那块传音玉佩已经在发着亮光了。他奇怪地拿起,然后就听到传音玉佩里杜子嘟说石武将金露玉灵肉拿了过来,还昏倒在她洞府前被她扶去了床上,谢灵吓得立刻出去自己洞府,于杜子嘟洞府前行礼道:“老奴有罪!” 杜子嘟听到外面谢灵的声音,轻开洞府大门道:“谢爷爷您轻点说话,他还在床上睡着呢。” 谢灵自责道:“少阁主,要是让阁主知道有男子睡在您的床榻之上,老奴要如何向阁主交待啊!” 杜子嘟见状就不准备把石武昏倒时候与她相拥的事情说出来了,她只是道:“谢爷爷,他应该是做金露玉灵肉累了,送过来后便直接在我洞府前倒了下去。” 谢灵气愤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这般睡在您的床榻上,他该死!” 杜子嘟轻笑一声道:“谢爷爷您言重了。我见他是真的晕过去了,而且这是他们拜月宫的地界,那床榻我平时就是用来打坐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灵见杜子嘟一直在帮石武说话,疑惑道:“少阁主为何这般向着那小子?” 杜子嘟闻言有些窘迫,但她还是合理地解释道:“因为我发现此子确实有过人之处,我刚刚已经悄悄看过那个储物袋了,里面共有一千两百盒金露玉灵肉。” 谢灵惊讶道:“什么,他这就做完了?我一直觉得他应该会困在筑基后期四足吐焰蟒上的,没想到他竟然能过了这道坎!” 杜子嘟也点头道:“所以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一早我们与他当面相谈。谢爷爷再把您的助力告知于他,我们和他之间就可以银货两讫了。” 谢灵听到这里有些尴尬道:“少阁主,老朽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您要先听哪一个?” 杜子嘟心感不妙道:“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谢灵惭愧道:“我刚去找过顶膳宗的虚灵子师兄了。按他的原话,莲花宗的莲清子道友念着他不擅打斗,就建议他不参与这次与公孙冶的对战,而且如果得到了那个元婴开空冥的机缘,莲清子道友也会直接转赠给虚灵子师兄。虚灵子师兄已经答应了下来。” 杜子嘟啊了一声,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轻声道:“那怎么办?他都把金露玉灵肉拿过来了啊。而且那莲清子前辈到底在想什么,这等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他这元婴后期修士竟然还会去做。” 谢灵思索道:“我刚才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想明白。算了,索性我们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杜子嘟道:“您还有什么厉害的好友会参与此局吗?” 谢灵道:“不是关于参与之人的消息,而是关于参与的这个局。” 杜子嘟不明白道:“谢爷爷您就说重点吧。” 谢灵也不卖关子道:“那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就是据虚灵子师兄亲口所说,莲清子道友以本命青莲卜测过此局,最终是以和字为终。” 杜子嘟想了想道:“谢爷爷是想只取结果,不论过程?” 谢灵道:“少阁主不愧是阁主看重的商道奇才!对,我们只要将我所说的好友变成莲清子,然后相信那莲清子的卜测。这样子不仅隐藏了我们于此局中的身影,少阁主还能白白拿到那一千两百盒金露玉灵肉,可谓是两全其美。” 杜子嘟其实在听到谢灵说出那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时就想到了,她再次确定道:“谢爷爷,那莲清子前辈可不可信?” 谢灵抚了抚长须道:“莲清子此人超然物外,一般不会参与门派势力之争,反而主动帮助顶膳宗和求剑门化解了几次大危机。所以外隐界东部是以他为尊,传闻中他的七莲卜术一次都未错过,所以我们这偷天换日之法成功的把握很高。” 杜子嘟思考许久后点头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等石武醒了以后便如此跟他说吧。” 见杜子嘟没有反对,谢灵也是安下心来,等杜子嘟要关上洞府大门时,谢灵道:“少阁主,为了以防万一,老朽与你一起在里面等吧。” 杜子嘟知道谢灵是不放心石武,笑了笑道:“谢爷爷,我可是筑基中期。” “那石武不能以常理度之,老朽不敢单独放他在少阁主洞府内。”谢灵担忧道。 杜子嘟见此也就不与谢灵争了,谢灵进来后她便关上了洞府大门,而后谢灵看到了睡得正香的石武,想要以手按在石武身上探查其到底是何种灵根,杜子嘟忙传音阻止道:“谢爷爷,我们等等还要做一桩无本生意,你若是因为这番探查而惊到了他,他说不定会从一开始就起疑的。” 谢灵一听觉得杜子嘟说得在理,以灵气传音回道:“是老朽鲁莽了,少阁主果然如阁主所言,在做生意时就会心细如发。” 谢灵说完便在石武床边的不远处打起坐来。 杜子嘟则是坐于桌前把玩着石武那个储物袋,静等着对方睡醒的那一刻。 石武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翌日巳时,还是因为他肚子咕咕叫才醒的。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就像那时候在临涛馆后面的小屋里,每天玩好之后便放下所有的烦恼,只要安睡即可。但现在醒来过后现实的思绪却又将石武的神经紧绷起来,他想到自己还在做金露玉灵肉,还要去灭杀那白色的吐焰蟒兽魂。他双目立刻变得清明,起身之后却发现自己并非在忆月峰上,而是在一个洞府之中。 “你可睡得真香啊。”谢灵的声音从石武的一侧传来,然后石武还看到了客厅中坐着的杜子嘟。 石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先前的记忆停顿在灭杀不了那条白色的吐焰蟒兽魂,自己也陷入了不知名的心焦疯狂之中。 看着石武茫然的样子,杜子嘟将洞府内的灵石一并点亮,洞府内顿时亮如白昼。杜子嘟将手中的储物袋抛给石武道:“你不记得了?” 石武看着落于手边的储物袋道:“我怎么了?你们是如何从忆月峰上把我带到这里的?” 杜子嘟奇怪地看着石武,说道:“是你自己来敲我洞府大门的呀,这储物袋是从你手里掉落的时候我接住的。我就看了一眼,可一盒都没拿。” 石武赶紧把那个储物袋拿起,看到里面一千两百个灵膳玉盒后内心震惊道:“我做完了?” 杜子嘟看了看谢灵,谢灵也是摇了摇头,杜子嘟于是就道:“石武,你是不是近来火系灵力消耗过度,导致神智也不是太清醒?” 石武以手揉了揉眉心,实则是以《九转化灵诀》与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沟通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些金露玉灵肉是我做的?不对啊,筑基后期的吐焰蟒兽魂我都灭不掉,后续两份又是如何完成的?” 石武还不等天劫灵体回答,就看到第二个血色圆球外的三十二道灵气气旋内,十六道已经只剩下外面的柱形,里面的灵气气旋消耗一空,剩下的十六道灵气气旋则是变成了似燃烧着的赤焰之色。 天劫灵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凤焱的吩咐下对石武道:“金露玉灵肉已经完成,这里的交易结束后就快点过去忆月峰山顶。” 石武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现在对方要的东西既然他拿了过来,他也就如天劫灵体所言想跟他们做完交易后就快点回去忆月峰。 石武放下手掌后说道:“对不住,前面为了适应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灵肉,是有些超出我的负荷了。幸好最后还是做了出来,不知二位有否跟你们的助力谈妥了,三日后的空冥庆典公孙宫主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危了吧。” 在商言商,杜子嘟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就以珠光阁少阁主的身份说道:“那也要看你做的金露玉灵肉是否货真价实了。” 石武也明白对方是要验货,虽然他对天劫灵体说的还是心里没底,但他鼓足勇气道:“少阁主大可亲自勘验。” 杜子嘟笑了一声道:“我哪有我谢爷爷的好眼力,让他过来勘验我才放心。” 石武没想到这少阁主在做生意时竟然如此谨慎,他保持笑容道:“那就请谢前辈验上一验。” 谢灵直接道:“其它的就不必验了,但那一百五十盒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我要一一检查,听说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在外放置许久都不会光华流失,老朽今日就来开开眼界。” 石武只得硬着头皮道:“请。” 谢灵将那一百五十盒筑基后期的灵膳玉盒放在桌上,而后一挥衣袖全部打开,顿时整个洞府内金芒大盛。看着金露玉灵肉上面一个个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一股让杜子嘟体内火系灵力趋之若鹜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极力控制着想要拿起后服用的冲动。 谢灵此刻也是眼前一亮,他看出是最上面那个印记让这些金露玉灵肉可以光华不散,而且还能将巨大的火系灵力以最温和的方式融于灵肉之内。谢灵很想问石武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要不是他现在的立场不方便动手,他真的想把这小子抢去顶膳宗。 石武目中闪过一丝惊奇后立刻转变为了坚定,他直视谢灵道:“谢前辈现在可以说出您那助力是谁了吧!” 石武现在成了交易双方中主动的那一方,谢灵一抬手将那些灵膳玉盒全部盖起,出言回道:“莲花宗莲清子!” 石武进一步道:“有何凭证?” 谢灵笑道:“就凭老夫以元婴起过誓保公孙冶性命无忧,就凭莲清子在东部称尊,此战他必定会参与,这还不够?” 谢灵这句话说得极为巧妙,他前面说的只是他个人起誓与后面的内容根本不搭界,但混在一起之后就让石武以为谢灵是以与莲清子的交情帮公孙冶寻得了一线生机。 石武知道修士极重誓言,所以相信道:“多谢前辈!多谢少阁主。” 谢灵嗯了一声,杜子嘟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石武见总算帮公孙冶寻得了一方助力,想松口气时却听到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再次提醒他快点回去忆月峰,石武对着二人作揖道:“我在忆月峰上还有要事,就不在此打扰了。” 杜子嘟起身相送,谢灵则是照旧跟在杜子嘟身后。 “少阁主留步。”石武见杜子嘟已经送到了门口,是故说道。 杜子嘟不露丝毫道:“石武,我对火纹灵膳师仰慕已久,下次有空你来我中州珠光阁,我们那里还有很多灵膳方子和灵膳灵具,你大可好好挑上一挑。” 石武突然问道:“少阁主那边有没有保存灵膳时间久些的灵膳玉盒?最好是百年起的。” 杜子嘟问道:“有是有,就是价钱有些贵。” 石武道:“那少阁主一定要帮我留着,我想买三个。” 杜子嘟见石武至今为止做的都只是金露玉灵肉,于是问道:“你是想放金露玉灵肉?要放几份?” 石武道:“不,只放三块。” 杜子嘟感兴趣道:“莫不是金丹期甚至更高品级的金露玉灵肉?” 石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凝气一层的普通灵肉。是我第一次做的金露玉灵肉留下来的三块,我要和很重要的人一起吃。而赵大哥给我的灵膳玉盒只能存放一年时间,我也不知道我做的金露玉灵肉能保持多长时间的光华不散,所以想买个存放时间久些的灵膳玉盒。” 杜子嘟一口答应道:“好。那我回去中州以后就让人帮你捎过来。” 石武道:“那要多少灵石,我现在就给你。” 杜子嘟摆摆手道:“我不要你的灵石,只要你三个人情。” 石武警惕道:“若是灵石能解决的事情,我并不想欠下别人的人情。” 杜子嘟笑着道:“你别这么怕嘛,其实就是我贪心啦。我想着以后你肯定可以变成更厉害的灵膳师,就先在这之前预定三份灵膳而已,这人情火纹灵膳师应该不会推辞吧。” 石武见只是做灵膳,也就答应道:“那可以。” 杜子嘟伸出右手手掌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石武击掌回道。 二人击掌立誓过后,石武便告辞向着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走了过去。杜子嘟看着外面升起的太阳,不知是担忧还是期望道:“但愿公孙冶不要有事吧,不然这三个人情可抵不了谢爷爷的元婴道誓啊。” 石武走出杜子嘟的洞府不久,就看到宫主殿的上空飞过来了一群人。带头的正是公孙冶,五峰掌座环绕其后,中间的是一位身上披着金色袈裟的矮瘦老僧,与那老僧并列的是一位身穿铠甲面容粗糙的汉子,石武一见他就感觉此人身上传来一股肃杀之气,那汉子也感应到石武的目光,向下看了看后,那双冷漠的眼睛像是在看一具死尸一样。 石武被那铠甲汉子看得脊骨生寒,突然发现那铠甲汉子旁边一位只披着紫色薄纱的美艳妇人正朝自己投来炙热目光。石武从他们的样貌中推断出他们很可能是赵辛提起过的外隐界其它三大宗的宗主。 石武对着空中行了个礼,而后一脚踏入绿玉传送阵内。突然,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空中飞在最后的那群人,一个儒雅似教书先生的中年男子正对他报以亲切的微笑。石武只觉得这些都是怪人,也就没放在心上地顺着向上而起的绿色光柱传去了忆月峰。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万事俱备 公孙冶见众人都被那道传送而去的绿色光柱吸引,又看到欲欢宗宗主慕衫眼中闪过的杀意,出言道:“慕宗主,我这宫主殿上的风景如此吸引人吗?” 慕衫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是故媚笑一声道:“何止是宫主殿,自我进入拜月宫山门开始,我就觉得整座拜月宫都变得与别处宗门不一样了,想来是因为有公孙宫主这位空冥境修士在吧。” 行方也是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公孙施主晋升空冥大道乃是我外隐界北部之荣耀,三日后的庆典上还请公孙施主不吝讲道,老衲定会细细聆听。” 公孙冶回道:“大师言重了,诸位先去我宫主殿一叙吧。” 说着,公孙冶便继续引着众人飞去了宫主殿。 石武刚回到忆月峰上连脚都没踏出绿玉传送阵,天劫灵体就急忙让他抬头看天,可石武只是看到几片悠闲漂浮的白云和那耀目却不炙热的太阳。 石武天魂内的凤焱看着昨晚自己放飞那只火凤的位置没有一丝痕迹,而那道凤鸣之音又是从外隐界南部传出的,他一时间也不确定那道凤鸣之音是不是源自自己的那只火凤了。 青竹大屋之外,坐在长凳上晒着秋日暖阳的元叔开口道:“你怎么啦?” 石武忙作揖回道:“元叔好,我刚跟人谈妥了一笔交易,在想着等等要干嘛。” 元叔哦了一声道:“那你就多做点灵米萝卜吧,那小家伙爱吃。这十几日来你忙得很,它也乖乖地只吃着灵米粉。” 石武一听点头道:“好。” 石武边走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到底怎么回事?” 天劫灵体则是望向了天魂内的凤焱,凤焱此刻处在极致的冷静之中,他说道:“你跟石武说,印沁见他做金露玉灵肉用火过度,晕过去之后便耗尽这些日子的打坐积累帮他亲手做完了筑基后期的那三份,现在正处在虚弱的打坐中。” 天劫灵体于是就将凤焱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石武,石武虽然听得是半信半疑,但那三份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确实是帮了他的大忙。 石武感激道:“你帮我谢谢他。” 天劫灵体回完之后便静默不语了。 石武体内,凤焱问印沁道:“是不是元叔?” 印沁在昨夜听到那声凤鸣之音后便一直在思考着,而那时凤焱已经耗尽了前面的打坐积累同时还要克制那些窜出的记忆。如今见凤焱情绪稳定后问起,印沁回道:“元老头最不喜欢破坏规矩的人,他前面的几次试探应该是在发现郗汲的手段越来越超出他的预料后才发出的反击。但上次那道灵护境阵阵灵下来后他们二人之间似乎谈妥了什么,所以这次肯定不是元老头出的手。” 凤焱听着印沁的分析,虚弱道:“好吧,这次凤鸣之音肯定会引过去很多人,幸好石武是在外隐界北部。” 印沁说出自己的看法道:“是有人又想把人引过来,又不想这么快引到现在的石武身上。” 凤焱越发疑惑道:“到底是谁?” 印沁看得透彻道:“是谁都不重要。你现在极为虚弱,这些想来也是无益。为今之计你最重要的就是先压下你的记忆,稳固心神后将外面的鸿蒙之气吸收完。” “好吧。”凤焱说完双腿盘起,开始静静吸收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 忆月峰上,石武坐在灵石重碾旁边和面揉面,大白兔子则是跟火纹花一起逗弄着水池里的三条红灵鱼。现在它们之间已经很是熟络,那三条红灵鱼也不似先前那般惧怕火纹花了,还会时不时地拍打起水花溅在火纹花的枝叶上。 石武边捏着灵米萝卜边看着它们在那里嬉闹,觉得它们就像自己小时候和轩浩然他们玩闹时一样。等它们闹得差不多了,石武也就将做好的五十多根灵米萝卜以灵火烘烤,喷香的味道让站在火纹花上的大白兔子直接跳了下来,一蹦一蹦地来到了石武怀里。 石武这时候自己都是饥肠辘辘的,但他还是拿起一根灵米萝卜甩了甩热气后先递到了大白兔子面前,大白兔子一点都不怕烫地用前肢捧起就吃,石武笑着道:“你慢点嘛。” 随后石武帮自己也拿了一根啃了起来。他是真饿了,一口气吃完后又拿了两根吃着。这可把大白兔子急坏了,还好石武吃完了三根就停下了动作,大白兔子这才又啃起自己手里剩下的半根。 石武满足地拍了拍肚子,一想到公孙冶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就更开心了。石武见此刻还是午后未时,睡饱吃足的他记起谢灵跟他说的金露玉灵肉的服用之法,他想着许露赵辛他们都可以从凝气六层的金露玉灵肉开始吃起。但他手上现在没有合适他们灵根的灵肉,是故他拿起赵辛的那块传音玉佩,让他帮自己去弄一些凝气六层至筑基中期的灵肉,还要分别是土木水三种属性的。 随着庆典的临近,拜月宫内来来往往的修士极多。现在的拜月宫广场除了布置庆典座位的弟子之外就属交换法宝丹药的修士最多了。 赵辛自从接收完珠光阁运过来的最后一批仙酿灵果,便被赵胤体恤地轻松了几天。不过他可没闲着,他这几日便专心售卖起石武那九千盒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单价为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一盒。消息一出,那些修士一听说是火纹灵膳师制作的,而且售价还如此公道,其中八千份瞬间被抢购一空,很多都是宗门大批量采购过去的。赵辛知道这些金露玉灵肉不愁卖,但没想到竟然可以卖的这么快,随后还有很多宗门过来询问可还有金露玉灵肉,但赵辛想着最后那一千份他要边慢慢卖边用来结交些朋友,就没有那么急切了。就算是那些过来相问的宗门长老,他最多一下子也就卖出去一百份。今日赵辛的落月阁来了位熟人,正是上次帮他购买到黄沙剑的飞霞宗况颉,他也是听说赵辛那里有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才过去的。 因为况颉先前通过赵辛与石武约好了在石武能做金丹期灵膳时要帮他制作一份雪甲灵羹汤,所以况颉在购入六份金露玉灵肉后便问起了石武的近况。 赵辛小声道:“小武兄弟已经在不断提升自己了。而且你们不是约好的百年之内嘛,放心,我就跟你打个包票,五十年都不用。” 况颉虽然对石武也有信心,但听到赵辛这般王婆卖瓜的行为,还是笑着道:“我也想石武师兄可以快点做到金丹期的灵膳啊。要是他师尊火纹灵膳师能出手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辛很想说这你就别想了,因为火纹灵膳师就是你口中的石武师兄,不过赵辛自然不会将这个秘密透露给况颉。 赵辛转移话题道:“况颉老弟,你边修炼边等着就好了。对了,你刚说的那卖筑基中期木纹剑的朋友到底还在不在啊?小武兄弟可是明言了要让我去买一把筑基期的木系法剑。” 况颉听了忙起身引路道:“赵师兄请。我那好友就在北广场第三个摊位,他来得早,又一直和同门轮流占着那个位置,所以这十几天是真的赚大发了。” 赵辛担心道:“那他不会卖掉了吧?” 况颉笑着道:“不会的,他开价贼狠,没个两千中品灵石是不会卖的。” 赵辛顿时有一种自己被拉过去宰的感觉,况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解释道:“赵师兄放心,有我带你过去,不超过一千五百灵石就能拿下。” 赵辛这才心里顺畅了些道:“那就走吧。” 等二人到了拜月宫广场位置,那里早已挤满了人。北广场上到处都是摆摊的修士,有些没位置的干脆就在广场边上问路过的人要不要他手上的丹药法宝。 赵辛这肥胖的身子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到最前面几个摊位人更多。赵辛都想直接跟况颉说要不你帮我把灵石拿过去买回来得了,但他一想到是替石武选了送人的,他就又耐着性子挤了进去。 还好这里很多人都跟赵辛打过交道,知道他是落月峰掌座的亲侄子,前几日还帮着火纹灵膳师售卖了金露玉灵肉,也就打着招呼帮他让了条路。 赵辛边抱拳回礼边和况颉到了第三个摊位前,他对着那摊主道:“听况颉老弟说你这里有一把筑基中期带特殊技能的木纹剑?” 那摊主见是况颉带过来的,也就知道赵辛是诚心想要,点头道:“这位师兄,我这木纹剑是在一处秘境中偶然获得,只要你将灵力注入剑中就可获得此剑法咒,念起之后就能控制周围的木系灵植与你一同攻击敌人。品质虽然是筑基中期,但即便是筑基后期用着也是适合的。” 赵辛想着这些个卖货的都是能怎么吹就怎么吹,不过他也知道这效果方面对方肯定是不会胡诌的,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要是没有特殊技能还敢瞎吹一通来卖,后面买家可以找到他宗门让他又赔灵石又受罚。 赵辛对那摊主道:“你把法剑拿过来先让我看看。” 那摊主见况颉对他点了点头,也就将那把木纹剑递给了赵辛,赵辛拿到手里觉得此剑十分轻盈,而且剑长三尺也适合女子使用。于是他便以灵气传音于那摊主耳边道:“多少灵石?” 那摊主开口道:“一千六百灵石。” 赵辛微微皱眉,不过这个价他也可以接受。 况颉见赵辛面色有异,遂以灵气传音于那好友,一听对方竟然比先前说的私自加了一百块中品灵石,赶忙传音说这就是帮火纹灵膳师卖金露玉灵肉的赵辛师兄,让那摊主快减去那一百中品灵石。 但赵辛已经将装有一千六百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递给那摊主,而后便收起了那把木纹剑。 那摊主尴尬道:“赵师兄,对不住,要不您……” 赵辛打断他道:“卖东西总归想多赚点,你看在况颉老弟的面子上已经便宜了,我也帮我那好友买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的事情。” 那摊主听后只得恭敬称谢。 况颉埋怨地看了自己好友一眼,认为他不该贪这种小便宜,而后他便看到赵辛腰间的传音玉佩在闪着亮光,他借故提醒道:“赵师兄,有人传音于你。” 赵辛一看是石武的传音玉佩,立刻拿出来听,在知道石武托他买灵肉后,他想到其中土属性的灵肉肯定是帮他赵辛做的,心中一暖下就拉着况颉道:“况颉老弟,你那好友多赚了我一百块中品灵石,你可得帮我再去挑一些好的灵肉了。” 况颉就怕赵辛生气,现在见他完全不在意,还让自己陪他去挑灵肉,立刻精神道:“赵师兄放心,我虽然因为不是火灵根而无法成为灵膳师,但在家中灵膳师长辈的熏陶下对灵肉有深入的了解,我必定帮赵师兄挑到好的灵肉。” 赵辛一听哈哈笑道:“好!” 拜月宫的热闹气氛一直从晨间延续到半夜,甚至还有修士通宵在广场上占着位置,生怕第二天一早就被别人占了去。 而与这种热闹极为不同的是,莲清子的洞府中充满了一种紧绷的氛围。除了外隐界南部仙灵谷谷主和这拜月宫的宫主公孙冶没来之外,其余外隐界各区域前三甲的宗主皆相聚于此。这或许是他们在拜月宫庆典开始前最后一次相聚,后面便是在庆典上各行其是了。 火灵子盯着一身紫衣薄纱的慕衫,冷笑道:“慕宗主好大的排场,我们都是独自前来,您还带了个长老是何意思?” 慕衫温和一笑道:“火灵子前辈莫要动怒,小女子自知修为低微恐不能参与此战,幸好我之师姐慕纤游历归来,其元婴后期的修为可胜任我于此战中的位置。” 慕衫此话不仅让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慕纤身上,也让自己脱离了这个战局。 仇嵬看着一脸媚态的慕纤便想起了那日的可怖之感,而且他越来越看不透那金先生了。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一边要让慕纤参与此局,一边自己要去那忆月峰一探究竟,仇嵬不免想着金先生说的受他掌控的到底是哪三宗。 慕纤在欲欢宗的这段日子里已经将先前吞食的元婴消化,现在的她声音慵懒道:“诸位这般看着我,是想出手一试么?” 火灵子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子,赤日门炼傑站起道:“那就由我来帮诸位试上一试吧。” 慕纤看了慕衫一眼,见对方点头同意后,二人就准备瞬移而出。 莲清子却阻止道:“不必去验证了,此局即便是我们这些元婴后期也要联合对战,若她实力不够还逞强入局,死了也是活该。” 众人见莲清子说到重点,炼傑也就坐了下来。 来到这里后便一直闭着眼睛的青阳子突然睁目说道:“莲清子道友找我前来,是想一起对付公孙冶?” 莲清子也不避讳道:“不止我,是在座所有人。” 火灵子闻言在心里将莲清子问候了一番,他先前就准备联合众人将名头和责任都推到莲清子身上。现在可好,莲清子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拉了进来。 青阳子扫过众人道:“你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宗宗主,以众敌寡未免落了身份。” 求剑门门主飞琼不客气道:“那不知青阳子道友单打独斗可胜过公孙冶?” 青阳子道:“虽没有,但我敢!” 飞琼闻言便冷冷地盯着青阳子,而青阳子也毫不遮掩自己对飞琼的鄙夷之色。 见气氛焦灼,火灵子出言道:“青阳子道友还是别逞强了。你那碧鳞青蛟若是已生五爪双角,我倒是还期待你能胜过公孙冶,但说句不好听的,你那碧鳞青蛟现在左右不着调,你这不是白白送死么?” 青阳子没有回火灵子的话,而是问向莲清子道:“莲清子道友所求为何?” 莲清子回道:“求一稳字。道友你呢?” 青阳子道:“求一战字。” 莲清子道:“道友之战与我等之战不同。” “不同!我之战是为我心中期望而战,以我自身实力而战。”青阳子道。 莲清子感慨道:“其实也是相同的。” “哦?道友此言何解?”青阳子道。 莲清子道:“现在的公孙冶修为高出道友许多,你或许可以伤他分毫,但你却必死无疑!所以我可以为道友创造出对你来说既是心中期望而战的环境,又可以自身实力而战的结果。” 青阳子目中一亮,示意莲清子说下去。 莲清子继续道:“此局除了不确定来否的仙灵谷谷主和不擅打斗的虚灵子道友外,连同贫道在此共有九位元婴后期修士,我们愿协助青阳子道友畅快一战!此局青阳子道友主正面攻杀,行阵宗周培道友的风结云阵和天泯宗廉矣道友的仙笛妙音会从旁辅之。其余众道友会听由贫道调配,于关键处挡下公孙冶的术法,尽量达成让道友与实力被我们压在元婴后期的公孙冶一战。” 青阳子道:“如此,你们便只能挨打受累了。” 莲清子道:“挨打受累倒不怕,但丑话要说在前头,在发现青阳子道友支撑不住的时候,贫道和众道友都会寻觅时机出手。不管是了结公孙冶还是用秘术封印其修为,贫道只求一个稳字,是外隐界的稳,也是贫道心中的稳。至于最后所得,无论是元婴开空冥的机缘还是拜月宫的珍藏,贫道一概不取。” 莲清子这话有激将有实言,即便在场的一些人看不惯莲清子,但也被他这番话说得服服帖帖,而原本不屑与他们为伍的青阳子很显然已经被说动了。 青阳子道:“莲清子道友放心,若你们九人这番帮助我还胜不了那公孙冶,诸位道友不管是谁都可站出来出手。” 莲清子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立个道誓吧。” “可以!”青阳子当先伸手,分出自己的一道灵气飘荡至桌子中间道,“吾青阳子立下本命道誓,与公孙冶此战必拼尽全力,若力有不逮,诸位道友可另行攻击。若违此誓,定教天诛地灭。” 其余众人在青阳子立誓之后纷纷传出自己的一道灵气融合其中,众人的灵气相融之后配合着各自的誓言向上升起隐没在洞府上空。 见道誓已成,青阳子先行告辞道:“诸位,这两日我要调息至最佳状态,就不与诸位多聊了。” 莲清子回礼道:“青阳子道友请。” 说罢,莲清子便打开了洞府内的法阵,青阳子瞬移而出后他又将法阵关上道:“好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免得到时候再生分歧。” 行方当先问道:“莲清子施主为何要这般抬举那青阳子。” 这也是在场多数人想要问的,莲清子道:“若论单独战力,你们中的一些人或许并不惧青阳子,但你们没听到么,他敢一人独战公孙冶。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有什么杀手锏。青阳子乃是清高之人,那就以清高之人的办法对之,抬举他成为我们最锋利的矛有何不可?” 行方明了道:“阿弥陀佛,莲清子施主果然是深谋远虑。” 莲清子知道行方这句深谋远虑的意思,莲清子为了安下众人心思,便单独以自身灵气立下道誓道:“吾莲清子愿在此局中鞠躬尽瘁,于青阳子不敌时行关键一击。若最后得元婴开空冥之机缘,愿转赠于顶膳宗虚灵子道友。吾若有任何违背之举,定道消身殒。” 说完,莲清子便将手中道誓一拍向上。 见莲清子竟然立下如此狠绝的道誓,众人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虚灵子此刻又适时地拿出两个灵膳玉盒递给莲清子道:“莲清子道友如此顾念我顶膳宗,我如何能不尽一份绵薄之力。这两盒乃是元婴后期短时间内增加一半灵力和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还请莲清子道友收下。” 众人闻言虽然感觉虚灵子当真会做戏,不过对于那两盒灵膳倒是很心动。莲清子也不客气地收下,对着众人道:“诸位若没有什么异议,那就于此商讨此战该如何配合吧。” 众人点头之后便开始于莲清子洞府内分析演练起来,他们要在熟悉各自绝招的情况下达到最佳的配合效果。 第三百二十七章 庆典 十月初八,月明,子时。 这时的拜月宫广场空无一人,六百九十三张为元婴修士准备的浮空桌椅已经设置妥当,这些桌椅呈半圆形环绕着广场北面筑起的高台。桌椅内已经都放置了三块中品灵石,远看之下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桌椅若一只只亮着的萤火虫。 一阵清风略过,身着袖里乾坤袍的公孙冶来到了广场中央。明日巳时过半,他就要站在那个高台之上,当着所有到场修士的面开启拜月宫的庆典。他知道这些人除了来恭贺他和柳菡,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交出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公孙冶轻笑一声后看到了周围延伸下去的座位,他明白到时这些坐得离高台最远的拜月宫长老和弟子们才是真心实意为他和柳菡庆贺的。 公孙冶摇了摇头就要瞬移离去,却看到周演自空中飞下。在看到公孙冶也在这里后,周演恭敬作揖道:“公孙师兄。” 公孙冶道:“周师弟为何不好好休息?” 周演望向那些放着亮光的浮空桌椅,又看着那座高台道:“我心神不宁,就干脆来这儿看看。” 公孙冶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别去耗这份心思了。” 周演不放心道:“公孙师兄,你说句实话,明日的庆典你会否有性命之危?” 公孙冶想了想道:“应该不会。” 周演似放下心来,而后空中又有数道身影飞下。 公孙冶见其余四峰掌座齐至,笑着道:“你们这是说好的么?” 柳菡见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广场上,当先说明道:“我是睡不着出来看看的。” 唐一卓林轩赵胤三人也齐齐点头。 柳菡反问道:“公孙师兄为何也在此处?” 公孙冶也就顺着她的话回道:“我也是睡不着,顺带想明天要跟那些客人讲些什么。” 唐一卓道:“公孙师兄,他们来此的目的无非是想要你元婴开空冥的机缘,若这机缘是与忆月峰有关的,你大可以推给老仙长。” 公孙冶哈哈笑道:“唐师弟,你这个主意不错,要是我打不过他们倒真可以这么说。” 赵胤道:“师兄您千万不要有事啊,我还指望靠着您的面子出去横着走呢。” 公孙冶道:“你只要好好修炼,以后光靠你自己的修为就可以横着走。” 赵胤原本想听公孙冶打包票地说没问题,可听到的只是公孙冶对他的鞭策,赵胤有些失落道:“那师弟承师兄吉言了。” 公孙冶见五峰掌座都在,就拿出一壶仙酿六只酒杯,帮每人都倒满一杯后隔空御物递至他们面前道:“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们就趁此机会先喝上一杯吧。这第一杯让我们祝柳菡师妹成功结婴!” 说完,公孙冶对着柳菡举杯,其余四人闻言也对着柳菡举起酒杯。 柳菡不扭捏地谢过众人后将自己酒杯中的仙酿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随后饮下。 仙酿下肚,众人顿觉一股灵力蹿升上来,柳菡感叹道:“师兄,你这仙酿真不错啊。” 公孙冶道:“自然是不错的,上次你们王猛师兄就是喝这种仙酿贪杯喝醉的。好了,这第二杯就劳烦大家祝我明日可以一人之力技压群雄,让十月初九成为载入外隐界史册的大日子。” “好!”众人齐齐回应,将再次斟满的仙酿与公孙冶碰杯喝下。 公孙冶又帮大家倒上第三杯,公孙冶举起酒杯道:“这第三杯我要敬你们,你们是拜月宫的未来,我希望你们能守好这个家!” 五峰掌座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静默良久后,柳菡率先握紧手中酒杯,对着公孙冶道:“公孙师兄,师妹师弟们无论如何都会守好拜月宫!请师兄放心!” 公孙冶嗯了一声,笑着先喝下了第三杯仙酿,柳菡等人也是激动地将杯中仙酿饮下。 公孙冶心满意足道:“好了,这三杯仙酿中的灵力足够你们消化一晚上的,你们快回去打坐休息吧,明日与我一同迎客。” “好!”柳菡等人答应之后纷纷回去了自己峰顶。 待五峰掌座走后,王猛瞬移而至,他看到公孙冶身旁悬空放着的酒壶酒杯,惊讶道:“小冶,你办正事之前从不喝酒的。” 公孙冶道:“没事,算上和你喝的这杯才第四杯而已。” 王猛道:“我可不喜欢四这个字。” 公孙冶哈哈笑道:“那我们就各自再喝三杯,喝完之后就明日再见!” “好!”王猛没想到公孙冶喊他过来是喝酒的,不过他现在确实也正想喝酒。 公孙冶道:“这第一杯,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手。” 王猛拿着酒杯道:“你这是摆明了不让我好好喝啊。” 公孙冶先行喝下道:“放心,我有我的计划。” “好吧。”王猛听后便一口喝下。 公孙冶又帮王猛倒满道:“这第二杯是为我那些师弟师妹们敬的,若日后拜月宫有难,还望你多加照拂。” 王猛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地一饮而尽。 公孙冶见王猛还是这般豪气,感慨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你照拂拜月宫?” 王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只要是你小冶说的,那就不需要问为什么。” 公孙冶闻言又帮王猛倒了第三杯,而后他双手扶着酒杯低首敬王猛道:“这第三杯,我敬我王猛大哥!这辈子能与你相遇相知,是公孙冶之幸!” 王猛抓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上去道:“这辈子能与你成为好兄弟,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幸事!” 说罢,王猛与公孙冶笑着将杯中仙酿饮尽,随后二人相看一眼,没有再说任何话地转身离去。 公孙冶是怕王猛会忍不住相问,王猛则是怕自己问了会破坏公孙冶的计划。二人就这么默契地走了,只留下映照过他们的明月依旧在此地照亮着一切。 晨间卯时,旭日从拜月宫东方破开云层,射下第一缕金灿灿的阳光。 十月初九,这个有人希望永远不要到来又有人迫不及待它快些到来的日子终究是不迟不缓地来了。今日的拜月宫不似以往的人声鼎沸,而是在井然有序中透着一股紧张的氛围。那些自外隐界各区域过来的修士都被宗门内的宗主长老告诫,今日要谨言慎行。 辰时刚至,拜月宫的长老和一众弟子便将为元婴修士专门准备的仙酿和灵果端放在那六百九十三张浮空桌上,而后他们按着座位次序依次摆放起剩下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的仙酿灵果。 莲清子的洞府外,顶膳宗虚灵子和随行的两位长老正站立恭候。求剑门飞琼则是带着三名弟子先行过去了广场中央,他在最靠近高台位置的东面方向,于并排的第三张桌椅上坐了下来。 后续渐渐来到广场的元婴修士都按着自己宗门所在的区域落座,至于最前面的位置他们都很自觉地留给了本区域前三甲的宗主。 莲清子与虚灵子于辰时过半到场,东部那边的宗门对于二人皆是俯首作揖。 西部的火灵子等人则来的更早些,他们正品着仙酿想着事情,在看到莲清子等人到场后行礼打了个招呼。 谢灵带着杜子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场乱局中他们不想太过显眼,只期望公孙冶能安稳度过此关。 巳时一刻,五峰掌座分别于高台上落座。此次前来恭贺的别宗门人差不多有两千人,加上拜月宫原有的弟子,将整个拜月宫广场都坐满了。 拜月宫长老和弟子们所在的座位离得广场高台最远,好在那处高台极为醒目,看得也算清楚。比起其它几峰的人丁兴旺,属于忆月峰的那一排本来只有石武一人,好在那些排座的长老在问过石武的意见后将别峰上的座位也排了些过来,这才没有让他太过显眼。而且赵辛在知道后还主动调换到了石武的旁边,赵辛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庆典,心里非常激动。 石武在赵辛过来后就聊起了前两天赵辛帮忙购买的那些灵肉,还夸那些灵肉挑的很不错,各品级的金露玉灵肉他也做了一些了,等有空了就给赵辛送去。 赵辛听了自然感激不已,顺带准备在庆典结束后将存放在赵胤那边的灵石全部拿给石武。因为这次金露玉灵肉销售所得的中品灵石数量超过了百万,所以赵辛未保安全,还是放去了赵胤那边。赵胤看到这等数目的灵石眼睛都直了,他一个劲地感叹赵辛真是交对了朋友。 石武刚跟赵辛说这事不急,就发现自己旁边不知何时竟坐来了唐云和杨一帆。 与他们许久不见的石武自然上前亲切地打了招呼,唐云也问了石武这段时间去干嘛了,怎么一直没来看她。石武只好说自己在忙着修炼的事情,等有空了就送金露玉灵肉过去。 唐云笑着先行谢过,但杨一帆脸上却现出了吃醋的表情。 石武赶忙转移了话题,问唐云水木双生术法练得怎么样了,唐云苦恼地让石武先不提这个,石武见状只得笑着说好。而后身怀《九转化灵诀》的石武就感知到四股向他探查而来的目光,或者说是那四人向他投来目光后为他《九转化灵诀》捕获的灵气。一股是满月峰座位那边的许露,石武感知到后便报以了一个微笑。另一股是新月峰座位那边的林青,看到戴着冰花镯后冰雪出尘的林青,石武同时发现林青正被许多同门偷偷注视着。 看到石武正在看自己,若冰雪美人般的林青嫣然一笑。 石武生怕那些人投来嫉妒的目光,对着林青笑了笑后就偷偷看向了第三股,正是坐在浮空桌那边的杜子嘟。石武一本正经地对其抱了抱拳后杜子嘟也噗嗤一笑地跟他抱了抱拳。 石武有意无意地瞄了瞄杜子嘟北边方向,正好看到那似教书先生的儒雅男子也向他看了过来,而且那儒雅男子脸上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石武会发现他。 那儒雅男子对石武笑了笑后便拿出一把白玉折扇扇了起来。石武只觉得这人是不是对自己太过关注了。不过在那儒雅男子转移视线后,石武看了看天色,想着庆典应该快要开启了,为何还不见公孙大哥。 就在众人翘首期盼之时,公孙冶自高台上空一飞而下,缓缓落于他的那张主桌旁。 所有人都停止了口中的细语,还在喝着仙酿的也都放下了酒杯,此刻正是巳时过半。 身着袖里乾坤袍的公孙冶道:“承蒙各位道友抬爱,于今日参加我拜月宫庆典。今日不仅是我的空冥庆典,更是我柳菡师妹的结婴庆典。让我们一起先举杯恭贺我拜月宫再添一名元婴修士。” 柳菡闻言起身走至公孙冶身侧,对着在场众人恭敬举杯。 而除了那些拜月宫门人和平辈相熟的元婴修士站起外,其余区域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的修士只是坐在位子上轻抬酒杯,很明显没将这柳菡放在眼里。或者说,他们是看在公孙冶空冥境的面子上才会来的。 性子直爽的柳菡哪受过这等委屈,但她也发现那些元婴后期修士看向她时,竟然带着威压,让她一时连酒杯都差点拿不稳。 好在这时候公孙冶来到柳菡的旁边,他右袖向外一拂间哈哈笑道:“我柳菡师妹今日真是大喜过望,还不快对大家说几句。” 公孙冶说这句话时不仅用风灵之力将火灵子等人投放于柳菡身上的威压全部轰了回去,还让柳菡恢复信心道:“柳菡敬在场众道友门人一杯。” 已经起身的王猛等人率先回应道:“我驭兽宗敬柳菡掌座结婴之喜!” 随后,拜月宫的附属宗门个个起身相敬。 莲清子与青阳子对视一眼,青阳子点头起身道:“海渊宗青阳子敬柳菡掌座结婴之喜。” 青阳子这一动,他身后九十二位元婴修士齐刷刷地起身,恭敬道:“敬柳菡掌座结婴之喜!” 莲清子随后也起身道:“莲花宗莲清子敬柳菡掌座结婴之喜。” 东部和南部的第一宗门带头,一时间广场上皆是起身对柳菡的恭贺之声,柳菡感激地看向公孙冶,而后对着众人举杯饮尽。 一杯过后,公孙冶示意柳菡归座,然后对着众人道:“既然大家这么客气,那柳菡师妹的酒敬完了,我就不客气地来敬大家了。” 说罢,公孙冶拿起喝光的酒杯一把斟满,他一举杯,广场上的所有人都郑重其事地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倒满。 只听公孙冶道:“这一杯,我敬前来的所有道友修士,谢谢你们给我拜月宫这个面子。” 公孙冶说完便将杯中仙酿一口饮尽。 在场众人紧接着一起喝下。 公孙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这第二杯我望重道友修士心有所守,各寻其道。” 众人闻言也是齐齐喝下。 公孙冶再次斟满举杯道:“这第三杯,敬我以前的敌人和现在的朋友。” 广场之上一时间皆是饮酒之声。 三杯过后,公孙冶就对众人道:“按照惯例,庆典之上需要讲道。那我便借着这酒劲说一说我心中之道!” 公孙冶此言一出,广场之下顿时雅雀无声。 公孙冶朗声道:“我十六岁时于一树洞中得修炼功法,靠着吞食兽丹在迷雾之森结出金丹。可以说金丹之前,我的道便是与灵兽争与天地夺。而后于三百三十六岁遇上一任拜月宫宫主灵鸢,她带我来到了这拜月宫,教会了我许多。我在四百六十九岁时结婴成功,悟风之大道,感其无形无相,恰如人心难测,却可定而用之。在此间我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最后于两千七百一十九岁得证空冥大道。吾之道,为风却又为护,是因这拜月宫而存在。所以我期望诸位能有心中之道,守而扩之,方能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公孙冶说完良久,每个人听着都有各自不同的理解。莲清子想到了莲花宗的长盛不衰,青阳子是战意越发强烈,火灵子等人因为公孙冶方才的那一击而生出了对空冥境的极度渴望。 只有石武知道,他公孙大哥对于空冥境什么的都不在意,他在意的至始至终都只是灵鸢罢了。 公孙冶知道座下之人有备而来,是故也不遮掩了,他问道:“不知各位道友可还有什么疑问。” 莲清子等人安稳地喝着仙酿,外隐界北部出了个空冥境,自然是外隐界北部的人提出疑问。 一身金色袈裟的行方站出来道:“阿弥陀佛,公孙施主一番言语让老僧茅塞顿开。但老僧听到公孙施主语中的守而扩之,可否问上一问?” 公孙冶道:“行方大师但问无妨。” 行方道:“那老僧就斗胆问一声,公孙施主的守而扩之是欲扩向何处?” 听着行方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说法,拜月宫门人皆起身站立,行方见之笑道:“公孙施主,您这一守将拜月宫的这些个小辈门人都守的不守尊卑了。” 行方目光一视而去,一道庄严佛威传至远处,那些站起的拜月宫长老和门人弟子纷纷看到一座巨大的万面佛佛像向他们飘将过来,那些长老弟子纷纷闪避坐下。 慌乱之中,只有石武一人坚定地站立原地,因为他已在梦境中看过妙觉佛道同辉之象,单单一个万面佛法相已不足以让他产生惊惧之情。 行方那嘲笑的脸落了下去,不由叹道:“小施主乃是慧根之人啊。” 石武知道不能落了拜月宫的面子,借故问道:“大师说的慧根是佛根还是道根?” 行方理所应当道:“自然是佛根。” 石武轻笑一声道:“那大师便着相了。” 行方道:“小施主小小年纪何敢说是老衲着相了。” 石武道:“佛家有云,万物皆可为佛,而佛也可包含万物。大师方才说慧根只是单一之佛根,岂不是画地为圈,自行着相?” 行方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老衲竟不如一小施主看得透彻。” 石武道:“若如此,大师当禁言守心才是。” 行方一时间进退两难,若还说那就是继续错,若不说,中州佛门那边事后肯定会怪罪下来。 就在这时,似有人在圣魂门仇嵬耳边传音几句,仇嵬站起道:“行方大师就且坐下休息,让我这粗人来问一问公孙宫主欲扩向何处好了。” “善哉善哉。”行方说完便自行坐下,只是看向石武的眼神更添几分炙热。 石武还要帮公孙冶解围,就听到公孙冶对他传音道:“无碍的,坐下吃灵果吧。” 石武也就听话地坐下,拿起桌上的灵果吃了起来。 公孙冶反问仇嵬道:“你想我扩到哪里去?是统一外隐界北部还是带领你们攻占其他区域的势力?” 仇嵬显然没想到公孙冶会这般说话,只好说道:“我想你与众道友分享元婴开空冥的机缘,为我外隐界贡献一份助力。” 公孙冶看着座下之人道:“诸位道友门人也是这般想的?” 公孙冶目光扫过,莲清子作如是观,青阳子只是喝着仙酿不曾言语,火灵子见这两个人精不知为何都对那机缘不感兴趣,实在忍不住地站起道:“仇门主虽然说得直白,但确实是为了我们外隐界的发展考虑。公孙道友不妨说出来,也好惠泽一下大家不是。” 天泯宗廉矣和赤日门炼傑等人纷纷附和,而其它宗门的元婴宗主也是十分期待。 公孙冶冷笑一声道:“若我不给,尔等是要抢么?” 仇嵬粗糙的脸上现出难看的笑容道:“抢自然是不敢,但就是想领教空冥境修士到底厉害在何处!” 公孙冶悠然地帮自己斟了一杯酒,喝过之后对着台下众人道:“我说过,是客我迎,是敌我杀。但你这领教二字用得着实是好,我只能让你伤而不死了。” 公孙冶说完,仇嵬便站起朗声道:“诸位道友何在?” 莲花宗莲清子,求剑门飞琼,海渊宗青阳子,赤日门炼傑,至膳门火灵子,行阵宗周培,天泯宗廉矣,无量寺行方,欲欢宗慕纤九人直接站起,而那些欲加入此局的其他元婴后期散修见状,那站至一半的身子纷纷坐了下去。若是一两个宗门他们尚且还敢上去争一争,但面对这外隐界十大顶尖宗门,他们终究不敢入局。 莲清子出言道:“吾等十人一齐来会一会公孙道友,不知道友可敢应战?” 公孙冶飞身而起,于空中朗声笑道:“有何不敢!” 第三百二十八章 空冥战十婴(上) 见公孙冶主动应战,莲清子等十大元婴后期高手亦纷纷飞起,拜月宫广场上顿时人人自危。这空冥期高手与十大元婴后期高手的对战一旦波及,怕是整个拜月宫都要毁之殆尽,更不要说坐在下方的众宾客修士了。 此等阵仗之下有人悄悄起身准备离开,亦有人稳坐如山手摇折扇自饮自酌。 公孙冶对飞至空中的周培道:“听闻周道友于前段日子得一炼神期高手的风结云阵,下方皆是我拜月宫的客人,未免他们受惊,还请周道友布上此御阵以护他们周全,也可让我等打个痛快。” 须发花白的周培似早料到公孙冶会这般选择,他笑道:“若如此周某便不客气了。莲清子道友,且助我一臂之力!” 莲清子闻言双手掐诀,其莲花道袍上那朵七瓣青莲轰然而出,一股让广场上所有水灵根修士都向往的水系灵力出现在空中。 石武也感觉到了空中那股澎湃的灵力,他突然在想,如果现在他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去吸收上面那些人的灵气会是什么效果。不过这想法在冒出的时候就被他及时止住了,因为此处厉害修士极多,一旦被发现他肯定会被当成异类处理。不到万不得已,石武不敢这样赌。 周培虽然在莲清子洞府内与他们演练过,但真正见到莲清子将本命青莲召唤出来作为风结云阵的阵眼时,他还是震撼于莲清子水系灵力的强大。周培也不含糊,他立刻取出四件元婴后期的阵法法器,这些法器上皆刻有符印风纹。因周培是上品木灵根修士的缘故,他只能通过阵法法器将木系灵力转换为风系灵力,原本这四件法器中两件是刻有符印水纹的,但现在有莲清子的本命青莲作为风结云阵阵眼,他只要全力将自己的木系灵力转化为风系灵力即可,这也将让他的风结云阵威力大增。 周培双手掐诀,心中默念道:“风无相遂可成一切相,云无常亦可结万物貌,风结云阵——阵开!” 一座以下方高台为底,上达三万丈,左右横有五万丈的巨大法阵顿时开启。 此刻的周培已不是那须发花白的老态模样,而是被阵法灌注入新的气机,一股超然之感落于周培身上。 须发轻飘的周培道:“诸位道友,吾与莲清子道友合力主持大阵。此风结云阵禁瞬移之法,但将各位道友的气息全部感知后,此阵会增加各位道友的速度,还会自行帮各位道友挡住公孙道友的部分攻击,接下来就看诸位道友的了。” 其余八人都看到自己体外跟随了一股纯净的水系灵力,心中大定后就看到周培与莲清子的身影隐没于阵内涌起的云雾中。 天泯宗廉矣右手虚握,一口白色玉笛出现在其手中,他说道:“两位道友好生主持大阵,我再来助七位道友一臂之力。” 说罢,只见一身居士打扮的廉矣身前云雾缭绕,而后自片片云雾中生出袅袅笛音,这些笛音若有灵般自行飘洒向公孙冶,让空中的公孙冶心神为之一紧。 青阳子亦不再遮掩道:“诸位道友的抬举之情青阳子却之不恭了。藏龙于身——现!” 莲清子等人虽然演练过,但他们还不知道青阳子的杀手锏为何。现在他们见青阳子掐诀念咒,其身上的海蓝色法袍越发深邃,而青阳子的身体也现出异样。其身子开始撑大,露在外面的手臂和面部渐渐覆上一片片青鳞,他的双目由原本的黑色变成了冷漠的青色,最为瞩目的还是他的额头,一根与碧鳞青蛟一模一样的青色独角伸了出来。 “这是什么!”广场下方众修士看到青阳子施法过后竟然变成了半人半蛟的状态,体型更是大了两倍不止,不由得震惊道。 驭兽宗那三名长老对向王猛道:“宗主,这海渊宗果然与我驭兽宗一般有着与本命灵兽融合的秘法。” 王猛神色担忧道:“这帮子不要脸的东西是要往死里打了啊。” 公孙冶在青阳子使出藏龙于身秘法后便感觉周围的水系灵力变得越发沉重,甚至让他都生出了一丝忌惮。 青阳子冷漠地看向上方的公孙冶:“公孙道友,就让我看看你与其他空冥修士有何不同!” 说罢,一道青蓝身影若有风之羽翼般向上飞去,青阳子也感到自己的速度比之在外面快了一倍以上,他感叹着这风结云阵的奇妙同时信心大增。 公孙冶知道这里的瞬移已被阻断,而且廉矣的魔笛蛊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让他还要多分出一分心力去对抗。 “来了!”公孙冶不敢大意地一震双袖,袖里乾坤法袍还未来得及合并收拢,青阳子的身影宛如瞬移般来到了公孙冶面前。 “好快!”即便是风灵根的公孙冶都不得不佩服诸多加持之下的青阳子速度。 砰的一声,青阳子一击已打在公孙冶胸口,但半人半蛟状态的青阳子眼中却没有任何欣喜,因为一道风盾早就在他拳头攻过去时凝于公孙冶胸前。 不过公孙冶这一下即便有风盾相挡也挨得不轻,身子更是被打得破开云层向后飞去。 场外众人看得一脸惊讶,很多修士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看到青阳子突现消失又出现,而公孙冶就被打到了上方云层里。 石武当然也没看清,赵辛更是在旁边惊得捂住了嘴巴。石武赶紧让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帮忙施展雷霆速法,天劫灵体闻言立刻施法,石武目中顿时雷芒闪烁。他再次看向风结云阵内,公孙冶正以袖里乾坤法袍对攻来的青阳子汇拢相扣,青阳子不闪反迎,两只粗壮的蛟臂直接抓住了公孙冶法袍两袖,巨力一拉之下将公孙冶身子拉近后便是又一记重拳挥出。 公孙冶显然没料到这青阳子速度和力量都提升到了此等境界,他欲再凝风盾之时就感知到自己的风灵之力被这法阵吸收了一半,青阳子的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公孙冶胸口。公孙冶闷哼一声,而后青阳子根本不停歇地狂攻上去。 阵中众人惊叹着青阳子使出秘法后不仅超越了元婴后期的速度和力量,而且在这不可瞬移的风结云阵中,竟有压住空冥期公孙冶的趋势。他们也终于相信他之前说的敢与公孙冶单打独斗了。 可只有对战中的青阳子知道,自己的这些攻击并没有重伤到公孙冶,他反而感觉对方在适应着风结云阵中的限制和自己的力量速度。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风结云阵相当诡异,不但能将本属于公孙冶的风灵之力悄悄吸走,还能配合廉矣的魔笛蛊音让他不敢有任何大意。只要公孙冶稍不留神,那魔笛蛊音就会扰乱他的心神。是故公孙冶一边要守住心神一边要控制风灵之力防御青阳子狂暴的攻势,可以说现在的公孙冶是以一敌四的状态。但他知道,这青阳子只是在打头阵,最要命的肯定是后面严阵以待的飞琼六人。 随着又一道魔笛蛊音被公孙冶以风灵之力隔断,半人半蛟的青阳子双拳若狂风暴雨般攻打过来。 看着阵内被压着打的公孙冶,杜子嘟以灵气传音于谢灵道:“谢爷爷,这青阳子好生厉害!竟然能将公孙冶压制地如此狼狈。” 谢灵看着阵内战况,摇头道:“青阳子这秘法虽然强横,但不会持久。公孙冶在之前就有空冥之下第一人的名号,虽然多是取笑之语,但也是公孙冶不喜与人争斗,别人又破不开他的防御。所以青阳子若只是这点手段,最后输的只会是他。” 杜子嘟放下心道:“虽然我还期待青阳子前辈可以带来惊喜,但为了谢爷爷的元婴道誓,还是让那公孙宫主赢了吧。” 谢灵道:“没那么容易的,隐在后面的那六人可都不是善类啊。” 与专心观战的杜子嘟他们不同,儒雅的金先生并没有向上看一眼,而是手摇折扇又帮自己倒了一杯。他靠坐在浮空桌旁,左手执扇右手举着酒杯,边喝边看向远处的石武。 处在天劫灵体雷霆速法中的石武现在勉强可以看清阵中打斗的速度,他虽然看到公孙冶一直被压制,但知道半人半蛟的青阳子并没有重创到公孙冶,是故他的心态还算平和。可他奇怪地发现,那个教书先生一样的中年男子竟然又在看自己,按理说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阵中的战斗所吸引的。石武暗自捉摸,又发现那紫衣薄纱的欲欢宗宗主也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回望过去,因为他知道这二人的目的不会简单。 金先生知道石武再一次发现了他的窥探,他不禁将杯中仙酿饮尽,笑着道:“有趣有趣,先前就可以发现我的查探不说,现在更是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法,拥有了一双雷霆之目。看样子这忆月峰我确实是要去上一去了。” 说罢,金先生一合白玉折扇,整个人消失在浮空桌旁。这一幕只有慕衫看得真切,她心中激动道:“你这无幽谷谷主可一定要向阵中那十人一样争气啊,到时候那老仙长一死,公孙冶又被废了,我就可以找机会让石武后悔至今获得的一切。” 就在慕衫心中暗喜之时,风结云阵内异变抖生,原本还在被青阳子压着打的公孙冶与青阳子同时挥出一臂,对轰之下公孙冶与半人半蛟的青阳子各自飞了出去。一个破开云层冲到了更高的空中,一个沉沉落在风结云阵底端。 哐的一声,高台下的修士被吓了一跳,若是没有风结云阵,青阳子这一撞怕是能在下面撞出个大坑来。 公孙冶甩了甩衣袖道:“不好意思,很久没真正打过架了,都忘记打架是什么感觉了。周道友莲清子道友,你们这风结云阵确实不错,不仅将我的风灵之力吸收过去,还让我被廉矣道友的魔笛蛊音扰乱心神,束手束脚之下挨了这么久的打。” 莲清子的声音缥缈而至道:“若公孙冶道友答应永不出外隐界北部,再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知吾等,吾可保公孙冶道友和拜月宫无恙。” 除了青阳子外,其余八人心中都是这般想着。可公孙冶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学别人的术法学得特别快,而且我可不是普通的空冥境。” 说完,袖里乾坤法袍紧贴公孙冶身上,那比其它空冥修士大上数倍的空冥属地内,磅礴的风灵之力喷然窜出,只见公孙冶施展了与青阳子一样的手印,口中念道:“风灵于身——现!” 巨大的风灵之力一边流失一边在公孙冶手臂上结出一块块如铠甲般的透明晶体,在最后覆盖住公孙冶面部之后,公孙冶轻轻用手敲了敲耳朵道:“总算清净了些。” “不好,各自为守!”莲清子的话音刚落,公孙冶的身子就已出现在了青阳子的身前,半人半蛟的青阳子刚想闪退就被风灵铠甲着身的公孙冶按着脑袋砸在风结云阵的底端,底端阵法轻微的碎裂声让那些修士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青阳子奋起反击,额前青色独角锐利一划,可公孙冶已经绕至青阳子身后将他的海蓝色法袍一揪甩出,周培赶紧施展云层换位之法将青阳子移至高空万里之外。可风灵铠甲着身的公孙冶却在瞬息之间就至上空万里位置。 “天琼第一变——惊云散雾!”两道等候已久的紫刃寒光伴随着飞琼的大喝从云层中闪出,欲截住公孙冶的去路。 在风结云阵中再添一份速度的天琼第一变非但没有给公孙冶造成任何伤害,还被公孙冶看破一般以风灵臂铠一拳直接轰在飞琼胸口,拳劲破开风结云阵在飞琼身外形成抵抗的水系灵气,把飞琼打得口吐鲜血若一只断线风筝般向后退去。 飞琼在众人中以剑法独当一面,可在阵法加持下竟挡不住公孙冶一击,这着实让其余众人心中大骇。那些还要施以偷袭之人立刻隐没身形,只等青阳子再给他们创造良机。 风结云阵一处隐没云层位置,周培心忧道:“莲清子道友,这帮人除青阳子道友外都起了惧意。若你再不出手,我怕此局必败无疑。” 莲清子看向已经重新立于空中的青阳子,说道:“还不是时候。” 周培不知莲清子所谓的时候是何时,只得道:“哎,希望他们感青阳子道友之战意,可以奋力一搏吧。” “公孙冶,再来!”青阳子战意昂然,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让他更加兴奋。 公孙冶亦好久没有这般痛快地战斗了,他体外的风灵铠甲在阳光下晶莹透亮,他大笑道:“来!” 二人就这么拳拳到肉地轰在对方身上,激起的拳浪将隐没在附近的行方等人现出后那些人又再次向战局外遁去。他们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 青阳子身上青鳞大片脱落,公孙冶的风灵铠甲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可以用空冥属地内的风灵之力修复,但他同样敬佩着青阳子的傲然战意。 广场上外隐界南部被青阳子带过来的九十二位元婴修士看得是热血沸腾,因为他们的宗主正以一人之力对抗着空冥境修士,虽然已落下风,但那不屈的战意依旧鼓舞着他们。 即便是立场相对的拜月宫门人都对青阳子投去了敬重的目光。 青阳子将一块带血的鳞片扔下,发出与碧鳞青蛟的混合之音道:“痛快!” 公孙冶将左臂上碎裂的风灵铠甲散去,同样哈哈笑道:“青阳子道友不愧是外隐界南部第一人!此战有你,我亦打得痛快!” 青阳子英雄惜英雄道:“我行最后一式,若我胜,我以外隐界南部之力保你拜月宫,若我输,青阳子败服!” 公孙冶道:“好!” 青阳子目中冷漠之感退去,双手掐诀的同时全身的血液也似在燃烧一般,青阳子将全部的灵力连同从风结云阵中获得的加持之力一并汇聚在额前青色独角之上,这恐怖的威压让公孙冶为之一窒。 “好强!”公孙冶即便离得有千丈之距,还是感觉到了此招的恐怖,他问道,“青阳子道友,此招何名?” 青阳子哈哈笑道:“还未取名,不过此情此景,就叫龙吟风止!” “龙吟风止?哈哈哈,道友请!”公孙冶隐约看到青阳子身前已有青龙虚影显现,那紧盯着他的独角让公孙冶屏息以待。 其余九人也知道这是青阳子的最后一招,是赢是败都将是他们最好的出手时机。 一道龙啸之音回荡在风结云阵之中,让从公孙冶破碎开的风灵铠甲中钻进去的魔笛蛊音都被震荡开来。 于暗处云层中的廉矣被那龙啸之音震得退后数步,气愤道:“这青阳子到底要干什么!” 一层层吹起的气浪让公孙冶现出从未有过的认真,他知道青阳子这一声龙啸之音不仅帮他驱荡开了廉矣的魔笛蛊音,还在二人之间创造了独属于他们的对战通道,其余九人即便想插手也要等青阳子施展完龙吟风止。 “妈的。这青阳子修为怎么这么高!”火灵子于云雾中骂道。 化身慕纤的吴三娘则是馋着青阳子和那头碧鳞青蛟融合后的强大元婴,她还没吃过与本命灵兽融合过的元婴,光是想着她就快流口水了。要不是金先生的命令,她真的很想等公孙冶与青阳子对战过后,直接掳走重伤的青阳子,再把他的元婴挖出来一口一口吃掉。 广场下方所有人都拭目以待,他们能感受到那来自风结云阵中青阳子与公孙冶的战斗已进入了最后阶段。 当所有的势都到达极致,便是一决胜负的刹那。 那道青龙虚影与青阳子合二为一,展现出比瞬移更快的速度,其额前恐怖独角挟呼啸龙威直刺公孙冶。公孙冶神情专注,以战斗本能双手一合。甫一接触,没有风灵铠甲的左手顿时鲜血横飞,右臂的风灵铠甲也在接触的一瞬间碎裂飞散。但公孙冶却决绝地将全身剩余风灵铠甲之力汇聚,以双手死死抓住那只独角,而后用力向外一送!那条青龙与其身子差之毫厘地险险错过,一道若流星般灿烂的青芒直冲天际。 青芒之内,青阳子神色疲倦地笑道:“青鳞,我们还是胜不过空冥修士啊。” 碧鳞青蛟道:“只要有你在,我就相信有可以战胜他们的那天!” 可青阳子已经没有力气去回答碧鳞青蛟了,与公孙冶的正面战斗让他消耗极大。他沉沉地闭上眼无力地落下。 公孙冶看着双手流下的鲜血,风灵铠甲也在下一刻全部破碎。他感慨道:“青阳子道友,你这一击,可胜空冥!” “就是现在!”莲清子大喝一声。廉矣魔笛蛊音再现,隐没于云层中的六大元婴高手分别动手。 “天琼第二变——毁天灭地!” “魔劫——杀!” “佛海无量渡众生!” “火海浮屠!” “细雨蚀骨钉!” “分神术!” 重伤飞退的飞琼竟然直接运起天琼第二变出现在公孙冶身后,其手中紫刃寒霜剑若惊鸿游龙刺向公孙冶后颈。 紧接着一道全身铠甲附着的骷髅法相手提巨刃自公孙冶脚下携万钧之势砍来,法相内正是杀意纵横的仇嵬。 随后一声庄严佛音于风结云阵中回荡,一只不断变换面首的巨大佛手印自空中按压降下,直取腹背受敌的公孙冶。 与此同时,火灵子与炼傑分别祭出本命火海与本命元婴暗器法宝,自公孙冶左右两侧袭来。 公孙冶冷笑一声,暗想这些人比之青阳子真真不如。就在公孙冶空冥属地中蓬勃的风灵之力运至全身,想将这些跳梁小丑一一抓起来扔出去的时候,公孙冶的身子突然一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所有的时光都落在了前方那一个白衣女子的身上。他明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他心中也生出了示警之感,但他还是停顿了那么一下,因为他想看一眼他千千万万个日夜都在思念着的那个人。 阵外所有人都为公孙冶屏住了呼吸,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慕纤手中的匕刃已经无限接近于公孙冶的咽喉。 看到以分神术变幻成灵鸢模样的慕纤向自己靠近,公孙冶叹了一声道:“终究不是她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空冥战十婴(下) “风法——留形。” 风结云阵外的拜月宫门人都站起了身子,因为他们无法接受阵中公孙冶近乎被肢解的结局,很多人都已经捂住脸不忍去看。 飞琼的紫刃寒霜剑穿透了公孙冶的后颈,行方的无量万面佛手印按压住公孙冶的身形,仇嵬的魔铠骷髅法相直接持巨刃将公孙冶自脚底挥砍成两段,火灵子推送过去的本命火海烧在公孙冶的右腹,炼傑的本命暗器法宝若细雨牛毛般打入公孙冶左腹,而慕纤手中的银色匕刃已经割开了公孙冶的喉咙。 六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莲清子与周培齐齐喊道:“快散!” 飞琼这时才看清,他的紫刃寒霜剑刺入的是慕纤的肩头。行方的无量万面佛手印与下方仇嵬的魔铠骷髅法相硬拼,火灵子则是以本命火海轰击着炼傑全力射来的细雨蚀骨钉。而原本应该被他们分尸的公孙冶却站在百丈之外静静看着。 等六人感觉不对要散开之时,他们就看到公孙冶正在对他们微笑。下一刻,两道若黑洞般的口子便将他们合拢吞没了。 六人暗道糟糕,纷纷施法轰击着袖里乾坤法袍,却是收效甚微。 风结云阵暗处的周培急道:“莲清子道友,这可如何是好?” 莲清子看着周培道:“你先运转法阵,我吞服灵膳后便去应对公孙道友。” 说罢,莲清子将虚灵子给的两个灵膳玉盒拿出,看着里面一蓝一红两份块状物,他也没心情品尝口感地直接服下。一股强大的灵力先行作用在莲清子身上,那澎湃的体魄血肉之力随后而至。莲清子谨记虚灵子所说,这两份灵膳虽然可以将他修为提升一半,但效用只有短暂的半个时辰。他要在这段时间内将救出六人,顺带完成与公孙冶的计划。 阵外的修士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们明明看到是公孙冶被六大元婴后期高手分尸,可转眼怎么变成了六大高手被公孙冶以袖里乾坤法袍给困住了。 只有几个厉害的元婴后期修士勉强看清了其中的过程。杜子嘟赶忙询问谢灵,谢灵叹道:“这空冥修士的术法当真玄妙。即便是我也只看到公孙冶以一缕风痕凝聚肉身,而后在那把银色匕刃砍来时轻触而过,那速度实在太快,我还是因为在外面作壁上观才能看到那么一丝,若是在里面对战,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杜子嘟这才知道公孙冶现在的修为这般厉害。 天空之中坠落而下的青阳子被一道清风托住后缓缓落于风结云阵阵底,公孙冶道:“周培道友,青阳子道友已无力再战,你不妨开启阵口让他出去吧。免得在我与莲清子道友对战时伤及他。” 周培看了一眼莲清子,见到对方眼中肯定的回答后,正准备开启阵口。谁知廉矣于一处云层中大喝道:“周道友莫要上了公孙冶的当,这公孙冶分明是想分而化之借机逃跑!我们一起……” 周培犹豫之时,公孙冶目光一转,口中念道:“风法——寻痕。” 公孙冶身子未动,那困住飞琼六人的袖里乾坤法袍如两道长龙拍向一朵云层中,正在里面欲要继续言语的廉矣立遭重创,一大口鲜血喷出的同时其手上聚气,白玉笛若一把白色气剑直刺袖里乾坤法袍。空冥初期的袖里乾坤法袍自然不惧廉矣的白色气剑,公孙冶还似故意般将里面六人中的火灵子替换至廉矣白色气剑刺入的位置,只听袖里乾坤内火灵子闷哼一声,似也吐了一口鲜血骂道:“公孙冶你卑鄙!” 廉矣一听刺到的是火灵子,赶忙收起白玉笛,但袖里乾坤法袍早已顺势而下,将他重重砸在风结云阵的底端。此时昏迷的青阳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貌,他躺着的地方似有一道风墙相护,那些激起的气浪并没有伤到他分毫。 廉矣伤势显然比青阳子还重,即便他想起身,但重伤之躯的他还没立起就又倒了下去。 只听公孙冶道:“周道友,烦人的苍蝇我已经拍掉了,你可以开启阵口了。” 等了一会的公孙冶见周培与莲清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真的卑鄙了。” 公孙冶话音刚落,袖里乾坤法袍内顷刻间风刃如刀,飞琼等人纷纷运起护身法罩,可他们既为鱼肉,如何能挡刀俎。 “一息。”公孙冶冷漠道。 飞琼等人护身法罩被风刃全部击碎,众人手臂胸口现出多处伤痕。 见莲清子还没反应,飞琼六人都有对方是不是想借机除了他们从而占了他们势力的猜测。此时公孙冶如丧钟般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们耳边:“二息。” 袖里乾坤内六人不甘坐以待毙,还欲以手中法宝破开袖里乾坤法袍,却被一条收拢风带绑至一处,不停捆紧后似能听到六人中有人的骨头在咯吱咯吱地响。 火灵子惊道:“这公孙冶要下杀手!” 飞琼咬牙道:“他刚刚不是说只伤不死的么?” 此间以慕纤身份的吴三娘最为冷静道:“我们刚刚想杀他时就已经应了他那句是敌我杀了。” 仇嵬见已至生死关头,便对慕纤道:“可否唤来……” “闭嘴!”慕纤怒喝道。 其他四人都在惊讶这欲欢宗长老何以敢训斥圣魂门门主,但仇嵬还是闭上了嘴。 慕纤被风带勒得吐出一口鲜血,她看到风带已经勒入自己的血肉之中,再这么下去只能是身死婴出的情况了,但比起身死婴出,她更惧怕出卖无幽谷谷主后受到的惩罚。 慕纤提醒道:“仇嵬,起码现在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是你昏了头,我们即便能活着出去,最后只会比死痛苦千倍万倍。” 慕纤说完,炼傑已经忍受不住地大口喷血,他感觉这风带正挤压着他的元婴。 风结云阵最隐处,周培无比心惊。因为他已经感知到公孙冶的杀意,若再不去营救那六人,他们必死无疑。可现在能出去与公孙冶相斗的只有莲清子一人,周培还在考虑莲清子刚刚提出的条件。 思考过后,周培传音于莲清子道:“莲清子道友,公孙冶运用的风灵之力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空冥初期修士,而且只要在风结云阵中,他每运用一次风灵之力就会流失一半,你此战的赢面很大。” 此刻的莲清子已经完全消化了那两块灵膳,他虚空一握,一把碧水法剑出现在他手中。他对周培道:“所以我需要道友暂且将风结云阵的掌控权交给我,我方才亦透过吾之本命青莲领悟了此阵的运作。只要道友等等于阵外在我一声令下将你全部的木系灵力灌注进来,我就有机会赢得此战。道友可愿意?” “这……”周培还是有些迟疑。 莲清子看着外面欲要数到三息的公孙冶,对周培道:“周道友,外面所有修士都在看着我们。此战已不是我们个人之战了,而是关乎整个外隐界走向的一战!” 周培知道莲清子说的是事实,看着外面那一双双注视的目光,周培答应道:“好!莲清子道友你多加小心。” “嗯!”莲清子回道。 外面的公孙冶毫无表情道:“三……” “公孙道友还请留手。”莲清子的身影从云雾中出现。 莲清子的声音在袖里乾坤中的六人耳中似仙音一般,外面的公孙冶道:“莲清子道友与周道友商议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们准备置这六位道友的生死于不顾呢?” 莲清子道:“公孙道友说笑了,我们十人既然一同进来便要一同出去。” 公孙冶道:“若如此,为了不再伤大家和气,我放了这六人后便开阵一起出去吧。” 袖里乾坤中的六人虽心有不甘,但都被公孙冶的修为给震住了,他们也不得不服这空冥修士的厉害。 莲清子却说道:“公孙道友空冥修为属实强横,但吾愿以毕生修为赌上一赌。” “哦?赌什么?”公孙冶好奇道。 莲清子道:“赌公孙道友已是强弩之末,赌吃了元婴后期灵力和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后,我可以胜你一筹!” 公孙冶道:“若我赢了呢?” “外隐界以你为尊。若有任何修士不服,我们外隐界在此所有宗门合力助你除之!”莲清子道。 公孙冶道:“可以。” 莲清子道:“若你输了呢?” 公孙冶道:“我永不出拜月宫并说出我元婴开空冥的机缘!” “好!”莲清子答应。 公孙冶笑着道:“你也别先说好,问问他们六人的意见吧。” 公孙冶双袖一开,原本暗无天日的袖里乾坤法袍重现光明,里面的飞琼六人被狼狈地扔出,而后公孙冶轻抖双袖,把他们各自的兵刃都还到了他们手边。 莲清子问众人道:“你们可愿意?” 火灵子等人其实左右为难,因为莲清子与公孙冶赌的太大了。尽管他们也觉得公孙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他们不确定空冥修士会否还有手段。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下面所有修士都在注视着他们,他们此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火灵子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周培道友,送我等出去吧。我至膳门愿赌莲清子道友赢。” 见火灵子开口,仇嵬等人也说道:“我等也愿赌莲清子道友赢。” 唯有一人不服气地拿起了地上的兵刃,那把紫刃寒霜剑的主人飞琼道:“公孙冶,若你能接下我天琼第三变,那我便随众人一般加入这场赌局。” 从袖里乾坤中出来的五人皆没想到飞琼还要再战,他们不知他是逞一时意气还是在帮莲清子试招,顺带消耗公孙冶的风灵之力。 公孙冶点头道:“可以。” 莲清子也没有反对道:“周道友,先行带众道友出去阵外。我跟你说的你明白了吗?” 周培心领神会道:“莲清子道友放心。” 说罢,周培便扶起地上的青阳子与廉矣,开启一处阵口后便带着其余五人出了风结云阵。 刚出阵口,火灵子等人顿觉身子沉重,竟然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地。 周培解释道:“诸位道友方才有风结云阵加持,在里面的速度和力量都是外面的两倍以上,所以一出来会有些不适应。诸位道友只要运转灵力,而后打坐休息一会便能好了。” 众人谢过周培的提醒,纷纷运转灵力瞬移至刚才自己的座位。 周培送完青阳子和廉矣之后便于阵法外面开始缓缓注入自己的木系灵力,现在的风结云阵也已经全部由莲清子掌控。 飞琼朗声道:“莲清子道友还请以风结云阵助我!” 莲清子右手碧水法剑于身前一划,一道道风系灵力若翅膀附于飞琼身后,飞琼凝神聚气将紫刃寒霜剑竖立面前,念咒之后咬破手指于剑身一点,紫刃寒霜剑剑身上如有一道道水纹荡开,于飞琼身外现出一个由紫刃寒霜剑组成的剑圈,随着剑圈波荡,飞琼大喝一声道:“天琼第三变——剑荡寰宇!” 飞琼身后加持的风系灵力将身前剑圈内所有的紫刃寒霜剑无规则地推送向前,同时四散分裂出一个个新的剑圈,一柄柄紫刃寒霜剑再次向前展开延伸,整片风结云阵在飞琼与公孙冶之间好似成了剑之世界,它们不留任何空隙地追杀至公孙冶身前。 公孙冶不得不感叹,若是没有莲清子先前给的玉简,他要破这天琼第三变着实要花一番心思,可如今的他早已知道此招弱点。 “风法——留形。” “风法——一瞬。” 二法齐用,公孙冶离开留在原地的风灵身形,在一柄柄紫刃寒霜剑分裂开的那一刻如履平地般地行走其上,于瞬息之间便穿越整个剑之世界,在所有紫刃寒霜剑包围了原先公孙冶所在位置,聚拢为一刺入风灵身形后,公孙冶本尊一掌按在飞琼肩头道:“你败了。” 飞琼眼看着紫刃寒霜剑刺穿了那边的“公孙冶”,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公孙冶的声音,他看到肩头的水系灵力溃散,鲜血自他肩骨喷出。飞琼再无力持剑,飞落下去的同时嘴中喊道:“莲清子道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莲清子碧水法剑一划,一朵白云出现在飞琼下落的方向,在飞琼落入白云后,飞琼之身形就蓦然出现在了阵外周培的旁边。 周培看得双眼一紧,内心暗道:“为何莲清子道友能将我的云层换位之法运用地如此熟练!” 在阵外看着阵内打斗的火灵子等人心中越发惊惧,要是让他们继续在里面与公孙冶对战,说不定都会像飞琼一样被公孙冶那如诡异的风灵术法瞬杀。 莲清子道:“公孙道友,小心了。” 公孙冶道:“你也是!” 说完,二人术法自起,身形同时消失。 “云在天清!” “风法——一瞬。” 公孙冶速度快绝,竟可后发先至,一掌拍在莲清子身上时,散开的却只是与莲清子一模一样地水系灵力化身。而后一把碧水法剑从公孙冶身后的云层中刺来,这一拍一刺皆发生在屏息之间,公孙冶只能退而来不及反身擒人:“风法——留形。” 莲清子刺穿风灵之身后立刻施展道法:“水泽万物!” 那把碧水法剑依循着风灵之力的来源,如蛆附骨般在风结云阵中追击着快速移动的公孙冶。 公孙冶不断闪避,而风结云阵中的碧水法剑也在莲清子的施法下不断增多。 火灵子等人看着与公孙冶平分秋色的莲清子,心中暗暗为其助威,只期望莲清子能耗到公孙冶风灵之力用尽的那一刻。 石武看到场中只剩莲清子与公孙冶后,心中已无担忧,他正好看到谢灵朝自己看了一看,他恭敬地对谢灵做了个揖。 谢灵只得笑了笑,不过他心里知道,莲清子这架势并没留手。 公孙冶被那些碧水法剑追得紧,他的风灵之力也确实快用尽了,他身法立定,双手一挥道:“风法——云开。” 只见公孙冶身上顿起狂风,那些追击而来的碧水法剑和自公孙冶头顶云层中攻来的莲清子皆被狂风吹散。莲清子更是被吹到了风结云阵最上方,而阵中原有的浓密云雾也在风法云开的威势下被全部轰散,那些组成云雾的水系灵力若粉末般自空中洒下。 公孙冶有些吃力地弓着身子道:“这种小把戏该适可而止了。” 就在这时,空中的莲清子大喝道:“周道友还不快速速助我!” 阵外的周培闻言不再犹豫,将自己全部木系灵力注入风结云阵中,而他这次并没有通过那四个阵法法器,而是直接将纯净的木系灵气从风结云阵阵底注入。 公孙冶顿觉不对时已来不及了。阵外之人看到公孙冶脚下汹涌灌入的木系灵力与水系灵力粉末在同一时间作用开来,于公孙冶身上生出一层层碧色灵植,那些灵植似锁住了公孙冶一般。他们看到公孙冶强行用风灵之力将身上的碧色灵植撑开一部分,但其它位置的碧色灵植又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任凭公孙冶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火灵子大笑道:“他的风灵之力终于要用光了。” 炼傑也是激动道:“莲清子道友快上啊!” 莲清子也不负众人所望,双手各持两把碧水法剑就往公孙冶身上刺去。可此刻异变再生,公孙冶后颈处轰地一声伸出一只银色羽翼,一下子就将莲清子连同两把碧水法剑拍飞。 众人大惊之下想到拜月宫还有一头护宫灵兽风翼雕。阵中的莲清子吐血之后没有再去抢攻,而是于远处控制那些碧色灵植与那只银色羽翼进行着角力。 莲清子额头冷汗直流,嘴中鲜血不断溢出,即便是在如此有利于他的条件下依旧没占到多少便宜。 阵外众人也似被阵内莲清子与那只银色羽翼的角力牵动,他们中大部分都想莲清子赢,而拜月宫的那小部分则在为公孙冶祈祷着。可就像阵外那悬殊的两方人数一般,那只银色羽翼也渐渐不支地被碧色灵植按压下去。只见莲清子抓准机会,将风结云阵阵眼内的本命青莲收回体内,双手掐诀嘴中念咒道:“七莲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由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聚七莲缚印,锁七魄灵力——印落!” 公孙冶体外的碧色灵植在莲清子施法之后竟然汇聚成一青色莲蒂状,随着莲清子七莲缚印落,公孙冶身上诡异地生出七朵艳丽花瓣,紧接着青莲莲蒂消失七朵花瓣枯萎,而公孙冶额头刻下了一个七瓣莲花图案。 阵眼缺失的风结云阵瞬间崩溃破碎,露出了里面的莲清子和公孙冶。 “小冶!” “公孙师兄!” “公孙宫主!” 拜月宫众人见公孙冶被擒,纷纷上前靠近高台。 火灵子等人当机立断地挡在众人面前道:“都别动!” 柳菡与冲在最前面的王猛见火灵子过去了公孙冶身旁,生怕他出手伤到公孙冶的拦下众人。 莲清子将公孙冶带起,来到众人面前道:“诸位稍安勿躁。贫道只是封印了公孙道友的修为,只要他遵从道誓,不出外隐界北部再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知吾九位道友便可与拜月宫无恙。” 极为虚弱的公孙冶咳嗽一声,似屈服道:“好。” “公孙师兄!”柳菡等掌座长老都知道公孙冶是为了他们才会受此屈辱,不然凭他的空冥修为,不进那风结云阵的话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公孙冶喘着粗气道:“你们十人过来吧。” 已经被海渊宗长老以丹药救醒的青阳子没有起身,而是说道:“这机缘我不要。” 火灵子等人心中暗骂,不过青阳子不要他们可不会放弃,火灵子故意道:“虚灵子道友快过来吧,莲清子道友可是发过道誓不要这机缘的。” 虚灵子明知火灵子一直与自己不睦,现在这般说法无疑是怕莲清子得到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后有机会以一人之力称尊外隐界。但虚灵子对这机缘也极为渴望,他瞬移过去道:“请公孙道友赐教。” 公孙冶摸了摸额头的七莲缚印,对靠过来的九人传音道:“元婴开空冥的机缘是我在忆月峰老仙长那边吃了一块仙果所得,此事千真万确,若有虚假,便教我公孙冶即刻身死道消。” 那九人听后呆立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第三百三十章 势聚势散 “这算什么狗屁机缘!”反应过来的仇嵬第一个骂道。 火灵子等人还在想着那仙果是什么,行方却已经愁眉深锁地看去了忆月峰方向。 仇嵬以灵气传音将忆月峰上元叔的种种事迹告知于火灵子等人,在听到无幽谷血老七在忆月峰阵法外吃了大亏,还有那恐怖的雷电巨人也是与忆月峰有关后,火灵子等人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九人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投向公孙冶,现在的公孙冶事不关己地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只是脸色不是太好。他们虽然想怀疑公孙冶的话,但公孙冶既然敢拿身死道消做倚仗,那就必定是真的了。 莲清子见众人神色有异,上前问道:“公孙道友可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知诸位?” 火灵子他们气得不想说话,仇嵬则是没有去管莲清子的询问,而是与八人传音道:“既然公孙冶可以得到一块仙果,那就有机会得到第二块。我们不如押他过去以他性命与老仙长交换!” 八人对望一眼,没有人先开口回应。 坐在地上的公孙冶见他们在商讨着什么,就笑着道:“诸位道友打也打过,这机缘我也如数告知了,现在应该没别的事情了吧。你们之中愿意留下来喝酒庆祝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我先在这里说声好走不送了。” 九人中廉矣受伤最重,而他也最不想放弃这机缘。是故他传音鼓动道:“仇道友所言在理,现在公孙冶修为被封,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火灵子周培二人看向了远处,依旧没有回应。炼傑和行方慕纤飞琼四人对于仇嵬的提议表示了赞同。可虚灵子却传音阻止道:“诸位在做这件事前,是否该想想莲清子道友一开始的卜卦,还有刚刚他答应公孙冶只要对方不出拜月宫并将机缘告知我等,就保公孙冶和拜月宫无恙。” 虚灵子此言一出,想要上前的仇嵬身子顿了一顿,莲清子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可以说是他们中除了青阳子以外最强的。仇嵬传音于廉矣等表态的五人道:“五位道友若与我想法一致,那我们就共同站出来。” 炼傑当先道:“好!南部区域的机缘我已错过,这北部的机缘我再不拼上最后一拼那还有什么意思!” 行方和慕纤现在自然是跟仇嵬一路的,皆回道:“听凭仇道友安排。” 可飞琼这时却犹豫了,他求剑门受过莲清子诸多恩惠,这样子站出来与他唱反调,无疑会在求剑门与莲花宗之间产生裂痕。 仇嵬知道飞琼碍于莲清子和虚灵子的面子不好表态,他想着有行方这四人一起也已足够,于是直接站出来走到莲清子身旁,欲要将坐在地上的公孙冶一把夺过。 莲清子和王猛见状同时一动,莲清子问道:“仇道友你这是作甚?” 王猛也是道:“仇嵬!你想干嘛!” 仇嵬道:“我需要公孙道友带我们几人去个地方换一些东西。” 莲清子问道:“何处?” 仇嵬笑着道:“这就不劳莲清子道友操心了。”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先前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顷刻间就站在了对立面。 莲清子凝视道:“仇道友被困在袖里乾坤中时贫道倒是操了不少心,早知道我就应该等公孙道友数到三息的。” 仇嵬面色一变,但碍于现在还不好撕破脸面,也就呵呵笑道:“先前的事我们的确要感谢莲清子道友,但我们几个都是俗人,不似莲清子道友那般超脱世俗。所以我们就要做一些俗人才会做的事,比如追根究底。我想公孙道友不会拒绝我等的提议吧。” 公孙冶现在修为被封,就是说话也似很费力一样,但他还是直接拒绝道:“仇道友想多了,刚刚莲清子道友说了,只要我不出拜月宫并且把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诉你们,他便保我和拜月宫无恙。我不知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有些人根本没把莲清子道友放在眼里。” 火灵子和周培闻言与仇嵬等人离得更远了,这机缘虚如缥缈,而且公孙冶修为被封已成事实,那就没必要惹上莲花宗。 但仇嵬可不这么认为,毕竟莲清子修为再高那也是外隐界东部的人,他凭什么管他们北部的事情。现在无量寺与欲欢宗皆是站在自己这边,他根本没把莲清子放在眼里,他以势压人道:“莲清子道友道法高深我自然知道,但我们北部的事情还是由我们北部自己解决吧。” 仇嵬这卸磨杀驴的做法无疑让在场修士生出反感,但无量寺与欲欢宗没有说什么,火灵子等人更是没有表态。 莲清子淡然地看着众人,问道:“公孙道友可将机缘告知了诸位道友?” 虚灵子等人回道:“已告知。” 莲清子又问公孙冶道:“公孙道友可要出拜月宫?” 公孙冶摸了摸额头的七莲缚印道:“有此印在,我如何敢出拜月宫。不仅不敢出拜月宫,甚至只想坐在这儿休息。” “我明白了。”莲清子对仇嵬道,“仇道友可听到了?” 仇嵬冷视道:“听是听到了,可这里是他公孙冶能做主的吗?” 此言一出,莲清子手中碧水法剑立现道:“那贫道不得不以手中法剑问一问道友,是否将贫道之言当成狗屁了!” “你!”仇嵬见莲清子真的不给面子,身上铠甲魔气环绕。 “我怎么了?仇道友或许不曾在我东部游历过,所以不清楚贫道的为人。”莲清子看向东部区域道,“但我东部的修士可以帮我告诉道友一声,贫道向来一言九鼎!既然公孙冶败了,还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告诉了你们,只要不是他主动走出这拜月宫,我自然要保拜月宫与他无恙!” 莲清子虽然没有带任何一名莲花宗门人前来,但外隐界东部所有元婴金丹修士皆起身站立,以示对莲清子的尊敬。 虚灵子心中即便觉得放过这好不容易获得的机缘太可惜,但莲清子从始至终都是在为他顶膳宗争夺,他这时无论如何都要站在莲清子那头。 虚灵子开口道:“仇道友,莲清子道友所言句句在理,你们莫要强求了。” 仇嵬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虚灵子地转向行方道:“行方大师,你觉得呢?” 在仇嵬看来,行方身后有中州佛门,没理由眼看着机缘在前而不取的。身披金色袈裟的行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莲清子施主先前为吾等一战,吾等自是感激涕零,但莲清子施主也应该知道,这等机缘是福泽外隐界所有元婴后期修士的。若是由公孙施主出面帮我们求得机缘,那对外隐界所有元婴后期修士都是益事啊。” 行方前面说的还让仇嵬有些恼火,但后面这些说完,仇嵬只觉得这秃驴说话简直就是艺术。这一番鼓动不仅把许多元婴后期修士拉到了他们这边,更让场中局势现出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没有表态,隐隐靠向莲清子那边的火灵子等人虽没有站在仇嵬那方,却也在了两派的中间。而仇嵬那边的人也是越聚越多,那些元婴后期的散修哪肯放过这等机会。 看着外隐界南部诸多修士过去,青阳子传音于身后九十二位元婴修士道:“我不反对你们追求你们的机缘,但如果你们去了,以后便不受我海渊宗护佑。” 那些想要过去的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宗主长老思考过后还是坐回了位子上,他们知道青阳子言出必践,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机缘,自身的修行才更实际。不过他们中的一些元婴后期修士还是十分郁闷地端起酒壶喝了起来。 石武刚才并没有随着众人奔赴到高台那边,而是第一时间跑去了谢灵的浮空桌下,谢灵见到后便以灵气一抬将石武带到了旁边。 谢灵传音道:“怎么样石武小友,公孙宫主性命无忧吧。” 石武咬牙切齿道:“可你为何要让莲清子前辈封了公孙宫主的修为。” 谢灵其实也不懂莲清子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说道:“我只能保证公孙宫主性命无忧,其他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你也看到了,换成任何一人在刚刚那种战局下,一不留神就是一招毙命的下场。按我说啊,公孙宫主被封修为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石武看着高台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仇嵬那些人像一头头闪着凶光的饿狼。他担心道:“现在怎么办?” 谢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达成,后面的事情就要看公孙宫主自己的福缘了。” 石武听后无语地跳下浮空桌,快速向着高台跑去,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他就算暴露身份也会在这里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高台上的灵力全部吸光。 高台上以莲清子与仇嵬为首的两派正各自蓄势,莲清子知道仇嵬他们集结这么多元婴后期修士无非是想押着公孙冶去取那元婴开空冥的机缘。仇嵬也知道莲清子是因为承诺或者说莲花宗的面子而选择护着公孙冶。他们都有各自的立场,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突然,一道惶恐的声音在两方势力对峙时突兀地响起:“拦下我!” 声音过处,一个忽隐忽现的身形自忆月峰方向诡异地飞将过来,那身形似乎在拼命抵抗着什么,却又完全抗拒不了一般。 慕衫一听到那个声音,面色比先前看到风结云阵内六人被公孙冶擒住时还要难看。而慕纤却是在第一时间瞬移至那身影后面,运起所剩全部灵气想要阻止那飞退的身影。可她双掌刚放上去,她就感觉到那身影前面有一只巨大的手掌轰来,她之身形毫无抵抗地被轰飞了出去。慕纤滚落在地,吐血之余还欲上前相帮,可那人影已经撞到了高台之上。 仇嵬一见来人是那无幽谷谷主金先生,赶忙下令道:“快去帮他。” 投入仇嵬这一方的元婴后期修士纷纷施展术法相挡,却无一人可以挡下,那些元婴后期高手就像一个个立在那边的木偶一般被金先生飞过来的身子全部撞飞,直到仇嵬那边只剩下仇嵬一人,他之魔铠幻化出法相相迎,但那魔铠的骷髅法相甫一接触金先生的身子就崩溃四散,法相内的仇嵬更是被震得吐血倒退。 眼见金先生的身子就要撞向公孙冶,莲清子左手再凝一把碧水法剑,双剑交叉于身前欲帮公孙冶一挡。可这金先生的身子却在离公孙冶不到一丈的距离直直地定住了。 金先生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紧张神色,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般在缓和着心神。他手中的白玉折扇被他握得吱吱作响,扇骨上似有丝丝血迹。 火灵子等一众靠在边上的元婴后期修士见这突然闯入的圣魂门长老破坏了仇嵬那一方的士气,不由得挑眉道:“仇门主,你们圣魂门果然了得,一个元婴长老就能让这么多道友如此狼狈。” 那些被冲出去的元婴后期修士面色尴尬,擦去嘴角血迹后回到了高台之上。 金先生没有去管火灵子的话语,他脸色惨白的可怕,他于人群中找着仇嵬,待看到对方朝着自己走来后,便对仇嵬道,“仇师侄,已是午后申时,我们圣魂门还有要事,差不多该走了。” 仇嵬听着金先生莫名其妙的话语,不曾领悟道:“师叔,师侄这边还有要事,我们办成之后再走不迟。” 缓和过来的金先生直勾勾地盯着仇嵬道:“你确定在这里还有要事?” 仇嵬被金先生这凛冽的目光一盯,顿时想到对方可是无幽谷谷主。先前的恐怖记忆涌上来后,仇嵬立马道:“看师侄这记性,师侄说的是我们圣魂门还有要事。诸位道友在这里好生庆祝着,我们这就回去不打扰诸位道友了。” 见仇嵬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众人震惊之余也是大惑不解。炼傑更是不想这好不容易起的势就这般散了,他站出来道:“仇嵬道友,你们圣魂门长幼有序是好事,但也要让人知道尊卑之分啊!一个区区元婴长老也敢对你发号施令,未免太过了吧。” 炼傑说着便走到金先生面前,对他斜视道:“我们与仇道友还有要事,你这长老要滚就滚得快一些。” 仇嵬那张粗糙的脸整个就吓成了猪肝色,他只求这炼傑自己找死莫要带上他。 只见金先生将手中白玉折扇一开,顿时一股威压之力让受伤的炼傑忍不住双膝一重地跪在地上。金先生边摇折扇边说道:“我与别人说话时不喜人插嘴,若是你说的尊卑之分是按修为来的话,你这一跪我受得起!” 金先生又环顾众人道:“还有谁想插嘴多事吗?” 炼傑怎堪受此屈辱,他拼命运起灵力,即便身上伤口再次崩裂出血,他还是起不了身。 看到金先生显示出如此实力,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公孙冶不解地看着这教书先生一般的儒雅修士,记不起圣魂门何时出现这么厉害的人物了,即便炼傑有伤在身,公孙冶也不确定自己能以威压让对方跪地不起。 在炼傑无助之时,一人缓缓从座位上站了出来,他身后的元婴修士也一并站起跟随。携众人之势上前的青阳子一把将炼傑扶起,看着金先生道:“你们北部区域当真卧虎藏龙,不止是公孙道友,就连圣魂门内一长老都有如此境界。” 炼傑见最终还是同属南部的青阳子过来相帮,感激地对其抱了抱拳。 金先生看向青阳子道:“受伤的人就该谨言慎行。” 谁知还不等青阳子回话,金先生自己就似忍受不住地咳嗽出声,即便他已经以手捂嘴,但殷红的血还是顺着那把白玉折扇不断滴下。 仇嵬见状就知道金先生肯定遇到了极为可怕的对手,联想到他去的是忆月峰,老仙长的模样就压在了他的心头。仇嵬当机立断道:“诸位道友,我圣魂门内确实还有要事,这机缘就让给众道友了!先行别过。” 说罢,仇嵬便匆匆带着圣魂门门人飞身离开。 众人一头雾水之时,欲欢宗慕衫也与众人告辞道:“诸位道友,我欲欢宗也不便久留了,后会有期。” 随着仇嵬和慕衫的离开,受辱的炼傑也对那机缘看淡道:“我等等便随青阳子道友一同回我南部区域,这机缘你们分了吧。” 行方和廉矣看着他们一个个放弃,心中焦急地看向了火灵子周培飞琼三人,而莲清子和虚灵子也看向了飞琼。 飞琼知道这时候必须表态了,他说道:“这机缘太过缥缈,还不如我直接以剑道晋升,此行能领教公孙道友的空冥术法,对我来说已是受益匪浅。我也放弃这份机缘了。” 火灵子与周培知道大势已去,还好他们刚刚也没有明确表态,现在自然好下台。只听火灵子道:“这机缘本就是看人听命的,是我们的想跑都跑不掉,不是我们的,就是强求也求不来。” 周培附和道:“火灵子道友所言极是。而且我们来此主要是为公孙冶道友庆贺晋升之喜,众道友何不回去座位上再饮几杯。” 拜月宫门人觉得这两位元婴后期高手不要脸的本事肯定在空冥之上,但他们现在也是有怒不敢言,他们再不能因为小事而让拜月宫卷入争端了。 在廉矣也表态放弃之后,如今也就剩下外隐界北部的无量寺一方了,行方看到了走上高台的石武,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小施主,你那可有仙果?” 石武不知道行方这句话是何意,但公孙冶脸上却是现出怒意道:“行方!你可真对得起大师这两个字!” 行方一脸坦然道:“老衲只是顺着公孙施主说的机缘帮八位道友无心一问罢了。” 这番言语,无疑是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石武和忆月峰。 石武算是听明白了,他心里虽然憋屈但面上还是装作奇怪地问道:“大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方笑着道:“小施主日日在那忆月峰上,如何会听不懂老衲所言。老衲就问小施主,你可有在忆月峰上吃过仙果?” 石武道:“吃过了,但就是一块西瓜而已。” 行方愣了一下道:“西瓜?” 石武自然地说道:“对啊,还是和公孙宫主一起吃的。不过我这资质太过平庸,到现在也还是凝气期。若真是什么仙果,我不是应该吃了就能修为大增,而后白日飞升去得那内隐界么?” 行方不信道:“听闻小施主未练功法就可破除金丹修士所布御阵,还能炼制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这等天资若还是平庸的话,那老衲等人真要自惭形秽了。” 石武道:“大师要惭愧的恐怕不是这个,而是大师明明是出家人,偏偏要多逞口舌。我确实可以做到大师说的那些,但那也是靠着我喝下几乎十死无生的造化汤所得。我忆月峰上是有机缘,因为有造化汤,有老仙长,可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里有谁敢上去吗?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刚刚那圣魂门长老是从哪里过来的?” 众人被石武这话一语敲醒,他们这才回忆到那厉害的金先生就是从忆月峰方向被打过来的。 石武呵呵笑道:“诸位前辈高人,我就是个凝气期的小辈。你们应该不会像某些大师一样想要捧杀于我吧。” “你!”行方竟有想一掌拍死石武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是犯了嗔戒,赶紧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 石武心里不屑道:“果然和尚跟和尚差距大得很呐!” 公孙冶这时笑着打圆场道:“好了,事情既然都说开了,你就让大家好好喝酒庆贺吧。” 公孙冶此言等于是从侧面证实石武说的都是真的,那这机缘对众人来说就真的是虚无缥缈了。 石武乖巧道:“那是自然,诸位前辈请。” 公孙冶跟着说道:“我拜月宫庆典别的不说,仙酿灵果管够,回礼的物品也会在诸位道友临走前赠于诸位。” 说罢,莲清子等一众修士先行回到座位上。 就在众人举杯之时,外面拜月宫守门弟子慌忙来报,说有一衣衫破烂的老者在山门外强闯。还不待那弟子说完,就有一老者拖着重伤之躯来到了广场前方。 “青阳子!南部大乱,快……”那老者还没说完,就脱力地昏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战而为友 “是仙灵谷谷主!”外隐界南部修士都认出了来人,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修为高深的老毒物为何会如此狼狈。 炼傑见事情诡异,传音于青阳子道:“青阳子道友,以防有诈。” 青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老毒物回道:“无妨。” 有伤在身的青阳子没有瞬移,而是飞了过去,炼傑等一众外隐界南部修士也随后跟上。青阳子以灵气查探之后发现老毒物是因为灵力耗尽而晕倒的,他便让随行长老拿了一枚回灵丹过来。 看着老毒物那干裂的嘴唇,青阳子可以确定他起码有几日几夜没有休息了,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一路从外隐界南部瞬移过来的。 回灵丹入口,老毒物全身微微一颤,等他看到眼前的青阳子后,他神情激动地抓着青阳子的海蓝色法袍:“南部大乱!快回去快回去啊!” 青阳子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毒物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松下来后竟痛哭道:“我唯一的孙儿也死了!万纵死了啊,死在了我的灵毒之下!” 青阳子与炼傑互看一眼,他们都觉得老毒物现在神智有些不清,青阳子起身对公孙冶作揖道:“公孙道友,可否借一处灵气洞府让万埩道友休息片刻?” 公孙冶见这疯疯癫癫的老者一会喊着让青阳子回去南部,一会儿说自己亲手杀了孙儿,又从南部修士那边听到此人就是仙灵谷谷主,也就是外号老毒物的万埩。公孙冶道:“周师弟唐师弟,你们带仙灵谷谷主去我拜月宫待客洞府内好生休息。” 周演与唐一卓同时起身道:“是!” 可这万埩一听到公孙冶的名号,即刻瞬移至高台前。这一举动让还没从高台上飞下的周演和唐一卓吓了一跳,因为现在的公孙冶修为被封,若是这老毒物趁着疯劲对公孙冶不利,他们想拦都拦不住。 公孙冶倒是没有任何的担心,不过柳菡等人还是悄悄站在了他的身侧,公孙冶问道:“万埩道友还有什么事吗?” 万埩双眼血丝遍布,而后竟然双膝落地跪于公孙冶面前,他叩首道:“公孙宫主,您现在是空冥修士,可否与青阳子道友一同去我南部。那里如今外来修士遍地,见到火灵根修士便是一番屠戮!” 公孙冶摸了摸额头上的七莲缚印,苦笑道:“万埩道友,非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有难处。不过这里道友诸多,你大可以细细讲来,若是可以,这里的道友都会过去帮你们的。” 万埩不知道公孙冶说的也有难处是什么意思,但公孙冶的话无疑燃起了他的希望。他于是就把那晚南部的火雨还有他与他孙儿万纵是如何获取那些火焰灵物的事情全部告知。在听到他以灵毒残忍地杀害那些拒不交出火焰灵物的修士时,在场众人皆感毛骨悚然。特别是南部那些修士,老毒物的灵毒他们自然再清楚不过。可听到老毒物和他孙儿遇到那黑衣人,最后还被那黑衣人以老毒物的灵毒将万纵毒杀至尸骨无存,他们又觉得老毒物有几分可怜。后来老毒物以血遁之法逃离,在途中又遇到了很多与那黑衣人一样只露一双眼睛于外的修士,他们个个修为通天,所幸他们好似只是在寻找火灵根修士。在看到他们杀人取血后,老毒物处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下一路瞬移过来了外隐界北部。 公孙冶听完万埩所说,凭借那黑衣人将所获得的火焰灵物放入体内这一点就确定道:“万埩道友,杀害你孙儿那人起码是空冥境高手。那些东西他也并非是放入体内,而是空冥修士独有的空冥属地。” 万埩听后再次恳求公孙冶道:“公孙道友,此等时刻您不能因为区域之别而袖手旁观啊!” 公孙冶无奈道:“非是我想袖手旁观,而是我现在修为全无,比起你还不如。” 万埩闻言大怔,他不明白公孙冶为何会修为全无,而且在场的众人不就是为了庆贺他的空冥庆典而来的嘛。 万埩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青阳子和炼傑知道刚才一战非是可以放在明面上说的,就飞过去高台将万埩迎去了南部区域的浮空桌旁,顺带以灵气传音将拜月宫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告知了万埩。在听到公孙冶实力强横,不管是近身之战还是术法相斗皆占了上风,万埩还跟着心情激动,可听到公孙冶在风结云阵的压制下被莲清子以七莲缚印封印了修为,万埩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他也不管青阳子与炼傑的劝阻,站起身对东部区域道:“莲清子道友,还请解开公孙道友身上的封印!” 这也是拜月宫众人想要听到的话,他们纷纷看向了东部区域的浮空桌。可莲清子脸上古井无波道:“万埩道友,此事恕贫道无能无力。” 万埩面色一狠,手中绿色灵毒蠢蠢欲动道:“我孙儿已死,仙灵谷对我来说更是可有可无!我现在只要公孙道友能与青灵子道友他们一起回去对敌!我要将那贼人挫骨扬灰!若你再不动手解印,我就以自身化灵毒,冲进你东部修士中间以灵毒自爆!” “嗯?”虚灵子和飞琼一听,前者拿起护身法宝严阵以待,后者右肩即便有伤也提起了紫刃寒霜剑。东部区域的修士更是一个个警戒起来。 西部的火灵子和周培一见这般热闹,竟惬意地各自倒了一杯仙酿,两人相视一笑地隔空碰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品着。 南部那边青阳子知道老毒物情绪不稳下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赶紧劝道:“万埩道友莫要冲动,莲清子道友是个讲理之人。你这般不仅解决不了事情,还会伤及很多无辜道友。” 炼傑也是一同劝道:“万埩老哥,你这仇即便其他区域的修士不帮,我和青阳子道友也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炼傑因为方才被金先生羞辱之事,现在与南部那边的修士极为团结。 万埩冷冷地盯着莲清子道:“你解还是不解?” 莲清子眼中没有任何惧色道:“我说过,我是无能无力。这七莲缚印是我莲花宗秘术,必须有我本命青莲的花瓣注入才能解开。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之七瓣青莲方才作为风结云阵阵眼时消耗极大,百年之内能恢复至巅峰状态便已是万幸,如何还能将本命青莲花瓣拿出给公孙道友解印?而且刚才这里所有修士都听到公孙道友发的道誓,他这辈子都不能出拜月宫半步了。否则便是道誓发作,轻则道消身死,重则天诛地灭祸及宗门亲友!” 万埩有些站立不稳地看向公孙冶,他不明白公孙冶遇到如此危难为何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边喝酒。 而拜月宫众人这边却是沉闷如死寂般,他们无法接受公孙冶明明成为了外隐界最强之人,却只能被封印修为一辈子在拜月宫内。 公孙冶自己倒是举杯道:“诸位莫要为了我的事而扫了雅兴。来,就当给我这个曾经的空冥境修士面子,喝下这一杯吧。” 若说先前的众人是因为公孙冶的修为而不得不对他所说的话看重,那么现在他们对这修为全无的公孙冶只能说是敬重了,敬重他到过山巅不惧低谷的洒脱。 在场所有人都拿起了酒杯,相敬公孙冶。 一杯过后,公孙冶道:“万埩道友,事已至此还需从长计议。我会将空冥修士的优势和弱点告知于你们外隐界南部,而且你最好能寻得南部至膳门火灵子道友的灵膳和行阵宗周培道友的阵法相助,这些在增加你们实力的同时也可以削弱空冥修士的实力。” 万埩将公孙冶说的全部记了下来,在火灵子和周培心里问候公孙冶祖宗的时候便瞬移至了南部修士的浮空桌旁道:“我以物换物的话,二位道友应该不会吝啬吧。” 火灵子和周培刚刚还在看着别人的热闹,现在倒进了这热闹里边了。万埩右手上若活物一般闪动的绿色灵毒让他们心中生畏,他们虽然有把握逃开,但他们后面那些附属宗门就得遭殃了。面对万埩这近乎胁迫的行为,他们只得退一步地以灵气传音与他交流着。 公孙冶看得是呵呵直笑道:“我拜月宫门人也给我听着,今日之事是我公孙冶自视甚高才招致的结果,与在此的诸位道友都没关系。还请诸位道友日后见到我拜月宫门人也给个面子,不要为难他们的同时能帮的话也尽量相帮。” 在座所有修士没想到公孙冶这时候还顾念着拜月宫门人,莫名地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莲清子当先表态道:“我莲清子亦会信守承诺,我东部修士日后若遇拜月宫修士有难,定会相帮。” 虚灵子与飞琼二人也带着附属宗门的宗主长老齐齐附和。 公孙冶眼神过处,除了北部的无量寺之外,南部西部的各宗门和各散修或做做样子或真心实意地抱拳称是。 拜月宫门人见公孙冶等于是以自身所有为他们谋了一条后路,心中悲伤之情更甚。 公孙冶将杯中仙酿倒满,对着所有拜月宫门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举杯谢谢各位前辈高人!” 拜月宫门人虽然心中悲愤,但公孙冶发话,他们还是倒满酒杯敬着在场修士们道:“多谢诸位前辈。” 在这群拜月宫门人之中,老马边喝着仙酿边对旁边传音道:“老杨,这公孙冶到底是要干嘛?” 老杨回道:“要是我们本尊下来或许还能看透,但现在这筑基修为的分身根本无能为力。还有这帮子以势压人的狗东西,是不是就认为我们拜月宫好欺负了!” 老马跟着气道:“我现在就把本尊召唤下来!” 老杨见老马动了真怒,立刻劝道:“你别冲动!内隐界有规定不能无缘由屠杀下界修士。而且此局已定,这公孙冶的修为算是断了。等八年后上宗派人下来时顺带确定下一任宫主的人选吧。” 老马哎了一声道:“按修为怎么也该轮到木非那小子了吧,以前在内隐界的时候也属他最机灵了。” 老杨不屑道:“这种只会为自己着想的人不配成为拜月宫宫主。” 老马这时才想到拜月宫出了这等大事木非都没有出现,不要说帮公孙冶站场,就是出来喝止别宗修士的行为都没有。老马怒道:“这才是真正的狗东西啊!老子要去扇他几巴掌!” 老杨拉住老马道:“我们只是来外隐界看着唐云丫头的,其他的于外隐界的我们无关。” 老马不忿地又倒了一杯仙酿喝下道:“他娘的真是憋屈啊!” 老杨现在平和了很多,他看着高台上自顾自倒酒的公孙冶,觉得公孙冶的身子外面隔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 酒过三巡,无量寺的行方带领一众人等当先起身道:“公孙宫主,老衲寺中还有要事,就不陪诸位道友了。” 公孙冶道:“你和仇嵬他们也是有趣,明明算是靠的最近的,却都先走了。” 行方此行目的算是完美达成,不仅让公孙冶只能龟缩于拜月宫中,还获取了元婴开空冥的机缘。虽说这机缘牵扯忆月峰的老仙长,但总比不知道的好,他这样也可与中州佛门那边有个交代了。 行方笑着道:“老衲为了公孙施主已经喝下好几杯仙酿了,若再这么喝下去,佛祖会怪罪的。” 公孙冶笑道:“若如此我便不好强留了,免得让行方你罪入地狱可就不好了。” 行方冷笑道:“公孙施主真会开玩笑,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公孙施主让贫僧罪入地狱,贫僧定会拉着公孙施主一同下去游历。” 公孙冶摇摇头道:“这你就想多了,我最后一定是死在天上的。哈哈哈……” 行方只觉得这公孙冶一定是乐极生悲后开始胡言乱语了,在公孙冶让赵胤将回礼之物赠送之后,行方便带着无量寺众人飞身离开。在起身之前,行方特意看了石武一眼,石武也感觉到行方的注目,二者目光相交之后反而是行方不敢直视石武,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反应。只有石武知道,他是以梦境中妙觉佛道同辉之后,观佛而不再是佛的眼神回应行方。 无量寺众人走后,火灵子等西部区域的宗门生怕招惹到同样癫狂的老毒物万埩,在喝了不一会儿后也起身告辞了。公孙冶修为被封印,不能出拜月宫的结局他们很是满意,而且听闻南部大乱后他们觉得三大宗还是一起回去比较好,是故在与公孙冶告辞过后拿了回礼便动身离开了。 公孙冶干脆让赵胤将回礼之物全部摆在了广场上,那些要走的修士直接拿走自己的那一份便成。 莲清子在又喝了一杯后便听到了虚灵子和飞琼的传音,二者皆不想参与南部大乱之事,希望莲清子能与他们一同回去东部。 莲清子想了想后便答应了二人,和虚灵子飞琼等东部区域的修士与公孙冶作揖之后便拿着回礼离开了。 拜月宫的门人无一不痛恨着莲清子,虽然这并非莲清子一人所为,但他们都记住了是这莲清子逼的公孙冶发了道誓,是这莲清子封了公孙冶的修为。 坐在远处的石武双眼紧盯着这些离开的人,在莲清子离开前望向他时,他没有任何回避地与其正面相视。可石武在莲清子眼中看到的却是无奈和祈求原谅之色,石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他再想确认时,莲清子和东部区域的修士已经齐齐走了。 有些个散修并没有跟着三大区域的大宗一起离开,他们反而像是说好了一样坐到了一起。看其样子,他们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机缘是不是如公孙冶说的那般。 那些元婴后期散修以一头发蓬乱,手中握有一根拐杖的木须老人为首,在他的示意下,那些散修频频对着公孙冶敬酒道:“公孙宫主,这杯我敬你!” 公孙冶也不拒绝地举杯便喝,可能是因为修为被封的缘故,他几杯下去就喝得微醺了。 王猛见这些散修居心不良地对公孙冶敬酒,起身道:“诸位道友,我王猛借这机会也敬诸位一杯。” 木须老人看着同样为木灵根的王猛道:“王道友这算是喧宾夺主吗?” 王猛笑了笑道:“木须道友想多了,我就是一时兴起想跟木须道友喝一杯罢了。” 木须老人呵呵笑道:“既然王道友这般有兴致,那我们自然相陪了。大家轮流敬王道友一杯吧。” 木须老人身后那些元婴修士纷纷倒上仙酿,一杯一杯敬着王猛。 王猛自然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豪气地帮公孙冶直接挡了一轮,但那些人还不放过地继续倒着仙酿相敬。 驭兽宗那三位长老看出不对劲,他们欲上前帮王猛挡酒时,却被木须老人一声喝道:“你们三个也配跟我等喝酒?” 那喝声中带有元婴后期威压,直接把那三人震退回座。 公孙冶见状似在说醉话道:“怎么喝得好好地还动起手来了。今天是我的庆典,都给我一个面子,多喝酒才是!” 以木须老人为首的那些散修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木须老人一放酒杯,丝毫不留情面道:“公孙冶,你还以为你是空冥修士呢。现在就是你门下的凝气小辈都可以踩你一脚吧。” 柳菡拍桌怒道:“你说什么!” 木须老人看着一身红衣姿色颇佳的柳菡,眼带猥琐之意道:“我倒是忘了,今日还是柳菡掌座结婴庆典,就请柳菡掌座过来陪我等喝两杯吧。” 柳菡哪会受此屈辱,她即刻唤出本命法剑,欲要与那木须老人拼命。可那木须老人元婴后期修为根本不是她柳菡可以抵挡的,只见他双手掐诀之后便将手中拐杖变幻出一根粗长枝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着柳菡腰肢拉了过去。 王猛也有些醉了,他摇晃着脑袋醒酒的时候就看到柳菡被擒,他立刻就想瞬移过去,但有一人比他更快。只见一只青鳞蛟臂势大力沉地将那根粗长枝条自中间劈断,那枝条内似有灵物发出哀嚎之声,缩回了木须老人手边。 青阳子举着右手蛟臂看着木须老人道:“我代莲清子道友小惩大诫,若再有辱拜月宫者,灭其元婴诛其满门!” 木须老人见青阳子单单一只蛟臂就能断其本命根须,大骇之下抱拳道歉道:“老身醉酒误事,还望公孙宫主,柳菡掌座不要见怪。” 公孙冶哈哈笑道:“来者是客,无碍的。” 话虽如此,木须老人却再不敢过多停留,就连回礼都没拿就走了。 拜月宫众人都在感叹公孙冶修为尽失的同时也意外于青阳子的出手相帮。 青阳子见那些散修走后才呵出一口凉气,紧接着他那只蛟臂也恢复了正常状态,显然刚才那一击青阳子用尽了全力。 公孙冶说道:“谢了。” “客气了。”青阳子同样直白道。 或许这就是英雄惜英雄吧,作为敌人时拼尽全力一战,在看到对方被欺辱时挺力相帮。 “要走了?”公孙冶问道。 青阳子嗯了一声道:“万埩道友已经问火灵子他们换取了灵膳和元婴后期的杀阵御阵,我们要即刻回去南部。” 公孙冶道:“一路小心。” 青阳子似立下誓言道:“等我晋升空冥境,我会押着莲清子过来解开你的封印。到时候我们不再有任何拘束地痛快一战。” 公孙冶没有接过青阳子的话,而是说道:“走之前,跟我再喝一杯吧。” “好!”青阳子虚空一抓,他浮空桌上的酒杯应声而至。 公孙冶帮青阳子倒满一杯后二人轻碰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青阳子道:“走了。” 公孙冶道:“好。对了,回礼别忘了拿。” 青阳子点了点头后便与炼傑等人收起回礼出了拜月宫山门。 “青鳞!”一句青鳞出声,那三千丈的碧鳞青蛟自青阳子海蓝色法袍内钻出。 外隐界南部所有修士都飞上了碧鳞青蛟的蛟身,碧鳞青蛟回首看了一眼拜月宫山门,对青阳子道:“这公孙冶倒是洒脱!” 坐于碧鳞青蛟额头的青阳子亦看着拜月宫山门,抚了抚蛟首道:“待你我晋升空冥之日,便来此与公孙道友再行一战!” “好!”碧鳞青蛟闻言畅快地飞入云层之中,向着外隐界南部疾驰而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客散心归 外隐界南部那些修士走后,拜月宫广场上就显得冷清了许多。除了拜月宫的附属宗门外,这里也就剩下一些与拜月宫门人交好的修士。不过他们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在酉时一到他们便起身与公孙冶告辞。 公孙冶也没有强留,只是让他们走之前莫要忘了拿取摆在广场上的回礼。 酉时过半,拜月宫那些附属宗门的宗主依次过来与公孙冶告别,有些嘴上虽还是恭敬之语,但看向公孙冶的眼神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尊重。 公孙冶也没在意这些,对他们点了点头后便自顾自地喝着仙酿。那些各怀心思的宗门宗主便三五成群地走了。 如今的拜月宫广场上,外来的宾客就只剩下了珠光阁的杜子嘟和谢灵。王猛因为酒醉被柳菡安排唐一卓连同三位驭兽宗长老先带他回了原先的洞府休息。杜子嘟则是要跟公孙冶结清庆典后续的费用才留到了最后。 杜子嘟带着谢灵飞至公孙冶桌案前,此时夕阳斜照,杜子嘟眼中的公孙冶身上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杜子嘟看着这位先前还在风结云阵内力压群雄的空冥修士,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但她毕竟是珠光阁少阁主,该结清的费用一块灵石都不能少。 杜子嘟作揖道:“公孙宫主,子嘟这也要回去中州了,多谢您这十几日来的款待。” 公孙冶见是杜子嘟,也是客气道:“少阁主以后有空就多来我外隐界北部游玩,我们拜月宫永远欢迎少阁主。” 杜子嘟回首看了一眼石武,点头道:“会的。” 公孙冶看着广场上还剩下的部分回礼和旁边的浮空桌椅道:“少阁主,那就按我们事先说好的,这些浮空桌椅只是租赁之用,广场上这些回礼的丹药法器少阁主也折算回去。至于最后还要支付多少灵石我会让赵胤师弟去落月阁与少阁主对下账目,到时候全部付清便是。” 杜子嘟嗯了一声道:“多谢公孙宫主了。” 见已谈妥,公孙冶便唤来了赵胤。谢灵先将广场上那六百九十三张浮空桌椅全部收入袖中,在与赵胤一起点好广场上所剩回礼的数目后谢灵就将这些回礼也一并收起。 杜子嘟谢灵二人对着自斟自酌的公孙冶再次做了个揖后便在赵胤的带领下去了落月峰。 如今的拜月宫广场上再无外人,所有人的心情都沮丧到了极点。 柳菡等掌座长老更是围了上来,公孙冶见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打趣道:“你们这是干嘛啊?这次庆典我们拜月宫收了那么多好东西,稳赚不赔的。你们还不快点像你们柳菡师姐那般快快晋升元婴境,到时候就可以从他们送给我的元婴法宝中挑选几样趁手的了。” 见到了这等时候公孙冶还有心思开玩笑,柳菡他们也不知道该说公孙冶是看得太开了还是说他在修为被封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自己。 柳菡鼓励他道:“公孙师兄,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不是还有老仙长嘛,我们可以让石武去求老仙长!” 公孙冶一听他们要让石武去找老仙长帮忙,立马阻止道:“糊涂!老仙长仙人之姿,不喜管这等俗事的。而且我在拜月宫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以后这拜月宫要靠你们来扛了。” 哪知公孙冶刚说完,一位面容枯槁的束冠老者就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他身披一件褐色氅袍,衣服背面的上弦月图案正对着远处的那些拜月宫门人。 来人正是如今拜月宫内资历最老的长老殿成员木非。他因在公孙冶晋升空冥境时与其发生不快,也就没有关心公孙冶这空冥庆典。后面他听到广场这边传来争斗之声,这才看到公孙冶主动进入了周培的风结云阵中。在看到公孙冶与青阳子相斗时他还骂着青阳子既然有帮手为何还要单打独斗。后面看到青阳子落败,那些元婴后期高手齐齐围攻公孙冶,他还期待着公孙冶当场被擒甚至是被杀。可等来的却是公孙冶以袖里乾坤法袍困住了那六位元婴后期高手。在他都不想再看下去时,奇迹却发生了,莲清子不仅将公孙冶打败,还以七莲缚印封了公孙冶修为,让他永世不得出拜月宫半步,这可把木非给乐坏了。他千等万等终于等到别的宾客全散了,这才从隐匿的地方出来,他要讨回他那时候失去的面子。 木非冷笑道:“公孙师弟可还好啊?” 公孙冶知道木非来者不善,但他还是惬意地喝着仙酿道:“很好啊,就是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 木非道:“我看公孙师弟是大醉特醉了才会将拜月宫的重责交给柳菡师妹等人,他们扛得起来吗?” 木非说完便拿目光扫过柳菡等掌座,眼中不屑之意顿现。 柳菡等人知道木非在拜月宫的辈分极高,是故没有上去顶嘴,但公孙冶可不会惯着他,他说道:“扛不扛得起我不知道,但他们却是敢抗的。而不是像有些人,有事就躲在后面,没事就出来叫唤。刚刚木须老人出手的时候,你难道不是在冷眼旁观?” 木非闻言面上一冷,他确实是在看着,为的就是确定公孙冶是否修为全无,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出来夺权。 木非冷冷地说道:“公孙冶,你现在没有修为就少说些话,我怕我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就把你捏死了。” 周演当先站出来道:“木长老还请自重!我公孙师兄为拜月宫鞠躬尽瘁,若是让上宗知道你这般行径,木长老也不好交代的!” 木非嘲讽地回道:“你有见过人走路的时候会特意去管地上蚂蚁的死活么?” “你!”柳菡林轩二人也是怒喝道。 木非道:“我怎么了?我陪你们这些蚂蚁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足够委屈了,现在也该轮到我掌权了。” 公孙冶举着杯中仙酿摇头笑道:“木非,你这辈子也就这般了。” “我怎么样也是你这废物能品评的?”说着,木非便以灵力隔空从公孙冶手中夺过酒杯,将杯中仙酿全部泼在公孙冶脸上。 公孙冶擦了擦脸上仙酿,眼中满是可惜之色道:“这浪费的都是灵石啊。” “莫要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开那张位子。”木非命令道。 公孙冶却没有起身,而是看着木非后方道:“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木非身后竟不知何时围拢过来在场所有的拜月宫门人。 公孙冶道:“我们可能真如他所说只是上宗眼里的蚂蚁,每五十年挑一只大的上去培养着。但我要告诉你们,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可以去追求你们想要的,但必须要有自己的担当!若我把拜月宫交给这种出了事躲在最后面,没事就在同门面前相欺之辈,你们能同意?” 台下众人齐声喝道:“不同意!” 众人之势让元婴后期的木非都有些吃惊,但他还是转过身看着那一个个黑压压的人头道:“我做事还需要你们同意?” 话语之中带有的威压让最前排的众弟子都跪了下去,人群中间的年蓉长老和石武老杨老马他们都挺直身子冷视着木非。 木非见还有硬骨头,他知道自己需要用点手段掰断这些硬骨头来立威了。他当先就把目标放在了身材肥硕的老马身上,他右手虚空一张,空中似有一只灵气幻化的巨大手掌一把向着老马抓了过去。石武见木非要拿老马立威,身形一下子就挡在了老马前面,而木非也不管其它地抓了下去。 即便老杨一直在以灵气传音劝老马冷静,但老马还是忍不住地传音于木非道:“狗东西!老子以前在内隐界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你会做出这种事呢?老子不想跟你废话,上宗使者下来之前,滚回你的长老殿。” 木非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拜月宫上宗执法长老马爵的身影。木非并非蠢人,他知道马爵既然在这群人里那肯定是有要事在身,他慌忙对着下面的拜月宫门人做了个揖后便瞬移遁走了。 那些拜月宫门人纳闷着这木长老为何像见鬼了一般落荒而逃,他们还以为是他们的团结吓跑了对方,有些人便带头欢呼起来,老马和老杨更是抱着石武表示着感谢。 公孙冶也奇怪地看着下面,他自然不信木非会因为这些聚集的拜月宫门人而逃走,他只好把目光放在了石武身上,认为是老仙长在暗中警告了木非。可石武更是一头雾水,他正准备上前以雷霆速法和《九转化灵诀》对抗呢,哪成想这木长老竟然先跑了。 公孙冶知道木非这么落面子的跑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他对众人说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起加紧修炼。下月开始门内弟子月例双倍发放,门派内晋升筑基、金丹的奖励也会加倍。” 一听到这个,众弟子连忙作揖道:“谢宫主。” 众门人弟子在热议和期盼之中离开了拜月宫广场,唐一卓在送王猛他们去了洞府后也回来了。唐一卓听闻刚才发生的事后气愤难当,他立志要快点晋升金丹后期。 赵胤不久后也回到了广场上,他将灵石支付给杜子嘟后便一路送他们出去了拜月宫山门。 杜子嘟还让赵胤传了个口信给石武,说是让石武不要将那块传音玉佩扔了,虽然距离远了以后就不能听到玉佩内的话语,但她反而可以自在地说些平时不能跟别人说的话,也当是有个人在听了。 石武听后只觉得这少阁主好生奇怪,他问赵胤道:“这少阁主就没个谈心的知己红颜?” “知己红颜?”赵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石武道,“女子最多就是有闺中密友吧?” “女子?”石武愣住道。 赵胤见石武没看出杜子嘟是女扮男装,笑着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少年郎,你还要多增加些阅历啊。” 石武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杜子嘟那唇红齿白的模样,傻笑道:“少阁主还真是个美人儿呀。” 一艘已经离开拜月宫万里之距的豪华飞舟上,九珠连环的图案显示着飞舟主人的尊贵身份,已经恢复女儿身的杜子嘟头戴月明秀玉簪,身着粉袖流仙裙,璧人模样的她望向北方道:“火纹灵膳师,你可要快点成长哟。” 谢灵则是看着南面方向道:“南部大乱,珠光阁的生意要兴隆不少咯。” 杜子嘟赞同之下也回去了舱中,她要联络中州珠光阁总部那边,吩咐往南部派送的丹药法器等无需层层上报就可运送过去。如今的杜子嘟已是揣着一本生意经的珠光阁少阁主。 秋风萧萧,月明之下更添几分寒凉。广场上的高台依旧伫立,情景却与白日时天差地别。 石武并没有随众人离开,而是在公孙冶劝走五峰掌座后走到了高台旁。 公孙冶道:“天凉了,为何不回去休息啊?” 石武道:“那公孙大哥呢,你为何会被莲清子制住?” 公孙冶坦然道:“是你公孙大哥自视甚高又技不如人罢了。” 石武回忆起莲清子那个眼神,试探道:“公孙大哥是不是在隐瞒着什么?” 公孙冶没有任何触动道:“小武兄弟你别多想了,还是快些回去忆月峰上吧,我喝完这杯也要回去宫主殿了。现在没有了修为,这一路走回去也挺费时间的。” 石武道:“我陪公孙大哥一起走。” 公孙冶苦笑道:“你还真是个孩子啊。这种时候你就该留我一个人在这伤春悲秋一会儿。想想我早上多风光,后面竟然沦落到要靠别人才能救下柳菡师妹,还差点被自己宗门的长老逼得退位。” 石武握紧拳头道:“公孙大哥,以后换我保护你!” 公孙冶摇摇头道:“你可比公孙大哥危险多了,没有了我的牵制北部区域的其它三大宗对你要么想要拉拢要么想要除去。所以你以后没事就不要出去忆月峰了,那里有阵法屏障和老仙长在,一定可以保你周全的。” “我不怕的,我就怕他们对公孙大哥不利。”石武说道。 公孙冶感慨道:“我现在虽没有修为,但还是空冥境的肉身。最多受些屈辱,想要取我性命没那么容易。” 石武想到公孙冶被木非泼酒的场景,咬牙道:“公孙大哥,我一定会想办法从老仙长那边找到解开你封印的方法!” 说完,石武也不待公孙冶回答便独立离开了。 月光之下,公孙冶看着石武离去的身影,他回想起那时候元叔将造化汤的蓝色大碗拿出,对印沁说的那些话,叹道:“小武兄弟,你非是老仙长等的那个人啊,你可知你当时差点就死了。所以老哥只想你可以好好走你自己的路。” 月朗星稀,忆月峰山顶上的这轮明月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到一样。石武回来后就看到坐在长凳上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元叔。 大白兔子在看到石武的第一眼就从元叔坐着的长凳上扑了过去,石武弯下腰抱起大白兔子向着自己的青竹小屋走去。 这过程中石武没有对元叔说一句话,这反而让元叔有些忍不住了。他问道:“你没有话要问我?” 石武反问道:“我问了您就会告诉我?” “有些会有些不会。”元叔道。 石武道:“您可以解开公孙大哥的七莲缚印吗?” 元叔听了后呵呵笑道:“可以,但没必要。” 石武似乎早有预料道:“所以我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不管以前公孙大哥为您做了再多的事,在您看来,他吃了您那块仙果后便两清了。但您也要知道,那是我帮他选的,并不是他自己要的!” 元叔道:“你在生气?” “是,但我只是恨我自己,恨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恨自己不能帮他对敌,让他受此困境。”石武埋怨自己道。 元叔道:“没几个人可以在你这个年纪靠自身实力做到你说的这些,即便是印沁也只是靠着他的地位出身罢了。” 石武握紧拳头道:“所以我现在只想不停地努力,努力让自己可以成为别人依靠的存在!” 元叔道;“你的心乱了,好好去休息一会儿吧。” 石武没有回应地抱着大白兔子进去了青竹小屋,顺带还锁上了屋门。 元叔抬首看了看月色,从腰间抽出那根银色旱烟杆,而后虚空一踏。 客散人亦静,公孙冶从没有过这般平和的心境,好像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喝酒就行了。 但他此刻已经有些醉了,他都没看清元叔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看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大洞,而后元叔便抽着旱烟走了出来。 这还是公孙冶在元叔进入忆月峰后第一次见他出来,公孙冶的酒即刻就醒了一半,他起身恭敬作揖道:“老仙长好。” 许是真喝多了,公孙冶脑子虽然清醒,但身体却有些不协调地踉跄几步,还好这里没有旁人在,不然看到了就真惹笑话了。 元叔看着醉酒微醺的公孙冶,抽了口旱烟道:“怎么样,你打痛快了喝痛快了没有?” 公孙冶道:“多谢老仙长成全。” “你是痛快了,可我却很不痛快。”元叔吐出一个烟圈道。 公孙冶道:“老仙长遇到了何事?” 元叔将旱烟杆拿在手里道:“我刚刚被那小子发了一通脾气。” 公孙冶闻言酒又醒了一大半,他怯生生的问道:“老仙长您应该没有一掌打死小武兄弟吧?” 元叔接过话茬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他凭什么敢跟我那般说话啊。我这就回去补他一掌!” 公孙冶闻言赶忙给元叔拿来一个新杯子,倒了一杯仙酿道:“老仙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武兄弟年纪小不懂事,这杯算是我这大哥代他赔个不是了。” 元叔那刚要走的身子很自然地停了下来,接过那个酒杯抿了一口,而后饮尽道:“味道不错,再来一杯吧。” 公孙冶见今日的元叔有些奇怪,又替他斟满一杯。 元叔举着酒杯道:“公孙冶,你信命吗?” 公孙冶一怔道:“老仙长来之前不信,老仙长来之后信了。其实比起天命,我现在更信老仙长。” 元叔哈哈笑道:“那我就借着你这杯酒跟你说一些醉话。” 公孙冶郑重道:“老仙长您说。” 元叔将杯中仙酿喝下,对公孙冶道:“若没有石武给你求的那大半块仙果,你修为将止于元婴后期,而且你会如你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在八年后拜月宫上界使者开启传送门时强闯拜月宫上宗,你在被打下来后会被拜月宫上宗留给木非的木灵界之术困杀。” 公孙冶愣在那里,久久才回过神来:“原本的命运中我见到灵鸢了吗?” 元叔道:“没有。” “所以果然如莲清子道友所言,是小武兄弟帮我改了一次命!”公孙冶说道。 元叔道:“但那小子却只认为是我小气,仅凭一块仙果就让你这么多年白干了。” 公孙冶道:“可莲清子道友说我还是会死,也是在八年之后。更有‘蜂鸟观海,未知深浅’的批语。” 元叔道:“是。因为我不能欺瞒天道,否则天道反噬会影响后面很多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学着某人在中间规避规则又调整了你最后的命运。” 公孙冶紧张道:“所以,我最后能见到灵鸢吗?” “可以。”元叔确定道。 公孙冶脸上现出难以言喻的笑容道:“这就够了,哈哈哈,这就够了!” 公孙冶没有再去多问什么,他大喜过望地对元叔再次做了个揖,提着那壶仙酿一步一踉跄地走去了宫主殿。 元叔看着公孙冶开心无忧的样子,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道:“蜂鸟观海,未知深浅。公孙冶,尽管飞入那片血海之中吧,这样子你才能见到你心中所念之人。至于后面的事就让后面的人来做即可,报仇雪恨也好,命运纠葛也罢,都与你无关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静日无忧 十月初十,关于拜月宫庆典上发生的事情被回去各自区域的修士沿路传颂开来。 那些没有机会一睹此战风采的人都惊叹于公孙冶空冥境的强大,纷纷憧憬着自己能像公孙冶一样纵使十大顶尖元婴高手在前也丝毫不惧。他们听到公孙冶主动进入行阵宗周培的风结云阵,有说公孙冶自视甚高的,有说公孙冶这是为了拜月宫众宾客着想,毕竟那场战斗打下来,就连炼神期修士传给周培的风结云阵都破碎了。他们说到此处都不由得为公孙冶感到惋惜,明明是外隐界第一人的存在,如今却成了修为全无不能出拜月宫半步的废人。 同样想要问个明白的还有已经到了宫主殿的王猛,可能是昨日帮公孙冶挡酒时一下子连喝了太多,后劲上来的仙酿让王猛一直昏睡到了巳时。等他苏醒之后便第一时间瞬移到了这宫主殿,那三名驭兽宗长老是拦都没有拦住。待他们以为王猛这般火急火燎地过去,二者难免会发生争论时,随后入得宫主殿的他们却只听到了宫主殿内传来轻微的打鼾声。他们看到王猛静坐在客座上,而公孙冶正靠在主座上睡着。 王猛虽然很想知道公孙冶种种反常行为的缘由,但他并没有去吵醒他,而是在客座上默默地等着。 午间的秋日将阳光拉长,一直照进了宫主殿。 公孙冶应该很久没有像昨日那般开心地沉睡了,虽然知道靠在主座上睡觉有失体统,但对于得到元叔许诺的他来说,这些体统又算得了什么呢。 公孙冶直起身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客座上的王猛。他有些惊讶道:“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王猛叹道:“亏你还能睡得这么安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有问题的嘛。” “我只说没有性命之忧啊,我这不除了没有灵力之外什么都好好的嘛。”公孙冶抖了抖袖子道。现在的袖里乾坤法袍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紫青色长衫,没有任何空冥境法宝的气息。 王猛不甘心地想以灵气帮公孙冶查探,可公孙冶的肉身仍是空冥境,王猛的灵气根本无法探入。只是他能感觉到,公孙冶的灵气确实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他焦急道:“你可有解印之法?” 公孙冶道:“没有。你不是也听到了嘛,就连施展七莲缚印的莲清子道友现在都没有办法解开。而且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我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也该是让柳菡师妹他们掌权做主了。” 王猛听到这个就说道:“听说昨日木非又出来闹腾了,要不要我去警告一下他!” 公孙冶摇头道:“不必了,他那种人成不了气候的。而且昨日不知为何,在木非要抓小武兄弟的时候突然像是被什么人吓到了一样,我觉得他近期是不会再出来了。” 王猛道:“石武毕竟是忆月峰上的人,就连那圣魂门的金先生都像狗一样地被老仙长打了出来,更别说木非了。” 公孙冶想着那金先生的样子,又联系到那时候金先生说快拦下我时第一个上去相帮的竟是欲欢宗突然冒出来的慕纤。公孙冶推测道:“你说起那金先生我倒是要提醒你一下,他的修为应该不弱于我。而且从他敢去忆月峰找老仙长就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极有信心。在这外隐界敢这般做法的,恐怕只有那无幽谷谷主了。” 王猛惊道:“真的假的?” 公孙冶道:“十有八九吧,无幽谷因为血老七的事情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们却迟迟没有现身,前面事情多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一块,现在静下来想想就觉得不对劲。圣魂门突然出现的金先生,欲欢宗在外云游回来修为比她们宗主还要高的慕纤,这本身就不正常了。特别是在金先生有难时第一时间冲上去的是慕纤,我就觉得其中必有干系。” 王猛也认同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问题。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让拜月宫开启护山大阵,然后去各峰上转转。”公孙冶伸了个懒腰道。 王猛见公孙冶只说了这些,问道:“就这样?” 公孙冶自嘲道:“对啊。即便他们真是无幽谷之人又与我有何干系呢。我现在就是一只笼中的鸟儿,被关在拜月宫静日无忧咯。” 王猛依旧不信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后手?” 公孙冶哈哈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是在八年之后,宗门大比时你可一定要过来。至于其它的附属宗门,我在想他们会由谁牵头来说脱离拜月宫的事宜。” 王猛作色道:“他们敢!” “诶,你别这副架势。所谓树倒猢狲散,拜月宫已经不能提供他们最好的庇佑。念在往日的香火情也好,看在我这个名不符实的空冥修士也罢,我只愿他们不要撕破了脸面,弄得大家都很难看。”公孙冶长袖负后道。 王猛道:“我去警告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只要我驭兽宗不脱离拜月宫,他们也不能!” 公孙冶劝道:“别了吧,你出来的时日也很久了,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去驭兽宗坐镇吧。” 王猛想一想后问道:“那如果有人来找你们麻烦怎么办?” 公孙冶道:“那我就先狐假虎威一番,然后让柳菡师妹以镜花之术联系你。” 王猛点头道:“也好。” 公孙冶嗯了一声道:“保重。” “保重。”王猛说着就将手伸了出来。 公孙冶疑惑道:“干嘛?” “回礼呢?我昨日喝多了,现在要走自然是要拿份回礼回去的呀。”王猛说道。 公孙冶只当没听见道:“这秋风吹得人真舒服啊,你们不用管我尽管先回去吧。我要去巡视我拜月宫各峰,督促那些门人弟子好生修炼。” 而后公孙冶竟然真的不理王猛地走了出去,宫主殿外的长老也就告知王猛拜月宫昨日已经与珠光阁的少阁主结清了庆典的灵石,剩下的回礼也一并折算了进去。 王猛闻言呵呵一笑,飞至空中的时候传音于山道上的公孙冶道:“今日就先饶了你,但八年之后你可得帮我备一份厚礼,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说完,王猛便带着随行的三位长老离开了拜月宫。 公孙冶看着空中飞远的王猛道:“放心,八年之后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厚礼的。”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降落在落月峰的山腰处,穿着深蓝色氅袍的石武从绿玉传送阵内走出。他的眼神中有些疲惫,因为昨晚回到忆月峰后他在床上颠来倒去地睡不着,最后干脆起来将赵辛买的那些灵肉从凝气六层做到了凝气九层的金露玉灵肉。午间他收到赵辛的传音,过来拿卖完九千块凝气五层金露玉灵肉所获得的中品灵石。 如今的拜月宫没有了先前的热闹,申时过来的石武更是没看到多少落月峰的弟子。等石武来到落月阁前,吕崎和林二狗依旧热情的相迎,但现在的石武没什么心情应付他们,在说了一句我自己进去后,就把想要引他进门的二人留在了门口。 吕崎等石武进入落月阁后说道:“二狗,你这朋友好像也不怎么待见你了啊?” 林二狗的目中透着凶光道:“吕崎,别以为大师兄现在器重你就得意忘形了。修真界实力为尊,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上我们见个真章!” 吕崎看着如恶狼一般的林二狗,冷哼一声后竟然不敢看他地撇过头去。 赵辛的专属房间内,在见到是石武来了之后,他神秘兮兮地将四十个鼓鼓的储物袋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来。 看赵辛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石武难得地笑了笑道:“至于嘛,这里可是落月峰是你赵师兄的地盘啊。” 赵辛小心翼翼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小武兄弟!实在是这次数目太大了,我刚开始都是将这些灵石放在我伯父那里的。这可是一百二十多万块中品灵石啊,要是弄丢了,就是把我赔给你都赔不上。” “以我们的交情我最多让你赔一半。”石武认真道。 赵辛一听自己和石武之间的交情居然值六十万块中品灵石,还有些开心道:“那不错,不过这份额还是留着以后用吧,我现在沾你的光灵石也不缺的。” 说着,赵辛先让石武把灵石收好,而后就将那把购得的木纹剑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了出来,顺带将木纹剑的特殊技能和使用方法也一并告知。 石武接过后谢道:“多谢赵大哥。” 赵辛摆摆手道:“你这说得什么话,挑物选货这种事我最拿手了。不过小武兄弟,赵大哥明日开始就要闭关了。李穆师兄他们早就已经闭关,就连这次庆典都没参加。我也决定除非临近宗门大比,不然不到筑基后期绝不出关。你以后有什么需要买的就找吕崎或者林二狗。” “赵大哥可否再等些时日。”石武将做好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拿给赵辛道,“赵大哥,我从谢灵前辈那里得到了一个方法,按他所说,你现在要从凝气六层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吃起。先以凝气六层的五块为基础,然后每一层多加五块。我带来了凝气六层到凝气九层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你再等我两日,不,一日就可以,我帮你把筑基初期和筑基中期的各做一份出来,这样子你闭关时可以边吸收灵力冲击筑基后期,边以金露玉灵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 赵辛本以为石武让他再等些时日是还有什么事要他去办,没想到对方想的却是如何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赵辛感激道:“小武兄弟,赵大哥别的话不说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赵辛的事!” 石武想了想道:“那成吧,你帮我再准备些金露玉灵肉的食材和灵膳玉盒。在你闭关出来前,我做出的金露玉灵肉都会存着,等你出来后再卖。” 赵辛哈哈笑道:“好!想来这一百多万块中品灵石也够你用很长时间了。” 石武听到赵辛说这些灵石可以用很长时间也就笑了笑,他告辞道:“那赵大哥我先走了,你尽量帮我购买品级高些的灵肉,最好是筑基期以上的。” 赵辛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见已说好,石武便准备出去了。可赵辛觉得石武太够意思了,说什么都要送送石武,看得外面的吕崎和林二狗嫉妒不已。 石武被赵辛送到了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内,石武道:“赵大哥你回去吧。” “好咧。我等等就去跟我伯父说说够买灵肉的事情。”赵辛道。 石武点了点头便顺着绿玉传送阵传去了新月峰山腰处,他习惯地捧起旁边的山泉水喝了一口,然后擦了擦嘴向着下面山道走去。 来到外门弟子的屋舍外时,石武免不了又被看到的新月峰弟子调侃一番。石武知道她们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更没放在心上。 在屋内打坐的林青听闻是石武来了,将运行的灵气收回后便起身出了屋子。 “你来了。”待看到来的真是石武,林青的目中温柔似水。 石武道:“嗯,明日我还会来一次。但后面就可能很久都不出来忆月峰了,我又要闭关了。” 林青哦了一声道:“你好像不太开心。” 石武点头道:“昨日公孙大哥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我想尽快地成长起来。” 林青坚定道:“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石武狠狠点头道:“就等着我闭关出来一鸣惊人吧。” 林青莞尔一笑道:“我很期待。” 石武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储物袋道:“里面有靠近三万块中品灵石,还有凝气六层到凝气九层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你循序渐进地使用之下对你的修为会大有益处。” 林青没有去管这些灵石和金露玉灵肉,而是追问道:“你要闭关这么久?” 石武没想到林青在意的是这个,挠挠头道:“我前面单单对战一道金丹期藤蔓就被打了个半死,现在我要去应对两道,时间是会长些的。” 林青不舍道:“你闲下来时如果想跟人说话就传音给我。” “好。”石武边答应边将金露玉灵肉的服用方法告知了林青,在挥手作别后石武没走进步就又回了过来,他从纳海囊中另取出一个储物袋道,“这是给二狗的,里面有凝气四层到凝气六层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和两百块中品灵石,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说完,也不待林青询问石武就走了。 林青看得出来,石武与林二狗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但林青没有去问,她知道如果石武想告诉她那就会直接跟她说,她不会做让石武为难的事情。 新月峰的山石台阶上,心事重重的石武被一人喊住。等石武抬头看时,正是那以前问过路的“赵海”。 “赵海”笑着作揖道:“我和石师兄真是有缘啊。石师兄这是去看林师妹了?” 石武见是“赵海”,也就回道:“嗯,赵师弟这是要去何处?” “赵海”道:“我刚刚于师尊那里询问了关于我术法上的几处疑惑。” 石武看到“赵海”身外隐隐透出的金光,试探地问道:“赵师弟以前可曾去过寺庙?” 以赵海面貌潜伏在此的行令闻言一惊,但还是保持镇定地笑道:“自然是去过的,不过都是小时候家里人带过去的。” 石武点点头道:“怪不得我觉得赵师弟是个与佛有缘之人。” “石师兄说笑了。”行令背后冷汗直流,但面上极为自然道。 在体内天劫灵体传来话音过后,石武突然笑着道:“我确实是在说笑呢。我就不打扰赵师弟回去研习术法了,告辞。” 行令双手作揖回礼,等石武疾步走后,他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浸湿了。行方在昨日离开前曾传音于他,说公孙冶再无威胁,让他有机会就以本命令咒将石武擒获带回无量寺。但他方才刚想施展本命令咒,就被石武那骇人的言语给震住了,他不明白石武是如何看出他与佛有缘的。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也在询问石武是如何知道的,它是因为有凤焱透露的信息才了解了行令的身份,但按理说石武是发现不了的。 石武越发觉得梦中的妙觉是真实存在过的,他回道:“可能是因为我记性比较好吧。” 天劫灵体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看到石武已经来到了观月峰的山腰处。 此刻唐一卓也正好行在山道上,石武恭敬道:“唐仙人好。” 唐一卓道:“你可别仙人仙人的叫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跟老仙长是一辈的呢。” 石武回道:“我叫习惯了啊。对了唐仙人,你们观月峰的萧椋很可能是别宗的内应。” 唐一卓闻言脸色一变,以灵气传音道:“你别胡说。” 石武于是就把他来观月峰遇到萧椋时候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唐一卓。 唐一卓哎了一声道:“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是永远不会背叛拜月宫的,因为他是公孙师兄派过去圣魂门后又被派回来的内应。” 石武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一卓谨慎道:“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别拿出去说。” 石武只得点了点头。 唐一卓转而问石武道:“你来这里干嘛?” 石武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的孩子一样:“没什么,我就是答应了唐云来送她金露玉灵肉的,我帮她做了木属性和水属性的两种。” 说着,石武生怕唐一卓不信地将金露玉灵肉拿出,顺带还告诉了他服用之法。 唐一卓接过石武递过来的储物袋道:“你也是有心了。” 石武借机说道:“唐仙人,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 “不能。”唐一卓无情地回绝道。 石武只好将要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在唐一卓渐渐不善的眼神中他赶忙过去了绿玉传送阵内。 见石武离去,唐一卓才轻声道:“公孙师兄修为被封,我便不能再将云儿的事情引到你身上了。石武,好好修炼走自己的路吧。” 石武来到满月峰山脚处时才敢喘出几口大气,他觉得自己都没问啥呢这唐仙人怎么就开始来气了。而早在山脚处绿玉传送阵旁等着的许露正双手托着下巴,一看到像是被人追着过来的石武,就笑道:“哟,这不是小武师弟吗?怎么着,你又是从哪一峰上吞完灵气过来呀?” 石武吓得做着噤声的手势道:“许露师姐,我可很久没吞别峰的灵气了。” 许露天真烂漫道:“好啦好啦,这不是知道你心情不好逗你玩么。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石武道:“这一路过来就好多了。” “一路过来?”许露吃醋地嘟着嘴道。 石武也没有隐瞒地说自己是从赵辛那边一路过来的,许露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石武可以感觉到她有些不开心了。 石武突然道:“许师姐,你闭上眼睛数到三。” “闭上眼睛?”许露面颊突然染上一层红晕,似有些害羞地闭上了双眼。 石武道:“你可不许偷看啊,开始数吧。” “好。”许露慢声数道,“一、二、三。” 在许露数到第三声时她整张脸红得像个鲜艳的苹果,可她并没有感觉到石武的靠近,然后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石武正拿着一把绿色法剑站在她面前。 石武笑着道:“快看,这把名为木纹剑,乃是筑基中期法剑,还附带了特殊技能。你只要将灵力注入剑中就可获得此剑法咒,念起之后就能控制周围的木系灵植与你一同攻击敌人。怎么样,喜不喜欢?” 许露拿过那把三尺长的木纹剑,觉得在手里轻盈非常,而后便一时兴起舞了起来,石武就在旁边欣赏着许露的蹁跹身姿。 许露将自身木系灵力注入,周围的花草如受召唤般开始环绕其身,却并不是为了攻击谁,而是让许露更似精灵仙子一般游身其中。 石武一时间看得竟是痴了。 许露一套剑舞结束,她笑着对石武道:“你闭上眼,数到三。” 石武乖乖地闭上双眼,而后细数到第三声时,他感觉到自己双唇上印来一柔软之物。许露如幽兰般的鼻息与他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石武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如过电般敏感。他直直地睁开双眼,看到许露身后似有一道道耀眼的光,圣洁而美好。 这一刻,石武心如鹿撞。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南部之乱(上) 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仿佛被世间最美妙的感觉包围着。他不知道许露为何会吻自己,但他不否认的是,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是许露自己也像是做了坏事生怕被抓住的孩子一样,与石武亲吻过后整个人面颊绯红地小跑回去。 石武不自觉地问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我是不是中了什么术法?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身子轻飘飘的却又十分有动力呢。” 可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只是闭着眼不说话,那样子等于在说它没看见,不关它事。 天魂内的凤焱嘲笑道:“这小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不就是和女子亲了一下就慌乱成这样,想当年我……” 还在认真听着的印沁抬首看向凤焱道:“为何不说下去了。” 凤焱笑了笑道:“我好像也没多大出息,只记得那女子穿的是一身粉衣,连她是什么样子叫什么都记不得了。你呢?可有喜欢之人?” 印沁冷冰冰道:“我只是一缕逆魂,就算有也不是我的。不过我记得印沁生前好像与一个名字中带雪的女子有些羁绊。” 凤焱转而问天劫灵体道:“小家伙,你可有思念之人?” 天劫灵体见今日的话题这么轻松,也就说道:“我们灵体一般是没有感情的,都是由雷祖一代代分裂过后产生的雷灵。即便是我的父母,也只是为了让我这个灭像之雷诞生而存在的。” 见凤焱听后许久没有说话,天劫灵体问道:“焱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凤焱道:“没有,我只是突然在想,父母看到孩子受罪肯定都会奋不顾身吧。” 天劫灵体懵懂道:“不知道啊,其实我在族中的地位比我父母要高得多。平时的我对它们颐指气使惯了,它们应该有些怕我。要是知道我现在在受罪,说不定还会很开心呢。” 凤焱感慨道:“它们若是知道你在受罪,说不定会想尽办法过来救你的。” 天劫灵体不自觉地说道:“会吗?” 凤焱意味深长道:“起码我遇到的是这样。” 天劫灵体突然有些期待自己父母来救它时的样子,不过它也就想想,毕竟它以前一个兴起就会消失几百年,它父母更是不敢多问什么。 凤焱看着外面傻傻坐在灵石重碾旁的石武:“现在就属这小子最逍遥了。” 说完,凤焱便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起来,石武体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与拜月宫的静日无忧不同,青阳子等一众南部修士坐在碧鳞青蛟上从外隐界北部直飞向南,越靠近南部他们身上的传音玉佩就亮起得越多。 坐于碧鳞青蛟蛟首的青阳子已经听到第七十二个附属宗门的宗主传音禀告,说他们宗内长老传来消息,有很多黑衣人闯入宗门,有些只是言语问询了一番,有些却是直接杀人取血,那些惨遭毒手的都是火灵根修士。幸得一身穿蓝衣手持白玉圭的年轻修士出言劝阻,那几个凶恶的黑衣人才收手离开。 青阳子的神色越发凝重,他默默地又吞下两枚丹药,而后加紧调息。 又过了两日,炼傑传音于青阳子道:“青阳子道友,据我赤日门内长老传来消息,我赤日门身具火灵根的长老和弟子全部被杀,对方是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衣修士,其手段毒辣,皆是杀人取血。” 青阳子闻言看了看手中海渊宗的传音玉佩,看到上面还无亮光出现,他对众人道:“我们就快到了,都准备一下。” 老毒物在听到炼傑的话语后双目发光般地拿出一个墨色玉盘,他咬破手指在墨色玉盘上写下几道血符,只见那原本一片墨色的玉盘上开始闪现一个绿色光点。老毒物面上现出奇怪的表情道:“青阳子道友,那黑衣人怕是已经在你海渊宗门外了。” 青阳子神色一凝道:“万埩道友何以确定?” 老毒物指着墨色玉盘道:“那贼人虽然以我孙儿的尸体做掩护,但我之灵毒还是沾染了一些在他身上,只要他没有变换行装没有离开南部,我就能追踪到他!而且据炼傑道友所述,强闯赤日门的很有可能就是那贼人!” 老毒物将那个墨色玉盘递到青阳子面前道:“青阳子道友你且一看,我们就在最中间的位置,而那个绿色光点闪动的地方,不正是南面你们海渊宗的地界吗?” 青阳子心神一动,座下碧鳞青蛟速度更快地向着海渊宗赶了过去。 外隐界南部与北部不同,其地界多为海域,众多宗门也是在海岛之上,第一个在此开宗立派的宗门先辈将此海命名为无极海。 海渊宗现今处在无极海最中心的位置,由一座主岛三座小岛构成,再加上附近投靠的一百三十七个宗门,于无极海上呈星罗棋布之像。 海渊宗原本也非是大宗门,是靠着先辈们捕捉驯化海兽为基础,一代代积累过后,加之对亲信弟子的选拔培养,才于众门派中脱颖而出。传至青阳子这一代,其身具天资卓卓的上品水灵根,更是不断努力地修炼至元婴后期,之后与本命灵兽碧鳞青蛟修炼藏龙于身之法,修为一日千里,这才让海渊宗跃升至南部第一大宗。 可如今这南部第一大宗却是岌岌可危,因为这一日的海渊宗来了三位不速之客。海渊宗也在留于宗内唯一一位元婴长老林澜的指挥下开启了护宗大阵。 海渊宗所处的海岛之上,两个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黑衣人正与一手拿白玉圭的俊秀男子交谈着。 只听那高个黑衣人对那俊秀男子道:“任星移,你有完没完?为何要跟着我!” 那手持玉圭的俊秀男子笑道:“我与道友说过了,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但一路见道友手法太过狠辣,就想劝道友凡事莫要做尽。” 另一个矮瘦如童子般的黑衣人语气尖锐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任星移既然不是来抢机缘的就在一边看着就好,何必像个秃驴般喋喋不休。” 任星移手转白玉圭,姿态风流道:“我师尊自小教诲我要与人为善。我见二位道友即将步入深渊,是故才会出言相劝。” 那高个黑衣人道:“步入深渊?就凭这外隐界的宗门?” 任星移道:“非因这宗门而终,确因这宗门而始。” “装神弄鬼!”那黑衣童子说着便瞬移至海渊宗护宗大阵前,看到阵内那些惊惧如宠物般的门人,那黑衣童子不免嘲讽一笑,可等他看到宗门正上方海渊宗三个大字时,他却定住了。他赶紧瞬移回到了海岛上空,那个渊字在他心里迟迟挥散不去。 那黑衣童子道:“任星移,你们神机峰只会耍这等低劣手段吗?” 任星移不解道:“道友何出此言?” 那黑衣童子道:“你一定早就知道下面这宗门名为海渊宗,才会编出什么步入深渊的谎话?” 任星移解释道:“我这一路可是与二位道友一同过来的,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外隐界南部。” 那黑衣童子闻言眉头紧锁不出一语。 任星移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枚火焰灵物对那高个黑衣人道:“我知道这是个好东西,道友为了这个杀了很多极难胜地外隐界之人,不管是你本意还是你身后的势力所指使,你终究是这么做了。道友听我一言,将身上这东西全部扔到这宗门门口方能避祸。” “放屁!”那高个黑衣人怒道,“任星移,要么你就动手来抢,要么就给我滚开!” 那黑衣童子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反应,他道:“任道友自出道以来便广结善缘,而且从未算错过。” 任星移轻笑道:“道友抬举了,不过确实如此。” 那黑衣童子道:“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任星移道:“道友并未滥杀无辜,你只要将东西一枚不剩地放于此地,再回去道友于内隐界来时的位置,定可性命无忧。” 那黑衣童子刚想有所举动,那高个黑衣人便道:“小矮子,怕的话就把东西全给我。别人几句鬼话就把你唬成什么样子了,你怕,老子可不怕!” 那黑衣童子语气不悦道:“大家都是炼神初期,别一口一个矮子的,逼急了我和任道友联手将你灭了!” 那高个黑衣人全身火焰气息暴涨道:“我手上已经有近三千枚火焰灵物,就凭你们也想灭我?” 任星移手转白玉圭道:“你会有一战,但并非是与我们。” 那高个黑衣人怒道:“我最讨厌你这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人。现在我就要跟你打你还能不打?” 说着,那高个黑衣人于原地瞬移,再出现时已至任星移身前,他双拳紧握一道火拳直捶任星移脑门。 任星移没有躲避,而是将手中那枚火焰灵物放至身前,手指虚空写了一个“散”字后在火焰灵物上轻轻一点,自火焰灵物内突然窜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色丝线,它们像是没有任何规则地四散开来。 那高个黑衣人竟然不由自主地追着那些红色丝线而去。在将那些红色丝线全部吸入体内后,那高个黑衣人也发现了异样。 任星移对那黑衣童子道:“道友看清了吗?” “这些火焰灵物在控制着吸收它的人。”那黑衣童子震惊道。 任星移道:“你们因身上火焰灵物数量较多而先至此地,我相信后面还会有更多道友被指引前来,这里也很可能是那场火雨最开始下起的地方。” 那高个黑衣人依旧不服气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朱天家的嫡系血脉说不定就在下面的宗门内!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那黑衣童子也心动地看着下方的海渊宗。 任星移如置身事外道:“师尊虽然教我与人为善,但也说过趋吉避凶四字。任某言尽于此,二位请便。” 那黑衣童子心中纠结,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更偏向于任星移的说法。 可那高个黑衣人却是狂笑道:“任星移,你当我是傻子么!好不容易抢到的宝贝就这般随意放在下界宗门的门口?趋吉避凶?你倒是说说,这凶从何来!内隐界霍灸安戌为了两百年后的极难胜境相继闭关,谁还会跑来外隐界管这群蝼蚁的死活!” 任星移在那高个黑衣人说话之时,手中白玉圭飞转旋转,任星移又以手指虚空写下数道符咒按压入白玉圭内,那白玉圭上白芒大现,一排排虚影字体印入任星移脑海。 任星移神情庄严道:“西北幽天行鬼一字,于刹那而止。不知鬼刹道友于外隐界的行为是奉了幽天君之命还是自行其是。” 那高个黑衣人被任星移说的心中生寒,他见任星移已经算出了自己身份,索性将头上的黑罩拿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如骷髅般干瘦内陷的样貌。 那黑衣童子看得双目一缩,他不知道任星移是如何算出鬼刹身份的,但他越发感觉神机峰门人深不可测。 鬼刹现出原本的声音道:“任星移,没想到第一次遇到神机峰门人就能让我如此意外。” 任星移正色道:“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鬼刹冷笑一声,他脸上干枯的皮肤像是皱在一起般难看:“除非你们合力有返虚期修为,不然都得死!” 任星移道:“我说过,与道友战斗的非是我更非旁边这位道友。” 鬼刹环顾四周道:“难道还会有别人出来阻我?” 鬼刹通过刚才任星移将那块火焰灵物分解知道等等还会有很多别处势力过来这海渊宗。 “该来的迟早会来。”任星移转而对那黑衣童子道,:“道友可还要执着?” 那黑衣童子原本就在纠结了,现在被任星移专门一提,心里更加难受道:“罢了罢了,反正那朱天君已经威慑过众人,即便真的找到那朱天家嫡系血脉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火焰灵物对我也没多大意思,就当给任道友一个面子,我弃了吧。” 说着,那黑衣童子将身上将近两千枚火焰灵物从体内取出,扔在了海渊宗门口。看得海渊宗护宗大阵内严阵以待的林澜等人莫名其妙。 那黑衣童子将东西放完,立感一身轻松地对任星移拱手道:“任道友,他日内隐界相见,你我共饮一杯。” 任星移笑着道:“一定!” 鬼刹拦住那黑衣童子道:“我有说你可以走吗?” 没想到那黑衣童子机灵地直接发下道誓,说不会泄露今日之事,但如果鬼刹要打他也绝对往死里奉陪。 鬼刹见状只好看着那黑衣童子瞬移离开。 任星移在那黑衣童子走后便对鬼刹道:“鬼刹道友,我之白玉圭显示,你今日杀不了此宗任何一人。” 鬼刹大笑道:“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说这话!我们不妨赌上一赌。” 任星移摇头道:“不必了,因为你输了我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可我就是想要你知道我会赢你!我也不为难你,若我赢了,你亲手将你手里的白玉圭折断即可!”鬼刹道。 任星移笑了一声道:“可以。” 海渊宗林澜长老听到上面那手持白玉圭男子的话语,只觉得这年轻人糊涂。他们海渊宗的护宗大阵在这等修为的前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就算举全宗之力也怕是撑不过三息。 鬼刹对着任星移道:“小子,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定胜天!” 说罢,鬼刹周身阴气环绕,三尊巨大的恶鬼头像顿时出现,他对着下方林澜道:“下界蝼蚁还不快快开启护宗大阵,今日我心情好,只杀你宗内所有火灵根修士!逆我意者,灭你宗门一个不留!” 林澜内心大震,他知道现在是海渊宗生死存亡一刻,他不能让宗门毁在自己手上,他深深记得青阳子离开前对他的交待。 林澜语气卑微道:“这位前辈,我海渊宗与您素无瓜葛,为何要这般相逼。” 鬼刹道:“我且问你,那场火雨是否自你海渊宗上空落下!” 林澜不敢隐瞒道:“是!” 鬼刹又道:“那你海渊宗内是否还有很多这等火焰灵物!” “是!”林澜寻求和解道,“如果前辈要这些火焰灵物,我可以让宗内弟子将剩下的全部交出。” 鬼刹道:“那些已经融合的呢?” 林澜道:“前辈的意思是?” “把他们全部交出来抽灵取血!”鬼刹命令道。 林澜脸色难看,他身边几个火灵根的金丹期门人更是惧怕地向后躲着,林澜道:“前辈可否通融一二,我们海渊宗已有万年根基,宗主青阳子与其本命灵兽碧鳞青蛟皆是元婴后期……” “呸!”鬼刹怒喝一声,海渊宗的护宗大阵也是震上一震,他说道,“元婴后期的蝼蚁也敢在我炼神期面前显摆!三息之内若不开启护宗大阵我便亲自来破,到时候你海渊宗纵是有十万年根基我也要让其在这极难胜地的外隐界除名!” 林澜闻言神色大变,但他知道眼前这人说得出做得到。 如今的任星移端坐于云端之上,他手持白玉圭心境平和地看着。 鬼刹见林澜还在考虑,但他已经没了耐心,或者说他想快点让那自负的神机峰门人知道人定胜天。 鬼刹单手轻挥,其左侧一头巨大的恶鬼头像撞在海渊宗护宗大阵上,在后面支撑着阵法的林澜和海渊宗所有门人弟子皆吐出一口鲜血,林澜因为在最前面,所有受伤最重。他知道身后这些弟子已经不能一同抵抗,遂出言道:“刘长老朱长老,你们速速带门人弟子由传送阵逃离!” 那刘姓长老担忧道:“林长老你怎么办!” 林澜道:“我答应过宗主,不能让宗门有失!要死也是我林澜一人去死。你们快走!” 眼见着那巨大恶鬼头像再次撞来,林澜拼尽元婴中期所有修为地上前一挡,但就像那脆弱的护宗大阵一样,林澜的身子也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鬼刹哈哈笑道:“任星移,看到没,这个海渊宗长老就要死了!” 任星移慢悠悠地说道:“元婴修士婴灭方才是真的死了。” 鬼刹冷笑道:“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你了,你这是想让他快点死?” 就在任星移与鬼刹说话之时,林澜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拖着重伤之身高高飞起,对身后众弟子道:“我来断后,你们快逃!” 说罢,林澜身上便亮起一道璀璨蓝光,那是元婴自爆之兆,他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鬼刹对海渊宗门人的攻击,他要为海渊宗死而后已。 鬼刹冷冷地盯着林澜道:“元婴中期的蝼蚁也敢在本座面前逞能,让你自爆太便宜你了,就用你之元婴喂养我的鬼魄吧!” 一道巨大的恶鬼头像张开黑森森的大口,从空中直飞而下,向着林澜吞去。 林澜无畏大笑道:“哈哈哈,即便是蝼蚁我也要撼一撼你这棵大树!海魂临渊——爆!” 只见林澜的眉心处现出与法袍上一样的三层叠浪图案,而后其肉身在眉心叠浪的催动下越发膨胀,引得无极海中一道龙卷漩涡升腾而起。那声爆字出口,他元婴肉身混合龙卷漩涡炸开的同时让那咬下的恐怖大口顿上一息,而在那破碎的肉身之内,一个与林澜外貌一样的蓝色元婴小人双手掐诀开始引燃自身,欲要再行更大威力的自爆。 鬼刹目中现出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如蝼蚁般的元婴中期修士竟有胆量在他面前行连爆之法。林澜此举虽然不能对鬼刹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对鬼刹的蔑视之意显而易见。 鬼刹恨恨道:“有骨气!我要将你的元婴当着任星移的面一丝一丝抽离出来,在你死透后让任星移知道赢的是我!” 鬼刹说完右手五指虚空一张,一道恶鬼头像吞去龙卷漩涡,另一道恶鬼头像则将里面的元婴小人叼了出来,头像大口内一根根黑色丝线将元婴完全捆住,挤压之后传出林澜痛苦的嚎叫声。 鬼刹哈哈笑道:“任星移,看到没!我现在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虐杀这名海渊宗长老,后面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将海渊宗满门屠尽!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谁能杀我!” 任星移没有回鬼刹的话,而是看着那恶鬼头像道:“也该来了吧。” 就在任星移说话瞬间,一道青色光影冲入恶鬼头像内,其头上锐利独角将那些黑色丝线全部割断,青色蛟臂一把抓住林澜蓝色元婴在那森森大口咬下前带他逃出生天。 第三百三十五章 南部之乱(中) 林澜的蓝色元婴于黑色丝线松开时重见光明,待看到救他的是半人半蛟状态的青阳子,他神情激动道:“宗主!我没有辜负宗主所托,我海渊宗未损一人!” 青阳子看着只剩下元婴的林澜,歉意道:“我来晚了。” 林澜毫不在意道:“宗主回来了便好,但贼人修为太强,宗主千万小心。” 青阳子点头道:“你随门人先行躲避,等我解决完这边的事再帮你找一副水灵根的肉身。” 林澜的元婴嗯了一声便过去了海渊宗门人那边。 三道巨大的恶鬼头像环绕在立于空中的鬼刹周围,他看着半人半蛟状态的青阳子冷笑道:“你就是这群蝼蚁的主子?是吃了什么增长灵力和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吧,我虽然可以感知到你达到了空冥中期的修为,但你的灵力还是与这片天地连着的,根本不是来自属地中。” 青阳子见对方一个照面就看出自己是服了灵膳强行将修为提至空冥中期,心中对于此战越发没底。 鬼刹目中现出有趣之色道:“不过你身上倒是还有些好东西。不知从你体内把那头蛟龙抽出来会不会很有意思呢?” 碧鳞青蛟于青阳子心中发出浑厚声音道:“此人修为太过恐怖,但更为可怕的是那个端坐着的蓝衣男子!” 青阳子看向任星移时,任星移也在看着他。只见任星移手持白玉圭道:“我只是在此等一结果的,你可以把我当一看客,我今日绝不会出手。若你嫌我在此碍事,我便离得远些。” 说着任星移瞬移去了万里之外,而后继续端坐于云端一侧。 见任星移离开,碧鳞青蛟提醒青阳子道:“要么逃,要么速战速决!” 青阳子知道今日一战避无可避,于是对四方传音道:“众道友与我合力擒贼!” 青阳子传音过处,八件元婴后期阵法法器由海底与远处空中现出,一道道元婴修士的灵力传至这八件刻有浪花印记的阵法法器上,一股股纯净的水系灵力将这片天地圈禁在一个万里大小的八角菱形阵法内。 此阵名为水天御杀阵,是老毒物以半生家底与周培换来的,但周培也开诚布公地说了,此八件阵法法器在用完之后会全部碎裂,他甚至还告诉了老毒物一招狠绝后手,让他在打不过那贼人时使用。 老毒物当时听后就双眼眯起,后续更是以所剩全部身家问火灵子换了四盒最好的灵膳,分别可以增加一倍的灵力和一倍的体魄血肉之力,但服用过后会让身体产生负荷,最后反而会掉落一层境界,以后要想再修至当前境界会愈发困难。这也是火灵子没有在与公孙冶对战时服用的原因,他觉得既然是大家一起逼迫公孙冶,凭什么是他火灵子吃这种闷亏。 老毒物在碧鳞青蛟上便把其中两盒灵膳给了青阳子,却没有告知青阳子服用这灵膳的后果。青阳子在看到林澜使出海魂临渊时便收起碧鳞青蛟,将两份灵膳吞服过后施展藏龙于身之法前去解救林澜元婴。 老毒物也在随后将两份灵膳吞服,他才不在乎后面修为会不会掉落,他只要为他孙儿报仇。 鬼刹一眼就看出了这水天御杀阵的奥妙,不仅将他的修为压了下来,还将所有的水系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青阳子体内。 鬼刹右手一挥间,一道巨大的恶鬼头像就向着东南角扑去,而另外两道恶鬼头像分别向着西北和东北方向轰过去,他自己的身形则是想瞬移至西南位置,可他发现这里的空间也被限制了,他虽然可以勉强瞬移,但速度竟然还不如他直接过去。 来到位置的鬼刹和三道恶鬼头像同时向外一轰,包裹着四大阵法法器的数十名元婴修士于阵外现出身形。刚才那一击虽让他们感到震撼,却也在他们可承受范围之内,而另外东南西北正方向上的四大法器后面,同样在输入灵力的数十名元婴修士帮他们一同吸收鬼刹的破阵攻击。 在平稳地接下这一击后,众人信心倍增,他们觉得只要将这贼人困在阵内,再将他们的灵力靠着阵法法器转换给青阳子,他们就有获胜的机会。可以说青阳子现在几乎是聚合着南部所有元婴修士的修为与鬼刹行越境界一战,而他也正是水天御杀阵的阵眼所在。杀阵的种种攻击之法涌入青阳子脑海中,却被他体内的碧鳞青蛟一一否决,这等元婴后期的杀阵攻击在炼神期修士面前只会相形见绌。青阳子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他最擅长的方式解决战斗。 鬼刹见此阵短时间内难破,而且外面那些修士很明显将赌注下在了青阳子身上,那他只要杀了青阳子便可将他们的信心全部摧毁。 鬼刹问道:“海渊宗宗主?” “正是!”青阳子道。 鬼刹道:“那你今日必死无疑!” 青阳子没有接过话语,而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海渊缚!”青阳子双手结印的同时,身化青光闪现至鬼刹面前。 鬼刹左右两侧回来的三道恶鬼头像刚要帮他阻挡,那张开的大口就被自无极海中上升翻涌的海水若蛟龙般缠绕捆缚,于它们停顿的一瞬,青阳子的右拳已经轰至鬼刹面门。鬼刹震惊之余忙以双臂交叉护住面门,青阳子双拳若暴风骤雨般挥下,鬼刹抵抗过后默默寻找反击机会。青阳子虽然修为不及鬼刹,但战斗经验却一点都不输,在一瞬间打出六十记重拳后,他双手并拢,一击命中鬼刹丹田位置,鬼刹避犹不及地倒飞三丈,但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反震之力也让青阳子倒退五丈有余。 此次攻击虽然是青阳子占优,但他的青色蛟臂生疼的厉害,他知道眼前这如鬼一般的男子不仅修为比他高得多,就连肉身也极为强悍。 鬼刹也是震惊于青阳子的战斗经验和力量,他知道青阳子是靠着药物将修为勉强提升至空冥中期,但肉身是不会随着药物有任何越境界提升的。既然青阳子现在能伤到他,那就代表青阳子这半人半蛟的肉身已经到了空冥境的程度。 鬼刹也不得不认真起来,那三道恶鬼头像在被困住两息后便挣脱开三条海水蛟龙的束缚,向着青阳子咬了过去。 青阳子此刻只能闪避,但那三道恶鬼头像比之鬼刹的速度也没有任何迟慢。 青阳子虽被追击,但头脑异常冷静道:“为何这三道恶鬼头像就像是他的三个分身一样!待我试上一试。” 青阳子再次躲过一道恶鬼头像的追击,在另外两道恶鬼头像夹击而来时,他以半人半蛟之身出拳相抗。但蛟臂刚接触那两道恶鬼头像的边缘,一股阴寒之感就由蛟臂传至青阳子全身。青阳子感觉自己就像被拉进了幽冥地狱,面前突然出现了各种逝去亲友的幻象。他们不断地对青阳子招手与他说话,种种往昔记忆涌了上来。就在青阳子逐渐迷离之际,一道龙啸之音冲破了那些幻象解开了它们对青阳子的束缚。 青阳子赶忙收束心神,鬼刹却如影而至,他枯枝般的利爪一掌拍在青阳子胸口。青阳子体内元婴巨震,口吐鲜血之余身形却没有向后退去。若是细看,只见他身后竟不知何时汇聚了一股庞大的水系灵力,在帮他抗下鬼刹这一击后瞬间崩散,但青阳子同时目中寒光一闪,身形倒转间头上青色独角如寒芒流星般划开鬼刹胸口。 水天御杀阵外输入灵力的元婴修士见青阳子一击得手,心中称快之时纷纷希望那贼人毙命于青阳子此招。可令他们震惊的是,青阳子额头独角确实斩到了鬼刹胸口,但随之而现的是火光水气四起,鬼刹破开的黑衣内竟有一套散开又凝聚的赤色火铠,正好将青阳子的致命一击挡下。 那雄浑的火焰之力让青阳子额前的青色独角炙热难当,青阳子更是被鬼刹当即一掌拍在了背门,落入下方无极海中。 滚滚白烟从无极海海面蒸发出来,阵外众人看得心中生寒,这到底是多强的火焰之力才能让无极海都在沸腾。 鬼刹指着南面方向大笑道:“任星移,你看到没?若没有这火焰灵物,我就要被这下界蝼蚁伤到了,你居然还要我弃宝逃走?哈哈哈!” 任星移置若罔闻地转动着手中白玉圭,他似在测算着方向,又像在寻找着什么。 落入海水中的青阳子额头渐生焦灰之色,好在有碧鳞青蛟连同阵外元婴修士传进来的水系灵力才慢慢化解开来。 碧鳞青蛟道:“青阳子,快逃吧!我们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境界法宝差别太大了!” 海水中的青阳子问道:“若我逃了,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碧鳞青蛟残忍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外面那些人或许会一个不剩,但你若死了他们最后也只是死路一条。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以后能与公孙冶一战也罢,你快逃吧!” 青阳子在听到前面那些话时有那么一丝的迟疑,可当碧鳞青蛟提起公孙冶,青阳子目中却现出了坚决之色,他的战意昂然涌出。他以水天御杀阵阵眼为基础,将这片区域内的无极海海水连同阵内所有的水系灵力一吸而空。他半人半蛟的身形开始撑大,体内的水系灵力若海浪般奔腾不息,他似一头千丈蛟兽般站于海底道:“正因为要与公孙冶一战,若我逃了,那我的战心永远比不过他!” 碧鳞青蛟其实想告知青阳子它感知到他服用的灵膳有异,但现在形势已再无转圜的余地,它索性一同燃烧龙魂道:“那我便陪你同生共死!” 说罢,青阳子体内再添一股蛟龙魂力,千丈身躯内原先还在乱窜的水系灵力全部稳固。此刻的青阳子在所有有利条件的加持下,终于与鬼刹处于同一境界上。 鬼刹没想到青阳子重伤之下还有这等后手,他看着自己身上由火焰灵物组成的铠甲,战意愈盛道:“来啊,让我看看你这只蝼蚁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青阳子千丈身躯脚踏水雾上升,挥起的右拳直接轰散一道冲上来撕咬的恶鬼头像,左掌掐住另一只咬上来的恶鬼头像后,在那些幻象出现之时,他边以巨大的青色蛟臂将咬住左掌的恶鬼扔飞,边对那些缠绕过来的亲友幻象道:“青阳子此战为我海渊宗,更为外面所有不惜豁命支持我的南部修士!你等既为我之亲友,亦当助我一战功成!” 不知是青阳子的战意决心感染了这些幻象还是说破除这些幻象的根本就在于那颗坚韧的心。青阳子那些亲友的幻象在他话音落下后都静静地停顿在那,似在鼓励着他上前一战。 正在感知火焰铠甲奥妙的鬼刹惊叹于青阳子的傲骨战心,他自问青阳子这种修士即便是在内隐界中也不可多得。这让鬼刹想要摧毁青阳子的心越发急切,因为这种修士不一击击溃的话,后面任其发展下去会极为可怕。 鬼刹此刻脑海中也得到了火焰铠甲的一道口诀,他将最后一道恶鬼头像派遣过去后,聚火焰铠甲的火力于胸前道:“焰破天地!” 青阳子千丈蛟身轰开最后那道恶鬼头像却正中鬼刹的焰破天地,那耀眼的赤色焰柱直轰青阳子千丈蛟身。青阳子胸口立刻现出一片焦黑,里面的无极海海水混合着青阳子与碧鳞青蛟的鲜血翻涌抵抗,青阳子大喝一声道:“龙吟风止!” 阵外所有向阵法法器内输入灵力的元婴修士顿觉身子一空,阵眼所在的青阳子已经将百余名元婴修士的力量积聚在额前独角之上,而后一道青龙虚影先行呼啸向前,为其撑开一丝空隙。青阳子额前青色独角已变成了纯粹的海蓝色,那是属于水的颜色,是属于青阳子龙吟风止的灿烂光华。 鬼刹见状不妙,正准备让三道已经重新凝聚的恶鬼头像从后偷袭青阳子,可不知为何,他身上的火铠竟不受他控制地想要转而攻击那三道破坏此战的恶鬼头像。鬼刹迫不得已只能将三道恶鬼头像先召唤至自己身后,而青阳子也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带着蓝色独角扑进了赤色焰柱中。赤色焰柱与蓝色独角在空中相遇冲突,炙热的水气不断蒸腾挥发。 鬼刹万料不到青阳子会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恰恰是青阳子要命的打法,不过他要的是外面帮他的那些人可以有命活下去。 众人看到了青阳子的无私,也知道他这一战是为了他们才拼至如此。他们都想多将灵力输入阵内,可他们身上的丹药都已吃完,现在的他们只能勉强维持着水天御杀阵不散。 与众修士不同的是,老毒物服用灵膳后实力涨至空冥初期,但他却没有向阵内输送一丝灵力。他已经悄悄没入阵内一角旁观,只等着此战结果。若说先前他的目标是帮他孙儿报仇,那么现在他的目标变得更远大了些,那就是报了仇的同时坐上南部第一人的宝座。 阵中的大战已经进入生死之刻,鬼刹想开启自己的幽冥属地,可身上火铠却自有想法地只愿以火焰之力与这水灵根修士一战。鬼刹别无选择地全力作用于火铠之上来与青阳子对敌。但那只蓝色独角随着青阳子高昂的战意越发奋进,此刻的青阳子已经不是一人在战,是带着整个海渊宗,是带着所有相信他的南部修士在战! 一道比无极海还要深邃的蓝光破开炽热的焰柱从鬼刹的火铠上划过,速度力量之巨让火铠根本来不及自行恢复被一斩两半,鬼刹干枯的身子也被开了一大道血口,现出里面一个被一缕缕鬼魂环绕保护的光点。 一道蛟魂龙首嘶吼着自青阳子体内窜出,一口便咬向了那个光点。 鬼刹目中现出从未有过的惶恐,可紧接着就变成了阴冷狠毒。 碧鳞青蛟的蛟魂咬在那处光点上后就魂不附体地一阵乱颤,鬼刹双手一抓蛟魂龙首,盯着在空中喘息的青阳子道:“好一个极难胜地修士!” 说话间,鬼刹双手撕扯下半张蛟魂龙首,喂养着那光点外的鬼魂。 青阳子本命灵兽被夺去半张魂首,自身魂魄也不稳地大口呕血,他迅速收回碧鳞青蛟剩下的蛟魂,但那缺失半张蛟魂龙首的痛苦还是让碧鳞青蛟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青阳子不甘,外面所有南部修士也是不甘,但还有一人最为不甘! 权力地位什么的都被那人抛在了脑后,一颗鲜艳的绿色水珠在鬼刹稳操胜券的笑声和众人的丧气声中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鬼刹的伤口前,在他们全没在意时:“爆!” 那颗鲜艳的绿色水珠若一道绚烂的绿光爆开在鬼刹的伤口处,只见鬼刹的血肉随着绿光的没入飞速消减。 从水天御杀阵中现身的老毒物哈哈笑道:“纵儿,爷爷帮你报仇了!爷爷帮你报仇了!” 所有人都未料到会有如此异变,鬼刹看着已经腐蚀到腹部冒着绿色汁水的灵毒,头上冷汗直流道:“好好好!一只只蝼蚁竟然逗得我这么开心!那我就让你们也开心开心,幽冥秘法——三魂代身!” 鬼刹掐诀念咒,一道恶鬼头像从后钻入鬼刹身体,鬼刹目中现出决绝之意,只听他闷哼一声,口中鲜血滴落至恶鬼头像中。那恶鬼头像渐渐现出与鬼刹一样的样貌,无论是刚才被青阳子划开的胸口还是被老毒物以灵毒腐蚀的血肉都留在了那具恶鬼变幻出的鬼刹体内。在那恶鬼一声惨厉哀嚎中,那枚被鬼魂护着的光点出现在了后方空中,鬼刹的样貌身形在光点之外飞速凝实,那留在先前恶鬼身上的火铠也被他一收而回,囚禁在了幽冥空间内。再无伤势在身的鬼刹说道:“要不是这火焰灵物突然出现了自主意识,你们以为可以伤得了我?现在我自损一道鬼魄,你们两个就成为我新的鬼魄吧!” 鬼刹伸手一抓,老毒物的右臂便被鬼影牵扯着拉向了鬼刹。好在他已吞下灵膳,现在的实力也在空冥初期,被压制在空冥后期的鬼刹还不能完全控制老毒物。 老毒物当机立断地自斩一臂,他接过那些横飞的鲜血,口中念咒道:“水天御杀阵,以四方八面为始,周而循环不断,拘其外输灵之士,御阵为绳,杀阵为刃——阵灭!” 外面所有元婴修士在老毒物念咒之后被八件阵法法器带动着与水天御杀阵一同翻转收缩,向着阵内鬼刹青阳子等三人绞杀过去。 众人不知道老毒物为何能控制水天御杀阵,但他们看到他癫狂的模样,听到他嘴里说着“一起死一起死”就知道这下糟糕了。 鬼刹另外两道鬼魄护在其身侧,幽冥之力自属地内蓬勃而出,那两道鬼魄也变得越发巨大。鬼刹看着癫狂的老毒物道:“你欲要用外面百余名元婴修士的元婴爆炸之力结合此阵阵灭之力轰杀我!” 老毒物哈哈笑道:“怎么着,你也会怕?” 鬼刹面沉如水道:“我最多再损两道鬼魄搭上大半条性命!但你们却都会死!” 一直在外面看着的任星移突然开口说道:“未必,依我所见,只要有修士在阵内行空冥之力自爆就可将阵外的修士全部甩出。但阵内自爆的修士会和阵内之人一同道消身陨,尸骨无存。” 任星移言语一出,外面所有被卷进来的元婴修士大骇之下都将目光投向了青阳子,有些则是在骂着老毒物让他不要疯下去了。 青阳子此刻的身子重若大山,即便动那么一下都会让他有撕裂般的痛楚。他看着外面那些被卷进来的南部修士,对碧鳞青蛟道:“对不住啊青鳞,这次我们真要死在这里了。” 只剩半张蛟首的碧鳞青蛟哈哈笑道:“与你一起,我无悔!” 千丈身躯的青阳子突然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既如此,你我便一同赴死来救外面那些道友吧。” “好!”碧鳞青蛟半张蛟首现出狠意道。 “海魂临渊!” “蛟入无极!” “爆!” 青阳子无所畏惧地以元婴之力开启了自爆,而碧鳞青蛟也紧随其后生死与共! 突然,一柄黑色大刀自任星移耳畔呼啸而过,一道震天惊地之声随后喝道:“谁敢动我极难胜地傲骨修士!”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南部之乱(下) 那柄黑色大刀若利刃切豆腐般穿透了水天御杀阵,刀身直接定住一头要咬向青阳子的鬼魄。随后一道黑影出现,伸出右臂握住刀柄后那头鬼魄毫无反抗之力地立刻爆开。与先前青阳子轰散鬼魄不同,这鬼魄在黑色大刀的灭杀下彻底消亡,其主鬼刹更是吐血不止。 鬼刹此刻哪还顾得上呕出的鲜血,他那对凹陷进去的眼珠子近乎要突出来一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把黑色大刀,他知道是那个人来了,他不由自主地打颤发抖。 那黑影右手持黑色大刀,左手轻拍青阳子的千丈身躯,只见里面欲要爆开的狂暴水系灵力在那只手掌的轻拍下似找到了一个倾泻口,全部向着那手掌汇聚而去。 那黑影将手中凝聚的水系灵力向下一按,原本属于无极海的海水再次出现,比之先前更加蔚蓝。 半人半蛟的青阳子身子渐渐缩小,变回了一开始的样子,直至与旁边那黑影并肩而立。 那黑影体外似有一层层奇怪的灵力波纹,青阳子并不能看清其面貌。 青阳子的自爆之危虽已解开,但外面水天御杀阵携百余名元婴修士形成的绞杀之力仍在收缩,那黑影男子横刀一立道:“散!” 在那黑影男子散字出口,被老毒物以鲜血施展的阵灭之法突然一顿,那八个元婴后期的阵法法器竟同时承受不住地崩碎消散,阵中只剩一臂的老毒物紧跟着吐出一大口鲜血。外面百余名元婴修士重获自由,心中悸动之下纷纷向着青阳子飞去。 那黑影男子转头盯着鬼刹道:“西北幽天之人?” 鬼刹已经惊恐地语无伦次了,他没有回那黑影男子的话,只是嘴中不停地念道:“杀……杀圣——霍灸!是杀圣霍灸!” 霍灸之名于极难胜地的外隐界鲜有人听闻,但在内隐界,特别是外来修士心目中那就是个禁忌之名。因为此人是前一任极难胜皇郗汲的大弟子,他以杀入道,为从圣境修士。自极难胜皇郗汲兵解化道灵护境阵,极难胜地就再没有道成境修士了,可以说有胜皇刀在手的霍灸就是极难胜地当之无愧的至尊。每一个派修士去极难胜地的势力都会告诫那些人,在极难胜地的外隐界和凡人界切莫妄杀,因为你杀一个,霍灸便会杀你方势力十个,你屠戮一城,他霍灸能灭光你所在势力过去的所有修士。这就是霍灸杀圣之名的由来! 霍灸见鬼刹已经有些癫疯,也就没有先去管他,而是看向青阳子道:“你很不错!” 青阳子还不知道这句你很不错代表的含义,他此刻伤势极重,勉强能支起身子拱手道:“多谢前辈救下我等!” 霍灸见状以左手按在青阳子的肩头,一股纯净到难以言喻的灵力灌输进青阳子体内,将青阳子胸口和体内的伤势完全恢复,却让他本命灵兽碧鳞青蛟害怕地瑟瑟发抖。 青阳子不解地以心音问碧鳞青蛟道:“你怎么了?” 碧鳞青蛟看向那道黑影,小心翼翼地以心音对青阳子道:“我感觉此人不喜我,而且他肯定屠过龙!” 青阳子闻言又看向了那黑影男子,这次他看清了黑影男子的面貌。只见那人看着比青阳子还要年轻,但脸上和目中皆现出沧桑之感,仿佛在沉沉地背负着什么。他一头黑发无风飘动,与包裹他健硕身材的黑衣给人一种疏离冷漠的感觉。最为让人印象深刻的要数他左边脸上那两道深深的爪形疤痕。 霍灸对青阳子体内那半张蛟首的碧鳞青蛟道:“我本不喜蛟类生物,因为会让我想到你们体内多少流着东方苍天家的血。但你和你主人的行为很合我意,我极难胜地修士就是要有傲骨战心!你也让我觉得在极难胜地出生成长的你比东方苍天家的那些龙族血脉要好上很多。所以今日我给你一场造化,送你一道龙魂。” 方才还在畏缩颤抖的碧鳞青蛟一听对方要送自己一道龙魂,心情立刻激动起来。而在场的南部修士听到那看不清模样的黑影男子竟然说要送碧鳞青蛟一道传说中的龙魂,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霍灸右手胜皇刀横向一划,他们眼前的空间就承受不住地开启一条裂缝,霍灸左手伸入那裂缝之中,他的手臂竟然出现在了凡人界临涛馆的上空。那道被他在凡人界捏碎的青龙阵灵在他左手聚力一凝之后,那还剩下大半条的龙魂被他强行汇聚成形,他左手一抓便将那大半条龙魂从凡人界抽了回来。 那条青龙龙魂也从原本破碎无神的状态变成了有着一丝灵智的状态,霍灸将龙魂递到青阳子面前道:“让你的本命灵兽吞下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极难胜地让他们过来是因为他们沾了我小师弟的光,并不是让他们来放肆的。” 青阳子听着这男子的话语,莫名有一种安全感,好似这人在的话就可以解决任何事。青阳子赶紧解开藏龙于身之法,碧鳞青蛟也早已按耐不住地从青阳子体内钻出,将霍灸手中那道破碎龙魂一口吞下。 在那黑影男子隔空抓来那道龙魂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人的不凡。而且他们也隐隐明白鬼刹为什么不跑了,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敢。 鬼刹只剩一头鬼魄在他身旁护卫着,它不想让霍灸靠近,因为它从它主子那里感知到了深深的恐惧,即便它知道来人比它强大不止千万倍,但它还是遵从本能地选择护在鬼刹面前。 霍灸看着那头鬼魄道:“好一头忠心护主的鬼魄!可惜是西北幽天之物,就让我于此地将你散了,以后成为我极难胜地的鬼灵吧。” 霍灸虚空一抓,那头巨大鬼魄不由自主地向着霍灸靠近。在霍灸手中胜皇刀一穿一转之间,那头鬼魄没有丝毫痛苦地消散了。 三道本命鬼魄接连陨灭,鬼刹元气大伤地呕血不止,他叩首求饶道:“霍前辈,小的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行此蠢事。求霍前辈饶过小的,小的可以将所有知道的都告知前辈。” 在场南部修士看着刚刚还如死神般可怖的鬼刹如今像条狗一样在那黑影男子面前讨饶,他们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特别是抱着断臂的老毒物,他原本想着能与青阳子他们一起死了也好,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黑影男子居然完全控制住了局面。 霍灸持刀一步一步走到鬼刹面前,鬼刹的心就像被一下一下地锤着,整个身子不住地打颤。 霍灸淡淡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看我能饶你到什么程度。” 鬼刹先将幽冥属地内的火焰灵物全部取出,放于霍灸面前,而后才说道:“就是这东西让我们为之疯狂。那日凤鸣之音从外隐界南部响彻之后便下了一场由这火焰灵物组成的火雨。外面都在说西南朱天留了一个不亚于朱雀圣女的嫡系子弟在极难胜地,所以我们……不,是我自己想着如果可以先找到的话,就能拥有朱天家的凤血之力了。我抢夺了近三千枚火焰灵物,发现这火焰灵物可以自行组成铠甲,还有口诀法咒在内,但好似也有其自己的意识。” “嫡系血脉?自主意识?”霍灸听到这里第一时间想到了石武,他左手光芒闪现,于身前虚空写下数道符印,在符印触碰到火焰灵物上时,霍灸面前出现了石武体内三灵锁心印碎裂消散的画面,霍灸自语道,“那小家伙终究没有回去西南朱天,极难胜地又无道成境修士可以帮他化解三灵锁心印,是那小家伙印碎命绝时最后的呐喊么。” 霍灸将那些火焰灵物拿起,上面果然带有石武的气息,霍灸感叹道:“还是不要让安师弟知道了。他一直觉得那小家伙是个人才,但谁让他是朱天家的人呢,死了也是活该。” 在霍灸自语之时,鬼刹只是听着,不敢有任何多言。直到霍灸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鬼刹闻言如遭雷轰,他木然道:“请霍前辈灭魂于我!” 霍灸又问道:“是幽天君的意思么?” 鬼刹一听这话,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南部修士都奇怪于鬼刹为何在自行求死,他们不知道的是,鬼刹这举动是不想因为他而让西北幽天所有修士陪葬。 鬼刹连忙叩首道:“这是鬼刹一人所为,与西北幽天毫无干系。若霍前辈不信,您可以对我行搜魂之法。” “搜魂?你们西北幽天对于魂魄的运用可比我高明多了。幽天君既然敢让你过来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肯定已经撇的干干净净。我也不跟他多计较了,我会杀你西北幽天五个返虚期修士,十个炼神期修士,就当是给被你杀害的那些外隐界修士陪葬了。”霍灸提醒道,“这还是看在你那头鬼魄忠心护主,你又主动揽下全责的前提下。” 鬼刹知道霍灸所说在极难胜地就是定数,虽了然西北幽天这次损失惨重,但他还是感激涕零地对霍灸叩首道:“多谢杀圣成全!” 言罢,鬼刹深吸一口气,他如枯枝般的手掌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在那些环绕保护着光点的鬼魂痛苦地哀叫声中,鬼刹狠厉地将那光点一抓而熄。鬼刹双目缓缓闭上,其体内与幽冥属地的连接也永久地断开了。 若说先前南部修士还只是震撼的话,那么鬼刹的自戕之举无疑让亲眼目睹的他们都感到那黑影男子的可怕。 霍灸转而对上方极难胜地内隐界传音道:“西北幽天修士给我传个话给幽天君,他西北幽天炼神期修士鬼刹屠戮我极难胜地外隐界诸多修士,但他也算是条汉子,今已自戕而亡。他之尸首我放在外隐界南部海渊宗门前,让幽天君派个人带回去吧。” 等霍灸传音结束,他之身形随后消失,就在这里的南部修士以为霍灸离开了时,一阵阵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遍了外隐界南部。 “是杀圣霍灸!” “霍灸!为何会是霍灸!” “杀圣饶命!我乃离垢地……” …… 等霍灸的身形再出现时,其手中已经拿了一堆火焰灵物。 这一幕让外隐界南部那些修士都看傻了,他们都在想这手持黑色大刀名叫霍灸的男子到底是谁。 霍灸将手中火焰灵物与海渊宗门口那黑衣童子扔下来的两千多枚火焰灵物全部收于手中,在其将手中的火焰灵物汇聚一团后,那些被外隐界南部修士融入体内的火焰灵物都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向着霍灸手中那团火焰灵物飞来。当全部火焰灵物都收归于霍灸手中,从那个火焰圆球中飞出了一只与凤焱放飞时差不多大小的火凤。 那只火凤刚一成形就欲振翅向西南方向飞去,霍灸感知到那只火凤身上三灵锁心印的残痕,更加确定这只火凤是来自于石武身上。 霍灸一把擒住那只向西南方向飞去的火凤,那火凤还不甘地在霍灸手上咬着,但对霍灸造不成任何伤害。 霍灸知道手上这只火凤十有**是石武死后的朱雀第一脉内凤血所化,所有才会有那股能为。他也知道下来外隐界的那些修士就是为了这只火凤,是故他心中有了决定。霍灸看向青阳子,见他伤势虽然恢复,但脸上担心之色却越加显现。他顺着青阳子的目光看向了天际,原来碧鳞青蛟吞下那道残破龙魂后,它之魂体确实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但那道残破的青龙龙魂也开启了灵智。在血脉压制之下,那残破的青龙龙魂竟开始反向想要吞灭碧鳞青蛟的蛟魂,占据它的蛟身。 比起青阳子的担心,霍灸则是不耐烦地对那残破的青龙龙魂道:“是给你脸了吗?” 那残破的青龙龙魂仅仅开了一部分灵智,但听到霍灸之音后却是如临大敌,被霍灸灭杀破碎的画面涌现出来,它竟不敢有任何反抗地被碧鳞青蛟抓住机会完全吞噬。 碧鳞青蛟将青龙龙魂吞下之后,一道金芒从它身上直达其额头青色独角。那只巨大的青色独角开始内敛收缩,在其额头留下一道水形蓝印后,其额首两侧各冒出一只触角,其右爪也渐渐现出第五指,这正是王猛那日说的若碧鳞青蛟再得造化,便可走蛟化龙。 在碧麟青蛟额头双角矗立,左右双爪五指生辉之时,一道贯彻外隐界的龙啸之音畅快发出。来自血脉中的龙魂技能也渐渐觉醒,碧麟青蛟现在的感觉极为奇妙,无论是天空中的云雨还是无极海中的海水,都像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它之身形一会儿细小如丝,一会儿长达万丈有余,那种纵横天地的畅快感让它又情不自禁放声长啸。可等它再一次长啸过后,它就感觉有一道冷冽的目光正盯着他。 碧鳞青蛟赶紧变幻身形,化成龙首人身的模样拜见霍灸道:“谢前辈赐予青鳞造化之恩!” 霍灸只是淡淡道:“我还是不太喜欢东方苍天家的血脉,还好你是在极难胜地出生的。若以后让我知道你与东方家的人私下有干系,我会拿你的龙头龙血去哺育无极海中的灵兽!” 青鳞听得是一阵胆寒,只得恭敬作揖道:“青鳞生是极难胜地之灵兽,死是极难胜地之鬼魄。” 霍灸这才从碧鳞青蛟身上收回了目光。 此时,青阳子与外隐界南部修士聚在一起,齐声对霍灸跪地作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霍灸将右手胜皇刀放于身侧,左手将那只火凤定在半空。那道黑影中的双手聚在身前,将那些灵气波纹生生撕裂,露出了里面的真身道:“吾名霍灸,与我师弟安戌乃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救你们是理所应当之事,先前我一直处在闭关之中,刚刚也只是我的灵力虚影而已。你们现在见到的才是我的真身。” 说完,南部那些修士都抬首看向了霍灸,将他的样貌深深地记在了心中。 霍灸没有去管那些南部修士的目光,而是单独对青阳子道:“吾欲收你为记名弟子,随我入内隐界修行。两百年后我会安排你进极难胜境一寻你之机缘。你可愿意?” 青阳子躬身谢道:“青阳子多谢师尊!” 听闻青阳子被这等高人收为弟子,南部众人皆是心中羡慕,但他们也仅仅是羡慕而已,因为他们觉得青阳子值得这份殊荣。 霍灸道:“如此,你便收拾一下随我去内隐界吧。” 见青阳子没有即刻答应欲言又止的样子,霍灸说道:“你大可放心,参与你们南部之乱的外来修士都被我杀了,那只火凤便是一切的源头,我等等会让那些还蠢蠢欲动的人彻底死心。你在意的这些人都可以好生修行,不会再有人敢在外隐界放肆了。” 青阳子解释道:“师尊,徒儿想在外隐界修成空冥修士,与我一道友分出胜负过后再上去内隐界。他是在外隐界修炼成的空冥境,我相信我也可以!” 霍灸见青阳子是因为这个缘由,也就说道:“好吧。你之本命灵兽已经跻身空冥境,想必你在不久之后也会晋升成功。为师随身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先给你一枚传令玉佩。等你上来内隐界后,你自己问你安师叔多要几件趁手的法宝法器便是。” 其实在青阳子心中,霍灸让碧鳞青蛟吞化龙魂便已是一份重礼了,他收起传令玉佩感激道:“多谢师尊。” 霍灸对青阳子点了点头后便右手持胜皇刀,左手擒着那只火凤来到万里之外的任星移面前。 任星移早已恭敬站立,见霍灸来了,他俯首作揖道:“晚辈任星移参见霍前辈。” 霍灸道:“你是善慧皇的入室弟子,按辈分来说你我是同辈的。我只不过比你虚长几岁,你不必如此拘礼。” 霍灸先前与安戌讨论过有哪几人有机会闯过极难胜境,成为他们的小师弟。霍灸当时便十分看重任星移,不仅仅是因为任星移通过了极难胜境中的问心桥,更因为任星移是十地之人。 任星移笑着道:“前辈终究是前辈,礼数还是要的。” 霍灸也不纠结于这个,而是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会有人来,但并不知道是前辈。”任星移如实道。 霍灸点头道:“神机峰门人果然个个都是人杰之辈。” “前辈抬爱了。说起来现在神机峰上属我小师弟花径轩最得师尊器重,还言其日后有人皇之资。”任星移有些羡慕地说道。 “哦?那你一定要转告令师,说霍灸希望花径轩两百年后过来一闯极难胜境,里面一定有属于他的机缘。”霍灸有些激动道。 任星移道:“前辈之语我一定带到。但我师尊说花师弟命中有一劫,更留下‘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的批语,所以到目前为止师尊都让他在神机峰上修行,从未下山。” 霍灸可惜道:“如此便看他之造化还有与极难胜地的缘分了。” 任星移道:“嗯,神机峰门人最重缘字。随缘而至,顺势而为嘛。” “哈哈,好一个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你也好生去修炼吧,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小师弟。”霍灸说完便不再逗留。他之身形穿透外隐界与内隐界的层层屏障,来到了道灵护境阵一侧。 霍灸透过道灵护境阵以投影之术对极难胜地外围传输影像话语道:“你们的心思我知道,你们派人找的东西现在在我手上。朱雀圣女当年确实留了一子于我极难胜地,但朱廷渊在接她走时我就已抓到那小子了。当时我安师弟仁慈,不忍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所以我就施展三灵锁心印将他朱雀九脉第一脉心脉锁了。你们听到的凤鸣之音是他印碎命绝之声,我手里这只一直要向西南飞去的火凤就是他死后凝聚而成。现在,你们就看着我彻底将它灭杀吧!” 霍灸说完左手狠命一握,那带有石武气息的火凤被其直接捏散,他再以左手一拂,那些散开的火焰灵力全部没入道灵护境阵中。这下子即便九天十地的势力想要抢夺也无能为力了。 霍灸将那些人的心思打碎之后便回去了内隐界中。可不知为何,他明明收到了一个好徒弟,也灭杀了朱天家嫡系血脉的火凤之魂,却还是隐隐有一种失落之感。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所愿 极难胜地道灵护境阵外,霍灸捏碎火凤扬入阵内的画面不停地传播开去,让在星河之中潜藏的诸多势力全部看到。他们见霍灸连朱天家的孩子都不放过,不禁想着这以杀入道的杀圣到底扛了多少杀业。 事已至此,大部分势力都停下了对朱天家嫡系血脉的追踪,除了手握凤焱本命魂灯的善慧皇还有无主混沌渊的光主。前者是通过依旧燃烧的魂灯知道凤焱虽与被霍灸灭除的火凤有些关联,但是性命无碍。后者是已经与玄天君做好交易,将那把青龙剑交托一心腹手下带去极难胜地随意一处,而后开始了他的计划。 无主混沌渊外,光主手里拿着从极难胜地传回的光影,而后他身子忽然一沉,面上却现出柔情道:“连儿,不许胡闹。” 光主嘴上虽说着不许胡闹,但双手已经托起来人的双脚,生怕他摔下来。 只见一孩童正勾着光主的脖子,玩闹般地趴在他的背上。此孩童生得水灵,虽看出其是男儿身,但他眉细如柳,双目若天泉灵水般纯净,肤质更是比那仙子还要来得通透细腻。他之眉心处有一深蓝色的水形印记,他撒娇道:“爹爹在看什么呢?” 光主宠溺地将光影打开道:“在看远方的人和事。” 那孩童看着影像中霍灸霸气四溢的言语动作,双目露出孩童不该有的阴毒道:“好一个杀圣霍灸!看得我都想找一处地方大开杀戒了。” 光主似早已习惯道:“连儿,你要杀也得闯了极难胜境再说。” 那孩童惊讶道:“爹爹同意我去极难胜地了?” 光主道:“嗯,不过要等你再融合一道本源之力,这样子爹娘才能放心。” 那孩童兴奋道:“好呀!我洯连终于要去闯极难胜境了!等我成了极难胜皇就拿那柄胜皇刀把霍灸的头给砍咯,再把爹娘和阑飒叔叔一起接到极难胜地去。” 光主哈哈笑道:“连儿,你就别惦念我们这些老骨头了。我们老了,未来是你的。” 洯连摇头道:“爹爹才不老,而且我一旦成了极难胜皇,于公于私我都要拿西南朱天开刀,为阑飒叔叔报夺骨之仇!” “嗯!”光主点头道,“这也是爹爹为何会同意你过去的原因。你已经将我的光之本源融入你娘亲给你的一方水界中,现在只要将你阑叔叔给的那道风之本源融入,你便能一闯极难胜地了!” 原来这孩子便是光主与水主的儿子,风主阑飒那时候也正是为了他才找去西南朱天欲逼迫朱天君交出凤七的极品火灵根。 洯连在光主的背上又看了一眼极难胜地的方向,而后便被光主背着向下方无尽深渊走去。 极难胜地内隐界,一身白衣的安戌此刻正从极难胜殿中走出。他看到广场上的入刀石内已无胜皇刀,就知道霍灸已经前去外隐界。 安戌远远向外看去,似看到了什么不愿看到的景象。他轻叹一声,将目光收回后向旁边对他躬身的老者道:“罗方,你跟随我多久了?” 一身青衣长袍的须眉老者回道:“随主人已有三千两百九十二年了。” “这么久了吗?”安戌有些感慨道。 罗方见安戌出关之后情绪有些不对,遂说道:“主人,老仆是否不该唤您出关?” 安戌道:“你并没有做错,只是我想着那道凤鸣之音应该是属于那孩子的,想来他已经身死了。” 罗方听安戌提起过霍灸在凡人界以三灵锁心印封印了一个朱天家的子嗣,他说道:“若对方是朱天家血脉,霍前辈杀之也没有错。” “没有错吗?”安戌似乎也在问着自己道。 罗方斗胆说道:“主人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对一朱天家的子嗣如此在意?” 安戌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快得我都忘了当初为何会踏上这条修道之路。” 罗方道:“极难胜皇说过,每一个人存于世间都有其特定的作用。好比老仆吧,比起返虚期的修为,老仆这辈子觉得最荣幸的事情便是遇到了主人。与主人一起守护极难胜地便是我存在的意义,便是我的道。主人乃是极难胜皇都赞誉过的全才,术法阵法炼器炼丹样样精通。极难胜皇曾言,极难胜地有主人和霍前辈在便不会乱。只是他也怜惜主人和霍前辈,说新的极难胜皇出现前,需要你们苦上一苦。” “师尊。”见罗方提到郗汲,安戌眼中现出无限追忆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一问师尊,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放弃道化鸿蒙的机会。若是师尊道化鸿蒙的话,他足以成为九天十地第一人,更不会惧那三大天君。” 罗方宽慰道:“主人,老仆说句不多心的话。极难胜皇之远见修为非是一般天君人皇所能比,既然是极难胜皇的决定,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安戌道:“这些我也明白,但师兄如今杀业深重,又十分不喜九天之人。但师尊当年与焰慧皇言明小师弟是个异数,并且允许九天十地所有道成境以下修士都可闯极难胜境,那就说明小师弟很有可能就是九天之人。我真怕师兄一不小心就把小师弟给杀了。” 罗方对于霍灸的行为不敢多加评论,站立于那静默不语。 片刻,一身黑衣的霍灸回到极难胜殿,他将手中胜皇刀立于入刀石中。他见安戌已在殿前,他笑着道:“师弟怎么也提前出关了?” 安戌道:“手下人传音过来,说是外隐界南部现出凤鸣之音,各方势力一同入局造成大乱,这才将我从闭关中唤醒。” 霍灸道:“他们真不该唤你出来的,事情我都已解决。” “那孩子最后是死在了外隐界吗?”安戌突然问道。 霍灸也没有隐瞒道:“嗯。我不知道他为了活下去用了什么方法去得了外隐界,但那已是他的极限。你先前就看出他只剩两个多月的寿命,他能撑到今时今日也算厉害。” 安戌听到霍灸的回答,问道:“师兄,你觉得我们做得对吗?” 霍灸肯定道:“不对,但有些事必须要去做。” 安戌也知道霍灸话中的意思,他叹道:“让师兄受累了,下次这种事师弟去吧。” 霍灸道:“比起让你沾染杀戮,这杀圣之名还是由我一人背负就好,而且我觉得与外面那些人打交道才是受累。” “哎……”安戌叹气道。 霍灸岔开话题道:“师弟莫要再管那些扫兴的事。对了,我在外隐界新收了一记名弟子,此人一身傲骨战心,当真是我极难胜地的好苗子。” 安戌闻言就问起了那记名弟子的事情,霍灸便将外隐界南部发生的种种事宜告诉了安戌。 安戌点头道:“此子确实不错,我会帮他准备几件空冥期的水系法宝。” 霍灸哈哈笑道:“那就有劳师弟了。” 安戌接着问道:“师兄提起的那神机峰门人花径轩又是怎么回事?” 霍灸说到花径轩就大有兴致道:“据任星移说花径轩乃是善慧皇的关门弟子,善慧皇言其有人皇之资。” 安戌目中期待道:“那真该让他来一闯极难胜境。” 霍灸道:“嗯!此事我会去安排。师弟你先安心闭关吧。比起我,你更有机会晋升道成境。” 安戌道:“师兄莫要如此,大道面前人人皆有机会。” 霍灸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这一生杀业太重,每次静下来时那些煞气便会引业火着身,要不是在这极难胜地,我或许早就死了。现在我虽然可以以修为压制,但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能晋升道成境了。所以我还不如贯彻杀道,为你和小师弟铺平道路。” 安戌心中难过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霍灸看开道:“这是我自己的事。那任星移怎么说来着,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你还不如快去好好闭关。” “随缘吗?”安戌摇摇头道,“被师兄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一件事情想去做。” 霍灸疑问道:“何事?” 安戌道:“不知为何,我想去看一眼那月桃树,顺带问问那孩子生前有何心愿。” 霍灸也就不强求道:“去吧,可你不要帮我做什么傻事。那孩子虽因我而死,但我不曾后悔。” 安戌与霍灸作揖之后便消失在了极难胜殿外,霍灸看着静立在那的胜皇刀,转身进入了极难胜殿。 凡人界此刻正是午后申时,方才的电闪雷鸣让在外的村民都急急收起了家里晾晒的衣服和谷物。可那浓密的黑云在一道轰隆炸响声后便迅速散去,弄得那些村民都抱怨着这是什么鬼天气。 只有轩林两村交界处的月桃树灵在瑟瑟发抖,因为她知道那人是谁,她都想跪在地上说上仙大驾光临小妖有失远迎了,可她看到霍灸的那只手臂抓着一条残破的龙魂后就凭空消失。她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她边以树身吸收着体内灵液,边撑着小脑袋看着天上。她想着既然凶巴巴的霍灸都出现了,那么白衣好上仙会不会出现呢。 就在月桃树灵想得出神的时候,一袭白衣的安戌已经瞬移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安戌见这小丫头认真地看着天空,也就陪着她蹲在那儿看着。月桃树灵没看到她心中的白衣身影,略感失望地叹息一声。等她转身之际看到安戌就在她的旁边,月桃树灵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等确定那真是安戌后,她激动地上前抱着安戌道:“白衣好上仙!” 安戌似习惯地应道:“许久不见,你又长大了些。” 一身粉衣的月桃树灵退后一步转了个身,亭亭玉立的她梳着两个羊角辫,显得又俏皮又可爱。她天真地说道:“白衣好上仙要是再久些过来,月桃就变成老姑娘了。” 安戌不知道这小树灵哪里听来的话,不过也是被她逗笑道:“那还好我提前出关了。” “提前出关?上面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看到那个凶巴巴的黑衣上仙刚刚伸了一只手过来。”月桃树灵说道。 安戌道:“我师兄是将上次在这里灭杀的阵灵龙魂赐给了外隐界的一头碧鳞青蛟。” “原来是这样。”月桃树灵担心道,“是不是白衣好上仙说的敌人过来了?月桃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了,白衣好上仙带我去并肩作战吧。” 安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你不用担心,有我跟我师兄在呢。你只要好好修炼就行了,等真需要你对敌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的。” 月桃树灵点头道:“白衣好上仙可不要跟我客气,我现在可厉害了。白衣好上仙给我的仙灵髓我还没用就到了筑基后期,等我身上的灵液全部炼化,我再服用白衣好上仙给的仙灵髓,就可以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月桃树灵对于修为的境界还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也就只能用厉害来形容。 安戌看着月桃树内自己赐予她的仙灵髓,又看到了玉瓶旁边的那枚火红灵子,他问道:“月桃,你能陪我去那孩子的家一趟么?” 月桃树灵见今日的安戌有些奇怪,她点头道:“是去石武家吗?” “嗯。那孩子是叫石武来着。”安戌想着石武的样子道。 月桃树灵在前面带路,与安戌一同往轩家村走着。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从林家村一起过来的轩浩然和林佳秋,看到他们是牵着手走的,月桃树灵还脸红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轩林两家已经把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在凡人界就算是一家人了。 月桃树灵偷偷看了一眼安戌,安戌还以为她是怕自己被别人发现了,就笑着对她道:“不用担心,这些人看不到我的。” 月桃树灵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她为了不被看破心思,故意道:“白衣好上仙,我后来想了想,那仙女姐姐很可能是石武的娘亲。” 安戌闻言身子顿了一顿,而后继续向前走着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月桃树灵道:“因为这里就他们家是仙人啊,而且后面石武不知为何感染了寒疾,我还偷偷跑过去看了他一次。那时候我还不懂,只觉得他身上的寒气有些熟悉,可直到我靠着仙女姐姐给我的灵液修炼到了筑基后期,才意识到石武身上散出的寒气与那灵液好像是同出一源的。” 安戌止住了步子,问月桃树灵道:“跟我说说石武吧,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月桃树灵回忆道:“我对他的印象其实也不深,就觉得他特别皮,鬼点子也多。他一门心思就想出去闯荡江湖当个侠客,但他老爹却只想他留在临涛馆做个厨子。他最好的朋友就是轩浩然了,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男孩子。他们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比亲兄弟还亲。前段日子他们还为了帮轩家村的孩子争我月桃树上的仙桃,硬着头皮和林家村的四个大孩子打架。他们明明都打不过林家村的那四个人了,可石武不想食言,以一敌三之后靠着点杀剑法硬生生把这场架赢了下来。其实我知道,那小子当时就被打得快撑不住了,听说一到家就晕了。好在他恢复地挺快,没几天就又像没事人一样陪着轩浩然往林家村跑了。现在轩浩然和林佳秋的婚事成了,好像是定在明年吧,轩浩然估计是想等石武回来喝喜酒呢。” 安戌突然问道:“月桃,如果石武死了,那个叫轩浩然的会很伤心吧。” “啊?石武寒疾发作死了?”月桃树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安戌沉默了一会道:“嗯,算是吧。” 月桃树灵有些惋惜道:“我现在结出的桃子数量都不需要他们抢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安戌在月桃树灵的惋惜声中来到了临涛馆的后院,这里的屋子都上了锁,但院子里却打扫地干干净净,明显是经常有人过来帮忙收拾。 安戌在月桃树灵的指引下走进了石武那间小屋子,里面除了日常洗漱的用具,就是一个柜子和一张简易的木床。 安戌自语道:“若没有那层身份,他和我极难胜地普通孩子有何区别。” 月桃树灵听不明白道:“白衣好上仙你怎么啦?我怎么觉得你从一开始来的时候就很不开心。” 安戌由衷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可惜了。” 月桃树灵也同意道:“嗯,他确实是个好孩子。要是真让他去闯荡江湖的话,说不定他真能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 安戌闻言轻叹一声,就像他曾经亲口对霍灸说的,石武至始至终都是为了活下去,他没有错。在寒疾折磨的痛苦中他没有放弃自己,他想方设法要冲破霍灸的三灵锁心印。他吞下至阳之物,拼了命地去忍受那份炙热。他还在凡人界请动了炼神期修士耗损一半灵力助他冲击封印,更是不知用何法去到了外隐界南部,尽管最后还是命绝印碎的结局,但安戌真的很想收他为徒。 安戌失落道:“你觉得他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愿吗?” 月桃树灵想了想道:“若说有,或许就是不能对轩浩然送上祝福吧。” 安戌点头道:“那你可要与我一同去帮他完成这心愿。” 月桃树灵感念秀翎之恩情,点头道:“嗯!” 安戌望着院子一角,右手一抬间两坛桑落酒便从地底飞出,上面的泥土飞散落下,酒坛安稳地来到安戌手边。 月桃树灵道:“白衣好上仙,我来提着吧。” “也好。”安戌道。 安戌和月桃树灵以真容出现在轩家村的主路上,他们一个仙颜俊容一个灵气逼人,让沿路看到的轩家村村民无一不为之倾倒。那些村民不由自主地跟在二人身后过去了轩浩然家。 轩浩然家已经新盖了一间大屋子,显然是准备给轩浩然成亲之用。现在他们家日子因为轩浩然出众的捕猎技术过得十分红火,今日他便是在捕到一头三百斤重的野猪后扛着一条野猪腿去了林家。林父林母已经将轩浩然看成了准女婿,本来要留轩浩然在林家吃饭的,但轩浩然说今日是他父母特意让他带林佳秋去他们家做客,林父林母听了便让林佳秋带些糕点水果过去。 轩浩然父母对林佳秋这准儿媳也十分喜欢,特别是轩母,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林佳秋与自家孩儿般配。他们一家正准备做晚饭呢就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等轩浩然要出门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打猎队伍里轩浩然的大伯就敲了他们家门,说是有神仙要来找轩浩然,更有甚者说那神仙是来收轩浩然为徒的。 这可把屋里的林佳秋急坏了,由于林青二人被拜月宫仙人收为弟子,林佳秋知道了这世上是真有神仙的。要是轩浩然当了神仙的徒弟,她可怎么办。越想越急之下,林佳秋竟哭了出来。 轩浩然见之笑道:“你哭什么,就算神仙来收我为徒我也不会去的。有你在,我才不要当什么神仙。” 林佳秋破涕为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准赖!” “知道啦。”轩浩然安抚好林佳秋后便和自己父亲出了屋子。 轩浩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安戌,那等神仙容颜让轩浩然这男子都移不开眼了。 安戌主动问道:“你可是轩浩然?” 轩浩然回道:“正是。不知您是?” 安戌道:“我门中收了石武为弟子,他因身上寒疾要急去仙界医治。但他念着凡人界的你,说无论如何要让我送两坛他家酿的酒给你!” 轩浩然一听是石武的消息,双目惊喜地上前抓着安戌道:“是小武让你来的!” 安戌看着激动的轩浩然,没有怪他鲁莽道:“正是,但他应该回不来喝你的喜酒了。” “这小子!没事,只要他能好好的,什么时候回来都一样的!”轩浩然激动地握着拳头,他全然不在意石武何时能回来,他只要石武平平安安的,他就相信一定会有和石武一起喝酒的机会。 单纯的月桃树灵看得难受,安戌怕她现出异样,遂隔空将两坛桑落酒递至轩浩然面前。 轩浩然这下更加确信石武是遇到神仙了,他感激道:“多谢神仙!要不进来喝一杯吧?” 安戌道:“不必了,这是石武送你的,在此也替他恭贺你新婚之喜。我等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说罢,安戌带着月桃树灵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留下一脸艳羡的轩家村村民。 第三百三十八章 所念 月桃树下,安戌和月桃树灵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是旁人肉眼无法看见的状态。 此刻的月桃树灵双目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她望着安戌道:“白衣好上仙,石武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你第一次跟我说起时我还只是觉得惋惜,可现在看到轩浩然期待石武回来的样子,我心里就好难过。” 安戌知道她心性单纯善良,歉意道:“月桃,对不起。” 月桃树灵摇头道:“这不是白衣好上仙的错。只是连白衣好上仙都无法救他吗?” 安戌回想起在极难胜殿外看到的画面,那只火凤被霍灸捏碎扬入道灵护境阵内,他说道:“我救不了他。” 看着安戌无奈的模样,月桃树灵擦干眼角的泪水,忍住不哭道:“白衣好上仙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傻孩子,你才没有对不起谁。”安戌安慰她道,“是我的错,若我早些插手的话,或许他还能有一线生机。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月桃树灵抽泣着道:“白衣好上仙,石武的寒疾是不是那凶巴巴的黑衣上仙……” 安戌立刻制止道:“月桃,你千万不要多想,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以后不管是谁问起,你都要当做全然不知。记住了吗!” 月桃树灵第一次见安戌如此紧张的神色,连忙点头道:“月桃记住了!月桃答应白衣好上仙谁都不说!” 安戌这才放下心来道:“嗯。还好你知道的不多,别人也应该查不到这里。不然我真怕你会被波及进来。” 月桃树灵轻声问道:“上面的世界这么复杂吗?” 安戌点头道:“非常复杂,复杂到我有时候都很羡慕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在这里安稳地修炼即可。” 其实月桃树灵想说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的,比如她就经常想起安戌,想要能修炼到可以与安戌并肩作战,但这些话她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月桃树灵转而说道:“那白衣好上仙如果累了的话就经常过来月桃这边吧,月桃可以陪你说说话。” 安戌道:“如果我孑然一身或许真可以这样,但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从圣境修士,更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我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比如等等我就要上去外隐界,去找一位善慧地的神机峰门人。虽然我师兄已经口头邀请过了,但我还是要以我之手令邀请他们神机峰上的花径轩一来我极难胜地。还有就是要去安抚九天十地其他势力的门人,尽管我知道他们来我极难胜地只是为了破境升修的机缘,但只要我小师弟的身份一日未明,那我就要尽量保着他们。因为我不知道我小师弟会不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我师兄近来杀业太重,我想找几位佛门道友置换一本《业果灵清诀》,希望能清除一些我师兄身上的业障。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了。” 月桃树灵见安戌有这么多负担和苦恼,心疼道:“白衣好上仙你这样子好辛苦。” 安戌轻笑一声道:“这就是我安戌的命吧。只愿我争取过来的这些缘分中,有一人是我那小师弟就好了。到时候他继任极难胜皇,我就不准备修炼了,我想找一处地方逍遥隐居。” 这些话是安戌从未对别人说过的,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跟这小树灵说这些,但他就是想遵从本心地说出来。 月桃树灵听后也是一阵心驰神往,想着自己如果可以和白衣好上仙一起隐居就好了。 安戌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他与月桃树灵作别道:“你好生修炼吧,我要走了。” 月桃树灵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安戌说要走的时候,她还是不舍道:“白衣好上仙才来不久……” 安戌温柔道:“我来此就是为了看你一眼顺带问一下你石武还有何遗愿,现在事情都办完了,我也该走了。” 月桃树灵感伤道:“为何我听白衣好上仙这语气像是以后都不会来了。” 安戌见这小树灵如此伤感,对其道:“其实我和我师兄以前很少出现在凡人界和外隐界的,因为极难胜地的机缘多是在内隐界中,那些外来势力鲜有在这两个地方生事。这两次说来也巧,都是和石武有些关系,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督促你修炼。这里虽然灵气稀薄,但好在你有石武娘亲赐你的灵液和我给你的仙灵髓吸收,应该足够你修炼很长时间了。” 月桃树灵问道:“很长时间是多久?” “起码两三百年以上吧。”安戌估算道。 “两三百年?”月桃树灵惊道。 安戌对她解释道:“月桃,修真界的两百多年其实并不算久,等你以后修为越高就会发现境界晋升的速度会越来越缓。特别是你到了元婴之后,那时候的你已经走在了自己的道上,处于对道的参悟中。在你元婴开空冥的那一刻,你就能连通你所悟的道之空间,开启另一番天地了。” “道之空间?另一番天地?”月桃树灵懵懂道。 安戌笑着道:“是我有些着急了,你现在还是筑基期,后面还要经历金丹期、元婴期,这就需要漫长的岁月了。对了,等你到了元婴期,树灵离体的距离就能增加,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外隐界一览天地。” 月桃树灵觉得自己真是生错了地方,她憧憬道:“白衣好上仙,要是我能生在你们内隐界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安戌回道:“那你就错了,若你真的生在内隐界,或许我们根本不会相遇。我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你是谁。” 月桃树灵越想越怕地双手捂嘴道:“对哦!” “月桃,我曾经也想过带你去内隐界,但内隐界与凡人界之间的灵气浓度和环境差异极大。你之树身能不能承受住内隐界的灵气威压还是两说,但你之树灵肯定会崩溃,即便是我也只能保你一缕残魂不灭。到时候你之残魂要在留存的树身中慢慢休养,至于失去多少本体保留多少记忆,我不能确定。”安戌如实说道。 月桃树灵听了赶忙摇头道:“那我不要去内隐界了,只要白衣好上仙有空可以下来看看月桃就行。” 安戌怕月桃树灵多想,许诺道:“冥冥之中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在何时遇到何人又会做何事,皆是如一条条相交的线般错综复杂地连接着。我现在只能答应你,等你修为到达元婴之时,我会让我几位木灵根的好友过来相商,看他们有没有别的办法在损失最少树灵的前提下带你上去。” 月桃树灵拒绝道:“月桃不要了,月桃在这里就好。月桃不想任何有关白衣好上仙的记忆消散。月桃在这里能遇到白衣好上仙就是老天爷对月桃最好的赏赐了。” 若是换作极难胜地的其他人在知道安戌身份和地位后,听到他说要助其飞升内隐界,早就感恩戴德地跪谢了。可月桃树灵就像她说的一样,她只要能拥有与安戌一起的记忆就行。 月桃树灵那颗灵纯净善良的心或许就是安戌如此关照她的原因。他每次看到这小树灵都会有一种心境平和之感,一如他当初刚走上修道之路时那样。 月桃树灵乖巧道:“白衣好上仙快去忙吧,月桃也要开始修炼了。” 安戌点头道:“好。” 安戌的白衣身影于月桃树旁消散,月桃树灵不由得伸手去触摸安戌消失的地方,而后更加坚定地要好好修炼,她不允许自己让白衣好上仙失望,她要与白衣好上仙在以后有更多的记忆。 轩家村中,那些围观仙人的村民在安戌和月桃树灵消失之后许久才缓过神来,他们也和安戌一样先行恭喜了轩浩然几句,而后就意犹未尽地走了。他们边走边在感叹轩家村总算有个仙门弟子了,而且还能让两位仙人专门过来跟轩浩然道新婚之喜,足以说明这个仙门对石武的重视。以后他们和林家村村民见面时就有吹嘘的资本了,这段时间以来林家村的村民没少因为林青和林二狗被拜月宫收为弟子而在轩家村村民面前得意。这些轩家村村民不由得想起了石武的样子,想到那时候石武父母失踪,那孩子就在村门口一天坐到晚地等着,心中为他感慨的同时也念着这娃儿总算熬出头了。 轩浩然手捧两坛桑落酒和他父亲回去了屋子,轩浩然大伯一见那仙人不是来收轩浩然为徒的,自己带来的消息还害得林佳秋担心地在那哭了,他连饭都没留下来吃就匆匆走了。 轩浩然笑着将那两坛桑落酒递到林佳秋面前道:“这下不用担心我跑了吧,是小武让仙人给我们送喜酒来了。” 林佳秋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的心早就安稳了下来。现在见轩浩然竟然取笑她,她羞得转过头去。 轩母护着儿媳瞅着轩浩然道:“秋儿担心你怎么了?不担心你你才要去哭哩。秋儿别理这没良心的,跟婆婆做饭去。” 林佳秋一听轩母直接以婆婆自居,是又羞又喜地跟她去了厨房。 客厅里现在就剩下了轩浩然和他父亲,轩父道:“那娃儿还是那么念着你啊。” 轩浩然开心地笑道:“那是!我可是他大哥呢。” “还大哥呢?你也就年纪比他大点吧,那时候你跟他可没少做荒唐事。”轩父笑话轩浩然道。 轩浩然不承认道:“才没有呢。” 轩父今儿个高兴,也就调侃轩浩然道:“没有?你九岁那年你们两个是怎么醉酒的你忘了?” 轩浩然闻言立马变老实了,原来那时候轩浩然经常跟石武讲江湖上那些侠客是如何如何豪饮结交的,听得石武那叫一个激动,于是他就偷偷从临涛馆拿了两小碗桑落酒出来。他们二人一人拿着一碗坐在月桃树下扮成两个相逢于江湖的大侠。那时候轩浩然九岁,石武才七岁,碰碗之后二人一口下去直接辣的将嘴里酒水全喷了出来,两个人还不住地吐着舌头。轩浩然当即就问石武是不是拿错了,他觉得他们两个都有大侠本色,而那些书里说的大侠都是一碗接着一碗喝的,没理由他们连一口都喝不了。石武被轩浩然问得没底,但他闻着碗里桑落酒的香气和平时轩祥喝得一模一样,为何到了嘴里就变得那般辛辣了。石武就对轩浩然说他应该没拿错,说不定是他们不适合做大侠,这话可把轩浩然给激到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噜咕噜就把整碗桑落酒全喝进肚里,石武也不服输地一碗下去。二人这么个喝法反而觉得不辣了,还觉得有些回甘。不过他们肚里就开始翻涌了,脑袋瓜子也变得嗡嗡的,他们看到各自面红耳赤的样子后都哈哈哈地笑话对方。只怪那桑落酒后劲极大,那两个娃儿这般喝下去不一会儿就在月桃树下打起了醉拳。路过月桃树那边的轩家村村民见了,就去找了石临涛和轩浩然父亲过来。石临涛一见是自家娃儿拿过来的桑落酒,赶忙给轩父道歉。可轩父也知道这肯定是轩浩然撺掇的,就对石临涛说着抱歉。那两个娃儿见他们爹爹在那儿互相说着对不住,大气地一拍胸脯说今儿个是英雄惜英雄,谁都没有错。 石临涛和轩父见状只得拎起自家娃儿各回各家,两个醉酒的娃儿在路上一股脑儿地说自己以后可是大侠,让他们爹爹放尊重些,引得看热闹的村民大笑不止。到家的他们也确实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各自被狠狠揍了一顿。等第二天醒来,他们是又痛又叫的,跟他们说起前一日发生的事,他们愣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轩浩然想得出神,轩父笑道:“怎么着,想起那时候自己醉酒的样子了?” 轩浩然哈哈笑道:“爹,我现在的酒量说不定比你都好咯。” “哟,大话说得这么快,小心等等醉到桌子底下啊。”轩父打趣道。 轩浩然笑着将一坛桑落酒先放去了厨房柜子下面,在轩母的盘问下他说他要和他父亲喝酒,轩母知道他们今儿个高兴,也就让轩浩然将四只瓷碗先拿到客厅桌子上。 轩浩然偷偷看了看林佳秋,林佳秋也双目含情地回看了他一眼。光这个眼神轩浩然就知道林佳秋已经不生气了,他兴高采烈地回去了客厅。 见轩浩然将瓷碗拿了过来,轩父道:“你小子真不怕喝醉啊,拿这么大的碗?” 轩浩然一拍桑落酒上的泥封道:“今日我们父子就来比试比试酒量!” 轩父也来劲道:“行啊,不过我们可得先说好了。没醉的那个等等要去跟你祥爷爷和你佑闲叔报个信去。他们跟石家关系也很好,小武的事情他们一直挂念在心上。知道小武现在有仙人医治,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轩浩然点头道:“嗯,应该的。” 说着,轩浩然就将一个瓷碗先放到轩父面前,帮他父亲倒了一碗桑落酒后,那酒香之气瞬间弥漫在整间屋子。 轩父怀念道:“临涛兄弟在这里时,可没少请我喝这好酒啊!” 轩浩然也是怀念道:“那时候就跟小武喝过一次,还被你打了一顿。这次我可要好好尝尝。” 就在父子二人端起酒碗之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待轩浩然起身开门,就看到轩佑闲扶着轩祥过来了。 轩祥第一句就问道:“有小武的消息了?” 轩浩然嗯了一声就将轩祥他们迎进了屋子。四人相对而坐后,轩祥嗅着鼻子道:“桑落酒!” 轩浩然笑道:“祥爷爷还是这么厉害!祥爷爷,小武他现在出息了,被仙人收为了弟子。这正是小武托两位仙人帮忙送来的桑落酒,佑闲叔也来一碗吧。” 轩浩然将剩下的两个瓷碗放至二人面前,先帮轩祥倒着。 轩佑闲见这瓷碗起码能装半斤的桑落酒,赶忙对轩浩然道:“我大伯现在酒量不行了,浩然你少帮他倒点。” 轩浩然一听就真的不帮轩祥倒多了,轩祥一拍轩佑闲的臂膀道:“今儿个高兴,喝一碗临涛酿的桑落酒怎么啦?浩然啊,你就帮祥爷爷倒满就行了。小武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也会帮我倒满的。” 轩浩然见轩父和轩佑闲都对自己点了点头,也就帮轩祥那碗倒满了。 轩浩然在帮轩佑闲也倒好之后,就端起酒碗道:“祥爷爷,佑闲叔,就让我们敬小武和他父母,祝他们顺顺利利,一切安好。” “嗯!”四人同时举起酒碗,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今晚的轩祥难得地又喝醉了,但轩祥媳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唠叨他。她反而很开心,因为她知道有仙人帮石武医治寒疾了,以后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随着外隐界南部的乱局一同安定了下来。现在的外隐界不要说外来修士不敢再乱来,就是那些以前互有仇怨的本地宗门都是偃旗息鼓,生怕一不小心惹来那黑影杀圣。 杀圣霍灸的名号也因为这一次的乱局而在外隐界响彻。 海渊宗外,众多元婴修士都在对青阳子道喜,不仅是他之碧鳞青蛟化龙晋升空冥境,更因为青阳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他们都想趁着青阳子还在外隐界时与其结个善缘。 青阳子对这些同历生死的道友自然也是以诚相待。 老毒物于人群外走入,那些修士眼中皆是蔑视之意。若不是因为这是在海渊宗门口,他们不能越俎代庖,其中有好些个就要上去杀了他了。 老毒物服下的灵膳效用已过,他又因断臂和阵灭之法被破,如今已彻底沦为元婴初期修士,这里任何一人都可以要他性命。 青阳子知道老毒物先前的做法极为狠毒,但若没有他换来的灵膳和水天御杀阵,他们这些南部修士或许早就死在了鬼刹手中。 青阳子开口道:“诸位道友,万埩道友因报仇心切行了极端之法,我不能要求各位道友去原谅他,但于我个人而言,若没有他耗尽家底与火灵子和周培换取灵膳与阵法,我青阳子可能第一时间就被鬼刹所杀,更别说能坚持到我师尊降临。所谓因缘际会,说的就是这种吧。” 老毒物目中现出感激之情,他知道青阳子这番话无疑是给了他一条生路。 炼傑等人细细想过也觉得却如青阳子所言,皆叹着世事难料。在炼傑附和下,南部众修士也都表示对老毒物既往不咎了。 老毒物老泪纵横地跪地道:“多谢诸位道友!” 青阳子见南部局势终于稳定下来,松了一口气道:“诸位道友若不嫌弃,便在我海渊宗内休息几日。我过段时间就要闭关潜修了。” 众人纷纷作揖道:“我等先行恭贺青阳子道友晋升空冥境。” 青阳子与其身旁龙首人身的青鳞拱手回谢。 就在众人欢聚之时,海渊宗外突然来了一人,正是那一身蓝衣手持白玉圭的俊秀男子。他也对着青阳子拱手道:“恭喜恭喜。” 青阳子知道来人修为比之鬼刹更高,不过霍灸没有对他出手那就表明此人与南部之乱无关。这时林澜的蓝色元婴也以灵气传音于青阳子,说此人名为任星移,从一开始就在帮着他们海渊宗。原本海渊宗外还有一黑衣童子,正是在这任星移的规劝下才放弃了对海渊宗的进攻。 青阳子闻言作揖道:“多谢任前辈照拂海渊宗之恩。” 任星移不以为意道:“你不必谢我,是你海渊宗有这福缘。我原本也应离开,但我一西北幽天的好友让我帮他将这鬼刹的尸体带回内隐界。不知青阳子道友可否答应?” 青阳子正愁西北幽天之人碍于霍灸的威名不敢亲自来取鬼刹的尸首,毕竟霍灸说过要杀西北幽天五名返虚期修士,十名炼神期修士来抵命。现在见任星移主动要帮西北幽天修士带走鬼刹的尸体,自然乐意道:“有劳前辈了。” 任星移笑着道:“那你我便在内隐界再会了。” “好。”青阳子恭敬作揖道。 任星移持着白玉圭回了个礼便施了术法将鬼刹的尸体浮于身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向着北方疾驰飞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虚则实之 外隐界天空之上,一身蓝衣的任星移由南部海渊宗起始,一边持着手中白玉圭测算方向,一边将修为压在元婴期带着鬼刹的尸体一同向北方飞去。 沿途见到任星移这般阵势的修士纷纷议论着这是哪里来的不要命之人。前面杀圣霍灸之名从南部传开,众多宗门接到消息后都已经止戈休战,这修士倒好,竟然带着一具尸体大摇大摆地于外隐界飞行。 好些个与中州区域尸王宗相熟的修士还想上去与任星移攀谈,但任星移却没有理睬他们,因为他手中的白玉圭越靠近中州区域越开始向着北方和西北两个方向指示。原来任星移是以鬼刹的尸体与白玉圭为引,在寻找着那只火凤的源头。他已经通过其师尊善慧皇的指引,知道他师尊要找的故友并没有大碍。恰逢那时正好有内隐界的西北幽天修士知道任星移在外隐界南部,是故就传音委托他将鬼刹的尸体带回,这才有了前面他与青阳子说的那些。 那几个修士见任星移不曾回应他们,反而不发一语地继续向着中州方向过去。有些个看不惯的就在那说这肯定是尸王宗门人,这等嚣张姿态,说不定是尸王宗准备在中州大展拳脚了。 任星移不知道的是,随着他一路向着中州过去,各种消息也是纷至而来。可直到他行出中州地界,他手中白玉圭还是向着西北方向与北方之间来回转着,任星移奇怪道:“还是两个方向?师尊那位故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将在外隐界北部的凤鸣之音从外隐界南部传出的。算了,不管如何,他现在肯定是在一处极为安稳之地。” 任星移心中已经推算善慧皇那位故友身处北方居多,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行去了更为靠近的西北位置。 中州区域的诸多宗门都去参加了拜月宫的庆典,但也算是大宗的尸王宗此次却并没有派人前去。因为他们宗门内的长老郭榍与观月峰掌座唐一卓在凡人界发生了冲突,二者动手之后更是恶语相向,听说被唐一卓抢走的那个娃儿还跟郭榍说以后要灭了他们尸王宗。 尸王宗宗主楚傀对这种娃儿的妄语自然没放在心上,但他也知道他们尸王宗跟拜月宫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生性谨慎的他觉得还是不去那庆典为妙,后来他也得到了外隐界北部传来的消息,说公孙冶被十大高手围攻,最后更是被莲花宗的莲清子封印了修为,这一辈子只能龟缩在拜月宫了。楚傀在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高兴的同时,也收到了从中州去外隐界南部寻找机缘的道友传回来消息。原来此次前去抢夺的机缘简直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那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道友还是在最后阶段被一黑影男子所救,听说这次来抢这机缘的都是外来大能修士。楚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趋吉避凶的本事,他从那道凤鸣之音一出现时便觉得不对劲了。 此刻的楚傀悠哉地于自己洞府内休息着,自从知道极难胜地有杀圣霍灸和一个叫安戌的守护者,他就觉得他们外隐界修士在碰到那些外来大能修士时都可以挺直腰板了。就在他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像那些高人一样万人敬仰时,他身上好几枚传音玉佩亮了起来。他听里面道友所说,有一蓝衣修士带着一具尸体在中州区域招摇过市,对于上前询问的修士一概不理,然后有些人就传出这蓝衣修士是尸王宗的人,尸王宗这是要在中州大展拳脚了。 楚傀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摆明了有人要给他们尸王宗下套嘛。在特意问清了那修士的样貌衣着,特别是知道那人只是元婴修为,连瞬移都没领悟后,楚傀再无惧意地召集目前在尸王宗内的六名元婴长老,一齐瞬移去堵截那蓝衣修士。 再说回任星移那边,他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而去。在与一艘船身印有九珠连环图案的飞舟擦身而过时,他手中白玉圭立刻掉转方向,直指那艘豪华飞舟。 飞舟之上正是从外隐界北部回来的谢灵和杜子嘟,谢灵早就由飞舟外的保护屏障探知到前方有一厉害修士,飞舟上原本透明的阵法屏障竟然在内部变成了可怕的红色。谢灵不敢大意地让杜子嘟回去舱中,他屏息以对,只求对方只是路过。待任星移一人一尸从飞舟旁飞过,谢灵只是正视着前方,连斜眼一看的动作都没有。他知道这种境界高深的修士多是从内隐界下来的,而且脾气极为古怪,千万不能有任何不敬之意。在任星移飞离之后,谢灵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谢灵就发现那蓝衣修士竟去而复返,目标显然就是他们的飞舟。这可把谢灵吓坏了,他对着舱内道:“少阁主坐稳了!” 杜子嘟听到谢灵的焦急之声,又感到飞舟的速度正在成倍增加,她知道肯定出事了。可她却没有留在舱内,反而大胆地出了舱门。 谢灵见杜子嘟出来了,怪罪道:“少阁主为何不好好待在舱内!” 杜子嘟见飞舟外面的保护屏障都已经变成了危险的红色,她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外面那人如此厉害,那我躲在哪里都一样的,还不如出来看看到底是哪里的修士要对我们出手。” 谢灵一听杜子嘟之言,哎了一声道:“看其一人一尸,极像我们中州尸王宗修士,可尸王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修士了?” 杜子嘟提醒道:“谢爷爷可还记得圣魂门那一个灵气威压就让炼傑前辈跪下的金长老?” 谢灵警醒道:“我们外隐界也是卧虎藏龙啊!” 杜子嘟看着飞舟后面追着的蓝色身影,突然笑道:“说来也是有趣,我们当初把仙酿堆在甲板上都没人来抢,现在飞舟上除了谢爷爷和我之外什么都没,反而惹来了这么厉害的修士。” 谢灵见杜子嘟这种时候还能谈笑风生,佩服她的同时专心操控着飞舟,希望可以早些靠近中州地界。 在后面追着的任星移正在想着该如何跟飞舟上的那两人沟通,善慧皇示意他的是,只要确定那故友在何方即可,切莫惊扰到他。但现在任星移还没有什么动作呢,谢灵就被惊得加速逃跑了。要是他再一个瞬移至谢灵飞舟之前,用炼神期术法将飞舟逼停,任星移真怕飞舟上的两个人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日后他师尊计较起来,他可要在神机峰上思过好多年了。 任星移只得紧随飞舟尾部道:“舟上道友可否停下一叙?” 谢灵回道:“我们与道友素不相识,此青天白日下,道友还是莫要追得太紧。这条乃是中州珠光阁的飞舟,还望道友收起贪念,莫要误了前程。” 任星移一听对方将自己当成了杀人越货的野修,还没等他自报师门,珠光阁的飞舟就已被前方出现的一个个元婴修士逼停了。而来人或身后或身旁都有一具活动的尸傀跟随,与任星移现在简直如出一辙。 只听那群人中领头之人当先说道:“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谢灵一见是尸王宗宗主楚傀带着众长老来袭,当即就断定后面追着的那人也是尸王宗的手笔。谢灵怒喝道:“好你个尸王宗,趁着我家阁主去内隐界的功夫,竟敢布局截杀我少阁主!老夫已经传音回去,若我与少阁主有任何不测,珠光阁定灭你尸王宗满门!” 楚傀一听就懵住了,他是根据好友传音沿路捉拿冒充他尸王宗修士的贼人,怎么就变成他们是来截杀珠光阁少阁主的了。楚傀听出飞舟上的是珠光阁谢灵,立刻躬身道:“谢老是否有什么误会?” 谢灵见对方逼停飞舟,前后夹击,在他说出恫吓之语后便说是误会了。谢灵冷笑道:“你们尸王宗藏的够深啊。要不是我这次参加了拜月宫的庆典,见到了那一个个深藏不露的宗门,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们尸王宗内也有这么厉害的修士。” 谢灵这句话说的自然是后面的任星移,飞舟外的屏障像是被火焰灼烧般地显现着赤色,足以说明任星移修为的可怕。 楚傀一看谢灵这是将任星移当成他尸王宗的人了,赶忙解释道:“谢老您误会了,我带人前来也正是因为有道友告知我这贼人冒充我尸王宗修士在外隐界招摇。我生怕尸王宗名誉被污,特来擒拿他的。” 谢灵不信道:“擒拿他?就凭你?” 楚傀觉得这老头子今天肯定吃错药了,上来认不清形势不说,还要这般冷嘲热讽。这里有六个尸王宗长老在场,楚傀面上挂不住道:“谢灵,我敬你比我早些晋升元婴后期,所以叫你一声谢老。莫要给脸不要脸!” 谢灵也不惧道:“这里离中州地界已经很近,我珠光阁的客卿长老随后便至,有本事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将外面的护舟屏障破了。老朽就是拼着自爆都要保下我家少阁主,到时候阁主回来,你尸王宗铁定陪葬!” 楚傀那叫一个气啊,他明明是为了维护尸王宗名誉而来,这下却要背上个截杀珠光阁少阁主的名声。 此时任星移开口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并非什么尸王宗修士,更非极难胜地修士。我只是觉得与舟上之人有缘,想看上一眼罢了。” 谢灵道:“外来人,舟上就我与少阁主两人。我与你从未见过,我少阁主更是只有二八之龄。以你之修为年龄,你倒是说说,你跟谁有缘?” 任星移心中一听这少阁主才二八之龄,心中愈加期待道:“可否让在下去舟上一叙?” 谢灵已经知道南部乱局被杀圣霍灸平定的消息,他说道:“我极难胜地有杀圣霍灸前辈坐镇,于南部灭杀诸多外来造乱修士,倒是给你逃了出来。” 任星移听出谢灵口中威胁之语,但他现在急需确认舟上之人是否他师尊故友。任星移客气道:“说起来我与霍灸前辈还有些渊源,就算是看在霍灸前辈的面上,可否让我与你家少阁主见上一面?” 谢灵见对方为了上得飞舟连杀圣霍灸都敢搬出来胡诌了,他非但没有开启屏障,反而在服下一盒灵膳后以灵力加固了阵法屏障的防御。 楚傀对于来人先前假冒尸王宗修士的行为极为不悦,现在听他以霍灸之名说要上去珠光阁飞舟,厉声喝道:“大胆贼人,我尸王宗的名誉岂能被你毁了!” 说罢,楚傀一把将身旁那具紫毛干尸的封印解除,只见那干尸在楚傀的施法之下,一下子便从原地瞬移消失,这头紫毛干尸竟也是元婴修为。 任星移没空跟他们纠缠,他知道那具紫毛干尸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可他头也没回,只是将施在鬼刹尸体上用以掩盖其炼神期修为的术法于一瞬解除。 那具还想以手中利爪抓落任星移头颅的紫毛干尸突感一道磅礴死气扑面而来,将它震飞的同时却没有伤它。紫毛干尸体内元婴巨震之下本能地瞬移回了楚傀身边,颤抖的同时任楚傀怎么操控都不敢再去攻击任星移。楚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任星移却没停下,他右手轻抬,于空中写下七个金色的“迷”字,白玉圭一一拂过那七个金字,而后那七个金字便出现在了尸王宗前来的七人面前。 尸王宗七人大骇之下还欲运功抵抗,可看到那个金色的“迷”字后就像沉浸在某种回忆中,呆呆地站立原地。 谢灵见楚傀七人瞬间被制,还在想着他们在耍什么花样时,任星移右手轻触飞舟上的阵法屏障,那赤色的阵法屏障再次恢复透明之色,甚至帮任星移开了一个单独的通道。 任星移踏上飞舟甲板,谢灵便准备自爆掩护杜子嘟离开,却被杜子嘟一把拦住。 杜子嘟对任星移道:“这位前辈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谢爷爷就不要抵挡了。” 任星移还没回话,谢灵抢先道:“少阁主,老朽自爆之力可以挡他两息以上,少阁主还有机会撑到珠光阁的支援。” 杜子嘟道:“谢爷爷,这位前辈身后的那具尸体都能吓退楚傀元婴中期的紫毛干尸,他之术法一瞬间就困住了尸王宗七人,更别说他轻描淡写地就进来了我们珠光阁的飞舟。我想前辈的修为必定是在空冥之上,所以珠光阁那边的支援来不来都一样了。” 任星移笑着道:“少阁主当真聪慧过人。” 杜子嘟施礼道:“不知前辈找子嘟所为何事?” 任星移看到手中白玉圭指了指杜子嘟的储物袋,而后又指向了北方,他心中有了定论道:“我就是觉得你我有缘,但看起来只是半个有缘人罢了。”。 杜子嘟疑惑道:“半个有缘人?” “正是。”任星移道。 杜子嘟问道:“前辈是想收我为徒?” 任星移直白道:“非也。我们说不定只有这一面之缘,就此别过了。” 杜子嘟见任星移真的走出了飞舟之外,诧异道:“这前辈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灵看着任星移走后恢复如初的飞舟屏障,也大感意外道:“到底怎么回事?” 任星移走出飞舟之外,一伸手便将尸王宗七人面前的迷字收回,以白玉圭点散之后道:“方才得罪了,但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回过神来的楚傀等人冷汗直流,他们都知道任星移的修为高出他们太多。楚傀也终于明白他之本命干尸为何不敢再出手了。他说道:“前辈修为确实是高,但前辈截杀珠光阁少阁主一事珠光阁必定会追究!” 只听飞舟上的谢灵说道:“楚傀,这一切皆是误会,我已经与前辈和珠光阁那边都说好了。” 楚傀不知道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说眼前这前辈已经将谢灵他们控制为了傀儡,但这些都不是他想知道的,他现在只想带着尸王宗门人离开。 就在楚傀准备告辞之时,一道白衣身影蓦然出现在众人中间。 任星移当先拱手道:“神机峰门下任星移,参见安戌前辈。” 谢灵等人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可又觉得任星移话语中的安戌两字怎么这么熟悉,而后他们立刻颤抖着跪地叩首道:“拜见安戌前辈。” 安戌对于任星移的反应还能理解,可他不知谢灵楚傀等人是如何认识他的。安戌说道:“你与他们有旧?” 任星移见楚傀他们难言的模样,就先笑着道:“算是中途相遇,产生了些误会。”任星移于是就把除了此行目的之外的所有事情告知了安戌。顺带还言明前面霍灸在平定南部乱局时告诉过外隐界修士,说他和安戌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 安戌这才了然,他对任星移道:“我今日找你是想让你将我亲手为花径轩打造的内隐界令牌交给他。望你可以在令师面前转达我与师兄的善意,让花径轩小友一来我极难胜地寻其机缘。” 安戌说完便拿出一块似玉非玉的白色令牌交给了任星移。 任星移羡慕道:“花师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我这做师兄的可要嫉妒了。” 安戌笑着道:“以你之天资,不需要去嫉妒任何人的。” 任星移自嘲道:“安戌前辈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师尊在我下神机峰前就告诫于我,说极难胜地最不缺的就是天资卓越之辈,让我切不可骄傲自满。” 安戌道:“善慧皇过谦了,神机峰门人个个皆是人杰之辈。若不是刚刚你于一瞬解开了掩藏鬼刹肉身的术法,我还不一定能找到你。” 任星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他笑着对楚傀道:“这下你们知道我没有招摇过市了吧。” 楚傀等人只得赔笑道:“是晚辈浅薄了。” 安戌看了看飞舟上的谢灵和杜子嘟,问任星移道:“神机峰的有缘人?” 任星移说道:“半个有缘人。” 安戌道:“若你早些过来极难胜地,我师尊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任星移也很遗憾没有目睹过上一任极难胜皇的风采。”任星移由衷说道。 安戌问道:“不回内隐界?” 任星移打着机锋道:“另一个有缘人好像在北方,我要去看上一看。” 安戌道:“如此便不扰你了。但你最好还是先将鬼刹的尸体收起来,不然真的有些招摇过市了。” 任星移道:“倒也不必,既然安戌前辈已至,那我也就可以瞬移过去了。” 安戌点头道:“去吧。” 见带着鬼刹尸体的任星移向北瞬移而去,安戌伸手以九道灵气注入在场九人体内,特别是飞舟上的谢灵和杜子嘟。待发现他们都无异常后,安戌自语道:“任星移先前将修为压下就是为了不被我发现。然后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现出鬼刹的炼神期肉身,将我引来这里后却说这少女是他半个有缘人。任星移,你或者说你背后的善慧皇到底在找什么?” 楚傀见任星移明明是可以瞬移走的,先前却将修为压在元婴期故意引他们过来,心中不禁骂着外来修士果然奸诈。他也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再也不能被人当枪使了。 安戌对着不敢离开的众人道:“你们各行其是吧。” 说罢,安戌便向着内隐界瞬移而去。比起没有仇怨的善慧地,安戌觉得还是先行与佛门好友置换《业果灵清诀》来得重要。 任星移其实在白玉圭指向杜子嘟储物袋时就知道杜子嘟不是他要找的人,而是她的储物袋中有与他师尊故友有关的东西。是故任星移没有在动一物的情况下就离开了珠光阁的飞舟,即便安戌要查探也只会从在场修士入手。 任星移先前说的话自然是虚则实之。不久之后,一直向北瞬移的任星移通过手中白玉圭的指引来到了拜月宫的山门前,只是这白玉圭在这里好似感应到了极为可怕的存在,虽指明任星移要找的目标就在拜月宫内但它左右甩动,似不愿与任星移一起进去。 任星移当即将白玉圭收回属地空间,他见拜月宫护山大阵开启,山门外没有一个守门弟子,他感叹着他师尊这位故友也藏的太好了。 任星移将鬼刹的尸体定在拜月宫山门外的空中,随后以灵气传音于拜月宫宫主殿道:“晚辈任星移,前来拜会拜月宫宫主。” 第三百四十章 实则虚之 任星移的声音在拜月宫宫主殿内回荡,正在殿内小憩的公孙冶打了个哈欠道:“我不是都让柳师妹把护山大阵开启了嘛,怎么还有人能传音进来。不过这次来的倒很客气,可以一见。” 公孙冶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如今的他看上去和凡人界的耄耋老者没多大区别,要说有也就是他的身子骨更硬朗些,精气神也都不错。公孙冶走出宫主殿,见外面天高气爽还不到申时。他走过去对在外候着的刘长老道:“刘师弟,你该修炼还是去修炼,没必要在这陪我的。” 那刘长老正是公孙冶在小集会上从血老七手里救下的金丹长老,他恭敬道:“师弟于修炼上已经停滞很久了,以前是守着小集会,现在能守着公孙师兄,两相对比之下算是大有长进了。” “呵呵……”公孙冶听了也不禁笑了起来,而后叹息一声道,“我原本以为外面那些宗门会顾着些脸面,没想到这才几天工夫就各自找了靠山,反过来欺压我们了。” 刘长老目中愤慨道:“公孙师兄那时候不知帮了他们多少,他们就是一头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旦别人喂东西给他们,他们就敢反咬我们一口。” 公孙冶摇了摇头道:“罢了,反正这次庆典我们拜月宫收了很多贺礼,够我们用上很久了。对了,你帮我用传音玉佩让柳师妹过来一下,外面来人了。” 刘长老现出怒容道:“今日怎么还提前了?这不是没到申时嘛。” 公孙冶道:“不是那些被派过来叫嚣的,是客人。” 刘长老一听赶紧以传音玉佩将柳菡唤了过来。现在的公孙冶灵气全无,即便是灵气传音这种小事都需要旁人来代劳。 柳菡在收到传音后立刻瞬移而至,一身红衣的她愁容满面,似有许多心事。 公孙冶道:“柳师妹,陪我去山门口一趟吧,有客人来了。” “客人?”柳菡面色一喜道,“王猛师兄得知我们拜月宫的困境了?” 公孙冶道:“不是王猛。而且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以他的性子,必定会为了我们拜月宫与他们厮杀。这是我们拜月宫的事情,就别拖累他们驭兽宗了。” 柳菡叹气道:“我陪师兄过去吧。” “嗯。”公孙冶说了一声后便由柳菡带着瞬移去了拜月宫山门口。 刘长老看着曾经风云一时的公孙冶成了现在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心中感叹着老天爷真是不公。 公孙冶的步子没有跨过拜月宫的门槛,好像那道山门就是他的禁忌一样,圈住了他今后的人生。他对着柳菡道:“柳师妹,你就开启山门外那片区域的法阵即可。” 柳菡闻言点了点头,现在的她掌控着整座拜月宫的护山大阵。她双手结印过后按在了拜月宫关闭的山门上。拜月宫山门外云雾缭绕的护山大阵轰地一声开启了一个通道。山门同时向内打开,公孙冶与柳菡也看到了在外面一身蓝衣手持白玉圭的任星移。 他们二人都不认识这俊秀男子。任星移主动落于山道之上,走上前对着二人作揖道:“晚辈任星移有礼了。” 公孙冶观其气度姿态,笑着道:“以任道友之修为,怕是还在我之上。我就借着年长让你称呼我一声公孙道友,至于我师妹,你叫她柳菡就行。” 柳菡不敢相信地又重新审视了任星移一番,她只觉得对方最多就是元婴初期修为,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公孙道友柳菡道友,任某匆匆来访,叨扰二位修炼了。”任星移歉意道。 公孙冶哈哈笑道:“我现在除了还是空冥肉身外,和凡人没什么区别,所以不存在什么修不修炼。只是刚刚确实是在小憩,还做了一场好梦。” 柳菡见公孙冶这般自贬,无奈地哎了一声。 任星移看到公孙冶额头的七瓣莲花图案,看出这是一道封印,但又感其中有一丝奇异之处。任星移道:“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公孙道友切不可自贬。” 公孙冶就当听过道:“如此便借道友吉言了。不知道友前来为何?” 任星移道:“若我说我是来寻一有缘人,道友可信?” 柳菡眉头微皱,公孙冶却是问道:“道友确定要找的有缘人是在我拜月宫内?” 任星移从属地空间内将白玉圭取出,看到任星移这一动作的公孙冶和柳菡都知道眼前的修士起码是空冥境。任星移努力控制着想要逃离的白玉圭:“此乃我于极难胜境中获得的返虚期至宝,可配合我神机道算之法测算吾之所念。种种迹象表明,我之有缘人是在你们拜月宫的那个位置。” 看着任星移手指指去的忆月峰方向,公孙冶知道,他不是来找老仙长就是去找石武的。就在公孙冶要一行劝阻之时,拜月宫的上空突然出现三道幽暗身影。他们一来就将拜月宫外的天空覆上了一层阴郁之感。 公孙冶赶忙道:“道友且快进来,柳师妹速速开启护山大阵。” 任星移不明白公孙冶为何这般紧张,可柳菡还未来得及结印,一柄开山巨斧已经横立在三人中间,让柳菡停下了结印的动作。一道阴森的声音从任星移耳边传来:“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拜月宫居然敢打开护山大阵,就为了迎接这元婴初期修士?” 任星移转头就看到了一颗比普通人大上一倍的脑袋,那皮包骨一般的身子散发着森森鬼气,看上去就像刚从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而另外两个守在护山大阵开口处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乍看之下他们好似三胞兄弟。 那持斧之人见任星移盯着自己看,眼中却没有现出古怪或者惊惧之色,他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虽然是元婴初期修士,但胆量却是很大。” 任星移很想告诉他其实离这不远的空中还有一具比他们更可怕的尸体,不过他想着正事要紧,就对那持斧之人道:“不知阁下与拜月宫有何仇怨,为何一上来便以兵刃相向。” “我们鬼头三杰跟拜月宫无仇无怨,就是我大头鬼听说这里有很多宝贝,还有一个号称外隐界第一人的空冥境修士。所以就想着来讨要几件宝贝,顺带目睹下空冥境修士的风采。”说着,那持斧的大头鬼就鄙夷地看向了公孙冶。 任星移对大头鬼道:“阁下如此做法就不怕招致莲花宗和海渊宗合力擒拿?我可是听说莲清子与青阳子都与这公孙道友意气相投的。” “你懂个屁!山高皇帝远,他们当初也就做做场面罢了。何况他们要是真与这公孙冶意气相投,也就不会合力封他修为了。不就是怕他修为高深,一统外隐界嘛。”大头鬼一边不耻着莲清子他们的行为,一边还要趁机敲诈公孙冶。 柳菡气愤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以前那些附属宗门受了我公孙师兄多少恩惠,现在要么撇清关系要么反咬一口。要不是我公孙师兄想息事宁人,我早就以镜花之术通知王猛师兄了!” 那大头鬼阴森一笑道:“是柳菡掌座吧,不错,我们就是别人请来羞辱拜月宫的。谁让我们是天生天养的野修呢,既然别人愿意出灵石,我们又能从你们拜月宫拿到元婴期法宝,我们何乐而不为。” 柳菡怒道:“你们就不怕王猛师兄找过来!” 听柳菡一再提起王猛,鬼头三杰都有些发怵,毕竟王猛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后期修士,况且别人还有本命灵兽,他们三个元婴中期修士一起也不一定能打过。不过大头鬼也是自振士气道:“王猛确实厉害,但他是驭兽宗宗主,不可能天天来你拜月宫门口守着吧。今日就是我们三兄弟的大吉之日,你快去拿三件火属性的元婴法宝出来,别逼我们把斧子架在你们脖子上去抢。要是我们一个不开心把你这拜月宫唯一的元婴灭了,你们拜月宫以后可就真的不用出门了。” 公孙冶道:“柳师妹,去落月峰上拿三件法宝给他们。” 鬼头三杰见公孙冶主动求和,哈哈笑道:“不愧是外隐界第一人,还是很有眼力劲的。” 公孙冶对想要出手的柳菡摇了摇头,柳菡只好受气地去拿法宝。 任星移看着手中颤抖的白玉圭,对柳菡道:“柳菡道友且慢。” 大头鬼见任星移叫住柳菡,还以为他要分一杯羹,他不悦道:“这位道友生的这般俊俏,不会也想沾我三兄弟的光来掺和一脚吧?” 任星移笑道:“这话你说对了一半,我生得俊俏自然做不出与你们一样敲诈勒索之事。” 大头鬼闻言冷笑一声,盯着任星移手中的白玉圭道:“我兄弟三人联手可胜元婴后期修士。你既然都已经在这了,总要留点东西下来的。识相的就将手中法宝送给我兄弟三人,别逼我们把你抢个精光扔在外隐界众宗门前游行。” 任星移即便是在极难胜境中都未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修士,他点头道:“真该让安戌前辈一起跟来看看的,他们极难胜地的修士并非个个可保。” “安戌?”那鬼头三杰不知任星移在说什么。 任星移没有再去解释,他动作快极,手指于虚空写下三个鬼字,那三个鬼字如实物般被他抓入手中,一声去字脱口。那三个鬼字拉长延伸,印在鬼头三杰额头上后,在鬼头三杰的哀嚎声中不由自主地飞去了空中掩盖鬼刹尸体的术法中。那磅礴的死气如排山倒海般让同是修炼鬼系功法的鬼头三杰直接道心崩溃。 公孙冶见状道:“道友其实不必出手的。” “他们不值三件元婴法宝。而且他们算错了,今日并非他们的大吉之日。”任星移道。 柳菡看得解气道:“公孙师兄,任道友说得在理。” 公孙冶摇了摇头道:“算了,任道友随我进来吧。柳师妹,你将大阵先行关闭。” 任星移闻言心情有些激动地与公孙冶并肩而行,他终于要见到他师尊嘱托之人了。 拜月宫先前经历了几次野修的突袭,各峰上都已经开启了阵法屏障,所以整个拜月宫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走在山道上的公孙冶道:“让任道友看笑话了。” 白玉圭在手的任星移话里有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孙道友既然有开启宝藏的钥匙而不用,那道友一定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公孙冶目中露奇地看着任星移,想到他说过手中白玉圭可以配合他的道法测算他所念之事,佩服道:“任道友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看在任道友帮了我拜月宫的份上,我提醒任道友几句,这忆月峰外有比我们拜月宫护山大阵更为厉害的阵法屏障。曾经有一个起码是空冥境的修士想趁乱上去,却被一掌打的吐血逃遁。上面现在只有老仙长和小武兄弟二人居住,不管你要找的有缘人是哪个,都切记要谨言慎行。” 任星移将公孙冶给的信息全部记在心里,感激道:“多谢道友提醒。” 公孙冶见任星移面善,在二人来到忆月峰山脚后,最后劝了一句:“若任道友进不去忆月峰,可过去我宫主殿一叙。” “好。”任星移虽嘴上说着好,但心里却认为前面即便有阵法相挡,也阻不了神机道算之法在身的他。 见该说的都已说完,公孙冶便退后了一步。 任星移看着忆月峰内近在眼前的山石台阶和旁边树丛中穿梭的各种动物,要不是有公孙冶提醒,他都不曾注意到此处有阵法屏障。现在知道这里不凡的任星移如何都不会大意,他先行施礼道:“晚辈任星移在此有礼了,不知前辈可否让晚辈上山一叙?” 坐在青竹大屋前的元叔对着忆月峰下方道:“能上来是你的本事,我不会拦。但中途退出去可是会让你根基大损的,你自行选择。” 任星移目中坚定道:“那恕晚辈冒犯了。” 任星移毫不犹豫地双手掐诀,口中念道:“历代神机峰师祖在上,弟子行神机道算之法,引本命星移二字,主前方大阵。” 只见任星移眉间生出一玄妙竖痕纹印,双手手掌光芒大盛,左手掌心现一星字,右手掌心凝一移字。在任星移眉间玄妙竖痕的驱动下,一条条金色丝线遍布任星移面门,延伸至其全身,在与其手中星移二字连通瞬间,任星移双掌向前一拍按压在忆月峰外阵法屏障之上。 忆月峰外,原本透明的阵法屏障由任星移两只按下去的手掌开始逐渐变成了一片璀璨星空。任星移眉心处的玄妙竖痕不断以一颗颗星芒覆盖阵法屏障原有的布局,待整个阵法屏障现出星罗棋布之兆后,任星移双目金芒一闪。 “西方风位,白虎啸星影重临。” “北方林位,玄武聚移盘开凝” “南方火位,朱雀引万象起始。” “东方山位,青龙升神机主阵。” 一道道星芒由任星移以神机道算之法重新排列,风林火山先开本命星字化白虎星影,散去西方风位阵势,又以玄武连接本命移字聚合阵法星盘,再以神机道算之法将南方朱雀和东方青龙星象生成由任星移掌控的新的阵法屏障。 正在忆月峰灵植围栏内与两道金丹期藤蔓对战的石武见天现异样,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转眼间星辰变幻,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皆现出一头由星芒组成的灵兽坐镇。石武看得一时晃神,竟忘了自己还在对战,直接啪的一声被两道金丹期藤蔓抓准机会抽打出了灵植围栏。 石武的身子也从雷霆速法中被抽打出来,在地上滚了数圈的他没有在意身上的疼痛,而是惊奇地看着忆月峰外的变幻。 石武爬起来跑过去元叔的青竹大屋,见元叔正在悠闲地抽着旱烟,忙问道:“元叔,外面怎么了?” 元叔吐了一口烟圈道:“不关你事,你练你的。” 石武虽然对阵法屏障的异变十分好奇,但元叔不肯说他也问不出什么。石武只得再次运起雷霆速法,冲进灵植围栏内修炼。 元叔看着已是绚烂星光的阵法屏障,不知是在对谁说着:“这些个聪明人啊就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殊不知再往前一步就得去跟死人做邻居了。” 神情肃穆的任星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忆月峰外的阵法已经被他完全掌控。 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象之力在他以神机道算之法和本命星移二字的驱动下,自他前方现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这入口有别于其它位置光彩夺目的星光,只有无尽的黑色。任星移虽然心中产生疑惑,但想着自己神机道算之法每一步都没错,那这道黑色入口就应该是进入忆月峰的。 任星移屏息之后整个人就欲进入那黑色入口。突然,一只光洁的手臂从那黑色入口内伸出,将要踏进去的任星移一把拉至阵法之内。而那道黑色入口像是没有捕获到猎物的陷阱般开始向着阵法内的任星移和那光影追捕过去。 任星移本要挣脱来人的手臂,可那光影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任星移怔住了:“我乃郗汲之残魂,有几句话望你能带给善慧皇。” 任星移还要询问时,那黑色入口已如影而至。任星移当机立断地一拍双掌,嘴中喝道:“东方龙腾!” 那条在东面方位的青龙星影瞬游至那追来的黑色入口下方,随后欲龙啸九天般腾起,却被那黑色入口不费吹灰之力地压了下去。任星移双目一凝,因为他看到那黑色入口像是吞食美餐般将那道青龙星影全部吞下,而后那黑色入口更是成倍地扩张开来。 那光影对任星移道:“记住我带给善慧皇的话。往则往矣,莫要强求。沉道于心,方断始终。” 任星移还想问郗汲残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那光影拉至身后。那光影双臂主动没入黑色入口中,只听一道龙吟之声响起,先前被吞进去的青龙星影被那只光洁手臂完整地抓了出来。随后那光影不知施了何法将身形掉转,在身子被那黑色入口吞没之后,在外的双手飞快结印道:“青龙散而白虎归,玄武离引朱雀朝,星移二字入回神机道算——法收!” 任星移额前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竖痕在对方的结印口诀下收敛于内,忆月峰阵法上的四象星影皆顺着任星移双手星移二字没入,最后忆月峰的阵法屏障更是重归原样。任星移看着那道黑色入口拉着两只光洁手臂一起向后旋转收缩,他大喊道:“前辈!” “忆月峰非是善地,快离去吧。莫要与善慧皇之外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郗汲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黑色入口收缩凝成的光点消失不见。 任星移大汗淋漓地放下双手,惊叹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看到了郗汲那残魂光影的结印手法,他震惊于对方比自己更加熟练地解除了神机道算之法。特别是将星移那两个本命字完整无缺地归还到他双手上时,他甚至有一种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这二字运用的感觉。 这时公孙冶走上前道:“任道友为何站在此地一动不动?若改了主意我们就快走吧,要是打扰到老仙长就不好了。” 任星移大惊道:“我刚才没动一下?” 此刻已经关闭护山大阵来到忆月峰脚下的柳菡也是奇怪道:“任道友只是将手放在阵上,并未有任何举动啊。” 任星移站立不稳地退后两步,身子触到那阵法屏障上时惊惧地赶紧向前一让。他觉得这忆月峰太过诡异,他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郗汲残魂所言“忆月峰非是善地,快离去吧”。 任星移对着忆月峰拱手做了个揖,而后转身对公孙冶他们道:“公孙道友,柳菡道友,我还有要事,就不多加打扰了。” 任星移不敢有任何停留,直接瞬移至拜月宫山门外,轻而易举地就出了拜月宫的护山大阵。 任星移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忆月峰方向,决定在送完鬼刹尸体后便回去善慧地一趟。他将已经被鬼刹死气轰散道心的鬼头三杰直接甩出万里之外,而后带着鬼刹尸体向着内隐界瞬移而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忍辱负重 柳菡惊觉外面的任星移直接出了拜月宫的护山大阵,她诧异地对公孙冶道:“师兄,任道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孙冶对着忆月峰躬身做揖,柳菡见之也同样跟着作了个揖。 公孙冶随后对柳菡道:“任道友是何方神圣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以后在这拜月宫中一定要与老仙长和小武兄弟为善。拜月宫暂时的得失我们都可以忍,因为那些我们可以通过后面的努力全夺回来。” 柳菡将公孙冶的话深深记在心里,同时也对公孙冶越发佩服。正是因为公孙冶的远见和斡旋才让拜月宫与老仙长有了一丝相连。比起那些被老仙长动辄灭去的宗门,老仙长在拜月宫内也就每年找人喝造化汤而已,事实证明那造化汤确实是有效的,只是前面那些人没有福缘罢了。而且老仙长在拜月宫也于无形中造成了威慑,前面圣魂门的金长老也好,现在的任道友也罢,仅仅是忆月峰外的阵法屏障就让他们无从下手,更别说进去与老仙长见面了。 柳菡忍不住道:“公孙师兄真的好厉害。” 公孙冶笑着道:“厉害啥呀,现在回去宫主殿都需要你瞬移带着。走吧,刚刚没睡够,趁着时间还早,还可以睡上一会儿。” 柳菡却没有如他所言地瞬移带他回去宫主殿,而是与其一起走在山道上:“公孙师兄,这才申时过半,不着急的。你跟我讲讲我们拜月宫以后该如何走下去吧。” 公孙冶想了想,觉得是该跟柳菡好好说说了。他抖了抖身上的袖里乾坤法袍,边走边说道:“如今那些附属宗门已经帮我们走出了第一步,他们大部分离开我们或者投靠其它三大宗与我们为敌。那些离开的你不必记在心上,他们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至于那些反过来与我们为敌的,以后你想灭就灭,但千万不要再重用。” 柳菡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公孙冶继续道:“你现在是我拜月宫唯一指望得上的元婴修士,我也已经将拜月宫的护山大阵交于你手,你的生死便是重中之重。其它三大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前面那两个暗中潜入的修士奇袭的就是你满月峰。” 柳菡心有余悸道:“幸好师兄之前就提醒我,让我时刻准备开启护山大阵,还给了我元婴后期的护身法袍和各种丹药。” 公孙冶道:“我这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至于那些身外物就更不算什么了,你和周师弟他们是我拜月宫的未来,那些法宝丹药都是要留给你们的。对了,我已经跟外隐界北部的珠光阁打好了招呼,拜月宫必要的物资会由他们专门送来。虽然价钱贵了些,但没人敢动珠光阁的东西,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柳菡问道:“师兄,我们要蛰伏多少日子?” 公孙冶回道:“起码要等你后面的师弟师妹有哪个晋升元婴境了。我知道现在把拜月宫的担子交给你是重了些,但也只有你可以担下来。你就当这是师兄对你的期望,也是你这做师姐的对他们的照拂吧。” 柳菡道:“师兄这是哪里的话。只怪我们这些师弟师妹资质不佳拖累了师兄,不然也不会被外人欺负成这样。” 公孙冶摇头道:“你们这些师弟师妹已经很好了。你就是脾气急了些,以后可得好好养气。” “师妹可以忍!”柳菡坚定道。 公孙冶哈哈一笑道:“嗯,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不过这次拜月宫的养精蓄锐还需要一样东西。” 柳菡问道:“什么东西?” “金露玉灵肉!”公孙冶确定道。 柳菡道:“金露玉灵肉?” 公孙冶道:“对。这张灵膳方子是周师弟从古方推演而出,你以前也研究过,说这道灵膳言过其实,但现在看来也只是你炼丹之法与灵膳之法路途不同罢了。经由火纹灵膳师做出的金露玉灵肉就连珠光阁的谢灵都赞不绝口。既然我们坐拥宝山岂能不用?我会以宗门的名义问火纹灵膳师购入各个阶段的金露玉灵肉,直接加入月例中发放给门下弟子。这就是我们要走的第二步,留下忠心于拜月宫的弟子,还要让他们在基础资质上赶超其它宗门。” 柳菡道:“师兄,这可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啊,而且也不知道那火纹灵膳师愿不愿意帮我们。”在柳菡的印象中,那火纹灵膳师是赵胤的好友,是来通过制作金露玉灵肉体会火之大道的。 公孙冶觉得还是不要暴露石武身份为好,也就没有点明道:“放心,此事我会和赵师弟去办的。” 柳菡道:“有劳师兄了。” 公孙冶见柳菡近来稳重了不少,欣慰道:“我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我现在渐渐让你适应拜月宫的事务,你的师弟师妹们也会用心辅佐你的。师兄相信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大家长,拜月宫也会在你们的努力下再次于外隐界北部崛起。” 柳菡见公孙冶似交代后事般说着这些,难过道:“师兄,你为何说的像是要走了一样?你自己都说了你还是空冥境肉身,即便修为被封,但寿命是不会减少的。” 公孙冶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在未雨绸缪嘛,你想想看啊,师兄这没了灵力,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还不如在这一两年内将拜月宫安稳地交托到你们手上。” 柳菡直白道:“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老仙长答应帮你解开封印你要去莲花宗报仇?” 公孙冶皱眉道:“刚觉得你稳重你怎么又说这些。你师兄是技不如人,与莲清子道友无关的。” 柳菡握拳道:“师妹只叹自己修为不够,若我一朝功成,定要那些人偿还此债!” 公孙冶叹道:“看样子一两年还不够啊,你这碗水太浅了。” 柳菡不服气道:“师兄,我再怎么说都是拜月宫唯一的元婴修士,你怎么也要给我一点面子嘛。” 公孙冶指了指宫主殿那边道:“那下面可还有个元婴后期的,而且上宗留给他的木灵界就是为了对付我而用。只是我运气好,在突破空冥境后就直接以风灵之力将木灵界破了,正好帮你肃清了一招后手。” 柳菡也是无奈道:“以前我那些道友都羡慕我有个好宗门,说一旦有事可以得到上宗庇护。可上宗就像公孙师兄说的,把我们当成了一群圈养的动物,每五十年过来挑一个好苗子上去,然后基本就是不管不问。即便派下来的木长老,也是那种有事不见人,没事在那耀武扬威的。我就看看八年后上宗派下来的使者看到拜月宫如此局面,会作何反应吧。” 公孙冶道:“柳师妹大可放心,这次上宗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柳菡好奇道:“公孙师兄为何这般肯定?” 公孙冶摸了摸额头上的七瓣莲花图案,笑着道:“也许是被这莲花宗的七莲缚印封久了,隐隐也带有一些莲花宗的占卜之术了。” 柳菡还以为公孙冶要说自己摸清了七莲缚印,没想到公孙冶扯得是这些,只当他是在说笑。 公孙冶望着宫主殿的方向道:“柳师妹,我走累了,你这元婴高手带我一程吧。” 柳菡没有再说什么地带着公孙冶瞬移回去了宫主殿。 拜月宫万里之外,鬼头三杰被路过的修士发现时已神志不清。他们嘴里不停地念着鬼字,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物。地渊宗宗主容圩暗中派人接回了三人,在确定鬼头三杰已经彻底疯了以后,容圩只得将情况上报给转投的圣魂门。 如今的圣魂门因为那神秘的金长老再次登顶外隐界北部,以前拜月宫的那些附属宗门大部分都投靠了圣魂门。不过那金长老自从回去圣魂门之后便再没有露过面。只有仇嵬知道,金先生于忆月峰上吃了大亏,不仅根基大损直到现在还在闭关调息之中。那爱吃元婴吴三娘也在欲欢宗门人离开拜月宫时变幻了样貌来到了圣魂门的队伍中,现在正守在金先生闭关的洞府外。 仇嵬对他们无幽谷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他现在一门心思要吞掉拜月宫的势力,以求壮大之后于北部独尊。 仇嵬怎么都没想到这场庆典下来获利最多的一方竟是自己。坐于圣魂门内殿中的他现在正听着由中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外隐界南部的乱局已经被内隐界下来的杀圣霍灸平定,他得知这次都是外来修士在南部作乱。听到他们杀人取血的恶行仇嵬也是相当愤慨,认为杀圣霍灸杀得那叫个好。 就在这时,来自地渊宗的镜花之术开启,仇嵬见对面容圩紧张的模样,不悦道:“怎么了?是那鬼头三杰不听话了?” 在仇嵬看来,这鬼头三杰虽然是拿钱办事,但毕竟是野修出身,让他们听一个金丹小辈差遣确实容易出岔子。 仇嵬见容圩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喝道:“你不敢跟他们说我来跟他们说,他们拿了我的灵石就该好好办事。佛门那群秃驴都已经派人去暗杀过柳菡了,我就让他们三个在拜月宫外试探虚实,抓住机会抢几件元婴法宝,很难吗?” 容圩只好说道:“回禀门主,他们应该不能跟你说话了。” 仇嵬道:“什么?他们收了钱敢跑!看我找到他们以后不把他们剥皮抽筋!” “门主,他们没有跑,而是不知被谁施了术法,崩碎了道心。我手下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神经呆滞,根本不能沟通了。”容圩道。 仇嵬惊道:“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何事?” “属下也是不知,那三位前辈每次出门都不会让属下跟着。”容圩猜测道,“门主,会不会是那公孙冶使诈,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被封修为!” 仇嵬确定道:“不可能,若真是那样,前几日柳菡被突袭时他就会出手了。以公孙冶的性子他不会不顾着同门。而且我在拜月宫的内应也将庆典散去后的事情通报于我,公孙冶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了个废人。” 容圩道:“那就只可能是忆月峰上的老仙长了,那人鬼神难测。说不定鬼头三杰在拜月宫外叫嚣的时候触到了那老仙长的忌讳,这才被出手教训了。” 仇嵬一听也觉得有理,他作罢道:“算了,拜月宫已独木难支,就让它在那里苟延残喘吧。容圩,你上次帮我劝说飞霞宗徐束归附,进行的怎么样了?” 容圩额上冒汗道:“徐束还没看清形势,他欲明哲保身,说暂时不想归附别宗。” 仇嵬目露凶光道:“不识抬举!我要不是看在飞霞宗和你地渊宗离拜月宫最近,可以帮我行监视之用,我反手就可以灭了你们。” 容圩惧道:“门主容我再去劝说一番,若那老家伙还是冥顽不灵,门主再出手不迟。而且以门主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必亲自动手的。” 仇嵬知道这容圩跟徐束关系要好,而且容圩投靠自己无非是因为他女儿容坍的缘故。仇嵬知晓容坍与石武有大仇,是故他也不怕容圩不是真心投诚。 仇嵬点了点头道:“好吧,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容圩恭敬作揖道:“多谢门主。” 仇嵬问道:“可还有别的事情汇报?” 容圩道:“不知这鬼头三杰如何处置?” 仇嵬想了想道:“派人送回来吧,毕竟他们三个身上还有些好东西的。” “属下遵命。”容圩不敢多想道。 仇嵬嗯了一声便关闭了圣魂门这一端的镜花之术。 容圩看着仇嵬那一端的画面消失,不禁松了一口气。 容圩的夫人祝萱从一旁的帘子内走了出来:“你怎么还那么念旧!这种时候就应该让仇嵬杀了徐束,我们地渊宗趁机吞了飞霞宗。” 容圩目中森寒道:“你让我投靠圣魂门我没意见,因为坍儿是因为忆月峰上的石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每次看到她精神恍惚地哀嚎,我的心就在滴血,我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所以你要对付拜月宫我赞同!可这跟飞霞宗有何关系?我和徐束乃是世交好友。你不会因为要我壮大势力就把他卖了吧?若是这样,那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清你了。” 祝萱闻言一怔,而后楚楚可怜道:“若不是因为坍儿我会管这些事?要不是看到坍儿一天天深陷梦魇我会跟你说这话?你要知道,这本该是你这父亲做的啊!” 容圩在祝萱声泪俱下时便已心软,又听到她的哭诉之语,早就心疼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 祝萱很合时宜地靠在容圩怀里道:“我也不是怪你,我只是想你有了更大的势力,以后就有机会帮坍儿报仇了。坍儿的骨头虽然接上了,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成为了她的心魔。莫要说修炼,就是正常的生活都没法过了。这还不是那石武害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只有杀了石武,我们坍儿才能好起来。” 从祝萱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她已经将所有的错都加在了石武身上。她是忘了就在小集会现场的徐辉杰是如何说的了。当初在小集会上,是因为容坍首先指认石武是那烹制金露玉灵肉之人,而当时石武身上没有一丝灵气,血老七就把石武身旁的赵辛当成了容坍指认之人抓了起来。在探测到赵辛是土灵根修士后,血老七就觉得是容坍在耍着自己玩,转而将容坍抓住用土系术法困在了一细小空间内,不断挤压之后将容坍的骨头一根一根压断。按照徐辉杰所说,这完全是阴差阳错下的误会,罪魁祸首其实是无幽谷的血老七。 可在容圩夫妇看来,这一切都要怪石武与他们女儿争百兽聚灵盆,怪石武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些灵膳的制作者。最为可笑的是,他们投靠的圣魂门内,现在就有那无幽谷谷主。 仇嵬在关闭与地渊宗的镜花之术后,以传音玉佩先行通知了行方开启镜花之术,他需要知道行方和中州佛门的态度。 原本还在佛像下诵经的行方在看到仇嵬的传音玉佩亮起,对座下十位长老说了几句后便瞬移离开。再出现时已到了他的禅房内,镜花之术开启,行方看到了对面座位上的仇嵬。 行方道:“听闻仇施主近来事务繁忙,今日如何会找上老衲?” 仇嵬知道这老秃驴是在说自己吞并拜月宫地盘的事,他也不回避道:“我不似大师这么一心向佛。我就是个俗人,杀人抢地盘就该是我们这种人干的。” 行方道:“若老衲停下诵经就听到仇施主说这些,那老衲可真是罪过了。” 仇嵬道:“好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无量寺派过去暗杀柳菡为何没有得手?” 行方面上古井无波道:“仇施主莫要妄言。” 仇嵬见行方还在那边惺惺作态,冷笑道:“若如此,那今日之事我也就不告知你了。只愿那些过去拜月宫的人能有佛祖保佑吧。” 行方道:“仇施主这么一说老衲倒是听闻有两个看不惯拜月宫的佛门僧人要去寻那公孙冶的晦气。可不知为何却找到了柳菡掌座的满月峰,他们被发现后就与柳菡掌座动起手来,哪知道柳菡掌座虽然只是元婴初期,但身上法袍法器,甚至是丹药都是元婴后期中最好的。那两位僧人一击不得手,而拜月宫好似早就料到柳菡掌座会被攻击一样,事先就将拜月宫内所有阵法交由柳菡掌座控制,那两位僧人见机不对,在拜月宫护山大阵开启前逃了出来。” 仇嵬早有所料道:“你们佛门不是最有耐性了嘛,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这么急躁了!害我派过去的人什么都没捞着,还搭上了三颗道心。” 行方惊道:“出了何事?” 仇嵬道:“我收编了拜月宫大部分势力,更是寻了鬼头三杰去拜月宫找麻烦。可因为你们的擅自行动,导致拜月宫护山大阵开启。那鬼头三杰就于每日申时在拜月宫山门外叫嚣。前面都还无事,可就在今日,那三人道心崩碎,已神志不清了。” “嗯?”行方不解道,“那鬼头三杰都是元婴中期的野修,而且修习的鬼系功法也是极为厉害的。” 仇嵬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我才问大师那日是公孙冶出手救的柳菡还是另有隐情。” 行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公孙冶已经是个废人了。” “嗯。”仇嵬也是这般认为,“那我们就说说我们北部的事情吧。” “仇施主不找慕施主一同商议?”行方问道。 仇嵬不屑道:“慕衫不过是靠着与那些裙下之臣的元婴后期修士交好才勉强混了个大宗之名。外隐界北部能有资格与我商议的只有行方大师一人尔。” 行方笑着点头道:“仇施主过誉了。老衲只是佛门中人,每日只想与无量万面佛前诵经参禅,凡尘之事不是我佛门中人愿意沾染的。” 见行方又开始装迷糊,仇嵬也是笑道:“行吧,那我就在此祝大师好好参悟佛理。不过话说在前头,拜月宫附属宗门我圣魂门要占九成,至于剩下的那一成你们无量寺要就最好,不要的话就分给欲欢宗。” 行方道:“仇施主就不怕自顾不暇?” 仇嵬话有深意道:“不劳大师操心,我门里还有几个厉害的师叔,应该可以帮我一起担下来的。” 行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金长老,行方道:“那就恭贺你圣魂门成为北部第一大宗了。就是不知你这第一大宗要如何处理那曾经的第一大宗?” 行方故意在曾经的第一大宗上语气顿挫,摆明了是想要仇嵬以绝后患。可仇嵬又不是傻子,拜月宫上若没有那忆月峰,他早就带人去灭了。但现在那忆月峰深不可测,他仇嵬才不会上赶着去送死。 仇嵬道:“我现在只想要我们外隐界北部条理清楚,由你我主事,任何纠纷都摆到明面上来说。至于拜月宫,那等已无生机的宗门,不多久就该自生自灭了。我已得到消息,拜月宫只能靠着从珠光阁高价购买的物资过活,连开山都不开了。” 行方闻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那外隐界北部就看仇施主的了。” 说罢,双方同时关闭了镜花之术,而拜月宫也迎来了他们忍辱负重的日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三雷并行引禁咒 翌日巳时,拜月宫内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钟声。除了闭关中的弟子和忆月峰上的老仙长石武外,所有拜月宫的门人在听到这钟声后都去到了广场位置。 公孙冶与五峰掌座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那些匆匆赶来的弟子门人也都站在了各自山峰的队伍中。他们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直到公孙冶亲口说出来,他们才知道拜月宫已经到了危难时刻。 公孙冶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对着下面道:“众门人弟子,柳菡掌座于日前被贼人偷袭,幸其机警,躲过了一劫。但外面环伺我拜月宫的宗门经此一役又多了许多,是故在如今的局势下,我们拜月宫需要隐世一段岁月。” 公孙冶说完,台下众人皆有些哗然。 公孙冶双手抬起,那些人再次安静了下来,他说道:“今日召集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自己选。若不愿意留在拜月宫的,可在拜月宫开启封山大阵与外界完全隔离前离开。拜月宫不会与其追究任何事宜。若还想留下来的,那就注定要与外界割舍,你们可以在拜月宫隔离传音前与所挂念之人联通消息,而后便随拜月宫一同隐世。” 见公孙冶把话说明,下面的弟子门人忍不住议论开来。有的说家里就自己一个了,到哪都是一样,选择留下来。有的则是知道拜月宫处于危难之刻,誓死要与拜月宫共存亡。但还有些则是犹豫着,他们是为了修道有成才来拜月宫的。在现在这等环境下,拜月宫已经不是他们理想的修炼之地了。 公孙冶看出那些弟子门人的犹豫不决,平和道:“若要走的不必觉得心中有愧,因为这次是宗门对不住你们。” 公孙冶刚说完,落月峰上那看守肉库的长老站了出来道:“公孙师兄,不知这次隐世会持续多久?” 公孙冶回道:“没有确切的时间,可能要等到拜月宫再有一名元婴修士诞生,也可能需要等到柳菡师妹到达元婴后期。” 那长老一听公孙冶这话,咬了咬牙道:“公孙师兄,我家中只有我一个嫡子,若随宗门隐世,怕是连我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望师兄见谅,恕师弟不能陪宗门一同走下去了。” 公孙冶也知道他家中情况,于是说道:“你不用自责,我一开始就说过,这次是宗门对不住你们。” 在那长老站出来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长老和弟子站出,他们或是世家子弟或是家中顶梁柱。 公孙冶对着下面问道:“还有吗?如果没有的话,等送完这批人出去,拜月宫就要开启封山大阵了。到时候除了柳菡掌座能与珠光阁联络外,所有的传音消息都会被屏蔽山门之外。” 公孙冶这话说出,广场下面又有几人站了出来,而作为三大宗内应的萧椋行方许露三人倒是面色平和,看不出任何异样。 公孙冶见再无人站出,也就对那二十几人道:“你们先去收拾下随身物品,等等柳菡掌座会开启拜月宫内部的传送阵,将你们送到附近的安全区域。我祝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大道坦途。” “多谢宫主!”那二十几人同时作揖回道。 说罢,他们各自回去自己的峰头收拾随身物品了。 公孙冶对下面剩下的弟子门人道:“你们愿意与我拜月宫共患难,那我拜月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除了加倍的月例之外,我会去找火纹灵膳师相谈,争取将金露玉灵肉加入你们的月例之中。你们于我拜月宫而言就是种子,我会用最好的养料让你们成长。望你们也能勤加修炼,日后我拜月宫再次出世时定可一鸣惊人!” 下面的弟子门人激动抱拳道:“多谢宫主!” 在柳菡将那些离开的长老和门人送走之后,下面的那群弟子也各自回去修炼了。公孙冶看着冷冷清清的广场,心中难免有些触动道:“缘起缘尽啊。” 柳菡等五峰掌座见公孙冶悲伤的样子,也是难以自制道:“师兄!拜月宫以后定可再造辉煌!” 公孙冶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你们都各自去忙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柳菡等五峰掌座嗯了一声后就各自回去了。 公孙冶知道,这封山大阵一旦开启,拜月宫就等于是一艘驶进深海漩涡的孤舟,在风云诡谲的局势中暂得一安宁。若没有真正的天才之辈崛起,那么这艘孤舟就会驶入那漩涡的最深处,直至被漩涡吞没。 悲伤的情绪从每个留在拜月宫的人身上飘荡开来,随着那些弟子门人带到了一座座山峰上。就在这些悲伤的情绪弥漫在拜月宫时,有一座山峰却显得绝世而独立,因为它本身就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这里的主人元叔给了忆月峰上所有的草木动物完全的自由,让它们自己去创造这里的规则。 现如今在灵植围栏内的石武就在体会忆月峰的规则之一——物竞天择。 自从想要保护公孙冶的念头一出,石武就像着了魔一样地修炼雷霆速法。天劫灵体甚至还专门提醒过石武,他以火系术法为主才是正途。但石武想的却是他没有上乘的火系术法修炼,还不如先将雷霆速法练至炉火纯青,这样子说不定还能摸清楚雷霆之力于他身上的更多运用。天劫灵体见此也就不再劝阻,而是专心配合石武运用雷霆气旋。 石武已经不知道被打出来几次了,但他每一次被抽打出来都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施展雷霆速法进入灵植围栏之内。那两道金丹期藤蔓也是越来越兴奋,它们不再去管先前大白兔子的警告,而是再次遵从最开始的那道执念,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拦下从这里通过的人。因为如果被人通过了,那么它就是被后面十丈外的藤蔓吞噬金丹的下场。 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跳至左边那条粗壮藤蔓上后便迅速向着它之本体过去,他知道一旦到了那里便可施展雷火爆炸之力将金丹炸出。可这第二十丈的两道金丹期藤蔓比之前面的那道更为通灵,在石武踏上之后便如拧麻花一般来回旋转,前面好几次石武都是在这一阶段就掉落下来,然后被右边的藤蔓一抽飞去。现在石武好不容易适应了左边藤蔓旋转的速度,跟它同步地继续向着本体位置行进。就在石武距离其本体只有三丈位置的时候,左边那根藤蔓竟如壮士断腕般自石武面前断开。 石武未曾料到这藤蔓会有这招,他反应过来后不甘地一跃向前。可左边那道藤蔓机警向后收缩的同时,右边那道藤蔓已如影而至,将石武于半空中拦腰捆住。石武的双手也被藤蔓捆在里面,根本施展不开雷火双生网。 右边那道藤蔓一击得手,不断地向内缩紧,让石武身外雷霆速法溃散的同时也让石武感受到了双臂折断的痛苦。 灵植围栏外面看着的大白兔子看得心中一紧,对着右边那道藤蔓怒视之时,身子竟然还想越入灵植围栏内。还好元叔及时出现,一把抱住了已经腾起身子的大白兔子,元叔将大白兔子带回了青竹大屋外的长凳上,对其道:“你跟他产生了羁绊我管不着。但这是他的路,需要他自己走下去。你即便能吓得那些藤蔓让他赢这一次又有什么意义?他后面遇到的那些人哪个不比这些藤蔓更狠更绝。若他没有这份能耐,就一直在里面耗下去就行了。若他能自己从五十丈外走出来,那他就有了跟那些人去争的本钱。” 元叔在说完之后就放下了那只大白兔子,但它却只是望着灵植围栏内高耸的藤蔓,没有想去干涉里面的战斗。 “天劫灵体!”石武一声大喝,天劫灵体知道石武又一次失败了,它于石武体内帮他运起雷霆速法,挣脱开绿色藤蔓的一瞬间也让里面的石武逃了出来。 石武退至灵植围栏边缘,两只折断的手臂也在剧痛中复原。他说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它们怎么像是会思考一样,每次都能见招拆招!” 天劫灵体将帮石武运起的雷霆速法收回道:“万物有灵,你们人族虽然厉害,但这些灵植显然也不弱。” 石武细想之后说道:“但它只能在我做出决断的一段时间后才能想出相应的对策。如果我在关键时刻不再思考,而是靠着本能去做,它一定反应不过来!” 天劫灵体问道:“你想干嘛?” “现在我能同时运用的雷霆气旋有几道?”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正好两道,而且你用这两道雷霆气旋勉强跟它们打个平手。” 石武问道:“如果我有第三道是不是就能打败它们了?” 天劫灵体道:“那你再等段时间进去吧。你非我雷族灵体,这么多的雷霆气旋我一个人帮你炼化实在太慢了。” 石武目中精光一闪道:“我不是还有你嘛!” 天劫灵体心中不安道:“你又想干嘛?” 石武道:“你可以帮我操控一道,我自己又有两道,如果我们合作,我们不是就有三道了么!” 天劫灵体大惊道:“你是不是疯了?这样子你很可能会被炸死的!” 石武哈哈笑道:“我前面学雷霆速法时难道还被炸得少了?那痛苦的滋味我可是记忆犹新呢。” “那你还要试这种极端之法?”天劫灵体不解道。 石武道:“还不是因为看到了那青阳子的藏龙于身之法。既然他都可以和灵兽合为一体,那我跟你这天劫灵体操控的雷霆气旋合并成三道也不是不可能。” 天劫灵体不知道该说石武是天才还是疯子,但它不得不承认,石武说得还真有成功的可能。它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石武道:“当然!为了以后能多出一条雷之大道,现在苦一些算什么。” 天劫灵体道:“好!但我不确定你会被炸成什么样子!” “无碍的,你在我与那两条金丹藤蔓对战时听我号令行事。”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后便严阵以待。 石武双手结印口中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两道雷霆气旋之力随着雷霆速法轰然而至,石武再次挑战那两条金丹期藤蔓。原先左边断开的那条藤蔓已经长出了新的枝条,只是比起右边那根细了不少。 石武这次选择的是踏上右边的金丹期藤蔓,落上去后还挑衅般地踩了两脚。 右边的金丹期藤蔓像是受辱一般不断的扭动回旋,誓要配合左边的金丹期藤蔓将石武擒住。石武这次依旧随着右边藤蔓的扭动回旋同步向着本体袭去,可右边那道金丹期藤蔓却迟迟不愿自断枝条,石武也在它的高傲之下离藤蔓本体越来越近。 就在右边那道藤蔓终于发现这次的石武已经靠近本体两丈以内后,它极不情愿地断开与石武脚下藤蔓的连接,而左边那道重新长出的金丹期藤蔓已经准备在半空中将石武擒下,一切都好像在各自的计划中一样。 可石武终究是主动的一方,他的心神在与右边藤蔓的扭动回旋同步之时,也在关注着它到底何时自断枝条。那些灵植可以自己思考做出相应对策的优势,却也是石武可以抓住的弱点。就在右边藤蔓枝条分离的那一瞬,石武已经纵身跳向了属于本体的那一侧枝条。左边的金丹期藤蔓正好从石武身后错过,而石武的身子如风似电般直取藤蔓本体。 那两道金丹期藤蔓大惊之下纷纷聚拢回缩,但它们的速度与石武是相当的,甚至比现在的石武还慢了那么一丝。在它们聚拢之前,石武的两只手臂就已经破开了那两道金丹期藤蔓的本体,从里面抓住一枚圆形球状物后,一拔而出。 干净利落的动作让还在等着石武号令的天劫灵体都看呆了,它不由感叹道:“人族修士果然厉害!” 左右两道金丹期藤蔓在石武拔出金丹后就像是被夺走了生命之源迅速地萎缩了下去。石武看到这一颗金丹比前面那道金丹期藤蔓的金丹要大上一半,心中产生了一种它们是不是会吞噬金丹的想法。 就在石武沉浸在自己第一次靠雷霆速法夺得藤蔓金丹的喜悦中时,天劫灵体大喝道:“小心脚下!” 可就在天劫灵体提醒的那一刻,石武脚下已经分别出现了两道细长的藤蔓,那捆紧的力道却一点都不比前面那粗大的藤蔓小。 石武知道这肯定是那三十丈外的金丹期藤蔓所为,可还没等他多想,又有一道藤蔓从半空中将他手中的藤蔓金丹裹住。石武如何肯放,但那三道细长的金丹期藤蔓却比之前的更为狡黠,在将石武双腿分开成一字马的同时,裹住金丹的那根细长藤蔓蓄力一抽,愣是从石武手中将金丹夺过。 石武情急之下喝道:“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这时候其实是想让石武逃的,但石武这战意还是让它选择配合地操控着第三道雷霆气旋注入那已经有两道雷霆气旋的雷霆速法中。 三道雷霆气旋着身的石武全身雷芒更甚,他非但没有任何不适,还感觉脚下那两根金丹藤蔓的力道在这一刻竟然变小了,他立刻并腿站起。在他欣喜着想挣脱束缚后去三十丈外一夺藤蔓金丹时,那藤蔓本体已经将从石武手中夺得的金丹一吞而下,一股巨力瞬间汇聚在三道细长藤蔓上。 石武站起的身子立刻又如重锁环绕,他扎起马步与之相抗,但那第三道细长藤蔓却也在这是来到石武眼前。石武不由分说地双掌一拍欲拦下那要缠绕至脖颈的细长藤蔓,可那藤蔓实在狡诈,竟然在石武双掌拍来时顺势右移,绕过石武双掌的同时已达石武咽喉。 石武焦急之下还欲另行他法,而他拍在一起的两只手掌上,雷芒似水流般交融在了一起。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双目空明,在这一刻与石武灵体相汇。 下一瞬,石武看到无数雷芒伴随流光闪过,他仿佛进入了一片只有雷的世界。他看到一卷卷漂浮在空中的卷轴,上面有着细若游丝的紫芒闪电和灵族文字。此刻石武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束缚,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可能中了那金丹期藤蔓的幻术。他随意伸手抓取了空中一道卷轴,还不待他细看,空间中突然凝出了两道极为可怖赤芒闪电,向着他那只抓着卷轴的手劈来。石武大惊之下手中力道加重,而那道卷轴竟然直接在他手中消失了。就在石武以为这样那两道赤芒闪电不会找上自己时,那两道赤芒闪电依旧对着他劈来。而石武不知道的是,那道卷轴已经出现在他的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也在卷轴出现的那一刻恢复了神智,只是在看到那卷轴的一瞬间他又双手抱头状若疯癫。 赤芒闪电将至,周围的空间却开始扭曲变形。晃神之时,石武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回到了忆月峰上,而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似他初掌雷霆速法时那样缓慢若静止,就连那三道细长的金丹期藤蔓也是一样。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第三根藤蔓正触在他的咽喉上,却无法再往前寸进,而他体内的雷霆速法就像是一套雷霆盔甲般保护着他。正在他感叹原来三道雷霆气旋共用如此厉害时,他竟然看到有一丝在刚才那处空间中的赤芒闪电从雷霆速法的盔甲上冒出,向着他的身子钻来。 原先还以为是幻觉的石武在看到那可怖赤色的一瞬就猛地向后一退,而他就像脱离盔甲一样轻而易举地就退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随后恢复了正常,石武已经出现在了三道金丹期藤蔓的后方。而那三道细长的金丹期藤蔓也已经捆在了雷霆速法形成的盔甲上。石武下意识地伸手向前,那雷霆速法的盔甲也同样伸手向前。就在石武惊诧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那雷霆速法的盔甲突然红芒大作,而后直接化成了一丝丝飞灰。 石武惊惧着眼前的一切,想着自己如果没有快点脱离出来,那么他现在很可能也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他觉得即便是道灵液淬体也不可能在他瞬间成灰后还能将他复原过来。 可现在需要考虑这问题的并不是石武,而是那三道金丹期藤蔓。它们如临大敌地感受到两道赤芒闪电通过它们束缚的雷霆速法盔甲传到了它们的藤蔓上。它们的枝条不受控制地化成了飞灰,而那些散开的赤芒闪电正向着它们的本体追去。落在地上的那些飞灰中也像是有着一丝丝赤芒闪电之力,不断地向着灵植围栏内的生物吞噬而去,所过之处尽是飞灰湮灭。 石武在那些赤芒闪电追击金丹期藤蔓时就已经向着灵植围栏外跑了,他不敢再用雷霆速法,只以原有的速度拼命向外面跑去。 在石武终于逃出灵植围栏后,他看到那三道金丹期藤蔓的本体也在赤芒闪电的沾染下纷纷化灰,灵植围栏内像是一片死寂的灰色世界。在石武认为这灵植围栏完了,甚至连忆月峰都要遭殃时,灵植围栏内现出了一道身形。 元叔皱眉看着灵植围栏内的惨状,他一伸右手便将地上所有散开的闪电细丝汇聚成了最开始的那两道赤芒闪电。元叔似有些生气地将那两道赤芒闪电擒住,他的右手于一瞬间变成死灰之色后又立刻恢复原样。元叔用左手将腰间银色旱烟杆取出,毫不犹豫地把手中赤芒闪电塞入烟孔之中,右手大拇指堵住烟孔的同时猛吸一口气,那些经由银色旱烟杆到达烟嘴处的赤芒闪电被化作了一道道赤色粉末。元叔抽了三口旱烟将里面的赤色粉末全部含在嘴里,过了三息之后他吐出一个飘向地面的赤色烟圈,而后灵植围栏内的一切又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恢复成了三条细长藤蔓擒住雷霆速法盔甲的状态。元叔在那两道赤芒闪电出现的一瞬间就将雷霆速法的盔甲捏成一团,堵住了那两道赤芒闪电的来路空间。 石武刚想跟元叔解释,就发现雷霆气旋内飘着一道卷轴,而天劫灵体更像是疯了一样嘶吼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何你会把我雷族禁咒中的《玄雷击杀咒》拿到这里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此局共注 因为天劫灵体激动之下脱口而出的是灵族之语,是故石武根本不知道天劫灵体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看到它神情紧张惊恐。而石武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雷霆气旋内会飘荡着他在那处空间抓到的卷轴,他还以为先前的只是幻境而已。 看着那道卷轴上迷人的紫芒闪电和若流光般不时闪动的灵族文字,石武竟有一种想要伸手去拿的冲动。但这一次却没有如他所愿,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掌控那千道雷霆气旋。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不停地以灵族之语喃喃道:“死定了!雷族族规第四条,私入禁地者,灭三族之灵。雷族族规第六条,入禁地盗禁咒者,六族之灵皆入碾灵铡,灵体受尽酷刑后灵灭无存。完了完了,一下子要连累六族之灵,这下全完了!” 天劫灵体的异样引起了凤焱和印沁的注意,凤焱于打坐中站起,通过极品火灵根看到那漂浮于雷霆气旋内的卷轴,问天劫灵体道:“发生了何事?” 天劫灵体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它以灵族之语问道:“焱大哥,你可有什么方法将这卷轴扔出去啊!” 凤焱看着那以灵族文字写着《玄雷击杀咒》的卷轴,奇怪道:“你是怎么拿到的?” 天劫灵体就快哭出来了:“我拿个屁我!我就是上了石武的当,听他的话在他两道雷霆气旋着身使用雷霆速法后,又在他的命令下操控着一道雷霆气旋注入他的雷霆速法中。可我莫名其妙地竟与他灵体相汇,等我清醒过来时我们已经出现在了我雷族禁地之中。而那小子好死不死地还拿了我雷族禁地中的这本《玄雷击杀咒》!甚至引得两道寂灭之雷追杀到了这里!我真是要疯了我!” 凤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以前可有进过你们雷族禁地?” 天劫灵体道:“没有!但我知道雷族禁地中放着各种禁咒,每当雷族危难之刻族长便以雷法禀告雷祖,然后就会从禁地中飞出一道解除危难的禁咒卷轴,用完之后还需放回禁地。” 凤焱道:“既然你没进去过,那你怎么确定你们刚刚所处的就是你们雷族禁地?” 天劫灵体道:“因为刚刚那两道追到忆月峰上的赤芒闪电正是禁地大门上的寂灭之雷!” 凤焱看向印沁道:“你怎么看?” 现在的印沁即便是正常状态都有一股冰冷之感,他说道:“《九转化灵诀》的玄妙你我有目共睹,如果说石武通过与天劫灵体的融合进入了雷族禁地,那很可能也是《九转化灵诀》的效用之一。不过照我看来,这更像是《九转化灵诀》后面几转才会有的效果,只是不知为何在石武身上提前了而已。” 凤焱点头道:“那这《玄雷击杀咒》如何处理?” “这道紫雷很是眼熟啊。”印沁看着《玄雷击杀咒》外面的紫芒闪电道。 天劫灵体被印沁这么一说,立刻认出道:“这不就是那时候代替我进去雷族空间的那道紫雷嘛!” 印沁其实也已经发现了,只是由天劫灵体确认会更好一些。 凤焱道:“是上次那个光影的手段?” 印沁道:“暂时看来是这样。” 凤焱道:“他给石武找来这么多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或许只有坐在他对赌一端的元老头知道了。”印沁说着的时候,元叔已经走到了石武面前。 石武本想关心一下天劫灵体,但元叔走过来后那庞大的气场还是让他先作揖行礼道:“元叔好。” 元叔的右手还有些生疼,他想训斥石武几句,可他想到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设置的灵植围栏内,他最终还是把所有气给憋了回去。 元叔没有对石武说任何话,他只是转身点头,边往青竹大屋那边走边不停地说着:“好啊,真是好啊。” 若说元叔像那时候救大白兔子一样踹他一脚石武还好受些,但现在元叔什么都不跟他说就走了反而让石武心里发怵。 石武见体内的天劫灵体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着灵族之语,心中烦闷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劫灵体还在期望凤焱有办法将《玄雷击杀咒》弄出去,哪怕送给元叔都行,现在见元叔转身走了,石武还语气不善地跟自己说话。天劫灵体也来气道:“说什么说什么你能听懂吗?” 石武也是被气笑了:“那也得你说了才知道啊。” 天劫灵体一股儿地爆发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在雷族祭坛那边发现了上古仙果的踪迹,而且正好有人破境升修,就想着化作天劫过来抢了仙果就走的。实在不行就把靠仙果晋升的那人劈了就是,反正在你们这边杀了人也可以当成是那人没渡过去天劫。哪知道那个公孙冶仅仅是空冥境就那么难杀!更要命的是后面又蹦出了个你!我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疯子创出来的《九转化灵诀》,竟然去让人族修士去吸纳我灵族的灵体。这也就算了,我想着那么巨大的雷霆之力你小子肯定会被撑爆。可你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一次次身体破碎一次次又凝出新的。你还是人嘛你!” 石武见天劫灵体歇斯底里地说出了心里话,问道:“说完了?” “没有!”天劫灵体也豁出去道,“你小子鬼点子是真的多!可你有没有想过每次试完了会有什么后果!前面你用身体去适应雷霆速法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想出了融合我的灵体。你们一直说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可你到底是坑我还是帮我啊!我这下子即便是想下船都不可能了。只求雷族近来无事,不要请动这卷《玄雷击杀咒》吧。” 石武听出了天劫灵体语中的意思,说道:“对不起,这次是超出了我的意料,可当时的情况下我真的以为我是中了那三道金丹期藤蔓的幻术,而且这道卷轴正好漂浮在我旁边,我顺手就拿了一下。谁知道后面那两道赤芒闪电就过来了,我一紧张一抓之下那道卷轴就不见了。我也是现在才看到它在雷霆气旋内啊。这卷轴很厉害吗?早知道一次就多拿几道了。” 天劫灵体以手掩面道:“我真他娘的是上了条贼船啊。” 看着天劫灵体无奈的样子,石武道:“你也别唉声叹气了,这道卷轴说不定是你的福缘呢。” “福缘?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雷族的每一道禁咒都是雷祖为了对抗每一个种族创造的。你雷霆气旋内的《玄雷击杀咒》专破光族术法,我拿来屁用!”天劫灵体生气道。 石武想了想道:“那对我好像也没什么用啊。我最大的仇家修的是炼体之法。你们雷族禁地可有专破炼体之法的禁咒?” “你不是还想进去吧?”天劫灵体双目惊恐道。 石武点头确定道:“对啊!因为元叔刚刚的反应很奇怪,是那种我做错了但他还不能怪我的感觉。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把筹码压在我身上那人使的手段。你想想看啊,这灵植围栏是元叔自己弄出来的,而我又是在灵植围栏内进入的你雷族禁地。这好比是元叔在坐庄,我拿的又是别人的筹码,所以我只管下注就行了,赢了最好,输了也不关我事。” 天劫灵体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石武,它直接以灵族之语问凤焱道:“焱大哥,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小子是别人的转世。不然这种人放出去,修真界就等着大乱吧。” 凤焱和印沁也被石武的想法给怔住了,他们处在自己的思维中,想着既然元叔不追究便是最好的,而且石武怎么说都拿到了一本雷族禁咒。可石武这小子完全跳出了别人划出的规则,还欲继续大胆地赌上一把。 青竹大屋外的元叔右手紧紧握着那根银色旱烟杆,那种隐隐透上来的痛让他越发冷静地想着事情。他也知道这是郗汲那道紫色雷电的后手,但他不信郗汲还敢让石武进去那雷族禁地。就算石武不说,他也准备跟郗汲赌上这一把。 “可要劝他?”凤焱问对面的印沁道。 印沁脸上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道:“以大局来看,最好不要让他这么做。但对我这逆魂而言,求之不得!” 凤焱知道印沁还是没有忘却被元叔如家畜般强行灌注鸿蒙之气的屈辱,也就道:“那就来吧!” 天劫灵体见石武体内的两个也都是疯子,它后悔自己为何要贪那仙果,现在真的是越陷越深。如果石武真的把雷族禁地内的禁咒搬空了,那它岂不是雷族的千古罪人。一想到此处,天劫灵体也不管什么了,直接对凤焱道:“焱大哥,看在我们相处这么久的份上,你将我灭灵吧。” 凤焱见天劫灵体如此决绝,知道它虽然被俘,但还是向着雷族的,不然它也不会只教石武这毫无伤害可言的雷霆速法了。凤焱对天劫灵体道:“小家伙,所谓时势造英雄,你也说你在雷族中不过是一长老的地位。你就不想成为雷族中至尊般的存在?” 天劫灵体不为所动道:“不想!我即便被灭灵也不会再帮你们人族修士盗取我雷族禁咒。” 凤焱见正路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既然如此,那你就不想将这本《玄雷击杀咒》放回去?” 凤焱这句话恰恰说到了天劫灵体的心里,它追问道:“焱大哥有办法?” 凤焱不瞒它道:“办法是想出来的,要是只在这里自怨自艾,那你永远都不会有办法。” 天劫灵体谨慎道:“那你要保证石武不会再去夺取我雷族禁咒!” 凤焱道:“这就要看你怎么跟他说了。你大可以配合石武先进去禁地之内,既然是拿了禁咒才会引起那两道寂灭之雷的追杀,那你就跟石武晓之厉害,在他没动手前我们想办法把这《玄雷击杀咒》还回去。而且你现在可比这禁咒重要的多,你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这千道雷霆气旋石武还指望你和他一同炼化呢。” 天劫灵体闻言都觉得凤焱是跟它一边的了,它不解道:“焱大哥为何要这么帮我?” 凤焱道:“因为我也想看看那个人赌的有多大,买的是什么。” 天劫灵体不明白道:“焱大哥你在说什么?” 凤焱没再解释道:“没什么,你就按我说的做吧。” 天劫灵体道:“好。” 在外面等候已久的石武见天劫灵体终于理睬自己了,遂问道:“如何了?” 天劫灵体道:“我可以答应你,但这次只是试试,你进去以后不许再去碰那些卷轴!” 石武一听觉得那有什么意义,摇头道:“不行。若进去了不拿卷轴,我进去作甚!” 天劫灵体自有目的,但嘴上却是说道:“我想先确定到底是因为那道紫色雷电相连让我们三雷并行进入了雷族禁地还是说只要我们灵体相汇就能打开雷族禁地的大门。” 石武问道:“若是前面那种情况呢?” 天劫灵体道:“那就算我雷族倒霉,这本《玄雷击杀咒》就归你所有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地太早,要是光族对我雷族不利,我雷族大能必定会去请出这本《玄雷击杀咒》。到时候请不出来就要入禁地内查看,一旦发现禁咒丢失,后面只要每个区域有人晋升引出天劫,我雷族大能便会派遣雷族灵体下界查探,各个区域内用雷法的修士都会被一探究竟,你想遮掩都掩盖不了。” 石武有些心慌道:“那怎么办?” “所以不是还有后一种嘛,若是只要我们灵体相汇就能进入雷族禁地,那我们就可以用你说的方法将里面的禁咒一本换一本看了。反正后面有元叔兜底,不关我们的事。”天劫灵体故意说道。 石武一听也是笑道:“正合我意。” 凤焱见外面已经谈妥,可地魂内的印沁神色却凝重起来,他问道:“怎么了?” 印沁道:“我少考虑了一样。” “什么?”凤焱问道。 “元老头的底线!”印沁目中现出忧色道。 而在外面,石武边走向灵植围栏边再次双手结印口中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两道雷霆气旋之力随着雷霆速法轰然着身,石武更加清楚地感知着体内雷霆之力的流动。待石武一进入灵植围栏内,那三道金丹期藤蔓就像见了仇人一般迅速地游了过来。 石武这次可不是为了对付它们,他大喝道:“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专注地引动另一道雷霆气旋注入石武的雷霆速法中,石武的速度立刻暴涨,周围的一切再次延缓了下来,但那三条细长的金丹期藤蔓还是向着石武追了过来。石武明显觉得这次没有前面那次速度快了,他不再多想地双手一拍,手掌上的雷芒再次若流水般融合在了一起。石武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可这次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幻,而他体内的《玄雷击杀咒》卷轴却是紫芒大盛,轰击在石武雷霆气旋上时,将那天劫灵体从神智空明的状态劈了出来,而石武自有的两道雷霆气旋也直接被紫芒闪电轰散。 在石武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时,他身上雷霆速法消散,他的双脚已经被两道细长的藤蔓紧紧捆住,另一条金丹期藤蔓也缠绕在他的双臂之上,将他瞬间绑了个严严实实。 “诶?”天劫灵体与石武同时发出一声疑惑,而后石武体内的凤焱和印沁就看到外面的石武被那三道金丹期藤蔓一通蹂躏。 地面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数十个人形土坑,石武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有凤焱和印沁知道,这场赌局中石武身后之人确实是下注了,但不是帮石武下的,而是那人顾及到元叔的底线,下到了元叔那边。紫色雷电引领石武过去雷族禁地拿到《玄雷击杀咒》,又让元叔善后都是那人到面前为止赢到的。但那人也深谙赌桌之道,若一个人赢得太多太绝,让庄家那边收不了场就会很麻烦。所以那人这次故意将筹码与庄家压在了一起,让帮他下注之人好好受一通罪,这样子大家都可以解气,就是要苦一苦那个帮忙下注之人了。 石武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他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是别人留的防他的后手。石武现在全身像是被人拆散架了一样,他知道这时候喊天劫灵体那一道雷霆之力的雷霆速法在三道金丹期藤蔓面前也没多大作用了。还好他还有一个方法,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吧,石武口中再次念起雷霆速法的口诀,但却是在雷霆之力运至左肩位置时故意以后面的速法口诀代替。两相冲突之下,一股雷霆之力从他左肩位置炸开,也将缠绕在他身子上的金丹期藤蔓炸断开来。 这时候石武才大喊道:“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立刻帮石武施展雷霆速法,让他惊险地逃离了那灵植围栏。 石武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觉得这些人真是太贼了,自己的想法竟然也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天劫灵体也知道现在这事根本不是石武能控制的,石武之所以能获得这卷《玄雷击杀咒》肯定是因为当初那个光影留下的后手。 天劫灵体看到那漂浮在雷霆气旋内的卷轴,觉得它不是什么禁咒,根本就是一道催命符。它只求光族那些灵体不要闲来无事去找雷族的麻烦,不然不止石武小命不保,它六族之灵都要跟着遭殃啊。 青竹大屋外的元叔感知着灵植围栏内的情况,有些扫兴道:“你是这次没胆子这么干,还是说,你是留着一把钥匙准备在最合适的时候再去打开啊?” 可忆月峰上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声之外,无人回答元叔的话。 长凳上的元叔喃喃自语道:“有时候挺为你可惜的,想着你这种人不该死的。可看到你死了还能让我这般头疼,我又觉得你为何不死得早些死得快些。人是不是都这般矛盾啊?” 元叔说完便以手中银色旱烟杆在面前一划,他身前空间若薄纸般被圈了出来,露出了忆月峰山脚下公孙冶的身子。 公孙冶赶紧作揖道:“老仙长好。” 元叔道:“我见你在山下很久了,是有什么事吗?” 公孙冶讪笑道:“现在无法行御空之法,连老仙长专门给我留的通道都进不来了。” 元叔终于笑了起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嘛。” 公孙冶跨过了那道圆形入口,下一刻便来到了忆月峰山顶。公孙冶一下子就看到了远处的灵植围栏,还有青竹小屋外的火纹花和那一汪水池,公孙冶不禁感慨道:“许久没来忆月峰,这里多了好些东西呀。” 元叔道:“你现在闲来无事,可以多来我忆月峰坐坐的。” 说着,元叔便从怀里取出一枚青色玉佩,递给了公孙冶。 公孙冶不敢接过道:“老仙长,您说过我们之间两清了,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 元叔道:“收下吧,就是块可以让你自由出入传送阵的玉佩而已。” 公孙冶闻言接下道:“多谢老仙长。” 元叔问道:“你是来找我的还是?” 公孙冶也不遮掩道:“我是来寻小武兄弟商讨下关于拜月宫日后的发展。” “哦,他在那边地上呢。”元叔说完便不再理会公孙冶地抽起旱烟来。 石武听到远处的声音,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跟公孙冶打招呼道:“公孙大哥,你找我?” 公孙冶见石武面色惨白,衣服上还有些血迹,关心道:“小武兄弟你怎么了?” 石武不在意道:“没事,等等洗个澡就行了。公孙大哥是来看我的吗?” 公孙冶点头道:“是啊,顺便有些事又要麻烦你了。” 石武道:“公孙大哥但说无妨。” 公孙冶直接说道:“我需要金露玉灵肉。” 石武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金露玉灵肉嘛,没问题!” “我要很多。”公孙冶说道。 石武想着自己现在制作金露玉灵肉的速度可比以前快上太多了,他自信道:“嗯,你说个数吧。” 公孙冶道:“我要凝气五层开始到金丹后期的各属性金露玉灵肉!数量不限。” “什么!”方才还自信满满的石武顿时呆立原地。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来时路 公孙冶也知道“数量不限”这四个字确实有些吓人,他缓了缓道:“若实在为难,你可以抽空先做些品级低的,在凝气五层到凝气九层就好。那部分弟子将未来都赌在了我拜月宫,我需要先安抚他们。” 一听到赌这个字,石武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元叔,而对方只是和平时一样坐在长凳上抽着旱烟。 公孙冶见石武没有回话,还以为石武不同意,就道:“对不住啊小武兄弟,是我唐突了。” 石武赶忙说道:“不是的公孙大哥,是我刚刚晃神了。你说的金露玉灵肉到筑基中期之前都没有问题,筑基后期要是那种烹饪过程中不产生完整兽魂的我也可以做出来。不瞒你说,上次帮谢灵前辈用筑基后期的四足吐焰蟒做金露玉灵肉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帮谢灵做了金露玉灵肉?”对于这些公孙冶完全不知道。 石武见庆典也结束了,就把与谢灵交易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公孙冶。 公孙冶听得那叫一个气啊,谢灵这种元婴后期的前辈竟然还去诓骗石武这后辈。可他又不忍对一片好意的石武说什么,他只好道:“小武兄弟,珠光阁那帮子人你以后最好少接触,他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石武不明白公孙冶为何突然这么排斥珠光阁,他点头道:“我记住了公孙大哥。不过这制作金露玉灵肉的材料怎么办?” 公孙冶道:“拜月宫现在已经开启了封山大阵,所需的材料都会由珠光阁运送过来。” “啊?你刚刚不是还让我少跟珠光阁接触吗?”石武道。 公孙冶面上一红道:“没事,这些由我来处理。他们运来物资后会直接放在落月峰,我会跟落月峰现在看管肉库的范师弟说一声,你需要什么灵肉直接拿了记下来就行。至于做出来的金露玉灵肉你就拿给满月峰上的柳师妹,我准备将拜月宫的事宜渐渐转交给她了。对了,你火纹灵膳师的身份还得保密,对外你就说你是火纹灵膳师的弟子就行。” 石武应声道:“好。那等等公孙大哥将各峰上长老弟子的名单和对应的灵根修为一同交给我吧。” 公孙冶点头道,“我随后便让赵师弟派人去弄一份名单出来。如果后面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去宫主殿找我。我现在就是个闲人,很有空的。” 石武嗯了一声,想了想后还是问道:“公孙大哥,你还好吗?” 若别人问起公孙冶,他肯定是那种打着哈哈的态度。但石武不一样,石武帮他改了一次命,让他后面有了与灵鸢相见的机会。公孙冶坦白道:“不算太好,但也还能接受。就是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害得拜月宫的这些门人要陪我一同隐世。” 石武摇头道:“公孙大哥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公孙冶半真半假地说道:“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 石武啊了一声,还要再问的时候,公孙冶已经抢先说道:“对了,八年后的宗门大比可有把握?” 石武神色微蹙道:“有是有,但可不可以有两个上去的名额?” 公孙冶有些为难道:“你想与林青一同上去?可林青的天资还达不到去上宗修炼的资格。” 石武忙说道:“不是的公孙大哥,我就先问问。” 公孙冶道:“到时候看吧,若你不想上去,也不用强求。说不定到时候计划还赶不上变化呢。” 石武现在心里有了许露,但他前面答应了公孙冶要夺得宗门大比的第一。他还没想到两全之法,只好先回道:“好吧。” 公孙冶看出石武有心事,就对他道:“小武兄弟,别有负担,好好修行!对了,你做的每一份金露玉灵肉都可以按市价从柳师妹那里获取灵石。” 石武笑着道:“一家人就不用这么斤斤计较了。只是我估计做出那等数量的金露玉灵肉,还包括筑基甚至是金丹品级的,我那只百兽聚灵盆很可能又要用裂了。到时候这聚灵盆的消耗可得算在宗门的账上啊。这么多金露玉灵肉做下来,我真的可以好好体会火之大道了。” 公孙冶哈哈笑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先去试试老仙长给我的玉佩,等等再过来找你。” “那我也先去洗个澡。”石武回道。 公孙冶对元叔做了个揖,而后学着以前石武的样子走到了绿玉传送阵中,他拿着元叔给的那枚玉佩道:“老仙长,这要怎么用啊?” 可还没等元叔告诉他,公孙冶的身形就在一片升起的绿色光柱中传送走了。元叔笑了笑道:“这不是会用么。” 等公孙冶的身形从宫主殿外的绿玉传送阵内出来,在宫主殿外守护的刘长老两眼都发直了,他又惊又喜道:“公孙师兄,您修为恢复了!” 公孙冶许久没试过自己传送了,他拿起手中的玉佩,然后告诉刘长老这是老仙长为了方便他在各峰走动,特意送他的。 刘长老闻言脸上又现出失落之色。 公孙冶跟他说了一声后就又在心里想着落月峰山顶,他的身形再次随着绿色光柱从宫主殿传送去了落月峰山顶。公孙冶也感方便地走进了赵胤的府宅,去跟赵胤商讨登记门人名单的事情。 待公孙冶走后,石武有些害怕地看着元叔。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元叔开口,但他觉得确实该说些什么,起码是道歉之语。还好这时候大白兔子蹦到了石武旁边,让抱起大白兔子的石武跟元叔之间也没那么尴尬了。 石武诚恳道:“元叔,对不起。是我的错才让灵植围栏内变成了那样,要不是您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元叔听了反而说道:“没事,谁让这是我弄出来的灵植围栏呢,出了什么事都得我来兜着,不用你道什么歉的。” 石武神色一紧道:“元叔您都看出我先前的想法啦。” “何止是你的想法啊。”元叔双目汇聚时,石武体内的印沁和凤焱正好与他相对而视。 石武道:“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觉得吧,我身后那只推我向前的手这次推得太急了,或许说他这次很可能还推错了。” “你少给我绕弯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元叔看不得石武这耍小聪明的样子。 石武也就说道:“您有没有法子把我体内的《玄雷击杀咒》取出来啊,我可是一眼都没看过。听说这是对付光族的雷族禁咒,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如果您有雷族的朋友就更好了,扔在它途经的地方就行了。” 这些都是天劫灵体跟石武商量后的说辞,他们都觉得要跟这《玄雷击杀咒》保持距离,最好是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只要不被人知道是他们拿出来的就行。 元叔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别人千辛万苦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到你手里居然想方设法地要扔掉?” 石武说出实情道:“元叔,这《玄雷击杀咒》对我无用,我最大的仇人是炼体的。而且据说这本是雷族禁咒,它们对付外族用的,我拿着也不合适。最要命的是有这东西在我雷霆气旋内,我和天劫灵体就不能同时施展三道雷霆气旋了,那我根本不是你那三道金丹期藤蔓的对手啊。” 元叔道:“我有说过让你一下子全部通过吗?何况你刚刚自己不是都在说了,你可以好好体会火之大道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明明是同一副身体,为何别人能做出你不能做的筑基后期金露玉灵肉。有时候路走远了真的会忘记为何走上这条路的。” 石武刚刚只是怕公孙冶心里过意不去才说自己做金露玉灵肉的同时可以体会火之大道,其实现在金露玉灵肉能带给他的除了灵石之外就极少了。如今被元叔这么一说,石武想起当初他为了一个引火术那般拼命的样子。 石武惭愧道:“多谢元叔提点。” 元叔摆手道:“也不算什么提点吧,就是与你随意说了些话而已。你这是准备继续闭关了?” 石武挠头自嘲道:“我已经担不起闭关这两个字了。别人一闭关都是按年算的,我这闭关却是按日来算的。” 元叔也是笑着道:“可能你就不适合闭关。那就去身体力行,从一次次炼制金露玉灵肉的过程中找到适合你的方式。” “嗯!”石武做了个揖后便打了些山泉水去青竹小屋内的浴桶中洗澡了。这几日下来他的体魄被那些金丹期藤蔓一次次抽得皮开肉绽又一次次凝聚恢复,他甚至有一种元叔是不是在变相帮他炼体的错觉。不过这想法石武想想就算了,毕竟元叔前面就说过他不想跟石武有过多的交集。 靠在浴桶边上的石武自水中举起双手,他知道暂时是不用去想对抗那三道金丹期藤蔓的事了。那他就该好好去想想怎么炼制筑基后期甚至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石武自认灵力方面他没有问题,那么最有可能实现这点的便是融合那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你帮我问一下印沁,他那时候是不是靠着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才制服的那头四足吐焰蟒兽魂?” 天劫灵体以灵族之语问凤焱道:“焱大哥,要跟他说么?” 凤焱道:“随你吧,反正是他的东西。这小子很聪明,你给他一条道他摸清了就会开通两条。所以我们只要告诉他火是世间最厉害的,等他想明白火对他来说是什么时他就彻底走通了。” 天劫灵体虽然腹诽地认为它们雷才是世间最厉害的,但嘴上却是利索道:“印沁大哥说了,让你别惦记什么雷火双生网,那三十二层火网融合后便能轻易灭去筑基后期的兽魂。而且你这小子最擅熟能生巧,等你融合成了三十二层火网,后面你就会想着六十四层,他让你好好思考火对你来说是什么。” 石武听得一愣道:“火对我来说是什么?” 石武也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他随口说道:“是力量?是手段?是做灵膳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蠢货。”凤焱在天魂内说完这句后便闭目打坐了。 而天劫灵体很爽快地在帮凤焱传达好这一句后就绕开那头上的《玄雷击杀咒》卷轴,开始帮石武继续炼化属于他的第三道雷霆气旋。 只留下在外面浴桶里的石武一脸郁闷地思考着火到底是什么。等他浴桶内的水都已经泡凉了,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直到公孙冶在酉时来到了青竹小屋外,石武才感觉水凉地迅速从浴桶里出来。他擦干身子后换上了干净的忆月峰大弟子服饰,抱起换下的深蓝色氅袍准备去屋外晒晒。 见石武将那件深蓝色氅袍放竹竿上晒着,公孙冶笑道:“我记得那时候在广场上,你还问我这衣服洗过没有。” 石武也忆起那时候的场景,呵呵地笑了起来。 公孙冶将手中一枚玉简递了过去道:“这是赵师弟登记好的,你看一下吧。” 石武将一道灵气输入,就看到玉简内密密麻麻地一大串名字和各种对应的灵根修为。石武先将玉简收入纳海囊,而后道:“公孙大哥有空吗?赵辛师兄已经闭关了,你陪我去一趟肉库吧。我先将凝气五层至凝气九层的各属性灵肉拿两百斤过来。” 公孙冶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石武想了想后还是换回了那件深蓝色氅袍,二人在绿玉传送阵内想着落月峰山腰的位置传送了过去。从绿色光柱内走出后他们就一起步行向着落月峰的肉库走去。 现在是傍晚酉时一刻,他们在山道上遇到的弟子少之又少。遇到的也都是去落月峰饭堂吃饭的那些凝气期弟子,筑基期的弟子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洞府内修炼。那些弟子看到公孙冶和石武后,都恭敬地对他们做了个揖。 赵胤也在感知到公孙冶的气息后立刻从落月峰山顶飞下,见到石武与其一同来此,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 石武对赵胤行礼道:“赵师叔好。” 赵胤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了。” 因为赵辛的缘故,赵胤现在怎么看石武怎么顺眼,听说这小子还专门在赵辛闭关前帮他做了凝气六层到筑基中期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赵胤不由觉得赵辛还真是遇到了贵人。 公孙冶道:“我就是想先带小武过来跟范师弟见个面熟悉熟悉,以后他自己来拿灵肉的时候也方便些。” 见公孙冶这么说了,赵胤也就道:“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公孙冶看了看石武,石武自然没问题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齐到肉库门口时,那守在外面的范长老立刻起身行礼。 待公孙冶说明来意,石武适时地对范长老做了个揖,叫了声范师叔好。 范长老知道这忆月峰上的石武了不得,不过没想到他会由公孙冶和赵胤亲自引领过来,他随即回道:“石师侄不必如此客气,以后你拿多少就在我这边记个数就行。” “多谢范师叔。”石武笑着回道。 见自己当面说这些公孙冶和赵胤都没说什么,范长老心里也是有底了,他赶忙给三人开了肉库大门。 公孙冶道:“走吧,里面的灵肉已经按各种属性摆好,品级和名字也都有标签。我进去以后先跟你介绍一遍,下次需要什么你就帮你师父火纹灵膳师过来拿。” 石武嗯了一声道:“那我就帮我师父先谢过公孙宫主了。” 赵胤见二人演戏演得那么逼真,就差没说你们怎么不给我想几句词让我配合配合。 待三人进去后,范长老心中激动道:“看样子是公孙师兄和赵师兄劝动了那火纹灵膳师,对方让其徒弟来此拿灵肉,那以后我们的月例中可都有那种完美金露玉灵肉可以服用了。” 肉库之中,石武看着各种各样挂在那里的灵肉突然笑出了声。 公孙冶和赵胤二人不解地看着石武。 石武笑着解释道:“那时候我打赌赢了赵辛师兄,他就带我来到这肉库。我当时就眼馋地厉害,我就站在这个位置想着,你们别笑,真是这个位置。我就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尽情地拿这里的灵肉,还不用付灵石的那种。没想到今天就实现了。” 公孙冶和赵胤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石武就知道他们会笑话自己,但这确实是他真实的想法。 公孙冶咳嗽一声止住了笑,而后认真地带着石武看了一圈,让石武知道金木水火土各属性灵肉的放置地点,而后指着挂在灵肉旁边的牌子道:“这上面都有介绍,你拿的时候对应着就行。” 石武看着已经分排好的灵肉,开始从金属性那边挑起,各取了两百斤凝气五层至九层的灵肉后将它们一一放入纳海囊中。 公孙冶拜托道:“小武啊,拜月宫弟子这次能在基础上超出别宗多少就看你的了!我知道你会很辛苦,但真的有劳了!” 石武道:“忆月峰也是拜月宫的一部分,这是小武分内之事。” 公孙冶欣慰地笑了一笑,他记得自己前面在石武喝造化汤而不死时说过,石武虽然拿了忆月峰大弟子的令牌,但对于拜月宫的事宜他可以都不用去管,只要像老仙长那样超然世外就行。可最后石武还是应下了拜月宫那么多事,甚至在他公孙冶有难时想尽办法地帮他。 石武不想大家如此客套,开口道:“走吧,出去以后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公孙冶和赵胤不知道石武要问什么,出了肉库后便与他一同走在山道上。 石武问道:“火是什么?” 公孙冶思考了片刻,结合自己的风灵根道:“风助火势,是故火对于我来说是助其威。” 石武又看向赵胤,赵胤道:“我乃土灵根修士,火焚木而生土,火对于木来说是毁灭,对于土来说便是新生。” “既是毁灭也是新生?”石武有了一丝触动。就在这时,他腰间的一枚传音玉佩亮了起来。 公孙冶和赵胤都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子声音,但不是他们熟悉的林青或者唐云,听其话语内容是那女子要闭关了,让石武去见她一面。 石武听后对着公孙冶和赵胤告辞道:“宫主,赵师叔,我有事先走了。” “去吧。”公孙冶和赵胤同时说道。 看着石武离去的背影,赵胤轻声道:“没想到石师侄还是个多情种。” 公孙冶制止赵胤道:“他还小,说不定只是有好感罢了。而且你刚刚看到他腰间有几枚传音玉佩?” 赵胤回忆道:“就一枚。” “那就说明他只动了一颗心。”公孙冶说道。 石武的身形随着绿色光柱从满月峰山脚处降下,而在这里等候着的许露一见到石武,喜笑颜开道:“你来啦。” 石武现在一见到许露就会想起那一日二人亲吻的画面,他脸红地回道:“嗯。” “有没有想我?”许露直白地问道。 石武回道:“和那些金丹期藤蔓对战的时候没想,但平时都是想的。” 许露掩嘴笑道:“我就喜欢你不会骗人的样子。” 石武赶忙从纳海囊中拿出了帮许露烹制的凝气六层至筑基中期的木属性金露玉灵肉,然后便告知她服用之法。 许露认真地听着,好似不想漏掉石武说的任何一个字。 石武很喜欢这种氛围,这让他想起了他爹爹说话时他娘亲也是这般听着的。 许露见石武脸红得像颗鲜艳的苹果,偷偷在其耳边说道:“在想什么呢?” 石武只觉耳中一痒,心猿意马之下将金露玉灵肉递给许露道:“师姐你先拿着。” 许露不客气地接过后,她越来越靠近石武:“我就要闭关了,都不知道何时能出来,你就不跟我说点什么?” 石武害羞道:“我祝师姐闭关有成,破境升修!” 许露呵呵笑着道:“还有呢?” “还有……”石武竟难得地嘴笨起来。 许露见状也就不逼石武了,她只是深情地看着石武,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次石武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靠了过去,二人双唇相触,石武全身酥麻,再次涌出那种心如鹿撞的感觉。 在许露愈发向前靠近之时,石武竟向后退了一步,他神情从未有过这般认真道:“师姐,我们成亲吧!” “啊?”这让被主意识控制欲让二人关系更进一步的许露发懵地立在原地。 第三百四十五章 真心以待 傍晚的夕阳好似听到了少年真挚的告白,羞红着脸落下了山头。悄悄抬头的弯月适时地斜照下一缕银霜,正好落在山脚下那一对璧人的身上。 许露想从石武的眼中找出那么一丝慌张,好让她可以揣测石武只是在骗她。可她在那双如点漆星空般迷人的眼中看到的是真诚,还有他眼底她的倒影。这一刻,许露以分神术分出的那一缕神识竟然要突破主意识地控制,告诉石武她愿意。许露知道那缕神识已经忘却了慕衫交托的任务,真真正正地爱上了眼前的少年。 许露极力控制住那缕分神,她的主意识也没有选择与石武再进一步,而是稍缓过来后以那缕分神的方式像个小女生一样害羞地退了一步。她将石武给她的储物袋拿在手里,然后双手放在身后俏皮道:“我考虑一下。” 说完,许露不待石武说话便转过身去,踏着月光回去了满月峰外门弟子的修炼洞府。 石武并没有注意到许露的异样,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全部身心都放在了那一句充满无限可能的“我考虑一下”。即便许露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他还是久久站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两个满月峰的外门弟子碰巧从这里走过,她们看到呆立在那里的石武,跑上前去询问他发生了何事。 石武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来帮他师父火纹灵膳师与柳菡掌座商讨金露玉灵肉的制作事宜。 那两个满月峰的外门弟子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因为她们已经将重点都放在了金露玉灵肉上。她们一想到以后每月月例中都能有金露玉灵肉来增加体魄血肉之力,她们对于未来的修行之路就越发有信心起来。 还不待那两个满月峰弟子再细问些什么,石武已经对她们道了声告辞。看着那向上升去的绿色光柱,那两个满月峰弟子激动地准备去告诉相熟的同门这个好消息。 已经回到洞府内的许露以木系术法将洞府大门紧闭,她将装着金露玉灵肉的储物袋放在一旁,语带威胁地对那分出来的神识道:“你最好知道谁才是主人!再敢这般抗拒我的控制,我一定会将你这缕分神灭了!” 那与许露一模一样的分神不卑不亢道:“我虽然只是一缕分神,但我与石武是真心相爱的。而且因为我的缘故,石武对你有多好你也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法器灵膳,甚至是石武每次给你的灵石,都不是欲欢宗能给出的。” 许露不屑道:“这些比起宗主许诺的欲欢宗长老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可你也要知道欲欢宗在外隐界北部的名声如何!比起欲欢宗,这拜月宫可是有空冥境修士存在的,而且石武所在的那座忆月峰上更是深不可测。我相信只要石武能一直成长下去,有他的助力,你以后的成就一定不会低于欲欢宗的长老。”那分神劝说道。 许露不为所动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跟石武在一起。就算你说的这些都能实现,那你就保证石武不会变心?在这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肯定不计其数。何况他前面不就在为那新月峰上的林青忙前忙后么?对了,还有我那傻弟弟喜欢的唐云。他以命替她去喝造化汤,这等交情也不算浅吧。” 那分神相信石武道:“我认为他不会变!他对林青是好,但我看得出来,那只是一种知己之情。至于唐云就更不用说了,你我都知他那时候没得选,他只是实现对唐一卓的承诺罢了。” 见那分神如此自信的模样,许露越加恼怒,她不允许她的分神跟她这般唱反调。她欲强行将那缕分神压下,那分神知道现在不能与许露的主意识反抗,她说道:“我承认你现在是主人。但我们可否达成一个交易,我只求你不要将我灭了。宗主的任务不过是夺尽石武拥有的一切,我可以劝服他将他做的金露玉灵肉,将忆月峰上有的秘密都告知你。如果你行行好帮我找一副肉身,那你以后如果想留在拜月宫,那我便与他一同离开。如果你想回去欲欢宗,那我会和石武生活在一起。我是你的一部分,你有绝对地信心操控我。所以只要你成全我们,你以后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句就行,灵膳法器灵石都可以!” 许露冷笑道:“若让他知道你一开始就是我有心算他无心的手段,那他还会愿意和你一起吗?” 那分神闻言如坠冰窟,正如许露所说,石武对她全部坦诚,但她却不是。她只是许露以分神术化作了石武最喜欢的状态,说句不好听的,她是许露放下的饵,为的就是钓起石武这条鱼。 许露见那分神再也不似先前般神气,心中满意道:“我知道石武喜欢你,甚至是爱你,你或许对他也是一样的感觉。但你要知道,你是我以分神术分出来的一缕分神,那就该好好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而不是对我颐指气使!现在我们不能与欲欢宗联络,所以你刚刚对宗主不敬的话我权当没听见。如果你以后还有想要摆脱我掌控的行为,我一定会让你这缕分神消散无存!” 那分神心慌意乱,只得颤颤巍巍地点头称是。 许露这才将那放有金露玉灵肉的储物袋拿起,看着里面一个个灵膳玉盒和近两千块中品灵石,许露的心也有些乱了。她不由得在想刚刚那分神说的,若按照这样下去,石武能给她的确实会超出欲欢宗很多。许露取出与石武的那块传音玉佩,在手里摩挲着陷入了沉思。 晚间的秋风并没有让石武感到寒冷,反而让他神清气爽。从绿玉传送阵出来后石武便回去了青竹小屋,大白兔子已经趴在灵石灯盏下面睡着了。他轻轻地关上屋门,蹑手蹑脚地爬到了自己床上。可他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后却怎么都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许露说的那句‘我考虑一下’。 石武突然想起那时候陪轩浩然去跟林佳秋告白,轩浩然成功以后他还以为轩浩然是中邪了。现在看来,那只是轩浩然高兴过头,一直回荡在那种喜悦中罢了。石武很想自己也能快点体会到那种喜悦,这样子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煎熬了。不过石武也庆幸轩浩然不在这里,不然铁定会被他哈哈取笑。 石武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出来,然后又皱着眉头担心道:“若是许师姐不答应怎么办?而且在凡人界两个人成亲好像是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爹娘现在不在这边,许师姐的爹娘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一想到这里,石武发现他和许露好像都没有聊起过自己的家人,他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知道杨一帆是许露的表弟。 石武在青竹小屋的床上辗转反侧,他一会儿拿起与许露的那块传音玉佩,一会儿又放下。他这时候真的很想有人能说说话,可赵辛在石武送过去金露玉灵肉后便开心地说他得石武相助,这次肯定修为大成。在谢过石武之后赵辛便直接去自己洞府闭关了。而他随后帮林青送过去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时更是好巧不巧地碰上了新月峰掌座林轩。林轩在问明石武来意后就陪他一起去了林青的屋舍外面,林轩夸赞林青近来修炼地十分踏实,现在又得石武这么多金露玉灵肉相助,那就更该闭关准备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了。按照林轩所说,林青是他近来收的弟子中资质不算最好,但勤奋和福缘却是最佳的,只要不被外因打扰定可为新月峰在宗门大比中争得荣耀。石武当时就很想跟林轩来一句,他说的这外因干脆指名道姓说是他石武就得了。石武看到林青不停地对他使着眼色,他也就没有当面跟林轩掰扯起来。后面他近乎是在林轩寸步不离地护送下被送回了忆月峰。林青事后也发来传音跟石武说着抱歉,石武冷静下来后想着在林轩的立场也确实没说错,于是顺着林轩的意思让林青安心闭关。二人约定在八年后的宗门大比上一试身手。 夜深人静,床上的石武思绪纷飞,他很想许露这时候能给他一个答复,但他又不好这么逼别人做决定。石武好想他娘亲可以在这里,他觉得以他娘亲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帮他处理好这些事的。他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想着到底何时能与爹娘团聚。 在又看了那枚传音玉佩许久之后,石武还是忍不住地传了一句话过去:“许师姐,你不要太有负担,我就是想表明我的态度。你可以慢慢想,不急的。” 说完,石武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一些,但他实在睡不着,也就起身去了外面。深秋的夜渐起寒霜,好在石武现在已不是那等寒疾着身的状态。 火纹花在看到石武出来后便对他摇动着枝叶,那一汪水池中的三条红灵鱼已经在池塘的一处依偎着睡着了。 石武走到火纹花旁边,惯性地坐在了它用根须帮他编织的蒲团上。他对火纹花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火纹花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石武问的问题,但它还是不明白石武说的是什么,最后只得放弃地甩了甩枝叶。 石武讪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会问起你这个。你不用多想,我就是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算了,我还是来做金露玉灵肉来静一下心吧。” 说着,石武便将手里许露的那块传音玉佩挂在了火纹花的枝条上,他说道:“如果这玉佩亮了你就拿给我。” 火纹花这次听懂了地点了点枝条。 石武对火纹花笑了笑,从纳海囊中拿出一袋子灵米开始于灵石重碾上压榨灵米水。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金露玉灵肉的每一个步骤,待他将白玉之色的灵米水压榨完成,他下意识地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块凝气五层的木属性独角棕马肉,他不由得瞥了一眼那挂在火纹花枝条上的传音玉佩。见那玉佩还是没有亮起,石武自嘲道:“别人还需要时间好好考虑呢,你自己认真做金露玉灵肉就是了。” 石武于是便专心地开始了白玉灵肉阶段,石武这次让天劫灵体帮忙一起收敛火网中的雷霆之力,只是以单纯的十六层火网煨煮灵米水,他想在制作金露玉灵肉的过程中顺带想想火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他感受到百兽聚灵盆内在他以火网煨煮之后开始有灵兽兽魂出现,但这凝气五层的灵兽兽魂根本不需要石武出手便被盆内的兽魂赶进了灵肉中。 石武在随后的制作中依旧是以单手的十六层火网供火,但他还是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甚至觉得这十六层火网的威力比雷火双生网还差了些。 石武边思考边将做好的金露玉灵肉用灵膳玉盒装起来,就在他想得出神时,他的肩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石武真就是吓了一跳,等他双脚落地,他拍了拍胸口道:“火纹花啊,你这么不声不响地会吓死人的。” 火纹花一听石武怪罪的语气,有些委屈地扭动着。直到它将那枚闪着光亮的玉佩递到石武面前,石武才想起来是他自己让火纹花帮忙提醒的。 石武又惊又喜地对火纹花道:“对不起啊火纹花,是我忘了,真的多谢你了。” 说着,石武单手一送将一道火焰灵力喂给了火纹花,火纹花奇怪着石武的态度为何变来变去的,但它还是很受用地吸收着石武的火焰灵力。 石武从火纹花的枝条上拿过传音玉佩,他既想去听又害怕去听,处在爱恋中的人好像总是那么纠结。 终于,石武鼓起勇气一握那枚传音玉佩,只听里面许露的声音道:“你这还不算催吗?说实话,你说要跟我成亲的时候我真的懵了。其实我们除了比较投缘之外我还不怎么了解你。你可以跟我说说有关你的事吗?” 石武一听立刻回道:“可以呀,许师姐想听什么?” 洞府内的许露也是彻夜未眠,她在想着那一缕分神的建议,也在想着该如何回复石武。后面见石武主动发来了传音,听到里面石武的话语后她噗嗤一笑。许露思前想后还是传音过去了,她没想到石武在她传音过去不久后便回复了自己,许露笑着道:“你没睡觉啊?” 石武不好意思地说道:“嗯,睡不着,所以边在做金露玉灵肉边等着你的消息。” 许露道:“那我有没有打扰你?” 石武回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在等许师姐。” 许露喜欢这种被宠着的感觉,她问道:“你为什么会叫石武啊?你爹爹是以武入道的修士吗?” “并不是,我爹爹以前是朝廷中人,但也涉及江湖,算是半个侠客吧。我的名字不是我爹爹取的,是他问过我阿大爷爷后我阿大爷爷取的,这些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我名字中的武字取‘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的意思。”石武道。 “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你阿大爷爷真是帮你取了个好名字。”许露说道。 石武叹气道:“可我没有做到阿大爷爷期望的样子,甚至连他的尸首都是通过与唐仙长约定之后保下来的。” 许露轻声道:“你想你阿大爷爷吗?” “想!我第一天来这拜月宫的时候就做梦梦到他了。”石武深情地说道。 许露道:“那你爹娘呢?他们既然不是修士,为何会放心你来这外隐界?” 石武回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原本我们家在轩家村开了个临涛馆,就是喝酒吃饭的地方,生意也算红火吧。可就在杨大哥来接林青回拜月宫的那天,我爹娘就突然失踪了。我阿大爷爷刚开始还怀疑杨大哥来着,但后面觉得我爹爹再怎么说都是个先天武者,杨大哥并不是他的对手。” “哦!你就是一帆提起过的想让唐师叔下界帮忙医治灵蛊的少年啊!”许露这才反应过来。 石武道:“对啊,杨大哥人不错的。” 许露感叹着缘分的奇妙,一听石武喊杨一帆叫杨大哥,她故意嗔道:“你叫他杨大哥,那我该叫你什么?” 石武一想这辈分还真有些绕,也就笑着道:“你叫我石武师弟或者小武就行了。那许师姐为何会取这个露字呢?” 许露回忆道:“我也是听我娘说的,我爹每次去找她时都是下雨天。他们那时候最喜欢一起撑着伞走在下着雨的路上。后面他们二人芳心暗许,结为道侣后有了我,便将我取名许露了。” 石武一听笑道:“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许露似生气道:“你这是在笑话我?” 石武赶忙道:“才不是咧。我一直觉得,人最不该得意的就是两件事。” 许露好奇道:“除了名字之外还有是哪一件?” 石武见许露这般心领神会,大感默契道:“还有便是相貌。” “相貌怎么就不能得意了,你唐云妹妹可没少因为样貌而被人喜欢哦。”许露调笑道。 石武咳嗽一声道:“被人喜欢是一回事,以此得意又是另一回事了。因为相貌都是父母给的,你都不需要做什么就获得了。所以相貌和名字一样最不该得意。” 许露想了想后颇为赞同道:“也是。那你有没有因为最不该得意的相貌喜欢过谁或者说被谁喜欢?” 石武只觉得自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他不得不说道:“有过。” “谁?”许露进一步道。 石武道:“我四婶。” “四婶?”许露纳闷道。 石武道:“我四叔是个杀手,被人收买了过来杀我。可最后却被我阿大爷爷制服了,与我们易容之后一起过去了秦国。中途我们遇到了晋国玉瑾公主,初次见她时我整个人都看呆了,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子。我四叔就取笑我,说让我当个驸马衣食无忧。可我后来发觉,我只是被其惊艳到了而已。反倒是我四叔,他那一路与玉瑾公主患难与共,虽然中间发生了些误会,但在分别前彼此应该许下了什么承诺。所以我现在自然而然地就把她看成是我四婶了。” “原来是这样。”许露见石武说起凡人界的事,就问道,“那你的灵蛊寒疾好了吗?每次发作的时候都很难受吧。” “在喝了老仙长的造化汤后便好了。”石武苦笑一声道:“为了这寒疾,我确实没少受罪。” 许露有些心疼道:“还好都过去了。” 石武道:“寒疾是过去了,但血仇我一定要报!那在背后推我向前的人我也定会找出来!” “血仇?推你向前的人?”许露问道。 石武确定道:“嗯!我父母无故失踪,我突然生出寒疾。我阿大爷爷带我过来的这一路,甚至最后死在无幽谷谷主金为手中,这些都是别人布的局。我修炼有成后便会下去凡人界找金为,杀他之前让他说出所知道的一切,我相信只要将那时候所有的脉络全理清楚,总会露出端倪的。” 许露有些吃惊道:“你跟无幽谷有仇?” 石武知道外隐界的无幽谷凶名赫赫,他笑了一声道:“对啊,你怕了?” 许露也是傲气道:“我怕什么?若你要去报仇!我陪你!” 石武笑着道:“嗯,好呀!不过也要等到你修为有成了再说。” “你担心我?”许露问道。 “那是自然!”石武再次鼓起勇气道,“许师姐,你喜欢我吗?” 许露那边停顿了些许,石武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直到玉佩里传来许露的声音:“嗯,喜欢的。” 石武高兴地蹦了起来,他兴奋道:“那这算不算古人说的两情相悦,最是难得!” 许露道:“嗯!” “许师姐,我可以来见你一面吗?”石武恳求道。 许露犹豫道:“今晚不行,我怕见了你后面就不想闭关了。小武,我想多了解你,我想听你讲你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给我听,好吗?” “好!”石武答应道。 石武与许露隔着传音玉佩聊了很多很多,从他有记忆起,到轩家村的快乐童年,再到与阿大的秦国千里跋涉…… 这一夜,石武将自己的真心和迄今为止的人生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许露。 第三百四十六章 惑影为蛊,镜中生界(上) 面对石武的真心以对,传音玉佩另一边的许露从桌案上拿过那面先前与慕衫联系时的镜子,而后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两盒石武送她的凝气六层金露玉灵肉。许露看着那两块金露玉灵肉正面似火焰似花瓣的红莲印记,想了想后将其一口吞下。 许露并没有细细体会金露玉灵肉的美妙口感,而是在灵膳入腹后双手掐诀念咒,其体内灵气细若丝线般在那两块金露玉灵肉中层层剥离出几丝石武的灵气。许露凝神之间将那几丝闪着红光的火系灵气逼至自己右手食指指尖。她微一咬牙,一滴以她之鲜血包裹着石武灵气的血珠滴落在那面镜子上。平整的镜面像是被什么炙热之物煮沸般变得向内凹陷,而后许露问那缕分神道:“你方才所说的我可以答应,但你必须也给我一个保障。” 那缕分神警觉道:“什么保障?” 许露看着石武那块一闪一闪的传音玉佩,对那缕分神道:“宗主派人送来这面惑影镜除了可以解开分神术之外,她还传授了我欲欢宗秘术——惑影蛊。我可以通过此术将石武所说的过往以灵气于惑影镜中构筑出来。我本可以直接控制你进入镜中,参与石武所说的过往。但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让你自己来做选择。” 那缕分神看着惑影镜道:“石武真心对我们,你为何还要以此为蛊害他!” 许露道:“只要他真如你所说可以带给我那些,我永远都不会以这惑影蛊害他。但如果他对我有一丝欺骗,那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惑影蛊一成,他被这惑影镜一照就会陷入他过往经历的幻术中,届时我就能控制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杀他!” 那缕分神目中现出怒意,可许露却是冷笑道:“怎么?不敢了?刚刚还不是说他不会变心,他只爱你一个嘛。” 那缕分神道:“我有何不敢!但我要你起誓,若石武与我真心相爱,你便不能用这惑影蛊害他!” 许露以左手起誓道:“我许露以木灵根起誓,若我之分神可以如她所说带给我无上利益,那我这辈子绝不以惑影蛊害石武。若她做不到,或者说石武有任何欺骗,我便以惑影蛊杀之。” 许露见那缕分神还是迟疑的样子,呵呵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若石武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可在他中了幻术后杀了他。” 那缕分神看到那一闪一闪的传音玉佩,她念起石武的样子,坚定地对许露道:“石武不会的!” “好!那你就随着我那滴包裹着他灵气的鲜血进去镜中世界,随着我以灵气构筑出他之过往,慢慢形成惑影蛊吧。”许露道。 那缕分神问道:“若我进去了,后面石武找你时怎么办?” “放心,你我共通,我只是要你进去参与他的人生合成惑影蛊,并不是让你神灭无存。”许露保证道。 那缕分神嗯了一声,在许露灵气的牵引下与那滴鲜血一同进入了镜中世界。而许露也抓准机会,将石武那枚闪着光亮的传音玉佩开启。 许露听着石武诉说的人生经历,像一个旁观者般以灵气在那面缓缓波动的镜子中汇聚出石武所描述的人和物。 镜中世界第一个出现的便是由许露鲜血与石武灵气形成的幼时石武,而后便是许露那缕分神以无形的状态跟随在幼时石武的身边。 随着石武的讲述,外面的许露以灵气于惑影镜中铺展开了石武的人生卷轴,许露那缕分神于镜中世界顺着前面出现的路走了下去。她看到了一幕幕光影,一个男子正抱着襁褓之中的石武,问询着旁边的老者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那老者想了想后便说出了“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那男子听后欣喜若狂地抱着石武进去了屋内,喊着秀翎的名字,说他们的儿子以后就叫石武。 许露那缕分神知道,这帮石武取名的老者便是阿大,而这男子肯定是石武的父亲石临涛,那被唤作秀翎的女子想必就是石武的娘亲了。 许露那缕分神仔细地看了看这三个石武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后继续向前走去。她在接下来的光影中看到了轩浩然,那两个少年真如石武说的那样有祸一起闯,有福一起享。她一路走过,看到他们两个在河里钓鱼捉虾,帮着小乖二蛋这几个小伙伴偷瓜挖红薯。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吃得最多的,但却是受罚最重的。为了讲义气保住年纪小些的二蛋他们,他们只说是自己偷的,嘴硬的下场免不了就是一顿打。许露那缕分神不忍看到石武被石临涛拎起来揍,刚想上去帮忙,却忘了自己只是来参与石武在这惑影镜中的人生,她在这里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还好这时候轩祥的身影出现,作为轩家村的村长,石临涛对于他一直是恭敬而顺从的。见轩祥保下石武,许露那缕分神也放心地继续走了下去。 石武的样貌身高在这惑影镜中渐渐变化,看着逐渐长大的石武,许露那缕分神喜欢的同时也不免要以手掩笑。因为她听到了石武在说他最大的梦想,那就是做一个名扬江湖,行侠仗义的大侠客。在与轩浩然大谈江湖梦想之后,石武便去与石临涛说出了自己想法,可石临涛却决绝地断了石武这个梦想,说这辈子就让他在轩家村做个厨子。许露那缕分神看着石武赌气地走出家门,越走越远之后便进去了平时村民打猎的那个森林,还一不留神踏入了地上的陷阱中。许露那缕分神担心万分地看着被吊起来的石武,直到看到阿大到来她才松了一口气。可即便被吊在树上,石武还是犟脾气地说他父亲如果不答应他去闯荡江湖,他就一直被吊着好了。许露那缕分神第一次感觉到了石武的犟脾气。可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她就看到石武被一只只眼冒绿光的饿狼围攻,见此情景的那缕分神惊吓得立刻奔过去想要驱赶那些饿狼,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再难往前一步,而外面的本尊则是喝止她不要再有这么愚蠢的行为。那分神这才回过神来,可她还是担心地希望有谁能快点来救石武,还好她看到了阿大。那迅捷凌厉的身手让她对阿大产生了与石武一样的敬佩之情。不止于此,她还对阿大救下石武的行为充满了感激,因为她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石武未来的妻子。 外面许露的本尊不屑地看着镜中世界与石武人生交汇的那缕分神,她叹着自己为何会分出这种丢人现眼的分神。不过在她汇聚出先天武者形态的阿大时,筑基修为的她都生出了一丝压力,这让许露本尊对阿大也充满着好奇。 时光顺流而去,许露那缕分神看到了月桃树下饮酒称英雄的两个少年,看着他们醉酒的可爱模样,她偷笑着一路跟在拖着石武回去的石临涛身后。她不禁脸红地想着,若是以后见到了石临涛和秀翎,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接纳喜欢自己。可就在她一打岔的时候,石武的人生画卷已经继续向前铺去。她匆匆向前,看到了阿大教石武点杀剑法的一幕一幕,看着那身上闪着蓝色光芒的阿大向着自己望来,许露那缕分神竟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可等她再去细看之时,阿大已经在继续教导石武练剑了。 许露那缕分神不解地向前,在心神不宁中他看到了石武又一次因为与石临涛关于以后人生的选择发生了争吵,石武为此还和轩浩然爬去了一棵树上。许露那缕分神看着夕阳余晖下那稚嫩又俊秀的少年,看着他高高扎起的头发被秀翎用精致奇特的玉质发扣髻成三叠,依次垂下直至平肩,觉得既英气又好看。 许露那缕分神不由自主地来到石武坐着的那根树干旁,静静地陪他一起看着夕阳。她多么想这一刻可以永恒,可这些却不是她这一缕分神可以掌控的,她只是被许露派过来参与石武人生,以此来形成惑影蛊的工具。但她对石武有信心,她觉得她现在做的都是为了她和石武的将来。 许露那缕分神继续随着延伸开去的人生画卷向前。她看到了长大后的石武与轩浩然为小乖他们去与林虎等人争夺仙桃,而那所谓的仙桃,不过是长在凡人界的月桃果罢了。她看着石武为了这么个果子在那里与林虎他们拼命的样子,她是又心疼又欣喜。她心疼石武被揍的身子,又欣喜于石武的做法。她轻笑一声道:“我喜欢你这个为了承诺不顾一切的傻子。” 外面的许露却是完全不同的看法,她觉得石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要不是运气好,说不定早就死了。 许露那缕分神也是在这时候见到了林青,听到石武说他觉得林青才是林家村最好看的那个,许露那缕分神吃醋地跺了跺脚。不过后面看到他们只是一个仙桃的交情,她也就暂时收起了那份醋意。随后许露那缕分神看到了争夺仙桃失败后,那个林家村族老竟然恬不知耻地带人过来敲竹杠。在石武被他们强词夺理说得哑口无言时,还好有石临涛站了出来。他就像一座大山般保护着石武不受欺负。她这时候觉得石临涛不让石武出去江湖,说不定真的是因为爱护他。 许露那缕分神随着本尊以灵气拓展而出的道路向前看去,她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受林轩所托,过来接林青过去拜月宫的杨一帆。她还想去看看这表弟有没有在凡人界丢脸,她可是听说他连凡人界的先天武者都打不过,可她随后便看到石武娘亲也在第一时间出来接石武了。她在其中发现了那么一丝端倪,她隐隐觉得石武娘亲是因为感知到杨一帆的到来才会这么快出现的。许露那缕分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些光影,看得确实比当事人石武清晰冷静了许多。 时光顺延,许露那缕分神来到了石武永远忘不掉的那个夜晚。她看到石武早早地就进屋睡了,可一夜过去,他却是在院中被阿大抱起。阿大发现石武的时候,他全身已经寒如冰冻。即便只是看着这些影像,许露那缕分神还是从石武颤抖的身形中感受到了一股冰寒。她看到杨一帆以灵气帮石武探查身体,最后却被石武的身体将那道牵引灵气吞没。无果之后,石武又知道了自己父母失踪的消息,他只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他默默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忍受着所有的痛苦。 许露那缕分神陪着石武一天天坐在轩家村门口等着他父母回来,他不像以前那般开朗,甚至已经不会笑了。她莫名地感觉心疼,可她能做的只是陪着他。她感受得到石武的无助,她很想告诉石武他父母肯定没有抛弃他,但她只是一缕分神,而她看到的仅仅是外面本尊于惑影镜中构筑的石武人生。 就在许露那缕分神无能为力时,阿大走了进来,他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还打了石武一巴掌。这一巴掌也终于将石武打醒,石武也在阿大找到鹿肉对石武寒疾有减缓的效果后准备与阿大一同踏上去秦国的求医之路。许露那缕分神对于阿大的敬佩感激之情越发强烈,她终于明白石武为何会这么在意他阿大爷爷了。 许露那缕分神看到了带石武回秦国的阿大,看到了轩浩然追过来后将他第一次打猎获得的鹿腿扔给了石武,并且约定等石武治好寒疾后就快些回来相见。 而秦国的这一路见闻却又让许露的那缕分神看得是惊心动魄又热泪满面。她看到了那个一说起阿花就会露出灿烂笑容的车夫大壮,听到他跟石武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赚够银子娶阿花回家。可他最终却被人间的恶吞没,在齐方城主等人施展的手段下,惨死于莲台镇的道路上。可她也看到了人间的情,在那雷行山上,那随大壮尸体殉情而去的阿花。 许露那缕分神双目流泪地走了下去,她第一次看到了露出獠牙的阿大,在主动入局后那一把无所不断的断罪犹如蓝色凶兽般吞噬了雷行山上所有敌人的性命。 外面的许露这次并没有鄙夷自己的那缕分神,因为她已经自顾不暇。她在石武说着雷行山一役时额上青筋暴起,开始冷汗直流。特别是那把断罪现世,许露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灵气与那镜面世界开始变得震颤起来。许露那缕分神也感知到镜中世界出现的晃动,她不解地询问外面的本尊到底发生了何事。许露本尊左手抓起一块中品灵石,一边吸纳灵气,一边拼命将自身灵气注入稳定镜中世界,在跳过雷行山一役后镜中世界才停止了那剧烈的晃动。 许露随后与那缕分神共语道:“不是我的问题!是石武说的这些事中有我不能控制的事情出现了。可他说的这些不过是凡人界中的事情罢了,为何竟有一种逼迫我向前推进的感觉。是那现出真正实力的阿大还是那柄断罪,或者说是石武身上的寒疾?” 许露不能确定到底是何因素,她只好凝神静气继续根据石武传音玉佩中的言语在惑影镜中向前铺开画卷,好在后面的事情并没有引发镜中世界的震动。 许露的那缕分神仿佛闻到了风渡口住家船上那喷香的刀鱼饭,看到了那移骨换形阿四一次次与阿大石武的试探交锋。那大渡船上天煞十三星的杀机顿现,阿四的局中生局无不让她看得心惊肉跳。后面她看到阿大因为石武而陷入困境,不能使用先天气劲不能依靠断罪,被没有痛觉的阿四打得节节败退。她甚至在想这等死局阿大还如何能破,却万万没想到,阿大竟然在石武即将被阿四杀害的最后时刻觉醒了战心,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阿四的必杀一击。 外面的许露本尊好像也在石武的描述中看到了东江之上,阿大与阿四同时呼喊,以血剑对白拳,那一红一白的光影在半空中猛烈相冲,激荡起整片江上最耀眼的光芒。 大战之下那气浪崩山海,势起破云霄的壮阔让外面的许露顿觉喉口一甜,一缕鲜血不自觉地从她嘴角溢出,她知道这一次是因为二人这一战。 许露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恢复伤势的丹药,吞下之后又再次拿出两块中品灵石不断吸收里面的灵气,她不信仅仅是在惑影镜中绘制这些凡人的战斗都会让她如此狼狈。 许露那缕分神随着外面本尊的灵气注入再次前进,她看到了镇国公欲要将阿大他们全部炸死,又派死士将那艘大渡船上随行之人无论敌我赶尽杀绝的画面。她看到了死里逃生的阿大与阿四暂时言和,决定一同回去无幽谷。易容之后的三人于路上以叔侄相称,在冬至日遇到了玉瑾一行。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下,他们竟然成为了玉瑾一行的护卫,与他们一同前往秦国。 途中入望泊,杀蝎仙,阿大犹如战神一般护在石武身前,而她也看到了石武为救阿大生吞赤火王蝎,被火劲透体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郭正他们都以为石武死了的时候,许露那缕分神与阿大不愿相信,他们期盼着奇迹出现。在看到石武真的再次苏醒,她和阿大一样眼泪纵横,她再次坚定石武就是她一生所爱,她不想与石武分离了。 许露那缕分神陪着石武继续向前,与他们一同来到了那雷闫寺,看到里面的万面佛佛像,许露那缕分神不由想着这雷闫寺跟无量寺会否有些关联。她与石武一样惊诧于雷闫寺方丈对阿四的突袭,可知道他就是阿大的接头人老徐后,又羡慕着阿大与老徐的交情。阿大那时候可还是背着无幽令的,老徐这等情况下还是愿意出手相救。一番叙旧过后,许露那缕分神便随着他们一跃而下,前往了无幽谷。 看着那在精铁锁链上拦路的幽冥二鬼,许露那缕分神真想上去逗逗他们,可容身洞前的幽犬却又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在随着他们进入无幽谷后,她见到了凡人界无幽谷谷主,那一身黑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男子。虽然不曾真正接触,但许露那缕分神还是觉得此人身上透着一股诡异。可随后的事情却让许露那缕分神生出了要杀人的冲动。她看到谷医故意让石武寒疾发作,将那吞寒血蜈蛊放入石武嘴中不说,更是在无法破开石武体外冰寒之后要以腐尸毒穿透石武的身子。许露眼睁睁地看着阿大在谷医的劝说下以断罪破开石武身上八处穴位,可那谷医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许露那缕分神这才知道先前石武说的受了点罪是这么个意思,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情难自抑地上前抱住了石武。她不愿意在这段光影中停留,她心里带着深深的仇恨与阿大一同离开了无幽谷。一路上,她与石武发现阿大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因为这并不是回去轩家村的路,而是通往了秦都。不过在阿大说出他想去看一眼阿九后,许露那缕分神才与石武一同放下心来,可无幽谷谷主那张银色鬼脸面具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他们一路前行,遇到了阿五阿六一家,那两个可爱的妹妹带着石武出去炫耀的时候也让许露那缕分神忍俊不禁。在看到石武将随身肉类干货全部送给阿五阿六一家后,她便看着他们揣着仅剩的十二两七钱银子行至了一处叫珞拓镇的地方。 许露那缕分神随着准备省吃俭用的阿大他们去了一处小客栈。就在他们随着店小二走入那名叫“春秋”的客栈时,阿大他们的身子突然定在了原地。原本平平无奇的客栈内顿时涌出无数道锐利剑气,它们不曾伤害许露那缕分神地从其身侧飞过,却斩断了她与外面本尊的联系。亦让许露本尊若利剑穿身般剧痛,她之身形直直地撞向洞府石墙。 惑影镜中,许露那一缕分神发现自己摆脱了外面本尊的控制,她惊奇着到底发生了何事,而那飞回来的所有剑气汇聚成一白衣光影坐于客栈的凳子上,他语带笑意地对那缕分神道:“你来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惑影为蛊,镜中生界(下) 许露那缕分神畏惧地向后一退,因为她从那白色光影的口中听出对方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 那白色光影见许露那缕分神害怕间紧紧靠向了石武那道光影,他笑着道:“你很在意这小家伙?” 许露那缕分神自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一想到对方这么问肯定是别有企图,又立刻摇头道:“前辈可是宗主安排在惑影镜中的后手?” 那白色光影疑惑道:“宗主?后手?小郗又在搞什么名堂。” 许露那缕分神不知道这白色光影口中的小郗是谁,但她知道对方肯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刚刚飞出去的那些剑气想必是针对外面的本尊。如今本尊生死未卜,她这缕分神还以为这前辈是在等自己坦白,她于是恳求道:“前辈,我从未背叛过欲欢宗。只要前辈放过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欲欢宗?做任何事?”那白色光影若有所思地虚空一指,一道白光剑气凌厉地飞至许露那缕分神面前,他说道,“若是如此,那你就用我这道春秋剑气,灭杀惑影镜内所有存在的人物光影,就从你身旁那个少年开始杀起。” 许露那缕分神闻言一顿,她看着手边的白光剑气,迟迟没有伸手去握。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放过你就愿意做任何事么。现在只是让你灭杀这些人物光影都做不到?”那白色光影摇头作罢道,“算了,还是由我亲自来动手,将这些光影灭了制作成惑影蛊吧。” 说着,那白色光影便站了起来,可许露那缕分神却在同时握住了那道白光剑气。她并没有去灭杀石武的那道光影,反而是握着那道剑气挡在了石武和阿大的身前。 那白色光影怒极反笑道:“你是不是傻?竟会想着以我的剑气对付我。” 许露那缕分神握紧手中剑气道:“我不能让你伤害他们!更不能让你制成石武的惑影蛊!” “你这分神倒也有趣,你不是说从未背叛过欲欢宗么?你外面的本尊放你进来难道不是为了制作惑影蛊的?若让你本尊知道你这般举动,或许不用我出手,你就会被她直接灭神了。”那白色光影嘲笑道。 许露那缕分神显然有些慌乱了,不过这也让她确定道:“前辈果然是宗主留的后手!宗主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就等着石武真心以待,而后制成惑影蛊来折磨他!” 那白色光影作色道:“是又如何!” “那我哪怕不是前辈的对手也要拼上这一拼!我不能让你们伤害小武!”许露那缕分神握紧手中的白光剑气,坚定不移道。 那白色光影似不再有耐性道:“就凭你这小小分神也配在我面前说大话!一式——剑起!” 那白色光影话音刚落,许露那缕分神握着的白光剑气突然分化成万千光亮小剑,四散的同时将她的右手手臂穿透碎裂。她大骇之下左手揽起石武的那道光影就准备逃遁,却又在瞬间被那万千小剑灭去了左臂,但她也发现这万千光亮小剑并没有伤害到石武的那道光影,想必石武的那道光影便是制成惑影蛊的关键。 就在许露那缕分神刚想到这一点后,她之身形已经被那道白色光影直直地定在原地。 那白色光影如死神降临般来到其面前道:“念在你这小小分神还有些情义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以我这春秋剑气自行神灭,我放过这里所有的人物光影,不让那惑影蛊生成。要么你就用春秋剑气灭杀了这道属于石武的光影,我会按照你本尊的意愿将他制成惑影蛊。你出去以后我会抹去你在这里所有的记忆,我保证你本尊查不出任何端倪。而且她见到惑影蛊既成,自然也不会再去追根究底了。” 许露那缕分神看着那万千小剑又汇聚成了一道白光剑气,抵在了她与石武那道光影的中间。她知道这位前辈是想要让她在自己与石武之间选一个,而且以这位前辈的修为肯定是说到做到。 许露那缕分神静静地看着白光剑气另一端站立不动的石武光影,她问那前辈道:“前辈,在我神灭之前,我可以吻他一下吗?” 那白色光影愣了一下道:“什么?” 许露那缕分神似有些难为情道:“说出来不怕前辈笑话,我前面都是被我主意识操控着才吻的他,我想在我神灭之前能以我之本心吻他一下。” 那白色光影点头道:“可以。但我要告诉你,这些只是你本尊透过他的灵气和经历,借由惑影镜幻化出的光影罢了,都是虚假的存在。” “这并不重要。”许露那缕分神深情地看着眼前石武那道光影,轻笑道,“可能我跟他真的是有缘无分吧。但我能因为他而出现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罢,许露那缕分神直接向前,于那道白光剑气上透体而过。她忍着剧痛一步一步辛苦地来到了石武那道光影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地吻在了石武的双唇上。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终于是我自己吻你了。愿你能与家人团聚,以后开开心心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白色光影似有些动容道:“人死如灯灭,更别说你只是一缕分神了。你这般待他,他或许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许露那缕分神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魂体,淡然道:“两情相悦,最是难得。我只要知道现在的他也同样在爱着我,若是他面临前辈的这个问题,他一定会与我有相同的选择。但求前辈在我神灭之后能遵守约定!” 许露那缕分神说完之后便毅然决然地于原地一转,她所剩不多的魂体难挡那道白光剑气的威力,于瞬间崩碎成灰。 “作为一缕分神,你很不错!七式——剑回!”那白色光影虚指一弹,在白光剑气上崩碎成灰的那缕许露分神于刹那间定住,而后白色剑气若流水回溯,将惑影镜内的时光画卷带着一同倒回至许露第一次见到这白色光影时的状态。 许露那缕分神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白色光影,因为她的记忆并没有随着七式剑回而消失。她明白是这前辈放过了自己,她跪地拜谢道:“多谢前辈饶命之恩!” 那白色光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你确实需要谢我,但也不必如此。” 那白色光影边说话边细步走到许露那缕分神面前,他身上的光华随着他每一踏步而融入那道白光剑气之中。直至光华散尽,那道白光剑气若一道耀眼白芒般静静地守护在那人身旁,也露出了里面长须剑眉的潇洒身姿。 许露那缕分神看着这散去光华却依旧锐利如剑的黑发男子,叩首问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黑发男子回道:“吾之本尊乃是上一任剑主,吾只是其留于惑影镜中的一道剑气分身罢了。” 许露那缕分神惊诧道:“前辈只是一道剑气?” “你不信?”剑主剑气笑问道。 许露那缕分神赶忙回道:“晚辈不敢。” 剑主剑气似十分高兴道:“可惜吾之本尊已入沉道村,至今生死未卜。不然要让他知道他终于赢了小郗一次,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露那缕分神见这剑主剑气再次提起小郗,忍不住地问道:“前辈口中的小郗是?” 剑主剑气道:“是我一至交好友,你们极难胜地的极难胜皇!” 许露那缕分神对极难胜皇并没有什么概念。虽然同在极难胜地,但内隐界与外隐界之间的消息并不相通,就连霍灸都是在平定南部之乱后才显露的名号,更别说那至尊一般的前任极难胜皇郗汲了。 不过许露那缕分神显然更加关注另一个问题:“极难胜皇?前辈不是我欲欢宗宗主留于惑影镜中的手段?” 许露那缕分神一问出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多此一问,光光一道剑气就有如此威力的前辈高人如何会是慕衫的后手。 果不其然,只听剑主剑气笑道:“手段?当今世上能让我作为手段的人能有几人!你家宗主还不配的。而且这惑影镜本就是极难胜皇郗汲与吾本尊的对赌工具。其实依我看来,吾之本尊也是交友不善啊,与那极难胜皇对赌多次,就连随身佩剑都输给了他。不过吾之本尊也是不愿服输,在入沉道村之前,吾之本尊找到了郗汲,双方商定之后行了这最后一次对赌。” 许露那缕分神说道:“那前辈岂不是亏了?既然前辈本尊要去那沉道村,那无论输赢,对赌的赌注都收不到了啊。” 剑主剑气道:“其实这最后一次对赌的赌注已经不重要了。吾之本尊知道此行入沉道村近乎是十死无生之局,但他之高傲剑心不容其退却半步。所以只要我知道这场对局是吾之本尊赢了即可。” “不知前辈本尊跟那极难胜皇赌的是什么?”许露分神问道。 剑主剑气道:“赌你会否于惑影镜内神灭无存!” “什么!”许露分神不解道,“前辈跟那极难胜皇打赌时别说我这分神还未形成,即便是外面我之本尊都未出世吧。” 剑主剑气道:“未出世未形成就不能赌了吗?你想想你刚刚差点神灭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般完好无缺的样子?可能现在对你来说还不能理解,但我告诉你,天道之上自有命数,我和郗汲赌的便是这命数中的逆顺之理。即便那时你之本尊未出生,你也并未被分神而成,但一切都只是天道命数的远近而已。” 许露那缕分神虽未听懂,但还是钦佩道:“前辈果然是高人!” 剑主剑气自愧不如道:“比起郗汲那家伙,我于天道命数上又算得了什么高人!” “前辈既然被世称剑主,为何不与那郗汲比剑?”许露那缕分神问道。 剑主剑气懊悔道:“我本尊就是因为跟他比了剑,才将那把随身佩剑给输了去。” 许露那缕分神听得咋舌不已,只得默不作声。 剑主剑气继续道:“你不用在意,我就是一道剑气罢了,丢面子也是我本尊丢的。不过郗汲确实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奇人,此局对赌中他似乎还与别人布了一个局。他先和我本尊去了一趟凡人界,将我本尊所写的一幅春秋拓送给了这家春秋客栈的店主,并对那店主说以后会有一个姓羽的公子想方设法要买下那幅春秋拓,他便留了一句话给那羽公子‘今日之举埋他日之祸,取之慎重’。而后我之本尊便与他一同来到外隐界,两人相约同时放一样东西进入这惑影镜内。郗汲放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吾之本尊是分出了我这道剑气放入这惑影镜中。可郗汲竟然算出吾之本尊放的是一道剑气分身,更是对吾之本尊说,日后会有一缕分神随着我本尊的佩剑幻象进入这惑影镜中,在形成这春秋客栈的光影时便会将我激活。而他赌的是那缕分神会神灭于惑影镜中,死于我的剑气之下。我本尊赌的自然是你不会神灭于惑影镜中,甚至还会为我所救。” 许露分神听得是如梦似幻,她觉得这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但现今的情况却又正如这剑主剑气所说。 剑主剑气见许露分神无法接受的模样,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无论郗汲放的是什么,这场赌局已经是吾之本尊赢了。我已经有所感觉,你一来到这里,我就要开始消散了,想必这也是吾之本尊留下的手段。不过我也很高兴是你来了,这才让我赢了这一局。” “啊?”许露不解道,“这说不通啊。按照前辈所说,您本尊那位好友已经算出您之本尊留了一道剑气分身于这里,还许下那等赌约,不是等于给前辈一个改变赌局结果的机会吗?” 剑主剑气目中现出一道凌厉亮光,看得许露那缕分神向后一缩,他说道:“你不了解郗汲与我本尊我不怪你,但你切记勿要妄言。我和他都是性情中人,都不会为了一个结局而从中作梗的。” “晚辈错了。”许露那缕分神道。 剑主剑气道:“算了,我与你这小辈置什么气。何况你之性格很对我胃口,若你刚才为了自己而选择灭杀这里所有的光影,那我即便明知是输都会将你神灭。还好你是那种重情之人,我如何都不会让你灭去的。” 许露那缕分神心惊之下对剑主剑气行礼道:“多谢前辈。” 其实许露还想问这剑主剑气,既然郗汲让他之本尊留了一道剑气于这惑影镜中,那么郗汲又在这惑影镜中留了什么。但现在剑主剑气让她不要妄言,她也就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而且她注意到到剑主剑气右手边那道白光剑气似乎真的有些黯淡了下去。 剑主剑气看着右手边那把变得与断罪外观一模一样的白光剑气,他知道自己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对着许露那缕分神道:“事情既了,我也快要消散了。刚刚我看不惯你本尊的言语便出手教训了她一下,她现在应该还在外面昏迷着。至于你后面想留在这惑影镜中和这些光影一起,还是回去你本尊那里都可以。我留一丝春秋剑气给你,若日后你本尊欲对你出手,你可以以此剑气将她体内我隐藏的三缕剑气暗劲爆发。” 许露那缕分神大喜道:“多谢前辈!” 剑主剑气从那道白光剑气中取了一丝剑气按在许露分神眉间,而后说道:“既然你都叫我这么多声前辈了,那我便好人做到底,将外面那传音玉佩内石武所说的经历在这惑影镜中全部绘制了吧。” 说罢,那剑主剑气便走入了那与断罪一模一样的白光剑影之中,于春秋客栈外疾驰向前,石武的人生卷轴被那柄白光剑影迅速地铺展开来。 许露那缕分神看到随着人生卷轴的延伸,她面前的阿大和石武已经继续随着店小二进去了客栈之中。许露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生画卷,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快点跟上时,她耳边传来了剑主剑气的声音道:“莫要心急,这里在我消散之后便是由你做主,没有人可以催你了。” 许露那缕分神面上一喜地跟着阿大和石武一同进去了春秋客栈。 而那道白光剑影在不停向前绘制石武人生卷轴的同时变得越来越黯淡,直至其将画卷绘制到忆月峰的光影时,他突然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的人。 “怎么是你!”那道剑主剑气在情不自禁地发出这一声感叹后便完全消散了。石武的人生画卷在忆月峰前停顿了下来,好似这座山峰是不容许任何人绘制的存在。 许露的那缕分神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何事,她只是安心地陪着石武和阿大。经由前面的种种事情,她越加珍视与石武在一起的时光。她准备陪他们一起走过这条人生画卷后再出去与石武团聚。许露那缕分神没有发现的是,这惑影镜中的时间流速比起外面渐渐慢了下来,若是细算起来,等她走到那忆月峰前,便正好是拜月宫八年后的宗门大比。 外面已是清晨辰时,那升起的温暖晨曦照在忆月峰的山头,让在那讲着往事的石武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他如今已经讲到了喝造化汤的那一段,可对面已经许久没有声响了,他在想着是不是许露听累了,或者说别人都已经睡着了。于是他便停下了叙述,试探着问道:“许师姐,你睡着了吗?” 许露的洞府之内,被剑主剑气轰得撞在石墙上的许露自地上醒来。她正好听到石武于传音玉佩内的呼唤,她先将玉佩拿了过来,传音过去道:“小武,我在听着呢。你呢?是不是讲累了?” 许露边说着边一把拿过了那面惑影镜,可她却发现镜面已经恢复了正常,不但没了那滴鲜血的踪迹,甚至是她与她那缕分神都没有了任何联系。 这时,石武又传来声音道:“只要是许师姐想听,我就不会累。” 许露皱眉的同时只好先以传音玉佩回道:“小武,谢谢你告诉你这一切。一夜未眠你肯定累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等等也要开始闭关了。” 石武从听到许露的声音开始就放心了很多,他说道:“嗯!那许师姐去闭关吧。许师姐这次一定可以破境升修的!” “借你吉言了。那就这样吧,你也要好好努力!”许露在说完这句之后就将那枚传音玉佩扔在了一旁,而后再也忍不住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何事,她开始怀疑这些是不是慕衫给自己留的后手,就是以防她会背叛欲欢宗。 但现在这些都只是许露的猜测,不管如何,她已经在拜月宫开启封山大阵前就与慕衫联络过了,慕衫也知道这里即将封山接收不到任何传音。她只是吩咐许露见机行事,一有机会便夺取石武的所有,即便是让许露献身都在所不惜。这样子在石武发现自己被欺骗玩弄之后就会越发地痛不欲生,慕衫近乎病态地认为,石武就是夺走她孩儿福缘的罪魁祸首,她孩儿不能获得的福缘,谁都不配获得。 许露静下心神后又吞了一颗疗伤丹药,她确实需要闭关了,不仅是要恢复修为参加八年后的宗门大比,还要避免与石武的接触。因为现在与那缕分神的失联,她很怕石武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到时候不要说慕衫给她的任务完不成,就是拜月宫都会对她产生怀疑。 许露将那面惑影镜贴身放着,只要这镜面形成金色或者说里面的分神一有动静,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她还是抱有一丝期盼,希望自己的那缕分神没有被灭的同时还可以在里面帮其形成惑影蛊。 而在忆月峰上,一夜未眠的石武不曾休息地开始了属于他的闭关方式,以金露玉灵肉的炼制来探寻火对于他的意义。 第三百四十八章 登山之理 十月二十八,立冬。外隐界的天气已经如凡人界一般渐入寒凉,对于筑基以上的修士还好,但那些低阶修士和那些没法修炼之人则需要添加衣物来抵御四时有序中的冬寒。 外隐界北部的局势在圣魂门的强势出击下变得愈加明朗,拜月宫先前附属宗门中的九成归属圣魂门,剩下的一成势力又对半而分,以年供的方式给无量寺和欲欢宗上供特定数量的灵石丹药。 在这些被分食的拜月宫附属宗门中,有一个宗门像是无人注意般被忽略了,正是那本身实力并不逊于其它三大宗的驭兽宗。驭兽宗自创宗以来凭着特有的捕捉灵兽之法与其它宗门或多或少都有交情,而且几乎从不参与势力争斗,只守着宗门那片范围。其内现有元婴后期修为的宗主王猛,还有那只不知活了多少岁数的护宗灵兽。 仇嵬也是顾忌到这些才会绕过驭兽宗。他知道王猛的性子,圣魂门若真要吞下驭兽宗,肯定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无量寺了。仇嵬才不会做这帮别人做嫁衣的事情。 王猛近来心情还算不错,因为柳菡在开启封山大阵前被公孙冶示意,以镜花之术通知他在八年后的二月初二前来拜月宫观礼宗门大比,到时候公孙冶还会送他一份大礼。王猛对大礼什么的玩笑话自然不会在意,他只关心公孙冶近来的状况。在听到公孙冶说靠着前面拜月宫庆典时收的贺礼起码能撑个上千年后,王猛当即大笑说他一定要过来收那份大礼。 而这一日,大权在握的仇嵬也是收到了手下宗门的镜花之术,正是来自于那离拜月宫最近的地渊宗和飞霞宗。容圩和徐束上报说有一艘帆布上挂着九星连珠图案的飞舟驶进了拜月宫所在的迷雾区域,他们希望得到仇嵬下一步的指示。可仇嵬现在对拜月宫的事情已经不太在意了,只跟他们说盯着有否拜月宫门人出来后就关闭了镜花之术。 仇嵬知道那是外隐界北部的珠光阁运来了给拜月宫的物资,但他却没有派人拦下来。因为珠光阁的东西除了那些命不久矣的疯子还不曾有人敢动。而且在仇嵬看来,拜月宫已经是画地为牢静等湮灭的存在。比起拜月宫,他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情要去做。被容圩送到圣魂门来的鬼头三杰确实如其所说道心崩溃,仇嵬在探寻无果后便被吴三娘唤了过去,然后在吴三娘的指示下将鬼头三杰一个一个送往了金先生闭关的洞府。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将鬼头三杰最后一人送进洞府大门时的情景,他没有看向洞府内,而是以魔铠虚影偷偷窥探,魔铠上映出的却不是那个儒雅的金先生,而是一张面目狰狞嘴角带血的兽人脸孔。 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在送完鬼头三杰之后,吴三娘便开始隔三差五地让仇嵬安排元婴修士进去金先生的洞府。仇嵬为了不被外人发现异常,除了和吴三娘联手抓了两个元婴散修外,还将圣魂门内一个真正闭关的师叔擒住扔进了金先生的洞府。他只求这金先生能快点恢复,不然这样下去就是逼着他仇嵬起杀心。但仇嵬真的没有把握,他既要顾忌外面寸步不离的吴三娘,还要想着里面的金先生到底恢复了几成。现在的仇嵬在又送进去一位圣魂门长老后,开始琢磨起后续的打算。 拜月宫云雾缭绕的封山大阵内,那艘来自北部珠光阁的飞舟正在柳菡的指引下绕过一处处暗布的陷阱,在差不多半个时辰的缓慢前行后,终于于一处巨大的山石平台外停靠了下来。山石平台上已经放好了拜月宫要支付给珠光阁的五件元婴初期法器,三件元婴中期法宝和十块用以打造元婴级别法器的制作材料。这几样是公孙冶挑选出来对拜月宫门人用处不大的,在跟珠光阁商量好后便以物换物了。 珠光阁北部管事包福来看着拜月宫如此小心翼翼,感叹这个曾经的北部第一宗门当真是式微了。不过他可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因为他们少阁主可是点明了拜月宫是他们珠光阁永远的贵客,她还特意从中州送来了一个储物袋,说是要给什么忆月峰大弟子的。 包福来下了飞舟之后就将装有公孙冶所要物资的储物袋和给石武的那个储物袋放在了平台之上,接着他一一查验那些元婴法器法宝和那十块制作材料,确定无误后收入随身储物袋中。至始至终都无人出来相迎或者相送,包福来也就在最后对着拜月宫做了个揖。他回去飞舟上后便联系柳菡,再按着她的指示又以一条不同的路线出了拜月宫封山大阵。 包福来也不得不佩服拜月宫的谨慎,这样子莫要说进来攻打,这一旦进入大阵就极易迷失,说不定连拜月宫的大门都找不到。 待珠光阁的飞舟离开之后,林二狗的身形突然从一处亮起的光幕后面出现在了平台之上。他怯生生地望了望四周,觉得这孤寂的平台略显阴森,他赶忙跑过去拿起地上的两个储物袋,然后转头便冲进了另一处亮起的光幕中。 而在光幕的后面,柳菡和赵胤早已站立在那。在林二狗进来后,柳菡便施展术法关闭了两处光幕。 赵胤见林二狗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顿觉有些丢脸,他只是让他去外面平台山拿取珠光阁送来的物资,可林二狗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战场上回来呢。 柳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林二狗将储物袋递给赵胤后对他道:“赵师弟,珠光阁向来童叟无欺,但你落月峰还是要核对一下。” 赵胤回道:“柳师姐请放心,这些事我们落月峰会办妥的。” 柳菡点了点头,在对林二狗伸手之后,林二狗赶忙将那个单独的储物袋给了柳菡。他虽然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看到珠光阁是单独拿了一个火红色的储物袋装着,就知道里面一定是好东西。 柳菡拿过那个火红色的储物袋便瞬移过去了宫主殿。 柳菡走后,赵胤对林二狗道:“我是看在石武的面子上才给你这露脸的差事,但你今日的表现着实让我失望。要是下次还这般唯唯诺诺,那就让吕崎替了你吧。” 林二狗赶紧躬身道:“师尊息怒,弟子下次一定会为落月峰争得脸面。” 赵胤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储物袋带着林二狗飞回了落月峰。 宫主殿内,柳菡将那个珠光阁专门带给石武的火红色储物袋交给了公孙冶,顺带还跟公孙冶说起了包福来从外面带过来的消息。 公孙冶听到外隐界北部局势已定,似早料到般地说道:“正常的。” 柳菡这些日子以来也看淡了很多,她现在更能体会以前公孙冶的压力,她感慨道:“前面多谢师兄对我们的照拂了。” “哪里的话。不过师妹啊,若以后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说拜月宫人心涣散。那你就不要勉强了,让大家各奔前程吧。”公孙冶突然说道。 柳菡没有像从前那般追根究底,而是点了点头道:“师妹记住了。” 公孙冶缓了缓道:“我也就是说个万一。我是怕你们太苦了。” 柳菡道:“师妹知道的,但师兄也要让我们试过才行。这才刚开始,等我们适应了,下面那帮子弟子又有出息了,我们拜月宫定有再出头之日。” 公孙冶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先去一趟忆月峰。珠光阁那帮子商人可没少坑小武兄弟啊。” 公孙冶说着就拿着手里的储物袋出去了,等他拿出玉佩从外面的绿玉传送阵传到忆月峰上,顿时就感觉这里如夏天般炙热。公孙冶不由得将袖里乾坤法袍的袖子往上撩了撩,然后他就看到石武正在火纹花旁边制作着金露玉灵肉。看着石武那以火化龙的裹金手法,公孙冶也是暗暗吃惊,觉得这火龙的威力不容小觑。 元叔今日并没有出门,公孙冶便直接走向了石武的青竹小屋那边。公孙冶走过来的时候,那些金芒大盛的金露玉灵肉上正慢慢凝着一个似火焰似花瓣的红莲印记。公孙冶还想去恭喜石武这一盆灵膳已成,可石武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只是木然地从储物袋中拿出灵膳玉盒装着一块块的金露玉灵肉。 直到公孙冶走到石武身旁他才反应过来,石武打招呼道:“公孙大哥你来啦。” 公孙冶问道:“你失败了很多次?” 石武摇头道:“没有啊,除了中间有一次太累了没注意好火候,其它的都是完美金露玉灵肉。” “那你为何这般苦闷的样子?”公孙冶不解道。 石武回道:“因为我还没想明白火对于我来说的意义。” 石武边说着边将聚灵盆内最后一块金露玉灵肉装进了灵膳玉盒。 公孙冶道:“我看你都会那等控火之法了,你还不明白火对你来说的意义?” “公孙大哥有所不知,其实刚刚十六层火网的以火化龙之法都不如我雷火双生网生成的雷光火龙来得厉害。但有人告诉我,我的身体施展出三十二层纯粹火网后,制作筑基后期甚至是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都不在话下。”石武苦闷道。在他想来,明明是同一副身子,为何印沁可以施展他却求而不得。 公孙冶对于火之大道不甚了解,但还是以自身经历说道:“小武,一个人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景象都是不同的。好比在山脚下,我们看到的只是前面巍峨的高山。我们拾级而上,到了山腰处就能看到专属于山腰处的风景。若到了最后的山顶,我们看到的就不止是这座山了。那个告诉你施展三十二层火网的人很可能是站在山顶上告诉了在山脚下的你,所以现在的你才会有这等困惑。” 石武如有所得道:“那公孙大哥我该怎么做?” “只要不停修炼钻研,往上爬就行了。”公孙冶笑着说道。 石武苦笑一声道:“我都已经爬了十几天了,还把拜月宫凝气期的四百零二位师弟师妹的金露玉灵肉都做好了。” 公孙冶诧异道:“你做了多少?” “我现在有十个冷玉盒冷却白玉灵肉,如果一直在那炼制的话,综合下来可以一个时辰完成一份,这十几天时间我已经做出了凝气五层至凝气九层的各属性金露玉灵肉,总计五千盒。至于你们每个月要给他们几盒就看你们自己了。” 公孙冶彻底呆住了,他过了良久才问道:“你……你不用睡觉的吗?” 石武道:“还好,刚不是跟你说了中间那段太累了就稍稍失误了一下,不过过了那一阵就又精神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困过。” 公孙冶问道:“那你是不是都没有吃过东西?” 石武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饿过,他点头道:“是啊,公孙大哥问这些干嘛?” 公孙冶大胆地推测道:“我在想你是不是早就达到筑基了。” 石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到筑基期了?怎么可能,我连《九转化灵诀》一转都还未达成呢。而且我的灵气气旋前几天刚增加了一百二十一道,现在已经是一千一百五十一道灵气气旋了。” 公孙冶不曾管石武灵气气旋的多少,只是对其道:“那你试一下气随心动,运劲离体。” 石武顺着公孙冶的话将第二个血球上的灵气气旋运劲离体,而后他之身体竟然迅捷地漂浮于空中,石武大惊道:“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在半空中兴奋过头的石武灵力一乱,差点一个跟头摔下来。好在他及时张开双手操控灵力,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石武大惑不解道:“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经历为何就可以像筑基修士那般飞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冶猜测道:“会不会是你在吸收那雷电巨人时就已经筑基成功了?我一直在想你吞了那么多的雷霆之力,怎么说都不可能还停在凝气期啊。” 石武处在兴奋中道:“公孙大哥,我会不会已经是金丹期了!你说说看金丹期是个什么效果。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元婴了呢?是不是元婴修士就会瞬移啊?瞬移是怎么样的?” 面对石武这一连串的问题,公孙冶有些难以回答。他虽然知道石武厉害,但也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夸张。要是石武修炼不到一年就到元婴期了,那叫他们这些修了几千年才到元婴的修士还怎么活。 公孙冶谨慎道:“你在喝过造化汤后太过特别,又吸收了那雷电巨人,我也不确定你现在的修为。若说金丹修士的话,便是在筑基后期调动周身所有灵气在丹田位置汇聚出一颗金色圆球。金丹的大小决定了修士可以调配的灵力多少和厉害程度。” 见石武有些迷茫,公孙冶更加通俗易懂地说道:“金丹好比是你所拥有的银子,你要施展一个术法就会用到金丹内的灵力,就要花出去银子。你的本钱越多,能施展的术法也就越多就会越厉害。这样子说你明白了吧。” 石武其实早就明白了,他只是想问若他的银子很多,只是被锁在了一个宝库里怎么办。但石武觉得公孙冶肯定不了解《九转化灵诀》,于是问道:“那元婴修士呢?” 公孙冶道:“元婴修士是在金丹后期触摸到自己的道,而后待时机成熟自行碎裂金丹用以凝结元婴。每个人凝结出的元婴基本上都是以自己形态为主的灵体,这种灵体可以容纳人之三魂七魄,在遇到大难时可以元婴出窍遁走。日后若有一副适合的身躯便可再次融入,保留的还是原有的记忆,样貌之类的也可以随着自己以前的样子进行改变。” 石武好奇道:“那元婴修士岂不是都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了?” 公孙冶道:“确实可以,但我先前以空冥境修为观测别人时,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气。尽管你的样貌体型声音都可以改变,但那专属的气是不会变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境界的差异,我与王猛试过,我可以看到他的,但他却看不到我的。” 石武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然后问起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公孙大哥,瞬移是什么感觉啊?” 公孙冶哈哈笑道:“小武兄弟,若你真的可以瞬移,那我可要惭愧咯。不过告诉你也无妨,瞬移是元婴以上修士特有的术法,是找到自己道的象征。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你所属的那条道就是你瞬移的基础。你只要确定好方位,你就可以用自己的灵气为引,感应你的道后便可随着道的所在瞬移而去。瞬移的距离是根据你对于道的领悟来定。” 石武在公孙冶说的时候就开始尝试了,可与轻易成功的御气飞行不同,石武这次怎么试都没有移动半寸。 石武只好放弃道:“看来我现在还在山脚下咧。” 公孙冶道:“你公孙大哥最多就在半山腰,若你有什么不懂的,最好就是问山顶上的老仙长。” 石武和公孙冶同时望向了青竹大屋,公孙冶想的是自己要是可以像老仙长那般厉害就好了。而石武想的则是,元叔即便那般厉害,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公孙冶突然想起自己是来送东西,他赶紧将手中火红色的储物袋递给石武道:“上次让你少跟珠光阁的接触,但你好像被惦记上了,看看是什么吧。” 石武道:“应该是我托少阁主帮我带的灵膳玉盒。” 石武打开储物袋一看,里面果真放着三个水蓝色的灵膳玉盒,还有一封写着石武亲启的书信。石武好奇道:“公孙大哥,你们修真界不是都用玉简录入吗?怎么还会用书信?” 公孙冶神色奇怪道:“我们修真界一般在转述重要的事情时才会用上书信。” 当石武要让公孙冶一起看的时候,公孙冶赶忙说道:“这是你们少男少女的事情,我就不看了吧。” 说着,公孙冶还退开了一步。 石武无奈道:“公孙大哥,我和少阁主之间没有什么的,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公孙冶好奇道:“你喜欢谁啊?” 石武直言不讳道:“满月峰上的许露师姐。” 公孙冶这倒是没有料到,石武也不管公孙冶了,直接将书信拆开来看。只见石武脸上表情变幻,时而生气时而思索,最后还是释然道:“原来公孙大哥那时候跟我说的是这意思啊。” 公孙冶不知道石武说的是什么,直到石武将信纸递了过来,上面以好看的楷书写着杜子嘟对石武的坦诚之言,说谢灵原本要寻求东部顶膳宗虚灵子的帮助,可没想到虚灵子却在莲清子的建议下没有参加此战。好在莲清子先前就已经测算过此战为和,他们这才借机做了一桩无本生意。杜子嘟还说这三个蓝灵盒可以存放灵膳五百年之久,就当是对石武的歉意。 公孙冶道:“这少阁主可比那谢灵敞亮多了。” 石武道:“不管如何,谢灵也确实做到了其所说,只是我没有察觉到他言语中的漏洞罢了。” 公孙冶见石武没有在意这件事,也就没有再多说。 石武将那三个蓝灵盒收好,又把做好的金露玉灵肉递给了公孙冶道:“公孙大哥,这些你先拿给柳菡掌座,我要继续去爬山了。” 公孙冶哈哈笑道:“我相信你可以的。不过你可得切记,你是火灵根修士,最好先以童子身能上去多少境界就上去多少境界。等你后面享受过鱼水之欢了,你修炼的时候就需要分一门心思去抵住那欲念之火。” 石武脸红道:“公孙大哥你怎么这么了解?” 公孙冶咳嗽一声,脸也涨红了道:“我都是听唐师弟说的,还好他是木灵根修士。” 在石武不太相信的眼神中,公孙冶一本正经道:“我先帮你把金露玉灵肉送过去。后面我帮你问柳师妹要一枚传音玉佩,以后你做完了就直接通知了给她吧。” 石武点了点头道:“好。” 与石武告别之后,公孙冶便带着五千盒金露玉灵肉过去了满月峰。石武回想着公孙冶那登山之理,在对自己能快点登到山腰的期盼中继续以手中火网做起金露玉灵肉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又是一年生辰日 十一月初一,微寒有风。但比起那恼人的寒风,拜月宫筑基以下被召集至广场上的弟子却是个个心情火热。 不管是先前就收到了小道消息,还是现在从旁边同门口中得知,这次他们被召集过来十有**是要发放那传闻中火纹灵膳师所做的金露玉灵肉。他们纷纷讨论这次发放的金露玉灵肉会是什么品级。有人说要是可以契合自己灵根属性还是高品级的就好了,有人则是不挑地觉得有就行。 等五峰掌座齐至广场高台,现今主事的柳菡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她双手轻压,下方的众弟子立刻停下了言语,翘首以盼地看着柳菡。 柳菡也没让他们失望,当即说道:“诸位我拜月宫凝气期弟子,我已经于火纹灵膳师那里获得了凝气五层至凝气九层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你们可根据自己的修为选择两盒契合灵根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此言一出,众弟子都听得有些懵。还是站在满月峰队伍里的万锦先举手问道:“师尊,这是免费给我们的?而且还是契合灵根和修为的两份金露玉灵肉?” 柳菡知道这小弟子向来快人快语,笑着道:“自然是免费的,不止这次是两份,以后每月月初,你们都会获得两份如此品级的金露玉灵肉。” 下面的那些弟子听后顿时哗然一片,像是听到了不敢置信之语。在缓过来以后,他们更加坚定当初留下来是正确的选择。 柳菡又说道:“你们也该明白灵膳制作的过程极为复杂,而且火纹前辈此次等于是帮我们整座拜月宫的弟子门人制作金露玉灵肉,数量之巨可想而知。是故在我等商议之后,便决定让火纹前辈先保证你们凝气期弟子的份额。” 广场上那些凝气期弟子听后皆是心中感动,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为拜月宫争夺荣耀。 柳菡见此便将那准备好的八百零四盒金露玉灵肉全部堆至高台,灵膳玉盒上写着金露玉灵肉的属性和品级。柳菡道:“这是拜月宫对你们的诚意。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拜月宫,望你们在日后的修炼中越加勤奋,未来可期。” 说完,广场下面所有的弟子都对柳菡俯首作揖道:“谨遵柳师伯教诲。” 柳菡点了点头,示意各峰弟子可以过来拿了。 其实石武这次做的金露玉灵肉数量是充裕的,但公孙冶考虑到石武后续不一定能这般高产,所以在与柳菡商量之后便将发放的数量定在了每月两盒,这样子即便石武要休息个把个月都可以有四个月左右的存量。而且这次公孙冶主要是为了给柳菡造势,拜月宫以前都是唯他公孙冶马首是瞻。现在他将这发放金露玉灵肉的事情交由柳菡去做,就是要让那些弟子将感念的恩情放在柳菡身上。 柳菡是按照赵胤统计的那份名单整理出的八百零四盒金露玉灵肉,所以下面四百零二名凝气期弟子最后都拿到了符合自己灵根属性和境界的金露玉灵肉。他们中的一些人更是忍不住提前打开看了一下,待看到耀眼的金色光芒和金露玉灵肉正面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后,他们都露出了难掩的笑容。这种在外面起码卖上几百块中品灵石的金露玉灵肉宗门竟然直接送给了他们,一送还就是两块,这是他们着实没有想到的。若说他们先前还对在拜月宫的未来有着迷茫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是拜月宫绝对的拥趸。他们一想到以后自己将比同等境界的修士拥有更多的体魄血肉之力,那种想快去吞服金露玉灵肉的冲动就涌了上来。 柳菡也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笑着道:“去吧,好好体会这金露玉灵肉的奥妙。” “多谢柳师伯!”在对着柳菡恭敬作揖之后,众弟子迅速散去。 柳菡身后的周演唐一卓等人走上前道:“柳师姐越来越有宫主的样子了。” 柳菡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还浅着呢,后面还需要公孙师兄多加指点。不过幸好他和赵师弟说服了火纹灵膳师,不然这群弟子的心还是很难安抚的。” 赵胤见众人顺着柳菡的话看了过来,讪笑道:“还是公孙师兄的面子大,而且我那位友人只是为了体会火之大道,其实我们拿材料给他练手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柳菡闻言点了点头,其他掌座中也就唐一卓稍稍起了疑心,毕竟他从唐云那里知道,那火纹灵膳师还没出现前,石武就拿着自己做的金露玉灵肉送到唐云那里去了。不过这些事情既然公孙冶没有点破,他也就随着众人当那火纹灵膳师另有其人了。 唐一卓见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便对众人道:“我近来有修为突破的迹象,所以决定于今日开始闭关了。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八年之后,在宗门大比之前,我一定会出关。” 柳菡闻言率先恭喜道:“那我就提前祝唐师弟进入金丹后期了,到时候再加把劲结个元婴出来,我这担子就没那么重了。” 林轩赵胤纷纷对唐一卓表示了恭贺,就连一向与唐一卓不对付的周演这次也没说什么风凉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唐一卓知道大家现在是一条心,回应道:“嗯!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为了我们拜月宫!” “为了拜月宫!”其余四峰掌座齐齐说道。 说完,众人便各行其是地散去了。 瞬移至宫主殿外的柳菡对向她行礼的刘长老点了点头后就进入殿内,她与公孙冶说明了今日的情况。 听到柳菡说那些弟子士气高涨,一个个卯足了劲要去修炼时,公孙冶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柳菡问道:“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做?” 公孙冶道:“接下来就该让你和小武兄弟先结个善缘了,你拿一块你的传音玉佩过来,我等等送去忆月峰给小武兄弟。以后那火纹灵膳师做好了金露玉灵肉便会让他直接通知你,给你送来的。” 见公孙冶在帮自己铺路,柳菡赶紧拿出了一块传音玉佩道:“师兄,你说这石武运气怎么这么好,不光喝老仙长的造化汤不死,还能被那内隐界下来的火纹灵膳师收为弟子。我可是听说他在外面小集会上就已经做出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了,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岂不是可以成为另一个火纹灵膳师。还好那时候在满月峰的灵气泉眼内我没有一下砍了他的脑袋,不然这是我们拜月宫的损失啊。” 公孙冶实在不好明说,接过传音玉佩道:“亏你还记得,那时候他要是被你砍了,你这刚结出的元婴怕也保不住了。” 柳菡也知道自己那时候冲动了些,不好意思道:“师妹不会那么鲁莽了。” “嗯。”公孙冶点头起身,出去宫主殿将柳菡的传音玉佩送去给了石武。 在拿到柳菡的传音玉佩后,石武便主动联系了柳菡,说是将每月的交货日期定在月末的二十八,这样子双方若有什么事都可以事先沟通一下。 柳菡自然没有问题,但她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担心,说这些多数量的金露玉灵肉火纹灵膳师忙得过来么,要不要她派些有资质的火灵根修士过去帮忙。 石武可没这方面的打算,只以自己师尊不喜外人为由拒绝了,顺带说了从下个月开始那一百一十六个筑基期弟子都可以有对应品级的金露玉灵肉。 这个好消息直接让柳菡高兴坏了,毕竟那些筑基期弟子对拜月宫同样重要,他们先给凝气期弟子发放金露玉灵肉势必会让那些筑基期弟子不满。前面还可以用灵膳难制,数额巨大为理由搪塞,若时间久了,那些弟子迟早会生出别的想法。 在柳菡的感谢声中,石武把传音玉佩收入了纳海囊。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疑问,那就是公孙冶为何没有按他从谢灵那边拿到的方法给拜月宫弟子吃那些金露玉灵肉。不过石武随后便想到会否是因为这种吃法根本就是不可取的,他制作的金露玉灵肉远远达不到拜月宫弟子需要的数目。 石武后面也就不去想这些了,毕竟他只要做金露玉灵肉就行。至于他为何会对柳菡说可以给包括筑基后期弟子在内的一百一十六个筑基期弟子制作金露玉灵肉,那是因为他已经从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肉中找出来了五种不易产生完整兽魂的灵肉,分别是金属性的红鳞金睛兽,木属性的森口三角羊,水属性的潮浪四尾鱼,火属性的三焰灵猪,土属性的六菱土甲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灵兽平时就是温顺的,在炼制这些灵肉的金露玉灵肉时,非但没有生出完整的兽魂,这些灵兽在展现清晰的外形后还乖乖地进入了灵肉中。 不过这寻找的过程石武可没少受罪,因为他知道拜月宫急需安抚那些筑基期弟子,于是他中间亲自去了一趟落月峰的肉库,将那里筑基后期各属性的灵肉品种都拿回来试了一次。一旦发现可以炼制的就去肉库大量拿回,至于那些恐怖的难驯兽魂,石武不是被它们将火龙吞没,就是慌乱之中以火焰把灵肉炸出,在兽魂与灵肉分开后就把失败的灵肉扔到了东边的树林里。 这几日苦的是石武,美得却是花斑虎它们。只要石武一失败,它们就能尝到美味的灵肉。不过它们的美日子在石武找全五种属性的筑基后期灵肉就结束了。它们现在口味也被石武养刁了,在尝过失败的灵肉和完美的金露玉灵肉后它们宁愿吐纳灵气也不自降身份去吃林中那些小动物。 接下来的时间,石武光是十一月的下半月和腊月的前半个月就一连做了三百六十份,共计一万八千盒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那种疲倦感也在石武制作金露玉灵肉的过程中从先前的五天出现一次,一次一个时辰到后面的十天一次,一次半个时辰。石武手中的十六层火网也在一直运用中具备了先前雷火双生网的威力,就是那三十二层火网的融合一直遥遥无期。中间他在灵植围栏内试过一次,炸断两根金丹期藤蔓的同时他连雷霆速法都没来得及施展就被爆炸的威力带飞了出去。他知道自己还是在爬山的过程中,也就静下心来继续制作金露玉灵肉了。 但在腊月二十四那天,石武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疲倦感到了,而是他自己想去睡一觉,以迎接明天的腊月二十五。 巳时醒来,石武回想起去年的腊月二十五他还在醉仙居内忍受着寒疾。那一日的秦都下了一场大雪,柳黎穿上了那件粉色的袄裙,阿大帮他用红糖煮了一碗水滚蛋,他也是在那天回去了石家。在石家的种种经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石武自嘲道:“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石武笑了笑后就起身出了青竹小屋,今日的他不想做什么金露玉灵肉,只想当个自在的小寿星。他将外面已经在与火纹花玩闹的大白兔子抱起,而后喂了两根灵米萝卜给它。虽然没有了饥饿之感,可石武这时候真的很想吃一碗红糖水煮开的水滚蛋,但他知道,别说是水滚蛋了,即便是红糖这外隐界也不一定有。 在石武看来,这高高在上的外隐界远没有凡人界来的亲切。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以后要是找到了爹娘,他就不修炼了。他要将许露带给他爹娘看,然后一起在轩家村安居乐业。 石武想着想着便看向了纳海囊,里面许露的传音玉佩没有任何光亮,林青他们的也是一样。石武不想自己这生日就这么冷清地过了,他看到元叔的大门还关着也就没去打扰。他对着伸来枝条的火纹花笑道:“今日我生辰,我就当你是第一个祝福我的,给你两道火焰灵力。” 说着,石武双手抚在火纹花的枝条上,两道温和的火焰灵力滋润着火纹花,让其欢快地扭动起来。 那一汪水池内的三条红灵鱼也算是灵鱼中的鱼精了,它们听懂了石武的意思,立刻跃出水面拍打着尾巴以示庆贺。 石武也不管它们以前如何了,今日开心,他直接扔了三块凝气九层的金露玉灵肉于水池内。那三条红灵鱼果然会来事,即便金露玉灵肉已经到手,它们还是对石武拍打了一阵欢快的水花才游到水下。 石武见红灵鱼都喂了,没理由不喂花斑虎它们。他来到山顶东边,轻唤道:“在不在啊?” 一听到石武的声音,那三只花斑虎就带着手下野兽一只只地出现在石武面前。那些野兽在领头的花斑虎趴下之后都一同趴在地上。 石武道:“今日我生辰,给你们每只两块金露玉灵肉,不许打闹哄抢知道不?” 那领头的花斑虎如今灵智极高,它乖巧地对石武点着头,而后看着石武抛过来的二十块闪着金芒的金露玉灵肉,立刻在手下野兽准备过来哄抢前与另外两只花斑虎制止了。 石武也没有看着它们,只是道:“你们好好吃吧,我去见一个应该没有闭关的朋友。” 那只领头的花斑虎在石武走后并没有强占那些金露玉灵肉,而是按石武的吩咐给它们一只来了两块。在它心里,石武就是它的再造恩人,石武的话就代表了一切。 来到落月峰山腰的时候已是饭堂午饭时间,石武在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林二狗,便在问过一个外门弟子后去了他们修炼的洞府。这地方石武来过,那时林二狗还被赵辛罚地只能在最后面靠近山崖的窄小洞府,现在的洞府却已经是这里第二大的了。 见是石武来了,林二狗马上殷勤地上前恭维:“石师兄大驾光临,二狗有失远迎了。” 这些生分的话石武听得有些不舒服,他说道:“我来看看你,顺便……” 还不待石武说完,林二狗就道:“石师兄上次托林师姐送来的灵石和金露玉灵肉对我十分有用,我现在已经是凝气八层修为了。想必很快就能到达凝气九层,离筑基也不远了呢。” 石武真心道:“那我先恭喜你了。” “听说筑基时若有筑基丹相助会增加很大的几率。”林二狗明知故问道,“林师姐那时候也是服用了筑基丹吧?” 石武回道:“是的。” 林二狗似忍了又忍,但最后还是问出口道:“石师兄,不知可还有剩?” 石武心中充满了失望,但还是说道:“那时情况紧急,我就都给林青了。你找时间问一下她吧。” 林二狗脸上现出尴尬道:“林师姐正在闭关,我不好打扰。” 石武道:“嗯,你可以等她闭关出来后问上一问。” 林二狗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脸上还是笑着道:“不知石师兄这次前来还有什么事吗?” 石武本来想说今日是我生辰,我们一起聚上一聚,可现在石武只想走。他说道:“就是来看看你,你好好修炼吧。” 说完,石武便转身离开了。 林二狗见石武真就这么走了,暗暗地呸了一声道:“不是来送东西的你来看个屁看!” 正好从饭堂回来的吕崎与山道上的石武打过招呼后便来到了林二狗身旁:“石师兄来看你了?” 林二狗表现出十分自豪道:“是啊!” 吕崎心里嫉妒:“你也就命好有石武这靠山。” 可吕崎嘴上却是道:“石师兄对你真是关照啊,二狗哥以后可得提携提携小的。” 林二狗现如今修为权势都在吕崎之上,他不屑地看了吕崎一眼,回去了洞府之内。 石武失落地走在落月峰的山道上,果然如老杨老马所说,升米恩斗米仇。石武不知不觉间竟从绿玉传送阵传到了观月峰上。看着眼前的观月峰山脚,石武自己都有些奇怪。 石武笑着道:“好久没去杨叔马叔那边蹭饭了,今天我去吃饭肯定很受欢迎。” 石武在山道上遇到了很多见过的观月峰外门弟子,他们一见石武这大胃口的又来了,纷纷加快了上去饭堂的脚步。 等石武走进饭堂的时候,那些外门弟子都已经盛好饭菜吃了起来。 老马则是一脸兴奋地拍着老杨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帮小兔崽子跑这么快,肯定是小武来了。” 老杨也是认输道:“算你厉害,这把我输了。” 原来二人正拿这些弟子为何这么快过来做对赌呢。 石武来到老杨老马面前道:“杨叔马叔,我又来蹭饭了。” 老杨笑着道:“你马叔都念了你一个多月了,可你愣是没来一次。” 石武道:“前面不是在忙嘛。” 老马抱怨道:“今天就不用忙啦?” “今天不用,今天我不想忙,谁都催不了我。”石武笑着道。 老马打趣道:“哟,这么厉害,难不成今日是你生辰啊?” 石武一脸诧异地看着老马道:“马叔,你最近的赌运不错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啊?”老马和老杨齐齐惊道。 石武见观月峰那些在吃饭的弟子都看了过来,有些尴尬道:“杨叔马叔,你们这么大反应干嘛?” 老杨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你们凡人界生辰日有什么特定的仪式。” 石武道:“最好是早上来一碗水滚蛋,来年就顺顺利利圆圆滚滚地过去了,还有就是要吃一碗长寿面。” 老杨问道:“水滚蛋可吃到了?” 石武摇头道:“没有。” “那你等等就有一碗长寿面吃了。”老杨说完就对老马道:“还愣着干嘛啊,还不快去后厨和面去。我们这里鸡蛋什么是没有,但灵米粉可是多得很。我也饿了,做三碗长寿面啊。” 老马嗯了一声,撩起衣袖就去后厨忙活了。 老杨笑着道:“你马叔手劲大,擀出来的面条又劲道又好吃。” 石武心中感动道:“多谢。” 老杨道:“谢啥啊,今日你生辰你最大。我也是沾你的光才能使唤得动老马。” 等老马端着三碗香喷喷的面条出来时,外面的那些观月峰弟子都被香味吸引了过去。 老杨老马也不管旁人地与石武一同坐下,看着石武吃下第一口后就也吃了起来。 石武一口不停地吃着,这碗面很香,更让他感到温暖。在石武看来,老杨老马从一开始相遇就对他没有任何企图,若说有,那就是不能浪费他们做的饭菜,多吃就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这也是石武现在正在做的。 第三百五十章 心意 石武和老杨老马就像三个争着谁先吃完碗里面条的孩子般大口大口地吃着。不过老杨和老马最后还是在石武吃完后才把碗里所剩不多的面条全部吃光。 见石武连面汤都没放过,老马极为开心道:“不错不错,就冲你这喜欢的态度,以后你每年生辰都来观月峰饭堂,我亲自做长寿面给你吃。” 石武也是爽快答应道:“好!” 老杨喝了一口面汤指着桌上的碗对老马道:“怎么着,你今天还准备让小寿星帮着洗碗啊?” 老马识趣地收拾起桌上的三个面碗,先去后厨洗上了。 石武见认识他们以来老马一直都对老杨言听计从,于是好奇问道:“杨叔,我怎么觉得您说什么马叔都听啊。” 老杨得意道:“还不是因为我比他厉害那么一点。我们以前就打过赌,谁修为高就听谁的。前面他比我厉害时可没少让我帮他做事。” 石武了然地点了点头。 老杨怕石武一碗长寿面吃不够,还问他要不要吃点别的,只要是这里有的都可以让老马去做。 石武忙说不用了,见老杨还以为自己是在客气,他就把公孙冶推测他已是筑基期的事情告诉了老杨。 老杨听后看了石武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等老马出来以后,他打趣道:“老马,小武都成筑基修士了。” 老马不太相信地瞅着石武,笑问道:“真的假的啊?生辰日可不兴说谎的哦。” 石武也没准备骗老杨老马,就把自己一个多月没睡也没怎么进食的情况告诉了二人。 老马听了摸了摸肥嘟嘟的下巴道:“确实是辟谷的状态。不过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忆月峰上的灵气那么浓郁啊,一年不到就能让你成了筑基修士。” 石武自然知道不是因为忆月峰上灵气的原因,至于具体是那雷霆之力的效果还是别的原因他也不确定,他只好道:“可能是因为我喝了那碗造化汤吧,现在在我身上发生任何事我都不觉得意外了。” 老杨和老马互看了一眼,觉得石武说得也有道理。 石武这时候反问道:“杨叔马叔,你们是什么属性的灵根啊?” 老杨和老马不知道石武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老杨说道:“我是木灵根修士,你马叔是金灵根修士。” 石武说道:“我记得你们上次说你们都是筑基中期,我这里正好有筑基中期的木属性和金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每样五盒你们收好。” 说着,石武便从纳海囊中取出十个灵膳玉盒,将两种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分别递给了老杨和老马。 老马一见石武拿出这么多金露玉灵肉,刚想上前揽过来就被老杨瞪了回去。 石武道:“杨叔,你就让马叔拿了嘛。上次那个金露玉灵肉品级太低了,马叔肯定都没吃够味。” 老马也适时地看着老杨,意思是这是小武的心意我们就收了吧。 老杨则是道:“小武啊,我听说你师尊火纹灵膳师每月给拜月宫制作大量的金露玉灵肉,你身上的想必也是他所做吧。那这些就是属于拜月宫的,如果你私自拿给我们,不合规矩啊。而且你这样子也有些看轻你杨叔马叔了。” 石武赶忙说道:“杨叔您误会了,我给你们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从没有把这看成是你们对我好的报答。我只是觉得你们喜欢尝鲜,我这正好又有,就拿出来给你们了。” 老马插嘴念叨老杨:“看你把这孩子给急的,他送我们的那是心意,你这么想东想西的干嘛。” 石武紧接着道:“其实杨叔和马叔是我来这拜月宫以后当先熟悉的。你们都不管我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我能多吃你们的饭菜你们就开心。” 老杨听了也感慨道:“谁让你小子对我们胃口呢,你马叔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 “你难道就夸得少了?”老马不服气道。 石武哈哈笑起来道:“所以啊,我也觉得杨叔和马叔亲切。我阿大爷爷教过我一个理,那就是对我好的人我要加倍对他们好,你们就收下吧。” 见石武都说到这份上了,老杨只问了一句:“那你也给我透个底,这给我们的金露玉灵肉到底是你做的还是你那师尊火纹灵膳师做的?” 石武坦诚道:“今日我生辰,就像马叔说的,不兴骗人的。我可以对杨叔保证,我给你们的这些都是我做的。至于……” 老杨打住道:“既然是你做的那我们就收下了,这是你的心意。那我就祝小寿星诸事顺利,修炼有成了。” 老马也附和道:“小武啊,马叔也祝你福缘深厚,修为大成!” 石武见老杨没有追根究底地询问火纹灵膳师到底是谁,又听到他们的祝福之语,感激道:“多谢杨叔马叔!” 就在老马利索地将五盒金属性金露玉灵肉揽到自己面前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出道:“石武!” 这让还在开怀大笑的老马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这声音他听得觉得很是耳熟,一转头就看到来的是杨一帆。他拍着胸脯道:“一帆你要吓死个人啊?干嘛突然站我后面冷不丁地说话。” 杨一帆没有回老马的话,而是眼含怒意地盯着石武。作为内门弟子的他平时可以给老杨老马一些面子,但现在他心情不好,自然不会像平常那般谦和。 老马也发现杨一帆来着不善,而且很明显是冲着石武来的。就在他想要帮着询问是何事时,老杨对老马使了个眼色,老马也就没参与其中。 石武对于杨一帆的出现有些习以为常了,好像自己每一次来观月峰他都会找上自己。石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而且以他现在与许露的关系,杨一帆可以算是他半个表弟了。石武和气道:“杨大哥有事?” 杨一帆默不作声地取出一个玉瓶,按在桌子上后推给了石武。 石武奇怪地看着杨一帆,这个玉瓶他熟悉,正是当初他来拜月宫时唐一卓给他的那瓶聚灵丹,为的是让毫无灵力的石武去适应外隐界的灵力威压。后来石武认为自己去喝造化汤必死无疑,就把剩下的聚灵丹连同那个玉瓶赠送给了杨一帆,作为日后杨一帆和唐云的贺礼。 石武不解道:“杨大哥这是何意?” “何意?”杨一帆语带怒气道,“这是你以前送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以后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争唐师妹了。我知道唐师妹现在对你有好感,但并不代表我就认输了。” “啊?”不止是石武,就连老杨老马都发出了惊讶之声。 还好现在饭堂内就他们四人在了,也正是那几个与杨一帆关系好的见石武又来观月峰了,出了饭堂就去通知了杨一帆。 杨一帆见石武这时候还在那里装无辜的样子,不齿道:“你不用装了,唐师妹知道今日是你生辰,特意在闭关前让师尊送你一份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倒是石武不曾知晓的,他笑着问道:“那她帮我准备了什么?” 杨一帆来气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偶然间从师尊那里得知的。” 石武来了兴致道:“那我等等可要去山顶找一下唐仙人了。” 杨一帆火气上涌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将你那时惺惺作态送的聚灵丹收回去!” 石武将手放在聚灵丹的玉瓶上,老杨老马同时面色一变,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杨一帆说的。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石武按着那个玉瓶又推到了杨一帆的面前。石武道:“杨大哥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唐云。” 老杨老马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若石武真的跟唐云两情相悦,那他们可要头疼了。可杨一帆却是不信道:“师尊说你每次去找唐师妹都会送过去金露玉灵肉,还会和她聊很久。特别是在师尊不在的那段日子里,萧师兄都遇到了你好几次。” 石武无奈道:“确有其事,可这也不代表我喜欢唐云或者唐云喜欢我啊?我们从未聊过涉及男女私情之事,多是说着近日见闻,修为功法上的心得。” 杨一帆看着被推至面前的玉瓶道:“那你可敢对天发誓,说你不喜欢她!” 老杨老马觉得杨一帆这举动做得有些过了,你一个观月峰的内门弟子还能管到忆月峰大弟子身上去么,但他们也希望从石武那里得到个准信,毕竟他们是想让石武上去内隐界拜月宫的。 “杨大哥你这……”石武有些欲言又止。 杨一帆在涉及唐云的事情上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冷笑道:“不敢了吗?” 石武正色道:“我喜欢谁是我的事,本不该跟你说的。但那人确实与你有些关系,我便告诉你吧。” 这下倒是换成杨一帆不解了:“与我有些关系?” “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许露许师姐。”石武坦诚道。 杨一帆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什……什么!怎么可能!” 石武道:“为什么不可能,我与许师姐极为投缘,更是两情相悦。” 杨一帆真的有些凌乱了,刚刚还被他兴师问罪的石武转眼间就要变成他的姐夫了,他如何能接受。但杨一帆转念一想,这样子不也就代表石武跟唐云之间真的没什么了。 杨一帆再次确认道:“真的?” “真的。”石武确定道。 杨一帆喜形于色道:“那太好了。” 石武无语地看着杨一帆,他觉得处于爱恋中的人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杨一帆给他的印象无论是在凡人界初遇时还是在这拜月宫中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姿态,可现在自己只是和唐云走得近些就让他变成前面那种不可理喻的样子。 老杨和老马见此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跟唐云有关怎么样都行。 杨一帆是高兴了,石武却是托着脑袋道:“可我现在也有烦心之事。” “嗯?”杨一帆冷冷地道,“你莫不是还想脚踏两条船?” 石武白了杨一帆一眼道:“你想啥呢。算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跟你们说了吧。在我与许师姐还未结缘之前,公孙宫主就觉得我资质不错,他想让我参加八年后的宗门大比,还让我争取夺得第一进入拜月宫上宗。” “好啊!”老杨老马听了竟然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 石武见老杨和老马激动的样子,笑着道:“杨叔马叔,我也知道能去上宗很好。公孙宫主跟我讲过在内隐界修炼比在外隐界快得多。可我听说这进入上宗的名额每次都只有一个,以前我不需要考虑什么,但现在如果我真的上去了,那许师姐怎么办?” 老杨和老马一听,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但他们想到刚刚自己失态的样子,于是现在在明面上只能表现出为石武感到惋惜的样子。 杨一帆试探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表姐重要还是宗门大比的第一名重要?” 石武回道:“都重要!因为我是在前面先答应了公孙宫主要去夺得宗门大比的第一,上去以后为我外隐界拜月宫争得脸面的。” 老杨和老马就喜欢石武这种一旦许下承诺就全力去完成之人,这种人是每个宗门都愿意去培养和吸纳的。 杨一帆见石武为难的样子,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暂时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但这不是还有八年时间嘛,总会想出来的。”石武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杨一帆点了点头道:“你可不许辜负我表姐,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老杨和老马很想告诉杨一帆一声,你现在可不一定打得过石武。 石武则是对着杨一帆道:“我答应你,我定不负她!” “好!”杨一帆拿起面前的玉瓶,对石武道,“那这个我收回去了。” 石武哈哈笑道:“你大可以还给我。” “我才不呢。”杨一帆立刻将玉瓶收入了储物袋中,他看着桌上那么多灵膳玉盒,羡慕道,“火纹灵膳师的高徒当真出手阔绰啊。” 石武笑着道:“今日我生辰,要不要我送你几盒?” 杨一帆傲气道:“送就不必了,宗门每月月例中的两盒就够我使用。但今日既是你生辰,那我还是要祝你修为有成,大道可期。对了,若你有多的就给我表姐留着吧。” “承你吉言了。”石武道,“许师姐那边我前面就亲自送过去了,她也在收到后就闭关了。” 杨一帆见石武说出许露已经闭关,也就确定他前面不是在扯谎。杨一帆真心道:“石武,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选的话,就先夺得那宗门第一。我表姐肯定希望她喜欢的人是个重承诺有担当之人,而且五十年时间其实不长的。你可以在去上宗之前多留些金露玉灵肉和灵石给她,待下一次宗门大比时她就有极大的机会成为宗门第一。到时候你们这段情缘也可以在拜月宫传为佳话。” 石武听后说道:“你这建议不错,我就先记下了。可我真的不想与许师姐分离,而且我先前也向公孙宫主透露过实在不行我就不参加这次宗门大比了。公孙宫主在知道我与许师姐的感情后也就没有强求,只是说让我看着办。” 见石武如此在意许露,杨一帆点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可老杨却是忍不住道:“小武啊,去得上宗可是每个拜月宫弟子的期望之事,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石武淡然道:“杨叔,其实我没多大志向的,我来到拜月宫只是因为和唐仙人做下约定,以帮唐云喝造化汤的条件保下我阿大爷爷的遗体,后面我运气好喝造化汤不死才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我如今也有喜欢的人了,就想着在修炼有成后去得下界找曾经那些人一雪恩仇。待所有恩怨尘埃落定,我就会去找我的父母,然后带着许师姐去见他们,告诉他们许师姐是我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最后我们一家子就在凡人界开开心心地生活。” 老杨见石武这么小就已有这般想法,笑着道:“以前经历了很多吧。” 石武点了点头,没有细说。 杨一帆听着感动道:“石武,你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一声。你这未来姐夫我认了。” 石武没想到杨一帆这态度转变地也太快了,他打趣道:“只要你不那么兴冲冲地过来跟我兴师问罪就行。” 杨一帆面上一红道:“谁让你这么特别,还和唐云走得那么近,我能不担心吗?” 石武认真道:“杨大哥,我说句不多心的话,特别只能从一开始吸引一个人,但两个相爱的人之间还需要一种感觉。一种不看修为身份,不看相貌美丑,只想全身心地交托一切的感觉。” 杨一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石武站起身子对老杨老马道:“杨叔马叔,我这就上去看看唐仙人那里是件什么礼物。” 老杨老马笑着道:“去吧去吧,有空就过来吃饭。” 石武嗯了一声就对着杨一帆道:“杨大哥,免得你多心,你就陪我一起上去吧。” 知道石武心意的杨一帆恢复了以往的潇洒,他笑道:“谁多心了,走着吧。” 在老杨老马的目送下,石武边问着杨一帆许露以前的事边出了饭堂。如今的饭堂之内只剩下了老杨和老马,老杨将桌上那标记着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金色光华和那似火焰似花瓣的红莲印记,老杨笑着道:“我就说这小子不错吧。” 老马也不相让道:“可是我先发现的。” 老杨将金露玉灵肉拿起,放入嘴中嚼着道:“刚刚可把我吓到了,还好他喜欢的不是唐云。” 老马舒了一口气,也拿起一块金露玉灵肉吃起来道:“嗯,要是他真的跟唐云两情相悦,那可就糟糕了。” 老杨双目有神道:“石武此子心性极佳,身怀雷火双灵根,于灵膳上又天资卓绝。更为难得的是,此子重情重义,只要我们上宗对他尽心培养,来日月小子有他相助,我拜月宫必能腾飞!” 老马也是确定道:“这真是上天赐给我们拜月宫的好苗子啊!接下来就看上宗派谁为使者下来了。” 老杨不以为意道:“谁下来都一样的,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给那下来之人指明道路。木非那小子是靠不住了,我看公孙冶的意思是想把宫主之位传给柳菡。” 老马道:“那丫头就是个火爆脾气,公孙冶这封山策略说不定就是为了压压她的心气。” 老杨道:“前面我还在想公孙冶是不是装的,现在从石武的话语来看,公孙冶现在自顾不暇,连原本想让石武上去打探灵鸢的想法都消去了。” “公孙冶这人确实不错,可惜就是自视甚高又极为执着。现在这结果对他和拜月宫上宗其实都好。”老马说道。 老杨想着上面的情况,感慨道:“当年也是无奈啊。我们拜月宫没有返虚期修士就是最大的不足,现在月小子的月返之术就差最后一步了。为了拜月宫,水木双灵根的唐云越快成为元婴修士越好。” 老马道:“这些你现在想来也是无用,那唐云如今才是筑基期,到元婴期还有些时日,眼前石武这事你准备如何去做?” 老杨自信道:“这有何难?去得内隐界之人都需要有内隐界专门的身份令牌,所以上宗每五十年就会提前去北部管理者那边申请一块无名牌子,用来给这里宗门大比的第一名。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上宗使者会多带一块临时的牌子。这次我们就让那上宗使者将去内隐界的名额扩为两个,特许石武带着许露一同上去就是了。至于后面许露所需要的身份令牌让拜月宫以我们的名义去跟北部管理者买下。这些事等日后在无意中透露给石武,到时他肯定会愈发感念拜月宫的恩情。” 老马狠狠点头道:“嗯!就这么办!石武这小子值得!” 任石武怎么都不会想到,在宗门利益面前,老杨老马不再是他亲切的杨叔马叔,而是拜月宫上宗长老的分身。而他今后的人生,也在冥冥之中与拜月宫上宗联系在了一起。 第三百五十一章 生辰礼 凡人界,秦都石家。 因演武场一役救诸多江湖豪杰其后又斩杀无幽谷谷主和阿大,石昱成了秦国武林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加上石齐玉先前在盛德帝处为其争得的靠山王名号,如今的石家可谓是风头无两。 临近过年,靠山王府内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江湖人士皆络绎不绝。而靠山王石昱虽然被盛德帝授予特权,可自秦都选地修建王府,但石昱未免大兴土木引来非议,是故就选了邻近石府的几处府邸,与那些官员商议之后便拆了扩建成了现在的靠山王府。石家虽没有大兴土木,但他们还是将这座王府装修的极为奢华。在这座奢华的王府中,却保留着三间不太起眼的屋子。这里是石家最为幽静的地方,最靠左的那间是石老家主石远海休养之地。旁边那间以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后被一个石家找来照顾石老家主的少年住着,但在演武场一役后,那少年便杳无音信了。最右边那间更小的现在还是由与那少年一起过来的叫柳黎的少女居住。 石家不是没想过给石老家主换下人,可不知为何,只要不是柳黎喂的粥食,石老家主就闭口不吃,加上他时不时地说胡话,这才让不喜欢柳黎的石老太君留了她下来。 今日的柳黎穿上了那件石武帮他买的粉色袄裙,在喂完石远海早饭之后便从后门出了靠山王府。她首先过去了醉仙居,现今的醉仙居已不是曾荣主事,而是由他退出江湖的儿子曾辉打理。 自从演武场那一役为阿大所救,阿大那句“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一直被曾辉谨记心中。 醉仙居的生意依旧兴隆,曾辉在来往的客人中见到柳黎,笑着道:“柳姑娘来了。“ 柳黎对曾辉道:“曾掌柜好,我是来找曾爷爷的。” 曾辉道:“家父在后院晒太阳呢,柳姑娘直接过去便是。” 柳黎对曾辉行了个礼便过去了后院,曾辉知道柳黎以前是和阿大他们一起的,是故对她也很是亲切。 后院之中的曾荣正坐在躺椅里惬意地晒着冬日,卸下醉仙居担子的他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柳黎上前道:“曾爷爷。” 曾荣听到是柳黎的声音,侧过头笑着道:“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老头子啦。” 柳黎回道:“今日是少爷的生辰,我想从您这买两个鸡蛋一袋子红糖,再来一小坛醉仙酿。” 曾荣问道:“可有他的消息?” 柳黎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少爷一定还活着!” 曾荣嗯了一声道:“你跟辉儿说一声,过去拿便是了。” “少爷临走前给了我很多银子,够我用了,我买。”柳黎说道。 曾荣道:“你这丫头,跟曾爷爷还客气啥啊。要不是阿大,我家辉儿说不定都回不来了,更别说如今想通了帮我打理醉仙居。” 柳黎念起阿大的样子,由衷道:“阿大爷爷是位能人。” “是啊。”曾荣说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柳黎对曾荣行了个礼便出去外面了,尽管曾辉实在不要柳黎的银子,但柳黎还是很坚决地给了银子才走。 柳黎左手提着一袋子红糖两个鸡蛋,右手拎着一小坛醉仙酿走了几条街,来到老友烧鸡铺前时还排着长队。待轮到柳黎,她挑了一只最肥的烧鸡。这里的老板也算是认识柳黎了,他记得这少女说她家少爷很喜欢吃他们家的烧鸡。柳黎在递过去三两银子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靠山王府。 王府内的下人对柳黎都很尊重,不是因为她在照顾着石老家主,而是因为石家的少爷,那以后可世袭成为靠山王的石兆喜欢着她,这几乎是整个靠山王府都知道的。 柳黎来到靠山王府厨房的时候,这里的厨子们都恭敬地称她一声柳姑娘。而后柳黎就问他们借了一口锅子,在灶台上自己生火熬煮红糖水,她也不知道阿大那时候是怎么做那碗红糖水滚蛋的,只能按着自己的感觉放着红糖,一不小心就下去了大半袋。柳黎也就没去多管,想着少爷今儿个吃甜一些也好。等那红糖水煮开,柳黎便将两个鸡蛋敲了进去,还好这个步骤不难,看着在锅里渐渐成形的水滚蛋,柳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柳黎将水滚蛋盛出来后便端着过去了石武以前住的那间屋子,那屋子被她收拾地干干净净,仿佛随时都等着石武回来住一样。可等她推开门,却看到了一身华服坐在凳子上的石兆。 石兆看着一身粉色袄裙的柳黎,眼睛再也移不去别的地方。 柳黎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这是少爷的屋子。” 石兆的脸上现出与以往不同的神色,他不再对柳黎的话言听计从,而是在周围人的吹捧和一次次触及到那巨大的权力时开始变得膨胀。石兆冷笑道:“这靠山王府只有一个少爷,那就是我石兆!” 柳黎不屑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心里也只有一个少爷,他叫石武。” 石兆嫉妒地站了起来:“只要我一句话,就会有很多王公贵族抢着把他们府里未出阁的女儿嫁过来。” 柳黎道:“那我可先恭喜你了。” “你……”石兆被柳黎怼的哑口无言,可他还是想上前亲吻柳黎。 柳黎冷冷地道:“今日是少爷的生辰。” 石兆僵在了那里,而后摔门而出。 柳黎像是早就料到石兆会这般一样,她平稳地把手里端着的红糖水滚蛋放至桌上,而后将包着烧鸡的油纸和醉仙酿的盖子打开。她像是当成石武就坐在她对面一样笑着道:“少爷,今日是你生辰,姐姐祝你一切安好,诸事顺遂。这一碗红糖水滚蛋是你最爱吃的,我也是第一次煮,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柳黎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对着那张空空的座位倒上了一杯醉仙酿,而后也帮自己倒了一杯。可能是有心事的人特别容易醉,柳黎只是喝了一杯就哭着哭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柳黎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抽着旱烟的中年汉子,在那飘过来的烟圈即将到达她身边的时候,柳黎还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可那烟圈却一点都不呛人,而且还是从她手上穿过去的。柳黎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不过那中年汉子却笑着对她道:“小姑娘,你这东西做了买了都没人吃,多可惜啊。正好我那也有个孩子是今儿个生辰,我带过去给他吃可好?” 柳黎道:“您是?” “我就是受一故友所托来看一看你的,顺带将这里的东西带给他。你可愿意啊?”那中年汉子道。 柳黎感觉奇怪道:“既然您那边的孩子跟少爷同日生辰,您便带去吧。” 那中年汉子道:“好咧。” 说罢,柳黎突然就回神地从桌上坐了起来,而她面前除了她的酒杯之外,那一碗红糖水滚蛋,那一只烧鸡近乎大半壶醉仙酿全然不见。 柳黎喃喃道:“不是做梦?” 外隐界,拜月宫观月峰的山道上。 石武和杨一帆一路上行,在通过观月峰内门弟子的盘问后二人上去了观月峰山顶。可还未走到唐一卓的洞府前就被萧椋拦了下来。 石武因为先前佛引术的关系与萧椋差点动手,而且知道萧椋身份后他在心中对其还有芥蒂。 但杨一帆对萧椋极为敬重,他对萧椋作揖道:“大师兄好。” 石武也就随他一样作揖道:“萧师兄好。” 萧椋见杨一帆竟是与石武一起过来的,愣了一下后道:“师尊已于上月月初闭关,你们不便过去。” 杨一帆脱口而出道:“啊?那唐师妹送石武的礼物呢?” 萧椋奇怪地看了一眼杨一帆,暗想这杨师弟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前面不是很仇视石武么,怎么现在不止有说有笑地陪他上来,还主动帮石武索要礼物。 石武见萧椋迟疑的样子,想着对方肯定与自己一样对上次之事没有释怀。他说道:“既然唐仙人正在闭关,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石武就与杨一帆和萧椋告辞准备走了。 萧椋因为上次与石武关于道心的试探而对他很是介怀,但唐一卓在闭关前特意嘱咐过,让萧椋将唐云给石武准备的礼物于今日送给石武。萧椋喊住他道:“石师弟且慢,我师尊虽然闭关,但他交代过我,让我将师妹为你准备的生辰贺礼赠之。只是石师弟那忆月峰外人无法进入,还好今日石师弟来到观月峰上,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送给你呢。” 这种话石武也就当听听了,杨一帆都能知道他来了观月峰,萧椋这观月峰内门大弟子还能不知道么。但石武也不好多说什么,他道:“如此便劳烦萧师兄取来了。” 杨一帆很想知道唐云送石武的是什么,也就期待地看向萧椋。 萧椋在二人地注视下从远处一山崖下取过一盆有着弯月形枝干和一朵水蓝色花朵的盆栽。 杨一帆忍不住道:“就这一盆花胧月?” “花胧月?”石武觉得这盆栽看上去很不错,就是这花开得少了点。 萧椋道:“杨师弟,这可不是一盆普通的花胧月。唐师妹以水系功法与木系功法融合后,将花胧月的种子于盆内生根发芽,然后慢慢生长出一条条新的枝干,根须与枝干在水系灵力和木系灵力的滋养下延伸张开,这一朵盛开的水蓝色花朵代表两种功法在那一瞬间的完美融合。而且据唐云师妹所说,她已经改变了这盆花胧月的生长规律,将这盆花胧月的花朵调整为一年增开一朵,便是在见证她与石师弟的相遇时间。与其说这是一盆花,不如说是唐师妹对水木双灵根的领悟。” 杨一帆佩服道:“师妹又厉害了!” 萧椋见杨一帆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有些无语地将手中的花胧月递给了石武。 石武则是借着萧椋的话进一步地对杨一帆道:“杨大哥,这下你放心了吧。” 杨一帆哈哈笑着道:“那你可得好好养着啊。” 石武转而问萧椋道:“这个要怎么养?” 萧椋惊于石武是怎么搞定杨一帆的,为何杨一帆不但不吃醋反而还帮着石武。但萧椋现在只能回道:“你只要将它放在阴凉有灵气之处即可。” 石武看着手中绽放着水蓝色花朵的花胧月道:“那你以后就陪我在忆月峰生活吧。” 随后他便对萧椋二人道:“我先告辞了。” 待石武走后,萧椋问道:“杨师弟今日很沉得住气啊。” 杨一帆笑了笑道:“前面是我浅薄了,还好有小武兄弟点拨我才想明白很多事情。” 萧椋好奇道:“石武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杨一帆没有详说,只是道:“他让我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行筑基,与唐师妹并肩而行后才有资格留在师妹身旁。” 说完,杨一帆对萧椋做了个揖便回去自己屋舍打坐修炼了。 石武捧着那盆花胧月走入绿玉传送阵内,他虽然知道许露还在闭关,但还是从绿玉传送阵传至了满月峰山脚下。可这里自然没有那个以往来时都在等着他的绿衣倩影。 石武自嘲地笑道:“我明明知道她在闭关为何还想过来看一眼。前面我还觉得杨大哥不可理喻,现在看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石武没有走出绿玉传送阵,而是看了一眼周围后就又想着忆月峰的位置传了过去。 柳菡的洞府外面,柳菡感知到石武气息出现在满月峰上时还诧异了一下,她刚想瞬移过去就发现石武的气息又消失了。 见柳菡走神,一同在洞府外的公孙冶问道:“柳师妹你怎么了?” 柳菡道:“我感知到石武的气息,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了。” 公孙冶道:“你不是说你门下那许露已经闭关了么。为何小武兄弟还会来满月峰?” “许露确实是在闭关,看样子她在石武心中分量很重呐。”柳菡道。 公孙冶道:“这也是我为何要来找你的原因。那孩子的家世是否没有问题?” 柳菡道:“我也只是在收她为徒时见过她父母一次,她父母皆是散修,于当地也有一些名望。后面唐师弟不是还收了她表弟杨一帆为徒么,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公孙冶想了想后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柳菡道:“公孙师兄,其实这是小辈们自己的事,您不必操这个心的。” “其他小辈我无心去管,可小武兄弟的事我还是要留心一二的。”公孙冶道。 柳菡见此便说道:“唐师弟已经闭关,那我等等亲自去问询一下杨一帆吧。” 公孙冶摆手道:“不可,若让小武兄弟知道了难免会有想法。” 柳菡点了点头道:“师兄。其实师妹一直有所疑问,那火纹灵膳师虽说做的金露玉灵肉数量颇巨,但品级最高就是筑基后期。我们要不要与他商量一下,让他开始着手制作金丹期甚至是元婴期的金露玉灵肉?” 公孙冶有些头疼道:“柳师妹,这些事你就别多管了。凡事讲究循序渐进,我们让火纹灵膳师制作那等数量的金露玉灵肉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现在就要求这要求那的,别人一不高兴跑了怎么办?” 柳菡听了后怕道:“那可不行!我们还是慢慢来,不急不急。” 公孙冶见柳菡知难而退,也是帮石武捏了把汗,现在石武做出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都是勉强,让他去做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不是要他命嘛。 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还不知道无形之中发生了很多与他有关的事。他见手里那盆花胧月有些畏光,也就伸手帮它挡着快步过去了青竹小屋。 来到青竹小屋后的石武觉得这花胧月既然畏光喜阴,选来选去就把它放在窗台后面的桌子上,这样子窗户撑起时也不会晒到太阳了。 待安放好花胧月,石武看着外面差不多还是申时,原本这冬日的午后是最好的睡觉时间,可现在的石武即便躺在床上依旧毫无困意。他昨晚强行让自己睡了一觉后像是完全睡饱了一样,即便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各种清晰地有关修炼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渐渐失去了凡人的感觉。石武不禁自问:“这会不会就是修仙的代价,与人性越来越疏离,直到最后接触那大道无情之境。” 石武突然想起阿大那时候也是动不动就打坐,他想着先天武者是不是也在修炼。石武为平复混乱的心绪,于床上双腿盘膝开始调息打坐,配合天劫灵体一起炼化体内的雷霆气旋。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看着他近两个月的变化,越来越觉得是因为他们进入雷族禁地才会让石武变成这般。不过凤焱和印沁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在他们看来,若要继续修炼下去,石武迟早会摒弃各种凡人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击而过,到时候能剩下的只有与石武共同奋进之人。 晚间月明,这生辰日还有几个时辰就要过去了。这时,石武的屋门突然被人敲响。石武从打坐中睁开双目,他知道忆月峰能上来的也就元叔和公孙冶,他开口道:“请进。” “过来搭把手啊。”还没进门的元叔在外催促道。 石武赶忙从床上走下,开门后从元叔左手上接过一个油纸包和一个酒坛,而元叔的右手则是端着一只瓷碗。 石武从那半开的油纸包里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而元叔右手瓷碗里更是飘来了一阵香甜气息。 “老友烧鸡?红糖水滚蛋”石武被勾起了回忆道。 元叔像是怕被烫到一样将那瓷碗放至桌上,然后拿手摸了摸耳垂。 石武急忙问道:“元叔您从哪里过来?” 元叔道:“去下面和上面转了一圈。” 石武问道:“这些是给我的?” “受人所托而已。今儿个不也是你生辰嘛,这口热乎的红糖水滚蛋你好生吃着。”元叔道。 石武问道:“这酒坛内的可是醉仙酿?” 元叔道:“是啊。” 石武诧异地看着元叔道:“您说过,您不会跟我牵扯过多的。” 元叔道:“对啊,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受人所托而已。” 石武道:“是谁?” “要你管!”元叔毫不客气道。 石武被元叔这句直接打了回来,只得乖乖道:“多谢元叔了。” 元叔道:“你就不用谢了,已经有人谢过我了。快吃吧,其实早上就拿了回来的,只是你一直在忙而已。” 石武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那齁甜的味道让石武差点没承受住。 元叔道:“这可是一个小丫头亲手做的,还说要祝她少爷一切安好,诸事顺遂。” 石武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抖,试探地问道:“姐姐过得还好吗?” 元叔道:“你都把别人骂了一通,现在还问她过得好不好干嘛?” 石武喝了一口红糖水道:“姐姐应该是第一次做吧,红糖放多了,下次可以少放些。” 元叔道:“嗯,我记住了。下次我会跟她说的。” 石武道:“谢谢。” “你别谢我,我前面就说了,我只是受人所托又正好碰上。还好再有七次就结束了。”元叔道。 石武看着元叔道:“我会上去内隐界?” “会,但不是七年之后。”元叔道。 石武不解道:“那是何时?” “是你想上去的时候。何况你事情还多着呢,我就怕这么折腾下来你这颗心受不了。”元叔意味深长地说道。 石武用勺子盛起碗里的那颗水滚蛋,咬了一口后想起了过往种种:“我这颗心还有什么受不了的呢?” 元叔看着石武道:“父母失踪石家之行阿大之死,你亲情或被动或主动全部断去。那你猜猜接下来是什么?” 石武打开油纸,看着那半只烧鸡道:“元叔,今日可是我生辰。” 元叔笑着道:“也是,那我就祝你有一颗万情皆断却依旧不屈的心吧。” 石武撕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他将那半坛子醉仙酿递给元叔道:“元叔可要喝一杯?” 元叔摇头道:“我说过不会和你有过多牵扯,这是你的酒,你好好喝。” 石武也就不管元叔地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只是他这酒量着实不好,这小半坛醉仙酿下去就脸红地醉了,他脑袋晕乎乎后看到元叔的脸都是模糊的,而后一下趴在桌上睡着了。看来即便石武与人性越来越疏离,这酒量依旧没上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旧日恩情牵后仇 第二日醒来的石武发现自己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一整夜,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元叔还真是不想跟我有牵扯啊,这寒冬腊月的连把我扶着去床上都不愿意。” 石武拍了拍还有些发昏的脑袋,想着自己的确不是当大侠的料,才喝了这么半坛醉仙酿就醉过去了。他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烧鸡,在手上运起火劲热了一下后就当成早饭吃了。待一切收拾好,石武便出去青竹小屋外又开始了单调且枯燥的制作金露玉灵肉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元叔的话一直在石武脑海中回荡着,他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他难以控制的事。那种在阿大死时的无力感再次冒了出来,竟然让石武右手上的十六层火网都有些不稳地晃动了一下,还好石武及时控制才没有浪费这一锅筑基后期灵肉。 石武随后努力地吞吐气息让自己保持平静。 天劫灵体看出外面石武的异常,它主动问道:“你怎么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我没事。对了,昨晚我醉了之后,元叔可有说什么?” 天劫灵体回忆道:“他好像说这次就不该念旧情的,上下来回跑真麻烦。后面他还把那个瓷碗收了回去,说是要还给那个小丫头。” 石武确定道:“元叔很可能去了凡人界的秦都石家。不知道姐姐过得怎么样了。”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有个亲姐姐,忙问道:“你姐姐也会你这种霸道的功法么?” 石武见天劫灵体误会了,回道:“我姐姐是个温柔的女子,她不修炼的。” 天劫灵体放下心来道:“那就好。” 石武看到雷霆气旋内漂浮着的《玄雷击杀咒》,问道:“这本禁咒你观察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啊,它就是本祖宗,它上面的紫雷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厉害,你可别想着我去帮你打开。我估计你至少得拥有五百道可自由掌控的雷霆气旋才能尝试去碰这《玄雷击杀咒》。而且那人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我们灵体相汇进去雷族禁地了。”天劫灵体看着悬于头顶上被紫雷环绕的《玄雷击杀咒》,只觉得是真惹不起。 石武点头道:“这应该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送过来的,现在虽然还看不出其有何目的,但那人敢跟元叔对赌,甚至让元叔都忌惮三分,那肯定有其用意。不过比起这本禁咒,我现在更想知道《九转化灵诀》的这些灵气气旋到底该如何运用,我总感觉这些气旋不是这般用的。我的情况太过特殊,即便是创出这本《九转化灵诀》的前辈或许都不会想到中途会出现如此多的变化,所以我担心我的身体或许已经超出了《九转化灵诀》一转的范畴,这从我吸收的灵力比同样修炼《九转化灵诀》的穆柔师姐要多上太多,而且已经有了筑基修士的所有特征就可以判断出来。可按照现在一转的功法记载,我还需要不停地凝聚灵气气旋以达身之极限。哎,好想看看后面的那几转到底写的是什么啊,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自求吾道来以自身去不断尝试了。” 石武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即便是在打坐吸纳鸿蒙之气的印沁和凤焱都极为震撼,不单单是石武感觉出了《九转化灵诀》对其的帮助和弊端。更是因为石武在发现这些之后,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认为石武这般成长下去,日后绝对可以开创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天劫灵体则是张大了嘴巴道:“不是吧,你是准备借由这霸道的功法作为跳板,创造更厉害的功法?” 石武不否认道:“是有这想法,但现在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先以这前辈的功法继续向前。在发现不适合我的地方再根据自己的身体做相应的调整。” 天劫灵体摇头道:“你真是个怪物,我可先跟你说好了,我们可是有交情的。以后你功法大成可千万别去攻打我雷族。” 石武见天劫灵体如此忠心的样子,笑着道:“只要有你在,我不会动雷族任何一个灵体。” 天劫灵体笑着道:“这还不错,不枉我帮你都快炼化第三道雷霆气旋了。” “天劫灵体,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太笨了,居然连你们雷族的雷霆速法都研究不透,每次还只能被金丹期藤蔓打出来。我都不知道后面那三道何时能通过。”石武叹气道。 天劫灵体从凤焱的火系术法中有所体会道:“石武,其实你能施展出雷霆速法就已经很厉害了,因为我们雷族灵体和你人族是不同的,每一份灵气作用的位置,灵气的多少都差异极大,也就你这特殊的身体才能扛下来。” 石武笑着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啦!而且我一直觉得你于火道上的造诣才是关键,它足以让你傲视同级修士了。”天劫灵体认真道。 “还不够的。”石武已经在那个奇怪的梦中见过妙觉和元叔的真正实力,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根本没有自满的资格。他要做的就是继续向前,找到自己的道。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是在谦虚,调侃了他两句后就继续帮着石武炼化雷霆气旋了。 这段时间石武炼制金露玉灵肉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除了将那十六道火网提升地与前面十六道雷火双生网威力一样外,他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以《九转化灵诀》看到了第二个血色圆球上面,原本只有十六道的赤焰气旋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变成了十八道,而那些用来供火的灵气气旋也正好消耗了两道。石武仔细观察过,他现在共有一千一百五十一道灵气气旋,除了第一个血色圆球上的千道雷霆气旋外,第二个血色圆球上出现的十六道赤焰气旋是在上次制作筑基后期四足吐焰蟒的金露玉灵肉昏迷后出现的,他推测这很可能是印沁在融合三十二道火网后剩下来的。 石武在记下这些之后便开始静下心来继续制作金露玉灵肉了,当石武于腊月二十八再次将一万八千盒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拿给柳菡时,柳菡只觉得这火纹灵膳师是个狂人,她忍不住问道:“你师尊需要灵石吗?我们拜月宫上次以元婴法宝换了许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想着这两个多月的炼制确实消耗了很多灵气气旋内的灵气,但他知道拜月宫正在危难时刻,也就说道:“暂时不用,不过我师尊的聚灵盆因制作大量的金露玉灵肉而消耗过巨,在那聚灵盆损毁之前他很可能会提前与你们商议让你们去购置。” 柳菡道:“这没问题,但能不能跟令师说一声,拜月宫暂时只能帮他兑换金丹期的聚灵盆。因为元婴期的聚灵盆本就是天价,加上我们拜月宫如今的形势,珠光阁那边很可能会坐地起价。” 柳菡说完脸上还有些窘迫,毕竟火纹灵膳师是在尽心尽力帮他们拜月宫,它们本不该这么小气的,但形势所迫,拜月宫已不能像以前那般大手大脚了。 石武点头答应道:“这没问题,我会和师尊说的。而且他跟公孙大哥和赵师叔是好友,拜月宫如今有难,他不会计较这些。” 柳菡如释重负道:“多谢你们了。” 石武对柳菡做了个揖后便回去了忆月峰上。 多次的接触让柳菡觉得石武与他师尊火纹灵膳师还有公孙冶其实是一类人,这种人重情重诺,对认可的人和事会尽一切去维护。她现在很庆幸忆月峰上喝造化汤不死的是石武。 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对在外面晒着冬日暖阳的元叔拱了拱手,元叔也对石武点了点头算是回过了招呼。 二人就这么无言地在忆月峰山顶上,一个抽着旱烟一个做着金露玉灵肉。 石武这几日专门试验过后已经发现体内第二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显然比第一个好操控地多。石武现在没有去动用那十八道赤焰气旋,因为这些灵气气旋极为特殊,那第十八道赤焰气旋在他开始制作金露玉灵肉的过程中就向着第十九道延伸开去,显然是在随着外面石武的供火而同化第十九道灵气气旋,而且完全同化的时间正好是他制作一个月的金露玉灵肉。那些灵气气旋的消耗也是按照最外面那道开始的。 石武将《九转化灵诀》中这些灵气气旋的规律全部记下,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后面需要思考解决的。 接下来的日子石武便沉浸在了两点一线之间,材料用光了就趁着白玉灵肉冷却的时间去落月峰上拿,拿到后就马不停蹄地回来忆月峰以手中十六层火网继续制作金露玉灵肉。而他体内的灵气气旋也在他这种疯狂地供火下从最外面那道缓缓消耗,又渐渐由最里面那道转变为赤焰之色。 是夜,即便知道当晚就是春节过年,但石武还是没有任何触动,好似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而已。这新的一年石武就在火纹花与大白兔子的陪伴下,制作着金露玉灵肉过来了。 而火纹花和大白兔子也已经习惯了石武这种状态。但在大年初十那天,石武却停下了手中金露玉灵肉的制作。大白兔子和火纹花都还感到奇怪地看着石武,毕竟石武平日里除了陪它们玩一会,就是不分昼夜地制作灵膳。 今日的石武从清早就看着东面方向,待太阳升起来后便神色肃穆地双膝跪地道:“阿大爷爷,小武得你保佑寒疾痊愈,更是走上了修炼之路。小武今生誓杀金为!石家从你身上拿走的名声我也会一并收回来!” 说罢,石武便对着东面方向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今日正是阿大的忌日。 大白兔子和火纹花也看着东边方向,它们觉得那里肯定有石武很重要的人或者事。 石武今日除了去落月峰拿了后面一整年需要的灵肉外,还特意从赵胤那边拿了一壶仙酿和一些纸张。 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以灵米粉从和面揉面开始,做了差不多十个灵米馒头,想要凑上去吃的大白兔子被石武轻声喝止道:“这是帮阿大爷爷做的,你的那份我等等就做。” 大白兔子听话地陪在石武旁边,只等着石武帮它做灵米萝卜。石武将剩下的面团做了三根灵米萝卜后,以手上火劲将灵米馒头和灵米萝卜全部烘烤喷香。在大白兔子开始抱着灵米萝卜啃的时候,石武已经又煮了一大块灵肉,然后坐在火纹花帮他编织的蒲团上开始用纸折着元宝。 不久之后,石武找了一处空地,将灵肉和灵米馒头全部堆在那里,对着前方道:“阿大爷爷,这些就是以前我们认为的仙人平时吃的,你好好吃好好喝。” 说完,石武便将折好的元宝连同那些灵米馒头和灵肉一把火烧了起来,看着这些燃起来的火焰,石武又将整壶仙酿倒入火中。 看着越烧越旺的火焰,石武仿佛在火中看到了阿大的样子,他的脸上难忍悲伤。 见石武神情悲戚,火纹花和大白兔子都关心地围了过来。 石武看着那升起的火焰道:“我没事,我就是想阿大爷爷了。还好最后我将他送到了他心爱之人的身边,想必有阿九奶奶相伴,阿大爷爷也不会感到孤单的。” 说完,石武又对着那团火焰磕了三个响头后就继续去做金露玉灵肉了。 大年十一,西方皓天,内隐界妙音门内。 一年前的今日,这里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妙音商尊妙音角尊两大炼神期高手一同从极难胜地带回一条于冰河上的花船,而从极难胜地一并传出来的消息,这花船内装的是一琴心天成的少女。 此消息不胫而走后,不单单是西方皓天修士,就连其他九天的修士都闻风而动。他们明面上虽不敢直接出手,但暗地里却是一路跟着,而且已经有数十名炼神期返虚期高手齐至妙音门门前。 妙音商尊从好友处得知是那幻音阁阁主钟韹作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那琴女名叫阿绫,可以琴音与大道共鸣。妙音商尊知晓后恨不得立刻回去极难胜地去找那钟韹拼命,可她知道为今之计还是将阿绫速速带回妙音门才是上策,好在此行有妙音角尊相助,不然她一人定被人施了暗手。 可等他们回到妙音门山门前,却发现前面也有一群虎视眈眈之辈。而在后方紧紧跟着的那些人竟然还与前面那些人走到了一起。 还好这时同在门口的妙音门掌门拿出了镇派之宝——裂神钟,此乃从圣境法宝,而且非妙音门门人不可用。 在妙音商尊与妙音角尊带着冰河花船来到裂神钟一侧时,那些虎视眈眈之人神色也是一变。 那些人先礼后兵,说他们听闻阿绫可以琴音与道音共鸣,希望可以让琴女阿绫以琴音助其破开修为上的桎梏。 妙音商尊当即告知众人琴女还只是凡人,若要相助也要等她修炼之后。 可又有人提出可以让好友将修为暂时灌注在阿绫身上,这样子阿绫不仅可以感受到炼神期强大的修为还可以一举两得地帮助那些大道受阻之人。妙音门甚至可以从中收获灵石或者法器。 妙音商尊当时就差点要跟提出这建议之人动手,他们这样子把阿绫当成了什么,把妙音门当成了什么。即便阿绫是琴心天成,一次两次倒还真如他所说那般,可你需要帮忙别人也需要帮忙,次数一多,阿绫的身体肯定受损不堪,她以后想靠着自身修炼至炼神期也会变得非常困难。 好在妙音门掌门也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让自己门中好不容易收到的有返虚期潜质的天才这般糟践。 就在那些人见软的不行,准备开始用硬的时,妙音门掌门当即就把裂神钟扣在地上,余音之下返虚期修士都要倒退数步,炼神期修士更是要极力抵抗。他说谁要是敢动他们妙音门弟子,那裂神钟必在那人的宗门或者洞府内震上三声。 那些人都知道裂神钟的厉害,那三声要是在内部敲起来,怕是整个宗门都会被那可怕的钟声给震裂了。 就在众人对峙之时,那花船内突然响起一阵美妙琴音,那仿佛不是人在弹奏,而是一个个音符自行在琴弦上跳动一般。那些琴音飘荡而出,传入众人耳中,拂过他们心间。在场所有人都好像看到一个少女正与自己的道相对而坐,随着那些美妙的音符飘过,他们似是好友相谈,又似问心论道。 许久之后,琴音止,道心平。先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在阿绫以梅花断弹奏的曲调中消弭一空。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大道之音无需修为,无需境界,只看琴心。 “此曲送于诸位,解今日之戾。日后若有缘,阿绫自当与诸位再弹一曲。”阿绫道,“师尊,长途跋涉,我累了。” 来到妙音门的众人沉醉于阿绫方才大道之音的演奏中,加上妙音门有裂神钟震慑,他们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宜结交不宜结仇,在纷纷恭喜妙音门收了一位好弟子后便散去了。 妙音门掌门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妙音商尊与妙音角尊要一同护送阿绫回来了,而且还让他提前拿好裂神钟在门口准备着。 三人商议过后便将阿绫安置在了妙音门一处幽静之地。妙音商尊如她先前所言奉上了妙音门最好的功法《妙音五诀》,至于上品灵石更是成千上万地备着。可阿绫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她只是坐在花船前发着呆想着事情。 妙音商尊刚开始还以为阿绫是因九凝的死而深陷痛苦之中,对修行暂时没有兴趣。可她后面才发现,阿绫好像陷入了另一种情绪之中,一种又怨恨又不解的情绪。 突然有一日,阿绫问妙音商尊,若坊主九凝是被她阿绫看重的人害死的,她应该怎么做。 妙音商尊想了想后回了阿绫,说先要问清楚那人,若真是那人害死的九凝,杀之便是。 阿绫好像突然拨云见日般看着妙音商尊,然后拿起了那本《妙音五诀》,说她要修炼,而后回去极难胜地,她要问个清楚!问石武为何要害死九凝。 也是自那一日起,阿绫开始疯狂地修炼。《妙音五诀》有别于其它的修炼体系,主要就是弟子对于音律的运用,将自身比之一把乐器的话,那妙音门门人就是以灵气入体化音律杀人。 阿绫的这颗天成琴心好似就是为修炼音系功法而生,她的修为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仅仅一年的时间就达到了金丹期,她也修炼成了《妙音五诀》中的宫字音和商字音,而且这还是她结合琴心弹奏出适合自身的曲调。可她心中的恨意也越来越强烈,那想要找石武去问明真相的心情在一次次修炼中根深蒂固,好似这就是支持她修炼下去的动力。 清晨辰时,一阵如泣如诉的琴音从那座花船上传了出来。阿绫来到这妙音门整整一年了,除了行拜师礼时出现过一次,其余时间她都在这连同冰河一起带过来的琴音坊花船上。 今日的阿绫没有以师门赐下的金丹期法琴修炼,而是在以前九凝的房间内用那把梅花断弹奏着在金平城每一晚都必弹奏的《寄月》。可这首《寄月》中没有了她以往的欢快之感,而是拨动着无限的愁思,时而哀伤如泣诉,时而又如疾风暴雨般愤怒。 知道其中缘由的妙音商尊于花船之外叹息道:“徒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曲奏罢,阿绫的目中已是流淌下两行热泪。她目中坚定地看着极难胜地的方向道:“石武,你可千万不能死!我一定会回到极难胜地去找你问个明白!到时是生是杀都要由我来掌控!” 若是阿大在这里,他一定可以发现,阿绫正在被一个心圈缠绕着,而那心圈的根源,那滔天的恨意尽数是冲着石武而去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隐世七年 时光如水而去,转眼便已过七年。这七年之中,外隐界属南部的海渊宗最为风光,虽然其宗主青阳子早在七年前就开始闭关,但其宗门的威势不降反升,但凡出去的海渊宗修士,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恭维着的。因为青阳子已经被内隐界的杀圣霍灸收为记名弟子,而且其本命灵兽碧鳞青蛟还吞了真正的龙魂晋升空冥期。大家都知道青阳子破境升修是板上钉钉之事,并且是那种各宗门只能来朝贺不敢去施压的存在。 相比于海渊宗的风光,曾经外隐界第一人所在的拜月宫可以说是落至尘埃了。拜月宫隐世的这七年,外隐界所有的风云变幻都与其无甚关系,好似这个宗门早就随着那封山大阵的开启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石武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就彻底没了那种疲倦感,他不再需要睡觉休息,不再需要进食。但他的个子却在一年一年飞速地拔高,他脸上没有了少年的青涩稚嫩,而是真如阿大当初开玩笑所说的那样“你四叔已经是巅峰了,后面他就老了,到时候你又年轻又好看,多的是喜欢你的女孩子”。 现在喜欢石武的女孩子确实很多,每一次他过去落月峰,都会有别峰上的女弟子知道后匆匆赶来,为的就是一睹石武容颜,有些更是鼓起勇气想同石武攀谈几句。可这七年来,石武的心思全放在了《九转化灵诀》和金露玉灵肉上,他已经没有时间也不想与外人接触了。所以在那些女弟子的心中,石武永远带着一股冰冷的神秘感。 今日的石武在白玉灵肉冷却的阶段抽时间去了落月峰上,他并不是去的肉库,而是去往了落月阁。赵辛是在两年前出关的,他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传音给石武,除了告知他自己已经是厉害的筑基后期修士外,他还告诉石武,他按照石武的方法服用了金露玉灵肉,现在的体魄血肉之力起码有金丹中期的水准,他只觉得这次宗门大比他就算不能夺得第一也可以出尽风头了。而后石武就告诉他,宗门内现在每个月都会给凝气与筑基弟子发放相对品级的金露玉灵肉,他可以趁着时间够去申请把自己土属性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给领了。赵辛听到这消息后立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转眼就少了许多,不过他想到自己以前混吃等死的样子也就没去太在意这些得失了。他相信只要有石武相助,无论如何他都是走在别人前面的。 待石武走到落月阁前,这里的吕崎和另一个落月峰弟子恭敬地在外面候着。石武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径自进去了。 林二狗在三年前就突破成为了筑基修士。赵胤看在石武的面子上将林二狗升为了内门弟子,如今他已在山腰以上内门弟子的洞府打坐修炼了。 石武走进赵辛专属房间的时候,这里已经沏好了两杯灵茶。 赵辛笑着道:“知道你忙,但你要的东西我帮你从伯父那边全部搞到了。伯父特意跟我说,虽然你帮了拜月宫很多,但你对外的身份只是忆月峰大弟子,所以这些东西还是以我伯父的名义和你给的灵石去兑换的。” 石武道:“多谢了。” 赵辛将储物袋递给石武道:“说真的,要不是我是个男的,我都想跟你结为道侣了。” “你可千万别。”石武赶紧让赵辛打住道。 赵辛道:“我就开个玩笑嘛。对了,这个月的金露玉灵肉做得怎么样了?” 石武道:“已经好了,等等还要去给柳菡掌座送过去。” “一万八千盒?”赵辛问道。 石武回道:“嗯。” 赵辛感慨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要是这些金露玉灵肉让我拿出去卖,我们都可以在外隐界富甲一方了吧。怪不得他们都说厉害的灵膳师和炼器师是修真界最吃香的。哎,偏偏我是个土灵根修士,上天不公啊上天不公。” 石武笑着道:“有什么不公的,而且你不是也在努力嘛。听说赵大哥跟火灵根的万锦师妹正打得火热啊。” 赵辛老脸一红道:“哪个管不住嘴的在那里乱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是柳菡掌座那管不住嘴的。”石武直接道。 赵辛顿时就缩了回去,轻拍着自己的嘴巴道:“啊呸呸,柳师伯说得对柳师伯说得对。” 石武见赵辛也有喜欢的人了,为他高兴道:“这是好事,你紧张什么啊。” 赵辛喝了口灵茶道:“好事是好事,但柳师伯太威严了,锦儿说上次因为一个术法没有练好就被柳师伯狠狠训了一顿。” 石武也喝了一口灵茶道:“现在拜月宫的大小事宜都是柳菡掌座处理,她威严些也是正常的。而且明年二月初二就是宗门大比了,她肩上压力应该很大。” 赵辛突然道:“那你呢?我听我伯父说,火纹灵膳师每个月都上交一万八千盒金露玉灵肉,这七年来没有一个月低过这个数目。我知道你肯定找到了什么新的方法缩短了金露玉灵肉制作的时间,但持续不断地供火肯定是不会少的。七年来辛苦又重复地做同一件事,你累吗?” 石武回想着这七年的种种,笑了一笑道:“还好。所以你就别抱怨了,灵膳师的灵石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啊。” “那也就是你了。若换成别的灵膳师,早就边享受着别人的恭维边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了。”赵辛想了想后轻声道,“小武兄弟,我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老仙长都不对你要求什么,我觉得你就应该离开拜月宫。你不应该被局限在这里,你应该去惊艳整个外隐界,甚至是内隐界!” 石武知道赵辛是好意,他说道:“这不是拜月宫运气好让唐仙人先找到了我嘛,还让我遇上了你,遇上了公孙宫主,还有林青许师姐唐云她们。要是在别的宗门,我肯定早就受不了跑了。” 赵辛也是笑着道:“看来拜月宫也要谢谢我,不然可留不住你。” “哈哈,谁说不是呢!若我真走了,这拜月宫以后可得靠我赵大哥在这边撑场面啊。”石武调侃道。 赵辛啐了一声道:“去你的!” “那我可就去了啊。”石武接过来道。 赵辛道:“我就开个玩笑,这灵茶都没喝完呢。” 石武端起手中灵茶道:“这杯喝完我真要走了,刚说的我要去把十一月的金露玉灵肉送去满月峰。而且我忆月峰上还有十盒白玉灵肉在冷却着呢。” 赵辛知道石武现在是真的很忙,不再挽留道:“好。” 二人喝完那杯灵茶之后,石武便从落月阁离开了。等他从落月峰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传到满月峰山顶,一身红衣的柳菡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石武雷打不动地在二十八这一天送来金露玉灵肉,柳菡已经不再过问这么多金露玉灵肉火纹灵膳师到底是如何制作的,她就像公孙冶说的那样,只要收好这些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去管。 柳菡看着已是大人模样的石武道:“这一年一年过去,看着你从毛头小子变得了现今丰神俊秀的模样,真是感慨啊。” 石武奇怪道:“柳菡掌座今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柳菡回道:“离二月初二没多少日子了。” “柳菡掌座在害怕?”石武看出了柳菡脸上的神色。 柳菡点头道:“有一点。” “是因为那上宗使者还是对于拜月宫的未来?”石武道。 柳菡道:“我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有些事我一直忍着没说,但我最近越来越心绪不宁,我担心公孙师兄会出事。” 石武平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担心的根源是?” “公孙师兄越来越显老态了。按理说他的肉身还是空冥期,不该有任何变化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暮气老者,随时都像是要道消一般。他前面几年还会在各个方面教导我和四峰上的师弟。可从去年开始,他就不怎么与我们联系了,还让我们没什么事就不要去打扰他。听刘长老说,他虽然人在宫主殿,但几乎都是以睡觉为主。”柳菡担心道。 石武道:“是我疏忽了,我上次见公孙大哥还是在四年前。” 柳菡道:“这不怪你,你也是要修炼的。而且公孙师兄很看重你,他曾说他本来还想让你去参加宗门大比,但后面他说你参不参加都好,只要你能走自己的路就行。” “柳菡掌座,金露玉灵肉你收好,我去一趟宫主殿。”石武将储物袋交给柳菡后便转身进入了绿玉传送阵内。 宫主殿外的刘长老看到那绿色光柱降下时还有些诧异,因为这通常是公孙冶在拜月宫内出行时才会出现的。可现在公孙冶已经在宫主殿内睡了很久了,那么来的会是谁。 待那些绿色光芒消散,露出了里面石武的样貌。 石武与这刘长老也算是老相识了,二人那时在小集会上便有过接触。这几年石武虽然没怎么走动,但四年前他来看公孙冶时刘长老也见过公孙冶对石武的态度。 石武作揖道:“刘长老,公孙宫主可在里面?” 刘长老还礼回道:“在的,不过公孙师兄正在里面小憩。” 可还没等刘长老说完,里面就传出了公孙冶的声音:“是小武兄弟来了吗?进来吧。” 刘长老对于公孙冶这么称呼石武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也没有以长老自居,而是和石武平辈相待。 石武对刘长老拱了拱手后便进去了宫主殿。这里和他第一次来时一点都没有变,只是里面曾经神仙风姿的公孙冶看起来苍老了很多。那褶皱的皮肤和消瘦的身形看得石武极为难受:“公孙大哥!” 公孙冶笑了起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你……老了。”石武说完之后便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 公孙冶哈哈笑着,又有些气力不支地咳嗽起来,石武见了忙过去帮他轻抚着后背。 公孙冶道:“别难过。你公孙大哥都是活了几千岁的人了,老不是很正常的吗?” 石武揪心道:“公孙大哥,我去求元叔!一定会有办法的。” 公孙冶那只枯瘦的手臂抓着石武道:“别去,要是老仙长想帮我,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会出手的。你应该知道老仙长这人说一不二,我与他之间的那点情分早在当年就用光了,我们就不要去给他添堵了。” 石武看着在自己手里那如枯木一样的手臂,问道:“公孙大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七莲缚印让你变成了这样子?” 公孙冶看着关心自己的石武,轻声道:“这是柳师妹还是赵师弟他们来让你问的啊?” 石武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柳菡掌座,她很担心你。特别是宗门大比的临近,柳菡掌座心绪越发不宁,她担心你会有事。” 公孙冶似松了一口气道:“她呀就是爱东想西想。我没事的,就是因为灵气全无导致身体老得快些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石武看着公孙冶额头上的七瓣青莲道:“若将我火纹灵膳师的名号公开,换过去莲花宗,有没有可能让莲清子将公孙大哥的七莲缚印解开?” “你个傻小子想什么呢!你公孙大哥怎么说都风光过了,你还年轻,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就算莲清子过来帮我解开了也没意义啊,我都发过道誓永不出拜月宫了。小武兄弟,你听公孙大哥一句,算了,这是公孙大哥自己的命。公孙大哥知道这七年苦了你了,你为拜月宫做的也够多了,你以后走自己的路吧。”公孙冶道。 石武摇头道:“公孙大哥,小武不苦的。而且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拜月宫,只是为了公孙大哥,还有一帮子在这里认识的朋友罢了。若没有你们,拜月宫于我没有任何牵绊。” 公孙冶哈哈笑道:“你能这么想也好,但到了真想走的时候就走吧。你七年来从不间断地帮拜月宫制作金露玉灵肉,到下个月为止,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万盒了吧。” 石武回道:“是一百五十三万九千盒。” 公孙冶笑着道:“你的记性还是这么好。” “嗯,因为我要记住谁对我好,谁跟我有仇。”石武回道。 公孙冶笑道:“你公孙大哥当年对你好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石武笑着道:“我知道,看在元叔的面子上嘛。可后面公孙大哥一次次帮我救我,应该不是看在元叔的面子上了吧。” 公孙冶点头道:“嗯,那是我真帮你当做了我的小兄弟。” “那就够了。”石武亦点头道。 公孙冶道:“是够了。小武兄弟,你为拜月宫做的金露玉灵肉就到下个月为止吧。下个月过了春节就是你来拜月宫的第八年了。” “到下个月为止够吗?”石武问道。 公孙冶作色道:“如何不够?拜月宫内每一个弟子每月两盒,那你这一百五十三万九千盒金露玉灵肉就可以帮拜月宫培养他们将近一百二十三年。若拜月宫在这一百二十三年内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天才弟子出现,那么拜月宫基本上就完了。我先前已经跟柳师妹说过,若拜月宫人心涣散或者无天才出现,那么就解散宗门,让大家各奔前程。” 见公孙冶已经做好了这等打算,石武肩上一松道:“那我可真是要闲下来了。” 公孙冶便是等着石武这般说道:“对!你可以带着你喜欢的人远走高飞。” 可石武却摇头道:“不,我要参加宗门大比!” “为何?”公孙冶不解道。 石武道:“我想在夺得第一后公开我的身份和修为,让上宗为我破例一次,让灵鸢嫂子下来见你一面。” 公孙冶眼泛泪光道:“你个傻小子啊!” 石武无怨无悔道:“公孙大哥救我护我,我一定要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公孙冶反问道:“那你呢?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石武拿出那个事先从赵辛那里拿来的储物袋道:“我帮她准备了很多东西,若无意外,下一次宗门大比她可以成为第一!” 公孙冶没有细问,他说道:“可你自己这次宗门大比也不轻松啊,你一下子帮同门抬高了那么多的体魄血肉之力,你在台上遇到的将都是那种筑基后期修为打底,体魄血肉之力在金丹以上的对手。” 石武打趣道:“既然我帮了他们这么多,那他们应该会对我下手轻些吧。” 公孙冶半开玩笑道:“这也就你自己在这里想着了,有几个可是会往死里揍你的。” 石武点头道:“那时候供月峰上的李师兄可没少被我坑门派贡献值,还好他闭关的早,没享受到这些金露玉灵肉,不然我可真的吃不消。” 公孙冶闻言道:“说起来他可真是亏大了,要是他在宗门唤醒闭关门人的钟声敲响后才出关,我怕他在知道拜月宫这几年的情况后都能气得吐血。若他又知道金露玉灵肉的事情竟跟你有关,我怕他会直接受不了地在那抓狂。” 石武假装可惜道:“看来我跟李师兄真就没有缘分啊。” 石武说完,二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良久,公孙冶认真地问石武道:“若你真要参加宗门大比,可有信心?你修为到底如何了?” 石武也回道:“公孙大哥知道的,我总共行纳了一千一百五十一道灵气气旋。其中千道雷霆气旋没变,后面一百五十一道灵气气旋在制作七年的金露玉灵肉后变成了一百零二道赤焰气旋和六道普通气旋,还有四十三道耗光仍未补上的气旋气柱。本来远不止四十三道空的气旋气柱,这七年噬灵兽着实让忆月峰上的灵植灵兽苦了一苦。” 公孙冶听石武说过一些有关《九转化灵诀》的事,现在听他说噬灵兽苦了苦忆月峰上的灵植灵兽,就知道石武一定是以忆月峰上的灵气补充了那些灵气气旋。他说道:“你缺灵石就去找柳师妹要啊,这是拜月宫该给你的,你何必这么见外。” 石武则是道:“小武都知道的,公孙大哥虽然在庆典时收了很多贺礼,但拜月宫封山之后近乎断了各种来源,现在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吧。” 公孙冶想起那时候柳菡跟他说过,她恳求石武劝火纹灵膳师只更换金丹期的聚灵盆,他叹气道:“早知道应该在庆典之前帮你换一个元婴期的聚灵盆来。以我那时候的威望地位,珠光阁肯定会便宜相卖,也不用沦落到现在帮你买个金丹期的聚灵盆都被开那么高的价钱。” 石武想起杜子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道:“她是商人,坐地起价也正常。” 公孙冶道:“我觉得这事少阁主很可能不知情,以她对你的重视,不可能在一个金丹期聚灵盆上坐地起价。” 石武轻笑一声:“算了,别人跟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交情。以后要是再见到了,我的东西肯定也开高价。” 公孙冶道:“嗯,特别是那些个在我们落难时欺上来的,你可得记好了。” 石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都记着呢。” 公孙冶哈哈笑道:“好好好。小武兄弟啊,那这次宗门大比公孙大哥就看你的厉害了。” 石武开玩笑道:“若出现了更厉害的呢?” 公孙冶亦似开玩笑道:“那就只能看公孙大哥的厉害了。” 石武恭维道:“公孙大哥的厉害外隐界谁人不知!那以一人之力力压十大元婴后期高手的气魄实力,谁见了敢不说一声厉害!” 公孙冶拍了拍石武臂膀道:“就你小子会说,忆月峰上还冷却着白玉灵肉吧。” 石武被公孙冶这么提醒,也是想起道:“对哦!我是趁着白玉灵肉冷却的时间从赵师兄和柳菡掌座那边跑了一圈的。我可得回去了。” 公孙冶道:“去吧。” “嗯。公孙大哥我下个月再来看你。”石武对公孙冶做了个揖后便回去了忆月峰。 公孙冶只是点了点头,他看着石武远去的背影,悠悠说道:“小武啊,公孙大哥要走了,你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走自己的路啊。” 说完,公孙冶背着手回去了主座之上,慢慢进入了梦香。他额头上的七莲缚印在他睡着之后于第二道花瓣上光华流转,其余六道花瓣都围拢于第二道花瓣,像是在一同吸收着公孙冶所剩不多的生命一般。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别情 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心事重重,他先走去青竹大屋那边。看着那紧闭的屋门,他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敲。这七年来,除了他生辰日的腊月二十五外,他和元叔就好像没有单独说话的时候了。平时即便是见了也只是石武恭敬地作揖,元叔随意点个头算作回应。 石武站了一会后还是过去了自己的青竹小屋,窗台后面的那盆花胧月不再是孤零零地一朵,而是七朵同枝。七朵水蓝色的花朵组成了一条漂亮的纹路,代表着唐云与石武相识了七年。 石武将橱柜里十盒就要冷却好的白玉灵肉拿去了灵石重碾那边,一旁的火纹花不知是忆月峰上的灵气没有满月峰灵气泉眼内来得浓郁还是说七年的时间对于它来说并不算长,它除了枝条长得茂盛些外,并没有长高多少。不过现在的它对于修炼成长之类的也没有什么追求,它每天只要有石武和大白兔子陪伴,时不时再去逗弄一下池里的三条红灵鱼,它就会觉得很开心。 石武走过去将柳菡和赵辛的传音玉佩挂在了火纹花的枝条上,旁边还放着许露,林青的两枚传音玉佩。因为上次赵辛闭关出来,石武就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后面拿出柳菡的传音玉佩通知对方自己要送过去金露玉灵肉时才看到赵辛的传音玉佩一直在亮,这才知道他已经出关了。所以为了不错过他们的信息,石武就养成习惯地将他们的传音玉佩都放在火纹花的一根枝条上。即便石武在做金露玉灵肉,他也会事先知会火纹花一声,若这些玉佩亮了便通知他。这七年下来,火纹花递过来最多的便是柳菡的传音玉佩,而许露和林青的玉佩从未亮过。石武知道她们正在闭关潜修之中,也在心中祝愿着她们可以修为有成。 石武挂好玉佩就看到大白兔子正舒服地躺在火纹花的枝叶上,可能是喜欢火纹花上的暖意,它一到冬天就会懒洋洋地躺好然后让暖阳直直地晒在身上。它与火纹花之间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了,有时候在晚间都会睡在火纹花的枝叶上。 那三条红灵鱼一见是石武回来了,忙拍打着水花以示欢迎。它们这七年可没少吃到金露玉灵肉,每次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完忆月峰上的灵气,他都会略带歉意地以金露玉灵肉去补偿那三条红灵鱼和山林间跟随花斑虎的那些灵兽。 石武见这三条红灵鱼这般殷勤,说道:“今天可没金露玉灵肉给你们,下个月我生辰时你们好好表现。” 一听到石武的承诺,那三条红灵鱼又甩动着尾巴在水池里游了几圈后才停歇下来。 大白兔子听到水池里的动静,便站在火纹花的枝条上鼓动着火纹花一起去逗那三条红灵鱼玩。 火纹花也听话地伸出火系灵力的枝条去触碰那池水,让那三条红灵鱼一会儿躲在水池西边角落,一会儿又迅速游至东边深处。 石武也就不再去管它们,他开始沉下心来制作金露玉灵肉。拜月宫弟子在这七年间修为提升的很快,石武也就根据柳菡送过来的最新名单不断变换着金露玉灵肉的品级。石武知道这次宗门大比会有很多棘手的对手,但面对他们,他的心境很平和。好似在他心中,无论那些弟子如何厉害他都会争得宗门大比的第一。 石武现在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公孙冶已经决定在下个月让他停止金露玉灵肉的制作。那么在他夺得宗门第一之后,他就公开自己火纹灵膳师的身份。他要将自己手中拥有的底牌最大化,以求得到内隐界上宗的重视。他一定要拜月宫上宗让灵鸢过来见公孙冶最后一面。至于许露那边,石武也做好了打算。他已经托赵辛帮忙弄到了一件金丹后期的木系内甲,一件金丹中期的木系法袍,一柄金丹中期的木系法剑,还有三件金丹初期攻击法宝,五枚金丹期疗伤丹药,五枚金丹期短时间内提升三成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五枚金丹期短时间内提升三成灵力的丹药。再加上石武为许露做的木系金露玉灵肉,他相信只要许露安心修炼,下一次的宗门大比她获得第一的机会很大。 石武想到这里就不免想起一直在给自己鼓劲的杨一帆。自从杨一帆知道石武对许露心意,就打包票说石武就算去了内隐界,他表姐也一定不会变心,那些外面的桃花他杨一帆挡定了。石武好几次想给杨一帆木系的金露玉灵肉,但杨一帆对此却一直是拒绝的,按他的话来说,只要石武对许露好就行了,他杨一帆的修为他自己去修。石武后来也就不勉强了,他只觉得杨一帆作为朋友真的很不错。 又是将近一个月的星辰变幻,石武靠着前面的积累,在体内一道灵气气旋还没耗光前就赶在腊月二十四未时做好了一万八千盒金露玉灵肉。当最后一块金露玉灵肉被他装进灵膳玉盒时,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纵观九天十地之中,即便是最勤快最有天赋的灵膳师,也不曾像石武这般不舍昼夜地疯狂供火用来制作灵膳。这不仅需要灵膳师对于火道的理解和巨大的灵力支持,还需要一颗坚韧忍耐的心。这中间的枯燥与时不时会冒出来的焦虑,只有石武一个人知道。 石武从火纹花的枝条上取下柳菡的传音玉佩,他说道:“柳菡掌座,这个月的金露玉灵肉我做完了,我这就送过来。” 等石武说完,柳菡的传音玉佩不一会儿就亮了,对方的语气中显然充满了惊讶:“你做完了?” 石武笑了笑道:“嗯,我送过来。” “好。”柳菡回道。 等石武从绿玉传送阵到满月峰山顶的时候,柳菡既诧异又好奇地看着石武,因为石武刚刚在传音玉佩里说的是“我做完了”。 石武将储物袋递给柳菡道:“给。” 柳菡突然释怀地笑了笑道:“那我该叫你石武还是火纹灵膳师?” 石武既然不想隐瞒身份,也就坦白道:“柳菡掌座想怎么叫我都可以的。” 柳菡点头道:“怪不得那时候换金丹期聚灵盆时你信誓旦旦地说火纹灵膳师不会介意,原来你就是那火纹灵膳师。你和公孙师兄骗得我好苦啊。” 石武道:“公孙大哥那时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起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现在是准备公开身份了?”柳菡问道。 石武嗯了一声道:“但也只是先对柳菡掌座和周围熟悉的人,其他人我想在夺得宗门大比的第一后再公开告知,我需要上宗对我的重视。” 柳菡目中一喜道:“你想让上宗救公孙师兄?” 石武道:“有这打算,但我知道有一件事比救公孙大哥更重要!” “什么事?”柳菡惊奇道。 石武道:“我想以我火纹灵膳师的身份和对拜月宫上宗的效忠换灵鸢嫂子下来与公孙大哥一见。” 柳菡的神色微变,但还是赞同道:“对,公孙师兄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前宫主灵鸢下来嘛。你做得对。” 石武感觉柳菡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拱手对柳菡道:“柳菡掌座,不知公孙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月结束后我就不再为拜月宫做金露玉灵肉了。” 柳菡道:“这我还未听公孙师兄说过,但既然是你说的,那就假不了。而且你为公孙师兄参加这次宗门大比,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你肯定要好好准备。” “嗯,那小武告辞了。”石武说完就快步走入了绿玉传送阵内。 只是在石武还未传送走时,柳菡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对石武道:“他等的一直都是灵鸢。” 随着绿色光柱升起,石武回到了忆月峰的山顶。石武知道,柳菡心中有着公孙冶,但这种事情他不好说什么。石武低着头往前走,冬日午后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他还未走到元叔面前时,他的影子已经来到了元叔坐着的长凳一旁。 石武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元叔在旁边的长凳上抽着烟,看起来还挺享受冬日的暖阳。石武拱手作揖道:“元叔好。” 就在石武以为元叔会像往常一样点头示个意,他也已经迈开步子向青竹小屋走去时,元叔叫住他道:“过了明天就是最后一个年头了,我这好人总算做完了。” 石武抬起的脚步落了下去,他转身对元叔道:“能让元叔做这好人的,面子也真是大。不知何时小武才能有这面子,让元叔帮着做些事。” 元叔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道:“等你变成另一个你的时候吧。” 石武不太明白元叔的话,他认为元叔是在要求他变得更厉害,只有到那时候他才能与元叔谈条件。石武有自知之明道:“小武明白了。” 元叔吐出一口烟圈道:“现在的你不会明白的。好了,去忙你的吧。” 石武又对元叔拱了拱手才回去了青竹小屋,如今的他没有了做金露玉灵肉的任务,但他躺在床上后还是很不适应。这整整七年的习惯要一下子改过来确实有些难,他也在这七年间对那些灵气气旋和火网的操控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石武将右手抬起,那十六道层层递进的火网出现在石武面前,即便不是在做金露玉灵肉,在石武的心随意动之下,那十六道火网直接变化成一条威势火龙。石武出神地看着手中那条火龙,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条火龙出现时,体内那一百零二道赤焰气旋不但没有提供任何火系灵力,反而是忽明忽暗地像是在嘲讽一般。 石武这七年间所用的都是第二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在最外围的灵气气旋耗尽时,最里面就会生成一道赤焰气旋。但石武还没真正试过那赤焰气旋的威力,每次在那些灵气气旋即将耗尽需要用到赤焰气旋时,石武都会吸收忆月峰上的灵气予以补给。石武不敢在金露玉灵肉的制作期间就用上那些赤焰气旋,一旦失控,拜月宫后续的金露玉灵肉势必会受到影响。 石武一把将火龙吸入体内,他闭上眼睛喃喃道:“但愿在宗门大比时不要用上这些赤焰气旋吧,若失控伤了同门就不好了。” 一夜无眠,石武闭着眼睛想着以前的种种,在大白兔子跳上床上后他知道已是第二天的巳时。 今天的石武,十八岁了。他照旧给大白兔子喂了两根灵米萝卜,然后出去给了火纹花两道温和的火焰灵力。石武在火纹花编织的蒲团上坐了一会,在那三条红灵鱼还没来得及跳起时就将三块金露玉灵肉扔了过去,这让那三条红灵鱼有些措手不及,想着自己都还没表现呢石武怎么就打赏了。 在它们同以往一样给石武甩尾示好的时候,石武又扔了三块金露玉灵肉给了它们。那三条红灵鱼激动之下纷纷跃出水池与石武来了个对视。 石武道:“你们好好吃吧,明年的今日我很可能就不在忆月峰上了。” 火纹花闻言不去消化那些火焰灵力,而是以枝条轻抚着石武的脸,像是不舍石武离开一样。而那三条没心没肺的红灵鱼则是赶紧下去吃着金露玉灵肉,摆明了是趁现在有得吃的时候多吃点。 石武握着火纹花的枝条道:“你别伤心,你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以后和大白兔子好好相处知道吗?” 火纹花听懂地点了点枝条,而大白兔子还在青竹小屋内吃着灵米萝卜,未出来听见石武的话。 石武起身道:“今日我生辰,你可不许这样子,好好吸收那些火焰灵力。我去看一看花斑虎它们。” 石武跑到山顶东边的时候,下面的花斑虎和手下灵兽都已经趴在地上等着了,它们都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领头的那只花斑虎皮毛鲜艳光亮,个头也是这些忆月峰灵兽中最大的。它见石武来了,立刻恭敬地以头点地,后面二十几只灵兽也跟着一起以头点地。 石武笑着道:“今日我十八生辰,你们就不用这么拘礼了。这里是一百三十块凝气九层的金露玉灵肉,每只五块好生去吃吧。不过明年就不用在这等了,我很可能要走了。” 石武说完之后,那只领头的花斑虎眼中竟有泪滴流下。 石武想起初见时这只最为瘦弱的花斑虎,也是感慨道:“别哭啦,生辰日最见不得别人哭。虽然你是只老虎,但这样也不好呀。你以后就在这忆月峰上好好修炼,说不定下次再见时我都能看到你的虎宝宝了。” 那只领头的花斑虎听话地没有再哭,而是靠近了石武山顶那边,却又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下来。 身穿深蓝色氅袍的石武主动伸手过去,在那头花斑虎的头上轻轻抚了抚道:“好啦,好好做你的王,有缘再见!” 那只领头的花斑虎蹭着石武的手掌,这是它第一次与石武接触,那种美好的感觉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石武递过去金露玉灵肉后便转身走了,但那只领头的花斑虎却迟迟没有动作,直至石武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它才在一声长啸后将那些金露玉灵肉分给了下面的灵兽。 石武没有回头,他知道这种时候还是爽快些好。他收拾了下心情就传去了观月峰的山脚。这七年石武总共来了观月峰七次,每一次都是在腊月二十五这一日,来吃一碗老马亲手做的长寿面,再和老杨老马聊聊他们在观月峰的近况。 石武进入饭堂的时候正值午间,可这里的外门弟子却少了很多。这七年间观月峰上的弟子修为精进地很快,石武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发现凝气期过来吃饭的弟子越来越少。这虽然是好事,但石武也知道这样的话老杨老马估计要闷了。 老杨见石武来了,忙招呼道:“小寿星快过来坐,你马叔在里面忙活呢。” 石武也就应声过去了,待他刚坐下,老马已经端着三碗香气腾腾的面条出来了。 这里还未晋升筑基的弟子都知道今日是石武的生辰,这老杨老马会特意为石武煮一碗长寿面。 老杨抢先道:“我先来,我祝小寿星修为有成,诸事顺遂。” “那我就祝小寿星笑口常开,大道可期。”老马紧接着道。 “多谢杨叔马叔。”石武笑着拿出十五盒金露玉灵肉,每人五盒地配着面条吃着。想来这里也就他们能这般奢侈地以金露玉灵肉当浇头了。 待一整碗面条下肚,石武心满意足道:“马叔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对了,杨叔马叔,明年二月二我会参加宗门大比。” 老杨老马心中激动但没有表现出来道:“那就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我就是那火纹灵膳师。”石武道。 老杨老马尽管已经有些猜测,但石武直接承认后还是让他们兴奋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石武被他们的笑声吓了一跳道:“杨叔马叔,我怎么觉得你们想绑人啊?” 老杨打趣道:“对,我们就是想绑人。” 石武笑着道:“那我可得溜了。” 老马一把抓向石武道:“看你马叔立刻擒下你。” 石武身形迅捷地从老马双手下略过,接着在老马身后道:“杨叔马叔,我就先回去啦。这两个月我估计会很忙,等成了宗门第一我再来看你们。” 老杨点头道:“去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石武也点了点头。 待石武走后,老杨看了老马一眼:“没出全力?” “我出了他应该没有。”老马道。 老杨眼带肯定道:“那就好。” 回到青竹小屋的石武看到桌上已经放好了一碗红糖水滚蛋,半只烧鸡和半坛醉仙酿,他知道元叔来过。他拿了一个托盘将这些东西放好,而后传去了宫主殿。 刘长老见石武拿这些凡人界的吃食过来,奇怪的同时也没有去追问。公孙冶跟他说过,以后要是石武来了就让他直接进去。 石武进入宫主殿的时候公孙冶还在睡着,他就在旁边的客座上等。 直到晚间戌时,公孙冶才好像睡醒了一般从主座上伸了个懒腰。待看到这里还坐着石武后,他问道:“何时来的?” “午后。”石武道。 公孙冶还未说你怎么不叫醒我,石武已经说道:“我以前最喜欢睡懒觉,然后最怕被人打扰,所以我也不喜欢打扰别人睡觉。” 公孙冶哈哈笑了两声,借着殿内墙壁上亮起的灵石,看到了石武端过来的东西。公孙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石武道:“我生辰。” “那公孙大哥可得给你拿份贺礼。”说着,公孙冶就把手放在了胸口,可他突然想起他修为被封,空冥属地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 在公孙冶准备让刘长老去落月峰拿些法宝过来时,石武止住道:“公孙大哥陪我喝酒就行了,最好能在我喝醉后送我回去忆月峰上。” 公孙冶道:“你酒量很差?” “很差。”石武说着就先帮公孙冶倒了一杯,“这叫醉仙酿,在凡人界可是好酒。” 公孙冶更在意的其实是石武前面的那只瓷碗,石武道:“这是我生辰时最爱吃的红糖水滚蛋。” 见石武将碗端了过来,公孙冶忙道:“这是给你这小寿星吃的,公孙大哥就不夺人所爱了。” 说着,公孙冶将那一杯醉仙酿一饮而尽,清爽绵延的口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石武也就先吃起了碗里的那一只红糖水滚蛋,这七年来柳黎的手艺越发精进,现在的口感和那时阿大做的也相差不多了。 石武吃完后就打开了那油纸包,将一大只烧鸡腿撕下来递给公孙冶,边与他喝酒边吃着烧鸡聊天。可就像石武自己说的那样,他才喝了六杯不到就聊着聊着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在啃着鸡腿的公孙冶惊道:“真就几杯醉了?” 公孙冶见脸红的石武不像是装的,就在吃完烧鸡后又将那剩下的醉仙酿拿着酒坛咕噜咕噜地喝光了,他顿觉这凡人界的酒也不错。 就在公孙冶扶起石武准备送回忆月峰时,前面的空间突然像是被人划开了一般,露出了后面元叔的身子:“把那个瓷碗一起带过来,我要还给别人的。” 公孙冶赶忙拿起桌上那只瓷碗,跨过空间来到了忆月峰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醒者 明月当空,晚风习习。 公孙冶一手扶着石武一手拿着那只瓷碗来到了元叔面前。 元叔看着喝得面红耳赤的石武,皱了皱眉道:“不能喝就不要喝,每次喝完都是这副样子。还好最后一次你遇到的是公孙冶,不然又得趴在桌上睡一夜了。” 公孙冶闻言笑着道:“看来我跟小武兄弟还是很有缘的。” “确实啊,比起一辈子的空守,现在有个盼头总算是好的。”元叔说着便看向了石武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他以灵族之语道,“小家伙,你应该什么都没听到吧。不然哪天你突然消失在石武体内,石武问起来,我只会引导着说你可能是被《玄雷击杀咒》外面的那道紫雷灭杀的。” 天劫灵体听到这赤裸裸的恫吓之语,身子打颤道:“前辈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在专心炼化雷霆气旋。” 公孙冶见元叔突然说了一堆上次那雷电巨人的语言,还在疑惑的时候,元叔已经对他道:“你把碗先给我,然后送这小子回屋去吧。他每年也就能睡这么一回好觉。” 公孙冶将右手上的瓷碗递给了元叔,元叔接过后先放在了长凳上。 公孙冶用两只手扶好沉沉睡去的石武,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石武,又听到元叔刚刚说的那些,公孙冶觉得石武这七年一定过得很苦。公孙冶小心翼翼地把石武扶进青竹小屋,双手很稳地将他放在床上,又替他把被子拿过来盖好。公孙冶看着青竹小屋内犹如凡人界一样的简单装饰,想着若石武还在凡人界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和喜欢的女孩子喜结连理了。 公孙冶心里默默念道:“还好你在这里也遇到了两情相悦的女子,这样也算是在修真界找到了一丝归属。” 公孙冶又看了石武一眼,感叹着要是那时候自己早些跟灵鸢表明心意,说不定现在也有个像石武一样优秀的孩子了。 公孙冶摇摇头不再去想,出门后帮石武轻轻地带上了房门,而后来到了元叔的身旁。 “有话要说?”元叔看到公孙冶没有即刻离去的意思,问道。 公孙冶看向了青竹小屋道:“他是个好孩子。” 元叔也顺着公孙冶的目光看过去道:“是的,可惜他是石武。” “若老仙长等的人不是小武兄弟,那可不可不放他走?”公孙冶问道。 元叔道:“我从没有留过他,真正不让他走的,不是你们这里的拜月宫修士吗?” 公孙冶怔在原地,寒风吹得他有些狼狈。他褶皱的脸上笑了笑道:“是啊,看来重情也不是什么好事。” 元叔看着公孙冶道:“的确如此。” 公孙冶说完就准备走了,他手上本要递给元叔的一枚玉简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元叔指了指长凳上的瓷碗对公孙冶道:“看在你帮我送了这个碗回来,你手中的玉简我可以帮你交给那小子。” 公孙冶讪笑道:“就不有劳老仙长了,光光这一个拿碗之情还不足以让您帮我这个忙的。我会让柳菡师妹或者唐师弟在我离开之后将这玉简转交给小武兄弟,不然日后他打上莲花宗,我可要对不起莲清子道友了。” 元叔不急不缓道:“他们一个对你有情,一个为了女儿的事自顾不暇。你又不是那等喜欢给人添麻烦之人,所以还是我吃点亏,从你那里拿一件你不需要的东西,然后帮你做了这事吧。” “什么东西?”公孙冶问道。 元叔道:“那只奎影子兽即可。” 公孙冶不明白元叔要那奎影子兽有何用,但现在公孙冶很可能要亲自上去内隐界,他确实用不到奎影子母兽来传输影像消息了。不过公孙冶还是为难道:“老仙长,时机尚未成熟,我还不能自行开启空冥属地。” 元叔道:“只要你同意就行,其它的交给我。” 在公孙冶递过来那枚玉简后,元叔直接伸出右手,那只手穿透了公孙冶的胸膛却没有从他背后伸出,而是一路无阻地来到了风之空间公孙冶的空冥属地。元叔的手仿佛在这一刻与风之空间的规则同化,而那只已经被属地内风灵之力孵化出的子兽正在母兽的怀里闭眼睡着。元叔的五指化作了五道微风,从奎影母兽怀里将子兽包裹好后,五指一拉便将奎影子兽拖出了空冥属地。 奎影母兽在子兽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而它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同在这里的风翼雕。风翼雕见那奎影母兽发了疯地攻过来,又想着公孙冶说过不能伤它,是故只能在空冥属地内左闪右突。它堂堂元婴后期的风系灵兽,竟然被元婴初期的奎影母兽追得到处跑。 外面的奎影子兽也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它自我保护地将自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公孙冶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的元叔,不解道:“老仙长……” 元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左手上的玉简先放在长凳上,接着轻抚右手掌心,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蓦然出现了一只光亮的双翼小兽。它在元叔掌间闻到了一股喜欢的气息,有别于奎影母兽的血脉相连,那是一种来自于本源的亲切感。 奎影子兽那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变得越来越有力,而它也好像稍稍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大胆地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原本还在空冥属地内暴怒追赶着风翼雕的奎影母兽看到了子兽传来的光影,她看到子兽不仅无恙,反而在外面得到了属于光影的一丝本源之力。她惊诧之余也就停下了身子,开始以奎影兽特殊的技能与子兽沟通,在子兽说自己并没有危险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公孙冶看着飞在空中的那只奎影子兽,叹道:“老仙长之修为当真神鬼难测。” 元叔只是道:“你可以回去了。” 说罢,元叔在面前以手指划了一个圆圈,空间在他虚划之下扭曲坍塌,露出了另一端的宫主殿。 公孙冶对元叔拱手做了个揖,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忆月峰了。他四顾看了看忆月峰上的一草一木,在又看了一眼那座青竹小屋后头也不回地过去了宫主殿。 元叔将长凳上的玉简轻抛,那只奎影子兽会意地一口吞下。元叔对其道:“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出现,现在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吧。” 奎影子兽极为听话地开始在忆月峰上飞舞游荡。 第二日一早,从床上醒来的石武发现自己被子盖得好好的,笑着道:“果然还是公孙大哥靠谱,要是老仙长的话我第二天肯定是被冻醒的。” 石武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他打开屋门看到外面已是艳阳高照。石武看到火纹花一瓣枝叶圆鼓鼓地垂在半空,就知道大白兔子昨晚是被火纹花以枝叶包裹着一同睡的。他在火纹花对他示意时摆了摆手,没有让它吵醒大白兔子。他放了两根灵米萝卜在灵石重碾上,然后就从绿玉传送阵传到了供月峰山脚。 石武已经有七年多没来藏术阁了,他从纳海囊中找出了自己的身份玉牌,在门口的守卫弟子检验过后就走了进去。 看着这里上中下三层都有人影走动,石武想着拜月宫的弟子门人还是很勤奋的。 石武拿着自己的玉牌走去了碧玉台旁,这里的诸葛阳正在整理藏术阁的卷宗,等石武走到碧玉台前他才看到来人。 诸葛阳惊奇道:“石……石师兄?” 因为七年未见,石武个头样貌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这让诸葛阳一时间也不敢确定。 石武笑着道:“诸葛师弟,七年未见,你可好啊?” 诸葛阳面色迅速恢复正常道:“托石师兄的福,师弟这么多年还算不错,修为也已经到了筑基中期。不知石师兄修为几何了?” 石武挠挠头道:“师兄就比较差劲了,《九转化灵诀》修炼起来太过艰难,我到现在连一转都还未达成,长路漫漫啊。” 诸葛阳听了心中虽然有些不解石武为何会修炼地这么缓慢,但嘴上还是说道:“石师兄那是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走在道上,日后成就必定不同凡响。” 石武对诸葛阳的恭维话受用道:“说的不错。” 诸葛阳话音一转道:“石师兄,你上次从这拿走的术法原本是不是该还了?” 石武一想这《九转化灵诀》的原本说不定还能去那什么沉道村拿到更多的道灵液,是故只将《万木困囚术》和《金露玉灵肉》的原本拿了出来。 诸葛阳问道:“那本《九转化灵诀》?” “那本《九转化灵诀》的原本我日夜修习,这不是练得有感情了嘛,等我适应适应不照着原本修炼了再还回来。诸葛师弟应该能通融的吧?”石武笑着道。 其实诸葛阳只是珍视那些原本罢了,这《九转化灵诀》不要说现在了,就是以前弟子多的时候也没什么人选,这七年来更是无人问津。诸葛阳道:“那还请石师兄好生保管,莫要损坏了。” 石武爽快答应道:“那肯定的。” 诸葛阳知道石武无事不登三宝殿,问道:“今日石师兄来是要兑换术法吗?” 石武点头道:“这不是要宗门大比了么,我就想找几本厉害的术法来练练。” 诸葛阳很想说你这连《九转化灵诀》一转都没练成的凝气期还参加什么宗门大比啊,这不是上台去找虐么,但他看到石武笃定的神情,只好道:“不知石师兄想要什么属性的术法。” 石武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我具体的灵根属性,要不我们先去测一测吧。” 诸葛阳忙阻拦道:“不必了不必了,即便灵根属性和术法不对应,也只是影响术法的威力而已,不会有大问题的。我看石师兄拜了火纹灵膳师为师,那么火系术法肯定很适合石师兄。” 诸葛阳犹记得石武第一次来时摸了那灵根镜一下就炸裂的情形,李穆还为此被石武坑了八百门派贡献值,他可不想当这冤大头。 诸葛阳赶忙出了碧玉台,领着石武过去了藏术阁一层。石武也没看别的,直接去拿了最贵的《双雷破鬼术》,以前的他还担心一个不小心被那双雷劈了自己,但现在他只怕这双雷威力不够。 诸葛阳见石武看都不看那《火龙耀天诀》,而是一直拿着《双雷破鬼术》,他提醒道:“石师兄,你是不是拿错了?” 石武自有打算道:“诸葛师弟费心了,不知二层还有没有雷系术法?” 诸葛阳道:“二层的都是筑基期术法了,需要的灵力极多,我怕师兄会得不偿失啊。” “不打紧的,先看看有没有厉害的,有的话一并买了。”石武道。 诸葛阳没有办法,只好让石武以玉简拓印好《双雷破鬼术》后带着石武飞上去了。不过他也奇怪,为何带着石武一起飞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吃重。 其实更感奇怪的是石武,他在想这诸葛阳为何要带他飞。后面他想到诸葛阳一定是听自己说一转还没修炼完成,就把他当成了凝气期修士。不过石武也没有说什么,任由诸葛阳带着。 在诸葛阳的一一介绍下,石武看了《落雷术》、《三雷破军法》、《五雷轰顶诀》等一系列雷系术法。这些术法被石武体内天劫灵体批评地一无是处,越到后面不止是诸葛阳没了耐性,就连石武也想揍天劫灵体一顿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不是吧,你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我还来这里干嘛?” 天劫灵体道:“这些都是你们人族创出的外引雷电之术而已,你现在有十六道雷霆气旋,随随便便用一道就比这些强,你学来干嘛?” 石武道:“可这雷霆气旋总要有点术法招式的吧,难道我直接一伸手就用一道雷电向对手劈过去吗?” 天劫灵体理所应当道:“对啊。能一下子解决的战斗为何要搞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你想想看我那时候杀公孙冶时不就是拿着我们雷族圣刀影像劈的他嘛,你看他空冥期能抵抗啥?要不是有你在,他早就被一刀两半了。” 石武竟一时间找不出反驳话语,最后只得又拿了一本《五雷轰顶诀》跟着诸葛阳下去了。 诸葛阳纵是百般疑惑,还是没有劝说什么,这是石武自己选的,贡献值也是石武出的,他没必要开口。可等他用石武的玉牌在碧玉台上一按,上面一千五百多万的门派贡献值还是让诸葛阳张大了嘴巴。 石武见诸葛阳的异状,还以为自己的门派贡献值不够。他暗道糟糕,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再去做过门派任务。石武不好意思道:“诸葛师弟,还缺多少?” “一千多万。”诸葛阳脱口而出道。 “什么!”石武说完赶紧捂住了嘴,他不想打扰还在挑选术法的弟子,他轻声道,“这两本什么术法啊?要一千多万?” 诸葛阳赶忙说道:“是你玉牌内还剩一千多万门派贡献值,石师兄你到底为拜月宫做了什么能有这么多门派贡献值。” 石武按着这数目,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很可能是柳菡以金露玉灵肉每一盒折算十点门派贡献值给了他。 石武笑了笑道:“也没干什么啊。对了,如果我用不到这么多门派贡献值,别人是否可以使用?” 诸葛阳道:“只要有你的授权即可,门派贡献值不止可以在这里兑换功法术法,还可以去满月峰兑换丹药,去落月峰兑换法器法袍之类的。甚至还可以按一定折扣卖给需要的弟子换得灵石或者你需要的物品。” “那太好了。”石武高兴道。 诸葛阳有些不舍地将石武那块玉牌递还了回去,他问道:“石师兄可是想以门派贡献值与门中弟子兑换些灵石法宝?师弟还认识些想要兑换的同门。” 石武收起玉牌道:“暂时不用,我只是先行确定一下而已。诸葛师弟,告辞了。” “石师兄慢走。”诸葛阳回礼后目送着石武离开,他觉得石武这七年肯定做了什么大事。不过现在的诸葛阳可没心思追根究底,他上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那本记录着拜月宫弟子的名册栽赃给汪泽,用以洗脱自己无幽谷内应的嫌疑。他如今只是供月峰上人缘极好的内门弟子,稍稍帮石武兑换门派贡献值无伤大雅,若伸手太长,肯定会引火烧身。 石武欣喜地看着自己的玉牌,将它放在了准备给许露的那只储物袋内。他想着这样子的话许露在下一届宗门大比上获得第一的机会就更大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石武没有再去炼制金露玉灵肉。他除了调息打坐平稳心态外,就是在改进练习着《双雷破鬼术》。有天劫灵体的讲解再加上这是人族修士所创,石武只要顺着术法上的记载,配合结印和控制好灵气在那一时间段到达的位置即可。 石武每次练习都是在灵植围栏外面,他也并不是用灵气从空中引雷,而是从那千道雷霆气旋中直接释放出雷电轰击在里面三道金丹期藤蔓上。石武这十几天下来只觉得双雷破鬼术好用,不但不需要他进去灵植围栏内挨打,还可以借助里面的金丹期藤蔓控制准头。 那三道金丹期藤蔓后面也发现了石武的意图,它们愤怒之下不停地将藤蔓延伸出去,可那道灵植围栏的入口就是它们的禁忌,它们知道不能出现在外面。它们在里面盘旋收缩,对着地面不断地甩着枝条,挑衅着石武的同时示意他有本事就进来。 石武这七年来练得最好的便是心性了,他没有如金丹期藤蔓想的那样进去灵植围栏,不过他确实停下了手上的雷霆。 就在金丹期藤蔓以为石武适可而止时,石武在灵植围栏外结印念咒:“万木困囚术!” 石武术法一出,他首先便感觉自己握在了那三道金丹期藤蔓上,可对方如何会受石武控制,直接就挣脱了外面的灵力束缚。石武退而求其次,以灵气灌注入地上的青草之中,只见地上青草在石武灵力的注入和术法的控制下疯狂拔高卷曲,将那三条金丹期藤蔓的移动速度拖慢后,又被那三条暴怒的金丹期藤蔓轰的一下挣开。 石武这施术者术法被破,却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道:“诸葛师弟说得对啊,灵根属性和术法不匹配,施展起来威力确实不行。” 说完,石武还摇着头走了回去,这等用木系术法打那三条金丹期藤蔓脸的行为可把它们给气坏了。它们也不管什么禁忌了,直接就往外冲,可一触及灵植围栏外面,它们的藤蔓枝条就迅速化灰消散,它们在试了几次后又不得不向后回缩。等石武下次进入灵植围栏,要迎接的怒火可想而知。 坐在青竹大屋外的元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本是让石武用来解开雷霆速法的灵植围栏会被他这般运用。不过元叔现在也是随他去了,毕竟这些都是小事。 就在石武于忆月峰上练习术法之时,拜月宫内传出了一阵阵响彻宗门的钟声。这些钟声飘荡开来,掠过每一座山峰,将那些正在闭关的弟子门人全部唤醒。 许露,林青,唐云,李穆等人纷纷从闭关中睁开双目,他们知道,拜月宫每五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就要来了。 许露自出关后第一时间拿出那面贴身安放的惑影镜,可镜面一如七年前那般平整无痕,那一缕分神更是没有任何回应。许露疑惑不解间又看到了旁边闪着亮光的石武的传音玉佩,就在她听着石武的传音时,她的那一缕分神正在惑影镜内陪着石武火化阿大的遗体。 那一缕分神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空中纷纷飘落的白雪,她与石武一同跪在地上,对着阿大拜了三拜。她陪伴着他们一路过来,同心而处。她内心是以石武妻子的身份送别他们敬爱的阿大爷爷。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段旅程,也即将到达终点。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上宗来使 拜月宫所有人在听到钟声以后都向着广场位置过去,那些出关的弟子边行着边拿出与好友的传音玉佩,问询在自己闭关期间拜月宫发生的事情。 林青许露等人还好,她们在闭关前参加了拜月宫的庆典,拜月宫大体的情况她们都清楚,而且有石武专门为她们炼制的对应灵根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即便知道现在有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可以领,她们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最早闭关的李穆等人就有些难以接受了,李穆非但没有领到任何一块金露玉灵肉,甚至连赵辛卖的金露玉灵肉也没赶上一块,当真是这次闭关中最吃亏的。 向来不参加这等集会的石武这次也从忆月峰上下来了,别峰上都是长老带队内外门弟子站成一排,石武却是一个人代表着一峰。而他的目光一直在满月峰的队伍中搜寻着,直至看到那与万锦一起走来的身影,石武的目光万分柔和起来,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因为许露的到来而变得美好。 许露已经从旁边万锦的偷笑中知道了石武在看他,但她害怕被石武看出端倪,是故边与万锦打闹着走向满月峰的队伍边适时地看向石武,对其莞尔一笑。石武也笑着回应,然后他就看到许露指着满月峰的队伍,示意她要排过去了。石武赶忙点头,示意她快些过去。 等石武将目光从许露身上收回,他发现新月峰队伍中林青正在看着自己,可等他看回去时,林青的目光却撤开了。石武的心不由得慌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时间跟林青说清楚他和许露的事情。 就在石武想着该如何跟林青说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从后面轻拍着他的肩膀。石武转过头就看到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唐云在用手比划着她和自己之间的身高。 如今的唐云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那一条鹅黄色长裙配着一对可爱的双平髻,一动一静间皆是仙气飘飘。 唐云明媚笑道:“小武哥哥,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呀?” 石武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唐云,也笑着道:“因为都过去七年了呀,你送我的那盆花胧月可是长得极好,七花同枝如一道水纹波浪一般。改天你可以来忆月峰上看看。” 唐云点头道:“好呀。你这七年过得如何?九转化灵诀到几转啦?” 石武不好意思道:“一转都还未达成,不过我另有收获,相信即便是参加宗门大比也不会吃亏的。” “那就好……”就在唐云还想说跟石武聊一会的时候,杨一帆已经按着高台上唐一卓的意思过来找人了。 杨一帆轻声道:“师妹,师父说让你快些回去观月峰的队伍,公孙宫主很快就要宣布有关迎接上宗使者的事情了。” 唐云闻言对石武摆了摆手道:“小武哥哥我过去啦,有空再聊。” “好。”石武与唐云和杨一帆拱了拱手后看向了高台位置。 高台之上,柳菡带着公孙冶瞬移来到,众人看着老得像是要行将就木般的公孙冶,心中不由涌上一股伤感之情。他们或经历了拜月宫庆典,或从好友口中得知了当日的情况。看到这曾经叱咤风云的公孙宫主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他们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不过这群人中肯定不会包括木非,他知道今天是迎接上宗使者的日子,是故也站在高台的边缘。他只等着上宗使者降临,而后将这么多年拜月宫的种种事情告知,最好下来的还是他以前就认识的,这样子可以越过上宗的指示,让他木非当这外隐界拜月宫的宫主。 “咳——”公孙冶的一声咳嗽让广场上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他看着下面这些还留在拜月宫的弟子门人,朗声道,“诸位弟子同门,今日乃是拜月宫迎接上宗使者的日子。我拜月宫每五十年开启一次宗门大比,为的就是给众弟子一个晋升内隐界上宗的机会。” 公孙冶刚说完,下面各峰的内门大弟子都是志在必得的表情,而其他筑基后期的弟子也是不逞多让地决定为之一搏。 公孙冶看了看天色,见已是午后未时,便对柳菡示意道:“柳师妹,结印与上宗同时开启传送通道。” 柳菡闻言将元婴修为催至顶峰,于广场高台之上按照公孙冶先前传授给她的秘法开始结印念咒。随着她将元婴期修为注入手中诀印,拜月宫广场上空开始现出一道道有如先前就被人划好的六角星芒法阵。拜月宫广场上所有人都抬首观望,期待着上宗使者的来临。 与外隐界拜月宫的郑重其事不同,内隐界拜月宫连通下界的阵法通道处,一个白面公子被三名衣着暴露的女子簇拥着姗姗来迟,若仔细看去,他们三人的衣物都像是刚刚才穿好的。而在通道旁,三名守在这里的长老焦急地看着已经亮起的阵法通道,恨不得自己能帮这白面公子多走几步。 见这白面公子还在与那三名女子亲昵耳语,三人中资历最老的金长老上前提醒道:“月少,下界拜月宫宫主已经打开了传送大阵。” 被唤作月少的白面公子不耐烦道:“知道了,没看到本少在忙正事嘛,你先站一边去。” 那金长老虽满心焦急,但还是不敢有违地站去了旁边。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拜月宫的小祖宗。 另外两名长老虽想上去劝说,因为这下界阵法开启极耗灵力,他们本就迟了,若再不快点的话,一旦下面施法之人的灵力耗尽,阵法通道就会关闭,那么从上面单独开启就会需要更大的代价,但在金长老的摇头示意后,他们还是止住了要出口的话。 那白面公子对那三名女子道:“我此次要去一个月,一个月后的未时,你们可得在这里来接我。” 一身穿蓝衣的媚态女子道:“我们等月少可以,可月少不要让我们等到的是您又带着什么漂亮仙子一起回来。” “呵呵,外隐界那些庸脂俗粉岂能入我月凌飞的眼,你们三个才是我心中所爱啊。”那白面公子说着还摸了摸那蓝衣女子的下巴,那女子娇羞地一躲,这就让月凌飞更加心痒难耐了。 那蓝衣女子见那三名长老不停地看着月凌飞,她也听月凌飞说过他应该在未时就下界的,这都快未时一刻了,她好意道:“月少,您还不快点下界吗?” 月凌飞调笑道:“一看到蕊儿你的模样,本少就迈不动脚了。” 其他两个一同过来的女子似吃醋道:“月少偏心,明明芙儿和静儿也在,您就独独对蕊儿姐姐迈不动脚。” 月凌飞雨露均沾地在身着红衣的芙儿和身着紫衣的静儿嘴上深深一印,大为满足道:“佳人当前我月凌飞怎会做偏心之事,你们就等着我回来再行那四修之法吧。” 在旁边恭候着的三位长老听得都羞红了脸,可那三名女子倒是满眼魅惑地似在期待。 月凌飞越看就越不想下去外隐界了。而在下面拜月宫的广场上,正以全身修为维持着阵法不散的柳菡开始冒出冷汗,她记得公孙冶说过这阵法只要开启之后就会得到上宗回应,到时候只要等着上宗使者降临即可,但现在她都快维持近一刻时间了,上面还是毫无动静。 公孙冶也看出了异样,可他现在修为全无,即便他想上前相助也是无能为力。场中唯一能帮到柳菡的木非则是双手叉在胸前作壁上观。 柳菡知道这时候只能靠自己支撑,她凝神之间开始动用元婴之力输入阵法之中。 上面的三位长老见那阵法已经开启了靠近一刻时,若再拖延下去,只怕下面之人会承受不住。金长老知道不能再拖了,其他两位长老心领神会地齐齐上前,金长老说道:“少宫主,若再不下界,等等下界传送阵关闭,您要下去只能由拜月宫开启飞升之门才行。到时候的代价就不是现在这般了。” 月凌飞冷视道:“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只是……”那长老还未说完,月凌飞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金长老顿时感觉到一股压迫之力,双膝直接跪地。其余两名长老也是如金长老一样跪在地上。 只听月凌飞道:“即便我这次不下去又如何?说句不好听的,下面那些不过是我们拜月宫培育的种子,和那些养起来的灵兽没啥区别。我们想起来的时候过去挑个好苗子培养培养,想不起来就是烂在那里又如何?我也是搞不懂父亲是怎么想的,一个区区元婴后期的下界宫主,直接让木非那老家伙杀了就是,何必还要跟他费这等工夫。还有被外人占去的一座叫什么峰来着,干脆让杨老马老过去肃清就是了。” 金长老说道:“宫主深谋远虑,非属下可以揣测。但属下认为,宫主派少宫主去下界拜月宫当使者,那就一定有其用意,说不定还能有一番奇遇。” 金长老在说到拜月宫宫主时,那由衷地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被金长老提起自己父亲,月凌飞思索之下只好道:“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下去受一个月的罪,看他们表演猴戏罢了。还好杨老马老的分身也在,不然我可要闷死了。” 听到月凌飞说起两位执法长老,金长老的神色很明显地现出一丝惧意。 月凌飞没有管他,而是对那三名女子道:“等我回来啊,要是有什么新奇玩意我也会帮你们带回来的。” 那三名女子喜上眉梢道:“多谢月少。” 月凌飞对那三名长老甩甩手道:“还不快点开阵?” 那三名长老立刻分立三角开始结印念咒,生怕这性情古怪的少宫主等等又改变主意。 随着那三名长老的灵力灌入,拜月宫上宗的阵法通道中同样现出了那六角星芒阵法。在上宗的六角星芒阵法与下界广场上空的六角星芒阵法交汇的那一刻,一道圆形光束亮了起来。月凌飞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金色折扇,扇开之后现出上面栩栩如生的牡丹图案。他一脸嫌弃地以折扇捂鼻,一步踏入了圆形光束中。 待送走了月凌飞,金长老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三个摇曳着身姿离开的女子,金长老道:“但愿这小祖宗别在下面太过乱来。” 另一个长老道:“金长老无需担心,少宫主虽然还是金丹后期,但他身上保命手段何其多,即便是内隐界的元婴修士都不一定能奈何他。” “我担心的是别人。”金长老白了一眼那长老道。 外隐界拜月宫,就在柳菡承受不住的时候,拜月宫上宗三位长老齐齐结印开启阵法,柳菡顿觉阵法上的巨力被人帮着抵消了大半。公孙冶和其余四峰掌座长老见此才松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屏息以待之时,一身白衣的月凌飞边摇着金色折扇边威严地从阵法内现出身形。 柳菡在月凌飞完全降下后就撤去了手中灵力,而那道六角星芒阵法也在同一时刻消失。 月凌飞缓缓落于高台之上,自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尊贵之感。他看着因开启传送阵法而灵力不支的柳菡,皱眉道:“你是何人?打开个传送阵就像要了你半条命似的。” 柳菡知道此人是上宗使者,赶忙作揖回禀道:“属下乃是满月峰掌座柳菡。” 月凌飞看着柳菡旁边苍老的公孙冶,他见过公孙冶的画像,但与如今的样貌相差太大。月凌飞问道:“公孙宫主?” 公孙冶与上宗无甚接触,也就不知道月凌飞的身份,他拱手道:“拜月宫下宗参见上宗来使。” 在公孙冶的带头下,拜月宫上上下下都对着月凌飞恭敬行礼。 月凌飞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奇特之处,好似这下界的拜月宫是罩在一个笼子里的。这时,木非的一道灵气传音来到月凌飞的耳边,在听到木非述说之后,月凌飞的面上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而后他大喝道:“吾乃拜月宫少宫主月凌飞,见到本少还不速速跪下!” 公孙冶面色一冷,先前的上宗使者虽然也带着傲气,但并未像月凌飞这般咄咄逼人,而且听到他自报身份,公孙冶拱起的双手又收了回来。拜月宫众人在公孙冶表明态度后也全部收回了行礼,笔直地站立在那。 月凌飞平日里在内隐界拜月宫都是一呼百应的存在,可他方才说出去的话像是没人听见一样。待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公孙冶,月凌飞走到公孙冶面前道:“这下界拜月宫被你治理得很好啊,连我这上界少宫主的话都没用了吗?” 公孙冶道:“少宫主既为上宗来使,就该做来使应当做的事。在二月初二的宗门大比开始后,选出上宗需要的人才带上去才是。” 月凌飞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摇着金色折扇道:“今天是怎么了,上面的金长老也就罢了,毕竟他兢兢业业守了我们拜月宫四千年,说两句我还能听听。可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 公孙冶看到另一边的木非在那偷笑,知道他肯定将拜月宫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这少宫主。公孙冶不卑不亢道:“少宫主,既然您来的是拜月宫下宗,那么下宗有下宗的规矩。第一,除非师恩无需跪拜。第二,各峰自治,亲如一家。” 月凌飞真是觉得有意思,他开口道:“公孙冶,你是不是忘了这宗门叫什么?” 公孙冶道:“叫拜月宫。” 月凌飞点头道:“那你知道吾名为何?” “月凌飞。”公孙冶道。 月凌飞冷笑一声道:“那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拜月宫的意思?我月家之人便是你们跪拜的存在,尔等还不速速下跪!” 月凌飞说话间强横的金丹后期修为爆发,周围的金丹期长老根本不能抵抗地跪了下去,就连柳菡也因为刚才灵力透支而向后退了数步。那扩散下去的灵气威压让修为不足的弟子纷纷不受控制地跪下。但以石武为首,吃过大量金露玉灵肉的众筑基期弟子因为体魄血肉之力全部在金丹中期以上,又离得较远,反而鹤立鸡群地站立原地。 月凌飞并没有注意到下面那些人,因为能让他放在眼里的都在这高台之上。他对着空冥期肉身的公孙冶步步紧逼道:“公孙冶,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修为全无连拜月宫都出不去半步的废物。本少只要一个不开心,你这亲如一家的宗门里说不定就要少几个亲人了。而且你刚刚说什么,要我做使者该做的事开启宗门大比?呵呵,我这人在上宗自在惯了,除了我父亲外,没人可以使唤我。这什么宗门大比我即刻就可以取消,等我回去以后我就说你们这里没什么值得带上去的人就行。” 月凌飞话语中的威胁之意让广场上那些弟子门人都惴惴不安。他们中很多就是因为这宗门大比才留在的拜月宫。他们可不希望自己赌上未来的选择就这么被毁掉了,而且他们刚刚也听到了月凌飞的话,觉得作为下宗给身为少宫主的月凌飞下跪也没有什么。何况现在不是有这么多门人弟子在跪着么。 可若公孙冶主动带领拜月宫众人对月凌飞下跪,那与月凌飞以势压人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等于是打破了他与灵鸢之间的约定,即便后面拜月宫下宗出了再厉害的修士,以后也只是拜月宫上宗的狗而已。 月凌飞见公孙冶迟迟不动,手中金色折扇上的鲜艳牡丹在他灵气注入的时候若活了一般伸出了枝条,上面森寒的尖刺随着枝条向前延伸,来到了公孙冶的脖子上。 眼见那些锐利的尖刺就要刺入公孙冶的脖颈,柳菡在内的五峰掌座还有那些金丹期长老已经彻底呆在了那里。在他们的印象中,公孙冶从未让他们对谁下跪过,但上宗亦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何况这次来的还是拜月宫少宫主。正如他所说,拜月宫之所以叫拜月宫,正是因为他们月家是这拜月宫的主人。 月凌飞看了柳菡一眼道:“这位应该是你看重的家人吧。” 柳菡见月凌飞以自己为要挟,又对公孙冶如此不敬,她对于这上宗使者的耐性已经到了极致。就在她瞬移准备帮公孙冶脱身之际,她之身形在到达公孙冶身子前被一只手掌从半道上拉了下来,两只手臂更是被随后现出真身的木非死死扣住。 月凌飞知道这里最厉害的便是木非了,看着他对自己的示好之意,月凌飞对他报以一个肯定的微笑。 公孙冶见柳菡被擒,妥协道:“可否只要我一人跪了,少宫主就大人有大量地不跟他们计较。还会准时开启宗门大比,更不会在日后偏待我拜月宫下宗弟子?” 月凌飞得意道:“那也要看本少的心情。不过你这满月峰掌座以下犯下,按我们上界拜月宫的规矩该当死罪,不知在你们下界拜月宫是何罪啊?” 公孙冶知道月凌飞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说道:“我师妹是一时冲动,但并非是冲少宫主去的,而是她见我这般不识抬举,想让我这废物快些给少宫主下跪呢。” 月凌飞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他喜欢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这是他在上宗时不能彻底享受的,因为上面还有他父亲那等一言堂的存在。 柳菡知道公孙冶是在帮自己开脱,她咬牙道:“公孙师兄!” 公孙冶对柳菡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他一甩袖里乾坤法袍,眼见着就要跪下。 就在有人万分期待,有人悲愤交加,又有人无可奈何时,一道雷霆身影瞬息而至,速度简直可以与瞬移媲美。那道身影一手抬起公孙冶,一手按压在那些枝条尖刺上。 在月凌飞露出惊诧的神色前,那道雷霆身影已经以速化力将那些尖刺寸寸压断,而后一把扯住那金色牡丹上的枝条,一拉之下使握着折扇的月凌飞身子往前一倾,那雷霆身影顺势一脚踹在月凌飞的双腿膝盖上,让其对公孙冶下跪的同时,雷霆身影内的石武出声道:“少宫主倒是挺懂规矩。对公孙宫主不敬者,跪之听罚。” 第三百五十七章 调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月凌飞刚要抬首,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已经快其一步地将他整个脑袋按在了地上。月凌飞诧异于来人的快绝速度,显然这两次瞬间被制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可月凌飞岂堪这般受辱,就在他脑袋被石武按压在地上的同时,他手中的金色折扇已经跟着一合。 石武原本抓着的牡丹枝条顿时一松,只见那朵折扇上的牡丹从扇面中扑了出来,而后越变越大,花瓣至花蕊之间形成了一排排锐利的尖牙,竟变成了一株丑陋的食人怪植。 只听月凌飞大喝道:“木非!” 木非方才因为要制住柳菡这元婴修士,也就没有留意旁人的动向。而且在他看来,这里除了柳菡能稍微给月凌飞带来麻烦外,根本无人能威胁到月凌飞。何况无论是台上还是下面的门人弟子都对上宗极为敬畏,就算他们合力之下真的能控制月凌飞几息,但木非料定绝对无人敢出手。 谁知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点恰恰出在那一人一峰的石武身上,而且他不止敢出手,还是下狠手的那种。 木非听到月凌飞的呼喊,松开柳菡的双臂第一时间去营救被石武按在地上的月凌飞。 石武见月凌飞在被自己按下去的同时解除了他手中牡丹枝条与其折扇的联系,还将那朵牡丹变成了食人怪植般的存在。看着那张牙舞爪扑过来的食人牡丹,石武知道危险远不止此,他双眼凌厉地看向正前方,那里才是最大的威胁。 果不其然,瞬移而至的木非出现在石武面前,不过石武也在同一时间将月凌飞提了起来,这是他近乎本能的动作。因为他确定木非不敢跨过地上的月凌飞,更不敢瞬移至自己的身后。因为这样子月凌飞不仅跪了公孙冶,还跪了他木非。以月凌飞这等睚眦必报的心性,石武料定木非只能慎之又慎地瞬移至正面攻击。 而木非也的确如石武所料地出现,就在他要拍下双掌即将建功之际,月凌飞的身子已经被石武当成身前盾牌举了起来。 “卑鄙!”木非见石武拿月凌飞当掩护,吓得立马向侧面一转手掌,生怕伤到了月凌飞。 石武可没工夫跟木非扯这些,其实十六道雷霆气旋同时施展的石武在短距离内根本不惧木非的瞬移,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引木非放开柳菡。在重获自由的柳菡瞬移带着公孙冶退开时,石武以灵气传音于公孙冶道:“是杀是放?” 公孙冶其实在石武第一下出手时就在思考这个难题,现在还不是最适合的时候,不管是杀还是放,都会造成不可控制的局面。他知道石武虽可以在速度上与木非平分秋色,但真打下去的话石武必败无疑。不过他一点都没有责怪石武的意思,毕竟石武是为了他才会站出来的。他现在只想赌可以有什么方法让月凌飞暂压怒火,所以他先对石武摇了摇头。不过他也已经做好了第二手准备,若放了月凌飞后对方还让木非下死手,那他即便现在就开启那招后手也认了。 石武看到公孙冶的示意,其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已经再三警告说这人放不得,而那头牡丹花形成的食人怪植也已经顺着枝条咬了过来,诸多因素之下,石武还是松开右手放了月凌飞。 月凌飞在脱困的一瞬间不是想着后退而是一拍胸前,他身上的白色法袍若花瓣四散,露出了里面水蓝色的内甲。 石武不敢大意地欲向后飞退,可他手上先前握着的牡丹枝条却已经牢牢捆住了他的左臂。 石武眼见月凌飞四散的白色法袍并没有掉落在地,而是受着他水蓝色内甲的操控又化作一条白色藤蔓连接在那食人牡丹另一边的枝条上。那被连接的枝条像被注入了什么毒素一般,腐烂冒烟的同时迅速向食人牡丹传染过去。 石武见那食人牡丹变成了流着白色汁水的可怖模样,他知道这肯定是灵毒类法宝,他赶忙将左臂运起雷霆之力迅速向外一抽,身形也随即向后撤去。 可没有月凌飞为阻碍的木非早已瞬移至石武身后。 “木结天地!”木非左手施展术法,那已经被石武摆脱被月凌飞法袍腐蚀地如可怖怪物般的牡丹灵植像索命冤魂般凭空长了一截再次往石武左臂扑来。木非右手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凝聚雄浑的木系灵力,当场就要掌毙石武。 如此危难时刻,公孙冶也顾不上时机成不成熟了,双指并拢就要按在额头那朵七瓣青莲上。可石武的速度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见他双掌同出,双雷破鬼术紧随其后。左掌以三分雷霆之力劈在那腐蚀的食人牡丹上,将它咬过来的腐烂花瓣炸飞轰向月凌飞。而后石武借用那回撤过来的左手掌力双掌并拢,以十一分的雷霆之力硬抗木非右掌上的雄浑木系灵力。 木非为的是杀人,石武为的是保命,双方近乎全力的一掌,木非原地退了一步,迅速将右掌收回袖中。石武直接被打出了雷霆速法,身子翻滚不断飞退的同时只能以右臂撑地,划出一道十丈的痕迹后才稳住了身形。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抱怨道:“跟你说了直接控制住那小子才能让木非不敢就范,你不杀他废他双手双脚就是。现在怎么办,这老东西下的可是死手。” 石武自然知道废了月凌飞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但这么做公孙冶就再也不能见到灵鸢了。而他刚才虽然对月凌飞出手,可最多就是自己上去内隐界后受罪罢了,两相比较之下,他肯定是选择放开月凌飞。 场中现出了一股诡异的安静,月凌飞和木非都看着十丈外的石武,而石武也在看着二人。台下无人敢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这里唯一的动静就是方才被月凌飞甩在地上的腐烂牡丹了,它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它所在的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大坑,而且还在继续下陷。 月凌飞见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俊秀少年所为,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在他眼中,下界拜月宫的弟子都是他们豢养的宠物,被自家宠物咬了他如何能不气。即便看到石武碎裂的左臂荡在身前,月凌飞还是没有消下去任何怒气,他冷漠地对木非道:“我要他刚才的雷系术法。还有,我要他活着然后生不如死。” 石武的左臂在月凌飞说到我字时就自行恢复了,他听着月凌飞剩下来的话,知道这样子下去自己不但没办法上去内隐界,能否保住性命都是一个问题。石武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没有直接废了月凌飞。 柳菡见石武危在旦夕,脱口说道:“你们敢杀他!也不看看他是谁的人!” 瞬移至石武身后的木非双手一顿看了看月凌飞后才劈下去,但石武已经抓住时机闪至一边。 月凌飞也看出了木非的迟疑,他问道:“他是谁?” “忆月峰大弟子——石武。”木非说道。 “区区一个大弟子……”月凌飞刚说完就又问道,“是那座被人占了的山峰?” 木非点头道:“是。” 月凌飞现出不悦之色,他以灵气传音于木非道:“杨老马老是什么意思?” “杨长老也在下界?”木非的脸上现出不敢置信之色,以灵气传音回道,“属下只收到过马长老的传音,他让属下等到您下界时再出来,其他的都没说。” 木非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当初是为了夺权才被老马传音呵斥的。 还好月凌飞也没有细问,就在月凌飞欲要下令让木非杀了石武时,一道传音突然出现在月凌飞的耳边,他脸上阴晴变幻,而后打开手中金色折扇哈哈笑了起来。 月凌飞道:“不错!公孙宫主为我拜月宫培养了这等人才,本少真是越来越期待宗门大比了。诸位弟子,二月二便是宗门大比开启之日,届时我将一睹诸位之风采。” 面对月凌飞这突然的转变,不要说是木非了,就连公孙冶他们都是不知所措。木非还以灵气传音告知月凌飞那老仙长根本不管拜月宫的事情,他可以为月凌飞以身犯险。 月凌飞似乎已经原谅了石武道:“方才我跟这位石武……石武小友只是切磋了一下而已。” 月凌飞和善地看着石武,可石武如何会忘记对方刚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还有那说出的威胁之语,他再天真都不会认为月凌飞真的会放过自己。但现在对方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选择罢手言和,那他也乐得如此。 公孙冶见石武点了点头,于是朗声道:“如此还请少宫主去宫主殿暂做休息。” 月凌飞亲切笑道:“不必劳烦公孙宫主了,我去木长老洞府内休息便可。说起来木长老也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上宗了,一些趣事我还得同他说上一说。” 木非当即接道:“少宫主请。” 月凌飞以手中折扇按在木非肩头,二人便一同瞬移消失。 柳菡见月凌飞真的罢手,吃惊道:“师兄,这?” 公孙冶目露思索之色道:“看来我拜月宫内还有上宗之人啊,还是能镇得住这少宫主的。” 柳菡大惊道:“怎么可能?难道他不是看在老仙长的面子上才没下杀手?” 公孙冶道:“他只是现在没下杀手,后面就不一定了。而且就像他说的,他要让小武兄弟生不如死。” 公孙冶说着的时候眼中起了杀意,他先行将众人遣散道:“你们回去好好准备。” “是!”众弟子门人听后纷纷散去。 在公孙冶的轻唤之下,石武走过来道:“公孙大哥,看样子即便我们不想好好招待这上宗使者都不成了。” 公孙冶正色道:“刚刚我差点被你吓死,木非那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石武笑着道:“我那一下也应该不是闹着玩的。” 公孙冶猜测石武这套雷系术法很可能源自那雷电巨人,但他没有追问,石武能有所获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公孙冶提醒道:“宗门大比之前你还是在忆月峰上好好待着,那里最为安全。” 石武看了人群中离开的许露一眼:“我尽量。” 公孙冶随后又让唐一卓等木灵根修士将那腐烂成白色汁液的牡丹以木系灵植包裹,而后让土灵根的赵胤等人施法分层掩埋。 木非的洞府之内,月凌飞闭着双目沉稳坐着,手中折扇被他轻轻敲击着桌面。木非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焦黑的右手上雷电刺痛之感让他好生难受。 待月凌飞坐了差不多有四个时辰,他睁开双目道:“走,瞬移至观月峰饭堂。” 木非不敢多问地直接带着月凌飞瞬移至观月峰饭堂位置。此刻的观月峰上没有一丝动静,所有弟子都在准备着宗门大比的事情。即便那些弟子知道自己没有多大机会脱颖而出,但这次的宗门大比只要参加就会有奖励,谁都不想错过。 饭堂的开放时间早已结束,是故现在的饭堂大门也是关闭的。木非不明白月凌飞为何要来这里,但在月凌飞的要求下,木非带他瞬移进去后就在门旁放风。想来也只有这少宫主才能让元婴后期修士如此心甘情愿地当个随从了。 月凌飞看着饭堂内陈列的桌椅板凳,却不敢有一丝轻蔑之意,因为他知道杨长老的分身在此。 月凌飞首先看到的是提灯出来胖胖的老马,但他不确定这是杨长老还是马长老的分身。 老马主动道:“小飞来了啊,随意坐吧。” 见对方喊自己小飞,月凌飞知道此人肯定是马老了,他亲切道:“马叔叔。杨老呢?” 月凌飞说话间老杨从后厨出来,他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月凌飞赶紧对老杨作揖道:“月凌飞参见杨老。” 老杨摆了摆手道:“坐吧坐吧。” 月凌飞乖乖坐下,完全不似先前的嚣张跋扈。 老杨将那碗面条端至月凌飞面前道:“今日让少宫主受气了,我特意帮您做了一碗面条,趁热吃吧。” 月凌飞不知杨老这是何意,但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月凌飞尝过之后确定这只是用下界粗劣的灵面粉擀出来的面条,他虽想掩饰一二,但那口感还是让习惯了珍馐灵膳的他露出了抗拒神色。 老马将这些看在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老杨则是道:“算了,不喜欢就不要吃了,我也就是一时兴起随意做了一碗罢了。” 月凌飞听后赶忙放下碗筷道:“杨老,您为何要传音让我放过那小子!有木非在,他必死无疑!” 老杨看着那碗面条道:“我让少宫主放他一马,是为了让拜月宫以后多一个能超过我的存在。” “什么!”月凌飞这次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他看着眼前这拜月宫第一执法长老的分身,确定其本尊除了他父亲之外,拜月宫无人能及。 老杨道:“我老了,返虚期就不指望了。幸好上天待我们拜月宫不薄,让我这分身下界后还能结缘小武这等天才。我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了拜月宫腾飞的那天!他今年才十八岁,你就当大人有大量,将今日之事看成是为拜月宫上宗的牺牲吧。” 月凌飞见杨老力保石武,心中已生出不悦,可他看到老马递过来的眼神,知道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月凌飞退而求其次,问老杨道:“杨长老要我放过他也可以,但您总要告诉我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不要跟我说仅仅是因为他是稀有的雷灵根修士,您应该知道这些远不够的。” 老杨也没有隐瞒,在见过石武今日的表现后,他和老马早已将石武认定为这次宗门大比的第一,那么石武以后在拜月宫上宗和月凌飞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故他们决定先从月凌飞这边调解。 老杨道:“他不止是雷灵根,还是火灵根修士,外隐界如今名声在外的火纹灵膳师便是他。他做出来的金露玉灵肉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不仅可以大幅度地提升体魄血肉之力,还能增加自身修复之力。你也看到他今日断臂之后的恢复速度了。此子天资卓卓暂且不说,最为重要的是他重情重义!他即便知道你是上宗少宫主,甚至还有元婴后期的木非在场,他依旧敢站出来为公孙冶一战。” 月凌飞心中极为不爽,若是知道老杨是因为这个缘故让他停手,他说不定当时就不顾一切地让木非毙了石武。但现在有老杨明言在此,他已经不好动手了。 老杨见月凌飞面色不悦,缓和道:“少宫主,你让公孙冶和那些弟子给你下跪虽是理所应当,但下界拜月宫已有了自己的规矩。你不必拘泥于形式,只要他们尊于你便可。而且你想想日后若拜月宫在内隐界腾飞,受益的也只会是少宫主您。到时候不止宫主是返虚期,就连石武都是返虚期的话,我们拜月宫上宗该是何等的辉煌。我这炼神后期的老家伙就是道消入土也是笑着的。” 老马也是感慨道:“小飞啊,你马叔叔不是帮着外人说话,石武这小子确实是可造之材,以后他与拜月宫上宗绑定了,还不是你手下嘛。这等良才你好好利用,所有荣耀都是归你的。” 月凌飞是听出来了,这二人是一门心思想让自己放下今日仇怨,而且摆明了是在帮着石武。月凌飞面上装作缓下来道:“那不知该如何绑定石武呢?我怕因今日之事他会对我有所芥蒂。” 老马一听月凌飞想和解,立刻说道:“你这次下来除了带一块无名牌,是不是还带了一块临时的令牌?” 月凌飞点头道:“嗯,这是上宗的惯例,怎么了?还要多带人上去?父亲可是言明了那公孙冶切不可带上拜月宫!” 老马道:“怎么可能带公孙冶上去,你只要多带一名叫许露的女子上去即可。她是石武心中所爱,若上宗特意为石武开先例让他带所爱之人上去内隐界,那石武以后必定会为拜月宫赴汤蹈火!” 月凌飞为难道:“马叔叔,这去北部管理者那边为许露兑换身份令牌费用可不小啊。” 老杨道:“这你不用担心,这笔费用我和老马出。” 若说先前的月凌飞只是有些嫉妒的话,那现在他的嫉妒之意已经化成了无尽**,他努力让自己现出笑容道:“看样子杨长老和马叔叔真是极为看好那石武啊。” 老马道:“那可不是,那小子简直太对我们胃口了。” 月凌飞点头道:“那不论是看在杨长老还是马叔叔的面子上,我都要与他好好结交了。” 老杨和老马见状欣慰地点了点头。 月凌飞装作想起道:“对了,若那石武获得了宗门第一,那什么忆月峰上的老仙长会不会不放他走?” 老杨道:“只要石武获得宗门第一,那他就是我拜月宫上宗钦定的内门弟子!谁都不能强留他!” 见老杨大有一副若那老仙长留人就与其动手拼杀的架势,月凌飞明了道:“我知道了。我会按两位长老的意思去办。” 老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地站了起来。他端起月凌飞没有吃完的那碗面条,径自走去了后厨。 老马对月凌飞道:“小飞啊,我和老杨已经与那石武结了善缘,他这次入拜月宫上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跟他之间的只是小过节。他以前也与这里一个叫赵辛的弟子有过过节,但最后双方都很敞亮,现在成了至交好友。我相信你和石武也能成为好朋友的。” 月凌飞笑着道:“有马叔叔这句话小飞就放心了。” 老马拍了拍月凌飞的肩膀道:“不错,你长大了,以后肯定是一个好宫主!” 月凌飞恭敬地对老马作揖道:“如此,小飞便先回去了。” “好。”老马一路送月凌飞出了饭堂门口,看到那木非站在大门边,白了一眼就往回走了。 木非自然看到了老马不屑的表情,但他现在知道这人不是马长老就是杨长老的分身,如何还敢有意见。 月凌飞只是看了木非一眼,示意他快些带自己瞬移离开。 离开的月凌飞心中怒道:“你们两个老糊涂的分身,是在外隐界待久了把脑袋都待没了吧。他喜欢的女子叫许露是吧?很好!” 老杨老马不会想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将被他们这一晚本是好意的调解弄得天差地别。 第三百五十八章 蓄谋 回到忆月峰上的石武拿出了随身的传音玉佩,林青和赵辛的传音玉佩一直亮着,而许露的那块却始终没有动静。 石武有些失落地先拿起林青的传音玉佩,里面林青的关切之情让石武有些惭愧。他握着传音玉佩道:“你不用担心,我只要好好调息一下就没事了。倒是你,我还未来得及问你修炼得如何了。” 在自己屋舍的林青一收到石武的传音就立刻回道:“我已经晋升筑基后期,体魄血肉之力在你金露玉灵肉的帮助下达到了金丹中期以上。” 石武听后为其高兴道:“那太好了!对了,我现在可以做出筑基后期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了,我等等就帮你做了送来。” 林青知道石武有伤在身,忙说道:“不用了,你好好恢复。师尊告诉我只要验证自身修为便可以去满月峰拿到对应的金露玉灵肉,我等等自行过去拿就是。” 石武想着这样也好,于是就道:“那你等等就过去拿,服用之后好好吸收,准备二月初二的宗门大比吧。” “好……”林青很明显还有话要说,可最后却是没有说出口。 石武见林青没有再传音过来,就把她那块传音玉佩挂在了火纹花的枝条上。他又将赵辛那块拿了起来:“厉害啊小武兄弟,你今天真是让老哥开眼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听着赵辛一连串的夸赞之语,石武笑着道:“赵大哥,我厉害啥啊,现在左臂还痛着呢。” 赵胤连忙传音回道:“已经很可以了,你的对手是那元婴后期的木非啊!对了,我现在在我伯父这边。他让我告知你要万分小心那月凌飞,我伯父的记名师父提起过,这少宫主在上宗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且行事极为自我。他这次不发难肯定是在准备着后面的事!” 石武心中涌过一阵暖意道:“我知道了赵大哥,谢谢你的提醒。” 赵辛那边传来笑声道:“我们哥俩还有什么谢不谢的。你好好打坐调息,到时候拿个宗门第一回来。” “嗯。”石武回了一声后便结束了与赵辛的传音。 石武看着许露那块传音玉佩上依旧没有亮光,他叹了口气将它一并挂好。石武并没有去修炼,也没有打坐调息,而是躺在火纹花以根须帮他编织的人形蒲团上静静看着那枚属于许露的传音玉佩。他的左臂虽然已经复原,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可他更在意的是许露为何没有传来消息,他感觉这次她闭关出来后他们之间就变得有些生疏了。石武想着是不是因为分开的时间太长,还是说自己前面给许露的留言让她太过有压力。他揉着疼痛的左臂,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满月峰上,将公孙冶送回宫主殿的柳菡特意来到了外门弟子的屋舍。那些外门弟子见她们师尊来临,在大师姐曹映秋的带领下纷纷出来洞府。 柳菡先从曹映秋开始问起修为近况,在问完万锦之后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修炼,独独留下了没有问询的许露。 柳菡看着自己这个徒儿,因为前面要闭关晋升元婴期的缘故,她其实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外门弟子,想来她们和自己都没与年蓉来得亲切。柳菡道:“露儿,你来我满月峰上已经有些日子了吧。” 许露回道:“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柳菡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说起来为师接你上山以后便没有过问你修为上的事,你有没有觉得为师薄待了你?” “徒儿怎敢!”许露忙道,“师恩如山,许露至死难忘。” 见许露激动地要跪下叩首,柳菡一把扶起她道:“不必拘礼。” 许露见柳菡对她竟有几分客气之意,料想她肯定是要跟自己说关于石武的事情。 只听柳菡道:“露儿,你很有福分,一遇便遇到了那等心里有你之人。说真的,师尊很羡慕你。” 许露没有回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听着。 柳菡继续道:“我找你是想跟你说,石武此次很可能获得宗门大比的第一,所以你需要在外隐界等五十年。不过你放心,这五十年师尊除了会处理拜月宫的事宜外,还会着重培养你,让你在下一次宗门大比时一同上去内隐界。这样子你们神仙眷侣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许露听后面上激动道:“多谢师尊。” 柳菡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顺带替我问候一下石武。” “是。”许露回道。 待送走柳菡,许露在万锦凑过来问了两声后就回去了自己洞府。若是她那缕分神听到柳菡的话,肯定会欣喜若狂又眼带羞意地想着石武真是个傻瓜,这么迫不及待地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可对现在的许露来说,这事简直头疼到了极点。五十年后去不去得内隐界上宗还是两说,现在她出关了石武势必会找上自己,若她一直不与石武接触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可一旦接触就更容易暴露现在的本尊对他并没有那缕分神的感情。 回到洞府内的许露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传音过去:“小武,刚刚师尊找我说了些话。你伤势如何?还痛吗?” 忆月峰上的石武看到许露那块传音玉佩亮起,还不等火纹花将枝条伸过来他就起身过去拿了,听到许露的话后他心中大定道:“原来是柳菡掌座找你啊。她一定是问了你有关修为上的事吧。” 许露顺着石武的话回道:“嗯。我刚刚出关,有些事情还不太适应。师尊还拿了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过来,说让我好好服用。那我服用过后再找你?” “好的。”石武赶忙回道。 许露在听到石武说完后才如释重负地将那块传音玉佩放在了一旁。她回想起石武先前的那些传音:“许露师姐,今日是我十三岁的生辰,我每年也就这么一天可以好好休息。不知道为什么,一闲下来就好想你。先说好啊,我平时也是有想你的,只是没有像今天这么想。好想在今天早上跟你一起吃着灵米馒头,然后去拜月宫内游游转转。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去观月峰杨叔马叔那里吃马叔亲手做的手擀面,跟他们聊聊近况。晚上的时候元叔,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老仙长会帮我从凡人界带过来一碗红糖水滚蛋,半只烧鸡,半坛醉仙酿。这红糖水滚蛋是我提起过的柳黎姐姐帮我做的。虽然不知道元叔为何会每年都帮我拿过来,但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吃呀。我的酒量还是那么差,一喝就醉,前面一次我是在早上被冻醒的。许露师姐,小武真的好想你,但我知道你在努力闭关。小武今年的生辰愿望就祝你修为有成早日出关。” 石武这七年时间总共给许露留了六段传音,分别是在他十三岁至十八岁生辰当天传给许露的。其中除了满满的思念之情外,石武还对二人的未来进行了一番畅想。他想带着她一起回去轩家村,看看他长大的地方,然后将她介绍给他认识的所有人。在凡人界一行之后,他想带着聘礼去见一见她的父母,告诉他们他此生会至死守护于她,希望他们可以将许露托付给他。他在十八岁的生辰留言中特意提到,若是可以,他们两个就在他去内隐界之前将亲事定下来,他会拜托柳菡掌座出面做媒人。 说出来极为讽刺,面对石武如此深情的告白,在许露失去那一缕分神之后,她本尊没有感到任何甜蜜反而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她现在脑中很乱,她尝试过以分神术分出另一个分神来解决眼前的麻烦,可她发现,她的分神术失效了。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前面分出的那一缕神识并没有消散,而是还在惑影镜中。许露心神不宁地坐在洞府之中,不停地想着解决之法。而让她更意料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是夜,从观月峰饭堂回来的月凌飞已经有了主意,他要玩一个游戏,一个只有他是赢家,所有人都输掉筹码的游戏。 月凌飞问木非道:“你可知石武的具体来历?” 木非回道:“只听说是唐一卓带回来代替唐云喝造化汤的。” 月凌飞听到唐云之名顿了一顿,说回石武身上道:“那谁了解的最清楚?” 木非想了想道:“落月峰外门大弟子赵辛!其伯父乃是落月峰掌座赵胤,也就是上宗张培张长老的记名弟子。” “哦?”月凌飞点头道,“那我们明日就去找一找那赵胤吧。” 翌日清晨,月凌飞于卯时便带着木非来到了宫主殿外。 在外看守的刘长老因为知道了昨日广场上发生的事情,立刻以传令玉佩通知柳菡,柳菡收到传令后瞬移而至。 不过比起柳菡的紧张,月凌飞却是坦然道:“柳菡掌座来得正好,我有事找公孙宫主,你一并进来吧。” 柳菡不知道这少宫主今日要耍什么花样,与他一同进入了宫主殿。 此时的公孙冶正在小憩,见外面传来月凌飞的声音,也是奇怪着对方的来意。 月凌飞进殿后直截了当道:“公孙宫主,这宗门大比还有十余日,我想在此之前由你们派人下去统计拜月宫弟子的修为和灵根属性,再由本少和你来编排他们对战的次序可好?” 公孙冶没想到对方来此是为了宗门大比的事宜,他说道:“往届都是让他们自己抽签,若少宫主亲自编排会否太劳烦了。” 月凌飞笑道:“这本就是我这使者的分内事,而且石武昨日表现虽然出众,但我希望看到拜月宫有更厉害的弟子出现。” 见月凌飞好似真的关心拜月宫的弟子,公孙冶也不好拒绝道:“好,我让落月峰的赵胤师弟先去统计。” 月凌飞一听赵胤之名,顺势说道:“那我和木非直接过去落月峰一趟便是。” 公孙冶道:“也好。” 月凌飞恭敬地对公孙冶行了个礼,而后便由木非带着瞬移而去。 柳菡摸不着头脑道:“师兄,是否要我跟过去看看?” “不必了,他们的目的不到最后是看不出来的,我们静观其变即可。”公孙冶说道。 柳菡也认同道:“是啊,这少宫主行事太过怪异。但愿他看在赵师弟是上宗一长老的记名弟子,不要太为难他。” 公孙冶只是看着落月峰的方向,并没有回话。 落月峰上,面对突然来到的月凌飞和木非,赵胤并没有显得慌张。因为月凌飞开头便说了一句“张培让我有事可以来找你。” 赵胤听到自己记名师父之名,恭敬地请他们入了府宅。 月凌飞见着里面如同富贵人家的府宅装饰,调笑道:“张长老素来高雅,没想到在这外隐界收的徒弟倒是挺接地气。” 赵胤只得迎合道:“这里是照着小的家里建造的,让少宫主见笑了。” 月凌飞也没跟赵胤继续扯这些,他说道:“我来找你第一件是明面上的事,你派人去统计拜月宫弟子的修为境界和灵根属性。” 赵胤一听赶忙找来赵辛,吩咐他去办妥这件事。月凌飞看到赵辛的时候眼中现出些许异样,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等赵辛走后,月凌飞对木非使了个眼色,木非立刻以木系灵力覆盖住赵胤府宅外面,隔绝了外人的窥探。 放松下来的月凌飞一只脚翘在赵胤的桌子上道:“听说你这侄儿和石武是至交好友?” 赵胤不知月凌飞这是何意,但他知道这少宫主绝对不会放下昨日和石武的仇怨,他赶忙帮赵辛撇清关系道:“小侄不过是跟那石武有些合作罢了,谈不上什么至交好友。” 月凌飞冷声道:“张培没告诉你我是什么性子?” 赵胤冷汗涔涔,那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就趴在地上道:“少宫主,小侄是错交了好友。若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莫要迁怒于小侄。” 月凌飞将翘着的脚收了回来,走过去扶起赵胤道:“你们公孙宫主不是说了嘛,除非师恩无需下跪,所以你就站着跟我说话吧。” 赵胤不敢起身道:“我一见到少宫主仿佛就看到了我师尊一般,跪着是应该的。” 月凌飞哈哈笑道:“要是这外隐界拜月宫之人都像你这么会看眼色,怎会被困在这封山大阵中啊。” 赵胤道:“少宫主说的是。” 月凌飞正色道:“好了,阿谀奉承的话到此结束,后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虚假,木非我还是能使唤得动的。” 赵胤看了一眼木非,赶紧叩首道:“少宫主但问无妨。” 月凌飞道:“那石武可是有个喜欢的人叫许露?” 赵胤点头道:“是。此事我侄儿说过一次,石武对其极为上心,在闭关前就帮她准备好了相应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想来现在的实力应该在筑基后期左右。” 月凌飞点了点头道:“不错,跟我说说这石武吧。” 赵胤不敢有任何隐瞒,直接将石武是如何来到拜月宫的,然后喝造化汤而不死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月凌飞,甚至连无幽谷血老七为了抓石武大闹小集会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月凌飞越听心中的危机感越大,他觉得此子不能留。不仅仅是因为老杨老马对其极为看重,更因为这种人非是他能驾驭的。若带石武过去拜月宫上宗,日后他的宫主之位怕是岌岌可危。 赵胤见月凌飞面色有变,又一股脑儿地将石武是火纹灵膳师的秘密告诉了他,顺带还说了石武为了知己林青特意求四峰掌座催熟灵植,而后让柳菡炼制筑基丹,助林青破境成为筑基修士。 听到这里的月凌飞脸上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满意道:“不错,比别人给我的信息要详细多了。” 赵胤听后擦了擦冷汗道:“少宫主相问,小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月凌飞突然问道:“那你觉得许露和林青哪个对石武重要?” 赵胤不明白月凌飞为何有此一问,他为难道:“少宫主,她们一个是挚爱之情,一个是知己之意,不好选吧。” 月凌飞哈哈大笑起来:“不好选就对了,我倒要让他不得不选。” 赵胤生怕这少宫主闹出什么事来,可他人微言轻,能自保就已是万幸。 月凌飞心中打定主意后又问道:“我那表妹跟石武关系也不错?” 赵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突然想起唐云的母亲月玉茹曾经也是上宗使者,立刻回道:“唐云侄女因造化汤一事确实与石武有些交情。” “唐云侄女?”月凌飞一听赵胤这般称呼唐云,其脖颈处现出一道与唐云后颈处一样的上弦月印记,而他的目光冷得像是要杀人。 赵胤慌忙叩首道:“小的一时失言,还请少宫主恕罪。” 月凌飞盯了赵胤良久,隐下那道上弦月印记后摆了摆手道:“算了,都是长辈的事,也轮不到我去管。我还是好好当我的上宗使者,为上宗挑一个好苗子才是。” 赵胤现在更不敢多说什么了,他只求这小祖宗快点离开。 还好赵辛不久之后就将登记好的拜月宫弟子名册拿了过来,月凌飞拍了拍赵辛的肩膀道:“小伙子做的不错。” 赵辛不懂月凌飞为何夸他,但还是回了句多谢少宫主夸奖。 手拿名册的月凌飞再次回到了宫主殿,他要同公孙冶一同安排这次宗门大比的对战次序。公孙冶知道月凌飞是在借此隐瞒着什么,但他一时间也没有看透,他觉得自己只要将目光放在石武身上就行了。 经由二人一致决定,为了鼓励凝气期的弟子,这次但凡参加的都会得到十块中品灵石和三盒对应修为灵根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对于现在的三百三十六名筑基期弟子和一百八十二名凝气期弟子,公孙冶和月凌飞分别以十天干设立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总共二十二个擂台。 至于对战弟子的次序,公孙冶看着那一个个名字,让月凌飞先行选择。月凌飞也不客气,在将李穆等一系列无关紧要的名字排上去后,月凌飞随意地将许露放在了天干位的辛字擂台,而后将石武放到了地支的亥字擂台。 公孙冶在看到月凌飞没有将石武和许露放在同一类擂台后,他也就不去多管了。月凌飞似乎也料到了这一点,他后面将赵辛放在了地支的寅字擂台,林青则是去了天干的丙字擂台。这看似随意之举,月凌飞却是已经在期待天干位许露与林青的最终对决了。而她们无论是谁赢了,最后都要面对地支位胜出的石武,到时候便又是一出好戏了。 月凌飞又细致地对了一下名字和位置后便将名册递给了公孙冶,公孙冶没有再去看的放至一边。 月凌飞道:“公孙宫主,既然正事忙完了,那我接下来逛一逛拜月宫应该无碍吧?” 公孙冶道:“少宫主要逛拜月宫自然可以,只不过忆月峰上的老仙长不喜外人。忆月峰外也有阵法屏障,少宫主还是不要强闯为好。” 月凌飞装作受教道:“多谢公孙宫主提醒。” 说罢,月凌飞便和木非离开了宫主殿。 接下来的十数日,月凌飞真就悠闲地逛着拜月宫,见到那些练习术法的弟子,他还会上前指导一番,让那些弟子受宠若惊的同时,根本不相信这是前面嚣张跋扈的上宗使者。 柳菡暗中的监视在第六天的时候就结束了,比起跟着月凌飞在拜月宫闲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忙。 老杨和老马也从来吃饭的弟子口中得知了月凌飞的近况,他们感到很欣慰,只等着石武赢得宗门大比上去内隐界拜月宫了。 只有赵胤知道,这少宫主在谋划着什么,还是以许露和林青为引去针对石武的。 一月三十,子时。 满月峰许露的洞府被人轻轻敲响,许露谨慎地问道:“何人?” “送你机缘之人。”外面响起了月凌飞的声音。 许露不知这少宫主这么晚了还找自己作甚,回绝道:“如今夜深,少宫主不便进入。若有要事等我明日禀明师尊再说。” 由木非元婴后期修为掩护,没有被柳菡发现的月凌飞淡淡说道:“若你不想成为此次宗门大比的第一,进入内隐界修行,那我走便是。” 说完,月凌飞转身欲行,但那紧闭的石门却应声而开,只听许露道:“少宫主还请进来一叙。”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终是人心为己 许露洞府之内,月凌飞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旁边的木非以元婴后期修为覆盖在月凌飞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像一个仆人般站在月凌飞身侧。 许露看着这一主一仆,她并没有落座,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没资格与这拜月宫少宫主平起平坐。 月凌飞看着一身绿衣的许露,他觉得眼前这女子虽然貌美却也谈不上倾国倾城,更非他喜欢的类型。他来时还期望着许露能给他一些惊喜,可现在他却有些失望了,或许吸引他的无非就是石武深爱着这个女子。 许露被月凌飞这打量商品一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悦,但旁边如石像一般站立的木非让她不敢动上一动。 见月凌飞对她摇了摇头,许露终于说道:“少宫主看够了吗?” 月凌飞道:“看是看够了,就是没看明白。” “是不明白石武为何会爱上我还是说不确定该以什么筹码让我帮你对付石武?”许露问道。 月凌飞的目中现出一丝亮光道:“现在倒是有些看明白了。可以谈谈?” “若是少宫主在门外开的那个价,确实可以谈。不过也要看少宫主要石武对您赔礼道歉还是如何?”许露反客为主道。 月凌飞来了兴致道:“先前倒是我眼拙了,原来你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许露轻笑一声道:“在少宫主和木非长老面前,我只是一只羔羊。” 木非看向许露的眼色中多了三分赞许,他觉得这女子审时度势,是个聪明人。 月凌飞拿出那把金色折扇,扇开之后扇面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朵牡丹,不过月凌飞还是很随意地摇着折扇道:“你能做到哪一步?” “那要看少宫主要行到哪一步了。”许露不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道。 月凌飞合扇一敲桌面道:“我要石武的命。” 许露的眉头皱了一皱,却也只是皱了那么一下就轻松地舒展开了。 还不待许露说话,月凌飞却突然笑了起来。 许露不解道:“少宫主有什么事这么好笑吗?” 月凌飞打开折扇轻轻摇曳道:“有啊,我在想你既然与石武两情相悦,为何在听到我要石武命的时候只是有些惊讶,而后竟然变成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你也想要石武死呢?” 许露神色大惊,而后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道:“少宫主莫要说这等胡话,家师先前还跟我说,石武是外隐界拜月宫重视之人,这次宗门大比的第一很可能就是他。而且家师已许诺于我,过后五十年将着重培养我,待我于下一次宗门大比上夺魁后就上去内隐界与石武成为一段眷侣佳话。” 月凌飞听后只是说了一句:“你解释地越多就越容易让我往你想杀了石武的点上靠。” 许露冷哼一声道:“若少宫主让我开启洞府就是跟我说这些,那就算我一时糊涂,还请少宫主回去吧。” 许露见木非眼中露出凶狠,她又说道:“我知道木非长老修为高深,但您一边要护住少宫主不被我师尊发现气息一边要制止我发出声响通知同门,怕是太难为你了吧。” 许露语中之意很是明显,月凌飞哈哈笑道:“不错,我倒是有些喜欢上你了。” 许露自然不会当真,她回道:“少宫主还请自重,即便是我师尊柳菡都知道我与石武有情,若你再这般言语轻薄,她……” “她怎么了?你为何不说下去呀?”月凌飞语带挑逗道。 许露原本要说她不会放过你的,可她一看到元婴后期的木非就想到广场上柳菡被制的画面,硬生生地将话收了回去。许露道:“少宫主既然怕我师尊发现你的行踪,那就一定是有所顾忌。而且你说喜欢我不过是因为石武,若没有石武,你或许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下。” 月凌飞承认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有所顾忌。不过正因为石武,我与你有了接触,还发现你这女子挺特别的。你的反应让我从一开始准备的利诱变成了现在的威逼,你说说看,要是我跟你师尊柳菡或者公孙冶说起,你们满月峰上一个叫许露的女子好像要杀石武,你说说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他们肯定会先去怀疑我,问我为何会得知。但我是拜月宫少宫主,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柳菡和公孙冶能把我怎样?那么接下来呢,你会怎样?就像你自己说的,石武是你们外隐界拜月宫重视之人。你会被彻头彻尾地查个清楚,从你的父母,再到跟你有关的任何人!” 许露双拳握紧地看着月凌飞,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恶狼盯紧了一般。她故作轻松道:“我身家清白,师尊在收我的时候就调查过了。我父母在当地也是有口皆碑,即便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许露啊,你虽然聪明,却太不了解人心了。人怎么经得起查呢?”月凌飞转而问木非道,“你一个元婴后期对一个金丹期初期和一个金丹后期修士搜魂,应该可以从他们那里知道些我想知道的吧。” 木非作揖道:“少宫主放心,即便是再加上那杨一帆的父母,我也一样可以完成搜魂,定能查出些少宫主感兴趣的事来。” 许露如被将了一军般动弹不得道:“所以这就是你一开始就制定的计策?” 月凌飞道:“并不是。只是本少看到你意外的反应临时改的策略而已,即便来之前就把你父母和你表弟杨一帆一家的信息都看了几遍。但我一开始确实只想利诱,可没想到你身上还真有秘密啊。你不妨偷偷告诉我,你身上或者说你父母身上藏着什么?” 许露只感觉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又心机深重的老怪。 许露不知道的是,月凌飞的嚣张跋扈是因为这是他们拜月宫的地界,作为拜月宫未来的宫主,他有绝对的权力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恰恰相反,此人对危机感和局势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他表现出的纨绔样也只是因为他有个即将晋升返虚期的父亲,不知道要当多少年少宫主的他不变成这副样子,如何能排遣心中那等不到头的憋屈和那种活着无趣的感觉。 月凌飞见许露站着不说话,已经占据主动的他扔过去一块牌子道:“拿着。” 许露不知道月凌飞扔过来的是什么,但她拿到手中后,看到的是一块一片空白的银色牌子。而木非的双眼几乎要伸直了一般,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许露手握令牌道:“这是什么?” “是我的诚意。”月凌飞将腰间的金色令牌提起道,“也是内隐界之人的身份令牌,更是进入内隐界必须之物。不然一旦被内隐界的跨界大阵发现莫名身份之人,那一区域的管理者就会出现,轻则废去修为重则道消身死。你手里拿着的这块空白令牌是我们拜月宫上宗去北部管理者那边申请的,你只要在上去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许露知道了这块牌子的重要性,她双手有些颤抖道:“这……这是给我的?” “嗯,快收起来吧,不然木长老可要忍不住上来抢了。”月凌飞的话不仅让许露知道这块牌子有多么抢手,更让真有抢夺之心的木非收回神来。 木非惭愧地拱手道:“属下失态,望少宫主恕罪。” 月凌飞知道木非在自己身上有所企图,但他也乐意如此道:“正常的,换做是我我也想去抢。不过你在这里有你在这里的任务,公孙冶已是一个废人,等我回去以后就让父亲下道旨令把这下界宫主之位传给你。” 木非闻言跪地道:“多谢少宫主成全。” 木非这些日子鞍前马后,不就是为了能回拜月宫上宗或者成为外隐界拜月宫的宫主么,现在得到月凌飞的承诺,木非自然喜形于色。 见月凌飞和木非不像是在演戏,许露拿着令牌道:“你要我怎么做?” 月凌飞道:“正常情况下以你之能根本杀不了石武。所以我帮你想了一个最好的法子,那就是用灵毒!我这里有一枚用三翼孔雀胆所制的毒针,入肤便可在一瞬间腐蚀全部血肉,即便是元婴中期修士也难逃婴灭的下场。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一招杀手锏,现在我把它给你。” 月凌飞将一个小小玉盒隔空递去许露身前,可这次许露并没有像先前接那块银色令牌般爽快。 摇着金色折扇的月凌飞没有逼迫许露,而是很有耐心地在等。 许露此刻陷入了真正的抉择中,她接过这枚毒针那就代表她与月凌飞站在了一队,她要亲手杀了石武,以石武的命换得最后去得内隐界的机会。若她不接,那么木非就会连同杨一帆的父母一起开始搜魂,她是欲欢宗弟子的身份肯定会暴露。到时候不管石武接不接受,柳菡和公孙冶肯定会将她逐出师门甚至是灭口。 其实许露在让月凌飞进入洞府的时候就已经走在石武的对立面了,她不再犹豫地接过了那个玉盒,月凌飞也真正地笑了起来。 木非看着这场月凌飞来之前就说过必定能成的交易,又在看到过程后不得不佩服起这少宫主的心计之深,观察之微。 月凌飞道:“既然是自己人了,那你也该显示你的诚意了。” 许露将银色令牌和那玉盒同时收好,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你的秘密。”月凌飞当即说道。 许露道:“我乃是欲欢宗派来拜月宫的内应,目的是杀了石武。” 月凌飞闻言愣了一会儿,最终敲着手中折扇道:“看样子这生意我还做亏了。石武会爱上你是因为你用了欲欢宗的手段?” 许露不再遮掩道:“是。我师尊慕衫传了我一门名为分神术的欲欢宗秘术,在种种以有心算无心的巧合下,让石武爱上了我分出来的那一缕神识。” “哦?”月凌飞感兴趣道,“此术倒也有趣。不知可否对我使用?” 许露对月凌飞这奇怪的请求有些诧异,她有所保留道:“暂时不行。不知是我道法不够还是因为那一缕对石武的神识未曾消散,我现在并不能再次施展。” 月凌飞有些失望道:“那你跟我说说石武那奇特的雷系术法吧。” 许露摇头道:“我也是在那一日广场上第一次看到他施展那等术法,前面一直听他说闭关,我并没有细问。” 月凌飞兴致乏乏道:“算了算了,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杀了石武。” 许露试探地问道:“少宫主,以你的身份地位,为何要跟一个石武过不去?” 月凌飞肃然道:“非是我想跟他过不去,而是他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器重,威胁到了不应该威胁的人。” 许露能感觉出月凌飞的杀意,她赶忙道:“那他的确该死。” 月凌飞似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道:“对了,你不用怕杀了石武后会得罪那什么忆月峰上的老仙长,木非说他从未下过忆月峰,每年都是公孙冶带人上去喝什么造化汤的。而且你一旦得手我会立刻宣布你是这次宗门大比的第一,我们直接开启传送阵上去内隐界便是。至于石武火纹灵膳师的身份你也不用去可惜什么,到了内隐界我保证每个月都有更好的灵膳供给你。” 许露有些没反应过来道:“您说什么?” 月凌飞还以为许露是在故意抬高本钱,也就说道:“我说杀了石武后你无须担心,我们会直接离开。而石武这火纹灵膳师也就在外隐界能有些名声,在内隐界是站不住脚跟的。你跟我上去内隐界后会得到更多好东西。我月凌飞说的利诱岂会只是说说!” 许露目中惊色一闪道:“那是自然,有少宫主的保证许露就放心了。” 月凌飞总觉得许露在自己说话时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他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许露既然拿了他的东西就要做她该做的事。 月凌飞提醒道:“你这次宗门大比被我安排在天干位的辛字擂台。石武则是在地支位,两个擂台的优胜者会决出最后的宗门第一。不过在此之前你可能会有一个必须解决的小麻烦。” 许露问道:“什么麻烦?” “你可能要战胜林青才能与石武对上,她是石武的知己好友,你想必也是认识的。而且我听说石武为了她去求过四峰掌座,还让你师尊亲手帮林青炼制了筑基丹。想来她吃的金露玉灵肉不会比你少,我看过了,她的修为在短短七年间就升到了筑基后期,离金丹期也只是一步之遥。”月凌飞这看似提醒的话语又何尝不是在挑衅。 许露虽嘴上没有说出来,但心里早已怒火中烧。而且她现在连石武都要杀,区区一个林青更是不在话下。她说道:“在遇到石武之前,我最多只能重伤林青却不能杀了她,不然最后就没办法对石武下手了。” 月凌飞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合作伙伴,若你真的在前面就杀了林青,我就等着收回那身份令牌和那枚毒针,然后待石武上去内隐界另想它法了。既然你也如此小心谨慎,那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杀了石武,上面传达旨意后让木非成为下界拜月宫宫主,林青柳菡公孙冶一干人等都会和石武一样从这拜月宫消失。在我的规矩里,咬主人的狗没理由还留着。” 许露看着杀机毕露的月凌飞,却是想到了另一处,到底是谁拦下了那时候稳占上风的月凌飞,让他隐忍到了现在。 月凌飞见该说的都说了,起身道:“等你那分神术可再用之时,本少给你一个机会对我施展,到时候在内隐界中你能得到什么地位就看你自己了。” 许露其实有些看清楚月凌飞是何种人了,但她没有明言,而是道:“多谢少宫主。” 月凌飞对木非使了个眼色,木非会意地带着月凌飞瞬移离开。 先前的他们本可以直接瞬移至许露洞府之内,但月凌飞却没有这么做,他要让许露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他的计划。原本他是要利诱,可在发现许露身上藏有秘密后,利用木非适时的威逼就成了他的另一张牌。他也没想到许露竟会是欲欢宗的内应,不过他对这些根本不在乎,这等不入流的宗门与内隐界的拜月宫比起来不值一提。只要许露不是个傻子,那肯定是弃欲欢宗而选择内隐界拜月宫的。而且他也看出石武对许露而言是压力,还是来自于各方的压力,在听到自己会帮她杀了柳菡公孙冶甚至是林青后,许露表现出的释然是月凌飞乐意看到的,那就证明许露是真心想让这些有关的人全部消失。 月凌飞走后,许露拿出那块银色的空白令牌,上面没有任何一个文字,却代表着她未来的光明坦途。其实父母和师门都不是她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有她自己,她不想被月凌飞揭穿身份。原本石武是她最好的避风港,可自从那缕神识失踪之后,她就觉得石武也变成了压迫自己的一方。她先前在听到柳菡的话语后便想好了一切,她决定再试试让自己爱上石武,也让石武爱上自己。可月凌飞这突如其来的拜访让她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她拿出那个装有三翼孔雀胆毒针的玉盒,目露狠意道:“石武,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傻吧。” 回到木非的洞府之后,木非实在忍不住问道:“少宫主,您为何要浪费一块令牌给那许露,只要把那令牌给我,我等石武下次出现时就倾尽全力把他给灭了!” 月凌飞看着木非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呢?但这样的话你必死无疑,我也难逃干系。” 木非完全听不明白道:“少宫主,属下自问一个小小的石武还是能杀得了的。” 月凌飞见木非如此忠心,也就说道:“不是你杀不杀得了的问题,而是你杀了以后该如何交待的问题。你以为那天在广场上我为何会收手?” 木非想起那一日月凌飞突然的转变,又想到他当晚就去了观月峰饭堂,联系起来道:“是杨长老和马长老的意思?” 月凌飞点头道:“对,你见到的那个是马叔叔的分身,至于没出来的那个是杨长老的分身。” 木非一听就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因为他那时为了夺权,还差点拿那马长老的分身开了刀。 月凌飞不晓得其中事宜,还以为木非是惧怕老杨老马执法长老的身份,他说道:“你也别这么怕,他们本尊虽是执法长老,但在这里的不过是观月峰上的两个烧饭老头罢了,而且还是两个老糊涂。他们竟然让我忍一下,说石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当是我为拜月宫做出牺牲了。” 木非听到月凌飞语中的不悦,赶忙迎合道:“什么!石武都这般对少宫主了,他们还让少宫主忍耐?” 木非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月凌飞也是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要杀石武了吧。” 木非赶紧点头。其实他现在的心态早已转变,他知道了杨长老和马长老的分身在观月峰上,还对石武如此器重,现在就是叫他去杀石武他也不会去了。 月凌飞接着道:“所以这件事只有许露去做才是最合适的,因为情之一字最难捉摸。石武死在挚爱之人手上,后面我又立刻带她上去内隐界。即便是杨长老和马叔叔的分身想追究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只能是息事宁人的结局。我有个即将晋升返虚期的父亲已经够有压力了,我宁可断了拜月宫以后的一只有力臂膀也不要有石武这种人环伺在侧。” 木非立刻作揖道:“少宫主英明!” 月凌飞原本的一丝迟缓在木非的恭维下彻底消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思想占据了他所有心神。与从内隐界下来时完全不同,现在的他恨不得宗门大比明日就能开始,到时候他可要好好看看许露与林青之间石武会更在意哪一个,而在石武还没来得及心疼时,一根要命的毒针就会由他挚爱之人亲手扎进去! 月凌飞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些人见到那等情景时的表情了,他哈哈笑道:“这场游戏我才是赢家!” 第三百六十章 最后来客最后计 二月初一,春寒料峭。外隐界的一切开始慢慢复苏,春日也在这一天早早地爬上了山头。 迷雾之森外围最大的宗门驭兽宗内,七八名长老聚集一堂。他们要在今日未时之前按照宗主王猛闭关前下达的指令,捏碎他留在大殿中的玉佩。那个与王猛一同去过拜月宫庆典的长老取过玉佩,在众长老的注视下将玉佩一捏而碎。十数道灵气化成的细长微光从玉佩中迸射而出,似寻找着主人一般向着王猛闭关的洞府直奔而去。 洞府内的王猛正沉浸在对于自身道法的参悟之中。就在这时,那十数道灵气微光如钥匙一般打开了洞府外的阵法屏障,进而继续向前,射在闭目盘膝的王猛身上。王猛的身子微微一颤,那玉佩内的是他自身的灵气,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外人通知自己时不会有任何走火入魔的危险,即便参悟到关键之处,也可以从闭关中安然醒来。 王猛睁开双目,在醒后的第一时间总结着这一次闭关的收获。然后他想到既然是外面的长老捏碎玉佩将自己唤醒,那么今日便是二月初一了。他起身后一个瞬移就来到了驭兽宗的大殿,看到这里等候的数名长老,王猛亲切说道:“这七年来辛苦你们了。” 那几个驭兽宗长老见到王猛出关,一个个恭敬作揖道:“参见宗主。” 王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无须多礼。我现在要去一趟拜月宫,你们好好在此守着宗门。” 那个捏碎玉佩的长老一听王猛刚出关就要去拜月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猛还以为他闭关期间驭兽宗出了什么事,问道:“许长老,驭兽宗这七年来有事发生?” 那许姓长老忙回道:“回禀宗主,驭兽宗这七年来一切安好,甚至还多了很多别处区域的宗门来挑选购买灵兽。” 王猛笑着道:“这可是好事啊,你们还一副藏着掖着的表情干嘛?” 许长老其实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但看王猛没有问起他也不好多说,他只是道:“宗主,此行拜月宫路途遥远,不如依旧让我等三人陪你过去吧。” “这次我一个人去便成了。”王猛拒绝道,“上次有风翼雕才带你们一起过去的,现在风翼雕都还给小冶了,而且明日就是拜月宫的宗门大比,以你们那速度,别等着别人都开始了你们还没到呢。不知这七年小冶过得怎么样,他上次可是说好要送我一份大礼的,许长老你也记得的吧。” 许长老连忙点头道:“记得的。只是……” 许长老还想再说什么,王猛却心意已决道:“只是什么?难道你们还怕我迷路了不成,或者说是怕仇嵬那狗东西在半道上截杀我啊?哈哈哈,放心,你们宗主这七年闭关又有所获,我还有本命灵兽同行,区区仇嵬不足惧哉!” 许长老等人闻言便不再多说。 王猛看了看外面天色,差不多已是未时了,也就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好生守着宗门,我去拜月宫观礼之后便会很快回来的。” 许长老等人只得恭敬称是,而后王猛便瞬移消失在大殿之内。 待王猛离开后,一名长老凑过来道:“许长老,拜月宫这七年来已是落入尘埃,我们都未来得及通知宗主,他这么过去怕是要闹脾气啊。” 许长老也是无奈道:“有些事还是让宗主自己去看到为好。散了吧,我们好好守着驭兽宗便是。” “嗯。”众长老齐齐回道。 再说王猛这边,好久没在外界活动的他这次以瞬移配合飞行向着拜月宫赶去,估摸着可以在傍晚时分到达。他这一路踏着春光好不快活,在遇到同在飞行的道友后他还会主动与他们打招呼,不过那些人看到王猛都有些不自然,甚至还带着几分惧意。 王猛因为赶时间也就没留下他们细问,不过他还是奇怪道:“怎么我几年没有在外隐界北部闯荡,威名不降反升啊,这些人见了我一个个害怕成这样?” 不过王猛更为奇怪的是他越往拜月宫行进就越是荒凉,但那些投射过来的查探灵气却是每隔几千里就是一道或者两道。等他在傍晚酉时行至拜月宫的地界,王猛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那个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宗门已经隐没在云雾缭绕的封山大阵中,这还只是其次,毕竟王猛知道拜月宫开启了封山大阵,但在拜月宫的封山大阵外面,还被人设置了一个隔绝灵气的锁灵阵,这等于是要拜月宫耗尽所有峰上的灵气泉眼,乃是歹毒的赶尽杀绝之法。 与此同时,自王猛身上扫过的两道查探灵气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王猛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传音玉佩通知柳菡他来了,而是顺着从他身上扫过的查探灵气瞬移追去,将藏在远处的地渊宗和飞霞宗的两个门人一并揪出。 那地渊宗派来监视的乃是徐辉杰,自从容坍在小集会重伤之后,徐辉杰便被地渊宗宗主容圩疏远了,后面容圩的妻子祝萱更是对他起了杀心。在诸多长老好友的合力劝说下,容圩才没有对徐辉杰下杀手,而是将他发配到了这里监视拜月宫。徐辉杰自此也是心如死灰,浑浑噩噩地在此过着。刚刚虽然他查探到了王猛的到来,却没有似飞霞宗门人那般直接将消息报回去。现在徐辉杰被王猛擒住,他也是没有任何动作。 王猛见左手上徐辉杰毫无所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便将目光放在了右手上那人。 那飞霞宗的门人显然不认识王猛,他被王猛瞬移所擒,知道他是元婴修士,可他想着现在他们飞霞宗背后的是外隐界北部第一大宗圣魂门。他嚣张道:“我乃是飞霞宗长老陆林!不管你是谁,现在放了我和徐道友你还能有条活路,不然等我们宗主告知仇嵬门主,只怕你跪着求饶都来不及了。” 徐辉杰听到陆林的话木然地笑了一笑,而后便又似活死人般一动不动。 一肚子火的王猛松开了双手,在陆林还没来得及高兴时,啪啪两声,王猛各自甩了徐辉杰和陆林一个巴掌,徐辉杰被打之后左脸肿起嘴角流出鲜血。而被王猛右手打中的陆林就没这么好受了,他直接被王猛打落了两颗牙齿,右边脸高高鼓起来的同时鲜血流了满嘴。 王猛像要杀人一般道:“老子叫王猛!是你们盯着的公孙冶的结拜大哥!你现在就把仇嵬那狗东西给我叫来,今天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陆林一听王猛之名,立刻想到了那驭兽宗宗主,他手里即便握着一块飞霞宗门人遇到大事时才捏碎的传令玉佩,可他终究不敢按下去,他知道自己这一按,宗主徐束会不会通知仇嵬不敢说,他们飞霞宗铁定会跟着遭殃。他现在只能错了就认,挨打立正。 王猛见陆林没有了先前的气焰,而徐辉杰更是像死人一般沉默,他将二人提起带到拜月宫的封山大阵外:“你们以前作为拜月宫的附属宗门,难道没有受过拜月宫的恩惠?现在拜月宫是没落了,甚至不得不开启封山大阵自行隐世。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看着别人在拜月宫封山大阵外设置了锁灵阵,还当这些人的狗腿子在这里勤快地监视!你们有没有良心!” 陆林捂着肿起的右脸不敢多说一句,他只求王猛不要再动手打了,这等元婴后期修士,动怒之后再多出一分力怕是都会要了他的命。 徐辉杰双眼无神地看着王猛,王猛见着就有气地将陆林先扔在一边,把徐辉杰半个身子塞进了拜月宫封山大阵的迷雾中。一旦王猛松手,徐辉杰不是被这封山大阵内的陷阱机关射杀就是彻底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王猛愤怒道:“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让你进去死了得了。” 眼见王猛要将徐辉杰扔进拜月宫的封山大阵,自身难保的陆林没有任何求情之语,他现在满脑子都只希望王猛泄愤之后不要再找上他。可他却发现抓着徐辉杰衣领的王猛在徐辉杰就剩一个脑袋没进去护山大阵时意外地停了下来。 只听王猛对徐辉杰道:“你真的想死?” 失神的徐辉杰麻木道:“我现在与死了无异,还不如让王宗主给我一个痛快。” “可有遗言?”王猛问道。 徐辉杰见死期将至,像是回光返照地脱口而出道:“有!我已是将死之人,那我也不怕得罪王宗主了。我想请问王宗主,您修为高深,您不怕仇嵬不怕圣魂门,但以前那些投靠拜月宫的小门小宗呢?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只想生存下去,苟存之下寄希望于宗门内能出一两个有为之人,到时候可以在外隐界北部站住跟脚,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投靠圣魂门。对,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没有良心,您可以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对不起拜月宫,对不起公孙宫主。我徐辉杰受过公孙宫主的恩,他也对地渊宗和飞霞宗多有照应,就连那金露玉灵肉,拜月宫也是在两宗宗主相求之后第一时间以公道的价钱售之。公孙宫主之气魄胸襟,我徐辉杰佩服!” 王猛将徐辉杰的身子全部拉了出来,他打量着徐辉杰道:“以你的修为才干怎会被派到这里?我先前因为闭关不知道拜月宫的近况,但只要我一过来,看到此景后很可能就会怒极杀人。你之宗门就没想到这点?” 陆林也是忍不住道:“对啊徐道友,我们宗门在这的监视还是轮换的,但听说你们宗门七年间都是你在这里。” 陆林一说完就被王猛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徐辉杰惨淡一笑道:“因为我宗门想我死,来这里还是我那些好友帮我找到的拖延之法。当年小集会一役,我少宗主被无幽谷血老七所伤,宗主和夫人就觉得是我保护不力。可那血老七岂是我这金丹修士可以抵挡的,何况还是我们少宗主自己站出来惹出的事端,他们还将事情怪到石武身上,当真可笑。后面血老七被公孙宫主打得重伤昏迷扔在了万里之外,我家宗主别说是去下杀手了,就是动都不敢去动他一下。后来在地渊宗内,宗主和夫人每次见我就会认为是我没有保护好少宗主,久而久之便对我怨念颇深。好几次我都感觉到了他们的杀意,好在我在地渊宗人缘不错,在众长老提议之后他们将我贬到了这里。说是监视拜月宫,实则就是想让我在这里等死罢了。” 王猛没想到徐辉杰还有这种经历,又见他求死之志非虚,想过之后作罢道:“算了,我跟你们逞威风有个屁用,你们走吧。” 陆林一听王猛真的放过了他们,忙感激着连滚带爬地飞走了。 徐辉杰却是依旧心如死灰地一动不动,对他而言,王猛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此时,王猛腰间柳菡的那块传音玉佩亮了起来,王猛拿起之后听到:“王师兄,是你在外面封山大阵吗?你千万不要乱动,里面机关遍布又极易迷失,你听我的指引行事。” 王猛拿起传音玉佩回道:“柳师妹稍等,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王猛说完就看向徐辉杰道:“若你不想这么过下去,便在外面等我。待我观礼完拜月宫的宗门大比就带你去一趟地渊宗。我要在你们宗主面前逞一逞威风,当着他的面将你收入驭兽宗。你可愿意?” 徐辉杰整个人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后才叩首道:“多谢宗主!” 王猛将徐辉杰扶起道:“先别跟我说谢,你来我驭兽宗只能从客卿做起,不再是什么长老了。” 徐辉杰连忙说道:“宗主等于是给了徐辉杰再活一次的机会,我哪怕是从弟子做起都愿意。” 王猛点了点头道:“嗯!” 说完,王猛不再与徐辉杰多言,而是拿起那块传音玉佩进入了拜月宫的封山大阵。在柳菡的引领之下避过重重陷阱,最后来到了那处巨大的山石平台上。王猛看到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柳菡,他第一句便是:“小冶呢!” “跟我来。”柳菡说了这一句后就带着王猛从一片光幕中走过。 原来这片光幕后面便是通着以前的拜月宫山门,看着上面的拜月宫三字,王猛心中五味杂陈。待看到打开的山门后面站着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王猛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他快步走过去,抱住那个干瘦的身子,像是抱了一个木人一般,他更咽道:“小冶?” 公孙冶褶皱的脸上现出笑容道:“来了就好,你哭什么呀?” “你那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收的礼可以撑个千八百年,你说你还是空冥境的身体谁都奈何不了你,你说你会看着石武上去内隐界……为何你现在变成了这样!”王猛的眼泪不停地落着,每说一句心脏就像是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柳菡不忍听这些,瞬移离开后留给二人单独的时间。 公孙冶笑着道:“别担心,我没事的。都活了几千岁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倒把柳师妹给吓跑了。” 王猛不管这些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你,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 公孙冶一把拉住王猛:“大哥,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你别替我费心了。” 王猛咬牙道:“他们欺你如此,我一定要跟他们算清这笔账!” 公孙冶轻拍着王猛的臂膀道:“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我才会跟你说那些,才会想方设法让你闭关的。” “小冶!”王猛失声道。 公孙冶轻笑道:“难道我变成这样你就不理我了?我就不是公孙冶了?” 王猛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公孙冶,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公孙冶是他王猛永远的兄弟! 公孙冶知道王猛的性子,他轻拍着王猛的背道:“这不就得了!喂,我还没死呢,快收收你的眼泪。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王猛擦了擦泪水道:“你说!” 公孙冶道:“柳菡师妹比起木非修为尚浅,我怕木非在宗门大比期间会对小武兄弟出手,你在此期间帮我看住他就行。” 王猛点头道:“没问题!那你呢,你……” 公孙冶打断他道:“我好着呢。说不定过两天还能返老还童,那你现在的伤心难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王猛可没心情听公孙冶在这里开玩笑:“你能不能认真点!” 公孙冶抖了抖袖里乾坤法袍道:“我已经够认真了。好了好了,我都七年多没出去了,跟我说说这一路过来有什么好玩的吧。” 王猛于是就把这七年闭关所获和来拜月宫这一路的见闻都说给了公孙冶听。在知道外面还是这么对拜月宫进行着监视,公孙冶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在听到徐辉杰的境遇之后,他也是唏嘘不已,觉得王猛收他为客卿也是不错。 晚霞斜照,将这一对结拜兄弟的身影在拜月宫的山道上拉得很长很长。夕阳不舍落下,好似想陪着他们一直走下去一般。 可终有日落月升,星辰变幻的时候。 清冷的月光在石武收到许露的传音后变得热切起来。随着一道绿色光柱从满月峰山脚落下,里面少年的眼中倒映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绿色倩影。 可那倩影的脸上却有一丝愠怒之色。 石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许露生气的事情,但他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许露拿到他用心为她准备的东西,肯定会喜笑颜开。 石武快步走到许露身前,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看着那心中欢喜的佳人,石武拿出一个储物袋道:“许师姐,你看这是什么?” 许露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脸上似有寒霜遍布:“石师兄,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很有趣是吗?” 石武一听慌张道:“啊?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许露看着那个储物袋道,“那我问你,你可是那火纹灵膳师?” 石武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他连忙道:“我本想在宗门大比之后再公开身份的,现在你知道了也好。对,我就是火纹灵膳师。” 见石武承认,许露顺理成章地将石武手中拿着的储物袋看成是和以前一样装着金露玉灵肉与中品灵石。她冷笑道:“你以前拿着这些东西讨好过多少人?” 石武赶忙解释道:“许师姐你真的误会了,这不是……” “不是什么?”许露打断石武道,“你难道没将金露玉灵肉给过林青?给过唐云?” 石武见许露是在吃林青和唐云的醋,他既感无奈又有些开心道:“许师姐,你想多了,我对林青和唐云绝无私情。” 许露道:“你对她们无私情,那她们对你呢?你敢保证她们对你没有喜欢之意?” 石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地站在那里。 许露进一步道:“怎么了?不敢说下去了?” 石武坦荡道:“许师姐,我只能控制我自己,我不能控制别人。但我可以在宗门大比之后跟她们说清楚。” 许露呵呵笑道:“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这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石师兄,怎能叫人不喜不爱呢。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越拖就会变得越糟糕!” “你……”石武现在已经没有了前面的开心之感,他只觉得掉进醋坛子里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可偏偏这个女人是他深爱着的。 石武还想靠过来将手里的储物袋交给许露,跟她说这里面都是他帮她精心准备的修炼之物。可许露却制止他道:“你站住!在你没有跟林青和唐云说清楚前,你不要来见我了!” 石武一把抓紧储物袋,他的心痛了,他有些赌气道:“好!” 二人不再说话地转过身去,月光照下,照到了一个被伤了心的少年郎,照到了一脸得意笑容仿佛所有计划都在掌握中的许露。 是三百六十一章 宗门大比(上) 短短一刻的时间,石武就从收到许露消息的欣喜若狂变成了如今争吵过后心如刀绞。原本心意相通的二人随着各自大步向前变得越行越远,或许有一方早已背离了本心,但终有一方会心有不舍地停下脚步。 已经走入绿玉传送阵的石武还是忍不住地转过了身,可他看到的只有一个远去的背影。石武直至那个背影彻底消失才随着绿色光柱的升起传去了忆月峰。 可即便回到了忆月峰,石武还是没有从刚刚的争吵中抽离。他站在绿玉传送阵内,有那么一瞬想要去新月峰或者观月峰,他想当面告诉林青和唐云他喜欢的人是许露。可在各种混乱的思绪涌过之后,石武还是走出了绿玉传送阵。即便他手中已经拿起了与林青的传音玉佩,却也只是一直按着,没有说一个字。 正在为明日宗门大比检查着随身法器的林青看到床头石武的传音玉佩亮起,拿过来后却没有听到任何言语。她奇怪地问道:“小武你找我?” 石武看着那亮起的传音玉佩,听到里面林青的话,他想了想后回道:“嗯,我就是想问问你明日的宗门大比准备地怎么样了?” 林青回道:“差不多了。在这里先恭喜你了,师尊说同辈之中无人可与你争锋。他让我们尽量争取名次,多获得些宗门奖励就行。” 石武现在对宗门大比都兴致乏乏了,但他还是鼓励林青道:“一起加油吧。我先去打坐调息了。” “好。”林青觉得石武的语气有些怪异。她其实很想借此机会问石武是不是喜欢许露,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林青心头好些日子了。那一日她看到石武看许露的眼神,那是一种藏不住的喜欢。不过林青最后还是选择等石武自己告诉她。 与林青一样欲言而止的石武叹了一口气,他将身上的传音玉佩放回了火纹花的枝条上。他刚刚确实想开口,但一想到明日就是宗门大比了,他不能因为许露的醋意而去影响林青和唐云的准备,这样子做太过自私。他如今只想等着宗门大比过去后再跟她们说清楚,这样子加上自己要上去内隐界,即便她们对自己有情也会慢慢淡然的。 可许露那句“有些事情越拖就会变得越糟糕”一直在石武脑海中回荡,弄得他心中焦虑不已。或许现在的许露本尊对石武没有任何感情,但却是把石武看得最透彻的。石武此人太过照顾别人感受,这种人到最后只会苦了自己。许露今晚的种种表现就是针对石武的这种性格做出的施压,她要石武心乱如麻,越是不愿在宗门大比期间对林青和唐云说清楚,那么对她许露的愧疚就越深。许露对于石武会死在自己手中这件事没有任何怀疑,就像月凌飞说的,她要解决的麻烦只有林青。好在她已经从石武这里了解了他与林青的过往,她有信心,即便真在天干位最后的比试中遇上林青,她也有绝对的把握击溃林青的内心,让林青输得彻彻底底。 这些事情是深陷情感困境中的石武不会知晓的,他太过青涩了,若这时候有他父母或者阿大在侧就好了,许露的这点微末伎俩如何能骗得过他们。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石武自己去经历,自己去探索。而这情根深种的傻小子探索出的道路就是要让许露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他要去为了她挑战金丹初期的木属性金露玉灵肉。为此,他再一次进去了绿玉传送阵内,过去了落月峰的肉库。 第二日的太阳如往常一样升起,但比太阳起的更早的是拜月宫内那些一晚都没睡着的弟子。 二月初二,凡人界的龙抬头之日,也预示着外隐界的拜月宫弟子中将有一人龙飞九天。 拜月宫通知下去聚集的时间是在巳时,但一些弟子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在辰时就早早地来到了广场之上。而他们也看到了眼前的广场已经被隔出了二十二个宽阔擂台,上面分别以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标明了擂台名字。 随着时间的临近,拜月宫越来越多的弟子门人来到了广场上。他们按着各自山峰所在排好了长队,虽想表现地镇定,但在看到那些擂台之后一个个都心情澎湃起来。即便知道自己不一定能获得宗门大比的第一,但想着自己等等就要站在这擂台上与人争夺那些荣耀的名次,他们就兴奋地摩拳擦掌。 月凌飞在巳时之前带着木非一起过去了宫主殿,今日的他心情特别舒畅,好似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日子。木非在知道此次计划不用自己出手后也变得十分轻松,他跟在月凌飞身侧就等着好戏开场。只是二人到达宫主殿后,木非在这里看到了那光头的王猛,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他庆幸着还好月凌飞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让他直接出手去杀石武,不然这有本命灵兽在身的王猛可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他也在暗道着公孙冶果然是条老狐狸,即便开启了封山大阵还专门找了王猛过来为石武保驾护航,生怕自己会对石武出手。 月凌飞见到宫主殿内多了一人,摇着金色折扇问道:“这位是?” 公孙冶也不避讳道:“这是我结拜大哥驭兽宗宗主王猛,是我邀其前来观礼的。往年还会有各个附属宗门的宗主一同过来,只是现今拜月宫情况特殊,也就能免则免了。” 月凌飞对王猛拱了拱手道:“王宗主好。” “少宫主也好啊。”王猛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抬了抬手就当是回礼了。公孙冶虽然没有提起,但柳菡却还是在王猛昨日来之后就把月凌飞的所作所为全说了。王猛听了当时就要去找月凌飞算账,还好公孙冶好说歹说地给劝了下来,不然王猛怕是昨日就已经用拳头跟月凌飞问过一次好了。 月凌飞见王猛如此怠慢自己,手中摇着的金色折扇缓了下来。而后木非又以灵气传音告知了月凌飞有关王猛的底细,在听到王猛是元婴后期修士时月凌飞还没有太放在心上,可又知道对方有一头本命灵兽后,月凌飞倒是不得不注意一下了。 公孙冶见王猛丝毫不遮掩对月凌飞的鄙夷,生怕二者在今日闹出什么事端,他从中调解道:“少宫主,宗门大比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月凌飞猜想公孙冶叫这王猛过来无非是防范木非和自己,可这次他在这场游戏中的手是干净的,他更是在前面就命令木非绝不能擅自出手搅了这场好戏。他要欣赏最后一战中石武死在许露手上后公孙冶等人那精彩的表情,特别是他们还没半分理由怪到他月凌飞头上。 月凌飞越想越是开心,也就不去跟王猛这下界野修置气了,他点头道:“公孙宫主请。” 说着,公孙冶便示意王猛带自己瞬移过去广场位置,而月凌飞也是被木非带着瞬移而去。 待他们四人出现后,广场上的门人弟子齐刷刷地安静下来。五峰掌座则是上前与公孙冶和月凌飞行礼。 公孙冶回礼过后就望向下方五百多名拜月宫弟子,他知道这些弟子都在等着今日,但他也同时知道,今日是属于石武的。可等公孙冶看向忆月峰那块时,那里被观月峰和落月峰弟子的队伍隔着,那块空荡荡的场地上并没有石武的身影。 月凌飞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主动问道:“公孙宫主,这时间快到了,为何石武不曾过来?” 月凌飞此言一出,一些关心着此次宗门大比动静的弟子也发现了这次的热门人物石武并没有出现。 新月峰队伍中的林青和满月峰队伍中的许露其实是最早发现的,林青回想起昨晚石武的空白传音,在自己说完这次宗门大比以石武为尊后,石武却说了一些鼓励她的话。她开始担心石武是不是与木非那一战受伤未愈,不准备参加这次宗门大比了。 满月峰队伍中的许露则是心中埋怨道:“不是吧,我只是略施小计拿捏了一下他的心他就如此消极了?哼!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月凌飞言明了只能在宗门大比结束后才能开启阵法上去内隐界,我昨日就可以杀了他的。” 这里知道石武动向的或许只有观月峰队伍中的杨一帆了。石武早在卯时的时候就上去了观月峰一趟。那时还在打坐的杨一帆听得是石武唤他,也就出了自己的屋舍。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石武那么狼狈的模样,只见石武灰头土脸的像是被人用火系术法打过一般,不过石武眼中却闪着激动欣喜之色。石武给了他一个储物袋,说是让他在宗门大比结束后再转交给他表姐许露,说许露拿到后就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石武就走了,只留下一脸茫然拿着储物袋的杨一帆。 现在杨一帆见石武没有出现,想必肯定跟这储物袋中的东西有关,或者说跟他表姐许露有关。 唐云见杨一帆在那傻愣着,轻拍他肩膀道:“杨师兄想什么呢?” 杨一帆见是唐云询问,脸红道:“在想小武兄弟怎么还没来。” 唐云也是奇怪道:“原来是担心小武哥哥啊。我也觉得这次闭关出来以后小武哥哥有些怪怪的。” 杨一帆很想告诉唐云,石武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姐许露,可他又觉得自己这么说的话会不会太过小人了。一番争斗过后杨一帆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种感情上的事还是由石武自己说为好。 高台上的公孙冶走过去询问了一下柳菡和赵胤,柳菡和赵胤又分别去询问了许露和赵辛,不过二人皆说自己不知道石武为何没来。赵辛还提出可以以传音玉佩询问一下。不过公孙冶想了想后还是作罢了,他记得莲清子“蜂鸟观海,未知深浅”的批言,还让他万事随缘。那么石武参加也好,不参加也好,都是随缘之举。 公孙冶走回去问月凌飞道:“少宫主,巳时已至。是由少宫主来宣布名单和规则还是由我来?” 月凌飞没想到公孙冶竟然真的准备撇下石武,他不知道公孙冶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可不允许他的完美计划就这么被破坏了。 月凌飞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道:“还是我来吧。” 公孙冶没有异议道:“好。” 月凌飞一脚踏出,凭空而起地飞至众弟子前方,他朗声道:“诸位拜月宫弟子,今日乃是五十年举行一次的宗门大比之日,目的就是为我拜月宫下宗提供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无论哪位弟子获得宗门大比的第一,都可以进入内隐界上宗成为内门弟子。这等机缘也只有内隐界的拜月宫可以给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珍视这次机会,拿出所有实力来为之一搏。成了自然是鲤鱼化龙,输了你们也不要气馁,因为我与公孙宫主已经商议过,此次每一个参与者都可获得十块中品灵石和三盒对应灵根属性修为的金露玉灵肉。而宗门大比的前三十二名奖励就更为丰厚了。宗门大比第一名可获得金丹期法器法袍法宝各一件,金丹期丹药十颗;第二名可获得金丹期法器一件,金丹期丹药五颗;第三名可获得金丹期法宝一件,金丹期丹药两颗;四至十名可获得筑基后期法器法袍各一件,筑基后期丹药五颗;十一至二十名可获得筑基后期法器一件,筑基后期丹药三颗;二十一至三十二名可获得筑基中期法器一件,筑基中期丹药两颗。” 听完月凌飞对于此次宗门大比的奖励,在听到进入前三十二名打底都有筑基中期法器和筑基中期丹药之后,下面的弟子眼中现出了炙热,这是前面几次宗门大比都没有过的丰厚奖励。 月凌飞见下面弟子都忍不住在窃窃私语,继续说道:“奖励的丰厚对应的就是规则的改变。这次你们不再是自行抽签,而是由我和公孙宫主帮你们随意匹配对战。有些凝气期的说不定直接对上了筑基期,有些筑基后期的或许会在头一轮就遇到同样筑基后期的对手。你们也许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我才是凝气期就要跟这些筑基期的人去争。那本少告诉你,因为这本就是个不公平的修真界。一命二运三天赋四门派五世家!你们在此能有鱼跃龙门的机会,就已经站在不公平的修真界中那获利的一方了。你没有别人修炼的时间长,你没有别人的修为高,那你只能挨打受罪,这就是修真界的规则!有这种弱肉强食心态的人上去内隐界后才能继续一往无前的修行,才能兑现这宗门第一该有的天赋。我希望你们就是我想要找到的那个人,说!你们要不要参加!” “要!”广场下面那些弟子的情绪被月凌飞彻底调动了起来,仿佛这时候不喊出来就已经输给了别人一样。 月凌飞点头道:“好,这是你们各自的对战序列,分天干和地支两大阵营,最后两大阵营的第一人会决出此次宗门大比的头名。” 说着,月凌飞手中金色折扇一拍那本名册,上面各弟子的名字序列和所分配的擂台一一被月凌飞以灵气分成一块块灵气令牌,直接飞至各峰所在门人的上空。 月凌飞道:“去找到你们的灵气令牌,然后准备今日之战吧。” 原本公孙冶还在想着该怎么跟这些弟子解释这次没有以抽签的形式安排对战。可月凌飞这一出不仅将一切归为物竞天择的修真界规律,还让这些弟子觉得本该如此。看着下面那些在积极寻找着自己灵气令牌的弟子,公孙冶对月凌飞道:“少宫主果然才智过人。” 月凌飞将夹在扇中写着“石武,地支,亥三”六字的灵气令牌递给公孙冶道:“公孙宫主过奖了,这是石武的灵气令牌,出场位置在地支亥位,时间是安排在第二场。公孙宫主应该来得及去让人催一催睡迟了的石武。” 公孙冶没有接过那块灵气令牌,他肯定月凌飞对石武别有所图,不然不会这么费心费力地帮石武整这一出。 可就在公孙冶准备拒绝的时候,一身忆月峰大弟子服饰的石武从空中落下,他将手放在月凌飞拿着的灵气令牌上:“原来我的令牌在这里。” 石武的出现无疑让高台上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毕竟他前面一次上来还是为了揍月凌飞,而月凌飞那次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才罢手的。现在看他们二人一人拿着灵气令牌的末端,一人拿着灵气令牌的首端,他们真怕二人一言不合就又打起来。 石武见月凌飞看到自己后反而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笑着道:“少宫主,这上面写着‘石武,地支,亥三’,这是我的灵气令牌。” 木非也在旁边以灵气传音提醒道:“少宫主,计划要紧。” 月凌飞率先放手,哈哈笑道:“我知道的,我刚还以为你睡过了头,正准备让公孙宫主派人给你送过去呢。还好你来了,这次宗门大比你可要积极争取第一哦。我还指望着你成长以后成为我拜月宫上宗一有利臂膀呢。” 木非一脸古井无波地听着月凌飞的话,可他心里是不得不佩服月凌飞这演技,真是骗了人还能让那人帮着数钱。 石武也果然应下来道:“好啊!对了,既然少宫主如此看好我,不知我可否不要先前少宫主说的那些奖励,而是换成另一个要求呢。” 月凌飞现在只要石武能去参加宗门大比,石武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不过他知道石武和公孙冶都不是什么蠢人,他轻摇折扇道:“你先说来听听。” 石武直言道:“若我有幸获得宗门第一,那我愿意以我对上宗的忠心和火纹灵膳师的身份立下道誓,换灵鸢宫主与公孙宫主见上一面。” 包括公孙冶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石武的话为之一怔,他们知道石武这等于是要将自己卖给拜月宫上宗了。 而与那些知情者表现不同的是,拜月宫的弟子都惊诧于石武说他就是火纹灵膳师。 月凌飞面上也装作惊讶道:“你就是那火纹灵膳师?” 石武点头道:“是。” 月凌飞顺势看向了公孙冶和柳菡,这种好似首次知道石武身份的反应让公孙冶和柳菡对其表示确定地点了点头。 月凌飞装作为难的将金色折扇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但公孙宫主和柳菡掌座应该是知晓的。下界前任宫主灵鸢在拜月宫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在那场大战中立下不小功劳的同时也身受重伤,最后被拜月宫上宗赐了一处洞天福地休养生息。” “可不可以?”石武只想要个准话。 月凌飞想了想后将那金色折扇打开道:“我不能保证,但想来灵鸢宫主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恢复了大半。我可以帮你去跟我父亲请示,若捏碎灵鸢宫主留下的玉佩后她有所回应,那么应该就可以让公孙宫主与灵鸢宫主见上一面。” 公孙冶有些发懵地站在那里,他知道月凌飞说的话半真半假,但若真可以这样让他和灵鸢见上一面,那他也值得了。 石武见月凌飞答应了,恭敬道:“多谢少宫主成全。” 月凌飞轻摇折扇道:“你也别着急谢,你火纹灵膳师的身份确实不错,实力更是出众,但我相信这里的拜月宫弟子都不会轻易让你获得宗门第一的。” 月凌飞的话一说完,下面那些弟子中很多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高台上的石武,他们不愿服输,更不愿看到石武在台上像是已经赢得了宗门第一一般。 石武自然知道这是月凌飞的激将之法,他扫过下面众拜月宫弟子,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这次都不会手下留情,他要拿到这个宗门第一。 石武握紧手中的灵气令牌,飞去了地支亥位的擂台旁。 月凌飞是真没想到石武最后竟提出了这么个要求,这样他不仅安下了石武的心,还间接安下了公孙冶的心。他似乎已经看到结局一般大笑着对那些手握灵气令牌的弟子道:“宗门大比,开始!” 第三百六十二章 宗门大比(中) 月凌飞一声令下,下方各擂台的一号灵气令牌与其对应的二号灵气令牌齐齐飞至擂台上空。令牌上主人的名字被放大竖立于擂台之上,看到自己名字的弟子纷纷跳上擂台,互相行礼过后便开始比试起来。 高台之上的五峰掌座各自看着关注的弟子,而公孙冶的目光却一刻不停地落在石武身上。即便他修为被封,但他还是看出石武的灵气极为紊乱。从石武方才飞下来接过月凌飞的灵气令牌直至现在于亥字擂台旁闭目站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石武是在努力调整着体内灵气。 不过现在台下的弟子都没怎么关注石武,擂台上的比试完全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那些没轮到比试的弟子就站在自己关系好的师兄师弟的擂台旁呐喊鼓劲,而擂台上的弟子则是术法频出,为了那胜利的名额倾尽全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擂台上的比试也各现端倪,有几场实力悬殊的比试很快就决出了胜负。那失利一方的灵气令牌被胜利的那一方合并为一,而后飞落入获胜一方的手中。在前面两位弟子下场之后,接下来比试的弟子会按照手中令牌的召唤继续上台比试。 好几个擂台上都已经比到第三场了,但有几个擂台上因为实力相近,还在进行着第一场的比试。这其中以天干辛字擂台上的比试尤为引人注意,高台上众多掌座长老更是注目许久,这一场比试的两位弟子分别来自供月峰和满月峰,不过地位却差得极大,他们一个是供月峰内门大弟子李穆,一个是满月峰外门弟子许露。 就连高台上的柳菡都没想到自己这弟子竟然可以和筑基后期的李穆斗得旗鼓相当,而且隐隐还有压上一头的架势。 只见擂台上的李穆手持一根青色龙纹长棍,而许露手中的那柄正是石武相赠的筑基中期法器木纹剑。二者皆是木灵根修士,这场对决比的就是各自的术法法器,还有就是自身的灵力和那体魄血肉之力了。 李穆先前看到对手是许露时还暗自窃喜,因为他在七年前就闭关苦修,虽然错过了那些金露玉灵肉,但好歹也是突破至筑基后期了,加上他最后十几天还是补了些金露玉灵肉的,是故他料定这满月峰上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哪知道这才对上不久他就发觉不对劲了,这许露不仅有筑基中期带有特殊技能的法器,自身实力更是达到了筑基后期。更让他大为吃惊的是,他几次木系术法击中许露后对方好似根本没损失什么体魄血肉之力一样。这等发现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李穆不知道的是,他虽然在最后时间内吞服了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但他没有像许露那样按着石武从谢灵那边得来的方法服用,更不是从凝气期开始服用,根基自然不如许露。许露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金丹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比起勉强达到金丹初期体魄血肉之力的李穆整整高出了一截。 高台之上,看着李穆被处处压制的周演说道:“柳师姐,你这弟子当真不差。” 柳菡笑着道:“周师弟过奖了。他们二人修为相当,法器相当,露儿是胜在了那体魄血肉之力。他们这般打下去,灵气耗尽前肯定是李师侄输。不如周师弟上去劝一下李师侄?” 周演道:“不急。” “周师弟觉得李师侄还有机会获胜?”柳菡问道。 周演道:“嗯,穆儿还有最后的一决胜负之术。” 在柳菡与周演说话的同时,擂台上的许露也胜券在握道:“李师兄,你认输吧。师妹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你如何都胜不过我的。” 李穆闻言是又恨又气,特别是知道那火纹灵膳师是石武后,他只觉得跟这小子八字犯冲。前面还没修炼时候就坑了他八百门派贡献值,然后他去闭关了就弄出这么个金露玉灵肉,为同门提升了这么多体魄血肉之力,偏偏就没帮他提升多少。现在面对许露近乎羞辱的让其认输,李穆看向了周演,见周演对其点了点头后,李穆再无他顾。他决定要以周演传授的秘法来搏上一搏,他不能接受这第一场就失败的结局。 只见李穆额前青筋暴起,双手紧握青色龙纹长棍。在许露持木纹剑攻来之时,李穆便将手中长棍插入地底,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木龙游身——现!” 许露原本持着与李穆拼尽灵气后就能取胜的打算,可李穆突然放弃法器再施法的行为让她百般不解。为保万全,许露当即运起术法,以木纹剑控制地底的木系灵力一起进行防护。可这恰恰落入李穆算计之中,那些原本受许露控制的木系灵力成了李穆那根青色龙纹长棍的指引者,那根遁入地底的青色龙纹长棍早已变幻成一条青色木龙,随着许露的木系灵力自地底向上直取许露。 许露心中示警之时却已避之不及,那条青色木龙被李穆灌注所有灵力,转眼间就将许露捆缚在龙身之中,这便是周演方才提及的一决胜负之术。 看着已被木龙擒住的许露,柳菡叹道:“周师弟的秘术果然厉害啊。” 周演气定神闲道:“师姐过奖了。此术乃是我在一本古籍上推演而出,正好与穆儿的龙纹棍相辅相成。许师侄若能破解,那穆儿输了也不冤。” 柳菡也觉得许露此次破局无望,能输在这等秘术之下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可月凌飞和他旁边的木非却不愿看到这等结局。月凌飞虽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许露的擂台,但他心中非常关注道:“许露啊,若你连这第一场都过不了,我真是眼瞎了才找的你。” 木非心中更加急切道:“这许露也太不中用了,若后面杀不了石武,少宫主不会让我出手吧。那杨长老和马长老的分身怪罪下来,我必死无疑啊!何况这里还有个一直盯着我的王猛,哎,许露真是废物啊!” 一直在闭目调息的石武感知到了天干擂台那边的异动,他心中虽然也在担心,但他知道许露最多只是落败,有柳菡在的话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李穆已经感应到青色木龙将里面充满木系灵力的许露捆得结结实实,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地加快手中印诀,木龙也在他的印诀下不停地向着中间收紧,显然是要让许露自行认输。 李穆道:“许师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再不认输,就别怪我下重手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许露必定会认输时,许露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李穆的身后,她看着竭尽全力施展木龙游身术法的李穆,冷冷地说道:“李师兄,承让!” 说罢,在李穆近乎耗光灵气的身子转过来时,许露一掌打在李穆后颈,李穆沉沉地昏了过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看呆了。高台之上的王猛却笑着道:“这丫头好生聪明。她在那木龙游身术擒住她的一瞬间以那木纹剑变幻成了她的模样,而后借着李穆全神贯注困着那把木纹剑的时机,又以与木龙游身术相同的木系灵力施展木遁术来到李穆身后,予以制胜一击。” 在王猛说完之后,只见高台上的灵气令牌合二为一,只剩下“许露,天干,辛一”六字。擂台上的那条木龙因为没有了木系灵力的供应,开始向下回缩,露出了最中间变幻成许露模样的木纹剑。 许露轻轻一伸手,那灵气令牌便和变回原样的木纹剑一同飞来。 场下帮着许露鼓劲助威的万锦见许露赢了,开心地大喊道:“许露师姐好棒!” 许露对万锦莞尔一笑,而后对高台上看着的柳菡等人恭敬作揖。 柳菡现出微笑道:“不错。” 周演飞至辛字擂台,一伸手便将地底那根龙纹棍收入手中。他将李穆一把扶起,以灵气灌注在李穆身上后,李穆当即就醒了。 李穆知道自己输了,惭愧道:“师尊,徒儿给您丢脸了。” 周演并没有怪他,而是叹气道:“是师尊的错,师尊本想着你可以好好闭关晋升筑基后期,再配上师尊给你的秘术法器必定能在宗门大比上夺魁。没想到最后还是输在了石武那小子的金露玉灵肉上。算了,你也别多想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李穆对周演作揖过后便独自飞回了供月峰。 辛字擂台上第二场比试继续进行着,而最让人瞩目的地支亥字擂台上,石武的令牌和观月峰外门大弟子南宫颜的令牌一同飞至擂台上方。 一副书生模样的南宫颜是真的不想碰上石武,在他看来,石武这小子就是怪物,连月凌飞和木非都敢下狠手的存在。原本南宫颜都准备弃权了,可看到那些围过来的同门,又看到石武状态好像不是太好后,他还是硬着头皮飞上了擂台。 石武的状态确实不好,他昨夜为了赶制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尝试了各种木属性的金丹初期灵肉,中间形成的完整兽魂好几次都让他受伤停止。索性在尝试了三十一种灵肉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种叫棕野鹿的木系灵肉,尽管还是被那可怕的棕野鹿残兽魂撞得不成样子,但在失败了十几次后总算是做成了。可石武同时耗光了那第二个血色圆球上仅剩的普通灵气气旋,也就是说,他现在对战只能用那剩下的九百八十四道雷霆气旋和一百零二道赤焰气旋。 南宫颜见石武迟迟不上来,心中就更加有底了,他觉得石武肯定是那时候逞强与木非长老对上的那一掌伤了根基,现在一直在调息恢复呢。 南宫颜朗声道:“石师兄这是不准备上来比了?” 石武没怎么见过南宫颜,只知道他是观月峰的弟子,现在见对方催促,也就先上台道:“让你久等了。” 南宫颜恭敬行礼道:“石师兄,我乃是观月峰外门大弟子南宫颜,请指教。” 石武见对方书生模样,又极为有礼,也就对其行礼道:“南宫师弟……” 可石武这请字还未说出口,他所站擂台上突然伸出一根一尺粗的石柱,直打向石武面门。石武纵是反应迅速以双手相挡,但还是被那石柱撞飞了出去。而石武飞出的身子还未着地,南宫颜竟然已经出现在石武身后,一记重拳直接轰在石武背门,将石武又狠狠打向前方,将那根石柱撞得粉碎。 南宫颜因这一击得手而信心大增。他觉得自己这下子不仅能晋级,说不定还能搏一搏那宗门第一。 场下诸多女弟子都在仇视着南宫颜卑鄙的偷袭之法,她们中有些爱慕石武的更是开始数落南宫颜。 可南宫颜对此毫不在意,他的身子在石武撞碎那根石柱时已经再次袭去,只是他这一拳却落了个空。石武借着身子撞碎石柱的一刹那飞至了南宫颜袭来的另一侧。二者正好一前一后形成了一个时间差。 在擂台西南角的石武看着几下就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忆月峰大弟子服饰,他感慨道:“不得不说,还是元叔给的那件衣服好用啊。” 在东北位置的南宫颜依旧笑嘻嘻道:“石师兄,师弟这一套结合土系术法的快攻不错吧。” 石武也笑着道:“是不错。不过你这打法也太痛了,要不是我身子骨结实,现在已经躺下了。” 南宫颜那大嗓门哈哈笑道:“我们土灵根修士最不怕的就是痛了。” 石武揉了揉背心道:“但愿你是真的不怕痛吧。” 南宫颜呵呵笑道:“来啊!” 石武因为不敢轻易动用那些赤焰气旋,又因为雷霆速法无法自行解除而不得不另想它法。就在石武思考着该以何种术法应对土灵根的南宫颜时,南宫颜却再次抢攻,结印念咒道:“土棺术!” “喂喂喂,这可不吉利啊!”石武见南宫颜一来就从四面八方伸出一块块棺材板,他当即就运用一道雷霆气旋之力施展双雷破鬼术轰在两侧土棺上,可他的雷电却被那些土系灵气直接隔绝了。 南宫颜见此招可行,双手一合,那最后一块土棺应声盖上的同时他又迅速地施展土棺术,在外面又加盖了十几道土棺,然后不给石武一丝喘息机会的按压下去。 南宫颜边将那个巨大的土棺压入擂台之下边说道:“石师兄,要求饶的话你可得快点说。师弟知道你是我的对手后特意花大价钱找满月峰的师兄买了短时间内可以增加大量灵力和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加上前面吃了你做的金露玉灵肉,师弟现在怕是有金丹后期的实力了,这场对局师弟就收下了!” 土棺术内的石武见雷系术法无用,身子更是被那些蕴含土系灵力的土石固定得不可动弹。他听着外面南宫颜的话语,知道现在即便不想动用那些赤焰气旋都不成了。石武先尝试着开启第一道赤焰气旋,可后面那些赤焰气旋竟不由自主地全都跟着窜了出来。 高台之上,月凌飞真是最难熬的那个。他刚担心完许露就又要去担心石武了。他恨不得在那大喊道:“石武你小子是怎么回事,你倒是拿出那时候打我的劲啊!” 王猛见高台之上的掌座长老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说道:“我不知道这小子以前是什么样的,但他从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灵气紊乱,想必在近日遇到了什么伤及灵脉的事情。”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看向了木非,木非生怕月凌飞怪到自己头上,连忙以灵气传音道:“少宫主,石武这般表现绝非是与属下对的那一掌造成,他当时可是生龙活虎来着。” 月凌飞轻摇着手中金色折扇,现在的情况非是他所料想。可他手中折扇越是扇风,周围的热气就像是蒸上来一样。 其他的擂台也受到了影响,众人追根溯源,发现那股炙热竟是来自于亥字擂台下面。 只见原本已经被压下去大半的土棺术开始冒起阵阵白烟,那些蕴含着土系灵力的土石渐渐变成了可怖的灰白色,自顶部第一道裂痕出现后便嘶嘶嘶地形成了龟裂状。 那些受不了炙热的弟子都远离了亥字擂台,台上的南宫颜全身已经湿透,下巴上不断落下豆大的汗珠。那巨大的土棺术在他灵气极力驰援下依旧摇摇欲坠,就在他好不容易稳住暂松一口气后,于下一瞬,两条赤焰火龙轰的一声破开那巨大的土棺术,带着石武冲天飞出。 它们一口便将擂台上空的两块灵气令牌吞入腹中,而后感知到对石武带有敌意的南宫颜,冷然视之后一飞而出向其咬去。 危机来临,南宫颜还欲相抗,其手中诀印疯狂结出,擂台上一道道土系石墙嗖嗖嗖地直立而起。可那两条火龙完全无视这些蕴含着南宫颜金丹期灵力的石墙,一道道撞碎之后双口大张直取南宫颜。 三十道土系石墙无一幸免地碎裂一地,南宫颜还未来得及说出认输,那两条火龙伴随灼热之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他只感面部疼痛难当。 “救他!”公孙冶赶紧说道。 王猛闻言瞬移而去,拎起南宫颜的脖子就又瞬移回了高台之上。可那两条火龙怎会轻易放过压迫石武之人,见王猛出手相救南宫颜,它们便将目标转去了王猛身上。 王猛轻笑一声道:“好小子,连我都敢打。” 王猛将南宫颜一把扔下,而后就准备去跟石武这两条火龙玩玩。可它们的主人好似已经回过神来,石武双手伸出后,那两条火龙便被其吸纳于双手之中。而那两块已经合二为一的令牌也被石武抓在手中。 王猛落于石武身前道:“怎么不打了?” 石武知道王猛是公孙冶的结拜大哥,作揖道:“小武多有得罪,还请王宗主恕罪。” 王猛道:“你这小子好生特别,刚刚明明是灵脉紊乱灵气不济的样子,现在却是灵力充沛还收放自如。你那两条火龙怕是不弱于金丹期术法吧。” 石武想了想道:“应该吧,我也是第一次使用。” 王猛还以为石武在这里不方便多加透露,也就不追问下去了。 其实石武说的是实话,刚刚他被逼得不得不使用赤焰气旋,可他发现那些赤焰气旋就像是要争相出来表现一样,在他只想开启一道的时候竟然一下子就开到了三十二道。不过后面那些赤焰气旋看到石武形成的还是龙形之后,竟然都鄙夷地想收回去,那些在外面已经提供了赤焰灵气的也好似在后悔一般。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赤焰灵气是石武一次次制作金露玉灵肉用那些普通灵气气旋转换而成,它们比起那些雷霆气旋要好掌控得多,即便是外面出现的赤焰灵气不喜欢变成龙形,但它们还是会听命于石武。可石武也发现了那些形成龙形的赤焰灵气在他伸出手召回它们时,它们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生怕被落在外面。 石武拿着令牌下去了亥字擂台,后面五号令牌和六号令牌的拥有者纷纷上去擂台继续比试。 因为身上衣衫已经破烂,石武不得不先回去忆月峰更换衣服。等他从忆月峰上回来后,擂台上的比试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今日首轮比试结束后会休息一日,让那些灵气耗损严重的弟子有尽可能的恢复时间。很多弟子都以为石武回去后就不会来了,没想到换好那件深蓝色氅袍的石武又回到了广场之上。 石武这次前来是为赵辛等人助威的,现在与赵辛对战的乃是满月峰上的曹映秋,二者一个为筑基后期一个为筑基中期,加上赵辛的体魄血肉之力实在强横,已经差不多到金丹后期了。曹映秋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都破不开土系灵根赵辛的防御,最后只得认输。赵辛也极为有眼力劲地说着承认承认,谁让他喜欢的万锦是这曹映秋的小师妹呢。 第一日比试过后,一共刷下来两百五十九人,除了李穆爆冷输给许露之外,其他峰上像是满月峰内门大弟子年若婉,观月峰内门大弟子萧椋,落月峰内门大弟子邱吉,新月峰内门大弟子田义墨等无一例外的都晋级了下一轮。其中表现抢眼的还有林青赵辛林二狗等人,他们虽不是内门弟子,但显现出的实力绝不容那些内门弟子轻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宗门大比(下) 在经过一日的休整之后,宗门大比第二轮如期进行。因为现在剩下的人数并非为双数,是故在公孙冶与月凌飞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将第一个轮空名额分给天干位的萧椋。 萧椋在第一轮的比试中碾压筑基中期的马茜强势晋级,是故排在天干擂台中的那些弟子对萧椋的轮空并没有多少异议,毕竟他们都不想这么快与萧椋对上。 石武的第二轮对手是供月峰外门大弟子刘向,此人也是火灵根修士,但在火道上的修为比之石武太过不如。在石武破了他的火龙耀天诀准备施展自己的火龙之术时,刘向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认输。他可不想像南宫颜那样变成一张大黑脸,然后几个月都不能出来见人。 石武在比完之后就去看了赵辛和林青的比试,二人因为对手只是凝气期的,也是早早就结束了第二轮的比试。要说这第二轮比试中最为抢眼的还是落月峰外门弟子林二狗和新月峰内门弟子蒙甸的那场。 在石武三人过去看时,赵胤已经站在了戌字擂台旁。只见擂台上的林二狗以筑基初期的修为硬生生耗光了筑基中期蒙甸的所有灵力,最后更是以土墙术将蒙甸打至昏迷。这让关注这场比试的人看到了土灵根修士拥有更多的体魄血肉之力后,那恐怖的防御力简直是同级修士的噩梦,甚至还有这种耗光对手灵气后取胜的事例。 林二狗拿着获胜的灵气令牌踉踉跄跄地下了擂台,受伤颇重的他眼中只有台下的林青。 赵胤在见到赵辛他们过来后,随意夸奖了林二狗几句便走了。 林二狗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林青面前,咧嘴笑道:“林师姐,我没给林家村丢人吧。” 林青点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相信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高兴的。” 听到林青这句,林二狗脸带笑意,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石武和赵辛一人一边接住林二狗,然后赶忙让林青去请年蓉长老过来。 待年蓉以灵气查探过后,她说道:“你们这位朋友平时一定是在苦修吧。他下品土灵根中所能蕴藏的灵气本是比不上蒙甸中品水灵根的,可他勤修之下偏偏将他所有灵脉外面都多凝聚了三分灵气。加上他是土灵根修士,在防御和体魄血肉之力上都达到了与蒙甸相当,他能胜完全是他凭着一股子不想输的意志强撑,不然他应该跟蒙甸一样倒在擂台上的。” 石武问道:“那他下一轮怎么办?” 年蓉笑道:“还下一轮?他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在床上好好休养个把月,等那些破损的灵脉自行修复后再继续修炼。若他还要靠着丹药短时间内恢复,后面遇到的对手只要是筑基期的,他必败无疑不说,还会伤的更重。” 此时的林二狗也在年蓉的灵气输入后醒了过来,他激动道:“不!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可林二狗一动,他体内紊乱的灵脉的就让他痛得直喘粗气。 年蓉对石武道:“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要怎么做还是看你们自己。” 年蓉说完便过去了年若婉的天干擂台旁边。 林二狗知道这里也只有石武能帮他,他哀求道:“石师兄,求求你帮帮我!” 石武道:“二狗,年长老的话你也听到了,即便你进入下一轮,能得到的奖励其实和现在是一样的。” 林二狗摇头道:“石师兄,不一样的!我知道你因为我一直问你索要东西而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可你知道吗?你就像那天上日月的一样,与你比起来,我就是地上的尘埃。我只是想有更好的提升机会,所以我这七年来从没间断地拼命修炼,虽然只是从最基础的土墙术土遁术开始,但我相信,只要我比别人多练百次千次,那就一定能有赶上他们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在我眼前,不管是面对谁,我都要战下去!这样子我才能有资格做你石武的朋友!” 石武的手紧紧握着林二狗的手,他突然笑道:“你这傻小子,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见石武与林二狗之间的心结解开,赵辛也为上次囚禁林二狗的事情第一次郑重道歉道:“二狗!前面我的做法有些极端了,大师兄在这里跟你说句对不住。” 原本以赵辛的脾气即便是做错了也不会跟林二狗这等弟子道歉的,但石武对林二狗的态度让他知道,作为石武的朋友,林二狗受得起他赵辛的道歉。 林二狗有些吃惊道:“大师兄,你……” 赵辛道:“其他的都不要说了,你需要的丹药我去帮你搞定,你好好调息准备第三轮的比试吧。” 林二狗感激地点了点头。 石武也是说道:“有劳了。” 赵辛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就去找熟悉的满月峰弟子了。等赵辛将两枚恢复灵力的筑基初期丹药和一枚稳固灵脉的筑基中期丹药拿过来后,赵辛提醒林二狗道:“刚刚我遇到了柳菡掌座,她说你这种情况若下一轮遇到的对手太强,那么见势不对就立刻认输。” 林二狗接过丹药后点了点头,石武和林青则是先送他回去落月峰休息。 广场高台之上,柳菡见年若婉得胜而归,欣慰道:“我们满月峰上今年可是出了几个好苗子啊。” 公孙冶点了点头道:“赵师弟的落月峰今年怕是也有好几个名列前茅的。” 赵胤听后哈哈笑道:“公孙师兄夸奖了,那些个小崽子还有待磨炼呢。” 此间或许只有周演的供月峰比较遇冷,内外门大弟子纷纷败于许露和石武之手,周演越发觉得自己这供月峰跟石武八字不合。还好他的内门弟子中还有诸葛阳等人进入了下一轮,不然真要是一个不进,他再怎么显得不在意都会没面子的。 第三轮的比试开始前,地支擂台的轮空者选定为石武,而他也正好可以在林二狗的戌字擂台旁守护着。 林二狗看着手中令牌飞至戌字擂台上空,而他的对手竟然是他们落月峰的内门大弟子邱吉。虽感意外,但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与大师兄邱吉并列,他感觉到了一股无上的荣耀。 双方行礼过后,邱吉眼带蔑视的看着林二狗,这等对手邱吉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过。特别是在前日见到石武和赵辛对林二狗诸多关心,他知道这次终于可以找个人出出以前受的闷气了。 邱吉道:“林师弟,你可要小心咯。” “嗯!”林二狗严阵以待道。 邱吉当先施法,手中焰球术直接扔出的同时身形即刻飞至上空,林二狗见状忙施展土墙术在身前升起一道凝聚土系灵力的墙壁相抗。 砰的一声,那火焰球撞在土墙之上,幸好没有将土墙轰碎。可场外石武却提醒道:“小心上面!” 林二狗连忙向上一看,只见邱吉已经于空中结印完毕,以火龙耀天诀直取地面的林二狗。 十道火球迅猛地向林二狗砸去,林二狗好在有石武提醒,身子于擂台上翻滚避过三道火球之后,又掐诀将擂台上的砖石以土系灵力操控,双手一拉间形成了一道蕴含土系灵力的拱形盾牌,直接挡下了剩余的七道火球。 邱吉心中咒骂着石武多管闲事,但他也发现林二狗只能借助地形的优势挡下自己的攻势。既然如此,他索性在空中以火系术法不断攻击护在林二狗身前的那道拱形盾牌,而他与林二狗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面对邱吉的疯狂攻击,林二狗只能通过双手土系灵力维持住那道盾牌相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与邱吉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若这样下去,林二狗只会是被破开防御等输的下场。 石武不管其他,只是在那边帮着林二狗助威道:“二狗,相信自己!” 林二狗看到石武投来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被人这么肯定,他对石武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就在邱吉的火球术一下下猛砸林二狗的拱形盾牌时,林二狗也在心中数着这些火球术砸落的间隙,待这些火球术越来越密集时,他知道邱吉的身子应该越来越近了。 邱吉见林二狗一味挨打,竟没有半分反抗的意思,嗤笑道:“林师弟这是又故技重施啊?你这般只会躲在龟壳里挨打,以后谁见了你都不敢跟你打咯。免得耗尽灵力后还被你赢了去。” 邱吉嘲讽的话语让擂台旁边观看的弟子笑出了声,可林二狗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只是在那盾牌下面苦苦支撑。 邱吉见林二狗不为所动,他知道林二狗这种土灵根修士极擅长防御,再这么跟他耗下去自己下一场就可能要吃丹药弥补灵气上的损耗了。邱吉心念一动,决定快点结束这场比试。只见邱吉再次变换手印,而后双掌轻抬,口中念道:“双蛇吐焰术!” 两道比之先前更加炙热的火柱如火蛇吐焰般轰在那道拱形盾牌上,那盾牌再也承受不住地碎裂开来,而邱吉因为这双蛇吐焰术的消耗而不得不放弃飞空落至擂台之上。 哪知邱吉前脚刚落下,林二狗那面拱形盾牌就直接碎成了粉末,而后面的林二狗早已不知去向。就在邱吉暗道不妙之时,擂台下面突然伸出两只手掌抓住了邱吉的双脚,随即一道道土系灵力控制着擂台上的砖石向着邱吉的身子汇聚过来,显然是要将他封在里面。 邱吉大惊之下那些蕴含土系灵力的砖石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若完全被封,那他说不定真要败给林二狗了。邱吉心中一狠,双蛇吐焰术直接向着地底灼烧而去,那两只抓着他双脚的手掌瞬间变得一片焦黑。可那两只手掌的主人却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即便如此,那困住邱吉身子的土系灵力砖石也已经不再向上。邱吉见状心中大定,可他双手火焰却是再添威势。他冷冷地看着石武,好似在他面前折磨林二狗就是一种享受。 那些笼罩在邱吉身上的土系灵力砖石一块块从其身上脱落,那些仅存的土系灵力已经全部自行缩至那双焦黑的手掌之上,可那微弱的土系灵力怎能阻挡邱吉的双蛇吐焰术。 石武在台下焦急道:“二狗,算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面对石武的呼喊,以土遁术遁入擂台下面的林二狗却是一声不发,石武赶紧以《九转化灵诀》的灵气查探过去,却发现林二狗周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土系灵力。 “他认输了!”石武直接喊道,可邱吉却并没有停下手中双蛇吐焰术的施展。石武一下子飞至擂台之上,直接以双雷破鬼术让邱吉不得不撤去手中术法。 石武破开地面砖石,将早已失去知觉的林二狗拉了出来。看着林二狗焦黑的手掌和被灼伤的面部,石武咬牙道:“邱师兄是否太过了!” 邱吉不以为然道:“擂台之上只为胜负,他没有认输我自然是继续施术。是不是看着自己的狗被打了心疼了?” “他是我的朋友!”石武回道。 邱吉笑着以灵气传音于石武耳边道:“我打的就是你的朋友!” 石武冷冷地盯了邱吉一眼,直接抱着林二狗去找了年蓉。 年蓉见林二狗伤势极重,她只得先找来林轩,让他以水系灵气帮林二狗手中的火劲去除,而后年蓉再以自身灵气帮林二狗接着手上经脉。差不多过去半个时辰,年蓉擦了擦额头汗水道:“跟你说了不要让他再战,现在不是个把月的事情了,这双手怕是都要恢复七八个月。他到底遇上了谁,怎么伤的这么重?” 石武现出狠意道:“会有人比他伤得更重的!” 年蓉只觉得石武这次是动了真怒。 石武让年蓉先照看林二狗一会儿,他自己则是去找了赵辛。 赵辛刚刚又赢了一场,正在天干擂台那边跟万锦吹嘘着。他见石武来了,还以为石武是来恭喜他的,哪知道从石武这里听到了林二狗重伤的消息,还是伤在了邱吉手中。赵辛和万锦赶紧跟石武过去看了一眼,万锦这小姑娘见不得那等恐怖的画面,眼泪水一直在眼眶里转着。 赵辛安慰着万锦,然后对石武道:“邱吉这狗东西前面是在忍啊,多半是因为我们那时抢了他金露玉灵肉的生意,又落了他的面子。他不敢找我们下手,现在遇到二狗就什么气都往他身上撒了。” 石武冷然道:“我要废了邱吉!” 赵辛有些为难道:“小武,邱吉怎么说都是落月峰的内门大弟子。你下狠手我伯父或者附近的长老都会出手阻拦的。” 石武说道:“那让他们来不及阻拦就行了。” “随你吧。”赵辛知道石武要做的事一般没谁能拦得住,而且他也觉得邱吉这次太过分了。赵辛随后让早已落败的吕崎帮着照料林二狗。 第三轮比试结束后,众弟子又休整数日便紧接着开始了第四和第五轮的比试。后面的比试越发激烈,很多弟子都是两败俱伤的平手结局,在众多弟子伤重退赛之后,此次宗门大比的前三十二名也终于产生。其中以满月峰的人数最多,有年若婉许露在内的十二人;新月峰其次,有田义墨,林青,行令在内的八人;落月峰上是以邱吉,赵辛为首的六人;观月峰上是萧椋和唐云等四人;供月峰和忆月峰上最少,忆月峰那是就石武一人,供月峰这次当真是惨,比试下来就诸葛阳一人。 接下来的比赛因为实力相近而打得难解难分。天干擂台上,唐云在十六强的比试中遇到了她的大师兄萧椋,纵是她水木双法齐出还是稍显稚嫩,不敌其大师兄萧椋的强横修为。萧椋后面更是一路无阻地冲进了天干擂台的四强之列,与同样出众的林青相遇。而年若婉与许露这对同门师姐妹也是一路过关斩将,在天干擂台会师四强。地支擂台上的比试就简单得多了,石武基本没遇到什么对手就到了四强之列,下一场要对战的正是冤家路窄的邱吉。而赵辛也是一骑绝尘地冲进了地支擂台的四强,不过他的对手可是强势的新月峰内门大弟子田义墨。 因为现在只剩下各自擂台的四强,天干地支擂台已经合并为四个擂台。 月凌飞对如今的结果还算满意,不过这第一天确实是让他吓得够呛,他现在期待的是天干擂台上的比试。 与月凌飞的关注点不同,高台上的公孙冶则是更关注石武,他知道莲清子的批言最后肯定是跟石武有关,所以石武在场上的一举一动他都格外关心。 地支擂台之上,石武终于与邱吉相遇,双方都没有行礼,被安排过来主持这场比试的刘长老看出双方不对付,也就直接说道:“比试开始。” 石武也不跟邱吉废话,手掌之间双雷破鬼术直接轰向结印的邱吉,在邱吉向着天空飞去的时候,石武同样飞空而起,紧追邱吉而去。 可今日邱吉的速度灵力比与林二狗相斗时更上一层台阶,显然是在比试之前就服用了大量丹药。他现在根本没有逃的意思,丹药之力加成的他只等着今日与石武战上这场。他相信南宫颜能做到的,他邱吉一样可以。他不止要在林二狗身上泄愤,更要对抢了他生意落了他面子的石武予以报复! 邱吉在石武身形来到前已经结好印诀,双蛇吐焰术正中石武身子。他知道石武也是火灵根修士,是故不曾掉以轻心地继续施加灵力,那堪比金丹后期的灵力供应让那两条火蛇若活了一般张狂地轰在石武身上。 邱吉见石武被双蛇吐焰术困在半空难以前行,哈哈笑道:“你也不过如……” 可这此字还未脱口,一只手掌就从那如柱的火蛇躯干中穿透而过,一把抓住了邱吉的咽喉。 火蛇散去,现出石武冰冷的双眼:“我跟你说过,林二狗是我的朋友!” 邱吉双手在石武说话间猛地拍在石武腹部,可先前将林二狗摧残的双蛇吐焰术轰在石武这件深蓝色氅袍上竟毫无动静。 石武左手擒住邱吉双手,以灵气传音道:“今日我便废了你!” 邱吉吓得只想认输,可他咽喉被石武掐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咔咔两声,邱吉的手臂被石武生生捏碎。在邱吉痛得只能哀嚎之时,石武又是一拳打在邱吉的左脸,将他三颗牙齿打落的同时也将邱吉的身子重重地打入擂台砖石之内,现出了一个深坑。 就在刘长老见势不对正要喊停之时,他看到了公孙冶对其摇了摇头,原本要进场宣布比试结束的刘长老停下了身子。 石武来到邱吉的身边道:“你辱我朋友伤其双手半脸,我断你四肢以作回应!若你有本事,以后尽管来找我报仇!” 说罢,石武在赵胤赶来之前已经将邱吉双腿折断,邱吉更是痛得直接昏死过去。 见自己晚来一步,赵胤仿佛不认识石武一样道:“你是否太狠了点?” 石武摇头道:“若我阿大爷爷在此,他一定会觉得我做得不够。他能活,全因为他是在这拜月宫!” 赵胤从赵辛那里知道了邱吉对林二狗的所作所为,从他的身份来看,邱吉显然比林二狗重要得多。可林二狗有石武这个朋友,那就超过邱吉太多了。赵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昏死过去的邱吉回去医治。 石武毫无疑问地赢得了此战的胜利,但他透出的狠意也让众人为之一震。 月凌飞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样子的石武,那最后的结局就会变得更有趣。 地支的另一个擂台上,赵辛和田义墨陷入了苦战。他们二人皆为筑基后期修士,赵辛胜在体魄血肉之力强于田义墨,但田义墨的对战手段比之赵辛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拼命防守,一个拼命攻击,直至谁都没有讨到好地双双耗尽灵气倒了下去,最后这场只得以平局收场。 石武刚从擂台上扶起赵辛,就听到远处天干擂台上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而且叫的最响的是那万锦。石武和赵辛放眼过去,看到天干两大擂台上分别站着二人,正是许露与林青,她们的对手年若婉和萧椋竟都已倒地不起。 取胜的许露与林青对视相望,二人眼中的战意已经超出了接下来的比试,似乎二人之间还有另外的恩怨。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宗门大比(终) “你们真的现在就要比试?”对于许露与林青共同上前的请求,公孙冶显然有些诧异。 天干擂台上的许露当先作揖道:“是。林师妹既然与我心意相通,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在双方灵力恢复之后就行比过。” 林青也罕见地附和道:“许师姐所言正是,借由方才的战心,相信我和许师姐之间不论谁胜出,都可以代表天干擂台的最强。” 待许露与林青说完,不要说公孙冶了,就连她们二人的师尊柳菡和林轩都是愕然不已。 这一届的宗门大比太过出人意料,内门弟子之中除了石武之外全部折戟,而且这次天干擂台要争夺第一人的许露和林青偏偏还都与石武有关,这不得不让公孙冶看向了一旁正在轻摇折扇的月凌飞。公孙冶虽然怀疑月凌飞,但硬要说对方一开始就设计好了现在的局面那也太强行附会了,毕竟中间的变数极多,谁能想到许露能打败同门大师姐年若婉,而萧椋又会败在林青手中。 公孙冶问向月凌飞道:“少宫主意下如何?” 月凌飞一派淡然道:“客随主便,公孙宫主同意我便在此再观一战,公孙宫主不同意我就先回去休息,等她们对战时过来一睹风采即可。” 公孙冶完全看不透月凌飞到底是在哪里藏了手脚,他看了看扶着赵辛来到天干擂台旁边的石武,细想之后道:“既然你们主动要求,那今日便决出天干擂台的第一人。明日休息过后就与地支擂台第一人石武争夺头名人选。” “多谢宫主!”许露与林青同时作揖道。 公孙冶见她们一个是石武的挚爱,一个是石武的知己,他既然看不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妥,那就干脆顺了她们的意。 赵辛见公孙冶答应,吃力地抬起手肘顶了顶石武道:“这下你可惨了,她们之中谁输了你都不好受吧。” 石武白了赵辛一眼道:“凭实力争胜负有什么不好受的?” 赵辛眼带猥琐地笑道:“说真的,要是我有这等艳福肯定两个都收了,你小子真是……哎哟哟,谁……” 赵辛还想说是谁敢这么大胆拧他耳朵,转头就看到怒气冲冲地万锦正嘟着嘴使着手劲。 赵辛赶忙求饶道:“疼疼疼……饶命饶命……” 万锦看着周围道:“你刚说什么来着,要有艳福就两个都收了?还有一个呢?在哪?” 赵辛哭丧着脸道:“我那是说小武兄弟,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哪还敢找别人呐。” “哼!”万锦威胁道,“你要是敢找第二个,我就咒你一辈子打光棍!” 赵辛立刻见好就收道:“我这辈子就娶你一个!” 万锦这才解气地松开了手。 石武受不了他们二人的腻歪,将胖胖的赵辛转交给万锦道:“喏,快先习惯照顾你家夫君吧。” 万锦一听脸红地撇过头去,而赵辛为了显示自己是真男人,还不准备让万锦扶。可他灵力耗损地极为严重,不要说站了,现在没晕过去都是好的。他撑不住地搭在万锦的肩头道:“要晕了要晕了,扶一把。” 石武见状只得跟万锦一人一手扶住赵辛,免得他气力不支地倒下去。 赵辛抱怨道:“这田师兄也太认真了,我本来就不擅攻击,我伯父都准备让我后面转修御阵了。他却一点都不收着打,这下可好,我们那场打成平手,休息个把月才能恢复过来,连个跟小武争地支擂台第一的都没了。” 扶着赵辛胳膊的万锦啐了一口道:“看把你给能的。你连田师兄的火系术法都只能硬扛着到两败俱伤,石师兄的火系术法岂是你能扛住的?现在正好休息休息乖乖领取奖励吧。” 赵辛好面子道:“我怎么扛不住了?小武兄弟还能伤我怎么着?” 石武对于二人打情骂俏的斗嘴置若罔闻,他刚刚虽然嘴上说凭实力争胜负没什么好心疼的,但他心里却是在为许露和林青担心着,他感觉到二人正在努力恢复灵气,等等那一场比试估计要打得极为激烈了。 柳菡和林轩各自去了许露与林青的天干擂台,再一次确认二人的意思后,柳菡和林轩也只得尊重她们的决定。他们分别拿出了一枚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让她们服下后调息半个时辰便能完全恢复现有的灵力。 在许露与林青服下后,柳菡和林轩在她们旁边看护着,而二人的比试也确定在半个时辰以后。 见还有些时间,众多留下来的弟子都传音通知那些看完比试后就回去的好友,说是今日天干擂台即将决出第一人。 那些回去的弟子收到消息后纷纷又回到广场,除去那些伤重不便行走的弟子,可以说这次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都聚集在了天干擂台旁边,只等着这场大战的开始。有些弟子实在等得闷了,就开始讨论着许露与林青到底谁能获胜,有说是许露的,毕竟刚刚与年若婉一战,许露在木系术法上的造诣可见一斑。但另一人就说萧椋师兄的木系术法根本不比许露差,既然林青能胜过萧椋,那就一定能胜过许露。那人还列举了几点林青能赢的根据,他说林青水系术法和那冰花镯的威力不容小觑,特别她还有一件筑基后期的防御内甲,这就是许露不能比的。那些人对各自的观点丝毫不让,然后就嚷嚷着准备来场对赌,这一举动着实吸引了很多弟子过去,有压十块中品灵石赌许露赢的,有压两盒凝气九层金属性金露玉灵肉赌林青赢的。那两个弟子就这么做起了庄,还一个一个弟子问过去。 待他们走到石武旁边问石武要不要下注时,赵辛只觉得这两个弟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赶忙说道:“你们要他下注等于是送他上修罗场啊。还是我委屈点,下个注玩玩吧。你们这赔率是多少啊?” 那两个弟子显然也是新手,不太了解地随意回了个:“一赔一。” 赵辛也就笑笑,他想着林青虽然修炼的时间短,但她认识石武比较早,好东西拿的也多,赢面还是很大的。就在赵辛拿出一百块中品灵石准备压林青赢的时候,他看到石武一直在跟他打着眼色,他这才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许露的忠实拥护者,他正色道:“我觉得许师妹有胜者之姿,这一百块中品灵石我压许师妹赢。” 那两个弟子收完灵石后给了赵辛一个玉简便去问询别人了。 赵辛收好玉简觉得自己真是躲过一劫,要是他当面赌许露输,这万锦怕是又要闹脾气了。 “恢复了?”柳菡见盘膝打坐的许露站起身子,上前问道。 而这时候林青也站了起来,对林轩示意可以进行比试。 柳菡在得到许露肯定的答复后与林轩互看一眼,他们飞回高台禀明了公孙冶此战可以进行。 公孙冶便对旁边的赵胤道:“赵师弟,麻烦你将场下擂台四合为一,你就作为这场比试的公证人吧。” 公孙冶因为先前邱吉的事情要给赵胤一个台阶,赵胤闻言后也站起身子对公孙冶行了个礼。他飞至广场之上,掐诀念咒双手一并道:“坤地合一。” 只见那剩下的四大擂台在赵胤的土系术法下缓缓向着中间聚拢,原本就在天干擂台上的许露和林青在四大擂台合一时正好对立而站。 许露拱手道:“林师妹,请指教。” “许师姐,请指教。”林青回礼道。 说罢,二人近乎同时施法结印,而且一上来便是要对方措手不及之招。 “木纹衍树!”许露将手中木纹剑飞掷而出,随后在其木系灵力的供应下那柄木纹剑于空中快速长出枝干枝叶,来到林青面前的时候已经赫然成为了一棵十丈巨树。 “冰霜固天!”林青手腕上冰花镯寒霜突起,于林青身前凝固出一道冰墙。在木纹剑形成的巨树冲破冰墙的那一刻,林青自冰墙内取出一把冰霜寒剑,脚踏木纹剑形成的参天大树直往许露刺去。 擂台下面的赵辛看呆了道:“这……这难道是有两种特殊技能的法器?” 许露与林青的这两件法器皆是石武托赵辛去买的,这法器的技能他再熟悉不过,他甚至还稍稍试了一试,可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件法器竟还可以这般运用。 台下的石武看得尤为担心,不管是许露还是林青,她们这么打下去肯定都会受伤。 果不出石武所料,林青手中冰霜寒剑提起便刺,许露身子一避的同时地底一道粗大根茎拔地而起,让不曾注意地下的林青腹部吃痛地挨了一下。而且那根茎似完全受许露操控一般,在许露右手轻转之下,那根茎也跟着旋转,将林青的身子卷了起来。许露左手一压一抬,那木纹剑形成的巨树直接落入擂台下面,而卷着林青身子的粗大根茎赫然是来自于那棵巨树。 林青被卷着的身子跟着粗大根茎向下一落,而许露早已用左手控制着另一条粗大根茎向着林青胸膛穿插过去。 若林青不能避开,光这一下就能让林青命绝当场。林轩当即就要阻止比试,可月凌飞却拦下林轩道:“林掌座对自己的弟子也太没信心了吧。” 就是这么一迟疑,场中状况竟又添反转。只见林青寒剑倒悬,在另一条粗大根茎袭来之前先行插入卷住她身子的粗大根茎,这等自戕之举看呆众人的同时,那卷住林青的粗大根茎在寒剑插入之后迅速干枯失色,而那柄寒剑像是得到了什么助力一般越显冰寒之感。林青双臂一挣,那干枯的根茎直接断成了数截,而再握冰霜寒剑的她迅疾避过另一道袭来根茎之后,剑光自许露肋骨一穿而过。 即便许露靠着木纹剑聚来的枝干挡去了三分力,但还是法袍破裂,鲜血直流的下场。但她并没有顾及伤势,而是迅速将地底四条粗大根茎全部升起,以防林青乘胜追击。 这攻守的转换让台下观看的弟子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看样子这场比试无论是谁获胜,他们都能欣赏到一场精彩对决了。 四条粗大的根茎缓缓落下,被迫后退的林青看到了正在以木系灵力恢复伤口的许露。 许露盯着林青道:“方才你便是用这招胜了萧师兄吧。” 林青也不掩藏道:“是萧师兄大意了,不然以他的木系术法起码还能再战百回合不止。” “林青啊林青,你还真是个大麻烦呢。”许露直接传音于林青耳边道。 林青不知道许露这话是何意,但她并没有被许露分神,而是更加专注于场中的动静。刚刚要不是有深厚的体魄血肉之力支撑,那被粗大根茎击中腹部的一击就有她受的了。 许露直起身子,她猛提灵力,掐诀念咒道:“枯木逢春!” 此招石武见过,那还是唐一卓为救他时用过的,可他不知道许露在这没有灵植的擂台上用这招是何意。可他当即就反应过来,那把木纹剑形成的巨树不就是灵植么! 只见许露施法过后那柄木纹剑形成的巨树再次得到滋养,它的根茎不断地分叉扩张,拼命地向地底钻去,而那粗壮的树干不停上升的同时也延伸开去,欲将整个擂台罩在巨树里面。 林青正想持剑破开一处树干而出,许露当即传音道:“你好像欠石武一个人情。” 仅仅是这一句便让林青的身子顿在了半空,进而被巨树吞没在擂台之内。 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一片,林青举剑凝神道:“你什么意思?” 许露的声音忽远忽近,但每一句都刺在了林青心头:“我已经是石武的人了,你欠石武的人情也可以看成是欠我的。” 林青的心因为许露的这句话狠狠一疼,她近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就在此时,三道木系根茎向她抽打过来,林青硬生生扛了这三击。身上的疼痛像是驱赶了心中疼痛一般让林青双目转冷,她手中冰花镯寒意再起,将那些抽打在她身上的粗大根茎全部冻得迟缓下来,而后她手中剑光一闪,三道粗大根茎被她干净利落地全部斩断。 林青冷然道:“若这就是你的手段,那你真的配不上石武!” 说罢,林青手中冰霜寒剑随着她感应到的蕴含木系灵力的身影一同追去,那于黑暗中飞起的身影被林青认定之后就不断追击,她确定那就是许露。 二者在木纹剑巨树所笼罩的擂台内你追我赶,林青手中的冰霜寒剑好几次都已经刺到前面身影的衣衫了,可又被从旁出现的枝干挡住。林青知道在对方的场地中这样下去对自己肯定不利,她在追击的同时开始掐诀念咒,手中冰霜寒剑在她念咒结束前的一刻被其掷于二者行径路线上轰然爆开,炸出的冰霜让她们二者同时身形一顿。 林青抓准这个时机以手中冰花镯向前道:“冰花霜降——封。” 林青前面逃遁的身影再次僵住,那被林青手掌抓住的脚踝于原地开始冰封。 待那一整个人形冰块形成之后,林青说道:“许露,你不配得到石武的爱。” 可林青刚说完,她突然发现这木纹剑笼罩的擂台还没解除,心中示警之后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与那人影四目相对间林青的脑海突然混沌一片,而后她便昏了过去,只是她隐隐在耳边听到许露说着“要不是不能在这里杀你,我还真不会放过你”。 场外众人都在关心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突然那棵巨树开始回笼收缩,进而越收越小,变回了原来的那柄木纹剑。 看到倒在擂台上的林青,林轩第一时间便上去查探,发现爱徒只是晕过去后,也就没多说什么。 柳菡见最后是许露赢了,为求公正,她对许露道:“露儿,你跟众人说说你是怎么赢的?” 许露当即指着地上那具被冰封的木系分身道:“徒儿将林师妹困在木纹剑本体中,因为内无光亮,徒儿便以木系灵力注入一段木纹剑的根茎之内,而后变幻成徒儿的样子吸引林师妹追赶。徒儿后面靠着木纹剑的配合让林师妹充分相信这具分身便是徒儿,在林师妹使出绝招冰花霜降后徒儿从后将其打晕。” 许露除了没有将最后使出的欲欢宗迷魂之法说出,其他的也确实是实情。 公孙冶让林轩救醒林青之后,林青也只是说是自己输了。 公孙冶当即宣布天干擂台的第一人为许露,明日修整过后便进行宗门大比的头名之争。 石武还想去安慰林青几句,林青却已经传音过来道:“小武,去新月峰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我有话跟你说。” 石武不知道林青为何这么着急,但还是与赵辛万锦辞别之后过去了约定的地点。 新月峰山腰处的瀑布依旧哗哗哗地流着,林青满脸凝重道:“小武,你是不是跟许露在一起了?” 石武没想到林青喊自己来是为了说这个,他承认道:“是。” 林青面色一僵,思考过后还是说道:“后天的宗门大比你要小心,我觉得许露这人不简单,她跟你在一起或许另有目的。” 石武有些不悦道:“林青,不能因为你输给许露就这般在背后说人吧。” 林青有些诧异地看着石武,她说道:“好吧。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给你的女人了,你多加珍重。” 说完,林青便走下了山道,只留下一脸不解的石武回想着林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随后一日,石武想去找许露求证一些事情,可许露不是不回他的传音便是让万锦挡在洞府外面说不要影响她师姐调息应战。 石武只好无功而返,他准备在最后一场比试的时候问个清楚。 二月十五,天清气爽,这一日即将决出此次宗门大比的第一,站在擂台上的两人因为是恋人的关系而更加为人津津乐道。 月凌飞不时地看着广场上空,他知道今日是他回内隐界的日子,上面的金长老等人肯定已经站在阵法通道口等着自己了。只要许露杀了石武,他在看完这些人精彩的表情后便会自行开启阵法,带着许露回去内隐界,到时候谁都不能来怪他什么。 月凌飞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看得公孙冶有些奇怪道:“少宫主好像很开心。” 月凌飞道:“嗯,想着公孙宫主即将跟灵鸢宫主见面我就十分开心。不过这还要在石武能获胜的情况下,公孙宫主可要好生叮嘱石武,让他一定专心比试。” 公孙冶才不信月凌飞想的是这个,但他心中也有期待,只要在有生之年见灵鸢一面,他就是死也值得了。 随着公孙冶一句比试开始,擂台下面的人都替二人鼓劲助威起来。 石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知道林青不会骗他,但他也相信许露是真心对他的,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石武道:“若我赢了,你好好修炼,我在内隐界等你。” 许露冷笑道:“石师兄好大的口气,这还没比呢就敢对我说这些。若是师妹一不小心出手重了,还请石师兄见谅啊。” 石武道:“好!若你有这本事,我输了也认。” 许露不再多言地直接开启木纹剑的巨树,石武没有逃离,反而飞往了巨树的最中央,他要在这里得到答案。 对于那些粗大根茎的抽打,石武毫不在意,他直接说道:“许师姐若只有这点本事,那我可要失望了。” 许露的声音回荡道:“石武,你再这么托大,会死的。” 石武在听到许露说死这个字时,心里不知为何痛了一下,而后他便以《九转化灵诀》感知到许露自左右派遣过来两具木系分身,在它们靠近之后石武作势用左右手抓住那两具分身的手臂而让自己中门大开。 许露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来到石武面前,石武直接以手上火网焚尽那两具木系分身,在手上火网来到许露面前照亮其容颜后,石武道:“你输了。” 许露却是莞尔一笑道:“嗯。” 说罢,许露竟像以前一般张开双臂,上前拥抱石武。石武感受着久违的柔情,收起火网同样以双臂抱之。而在石武陷入情迷之时,许露的最后一具木系分身手持那根三翼孔雀胆制成的毒针出现在石武身后,对准他的后颈便是一刺。 突然,许露贴身放置的惑影镜光芒大盛,从她身上飞出的同时自里面传出另一个许露的声音道:“不要!” 第三百六十五章 情心碎怒莲开 随着惑影镜的出现,忆月峰上的元叔也看向了拜月宫广场位置,与擂台旁那些人的热闹惊奇不同,他只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剑气,而惑影镜中的一切也在这一刻被他尽数阅览。 “原来是这样。”元叔说完之后身影瞬时出现在惑影镜中的世界,他代替先前没有被剑主剑气完全凝聚出的身形坐在了忆月峰上,而后将此地的时间回溯到剑主剑气消散前的那一刻。 剑主剑气见到元叔的那一瞬,情不自禁道:“怎么是你!” 元叔回他道:“是我,我于沉道村中来。” 那道剑主剑气听完这句后既惊喜又期盼地现出一抹笑容,随即便如前面一般消散了。 待那道剑主剑气消散,元叔又缓缓说道:“沉道村虽可出,可你之本尊却再也回不来了。” 说罢,元叔的身子又坐在了忆月峰的长凳上,好似这一去只是为了送别那一道剑气。 拜月宫广场上,自许露施展木纹衍树后便无人知晓其中情形,公孙冶总觉得这木纹衍树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记不起在哪里看过。 就在众人猜测里面到底谁赢谁输时,许露一声“不要”的呐喊自木纹衍树中传出,柳菡还以为是石武下了重手,正要瞬移过去破开木纹衍树。可一道金光突然从木纹衍树中射出,将整棵巨树照的通体透明,也让外面所有人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只见石武在与许露相拥之后,许露的一具木系分身手持一枚蓝色细针对准石武的后颈扎了下去。而一面银镜中波纹荡漾,里面竟现出一张与许露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她的眉心处有一缕剑痕印记,她不顾一切地挡在石武后颈位置,那枚蓝色细针则是在下一瞬被那具木系分身扎进了她的剑痕印记内。 为了让石武卸去防备而与他相拥的许露本尊眼中大骇,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在那缕分神被刺中眉心时,她身上被剑主剑气留下的三缕剑气暗劲也在同时爆发。她之肩颈腹部手肘皆被剑气爆体,惨叫一声后迅速飞退。 石武还未从此间的情况中反应过来,那惑影镜中的许露分神已经灭去了那一具木系分身,而她的分神灵体却抵挡不住眉心处的那根三翼孔雀胆灵毒针,于下一刻开始崩溃碎裂。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神灭无存了,但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能在惑影镜的世界中与石武同行相处,又能在现实中相救石武,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感觉随着眉心处剑痕印记的消失,她对于惑影镜的操控也在逐渐减弱,但她还是努力让惑影镜靠近石武,她想亲手摸一摸石武的脸。 若是以前,在这种情况下石武肯定是及时躲避,但他看到惑影镜内那缕分神为他做的一切,他心痛地知道,眼前这个才是他深爱的许露。他双眼泛红道:“是你!” 那缕分神点头道:“嗯。” 石武来到惑影镜前道:“你怎么这么傻!” 那缕分神笑了笑:“因为我知道,如果是我遇到危险,你肯定也会为了我这么傻的。” 石武想要去救那缕分神,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慌忙地问天劫灵体,可天劫灵体看着那已经碎裂慢慢消散的分神,它只说自己无能为力。 那缕分神见石武流下泪水,伸手道:“傻瓜,我一开始就是为了骗你才存在的。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石武狠狠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一定有!元叔!印沁!公孙大哥,你们快来救救她!我求求你们,快救救她!” 面对石武的大声哀求,无人能给他以回应。 那缕分神在双手即将消失前捧起石武的脸,将他的泪水拭去,她轻笑道:“我终于可以完成我最后的心愿了。” 石武回道:“别说傻话,你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心愿可以完成!” 那缕分神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将双手拥抱过来,怀抱着石武的同时,二者的嘴唇触碰在一起。而后,那缕分神再无遗憾地化作了细碎粉末,消散于惑影镜中。 “前辈,看样子还是你那位挚友赢了呢。”伴随着那缕分神神灭于惑影镜中,镜中世界开始崩裂碎开,镜中发生的事情亦如光影般折射在外面的木纹衍树上。 石武看到了许露那一晚为何要他讲出这一路来的经历,看到了那分神相信他们之间的爱而进入这惑影镜中。他知晓了这一切都是欲欢宗的手段,那一缕分神是欲欢宗宗主给许露的分神术所化。 他看到了她在镜中世界陪他一路走来,为他心疼为他流泪。看到她轻笑着说她喜欢他这个为了承诺不顾一切的傻子。他也看到她手握剑气护在镜中世界石武的身前,宁死也不愿制成伤害他的惑影蛊。他看到她于白光剑气上透体而过,只为了与他真正地一吻。他看到她祝福自己可以与家人团聚,以后开开心心地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砰的一声,外面的木纹衍树似承受不住地破碎开来,而惑影镜中的世界也已经全部碎裂,若流沙一般从镜面中流出。石武想去接住,可那些流沙般的细粒触之即散,根本无法挽留。 最后,只剩一面再次恢复平整的银镜落入石武手中,而此刻的石武已经哭成了泪人。 场外众人都看明了大概,为那缕分神与石武之间的感情动容之时,对欲欢宗的手段亦恨之入骨。 公孙冶面色铁青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他没料到许露竟是欲欢宗派来拜月宫的内应,还是用来针对石武的后手。他怪自己太过大意,先前以为已经揪出三大宗在这里的内应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哪成想抓到的或许只是他们故意推出来的。 月凌飞现在虽然镇定,但他却是在不断思考着:“那面镜子内出现的应该就是许露说的那缕分神了,可她为何能抵挡三翼孔雀胆制成的灵毒针!更为诡异的是,那缕分神好像已经完全脱离了许露的控制,不然也不会拼死去保护石武。” 月凌飞现在庆幸自己与许露的交易是发生在许露用这惑影镜制作灵蛊之后,不然他现在不但保不了许露,反而会提前暴露自己。 场中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去说上什么。还是公孙冶首先站了起来,他从高台上走下,擂台周围的弟子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公孙冶走得不算快,他在想着等等该怎么安慰石武。等他来到石武身边时,他看到石武正紧紧抱着那面镜子。 公孙冶蹲下身子,双手握着石武的臂膀道:“小武。” 石武听到公孙冶的声音,抬首道:“公孙大哥,您可不可以救她。” 公孙冶看着石武递过来的惑影镜,看到他那双无助的眼神,尽管已经知道结果,但公孙冶还是愿意为他一试。公孙冶将那面惑影镜接过道:“公孙大哥想想办法。” 石武赶紧点头道:“嗯。” 公孙冶拿起惑影镜对远处空中谨慎注意着形势的许露道:“那缕分神是你分出来的,这面镜子也是从你身上飞出,你可有办法挽救那缕分神?” 许露顾左右而言他道:“宫主,此场比试还未结束,你这般上来恐怕不合规矩吧。” 见许露这时候还拿规矩做说辞,公孙冶咬牙道:“你先前赢林青那场也是用了欲欢宗的秘术吧!” 许露狡辩道:“拜月宫宗门大比有规定不能使用别宗秘术吗?何况我已经退出欲欢宗诚心投入拜月宫门下。” 许露说完便有意无意地扫过月凌飞一眼,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她没有说出与月凌飞的交易,他就要保她。 月凌飞如何看不出许露的意思,而且他也对许露的分神术和那面银镜很感兴趣。 公孙冶正要说话,月凌飞抢先开口道:“不错,拜月宫一向广纳贤士,既然许露已经弃暗投明,我拜月宫自然欢迎。这场比试为的就是决出我拜月宫需要之人,公孙宫主这般擅自上台相助石武,未免有失公允呐。” 见月凌飞发话,原本还在仇视着许露的那些弟子门人都不敢出声了。 擂台之上,听到月凌飞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公孙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月凌飞不明所以道:“你笑什么!” 公孙冶道:“我笑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天真,竟然有那么一刻真的相信你会等石武获得宗门第一后去帮我安排与灵鸢相见。我笑我居然没有看出来,这木纹衍树之法不就是与上宗留给木非的木灵界有异曲同工之处么。少宫主,那枚蓝色细针上的,想必是一种要人命的灵毒吧。” 月凌飞见公孙冶将事情全部猜透,索性也不装了,他手中折扇轻摇道:“是又如何?” 月凌飞一说完,拜月宫所有在场门人都向月凌飞看去,柳菡等掌座更是准备出手了。而木非则是护在了月凌飞身侧对众人厉喝道:“你们是想造反吗?” 对于上宗根深蒂固的尊崇让拜月宫大部分门人不得不低下头去。 月凌飞看了看观月峰的方向,他细想之后折扇一合道:“公孙宫主,你这是不准备让他们二人比试了么?这样的话我只好以你相助石武干扰比试为由判石武输了。” 公孙冶只是冷冷地看着月凌飞,并没有出言反驳。 月凌飞当即说道:“拜月宫众门人听着,现在我宣布,此次宗门大比的第一为……” “慢着!”石武站起身子从公孙冶手中将惑影镜拿过,他真诚地问许露道,“你可否救她?” 许露本想告诉石武,那缕分神已经彻底消亡了,但她耳边却传来了月凌飞的传音道:“告诉他可以,但同时跟他说复活那缕分神需要灵气极为浓郁之地,外隐界中没有这种地方。” 许露不知道月凌飞为何突然让自己这般说辞,但她还是照办道:“可以,不过需要灵气极为浓郁之地再次施展分神术,但第二次施展需要的灵气难以想象,这外隐界中的灵气怕是达不到那种程度。” 听到许露说可以,石武眼中现出了一丝希望。 月凌飞此刻很合时宜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少就破例带你们二人一同上去内隐界,不过去了内隐界之后你们可得都听命于我。” 拜月宫门人纷纷露出羡慕表情,毕竟这等二人同上内隐界的事情在以前的宗门大比中从未出现过。 许露没有任何犹豫地以自身灵气立下道誓:“我许露以自身木灵根起誓,上去内隐界后以少宫主月凌飞为尊,凡事都听命于少宫主。若有违此誓,必道殒魂灭。” 这道誓自然也是月凌飞教许露发的,但他并没有在意许露的誓言,而是看向了石武。月凌飞终于找到了这场局中对他最为有利的方式,那就是与其让石武成为拜月宫上宗的狗,还不如成为他月凌飞独有的忠犬。他相信以石武对那缕分神的爱,足以让他为之发这道誓了。 木非也在一旁佩服着月凌飞临场应变之能,这样不仅可以给杨长老和马长老一个交代,还可以将石武仅仅攥在手里,木非不得不说月凌飞这招实在是高。 石武神情一变,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受凤焱印沁所托赶紧劝阻石武,因为这种道誓一旦发下去,那他们三个都将陪着石武成为月凌飞的狗。 天劫灵体更是有感而发道:“石武,分神散了便是散了,即便再次凝出也是新的分神,与前面那个爱你护你的分神不是一样的!” 石武没有去听天劫灵体的劝解,而是对月凌飞道:“是不是只要我立下这等道誓,少宫主就能帮我救那缕分神!” 月凌飞开扇轻摇道:“正是。” 石武道:“好!” 一听石武准备答应,其体内的印沁和凤焱都快要疯了,一向冷静的印沁更是直接说道:“老焱!快像上次一样占据他身体!” 凤焱无奈道:“上次是他自己陷入情绪困境我正好接手罢了,而且我也没有上次那么多的鸿蒙之气,根本不能占据清醒时候的他。” 就在印沁和凤焱焦急之时,外面的公孙冶也是劝道:“小武兄弟,为兄本不该在这件事上多嘴,但你还需细想清楚。” “公孙大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想的很清楚了,我要救她!不过我也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了。”石武转而盯着许露与月凌飞道,“既然你们如此信誓旦旦,那我要你们先发一个道誓,若不能救出先前那缕分神,你们二人即刻道消身死,永不入轮回!你们要的灵气浓郁之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弄出来!” 许露没想到石武竟会提出这等要求,慌乱之下她只能看向月凌飞。月凌飞摇扇的手顿在那里,他刚才也只是为了让石武立下道誓才说的那些,但现在石武这反将一军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月凌飞保持冷静道:“这等事情如何能做十成的保证?而且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少还能诓骗了你不成?” 石武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前被人钻了言语的空子,让我拼死拼活地帮他们做了金露玉灵肉,最后他们居然告诉我他们只是在空手套白狼。现在少宫主既然要我当条狗,那么是不是也要现出一些诚意呢!” 经由谢灵那次的欺骗,石武已经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外人了。而且石武也看出月凌飞极力想让自己投入他的麾下,这其中肯定也别有缘由。 月凌飞脸现不悦道:“本少从不被人威胁。你要么就立下道誓,要么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说罢,月凌飞便开始结印施法,准备开启去往内隐界的传送通道。 许露更是不管众人的目光,见机飞去了高台上月凌飞的身边。 “你不能走!”公孙冶说道。 眼见传送通道即将开启,月凌飞嘲讽道:“公孙冶,是不是前面跟你客气你真当福气了?本少现在就要带着许露回去内隐界,我看谁敢拦我!” 月凌飞话音刚落,他的手便被一只半人半爪的手掌按住了。他转头看去,只见头上生出两只鹿角,眉间有一绿色竖痕的王猛正强势地站在他一侧。与本命灵兽融合的王猛说道:“我兄弟说了,你不能走!” 王猛说话间手上用劲,将结印完毕开启传送通道的月凌飞制住。而内隐界看到下界信号已经同时施展术法准备迎接月凌飞的金长老三人发现下界阵法开启片刻后就已关闭,只得拼命供应灵力保持上界阵法不散,以期待下界继续打开传送通道。 月凌飞见王猛出手阻拦,怒喝道:“木非!” 一旁的木非双手捏诀将灵力注入一块碧色玉佩,而后拍入地面大喝一声道:“木灵界!” 这次不光是忆月峰外,整个拜月宫每一峰地底都出现了与上次一样的巨大灵植,它们疯狂震动破土而出,片刻之后便如乌云蔽日般将整座拜月宫笼罩。 一排排刺目的光芒在月凌飞扇开之后自木灵界内亮起,王猛震惊之余发现手中的月凌飞臂膀一轻,待他细看之时,那月凌飞若一张纸片般掉落地上。而真正的月凌飞已经来到了广场上空,组成木灵界的巨大灵植在他轻唤之后便伸了过来,汇聚成一张座椅,坐下后的月凌飞犹如仙人俯视众生道:“这才是真正的木灵界!下界拜月宫说白了不过是我们月家种下的一颗种子。现在我说要走,你们有谁敢拦?” 王猛第一个不服气地站出,他于原地旋转,双腿一顿间自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额前双角汇聚其元婴后期的木系灵力,直向空中月凌飞攻去。 月凌飞冷视王猛道:“外隐界的修士都是这般无脑莽撞么?” 随后月凌飞轻挥手中折扇,木灵界内便出现一面与月凌飞手中折扇一样的巨大扇面,将来势凶猛的王猛一扇拍至擂台之下,顿时扬起一阵飞沙走石。 见这里再无威胁,月凌飞也从先前的利诱转变成了威逼。他直接道:“石武!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发下道誓跟我回去内隐界,我会不计前嫌给你最好的修炼条件;二,我会在你面前杀了公孙冶,杀了林青,杀了赵辛,只要跟你有任何牵扯之人我一并杀之,最后将你绑上内隐界,像训狗一样训你听话为止!” 面对月凌飞的恫吓之语,石武握拳道:“所以前面一切都是假的,那缕分神已经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掌握大局的月凌飞也没必要瞒他道:“对!许露说的那些都是我让她说的,本来我还想跟你客客气气,但你这人太过追根究底,那我只好用强了。” 公孙冶突然站在石武身前问道:“那灵鸢呢?” 月凌飞见话已说开,干脆道:“公孙冶,你修为被封,你空冥期的肉身也是行将就木。本少就不妨告诉你,你以为灵鸢这个元婴后期能为上宗做什么贡献?不过是她先前被返虚期血海老祖看上,危机之时被我拜月宫献给了血海老祖,换得他出手庇护罢了。公孙冶,我听说还是你把灵鸢推上来的是吧!哈哈哈,推得真是好啊!” 公孙冶闻言如遭雷击般地怔在原地,他以前认为的相救之举竟然变成了他亲手将心爱之人推进无尽深渊。 一股对自己的恨,对拜月宫上宗的恨在公孙冶已成灰烬的心中轰然升起,而此刻的他也已经和王猛赵辛等人被月凌飞以木灵界内的灵植捆绑而起。月凌飞知道刚才打开法阵之后内隐界的金长老等人肯定在用灵力维持着上方的法阵,若再这么耽搁下去,他说不定一时半会都回不去内隐界了。是故他以众人要挟道:“石武,快给我一个答案!” “你要答案?那我就给你一个答案!”公孙冶看着那广场上空隐隐显现的传送通道,其额上一道青光亮起,七莲缚印中第二瓣怒之莲感应到公孙冶那无尽的怒意,于七莲之中率先绽放,喜、忧、思、悲、恐、惊六莲紧随其后。公孙冶带着那完全绽开的七瓣青莲若蛇蜕般从苍老的身子里脱出,乌黑的长发于风中飘荡而起,慑人的双目与年轻冷峻的容颜无不预示着此刻的公孙冶自七莲缚印中迎来了新生。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外隐善终四方风送 外隐界东部,莲花宗内。 一名扎着道髻的少年正在莲花宗圣地道清池边专心看守着池内的莲花。若是石武在此,他一眼便能认出,这少年正是他在去往秦国途中做过客还吃过他家冬至团的何小山。 何小山是在七年前被莲花宗奉莲真人收为弟子带回外隐界东部的,而他从入门开始便被派遣在道清池旁,每日观测着北边角落一朵一直呈花苞状的银色莲花。他师尊奉莲真人告诉他,什么时候那朵银色莲花开了,就什么时候传授他术法典籍。 何小山这一看便是七年时间,好在他心性憨直,对于仙人又是打心底里崇敬,是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再加上他父母送别他前跟他说的,在仙人的地方就听仙人的话,仙人会时不时地考验他,他一定要经受住考验。何小山在谨记这些的同时也有着自己的乐趣,那就是闲来无事时会在这道清池边练习阿四教他的那套拳法。 这七年下来,何小山从七岁的孩童长大成了十四岁的少年,他将阿四的拳法练得极为熟练,一招一式都虎虎生风,他也在这七年间将道清池内的莲花认了个遍。他发现这里总共有一百三十二朵大小不一的莲花,除了那朵闭合的银色莲花外,这里最吸引他的要数银色莲花旁边那朵在这座池内最大的火红色莲花。不仅是因为这朵火红色莲花的大小,更因为它给何小山一种亲切的感觉。 今日的何小山在打完阿四教他的那套拳法后就看到那朵火红色莲花鲜艳地像是要燃起来一样,他还在想着这仙人的地方果然神奇时,旁边那朵一直闭合的银色莲花轻轻碰在那朵火红色莲花上,而后便开始于道清池内缓缓旋转,那闭合的花苞也在第一瓣银色花瓣绽放之后齐齐绽开。 何小山惊得张大了嘴巴,他看得真切,那绽开的是七瓣漂亮的银色花瓣。他在呆立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要去通知师尊,他一路喊着“莲花开了莲花开了”,一路小跑至奉莲真人的洞府前。还不待何小山喘气之后细说,奉莲真人就忽的一下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抓着他的手瞬移至了莲清子的洞府外。 奉莲真人作揖道:“师尊,那朵银色莲花开了。” 洞府内的莲清子睁开双目:“走吧,我们去送一送公孙道友。” 说完,何小山眼前又是一黑一亮,再出现时已经回到了道清池旁。他右边还站着初入莲花宗时见过的师祖,他赶忙叩首道:“拜见师祖。” 莲清子对何小山道了声免礼后就望向了那朵悬空于道清池上方的七瓣银莲。 莲清子道:“公孙道友,你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说着,莲清子自袖中取出一缕长香,点燃之后对着那朵七瓣银莲鞠了一躬,而后插在道清池边道:“小山,此香可燃三刻时,香灭莲碎后,你便与你师尊开始学道修炼吧。若是有心,你可对着那碎莲拜上三拜,他值得的。” 憨直的何小山听完就跪在地上对着那朵银色莲花叩了三个响头,奉莲真人也是对着那银莲鞠了三躬。 莲清子在又看了一眼那七瓣银莲后便和奉莲真人瞬移离开了。 留在这里的何小山认真地看着那柱清香,默默地记着时间。不过他心中亦生出了不舍,毕竟他在这里守了这银莲整整七年时间。 一阵清风自何小山耳畔略过,他望向北方道:“起风了。” 不止是莲花宗内,外隐界东部南部西部都刮起了一阵向着北部而去的风。 拜月宫内,仿若脱胎换骨般的公孙冶飘至空中,空冥属地内的风灵之力若江流入海般汇至公孙冶全身上下。而他额前盛开的七瓣青莲旋转之下没入公孙冶体内,带着公孙冶三魂七魄之力进入风之空间,随后那朵七瓣青莲不断撑大,直至撑破公孙冶的空冥属地将风之空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连通至公孙冶本体。公孙冶的眉心处现出一道风痕印记,而他这次拥有的风灵之力一跃增至炼神中期,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公孙冶的肩头现出了那只在空冥属地内一直修炼着的风翼雕,他看向风翼雕道:“这一次你我共行。” 风翼雕畅快一鸣,鸣叫声响彻整个木灵界。 公孙冶袖里乾坤法袍自行鼓动,他此刻身心完全融入风之道,心中一想道法便来:“风法——灵斩!” 那捆着王猛等人的木灵界灵植近乎没有任何反应地被一道无形风力齐齐斩断。而后王猛等人便被一道温和清风带到了擂台之上。 王猛还想细问公孙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公孙冶只是道:“稍等。” 王猛只得压下心中诸多疑虑,一看公孙冶到底想干什么。 比王猛有更多疑虑的是月凌飞,他脸上首次现出凝重之色,他甚至不安地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被月家玉佩召唤出的完整木灵界拥有炼神初期修士的实力,可公孙冶轻描淡写地就将王猛等人救下,那他的实力绝对在炼神中期以上。 与月凌飞的惶惶不安不同,木非因为知道木灵界的实力而对公孙冶没有任何惧意。他英勇地挡在月凌飞身前道:“公孙冶!原来你以前一直都是装的,你倒是挺能忍啊!不过即便你是空……” 公孙冶根本不跟木非废话:“风法——一瞬!” 公孙冶的身子直接出现在木非面前,单手掐住木非脖子的时候,木非亦是在慌乱之中以自身元婴后期的木系灵力操控着木灵界内的灵植向着公孙冶袭来。 “风法——留形!”公孙冶顿在原地的身子被那些巨大灵植迅速缠绕,可最后缠绕在一起的只有灵植本身。 公孙冶本体以风法留形带着木非来到擂台上空,不能适应公孙冶那快绝速度的木非全身如被风刀刮过一般血流不止,公孙冶对着众人道:“此人以前种种想必你们还历历在目,今日我便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说罢,公孙冶在众人面前直接以风灵之力穿透木非胸腔,木非之元婴还没逃离身形便被公孙冶连人带元婴一起灭杀。 公孙冶将木非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冷冷地盯着月凌飞。 被公孙冶那慑人双目注射,月凌飞顿感目中一刺,他不敢正视公孙冶道:“公孙冶!你杀了木非立立威势也就罢了。你若杀我,拜月宫上宗绝饶不了你!” 公孙冶回道:“放心,你还有些作用。不过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祈祷,我们上去内隐界后你的父亲不会先动手杀了你。” 月凌飞听到此言脑袋嗡嗡作响,一向善于威逼利诱的他感觉自己等等就会被公孙冶当做筹码上去与自己父亲交易。 公孙冶先行将右手伸出,无数道风灵之力向下探索而去,在找到那枚与木灵界种子呼应在一起的月家玉佩后,公孙冶率先将那枚月家玉佩与木灵界种子的联系割裂开来。随后那些风灵之力包裹着那枚月家玉佩飞至公孙冶手中。 公孙冶看着那枚刻有上弦月印记的月家玉佩,右手一撮间便将上面的月家印记全部抹除。而那先前就被割裂联系的木灵界种子也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下来,好似它已经分不清哪个是主人哪个是敌人了。 公孙冶来到王猛身前道:“大哥,你先将这块玉佩认主。” 王猛知道公孙冶此举是要将这堪比炼神期的灵植赠于自己,他不愿收下道:“小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石武也是问道:“公孙大哥,你这是?” 公孙冶直白道:“我没多少时间了,那七莲缚印将我修为增至身之极限,随着修为的增长我的寿命也在不断缩减。此间详情你们可以在老仙长那里获取答案,我在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便会上去内隐界。” 听到此事还与元叔有关,王猛和石武都极为诧异。 “风法——界狱。” 一道道风灵之力透过木灵界而出,在外化作一只只风之巨手将木灵界向内挤压。在遇到拜月宫门人时那些风灵之力会轻轻绕过,待所有木灵界灵植被压入地面,那些风之巨手继续向下,直至将木灵界外的所有灵植压缩至原先那颗木灵界种子内。公孙冶虚空一抓,风法界狱内的木灵界种子便被公孙冶注入那枚玉佩之中,他递给王猛道:“大哥!我原本是想把风翼雕送于你,但风翼雕因前面雷电巨人一役被我舍弃一次,它言明这次若我再舍弃它,它定会自爆兽丹而亡。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这木灵界赠于你了。是兄弟的你就大大方方地收了,以后成为空冥甚至是炼神修士你可要念着我的好。” 王猛感觉到公孙冶此去无回,他上前抱着公孙冶道:“帮我向灵鸢大姐问个好!” 这句正合公孙冶心意,他紧紧抱住王猛的身子道:“嗯!” 见公孙冶正在与王猛相拥,高台上的月凌飞偷偷开始结印,欲打开传送通道逃去内隐界。可他还没完成结印,瞬移出现的风翼雕已经以尖喙抵在了他的咽喉。月凌飞只得松开手中印诀听候公孙冶发落。 公孙冶拍着王猛的背道:“大哥,这辈子能认识你小冶无憾了!” 王猛亦同样回道:“大哥又何尝不是!” 说完,二人同时笑了起来,只是王猛的眼中多了两行热泪。 公孙冶又看向石武道:“小武兄弟,能遇见你,是公孙大哥此生有幸。别的话公孙大哥就不多说了,望你以后好好走自己的路,这条路上坏人很多,但好人也不少。愿你做到你说过的,强者为尊并没有错,只是要看成为强者以后去做什么!” “好。”石武点头后便与公孙冶拥抱了一下。 公孙冶道:“跟你们说了该说的。接下来,就该是我为拜月宫这些门人做点什么了。” 公孙冶说完之后便凭空出现在月凌飞面前,他一拽之下便带着月凌飞来到唐一卓身边:“说,上宗对唐云有何企图?” 唐一卓旁边的唐云听到公孙冶问的竟然是关于自己的事,她又看到月凌飞脖颈处有与她后颈处一样的上弦月印记,唐云不解道:“爹,公孙师伯,上宗对我有企图?” 唐一卓一直没有将唐云娘亲的事情告知她,是故唐云也是一知半解,认为自己娘亲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公孙冶见唐一卓似乎还不愿跟唐云提及,直接道:“唐师弟,这事迟早要跟云侄女说的。趁着我还能威胁这小子,你知道的越多以后越能防范。” 唐一卓闻言也放下心中顾虑,看向了月凌飞。 月凌飞本还想编造些事情出来,可公孙冶手上力道再增,他脖颈处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他知道公孙冶是用秘法加持才有了现在这等实力,这种时候自己再拖延时间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月凌飞只得道:“我只知道上宗十分看重唐云,日后也会接她回内隐界。至于玉茹姑姑,她在被安排去了拜月宫禁地月之祭坛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唐云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世,在听到她娘亲去了那什么祭坛之后没有出来,心中难受地哭了起来。 公孙冶掐紧月凌飞脖颈道:“还有呢!” 月凌飞从没被人这么胁迫过,他恼怒道:“还有什么?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公孙冶冷喝道:“上次让你收手之人在何方?” 月凌飞见公孙冶心智如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过地坦白道:“在观月峰饭堂,他们乃是上宗执法长老杨长老和马长老的分身。” 此言一出,公孙冶和唐一卓只是一愣,可石武心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他不愿去相信月凌飞说的。因为那七年时光,他的杨叔马叔每一年都会在他生辰时为他煮上一碗长寿面,陪他聊着近况好坏。可现在说他们是什么上宗长老的分身,这让石武如何能接受。他当即就说道:“不可能!你为何要害他们!” 月凌飞现在只求自保道:“害他们?他们一个是看着我长大跟我父亲有八拜之交的马爵,一个是我拜月宫宫主座下第一人杨刑。此事千真万确!我可发道誓印证。” 见月凌飞言之凿凿,石武站立不稳地坐在原地。 月凌飞补充道:“石武,杨长老他们或许一开始对你是有目的,但他能为了你让我这少宫主忍气吞声,可见他对你有多好了。” 公孙冶不让月凌飞再讲下去,而且他也发现有两道来自观月峰窥探而来的灵气。于是公孙冶擒着月凌飞瞬间出现在观月峰的饭堂之内,可他们看到的却只有老杨和老马的尸体。 原来老杨老马在看到月凌飞发动整座拜月宫的木灵界时就知道出了大事。后面他们以灵气观察到广场上时,正好看到月凌飞要石武发下效忠于他的道誓,老杨虽然满脸不悦但老马却是觉得月凌飞这样做没什么不对。可紧接着他们二人越看越不对劲,不止是对石武的反应,更是听到了月凌飞一时得意忘形,竟将灵鸢的真实去向告诉了公孙冶。旁观者清的他们如何看不出公孙冶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这下不止是老杨,就是老马都在那边骂着月凌飞。他们料定公孙冶藏有后招,但公孙冶这一后招却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范围。他们以本尊炼神后期的眼界看出公孙冶不仅解开了七莲缚印,还利用那七莲缚印打通了自身空冥属地与风之空间的连接,这等同于自杀的行为将公孙冶修为暴增至极端之境。即便是他们本尊都不敢与现在的公孙冶正面拼杀,但他们也知道此法绝不会维持太久。 老杨老马还在想着要如何拖延时间时,月凌飞却已经供出了他们。老杨老马嘴里骂出一声,互看一眼后他们知道再不能留于此地,留恋了一眼周围的一切他们双双自戕而亡。 月凌飞看着饭堂内的两具尸体,他知道他们一定是听到自己出卖了他们而选择先行自杀。 这等当机立断,饶是公孙冶见了也不得不佩服。 公孙冶带着月凌飞回至高台后就将他甩至一旁道:“你在此乖乖等着,若再有异动,碎你金丹,让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宗宫主之位传于别人。” 月凌飞一听公孙冶此语,立刻没了逃跑的意思,但现在公孙冶闹得这么大,月凌飞知道他肯定会去内隐界寻找灵鸢,月凌飞是真的后悔自己为何要说出那等秘辛。但那时候的月凌飞可以说是掌握了在场所有人的生死,那等情境下没有谁会在意公孙冶这修为全无行将就木的老者。何况月凌飞还有木非先前的情报,如何能不让他志得意满,在对石武说出实情之后又对公孙冶说了关于灵鸢的事。 公孙冶看着拜月宫所有门人道:“诸位门人弟子,公孙冶承蒙你们信任,让你们愿意留在这拜月宫与我共历诸多磨难,但公孙冶今日不得不做一件自私之事。我此去内隐界上宗定当无回,经我一役,你们五十年一次进入内隐界的机会也将无存。我先前就与柳师妹商议过,你们若要离去,宗门会重礼相送,若继续留守,宗门必定悉心栽培。而且你们无需担心外来之力压迫,我会在走之前留下风灵法阵,炼神以下无人可再过来欺压拜月宫。” 公孙冶说完便瞬移至拜月宫封山大阵阵眼之处,在东南西北四处方位注入一道本命风灵之力后,外面原本被人布下的锁灵阵轰然破碎。公孙冶再以一块炼化令牌汇聚风灵法阵阵眼,完成之后将令牌交到柳菡手中。 柳菡目中含泪道:“公孙师兄!” 公孙冶温柔道:“柳师妹,记住师兄以前跟你说的。若累了,便随心而去。” 柳菡泪流之下只是不住地点头。 公孙冶回到高台之上对月凌飞道:“宗门大比第一的无名令牌你应该先前就交给许露了吧。那就把那块临时令牌拿出来吧。” 月凌飞见公孙冶连这些都猜到了,不敢耍诈地乖乖拿出那块临时令牌交给了公孙冶。公孙冶看着许露道:“既然你这么想去内隐界,那我也不便留你在拜月宫下宗了。你就一起上去吧。” 许露知道自己不答应公孙冶很可能就会出手杀人,她不得不回道:“多谢宫主。” 公孙冶看了月凌飞一眼:“开启阵法,你也知道我没多少时间。” 若说月凌飞先前还想快点回去内隐界,但现在的他却是一点都不想动。因为回去以后自己这人质肯定会被公孙冶威胁让灵鸢过来拜月宫,他父亲要么不要他这个儿子,要么就会花大代价请来血海老祖,到时候闹出的动静可不是拜月宫一个宗门的事情了。 见月凌飞迟迟不动,公孙冶冷声道:“少宫主上去以后还能有活的机会,再在这里停留的话,我死之前肯定会将少宫主碎尸万段。” 月凌飞知道公孙冶所言非虚,他一咬牙便双手掐诀再次打开了广场上空的传送通道。 在内隐界一直维持着上宗传送法阵的金长老三人看到下面的传送通道终于再次开启,大喜之下立刻持续供应着灵力,期待下方月凌飞能快点上来。 公孙冶看着那传送通道,对着忆月峰方向作揖之后又对下方众人道:“诸位,公孙冶去了!” 拜月宫众人闻言皆对公孙冶俯首作揖。 就在此时,外隐界内所有风力齐齐来到,它们融入那风灵法阵,化作公孙冶进入内隐界的一道道阶梯,送这外隐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公孙冶肩头的风翼雕首先感应到了那些前来相送的风力,公孙冶轻笑一声后左手擒着月凌飞,右手提着许露一步一踏进入了内隐界通道。 见有三个人影从传送阵内出现,金长老等人还稍稍一惊,不过看到里面有月凌飞的身影后他们就彻底放心了。不管来几人,只要月凌飞安然无恙地回来那他们就不会有事。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们傻了眼,只见月凌飞是被一黑发飘动的男子擒着上来的,而那男子一甩手就将还未关闭的传送通道完全毁了,这下不管是上宗还是下宗,再也不能通过这法阵传送了。 金长老大怒道:“来者何人!” “公孙冶!”公孙冶将许露扔给金长老,手中风灵之力灌注入月凌飞体内道,“让血海老祖带着灵鸢过来,否则,月凌飞必死无疑!” 第三百六十七章 相见亦相离 自公孙冶进入传送通道不久,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便从传送入口传出,看着上方碎裂的六角星芒法阵,拜月宫众人都知道这是公孙冶所为。尽管有少部分人恨着公孙冶不为拜月宫门人考虑,但大多数拜月宫门人都支持公孙冶的做法,也佩服他的勇气。 擂台之上,已经撤去与本命灵兽融合的王猛对石武道:“石武小友,小冶说答案在忆月峰老仙长那里,这里只有你可以去忆月峰,可否拿来与我等一观。” 见柳菡等人都在等自己的答复,石武先行将惑影镜收入纳海囊中。看着公孙冶赠于自己的纳海囊和里面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石武点头道:“我去去就回。” 石武快速飞至离广场最近的观月峰山脚,进入绿玉传送阵后,他不自觉地看向观月峰饭堂位置。他不知道老杨老马已经道消身殒,他还在想着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在心中石武做定想着忆月峰后,一道绿色光柱升起带着他传送而去。 石武来到时,元叔正悠闲地坐在长凳上抽着旱烟,好似先前的一切都未影响到他。 石武作揖之后便说道:“元叔,公孙大哥上去内隐界了。” “我知道。”元叔吐出一个烟圈道。 石武道:“他走之前跟我说他留了一些东西在您这里。” “他是留了一枚玉简给你,不过已经被我的一头小兽吞了。”元叔回道。 “吞了?”石武着急道。 元叔说道:“吞是吞了,但这小兽吞后还可以将玉简内的内容显现出来。” 元叔说着将手掌摊开,一只光亮的双翼小兽便从忆月峰上空飞下。它一点也不怕生地瞅着石武,好似早就见过石武很多次了。 石武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奎影子兽,他问道:“公孙大哥给我的答案就在这小兽的肚子里?” 元叔道:“嗯。你带它过去后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就可以看到玉简内的内容。至于其它的,你们想看就看,不想看最好别看。” 石武不知道元叔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一群人在等着他,他不再细想地准备带着这双翼小兽先回去广场。石武双手向前,示意那奎影子兽过来,可那奎影子兽一点都不卖石武面子,依旧躺在元叔的掌中。 元叔看了看奎影子兽道:“去吧,今日你便能和你母亲团聚了。” 奎影子兽一听,立刻振动翅膀飞去了石武手中。石武看着在自己手中忽隐忽现的奎影子兽,大感惊奇的同时直奔绿玉传送阵内。 众人满怀期待地等着石武归来,待王猛看到石武带回来一只奎影子兽时,他惊奇道:“小冶什么时候把奎影子兽给了老仙长?” 众人不知这奎影子兽为何物,王猛就将公孙冶原本想让石武上去内隐界后,通过奎影子母兽的天赋技能将上面的信息传递过来的计划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都有感于公孙冶对灵鸢的心意,柳菡更是在那里默默垂泪。 石武按照元叔说的将一丝灵力传入奎影子兽体内,只见自奎影子兽体外投射出一个个亮起的文字,上面正是公孙冶那枚玉简的内容:“小武兄弟,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兄恐怕已经进入内隐界了。为兄留信给你就是为了跟你说明前面拜月宫庆典上,莲清子道友以七莲缚印将我修为封印是我之请求。我原本的命数被你所改,即便去得内隐界后我必死不疑,但我对你仍是万分感谢。因为莲清子道友和老仙长皆告知我此行可以与灵鸢相见,那便足矣。望你看在为兄的面子上,不要因庆典上的事迁怒于莲花宗。对了,这是我在那晚送你回去青竹小屋后想对你说的:这天地很大,拜月宫不应当成为束缚你的枷锁,它是你时刻都能回来的家!去游历吧,去成长吧!为兄谢过,别过。” 见公孙冶最后留下的玉简是让石武勿要迁怒莲花宗,顺带让他离开拜月宫,众人皆是有些诧异。石武也不明白公孙冶为何要特意说这些,可等他们看完玉简内的内容,就发现画面突然一转,一些清晰的影像和话语就从奎影子兽内继续传了过来,而影像的另一端,赫然是擒着月凌飞的公孙冶。 众人激动地看着光影中的公孙冶,看到他正在与围着他的人对峙。 王猛第一个反应过来道:“是那只奎影母兽还在小冶体内!” 也正如王猛所言,公孙冶体内的奎影母兽正在以其自身天赋技能将影像传输给奎影子兽。 只见公孙冶虚空而立,他手中的月凌飞正表情痛苦地煎熬着。 内隐界拜月宫门人在听到爆炸声后纷纷前来,当先过来的便是一脸严肃神情的第一执法长老杨刑,他看着黑发飘飞模样年轻的公孙冶,吃惊道:“你是……公孙冶?” 公孙冶从杨刑的这一句就判断出对方并没有下界分身的记忆,公孙冶立刻想到一定是自己一上来就炸毁了传送通道,导致杨刑和马爵两个分身的魂魄并没有来得及进入内隐界。公孙冶这下子倒是又放下一个心来,毕竟石武是杨刑和马爵的分身都极为看重的,现在这样子起码可以保证石武在外隐界的安全。 随着一眉心处有上弦月标记的男子威严而来,众人纷纷跪地道:“拜见宫主!” 那男子瞅了一眼被擒住的月凌飞,对公孙冶似下命令道:“换个条件!” 公孙冶完全无视,以双指虚按眉心风痕印记道:“那你就准备再生一个儿子再建一座拜月宫吧。” 那男子闻言面色铁青,儿子他可以不要,但拜月宫他不能任由公孙冶自爆毁去。那男子道:“杨刑,拿我令牌去月鱽宫取出那根返虚期的暗水木,以此请血海老祖与其九夫人灵鸢过来。” 杨刑劝道:“宫主!不要说那根暗水木是您以后晋升返虚期要祭炼的本命法器,就是血海老祖知道我们请他来此的意图,怕是会……” 那男子打断道:“怕是会如何?拜月宫还在他所发道誓的保护期内。而且此人过来打得是他血海老祖的脸,我们只要请来血海老祖和灵鸢便成。剩下的事情,即便我们不出手,血海老祖也不得不出手的。” “是!”杨刑立刻回道。 公孙冶提醒道:“我还有两刻时间,两刻之内不见人,一起死。” “快去!”那男子知道公孙冶是必死之人,但他更知道公孙冶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神后期,若他真在拜月宫内部自爆,即便他现在开启护宫法阵也难挡其威。 杨刑盯了公孙冶一眼后便瞬移离开了。 面对公孙冶谨慎的目光,那男子说道:“放心,我月鱽既然说了去请血海老祖和灵鸢,那就一定会去请。而且你之术法还有两刻时,那我只会有多快就多快地去请他们。因为他们来的越早,你们的恩怨就越能在拜月宫外面解决。” 公孙冶看了一眼月凌飞,又看向月鱽道:“在这事上恐怕要让宫主失望了,少宫主也知道的,我在下界发过道誓,绝不出拜月宫半步。好在这里也是拜月宫,不然我现在就该道誓发作道消身殒了。” 月鱽冷视公孙冶道:“看来你在下界也是筹谋已久了。” 公孙冶很自然地说道:“哪比得上你们,为了唐云,你们可没少下功夫啊。就连杨长老和马长老的分身都下去了。” “你知道多少!”月鱽听到这里动了真怒,唐云关乎着他能否成为返虚期修士,他绝不容此事有失。 公孙冶直接道:“也不多,他们的分身知道多少我便知道多少。” 月凌飞一听公孙冶以杨长老和马长老的分身来诈自己父亲,即便他仍在公孙冶手上也毫不犹豫地说道:“父亲,他们都死了,没有……” 公孙冶有些后悔没有在来的时候封住月凌飞的嘴,现在要帮唐一卓撬开这个秘密怕是不可能了。 月鱽更加警觉道:“好一个公孙冶,你身上是带着什么可以传送消息的物品么?不然一个将死之人也不会问这些。” 公孙冶轻松道:“就是因为要死了才想把没弄明白的事情都弄明白。我泉师弟呢?还好么。” 月鱽直接道:“他死了,就死在你站着的法阵下面。” 公孙冶闻言一怔道:“是我害了他。” “不止是你,更因为他自己不自量力。你虽然叫他帮你打探灵鸢的消息,但他完全可以不帮你的。可那等蠢货竟然真的一心一意地帮你打探,还指望着可以帮你将消息带下去。他是忘了是谁给了他来上宗修炼的机会,如此数典忘祖之人,杀了也就杀了。”月鱽不屑道。 公孙冶道:“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内隐界之人眼中,我们是不是连家畜都不如?” 月鱽不否认道:“是又如何!你们资质天生就不如我们,被我们选中便是你们的荣幸,能让你们过来你们就该感恩戴德跪地磕头。” 若说先前外隐界拜月宫还有人记恨公孙冶的话,那现在他们看着奎影子兽传来的这些,他们恨的只有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拜月宫上宗。 公孙冶点头道:“泉师弟,是师兄对不住你。师兄没别的可以祭奠你,就在这里先下一场血雨吧。” 公孙冶说完,手中风灵之力一开,直接将月凌飞的左右双臂扯了下来,而后在月凌飞痛苦不堪地大叫声中,那两条带血的手臂于风灵之力下变成了血雨细末,洋洋洒洒地落于下方已经毁坏的传送阵上。 “公孙冶你这个疯子!”双臂流血的月凌飞不敢相信公孙冶竟真的敢当着月鱽的面伤害他。 公孙冶回道:“疯子又如何!” 已经被人从闭关中唤醒的马爵一过来就看到公孙冶残害月凌飞的画面,他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与公孙冶拼命,可他魁梧的身子还是被月鱽拦了下来。 月鱽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公孙冶自马爵来时就听到周围人恭敬地称呼他为马长老,现在又看到他为月凌飞痛心疾首,公孙冶突然笑道:“马长老可真是疼爱这少宫主啊。也对,毕竟是看着长大的,确实没疼错。” 马爵知道眼前的黑发男子已经处在疯狂的边缘,他忍住没有去跟公孙冶答话。 公孙冶见马爵毫无反应,再次确认他并不知道下界的事情。而从奎影子兽这里,石武也看到了老杨和老马的本尊,他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一红袍长须老者带着一浓妆艳抹的女子由杨刑引领着来到了拜月宫内。 那长须老者对前面走得颇急的杨刑道:“杨刑啊,今日月小子以暗水木请我过来,怕不是只想让灵鸢回趟娘家吧。是不是又有不开眼的修士来拜月宫捣乱了?” 杨刑看了看灵鸢,拱手道:“血海前辈,还真被您说中了,有一下界跑上来的无名小辈指名道姓要见您和九夫人灵鸢。” 血海老祖原本和气的面容顿时冷了下去:“外隐界的蝼蚁爬到内隐界已算他的福分了,居然还敢撒起野来?” 说着,血海老祖一甩衣袖准备快些过去见见那个胆大包天的下界修士。只是灵鸢却站立原地,迟迟未动。她在听到杨刑的话后心中便不安起来,她生怕来的是他,又怕来的不是他。 “嗯?”血海老祖见到灵鸢的异样,隐约想起她在被拜月宫送来之前特意委派过一个下界修士成为外隐界拜月宫宫主,他直接问道:“那下界修士叫什么名字?” 杨刑躬身回道:“公孙冶。” 灵鸢听后整个人无力地坐了下去,她失神道:“小冶。” 见自己的女人亲切地叫着别的男人名字,血海老祖只感颜面无存,他怒火中烧道:“好啊,这么痴情的汉子我倒要快些见上一见。” 灵鸢颓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她甚至想回去,她不愿让公孙冶见到她现在的模样。 血海老祖不再怜香惜玉,他揪起灵鸢的头发道:“怎么?怕你的老相好见到你这副模样认不出你了?没事,靠近点看仔细点就行了。” 说着,血海老祖便一路拖着灵鸢过去了拜月宫那与下界的传送法阵口。这里除了刚开始就来到的几位长老外,其他门人都被月鱽命令着回去了。 月鱽见血海老祖是拖着灵鸢过来的,想必他已经知道来人是公孙冶。 血海老祖看着传送阵上方虚空而立的公孙冶,喝道:“你就是公孙冶?” 公孙冶却只是看向了血海老祖手中的灵鸢,百感交集道:“你……” 灵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想看一看公孙冶却又害怕地转过头去。 可血海老祖怎由得灵鸢做主,他直接将灵鸢提到身前,羞辱公孙冶道:“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在我的调教下比以前漂亮多了!” 灵鸢双目垂泪,脸上的浓妆也被泪水浸湿。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让公孙冶很失望。 可即便灵鸢被重重粉黛,但在公孙冶眼中,她永远是那个一身素净白衣清丽不可方物的女子。 见公孙冶无视自己,血海老祖怒而将灵鸢按在地上,欲扒下她衣服道:“听说你闹这么大动静都是为了她,那我就让这里所有人都把她看个一清二楚。” “风法——一瞬!” “风法——灵斩!” “风法——界狱!” 公孙冶在血海老祖说话间三法同施,以风法一瞬迅速来到血海老祖面前,又以风法灵斩砍去血海老祖提着灵鸢的左手,最后再以风法界狱将拜月宫众人困于原地。 没有人会想到公孙冶这下界修士会在返虚中期血海老祖面前虎口夺食,而且还被他做到了。 可就在公孙冶准备带灵鸢逃离之际,灵鸢的面部开始现出一根根鲜红的血丝,血海老祖那只被公孙冶砍下来的左手更是化作一滩血水,直接钻进了灵鸢的体内。 公孙冶大惊之下赶忙带着灵鸢退至传送阵上空,以月凌飞的性命威胁道:“解开你的术法。” 被困在风法界狱中的血海老祖自断腕上再生出一只手掌,而后衣袖一挥将外面的风法界狱破碎道:“好久没让人砍手了,你这下界蝼蚁倒还有些本事。可惜,只有短暂的一刻半了。” 公孙冶知道血海老祖肯定跟月鱽互通了消息,但他不管这些,他以月凌飞挡在前面道:“我说,让你解开术法!” 月凌飞的性命对于拜月宫或许还有些威慑,但在血海老祖眼里,月凌飞的性命甚至都比不上路边一条狗。他说道:“你要杀尽管杀,我只要在你自爆之前将拜月宫的损失控制到最小即可。等你自爆之后,我会好好收藏你的魂魄,我要让你看着你心爱的女人人尽可夫的画面。” 月鱽也是面不改色道:“公孙冶,你的要求我做到了,接下来便是你与血海前辈的事。放了小儿,不然我会派一名空冥死士下去杀尽下界拜月宫所有门人!” 见月鱽以下界拜月宫修士的性命做要挟,正在看着的下界拜月宫门人无一不愤怒握拳。他们庆幸公孙冶在离开之前就帮他们布下了风灵法阵。 公孙冶双眼通红,心神也开始不稳起来。 血海老祖又说道:“识相地就先放了月凌飞,等你在拜月宫外面死后,灵鸢还是我的九夫人,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月鱽也进一步说道:“灵鸢对我拜月宫有恩,我可以以道誓为证保她无忧!” 就在公孙冶准备放开月凌飞时,灵鸢抓着公孙冶的手臂道:“小冶,别信他们。我在被拜月宫送给血海老祖时便被他种下了血符,一旦背叛就会发作,生死皆在他之手。我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了,能死在你怀里,是老天爷对我最好的眷顾。” 说完,灵鸢面上血丝更加密布,嘴角不停地溢着黑色血液。 “风法——迷障!” 就在血海老祖与月鱽见他们被灵鸢揭穿准备动手之际,公孙冶当机立断施展风法迷障竖起四方风灵之力将灵鸢和自己护住。 公孙冶抱歉道:“对不起。” 灵鸢摸着公孙冶的脸庞道:“我才是要说对不起的那个。我不该带你出来的,更不该让你加入拜月宫,是我在你身上加了一道枷锁。” 公孙冶摇头道:“不,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你,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灵鸢微微一笑,她对公孙冶道:“小冶,将我的储物袋打开。我想在临死前穿着自己的衣服,变回以前那个灵鸢。” “好!”公孙冶拿起灵鸢的储物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件白衣。 就在这时,外面的血海老祖和月鱽也已经出手攻在风法迷障之上,公孙冶大喝一声:“风翼!” 风翼雕闻声而动,融入风法迷障之内,一阻外面攻势。 公孙冶也趁此时机帮灵鸢换好了那件白衣。 “风法——翼开!” 狂风散去,风翼雕回归公孙冶体内,自公孙冶后背生出一对灰色羽翼。而白衣胜雪的灵鸢在公孙冶风灵之力的运用下暂时恢复了往日的面貌,静静地躺在公孙冶的怀里。她的气息十分微弱,但她的眉眼间似有一片温柔湖水,这一次,只是为了好好看着公孙冶。 公孙冶自空冥属地中拿出那枚碧玉簪子,他对灵鸢道:“鸢儿,这是我在渡空冥雷劫时淬炼而成的法宝,现在终于能亲手送给你了。” 原本气若游丝的灵鸢回光返照地双目一亮,她轻声道:“小冶,帮我戴上。” “好。”公孙冶温柔地将灵鸢秀发盘起,将那枚碧玉簪子戴在了灵鸢的头上。 灵鸢问道:“我美吗?” “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公孙冶双目含情地看着灵鸢。 灵鸢幸福地靠在公孙冶怀里:“小冶,我要走了……谢谢你……” 公孙冶点头道:“嗯,我稍后就来。” “好。”灵鸢说完便在公孙冶怀里笑着去了。 就在公孙冶沉浸于灵鸢逝去的悲伤之时,不曾继续攻击的血海老祖突然说道:“下界修士就是下界修士,一点见识都没有。” 月鱽看着背生双翼的公孙冶,附和道:“这小小蜂鸟能成为前辈血尸也是荣幸了。” 听到二人话语的外隐界众人不明所以,而公孙冶怀中的灵鸢突然睁开赤红双目,那件白衣下现出一股殷红的同时她锐利的尖牙已经咬在了公孙冶的脖颈之上。 外隐界奎影子兽投射出的影像也在这一刻染上了一片血红。 第三百六十八章 蜂鸟入海,魂融情鸢 即便公孙冶的风灵之力自行抵抗,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和毫无防备下依旧被灵鸢咬中,两行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下来。 此刻的灵鸢面目狰狞,通体赤红,她的尖牙被风灵之力抵着,双目之中却流下两行泪水。 公孙冶想起那时候血海老祖说要将自己的魂魄收藏,想必被种下血符的灵鸢即便死去,但魂魄依旧被拘禁在血尸之内。 公孙冶暴怒道:“血海老祖!拜月宫!” 面对公孙冶的怒意,月鱽生怕他即刻自爆,刚欲让杨刑马爵去开启拜月宫内护宫法阵时,血海老祖却完全不在意道:“月小子,你也即将是晋升返虚期的大能了,这点定力都没有么?他已经被我的血尸咬中,血符也已经顺着他的脖颈进入其体内。不消一刻他便会成为我麾下最强血尸,到时候有一具堪比返虚期的血尸,我在内隐界的地位将再升一个台阶!你们拜月宫可真是我的福地啊!哈哈哈……” 伴随着血海老祖的大笑,公孙冶脖颈处开始现出与灵鸢身上一样的赤红之色,那些血丝如活物般开始在公孙冶身上扩张。 就在公孙冶想着该如何将灵鸢魂魄从血尸内救出之时,血海老祖大袖一挥,一方赤色血水赫然出现在传送阵上空。 月鱽大惊道:“血海芥!” “收!”血海老祖一声收字出口,公孙冶怀中灵鸢的血尸不断缩小,直至被吞入那血海芥中。 “不!”公孙冶眼睁睁地看着灵鸢被吞入那一方赤色血水,再也不能控制地振动背后双翼向着那血海芥冲去。 诡异的是,公孙冶越靠近那一方赤色血水,他的身子就变得越来越小,而那一方赤色血水已经广阔无边似一片汪洋一般。 “蜂鸟观海,未知深浅。”莲清子蕴含在七莲缚印中的批言再一次警醒着公孙冶。 公孙冶脸上已经爬上了如灵鸢先前一样的血丝,他看着东边方向道:“莲清子道友,多谢。但这一次,蜂鸟不得不入这片血海了!” 说罢,公孙冶的身子直接冲入那片血海之中,他这只小小蜂鸟纵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灵鸢的魂魄解救出来。 血海之内,无数血尸伴着凄惨的哀嚎声出现,它们皆是被血海老祖所杀后囚禁于此。 “风法——一瞬。”尚有自主意识的公孙冶成了这片血海内的异类,他凭借着与灵鸢头上那枚碧玉簪子的联系,于血海之中左突右冲,不断追寻。 而外面的血海老祖则是在气定神闲地操控着血海,他要在外面看着这只入海蜂鸟是如何疲于奔命最后彻底沦为他手下血尸的。 血海之内,公孙冶已经看到了前方灵鸢的血尸,可就在他以风法一瞬赶上之时,数只血手将灵鸢拉入血水之中,而从血水下面现出的竟是一具与风翼雕一模一样的血尸。公孙冶看得一惊,身形也是一顿。 突然,那只风翼雕血尸抓准机会猛地催动羽翼上的血箭直射公孙冶。 公孙冶背后风翼雕所化双翼怒不可遏道:“这血海老祖好可恶!” “风法——迷障!”公孙冶抬起右手,四道风灵之力护在公孙冶周身,挡下所有血箭。可公孙冶发现,他越是使用风灵之力,那些血丝就蹿得越快。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要即刻想出救下灵鸢魂魄的方法。 那只风翼雕血尸见一击不成,便口吐人言道:“主人,吾乃……” 公孙冶眉心风痕印记亮起,他二话不说手中一记风法灵斩直接将那只风翼雕血尸一劈两半,而从被灭去血尸内钻出的却是一只虎头灵兽的魂魄。那魂魄看着血海内自己的肉身,又看到自己魂体的状态,神情激动道:“我自由了!多谢!” 说罢,那只虎头魂魄便直飞天际,脱离血海之后再入内隐界轮回。 外面的血海老祖看得心中一疼,这头炼神初期的虎首灵幻兽是他极为喜爱的一具血尸,他本是想让它变幻成风翼雕的样子拖延一二,没想到公孙冶完全不顾念那风翼雕是他的本命灵兽,直接就将它斩了。 公孙冶见只要破开血尸便能解放里面的魂魄,心中大定之下再次发现了灵鸢血尸的位置。可这一次挡在他面前的血尸已经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面对这些元婴后期和空冥期的血尸,公孙冶不再有任何保留地以双指按在眉心风痕印记处:“风法——净痕!” 此法一出,公孙冶体外赫然多出一个十丈宽的圆球,圆球之外欲围拢过来的血尸被瞬间撕成碎肉细屑。一个个魂魄从这些血尸之中释放而出,它们或对公孙冶说着感谢或头也不回地直冲天际,像是生怕会被再抓回来一样。 血海之内那些人的血尸再次成形,只是这次没了它们的魂魄,威力大打折扣。而且现在它们每死一次都是在消耗血海老祖的灵力,死的血尸品级越高,血海老祖消耗的灵气也就越多。 血海老祖的面色不再那般沉稳,看着自己收藏数千年的血尸被破坏后放出魂魄,血海老祖的心在滴血。不过他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那就是公孙冶表现地越厉害,那他最后获得公孙冶的血尸也就值了。 公孙冶虽现在占优,但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因为他的手上身上已经变成了赤红之色,他余光扫过的面上也是血丝密布,而且它们全都向着他眉心处的风痕印记而去。 公孙冶感觉自己的手脚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他知道血海老祖的血符正在侵蚀着他的身体。如果他的风痕印记被侵占,那么到时候不要说解救灵鸢的魂魄,就是自己也将彻底沦陷在这片血海之中。 在外的血海老祖完全掌控了公孙冶的心理,他一边操控着灵鸢的血尸出现在离公孙冶不远不近的位置,一边让那些血海之内再次成形的血尸去消耗公孙冶。他知道公孙冶一旦救出灵鸢的魂魄便会自爆,以求双双解脱。但他不会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他也留了后手只等公孙冶最后的手段。 看着如诱饵一般不停在自己面前出现又消失的灵鸢,公孙冶只得催动术法不断向前追逐。 “风法——”这一次公孙冶的风灵之法才使到一半就被一魁梧的光头汉子挡住了去路。 “大哥!”公孙冶刚反应过来王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血海老祖用了灵鸢的记忆幻化出的血尸,可已是来不及了。 公孙冶的右臂直接被那王猛模样的血尸擒住,而后咔嚓一声向后掰断。 公孙冶额头冷汗涔涔,他左手双指一并,自风痕印记中抽出一把风之长刃,在那魁梧大汉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其拦腰斩断。 血尸之内现出那大汉原本的魂魄,他感激地看了公孙冶一眼,飞速离去。 此刻的公孙冶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他知道自己在血符的侵蚀下寿命也即将迎来终结。他看着空冥属地内开始凋谢的七瓣青莲,不要说解救灵鸢的魂魄了,他自己也将被囚禁于此。 公孙冶自嘲道:“看来我终究只是一只小小蜂鸟。” 就在公孙冶已经放弃之时,其身后化作羽翼的风翼雕怒喝道:“臭小子,若你就这般认输等死,还当我主人作甚!滚!” 公孙冶没想到风翼雕竟会在这时背叛自己,但现在的他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他看着风翼雕占据着自己的身体,而后将他的三魂七魄从七瓣青莲中全部挤压出来。 “这是!”公孙冶诧异地看着风翼雕占据他的身体后把最后的风灵之力护在了他的魂魄周围。 而后占据着公孙冶身体的风翼雕对他笑着道:“下辈子别让我遇到你们!” “不要!”公孙冶已经知道风翼雕要做什么了。 轰的一声,占据公孙冶肉身的风翼雕选择了自爆,那等同于返虚期修士的强大自爆之力清空了周围一切阻碍。无论是那朵凋谢的七瓣青莲还是空冥属地内的奎影母兽,都在风翼雕带着风痕印记的爆炸中一并消亡。 巨大的威力竟通过奎影母兽的影像一并传到奎影子兽身上,那只子兽知道母兽已亡,双目垂泪的同时也迎接着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 奎影子兽最后传回的画面,是风灵之力护佑下的公孙冶抱住了灵鸢的血尸。下一瞬,奎影子兽的身子整个炸开,却没有现出一丝鲜血,而是变成了忽明忽暗的一块块碎片。 擂台上的众人看着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战斗,他们无不希望公孙冶可以带着灵鸢逃出来,哪怕只有那么一丝机会。 而在血海再次围上来之前,公孙冶抓住了风翼雕给他争取的唯一机会,已是魂体状态的他将在爆炸中亦被炸出魂体状态的灵鸢一把抓住。 这一次,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二者相视一眼,同时向着空中飞去。 “放了我这么多血尸的魂魄还想走!给我留下!魂罗网!”外面的血海老祖咬牙切齿地双手分开掐诀,只见整片血海外面随着血海老祖手中印诀落下,又出现了一张刻满符文的幽暗大网。那些在爆炸后解放的魂魄一触及那张幽暗大网就控制不住地跌落向下,再次被血海吞没。 这魂罗网便是血海老祖的后手,前面飞出去那么多的魂魄他都没有使出这招,等的便是公孙冶最后的手段。 即便这次的损失让血海老祖有如割肉般的心疼,但现在尘埃落定,他已经将公孙冶的那具血尸肉身从血海中凝聚。他看着被魂罗网捕获的公孙冶与灵鸢,冷声道:“公孙冶!我要将你的魂魄永世囚禁在血海之内,我要你日后为我抓取更多的血尸来补偿。至于灵鸢那贱人的魂魄,我会将其抽出,让你永远都不能再见一眼。” 被魂罗网打落之后,公孙冶和灵鸢都听到了血海老祖的话,可他们一点都不怕。既然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那么何不在仅有的时间中好好拥抱彼此呢。 看着即将被变成血尸还要抱在一起的二者,血海老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我等等就让你亲眼看着灵鸢在你面前被我炼魂折磨!” 公孙冶问道:“你怕么?” 灵鸢摇头道:“不怕。” 在灵鸢说出这句不怕之时,一枚青色玉佩出现在二者魂体旁边,周围的一切也像是固定住了一般。 灵鸢诧异道:“这是?” “老仙长!”公孙冶一看到那枚用来传送的青色玉佩就知道这肯定是元叔的手笔。 可下一瞬,就连公孙冶与灵鸢的魂体都被定住了。 一道光影率先破开虚空,落于血海之上。就在那光影伸手之时,又有两只火红色蝴蝶出现,打开虚空之后,一个黑袍男子缓步走出。 就在二人打了一个照面之后,元叔手中抚着那只奎影子兽的魂魄出现在此地。 元叔先对那光影道:“看来你这阵灵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那光影看了看那黑袍男子的两只火红色蝴蝶,收回手掌对元叔道:“您出现在这好像破坏了您定下的规矩。” 元叔道:“你也说是我定下的规矩。郗汲已经死了,你只是他所化的阵灵,这情宙鸢轮也轮不到你来获得。” 那光影听后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凝视着抱在一起的公孙冶与灵鸢。 元叔见那光影不曾退让,就对那黑袍男子道:“石武就在下面的擂台之上,要不你去见上一面吧。” 那黑袍男子看了看那道光影,回元叔道:“也好。” 这也好二字一出,那光影握紧拳头道:“你们有些过了。” 元叔正色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下筹码在石武身上的是郗汲,不是你这阵灵。说句不好听的,你跟那些郗汲还没死透的分身没什么两样。情宙鸢不是你能碰的!滚!” 元叔的一声滚字直接将那光影打入了后方空间之中,星辰变幻之后,那光影竟被打回了道灵护境阵内。 那黑袍男子见状问道:“您今天心情不好?” 元叔摩挲着腰间旱烟杆道:“是。” 那黑袍男子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公孙冶与灵鸢,突然说道:“那算了,这情宙鸢我便不与您争了。” 元叔笑了一声道:“你还是这么有眼力劲。” “因为我相信他们在元叔身边会比在我身边好,而且元叔不是已经先行放置了顺应天数之物么。”黑袍男子那双深邃又历经沧桑的眼睛看着那枚青色玉佩道。 元叔拿起那块先前给公孙冶的青色玉佩,感慨道:“是我取巧了。不过说实在的,规避天道规则这种事情,其实也蛮有意思。” 那黑袍男子没有回元叔的话,而是让那两只情宇蝶再次打开空间。 元叔赶忙道:“我刚才说让你去看看石武只是用来威慑那不安分的阵灵的,你可千万别……” “我懂的,时间还没到。我能等。”那黑袍男子说完便从空间内离开了。 元叔这才反应过来,这黑袍男子专程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帮他震住郗汲所化的道灵。元叔见此间再无打扰,以那青色玉佩让公孙冶和灵鸢恢复了神智。 元叔道:“听我说,我要融合你们二人的真情魂魄制成一只情宙鸢,你们可愿意?” 公孙冶与灵鸢一听,甚至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点头了。比起一个被炼成血尸,一个被炼魂折磨,永远在一起的结局是他们渴求已久的。 元叔见他们答应,直接将那枚青色玉佩捏碎,晶莹的细碎粉末在元叔的手中汇聚形成一只玉鸢。元叔又从血海之中抽出奎影母兽与风翼雕的魂魄,将风翼雕头顶那风痕印记取下,又从奎影母兽与奎影子兽的魂魄中拿走其天赋技能全部注入那只玉鸢中。此举之后,那只玉鸢变得越发透明起来。 元叔将奎影子母兽和风翼雕的魂魄放出血海道:“去入内隐界的轮回吧。” 那奎影子母兽对元叔感激地点了点头,直接飞入了空中。而那只风翼雕的魂魄则是迟迟没有离开。 公孙冶知道风翼雕不舍自己,遂说道:“风翼,你之恩情,公孙冶永世不忘。” 风翼雕心中难受,但还是故作潇洒道:“快给我忘了吧,下辈子你可配不上我了。我一定可以成为纵横内隐界的风之帝王。” 元叔瞅了一眼风翼雕的魂魄,轻笑道:“快走吧,再拖延的话天道规则一来,你只能在这当一具血尸风翼雕了。” 风翼雕一听,看了公孙冶与灵鸢一眼后便不再回头地一飞冲天。 灵鸢笑着道:“它还是那么嘴硬心软。” 公孙冶道:“嗯,和刚遇见它时一模一样。” 元叔见公孙冶与灵鸢已是心无旁骛,就对他们道:“等等我念咒之后你们一齐进入便可。” 公孙冶牵着灵鸢手掌,二人同时点头。 元叔神情肃穆,慎重地双手掐诀,用灵族之语念咒道:“以光之影入暗之渊,融双魂真情生千星成宙——入!” 公孙冶与灵鸢相视之后二者的魂魄开始交融,在元叔入字出口,交融的魂魄已经进入那玉鸢之内,那只玉鸢的双目第一次现出了清明之色。 “总算有了一件暂时可以用来针对郗汲的好东西了。”元叔感慨道。 说罢,那情宙鸢似知晓元叔心意地双翅一震,周围的时光开始流转,待情宙鸢还在惊奇为何前面还有一个元叔时,它已经与元叔回到了忆月峰上。而忆月峰上抽着旱烟的元叔看着与情宙鸢一起回来的元叔后,笑着道:“总算有了一件暂时可以用来针对郗汲的好东西了。” 而后忆月峰上的元叔站起,融入了那个与情宙鸢一起回来的元叔体内,在内隐界发生的一切也在二人合体之后全部被现今的元叔掌握。 元叔坐下抽了口旱烟道:“去感受一下你的能力吧。” 情宙鸢闻声飞起,周围的时光流速再次变幻,它竟然又来到了内隐界拜月宫内。而此刻的血海老祖正在满脸喜色地操控着魂罗网,那些自血海内飞出的魂魄被其一一打落,可里面已经没有了公孙冶与灵鸢的魂魄。 血海老祖将魂罗网压入血海之后,他大笑道:“月鱽,这次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月鱽见血海老祖这次虽然损失了几个炼神期和大量空冥期血尸的魂魄,但那堪比返虚期的公孙冶被其练成血尸后,那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细想之后他觉得这次最亏的莫过于他们拜月宫了,不仅失去了一个下界宗门,自己儿子还被人当着他的面断了双臂。 月鱽心中一狠,他决定后面即便违反内隐界规定也要派一空冥死士下去将外隐界拜月宫内的蝼蚁屠戮干净,这样子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月鱽上前扶起昏死在地上的月凌飞,血海老祖突然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只见将那一方赤色血水收回的血海老祖神情大变,因为他不仅在血海之内没有找到公孙冶与灵鸢的魂魄,甚至连风翼雕的魂魄都没找到。看着血海内无神站立的公孙冶血尸,血海老祖大怒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还不待月鱽上前询问,血海老祖一手将月凌飞擒在手中,将其弄醒后怒问道:“说!那公孙冶到底用了什么术法逃走的!” 可彼时的月凌飞在公孙冶肉身爆炸之后便失去了在外隐界拜月宫的一切记忆,随后被抓来的许露也是一问三不知,显然这是公孙冶上来前就准备好的。 得不到答案的血海老祖一怒之下直接将二人吸入血海之中,他这次损失极大,除了那一百一十三具空冥血尸外,还有两具炼神初期血尸和一具炼神中期的血尸被公孙冶释放了魂魄导致威力大降。而他费尽心思弄到的公孙冶血尸因为里面没有魂魄存在,威力竟然只在炼神初期,他现在恨不得将这具血尸直接给撕了。 月鱽为月凌飞求情道:“前辈,飞儿怎么说都是我拜月宫的少宫主!您发的道誓中可是要护着拜月宫门人的。” 月鱽说完之后杨刑马爵也是一并上前。 血海老祖一番天人交战,最后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道:“行!但愿你能在五百年内成为返虚期修士。不然等我道誓的时间一过,我会好好跟你们拜月宫算这笔账!” 血海老祖说完就将月凌飞和许露扔出了血海芥。 情宙鸢见此便不再停留,它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不一会儿便回去了忆月峰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告别 夕阳斜照,落日的余晖洒在外隐界拜月宫门人的身上,却照不清他们迷茫的前路。 一缕晚风拂过,柳菡率先抬起了头,她抓紧手中公孙冶留下的那块风灵令牌。她知道她现在必须要以拜月宫宫主的身份来领导众人。 柳菡从擂台上缓步走下,顺着公孙冶从高台上走来的路一直走了回去。其他几峰掌座见后都跟在了柳菡身后,各峰长老也渐渐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待一身红衣的柳菡走到高台之上,夕阳下的她宛如一朵盛开的蔷薇,坚韧又独立。她高举公孙冶那块风灵令牌道:“我柳菡在此成为新一任的拜月宫宫主!在我继任之前,我会按照公孙师兄的遗愿,你们之中若有要离开拜月宫的,我们会重礼相送。若依旧选择留下的,我们定当倾力栽培。” 柳菡说完,下面的弟子和没有跟上来的长老皆议论纷纷,就连那些受伤的弟子都被抬到了擂台之上。四肢皆被折断的邱吉看了石武一眼,当先表示要退出拜月宫。在这落月峰内门大弟子表态之后,陆陆续续又有行令等弟子选择退出拜月宫。而那些没跟上来的长老也是这般决定。 柳菡没有过多挽留,只是让他们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后去落月峰拿取拜月宫赠于他们的别礼。 赵辛和马茜见赵海外貌的行令也在要离开的弟子里面,二人不约而同地上前问道:“你也要走?” 行令替换赵海来此就是为了石武,但他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现在外面又被公孙冶开启了风灵法阵,他又亲眼见识过石武强横的实力,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施展本命令咒时能不能控制住石武。是故在思虑再三过后,行令决定先将石武就是火纹灵膳师的这个消息带回去,到时候再和行方等人从长计议。 面对赵辛和马茜的询问,行令回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想去外面闯闯。以后我们要是在外面相遇,你们可别当做不认识我哦。” 见行令去意已决,马茜双眼有些泛红道:“你多保重。” “你小子!”赵辛用拳头轻轻捶在行令胸口,随后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行令道:“你们多保重。” 说罢,行令便飞回新月峰去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了。这几年他存了不少金露玉灵肉,他要带这些回去给行方,用来增加无量寺争夺石武的决心。 待那十数名长老和近百名弟子收拾好行装,柳菡让他们站在一起,而后她手中风灵令牌一挥,自他们所站之处旋风一起,众人随后便被送至了拜月宫万里之外。 那一百多名离开的门人眼中现出一丝迷茫之后纷纷紧了紧身上的储物袋,生怕别人会来抢一样地赶紧飞走了。只是从拜月宫出来的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一些事,行令更是呆立在原地,他看着储物袋内一盒盒金露玉灵肉,自顾自道:“这是什么?” 有关火纹灵膳师和石武的事情在他们被风灵令牌送出去时便抹除了,这是公孙冶最后能为石武做的。他希望拜月宫门人再次出山之时,石武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站稳外隐界。到时候即便别人觊觎火纹灵膳师,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资格去动石武。 见广场上只剩下三百多名弟子,柳菡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她说道:“你们是我拜月宫未来的希望。我会给你们最好的资源,愿在未来的某一日,我可以称呼你们一声道友。我柳菡在此立誓!待我拜月宫有五名元婴修士便是我们重出外隐界北部之时。” “遵宫主令!”众人纷纷对柳菡作揖道。 柳菡点头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开始,一切照旧!望大家勤加修炼,早日大道有成。” 众人闻言一一散去,其余四峰的掌座和王猛一直陪柳菡到了最后,他们知道柳菡现在肩上的担子很重。 王猛道:“柳师妹,辛苦你了。” 柳菡摇头道:“我没事的,我一定可以守护好这个家。” 王猛等人闻言都不知该说什么,为今之计,只有这几峰掌座早日晋升元婴境才能减轻柳菡的负担。 柳菡道:“王师兄,刚刚那些人传送出去的时候被抹去了有关石武的记忆,你若要回驭兽宗,我用专门的传送阵送你出去。” “好。”王猛看了一眼宫主殿的方向,承诺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用镜花之术通知我。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柳菡感激道:“多谢王师兄。” 待柳菡送走王猛回到满月峰山顶,石武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她先前在解散众人的时候就传音给石武,让他先行过来满月峰山顶。 见石武失神地站立在那里看着惑影镜,柳菡轻声道:“对不起。” 石武见柳菡一来就与自己道歉,他摇了摇头后收起了惑影镜。 关于许露,他们谁都不想是这个结局。 柳菡拿出两个储物袋道:“石武,这是公孙师兄让我给你的。” 石武有些疑惑地打开一看,只见一个储物袋内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排中品灵石,一个储物袋内放着宗门第一的奖励还有一柄没有剑鞘的宝剑。 石武问道:“这是?” 柳菡道:“公孙师兄说你修炼的功法很需要灵石,但你却一直一个人撑着没跟我说。所以他很早以前就让我准备着了,本来我提议给上品灵石的,但他说他以前送给过你二十块上品灵石,要是我帮你准备上品灵石的话,那他以前送的就被盖过风头了。所以他特意让我取了这两百万块中品灵石给你。” 石武听了突然一笑,然后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柳菡也是忍着道:“另一个储物袋里是这次宗门大比第一的奖励,除了先前说的那些,公孙师兄还特意帮你准备了一把元婴后期的法剑。是那次拜月宫庆典,那些人送来的贺礼中最好的一把,名为七星藏锋剑。” 石武看着储物袋内光彩夺目却没有剑鞘的宝剑,问道:“它本来就没有剑鞘?” 柳菡道:“嗯。公孙师兄的意思是,你平时可以敛藏锋芒,一旦出手就一定要是迅雷一击。” 石武点头道:“我明白了。” 见公孙冶交待的自己都做了,柳菡最后问道:“何时走?” “等我帮大家做一批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吧。”石武望着宫主殿的方向道。 柳菡道:“好。你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带你从宗门专属的传送阵传送出去。公孙师兄将风灵令牌交给我的时候,传音于我说一旦被这令牌送出去,会抹除掉有关火纹灵膳师和你的事情。所以你放心,即便那些离开的门人从外人口中听到你,也只会茫然不知。” 石武咬着嘴唇道:“公孙大哥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柳菡再也忍不住地现出悲伤道:“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嗯。”石武说着便走进了绿玉传送阵,他没有回头看柳菡,他知道柳菡已经在为公孙冶流泪了。 绿色光柱降至忆月峰上,石武面无表情地从绿玉传送阵内走出,他照常对元叔行了个礼,而后快步过去青竹小屋。他怕自己走慢一步就会忍不住质问元叔。 元叔长凳上的情宙鸢看着失神的石武,挥动双翼靠过去的时候,竟然直接从石武的身体内透了出去。 石武毫无感觉地向前,直到元叔说道:“看到了?” 石武的身子停住了,他回道:“嗯。” “所以说,不该看的还是不要看为好。”元叔道。 石武握紧拳头,转身盯着元叔道:“您好像一直走在前面,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元叔看着飞回长凳上的情宙鸢,不否认道:“以后我会走的更前面,知道更多会发生的事。” “所以即便知道公孙大哥会死!您也只是冷眼旁观。在您看来,什么都是等价交换的生意!”石武脱口而出道。 元叔握着旱烟杆的手抖了一抖,冷冷地看着石武道:“不然呢?” 石武听着元叔回的这句愣在了原地,他嘴里艰难地吐出道:“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元叔再次悠闲地抽起旱烟,轻松道:“不是,我这种人没有心的。就算是你体内的印沁,我也可以当他是家畜一样强迫他做一些他不愿做的事情。” 石武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才会问这些他早就明了的事实。 情宙鸢在二人之间来回飞转,可石武是看不到,而元叔则是不予理睬。情宙鸢内,公孙冶与灵鸢的交融魂魄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元叔先前说的心情不好,会不会就是因为现在与石武的争吵。 接下来的日子里石武没有与元叔再说任何一句话,二人见面之后也都像是看到空气一般。石武先以公孙冶给的中品灵石将这些日子以来消耗的灵气气旋全部补满,然后又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了一部分灵石,将自己的灵气气旋增加至一千两百道。第一个血色圆球上的千道雷霆气旋依旧,第二个血色圆球上的赤焰气旋因为宗门大比上的融合使用,已经增加到了一百零三道。 石武知道要制作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除了灵肉所属的灵兽要较为温和外还有就是火网的层数了。宗门大比时的经历让他直接进去灵植围栏尝试控制那些赤焰气旋,当体内赤焰气旋正好开到三十二道时,石武单单右手上就现出了三十二层火网。 那原本想报上次石武双雷破鬼术戏耍之仇的三条金丹期藤蔓一见到石武手中恐怖的三十二层火网,吓得立刻缩了回去。它们还以为石武会以这融合火网灭了它们,可石武只是将火网收回后就走了。现在的他没有心情去管那些金丹期藤蔓,雷霆速法的解除方法他暂时也没了兴趣。他现在只想帮拜月宫金丹以上修士做出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 火网的融合解决之后,石武一次性去肉库拿了各种属性的金丹中期金丹后期灵肉,在一次次尝试过后,石武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出了各属性中兽魂相对温和的灵肉。 当石武真正动手开始制作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感应到石武最近心情不好,这三十二层火网不但不再抗拒石武所化的龙形,在那些灵肉内兽魂涌现出来的时候还会争先恐后地将它打压进灵肉内。最后的裹金阶段它们更是再次提速,让石武在半个时辰内便做完了一份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 这等速度是石武乐意看到的,在他日夜不间断地制作过程中,他还抽空去看了一次林二狗。 林二狗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重。石武让他好好休养的同时也告诉了他邱吉已经离开了拜月宫。林二狗的神情很是平静,他说赵辛过来看他时已经告诉他了。他也知道了公孙冶让石武出去游历的事情,还问石武何时动身。 石武只是回了句快了就又回去了忆月峰。 石武的这一句快了最终还是持续了八个多月,到十月初十为止,他不眠不休地做了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共二十八万八千盒,加上前面他帮拜月宫做的那些,应该够拜月宫用上很多年了。 十月十一,石武用了一整天时间做了一大堆灵米萝卜,做好后就将它们堆在了青竹小屋的桌子上。他知道元叔不会乐意让他带大白兔子走的,所以石武想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尽量帮它多准备一些灵米萝卜。石武还将三大袋灵米粉放在了青竹小屋橱柜下面,这样子大白兔子将灵米萝卜吃完后也可以将就着灵米粉吃。 十月十二,天晴微风。 石武今日起了个大早,他将要带走的东西都收入了纳海囊,又将要送出去的东西分了几个储物袋放好。他在与大白兔子和火纹花告别后就去喂了那三条红灵鱼和那三只花斑虎。在它们不舍地送别中,石武看到青竹大屋的屋门依旧紧闭。 石武对它们挥了挥手,道了声“回去吧”便从绿玉传送阵传去了落月峰。 落月阁内,石武从赵辛这里拿过早就让他准备好的大量灵果和低阶丹药,然后他就把专门制作的土属性和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扔给了赵辛。 赵辛接过石武扔过来的储物袋,将桌上沏好的灵茶递过去道:“你真要走了?” “嗯,公孙大哥说外面的天地很大,让我去游历游历。我在下界还有些恩怨没有了结,借这次机会正好一并算清。”石武拿起灵茶喝了一口道。 赵辛将自己的那杯拿起道:“要不是拜月宫在外面被人虎视眈眈,我又是那种不适合出门的体质,我都想跟你一起去游历了。” 石武想起赵辛几次出去几次遇险,故意装作离他远些道:“那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和万锦师妹结为道侣吧。这些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就当是我的贺礼了。” “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赵辛不敢置信道。 石武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天在忙什么?” 赵辛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在为她伤心呢。” 石武听赵辛提到她,心中一紧道:“就算是为了她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嗯!”见石武似乎已经走了出来,赵辛为其高兴道。 石武作别道:“我还要去见一见林青和二狗他们,你别送我了。” 赵辛拿起手中茶杯道:“那怎么说都要把这杯喝了啊。” 石武举起茶杯,与赵辛碰了碰道:“好。” 二人一饮而尽,石武洒脱道:“走了。” “珍重!”赵辛不舍道。 石武点了点头便走出了落月阁,他一路向上走到了内门弟子的洞府前。 此时的林二狗还在卧床休息,正好从洞府内出来的吕崎见到石武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在石武进入洞府后他就识趣地在外面守护着。 洞府之内,石武对林二狗道:“二狗,我要走了。” “这么快!”林二狗有些意外道。 石武笑着道:“我上次来时你问我何时走,我说快了,可这一快就已经是八个月后了。” “小武,其实你可以安心留在拜月宫修炼的,外面太危险了。”林二狗劝道。 石武道:“你别担心,我会注意的。而且我还要去下界处理一些事情。” “好吧,那你一定要保重。”林二狗道。 石武嗯了一声便离开了,等林二狗坐起的时候才看到床边多了一个储物袋。林二狗没有去打开来看,他只是笑着道:“你为何总是这么为人着想。” 石武从落月峰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传去了观月峰的山脚。他本可以直接传去唐云居所外面的,但他还是想去看一眼观月峰的饭堂。石武进来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里面的弟子不多,盛饭菜的地方也已经换了两个新的烧菜师傅。在石武提出想去看一下后厨时,那两个师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同意让石武进去了。 石武看着这里熟悉的陈设,待看到那个灵石重碾时,种种回忆涌过,他心中一阵酸楚。他当日被唐一卓告知老杨老马已死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觉得即便他们是拜月宫上宗长老的分身,公孙冶也不会下杀手。唐一卓随后便说二人是自戕而亡,石武顿时就明白了。他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恳求唐一卓让他将二人的尸首带回忆月峰埋葬。唐一卓知道他们交情匪浅也就答应了。石武将老杨老马的尸体带去了忆月峰那处荒废的饭堂,他记着那时候他们开玩笑说让石武快点可以做主,他们要来忆月峰上做饭给他吃。那一日,石武边流泪边亲手帮他们挖了一个土坑,将他们安葬在忆月峰饭堂的后面。 物是人非事事休,石武摸了一下那台灵石重碾后便去找了唐云。等他来时,杨一帆正与唐云在小楼外的石凳上聊天。 见是石武来了,愁眉不展的唐云脸上现出一丝喜色,但杨一帆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杨一帆起身便要离开,可石武却叫住他道:“杨大哥。” 这一声杨大哥让杨一帆止住了步伐。 看着满脸愧疚的杨一帆,石武反而笑着道:“杨大哥,我们还是朋友。” “嗯,还是朋友!”说完,杨一帆便疾步走了。 这一次,石武没有再阻拦。 石武对唐云说明了来意,当他取出给唐云的储物袋时,唐云也拿出了一个储物袋。这个储物袋石武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为许露准备的。 唐云道:“杨师兄很早以前就拿过来了,他托我找个机会还给你。” 石武摇了摇头道:“正好杨大哥也是木灵根,就送给杨大哥吧。” 唐云听后也就帮杨一帆收起,而后对石武道:“你走了以后我有事去跟谁说呀?” 石武回道:“你可以找杨大哥,你的话他一定会听。” 唐云已不是那懵懂少女的年纪,她知道杨一帆对她的情谊,可她在知道自己身世后便对儿女私情没有过多的心思了。她现在只想努力修炼,快点成长起来。 唐云突然说道:“小武哥哥,你答应我!若以后那些上宗门人过来抓云儿,你一定不要帮我去报仇。” 石武半开玩笑道:“说不定在他们来抓你之前,我就已经先上去找他们了呢。” 唐云终于展开笑颜道:“不知道为什么,小武哥哥说的话总能让云儿很安心。” 石武认真道:“等我游历之后变成了厉害的大修士,到时候谁敢动你我一定灭了他整个宗门!” 唐云看到石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道戾气,虽然心惊,但她想着石武是为了护着她,也就没有再去多想什么。 石武在与唐云道别之后便来到了新月峰的山腰位置,他照旧用双手接了口山泉水喝,而后才过去外门弟子的屋舍。可等他走到林青的屋舍外面,却被旁边路过的弟子告知林青已经闭关了。石武虽感遗憾,但还是作罢地去了一趟新月峰的山顶,将帮林青准备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转交给了林轩。 林轩知道石武与林青的交情,问道:“是否要我帮你喊她出关?” 石武想了想道:“不用了。只是有劳林师叔在林青出关后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林轩闻言点头道:“好。” 在石武踏进绿玉传送阵离开之后,林轩看着那鼓鼓的储物袋,轻叹道:“既为知己,奈何生情。” 石武最后一站应该是满月峰的山顶,可他出现时却是在山脚位置。看着这里空无一人,石武静静地站了一会。在远处来人之前,他匆忙地传送到了山顶位置,而柳菡已经在洞府外等着他了。 “给。二十八万盒各属性的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金露玉灵肉。”石武道。 柳菡接过道:“都告别好了?” 石武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没有好好跟元叔辞行了。虽然先前他们还吵过一场,但他终究是喝了那碗造化汤才有的后面种种,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孰能无情。石武对着忆月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元叔,多谢!您保重!” 忆月峰上正在用灵米萝卜喂着大白兔子的元叔听到石武的话语,淡淡地回了句:“一路顺风。” 话语虽轻,却还是落在了石武耳中。 石武听后再无牵绊,他直起身子对柳菡道:“现在都告别好了。” “嗯。”柳菡一手搭在石武手臂上,以瞬移之法带着石武来到他当初进入拜月宫时的那处传送阵。 石武看着周围惊讶道:“这不是唐仙人带我来时的传送阵吗?还能用?” 柳菡拿出一个有着一缕风痕标记的玉盘道:“公孙师兄在布下风灵大阵时就全部安排好了。这玉盘你先拿着,以后不仅可以利用它传送回来拜月宫,还可以以此使用拜月宫在外隐界布置的几处传送阵。至于传送阵的位置,玉盘内有详细的记载。” 石武听后接过玉盘,走入了那个传送阵内。 柳菡看着石武道:“拜月宫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 石武笑着道:“嗯,我知道的。” 说完,石武便以灵力注入玉盘,将玉盘操控着放入传送阵内的凹行卡口。随着一道耀眼白光闪过,石武的身子消失在传送阵内。 第三百七十章 归乡 凡人界,晋国以西万里之外的大海中。受潮水涨落的影响,数年前还是高出海面的十几座无人岛屿如今大多都已沉入海底,其中便有当年唐一卓带石武上去拜月宫的那座。 已经被鱼儿和海蟹当成家一样的海底小岛上,满是沙尘的传送阵内突然亮起了白光,吓得那些栖息在这里的鱼儿赶忙游离了此处。 白光之下,原本是上弦月标记的阵法突然转变为了一道风痕标记,而那空无一物的凹行卡口处同时出现一块印有风痕标记的玉盘,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阵法之内。 “这是……”还没等石武反应过来,那些海水就无孔不入地灌进他的鼻子嘴巴。他呛了一口后赶忙一手掩住嘴鼻,一手将传送阵内的玉盘取了回来。而后他和那些被吓到的鱼儿一样游了出去。 游到海面上的石武吐出嘴里的海水,心中念着还好轩家村靠山临海,小时候他没少跟轩浩然去海边游泳玩闹,不然这一下来就淹死在海里就真成笑话了。 “等等!我怎么说都已经是堪比筑基期可以飞行的修士了,即便再怎么样都不会在水里淹死吧。”石武直至将玉盘收回纳海囊中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修士这回事。等他看到天劫灵体在雷霆气旋内笑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天劫灵体感觉到石武正在以《九转化灵诀》内视自己,它赶忙装作正经道:“石武啊,听说你以前上去外隐界的时候一出来就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怎么现在一下来又直接呛在海里了。你这里外都不太顺呐。” 天劫灵体说完就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石武却一本正经道:“你个小小灵体懂什么,我们轩家村的老人们说了,这叫遇水则发,可是好兆头!” 石武说罢也不去管天劫灵体的嘲笑,他运起灵气气旋,在自己体外包裹了一层淡蓝色的灵力。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确定好东面方向后便又一头扎进了海里。 刚入水的时候石武还有些不太适应,可等他冷静下来气随心动运劲离体时,他的身子就和在空中飞行一般于海里畅游起来,唯一不同的是他不能在海底兴奋高呼。 石武第一次这么亲近海水,而海底深处的鱼儿也是首次看到那淡蓝色的灵力,它们好奇地与其追逐,一会儿便被石武甩在了身后。 石武在海底一游便是半个时辰,中途他的《九转化灵诀》感知到了两只凝气三层似海龟一样的生物,在他行过之时它们赶紧把身子埋进了海底的沙里。石武心生趣意地一敲它们龟壳便继续快速地向前游去。 那两只凝气三层的海龟生物被石武这么一敲,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待感觉石武已经远去后它们才探出头来,那只古铜色龟甲的生物以灵兽语言对同伴道:“那修士刚刚发现了我们。” 另一只灰色龟甲的生物回道:“是啊,我刚刚差点吓死了。还好那修士只是敲了敲我们龟壳后走了。” 那古铜色龟甲的生物心有余悸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那灰色龟甲的生物同意地点了点头,二者将四肢缩进龟甲中,运劲之后旋转着一起离开了这里。 等石武临近海面,他身上的淡蓝色灵气吸引了一头虎鲨的注意。那头虎鲨将石武当成了美味的鱼儿,猛甩鲨尾直咬向要跃出海面的石武。 石武自然注意到了这头虎鲨的动向。他轻笑一声,双脚在虎鲨跃起咬来之时一蹬虎鲨脑袋,将它蹬进海里的同时,他的身子也跃至空中。 那头虎鲨入水之后还不服气地再次游向前面,准备等石武落下后一口咬住。 可它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悬立空中的石武对它说道:“今日归乡不杀生。” 石武说着便以引火术将身上水气蒸干,那灵气所化的火焰吓得那头虎鲨立刻掉转脑袋潜入海底。 全身干爽之后,石武颠了颠手中从海底找到的一枚白色海螺,向着东方飞驰而去。 那些开船过来打渔的渔民一见到空中飞过的石武,赶忙跪在渔船上道:“仙人好!” 石武瞅了一眼那渔民的奇怪打扮,想来是附近其它大陆上的子民。石武并没有理睬地继续向着东边飞去。 石武一路飞过,遇到的渔民皆会对他跪下磕头,嘴里还一直喊着仙人好。石武突然想到自己要是这么飞进去轩家村,轩家村的村民会不会也像这些渔民一样对他跪地磕头,这是石武不愿意看到的。 石武将飞行的高度调高了不少,下面的人就算看到了他也只会将他当做一只飞鸟。在全力飞了差不多有三个时辰后,石武隐隐看到了一块大陆的踪迹。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他很想快点回去轩家村,却又怕那里的一切都已经改变,所谓近乡情怯应该就是这般吧。 石武在临近海边的一处路口落下,此时的他因为没有地图,所以对轩家村到底在哪个位置还不是太清楚。他一边把玩着那个白色海螺,一边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金秋十月正是凡人界丰收的季节,各地村落里的壮年男子都在田间劳作。那些没人看护的孩子便跟在稍大些的孩子身后于村落门口玩着扮大侠的游戏。在他们正玩得兴起时,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眼便看到村子的主路上过来了一位身穿深蓝色氅袍,扎着一个高马尾的年轻男子。那丰神俊秀的年轻男子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可他颠着手中白色海螺的样子却又像是个少年才会做的事。 那小女孩不由自主地说道:“那个大哥哥是不是大侠呀?” 被这小女孩一说,那群孩子都望向了来人。那个已经在扮演着大侠的孩子还不服气地想贬低那年轻男子几句,可一看到他的面容,还有那一双如点漆星空般迷人的眼睛,他就已经呆立原地发不出声了。 那年轻男子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他走过来道:“你们好,请问轩家村怎么走?” 那个扮演大侠差不多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反问道:“你是大侠吗?” “大侠?”被这么一问的年轻男子突然笑了,他看着那些期待着他回答的孩童道:“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就是一归乡的路人。” “哎。”那些孩童听后就都失望地走开了。 那个扮演着大侠的少年却开心地呼唤着同伴继续玩闯荡江湖的游戏。 “诶……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侠,但你们谁能告诉我轩家村在哪啊,我可以把这白色海螺送给他,这可是我在深海里找到的,很漂亮哦。”石武见那群孩子就这么回去了,连忙说道。 可那些孩童听到石武说不是大侠后就对他兴致乏乏了,即便石武在他们眼里再怎么俊秀都没有大侠的名号来得吸引人。 只有那个首先看到他的小女孩还留在原地,她红着脸问石武道:“大哥哥,你要问的轩家村是不是旁边还有个林家村啊?” 石武见这小女孩知道,忙嗯了一声道:“正是。不知你可否告诉我?” 那小女孩指了指前面主路道:“我爹爹去年带我去太平镇时跟我说过,只要沿着这条主路往北,行了差不多八十里后会有两条分路。左边那条到底便是去往轩家村和林家村的。右边那条则是去往太平镇的。我爹爹说轩家村里出了一个很厉害的猎手,附近很多村子的年轻人都很崇拜他,以加入他的队伍为荣耀。” 石武对于猎手什么的不在意,他一心只想知道轩家村的位置。现在终于得知后,他激动地想要对这小女孩作揖感谢,但他想到这小女孩哪知道作揖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认真地道了声感谢。 等石武在主路上又走了几步后,他感觉那小女孩还在看着自己,他转头道:“有事?” 那小女孩一听石武问起脸就更红了,她欲言又止地转动着手指。 一个和这小女孩很熟的男孩子上来帮她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谁告诉你轩家村的位置你就把手里这个漂亮海螺给谁的嘛。小桃子都跟你说得这么仔细了,你这人却直接就要走。你果然不是大侠!” 在被这男孩子说了一通后,石武拍着脑袋道:“对不住,看我一时高兴竟把这事忘了。” 石武回到那小女孩面前,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红灵果和一块中品灵石道:“你是叫小桃子吗?这枚果子名为红灵果,吃了以后可以强身健体。这块石头你就把它当成是护身符吧,带在身上可以保平安。” 说着,石武还细心地以灵气在那块有孩童拳头大小的中品灵石上穿了个小孔,以便她可以穿绳佩戴。 见石武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这两样稀奇物品,那些玩着游戏的孩子又都围了过来。 这时候村里的妇人正成群结队地要去给在田里收庄稼的汉子送饭,小桃子的母亲也在其中。她看到有一陌生男子在拿东西给小桃子,担心之下立刻走过去将小桃子护在身边,谨慎地看着石武道:“你是?” 还不待石武回答,那男孩子就对那妇人道:“姑姑,他就是个问路的。” 石武也是回道:“你好,我是轩家村人士,名为石武。因为不认识路,所以就问了您女儿。本来说好要送她这个白色海螺的,但我一时高兴差点就先走了,实在过意不去后就拿了这些东西给她。” 石武知道这妇人护女心切,任何人看到陌生人给自己孩子东西都会产生怀疑的,所以他并没有将这妇人警惕的目光放在心上。 小桃子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石武手里的红灵果和中品灵石,要不是她娘亲突然过来,她早就上去拿了。 那妇人对小桃子道:“别人问你路你告诉别人就行了,还拿别人东西干嘛。” 小桃子毕竟只是个孩子,不要说是她了,就是那些前面不理睬石武的孩童都想去拿石武手里的红灵果和中品灵石。 小桃子嘟着嘴道:“娘,是大哥哥自己要给我的。” 那妇人拧了小桃子一把道:“你这孩子还学会顶嘴了。” 石武赶忙劝道:“这位婶婶,您家孩子是出于好意才帮的我。而且这是我自愿给她的,婶婶莫要动气。” 那些要去送饭的妇人见有热闹就都围了过来,有几个年纪大的像看好戏一般对石武指指点点,甚至还小声说起小桃子母亲和小桃子的闲话。 石武没想到自己的好意会给她们带来这么多困扰,心中一想之后只得施展御空之术。 那些人一见石武竟然飞了起来,当即就把他和传说中的仙人联系在了一起,她们惶恐地跪地叩拜道:“拜见仙人!” 石武只得装得神情肃穆道:“我与这女娃有缘才会赠她仙果仙石,你们谁再敢妄论,那就只能仙法伺候了。” 见石武手上突然现出火焰,那些刚刚还在指手画脚的老妇人顿时吓得低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石武收起术法,飞过去将手中红灵果和中品灵石递给了小桃子,他以灵气传音道:“这红灵果你等等就吃了吧,至于这块中品灵石,你以后戴在身上也好,若你父母要卖也可以。就此别过。” 小桃子还想问石武一些问题,可石武已经御空飞走了。 等那些妇人和孩童见石武许久没有说话,缓缓抬头后,她们就看到小桃子正把那红灵果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那帮她说话的男孩子咽了咽口水,埋怨道:“小桃子,这仙果啥味道啊?你怎么都不帮我留一口?” 小桃子吧喳着嘴巴道:“这仙果又脆又甜!而且是大哥哥让我吃的,他还跟我说这块中品灵石我戴着也好,若爹娘要卖就卖了。” 那些人听了都分外羡慕地看着小桃子。而那妇人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她立刻拉着小桃子一起去田里找她男人了。 石武没想到自己问趟路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好在这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轩家村的方向,他即刻向着轩家村的位置飞去。 在飞行了差不多半刻时后,那熟悉的村庄和那一缕缕冒起的炊烟便近在眼前。石武的心情格外激动,他在轩家村主路上无人之后才飘然降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觉得还算端正后才向着轩家村走去。 石武还未走到村子就闻到了村口那一阵浓郁的桂花香味,他忆起那一年他爹第一次做桂花酥的情形,而后大步走了进去。 轩家村的村落门口还是有一群大爷大叔谈论着各地的奇闻异事,石武路过时和小时候一样来了一句:“快回去吃晚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些围成一圈的大爷大叔正说在兴头上,听到有人催促回去吃饭就敷衍地回了一句。 等那大爷讲完一段故事后,他问周围道:“刚刚是谁过去了?” 那些人也没注意,就看到是一个少年身影,一个中年大汉道:“不知道啊,可能是谁家娃儿回来了吧。不管了,轩大爷您继续讲啊,秦国那什么靠山王真有那么厉害啊。” 那轩大爷就继续讲起来道:“那可不!不过更厉害的却是他那大儿子石齐玉,他可是一位真正的仙人呐……” 走在轩家村道路上的石武每一步都是激动的,因为这里和他离开时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他看着那个卖杂货的店铺,想着以前和轩浩然想吃一块糖天天在店铺外面干看着,最后还是轩祥路过帮他们出的钱。 石武按着印象过去了轩祥的那间面铺,看到这里还像以前一样开着,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特别是看到轩祥媳妇那根擀面杖还在外面的桌子上放着,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只听面铺里面轩祥媳妇唠叨了轩祥几句,而后见外面好像有人来买面条了,又啐了一声后才出来。 看着两鬓斑白脸上皱纹深陷的轩祥媳妇,石武不由得喊了一声:“轩奶奶。” 还想问石武是要面粉还是面条的轩祥媳妇听到石武这一句轩奶奶后愣了一愣,那双已经不太好使的眼睛使劲瞅了瞅。待发现眼前的年轻男子和八年前走的石武极为相像时,轩祥媳妇激动道:“小武!” “嗯!”石武点头道。 轩祥媳妇开心地一把上前将石武搂在怀里,朝里面喊道:“老头子,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轩祥的耳朵也不似以前那么灵光了,他隐约听到自己媳妇在外面大呼小叫的。等他嘴里骂了两句出来看时,只见自己媳妇正抱着一个年轻男子在那又哭又笑的。 轩祥还想上去训斥自己媳妇一通,说你这都多大年纪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别人又哭又笑。可等他走近一看,自己媳妇怀里的男子是越看越眼熟,他张大了嘴巴道:“小……小武!” 石武笑着道:“祥爷爷好!” 轩祥听到这句熟悉的祥爷爷,立马将石武拉在怀里,也不管刚刚是准备怎么训斥自己媳妇的了,抱着石武就是又哭又笑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去,轩祥拉着石武进屋道:“走,今天在祥爷爷家里吃饭。” 说着,轩祥还让媳妇去轩佑闲家里拿些肉食过来。 石武赶忙劝道:“祥爷爷,随意吃点就行了。” 轩祥不同意道:“这哪成啊,你佑闲叔现在可是村长,家里好货不少的。” 轩祥媳妇一听要去轩佑闲家里拿肉,那叫一个跑得快。 石武见状也就跟轩祥去屋里坐下道:“祥爷爷,近来可好?” 轩祥抓着石武的手道:“老了,不中用了。特别是这耳朵,有时候都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石武感慨道:“所以您找佑闲叔接了您的班?” 轩祥点头道:“嗯。五年前村里组织选新的村长,大家最后就把那小子给选了出来。你还别说,他现在可沉稳得多了,村子也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石武点头道:“那浩然他们呢?” 轩祥就知道石武会问起轩浩然,他感慨道:“说起浩然那小子就更不得了了,他现在和你差不多高,但那双手臂却是有千斤力。他们打猎队伍里他已经是队长了,每次出去他们队伍总是收获最多的。远近村庄里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跟着加入他们的队伍。” 石武想起小桃子说过轩家村出了一个厉害的猎手,没想到竟然是轩浩然。 在二人正聊着时,轩祥媳妇喜笑颜开地拎着一大块肉进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人。那人一见到石武就上去拍着他肩膀道:“你小子可回来了!” 石武哈哈笑道:“佑闲叔,你这样子我在路上见了都不敢认了。” 轩佑闲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道:“还不是我大伯说这样子显得稳重,村里人见了也觉得办事牢靠。” 这句可被轩祥听到了,他作色道:“难道我说错了?” 轩佑闲依旧不敢跟轩祥顶嘴道:“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众人一听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轩祥媳妇就让他们先聊着,她要去做菜了。 轩佑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石武一番:“长高了,也变壮了!最重要的就是和你父亲一样,长得那叫一个俊秀。一定有很多仙子喜欢你吧。” 石武脑海中许露的身影一闪而过,可他也发现了轩佑闲话语中的奇怪之处,他问道:“佑闲叔您怎么知道我去了拜月宫?” “拜月宫?”轩佑闲听后同样疑惑道。 轩祥则是对石武道:“小武啊,你离开后没几年就有一位白衣仙人带着一位粉衣仙子过来说你被他们收去了仙门治疗寒疾。他们还应你的要求送了两坛桑落酒作为轩浩然和林佳秋成亲的贺礼。我和你佑闲叔听说后就去浩然那里问明了情况,还喝了那桑落酒呢。” 石武听后大惊道:“什么?” 轩祥和轩佑闲见石武并不认识那两人,也是感到想不通。 不过这时轩祥媳妇已经做好饭菜端了过来,她嗓门一向很大道:“吃饭了吃饭了。” 石武他们也就先收起心中疑惑,理好桌子准备吃饭。 轩祥媳妇见轩佑闲也要坐下来一块吃,忙说道:“就从你们家拿了一斤猪肉,我们三个都不够吃呢。小武你也见过了,你还是回去吃饭吧。” 轩佑闲知道他这伯母的脾性,当年从她这里拿了几次面粉就被说到现在了。轩佑闲只好跟石武告了个别就先回去了。 轩祥媳妇见石武不好意思的样子,就说道:“你别心疼他,他现在过得可滋润了,不缺这一斤肉。咱们好好吃。” 石武笑了笑后就跟轩祥一起吃了起来。 饭桌之上,石武只是听着轩祥他们说着轩家村的变化,石武时不时又问了二蛋和小乖他们的近况。在知道二蛋他们都加入了轩浩然的狩猎队伍,小乖也已经嫁到别村之后,石武也是感慨万千。 晚饭过后,轩祥将阿大临走前给他的临涛馆和后面屋子的钥匙都拿给了石武。轩祥其实很想问阿大的事情,但那两位仙人来时只说收了石武,而石武这次也是孤身一人回来,轩祥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石武接过钥匙,对轩祥道:“祥爷爷,我阿大爷爷走了。” 轩祥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还说等你们回来后要跟他好好喝一杯的,最后还是没喝到啊。” 石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轩祥知道石武和阿大的感情很深,阿大这一去石武肯定难过得很。他拍了拍石武的肩膀:“先回家休息吧,浩然他们的狩猎队伍估计要过几天才回来。” 听到回家两个字,石武狠狠点头道:“好。” 拿着钥匙的石武一直被轩祥和他媳妇送到了面铺门口,在石武一再说不用送了以后才回去。 此时明月高悬,似是在为石武照亮归家的路。 这一条路石武自小走过了无数次,但今晚却是他走得最慢的一次。等他来到临涛馆门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上方,布满灰尘的牌匾上写着临涛馆三个大字。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叹了一声道:“自我进村以后你就一直在跟着我。我今日本不愿出手,但你都跟到我家门口了,那我如何能置之不理?” 说罢,石武身上赤焰气旋暴起,右手三十二层火网融合之下,单手烈焰直接向身后轰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故情 “啊!”一道女子害怕的惊呼声自石武面前发出,也让石武手上烈焰顿了一顿。 石武没想到一直跟着自己的竟是个女子,而他手上烈焰一顿之时,他看到一道粉色倩影迅速遁入地底,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石武赶忙收回手中烈焰,以免击中对面的房屋。好在这些赤焰气旋是他制作金露玉灵肉时一点一点炼化而成,是故他操控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收回烈焰的石武看了看周围的屋舍,发现周围邻居并没有人因为那一声呼喊而出来查看,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则是感兴趣道:“石武,刚刚那女子是个灵体!” 石武联系起轩祥和轩佑闲说的,想着这跟着自己的粉衣女子会不会就是上次帮他送桑落酒给轩浩然的人,只是石武想不通轩祥口中的白衣仙人又是何人。 见石武拿起钥匙开门,天劫灵体疑惑道:“你不去追?” 石武边打开临涛馆的门锁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今日是我归乡回家的日子,我不想再被别的事情打扰。而且我差不多知道那粉衣女子是谁了。” 石武望了一眼轩林两村交界处那一株月桃树的位置,而后就进去了临涛馆。 借着屋外照进来的月光,石武先去柜台下面找出了几根蜡烛。他虽然可以布置灵石来光亮照明,但他觉得这样子太过招摇,还是像以前那般为好。 石武将蜡烛点燃插在烛台上后便在柜台旁边站了一会。因为当初石临涛不喜管账收钱,所以这柜台一直是阿大负责的。石武现在站在这里,仿佛有一种阿大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他用手轻轻抚在那张老旧的柜台上,低声道:“阿大爷爷,小武回来了。” 话语虽出,可回应他的,只有那时不时闪动的烛光。 石武理了理思绪后就拿起烛台在临涛馆内看了一圈,这里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的,地上和桌凳上的灰尘并不是很多。他将烛台放在一张桌子上,走到临涛馆大门前抬头望着月色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石临涛。他生疏地将门板一块块竖起插上,在好不容易插好后再从里面拴上了门闩。 提着烛台的石武走过长长的过道,他记得那一年他打赢林虎他们三人回来,就是在这过道里对石临涛不理不睬,然后两眼一黑倒下去的。他一直往前走,直到过道外的月光再次铺满地面,他看到了那三间并排建着的屋子。 石武径自走到那间最小的屋子前,他比对着钥匙打开了屋门。里面的一切还是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那些家具上的灰尘也是积了厚厚的一层,显然轩祥并没有进过这几间屋子。 石武将屋门打开之后就以灵气汇聚在手上向下一按,屋内的灰尘被他的灵气震得全部扬起,他再单手轻旋,那些扬起的灰尘便被他聚在了手掌之上。他像孩童时玩球一样将那团灰尘扔去了院子里。 简单的清理过后,石武将手中烛台放在床头。他看着那张床,想起自己离开前因寒疾发作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直接躺在了床上,以前还显得有些大的木床现在躺上去反而显得小了。石武双臂当枕,看着屋顶想着事情。他这一次回来除了要跟轩祥轩浩然他们报个平安外,最主要的就是去找金为报仇,再从石昱那里拿回阿大的名声。一想到金为那张银色鬼脸面具和那刻着恶种二字的真容,石武的拳头就不自觉地握紧了。石武这次过去石家要弄清楚一些事,那就是为何金为会把所有的功劳都给石昱。阿大当年就怀疑金为跟石家有关,就是没有找到证据。不过经由演武场一役,石武现在有十成的把握确定金为起码和石昱是有联系的。想到金为,石武就想到了凡人界的无幽谷。里面还有阿四这些熟人在,只要不惹到他,他绝不会对他们出手。 石武其实不想再沾染这个江湖,因为他那时年幼,一门心思想看一看江湖的样子,谁知随后牵扯进来的势力根本不是他能想象的,最后也间接导致了大壮的惨死。齐方城主,铁屠城主,行旅门,镇国公,无幽谷,漕帮,这一个个势力在石武脑中一一闪现。 石武哎了一声道:“等见了浩然之后我便去太平镇拜祭一下大壮哥和阿花姐。不知道韦大哥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像他当年跟那徐家村村长开玩笑说的,已经在徐家村定居了。” 不知怎么的,石武突然念起了柳黎。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就说了一些决绝的话让她不再跟随,还将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她,希望她可以好好地生活。 石武自责道:“姐姐,你过得好吗?我每年生辰时那些好吃的都是你准备的,那你应该还在秦都吧。你再等等,我去金平城见过阿九奶奶和阿绫,祭拜过阿大爷爷后便过去接你。” 说到去接柳黎,石武就想到了自己下落不明的父母。石武这次回来也发现了轩家村的特别,那自他进入轩家村后就跟着他的粉衣灵体就不说了,当年杨一帆来接林青时,他与杨一帆在村口相遇,他娘亲即便是挺着个大肚子都会过来寻他。那时候石武还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可他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他娘亲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一个查探法阵,或者说,那个法阵就是他娘亲布置的。 对于自己的娘亲,石武好像真的知道不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她和他父亲一样深爱着他。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了她娘亲给他的那个玉质发扣,他拿在手上看着道:“娘亲,孩儿已经长大了,您是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呢?虽然孩儿还不知道你们在哪里,但孩儿一定会来找你们,你们一定要等我!” 石武说完便将那玉质发扣握在手里,虽不是入眠,却也闭上了眼睛。 轩林两村的交界处,一身粉衣的月桃树灵在月桃树内瑟瑟发抖。她通过这些年日夜炼化灵液已经是金丹期灵植了,但她从未与人真正对战过,刚刚石武那一下真的把她吓得不轻。 月桃树灵不解道:“怎么回事?白衣好上仙不是说石武已经死了吗?现在出现的这个又是谁!而且他怎么会那么厉害的术法!要不是我逃得快,怕是连小命都搭上了。” 月桃树灵想到刚刚石武那手掌上的烈焰就忍不住发抖起来。而她也发现那被她收藏在月桃树内的火红灵子在石武出现后就有向石武奔去的迹象。 月桃树灵以月桃树包裹着那枚火红灵子道:“不管了,等轩浩然回来后,看看那石武对他的反应便能知道真假了。” 翌日清晨,石武在太阳升起后就将他父母和阿大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房内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动,他只想保留它们原来的样子。等他清扫完后,外面临涛馆的大门就被人哐哐哐地敲着。 待石武去开门之后,他就看到一脸笑意的轩祥媳妇对他道:“小武啊,走,去我们家吃早饭去。轩奶奶一大早就煮了大米粥蒸了好几个大白馒头。” 石武没有拒绝,他知道轩祥夫妇二人一直待他如亲孙子一般,但他也决定在吃完这顿后告诉他们他已经可以辟谷了。 等轩祥媳妇拉着石武一起过去面铺时,村上的人们才注意到石武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他们纷纷看着石武,有些已经认出石武的一时间也不敢上去询问。 不过轩祥媳妇可不是什么能藏得住事的人,她一遇到熟人便告知她们石武回来了,顺带还夸着石武这孩子长得是又高又俊。那些妇人见了纷纷表示赞同,还问石武可有婚配,惹得石武那叫一个不好意思。 话说轩祥在面铺里左等右等没等到自家老婆子,他一个恼火就出门找人了。他大老远就在外面喊道:“老婆子,让你去喊小武过来吃饭,你这是去哪里了?” 轩祥媳妇在远处街上一听,也就不再跟那些邻里街坊闲聊了,带着石武过去了面铺。 三人进屋坐下后轩祥就把盛得最多的那碗米粥递给了石武,还让他别客气尽管吃。轩祥媳妇又拿过去两个大白馒头,说是让石武吃不完不许走。 石武知道他们的心意,点头之后也就听话地吃着。 早饭过后,石武便主动说道:“祥爷爷,轩奶奶。小武其实是修炼之人,已经不需要进食了。” 轩祥因为耳朵不太灵光,没听清的情况下嘴里说着:“啊?你说什么?” 轩祥媳妇还以为石武是怕麻烦他们,扯着嗓子对轩祥道:“老头子,小武脸皮薄。他不好意思在我们这吃饭,还说自己是仙人,不需要进食了。” 轩祥这回听清了,他作色道:“你小子说什么呢!当年我在你们临涛馆可没少吃喝。你这才吃多少啊,要是你爹爹回来了,我怎么跟他交代!你可不许跟祥爷爷客气!” 石武听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轩祥媳妇则是笑着收拾起碗筷去后厨清洗了。 轩祥拉着石武的手道:“小武啊,有你爹娘的消息吗?我好想临涛啊。我好想在死之前还能跟他喝上一顿酒,醉就醉吧,反正他会背我回来的。” 石武看着深情的轩祥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见轩祥好像没听清自己的话,石武就靠过去对轩祥道:“祥爷爷,把你的手给我。” 将耳朵凑过去的轩祥听到后就将手伸给了石武,石武以一丝灵气探入轩祥体内,他发现轩祥很多经脉都已经老化闭塞,特别是腿脚和双耳位置。 石武想了想后就拿出一枚先前让赵辛准备的舒筋活脉丹,此丹药只有凝气一层,是为那些刚入门的弟子疏通经脉后再进行修炼准备的。他这次让赵辛购置的丹药和灵果数量很多,但大多都是品级比较低的,这样子轩祥轩浩然这种没修炼过的都可以用。 石武道:“祥爷爷,你先服下这颗舒筋活脉丹,我再以灵气帮你炼化药力。” 轩祥虽然知道石武不会害他,但他看着石武也不过十八的年纪,有些将信将疑地把丹药吞下。 还好这丹药也不算苦,隐隐有一丝回甘的味道。石武在轩祥服下丹药后便以手指探在轩祥脖间动脉处,一丝灵气进入轩祥体内帮他迅速炼化了药力。而后那些药力如甘霖洒旱地般滋润着轩祥那老化闭塞的经脉,随着石武的那一丝灵力带着药力游走轩祥全身,轩祥整个人感觉有一股热气上涌。 石武将那些药力在轩祥体内循环了两遍,最后贯通轩祥双耳才将手指松开。 轩祥猛地一下站起,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活动着手脚道:“小武,我怎么觉得全身暖暖的,腿脚还特别有劲了!” 石武笑着道:“祥爷爷现在信了吧。” 轩祥拼命地点头,高兴地走去厨房道:“老婆子,小武真不是跟咱们客气,他真成神仙了。” 正在后厨洗碗的轩祥媳妇被轩祥一把拉着回到了客厅,她不可思议道:“老头子,你这手脚怎么这么有劲了!” 轩祥开心道:“跟你说了小武是神仙了!他给我吃了一颗药丸,用手探在我脖子上我就全身舒畅了!” 轩祥媳妇惊喜道:“老头子,你这耳朵也灵光了?” 轩祥这才发现,前面他最为恼火的听力竟然也恢复了。 轩祥媳妇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对石武道:“小武,轩奶奶这眼睛可以治吗?” 石武点头道:“可以的,您多半也是跟祥爷爷一样,是因为体内经脉老化所至。您服下丹药后我帮你在体内炼化即可。” 说着,石武便将一枚舒筋活脉丹给了轩祥媳妇。 轩祥媳妇生怕丹药会跑一样一口吞下。 还没准备好的石武见了赶忙以手探在她的手腕上,那道灵气入体之后,石武发现轩祥媳妇的情况比轩祥好太多了,她很多经脉都是通畅强健的,就是与眼睛连接的那些经脉中有些凝固的结块。石武觉得轩祥媳妇这种情况其实都不需要吃什么舒筋活脉丹,只要他以灵气将那些结块打碎便可。 石武先问道:“轩奶奶你平时看东西时是不是像有什么挡在面前一样?” 轩祥媳妇点头道:“对对对,像是有一层雾蒙蒙的。可以治吗?” “可以的。您先闭上眼睛。”石武说道。 轩祥媳妇听后立刻闭紧了眼睛。 石武操控着灵气小心翼翼地将轩祥媳妇眼部经脉中的结块一一打碎,之后便以灵气将这些结块的粉末连同着那道灵气一点一点从她体内排出。 时间只是过去了一会儿,轩祥媳妇就忍不住问道:“小武,怎么样了?” 轩祥在旁边也是看得紧张,不过他没有去打扰石武。 聚精会神的石武将最后一些粉末排出后才对轩祥媳妇道:“轩奶奶,您睁开眼看一看。” 先前还火急火燎的轩祥媳妇现在倒有些不敢睁眼了,她有些害怕道:“老头子,你站我前面。” 轩祥现在精神奕奕,他笑着站到了他婆娘前面。 轩祥媳妇抓到轩祥的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与以前那种迷雾蒙蒙的状态不同,她现在看得那叫一个清楚,她嫌弃地对轩祥道:“老头子,你脸上的斑怎么这么多啊?” 轩祥没想到自己婆娘睁开眼第一句说的竟是这个,啐了一声道:“去你的。还不快谢谢小武。” 轩祥媳妇高兴地握住石武的手道:“小武啊!你真是神仙了!” 石武摇头道:“我才不是什么神仙,我就是那个你们看着长大的小武罢了。” 轩祥夫妇听后感动地上前抱着石武。 石武最后又拿出六枚红灵果给了轩祥夫妇,他说这果子虽然没有驻颜长寿的作用,但吃了以后可以吸收周围的灵气用来强身健体。 轩祥听了就问石武自己够不够吃,他们年纪大了用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石武让他们放心,说自己身上还有很多,要不是怕他们年纪大虚不受补,他肯定还会多给一些。看着喜笑颜开的轩祥夫妇,石武并没有说出自己此行要去报仇的计划,他觉得他们就该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到老。 走出轩祥面铺的石武心中突然轻松了不少,好似在与过去做着善始善终的告别。 石武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街上喊着:“浩然他们的狩猎队伍回来了!” 村里人一听这句,都像是赶集一样地来到了街上。石武还是第一次知道轩家村原来有这么多人了,他直接被人群挤到了一处屋舍的墙角。 石武也就在人群后面站着,他想看看轩浩然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村里人给轩浩然的队伍让出了一条道,推在最前面的那辆宽板车上堆放着三头肥壮的野猪,看上去一头就起码有两百斤重,三只叠加之下让那宽板车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别人都在眼馋着轩浩然狩猎队的收获,石武却是在看着那两个推着宽板车的年轻汉子。他轻笑一声,因为那二人正是长大后的二蛋两兄弟。 不过二蛋兄弟俩正卖力地推着宽板车,迎接着村民们羡慕的欢呼声,并没有注意到人群后面的石武。 紧接着推过来的三辆宽板车上各自放着五头麋鹿,两头老虎还有一头三个人推着都有些吃力的棕熊。 看着这满满的收获,那些家里有男娃的人家都希望自己娃儿以后可以加入轩浩然的队伍。至于那些适龄的女孩子,则是更想嫁给轩浩然队伍里没有成亲的汉子。 轩浩然的队伍总共十二人,除了轩浩然大伯这些亲属和轩家村的汉子外,队伍中还有一名别村来的。林虎本来也想加入,可林父觉得这样子靠着女婿会被林家村的村民说闲话,最后也就没让林虎加入。 虽然已经尽量不出风头了,但轩浩然现在的样貌个头实在出众,即便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还是那么惹人注目。 石武看到轩浩然的第一眼有些陌生。多年的打猎生活让轩浩然的皮肤变得黝黑光亮,那双膀子也是粗壮的厉害。 这时候一个盘发女子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婴孩来到了队伍中。轩浩然宠溺地抱起那个婴孩,可那个婴孩只是在他脸上蹭了几下后就被第四辆车上的棕熊吸引了过去。那婴孩指了指棕熊,轩浩然索性就将他放在了棕熊身上。那婴孩就好奇地摸着棕熊刺刺软软的皮毛,觉得又新奇又好玩。 石武认出那女子正是林佳秋,看着他们如今恩爱的模样,石武想到那时候轩浩然光是告个白就能高兴一下午。 石武觉得一切都变了,但都是往好的方向。就在石武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出去与轩浩然相认时,他发现轩浩然的狩猎队伍里,一个他并不认识的汉子已经暗地里瞅了他不下十次。石武可不认为自己的长相可以让一个男子偷偷看上十次,还是那种像是在确认自己身份的暗瞅。 此时轩佑闲也来到了街上,他走过去在轩浩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轩浩然又惊又喜地在人群中找着什么。路边那些被轩浩然看过去的娃儿一个个都昂首挺胸,就想轩浩然能看到自己。至于那些女孩子则会害羞地低下头去。轩家村民风淳朴,但也是可以纳妾的。 待轩浩然终于在人群中看到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时,他咧开嘴笑了起来,而后也不管在棕熊背上喊着爹爹抱的娃儿,直奔向右边的人群中。 那些人在轩浩然过来时还满心激动地想着是不是来找他的,可轩浩然一直往人群深处走着,直至走到一个与他个头差不多身穿深蓝色氅袍的年轻男子面前,他才停下了脚步。 众人都不由得看了过去,只见那年轻男子最多二十岁的样子,原本匀称的身材在轩浩然面前就显得有些瘦弱了。他们觉得轩浩然肯定不会招这种人入队伍的。 可这些村民越看这年轻人越觉得眼熟,特别是老一辈过来看热闹的,那轩大爷一想起昨天那催他们回去吃晚饭的声音,一拍脑袋道:“这不是石武嘛!”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年轻人就是和轩浩然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石武。 轩浩然抱着石武道:“你可回来了!” 这一抱,破除了石武所有的陌生,他也抱紧轩浩然道:“嗯,我回来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洗尘宴 过来看热闹的轩家村村民见二人深情相拥,那些不认识石武的孩子都问着家里长辈那蓝衣年轻人是谁。那些长辈就告诉他们,那年轻人是和轩浩然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伙伴。那些孩子羡慕地看着石武,想着他以后是不是就要加入轩浩然的狩猎队伍了。 只是那些大人并没有告诉这些孩子,前几年来村里的那两个神仙,说的收去仙门的弟子便是这石武。他们还依稀记得当年石武父母失踪他又身染寒疾,每天便蹲在村子门口等着他父母归来。 轩浩然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寒疾好了?” “好了。”石武回道。 轩浩然看了看周围:“阿大爷爷没跟你一起回来?” 石武见这里人多,只是道:“阿大爷爷在他心爱之人身边。” 轩浩然听后点头道:“那就好。走,去我家吃饭。” 石武道:“我刚从祥爷爷那里吃过早饭回来。” 轩浩然不管道:“上次你让仙人送过来的桑落酒我和祥爷爷佑闲叔他们喝了半坛,成亲的时候我又喝了半坛。现在还有一坛埋在我家橱柜下面,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一听到要喝酒,石武就有些犯晕道:“我酒量不行。” 轩浩然哈哈笑道:“你呀,错过了我的喜酒,就连我儿子的满月酒都没赶上。来,去看看我儿子。” 轩浩然说着就旁若无人地拉着石武来到第四辆宽板车前,上面那婴孩对轩浩然张着手臂道:“爹爹抱,爹爹抱。” 轩浩然抱起那婴孩道:“遇秋,这是你石叔叔,是你爹最好的兄弟!快叫人。” 那长得和轩浩然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婴孩盯着石武,奶声奶气道:“叔叔好。” 石武第一次被人叫叔叔,有些局促道:“你好。” 轩遇秋叫完之后就看到石武腰间的蓝色纳海囊极为好看,他勾着手就要去拿。林佳秋赶忙过来抱起轩遇秋道:“遇秋乖,不能乱拿叔叔的东西。” 轩遇秋实在喜欢那个纳海囊,他不依道:“娘,就要。” 看着轩遇秋耍赖的样子,林佳秋假装生气道:“你可是答应会乖乖的娘亲才带你出来的。” 见轩遇秋嘟着嘴就要哭了,石武赶忙解下纳海囊递给轩遇秋道:“你先拿去玩吧。” 林佳秋看了看轩浩然,轩浩然帮轩遇秋接过道:“小孩子嘛。” 轩浩然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钱袋子,他交给轩遇秋之前对他道:“秋儿,爹可跟你说好了。你现在可以拿去玩,但等我们到家后就还给石叔叔。” 轩遇秋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过纳海囊,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地点着头。等纳海囊到手,他像是终于得到了心爱的宝贝一样,将它捧在手里左摸摸右看看。 这时候二蛋兄弟俩也过来道:“小武哥!” 石武看着这两兄弟,笑着道:“你们都长大了。” 二蛋兄弟俩见石武平安归来,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这时轩父过来道:“浩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等也有时间为小武接风洗尘啊。” 轩浩然一听就跳在那只棕熊背上道:“乡亲们,小武回来了!又赶上我们队伍大获丰收。今晚我要帮他举办一场洗尘宴,到时候好酒好菜肯定不会少。望各位乡亲带着家人一起过来。” 轩浩然此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都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 石武刚想拒绝,轩佑闲便又走出来道:“大家都听到了吧,浩然和小武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今晚大家都赏个面子过去一起开心开心。不过我可说好了,这肉和酒嘛浩然肯定包了,但家里有新鲜蔬菜和刚收大米的都拿些过去。按照村里的规矩,附近的就带过去桌凳碗筷,远的就早点过去帮忙打打下手。” 那些村民听了齐齐高声欢呼。轩遇秋见大家都是开心雀跃的样子,也在那边将纳海囊抛起又接住。 轩浩然跳下车来,搂着石武的肩就往家里走。 石武见他们情绪高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轩父对面色有异的轩浩然大伯轻声道:“浩然这孩子是个直性子,这场洗尘宴用我和他的那部分收获就是了。” 轩浩然大伯这才缓下了脸色,让二蛋兄弟俩快点去前面推车。 轩母先前就听到邻居说浩然他们的狩猎队伍回来了,这才让林佳秋带着孙儿去接他们爷俩。在家里忙活女红的轩母见他们迟迟没过来,又听到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也就放下手中针线出门去看。还没走到门口她就看到轩浩然的狩猎队伍满载而归,他的儿子这次没有抱着孙儿回来,而是和一年轻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待轩母看清来人后,她从先前的疑惑变成了满脸欣喜,她迎上去道:“小武?” 石武见轩母过来,恭敬道:“婶婶好。” 轩母还记得这孩子走之前是那么虚弱,现在看到他都长得跟轩浩然一样高了,开心道:“好孩子,回来了就好。” 轩浩然让他大伯安排着分这次打猎的收获,然后一名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走出道:“队长,我先回丁家村了。” 轩浩然叫住他道:“丁羽,这东西还没分呢你怎么就先走了?” 丁羽面色担忧道:“队长,我出来前家中母亲就感染了风寒。幸得这次狩猎回来得早,我放心不下,就想先回去看看。” 轩浩然一听点头道:“那你快些回去,你那份我等等让二蛋帮你送过来。要是你母亲已经好了,晚上就带她一起过来吃饭。” 丁羽面露感激之色道:“谢谢队长。” 轩浩然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对了佳秋,你拿些晒好的肉干给丁羽带回去,风寒的话吃些肉干熬粥最好了。” 丁羽还说不用麻烦了,可林佳秋已经去后院拿了。 轩浩然接过林佳秋拿来的两斤肉干,塞给丁羽道:“跟我还客气啥,快回去吧。” 丁羽点头之后便提着肉干走了。 石武问道:“为何这人是你队里唯一的外村人士?” 轩浩然回忆道:“那时候说来也巧,我们小队和他在林里相遇,我和他居然同时看到了一头麋鹿,追了差不多有一刻时后,我们二人一起逮到了它。那时小队还是我大伯做主,我大伯见他只有一人,就说那头鹿是我们先发现的,怎么都该归我们小队。我那时候说不上话,他见我们人多势众就让了。但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这样仗势欺人。后来在我接管队伍以后,我就找去了丁家村,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是六年前搬过去的,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最后我就邀请他加入了我们小队。” 石武哦了一声,这等与轩浩然接触的方法太过巧合,而且刚刚那丁羽与轩浩然说话时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一下,这就让石武更加怀疑了。只是他还不确定,这丁羽是镇国公的手下还是金为插在轩浩然身边的针。 这时,轩母走过来问轩浩然道:“听你大伯那古怪语气,你要大摆筵席请全村三百多人吃饭?” “对啊!小武回来了我肯定要帮他接风洗尘的!我跟爹这次起码可以分两头野猪,再从家里宰三头羊和三十只鸡肯定够了。佑闲叔刚刚还私下跟我说酒水他来买,被我拒绝了。我又不要大伯出钱,他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轩浩然看不惯道。 轩母知道自己这大伯哥是什么德性,对轩浩然道:“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对了佳秋,等等喊亲家和你哥哥嫂嫂晚上一起过来吃饭。” 林佳秋听了点头称是。 轩母知道轩浩然和石武肯定有很多话要聊,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石武见这里就轩浩然一家三口在,他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轩浩然捶了石武胸口一下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连老婆都是你陪着我一起去追的,帮你接风洗尘不是应该的嘛!” 林佳秋闻言脸上一红,将轩遇秋抱给轩浩然,然后欠身对石武道:“你们先聊,我去娘那边帮忙。” 轩浩然接过孩子,温柔道:“去吧。” 石武也是对林佳秋点了点头。 轩浩然举着轩遇秋道:“小遇秋,这个袋子你玩够了吗?玩够的话就还给石叔叔吧。” 轩遇秋不舍得道:“还要玩。” 轩浩然这时候却不再纵容他道:“遇秋听话,爹爹说过到家就还给石叔叔的。” 轩遇秋嘟着嘴,虽然不舍,但还是伸着小手将纳海囊还给了石武。 轩浩然见了就开心道:“遇秋真乖!走,我们和石叔叔去屋里坐着聊。” 方才人多,石武不方便当众将纳海囊中的物品拿出。现在进屋落座之后就他们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在,石武默念着纳海囊的开启口诀,从里面拿出了各式各样的灵果丹药。 看着桌上突然出现的十几个玉盒和三十多个鲜艳果子,轩浩然看傻了眼道:“你这是去学变戏法了?” 石武道:“你也可以当成是变戏法吧。” 轩浩然问道:“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干嘛?” 石武将玉盒一一分出道:“这五盒是舒筋活脉丹,你和林佳秋叔叔婶婶可以等等就吃,它可以帮你们修补通畅经脉。这六盒是生血增肌丸,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你在打猎中受伤的话可以服下一颗,它可以帮你迅速止血恢复伤势。还有剩下的这六盒乃是灵草壮骨丹,你和轩叔叔可以现在就服用,小遇秋的话等他五岁以后再服吧。这灵草壮骨丹可以加固你们的骨骼,有增加气力的作用。” 轩浩然认真地听着,而轩遇秋则是爬去桌上拿那些个红红艳艳的果子去了。 石武将一颗红灵果递给轩遇秋,轩遇秋懂事地说道:“谢谢叔叔。” 石武笑着道:“不用谢的。” 石武将其余三十个红灵果拿到轩浩然面前道:“此果名为红灵果,吃了以后会自动吸收周围灵气,在这里虽然不能达到修炼的效果,但绝对可以强身健体。祥爷爷那边我给了六颗,他们年纪大了,我怕他们虚不受补。但你们都还年轻,这三十颗你们慢慢吃。” 石武想了想又拿出一百块中品灵石道:“这些都是中品灵石,你们家人平时可以带一块在身上,其它的你就埋在府宅之下,有蕴养心神的作用。” 见石武还要拿东西出来,轩浩然忙劝阻道:“小武你等等,这些都是仙人的东西吧。我知道你已经拜入仙门,但你比我们更需要这些东西啊。” 石武摇头道:“我这里还有很多。本来我想着从拜月宫内拿一些功法出来的,但拜月宫有规定,功法不能外传,所以我只能托朋友购置了很多丹药和灵果。至于这些中品灵石,我暂时也不缺的。” 轩浩然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好东西,特别是那一百块晶莹的中品灵石,他觉得太贵重了。轩浩然让正吃着红灵果的轩遇秋去前院喊他娘亲和奶奶过来。 等轩母过来后,她首先便对轩浩然抱怨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在前面很忙嘛。好在你姑姑她们知道你要摆宴席,现在就过来帮忙了。不然我和秋儿两个人哪忙得过来啊。” 林佳秋并没有去嗔怪轩浩然什么,只是惊讶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轩母说了一通后才看到了桌上,她惊道:“这些是?” 轩浩然道:“娘,这是小武送给我们的,都是仙人的东西。所以我想问你和佳秋到底该不该收。” 轩母一时间也愣住了,她想了想后对石武道:“小武,你这是干什么?” 石武诚恳道:“婶婶,这是我的心意。这些丹药灵果都是强身健体之用,这些灵石是给你们蕴养心神用的。” 轩母看着这一桌子的好东西,还是拒绝道:“小武,我们就是乡下人家,求个安安稳稳就行了。你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婶婶不收的。” 轩母一说完,轩浩然也表态道:“你听到啦,我娘说不收那就不收了,你快拿回去。自己兄弟别弄得推来推去多丢人啊。” 石武知道轩浩然是那种直性子的人,他虽然很想将这些送给他们,但现在也只好一一收起来。 可轩遇秋却不答应了,他先前还不能连贯地说话,但现在为了一口吃的,竟然道:“爹爹,果子好吃,我还要吃。” 轩母还准备怪着自己孙儿贪吃,可听到他这句完整的话后,她惊讶道:“你说什么?” “奶奶,果子好吃,秋儿还要吃。”轩遇秋又说了一遍。 轩浩然高兴地抱起轩遇秋道:“好小子,为了口吃的说话都利索了。” 石武便又拿了一个红灵果递给轩遇秋道:“给。” 轩遇秋看了看轩浩然他们,轩浩然也就笑着道:“吃吧吃吧。” 轩遇秋这才接过红灵果又吃了起来。 石武干脆问轩遇秋道:“叔叔把这些都送给你,就当是你以后每次生辰时的贺礼好不好?” 轩遇秋一听,赶紧点头道:“好!谢谢叔叔!” 轩母见石武转而将这些都送给轩遇秋当寿礼,也就不再拒绝地拉着林佳秋出去了。 中午在轩家吃过午饭后,村里很多人都过来帮忙。他们都叹着轩浩然家的阔气,除了将那分到的两头野猪宰了外,还杀了三头羊和三十只鸡。听说轩父又去村里酒铺订了五十坛酒过来。 轩浩然则是拉着石武聊了很多,石武将去秦国的那一路见闻都说了出来,轩浩然也知道阿大已经走了。他为阿大惋惜的同时也在恨着那处处算计石武的金为。等石武讲到自己一个人深夜去往乱葬岗帮阿大收尸,还差点被尸王宗的郭榍父女逼的结了阴婚,轩浩然忍不住落泪道:“小武,你受苦了。” 石武不再遮掩道:“没事,我都会讨回来的!” 就在轩浩然还要再问之时,轩父进来道:“乡亲们都来得差不多了,祥叔他们也来了,你们快出来吃饭吧。” 轩浩然擦了擦眼泪道:“我们走。” “嗯。”石武回道。 二人出来后外面的天色稍稍有些暗了,那三十张摆起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各种喷香的菜肴也是一大盆一大盆地端到了桌上,那些要伸手去抓肉的孩子都被大人敲回了手掌。轩家村的规矩,主人家发话后才能动筷吃席。 轩浩然和石武在主座上被留了两个位子,上面轩祥轩佑闲等轩家村的一众长辈已经落座。 轩祥见二人来了就说道:“小武浩然,先说两句。” 轩浩然和石武都没经历过这个,好在他们都不是那种怯场之人,轩浩然就先说道:“今儿个我很开心!因为我多年不见的兄弟石武平安回来了!大家都先敬他一杯。” 说着,轩浩然当先拿起酒杯和石武碰了一下,除了不能喝酒的妇人孩子外,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轩浩然拍着石武肩膀道:“你也说两句。” 石武点头道:“诸位乡亲父老,小武虽不姓轩,但自小在轩家村长大。这里有很多我敬爱的长辈,还有我最好的兄弟浩然。不管以后如何,轩家村永远是我石武的故乡。” 说罢,石武举杯,众人皆举杯饮尽。 轩浩然喝完之后就对众人道:“大家动筷动筷!今晚肉多得是,酒也敞开了喝,尽兴就好,开心就好!” 轩浩然话音刚落,乡亲们大笑着动筷吃了起来。那些老人们还会慢悠悠地喝酒,那些个孩子就忍不住去夹那大块的猪肉鹿肉。那鲜美的味道让他们一块接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轩浩然不停地帮石武夹菜,甚至还不客气地在那些人都没动那碗鸡汤前先帮石武撕了个鸡腿下来。 轩浩然道:“多吃点。” 石武拿起那只鸡腿咬了一口道:“够多了。” 轩浩然笑着吃了一块鹿肉后,那些村民就提着酒壶过来敬轩浩然和石武酒了。轩浩然说道:“稍稍喝点就行了,小武不太能喝。” 石武也适时地说自己确实不胜酒力,可那些村民却不依不饶,石武没法,只得连续喝了好几杯。 轩祥见了,赶忙差遣轩佑闲道:“佑闲啊,还不快去帮小武挡挡酒。” 轩佑闲本就爱喝,现在见石武被人劝酒,他提起酒壶就站了出来。 见是村长轩佑闲帮着挡酒,那些热情的村民就都跟轩佑闲去喝了。 虽然没有多喝,但几杯下肚的石武当真是有些醉了。而轩浩然今日是真的喝了不少,他即便酒量再好也抵不过那三十桌村民的轮流敬酒,最后他和石武一起趴在桌上说着醉话。 洗尘宴结束后,轩母和林佳秋扶着轩浩然准备回屋,轩父则扶着石武要送他回临涛馆。可轩浩然迷迷糊糊地怎么说都不让石武走,还说要和石武去他以前那间屋子睡。 已经扶着石武走到门口的轩父只好又将他扶去了轩浩然以前那间小屋子。 轩母也就顺着轩浩然地对林佳秋道:“他喝多了,让他和小武去小屋子睡也好。免得晚上打呼噜吵到你们娘俩。” 林佳秋则是关心道:“他这样会不会着凉?” 轩母笑了一笑,她对这个媳妇一直很满意,不仅是因为她贤惠孝顺,更因为她是真心念着轩浩然。轩母说道:“他们两个小年轻冻一冻没什么的。” 见轩母都这么说了,林佳秋也就没有再坚持。她将和那些孩子们疯玩之后已经在客厅睡着的轩遇秋带去了她和轩浩然的那间大屋子。 轩浩然家为石武举办的这场洗尘宴让轩家村村民都期待而来尽兴而归,整个轩家村也在众人各自回家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寅时夜深,一个黑影出现在轩浩然那间小屋子外面。酒醉的轩浩然和石武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一柄寒芒匕首轻轻挑开了房门。 那黒巾蒙面黑衣裹身之人持着匕首进来,确定床上右边那个是石武后,他抓紧手中匕首对准石武心房就是用力一刺。 床上的石武并没有任何动作,好似还睡得很熟一般不知危险来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条根须破土而出,捆住那黑衣人双脚的同时,也将他的身子往后一拉,令那柄锋利匕首直接刺入地面。 那黑衣人受困之后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抄起手中匕首就挥砍向那些根须,可那锋利匕首在碰到那些根须时却如旧刀钝刃般砍不去分毫。 那黑衣人大惊之时,一句话语让他彻底毛骨悚然了起来:“不像是金为的手段,你是镇国公的人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行踪 屋外照进来的月光只照出石武半个身子,另一半于黑暗中的他默默看着那些缩进地里的根须。 那黑衣人见缠绕双腿的古怪根须突然解开,他又感知到石武就在身后,手中匕首向后一掷的同时夺门而出。 在普通人看来迅疾无比的匕首于石武眼中却如孩童投掷树枝一般,他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轩浩然,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中品灵石捏碎后就让轩浩然在这灵气充盈的屋内好好睡着。然后他反手抓住飞来的匕首手柄,在那黑衣人刚逃至门口时就从其身后一把将其拎起飞至天上。 那黑衣人在空中忍不住道:“仙……仙人?” 石武不曾回他,只是带他飞至轩林两村交界处的月桃树前。 石武将那黑衣人丢在地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道:“镇国公的目的是我还是整个轩家村?” 那黑衣人还沉浸在刚刚被石武带着飞起的震撼中,他不由问道:“您真是仙人?” 石武以引火术将手中匕首化为一滩金属液体,然后双指一弹,那滩金属液体在他灵气的带动下不断拉长,直至形成一根尖锐长针抵在那黑衣人的咽喉。石武冷冷说道:“是我在问你。” 那黑衣人被石武这神乎其技的手法给吓呆了,但他身为死士,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毅然决然地以咽喉向着那根长针抵去。 “好一个国公府的死士,和当年的天煞十三星一样狠。”石武在那黑衣人要触到那长针时又将长针收回插入地面。 那黑衣人听到天煞十三星的名号,敬佩之中也有不解道:“当年那十三位前辈全都死了,大渡船也爆炸了,为何你和那杀人魔王阿大居然没死!” 啪的一下,那黑衣人的数颗牙齿连同蒙面黒巾被石武一掌打落,石武如野兽一般盯着那露出真容的丁羽道:“你没资格提我阿大爷爷!” 丁羽口吐鲜血,但犹是不惧道:“呵呵呵,我连死都不怕,有什么不敢提的!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等不到十八年的。”月光之下,石武的脸开始变得阴冷下去,“你既然不怕死,那我等等就把你的魂魄抽出来,然后以阵法把它困在万里之深的地下,让你每一日都受着地气煎熬之苦,直至魂飞魄散,世间无存!” 丁羽确实不怕死,因为他已经将命卖给了镇国公。但面对石武这等狠辣的做法,他慌了。他只是这辈子为镇国公卖命,不代表他要为镇国公牺牲他往后的生生世世。 丁羽害怕地跪在地上,抽着自己嘴巴道:“我错了!求上仙放过我!” 石武道:“我可以给你一个自戕的机会,但我要知道一些事情。” 对于丁羽来说,能痛痛快快地死已经变成了奢侈,他满口答应道:“上仙尽管相问!” “先回答我先前的问题。”石武道。 丁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镇国公原本认为您和阿大已经葬身于东江之中,可后面从秦国那边传回消息,说是上一任的点杀剑阿大重出江湖。镇国公于是就将牵扯进雷行山一役的人全部查了个遍,后面查到你名为石武,还跟秦都石家有些牵扯,但在石家演武场一役后便失踪了。石家后来势大,镇国公的探子几次都无功而返,最后他就在晋国之内部署暗线。我和我上司的任务就是假装成背井离乡来到丁家村的猎人母子,然后由我混进轩浩然的队伍。根据情报显示,您和轩浩然交情极为深厚,若您还活着,肯定会出现在轩家村。可在这过程中,我们也收到了您被收去仙门的消息。上报之后镇国公大发雷霆,他让我和我上司在此留守,一旦发现你的行踪可自行定夺。” “你上司这么想我死?”石武想起那对准心房的一刀,再问道,“你们多久与镇国公联系一次?” 丁羽见石武处事之法与江湖经验居然一点都不像是个新手,他心中震撼的同时说道:“因为镇国公的势力开始被皇帝陛下削弱,我上司只想完成任务回去晋国都城。以前是三个月联系一次,现在改为了六个月。上次与镇国公联通消息还是在两个月前。” 石武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只见石武将手中那根长针又熔回了那把匕首,只是他手里额外多出了一根细针和一两银子。他将细针刺入了丁羽的肩胛骨,又将匕首和那一两银子递给了丁羽。 丁羽不知石武这是何意,但他不敢反抗,然后接过了那把匕首和那两银子。 石武道:“你母亲染上重症风寒,于今晨死于家中,你万念俱灰之下退出了轩浩然的狩猎队伍,决定带着你母亲的骨灰回去故乡。我给你三日时间,你找一处无人认识你的地方自行了结。这一两银子是让你在死之前找人处理好你后事用的。” 丁羽明白了石武的意思,他抓紧手中匕首和那一两银子,对石武道:“上仙,丁某去了。” 石武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他。 望着丁羽远去,石武转身看向月桃树那三个成人都抱不过来的粗大树干,他对月桃树道:“出来吧。” 月桃树灵就隔着月桃树与石武面对面看着,不管这石武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愿意出来与他接触。先前那手掌上的火焰就不说了,现在她看到石武对那黑衣人的所作所为,月桃树灵简直怕的要命。她当年答应了安戌会好好守护极难胜地这个家,她就觉得应该从她根植的轩林两村开始守护,所以在一到金丹期后就将那些根须延伸至每家每户下面,只要一有外来人想对村里人不利,她就会暗中现出根须相助。今晚的她是看到石武和轩浩然都醉了才会那么光明正大地冒出根须去阻止那黑衣人,谁知道石武醉酒是假,一石二鸟是真。 月桃树灵懊恼道:“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奸诈狡猾!” 可月桃树灵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石武将手掌放在了她的树干上,她顿时吓得现出真身道:“你不要动手啊!我出来了。” 但石武却没有去在意月桃树灵的话,他体内的印沁和凤焱同时睁开眼睛,因为月桃树内有他们熟悉的味道。 凤焱道:“小家伙,告诉石武,这棵树里有古怪。” 印沁则是道:“这棵树体内有与九瓣寒莲子相似的味道。” 天劫灵体不知道该传他们谁的的话,最后还是按着凤焱的话道:“石武,这棵树里有古怪。” 石武也感觉到了树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他看向一身粉衣的月桃树灵道:“你是这棵树的树灵?” 月桃树灵见石武不相信的表情,立刻就说道:“怎么?不像?” 石武盯着月桃树灵道:“我接触过的那些灵植即便是金丹期的也很少有你这样开智的灵体存在。” 月桃树灵得意道:“本姑娘在你还是个娃儿的时候就开智了呢。” “是因为我娘亲吗?”石武说出自己的猜测道。 月桃树灵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不太确定道:“应该是,但那时候我也没看清,只看到那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神仙姐姐。她将灵液滴在我的树干上后我就化成了树灵形态。我也是在那次之后才开始结果的,就是你们小时候抢的那种。” 石武看着这一株长势极好的月桃树,突然笑了笑道:“两村的孩子还会比武争你树上的仙桃吗?” 月桃树灵摇摇头道:“现在我每年都能结一树的果子,根本不需要他们争了,不过也少了那时候的乐趣。好在我答应了白衣……答应了别人,要好好修炼,守护这个家,才不至于那么闷。” 听到月桃树灵提起白衣二字,石武问道:“对了,跟你一起的白衣仙人是谁?你们怎么知道我进了拜月宫?还从临涛馆后院拿了两坛桑落酒送给浩然。” 月桃树灵深深记得安戌警示过,不能将那一晚有关霍灸和他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就闭着嘴摇着头。 石武语带威胁道:“我不是没杀过金丹期的灵植。” 月桃树灵一听瑟瑟发抖,但还是摇头道:“我答应了别人不能说,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行。” 石武赤焰气旋起,手中三十二层火网融合而出道:“说还是不说!” 月桃树灵坚决道:“其它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答应别人不能说的事情也绝不会说。我受你娘亲恩惠化成树灵,死在你手中也无可厚非。你动手吧。” 石武手中烈焰化作了一条振翅火龙,他又问了一遍道:“当真不说?” “那人对我有教化之恩,我不能说。”月桃树灵念着安戌白衣飘飘的身影,闭上了眼睛。她本体就在石武身侧,她完全可以用那卷《木灵困仙阵》将石武困住,可她觉得自己受了石武娘亲的恩惠,她不能这样以怨报德。 那条振翅火龙在月桃树灵身旁环绕了三圈后,石武问道:“那人可跟我父母失踪有关?” 月桃树灵回道:“绝无关系!” 石武最终还是将那条火龙收回,他说道:“睁开眼吧,跟我说说你能说的事。” “不杀我了?”月桃树灵先睁开一只眼睛道。 石武道:“既然和我父母之事无关,我也没必要追根究底。而且我怎么说都为你树上的果子拼过命,你也算是看着我和浩然长大的,我不会动你。” 月桃树灵松了一口气道:“可你和以前比起来变化太大了。” 若月桃树灵知道石武经历过什么,它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石武没有解释,他只是道:“你树干之内有东西在召唤我。” 月桃树灵将捆住的火红灵子释放,那枚火红灵子第一时间飞到了石武面前。在石武的手掌碰到之后,那枚火红灵子就想带着石武往西南方向过去。 石武将那枚火红灵子握紧,按着它的提示向着西南天空一飞而起。可随着他越飞越高,阻力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冲破夜空撞上隔绝凡人界和外隐界的阵法屏障了。可那枚火红灵子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 石武暗道:“看样子它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外隐界或者内隐界。” 石武见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将火红灵子收入纳海囊,然后又飞回了月桃树前。 石武问道:“那一晚,你在吗?” 月桃树灵知道石武说的是哪一晚,她不敢将霍灸和安戌的事情说出,只是道:“我并不在场,但那时我远远看到你家上空出现了一条龙的灵体,还是一条青龙!” 石武目中现出寒光道:“你确定?” 月桃树灵拼命点头道:“嗯!” 石武今日有了与父母失踪有关的消息,他对月桃树灵作揖道:“多谢。” 月桃树灵还礼道:“我那时候还很弱小,根本不敢靠过去。” 石武理解道:“嗯,我明白的。” 月桃树灵见现在的石武又像是年少时那般,就问道:“石武,你真的是石武吗?” 石武知道月桃树灵被他现在的行事手段给吓到了,他说道:“我对你们来说还是那个石武。” 月桃树灵听着石武如打哑谜一般的话语,她说道:“若以后找到了你娘亲,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石武点头道:“好!” 说完,月桃树灵便没入了月桃树内。 在石武也准备离开时,月桃树灵又探出脑袋道:“对了,轩家村和林家村你大可以放心,我会守护好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没人能伤害这里的人。” 石武笑了笑道:“谢了。不过我可没有什么适合灵植的东西给你。” 月桃树灵半开玩笑道:“那你下次回来时帮我带些就是了,反正我会在这里很久很久的。” “一言为定。”石武答应下来道。 见石武御空离去,月桃树灵轻声道:“原来你还是儿时的那个少年呀。” 回到轩家的石武将那间小屋的屋门轻轻带上。好睡的轩浩然已经在床上睡成了一个大字,石武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地方躺下,闭目之后其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便说道:“那树灵应该还有秘密!” 石武以内视之法道:“与我父母无关的事,我问来也没有意义。现在有这枚火红灵子还有那条青龙的消息就已经很好了。” 天劫灵体见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清晨,在床上醒来的轩浩然伸了个懒腰,他好久没有在打完猎后睡得这么香了。他以为旁边闭目的石武还在睡着,就先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其实石武并没有睡着,他在脑海中想着事情。虽然有月桃树灵的保证,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去晋国都城一趟,将镇国公布置在暗处的势力全部拔出来。 辰时一到,轩浩然就来敲门让石武出来洗漱吃饭了。 石武起身看到墙上挂着的那根树棍就笑了起来。他记得轩浩然当时就说要把这根树棍挂起来给后辈讲他们当年抢仙桃时是如何地英勇。 石武出去与轩浩然一家吃过早饭后就说道:“叔叔婶婶,浩然佳秋,我明天就要走了。” 轩浩然一家听了,不舍道:“这么快?” 石武道:“嗯,事情比较急,还是早些办完为好。”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轩浩然问道。 石武不确定道:“不知。” 轩浩然知道石武现在已经是他们眼中的仙人,他感慨道:“那时候我们约定长大后一起去闯荡江湖,但最后我还是留在了轩家村,而你却已经到天上仙界闯荡了。” 石武想起过往种种,对轩浩然道:“浩然,这世上没有仙人的。那些不过是比你们多一些法力的修士罢了,抛开修为不谈,他们的心性或许都不如你。你可以敬他们,但并不需要畏惧他们。” 轩浩然笑着道:“得,以后要是有仙人敢威胁我,我就报你风里侠士石武的名号了。” 石武忆起儿时两人风云双侠的名号,也笑道:“嗯!你就说你是火纹灵膳师石武的至交好友!若这个名号没有打响,就问他风里侠士风暖认不认识!” “要是两个名号别人都不认识怎么办?”轩浩然打趣道。 石武道:“那你就什么都别想,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石武一说完,一桌子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在离开轩浩然家后,石武就过去了二蛋他们家。兄弟二人现在各自盖了一间大屋子,说是为以后娶媳妇用的。 他们见石武来了,忙迎着石武准备进自己屋子坐。 石武不知道到底该去谁那,最后就在院子里和他们一起坐下。 石武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二蛋哥俩都有些意外道:“小武哥,你才回来没多久啊。” 石武见这兄弟二人都长大了,他笑着道:“我这不是事情多嘛,等我下次回来争取待的时间长些。” 二蛋哥俩听完就都跑去自己屋里将他们收藏的鹿茸和熊胆拿了出来。 石武见了道:“你们这是……” 二蛋的大哥抢着将自己的鹿茸递给石武道:“小武哥,以前一直是你护着我们,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是我加入浩然哥队伍后的珍藏,你拿着。” 二蛋也将藏了很久的熊胆拿出来道:“小武哥,这熊胆是浩然哥分给我的,说用处可大了,你收好。” 石武笑着道:“那我可真收下了。” 二蛋哥俩认真地点着头。 石武将这一对鹿茸和两只熊胆收入纳海囊中,然后拿出四盒舒筋活脉丹和两盒灵草壮骨丹,他又将十个红灵果分给二人。他跟他们说了这些东西的用法效果后,二蛋哥俩都兴奋地跳了起来。 石武又给了他们两块中品灵石,说是可以蕴养心神,兄弟俩也没跟石武客气地收下了。 就在二蛋兄弟俩摩挲着那块中品灵石时,外面轩浩然的大伯匆忙进来,他说丁羽的老母亲昨晚病逝了,让他们都过去看看能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二蛋哥俩平时和丁羽关系不错,正好石武这时候也要去找轩佑闲了,就与他们一起出了二蛋家。 轩佑闲昨晚帮石武挡了不少酒,石武去找他时他还是睡着的。等听到媳妇说是石武来了,他赶忙起身穿衣洗漱。 客厅里,石武调侃道:“佑闲叔,您以前可是能跟我爹拼酒拼到最后的。” 轩佑闲被提起过往,笑着道:“佑闲叔老了。倒是你,你小子怎么没继承到你爹爹的酒量啊。” 石武挠头道:“还不是因为当年我爹帮我准备的那几坛练酒暖身的松竹酒都被你们喝了去。” 轩佑闲立马撇清关系道:“这可是你爹爹自己拿给我大伯的,我大伯连一滴都没让我尝啊。” 石武听后笑了一声道:“佑闲叔,小武明日就要走了。” “这么快?”轩佑闲惊讶道。 石武道:“小武有些事情要去解决。” 轩佑闲没有细问道:“好吧。” 石武将舒筋活脉丹和红灵果拿出来后,轩佑闲就知道石武是真要走了。他看着那些东西道:“希望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是和你爹娘一起,到时候佑闲叔可要去你家敞开了喝。” 石武点头道:“好!” 月桃树灵还在修炼的时候就看到石武又来了,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可没想到石武径自从她身旁走过,看其样子,是往林家村去的。 八年过去,林玦两鬓之间也多了些许白发。看到石武来到,他也有些意外。但听到石武带回林青的消息,林玦是惊喜万分。 在见到石武拿出一大堆东西说是林青托他带回来的后,林玦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石武说林青修炼地极为勤快,现在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离金丹大道也只是一步之遥。 林玦听后拜托道:“小武啊,没想到你最后还和青儿成了同门。望你以后能多加照应她。” 石武答应道:“林叔叔您放心,林青是我永远的朋友。” 林玦道:“多谢了。听说你是前天回来的吧。” “是的,不过我明天就要走了,是故早些将林青交托的东西送过来。”石武道,“林叔叔,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小武这就回去了。” “嗯,一路保重。”林玦送石武出门道。 石武对林玦拱了拱手便回去了临涛馆。他将临涛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用清水将那些锅碗瓢盆都洗了一番。直到日暮西垂,石武拿了一个酒盏来到院子中央,他从后面院子里挖出四坛桑落酒。他给自己开了一坛,就着月色边喝边倒,直至醉倒在桌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 暴怒 这一夜的石武醉的很厉害,他靠在院中的石桌上说了很多醉话。 雷霆气旋内,没有以灵气帮石武驱散酒气的天劫灵体道:“他背负了很多。” 天魂内的凤焱语带深意道:“这是他的命。” 地魂内的印沁看了凤焱一眼,从那枚火红灵子出现开始,他就觉得凤焱好像又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只是凤焱没有说,他也就没去深究。以二人现在的关系,无需多言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柔地照在石武的脸上,让头痛欲裂的他忍不住拍着脑袋。清醒之后的石武将那剩下的半坛桑落酒封好收入纳海囊中。他起身看着天际晨晖道:“该走了。” 石武将后面三间屋子的门锁再次锁上,提着那三坛桑落酒过去了前面的临涛馆。在把临涛馆内的桌凳柜台看了一遍后,石武告别道:“我走了,下次回来不知何时,但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石武便走出了临涛馆的大门。在将大门锁上之后,石武收好钥匙提着酒先去了轩祥家里。 轩祥夫妇见石武是来告辞的,二人都有些诧异。 在石武递过来一坛桑落酒后,轩祥看了看自家婆娘的脸色,轩祥媳妇抹着眼泪道:“这是小武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这把老骨头现在都是劲儿,每天少喝一点就是了。” 一向好酒的轩祥赶忙抱起那坛桑落酒先放进了屋子。 石武对轩祥媳妇道:“轩奶奶,这是一盒舒筋活脉丹和两个红灵果。我知道小乖已经嫁去了别村,如果我送过去可能会招人闲话,麻烦轩奶奶帮我先送去他父母那里吧。” 轩祥媳妇接过后一口答应道:“轩奶奶这就帮你送过去。你等等走啊,我和你祥爷爷去村口送你。” “好的,我还要去佑闲叔和浩然家一趟。”石武回过话后就过去了轩佑闲家。 轩佑闲见石武临走前还不忘拿一坛桑落酒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酒盖闻了闻道:“小武啊,多谢了!这个味道我可是做梦都在想呢!” 石武笑着道:“佑闲叔,小武才要说声谢谢。这么多年你还挂念着我爹爹,他以后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轩佑闲认真道:“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爹的酒量和他做人的气度。” 石武点头道:“那我先将这一坛送给浩然去,等等我就要走了。” 轩佑闲道:“你先去吧,我在村口等你。” “好。”石武回道。 等石武来到轩浩然家的时候,轩母和林佳秋告知石武,轩父昨天带着轩浩然去丁羽家帮忙去了,但他们说过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石武知道丁羽已经杀了他的上司,若他趁机对轩浩然出手,那么现在应该已经被那枚细针刺破心脏了。石武将手中桑落酒递给轩母道:“婶婶,这坛酒是送给浩然的。您帮他收下吧。” 轩母没有再客气,她接过道:“要不要让佳秋去帮你喊浩然回来?” 石武摇头道:“不用了,我跟浩然这么多年兄弟,都懂的。” 轩母先将那坛桑落酒放好,然后就对林佳秋和轩遇秋道:“我们代浩然送一下小武吧。” 轩遇秋对石武十分喜欢,不仅仅因为那好吃的红灵果,更因为他知道石武是他爹爹最好的朋友。他抓着林佳秋的手道:“娘,我要送叔叔。” 轩母和林佳秋听到轩遇秋乖巧的话语,都笑着道:“走吧。” 等石武他们来到村口的时候,轩祥夫妇和轩佑闲已经在主路上等着了。他们见轩浩然并没有来送石武,都有些意外。 在轩母说起轩浩然狩猎队伍中丁羽的老母亲过世,众人才知道轩父和轩浩然都过去帮忙了。 轩祥感慨道:“上次也是这样,浩然这小子好像天生不适合跟你道别。” 石武笑着道:“嗯。” 轩佑闲问道:“你小子下一站是哪里?” 石武回道:“我要先去一趟太平镇拜祭一下我两位故人,然后就去晋国都城。” 轩佑闲道:“太平镇离这还算近,不过那晋国都城怕是有数千里路,要不要我帮你找一辆马车或者去帮你买匹壮马来?” 石武婉拒道:“不用了。” 可还没等石武说完,村外的主路上便有一辆马车行来。 石武定睛一看,那驾车之人竟然是那丁羽。 待马车于轩家村门口停下,从车厢里下来了轩浩然和轩父。 手持一条大鹿腿的轩浩然道:“就知道你小子会走得急,还好赶上了。” “你这是?”石武问道。 轩浩然机智道:“这次我学乖了,这条鹿腿去丁羽家时便带上了。拿着吧,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抛给你了。” 石武接过那条鹿腿,打开纳海囊放进去的时候把轩佑闲等人都看呆了。 轩遇秋拍着手掌道:“娘亲,我就说那是一个好宝贝吧。” 轩浩然抱起轩遇秋道:“那你以后要不要去跟石叔叔当神仙啊?” 轩遇秋看着轩浩然和林佳秋,又看了他的爷爷奶奶,天真地问道:“爹娘和爷爷奶奶一起去吗?” 轩浩然道:“爹这岁数当不了什么神仙了,而且爹还要陪你娘亲和你爷爷奶奶呢。” 轩遇秋纠结了一会儿道:“那秋儿不要当神仙,我要和你们一起。” 轩浩然摸了摸轩遇秋的脑袋道:“傻孩子,不过也是爹的好孩子啊。” 石武知道轩浩然只是开玩笑的话,江湖之路尚且波谲云诡,修炼之路更是艰险万分。若轩浩然不强求,石武是不会领轩遇秋踏上这条路的。 轩浩然指了指丁羽道:“小武,要是你需要马车的话丁羽正好也要回乡,你可以跟他一道走。” 石武拒绝道:“不用了。” 轩浩然哦了一声,然后与轩遇秋一起对石武挥手道:“那你一定要珍重!” 轩祥夫妇,轩佑闲等人也齐齐对石武挥手道:“珍重!” “嗯!我走了。”石武对众人挥了挥手便御空而起。 看着飞在空中的石武,众人皆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只有还是孩子的轩遇秋兴奋地喊道:“爹爹,石叔叔在飞啊,他真是神仙!” 过了良久,轩浩然悠悠说道:“是啊,你以后就有个神仙叔叔了。” 丁羽见石武竟然没有听轩浩然说的坐自己的马车,他连招呼都没跟轩浩然打一声就策马向着太平镇赶去。他知道石武下一站肯定是去往太平镇的。 轩浩然见丁羽匆忙离开,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轩祥看着消失在空中的石武,对众人道:“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点了点头就都往村子里走了。 和自家婆娘走在路上的轩祥嘴里嘟囔道:“老婆子,我总觉得好像少说了一件事。” 轩祥媳妇也有这种感觉,等他们走到家门口时,轩祥媳妇一拍大腿道:“老头子,小武这次好像没把钥匙给咱们。我们还怎么帮他去打扫临涛馆啊。” 见自家婆娘想奔出去喊石武,可现在哪能追上啊,他一把拉住自家婆娘道:“算了,小武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他可能是不想再麻烦我们吧。” 轩祥媳妇埋怨道:“这孩子还是这样,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下次我可得说说他,跟咱们还客气啥。” 轩祥只是笑了笑,然后哼着小曲走进了自己屋子。 石武花了一刻时便飞到了离太平镇不远的主道上。他现在需要一张去往晋国都城的地图,还有就是去买些东西拜祭大壮和阿花。 石武看着镇口木门上写着的“太平镇”三个大字,不由想起幼时和阿大坐着老张的驴车颠簸着过来的情景。石武忆起故人就先走去了镇东边的驿站门口。 这里依旧有好些个歇脚的车夫在自家马车上迎着来往的客人,问他们要不要拉货乘车。 见石武这丰神俊秀的公子哥过来,最靠前的那个车夫立马迎上来道:“小哥,可是要乘车?” 石武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以前在这里赶车的老张还在吗?就是那个看起来很精神,喜欢嚼烟叶的那个。” 那车夫瞅了瞅石武道:“你是老张什么人啊?” 石武回道:“当年我坐过他的车,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他。现在我回来了,就想问一下他近来可好。” 其他车夫听到石武是来找老张的,有个年纪大的车夫就过来悄悄说道:“小哥你是很久以前坐的老张的车吧。” 石武点头道:“差不多八年了。” 那个年纪大的车夫哎了一声道:“那就对了。老张在七年前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全家都被官府的人抓了,后面好像被押去都城砍了头。” 石武有些站立不稳地退了一步,他脑海闪过千思万绪转身便走。 那年纪大的车夫还以为石武是怕被牵连,摇头道:“这世道的年轻人啊,一听有麻烦就吓得走了。” 石武奔走在太平镇的主街上,他按着记忆穿过四条细长的巷子,最后走到了一条不怎么宽的土路上。他看到那间茅草屋还在,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下。可等他走近一看,他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他看到“弟大壮,弟妻阿花之墓”的墓碑后面已经被人掘地满地狼藉。一个头发凌乱只有左边胳膊的瘦弱汉子正跪在地上单手堆着泥土,试图将坟地修复平整。 石武一步一步走进大壮家的院子。 那汉子听到了脚步声,连头都没抬就转身磕头道:“求求你们,你们今天已经毁过大壮兄弟的坟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挖了!求求你们了!” 听到这汉子的声音,石武脑袋里嗡嗡直响。他不愿相信这瘦弱汉子是八年前那豪气干云的韦一刀。 石武走到那汉子身前,双手抓在他沾着泥土的衣服上,他轻声道:“韦大哥?” 这一声韦大哥让那汉子身子一颤,他缓缓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年轻人时,他不敢相认道:“你是……小武兄弟?” “是我啊韦大哥!”石武抱紧韦一刀道。 韦一刀又惊又喜道:“真是你!小武兄弟!” 可一会儿韦一刀就推开石武道:“不行!小武兄弟你快走!快走啊!” 石武问道:“怎么了?” 韦一刀慌张道:“他们现在去喝酒了,等等就会回来的!你不能被他们发现!” “谁!”石武抓着韦一刀那仅剩的左臂道,“韦大哥你不要怕!有小武在这里就没人能伤害你!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韦一刀在石武说话时竟有一种看到阿大的感觉,他抽泣着说道:“雷行山一役后,我辞去了我师弟帮我买的行旅门职务,带着大壮兄弟和阿花的骨灰回到了太平镇。原本我以为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可秦国那边却传回了阿大叔重出江湖又命丧靠山王石昱手中的消息。镇国公知道后就开始清算齐方城主的死,一切与你们有关之人都在里面。他不知从何处知道了阿大叔用齐方城主等人的性命给大壮兄弟陪葬,所以就亲自过来抓了与大壮兄弟有关的所有人。韦大哥没用!纵是拼尽全力也护不了他们。最后镇国公还是看在我师弟和行旅门的面子上才砍了我拿刀的右手,又废了我的武功才罢休。不过他为了不让大壮兄弟瞑目,留了两名外家上品刀客每一日都在这里将坟墓掘一遍。” 看着声泪俱下的韦一刀,石武怒吼道:“镇国公!” 远在太平镇酒楼里喝酒的两名镇国公手下刀客听到远处喊声,互看一眼道:“是有人在喊国公爷?” 二人连酒钱都没付就拿起兵刃过去了大壮的屋子。 韦一刀知道石武这一吼肯定会引来那二人,他担忧道:“小武兄弟你快走!他们看我是废人不会跟我计较的。但你不同,镇国公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杀了你。” 石武道:“韦大哥你放心,小武已经不是那个寒疾在身的小武了。这是舒筋活脉丹,你先拿着。等我收拾完那两条走狗,我再帮你修复体内废去的经脉。” 韦一刀将信将疑地接过玉盒,然后他就看到远处那两个一身锦衣的外家上品刀客来到了院子前面。 那二人先前还以为是有什么高手出现,在远处观察之后却只看到了一个和韦一刀说话的年轻小子,他们便再无顾虑地走了过来。 那手持双刀的疤脸男子道:“刚刚是你喊的国公爷?” 石武反问道:“我大壮哥和阿花姐的墓是你们两个掘的?” 那腰间配着长刀的马脸汉子不屑道:“是又如何?我们都掘了七年了,要不要当你的面再掘一遍?” “他们是我的家人。”石武看着那马脸汉子道。 那马脸汉子来了兴致道:“我因为你这家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七年。这七年来的乐趣除了每天掘他的坟外就是欺负欺负这韦一刀。听说他以前还是什么雷行山的大当家?” 石武突然问道:“你有家人吗?” 那马脸汉子闻言抽出腰间长刀走到石武面前,刀光森寒之下,那马脸汉子说道:“你说什么!” 石武重复道:“我说你有家人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还能去动他们不成?”那马脸汉子冷笑道。 石武道:“那他们最好被你藏得很好,而不是在晋国都城享乐作福。” 那马脸汉子被石武的话说得心里发毛,他为了以防万一,抢先出刀要斩去石武左臂。可他还没看到石武手臂断落,他那只拿刀的右臂已经在石武手中了。 喷涌的鲜血和紧随而来的剧痛让他倒地哀嚎,那手持双刀的疤脸男子根本没看清石武是怎么出手的,但他知道马脸汉子的功夫,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逃。可他如何是现在石武的对手,他那两只持刀的手掌被突然出现的石武直接拧断,他两条腿被他的双刀齐齐插在地里。 韦一刀看着石武的行事手段,情不自禁道:“阿大叔……” 石武提着那疤脸男子来到大壮和阿花的墓前,冷声道:“半刻时内给我填好!” 那马脸汉子咬着牙道:“你到底是谁!我们可是镇国公的人!” “石武!等等就去杀镇国公的人!”石武道。 听到石武之名,那马脸汉子愤怒道:“为何丁羽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被提起的丁羽好巧不巧地正驾着马车赶来,他看到那两人的惨状后,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那马脸汉子眼中升起希望道:“丁羽,我们一齐杀了他。” 看到从车上跳下后提剑而来的丁羽,那马脸汉子兴奋道:“丁羽,我们刚刚一时不察被这贼人偷袭,有你这上品剑客相助,我们定能……” 还不等那马脸汉子说完,丁羽就跪地对石武道:“丁羽拜见上仙。” 那马脸汉子就像被人当面赏了一个大耳刮子般愣在原地。 石武道:“你不会准备找我帮你处理后事吧?” 丁羽道:“岂敢!我就是想看看路上有什么能帮得上上仙的。” 石武看了一眼韦一刀,对丁羽道:“那你先等等。” 丁羽就怕石武不给他机会,现在听到石武让他等等,他立刻恭敬地等在原地。 石武对那两个镇国公的手下道:“填坟!” 那二人见石武实力高深莫测,又看到丁羽这般态度,再没有了先前的硬气。他们即便是爬也爬过去将大壮和阿花墓碑后的泥土填上。 石武暂不管他们,他将韦一刀带至一旁,让他服下舒筋活脉丹后就开始以灵气助他炼化药力。但韦一刀体内的经脉很多都废了,一颗舒筋活脉丹根本起不到效果。 韦一刀见石武面露难色,就说道:“小武,韦大哥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你别为难了。” 石武摇头道:“韦大哥,小武有办法的。就是可能会很疼,你需要忍一下。” 韦一刀笑了笑道:“韦大哥什么疼没试过,来吧!” “嗯!”石武点头之后立刻又拿出五颗舒筋活脉丹,他以灵气将手上那五颗舒筋活脉丹全部碾碎,然后在韦一刀经脉最为紊乱的右胸口打入。石武灵气先行,将韦一刀那些断裂后坏死的经脉全部扯断,然后再以灵气连接那些断开的经脉,最后以药力滋养进那些断开的经脉之中,让那些断开的经脉缓缓延伸融合,形成一根根新的经脉。 韦一刀咬牙忍受着体内经脉断裂又再生的痛苦,他全身热汗直冒,但还是忍着不叫一声。 石武知道韦一刀是条汉子,他随后又以同样的方法将韦一刀腹部背部双腿被废掉的经脉扯断再生。直至半刻时后,石武再一次运行灵力调理韦一刀全身新生的经脉,在石武灵气的巩固之下,韦一刀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红润之色,以前如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的感觉也消失了。 石武确保无误后收回灵气,他对韦一刀道:“韦大哥,你的经脉已经全部恢复!但这半年里你还是需要静养。这两枚舒筋活脉丹你每隔三个月吃一粒,这五颗红灵果在你痊愈之后每隔一年吃一颗。这十盒灵草壮骨丹可以增加你的气力,你一年吃上一颗就行。至于这三盒生血增肌丸,在受伤之后服下可迅速止血恢复伤势。” 见石武不仅将自己伤势治好,还给了他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丹药灵果,韦一刀泪流满面地抓着石武的手,情绪激动地发不出一语。 石武同样握紧韦一刀的手道:“韦大哥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共历生死,你也是因为我和阿大爷爷才会回来帮大壮哥和阿花姐守墓的。剩下的事情交给小武来处理吧。” 石武说完之后就站起身子,他看到那两个镇国公手下一个忍着右臂流出的鲜血拼命推土然后拍平,一个双手双脚已废,只能靠肩膀和头往坟地里推着泥土。 见他们做的差不多了,石武道:“丁羽,将他们拉出去杀了,不要污了我大壮哥的家。” 丁羽闻言二话不说,双手擒住二人便拖出去大壮的院子。远处求饶声和利剑抹过脖子的声音同时发出。 见丁羽回来,石武问道:“何时不想死的?” “在杀我上司的时候。她求饶说只要饶她一命我想走就可以走。我那时候就明白了,原来我可以不用为了镇国公死。”丁羽道。 石武道:“那你怎么不用浩然来威胁我?毕竟你的命也就剩明天一天了。” 丁羽看了一眼韦一刀,恭敬地对石武道:“我不敢!以您对朋友的重视,不可能给我伤害轩浩然的机会。而且他对我很好,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和他会是交心的朋友。” 石武点头道:“你很聪明,如果你当真对浩然出手,浩然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帮你处理后事了。你靠着这份聪明赢得了一次生的机会。” 丁羽抱拳道:“上仙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石武道:“我要去晋国都城一趟,在此期间我需要你帮我照顾我韦大哥。” 丁羽立刻答应道:“好!即便先天武者亲至,我也会护着韦大侠!” 石武扔出一块中品玉石给丁羽道:“放身上带着。” 丁羽知道这就是他活下去的机会,他赶忙接过中品灵石,对石武恭敬行礼。 石武来到韦一刀身前,对其道:“韦大哥,小武此行会把镇国公所有势力拔除,再警告晋国皇室若再有对你们发出威胁之人,我灭他皇室全族!” 韦一刀看着杀气满溢的石武,本想劝阻,但最终还是点头道:“去吧!韦大哥在这等你!”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血染都城 暴怒飞起的石武直接御空出现在太平镇上方,那些镇上的百姓都像是见了神明一般跪地叩拜。 原本以为石武是因害怕而吓走的年长车夫也跪在地上道:“他是仙人!” 石武落至行旅门门前,进去后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笑面佛道:“我要去晋国都城的地图。” 笑面佛手中依旧盘着那串佛珠,他见石武样貌熟悉,笑脸相迎道:“这位公子可是有来过?我们行旅门的地图不二价,若是有人私自仿制倒卖,后果自行承担。” 石武看着笑面佛道:“我是来抢的。” 笑面佛一听提起袖子道:“好小子!连价钱都不问就直接说要抢行旅门的地图,你真是……” 石武右手五指一开,笑面佛手中的佛珠顿时四散飞出。 在笑面佛惊诧于石武竟然先动手之时,他又看到那一颗颗飞散于半空的佛珠已经完好地放于柜台之上。笑面佛当即就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老者,被称为阿大的老者。 笑面佛已经猜到眼前的年轻人是谁了:“石武?” “是。”石武承认道。 笑面佛对那些见到这里发生动静而冲进来的健硕汉子道:“都下去,然后帮我去拿一张到晋国都城的地图。” 那些汉子不明白笑面佛为何不让他们动手制住这年轻人,可笑面佛是这里的管事,他们只能听从吩咐地去后面库房拿地图了。 笑面佛趁着地图还没拿过来,问石武道:“见过我师兄了?” 石武回道:“见过了。” “那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笑面佛从手下手中接过那张地图。 石武看着那张地图道:“晋国不会再有镇国公了。” 笑面佛的脸上现出惊色,他知道石武要干什么,他缓缓将手中地图递过去道:“你知道我行旅门的金面人前辈与晋国皇室的关系。他手上有联通天上仙人之物,你还是要去?” “去!”说完,石武便拿起地图走出了行旅门的大门。 笑面佛看着离开的石武,感慨地笑了笑道:“师兄,你能遇到他们爷孙俩真是你人生一大幸事啊。” 再次飞起的石武看到地图上标注在北方两千里外的晋国都城,他想了想后从纳海囊中取出那把宗门第一所奖励的金丹期后期飞剑。右手灵力注入之后,石武脑海中现出这把法剑的诸多信息。此剑名为赤魂剑,乃是金丹后期的火系法器,有特殊技能赤焰斩,可以在修士灵气注入后形成一道长达十丈的火焰长剑,以气驭剑可在大范围内杀敌也可以出其不意地在十丈之内取强敌性命。 石武将赤魂剑放至身前,双脚踏上之后灵气注入,一道赤色长虹全力飞向晋国都城。 时值晌午,艳阳高照,晋国都城之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在这寸土寸金的晋国都城里,有一家七年前开到现在的叫望泊馆的茶水铺子。这里面除了卖茶水点心外,这家铺子的金老板还会时不时地跟客人讲一些发生在望泊沙漠的奇闻异事。那些个中老年茶客最喜欢听的莫过于那段老剑侠勇斗沙漠巨蝎的故事了。他们在金老板生动地讲述中,不自觉地将自己带入成了那老剑侠,挥动着手中宝剑剑气纵横,护着那小侠士与那只巨蝎相斗相争。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人觉得这金老板就是编的,根本没有那老剑侠和小侠士,更没有那什么巨蝎,纯粹是金老板想出来揽生意的故事。直至有一天那王府里的看护郭正来到茶馆,闲聊时便讲起了自己当年护送玉瑾公主去秦国参加盛德帝五十大寿,在望泊沙漠中确实经历了那一段。只是他说的比起金老板说的还要玄乎,他说那小侠士为了救危难之际的老剑侠,竟在巨蝎体内一口将那些蝎子的王给吞了。最后那小侠士全身像烧起来不说,用清水浇在心口那就是直接冒水汽的。那些客人便问那小侠士后来怎么样了,郭正神秘兮兮地说那小侠士断气之后又起死回生了。那些客人直呼上当,还说这样子那小侠士岂不是仙人了。郭正那时候哈哈笑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望泊馆的生意一直不错,除了将老金一家拉过来开店的郭正会经常光顾外,就连玉瑾都会偶尔带着霁婆婆过来喝喝茶吃吃点心。一来二去之下,老金这茶馆背后的主人是玉瑾公主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有心人问起时,玉瑾也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也就让那些达官贵人时不时会来老金这店里喝茶联络感情。 今日的望泊馆内又聚了几个衣着富贵的中年人,他们喝着茶聊了一会儿后就觉得不过瘾,唤来老金让他再讲一遍那老剑侠带着小侠士勇斗沙漠巨蝎的故事。 老金跟他们也是很熟了,他笑着道:“你们几个每次来都要听,听了么又不信。” 一个大腹便便的蓝衣汉子道:“金老板啊,你讲的这个我们还是信的,但郭老弟那个就太玄乎了,哪有人全身烫成那样还能活过来的?你老实说,那少年是不是仙人?” 老金回想起石武的样子,回道:“当初那少年虽不是仙人,但他的勇气就是比之仙人都不逞多让的。他和那老剑侠一样,会为了在乎的人豁出一切。” 那蓝衣汉子哈哈笑道:“凡事都有个度的,他们在沙漠里斗斗巨蝎就算了。像是现在秦晋两国准备共同派兵征战北魏,那老剑侠和那小侠士碰到万千军马还敢豁出一切么?” 那蓝衣汉子一说完,周围的相熟之人就帮腔应和,觉得哪有人可以与军队铁骑相抗衡。 老金刚想反驳就听到外面有人满街在喊:“有仙人来了!有仙人来了!” 街上顿时沸腾了起来,老金这里的茶客纷纷扔下茶钱跑出去看仙人了。 老金媳妇走过来收下茶钱道:“去吧,店我看着呢。” 老金一听就笑着亲了自己老伴一口,后脚跟着那些个茶客一起出去了。 晋国都城南门口,以赤魂剑飞过来的石武悬空而立,他看着那些守门将士道:“镇国公府在哪?” 石武不容任何人拒绝的语气让那些受惯了训练的将士都想丢下手中长枪俯首叩拜。好在此时的守门将领来到城墙之上,他对石武抱拳道:“在下乃是晋国南门将军石泉,不知上仙找镇国公何事?” “来杀他。”石武回了这三个字后就一把将石泉拎起,边飞边说道,“带路,否则格杀勿论!” 那石泉一听对方是来杀镇国公的便已头大如斗,现在又见对方让自己带路,那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会死的很惨。 石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今日镇国公必死,晋国皇室保不住他!你好好带路,顺带告知我晋国皇族祖庙的方向,我不会为难你。” 石泉听到石武的保证,心中做定之后先将皇族祖庙的大体方位告知了石武,然后专心在旁边指路。 晋国都城内的人都听闻有仙人到访,等他们看到脚踏飞剑拎着石泉从空中飞过的石武后,皆大喊道:“真是仙人!” 人群中的老金看到石武面容,喃喃自语:“这仙人怎么这么像是那小侠士石武啊?” 一旁大腹便便的蓝衣汉子听了,嘲笑他道:“金老板你可真会现学现用,这小侠士还真成仙人了?” 就在那些人随着石武飞剑飞过的路径竞相追过去时,石武已经带着石泉来到了镇国公府宅门口。他将石泉放了道:“去通知你们的皇帝,说有人要杀镇国公,让他要么坐在皇宫内不要出来,要么就派你们晋国最厉害的人过来迎敌。” 石泉知道石武肯定是说真的,连身上盔甲都没整理就飞奔过去晋国皇宫。 石武看着镇国公门口那巨大的金字匾额,一甩手就将其轰成碎片。门口那些还要上前询问的守卫见状吓得四散奔逃,只有一个胆子大的跑进府里去通禀了。 石武大步走进镇国公府,里面虽围满了人,但知道石武是飞过来的仙人后无一敢上前阻拦。 石武沿着镇国公府的主路向前走,那些人就拼命地向后退,直到即将靠近主殿之时,一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若主心骨般稳住了众人,他走出道:“镇国公正在清修,任何人不得打扰!” 石武看着那锦衣男子道:“我听过你的声音!在漕帮的大渡船上。” 那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当年负责爆炸后将大渡船上活口赶尽杀绝的陆离,他一听漕帮大渡船这几个字,立刻就想道:“你是石武!” 随后陆离就对场上国公府护卫道:“拦住他!” 可还没等陆离进去通知镇国公,石武双掌一合一开,如分浪一般将那些围过来的人拍倒在地。 陆离见状大吼道:“强弩手!” 大殿四周的墙上突然出现一排排手持弓弩的黑衣护卫,数百只迅疾羽箭直射石武。 这一气呵成的手段让石武对于镇国公府的防卫也有了个底,不过这些都拦不住石武。石武隔空将大殿门口的陆离擒入手中,以灵气强行灌注陆离体内让他身体膨胀若圆球一般。而后石武单臂一震,将陆离横甩至空中。数百只利箭也在石武手臂的搅动下齐齐向半空中的陆离射去。 砰的一声,陆离的身子在利箭射入后突然爆炸开来,激起的强烈气浪将四周的弓弩手和地上的护卫全都震得吐血昏死。 而彼时的石武已经进入了镇国公的主殿。 虽是正午,但镇国公的主殿内却燃着许多烛光。特别是正当中的牌位四周,被烛光与鲜花一起簇拥着,其上写着爱子威远侯方齐之灵位。 正在主殿内静心打坐的镇国公被外面的那一声爆炸惊醒,可他第一时间看的是正当中的那块牌位,见牌位无恙之后,他才看向了身后,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大殿之内。他脸上由不解到威严的转变只用了一息,他呵斥道:“哪里来的杂种!这里也是你配进的!” 石武无声之下隔空将齐方城主那块牌位抓在手中,镇国公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就在镇国公还要说话之时,石武一把将齐方城主的牌位捏碎,扔在了地上。 镇国公的眼中由愤怒变成了极度的疯狂,他指着石武道:“不管你是谁!你九族之内!不!只要是跟你有关之人,甚至只是跟你说过一句话的,我都要他们死!” 石武看着地上的牌位碎片道:“我动了齐方城主的牌位就要被灭九族。那我大壮哥被你掘了七年的坟,是不是我要把你晋国皇族全灭了才能抵消!” 镇国公眯着眼睛道:“你是石武!” 石武道:“是!” “陆离!陆离你死到哪里去了,可以收网了!都杀了,全都杀了!”镇国公癫狂地笑着,仿佛多年的心愿终于在今日要达成了。 石武没有再跟镇国公废话,他的身子在镇国公眨眼之间就出现在其身前,折断他双手双脚后石武就将他提了出去。 剧烈的疼痛和大殿之外满地的尸体让镇国公知道陆离和那三百多个护卫到底去哪了。但他仍是咒骂道:“你等着!你那好兄弟很快就要死了!还有那什么韦一刀,还有漕帮,这些与你有关或者办事不利的,都该死!要不是晋帝没有胆量,不敢对秦国开战,我肯定要杀到你们石家,灭你全族!” 石武没有回镇国公一句,而是像拎狗一样拎着他出了国公府。 在听到府内的爆炸声后,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瞬间空出了大半。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在看到御林军来了后还在最外围张望着。 石武看着外面那些御林军,自语道:“看样子皇室是要保他了,就是不知那金面人在何处,能叫来的又会是什么境界的修士。” 御林军头领举剑对石武道:“大胆贼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加害镇国公!” 石武体内灵气气旋暴起,左手赤魂剑出鞘,现出其内炙热剑刃道:“阻我者死!” 那御林军头领知道石武是仙人,但君命难违,他抓紧手中长剑道:“众将士听令,擒杀此人相救镇国公!” 那近三千人的皇家御林军手持长枪,在头领的一声令下,悍不畏死地冲向了石武。 石武以灵气注入赤魂剑,那赤色剑身瞬间拉长了十丈,剑身之上若火焰流窜。石武已经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那么接下来便是他们选择的结果。石武灵气操控下的赤焰斩如割草断枝一般在那群冲过来的御林军中挥过,那些还想在最外面看热闹的民众看到那些残肢断骸,无不吓疯了一般狂奔逃窜。 远处晋国宫殿之上,一名手持龟纹断的老者和一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正观看着主道上的杀戮。 那老者对那金面人道:“此子心性狠绝,对那些军士竟没有一丝留手!” 那金面人看着长街上的御林军被那赤焰斩砍过,若一朵朵血色鲜花般绽开又急速枯萎下去。 金面人道:“这些棋子阻不了他。我们还要保方擎么?” 那老者皱眉道:“不好办呐。方擎虽然被削去了大半兵权,但与秦国一起出兵北魏就势必要用到方擎的那些旧部。若现在不保方擎,那么北魏之战必定事倍功半。” 金面人愤怒道:“方擎到底怎么惹到这修士了!这修士竟然光明正大地来我晋国都城杀人!要不要我捏碎行旅门传令玉佩,让上界仙人下来!” 那老者说道:“这毕竟不是行旅门的事情,就算你捏碎传令玉佩,上面的仙人知道后也不一定会出手的。算了,再这么闹下去没法收场了,由我出面吧。” “老祖,那人修为未知,您不可轻举妄动啊。”从金面人的话语间可以听出,这老者竟是晋国的开国皇帝方焦,而他手中的,正是当年司马如邕所制的首把绮尾。 方焦说道:“我这筑基后期的修为不就是为了护着你们嘛。而且我晋国气运正盛,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那老者便飞去了主街之上。 国公府外的长街上已经血流成河,后面那些士兵都吓得弃枪而逃。对于那些没有拦路的,石武并没有追杀,可他看到那本该在最前面的御林军头领竟然躲到了最后面。 在那御林军头领看到石武向着自己过来时,他双腿还未跪下就被石武的赤魂剑斩下了头颅,沾染在赤魂剑上的鲜血于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腥味。 此时的街道上除了死尸之外再无旁人,方焦持琴自空中来到石武面前:“小友,你杀了这么多人,灭了方擎的威风就行了。再往前就是晋国皇室的脸面了。” 石武看着那把龟纹断道:“绮尾?” 方焦见石武认识此琴,便顺着他的话道:“小友既识得司马如邕所制绮尾,那便是有缘之人。何不坐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石武将镇国公扔给方焦道:“你问他可以化得了么?” 方焦没料到石武会这么轻易就放开人质,他接过手脚皆断的方擎,对其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可不可以好好跟这位小友谈!” “太……太祖皇上!”镇国公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晋国开国皇帝。 方焦见镇国公认出了自己,认为这件事等于是解决了。 在方焦似命令一般的目光中,镇国公神色挣扎,像是做了很大地退步一样。他对方焦道:“既然是太祖皇上的命令,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此子必须把点杀剑阿大所葬之处告诉我!我要去拜会拜会!” 方焦见镇国公态度平和,还说要去拜会什么点杀剑阿大所葬之处,于是就看向了石武,期待石武能答应下来。 “哈哈哈……”可石武听完之后就大笑了起来,就连那手中握着的赤魂剑都插在了地上。 不明就里的方焦疑惑地看着石武,觉得这年轻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过他认为既然石武是在笑,那就是可以谈了。 而此刻,镇国公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方焦只好故作轻松地跟着笑道:“笑就是有的谈了,所以我说大家可以和和气气地嘛。” “我谈你祖宗!”石武怒目圆睁,像是要吃人一般! 方焦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石武暴怒的同时手中赤焰斩已经挥出。 方焦见之只得扔下镇国公,以全身灵气催动手中绮尾。 琴音入耳回荡,石武看到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那老者竟然变成了阿大的模样,而原本的街道也变成了轩家村的主路。 就在石武身中绮尾幻音之时,那赤焰斩亦飞至方焦身前。方焦双手琴音不断,一道音符屏障随之而起,与赤焰斩一触之后,方焦神色一变间豁出全力让那赤焰斩错身而过。但那擦身的热浪还是让方焦左边面庞灼烧生疼,手中绮尾也连断二弦。 方焦震惊之余对远处金面人道:“胥儿,速速以我法器将此子四肢固定封印!” 金面人闻声迅速从一座座屋檐上飞掠而过,到达街上时手中拿着四根黑色铁棒。 镇国公见方胥出现,面上阴冷之色一闪而过,这几年晋帝对他的兵权削减肯定有这先帝方胥的授意。但现在大敌当前,他只想杀了石武,他大喊道:“太祖皇帝!胥大哥!此子心性狠毒,杀我儿方齐,又屠戮我晋国御林军!万万留不得啊!” 方焦原本见石武此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对石武身后的势力极为忌惮。但现在听镇国公之言,他思考之下边以幻音困住石武边说道:“胥儿,封他心脏旁边的灵脉!” 方胥一听就知道方焦不准备留活口了。 方胥走到石武身前,金色的先天气劲自他身上轰然升起。他双手抓紧那四根黑色铁棒,对准石武左心房后,那附着金色先天气劲的黑色铁棒直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全身白色气劲环绕,貌若谪仙人般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场中,他以双手接住两根黑色铁棒,又以胸口接下剩下两根后,手中白色气劲如猛虎出山般一击打退方胥。他随后将身上铁棒拔出,连同手中两根一起扔在地上。他看着惊疑的方胥方焦还有那震怒的镇国公,他挡在石武身前道:“你们不能杀他!” 第三百七十六章 情断无怨 血色长街的尽头,霁婆婆正陪在玉瑾身边,残忍的画面和那些流淌过来的鲜血让霁婆婆俯下身子捂嘴忍吐。她不敢相信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会是八年前的那个少年。 霁婆婆对玉瑾道:“公主,我们快劝驸马走吧。那孩子造了这么多杀孽,即便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玉瑾看着挡在石武身前的男子:“我不是没有劝过,但他当年为了我没有去救阿大,所以心中一直对他们有愧。若今日石武没事,那他可以当做没看到,可现在石武有难,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霁婆婆叹道:“驸马爷太过重情了,他明明可以是最绝情的那个。” 玉瑾眼中皆是那男子道:“可这就是阿四啊。” 原来场中突然出现的竟是前无幽谷血榜第四人移骨换形阿四! 玉瑾的身子其实也在抖,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她想陪着阿四,不管结果如何,作为阿四的妻子皇室的成员,她必须留在这里。玉瑾对霁婆婆道:“霁婆婆,麻烦你先回去照顾小星回,我怕她一个贪玩就溜出来了。我不想让她看到这些。” 霁婆婆看着玉瑾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后就回去了离得不远的王府。 血色长街之上,犹在江湖中的金面人一眼就认出了阿四的先天气劲:“白虎气劲!你是无幽谷血榜第四人移骨换形阿四!” 阿四承认道:“是。” 镇国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五年前迷得玉瑾公主非他不嫁的驸马,竟然会是自己请去杀阿大和石武的移骨换形阿四。更让他气愤的是,他们还在朝堂上见过数次,对方虽生得一副俊容面貌,但见到他总是唯唯诺诺,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他好几次都笑话玉瑾的父王,说他招了个什么软蛋驸马。可现在看来,他镇国公不知道被阿四或者说玉瑾夫妇笑话了多少回。他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无幽谷的狗贼!” 阿四胸口的鲜血渐渐止住了,他看着镇国公道:“比起国公爷当年的手笔,我可担不起狗贼二字。” 这里的人都知道镇国公当年买通漕帮,炸毁大渡船后还赶尽杀绝的事情。现在被阿四提起,晋国皇室一方都沉下了脸。 金面人方胥不明白道:“阿四!我们根本没查出你的底细,你也一直跟玉瑾相亲相爱。做一个一生无忧的驸马爷不好么?你为何要出来!” 阿四看了一眼已经长大的石武,感慨道:“没办法,他叫我一声四叔。当年我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去营救阿大,我不能让石武在我眼前被你们所杀!” 方胥杀人诛心道:“所以他们比玉瑾重要?比你们的女儿星回重要?” 阿四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挣扎,就在他犹豫之际,金色先天气劲着身的方胥已经突施暗手。方胥伸出的双爪将阿四带离石武身旁的同时,金色气劲若泰山压顶般将阿四的白虎气劲下压至街道砖石之下。 一旁知道阿四不是石武同门的方焦再无顾虑,手中琴音奏向前方道:“区区先天武者也敢来此搅局!找死!” 方焦对方胥使了个眼色后手中指法再变,那由灵气催动飘荡过来的琴音在方胥迅速撤离后就若排山倒海般来到阿四面前。阿四身上白虎气劲被瞬间冲散,他刚想奋起反击,可他的身子没入琴音之后便直直定在了原地,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空洞。 此刻在阿四眼中,他只看到玉瑾正带着他们女儿星回来到他的面前。 方焦呸了一声道:“等等再收拾你!” 说罢,方焦就对方胥道:“胥儿,快动手!先杀了那小贼。” 方胥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地上四根黑色铁棒,他来到石武面前道:“这次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在方焦的注视和镇国公满脸期待之下,那四根黑色铁棒向着石武的心房插了过去。 可原本应该失神的石武突然间双目清明地与方胥四目相对,方胥暗道糟糕之时手中的四根黑色铁棒已经被石武所夺。 石武一掌将方胥头颅按入地面,手中四根黑色铁棒分别插在方胥双臂手肘与双腿关节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整条血色长街。 “你!”方焦双手琴音再次加速,却完全阻不了向他走来的石武。 石武毫无阻碍地来到方焦面前,石武右手虚空一握,入地的赤魂剑自行飞回他手中。石武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招,我只是想验证一些事情罢了。你之琴音比起阿绫太过不如,我之心音在很早以前就与她的琴音共鸣,已经不会受你这拙劣幻音侵染了。” 石武看着那把只剩五弦的绮尾,摇头道:“千金难买龟纹断,可惜了。” 说完,石武赤魂剑一刺一转,那把绮尾上的所有琴弦齐齐崩断,琴身亦在赤魂剑的炙热剑刃下焦黑成灰。 方焦如受重创般吐血后退,而阿四也在这一刻摆脱了幻音的控制。 阿四看到玉瑾和女儿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还在不解时又看到场中的石武正拿剑抵着方焦,他不敢相信道:“小武,你……” 石武没去管在地上对自己磕头求饶的方焦,收起赤魂剑后走到阿四面前道:“四叔。” 阿四不是蠢笨之人,他看到场中反转,就知道石武留了后手。他有些生气道:“你在试我?” 石武点头道:“你不该来的。” 阿四盯着石武道:“我好像真的不该来。” 石武抱歉道:“对不起。” “我与你之间,清了。”阿四失望道。 石武站了一会儿,道了一句:“好。” 石武没有再说什么地提起镇国公,于路上拖行着往晋国皇族祖庙的方向走去。 在阿四被幻音所困之时,玉瑾便走入了这条满是鲜血和尸体的长街。她来到阿四身旁牵起阿四的手,又看到在石武手中手脚皆废凄惨无比的镇国公,她叫住他道:“石武!” 石武知道来人是玉瑾。先前御剑飞行途经王府时他就感知到了阿四和玉瑾的气息,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装作被方焦琴音所控的原因。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道:“恭喜你和四叔喜结连理。” 玉瑾显然没有明白石武的意思,她依旧恳求道:“石武,我知道你跟镇国公之间有很大的仇怨。但我方齐哥哥也是死在你阿大爷爷手中,今日你又杀了这么多晋国将士,总该抵消了吧。你可否放了镇国公?” 镇国公没想到最后帮他说话的会是玉瑾公主,他想起玉瑾是和方齐一起长大的,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而另一边的方焦和方胥吓得差点魂都飞了,他们不知道玉瑾这丫头何以敢这么跟这年轻人说话。 石武站在原地,抓着镇国公的那只手不断握紧。 玉瑾追问道:“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镇国公?他只是个失去儿子的老人。” “放过镇国公?失去儿子的老人?”石武的语气有些冷了。 玉瑾道:“嗯!只要你不杀他,晋国永远都欢迎你。” 石武侧过脸问道:“永远欢迎我?那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干嘛么?” 玉瑾问道:“你要去干嘛?” 石武转头看着玉瑾道:“我要去掘你们晋国皇族的祖庙!” 方焦一听,气息一窒地大口呕血。而地上的金面人方胥更是气得直接昏死过去。 玉瑾站立不稳地退了两步,好在阿四扶住了她。她像是从来没认识过石武一样,语气冰冷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绝性了?” 石武哈哈哈地笑起来,他对阿四道:“四叔,这也是你想说的么?” 阿四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过往与阿大和石武的种种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玉瑾对阿四道:“你看到了。我说过的,你抛开一切去帮他,可他不一定是以前那个石武了。若是那阿大在这里,你岂不是更为难?他们这种随意滥杀之人……” 石武听玉瑾诋毁阿大,体内赤焰气旋喷涌而出,那可怕的灵气威压直接将晋国都城上空破开了一道赤色裂缝。 阿四感觉到了石武身上的汹涌杀气,不顾一切地护在了玉瑾身前。 “玉瑾!你说我可以,但不要说我阿大爷爷!在你眼里,我们这种人比不上你们皇亲国戚,你说的方齐哥哥是被我阿大爷爷所杀,但我阿大爷爷为何杀他!还不是因为他要引我阿大爷爷去攻打雷行山,他安排人当街杀了一个心地善良只想早些攒够银子娶心爱姑娘回家的好人!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大壮哥在那条街上被拖了一地的血,抓着我阿大爷爷的手死不瞑目的样子。也忘不了被他们抓去雷行山上的阿花姐在看到大壮哥的尸体后,殉情当场的画面。这个金面人曾问过我阿大爷爷,为了一个小小的车夫得罪镇国公值得么?我阿大爷爷当场就用齐方城主的命回了他。或许在你们这些皇族眼里,他们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可在我眼里,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他们只想活,只想靠自己好好地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如果你要说是他们倒霉遇到了我和阿大爷爷!那我就告诉你,你们会更倒霉,因为你们惹到了我和阿大爷爷!”石武双目通红地将镇国公提起道,“这笔账本来在齐方城主死后便可以消了,可这人不愿意!他一路派人追杀我们。天煞十三星、漕帮、炸药,甚至是四叔!你怎么不问他当初为什么不放过我们,还要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在东江之上!后面我阿大爷爷死了,他还安插人在轩家村,在我最好的朋友身边,为的就是等我出现后再当着我的面杀了他。在你看来,我是狠毒绝性之人,我连你们晋国祖庙都不放过!可你知道我韦大哥为了保住大壮哥和阿花姐那小小的坟墓,被他砍了拿刀的右臂废了全身武功。还派了两个人每天掘它们的坟,羞辱我韦大哥!七年!整整七年啊!” 石武说话间直接扯下镇国公的一条右臂,鲜血喷洒的同时石武手中引火术起,瞬间就将那条手臂焚烧成灰。 玉瑾听着石武歇斯底里的话,又见镇国公没有否认,羞愧地低下了头。 方焦听后则是恨不得撕了那镇国公,原来先前什么要去拜会拜会阿大所葬之处,根本就是镇国公给他下的套。他心里骂道:“这狗日的方擎连我都骗!该死!” 石武仰头看天,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这里他可以谁都不顾,唯独不能不顾出来救他的阿四。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四叔,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些人我可以不杀。” 石武这句话刚让玉瑾放下心来,可后面一句却让她始料未及。 只听石武道:“但今日之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阿四知道石武的意思,石武因为他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但也仅此一次。 “有酒吗?”阿四问道。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那半坛桑落酒,喝了一口后以灵气御物递给了阿四。 阿四举起酒坛咕噜咕噜地将剩下半坛一饮而尽,他说道:“当年阿大叔对我有再造之恩,可金为拿玉瑾的命做威胁,不让我去营救他。我心中一直有愧!今日见你深陷重围……算了,不说这些了,不管如何我们之间的确清了。或许从我当这驸马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你四叔了。” 风渡口住家船上相遇,大渡船上相杀,秦国旅途相知,再到望泊沙漠里的生死与共,无幽谷的依依惜别……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云烟。 石武淡然道:“嗯,都忘了吧。” 说完,石武便提着镇国公飞去了晋国皇族的祖庙。 方焦见石武走后才松了一口气,尽管他身受重伤,但好歹是活了下来。他内心暗道:“这叫石武的小子刚刚虽说与这阿四恩断义绝,但谁都看得出来,以这小子的心性,若阿四或者阿四的女儿真正遇到事情,绝不会袖手旁观。这玉瑾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就不指望了,看来以后需要将重心放在他们的女儿身上了。” 晋国皇族的祖庙位于都城的西北位置,埋葬的皆是晋国历代皇帝妃子和有功之臣。作为晋帝安抚镇国公的手段,齐方城主死后被追封为威远侯,得享安葬祖庙之恩赐。 祖庙周围有一队队兵士巡逻看守,比起那些守护都城的,这里的兵士最为清闲,因为从未有人敢来祖庙闹事。 巡逻至祖庙门口的两队兵士看到空中远远有人飞来,还在吃惊时,他们就看到那飞来之人手上还提着一个缺了一臂的血人。 那些兵士定睛一看,正是当朝镇国公方擎,这可着实让他们吓得不轻。 石武带着面色煞白的镇国公落下后,那两队兵士的兵士长恭敬问道:“上仙您这是?” “齐方城主的墓在哪?”石武语气冷得像是可以结冰一样。 那兵士长一听,顿时知道此人肯定与镇国公和齐方城主有仇,可还没等他指挥兵士擒下石武,一道声音就出现在他耳边。他听到那声音后如若见到神明般看着石武,他再也不顾镇国公的怒视,对石武道:“小的这就带你去。” 那两队兵士虽然不知道他们兵士长为何这般态度,但既然是他带头,他们也就纷纷跟在后面过去了。 这一路不算长,那兵士长带着石武走过晋国皇族一个个墓碑后,于一块一丈高的汉白玉墓碑前停了下来。 不用那兵士长说,石武已经看到了那墓碑上写着晋忠烈威远侯方齐之墓。 石武将将奄奄一息的镇国公扔在地上,自己上前一掌拍碎了齐方城主的墓碑。 看到石武行为的镇国公双目暴起,像是要吃人一般。 那些兵士见了也不知该战该逃,在那兵士长示意之后,他们都准备弃枪而逃。 可石武却叫住了他们:“都留下!” 那些兵士闻言再不敢挪动半步。 只见石武双手结印,口中念诀道:“万木困囚!” 石武手中灵气注入地面,地里的植物受灵气滋养疯狂生长,可它们又被石武操控着全部从齐方城主的墓中钻出。 一具完整的尸骸若囚犯般被那些钻出的巨大植物高举在半空中。 镇国公气得口吐鲜血道:“石武!你不得……” 石武一道灵气挥过,打碎了镇国公的下巴,让他只能在那口齿不清地愤怒嚎叫。 石武看着那具骸骨,对那兵士长道:“跟你们皇帝说一声,十日之内清除镇国公所有势力。这具骸骨在此受风吹雨打十四年,若少一天,就让晋帝在上面替它吧。十四年后,我与你们晋国再无仇怨。” 说罢,石武取出赤魂剑,飞空之后心神俱疲地看了一眼那一条醒目的血色长街。诚如阿四所想,石武今日为他舍弃了原有的坚持,不然金面人方胥、晋国开国皇帝方焦、镇国公方擎都会死在当场。但同样的,石武知道阿四还是那个阿四,但立场不同的二人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啊——”赤魂剑上的石武在飞往太平镇的空中一声怒吼,宣泄出的情绪破开云雾,让四周飞鸟都吓得只能远离。 晋国都城之内,方焦已经调息完毕,这次本命法琴的破碎让他又苍老了几分。但对于他来说,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他站起身语气平和道:“我该叫你驸马还是阿四?” 阿四看着方焦,他从石武口中得知这是晋国开国皇帝,辈分比起自己高出太多。他回道:“您叫我阿四就行了。” 方焦自怀里拿出一个玉瓶道:“我要先回皇宫一趟。你以先天气劲帮胥儿拔出铁棒,然后再让他服下这颗丹药。我想你那朋友一定已经做了他想做之事,至于后面就是我们晋国皇族要做的事了。” 阿四接过道:“好。” 方焦飞起之后来到晋帝寝宫,周围想要上来询问来者是谁的太监宫女都被他以灵气震飞出去。窝了一肚子火的他没工夫跟这些下人废话。 方焦一进寝宫便看到晋帝方昰正来回踱步。 见是方焦来了,方昰立刻跪下道:“老祖宗!” 方焦道:“我已经以你的命令传音于那些守护兵士,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没有激怒他吧。” 方昰道:“没有。不过那人施了仙法将方齐尸骸曝尸于仙藤之上,说要让它日晒雨淋十四年,少一天都不行。还说如果少了一天,就要朕替上去。” 方昰虽然震怒,但在方焦面前仍是不敢表现出来。 “方擎死了吗?”方焦问道。 方昰道:“没有,那人废了方擎又扯了他一条胳膊,打碎了他下巴后就留他在方齐的墓前闹着。对了,那人让我们十日之内清除方擎在晋国的所有势力。” 已经有些了解石武行事风格的方焦说道:“他是在让我们做选择!” “老祖宗,那怎么办?清除镇国公的势力倒还是其次,若是任由威远侯曝尸在祖庙之内,传了出去,我们晋国皇族会被秦国和魏国耻笑的。”方昰焦急道。 方焦拍着方昰的肩膀道:“孩子,人最重要的是会变通!变通之后这些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方昰思索之后目中现出狠意道:“那就给方擎安个叛国之罪,这样不仅一切都顺理成章,还可以让别国看出我们晋国皇族对叛徒的决绝!” 方焦终于笑了起来道:“好孩子,不错!一个镇国公根本不算什么,一时的得失也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我们晋国皇族能稳固发展,再从中获取机缘,最后一统这片大陆才是万世之功。” 方昰担忧道:“可那魔头修士怎么办?” “魔头修士?根本不存在什么魔头修士。祸兮福所倚,他说不定就是我们晋国最大的机缘呢。”方焦问道,“玉瑾公主和驸马的女儿好像还没册封吧。” 方昰还不知道长街上发生的事情,他回道:“玉瑾不过是个亲王的女儿,被册封也只是因为我母后喜欢她而已。她的女儿没有资格……” 方焦打断他道:“快去安排册封的事情吧,你那些儿子中挑一个以后有资质做皇帝的,时机成熟之后就立玉瑾的女儿为皇后。” 方昰闻言十分诧异,但方焦身为晋国开国皇帝,还是修为高深的仙人,在方昰心中举足轻重。他恭敬作揖道:“昰儿这就去办!” 方焦看向远方道:“石武啊石武,但愿晋国还来得及跟你成为朋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最是情字磨人 血色长街之上,阿四以自身先天气劲注入金面人体内。那金面人醒来看到是阿四,而方焦已经不知所踪。他心中发慌道:“老祖宗呢?” 阿四回道:“他说他有要事先过去皇宫了。” “那石小……那石修士呢?”金面人知道阿四跟石武的交情,是故将本要说出口的石小贼改成了石修士。 阿四道:“小武带着镇国公去了皇族祖庙。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已经答应放过你们。” 金面人无法想象阿四是以何种条件劝动石武不下杀手,但这结果肯定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由衷地对阿四道:“多谢!” 阿四对这金面人的身份也是有所耳闻,他知道对方是皇族的守护者,还是晋国行旅门的负责人。现在听到这金面人喊晋国开国皇帝老祖宗,阿四猜测他肯定也是晋国皇族的一员。阿四说道:“不必谢了。那前辈让我以先天气劲将你身上铁棒拔出,然后再服下这一枚丹药。” 方胥见是方焦指示阿四这么做的,没有任何怀疑地对阿四点了点头。 尽管阿四已经一再小心了,但石武这四根黑色铁棒插入的位置实在太过刁钻。他以白虎气劲附着在这些黑色铁棒上,拔出之后都是带肉喷血的。阿四可以听到那金色面具后面咬牙忍耐的声响。 好在有方焦给的那枚丹药止血生肌,不然方胥这一次不但元气大伤,还可能落下残疾。 阿四看到方焦在面具后面闭目又睁开眼时那强烈的恨意,他知道这就是一笔怎么都理不清的账。但他也知道这些人暂时对石武造不成什么威胁。 服下丹药的金面人再次对阿四抱拳谢过后就独自离开了。 阿四看着这条血色长街,他的心累了。 玉瑾走过来想牵起阿四的手,却被阿四将手移开了去。 阿四没有去管玉瑾,径自向着王府的方向走去。玉瑾于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跟在阿四的后面。 王府之内,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可爱女孩正在跟霁婆婆斗智斗勇。还好霁婆婆回来得早,不然这小家伙说不准已经甩开看她的丫鬟,偷偷溜出去了。 只听霁婆婆与那小女孩隔了一张石桌道:“星回,你别闹了,你娘亲让霁婆婆带你去屋里等她回来。” 这小女孩便是阿四和玉瑾的女儿,他们在星回夜时一吻定终身,也就将他们女儿取名为星回。 躲在院落石桌后面的星回道:“我不!爹爹和娘亲都去外面玩了,我也要去外面玩。” 霁婆婆想到那长街上的景象,摇头道:“你听话,你爹娘不是出去玩的,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在霁婆婆与星回追逐之时,阿四已经回到了王府的门口,但他却迟迟没有进去。他觉得这道门就是他与过去的交界,从进入这道门开始,他就不是那个阿四了。他突然觉得好累,他好想回去飞瀑渊,好想去看看那只跟他一起长大的白色老虎。那时候的他虽然身在无幽谷,却是简单纯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玉瑾在阿四站在门口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她语气轻柔道:“一起进去吧,星回在等我们。” 一听到玉瑾说起他们的女儿,阿四的心绪就从飞瀑渊被收了回来。他看着玉瑾,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 玉瑾的脸上挂着泪珠,想是这一路跟来时就已经哭了。 阿四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为何能这么快从无幽谷出来吗?” 玉瑾道:“不是因为你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给足了那些百年药材吗?你说那无幽谷谷主给了你一个新身份,你一拿到就来找我了。” 阿四道:“金为是给了我一个新身份,可他根本没让我去做什么任务。他是在阿大叔死后一年回来的无幽谷。我那时正准备去找他,他却主动找到了我。他说阿大叔的遗愿中有让他做点人事,不要再算计我这一条。我当时以为金为在说谎,可我看到了金为的眼神,那是一种惋惜故友的眼神。随后他便说再也不想看到我,当天就把我赶出了无幽谷。而江湖上也再没有任何关于我的消息了。” 玉瑾羞愧道:“对不起。” 阿四继续道:“我知道你因为齐方城主的事情一直怨着阿大叔,你和齐方城主是一起长大的兄妹,你护着他和镇国公我可以理解。但对于我来说,阿大叔在那条大渡船上便对我有再造之恩,小武也是与我同生共死,他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今天却因为你,我不得不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我虽然嘴上说我和小武他们清了,可真的清了么?” 其实玉瑾在石武说出镇国公和齐方城主所作所为时便心生愧疚了,现在又听到阿大为阿四做的,她只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阿四突然说道:“玉瑾,我想飞瀑渊了,也想那里的大白了。” 玉瑾闻言一惊,她有一种阿四即将离开她的感觉。她哀求道:“阿四,我错了!你可以不理我,但星回怎么办?她还小,你连她都不要了吗?” 玉瑾说话间,星回已经摆脱了霁婆婆的追逐,她开启紧闭的王府大门,对着里面扮着鬼脸道:“抓不到我吧。” 看到气喘吁吁的霁婆婆又要追来,星回赶忙溜出大门,准备好好去外面玩玩。可她刚转身就看到她的爹娘就站在门口,而她娘亲还在那边大哭着。 星回立刻走到玉瑾身边,她关心道:“娘亲,您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着,星回还过去问阿四道:“爹爹,娘亲哭了,您怎么不管啊?” 玉瑾蹲下来抱紧星回道:“星回,让爹爹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聪慧的星回牵起阿四的手道:“爹爹,您在生娘亲的气?” 面对星回的询问,阿四无奈道:“爹爹是在生自己的气。” 星回不解道:“为什么爹爹生自己的气反而是娘亲哭了?” 不过星回也不管了,她来到阿四和玉瑾的中间,左手牵起阿四,右手牵起玉瑾道:“爹爹,小星回想听爹爹给我讲故事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玉瑾的手颤抖地抓紧了星回的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四。 星回那只粉嫩嫩的小手在阿四的手掌中柔软又温热,阿四看到星回期待的眼神,终于软下心来道:“走吧。” “太好了,有故事听咯。”星回天真烂漫地笑着,牵着阿四和玉瑾的手一起进了王府。 傍晚酉时,太平镇大壮的院子里生起了一团篝火,笑面佛和韦一刀正围坐在篝火旁。 笑面佛在石武出了行旅门后才从外面人的惊呼声中知道,石武已经是可以飞空的仙人了。于是他赶忙放下手中事务,连那串佛珠都没有再次串起来就跑去了大壮家。 等笑面佛来到后,站在门口看护的丁羽见是一个陌生人来了,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告知其这里不能进入。 笑面佛看到了院子里的韦一刀,立刻就说自己是他的师弟。 丁羽在韦一刀点头确认之后对笑面佛拱了拱手,示意刚才多有得罪。 笑面佛这才进去了大壮的院子,他看到韦一刀的气色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且外面还有个上品剑客看护,便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韦一刀就将石武来了以后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笑面佛啧啧称奇的同时也知道石武这次晋国都城之行怕是会生成一条血路了。 笑面佛原本想让韦一刀过去他那里休息,但韦一刀想在这里等石武回来。笑面佛想着反正无事,就陪他在这里一起等着,天色暗下来后笑面佛还主动去找了干柴过来生起了篝火。 亥时刚至,深秋的雾气便弥漫在太平镇的大街小巷,大壮的院子内也起了丝丝白雾。 笑面佛再次劝道:“师兄,你大伤初愈,这里寒气太重了。你实在要等还是去丁老弟的马车里等吧。” 站在门口的丁羽一听,回身望向韦一刀,等着他的指示。 韦一刀以左手烘着火,坚持道:“我还是想在这里等着小武兄弟。” 笑面佛面露愧疚道:“师兄,你不会是在怪我吧?” 韦一刀摇头道:“师弟哪里的话。师兄自当年落难到重出江湖,你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甚至还怕我出事帮我在行旅门买了一个职位。你对我仁至义尽,我心中只有感激。前面镇国公一方如此势大,你也是找你们行旅门的负责人保下了我。我如何还会怪你?” 笑面佛这才放下心来道:“有师兄这番话就够了。” 笑面佛见长夜漫漫,也就又问了一些关于石武的事。韦一刀就将他们是如何相遇又是行了一段怎样的旅程告诉了笑面佛。 而在门口站着的丁羽对于过去的石武没有多少印象,反而对韦一刀口中的阿大敬佩起来。 就在韦一刀往篝火堆里添着干柴的时候,天空一道赤色长虹闪过,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相望。 只见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脚踏赤魂剑自空中落下,而他落下之后那把赤色宝剑又突然消失了。 丁羽赶紧拱手道:“上仙好。” 石武看了丁羽一眼,点了点头后就进去了大壮的院子。 韦一刀没想到石武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问道:“小武,事情办完了?” 笑面佛也期待地看着石武,毕竟这件事还有关他们行旅门在晋国的负责人。 石武回道:“韦大哥,对不起!我没有杀镇国公。” 此言一出,韦一刀倒还没什么,笑面佛脱口而出道:“是金面人前辈出手了?” 石武回道:“不是,是遇到了一位故人。” 韦一刀知道石武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也就不再追问道:“算了,你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 笑面佛可惜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师兄,我看你还是带着大壮和阿花的骨灰隐居别处吧。” 石武说道:“那倒不必。我虽然没有杀镇国公,但已经废了他四肢又扯了他一只胳膊,他的势力也会在十日之内被晋国皇族清除。不会再有人打扰这里的大壮哥和阿花姐了。” 韦一刀诧异道:“你这般对镇国公,晋国皇室不但放过了你,还帮你清除镇国公的势力?” 石武道:“是我放过了他们。我因为那位故人而没有杀晋国开国皇帝和那金面人。不过我相信以这二人的心性,镇国公还是会死。而且我已经将齐方城主的墓掘了,又以术法将他的尸骸在晋国皇族的祖庙曝尸十四年。” 韦一刀和笑面佛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石武,他们觉得这是他们此生听到的最为震撼的一件事。 笑面佛试探地问道:“您此行杀了多少人?” 石武道:“加上国公府的护卫和那些御林军,不下三千。” 笑面佛和丁羽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对于石武的忌惮之感越加强烈。 韦一刀却是说道:“能让你暂且饶过镇国公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石武嗯了一声道:“但我也已经与他恩断义绝了。” 韦一刀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往火堆里添着干柴。 石武看着笑面佛道:“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拜祭大壮哥和阿花姐,哪知道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知你现在可否帮我找些香烛纸钱来。” 笑面佛一听有些害怕道:“石武小友,这大半夜店铺都关门了,而且这大晚上的烧纸上香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啊。” 石武没想到这笑面佛看起来心宽体胖,居然这么信鬼神,于是就道:“你只要帮我买来就行,至于我拜祭的时候你可以远离。我身上没有现银,这是一枚灵草壮骨丹,服用之后可以增加你的气力,就当是这么晚还麻烦你的酬劳吧。” 石武说完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盒灵草壮骨丹递给了笑面佛,笑面佛知道石武身上的都是好东西,他也就不客气地接过道:“其实这天也不算晚,我马上就去帮您办。” 收好灵草壮骨丹的笑面佛起身之后一溜烟地往镇上跑。 石武在篝火旁找了块地坐下,他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火堆,突然问道:“韦大哥,我是不是一个狠毒绝性之人?” 韦一刀一听,急地咳嗽了一声才说道:“谁要说你是狠毒绝性之人,那他一定是瞎了狗眼!我韦一刀第一个站出来扇他!” 石武见韦一刀情绪激动,欣慰道:“韦大哥你别动气,你的经脉才刚刚稳固,照理说你现在应该去好好休息的。” 韦一刀问道:“是不是你那故人说你了?” 石武摇头道:“不是。他还是以前那个他,我也还是以前那个我。他可以为了我舍弃身份甚至不顾性命,我也可以为了他放下我的坚持,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 石武说着便将头埋入双臂之内,他不想和阿四最后是这种结局,但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不管石武修为如何,他始终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他也想什么事都不管,他也想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轩家村,可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奢望。 韦一刀隐约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劝石武道:“小武啊,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虽然你们都没有变,但周围的环境和立场将你们固定住,让你们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哎。”石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深深的沉默。 笑面佛拿了那颗灵草壮骨丹后就是身形都轻了许多,大半夜地他也不怕得罪人,镇上纸扎店的大门被他拍得那叫一个响。 那纸扎店的老板都已经睡了,他骂骂咧咧地开了门后看到是行旅门的管事,这才没有继续骂下去。 笑面佛也不管其它,扔了一大锭银子就让他准备最好的香烛纸钱。 那老板自然不会跟银子过不去,见笑面佛出手阔绰,还问他要不要糕点水果什么的。 笑面佛让他只管备着就是,而后他就背着一个大包袱回去了大壮的院子里。 笑面佛将包袱打开道:“石武小友,这是一对长明烛,这是一捆细香和数扎纸钱。至于水果和糕点你们用这盘子放好供着就行。” 见笑面佛连盘子都准备好了,石武道:“多谢了。” 笑面佛道:“您客气了,既然东西都齐全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石武知道笑面佛对鬼神之事十分敬畏,也就没有留他,只是跟他说这十天内最好就待在行旅门里。 笑面佛谢过之后对韦一刀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他始终觉得在子时烧纸点香太容易招阴魂了。 石武看了一眼门口的丁羽道:“你其实也可以走了,那枚中品灵石你留在身上,它可以保你体内那根细针不会穿透你的心脏,还能蕴养你的心神。” 丁羽闻言却没有走,而是回道:“小的再等会儿,说不定上仙还有什么差遣呢。” 石武也就没有管他,而是和韦一刀一起在大壮和阿花的墓碑前摆上了那对长明烛,而后将那些水果和糕点的盘子放好。 石武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引燃之后将那对长明烛点上。石武道:“韦大哥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韦一刀道:“你先来吧。” “好。”石武说着就取了三根细香,在长明烛上点燃之后对着大壮和阿花的墓碑鞠了三躬道,“大壮哥,阿花姐,小武那时还和阿大爷爷约好了,要一起过来看你们。可阿大爷爷因为我先走了,现在我替他一起来拜祭你们。这七年来你们受扰了,不过小武已经将事情都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那些害你们欺辱你们的人也得到了惩治,愿你们可以好生安息。” 说完,石武便将那三炷细香插在了地上,而后便开始帮他们烧着纸钱。 韦一刀随后取过三根细香,点燃后道:“大壮兄弟,阿花妹子!韦大哥没用,让你们受了七年的委屈。但小武兄弟回来了,他已经成了仙人!他帮你们打跑了那些坏人,九泉之下的你们可以安息了!” 说罢,韦一刀对着那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再将三炷细香插在了地上。 石武和韦一刀看着那燃起成灰的纸钱,像是真的可以将这些送到大壮和阿花手中一样。 是夜寅时,石武静静地坐在大壮和阿花的墓碑旁,那对长明烛在渐渐加重的雾气中直直燃烧着。 石武不愿韦一刀在这里陪自己受着寒气,就对他道:“韦大哥,你先去车厢内睡会吧。” 韦一刀道:“小武兄弟,韦大哥知道你心里难受。若是可以说,你就说给韦大哥听吧,说出来会痛快些。” 石武想了想后道:“好。” 于是石武就将雷行山分别之后,他们是如何与阿四相遇,又如何同历生死的事情告诉了韦一刀。 韦一刀感叹道:“没想到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石武道:“原本四叔和玉瑾能在一起是我最想看到的。可今日玉瑾为镇国公求情,不惜诋毁我阿大爷爷,我真的想杀了她!但她是四叔的妻子,是他们孩子的母亲。我和四叔即便再不愿,都只能站在对立面。韦大哥,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石武说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韦一刀也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说道:“小武,听韦大哥一句,若现在解决不了的,那就留给时间吧。” “留给时间?”石武问道。 韦一刀道:“嗯!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石武笑了一声道:“这会不会是在逃避?” 韦一刀不住地咳嗽道:“现在看来是,但以后看起来说不定就不是了。” 石武帮韦一刀拍着背道:“你还是我的韦大哥吗?我怎么觉得你都像是那些个教书先生了。” 韦一刀感慨道:“我当然是你的韦大哥!但这些年来我也明白了很多。人啊,活得久了,遇到的事情多了,就会自然而然明白一些道理的。” 石武道:“可我才十八岁。” 韦一刀道:“所以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等这个答案。” 石武点头道:“好吧。不过韦大哥还是先去车厢内休息吧,外面的雾气太重了,你脸色不太好。” 韦一刀也终于同意道:“那你可得答应我,别去乱想了。”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大壮哥和阿花姐,不乱想。”石武保证道。 韦一刀起身走之前对石武道:“能遇到你和阿大叔,是我和大壮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夜深露重,石武独自坐在大壮和阿花的墓前,他看了一眼那闪动着的白色长明烛,而后闭目打坐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人走情留 翌日清晨,笑面佛哼着小曲手中提着用油纸包好的包子过来了大壮的院子。 石武于打坐中睁开双目,他看着那一对已经燃的只剩最后一小段的长明烛,起身之后对笑面佛道:“不是跟你说了这十日内不要乱走动么。” 笑面佛挠了挠脑袋道:“石武上仙,晋国都城那边就算是飞鸽传书再派人清剿也需要个好几日。而且我又是行旅门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前面几年我每次都只能偷偷摸摸地过来给师兄送吃的,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了,您就让我先送上这一回嘛。” “好吧。”石武见笑面佛满心欢喜的样子,也就点头道。 笑面佛笑呵呵地问石武道:“石武上仙,我师兄呢?” 石武指了指停在外面的马车道:“昨夜夜深雾重,我见韦大哥脸色不太好,就劝他去车上休息了。” 笑面佛知道后就又往外面走去,他不愧是太平镇行旅门的管事,即便知道丁羽只是石武派来给韦一刀做护卫的。但他看到门口的丁羽后还是客气道:“丁老弟,你这是站了一夜啊?快来三个包子顶顶肚子。” 丁羽昨日从轩家村赶来后直至现在都滴米未进,他接过之后感激道:“多谢。” 笑面佛见丁羽吃上了,突然想起还没有问石武要不要吃,他转身问道:“您已经是仙人了,还吃这些吗?” 石武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去喊韦大哥起来吃吧。” “好咧!我师兄也真是的,昨儿个非要等你回来,我劝他去休息也不去,像是见不到你就不甘心一样。”笑面佛笑着走到马车边上,见里面没有动静,拍着车厢道,“师兄,起来了,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见里面没有回应,笑面佛将包子先放在前面车座上,他掀开车帘道:“师兄,吃了包子再睡也成啊。” 笑面佛的手摇着车厢内的韦一刀,可韦一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笑面佛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发现韦一刀全身冰冷毫无血气。 笑面佛大惊道:“师兄!” 石武听到笑面佛的惊呼,身形瞬间来到马车前。他以九转化灵诀感知着马车内的一切,他的心不稳地颤着,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韦一刀的气了。他缓缓伸手放在韦一刀的身上,将灵力注入韦一刀的体内后,他发现那些原本被修复的经脉已经全部萎缩了下去,而韦一刀体内现出的竟是油尽灯枯之象。 石武脑中嗡嗡作响,他问道:“这七年他经历了什么?” 笑面佛懊悔道:“都怪我!师兄当年被砍了右臂废了全身经脉之后,我就应该带他走的。可他说他答应过你和阿大叔,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壮和阿花的坟被那两个家伙日夜骚扰,所以他坚持要留下来帮大壮和阿花修整坟墓。可那两人就是在玩他,不但欺负他只有一只手不能很快地修复墓地,还不允许我插手,说镇国公给行旅门面子留下了我师兄的命,我再出手相帮就连我一起杀了。我听后就怕了,只能每天偷偷过来给他送些吃的。他这七年来不论风霜雨雪都是在大壮的屋檐下过的,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那个被掘的坟一把土一把土地填平。所以他才会那么苍老瘦弱。” 笑面佛说着的时候双手已经啪啪啪地狠狠抽起了自己嘴巴,那一声声响亮的耳光仿佛也抽在了石武脸上。 石武抓着韦一刀的左手道:“我应该想到的,我应该想到的!韦大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就算是上去外隐界,也一定会找到可以医好你的方法!” 石武原本以为只要将韦一刀的经脉再生便可以让韦一刀的身体恢复如初,可这是要在韦一刀的身体还能维持那些再生经脉的情况下。若是七年前的韦一刀,石武这么做完全没错,韦一刀也会很快地好起来。可这七年来,暑气寒气都侵蚀着韦一刀残废的身子,他的身子早就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他怕自己死了,大壮和阿花的坟墓就会被那二人日日挖掘不胜其扰。他完全就是靠着一股想守护大壮和阿花坟墓的信念过来的。在这看不到头的日子里,他幻想着会不会有一个人可以来帮帮他们。他一直在等,他想看看是自己先死还是能等到那个答案。还好上天给了他一个答案,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等来了石武。他觉得心中的念想达成了,他终于可以不负阿大和石武当年的嘱托,他虽没有保护好大壮和阿花的墓,但他没有逃避。在石武帮他治疗的时候,他很想告诉石武不用麻烦了,但他看到石武无比关心自己的样子,他不舍得打扰他。可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即将到达终点,他其实不想石武涉险去帮他们报仇,尽管他相信石武可以做到。石武回来后,韦一刀对于他有没有杀镇国公根本不在意,对于他杀了多少人也不在意。他看出了石武心中难受,所以才会陪着石武聊了那么多。至于他最后那句“能遇到你和阿大叔,是我和大壮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他想让石武知道,他和阿大都是很好的人,他和大壮无怨无悔。 故人已逝,韦一刀的音容笑貌在石武心中一一闪过。他突然明白了韦一刀的用意,他对着韦一刀道:“韦大哥,你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小武不会让你担心的。” 笑面佛想着这七年来韦一刀的辛酸苦楚,忍不住地失声痛哭。 在院子外面的丁羽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包子,来到马车旁静听差遣。 石武从车厢内抱起韦一刀的尸体,他看到韦一刀的脸上挂着笑意,显然走的时候已心无牵挂。 石武对丁羽和笑面佛道:“麻烦你们帮韦大哥去买一副上好的棺木和一座墓碑,我要亲自安葬韦大哥。我等等给你们丹药来当做费用。” 笑面佛听后摇头道:“不!这钱我来出,我要好好送师兄一程。我要把行旅门那些人都拉过来给师兄送行。” 石武斥道:“他们连韦大哥都没见过,何必拉来这边假惺惺地哭!” 笑面佛明白了石武的意思,点头道:“好吧,那我这就去和丁老弟买棺木和墓碑。” “有劳了。”石武对笑面佛和丁羽道。 笑面佛和丁羽走后,石武在大壮和阿花的坟墓旁亲手帮韦一刀挖着坟地,他的手触在阴冷的地里,他的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是修士了,却还是救不了韦一刀。他一下一下地刨开泥土,仿佛是在刨着自己的心,他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安慰石武道:“小武,节哀顺变。” 石武双目垂泪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天劫灵体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帮他完成了心愿,你也看到他是笑着走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油尽灯枯之后救不回来的。” “人终究只是人而已吗?”石武想到了阿大这句话另外的一层含义,他突然问天劫灵体道,“那灵体呢?你们雷族禁地之中可有逆转乾坤的雷法?如果我倒转回昨日来时,带韦大哥去拜月宫找年长老医治或者让年长老下界,那我是不是能救回韦大哥!” 天劫灵体大惊道:“石武!你不要想这些!即便真有这等雷法,那需要承受的反噬之力无法想象!不要说是你了,就是我雷族老祖都不敢轻易尝试!那可是会被灭灵的反噬啊!即便你有恢复之能,你也很有可能会在一瞬间被灭成飞灰。” 石武目中现出坚决道:“那就是有了!你跟我试一次融合进入你们雷族禁地,帮我找到那本禁咒。” 天劫灵体拒绝道:“上次你不是没看到那后果!那次有元叔帮你善后,现在这里可是凡人界啊,若是那两道寂灭之雷再追过来怎么办?不要说这晋国了,就是这片大陆都会灰飞烟灭!” 双手抓在土里的石武不甘心道:“我想试上一试!” “你这疯子!”天劫灵体骂道,它觉得它就不该跟石武说这些。 石武双手结印口中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十六道雷霆气旋随着雷霆速法轰然而至,石武周身雷电环绕,他对着体内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 “算了算了,你这犟脾气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脾性,只得妥协道。 就在天劫灵体双目空明即将与石武灵体相汇之时,雷霆气旋内《玄雷击杀咒》卷轴外紫芒大盛,一道道紫色雷芒似无比震怒般轰在石武的雷霆气旋上,将天劫灵体从神智空明的状态劈了出来,而那十六道雷霆气旋也被那愤怒的紫雷轰散一空。 天劫灵体如受重创,它之灵体也现出了不稳的征兆。它早已猜测出了这个结果,不过比起这些,石武没能进去雷族禁地却是它想看到的。 直接从雷霆速法中被劈出来的石武滚落在地,他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看来那《玄雷击杀咒》卷轴外的紫雷这次不止是要警告石武,更是威胁。 石武不甘地捶着地面,他看到了天劫灵体虚弱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如果再试,那天劫灵体很可能也会湮灭。他可以不在乎那十六道雷霆气旋,可以不在乎自己伤势,可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一直帮他的天劫灵体受难。而石武也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在他身上下注之人在阻挠。 “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石武对着那本《玄雷击杀咒》外的紫雷说道。 等笑面佛和丁羽推着一辆宽板车拉来了棺木和墓碑后,他们感觉大壮的院子里有一道道雷丝游走,他们吓得在门口不敢进去。 石武知道二人回来了,就对他们道:“进来吧,没事的。” 笑面佛和丁羽这才壮着胆子推着宽板车进去了大壮的院子。他们看到石武手上满是湿冷的泥土,而他也已经帮韦一刀挖好了一块坟地。 石武看着自己肮脏的手掌,对笑面佛道:“有劳你们将韦大哥放入棺木。” 笑面佛和丁羽二话不说,把棺木打开后就小心翼翼地将韦一刀的遗体放了进去。至于石武先前送韦一刀的那些东西,他们也是一样不落地直接放在了韦一刀遗体的旁边。 石武在棺木合上前最后看了韦一刀一眼,他红着双目道:“韦大哥,若有来生,愿我们早些相识。” 说罢,石武难过地闭上了眼,笑面佛和丁羽随后将棺木盖上。 笑面佛道:“石武上仙,我们送师兄最后一程吧。” “好。”石武在最前面扛起了韦一刀的棺木,笑面佛和丁羽在后面扛着,他们三人送了韦一刀最后一程,将他安安稳稳地抬入了石武挖的那块坟地。 笑面佛边哭边用手推着那些泥土道:“师兄啊!你好好安息吧!师弟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谁也拦不了我了。” 丁羽与韦一刀并没有多少交情,他只是默默地帮韦一刀的坟地推着土,用心掩埋。 石武将那块墓碑取过,在上面以手指一笔一划地刻下“亡兄韦一刀之墓”。 在笑面佛与丁羽将棺木以土掩埋好后,石武把那块写好的石碑竖立起来。 笑面佛为韦一刀点燃了一对长明烛,与石武他们一起敬完香后便烧起了纸钱。 石武在这里为韦一刀和大壮阿花守了十天的墓,原本这十天之内韦一刀可以听到镇国公方擎因叛变被晋帝处死,与威远侯方齐一起被除名并曝尸祖庙之内,而晋国公的那些手下势力则被全部肃清。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已经没了意义。 石武留在大壮院子内的第十一日,一支皇家军队来到了大壮的院落外面。两边排开的仪仗和中间行来的金色龙辇无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那随行的太监刚要让众人跪下,龙辇之内便传出一声道:“勿要喧哗。” 这一声说得很轻,但落在那太监耳中却如洪钟般震耳。 走下龙辇的晋帝方昰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素衣,今日的他是来拜祭逝者的。 随行人员在方昰走下来后全部跪下低首。 这让门口站着的丁羽有些不知所措,手中握剑的他不知是该向那些人一样对着晋帝下跪,还是说就站立在这里。 晋帝与那弓着身子的太监来到了大壮的院子门口,那太监看着不行礼还拿着兵刃的丁羽,刚要怒斥就听到晋帝道:“石武上仙可在里面?” 晋帝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镇国公安插在轩家村的针,不过在十几日前他的上司突然暴毙,而他也是不知所踪,没想到最后是和石武在一起。晋帝于是就将丁羽看成了石武的人,也就在门口询问着。 丁羽见此便对晋帝拱了拱手,心中确定自己是石武这边的。他不卑不亢道:“上仙就在里面,但上仙的故人刚刚去世,不一定会见你。” 晋帝在门口问道:“石武上仙,寡人可以进来吗?” 如此卑微的语气让那太监和那些跪着的人心中惶恐之下都想到了那条血色长街上的传言。不过他们都是晋帝的心腹,即便知道也不会说出口。 坐在墓碑旁的石武道:“你一人进来即可。” 晋帝果真就一人走了进来。他看着这里的两个墓碑,从石武身旁取过三根细香,点燃之后对大壮和阿花的墓碑鞠了一躬道:“是朕不查,让你们这些晋国子民为方擎和方齐所害。朕如今已为你们报仇雪恨,望你们泉下有知。” 说完,晋帝便将三炷香插在大壮和阿花的墓前。 随后晋帝再次取过三根细香,对着韦一刀的墓碑凝视之后道:“韦壮士重情重义,本是我晋国栋梁之才,奈何造化弄人,英年早逝。朕深感惋惜,但韦壮士放心,在这加害你的那两个奸人已经被朕灭了三族,以告慰韦壮士亡灵。” 晋帝真情实意地说着,鞠了三躬后便上前将手中细香插上。 石武看着这个表面亲和实则威严内敛的晋国皇帝,他说道:“事已说完,香也敬了,你可以走了。” 方昰没料到石武这么不通情理,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石武是连他们晋国老祖宗和他父皇都差点杀了的人。 方昰刚走到门口,那太监就看到了方昰的眼色。他适时地说道:“皇上,我们快些回去吧,再过些时日便是星回公主的册封大典了。驸马爷和玉瑾公主想必都在等着您呢。” 方昰点头道:“嗯,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那我们便回去吧。” 石武突然说道:“且慢。” 方昰那只迈出去的脚缓缓地收了回来。他转身问道:“不知上仙还有何吩咐?” 石武问道:“她多大了?” 方昰立刻回道:“启禀上仙,星回公主很快就要五岁了。” “星回?是取星回夜的意思么。”石武自顾自地说道,说完便陷入了一阵深思。 方昰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知道只要石武喊住了他,那就代表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不得不再次佩服他老祖宗方焦,果然这星回就是石武与晋国的联系。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五盒舒筋活脉丹,十八颗红灵果,十八块中品灵石,隔空御物递至晋帝面前道:“帮我把这些送给她,顺带替我说一声生辰快乐。” 方昰看到这些好物,眼中一热的同时进一步说道:“上仙可要一起过去参加星回公主的册封典礼,要是有上仙到来,文武百官不但可以观仰上仙风采,还可以……” 方昰在石武的眼中看到了寒意,他感觉对方起了杀心,他赶忙止住了自己的逾越想法,他认为自己这次太欠妥当了。 石武知道方昰的用意,他说道:“你最好确保接下来的十四年那具尸骸一天都不少地挂在万木困囚术上,不然我一定会把你挂上去的!” 方昰听后吓得躬身道:“朕定当谨记上仙教诲!” 石武道:“你可以走了。” “上仙保重。”方昰说罢便抱起石武给星回的东西上去了龙辇。他深知石武说的非是恫吓之语,在行了一段之后他心中不安地赶紧吩咐手下太监加快行程。 待晋帝一行远去,丁羽进入院子帮韦一刀和大壮阿花继续烧着纸钱。这十日来丁羽无论是上香还是点烛烧纸,都是尽心尽力地做着。 待笑面佛于午间带着吃食过来,石武对他们道:“我今日要走了。” 笑面佛从丁羽那里得知晋帝早上带人来过,现在又听到石武要走,是故问道:“您要去哪里?” 石武看着东方道:“我要先去一趟秦国,处理好那里的事情后就会回去外隐界,也就是你们说的天上。” 笑面佛憧憬之余也是允诺道:“您放心去吧,师弟和大壮阿花这边我会定期过来清扫拜祭的。” “有劳你了。”石武感激道。 石武在笑面佛和丁羽吃完午饭后,就与他们一起给韦一刀和大壮阿花上了香。 丁羽其实很想跟石武一起走,但石武没有说他也根本不敢提。 走出院子的石武在丁羽那辆马车前停了下来,他转身问道:“听浩然说你驾车还可以?” 丁羽目中现出亮光道:“嗯!” 石武看着车厢道:“去秦国的路认识吗?” 丁羽先前就说起想去秦国游历,后面还从笑面佛那里得了一张去往秦国的地图。现在听到石武这般相问,丁羽赶忙点头道:“认识的!” 石武走上马车道:“那走吧。” 丁羽在韦一刀和大壮的墓前叩了三个响头后就立刻奔过去马车上,他坐上去后才想起还没跟笑面佛告别,他激动道:“笑大哥,我们走了!” 笑面佛挥着手道:“嗯!你们一路保重。” 笑面佛看着驾车远去的丁羽,慢步走到韦一刀的墓前,他眼含深情道:“师兄,今后的日子由师弟来照顾你。” 韦一刀墓前燃着的细香升起几缕青烟,那一对长明烛微微闪动,似在回应着笑面佛的话。 第三百七十九章 赴约 晋国往东的主道上,一个背后负剑的青年正专心驾着马车。他在途经徐家村的时候买了两块红枣糕。他递进车厢内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他倒是没有觉得这红枣糕有什么特别,只是和普通的糕点一样软糯香甜罢了。但车厢内的那人却是一口一口细细地吃完,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就是吃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些了。 他们一路行过,在已经被除名的齐方城停留片刻之后就继续往东。 因为丁羽先前就认为自己必死,所以在走之前将能送的东西都送给了狩猎队伍的伙伴。现在他身上全部家当除了这辆马车外,就一把剑和石武给他处理后事的那一两银子。是故他们行了几日之后非但没有住过一次店,甚至连吃的都没着落。 石武先前也没注意到这些,毕竟他已经辟谷了。可直到这一天黄昏,石武在车厢内感觉外面的马车摇摇晃晃,他掀开车帘之后就看到马车都要往边上地里去了。他赶紧帮着控制住马车,于路边停稳之后才发现丁羽已经是快饿晕的状态。他这才想到丁羽还是个凡人,是需要进食和休息的。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轩浩然在他临走前送的那条鹿腿。他以引火术直接将鹿腿肉烤熟,撕下一大块递给了靠在车座上的丁羽。 丁羽迷迷糊糊地接过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随着食物的补充,他的精神也逐渐好转。他还不时地夸着石武这烤鹿肉真好吃。 石武看到他的样子,就想到那时候韦一刀喝了阿大煮的一碗粥那兴奋的模样。 石武不由得道:“你慢点吃,还有很多。” 丁羽咽下一口鹿肉,开心地点着头。 石武抱歉道:“对不住,是我大意了,没顾虑到你。” 丁羽诚惶诚恐道:“上仙了言重了。我吃了以后就能继续赶路了。” 石武想了想道:“不用这么赶了,只要在腊月二十五前到达秦都就行。算下来还有两个多月,应该足够了。” 丁羽听后也就放心道:“那应该来得及。” 石武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去秦国?” 丁羽在石武面前没有任何隐瞒道:“我刚开始就是想跟上仙一路,看看有没有可以不死的机会。现在的话,我是在听到韦大哥说起那时候您跟阿大前辈的事迹,就想看一看你们走过的路。” 石武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丁羽又吃了一块鹿肉说道:“上仙,如果有机会,您能跟我讲讲阿大前辈吗?” “嗯?”石武对于阿大的事极为在意。 见石武神色有异,丁羽连忙补充道:“我是从韦大哥跟笑大哥口中听到了阿大前辈的事迹,我觉得比起上仙,阿大前辈才是我能追逐的方向。” “追逐阿大爷爷吗?以后有机会我讲给你听吧。”石武看了一眼东方后悠悠说道。 丁羽激动道:“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石武道:“你也别叫我上仙了,叫我石武或者小武就行。” 丁羽不敢道:“不成,我还没跟上仙到这么熟的地步,等到了那个地步我再这么叫您。” 石武见此也不强求道:“随你。” 丁羽不愧是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这条鹿腿他一人就吃了一半。 等丁羽吃饱准备驾车远行的时候,石武就道:“你这几日都没闭过眼,去车厢内好好休息吧,我来驾车。” “啊?”丁羽诧异地看着石武,怯生生道,“您驾过车吗?” 石武想起那时候大壮教过他一次,回道:“驾过的,起码不会像你这样差点翻进田里去。” 丁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上仙我去睡了啊。” 石武道:“去吧。” 等丁羽进去车厢不久,石武就听到了那如雷般的鼾声,石武知道他是真的累了。 石武默念着大壮以前教过他的:“驾车看重的是力道,抽出去的鞭子力道要准还要带着间隔,重了马儿吃痛会发狂,轻了马儿以为要停车脚力就会放下来。” 石武想好之后便先以左手提起缰绳,右手皮鞭一抽之下,那两匹马儿抬腿便要奔驰,却被石武左手拉着的缰绳死死地擒着。那两匹马儿吃痛地叫着,有些哀怨地转头看向石武。 石武双手抱歉道:“对不住。” 还好丁羽睡得很熟,不然石武这上仙在他心里的形象可要变得有些奇怪了。 石武再次上手就比前面一次好多了,而且那两匹马儿一旦跑偏了,他就以灵气将它们赶正过来。这用灵气来赶马车的活儿天上地下估计就他石武一家了。 一夜疾行,石武发现这驾车和炼制金露玉灵肉一样,需要极度的专心,还好这时是在夜间,道路上也就偶尔窜出个野兔之类的。直至第二日清晨,石武渐渐放缓了马车的行进速度,最后一拉缰绳,让它们停了下来。他学着大壮的手法找了根树枝捆好缰绳插在路边,然后又找了些青草过来喂着这两匹马儿。 这时候丁羽也已经睡了个好觉,他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的时候正好看到石武在喂马儿。 丁羽恭敬道:“上仙早。” 石武对他道:“剩下的鹿腿肉我拆好了放你那个包袱里了,你吃完了可以再睡一会儿,我要上去看看。” 丁羽听石武说要上去看看,就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雷行山山脚。丁羽知道当年阿大就是在这里杀了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而后引起镇国公的震怒,下达了多道追杀令。 丁羽道:“要不要我陪上仙一起上去?” 石武道:“我们还是留一个人在这比较好,以前我和阿大爷爷韦大哥是赶着马车过来的,等最后下山的时候连个马影子都看不到了。” 丁羽听了道:“那我还是留下来吧。” “我不会去太久的。”石武说完便从当年的山脚走了上去。他记得那时候这里还有雷行山巡逻的哨卫,而现在除了荒草和窸窸窣窣的虫声外,已经再无人影。石武一路向上,以前的山道大部分都被荒草掩盖了,那些竖立起来的防御栅栏也早已被拆除,等石武走到山顶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石武走到那处被山石堵住的洞口,忆起当年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想用雷行山所有劫掠之物收买阿大和他,最后却被他们一把火全烧给了大壮和阿花。 石武取走了一块山石放入了纳海囊中,他要让自己记住当年阿大和他的选择。 在石武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官府的骑兵,原来官府自从收回雷行山的管辖后,就在附近安排了一个营的兵力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游行检查。他们见石武只有一个人,盘问之下石武只说自己是从晋国都城游历过来,正好看到有座山,想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贵重草药。 那些骑兵也就将石武当成了游医,跟他说这里以前是个土匪窝,没什么贵重药材的,让他赶紧走。 石武也就回去了丁羽的马车上。 丁羽见石武回来,就对他道:“上仙,我已经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石武道:“按照这辆马车的速度,我们差不多还行个一日便能到渠丰城。那里有我一位阿姨,当年走的时候她还让我有空过去游玩。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丁羽惊喜地驾起马车道:“能让上仙叫阿姨的,一定也是位高人吧。” 石武于车厢内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嗯。”丁羽兴奋地驾车前行。 一路之上,石武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略过的树影田地,看到那些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时,石武觉得好像一切又都没有变。 晚间戌时,丁羽的马车驶进了渠丰城内。丁羽还想问石武他那位阿姨住哪的时候,石武就从车厢内出来了,他与丁羽同坐在前面车座上道:“我带你去。” 石武按着记忆中的印象驾着马车来到了城主府门前,看着府邸大门上方苍劲的“渠丰”二字,石武道:“幸好阿姨还在这。” 丁羽不知谁是石武的阿姨,但他确信他们到的是城主府。 城主府外的两个门卫看到有辆马车停下,前面还坐着两个年轻人。门卫中年纪稍长些的那个就上前问道:“城主府重地,外人不得闯入。你们有何事?” 石武看了看那门卫,认出这人就是当年他和阿大过来时询问他们的那个年轻人。 石武道:“你们城主八年前就备了一桌好菜,要请我去吃。现在我到了,你去通报一声吧。” 那门卫听着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他仔细打量着石武,惊讶道:“你你你……你是跟那个老丈一起过来吃过饭的少年。” 石武笑着道:“小哥记性倒是不错。” 那门卫也笑道:“谁让你和老丈给我的印象那么深呢。你等等,我这就让人进去帮您通禀。” 说着,那门卫就让一同看护的另一个门卫进去禀告了。 不多时,一容貌华贵,束高马尾,系着赤色披风的女子匆匆从府中出来,见到来人真是石武,她面上又惊又喜道:“我就说今儿个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小公子来了。” 石武拱手道:“小武记性比较好,记住了渠丰阿姨让我下次过来好好游玩。这次正好路过,就想过来看看渠丰阿姨。” 渠丰城主笑了笑道:“阿姨不似那些想多的人,在阿大前辈那件事之后,阿姨就一直兢兢业业,现在这渠丰城和我一切皆好。” 石武见渠丰城主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以前那般,就知道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大闹晋国都城的事情。 渠丰城主又看了一眼石武身边的丁羽,她看到对方眼藏精光呼吸绵长,身后又背着一把长剑,一看就是内家上品剑客。渠丰城主问道:“这位是?” 石武道:“是一位要一同去秦国的朋友,名叫丁羽。” 丁羽拱手道:“渠丰城主好。” 渠丰城主拱手回礼后便将他们迎了进去道:“你们快请进,外面人多嘴杂,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石武也就带着丁羽一起进去了城主府。 渠丰城主照旧带石武去了会客厅内,她让手下去厨房备菜。 当酱烧鸡,水晶肴蹄,落叶琵琶虾,油爆双脆、梅菜扣肉、鱼香肉丝这六道菜一一上来之后,石武笑着道:“最后一道是莼菜莲藕汤吧。” 渠丰城主也笑了道:“正是。这是阿大前辈跟你初次来时的菜肴,渠丰一辈子都记得的。” 石武问道:“阿大爷爷的事情你听说了?” “听说了,但那也只是听说而已。我想以阿大前辈的实力,可不会输给那半是朝廷半是江湖中人的石昱。”渠丰城主语气中充满了对阿大的崇敬之情。 石武点头道:“嗯!这一次,我会拿回阿大爷爷的名声。” 渠丰城主见石武并没有内力,而他带着的这位朋友最多也只是内家上品剑客,根本不是先天武者的对手。她劝道:“小公子还需慎重,那石昱怎么说都是先天武者,你这样贸然过去,会吃亏的。而且听闻他大儿子还是一个仙人。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他大儿子杀的阿大前辈。” 石武道:“石齐玉么?虽然其中肯定还有别情,但斩下阿大爷爷头颅的的确是他。而且阿大爷爷的断罪也为他所夺,我这次回去石家会问出石齐玉的宗门,日后势必要上去内隐界将断罪夺回。” 渠丰城主惊讶道:“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也姓石,难道?” “嗯。正如阿姨所想。”石武不否认道。 渠丰城主心中大惊地喝了一口茶水,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石武竟然会和靠山王石昱是一家。而且根据石武所述,阿大死时他很可能就在现场。 石武道:“渠丰阿姨,这是小武自己的事情,你听到就当听到了,不需要为我去想什么的。” 渠丰城主看着石武道:“你长大了,阿大前辈肯定会很欣慰。” 石武道:“我这次也会去拜祭阿大爷爷,他现在在他心爱的人身边。” 丁羽听到此行还能一起拜祭阿大,心中就越加期待起来。 渠丰城主给石武夹了一只虾道:“我记得你那时候最喜欢吃这个虾了,来,多吃些。” 石武边吃边问道:“话说怎么不见翠鸢姐姐?” 渠丰城主见石武还记得翠鸢,边给自己夹了一块梅菜扣肉边说道:“东江之上近来不太平,漕帮和那边的官府因为东江龙王的事情纠缠不清,我让翠鸢代表我过去了。” “东江龙王?是不是大渡船爆炸后出现的那条蛟龙?”石武吃着虾回忆道。 渠丰城主道:“原来你也见过?正是那条黑蛟。当年爆炸之事虽然以大风暴遮掩,但我知道晋国皇室最后是以五十株百年药材,五千头牛羊作为对那东江蛟的赔偿。” 石武问道:“是它在作乱吗?” 渠丰城主道:“不是它,而是看上他的那几个外来仙人。他们几个虽然年轻,但是个个都会飞行,还有厉害的仙法。他们中有人看上了那条东江蛟,已经在那捕了它一个多月了。漕帮将那条东江蛟奉为龙王,是故不想让那些仙人对东江蛟出手。他们出了重金买通了东江镇的官府,希望以朝廷的名义和那些仙人谈。那些镇上的官员当真是被财帛迷了眼,那些仙人哪会跟他们谈啊。他们非但不屑东江镇官府,还越发加紧地捕捉那头黑蛟。后面漕帮见东江镇官府那边收了钱不做事,就将事情告知到了我这里。我只好派翠鸢去了,虽然知道这件事大概只能敷衍过去,但面子总是要给漕帮的。” 石武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道:“渠丰阿姨这城主做的也是辛苦,怕是东江镇那边的官员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渠丰城主道:“小公子说的不错。不过我近年来对于功名之事看得淡了,而且我再过几年就要退下来了,没必要去跟那些仙人掰扯。至于那遥不可及的先天武者境界,也就随缘吧。” 石武笑着道:“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渠丰阿姨这等心境,说不定会官运亨通再晋升先天武者呢。” 渠丰城主哈哈笑道:“那就承小公子吉言了。” 石武见丁羽一直在默默地听他们说话,就对他道:“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吃一顿好的。你怎么光听我们说话不动筷啊。” 丁羽见石武没有暴露自己是仙人的身份,也就说道:“我这就吃。” 渠丰城主好奇地看着丁羽,她感觉这内家上品剑客看到石武就像仆人见到主人般恭顺,她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说不定对方并不是内家上品剑客。 晚饭吃完,渠丰城主就说要去帮石武他们准备客房。 石武也不跟渠丰城主客气道:“渠丰阿姨将客房帮我们备着即可,现在也不算晚,可否再陪我在城里逛逛?” 渠丰城主看了看天上明月道:“好,若是你有看上之物,我可以帮你买下来。” 石武脸现笑意道:“那可就太破费了。” 渠丰城主只是笑笑,没有说别的。 三人出了城主府后就一直由石武带着路,而石武对于街上那些全无兴趣,他按着那一日和阿大走的路寻去了那家叫七弦阁的店铺。可等他来到原本的店铺门口,这里却已经变成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 渠丰城主奇怪道:“你这是要送心爱的姑娘胭脂水粉?” 丁羽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石武,想着能被石武这等上仙相中的女子会是怎样的天仙。 石武大为尴尬道:“不是啊,这里八年前是一家卖琴的铺子,怎么现在变成了卖胭脂水粉的了。” 渠丰城主道:“进去一问便知。” 待三人进去后,这里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原本都要关门了,但晚上客人一个接一个地来,也就一直到了现在。等他看到这次进来的是渠丰城主后,他立刻恭敬道:“参见城主。” 渠丰城主道:“免礼。” 因为进来的三人中就渠丰城主是女子,那老板便问道:“不知城主可是要些上好的胭脂水粉?” 渠丰城主点头道:“你帮我来一份,顺带我有些事要问你。” 那老板回道:“城主尽管问。” 渠丰城主道:“这里以前可否是一家琴铺?” 那老板嗯了一声道:“前面这里确实是一家琴铺,不过老板很早以前就不想做了。在他碰到一位豪客以一千二百两银子买了一把梅花断后就立马举家搬去了晋国都城。您找他有事?” 石武听后大为遗憾道:“看样子我跟那把龟纹断是没缘分了。” 渠丰城主听出石武是来买琴的,对其道:“可否要我找都城的熟人帮你打听打听?” 石武摇摇头道:“算了,我原本是想买下后送给我在秦国的一位妹妹,现在即便过去找也没时间了。” 渠丰城主听后也就作罢道:“好吧,这可不是渠丰阿姨小气,是你自己和那把琴没缘分。” 石武笑着道:“渠丰阿姨言重了。” 渠丰城主问了那老板水粉的价钱后便付钱出了铺子,她对石武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石武看着衣衫单薄的丁羽道:“渠丰阿姨当年说府上师傅的针线活比外面的要好很多,可否帮丁羽赶制一件冬衣?他这一路来跟着我挨饿受冻的,我有些过意不去。” 丁羽听了赶紧作揖道:“不必麻烦了,我这件衣服还能穿的。” 渠丰城主觉得这上品剑客太过有趣,就说道:“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你们回我府上量体裁衣之后一人一件,明早可以交付。” 石武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 丁羽见此也就谢过渠丰城主,而后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渠丰城主将棉衣拿来之后,石武和丁羽当场就试了试。石武昨夜挑的是一件白色料子的,而丁羽挑的是深蓝色的。 石武看着合身舒适的新衣道:“渠丰阿姨当真没有骗我,这城主府的师傅不但针线活好,这制衣速度也很快。” 渠丰城主道:“你喜欢就好。” 石武道:“渠丰阿姨,这又吃你的又穿你的,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渠丰城主笑着道:“你这话就生分了,渠丰阿姨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很面善。你八年之后还能来赴约我就很开心了。” 石武笑着从纳海囊中拿出三盒舒筋活脉丹和十颗红灵果道:“渠丰阿姨,小武无以为报,就礼尚往来送你这些吧。这虽然不是什么仙家丹药,但这舒筋活脉丹可以修复稳固你的经脉,这红灵果可以让你吸收周围的灵力。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让你成为先天武者,但就像你说的,随缘吧。” 渠丰城主惊诧道:“你也是仙人了?” 石武道:“我就是个小修士罢了。” 渠丰城主这才明白为何这丁羽在石武面前表现地像个仆人了,她笑着道:“看来我一开始的眼光就不错。” 石武听后摸着脖子笑了笑。 知道石武今日就要离开,渠丰城主亲自陪他们走了一段。 直至走到城门口,石武说道:“渠丰阿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 渠丰城主感慨道:“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了,你一路保重。” 石武点头道:“嗯,你也保重!” 等丁羽驾车远去,渠丰城主才和随行手下回到了城主府。而晋国都城那边送来的信件让渠丰城主大为震惊,她想着石武的样子,畅快大笑道:“我看人的眼光真是不错啊!” 第三百八十章 旧念 东江镇十里外的风渡口浓雾弥漫,那些停靠在江边的住家船上自寅时开始亮起一盏盏灯火。这里的渔民要么早起开船出去打渔,要么就去赶风渡口的早市。就在这一片热闹之中,那艘两层高的豪华官船上却是一片压抑。 一个穿着深蓝色华服的中年汉子正怒骂着船上那些东江镇的官员。那些个官员不但没有反驳,还一个个弓着身子畏畏缩缩地避开那中年汉子的目光。 这中年汉子正是漕帮帮主典恶,他这一个月来没睡过一晚好觉,今日一早更是直接从漕帮总部赶过来了。他将这些收了他两千两金子却连一句话都没跟那几个仙人说上的官员全部叫了过来。被石武提及的翠鸢也站在那群官员中,不过她不像他们那样卑微,因为她代表的是渠丰城主。 典恶不愧是水匪出身,这一来就气势十足地骂了半个时辰,他占着理儿越骂越兴奋,差点都要把渠丰城主都带上了。 即便翠鸢代表着渠丰城主,但她现在也只能低声下气地等典恶骂完那些官员后再出声。 见典恶骂累了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翠鸢站出来道:“典帮主,此事确实是这些官员胡闹了。” 那些官员知道翠鸢是要先罪己再说情,是故一致发出忏悔之声说自己错了。 典恶骂过之后本来气稍稍顺了些,可看到那些附和翠鸢的官员他就不由得怒气上涌道:“小丫头,我知道这笔钱不是渠丰城主收的,但她手下这些东江镇的官员也太不上道了。这件事若传出去,怕是渠丰城主也会被人非议。有点良心的会说她御下不严,那些个与她有怨的说不定就要说她纵容手下中饱私囊了。” 翠鸢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对于渠丰城主打心底里崇敬,她可不许有人这么诋毁渠丰城主。她压着脾气道:“典帮主,我已经与这些官员商议过了。他们会把您那两千两黄金归还。然后他们再凑出一百两金子当做是这次误会的补偿。” 那些东江镇的官员虽然觉得肉疼,但他们现在只想将这件事摆平,他们愿意凑出这份钱来。 可典恶却呵呵地笑道:“小丫头,你当我典恶是要饭的吗?我漕帮缺你们这一百两金子?要不是行旅门的金面人前辈与东江龙王有些嫌隙,我早就想办法通过他上报天听了,哪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废口舌!” 作为渠丰城主的心腹,翠鸢自然知道当年镇国公策划大渡船在东江之上爆炸一事。那次爆炸惊了那条东江龙王,它一现身就问晋国朝廷索要赔偿,那次晋国皇族可是下了血本。 翠鸢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典恶道:“我还是那句老话,那东江龙王于我漕帮有恩,更被我漕帮奉为了守护神。我不容它有失!你们也知道东江龙王现在会不定时随着我大渡船的航线在江下游走,那些要诱捕它的仙人你们只要乘坐漕帮的大渡船就有机会见到。你们收了我的金子就得给我去办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说你们代表的是晋国也好,对他们认爹喊娘也行,只要能让他们不再对东江龙王出手,这两千两黄金你们就放心收着,以后我们漕帮每年还会多加孝敬的银子。倘若你们没办法解决,那我定会前去晋国都城,上告御状!” 翠鸢见典恶到最后又回到了原先那个点上,她也感无奈,只得先拖着道:“典帮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和这些官员再去试试的。” 典恶见此就道:“那我便在风渡口漕帮的据点静候城主特使的佳音了。” 送走典恶之后,翠鸢的脸沉了下来。她正在思考着到底该想个什么法子的时候,那一群东江镇的官员便一个个开始神气起来道:“看把这典恶给能的,当年他不过就是个小帮派的水匪头子,要不是我晋国朝廷,有他什么事啊!” 有官员立刻附和道:“就是!这等大老粗靠我们晋国朝廷发了家,现在还敢跟我们吆五喝六的!我看我们要不先联名上报朝廷,说这典恶意欲谋反如何?” 正当众人觉得此计甚妙之时,翠鸢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些都是猪脑子么?谋反?他们漕帮这么多年跟行旅门都是穿一条裤子的,那行旅门的金面人前辈还是皇家的守护人。你们说典恶会谋反,那岂不是说那金面人前辈也在里面?你们觉得朝廷是会信你们还是信与典恶一起的金面人前辈?” 那些个官员听后一个个顿时都萎焉了下去。 翠鸢知道跟这些废物没什么话好说,下令道:“你们几个带着自己的手下给我每一趟大渡船都坐上去!只要那些仙人靠过来就说明你们所坐的大渡船下面有那条东江龙王。到时候你们就给我想办法跟他们交涉!大渡船上那些漕帮弟子可不会帮你们遮掩,要是你们还敢和稀泥,不止是漕帮,即便是城主大人都会跟你们好好算账!” 翠鸢的话让那些个官员不敢再有别的想法,他们只求那条东江龙王不要在他们所坐的那条大渡船下面。 “快去!”翠鸢一声呵斥,那些官员全都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灵鸢来时还没觉得有多少麻烦,可现在看到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官员,她是一个头两个大。翠鸢道:“还好城主派我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不然我肯定会被他们气死。” 原来渠丰城主在翠鸢来时就跟她说,这件事最后只有两种结果,一就是那条东江蛟够机警,让那些仙人知难而退。二就是那些仙人将东江蛟抓了去,到时候典恶必然大怒。不过渠丰城主也留了后手应对,那就是将这些事宜一五一十地上报朝廷,届时她最多得个御下不严的罪名,罚几年俸禄便是。而承受典恶怒火的只会是那些收了金子还没办成事的官员。 翠鸢叹了一声道:“虽然城主说让我敷衍一下等待结果便可,但我稍后还是亲自上去一趟大渡船吧。不说能不能帮着劝说那些仙人,我这特使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深秋的浓雾被渐渐升高的太阳照射消散,丁羽驾着的马车在巳时过半的时候来到了风渡口。 丁羽知道等等马车不好上去漕帮的大渡船,就对石武请示道:“上仙,我们去驿站将这马车卖了换些银两吧,等等也好买票坐船。” 石武点头道:“好。” 二人一起过去了驿站,跟人磨了半天嘴皮子也就把价钱讲到了十六两银子,这还是那老板看在他们两个年轻人出来闯荡不容易的情况下。 丁羽揣着那十六两银子先和石武去买了大渡船的船票,他原本还想买个上面几层的船舱可以让石武好好休息,可那卖票的漕帮子弟说这第一层的船票就要三两银子。丁羽当时就觉得真不该在走的时候把家里东西都送给狩猎队的伙伴,不然起码还能凑出个二三十两银子来。 不过石武对于坐第几层船舱并没有什么要求,他直接从丁羽手中拿过六两银子买了两张最普通的船票后就走了。他看出丁羽有些过意不去,就笑着道:“有那钱你还不如请我吃一样好东西。” 丁羽赶紧同意道:“上仙您想吃什么?” 石武在江边的住家船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记忆里的那一艘。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船上忙活的人,像是遇到了什么故人一般。 丁羽见石武看得出神,也就没有打扰他。 等石武好不容易收回心神,他就带着丁羽走过去那艘住家船道:“你好啊季大胆。” 原来这人正是当年阿四换形成的季大胆,石武刚刚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阿四。 那季大胆见是一个俊秀的陌生年轻人找上自己,而那年轻人身旁还跟着一个拿剑的精壮汉子,他立马就警觉道:“你是谁?我可没欠谁钱了啊!” 旁边住家船上正在忙活午饭的邢老三听到季大胆好像被人找麻烦了,立刻踏着船板过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找大胆干嘛?” 石武一见到邢老三,就笑着道:“当年多谢你的手炉。” 邢老三一听,定睛瞅着石武道:“你是那时候突发寒疾的少年?” 说完,邢老三还拉着季大胆过来道:“大胆!这可是你恩人啊,还不快过去谢谢人家!” 季大胆迷糊地走过去,他根本不认识石武,不过他为了不暴露当年的事情就顺着石武的话道:“你好,这么多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邢老三跟季大胆说过,当年季大胆愣是要跟一个老丈和一个少年去对岸做大买卖,怎么拉都拉不住。后来他们坐的那条大渡船遇到了大风暴,船上无一生还。在邢老三都在帮季大胆烧纸钱的时候,季大胆却神奇地回来了。他被邢老三追问之后扯谎说自己因为晕船,后面没坐多久就让那老丈和少年买了条小船给他,他就忍着吐摇了回来。当时的邢老三只要季大胆没事就好,其它的根本没有多追问。这才有了今日的邢老三将石武看成是季大胆的救命恩人。 石武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他回道:“还好,就是想吃你做的刀鱼饭了。我买了下午的船票,想着走之前带朋友过来再吃一次。” “啊?”季大胆一听就愣住了。 “啊什么啊!你恩人想吃刀鱼饭你还不快去买刀鱼!”邢老三笑着对季大胆道。 石武知道原本的季大胆因为好赌而没什么钱,说着就从丁羽那里拿了二两银子准备给季大胆。 可邢老三却拦下道:“大胆现在不比那时了,自从经历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他就兢兢业业地做起了住家船的生意,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但吃穿用度是完全够的。最近还和王老头家的闺女看对了眼,准备商讨一门亲事呢。” 季大胆一听就脸红道:“三哥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邢老三轻轻踢了季大胆一脚后道:“跟你恩人说你变好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待在这里干嘛。去早市那里记得问杨老爷子买啊,你爹生前跟他交情最深,他拿给你的刀鱼肯定又大又新鲜。” 石武一听就知道邢老三说的是那个山羊胡的老丈。 季大胆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见季大胆过去早市那边了,邢老三就招呼着石武和丁羽上去季大胆的住家船。他帮石武和丁羽都倒了一杯水道:“小公子,你当年是怎么逃生的啊?那场大风暴太可怕了,据说最后那艘大渡船都被打成了碎片,船上所有人都葬身东江江底了。” 石武随意找了个理由道:“我那时运气好,被浪打出去的时候抱了块木板,风暴停后就被路过的渔民救了。” 邢老三见这次就石武和旁边的青年过来,知道那老丈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就没有过问阿大的事情。他说道:“小公子果然吉人天相!” 石武嗯了一声道:“承你吉言了。” 邢老三还想多聊几句,旁边住家船上他媳妇就吼道:“邢老三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回来做饭,你不吃我和娃不要吃吗?” 邢老三见状对石武说了声抱歉,在石武让他去忙后,他几步一踏便回去了自家的住家船上。 丁羽轻声道:“上仙当年和阿大前辈就是住在这条住家船上?” “嗯。”石武回忆道,“那时四叔正被镇国公派来杀我,就换形成了刚刚那个叫季大胆的样子。” 丁羽明了道:“怪不得您在那看了那么久,而他方才像是完全不认识您一样。” 石武道:“他终究不是四叔,不知道他做的刀鱼饭如何。” 不多时后,季大胆拎着两条新鲜的长条刀鱼回来了。他总觉得今儿个自己吃亏了,不但要请这两个不认识的人吃刀鱼饭,还要承那俊秀青年救过自己的情。季大胆越想越不对,现在他见邢老三已经回去自己的住家船上。他先将刀鱼放下,走过去低声问石武道:“你到底是谁?” 石武认真回道:“我就是想来吃一顿刀鱼饭,吃了就走的。” 季大胆虽然名字中有大胆二字,实则胆子非常小,要不是有邢老三在,他不知道要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现在他见石武这么坚决,想着自己最多就是费些工夫罢了,毕竟这两条新鲜的长条刀鱼还是杨老爷子送的。 季大胆想着想着就又提起那两条长条刀鱼去清理了。他的手法比当年的阿四熟练太多,他利索地将鱼鳞和内脏去除,用清水过了三遍之后那两条刀鱼在阳光之下变得晶莹剔透。季大胆满意地笑着道:“杨老爷子果然是自己人,这两条刀鱼真是漂亮。” 季大胆拿出细针将那两条长条刀鱼钉在木制锅盖上。他又从缸里舀了一大碗米,洗净之后就在住家船那个高起的土灶上盖上锅盖生火做饭。 丁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做法,他期待着这刀鱼饭会是个什么滋味。 约莫三刻之后,一股鱼肉的鲜香就从锅里飘了出来,丁羽第一时间就被那香味勾起了食欲。 季大胆得意地看着丁羽,但他看到石武脸上没有任何兴奋之色,更多的像是在追忆着什么。季大胆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怪怪的,不过他想着对方吃完饭就要走了,也就不去管石武了。他直接将锅盖掀开之后就看到锅盖内侧那剩下的两条完整鱼骨,而米饭上已经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鱼肉汁。 季大胆咽着口水先盛了一碗,浇上半勺酱油之后给石武递了过去。 石武道:“先给他吧,他是第一次吃。” 季大胆听话地将手中碗筷递给了丁羽,丁羽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丁羽都不用石武说就自己先吃了起来,那入口的粒粒米饭上裹着刀鱼肉的鲜香味,配合上半勺酱油让米饭和鱼汁彻底融合在一起,使鲜香咸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季大胆帮石武盛好一碗,在盛自己那碗的时候,丁羽已经吃完了一碗。季大胆见丁羽在看着他,也就赶紧将自己那碗盛好,然后又帮丁羽添了一碗。 石武就吃了一碗,他觉得季大胆做的刀鱼饭是比阿四做的好吃。可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印象里认为刀鱼饭的味道就应该是阿四做的那种。 不过对于丁羽来说,这等人间美味当真不可辜负。他和季大胆你一碗我一碗地将锅里剩下的刀鱼饭全吃了。 丁羽夸赞道:“你这刀鱼饭真是绝了。” 季大胆被夸后也不那么拘谨了,他嘿嘿地笑着道:“那是因为杨老爷子给的刀鱼好。‘冬至迷雾出刀鱼’,我爹活着的时候和杨老爷子捕到的刀鱼都比别人的要长而且新鲜。” 丁羽也不管季大胆是谦虚还是说实话了,他将碗里最后一点刀鱼饭吃完后就满足地坐着休息了。 季大胆见石武就吃了一碗,有些挫败道:“是不是不合小哥的胃口?” 石武回道:“不是,你做的比我四叔做的好吃。只是在我的印象中,刀鱼饭都是我四叔做的那种味道了。” 季大胆哦了一声,随意问道:“你四叔也是这里的渔民吗?” 石武道:“不是。他就是八年前给了你银子,租下你这艘住家船的人。” “啊?”季大胆记起了当年的阿四,他知道那个人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上去了那艘大渡船,他问道,“那位客人还好吗?” 石武道:“他很好。而且他成亲了,还有了一个女儿,很快就要五岁了。” 季大胆道:“那就好,那就好。” 石武起身道:“多谢款待,丁羽,我们走吧。” 丁羽闻言立刻拿剑跟上,他抱拳对季大胆道:“多谢款待,别过。” 季大胆也学着丁羽抱拳道:“别过。” 在石武他们走后,季大胆收拾碗筷时发现石武的碗下面放着二两银子,季大胆笑着道:“你们果然是叔侄啊。” 上去大渡船的石武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江面道:“我把那二两银子给季大胆了。” 丁羽没有感到意外道:“那锅刀鱼饭值二两银子。” 石武道:“那我就欠你五两银子了。” 丁羽笑着道:“上仙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 石武学着丁羽的语气道:“我跟你还没有那么熟,该记的账还是得记。” 丁羽差不多已经知道石武的脾性了,他应着道:“那上仙就记着吧,等什么时候熟到可以不用上仙还钱就好了。” 这天底下的事情总是这么有趣,有的人因为钱财朋友反目,有的人则是希望可以熟到对方不用还自己钱。 石武突然说道:“当年我和阿大爷爷坐这大渡船的时候遇到了天煞十三星,阿大爷爷以一己之力破了他们的计中藏计。后面四叔又以我作为威胁让阿大爷爷不能用断罪,不能用先天气劲来与他对战。” 丁羽追问道:“然后呢?” 石武道:“然后阿大爷爷打不过四叔,我也差点被四叔杀了。” “怎么可能?”丁羽深知阿大的厉害,他不相信移骨换形阿四能打得过阿大。 石武道:“是真的,按四叔所说,那时候的阿大爷爷失去了战心。” 丁羽不自觉地为那时候的阿大担心起来。 石武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想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还为阿大爷爷这么紧张干嘛?” 丁羽不好意思道:“我就想知道阿大前辈最后是如何赢的。” 石武回忆道:“阿大爷爷那时候都被打出了船舱,然后在雨里站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在那场雨中想到了什么,但他回来挡在我身前的时候,他身上多了一抹血色气劲,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状态。我后来才知道,他的战心就是我。他和四叔再战之后,四叔经由那一场生死战晋升为了先天武者,而阿大爷爷本身就是先天武者,再次以生死战破境后觉醒了点杀剑法,成为了拥有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 “啊?”丁羽惊讶道。 石武道:“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 丁羽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石武名字的由来,他越发期待道:“那最后阿大前辈是不是完败阿四?” 石武回道:“并没有。因为随后大渡船就爆炸了,四叔没有了跟阿大爷爷生死搏杀的理由。我在爆炸中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陆离那艘大渡船上。也是在那一日,我被那东江龙王也就是那条黑蛟吼得震耳欲聋。虽说我知道它是在帮我们,但那种听不见声音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我那时候还跟阿大爷爷和四叔说,等我成了仙人,我一定要它好看。” 丁羽正笑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大渡船底下好像有什么黑色的鳞片在游动,等他再细看时,那像鳞片一样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随着岸上那漕帮子弟敲响最后一遍铜锣,周围也没有人再往大渡船这边赶了。那漕帮弟子和岸上的三个漕帮弟兄一起撤下踏板,对船上的漕帮弟兄道:“没人了,开船吧。” 船上的漕帮子弟与登岸口的弟兄们挥了挥手就领着船上其他弟兄开船了。 “号子么喊起来哟!” “喊起来哟!” “手上么划起来哟!” “划起来哟!” “风那么吹过来哟!” “吹过来哟!” “船呀么开起来哟!” “开起来哟!” “一下么就到岸咯!” “就到岸咯!” 那嘹亮又熟悉的号子声在石武耳边响起,漕帮大渡船的六张巨型橹齐齐向前划动。在大渡船向前推进的过程中,七桅十张帆齐齐落下,江上风力将船帆吹得鼓起,大渡船顺风而行,驶入了东江航线之上。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东江风云(上) 东江航线中段的江面上,一艘棕色小舟正随江水的波动漂浮着。舟上三男一女共有四人,看样子都在打坐休息。其中更有一人是石武认识的,那就是与其约好了要在百年之内帮其做一份金丹期雪甲灵羹汤的飞霞宗况颉。 筑基后期的况颉本已经闭关,他只等石武可以做出金丹期灵膳时就委托其制作雪甲灵羹汤。到时他就可以与金露玉灵肉一同服用,将自身灵脉和体魄血肉之力达到最大化后再一举晋升金丹期。可随后他一名非常要好的师兄便传音告知他,拜月宫开启了封山大阵选择隐世。等他好不容易出关想去拜月宫找石武问明情况,甚至是约定个确切时间也好。但他还没进入拜月宫的地界,就被外面监视拜月宫的地渊宗和飞霞宗门人告知那里已经是禁地,外隐界北部任何修士都不能进入。 况颉郁闷之下只得另寻他法。 没过多久,况颉有一位在地渊宗名为刘开的好友就找到他说外隐界北部近来风声鹤唳,好东西都给圣魂门那些大宗得了去,他们这些小宗门人根本没什么机缘可寻,他就约况颉去凡人界游历游历。况颉觉得反正还要等拜月宫的消息,也就答应和刘开一同下界。 二人在游历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位容貌艳丽的女修士,刘开一下子便与她看对了眼。询问过后刘开知道那女子名为祝眉,乃是欲欢宗的门人。原来她也觉得在外隐界机会渺茫,还不如来凡人界碰碰运气。 刘开对况颉传音暗示一番后,况颉也默许了祝眉的加入。三人在凡人界一路游历打探,凡是有稀奇传闻的地方他们就迅速赶去,中间也找到了一块金丹期的打造精铁和一件有些破损的筑基中期法宝五彩盒。况颉对于这些都没什么兴趣,那打造精铁被刘开收了去,那筑基中期的五彩盒则是祝眉收下。 直至他们三人由海上飞至晋国地界,祝眉突然说有事要先行离开。可这时候的刘开早已被祝眉的美貌所吸引,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祝眉一起。只有筑基初期的祝眉见筑基后期的刘开一再不舍,而刘开的好友况颉也是筑基后期修为,只好带着他们一并到了晋国东江之上。而等他们来到之后,刘开才知道原来祝眉已经在这先约好了驭兽宗内门弟子于放。 所谓情敌见面醋意纷飞,刘开和于放一见面就谁也看不惯谁。还好有祝眉在中间调解,不然二人早就打了起来。等况颉知道于放和祝眉的来意是捕捉一条黑蛟之后,他心动了。灵膳世家出身的他自然知道这蛟龙身上的宝贝,如果可以获得蛟龙髓的话,那对他凝结金丹会有莫大的好处。是故况颉也没去管刘开的态度,他当先说这件事见者有份,大家一起抓到那条蛟龙的话他只要蛟龙髓。 于放当即拒绝,他觉得这在凡人界的蛟龙最多就是个凝气期,他一个筑基后期的驭兽宗弟子肯定能手到擒来。他就说这抓捕蛟龙还得各凭本事,于是他就运起驭兽宗追踪灵兽的术法独自飞走了。祝眉知道于放身为驭兽宗弟子,在追捕灵兽方面肯定比刘开和况颉强,她毫不犹豫地飞去了于放身边。这可把刘开给气得半死,他说这口气他怎么都得出,就跟况颉约好只要二人合力抓到那条东江蛟,况颉要什么都可以。 四人就在东江上纵横驰骋,只等着那条东江蛟现身。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于放在江面上等着祝眉的时候,那条东江蛟就感知到了修士的到来,于江底偷偷潜伏听着了。他们的话语全部落在了东江蛟的耳中,东江蛟也迅速想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东江蛟在四人分头找寻的时候于四人中间位置冲出江面,其盘旋而起的巨大身子若一座墨色高山般伫立于江面。况颉四人见状赶紧向中间飞去,在四人到来之前,东江蛟一个俯冲激起四道飞射水柱。 那四人都是筑基修士,根本没把这条凡人界的东江蛟放在眼里。他们纷纷运起防御术法护在身前,那四道水柱也果然被他们轻松抵挡。 就在四人暗道这条东江蛟最多也就凝气五层的实力时,一只巨大的漆黑眼珠已经在修为最弱的祝眉身下闪动冷视。 于放运起驭兽宗搜寻灵兽的秘术准备再次确定那条黑蛟的位置,可他发现双手之上的灵气指引竟是向着祝眉身下,他立感不对道:“祝师妹小心!” 可于放还在提醒之时,东江蛟那只黑色独角已经率先跃出江面,祝眉还以方才的防御术法进行抵挡。可这一次,那灵气凝聚的防御术法像是纸糊的一样被东江蛟的黑色独角刺穿。祝眉大惊之下认定这东江蛟的实力绝对在筑基以上,她拼命移动身形,在那黑色独角贯穿她心脏之前终于下移了三丈。可那根黑色独角带着的锐利之气依旧将祝眉内甲割裂,破开她左肩血肉的同时,也将她打落江中。 “水缚术!”刘开见状立刻以自身水系灵力操控江水把东江蛟露出江面的那部分身躯捆住。 “滚!”谁知那东江蛟身躯被制之后竟口吐人言,这可着实让于放等人吓到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元婴以上的灵兽才能通晓人族之语。 于放本要遁逃,可他看到东江蛟在刘开的水缚术下起码需要十息才能挣脱开来。他立刻判定这条东江蛟最多就是筑基中期的实力,只是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能口吐人言罢了。于放催动灵力快速飞至落水的祝眉身旁,将她从江中救出之后又拼命升高远离江面。 而那条东江蛟本可吞一名筑基修士来增加灵力,哪成想关键时刻又被那为祝眉吃醋的二人合力阻止。恼羞成怒的东江蛟再次遁入江底,它还不忘嘲讽地对于放和刘开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好连襟啊,就是不知这娘们最后会跟谁跑哦。让我来猜猜,肯定是跟那个可以发现我行踪的小子,这不是正抱着呢嘛。” 说完,东江蛟便在江底发出咯咯咯地笑声。 于放没想到这东江蛟灵智如此之高,不但会各种奇袭诡计,居然还懂得利用人心。 刘开这时也赶到了受伤的祝眉身边,玉体被伤的祝眉看起来越发我见犹怜。刘开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道:“祝师妹,这是我门中筑基期的生血复灵丹,吃了以后不但可以止住伤势,还可以缓缓恢复灵力,你速速服下。” 祝眉脸色苍白,声音虚弱道:“多谢。” 待祝眉服下丹药后,于放也先放下了对刘开的成见,与他一同为祝眉输入灵气。而且他觉得这条东江蛟太过狡猾,要众人联手才能逮住它。 就在于放和刘开为祝眉疗伤之时,况颉一人自空中缓缓落下,站在了江面之上。他看着脚下江水道:“你这条黑蛟在江中如可瞬移一般,可我现在就踩在你头上了,你不来吃我吗?” 服下丹药的祝眉见况颉一人挑衅那条东江蛟,不由为其担忧道:“刘师兄,你这位朋友这样做会否太危险了?” 刘开道:“祝师妹不用担心,况道友为人一向沉稳,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倒是师妹你,你伤势刚有好转,还需好好调息才是。” 于放也认同道:“刘道友所言甚是。” 祝眉双眼含情,声音娇柔道:“多谢二位师兄了。” 这欲欢宗门人果然不简单,她感谢之中并没有叫于放和刘开任何一人的名字,因为无论她先喊了谁都会引起另一人的不满。是故她现在这般叫法,不仅谁也没有得罪,还能让他们继续对自己好。 况颉见那条东江蛟没有回他,又说道:“也对,毕竟你只是一条小小江蛟,怕我们这些外隐界修士也属正常。要不这样,只要你献出一缕魂魄给我,我便收你为灵宠,再带你上去外隐界如何?不然你永远只是趴在江里的一条大虫罢了!” “找死!”况颉终于刺到了东江蛟的自尊,东江蛟那张血盆大口在江底就已打开,一跃而上后,况颉的身子如一只渺小蚂蚁般被吞没。 “况道友!”刘开见况颉有难,立刻就想上去相帮。可他现在即便赶过去也为时已晚了。 东江蛟一口将况颉咽了下去,哈哈笑道:“筑基后期修士也不过如此,他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养料,接下来就是你们了!只要再吞了你们,我一定可以突破筑基!” “什么!”在听到这条东江蛟还未筑基之后,于放三人都大惊失色。他们不敢想象要是这条黑蛟得以筑基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可吞下况颉的东江蛟却更为诧异,它感知到那筑基后期修士已经进了它的胃里,可它消化掉他的躯体之后,只有极少的灵气输入它体内。正当东江蛟万分不解之时,一条青色长鞭突然从空中云层中捆缚而下,迅速将它的脖颈缠绕收紧。 “常春鞭!”认出这是况颉法器的刘开惊喜道。 东江蛟立感不对地想要遁入江中,可它即便用上全力,但也只是从云层之中将况颉拉了出来。那条捆住它脖颈的长鞭则是越收越紧,东江蛟那只漆黑的眼珠看向后方天空,艰难地吐出声音道:“狡猾的人类!” 原来况颉在祝眉被那条东江蛟用计袭杀时就冷眼旁观着,他对欲欢宗门人没什么好感。而且他一心向道,为的就是在修炼之路上走的更远。他正好借由东江蛟对祝眉的袭杀来观察东江蛟的攻击手段和速度。在看到东江蛟仅仅以头上独角锐锋就差点杀了筑基初期的祝眉时,况颉知道这条东江蛟不好对付。而他也看到了于放和刘开第一时间去相救祝眉,他真的很想说竖子不足与谋,是故他在他们都没发现的时候便悄悄拿出一个分身法宝,输入他的灵气之后就幻化成了他的模样,而他本尊则是遁入云层之中隐藏气息。在况颉看到于放刘开救回祝眉,那条东江蛟又遁入江底,他就操控那具分身站在江面上挑衅那条东江蛟。他知道那条东江蛟一开始肯定会怀疑有诈,是故第一句挑衅话语并没有太过,而那条东江蛟也果然没有任何动作。况颉于是便在第二句时直戳那条东江蛟的自尊,他知道这些蛇蛟之类的灵兽最好自由,而且最大的梦想就是化龙。那他就故意说要将它收为灵宠,在东江蛟于江底咬牙切齿之时,他又说出了让东江蛟最为恼羞成怒的称呼——大虫。这个称呼让东江蛟只想冲出去吞了况颉。而这一切也正是况颉所想看到的,因为他知道刘开和于放肯定会先护着祝眉,东江蛟看到那三人没有来帮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那么他况颉的计划就成了一大半。于是在东江蛟得意忘形之时,况颉趁机在云层中以筑基后期法器常春鞭擒住东江蛟最脆弱的脖颈,这一系列的计谋和操作是刘开于放等人根本不能比的。而且况颉在常春鞭擒住东江蛟后还立刻吞服了两枚补充灵力的丹药,他生怕这灵兽突然发狠将常春鞭从他手上挣脱。 东江蛟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它猛一用力,那鞭子就深深陷入了它的脖颈之内。外面的黑色鳞片都被那鞭子带着向内凹陷了,但况颉却完全不为所动,他身子如定在了空中一般。它知道它今日是遇到对手了,它懊悔自己不该这么大意的同时,也做出了弃车保帅的抉择。 在另一边空中的于放听到东江蛟口中依稀说着灵兽之语,就在下一刻,东江蛟周身散出一大片血气,它巨大的身子突然缩小了一半,原本捆住它脖颈的常春鞭也在下一瞬空了一大圈。东江蛟蛟首立刻向后一仰,落入江水之中。况颉的双目与它落水前那漆黑的眼瞳四目相视,双方都对对方起了杀心。 见那东江蛟以传承秘法逃脱,于放三人竟同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让况颉一人抓住了那条东江蛟,他们三人的颜面就先不说了,那好处更是一点都得不到。 况颉收起悬于半空中的常春鞭,他知道下一次抓那东江蛟就更不容易了。等他走过去时,他从刘开三人的眼中看到了装出来的可惜。 刘开还假意道:“况道友果然是个人才,这等用法宝分身吸引东江蛟,而后又制敌之短的手法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于放和祝眉虽然没说什么,但况颉知道自己暴露了实力,他们三人都会提防着自己。他并不怪自己的出手,刚刚那等情况,若不是那东江蛟正好有逃生的传承秘法,双方角力之下最后获胜的肯定是他。 况颉回道:“刘道友谬赞了,不知祝师妹伤势如何?” 见况颉关心自己伤势,祝眉立刻现出害羞之貌道:“谢谢况师兄的关心,师妹一切还好。就是随后捕捉那条蛟龙时怕是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况颉等的就是她这一句,他接过道:“无妨的,就像我先前所说,我只要那条蛟龙的脊髓,其他的你们分吧。” 在听到况颉再次保证之后,于放和刘开都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况颉不争,那就是最好的。 祝眉对于况颉的这个选择更是不解,但况颉既然说出口了,她又把于放和刘开吃得死死的,那最后的好处只会是她祝眉拿的最多。她心中大喜的同时装作虚弱地向后倒去,惹得刘开和于放都急忙伸手去扶。祝眉一人握着一手,靠在了他们臂腕里。 况颉仅仅一句话就将三人的敌意消去,而他在后面的抓捕中再没有出过任何计策,只是与刘开和于放一起抓捕那条东江蛟,出力也是点到为止。 不过令他们四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便东江蛟施展了传承秘法元气大伤,但它之狡猾难以想象。好几次在于放搜寻到它踪迹,刘开和况颉收网捕捉之时,那条东江蛟就窜到漕帮大渡船之下,它还以人族之语告知船上之人道:“吾乃东江龙王,保东江子民安全已有无数年。可这些仙人一来便贪图吾之龙躯,欲捕之而利己。若吾一旦被擒,吾之龙魂将在东江之上日夜起风兴浪,惩一切受吾恩而不报之徒!” 大渡船上的漕帮子弟和乘船的货商百姓一听都吓得跪地叩拜,他们又看到空中飞着的于放等人,就知道一定是他们要捕捉东江龙王,纷纷哀求不已。 于放他们下界前就被师门告知,在下界不可乱杀凡人,否则会被凡人界与外隐界的阵法屏障记录在案,积累到一定数量之后便会降下雷霆轰杀。 于放等人还在犹豫之时,那条东江蛟早已逃的不知踪影。 此次之后,那条东江蛟发现了于放四人似乎对普通百姓有所顾忌,即便知道不敌于放四人,它还是会时不时贴在漕帮大渡船下面游行挑衅。 有一次祝眉实在受不了了,撺掇这里唯一水灵根的刘开去江里把东江蛟打出来。 刘开为在祝眉面前表现,二话不说就冲到江面之下想与东江蛟拼杀。可那东江蛟上次吃过况颉大亏,它才不要跟这些修士大战。它用力极巧地一甩尾拍在漕帮的大渡船上,那些漕帮弟子和船上乘客都是看到刘开入江的,他们还以为是刘开想杀他们,都拼命大喊道:“仙人杀人了!仙人杀人了!” 而入得江水的刘开只看到一条逃离的蛟尾和扑面而来的浑浊江沙,恼怒飞起的时候他还听到大渡船上的那些人说他要杀他们。刘开一口恶气难出,一掌就拍在江面上,激起的阵阵浪涛吓得船上那些人不再敢出声。 此事发生过后,于放等人就发现那些大渡船上每每都有自称是东江镇官员的凡人想跟他们谈判。可他们虽然不能滥杀凡人,但不代表他们会跟这些凡人平等对谈。这种情况一持续便持续了一个月,中间于放还拿出了驭兽宗的灵兽粮扔在别处江上希望可以让东江蛟离开漕帮的大渡船,可那头东江蛟当真是灵智超群,它不仅指挥着江中鱼儿将那灵兽粮压入江底送到它的面前,还会让几条大鱼先吃一半看看是否有诈。在确定无碍之后,它会很得意地对于放表示着感谢,还让他下次可以多放点,它还有很多听话的鱼儿部下。 于放被气的是七窍生烟,他发誓要是抓到那条东江蛟,一定要把它剥皮抽筋,然后把它的脑袋当垫子坐。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东江蛟这一个月来知道漕帮的典恶已经帮它去施压了。它清楚晋国是有个老祖宗方焦的,它想着这些修士既然连凡人都不敢轻易乱动,那么对上晋国朝廷那就更有好看的了。 这一日的午后,于放再次发现那条东江蛟正在向他们游来。已经忍耐多日的于放道:“况道友,刘道友,祝师妹,我有一策可破那东江蛟以漕帮大渡船作为遮掩的诡计。今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条东江蛟给捉了!” 见于放信誓旦旦的样子,刘开和况颉也就说到时候听他指示。 当那条大渡船行至东江中段之时,于放当先飞至大渡船上空道:“这条船上可有附近官员?” 船上的漕帮子弟和在外的船客见是仙人来临,都慌忙叩首道:“拜见仙人。” 只有栏杆旁的石武和丁羽平静地看着那飞在空中的于放四人。石武在看到于放身后的况颉时还颇感惊讶。 于放他们也看到了栏杆旁边的石武和丁羽,于放还想问他们是否是这条船上的官员时,在第三层贵客舱的翠鸢当先走出来道:“我乃是渠丰城主座下翠鸢,参见仙人。” 谁知翠鸢刚报完名号,于放就单手虚空一抓,翠鸢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于放飞去。将翠鸢抓在手中的于放对着大渡船下面的东江蛟道:“东江龙王,你说你护东江子民无数年,现在这东江的官员在我手中,你还不快速速现身相救!”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东江风云(中) 正在漕帮大渡船下面的东江蛟听到于放的威胁之语,它明知道对方不会真的伤害翠鸢,但如果它不出现,那就推翻了它先前所说,那么这艘船上所有乘客都会将今日之事传至所到之处。到时候恐怕整个晋国都会知道它这条所谓的东江龙王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 东江蛟双目阴冷,暗骂着这些人族修士太过奸诈了。 翠鸢见这些仙人居然要以自己引东江龙王出来,她气不过他们的下作手段,出言说道:“你们身为仙人,贪图龙王龙躯不说,现在还以我这一凡人作为要挟,你们就不害臊吗?” 被翠鸢这么一说,船上那些跪着的乘客和漕帮子弟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觉得这等仙人并不值得他们跪。 石武则是轻声对丁羽说道:“这翠鸢姐姐还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当年她奉渠丰城主的命令跟踪我和阿大爷爷,后面被我和阿大爷爷甩开后,我和阿大爷爷过去了渠丰城主府。阿大爷爷以先天气劲威胁渠丰城主,想让她透露镇国公的计划。这翠鸢姐姐见渠丰城主有危险,也不管自己武艺如何,就第一个冲出来要与阿大爷爷拼命。” 丁羽听了也终于明白这女子为何敢对这些仙人这般说话了。 于放没想到翠鸢在自己手中还敢说出这番话来,他冷笑道:“看样子你比你们的东江龙王有骨气多了。” 翠鸢听后却大声对江面说道:“龙王你千万别出来,他们这些仙人无非就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你人少!我晋国子弟别的没有,一腔热血绝不输于别人!” 东江蛟没想到翠鸢竟然这么顾着自己,它有些感动地对她道:“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在大渡船上的那些乘客听到东江龙王显灵,不由得拍手叫好。 于放眉头紧皱,他见翠鸢这一凡人就将他的计划给破坏了,还让那东江蛟竖立了一个英勇的形象。他真不知该说那东江蛟是运气好还是说这翠鸢是一根筋。 与于放不想真的对翠鸢动手不同,祝眉看到翠鸢将于放起的势全部泄了,她愤怒上前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我现在就过来把你的牙齿全部打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东江龙王怎么救你!” 翠鸢也知道那条东江蛟不是于放他们的对手,她之所以会说那些话,无非是看不惯这些仙人的所作所为。但对于东江蛟究竟会否出来救她,翠鸢是一点底都没有。 下面的丁羽问石武道:“上仙,现在该怎么办?” 石武的手放在了纳海囊上,不知是回着丁羽还是跟下面的东江蛟道:“没事的,只要她敢对翠鸢姐姐出手,我就砍了她的手。” 况颉看到石武的那只纳海囊,当即就确定了石武的身份。他惊喜的同时又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他知道现在拜月宫情况特殊,他不能主动暴露石武的身份,但很明显石武是要出手了,可于放等人居然一点都没意识到。 况颉无奈叹道:“算了,我还是静观其变吧,顺带看看这七年过去石师兄的修为精进地如何了。” 在况颉心中做定之后,祝眉的手掌已经抬了起来。而于放和刘开的目光都在祝眉身上,他们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即便是当场杀了翠鸢也无非厚非。 也可能是况颉一直关注着石武的缘故,他发现石武好像也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况颉知道石武要动手了,他主动向后飞退。 祝眉的手掌落了下去,看她使的力道,这一巴掌下来,翠鸢的半张脸可能就要废了。在祝眉戏谑地想看翠鸢等等还怎么嘴硬,期待那条东江蛟跳入陷阱时,翠鸢干脆咬着牙直面祝眉的欺辱。 船上那些同为凡人的乘客都闭上眼睛不忍去看。 “啊!”他们果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惨叫声好像并非来自翠鸢。他们赶忙睁开眼睛,看到翠鸢还是被于放提着,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而本是打人一方的祝眉却满脸惊恐神色,她那条细嫩的右臂已经离开了她的躯体,正鲜血淋漓地飘在空中。 而下一刻,东江蛟正好从江底一跃冲起,将祝眉右臂直接吞入口中后又向着远处江面俯冲落下。 看到这一幕的乘客无不欢欣鼓舞,他们大喊着东江龙王的名号,心中将它奉为了真正的守护神。 只有那些先前没有闭眼的漕帮子弟看到了此事全貌,在他们都以为翠鸢会被仙人打落牙齿之时,一道十丈长的烈焰突然出现在空中,若长刀般呼啸而过,直接斩落了祝眉的右臂。 “我的手!我的手!”祝眉大叫之中右臂鲜血似泉涌般喷洒。 于放和刘开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他们紧张地看着四周,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出的手。好在于放并非蠢笨之人,他知道对方既然出手,那就是为了救他手中的翠鸢。于是于放一不做二不休,手中灵气凝聚,准备以杀翠鸢逼出那出手之人。 就在刘开警戒四周,于放要动手之时,又一道赤焰长刀从船上突袭而来。这一次的于放万分警惕,他也终于确定了敌人的方位,只是那赤焰长刀太过迅速,他不得不先撤开抓着翠鸢的手。 翠鸢感受到那赤焰长刀在面前迅速飞过,她失重下落之时,两只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翠鸢看着眼前丰神俊秀的年轻人,花容失色的脸上竟升起了一抹红晕。 右手握着赤魂剑的石武笑着道:“姐姐这身衣服可没那时的好看。” 翠鸢方才被于放所擒时表面虽无所畏惧,但她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一样。现在她为石武所救,又听到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讶异了一会儿道:“多谢仙人相救!不过,您是谁?” 石武将翠鸢送至丁羽旁边道:“我刚从渠丰阿姨那边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提起了姐姐。她说姐姐在这里处理事情。没想到当年姐姐跟踪我时没跟上,现在却这么巧地遇上了。” 听到这里,翠鸢立刻回想起来道:“你是小公子!” 石武嗯了一声道:“姐姐总算记起来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稍后再聊。” 翠鸢看到天上那两个仙人已经围在那个女仙人旁边,还有另一位仙人正在看着这里。她说道:“小公子小心!他们人多。” 石武轻松道:“人多不一定有用的。丁羽,保护好翠鸢姐姐。” 丁羽二话不说拔剑于身前,将翠鸢护在身后。 石武飞身而起,与于放四人在空中相对而立。 祝眉因右臂被赤魂剑所斩,即便服下了疗伤丹药还是无法让灼热的伤口止血。她怒视石武道:“你是何人!” 于放也对石武虎视眈眈道:“阁下出手未免太狠毒了!” 石武将赤魂剑收入鞘中:“哦?以筑基初期修为打一个凡人就不狠毒了?” 刘开盯着石武道:“阁下有本事就说出师承何处,我地渊宗刘开肯定会去讨教!” 石武见刘开是地渊宗门人,对其无甚好感道:“我说我没有师父你信不信?” 于放三人一听就觉得石武是不敢祸及师门,同样的,他们也推断出石武的师门肯定是个小门派。 而况颉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不是因为他猜出了石武的身份,而是他发现石武的修为提升地太过可怕。按照这势头,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他要在刘开和石武之中做个选择,而且是要在石武不厌恶的情况下。以石武不惜为了凡人界的熟人就断了祝眉一条手臂来看,况颉知道石武对于朋友看得极重。 石武这时也终于对况颉道:“不知这位道友信是不信?” 况颉点头道:“道友道法高深,没必要骗我等。而且方才祝师妹确实是有些过了。大家不妨商量商量,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于放三人没想到况颉居然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放当先不悦道:“况道友未免太过怕事了!” 况颉神色一凛道:“于道友这是什么话?我应刘道友邀约下来凡人界游历,后刘道友看中了祝师妹便让其一同加入。中间所得的金丹期打造精铁,筑基中期法宝我一样未拿。途欲这条东江蛟后我才动了心,因为我凝结金丹时若有蛟龙髓相助会大有裨益。可你们为了这祝眉错过了好几次捕捉东江蛟的机会,现在更是以凡人威胁引那条东江蛟出来。我况颉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实在不愿与你们这种人为伍。刘道友,我们走吧。” 刘开见况颉主意已定,可他看到祝眉楚楚可怜的眼神,实在忍不下心道:“况道友若想走便走吧。我需要帮祝师妹讨回一个公道。” 况颉知道自己给刘开的最后一条生路被刘开自己堵上了,那就怪不得他况颉了。他说道:“既然如此,诸位道友,况某先行告辞。” 说罢,况颉就与众人做了个揖后便飞走了。 石武知道况颉认出了自己,方才所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其中的缘由。石武觉得况颉此人确实值得结交,无论是因为先前的灵膳知识还是现在的审视夺度。 于放有些惋惜己方少了况颉这一员助力,但好在筑基后期的刘开留了下来。他还是有所依仗地对石武道:“祝师妹这条手臂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石武摩挲着手中赤魂剑道:“倒是忘了问你,你是哪个宗门的?” 于放傲然挺胸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是驭兽宗内门弟子于放,家师是驭兽宗三大长老之一的张奎!” 听到驭兽宗之名,石武就想到了王猛,他思索之后便将手中赤魂剑收了起来。他又从纳海囊中拿出一盒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说道:“原来是驭兽宗门人,我对你们王宗主还是很敬佩的。此乃我从别人手上买来的筑基后期金露玉灵肉,是由火纹灵膳师亲手制作,算是我对这位祝师妹的赔礼之物。希望今日之事大家就这么算了。” 石武将灵膳玉盒丢给了于放,于放打开之后看到了里面金光闪耀的金露玉灵肉,金露玉灵肉正上方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让他确定这就是火纹灵膳师所做。刘开和祝眉都被那美妙的光华吸引,他们同时传音告诉于放光光这一盒金露玉灵肉还不够。 于放心中一热地将灵膳玉盒盖上,他觉得石武这么大方地拿出筑基后期金露玉灵肉,想必身上还会有几盒。他见石武在听到王猛的名号后态度立刻转变了,就认定石武以前见识过王猛的厉害。于放一下子也变得神气起来。 祝眉知道这时候还得看于放的,她即便右臂还在流血,依旧对于放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刘开见了不是滋味道:“不就是有个元婴后期的宗主嘛,我们地渊宗背靠的还是外隐界北部最厉害的圣魂门呢!” 石武见刘开说起,也就问道:“不知道你们地渊宗的少宗现在如何了?听说她是被一个叫石武地给害了吧。你们宗主都投靠圣魂门了,就没想过报仇?” 刘开为了在祝眉面前表现自己,不假思索道:“你消息倒还蛮灵通的。我少宗确实是被那石武所害,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至于报仇嘛,我地渊宗如今完全是踩在拜月宫头上的,拜月宫外面就是有一只鸟飞进去都会被我们地渊宗监视着。要不是那石武已经随着拜月宫隐世不见,他早就被我们地渊宗抓起来折磨至死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后面又有一批从拜月宫出来的人,他们除了带出来金露玉灵肉外,连石武是谁都不知道。” 石武原本还想拿这刘开下手,不过听到他后面说的那些,石武知道是公孙冶用风灵阵法消除了那些人的记忆。念起公孙冶,石武战意全无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诸位别过吧。” 可石武没了战意,不代表祝眉三人会放过他。祝眉认为绝对是石武怕了,她捂着流血的肩膀道:“我记住你的样子了。今日即便你能逃走,我欲欢宗也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已经转身的石武突然定在了那里,他侧过脸看着祝眉道:“你是欲欢宗的人?” 祝眉被石武透出的冰冷眼神吓得心中一颤,但她想着对方连驭兽宗和地渊宗都怕,更不用说她们欲欢宗还是外隐界北部三大宗门之一了。她嘲讽道:“我自然是欲欢宗的弟子!想必你这等山村野修还不知道我欲欢宗的厉害吧!” 石武笑着摇头道:“你们慕宗主的手段确实是厉害,让我每每想起都会心神剧颤。” 祝眉见石武是在苦笑,还听到石武说的示弱之语,她当即说道:“既然知晓我宗主的厉害,那就多拿几盒金露玉灵肉出来吧,别逼我们动手抢。” 石武看向于放和刘开道:“你们也是这般想法?” 于放和刘开虽然没有明言,但财帛动人心,筑基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值得他们一搏。他们都已经取出了自身法器,意思再明显不过。 石武不再多言,手中赤魂剑再现,出鞘之后,两道赤焰斩的十丈长焰接连攻向于放和刘开。 于放和刘开根本没想到石武会先行出手,运起法器抵挡之时,石武的身子已经从他们中间闪过,他的目标一开始便是祝眉。 石武根本不由祝眉闪避,手持赤魂剑就从她头顶一斩而下。 祝眉看到外面的世界都变得倾斜了,而后越拉越远。她至死都没明白这修士为何突然就由讲和变成了下杀手,而且他既然这般强横,何以会主动拿出金露玉灵肉给他们。可这些已经不需要她再去想了,因为死人是不需要多想什么的。 石武一剑要了祝眉性命,手中引火术随后而出,将祝眉被劈成两半的身子烧成了一片飞灰。 于放和刘开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而在江底还欲冲出来的东江蛟则是暗道可惜:“这女修士虽然修为最低,但好歹也是一个筑基修士,吃了可是大补啊!这小子怎么这么狠,杀了也就得了,竟还挫骨扬灰。” 石武看向于放道:“你自废一臂再发下道誓不透露今日之事,我就放你走。” 而还在等着石武宽恕自己的刘开就没这么好命了,石武跟于放说完就举剑向着刘开攻来。 刘开大惊之下立刻结印运起水系术法:“水引千军!” 看到这熟悉的术法,石武还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地渊宗曾经是拜月宫的附属宗门,石武也就知道这术法肯定是当年拜月宫授给地渊宗的。 只见此间的东江之水被刘开的水系灵力操控,那些飞起的江水在半空中化作两排人形军队向着石武冲锋而来。 石武赤魂剑入鞘,他发现用赤焰斩消耗的灵气气旋比起用三十二层火网还要多。他现在灵气气旋虽然还充足,但也不是这么个用法。他右手三十二层火网随其心念而出,在刘开水引千军之术到来之前冲了进去。 刘开对水引千军之术有绝对的信心,他就怕石武闪躲,可现在见石武竟然直接冲进术法,他兴奋地要将石武灭杀于此术之中。 石武进入由水系灵力操控下的两排军队之中,他手中火网触之便将那些化作人形的水系灵力瞬间蒸发。石武的身子飞旋向前,若一道开山旋风般直向刘开而去。待石武砰砰砰地破开一个个人形兵士来到刘开身前时,他道了一句:“比起林轩师叔的水引千军,你的太过平常。” 刘开听到林轩之名,立刻知道石武是拜月宫人士。他刚想求情,石武的三十二层火网就已经打在了他的腹部。刘开只觉得自己的水系灵力在被腹部炙热的火系灵力消耗沸腾。 “让我来!”东江蛟再也不忍这些筑基期修士的躯体被白白浪费,于江底对石武大吼道。 石武知道这东江蛟要吞了刘开,也就如它所愿地向后飞退。 在石武刚飞出去的瞬间,一道凌厉的水弹从江底迅猛喷出,若是以前的刘开还能抵抗一二,可现在刘开身残灵损,避犹不及之下被那道水弹打得皮开肉绽。 在刘开还奢望于放救他,后悔着没听况颉之言与其一起走时,一张血盆大口已经将他的幻想和悔恨全部吞没。 石武看着东江蛟跃出的黑色蛟躯,捂着耳朵道:“你这声势还是这般大啊。” 已经将刘开吞入腹中的东江蛟立于江面上哈哈哈地笑着,它口吐人言道:“终于吞了一个筑基修士了。” 石武见刘开已死,转而看向了那还没有废去一臂的于放。 于放已经从刘开的话语中知道石武是拜月宫之人。可他感觉石武的行事手段比之魔道的圣魂门都不逞多让,他拱手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认出拜月宫的前辈!望前辈恕罪!” “前辈?”石武奇怪地看着于放。原来在于放看来,石武既然能这么轻松地杀了筑基后期的刘开,那肯定是金丹期修士。 于放也终于明白石武刚刚为何单单就给他面子了,他躬身道:“前辈!我家宗主与拜月宫的公孙前辈乃是结拜兄弟,望前辈看在我家宗主的面子上放过在下吧。” 石武见于放提起公孙冶,又想到王猛在那等困境中还一如既往地帮着拜月宫。他心软道:“算了,你走吧。” 于放如获大赦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说完,于放也不管是哪个方向了,御空飞起后迅速向着远方遁去。 东江蛟在消化完刘开的筑基躯体后,它的身子突然变大了一圈,它点头道:“不错,这筑基修士的灵力当真美味!就是可惜先前那个连灰都不剩的女修了。” 石武没有理它,而是对着远处天空中的云层道:“况师兄既然没走,何不下来聊上两句。”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东江风云(下) 大渡船上的人都看到石武以仙法救下翠鸢,在与那四名仙人交涉过后又吓跑了一位。在听到石武得势之后又主动求和,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要以和局收场。可他们没想到那三位仙人不知在何处又惹到了石武,被石武转瞬之间以仙剑和火焰仙法毙了两位仙人性命,最后那位仙人还是在求饶之后才保得性命。他们这才知晓原来石武竟如此强悍,在见到跃出江面的东江蛟与石武相熟之后,他们心悦诚服地对石武与东江蛟叩拜,认为他们是东江乃至晋国的守护神。 有些对刚刚那四位仙人不满的乘客甚至都开始辱骂起来,说他们根本不配称为仙人,那两个逃走的也该死在石武手中。哪知道那些人还没说完,石武就对着远处空中与况颉打起了招呼。在况颉的身影再次出现之后,那些刚才还口无遮拦的乘客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被况颉听到了他们的侮辱之语。 石武看着况颉尽管现出身形,但他所落下的位置正好在石武和东江蛟的攻击范围之外,或者说,一旦石武和东江蛟对他动手,况颉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石武对于况颉的谨慎没有太过介意,但东江蛟却是满眼敌意地看着况颉。它就像是小孩子跟大人告状一般对石武道:“上次就是这修士差点将我捕了去,害得我用传承秘法才能逃脱。我们一起杀了他!” 况颉听到东江蛟对石武说这些,心中咯噔一下就准备直接逃了。 哪成想石武却并没有向况颉飞去,而是又飞回了大渡船上。他示意翠鸢让大渡船先向着对岸过去,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就会过来与他们相会。 翠鸢知道石武现在是仙人,石武既然说有事,那就是很重要的事,她赶忙命令漕帮子弟再次开船。 石武又对丁羽嘱咐了几句后就飞身而起,回到了东江蛟的身旁。 大渡船上,翠鸢想邀请丁羽先去第三层贵宾舱休息一会,可丁羽说他想在外面等着,说不定可以在没登岸之前就等到石武回来。 翠鸢听后她也没有回去第三层贵宾舱,而是在栏杆那边和丁羽聊着石武的事情。 东江蛟见石武去而复返,还以为石武是要让那些凡人离开后再大展身手帮它报仇,它兴奋地对石武道:“不错不错,不枉我当年救下了你们三人。” 石武立刻打消了它的念头道:“我这次帮你解了被捕之危,就抵了你救下我和阿大爷爷四叔那次。而且刚刚我还帮你保住了东江龙王的威名,让你在那群人面前大显神威不说,更是让你吞了那欲欢宗女修的一条手臂,那地渊宗筑基修士的整具身躯。所以满打满算我都不欠你什么了,甚至还是你欠我的。” 东江蛟被石武说得哑口无言,要不是知道自己不是石武的对手,它现在都想把石武给吞了。 石武对那东江蛟道:“别用你那不服气的眼神看我,我当年被你震得双耳欲聋,都打着以后成为仙人把你揍一顿的心思呢。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等等还有些事情要问你,若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会给你些好东西的。” 东江蛟一听,就先打消了原本想骂两声就遁入江底的想法。 石武安抚下东江蛟之后便飞去了况颉身前,石武与东江蛟说的况颉句句听在耳中。和先前况颉给石武说明情况一样,况颉知道石武这也是在跟他兜底。 双方都是聪明之人,就不用做什么落身份的蠢事了。 石武拱手道:“况师兄,七年未见,你怎么来此凡人界了?” 况颉想到个中缘由,不免笑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 “哦?”石武有些吃惊道,“况师兄会测算之法?竟知道我会途经此地。” 况颉摆手道:“非是如此。我说的因为你是说我在闭关中得知了你们拜月宫开启封山大阵选择隐世的消息,我赶忙出关想找你商议雪甲灵羹汤的制作事宜,却被守在那里的地渊宗和飞霞宗门人拦住了。我知道联系上你的机会极为渺茫,心灰意冷之下恰好遇到地渊宗刘道友的相邀,让我一起下界游历。我想着可以边游历边等着拜月宫的消息,所以就有了此行。没想到最后歪打正着,在此与你相遇,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石武恍然道:“原来如此。” 石武想到况颉既然能和刘开一起出来游历,那关系自当不错,他抱歉道:“况师兄,让你为难了。那刘开……” 况颉打断石武道:“你无需自责。刘道友被美色所迷,我三番两次劝他他就是不听。今日有此一劫也是命中定数。” 石武见况颉主动揭过,也点头道:“嗯。” 况颉从储物袋中珍视地取出一捆卷轴和一张灵膳方子道:“石师兄,说来惭愧,我祖上本是灵膳世家,但随着岁月流转而家道中落。到了我这一代,更是因为我不是火灵根修士而无法成为灵膳师。这张是我祖上传下来完整的金丹期雪甲灵羹汤灵膳方子,这捆卷轴是我祖上对几道残缺的金丹期还有元婴期灵膳的经验心得,你先拿着。” “啊?”石武没有收下道,“况师兄,这太过贵重了!我不能收。而且这雪甲灵羹汤的方子你完全可以在我帮你做之前再给我看。” 况颉不是没想过这样,但他觉得石武成长太过迅速,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灵膳师,还不如借花献佛与石武结交。况颉道:“石师兄,我也不说什么虚的了。我不管飞霞宗与你拜月宫如何,但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为了以后金丹期的雪甲灵羹汤也好,为了我能在大道上多一方助力也罢。不知石师兄可否圆了我这个心愿?” 石武见况颉送他东西还是像求他一样,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况师兄你这般明示,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况颉诚恳道:“石师兄是聪明人,跟你这种人说话做事最好就是直来直去。我况颉现在虽是筑基后期,但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可以离开外隐界,上去内隐界闯荡一番。我筑基时服用了家父生前帮我专门制作的灵膳,可以说飞霞宗同筑基之内我不弱于任何人。可家父在我刚筑基不久就遭到仇家追杀,在将我安置于飞霞宗后他便一人独自引开仇家。家父的本命牌也在随后碎裂了,我原以为我此生就要泯然众人,不要说报仇,即便是晋升金丹也不过是普通的金丹修士。直到我遇到了石师兄,或许当年我变卖百兽聚灵盆便是家父在冥冥之中给我的指引吧。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现在不与石师兄结交,那我这一辈子就会彻底沦为平庸。” 石武想起当年种种,又想到自己和百兽聚灵盆一同对抗四足吐焰蟒兽魂的经历,他接过况颉手中的卷轴和灵膳方子道:“既然如此,那这些我收下了。” 况颉一听,心中大喜道:“嗯。” 石武将东西放入纳海囊后便问道:“不知况师兄是什么灵根?” 况颉不知石武为何有此一问,回他道:“我乃是木灵根修士。”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盒盒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说道:“况师兄,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凝气五层至筑基后期的木属性金露玉灵肉,你按照我给你的数量依次服用,待服到最后一盒的时候,你的体魄血肉之力会提升至最大化。到时候再加上我帮你做的雪甲灵羹汤,你这金丹怕是可以继续傲视飞霞宗同阶修士了。” 况颉看着这些金露玉灵肉,像是在做梦一样不敢置信道:“石师兄!这……” 石武见况颉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笑着道:“别这样,你都送我你祖上的传承之物了,我送你这些是应该的。这服用方法是珠光阁谢灵前辈给我的,他虽然在别的事情上坑了我一把,但这方法确实是真的。我拜月宫内的几位好友在服用之后体魄血肉之力都达到了金丹中期以上。” “是赵辛师兄吗?”况颉问道。 石武回道:“不止是他。或许下一次拜月宫再次出现在外隐界北部时,会让所有宗门都大吃一惊。” 况颉觉得拜月宫肯定在下一盘大棋,还是与石武有关的。不过这些况颉才不会去多嘴,他这次能遇到石武,还收获了这么多金露玉灵肉就已经是大幸之事了。 石武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道:“况师兄,这是我的传音玉佩,虽然只能在万里之内传音,但你先收着。” 况颉收下之后也拿出了一块紫色玉佩道:“石师兄,这是一枚传令玉佩,你以后有事可以捏碎,我收到之后会即刻赶来。” 石武知道这是况颉的好意,也就收下道:“嗯。” 况颉见那头东江蛟还在那里等着石武,想到自己前面为了蛟龙髓而对付它的事情,况颉抱歉道:“石师兄,我不知道这头东江蛟与你相熟。先前我因为要捕捉它而害得它不得不施展传承秘法元气大伤,实在对不住。” 石武听了反而偷偷靠近低声笑道:“没事的,我很早以前就想教训它一顿了,现在有你替我出手再好不过。” 见石武不似说笑,况颉这才放下心来。 石武又说了一句道:“对了,五十年内我会过去一趟飞霞宗,将你这金丹期的雪甲灵羹汤做了。” 况颉又惊又喜道:“五十年?” 石武还以为况颉是觉得时间长了,说道:“其实现在做也可以的,就是我现在做金丹期的灵膳还是会有很多失败的例子。即便是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我还是在很多灵兽中挑选出温和的那种,因为我制作灵膳时不知为何会生出完整的兽魂,很多都是我驾驭不了的。所以我不知道制作金丹期雪甲灵羹汤时会不会生出厉害的兽魂,我想多练习几次再帮你去制作。” “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况颉将重点全放在了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上面,他不由得张大嘴巴道。 石武既然与况颉结交,也就不再遮掩道:“嗯!你石师兄知道勤能补拙的道理,这么多年来可没少做金露玉灵肉。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已经找出了做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方法。” 况颉还不知道石武就是火纹灵膳师,他只是问道:“是和你师父火纹灵膳师做的那种一样吗?” 石武也就顺着况颉的话道:“嗯,一样的。” 况颉不敢想象以后拜月宫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是一帮子怎样的怪物。还好他在这里遇到了石武,不然以后肯定也会被那些人超过太多。况颉说道:“石师兄,你慢慢练习就是,我不急的。而且我本来就是准备等你百年的,是赵师兄以前说以你的本事何需百年,最多只要五十年就行。” 石武听到赵辛对他的吹捧,又想到那时候赵辛帮他取的火纹灵膳师的称号,笑着道:“赵大哥总是这么支持我。” 况颉嗯了一声,见那条东江蛟在那边不耐烦地打着鼻息,他作揖道:“那我就不打扰石师兄了。祝石师兄大道坦途,我们来日相会!” “嗯!来日相会!”石武还礼道。 见石武最后还是放走了况颉,东江蛟哀怨道:“人类果然靠不住啊。” 石武道:“你就别抱怨了。我有一事问你,当年你为何要救下我们?” 东江蛟一身浩然正气道:“还不是我这条大善之蛟心地纯良,不忍看你们为奸人所害!” “说正经的。”石武不想听东江蛟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东江蛟哦了一声道:“我那时候还小,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一个老头。那老头给了我一个提示说‘焰起东江,双境升修。缘结一子,化龙可期’。然后我就一路游到了东江这里,还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人族之语,觉醒了天赋技能。我越来越信那老头说的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直到那一日听到了东江之上的爆炸声,我又看到那两个破境的先天武者,我就知道那老头的预言要应验了,我打定主意要救下你们。等我在江中看到他们抱着的你时,我就知道你很有可能就是我要结缘的那个孩子。我在那两个先天武者离开那条爆炸的大渡船之后就立即现身威慑那群要加害你们的人。” 石武道:“原来是这样。” 东江蛟不满道:“不过那老头肯定说错了,你跟我的仇家都是一路的,我还指望你帮我化什么龙啊。” 石武见东江蛟抓着这条小辫子不放,无奈道:“好了好了,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东江蛟眼珠转动道:“刚刚那放着金光的肉看着不错,你随意给我来个七八万块吧。” 石武听后像是在周围江上找着什么。 东江蛟好奇道:“你东西掉了?” “是你东西掉了。”石武说道。 东江蛟奇怪道:“我掉什么了?” 石武看着东江蛟道:“可能是脸吧。” 好在东江蛟这脸皮比它的黑色鳞片还要厚,它脸不红心不跳道:“哼!我这么大的身子多吃点怎么了?不想给就不给呗,快走快走。人类果然靠不住!” 石武望着已经看不到踪影的大渡船道:“那我走了啊。” 东江蛟傲气道:“走走走。” 石武还真就向着对岸御空飞去,东江蛟看着石武不曾停留越飞越远的身影道:“喂,你真走啊,那老头还让我传个话给你。” 石武停住身形道:“什么话?” 东江蛟道:“我肚子饿的时候记性一直不好。” 石武拿出赤魂剑对其道:“我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金露玉灵肉,你说的那个数就别想了。不过我这边有凝气五层至金丹后期所有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共七千多盒,还有不少中品灵石。你觉得你那句话值多少,你就开个数。不过要是你耍我,我不介意让东江少一条龙王。” 东江蛟见石武左手拿着纳海囊,右手提着赤魂剑,它也吃不准那句话值多少了。它只好保守起见道:“那你就给我凝气五层至金丹后期共八百盒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再来个两万块中品灵石吧。” 石武二话不说就将东江蛟索要之物全部取出,一抛之下东江蛟张开大口吞入蛟躯附囊之内,这附囊便是蛇蛟类灵兽独有的储物之处。 东江蛟回忆道:“那老头在梦里对我说过,让我告诉你‘过往即过往,将来是将来’。” 说完,东江蛟便看到石武在那边沉思的样子。 在东江蛟吃不准这句话值不值这么多东西,准备悄悄开溜时,石武叫住它道:“可有看到那人的样子?” 东江蛟立刻定住身形回道:“我原本只以为那是个梦,即便当时看到了,现在也不可能记得啊。” 石武可惜道:“好吧,多谢了。” 东江蛟见石武说了声多谢了,就知道它要东西要少了。不过它现在也不好再多要,只得装作大气地点了点头。 石武突然说道:“你可有想上去外隐界?” 东江蛟道:“等我到达筑基,我会自行飞空上去的。你可别指望我成为你的灵宠。” 石武扔出一块玉佩道:“我可不想有你这种大胃口的灵宠。不过以后在外隐界若遇难事,我可尽我所能帮你一次。” 东江蛟将那块玉佩吞入附囊后笑着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 石武笑道:“有些人类还是靠得住的。” 说完,东江蛟便在夕阳余晖之下目送着石武向对岸飞去。它努力回想道:“说起来梦里那老头的样子怎么有几分眼熟。” 可东江蛟实在拼凑不出那梦中老者完整的模样,最后只得放弃地跃入东江江底。 漕帮午后的那艘大渡船已经安稳靠岸,不过这艘船上的客人都没有散去,关于东江之上的仙人大战还有东江龙王显灵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那些闻信而来的百姓都聚在了江岸上,准备一睹仙人风采。 站在最前面的翠鸢和丁羽虽然知道石武不会有事,但迟迟不见石武过来还是有些担忧。 直到空中出现那个熟悉的深蓝色身影,翠鸢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丁羽更是激动地跟石武挥着手。 石武在飞来时一直想着东江蛟传达的那句“过往即过往,将来是将来”,等他飞到了江岸上空,他才发现下面黑压压的都是围观百姓。 那些人见到石武飞来,都虔诚地对石武叩首道:“上仙好!” 石武右手轻抬,下面那些跪着的人都被石武抬着站了起来。石武正色道:“我只是一个修士,你们可以敬我,但无需畏我,更不用对我下跪。” 那些百姓听了都心神震动地回味着石武可敬但无畏的言论。 石武飞落至翠鸢身边后,翠鸢问道:“小公子,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石武点头道:“嗯。姐姐可以回去跟渠丰阿姨复命了,就说东江之危已解,那条东江龙王又可以护着东江子民了。” 翠鸢欣喜道:“多谢!” “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谢什么了。”石武说完就与翠鸢作别道,“姐姐,我还有事要回秦国一趟,就不多做停留了。姐姐回去后代我向渠丰阿姨道声好。” “小公子这么快就要走了?我等等就联系漕帮,让他们设宴款待你。”在翠鸢看来,石武护住了东江龙王,那就是漕帮的大恩人。 石武摇头道:“算了,我对漕帮没什么好印象。” 翠鸢这才想到当年正是在漕帮的大渡船上发生了那场爆炸,无论漕帮是不是受镇国公要挟,漕帮和典恶或多或少得罪了石武,石武没去跟典恶算账都已经是好的了。 石武在与翠鸢挥手作别之后就带着丁羽走出了人群,那些人见了他们虽然没有再下跪,但都是躬身作揖,表达着对石武的感激敬佩之情。 无数个岁月之后,还是会有人言传着今日东江之上那一场仙人大战,还有那得胜的蓝衣仙人让百姓可敬但无畏的理念。 第三百八十四章 彼时此刻 深秋寒夜,已经离开靠岸渡口三十里的石武和丁羽正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好在先前石武在渠丰城主府上帮丁羽定做了一件棉衣,现在又找了些枯枝生了一团篝火,不然这夜晚怕是极为难熬。 以剑当枕靠在树干上睡着的丁羽突然睁开了眼睛,石武则是继续往篝火里添着干枝道:“应该是漕帮的人。你再睡会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丁羽听后嗯了一声,继续靠在树干上睡了。 就在石武用干枝将烧得只剩根部的树枝往里挪的时候,一匹匹疾驰而来的骏马在前头一人停住之后齐齐停下。 最前头的典恶定睛看了看篝火前的石武,待确定石武就是那蓝衣仙人之后,他便带领全部手下下马跪地道:“漕帮典恶拜见上仙。” 石武看着典恶道:“起来吧,我不喜欢有人跪我。” 典恶也从漕帮子弟那里知道了石武上岸后的一些事情,他起身道:“多谢上仙解救了东江龙王,让我漕帮有了安稳日子。” “有了安稳日子。”石武摇摇头道,“翠鸢姐姐没告诉你我是谁?” 典恶神色不变道:“翠鸢姑娘告知了我,还嘱咐我最好不要追上上仙。” 石武倒是有些意外道:“那你为何还要执意过来?” 典恶回道:“因为在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当年是我典恶无能,我虽然知道方擎买下那两艘大渡船是为了对付上仙和那位前辈,但漕帮受他胁迫,不得不妥协。” “方擎?看样子你漕帮的消息比渠丰城主还要灵啊。”石武从典恶不称呼镇国公而是称呼方擎就知道,典恶已经知晓了晋国都城发生的事。 典恶道:“我们漕帮的生意在这几年已经从水路遍布整个晋国,所有在朝中还是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 石武将一根枯枝扔进篝火堆里道:“那你是准备好了以你一人性命换漕帮上上下下的安稳日子?” 石武此言一出,跟随典恶前来的漕帮子弟都拔出了随身佩刀,他们不容许有人威胁典恶的性命。 典恶张开双臂拦住了要冲上来的漕帮子弟,他说道:“若上仙要我典恶的命,我典恶认了。不过望上仙不要迁怒于我这些弟兄,他们一个个随我出生入死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过上了现在的生活。还请上仙开恩。” 石武起身道:“可以。” 典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脑海中闪过这一生诸多回忆。但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自己当年为了兄弟一个人对付整个乌苍帮,再到现在为了兄弟以死谢罪,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对得起兄弟义气四个字。他突然觉得好像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石武并没有因为典恶的慷慨赴死而放过他。石武一步步走来,一股巨大的压力让典恶完全无法呼吸,那种近乎要被挤压成肉饼的感觉让他痛苦地咬牙跪地。 虽然典恶先前拦下了那些个漕帮弟兄,还帮他们向石武求了情。可典恶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又怎会看着典恶受难。他们一个个拔出腰间长刀,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与石武拼命。 石武见状左手向外一推,那些冲上来的漕帮子弟被一股巨力推飞开去。石武看着在自己灵气威压下依旧一声不吭的典恶,他不由想起了同为草莽的韦一刀。石武收回灵气,再以右手拉起典恶,那股恐怖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典恶牙关打颤,全身冷汗直流,方才的经历让他觉得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石武对典恶道:“看来你这帮主做得还行。以前你被镇国公胁迫身不由己,那我今日也胁迫你做一件事。” 典恶拱手道:“上仙尽管吩咐!” 石武道:“当年那艘大渡船上遇难的人,你能找到他们家人的就给他们家人送过去一笔抚恤金。不能找到家人的,就派人在他们遇难的地方好好超度,让他们往生极乐吧。” 典恶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小的回去就办。” 石武又坐了回去道:“我和你们漕帮之间清了,你走吧。” 典恶的身子有些不稳地要倒下去,幸好这时候那群漕帮弟兄都上来扶着了。典恶想到自己是来赔罪的,就让人把后面马车上准备好的一箱金子抬过来道:“我知道上仙这趟要去秦国,我怕上仙没带我们凡人的俗物,就自作主张地帮您带了些金子过来,还请上仙笑纳。” 石武将手中树枝扔进篝火道:“我好像说过我跟你们漕帮之间清了。若你还想跟我有着纠缠,我不介意将这些金子都烧给你。” 典恶闻言立刻让人抬走了黄金,对石武俯首作揖之后便匆匆上马,他要赶回漕帮总部去找寻那些遇难者的家属。 典恶一行走后,石武看着那团燃着的篝火道:“吵到你了?” “是我自己没睡着。”靠在树上的丁羽回道。 石武道:“还是睡一会吧,我们的银子只够我们在晋门关租一头骆驼的。而且去晋门关那条路要么遇到好心人捎我们一程,要么就得靠我们自己走了。” 丁羽好奇问道:“上仙,这是您以前跟阿大前辈还有阿四一起走过的路吗?” 石武回道:“是的。怎么了?” 丁羽说出心里话道:“我觉得上仙是在跟过去告别,所以即便上仙完全可以带着我飞过去秦国,还是选择以凡人的方式走下去。” 石武呵呵笑道:“我就说你这人太过聪明了。要是你生在外隐界,说不定也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丁羽摇头道:“可我是生在这凡人界的,而且我不似上仙那般天资纵横,所以我只要能追上阿大前辈的步伐就是万幸了。” 石武道:“阿大爷爷要是知道他走了之后还能有人这么憧憬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羽道:“那我们就赶路吧,反正我睡不着上仙又不用睡。不如早些过去阿大前辈那边,我也好拜祭拜祭。” 石武问道:“你确定?这一路好像就前面的何家村可以休息的。” “那我们就一路赶过去何家村。”丁羽拿起手中宝剑兴致勃勃道。 石武道:“好吧。话说何家村每逢冬至就会在酉时之前邀请外乡人来家里做客。来的人越多来年的福气也就越多。我那时候和阿大爷爷还有四叔去的是一个叫何小山的家里做客,吃了他们家美味的冬至团。” 丁羽被石武说的咽了咽口水,他帮着石武将篝火熄灭道:“走走走,吃冬至团去。” 石武见丁羽比他还积极,就与丁羽踏着月色一同赶路了。 与丁羽的一路向前不同,石武一路走一路在地上以灵气抓取着什么。等他们走至天明,石武怀里已经多出很多野山楂和毛茸茸的野栗子。 石武听到丁羽的肚子在叫,就对他道:“先坐着吃点山楂吧,我帮你烤些栗子吃。” 丁羽点头道:“多谢上仙。” 见石武烤栗子的时候并没有开孔,丁羽好心提醒道:“上仙,不开孔这栗子会爆开来的。” 石武想起那时候阿四骗他,害得他被栗子噼噼啪啪地炸响声吓了一跳。后面还因为他没注意,咬了一个没开口的栗子,被炸得嘴唇都肿了起来。 石武情不自禁地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丁羽一听也就没说什么了。 随着栗子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地爆开,石武将先熟的那些从里面抓出来分给丁羽。 在丁羽吃上以后,石武给自己剥了一颗,这些野栗子还是那么香甜。可石武吃了一颗后就不再吃了,他放了三颗在纳海囊中,剩下的全部给了丁羽。 丁羽知道石武肯定是想起阿大或者阿四了,他默默地吃着栗子,感受着当年石武他们三人一起吃的时候,那欢声笑语的画面。 石武和丁羽是在午时行至何家村的,他们从遇到的村民口中得知,冬至节前几天就已经过了。石武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丁羽去找何小山一家。 可等石武寻到了何小山家门口,这里早就换了人住。 石武问现在住在里面的一位大爷道:“老丈,请问何小山一家去哪里了?” 那老爷子觉得石武面善,就回道:“要说这何小山一家呐真是祖上积德,自八年前在冬至日迎了三位外乡人回家,何小山隔年就被一位仙人收了当徒弟,他父亲何启重拾书本,又在不久之后就考取了功名,现在已经是离这不远的农山县县官了。” 石武一听,当真觉得世间之事奇妙非凡。他笑着道:“都好就行。” 那老爷子道:“能不好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家遇到那些个带来福运的外乡人啊。” 在那老爷子对何小山一家的羡慕中,石武带着丁羽走了。 路上,丁羽笑着道:“上仙果然是福运之人。” 石武则是回道:“就算是福运之人还不是跟你一起在用脚赶路。” 丁羽哈哈笑着,脚步更快地向前走着。这一行便是五日,中间丁羽好好睡了一觉之后他们又碰到了一位好心的送货车夫,带他们一同来到了晋国与望泊沙漠的关卡处——晋门关。与那车夫作别之后,丁羽就被晋门关星罗棋布的一道道防御给震撼住了。他第一次有了国家的归属感,觉得晋国还是很不错的。他又看到这里人来人往,似乎比晋国都城还要繁华。 石武问道:“要不要逛一下再走?” 丁羽连忙说道:“不必了,我们就八两银子了,先去看看租赁骆驼的事情吧。” 石武听后也就带着丁羽过去了驿站,老板见他们两个身上只有八两银子,说什么都不肯把骆驼租给他们。 即便石武拿出了一块中品灵石,但那老板却不识货地扔还给了石武,说他这边不收石头。丁羽于是就想把自己的剑给当了,可那老板说一把剑最多就抵十两银子,不够一头骆驼二十两的押金。丁羽说自己这把可是上好的精铁宝剑,但那老板则更硬气地表示要么就十两要么就走。 石武这时候倒是有点后悔没有要典恶的金子了。他拦住要递过去宝剑的丁羽,取出二蛋哥俩临走前送他的一对鹿茸和熊胆道:“老板,这应该够了吧。” 那驿站老板一见石武拿出这两样好物,立刻双眼发光道:“这可是好物件啊,您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嘛。来来来,这是两匹骆驼的租赁收据,我再找您十两银子。” 石武固然知道无商不奸的道理,但这驿站老板也太黑了,这两样东西起码都是百两左右的。 那驿站老板好像也知道自己赚的太过了,他偷偷掏出两份通关文牒道:“二位既然是要出关,那这两份通关文牒就一并送给二位了。现在秦晋两国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攻打北魏,所以出入都需要文牒。当然,这东西找关系出银子还是很容易买到的,但我这是送的,不收二位顾客的钱。” 驿站老板说得像是自己亏了一样,石武还不得不拱手说声谢谢。 等石武收好租赁收据和丁羽拿着通关文牒出关之后,石武实在忍不住道:“现在的商人也太黑了吧。” 丁羽也是气不过道:“上仙,要不要我回去把你的东西抢回来?” 石武作罢道:“算了,又不是强买强卖。我们既然需要他的骆驼,那就该付相应的钱。” 坐在骆驼上的丁羽拿着地图比对着方向,听到石武的话后他忍不住笑道:“上仙,我觉得你有时候厉害到不行,可有时候又像个懂事的孩子。” 石武咳嗽了一声道:“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才不是,上仙太过特别了。”丁羽说道。 石武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好在前面带路吧。虽然我们准备的清水和干粮不少,但很可能在中途就用光了。我估计我们还需在望泊客栈补给一番才能走出这片沙漠。” 丁羽点头道:“嗯。” 石武闭目坐在骆驼上,手中盘着那一锭十两的银子,想着接下来该是先去无幽谷还是秦都石家。 等他们行到第四日傍晚时,石武估摸着他们应该快到望泊客栈了。他想着当年一战那客栈完全被毁,最后更是付之一炬,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是归了谁。 就在二人继续向前行着的时候,丁羽看到沙漠里趴着一个衣着怪异奄奄一息的女子。丁羽问道:“上仙,救是不救?” 石武看着那女子的装束有些眼熟,就说道:“一口水的事,还是救了吧。” 石武说着便从自己的骆驼上拿下最后一个水壶。他来到那女子身边准备给她喂水时,一道寒芒突然从那女子袖中射出,石武眼疾手快之下将一只棕色的蝎子夹在了双指之间。 丁羽大惊地立刻拔剑,可石武却让他停了下来。因为他从这女子的衣着和这只蝎子判断出,她很可能是北魏蝎仙一脉。 那女子面色惨白,目光却尤为锐利。她感觉到石武的靠近,却有气无力地不能有任何动作。 石武喂了一口水给她,又以灵气探查了她体内伤势道:“骨头都被人打碎了还逞什么能。” 那女子听得石武口音,虚弱地问道:“晋国之人?” 石武反问道:“魏国之人?” 那女子转过头去,没有回石武的话。 丁羽见石武救了那女子她还对石武不敬,不悦道:“北魏之人怎么如此不知礼节!” “礼节?”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秦国晋国之人当真懂得礼节!骗我不说还突施暗手,幸好我的棕冷蝎帮我杀出重围,不然我还真没机会听你说我不懂礼节。” “你!”丁羽被那北魏女子怼得只能干瞪眼。 石武将那女子的棕冷蝎放回给她,然后将她慢慢地扶到了骆驼上面。石武问道:“你是来找人的吧。” 那魏国女子一愣,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石武回道:“猜的。” 那魏国女子见了石武样貌,即便是重伤之身她还是忍着剧痛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她对照后惊诧道:“您……您是少主!” 石武并没有吃惊,而是问道:“蝎奴还好吗?” “我爹很好!只是如今魏国有难,蝎仙一脉式微,永蜦君还准备让我们蝎仙一脉当排头兵去抵抗晋国和秦国的大军!我爹这才让我过来一寻少主,望少主能跟我回去魏国。在明年五月初五争得五仙教教主之位后再一掌魏国大权。”那魏国女子恳求道。 石武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为蝎菱,本命蝎为蝎仙一脉排名六十三位的棕冷蝎。”蝎菱将身份和本命蝎都告知了石武。 石武道:“你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蝎菱气愤道:“我一路从北魏过来,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望泊沙漠,为的就是寻找少主。在问询无果之下,我来到了那望泊客栈。谁知那里龙蛇混杂,我拿着少主画像问了一圈,最后有一个年轻公子说认识少主,还说是少主的好朋友,就要带我去外面找少主。我便欣喜地与他和他的老仆一同外出。谁知道他在外面就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反抗之后他之老仆突然从我右侧将我肋骨打断。他们以为我已经昏迷,那老者就让那公子快些,说这次是去晋国办正事的,若被人知道秦国特使在望泊沙漠干出凌辱女子的事情,对秦国的声誉有影响。我在那老者离开之后便唤出棕冷蝎将那公子的手蛰伤,趁机逃进了沙漠里。我已经在这里晒了一天一夜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必死,还好有蝎仙保佑,让我遇到了少主!” 石武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对丁羽道:“走吧,去看看是谁假冒我朋友不说,还做了这么无良无德之事。” 蝎菱怕自己连累石武道:“少主,我知道您身怀赤火王蝎,但您还太年轻,那人的老仆起码是外家上品拳师。您要不等蝎菱伤势恢复后我们再去报仇!” 石武让蝎菱先闭上眼睛,等石武说可以睁开的时候,蝎菱的身上顿时一暖。石武已经换回了那件深蓝色氅袍,而那件白色棉衣已经披在了蝎菱身上,石武又拿出一盒舒筋活脉丹道:“服下这枚丹药可以让你伤势很快就恢复。” 蝎菱没有怀疑地将丹药服下,因为她父亲告诉过她,少主风暖便是他们蝎仙一脉的希望,她遇到之后要无条件地服从他。 如今的望泊客栈比先前那座要大上很多,石武远远就看到了一杆长长的竖旗,上面写着“望泊客栈”四个大字。等石武和丁羽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客栈内正人声鼎沸地说着什么。 在门口坐着的店小二看到石武他们来了,忙上前恭敬道:“三位客官,你们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石武问道:“秦国特使还在里面吗?” 那店小二瞅了瞅石武的样子,见他长得丰神俊秀,而另一头骆驼上背后负剑的丁羽也是神采奕奕,他觉得这二人很可能是晋国的达官显贵。可等他瞅到石武那头骆驼上目光锐利的蝎菱时,他慌神道:“客官,要不您别进去了吧。” 石武对那店小二道:“我当年走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废墟,若这地方待得不是人,那就让它再变成一片废墟吧。” 石武说着便让那店小二将两匹骆驼牵好,他则带着丁羽和蝎菱进去了客栈。 客栈之内,正有一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唾沫横飞地笑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那北魏小娘子的皮肉是有多嫩啊!我都没舍得多用力她就受不了了。还有她那销魂的叫声,保准你们一听就心痒难耐。” “周公子舒服了那小娘子舒服了没?”下面那群他带来的人中有人猥琐地问道。 那被唤作周公子的年轻人嘿嘿笑道:“那可不!那小娘子在我身下不要太舒服!要不是冯管事说北魏女子不便留之,我周冲都准备带回来让哥几个享受享受!” 下面那群跟周冲一起的人都发出了哈哈哈地笑声。 周冲身旁的精瘦老者首先发现了进门的石武,待他看到丁羽和蝎菱时,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轻声道:“公子,麻烦来了。” 周冲一时说的高兴,喝着酒对那老者道:“麻烦?什么麻烦?” 等周冲顺着冯管事的目光看过去时,他的双眼便再也不能从异域风情的蝎菱身上移开了,他抹了抹嘴上酒水道:“这哪是麻烦,这是美人又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着,周冲一下子越下栏杆,向着蝎菱走去。 蝎菱极其厌恶地看着周冲,在周冲的身子就要靠过来时,一张长凳出现在蝎菱的面前。在石武示意她坐下之后,蝎菱听话地背身坐下。 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站在了周冲和蝎菱之间。 周冲见有人出来捣乱,呸了一声道:“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不要扰了本少爷和美人的好事!” “你是秦国特使?”石武问道。 周冲将碗中酒水全部喝光,摔碗在地道:“老子乃是开元帝亲封的秦国特使远瑞侯周冲!你是何人!” 周冲摔碗之时,他一行二十人纷纷拔出随身官刀。 一直在注视着石武举动的冯管事更是化作一道青影窜至石武右侧,双拳如暴风般轰向石武肋骨。可石武非但没有起身,甚至连看都没看就一掌将突袭而来的冯管事拍落在地,冯管事的身子砰的一声在沙地上印出了一个人形。 石武盯着周冲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弱国无权 突遭异变,周冲的酒立刻醒了大半。在看到陷在沙地里的冯管事,又听到石武说的话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般瑟瑟发抖。 石武看向周冲那二十个拔刀的随行护卫,对身后丁羽道:“废了他们拿刀的手!” 那二十个随行护卫暴怒之下立刻提刀起身,可他们还未向前走上一步,丁羽的身子若蝴蝶穿花般轻盈而过。随后那二十名护卫手中官刀纷纷掉落,再去看时,他们握刀的那只手被剑锋齐齐挑断手筋。 丁羽将手中宝剑轻轻一荡,沙地之上立刻现出二十滴若梅花般鲜艳的血珠。 “啊!”那二十人后知后觉手上剧痛,于原地哀嚎时以另一只手紧紧按着喷血的手臂。 望泊客栈的柜台旁,一个戴着富贵帽的精明汉子刚要上去劝架就被这恐怖的画面给吓得躲去了柜台下面。 周冲更是像见鬼一样看着石武和丁羽,他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石武见周冲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他右手一握将沙坑里的冯管事抓入手中。 周冲像是知道石武是谁一样地跪在地上,他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求饶道:“小的有眼无珠,竟惹恼了先天武者前辈。还请前辈海涵!放过小的。” 那二十个被废去手臂的随行护卫一听周冲说对方是先天武者,赶忙跟着叩首道:“求前辈饶命!” 石武将处于昏迷的冯管事扔给了周冲道:“这人对我不敬,被我碎了三截脊骨,以后他每次出拳力道都会减去七分,而且会伴随难忍剧痛。你的手下对我不敬,我让人废了他们拿刀的手。那你说,你对我不敬,该当如何?” 周冲脑中飞快思索道:“前辈息怒!都是这些狗奴才私自妄为,前辈教训他们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不过在下与靠山王石昱次子交情深厚,望前辈看在靠山王还是秦国武林盟主的面上,饶过我吧。” 周冲见石武对自己秦国特使和侯爷的身份不为所动,就搬出了石昱做靠山。毕竟这几年石昱在庙堂与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是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的。而且他现在确实跟石兆关系很好,二人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石兆么?他今年也该有十六岁了吧。”石武想起在石家时那个想方设法跟在柳黎身后的少年,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周冲一听石武认识石兆,立刻顺杆爬道:“您认识石兆就再好不过了,他小子现在可是秦都的红人。小的看您也是要去秦国吧。您放心,等我这次见过晋帝商议好两国出兵之事,我立刻赶回秦国。我和石兆定会在秦都最好的酒楼做东,为您接风洗尘。” “不必了,你们不配。”石武直接拒绝道。 周冲闻言一怔,不过他知道现在保命为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白白死在这里。周冲想过要冲上去跟石武搏杀,可他这方的外家上品拳师都被石武一招打得半死不活,那些随行护卫更是都成了废人,他这身不上不下的功夫怕是还没碰到石武就被杀了。周冲思前想后还是安心磕头道:“前辈啊!我此次真的身负要职,不管是秦国还是晋国,都等着我过去晋国都城。望前辈看在秦晋两国的面子上,放了我吧。” 石武转过身对长凳上背坐着的蝎菱道:“那伤你的老者已经被我重伤昏迷,那些嘲笑你的护卫也已经成了废人,这始作俑者你准备如何处置?” 周冲见自己的性命是握在蝎菱手中,他立刻有了主意道:“姑娘,我是秦国特使,你又是北魏之人,若是我在这里有什么差池,双方战争说不定会即刻爆发。你们北魏若扛下了这场战争倒还好,若兵败灭国,你就是整个魏国的罪人!” 蝎菱刚刚还想跟石武说将这周冲杀了便是。可周冲一番言论下来,蝎菱坐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竟发不出一语。 周冲见自己这话有用,顿时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就在这时,那躲在柜台下面的精明汉子咳嗽了一声站出来道:“你们这些外来人在我们晋国地盘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石武看着那中年汉子道:“你又是谁?” 那精明汉子正色道:“我曾是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麾下副将,名为肖瞭。我奉焦将军之命来此掌管望泊客栈。你们的事情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了,这位周公子乃是我晋国贵客,怎容得你们在这里喊打喊杀。” 说着,那肖瞭还想过去扶起周冲。 石武看着肖瞭的举动,突然问道:“那他对我身边的这位姑娘下手,你也是知情的?” 肖瞭冷哼一声,自信说道:“知情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北魏蛮荒之地的女子,秦国特使能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既然特使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晋国单单晋门关就有二十万大军驻守,他日一旦战争爆发,以秦晋两国的铁骑,直接踏平魏国都不成问题。到时候不要说你旁边这个北魏女子了,就是让北魏国主献出全部的女性子民都不在话下!客官,这就是弱国无权啊!” 肖瞭一说完,客栈内其他晋国的客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可先前还在晋门关叹着晋国强大,觉得晋国也还不错的丁羽却低下了头,那最后的国家归属感也荡然无存了。 周冲见肖瞭说完石武并没有表态,而肖瞭更是在石武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弱国无权么。”石武冷笑道。 肖瞭呵呵笑道:“我见客官谈吐衣着不像是那蛮荒之人,想必是在路上出于好意救了这女子罢了。既然如此,大家何必为了这蛮荒女子伤了和气。” 两行眼泪自蝎菱眼角流了下来,肖瞭的话句句如刀,直接捅破了她的尊严。可最让她难过的是,面对肖瞭如此侮辱自己的国家,她却要为了不引发两国战争而选择忍耐。 石武刚要出手,蝎菱却开口叫住他道:“少主,算了。” 这一声少主让周冲和望泊客栈内的所有人都猜到了石武的身份。 周冲笑着道:“原来您还是魏国的少主啊?是五脉中的哪一脉啊?肖蜕君我在盛德帝的晚宴上见过,你肯定不是。从这小娘子身上的蝎子来看,你不会是最式微的蝎仙一脉吧?” 石武明显感觉出来,周冲在看到蝎菱的态度和猜到他蝎仙少主的身份后就又变得得意起来。 石武冷冷地盯着周冲道:“蝎仙一脉又如何?” 周冲笑得更加大声了,他让肖瞭先安排人手将冯管事和手下伤者医治。他自己则是一派无畏道:“那我就告诉你,若秦晋与你北魏开战,你蝎仙一脉就是抵抗我秦晋大军的先锋军。在我秦晋铁骑之下,你这少主怕也只能是引颈就戮的下场。” 见石武目光不善,周冲还稍稍有些害怕,不过他一想到石武的身份,立刻就不惧道:“小子,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先天武者。但我告诉你,但凡我今天有什么差池,不管真相如何,我秦国和晋国都会把矛头对准你们魏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肖瞭更是配合道:“不错!我这边还有一只与晋门关联络的鹰隼,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晋国大军必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蝎菱委屈的模样,又听到周冲和肖瞭有恃无恐的话语,丁羽顿时就觉得自己先前怎么有资格说蝎菱不知礼节。他握着利剑就想上去剁了周冲和肖瞭这两个王八羔子。 石武感知到丁羽的杀意,在对丁羽摇了摇头后,石武对蝎菱道:“别怕,有少主在。我跟你爹有旧,不可能看着他的女儿被人欺负而不理。你只要说出你的想法就行,这里的人是杀,是残,是放,都由你。” 蝎菱没想到周冲他们说得这么直白了,石武依旧要出手。她抓着石武的手道:“少主,为了魏国,为了明年的五仙教大选,我们先忍忍吧。” 石武再次说道:“我要听你心里的想法。” 肖瞭见石武处处受制,嘿嘿笑着过来,他指着石武道:“你这蝎仙一脉的少主就别在这姑娘面前逞能了,趁着还有机会,夹着尾巴滚回去你的魏国吧!” 石武没有理会肖瞭,而是对蝎菱道:“只要你说了,少主就能做到。你不需要去管别的,只要说出你的想法就行。” 蝎菱看着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迷人的眸子,她感觉如有一股巨力在撑着她一般,她握紧双拳道:“少主,不要杀他们。” 周冲听到这里已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蝎菱还是很有眼力劲的,这也意味着自己可以安枕无忧了。 可接下来的一句却让周冲彻底傻住了,只听蝎菱道:“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石武呵呵呵地笑着,他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金为牵制阿大的死穴。现在他就是要让身边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做之事,哪怕把秦晋魏三国捅出一个窟窿来他都不在乎。石武点头道:“少主如你所愿!” 石武一把抓住面前指着自己的肖瞭。 肖瞭剧痛之中看着自己五指如被拧麻花般变形扭曲。石武再以手按在肖瞭肩头,一按之下,肖瞭双腿节节寸断,顿时如一个矮人般倒在地上。 比起身上的剧痛,肖瞭更不敢置信道:“你!你怎么敢出手的!” 石武回道:“我有何不敢!放心,你死不了,你就静静看着这些人陪你生不如死吧。” 肖瞭惊恐地看着石武,像看到了一个地狱恶魔一般。 周冲吓得就要往外逃窜,可在石武面前,周冲的速度慢得像是蚂蚁。 石武若拎着一条狗一样将周冲又扔回了客栈内。 周冲语无伦次道:“我爹乃是前朝国舅爷,黑甲军统领高靖即将是我岳丈!你不能对我动手!” 石武才不管周冲说的是谁,他以灵气注入周冲体内。 周冲立刻感觉自己体内的骨头都像被人用手抓着一般,周冲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再次求饶道:“前辈我错了,我错了!” 石武摇头道:“你没错,得势之人就该像你这样。不过失势之时,也该像你这样。” 说罢,石武手中灵气一握,周冲全身两百零六块骨头全部碎裂。 周冲若一堆软泥般瘫在地上。在石武灵气的运用下,周冲清醒地感知着全部碎骨之痛,他双目圆睁,喉咙里嘶哑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侯爷!”那二十个护卫见石武真的将周冲废了,一个个大喊道。 石武对于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的身子在他们中间走过后,那些护卫双腿应声折断,气力不支地倒落在地。 在那些人还未来得及咒骂之时,石武御空飞起以双掌按在望泊客栈的二层楼顶。他一用力就将整座客栈从地上拔了起来。在所有人的震撼中,石武将整座客栈远远地扔了出去。而后他手中引火术起,将望泊客栈又烧成了一片灰烬。 外面星光灿烂,蝎菱转身回望之时,她看到一身蓝衣若仙人般缓缓降下的石武。这一幕,成了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看着如今已经只剩一块空地和几张桌椅的望泊客栈,石武对那些被吓得不敢动弹的客人道:“今夜星光不错,诸位热闹看完了不如就启程吧。” 石武的话像是一道大赦的指令般让那些客人都冲了出去,有些连自己的骆驼都不去牵就逃进了沙漠。 蝎菱看着只剩眼珠转动,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周冲,心中解气的同时又担心起魏国接下来的命运。因为她知道仙人是不能滥杀百姓和参加战争的。 石武没有去想这些,他走到蝎菱面前道:“等我去打些清水后我们就走吧,这里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让你在沙漠里晒了一天一夜,那我就让他们在这里晒上四天四夜。” 蝎菱知道石武是为了自己才会出手的,她热泪盈眶道:“多谢少主!” 石武笑着道:“谢什么啊,应该的。丁羽,你先来照顾蝎菱,我去将骆驼上的水壶打满。” 丁羽闻言立刻来到了蝎菱身边,在石武去打水时,丁羽抱拳道:“蝎菱姑娘对不起,先前我不该说那种话。” 蝎菱知道丁羽说的是什么,她刚刚还被肖瞭羞辱,有些自卑道:“没事,其实你说的也不算错。” 丁羽知道蝎菱是因为肖瞭的话才会这般言语,他气愤地跑过去又断了肖瞭一条手臂,然后才回来道:“错就是错,我丁羽认得起。蝎菱姑娘要我丁羽做什么都行!” 蝎菱被这固执的汉子逗笑道:“再说吧,不过我已经原谅你了。” 丁羽听后开心道:“多谢!” 石武走到自己那两匹骆驼旁时,那店小二正帮他看着。 见是石武来了,那店小二立刻跪地道:“仙人饶命。” 石武见那店小二发抖的样子,将他扶起道:“你这是作甚?” 那店小二怯生生道:“小的前面也冒犯了上仙。” 石武笑道:“你那不是冒犯,是怕我进去以后吃了亏。作为礼尚往来,我也给你一个提示。” 那店小二愣了一下道:“什么提示?” 石武道:“你们客栈上面的鹰隼已经飞出去了,估计一日便能飞到晋门关,你就骑着骆驼在半路上与那些人接头。” “小的不敢!”那店小二吓得又要下跪。 石武正色道:“站着听我说完。” 那店小二想起石武的那一身仙法,立刻挺直了身子等石武发言。 石武心里感叹果然还是要古板一点才能有威信,他说道:“你遇到那些赶来的军士就说秦国特使在这里遇袭,你拼命逃出后才过去报信的。而那个加害秦国特使的人还说要过去秦都找靠山王石昱的麻烦。” 店小二有些害怕道:“仙人您说的真的假的?” 石武回道:“自然是真的。这样子你不仅不会有难,反而会得到一番赏赐,你以后就回晋国好好生活吧。” 那店小二感激道:“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快去吧,但愿你回来前他们没有被晒死。”石武说完就去那口水井旁将水壶内全部打满了水,而后带着丁羽和蝎菱走了。 望泊沙漠的后半段路程,石武跟蝎菱坦白了自己并非叫风暖,至于蝎仙老妪的事情他并没有详细告知,只说到时候会跟她爹蝎奴说清楚。蝎菱对于石武到底叫什么并没有在意,她只知道石武会为了她对秦国特使出手,会为了延时秦晋两国对魏国的战争而把矛头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蝎仙少主她蝎菱认之服之。 待石武一行来到镇南关时,蝎菱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而且这一路丁羽为了弥补自己的歉意,对蝎菱照顾得是无微不至。不止是蝎菱,就连石武都觉得丁羽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看着眼前气派依旧的镇南关,石武感慨道:“又回来了。” 蝎菱原本提议自己去换身衣服再入关,因为她这身装扮和面貌一看就是魏国之人,可能会惹来麻烦。 可石武说蝎菱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麻烦之事他来解决。蝎菱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就听从了石武的话。 石武将两本通关文牒交给镇南关门口的执枪护卫后,他说道:“不好意思两位差大哥,我这姐姐在望泊沙漠将文牒丢了,不知哪里可以补办。” 那两个护卫看着石武和丁羽的通关文牒,又看了一眼蝎菱后便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石武谢过二人就和丁羽一起拉着骆驼入了镇南关。 只是在石武他们走后不久,那两个护卫便通知了他们那一队的队长,而那队长知道后就立刻带人过去禀告镇南关守关将军司徒雄。 蝎菱还是第一次来到秦国,她新奇地看着这里车水马龙的景象,还有街上那琳琅满目的货物。 丁羽对蝎菱道:“蝎菱姑娘,等等我带你去逛一逛吧。” 蝎菱有些害羞道:“不用了,少主急着回秦都,我们还是赶路吧。” 牵着骆驼的石武回道:“其实也不急。现在才十一月出头,腊月二十五之前应该可以回到秦都。” 蝎菱好奇问道:“少主,为何您一定要在那之前回去啊?” 石武笑着道:“因为那里有一位姐姐在等我,我准备在那一日接她一起走。” 蝎菱有些脸红道:“是少主喜欢的人吗?” 石武回道:“姐姐是那种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是家人一般的感觉。” “哦。”蝎菱点头道,“那我们去秦都接到少主的姐姐后便一同回魏国吧。” 石武其实很想告诉蝎菱,魏国也不是他的终点。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也就打着哈哈过去了。 等石武他们来到驿站那边以租赁收据交付了骆驼,石武取回那四十两银子后顿时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了。他再一次感激着二蛋兄弟俩的鹿茸和熊胆。 可还没等石武高兴太久,一排排军队便从两侧将镇南关驿站团团围住。丁羽立刻拔剑挡在了蝎菱前面,而石武则是看到了一位熟人,那当先走来的镇南关守关将军司徒雄。 石武问道:“司徒将军这是何意?” 司徒雄没想到石武竟认得自己,那么就更加落实他心中所想了。司徒雄道:“如今秦魏两国关系紧张,这北魏女子很可能是魏国奸细。按照规矩,我需要将你们逮捕后审问一番。” 石武这才明白为何他们入关时那两个兵士只是看了蝎菱一眼就放他们进来了,原来是想来一招关门打狗。 “呸呸呸。”石武想到关门打狗这个词就觉得不合适,立马像个孩子一样在那呸了起来。 司徒雄在这守了几十年的镇南关,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得多了,这等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呸着的倒是首次遇到。 司徒雄道:“你这是想拒捕?” 司徒雄一说完,两边军士都拿着长枪对准了石武三人。 石武拿手指挪开了那锐利尖枪道:“司徒将军,我这两位朋友只是陪我去秦都观光的。而且你们秦魏两国不是还没打起来嘛,等打起来之后再让靠山王石昱抓我们就是了。” 司徒雄有些吃不准石武道:“你到底是何人?” 石武听着这一路被人问的最多的一句话,苦笑道:“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让遇到我的人都知道我是谁。” 司徒雄皱眉之时,石武飞空而起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修士。若司徒将军要打,我奉陪。若司徒将军放行,我就在这说声多谢。” 第三百八十六 落霞故人去 见石武突然御空飞起,他身旁那个持枪的兵士慌乱之下头脑一发热,下意识地就用手中长枪对石武刺去。 司徒雄要喝止时已来不及了,石武看着那刺来的长枪,轻轻一抓之后索性以灵气将这里近百名军士的长枪全部卷至身前。他将这些长枪一根根竖在那发懵的兵士面前,石武笑道:“你是在帮你们将军做决定吗?” 那兵士这才晃过神来,他忙对着司徒雄磕头道:“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雄沉下脸道:“来人!把这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在那兵士边求饶边被拖走时,司徒雄挥手让围着丁羽和蝎菱的那些兵士全部退了开去。 周围的百姓见石武一下子就将那么多长枪收走,还以为石武是使了什么仙法,他们震撼之下纷纷跪地叩拜道:“参见仙人。” 石武见司徒雄没有动手的意思,就降了下来道:“司徒将军,那我就不打扰你整顿军纪了。” 司徒雄谨慎地问道:“你是代表魏国来谈判的?” 石武愣了一下道:“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出。不过司徒将军既然提议了,那我看情况去秦都找你们的皇帝聊聊吧。” 司徒雄才不信石武说的,不过石武已经展现了实力,那么他们也不好阻拦了。司徒雄先礼后兵道:“我怎么说都是镇南关的守关将军,你今日带着北魏女子出现的事情我会全部禀告给圣上。不过你是仙人,后面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的兵士追不上也就不知晓了。” 石武明白司徒雄的意思,他点头道:“嗯,这样对大家都好。不过司徒将军,你可以在报告上去的书信中写明,远瑞侯周冲在晋国遇袭,袭击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出现在镇南关的那位修士。” 司徒雄震惊道:“你做了什么?” 石武如实道:“也没什么,就是按照我这位姐姐的意思,让他生不如死罢了。” 司徒雄的手握在了随身的刀柄上,而石武的身子却突然来到他的面前,石武说道:“司徒将军这是改变主意了?” 司徒雄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是我和你们皇帝玩的把戏,司徒将军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想了。你只要将我说的好好报上去即可。”石武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了。 面对背门大开的石武,司徒雄手中的刀终究是没有拔出来,他反而提醒石武道:“若你要得安稳,我劝你让这北魏女子换成我们秦国或者晋国的服饰。不然你到一处就会被查一处。” 石武笑着道:“司徒将军应该为那些来查的人担心,若他们没有你这般知晓分寸,不安稳的只会是他们。” 司徒雄知道石武不是善茬,他也确实在期望后面那些秦国的官员不要仗势欺人。 石武背对着司徒雄挥手道:“告辞了。” 司徒雄总觉得石武面善,他看着石武的背影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石武回道:“嗯。不过时间太久了,司徒将军不会记得的。” 司徒雄见石武已经带着丁羽和蝎菱走远,他最后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风暖。”石武回了当初来镇南关时的那个名字。 司徒雄嘴里念着风暖二字,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八年,他实在想不出这年轻人就是当年与玉瑾队伍一同过来的那个少年。 司徒雄回去将军府后就写了一封上奏的密信,将镇南关发生的事和石武说的都记录在内,而后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了秦都。 走在路上的石武被那群百姓远远地跟着,直至三人上了一辆马车后那些百姓才停下了脚步,但后面喊着仙人走好的声音还是远远传来。 车厢内,蝎菱念着司徒雄说的谈判之事,欲言又止。 石武看出了蝎菱的心思,他说道:“你放心,那周冲现在生不如死,晋国那边肯定头疼得紧。我在晋国皇室那边还有些凶名,等他们从那些乘客的描述中知道我的样貌,定会再斟酌一番。加上商议之后周冲被送回秦国,秦帝肯定不放心有利刃悬于头顶,势必会举全国之力找到我这个凶手。这起码就可以给魏国缓上半年时间。我当年答应过你爹,若学有所成,必定会在明年的五月初五过去魏国,为蝎仙一脉尽一份力。” 蝎菱在车厢内叩首感激道:“多谢少主!” 石武扶起蝎菱道:“你快起来,你是我的朋友,不需要这样。” 蝎菱点了点头道:“那少主我们现在去哪?” 石武说道:“秦国安郡。” 正拿着地图的丁羽看着安郡和秦都的方向,疑惑道:“上仙,这安郡好像不在去往秦都的路上啊?” 石武道:“我原本是想直接去往秦都的,但我总觉得秦晋两国欲对魏国发起战争是有人在后面捣鬼。所以我需要先去一个地方,那里就算没有我想要的答案,也会有我想杀的人。” “想杀的人?”丁羽在石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石武身上的杀气。 石武点头道:“无幽谷谷主,金为!” “我们要去无幽谷?”丁羽惊得差点在车厢内蹦起来。 蝎菱看着激动的丁羽,奇怪道:“丁大哥,无幽谷怎么了吗?” 丁羽说道:“蝎菱姑娘,你在魏国你是不知道,这无幽谷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杀手聚集之地。其中更是有一张血榜排名,只要你出得起买头钱,他们可以帮你杀任何人!我敬佩的阿大前辈正是上一任血榜第一人,外号点杀剑!据说正道中人很多次都想去攻打无幽谷,可连门都找不到在哪里。” 丁羽激动地全身都在打颤,他再次问石武道:“上仙,我们真是要去无幽谷?” 石武点头道:“是。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丁羽回道:“无幽谷在我心里既神秘又神圣!我这次出来时本以为必死,没想到最后我不仅能跟上仙同行,还能去得无幽谷,我怎能不兴奋啊!” 石武突然问了一句道:“那你怕高吗?” 丁羽不明所以道:“怕高?无幽谷是在天上吗?” 石武摇头道:“不是天上,但进去的人首先都要不怕高。” 丁羽立马道:“那我不怕。” “好吧。”石武也就对他们道,“你们先休息会儿。这里过去安郡需要换三辆马车,差不多七天的时间。” “嗯。”丁羽听后抱着佩剑兴奋地靠在车厢里,一想到要去无幽谷,他的心怎么都不能静下来。 蝎菱则是与她的棕冷蝎一同吸收着石武给她的那块中品灵石。蝎菱能够感觉到,她的本命蝎反而比她更能吸收石武给的这块灵石。好在她们是相辅相成的,棕冷蝎越厉害,那她也会得到很大的好处。 石武见丁羽他们各行其是,自己也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了雪甲灵羹汤的灵膳方子。他觉得处理完凡人界的事情后就要去外隐界了,他还是先看看这方子的内容为好。 随着马车快速地奔向前方,石武以灵气注入了那张灵膳方子。他看着灵膳方子内一个个不认识的材料,只感觉这金丹期的灵膳不好做啊。 只见雪甲灵羹汤的灵膳方子中写道:“雪甲灵羹汤主扩张修士灵脉,其制作分三个阶段。其一为选材,选取的雪甲龟龟背最低为金丹期,用来烹煮的灵液最次为灵气泉眼处的泉水,还需金丹期天香草根茎,两百年以上内化龙岩香千斤。其二为调配阶段,雪甲龟龟背为整只雪甲龟的精华所在,其上每一根经络即便生食都可修补修士损伤的灵脉。龟甲取下后以水系术法寒霜诀将龟甲上所有经络冰封。而后将雪甲龟龟甲放入聚灵盆内,再以灵液注入,浸没龟背。灵膳师取天香草根茎后用自身灵气催长,让其每一株根须都进入对应的龟背经络之中。在天香草延伸出的根须注入龟甲全部经络之后,灵膳师再以火系灵力研磨龙岩香。待所有龙岩香成粉末状融入聚灵盆中,与天香草根茎相连的雪甲龟龟背会呈现三种颜色。若是天蓝则为完美,若是碧青则是卓越,若是深黑即为普通。其三为雪甲化灵羹阶段,灵膳师分三道火焰于聚灵盆盆底,聚灵盆四周,聚灵盆上方烹煮。此阶段最难,因为需要考验灵膳师对于火焰的把控,而且此阶段也会有几率生出雪甲龟兽魂,雪甲龟生性暴躁好斗,其兽魂亦是极为可怕。灵膳师可以先行准备金丹期火系破魂法宝,在雪甲龟兽魂出现时灭之即可。灵膳师供应的三道火焰持续煨煮一个月后,聚灵盆内天香草根茎消失,雪甲龟龟甲化形如晶莹胶冻状,龙岩香粉末则在外围将它们包裹成一个蛋形。敲开之后若依旧呈现天蓝胶冻,最后灵脉扩张的效果可以越两个境界。若是呈现碧青胶冻,则可以越一个境界。若是深黑胶冻,那就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张一半的灵脉。” 看到最后,石武对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材料反倒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些材料况颉都会去准备。只是那敲蛋一般看里面成品的刺激感让他觉得格外新奇。 石武感慨道:“这些灵膳也太好玩了,对于灵膳我果然还是了解的太少。还好我从况道友那边获得了他祖辈留下来的心得卷轴,后面我可以好好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从镇南关到安郡差不多五百里的路程,等石武他们稍作休息又换了三辆马车之后,他们于第八日午间来到了安郡城外。 蝎菱自车窗外望去,外面一片片雪白的棉花地让她看得痴了。她惊喜地问道:“少主,外面那些是什么啊?好漂亮!” 石武看了看道:“那是棉花。安郡是秦国的一个大郡,人口密集,土地特别适合种植棉花。别的地方棉花都是一年一生,在这里却可以一年两生。凭借这一优势,安郡成了秦国当之无愧的棉花之乡。” “魏国不曾种植这些,我还是第一次见。”蝎菱佩服道,“少主懂的真多。” 石武回道:“这些都是以前我四叔告诉我的。我记性好,没有忘记罢了。” 丁羽则是急不可耐道:“上仙,我们等会是直接去无幽谷吗?” 石武想了想道:“你们这一路都没好好休息。安郡离无幽谷还有段路程,今日我们便在安郡歇脚,明日再坐车过去吧。” “好。”丁羽和蝎菱齐齐同意道。 时至正午,秋日的暖阳让在安郡驿站下车的石武三人倍感舒服。付完车钱之后,石武就想着带丁羽和蝎菱去以前那家叫安远的客栈吃人参汽锅鸡。 可石武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周围的女子都在驻足看着自己,他有些奇怪地回看向那些女子,而后他就看到她们都掩面避开了他的目光。 石武没有去管她们地一路向前,那些女子中有几人偷偷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女人的直觉让蝎菱转身怒视那些个女子,可那些个女子见蝎菱一身异域装扮,也不示弱地看着她。 丁羽知道那些女子多半是被石武的外貌吸引,他偷笑道:“上仙,她们好像看上你了。” 石武以前还会因为这个羡慕阿四,可现在真正到他身上了,他觉得这种感觉也不是那么好。他加快脚步带着丁羽和蝎菱寻过去了那间安远客栈。 八年前那个白白胖胖的青年如今变得越发沉稳,他见石武三人过来,热情地迎上来道:“三位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石武道:“你帮我们开一间上房和一间普通的房间。你们家的人参汽锅鸡还有么?” 那店小二见自己都还没介绍石武就先报了菜名,赶忙点头道:“有的有的。” 说着,石武便被那店小二迎进了客栈里面。坐下之后,石武主动点菜道:“那就先来一份人参汽锅鸡。然后炒菜的话我要一份地三鲜,一份猪肉炖粉条,再来一份秘制酱大骨吧。” 那店小二定睛看着石武,挠着头道:“公子,您对我们家菜式这么熟悉,为何我好像都没见过您啊?” 石武回道:“我八年前跟家中长辈住过你们客栈,在这里吃过一次饭。” 那店小二哈哈笑道:“那公子可真是好记性了。公子那时喝酒了吗?我们这里有安郡特制的米花酿,是一种喝起来甜甜的米酒。” 石武这酒量自然不会主动去喝酒的,他问丁羽和蝎菱道:“你们可要喝酒?” 蝎菱回道:“爹说喝酒容易误事,从没有让我喝过。我还是不喝了。” 丁羽也跟着道:“那我也不喝了。” “好吧。劳烦你帮我们来壶清茶就行了。”石武说道。 那店小二诶了一声就先去后厨上了菜单,而后沏了一壶清茶送到了石武他们桌上。 石武边帮丁羽和蝎菱倒茶边说道,“他们家的人参汽锅鸡是中午不到就开始以小火煨了,火候很够。等等你们都多喝点,味道鲜美不说,还能滋养补气。” 丁羽对于这些菜式还算熟悉,但蝎菱就是头一回听说了,石武让她多喝她就决定等等一定要多喝。 等店小二将石武他们点的菜一一端上来后,外面跟过来的几个女子中有个壮起胆子走了过来,她对石武施礼道:“公子你好。” 石武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了下去,他回道:“你好。” 那女子与石武四目相对后,她的脸上立刻升起一阵红晕,她害羞道:“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可有婚配?” 蝎菱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她觉得这秦国女子也太大胆了。 石武回道:“轩家村人士,尚无婚配。不过我心中已有人了。” 那女子一听,双目泛红地走了出去。其她听到的女子都觉可惜地一并走了。 丁羽帮石武和蝎菱盛着鸡汤,想着石武的心上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仙女。 蝎菱见石武突然取出一面银镜,好奇道:“少主,这是什么?” 石武轻抚着镜面,温柔道:“我喜欢的人曾经就在这里。” 蝎菱不明所以地看着那面银镜,望向丁羽的时候,丁羽也是完全不知道地摇着头。 石武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道:“味道还是不错,你们好好吃吧,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说着,石武便起身先去柜台上付了钱,而后过去了那间普通客房。 蝎菱看着石武落寞的背影道:“少主喜欢的人为何会在镜子里?还是曾经?” 丁羽正色道:“蝎菱姑娘,上仙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过问。他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们,不想说的话问了只会让上仙生厌。” 蝎菱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在好好休息了一晚后,丁羽和蝎菱的精神状态都焕然一新。他们在客栈吃过早饭就被石武带去了安郡的驿站,石武于路边买了几个馒头当做他们中午的干粮,而后便雇了去往落霞峰的马车。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谁主动说话,石武是不想说,丁羽和蝎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马车到达落霞峰山脚,丁羽和蝎菱都被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给震撼住了。 时至傍晚,这里依旧有陆陆续续上去的香客。 一个卖香烛的小贩见石武三人刚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走过去道:“客人,我这里有上好的香烛,还有各种开过光的符纸,客人要么?不贵,只要一两银子一份,三位客人的话就算二两银子好了。” 蝎菱第一次碰到这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石武。 石武见惯了这些,就道:“雷闫寺内不是有香烛卖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比你卖的便宜得多。而且我要是在山脚买了你的,拎上去岂不是还要自己费力气?” 那小贩一见石武是老香客了,也就不讨没趣地去问后面来的香客要不要香烛符纸。 石武道:“走吧。我当年爬了一个时辰,现在的话,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丁羽对要爬多久完全不在意,他只想知道无幽谷在哪,他抬头看着阶梯上方道:“上仙,无幽谷就在这上面吗?还是个寺庙?” 石武有些无奈道:“你要不要再喊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无幽谷就在附近?” 丁羽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他瞅了一下四周,还好现在周围没什么人,他不好意思道:“上仙,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算了,走吧。”石武说完就开始拾阶而上。与他第一次来时走走停停不同,这次的他直接一路向上,没有任何停留地来到了山顶。 丁羽和蝎菱也没有落下地一起赶来。 此时晚霞斜照,寺内也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雷闫寺门口依旧有一个迎客的小沙弥,他见石武三人上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是来敬香还是访友?” 石武对那沙弥道:“小师傅,我等是来访友的,不知雷觉方丈可在寺内?” 那小沙弥面上神色一变道:“善哉善哉,雷觉禅师于四年前便已圆寂了。” “什么?”石武惊讶道。 那小沙弥回道:“施主莫要悲伤,雷觉禅师是在钻研佛法时安然离去的。” “小师傅,我与雷觉禅师有旧,你可否带我去参拜一下。”石武说着就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那小沙弥,“这是给贵寺的香火钱,劳烦了。” 那小沙弥接过银子道:“施主请随我来。” 石武三人在那小沙弥的带领下一路穿过庭殿之间,周围墙上绘着的精美佛像图腾在石武眼中失了眼色。他还无法接受老徐离开人世这件事,他还在想着老徐最后有没有与曾老爷子见上一面。 待那小沙弥带着石武三人来到雷觉方丈先前的那间禅房前,石武看到了院子里那棵笔直矗立的水杉树,还有树旁立着的一块不算太旧的石碑,其上写着“雷觉禅师之墓”六个大字。 石武双膝跪地,语气哀伤道:“徐爷爷,小武来看您了。阿大爷爷走了,没想到您也走了。” 丁羽和蝎菱见石武跪下,他们也跟着恭敬地跪在老徐的墓前。 那小沙弥在听到石武喊雷觉禅师为徐爷爷,又听到石武提起阿大之名后,他双目一凝地悄悄退了开去。 而在那小沙弥离开之后,原本属于老徐的那间禅房房门突然打开了。 石武转头望去,看着里面出来之人道:“怎么是你!” 第三百八十七章 再临无幽 只见从老徐禅房内出来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僧人。其身披主持袈裟,左手拿着一串陈旧的佛珠。 在石武认出那僧人的同时,那僧人也认出了石武。他原本慈祥的双目中闪出慑人的精光,他左手轻捏佛珠,右袖袈裟之中若有蟒蛇游走,只听他道:“居然真的是你!” 石武起身看着那僧人道:“看来谷医也不是毫无作为,起码你这断掉的右臂恢复地不错。” 石武不提那僧人的右臂还好,一提之下那僧人杀意翻涌道:“是啊,当年点杀剑阿大何等的威风,一剑便将我右臂连同袖里蟒剑齐齐斩断。如今点杀剑阿大已死,就让我杀了你来消我心中业障吧。” 听到那僧人出言不善,丁羽立刻拔出手中利剑。 蝎菱手中棕冷蝎也是对准了那僧人。 “内家上品剑客?北魏蝎仙一脉?”那僧人看着丁羽和蝎菱道。 丁羽见那僧人眼光毒辣,大感意外的同时对那僧人的身份也充满了好奇。 可没等丁羽反应过来,那僧人鼓荡的右袖中就冲出一柄如林间巨蟒般的赤色软剑,破风之声呼啸在丁羽耳边。 “先天武者!”丁羽脑海中闪现这个想法时,那柄如蟒蛇般的赤色软剑已经绕在丁羽和蝎菱的脖颈之间。 那僧人的身形从丁羽和蝎菱中间穿过,直取老徐墓碑前的石武。在那僧人的预想中,他左掌重伤石武后,被他袖里蟒剑缠住脖颈的丁羽和蝎菱就会同时人头落地。原本一切都如他所想那般,可他之身形还未到达石武面前,一只张开的手掌就已经按在了他的脸上,他从五指的缝隙中看到了石武那张冷峻的面容。而在他准备一拉右手蟒剑时,他竟然完全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那僧人大骇之下整个人被石武按在了地上。另一边垂下来的蟒剑让丁羽和蝎菱冷汗直流地不住喘气。他们知道,只要那僧人轻轻一拉,他们必定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僧人不顾臂上剧痛道:“不可能!你不是先天武者,为何速度力量都会快过我!” 石武简单明了道:“因为我是修士。” 那僧人震惊道:“修士?” 石武没有再回答那僧人的话,而是反问道:“为何当年血榜第二人的你会在这里?金为可在谷中?” 原来此人正是当年阿大带石武回去无幽谷后,在背后偷袭阿大反被阿大以断罪斩去一臂的阿二。 只听阿二道:“你跟阿大一样都是怪物!” 石武五指向内用劲,对阿二道:“若再说废话,那雷闫寺又该换一个方丈了。” 阿二面上吃痛,但心中却似将一切都放下了道:“你想知道什么?” 石武道:“关于你为何在这,还有金为的事。” 阿二回道:“自你阿大爷爷被靠山王石昱所杀后,江湖上还流传着谷主也被石昱杀了的消息。当时谷中虽然没有大乱,但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我自视实力不弱,便集结了阿七阿九准备一起逃离无幽谷。可就在我们与吕文昌交涉之时,谷主竟然回来了。阿七阿九当场被谷主撕成了两半,我则被关了禁闭。等我再出来时已经是四年之后了,谷主说老徐死了,让我在这雷闫寺接任住持。他说快则五年,慢则十年,我就可以获得自由。” 石武追问道:“快则五年,慢则十年?他有什么计划!” 阿二摇头道:“你不是不知道谷主,他实力强悍不说,心机计谋更是高深莫测。我在此只是听他命令,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你这一次来确实是让我自由了。” 石武不明白阿二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他将手掌放开道:“你最后一次见金为是什么时候?” 阿二道:“两年前。” 石武思索道:“看样子还是得去一趟无幽谷才能找到那时候的答案。” 阿二提醒道:“石武,血榜第一人雷霆枪阿大现在也在谷中。你带着这两人一起,未必可以胜他。” 石武不知道阿二为何会这般提醒自己,他说道:“我必须找谷医问明一些当年的事,顺带看一下关于我阿大爷爷的秘档。” 阿二见石武去意已决,不再劝阻道:“好吧。” 石武见阿二并没有去捡那只断臂,疑惑道:“你的手?” 阿二看着那条握着袖里蟒剑的右臂,回道:“八年前就该断了的。” 说完,阿二便先行进入了禅房之内。 石武对于阿二的坦然有些意外。可等他走进那间禅房,他好像明白了一切。只见这里和当年他来时一模一样,甚至连两边柱子上的幽幽烛火都没什么变动。 石武问道:“你向佛了?” 走到柱子下面的阿二单手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来之前我以为我心已皈依我佛,但看到你后,那些凡尘往事全部诉诸心间,我突然发现我还未完全放下。原本我以为杀了施主便可面佛。可直至施主将我的袖里蟒剑和我的右臂斩断,我才发现,那些才是我的前尘妄念。说起来老衲还要多谢施主。” 石武似有所悟地对阿二行了个礼。 阿二将烛火下面的机关转动,那供奉佛龛的墙面缓缓打开,现出了一扇漆黑的门。等阿二过去将那扇黑门打开,石武看了外面云雾缭绕的悬崖。 见阿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丁羽警惕地对石武道:“上仙,以防有诈。” 石武看出阿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变了,他对丁羽道:“无需多虑,跳下去就是。” “啊?”丁羽诧异道。 石武不管丁羽,转而对蝎菱道:“你抓紧我,害怕的话闭上眼睛就行。” 蝎菱乖巧地抓在石武腰间,石武对丁羽确定道:“无幽谷就在下面,跳吧,下面有条锁链的。” 说着,石武便带着蝎菱先跳入了那片云海之中。 丁羽想起石武当初问他怕不怕高,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怕,可如今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丁羽的双腿都在发抖。 “不要怕!不要怕!”丁羽对自己说了两句之后一咬牙便跳了下去。 丁羽不敢闭眼,下方的气流不断地往他眼睛和鼻子里钻。他还要提起万分精神去看石武说的那条锁链,他生怕错过之后石武又没接住他,那他可真要粉身碎骨了。 蝎菱紧紧抱着石武腰间,在石武灵力的格挡下,蝎菱并没有任何不适。等她再睁开眼时,石武已经带她立在了一根拳头粗细的精铁锁链上。蝎菱还在想着到底是谁将这精铁锁链鬼斧神工般地镶嵌在落霞峰山石中,她就听到上面丁羽呼喊道:“上仙救我!” 蝎菱可能没有在意禅房出口到这锁链的距离,但丁羽是实打实估量着的。他从五丈等到十丈,从十丈等到二十丈,可他穿过数道云层之后依旧没看到那条精铁锁链。他终于在落到二十五丈时彻底慌了地呼喊石武相救。 石武也不跟丁羽闹着玩了,他双手一开,以灵气成网将下落的丁羽兜住。 丁羽有了着落后才敢大口喘气道:“多谢上仙。” “嗯,起来走吧。”石武回道。 丁羽立刻起身,他见精铁锁链另一端延伸至云雾深处,那看不到尽头的未知感让他有些不安道:“上仙,这里不会有鬼吧?” “你来过?”石武见丁羽猜中了,也好奇道。 丁羽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前面自己动起来哐哐当当的锁链道:“真的有鬼啊!” 蝎菱也被丁羽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到了,她双目看着前面的锁链,背后涌上一阵阴寒。 石武带头向前道:“别自己吓自己了,等等不管看到什么,站稳就行。” 丁羽和蝎菱听了赶紧点头。 在他们三人往前行着时,云雾中也有一个上白下黑持着两柄镰刀的人影向他们飘来。丁羽和蝎菱看到那人影露着上下两个头颅,瞳孔放大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那人影上面的白色头颅挥动手中镰刀道:“来者何人!” 石武回道:“说了你就认识吗?” 那黑色人影啧啧笑道:“幽鬼,你看看,现在外面的年轻人多厉害!敢闯谷不说,见了我们还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白影幽鬼也应道:“大哥,那我们就送他们三个见真鬼去吧。” 白影幽鬼说完便把手中镰刀以垂下链条与黑影冥鬼的镰刀缠绕在一起,二者在中间操控旋转,那两柄镰刀若两片巨型刀刃般飞速砍向石武三人。 石武见幽冥二鬼又有了新的招数,感觉新鲜的同时也知道他们比八年前更厉害了。石武轻笑一声高高跃起。 幽冥二鬼见石武想从空中破招,他们二人也是纵身一跃,两柄镰刀破风追至。已经计算好石武速度的幽冥二鬼本想在半空中将石武砍成两截,可他们发现石武竟然像是定在了空中一样。就在他们大惑不解之时,石武身子又瞬间飞至他们身旁,一手擒着一个将他们从中间分开。 幽冥二鬼不管石武是人是鬼,手中镰刀交错之下欲将石武双臂斩落。可他们的镰刀还没碰到石武,他们就看到自己正和石武一起下落。 幽冥二鬼大惊之下发现石武根本没有抓住精铁锁链的样子,而他们的镰刀更是错过了钩住精铁锁链的时机。幽冥二鬼脸色大变,白影幽鬼大喊道:“要死了要死了!下面没东西拦我们啊!” 黑影冥鬼更是懊悔道:“碰到个疯子了!” 幽冥二鬼闭着眼睛哭嚎着,他们知道这一下真要成鬼了。 石武见也逗够他们了,他身子顿在空中道:“当年你们不是挺会吓人的吗?怎么现在被我这一吓就吓哭了?” 白影幽鬼还在闭着眼睛,他现在也不怕了,索性道:“当年个屁当年,我们吓人都吓了几十年了,这次可是真要死了啊!” 黑影冥鬼倒是发现了他们不再下落,可还没等他询问,石武就道:“好了,死不了的,上去了。” 说着,石武就带着他们二人飞上了往生桥的精铁锁链。 见这像是做梦一样的变化,白影幽鬼盯着石武道:“你是仙人?” 石武回道:“就是个修士而已。容身洞那边还是幽犬在吧?” 黑影冥鬼似想认出石武道:“你来过无幽谷!” “嗯,八年前。”石武接了一句道,“和我阿大爷爷、四叔一起。” 幽冥二鬼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白影幽鬼笑嘻嘻道:“可以啊小子,这八年不见你都是可以飞的仙人了。我可说好了,当年我可没少开导你,你怎么说都得回报些。” 石武假意说道:“要不我再带你去下面飞一圈?” 白影幽鬼立马变脸道:“算了算了,都是你资质好自己领悟的,我可没开导过你。” 石武笑着对丁羽和蝎菱道:“这两位是无幽谷往生桥的守护者,名为幽冥二鬼。虽然他们在江湖上无名,但他们的实力比之江湖上大多数高手都不逞多让,你们可以称他们一声前辈。” “前辈好。”丁羽和蝎菱抱拳道。 幽冥二鬼见石武给足他们面子,也就一副前辈模样道:“嗯,过去吧。” 黑影冥鬼想了想还是提醒石武道:“小子,前面的容身洞可不比当年。被谷主再次改造过后,即便你是仙人,也不一定能闯过去。” 石武道:“那总要试过才知道。” 白影幽鬼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谷主好几年都没回来了,你不去谷里闹个天翻地覆都对不起你这仙人的身份。” 蝎菱咋舌道:“怎么感觉前辈跟无幽谷有仇似的?” 白影幽鬼呵呵笑道:“小姑娘,等你在这里守了四十年往生桥,你说不定比我还想盼着无幽谷里发生点什么事来增加乐子。” “你们在这守了四十年了?”丁羽完全看不出幽冥二鬼的年纪。 还没等白影幽鬼回答,前方云雾深处,一道恶犬犬吠之声清晰地传来。 石武说了告辞二字后就领着丁羽二人向前了。 在往生桥的精铁锁链上走了差不多半刻时间,看着脚下千丈深渊,又想到刚刚的幽冥二鬼,丁羽觉得即便那些正道中人知道无幽谷在这,也根本没有可能攻打下来。 等他们三人来到一处可容纳四五人站立的山石上后,丁羽看到前面有一个七尺见方,勉强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幽犬前辈,我要进无幽谷。”石武的声音自洞外传入。 洞内响起一阵鼻子吸气的声音,而后就听里面有人说道:“你是当年跟阿大一起过来的那个孩子?” 石武回道:“正是。我有些事情要去无幽谷一趟,还请前辈放行。” 幽犬道:“你虽然过了往生桥,但谷内有雷霆枪阿大和吕文昌坐镇,看在以前阿大和我的交情上,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石武道:“我也是看在阿大爷爷跟前辈的交情上才跟前辈打的这声招呼。” 幽犬闻言从洞口爬出,丁羽和蝎菱不禁头皮发麻,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只全身毛发密集,尖嘴黑面,目露凶光似犬像人的怪物。 只见那怪物盯着石武道:“我倒要看看,若没有阿大的面子,你怎么闯过去容身洞!” 石武问道:“这可是金为设计的?” “不错!谷主在设计好后曾言,即便是阿大再至起码也要留下半条命。”幽犬信心十足道。 石武道:“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让金为知道他错了。” 说罢,石武自纳海囊中取出赤魂剑,而后他御空飞起,在容身洞上方三丈处边以赤魂剑破开山石边以左手向前推去。 石武竟然直接在容身洞上方再造出了一条通道! 听见那些山石在另一端落下的声音,幽犬双目震惊地看着回来的石武。他不敢相信道:“你直接开了一个山洞?你还是人吗?” “算是吧。”石武说完便对幽犬做了个揖道,“那我们便进去了。” 幽犬叹道:“阿大啊阿大,你就已经够特别了,没想到你这孙儿更是厉害!” 石武在幽犬感叹的时候已经带着丁羽和蝎菱走入了那个开辟好的山洞,不比下面容身洞的狭窄,石武以赤魂剑开辟的山洞可容他们三人安稳地走过。 丁羽佩服道:“上仙就是上仙,这等法子都能想出来!” 石武自嘲道:“以前的我一直在金为和别人的算计之中,如今我就是要跳出他们的算计,走自己的路。” 待三人通过那三十丈长的山洞,丁羽看到外面的月亮已经高悬。他还看到如小镇城池般安宁的街道,林立的一间间屋舍前挂着各种点燃的灯笼,远处还有欢歌戏曲之音传来。他说出了与石武第一次来时一样的话:“这就是无幽谷?” 石武搜索着记忆中谷医的屋舍道:“是的。如果你们暂时不饿的话就先陪我去找个人算笔账。” 丁羽和蝎菱一听立马点头。 石武带着他们落下之后就往谷医的住处去了,丁羽看着无幽谷上方从各处高山上延伸而来的一张大网,问道:“上仙,那是什么啊?” 石武回道:“那叫撑天网,是防止上方巨石滚落的。嗯?为何我现在看去,它更像是一件法宝?” 成为修士之后,石武的眼界开阔了许多。以前看来只是普通的网格,现在的他却可以看到撑天网里面灵气的流动,而这撑天网仿佛是从各处高山上吸取灵气补给着无幽谷。 “法宝?”丁羽指着远处的血浮塔道,“那个才像是法宝吧,为何它是倒过来的啊?” 石武看着血浮塔道:“那是血浮塔,共十层,是血榜排名前十之人居住的地方。最上面那一层最为宽阔,是血榜第一人住的,也是无幽谷每一个杀手向往之地。” “阿大前辈以前就住在那里啊!”丁羽激动地看着血浮塔道。等他望过去时,他好像看到上面也有个人在看着他们。可他揉着眼睛再去细看,那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走过几条街道巷子之后,石武终于来到了谷医的门口。 见谷医大门紧闭,石武很有耐心地敲了敲门。 可里面的谷医却没有那么好脾气了,他直接开骂道:“老子睡了!你个小王八羔子的胳膊又不是废了一天两天,老子明天再给你治。” 说完,谷医屋里便再无声响。 石武不知道谷医将他认成了谁,但他今日是来算账的,是故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便将门踹开了。 那巨大的声响让屋里的谷医惊了一跳道:“哎哟,你他娘的还长能耐了!是忘了前面怎么求我治你那条手臂了吧。得得得,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这么硬气!” 说着,谷医就披了件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 可等谷医来到前院,他看到院子里站着三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谷医疑惑道:“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石武看着谷医那张熟悉的脸,当年他让自己吃寒性丹药诱发寒疾,又以吞寒血蜈蛊强行灌在他嘴里,还逼迫阿大用断罪破开他身上血肉的画面一一浮现。 石武平静道:“好久不见了,谷医。” 谷医盯着石武,等他看到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时,他惊诧道:“你是石武!你居然没死!” “对啊,我服下了乾元丹。”石武回道。 谷医眉头紧皱道:“乾元丹?不可能啊!谷主明明……” 石武笑着道:“明明是什么?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乾元丹。或者说即便有乾元丹,也被你和金为掉包了,换给了我一枚暂时抑制寒疾的丹药!” 谷医闻言闭着嘴不发一语。 石武根本不着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医不好的寒疾别人已经医好了。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 石武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穿了谷医所有防范,谷医再也忍不住地问道:“你怎么会没死!到底是谁医好的你!快告诉我!他是怎么医你的!不可能啊!不可能有人能医好的!连我都医不好你!” 石武见谷医听到他的话后果然状若疯癫,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问谷医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好的?” 谷医狠命点头道:“想啊!”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当年金为让你做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不然你永远都不会晓得到底是谁医好了我,你永远都被那人压在下面。”石武的话似一张网向谷医撒去。 而谷医也甘心入网道:“好!不过我告诉你之后你一定要告诉我那人是谁!” 石武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谷医于是就将那次医治石武失败之后,金为是如何来找他的,他又是怎么拿出烈阳丹后照金为吩咐写下那封书信的事情全部告知。 在听完谷医的叙述之后,石武心中有了个大概。原来金为自他和阿大出现开始就在算计了,石家真的有乾元丹,但绝不是他吃的那颗。金为就是要引阿大过去石家,因为自那时起,金为就想让阿大将名声和性命交给石昱。 谷医焦急道:“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 石武问道:“可还有烈阳丹?” 谷医直接进屋从药箱中取来两盒烈阳丹道:“拿去拿去。快告诉我那人是谁?” 石武将烈阳丹放入纳海囊中,他对谷医道:“救我者乃是外隐界北部拜月宫之人,为落月峰上一位叫元叔的老仙长。” “外隐界?拜月宫?元叔?”谷医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弄得头脑昏涨,他怀疑道,“我以前怎么从没有在外隐界听过他的名号!” 石武淡定道:“外隐界高人多得是!我完好地站在你面前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么?对了,他给我喝的那药叫造化汤。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外隐界,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不过山有高低,你的医术确实不如他。” 石武的话若重锤般一下下敲击在谷医心上。谷医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袖中匕首突现,目露凶光地向石武扑去,却被石武一掌拍晕在地上。 石武摇头道:“果然还是那个疯医。” 等石武不再去管谷医准备去往无幽谷饭庄的时候,他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与阿大有关的人。 而那人却似不想被石武看到般地拼命往外跑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阿大之名 丁羽见门外那人看到他们就跑,还以为他要去跟人报信。丁羽刚想拔剑追上去就看到那人慌不择路地摔在地上,而后那人吃力地以左臂撑着地面爬起,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丁羽一眼便看出那人步子虚浮,显然是没有内力的。 “不要追了。”石武喊住丁羽道。 蝎菱走过来对石武道:“少主,我的棕冷蝎在那人身上感知到了毒物,还是它喜欢的味道。” 石武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道:“走吧,去一个地方问过就知道了。” 石武三人在路上遇到了一些谷内的人,那些人虽然不认识他们,但见他们都很年轻,还以为他们是新来谷里的。毕竟除了八年前阿大那次,还没人敢来无幽谷闹事。 看着门口写着的“饭庄”二字,石武当先走了进去。 里面正在做菜的马明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奇怪道:“小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谷医那老头子不给你治?你等等,马叔做完这道水晶肴蹄就帮你去找他。” 等马明将喷香的水晶肴蹄盛出放入食盒,他抬头看着饭庄内进来的石武三人,奇怪道:“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没有在谷里见过你们?” 石武看着马明道:“马明叔,给我们来三份酱油蛋炒饭吧。” 马明觉得石武很面熟,又听他指名要吃酱油蛋炒饭,忍着激动的心情问道:“你是……小武?” 石武笑着道:“嗯!” 马明见石武承认,兴奋地跑过去抱起他道:“好小子!身子骨真结实,人也长高了,这模样都快比当年的阿四都要俊了。阿大要是知道你变得这么好,肯定会高兴到不行!” 见马明都要哭了,石武岔开话题道:“马明叔,我这两位朋友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要不您帮他们把饭炒了吧。” 马明一时高兴也就没问他们是谁,他道:“你们先等等。这盒水晶肴蹄雷霆枪阿大赶着要吃,我送过去回来后就帮你们炒。” 石武问道:“他是不是在血浮塔顶层?” 马明回道:“是的。” 石武道:“要不我去送吧,您先把饭炒着,我回来就能吃上了。” 马明给了石武一块饭庄的通行牌道:“血浮塔除了每一层的主人外别人一般都无法上去,你拿着这块牌子把食盒送到最高层放下后就回来。” 石武接过牌子拿起食盒道:“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见石武要走,丁羽和蝎菱都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石武笑着道:“你们别担心,这饭庄是无幽谷里最安全的地方,没人敢在这里惹事的。你们是我的朋友,马明叔又是阿大爷爷的好友,他会照顾你们的。” 马明也是一拍他那胖胖的肚皮道:“你们坐着喝会茶吧,饭马上就好。我这还有上好的腊肉,等等放进去一起炒了。” 有石武和马明作保,丁羽和蝎菱也就安心坐下了。其实从山崖上跳下,见识了往生桥上的幽冥二鬼,拜会了容身洞前的幽犬,即便现在见到的都是人,他们的心一直还是悬着的。 石武出门之后就提着饭盒过去了血浮塔,不过他并没有按部就班地走上去。他嫌太费时间,在无人时就一个飞空而起,直接来到了血浮塔塔顶将食盒放在了门口。石武生怕里面的雷霆枪阿大没听到,走之前还敲了敲门。 等在练武场内的雷霆枪阿大听到敲门声出来,他只看到门口的食盒,而送食盒的石武已经隐没在血浮塔周围的街道中了。 石武一路穿街走巷很快就来到了饭馆旁边的那条巷子,可他还没走出去就看到巷子的角落里蹲着那个先前在谷医门口落荒而逃的人。石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石武印象中的那少年是一身朝气蓬勃的,可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全身充满了死气。 “你好,小洲。”还是石武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无言。 可站在月光下的石武与躲在角落里的小洲就像是调转了当年的身份一样。 黑暗中的小洲盯着如今的石武,声音沙哑道:“你的病好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运气好,遇到了一些好人。你……怎么了?” 石武终究是问了出来。 小洲低下头道:“我不能用剑了。” 石武愣在那里半天,因为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不能用剑就意味着这辈子结束了。石武问道:“连谷医都治不好吗?” 小洲站起了身子,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他右手垂荡着。 月光照耀下,石武看到小洲整条右臂都是青色的。 小洲道:“谷医说可以治好,不过起码要十年。到时即便治好了我也废了。” “是做任务的时候伤的?”石武问道。 小洲摇头道:“是我没有好好听阿大前辈的话,一脚踏空了。” 石武犹记得当年阿大将小洲比作一块玉,磨砺之后可成一方大器。那时候石武还很羡慕小洲,毕竟能让阿大这么夸赞的人很少。 石武道:“我们也算是旧识了,看在我也练过几年点杀剑的份上,一起进去吧。” 小洲看着石武就想到了当年的阿大,他没有拒绝地点了点头。 见石武是和小洲一起回来的,马明还有些惊讶。看到小洲身上的泥土,马明像长辈一样帮他拍着。 丁羽和蝎菱也认出了小洲就是那个在谷医门口逃跑的人。 蝎菱手中的棕冷蝎在小洲到来后更加蠢蠢欲动,好在蝎菱极力阻止,不然这小家伙就要扑到小洲身上去了。 马明语气温和道:“怎么弄成这样?” 小洲只是摇头,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石武见马明已经将饭炒好端给了丁羽和蝎菱,石武也就让他们先吃起来。 可能是饿狠了,也可能是马明这碗酱油腊肉蛋炒饭确实美味,丁羽和蝎菱都吃得很香。 在石武将盘中炒饭吃完之后,小洲惯性地站了起来,准备将桌上的盘子收了去洗。 石武抓着小洲的左手道:“你坐下,我有事要问你。” 小洲的身子一抖,害怕地往回缩。 马明这时走上前道:“小武,小洲这一年来受了很多苦,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吧。” 小洲见马明过来解围,趁石武松手时他就赶忙端起盘子去后院清洗了。 石武看着离开的小洲道:“马明叔,他已经不像个人了。” 马明道:“那你可知道他为了谁变成的这副样子?” “阿大爷爷?”石武不知为何心中闪现出了阿大的模样。 马明点头道:“不仅仅是为了你阿大爷爷,更是为了点杀剑。” 石武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哎!阿大说的不错,小洲是个大才。当年阿大给他的那一败让小洲知道兑现天赋的手段便是勤加苦练。他随后拼命练习点杀剑法,又有了阿大在前面作为榜样,终于在二十岁时便以点杀剑行生死战晋升为了先天武者,位列血榜第六!”马明回忆小洲过往也是感慨万千。 石武道:“这不是很好吗?” 马明道:“好是好,不过这也是阿大当年担心之处。二十岁的先天武者,血榜第六人,无论是哪个身份都足以让一个人自得。即便小洲没有自得,但对于别人的挑衅还是会难以控制。他就不该去越排名挑战那个人,那个也有阿大之名的人。” 石武问道:“雷霆枪阿大?” “你也知道他?”马明好奇道。 石武道:“从雷闫寺下来前,前任阿二跟我说,让我小心雷霆枪阿大。” 马明道:“阿二这几年倒真是修身养性了。他说的不错,现在的雷霆枪阿大即便是谷主都不一定能战胜他了。因为他在两年前的任务中弑过仙!” “弑仙?”石武惊奇道。 马明道:“嗯。那仙人的仙甲仙剑都被雷霆枪阿大带了回来。光光是那把上交的仙甲就足以让他付清买命钱出谷了。” “那他为何还不出谷?”石武不明白道。 马明道:“所有人都在说,他在等谷主,他要打败谷主后再出谷!” 石武更加不解道:“那小洲为何还要对上雷霆枪阿大,这明明就是不对等的啊!” “因为雷霆枪阿大说只要小洲可以碰到他一下,那他就把那柄仙剑送给小洲。而他就算赢了,也不会要小洲的命。”马明道。 石武生气道:“阿大爷爷当年跟他说的他都忘了么?” 马明道:“正是因为他记住了你阿大爷爷说的,他才会去打上那一场。” “嗯?”石武听不明白道。 马明道:“小洲当时都已经拒绝了,可雷霆枪阿大又提起了你阿大爷爷,说点杀剑不过尔尔,即便是你阿大爷爷亲至,也碰不到他雷霆枪一下。他要在练武场中败尽谷中所有武学!他要证明雷霆枪才是最强的。小洲这才跟他对上了。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小洲的右臂已经废了。谷医说这种毒是来自北魏,叫迟青散,手臂活动地越剧烈,毒性就会扩散地越快。” 石武明了道:“他是故意的,还特别只用了一条手臂的量。” 马明道:“他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雷霆枪阿大最后也守诺地放过了小洲。这件事之后,雷霆枪阿大便放言,无论是谁都可以去血浮塔顶层挑战他。胜过他的可以获得他的阿大之名,他赢了也不会下杀手。” 石武目中生寒道:“好一个雷霆枪阿大!” 马明知道石武的性子和阿大一样,他也在这时才想到石武为何要来这无幽谷,他蹦了起来道:“不对啊,你为什么要回来?就算那两头小鬼拦不住你,以幽犬跟阿大的交情,他肯定会劝你走的,而且还有容身洞呢。” 石武道:“马明叔你就别担心了,小武自有分寸的。我来此除了看看你们外,就是来找一下当年我阿大爷爷的秘档,我要看一下他和我爹是在哪里跌落的山崖。” 马明回想道:“好像是在秦国南部的忘川涯吧。我也记不太清了,这种事你问吕文昌最靠谱了。不过吕文昌是先天武者,你们又是闯进来的,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石武回道:“无碍的。万物皆有其核心所在,从强解局,从弱出局。” “你小子。”马明听出这是阿大以前说的,捶了石武一下。 就在石武准备让马明帮蝎菱他们先安排住处时,一同起身的蝎菱没控住袖中的棕冷蝎,它嗖地一下向后院窜去。 小洲洗好盘子便靠在后院的墙上呆呆地看着天上明月。他甚至没注意到那一阵棕芒闪过,他突觉右臂上一丝刺痛,而后就昏了过去。 听到后院声响的石武等人赶忙过去,只见那只棕冷蝎的蝎尾已经刺在了小洲的右臂上,它仿佛在品尝美味一般地吸取着。 “这是?”石武问道。 蝎菱赶忙回道:“少主,蝎菱先前还不敢确定。但现在看来,此人身上中的迟青散乃是我五仙教之物,原本是用来喂养五脉之中前十灵物的。” 石武见小洲右臂上的青色渐渐消去,他取出三盒舒筋活脉丹道:“你们先在这照顾他,我去一下血浮塔。” 马明知道石武是要去帮小洲报仇,可石武现在不过十八之龄,当年被阿大称赞不已的小洲都不是雷霆枪阿大的对手,现在的石武如何能胜过他。 可还没等马明劝阻,石武的身影已经迅速地出了饭庄。 马明急的直跺脚道:“你们怎么不拦一下小武啊?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吗?” 丁羽道:“马前辈不需要担心上仙。” 蝎菱也确信道:“少主不会有事的。” “上仙?少主?”马明听得出来这是他们对石武的称呼。可他不明白,石武八年前还是个病怏怏的少年,这八年过去怎么就成了什么上仙和少主了。 石武一台阶一台阶地走上了血浮塔,那些血榜上的杀手见石武这少年一路向上,又看到他的饭庄腰牌,还以为他是来送饭的。 在石武走到上面第四层的时候,如今的血榜第四人见石武手中并没有拿着食盒,出来对他道:“小子,再上面就是血榜前三人所在的塔层了。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上去。” 石武看着如今的血榜第四人,说了句:“雷霆枪阿大说,谁在血浮塔顶层挑战赢了他便可获得阿大之名。” 现今的阿四嗤笑道:“你小子一定是喝多了。”说完,他便回去了自己的塔层,他才不想去管这醉酒之人。 与第一次来时大门紧闭不同,石武这次来到血浮塔顶层,大门是敞开的。 “你来了。”里面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 石武道:“你知道我会来?” 里面那人说道:“这是杀手的本能。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今日肯定会有人来挑战我。” “按你的规矩,进你顶层的练武场是么?”石武问道。 里面那人似提起一杆长枪道:“是!” 在那人往里走后,石武也一同进入。 等他们踏入血浮塔顶层的练武场,石武只感觉自己是进入了一门法阵中,他的手脚被法阵之力拉着变得越发沉重。 在练武场中央的雷霆枪阿大举枪对石武道:“雷霆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点杀剑石武!”石武回话间双指当剑,身形带着那些捆着他手脚的法阵之力一同向前。 雷霆枪阿大没想到石武竟然是为点杀剑正名而来,在石武手中指剑袭来之际,一道墨色枪影被雷霆枪阿大投掷过来。 石武刚想躲避,那捆着他手脚的法阵之力就将他往那先天气劲形成的枪影上撞去。石武避犹不及地被枪影撞击在练武场墙壁上,那反弹回来的力量让石武承受了前后两道先天气劲之力。 看到石武就这么倒在地上,雷霆枪阿大呵呵笑道:“这练武场真是越来越让我喜欢了。以后金为回来,我只要在这里跟他打,他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可就在雷霆枪阿大要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这次少了一样东西,那熟悉的血的味道。 而后石武再次站起,看着那雷霆枪阿大道:“原来你是靠这御阵才那么轻松地打败了他们。” “你!”雷霆枪阿大看着安然无损的石武,惊讶道。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了赤魂剑,一道赤焰斩挥出,练武场内的御阵还想聚拢抵抗,练武场的墙壁也欲吸收石武的赤焰斩。可石武如当年阿大一样,不由分说地又是一剑接上。整个顶层的练武场连同那御阵直接被石武切了开来。 若说先前雷霆枪阿大是惊讶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恐惧了。石武的实力在他眼里若大山般压了下来。 石武感觉着手脚上法阵之力的消失,他收起了赤魂剑道:“接下来就看点杀剑到底敌不敌得过你的雷霆枪吧。” 石武的点杀剑法只有剑招没有心法,以前的石武情急之下还试过以身体去适应剑法,最后导致剑气相冲重伤的下场。可现在的他有灵气做底,他今日势必要以点杀剑法打败雷霆枪。 石武手中点杀三十六剑纷至沓来,雷霆枪阿大惊慌之下只能以雷霆枪狼狈格挡。 石武看出这雷霆枪阿大在练武场和御阵毁掉之后就像是泄了一股劲一般。石武左手关元剑先出,右手鸠尾剑再至,雷霆枪阿大避犹不及地中剑倒地。 石武眉头皱起道:“没了御阵对对手的压制,你就不敢与人对打了吗?我真的很好奇你的阿大之名是怎么来的?” 雷霆枪阿大没有做声,他看着空空荡荡的练武场,握紧了手中长枪。 石武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雷霆枪阿大道:“你不杀我?” 石武停下身子道:“没那个必要了。” 雷霆枪阿大抓着长枪的右手渗出了血,他问道:“是我不配死在点杀剑之下么?” 石武转身看向他道:“是!你想靠这御阵和练武场赢过金为,那就是在侮辱阿大之名!你不止不配死在点杀剑之下,更不配跟我阿大爷爷相提并论!” 见雷霆枪阿大怒目相视,石武说道:“若我阿大爷爷在这里,即便我再强,他都会想出对付我的方法。在他看来,就算要战死,也一定会让他的对手付出代价!” 雷霆枪阿大的身子一颤,他问道:“你此次回无幽谷是为金为而来?” “是!”石武不否认道,“金为是我必杀之人。我知道你也想杀金为,但这样子的你,杀不了他的。” 雷霆枪阿大也似看清道:“你说的不错!沉溺于御阵优势的我已经丢掉了战心!但我还有一招为杀金为而创的游龙归海,你敢不敢接?” 石武看出雷霆枪阿大心存死志,同意道:“有何不敢!” 雷霆枪阿大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他全身墨色气劲蓬勃而出,气劲在雷霆枪阿大周身环绕,竟形成一只墨色蛟首凝视着石武。 石武双手指剑垂下,两道蓝色灵气形成两柄长剑延伸而出。 当空中的月色照至二人中间之时,二人的身形一同动了。 雷霆枪阿大旋转枪身,墨色气劲附着的雷霆枪上隐隐有雷电闪现。而后其右臂一震,一条全身雷电游走的墨色蛟龙直咬举剑而来的石武左肩。 石武左手巨阙剑擦着墨龙蛟身而过,右手关元剑就取雷霆枪阿大脐下三寸。 雷霆枪阿大面色不改,于原地一顿一挑,那条已经离开石武左侧的墨色蛟龙回转龙头,一口咬在石武右手关元剑上。而后又一条从雷霆枪中飞出的墨色蛟龙与石武左手巨阙剑对上。 咬住石武双剑的两条墨色蛟龙若有灵一般压迫石武双剑齐齐向内,在两条墨色蛟龙气劲于石武身前交汇扣住之时,雷霆枪才是那条归海游龙!其瞬息之间携万钧之势直刺石武咽喉。 石武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雷霆枪阿大的恐怖。 此招游龙归海是没有任何留手的杀招。眼见雷霆枪就要贯穿石武之际,石武身上竟自行挥散出点杀三十六剑。 那两条困住石武的墨色蛟龙气劲被斩成粉末的同时,二人身形交错,三十六道由灵气汇聚而成的点杀剑在雷霆枪阿大全身三十六个死穴透体而出。 附着在雷霆枪上的最后一道墨色蛟龙气劲溃散,雷霆枪阿大的身子倒了下去,他笑着道:“点杀剑不错!” 说完,雷霆枪阿大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毫发无伤的石武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他知道自己胜在了是一个修士,胜在了他的灵气为护他自行转化为了点杀三十六剑。 石武对着雷霆枪阿大的尸体道:“你这一枪配得上阿大之名。” 第三百八十九章 难清 石武从血浮塔顶层缓缓走下,方才的动静让在谷内的血榜之人和那些新晋来到无幽谷的杀手都围在了血浮塔下。 吕文昌作为无幽谷的管事,自然是站在众人的前面。只见吕文昌依旧是那副中年文士扮相,他右肩之上站着一只黑隼,其尖长的黑喙对着石武发出啁啁之声。吕文昌似认出了石武,他面色凝重道:“是你!” 石武没有去管吕文昌,而是看向其肩头的黒隼道:“灵宠?你是金为带下来的!” 那黒隼见石武语出不善,立刻振翅飞上空中,它要去通报金为,石武回来了。 可那黒隼的身子还未飞出撑天网,一只手掌就从后面抓住了它的脖颈。它这才发现,石武竟然也会飞。 下面的人看到飞在空中的石武,惊骇之下吕文昌当机立断让谷内所有人四散而逃,他本人却选择独自留下来。 擒着黒隼下来的石武见场中就剩吕文昌一人,刚欲问话,他手中的黒隼就生出一股巨力想要从他手中挣脱。石武手上用劲道:“要么你带我去找金为,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 石武的话和手上的劲道让那黒隼剧烈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它知道自己绝不是石武的对手,它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它的主人金为身上。 石武见那黒隼选择了前者,就看着吕文昌道:“你为何不走?” 吕文昌回道:“因为你的引路人是点杀剑阿大。” 石武道:“所以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起码阿大不会。”吕文昌道。 石武道:“可我刚刚才杀了雷霆枪阿大。” 吕文昌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雷霆枪阿大了,他仗着杀了一个会阵法的仙人,在得了那仙人的阵法后就越来越沉溺于阵法之效。他轻松打败了谷内诸多武学的顶尖者,甚至还想靠那阵法打败谷主。” 石武道:“所以金为知道雷霆枪阿大的想法?” “知道的,不过谷主说他现在要忙的事情比挫败雷霆枪阿大更重要。”吕文昌道。 石武问道:“他在做什么!” 吕文昌呵呵笑道:“谷主做什么岂是我能知晓的。我只是每隔半年让黑灵出谷然后带回谷主的消息。” 石武看着手中黒隼道:“它叫黑灵?” 吕文昌道:“嗯。它是唯一能找到谷主的,但谷主对时间的掌控极为精确,要是你提前带着黑灵过去,以谷主的性子,肯定会起疑。” 石武道:“你上一次联系金为是什么时候?” “十月二十。”吕文昌回道。 石武算了算时间道:“那下一次就在明年的四月二十。” 吕文昌道:“正是。” 石武好奇地看着吕文昌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这难道不是在出卖金为?” 吕文昌道:“谷主说过,若无幽谷有难,我们可以出卖任何人。” 石武有些意外道:“你倒是很听金为的话。” “谷主是我吕文昌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吕文昌虔诚道。 石武问道:“我阿大爷爷的秘档可还在无幽谷内?” “只有一部分了。”吕文昌没有隐瞒道。 石武让吕文昌带路道:“吕管事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吧,不如带我去看上一看。” 吕文昌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带路,石武于后面跟着。 在二人前后脚到达无幽谷库房的时候,石武从一扇精铁大门上以引火术熔化了一大块精铁下来,而后用灵气塑形做成了一个关押黑灵的精铁鸟笼。 吕文昌看着石武神乎其技的手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深知石武八年前是来无幽谷治疗怪疾的,但那次石武怪疾非但没有治好,出谷时还极为虚弱,没想到八年后他竟变得如此厉害。 石武将黑灵放进精铁鸟笼后便不再管它,他看到库房内左边那一排排都是存放资料的柜子,右边还有两扇精铁大门,想必是存放无幽谷杀手买命钱的。 吕文昌爬上了库房内的长梯,在最左上方的那个柜子里取下了一张图纸。他将图纸摊在桌上道:“原本谷主想把有关阿大的一切全都烧了,但他最后还是留下了这张阿大的关系图。尽管谷主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是把你阿大爷爷看成了对手,即便你阿大爷爷死了,他也想为他留一个念想。” 石武冷声道:“我阿大爷爷不需要金为那种人去留念想。” 说完,石武就将那张阿大的关系图拿了过来。他看着正当中点杀剑阿大五个大字,周围是一个个延伸出去的箭头。阿五阿六那根箭头上写着挚友二字,而他们旁边妻子的名字让石武看得脑子嗡嗡作响。因为金为在她们二人旁边写了个针字。 石武还不愿相信,可他看到被金为标记知己的阿九旁边,那个叫阿原的名字旁也有个针字时,石武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他记得这个叫阿原的正是花船上的那个仆人。石武继续往后看去,老徐,马明,阿四等人的名字全部在上面。 在延伸到石家的箭头上时,石武看到了被圈出来的自己的名字,上面清楚地写着死穴二字。可见金为在很早以前就准备用石武控制阿大。而石武还看到他们二人延伸出去的箭头写了三个杀字,分别对应天门山隐剑宗,鸿来城铁掌帮,乌兰郡聚贤山庄。 而在石武名字的旁边,石临涛的名字被人狠狠地划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石昱的名字,那条箭头上面写着性命和名声。 一连串念头在石武脑海中闪过,当年阿五阿六出谷被石昱伏击就是金为所指使的,阿九能拿到阿大的买命钱并不是老徐讨要的结果,而是金为放出去的鱼饵。金为知道,阿大若没死,阿九和阿五阿六就是他必定要去找的人,所以金为在他们身边都安插了针。 石武内心暗道:“阿大爷爷当年果然没有猜错,金为跟石家肯定是有关系的!那么阿大爷爷与金为对上的那一晚,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金为是谁。他们并没有打斗,那是不是说明金为用我、阿九奶奶和阿五叔阿六叔的性命作为要挟,让他去杀隐剑宗、铁掌帮、聚贤山庄的人,引起秦国武林震怒的同时再被石昱所擒,将性命和名声全部给了石昱!” 石武沉思片刻将那张图纸折好收回了纳海囊中。 吕文昌见石武提着精铁鸟笼就要走,他迟疑了一下对石武使了个眼色。 石武不知道吕文昌要干嘛,但很明显他不想让黑灵听到。石武手中灵气一送,黑灵直接晕倒在鸟笼中。 石武道:“你可以说了。” 吕文昌说道:“我有一事相求。” 石武拒绝道:“我跟你不熟。” “是跟阿五阿六有关。”吕文昌开门见山道。 石武一听到跟阿五阿六有关,就想到了那两根插在他们身边的针。石武想起叫他哥哥的喜儿和萱儿,他冷声道:“若你以他们为要挟,我离开之前,这片大陆上将不会再有无幽谷!” 吕文昌看着满身杀意的石武,对其道:“我所求的事并非别的,而是希望你不要去打扰阿五阿六。当年他们与我关系很好,他们能凑够买命钱出谷我和老徐都很为他们开心。可谁知道后面发生了那件事。虽然我没有参与谷主的那次计划,但我总觉得欠了他们。自你阿大爷爷死后,谷主便将与阿大有关的针全部断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去见阿五阿六了。” “我要去见他们还要看金为的脸色么?”石武咬牙道。 吕文昌道:“你和阿大一样是聪明人。谷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于公我不该说这些,但阿五阿六苦了大半辈子,那一条手臂和一条腿就当是他们的赎罪了。你此次现身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远离他们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石武如何会不明白吕文昌的意思,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回吕文昌的话,而是向着饭庄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到饭庄的石武看到这里已经围满了人,那些人见到石武若看到死神般慌张不已,可石武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们一样径自去了后院。 蝎菱的棕冷蝎在吸取小洲右臂上的迟青散后变成了棕青相交之色,蝎菱兴奋地对石武道:“少主,我的棕冷蝎已经将他右臂上的迟青散吸收了三成,只要再过两天就可以完全吸收干净了。” 见石武只是听着没有回话,蝎菱道:“少主怎么了?” 石武道:“没什么,那我们两日之后便走吧。” 马明刚才听到了血浮塔那边传来的动静,又从过来避难的谷内之人口中得知石武已经是可以飞空的仙人了。他终于明白丁羽为何要叫石武上仙,他说道:“你真成神仙了?” 石武道:“我就是有些灵力的修士。” 马明见石武看起来很疲惫,也就没有多问。 石武看着睡去的小洲道:“他现在住哪里?” 马明道:“他住我那边,以前你和阿大住的那间屋子。” “走吧。”石武将精铁鸟笼交给丁羽保管后,就带着沉沉睡去的小洲过去了马明那边。 在帮小洲丁羽他们安顿好后,马明与石武在院子内坐着。马明看着现在的石武,突然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石武见马明一直盯着自己,就说道:“马明叔,怎么了?” 马明望着那间客房道:“就觉得你长大了。前面你来的那次,阿大因为谷医没有医好你,又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在那深深地自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我当时就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阿大这样。现在我知道了,你确实很特别。” 石武疲倦道:“我比阿大爷爷差太多了。就好比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将一些事情理清。” 马明见石武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就说道:“阿大不是说过么,人终究只是人而已。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肩上,会很累的。” 石武苦恼道:“我也不想的。可刚刚我看了金为围绕阿大爷爷建立的关系网,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更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吕文昌的意思是让我视而不见,远远离开那些人为好。” 马明猜测道:“是阿五阿六还是阿九那边啊?” 见马明已经说开,石武也不遮掩道:“阿九奶奶那边还好,因为那根针是个外人。可阿五阿六叔那边,她们已经帮他们生了两个女儿。我即便知道她们是金为的针,曾几何时金为用她们要挟我阿大爷爷,但真的要我出手,我做不到。因为她们的两个女儿还叫过我一声哥哥。” 马明哎了一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情况就算是你阿大爷爷来了也不一定能处理好的。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会苦恼也是正常。” 石武叹气道:“我想在去秦都之前见阿五阿六叔一面。” “随你吧。你自己也说过的,你会有分寸。”马明说道。 石武呵呵笑道:“我那不是怕马明叔担心嘛。” 马明也笑着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你们担心的。” 石武看着那间屋子道:“马明叔过两天就不用为小洲担心了。” “对了,你现在说起来我倒要问你一下。你这少主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还没留意,现在看来,跟你过来的那女子是北魏之人吧。”马明问道。 石武道:“是我和阿大爷爷在秦都时的际遇。” “那你快讲来给我听听,阿大是见到阿九了吧?”马明追问道。 石武回道:“见到了。” 在马明的问询下,石武把从无幽谷离开后的事情都告诉了马明,马明感叹着阿大和阿五阿六果然有缘,这样子都能遇到,还为阿五阿六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女儿而高兴。随后他们在金平城与阿九的相遇也让马明开心不已…… 当知道石武受了那么多苦才将阿大的骨灰带去阿九身边,马明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好孩子!” 石武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一想到最后我将阿大爷爷送到了阿九奶奶身边,我的心就很安定。” 马明道:“嗯!” 见天色也快亮了,马明道:“我可得去睡一会儿了。你也别多想了,反正这次不是你把谷主杀了就是谷主将你制住。等一切尘埃落定,现在看起来是麻烦的事就都是小事了。” 石武似明白了马明的话,他点头道:“多谢马叔。” 马明哈哈笑道:“我们做长辈的应该的。” 接下来的两日,石武让蝎菱帮小洲右臂上的迟青散全部吸收干净,那棕冷蝎也变成了完整的青色,看起来竟与蝎奴的那只靑箫蝎有几分相像。 在蝎菱宝贝地将棕冷蝎收入袖中后,石武问小洲道:“感觉如何?” 小洲握了握右臂道:“像是活过来了。” 石武将那三盒舒筋活脉丹递给小洲道:“这丹药可以修复稳固你的经脉,你每隔半年吃一颗。” 小洲不愿收下道:“你让我的右臂能重新握剑我就很知足了,我不能再要这些。” 石武道:“点杀剑还需要你传承下去。你就当是为我了去一桩心愿吧。” 马明知道小洲的性子,他接过道:“那马叔就帮他收下了。” 石武将丹药交给马明后又对小洲道:“这次我可能会惹得无幽谷放出无幽令。我在晋国那边有一位很可靠的朋友,若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去晋国,让你在那里休养生息。” 小洲只是问道:“你真的要杀谷主?” “是!这次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他杀了我!”石武肯定道。 小洲下定决心道:“那我留下来,若你赢了我不必走,若你输了,我帮你报仇。” 石武点头道:“好。” 石武见小洲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与他和马明告别了。 等石武三人来到吕文昌那边,吕文昌已经等候多时了。石武问吕文昌要了以前阿四在时的一套银针,吕文昌虽然不知道石武要干嘛,但还是拿给了他。 石武进入传送阵前从吕文昌那里得知阿大和他父亲当年是在鸿来城以南三百里外的忘川涯失踪的。石武谢过之后就让丁羽和蝎菱一同进入出谷的传送阵。 吕文昌将锦盒内的下品灵石取出道:“这是不是仙家之物?” 石武回道:“你这是下品灵石,是这个传送阵的能量来源。不过你这块用的次数很多了,估计这次用完就会碎了。” 吕文昌心疼地看着那块下品灵石。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中品灵石道:“反正我也需要银两,这块中品灵石就跟你换了吧。” 吕文昌一见那品质更佳的中品灵石,立刻从库房内取出一大叠银票道:“这些够吗?” 石武看着那少说也有五十张的百两银票道:“就算不够也没事,当是留个纪念吧。” 吕文昌看着精铁鸟笼内的黑灵,对石武道:“多谢。” 而后吕文昌将中品灵石放入石阶下方的凹槽内,一阵白芒闪过,石武三人和黑灵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 吕文昌有个预感,不管是金为还是石武,这一辈子好像都不会再来这无幽谷了。 石武三人再出现时已经在落霞峰山脚下的一处山石旁,石武轻车熟路地找了一家驿站买了一辆马车,而后一行人就往东去了。 车厢之内,石武拿起了阿四的那套银针,分别刺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因为石武不是刻意地变成谁,是故在外貌改变之后就没有再调整。现在的石武眉眼呆板,鼻梁塌陷,看起来就像个没睡醒的穷苦书生。 车厢内的蝎菱见了大感奇妙。 石武变换了声音掀开车帘道:“丁羽,等等你和蝎菱就在车里,我去去就回。” 在车座上的丁羽吓了一跳,但看到蝎菱的眼神后就知道这人是石武。 石武下车之后一个人走在了去往矿富村的路上。等他来到矿富村口时,印象里那块黑漆漆的牌子像是有人擦过一样地干净。 时至正午,石武走进村子就听到了孩子们欢快地说笑声。他循声过去,就看到他们正在一间叫做“五六面馆”的铺子里吃着面条。 一个少女刚帮一个孩子端过来一碗面条就看到外面石武来了,她热情地迎上来道:“客官可是要吃面?我爹爹和伯伯下的面条很好吃哦,而且素面只要三文钱一碗。” 石武看着已经长大的喜儿,笑了笑道:“那来一碗素面。” 喜儿盯着石武的面容,她总觉得石武给她一种亲切感,可她又确定自己没见过石武。等石武落座以后,喜儿忍不住问道:“客官,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 石武神色平静道:“没有。我要去秦都赶考才途经的此地。” 喜儿听后只好悻悻地过去后厨跟阿五说煮一碗素面。 坐在凳子上的石武看着这间面铺,这里的装饰十分普通,就十几张桌凳和门口的柜台。不过大厅里的一幅画像却吸引了石武的注意,因为那画像上的人是他阿大爷爷。石武记得以前阿五阿六误以为阿大死了,就把阿大的牌位和画像都供着,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把画像挂在了这里。 等喜儿将面条端上来的时候,石武看到里面还切有几片香肠。石武道:“姑娘,我点的是……” 喜儿笑着道:“客官不用担心,这是我爹爹送你的。他说你们进京赶考的书生不容易,就让你多吃点。” 石武感激道:“多谢。” 说完,石武便不再抬头地吃着面条。弹润爽口的面条和八年前一样,石武一口都没有浪费地全部吃完了。他吃好后将三文钱递给喜儿道:“你说的不错,面条很好吃。” 喜儿满意地点头道:“那客官金榜题名后可要再来我家吃哦。” 石武没有回她,只是恭敬地做了个揖。 喜儿还以为这是他们书生的行礼方式,也就对石武回了个揖。 等喜儿再次抬头,石武已经离开了。喜儿还想出去看看石武,却被后厨的萱儿叫住道:“喜儿,我娘亲和婶婶应该已经把面粉碾好了,我爹让你去拿一下。” 喜儿嗯了一声就不再去想石武的事情,而是走回家里拿面粉去了。 石武按着记忆来到了阿五和阿六的屋子外,他看到里面正在用心碾着面粉的两个妇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石武最后以灵气运劲将十块中品灵石埋在了他们屋子底下。 在石武飞空离开之后,他远远看到了走过来的喜儿,他隐没身形没有回头。他知道,他和阿五阿六两家的缘分应该就到底为止了。 第三百九十章 不见 石武去了阿五阿六的面馆,也吃到了他们做的面。可石武并没有见他们,更没有揭穿他们妻子的身份。他不知道阿大遇到这件事会怎么处理,但他狠不下心,他印象中那两位婶婶招待他和阿大的画面若发生在昨天一般。 丁羽还在马车上跟蝎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抬头便看到空中石武飞下来的身影。 蝎菱道:“少主,事情办完了?” 石武点头道:“嗯,不管如何,那就是我的选择。” 蝎菱没有听明白石武说的,但她觉得石武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也就跟着点起头来。 丁羽对石武现在的面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他说道:“上仙,您这是不打算变回来了?” 石武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暂时不了,都一样的。” “您管这叫一样?”丁羽完全不能把石武现在的面容和先前的放在一起比较。丁羽不知道的是,在石武看来,容颜是最不值得夸耀的,因为这是父母给的,并不是自己的。 石武没有回话就进入了车厢内,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那里。 蝎菱看得出来石武心情不太好,她不明白为何这么厉害的少主还会有不开心的事情。 丁羽也有眼力劲地查看着手中笑面佛给的那张地图,在比照好方向后他盘算着是走左边那条道近些还是走右边那条道。 石武自车厢内开口道:“你上右边那条主道一直向东行驶,差不多午后就能到一个叫珞拓镇的地方。我们休息一晚后便可去临安城做渡船直达金平。” 丁羽果真在地图上看到了珞拓镇三个字,他笑着道:“我要是也有上仙这么好的记性就好了。” 靠在车厢内的石武喃喃道:“真的好吗?” 与当年晃晃悠悠的运煤车不同,这次丁羽驾的马车在午后申时就到达了珞拓镇。车厢内的蝎菱听到外面热闹的叫卖声,她虽然很想出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的衣饰装扮会引起这里官府的注意,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入城之后,丁羽驾着马车缓缓地行在珞拓镇的主街上。这里的店铺多以买卖书籍为主,那些没有铺子的商贩就在地上垫了块麻布,将要卖的书本放下后当街叫卖。你还别说,在这里挑书的人还真不少,而且多是书生扮相的公子。 丁羽正在想着要去哪里找家客栈投宿,一个须眉皆白的老翁拦住他道:“小哥,要不要买本《秦赋六篇》?我这里都是新拓印出来的本子,你闻闻,还有书墨香呢。” 丁羽见那老翁捧着厚厚的书籍递过来,他不好意思地举了举身旁长剑道:“老丈,我就是个赶车的看护,你要不问问我家公子吧?” 那老翁也不怕生地轻敲车窗道:“公子,这二月初二便是秦国大考之日。全国各地的考生都会赶赴秦都考学,不知公子可要买些好书啊?” 车厢内的石武心中暗道:“我就信口胡诌了要赴秦都赶考,怎么还真凑巧赶上了?” 石武觉得有缘,也就掀开了车帘,可他那副尊容着实让那老翁吓了一跳。 那老翁很明显是看在要做石武生意的面子上,硬着头皮道:“公子一看就是气度不凡的读书人,若在老朽这里买几本好书过去研读,说不定就能金榜题名啊!” 石武见这老翁很勉强地说出这些恭维的话,笑着道:“不知你这里有哪些书籍?” 那老翁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道:“我这里除了秦国基础文集《秦赋六篇》外,还有秦国推行的《君臣铭》、《礼义三经》等。对了,公子若是喜欢,老朽这里野史杂记也有几本。” 那老翁像是展示宝贝一样把手中崭新的书籍一本一本放在车座上让石武挑选。 可石武对秦国的这些书籍无甚兴趣,他突然记起秦国武林有卖一本叫《江湖别记》的刊物,他顺口问道:“老丈,不知你这里可有《江湖别记》卖?” 那老翁皱着眉头,虽然没有发火,但看石武的目光已经不似先前那么友善了。他摆摆手道:“老头子这里只有正经书,你要的那些没有的。” 说罢,那老翁收起放在车座上的书就走了。 石武和丁羽远远听到那老翁嘴里不住地说着“有辱斯文”。 就连被黑布盖着鸟笼的黑灵都在里面发出啁啁的嘲笑声,仿佛认同那老翁观点地取笑着石武。 丁羽见了啧啧称奇道:“公子,这黒隼倒是灵性十足。” “灵性十足?它要是再敢这么灵性十足,我等等就去春秋客栈把它炖汤喝。”石武对那黑灵道。 那黑灵一听立刻噤若寒蝉地不敢出一声了。 石武不服气地问丁羽道:“我怎么就有辱斯文了?世上书籍千万,不一定都要是那种为了考学才存在的吧。” 蝎菱不太懂这些,但她帮着石武道:“少主说的是,那老人家太过古板了。” 丁羽对于读书人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他只是笑着道:“上仙您别激动啊。” 石武摇了摇头不想再去讨论这个。他坐去了前面车座上指示丁羽过去当年他和阿大住过的那家春秋客栈。 可等他们三人来到原本的春秋客栈前,这里早就换了一块“珞拓书屋”的招牌。 石武现在看到书屋就头疼,他耐着性子走进去道:“老板,这里以前不是一家客栈吗?” 那书店老板看着石武道:“早就不是了。以前那家客栈的老板在五年前就把店盘给了我,然后跑去秦都享清福去了。” 石武看着这里的一切,有些遗憾道:“打扰了。” 那书店老板见石武不像个有钱人,而且那春秋客栈以前也是镇上算便宜的,他于是就对石武介绍道:“公子,镇上还有几家不错的客栈。你若要住的话,就往前走到底再左拐,那里有家迎客居,价钱也不贵的。” “多谢。”石武谢过之后就按着书店老板指的路线过去了迎客居。 现在的石武其实没有银子的困扰,在开了三间上房之后他就又取了两张百两银票给丁羽,让他在天色暗些后带蝎菱去外面吃顿好的再去街上逛逛。石武自己虽然没什么兴致,但他知道蝎菱对这里还是充满着新奇。 既然是石武说的,丁羽自然答应了下来,而蝎菱也很大方地同意了。 石武安排好后就提着装有黑灵的精铁鸟笼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这珞拓镇就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他将精铁鸟笼放在桌子上后就闭目打坐起来。可无论他怎么集中精神,还是会有一股胸闷的感觉。 石武睁开眼拿起纳海囊,将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翻看一遍后他取出了那面惑影镜。石武轻抚镜面道:“镜中的你也曾陪镜中的我来过这镇上吧。” 当日许露的木纹衍树只显示了一段残破的记忆碎片,是故石武并不知晓这惑影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抱着惑影镜道:“明日我便要坐船去看阿大爷爷和阿九奶奶了,对了,还有阿绫那个小丫头。若是你在该多好啊,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听着石武的自言自语,精铁鸟笼中的黑灵虽不敢再发出嘲笑声,但心中对金为和石武最后一战的胜负更加偏向金为。它认为它的主人才不会败给这种多愁善感的毛头小子。可它并不了解石武,石武的多愁善感只对在乎的人,他的敌人只会迎来他的残酷杀戮。 第二日一早,石武自房间内走出,昨日出去玩到很晚才回来的丁羽和蝎菱起来时还打着哈欠。 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石武就说要不今天他来驾车,丁羽赶忙打起精神道:“上仙,您要是把赶车的活都揽了去,那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石武笑了笑道:“我可不想再被你带到田里去了。” 蝎菱一听好奇道:“少主,什么带到田里去啊?” 丁羽脸红地岔开话题道:“没什么没什么,快吃吧。等等我们过去临安城后就可以坐渡船于一日后直达金平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拜祭阿大前辈了。” 听丁羽提起阿大,石武心中也是期待不已。 丁羽最先吃完后抢着去把马车牵到客栈门口,而后他恭敬地迎着石武和蝎菱上了车。 这一路丁羽的马车驾的很稳,不过他却是极为兴奋地暗道:“很快就能看到阿大前辈喜欢的人了,还有上仙的妹妹会是怎样的仙子呢。” 丁羽一路想着一路挥动着马鞭,于午后未时到达了临安城。看着临安城内络绎不绝的人流还有各种小商小贩卖的东西,丁羽还想问石武要不要买些东西带过去。 石武看着天色道:“你快赶过去东北边的渡口,我记得上次是在未时过半就开船了。” 丁羽一听连忙驾马疾驰,等他们赶到临安城渡口的时候上面的客人已经上去了大半,岸上站着的人都在对着渡船上的人挥手。 石武让丁羽去把这马车找个人卖了,银子多少无所谓。而他提着用黑布盖好的精铁鸟笼和蝎菱一起过去买去金平城的船票。 那卖票的青年看石武二人火急火燎地过来,对他们道:“客官,我们这渡船就要开了。你们这是要去哪一站啊?” 石武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道:“我要三张去金平城的船票,最好是三层以上船舱的。” 石武想着既然有银子,那就让丁羽和蝎菱休息地舒服些。 可那卖票的青年却是歉意道:“客官,不好意思啊。上面船舱的票早就卖完了,您这个时辰来,我们这里第一层的船票也就剩五张了。您要不等等下一班?” 这时丁羽也将马车卖了赶过来,这次实在太急,他最后就卖了十二两银子。 见石武他们还没有买好票,丁羽问道:“怎么了?” 石武道:“没上面船舱的票了。” 丁羽还当是什么事呢,他说道:“第一层就第一层呗。一想到马上就能去拜祭阿大前辈,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好吧,那就来三张第一层的船票。”石武道。 那卖票的青年递过去三张船票道:“去金平城的话三个人十两五钱银子,明日辰时可以到达,管住宿。” 丁羽将先前卖马车的银子递给了那卖票的青年,石武三人拿好船票后纷纷上了船。 那卖票的青年见人都上去的差不多了,在未时过半的时候收起了踏板。 蝎菱自幼在魏国长大,那里多是瘴气沼泽,根本不会有这等渡船,所以她觉得船上的一切都很新奇。不过她也发现船上的一些人会有意无意地看着她,最后她只得靠近着石武。 丁羽虽然坐过漕帮的大渡船,但他这是第一次坐秦国官家的渡船。他见这渡船有五层,长起码在三十丈以上,宽也有十二丈左右,顿时觉得这比漕帮大渡船气派多了。 丁羽道:“上仙,您坐过这上面第五层吗?” 石武回道:“以前被两个修士请过,但我和阿大爷爷都没上去。我当时觉得我以后一定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坐第五层。” 丁羽钦佩道:“上仙果然傲气!我以后也要像上仙一样!” 石武偷笑道:“你等等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丁羽还不解石武这话的意思,可等他们拿着船票来到对应的铺位上,丁羽顿时就傻了眼。他看着那仅容一人躺着的硬木板,还有床上又薄又旧的被子道:“这都是啥啊?” 石武没有回他,只是把自己铺上的被子递给了蝎菱。他知道现在晚间的温度很低,女孩子晚上还是多盖些好。 蝎菱谢过之后就把两床被子放在了一起。 丁羽问石武道:“上仙,你们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阿大前辈那时候不已经是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了吗?” 石武回道:“阿大爷爷怕这里有江湖人士,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那时其实一路都很低调。” 丁羽只得接受事实道:“好吧。” 不多时,在渡船上负责饭食的船员过来登记道:“晚上要点饭菜的来我这儿登记了,不管老幼一人一两银子。” 石武对丁羽道:“你们订吧,明日辰时才能到金平城呢,这一顿免不了的。” 丁羽听从安排地点了两份饭菜,可等晚上他和蝎菱吃到的时候,丁羽只觉得这渡船上的银子也太好赚了。一盘炒白菜,一盘就几块小肉片的青椒炒肉就要他们一两银子一人。 石武对于丁羽的抱怨并没有觉得什么,换做是当年的他他也会这么抱怨的。 石武盯着自己床铺上的黑布笼子道:“金为,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要来了!” 丁羽和蝎菱在吃过晚饭后就随着渡船的摆动进入了梦香。即便亥时渡船在松府城渡口停靠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卸货装货的声音依旧没有将他们吵醒。 靠在床铺上的石武并没有睡着,他听着新上来的客人找着铺位的声音,又听到那些睡熟的客人打着呼噜。他甚至有些期待,会不会有一个老者从上铺递过来被子,让他冷地时候多盖些。 翌日清晨,在那船员又过来登记谁要吃早饭时,丁羽和蝎菱说什么都不在这渡船上吃了。他们让石武在下船之后带他们去金平城吃好吃的。 石武听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三人没带什么行李,起身之后丁羽勤快地提起精铁鸟笼早早地去甲板上等着了。随着大渡船不断地靠近,他们隐约看到了对岸亮着的灯火。他们知道,金平城就要到了。 渡船上的伙食虽然很贵,但渡船到岸的时间却是极为精准。渡船在辰时于金平城渡口轻轻一顿,船上的人都跟着晃了一晃。渡口上的船员将船上抛下来的缆绳紧紧捆在一个大石墩上。船上十几名船员抬着一个几百斤重的铁锚嘿呦嘿呦地来到了船边,他们再齐齐用劲将铁锚沉入江中。 船上负责秩序的船员大声道:“金平城到了!金平城到了!要下船的都排好队拿好票!” 石武三人拿好各自的船票排在了队伍靠前的位置,在验完票后他们就随着人流一起进了金平城。 丁羽心情激动道:“上仙,我们快去拜祭阿大前辈吧。”可他刚说完,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蝎菱还想笑话丁羽一下,没想到她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她的脸红的像是苹果一样。 石武笑着道:“都到了这里就不用急了,我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说着,石武就在前面寻着当年的那家炸肉铺子去了。 石武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三人下船之后就有渡船上的人去通知了金平城的官府,说有一名北魏女子和两个男子来到了金平城。 好在这金平城内变化不大,石武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叫十里肉香的铺子。 老板还是那个胖胖的中年大叔,他正将腌制好的一箩筐新鲜肉食搬到店铺外面的桌上。 石武帮那老板抬了一把,而后说道:“老板,来三份合餐。” 老板一听石武这话就知道是熟客,他笑着道:“好咧。” 待老板将三袋炸得喷香的牛肉、羊肉、猪五花、酥肉全部包好了递过来,石武下意识地给了六钱银子。 那老板咧嘴笑道:“客官,你是不是记错价钱了。我这合餐打卖的那天起就是五钱银子一袋的。” 石武呵呵笑道:“嗯嗯,那是我记错了。” 说着,石武又直接给了一两银子,而后拿着炸肉和丁羽他们走了。 待石武三人走后,那老板突然记起当初让他做这合餐的少年,他就只收了他两钱银子一份。那老板还想追出去问石武是不是那少年,可石武三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丁羽吃着一块外脆里嫩的牛肉说道:“这老板炸肉的手艺真不错,这牛肉里的肉汁好美味啊!” 蝎菱则是先吃了一块酥肉,她一口咬下,外面炸至酥脆的面粉和里面鲜香可口的肉块让她一块接着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石武也吃着道:“大早上的本不该吃这么油腻,不过这家店的肉实在太好吃了,我不得不推荐。” 丁羽二人齐齐夸赞石武推荐的这合餐当真好吃。 蝎菱边吃边问道:“少主,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石武道:“我欠阿绫一碗酒酿圆子,等等我们先在那里喝一碗,我再带一碗给阿绫。” “好!”丁羽和蝎菱回道。 石武问了一圈后才找到了金平城内号称是最好吃的小食店,他叫了三碗酒酿圆子,还让老板帮忙打包了一碗。 在丁羽他们还在畅快吃着的时候,外面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吸引了石武的注意。他放下勺子走出去道:“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 那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回道:“一串三文钱,两串五文钱。” 石武问里面的丁羽二人道:“你们要吃吗?” 丁羽和蝎菱连忙摇头,他们一路过来早就吃饱了,而且他们都觉得冰糖葫芦是小孩子吃的,他们也就拒绝了。 石武递给那小贩五文钱道:“帮我包两串,要大个的。” 那小贩边包着冰糖葫芦边自夸道:“公子放心,我这冰糖葫芦都用的大山楂,肉食饱满,微酸回甘。上面的冰糖还是大早上刚裹的,保证又脆又甜。” 石武笑着接过,回去了小食店内。他见丁羽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就问道:“都吃好吃饱了吧?” 丁羽和蝎菱点头嗯了一声。 石武付完钱后就道:“那走吧,我们去阿九奶奶那里。” 石武在前面向着滨河走去,作为金平城的护城河,沿河矗立的光慈塔外香客们都已经在等候敬香了,而读书人聚集的北宁阁内则传出了朗朗书声,那文演楼的戏曲也开始唱了起来…… 石武对于这里的一切虽然不算熟悉,但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他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端着那碗酒酿圆子兴冲冲地来到了滨河的船岸边。可下一瞬,石武整个人都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只见原本完整的滨河像是被大能之士从中间取走了一块,两边断开的河面与河底依旧有水流动,却再也流不进被拿走的那一块。这里不要说是花船了,就连江鸥水鸭都不见一只。 就在这时,一队队秦国官兵突然从滨河两岸冒出,他们手持长枪将石武三人团团围住。 一个身穿城主服饰的中年男子自兵士中走出道:“大胆奸细,竟敢深入我秦国腹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向前 石武从没有想过会遇到现今这种情况,他知道这不可能是金为所为,那就是有修士对阿绫出手了。石武呆板的眉眼开始变得舒展而冷峻,那六根银针自他六个穴位内自行退出。 周围看到石武面容变化的兵士紧紧握住手中长枪,他们从那张丰神俊秀的脸上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那身穿城主服饰的中年男子见石武竟然可以变换样貌,震惊之余立刻命令手下将石武三人擒住。 那些不得不遵命冲过来的兵士被石武的灵力直接震飞出去,石武目光一冷右手前伸,那身穿城主服饰的中年男子与那些被震飞的兵士形成了一个交错,身不由己地来到了石武的手中。 石武右手擒在那中年男子的衣领上,他盯着那中年男子的目光让其背后生寒。石武直截了当道:“是谁抢走了琴音坊的花船!” 那金平城城主还在震惊于石武的仙法,一听他问起琴音坊花船,惶恐之中立马回道:“没有谁抢走,花船是被阿绫姑娘带走的。” “嗯?”石武听到是阿绫带走了琴音坊的花船,一时间疑惑不已。 金平城城主赶紧说道:“当年琴音坊坊主九凝身死……” “什么!”石武右手握紧金平城城主的衣领,将他拉至面前,死死地盯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金平城城主不知道石武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颤颤巍巍道:“仙……仙人,在下说的都是实话啊。那是七年前的大年十一吧,我一大早就接到了琴音坊的人过来报案,说是九凝坊主死了。当时我亲自上去的琴音坊花船,经由仵作勘验,九凝坊主是自杀的。她死的时候旁边有一个木盒,她还留了一封信给阿绫。至于信上的内容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阿绫姑娘在看了信后就摔碎了三块玉佩,而后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了河岸上。阿绫姑娘将琴音坊所有的财物都赠于了以前船上的人。最后由一位仙人带着整条琴音坊花船和下面的那块滨河飞空离去。” 石武松开了金平城城主,他站立不稳地坐在了地上,左手拿着的冰糖葫芦和酒酿圆子撒了一地。 丁羽和蝎菱见状立刻过去想扶起石武,可石武只是懊悔地摇着头,嘴里自责道:“你自诩聪明,自诩可以心安,可你有没有为别人想过!你这些聪明和心安别人能不能接受!” 巨大的负罪感涌上了石武的心头,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阿九,是自己害得阿绫远走他乡,踏上了她不喜欢的修仙之路。 石武茫然地站起,走下了那块被妙音商尊以术法取走的滨河河底。他双膝跪地,不断地对周围叩首说着对不起,可这里已经不会有人回他了。 石武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御空而起朝着城内飞去。 若石武没有显示出这等实力,那么金平城城主肯定已经下令让那些兵士将丁羽和蝎菱抓了。可现在他知道石武是仙人,他如何还敢去造次。他下意识地将石武当成是代表魏国来谈判的。不过他也奇怪,为何这魏国的仙人会知道金平城的琴音坊,而且还好像愧对九凝和阿绫的样子。 石武没有去管金平城百姓的目光,他一路在内城飞过,直至来到那两道白墙间的安平巷才缓缓降下身形。他看着这熟悉的巷子走了进去,出乎他意外的,这里面第六间屋子的大门敞开着,只是门柱下的桃花印记被人铲得没了踪迹。 石武大步走进院内,他看到屋里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拿着笔伏案画着什么。 石武一眼就认出了那老者是以前花船上的阿原,八年过去,他像是风中残烛般苍老。石武喊他道:“阿原!” 可阿原根本不理睬石武,他全神贯注地画着桌案上的画,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石武走进屋内,发现周围墙上挂满了阿九的画像。与整洁干净的墙上不同,屋里的地上都是各种画废的纸张和凌乱的信件。 石武从地上拿起一封书信,上面正好是金为写的“任务完成,再无瓜葛”八个字。石武随后将其余书信拿起,看到里面有的记录着阿大的动向,有的写着金为对阿原的命令。 石武一手拿着书信一手把阿原抓了过来。 阿原挣扎着还想回去桌案上画完阿九的那一半画像。但他如何能从现在的石武手中挣脱,他见不能脱困,五指成爪对准石武心口就是一击。可石武就像是没有痛觉地任他打着,他急的想去咬石武的手掌,却被石武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石武拿着那些信件对阿原道:“是金为派你来威胁我阿九奶奶的!” 听到金为二字,阿原的身子一抖,可听到石武说的阿九奶奶四个字,阿原近乎野兽般地疯狂挣扎,他双目通红地盯着石武道:“坊主是我的!是我的!” 石武同样怒吼道:“你是金为的针!要不是你!我阿大爷爷不会被金为威胁!要不是你,阿九奶奶就不会死!” 方才还若野兽般的阿原突然顿住了,他通红的双目泪水流淌道:“我是金为的针!可我从没有害过坊主啊!我只是想坊主永远在这里,永远不要跟那个人走!我明明已经把消息瞒得很好了,可为什么坊主还会死啊!她到最后都没有留一句话给我!我不想坊主死,不想坊主死的!” 阿原大哭着把头埋在地里,他的确是金为安插在琴音坊的针,但他也深深地爱上了阿九。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留在了阿九这间屋里,他每天画着阿九的画像,从完全不会画画到现在画得越来越像。 石武按着阿原脖颈的手松开了,阿原没有去管身上的泥土,更没有夺门而逃。他只是将手上的笔清理干净,而后继续奔过去桌案前画着他心目中的阿九。 石武静静地看着阿原,直到看到他将阿九的那幅画画完。他看到阿原的眼中有光,那是因为阿九而存在的光。 石武到最后还是没有杀阿原,他甚至有些羡慕他。因为阿原可以沉浸在过去,但石武却不能,他只能将所有的伤心都收起来,吞下去,然后一步步向前。 金平城城主陪着丁羽二人一同在滨河河岸等着石武归来。他现在的立场属实有些尴尬,先前还是来抓捕丁羽二人的,如今搞得像是在保护他们。 待石武一脸深沉地自空中落下,金平城城主和那些兵士倍感压力。 丁羽和蝎菱方才还怕石武一去不复返,现在看到石武回来,他们赶忙围了过去。 石武平静地问那金平城城主道:“你最后可有看清接走阿绫那人的模样?” 金平城城主仔细回忆了一番,最后将妙音商尊的外貌说与了石武听。 石武听得是那个帮自己治疗过寒疾的炼神期修士,念起她对阿绫的宠溺,暂时也算是放下心来。 石武见丁羽还在看着那处消失的滨河位置,他对丁羽道:“让你失望了。” 丁羽看着那处空荡荡的滨河,自嘲道:“可能是我和阿大前辈没有缘分吧。” “哎。”听到丁羽说和阿大没有缘分,石武知道自己跟这金平城的缘分也已经断了。 石武摇了摇头就准备带着丁羽和蝎菱离开。 那金平城城主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道:“上仙请留步。” 石武疑惑道:“你还有事?” 金平城城主作揖道:“不知上仙要去往何处?” 石武回道:“秦都。” 金平城城主闻言大骇道:“上仙,在下斗胆劝上仙一句,莫要去往秦都了。” 石武想到这一路秦国官员对蝎菱的态度,现在又听到这金平城城主的劝说,他询问道:“你此话为何意?还有现在秦国为何对北魏如此仇视?我记得八年前盛德帝五十寿诞时,北魏还派特使过来恭贺的。” 金平城城主听了石武的话面色一顿,他反问石武道:“上仙,您到底是不是魏国那边的人啊?” 石武作色道:“你不要管我是谁,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 金平城城主不敢隐瞒,他凑过去在石武旁边低声道:“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小的只知道北魏似乎牵扯了盛德帝五年前驾崩一事。是故近两年秦国与魏国的矛盾越发激化,秦国几乎赶净了北魏之人。不要说金平城和秦都了,就是松府城都已经没有北魏之人进入。” “嗯?”石武奇怪道,“盛德帝不是有石齐玉给的延年丹么,为何会如此早逝?” 金平城城主一听石武这话,立刻察觉石武和魏国关系不是那么亲密,他进言道:“上仙,现在秦晋两国已经准备联手伐魏,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上仙这等仙人是不好插手凡人界战争的,若上仙非是魏国之人,不如……” 石武打断他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罢,石武就带着丁羽和蝎菱向着渡口走去。 金平城城主见他们去的方向,追问道:“上仙,您不会是要带着这位姑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渡船去秦都吧?” 石武侧过头道:“不然呢?” 金平城城主思虑之后说道:“上仙,那我怕你们每到一站就会被所到之处的官府派兵包围。最后我怕上仙不堪其扰,会出手杀人。” 石武盯着金平城城主道:“你倒是比司徒雄看得还要远些。” 金平城城主一听石武与镇南关守关将军司徒雄打过交道,他再次问道:“上仙真的要插手秦魏之争?” 石武一想到那血海尸山的战争画面就联系到了那日石家的演武场,他越发觉得这件事跟金为有关。他说道:“这已经不是秦国和魏国的事情了。你放心,在入秦都之前,我尽量不杀人。” 金平城城主似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礼后兵,一边上奏天听一边派遣官船送上仙去到秦都。” 石武打量着金平城城主道:“你这人倒是个当官的好材料。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坐你安排的官船。我想你们的开元帝最后肯定会嘉奖于你的。” 金平城城主谢过石武的夸赞,立刻让手下去安排一艘金平城的官船。他本意就是为了让石武沿途少些杀戮,至于开元帝的奖赏他倒是没有多想。 这一次丁羽如愿以偿地坐在了渡船的第五层,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不单单是因为没有拜祭到心目中憧憬的阿大,更因为石武和蝎菱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整艘渡船上的船员都是为他们三人服务的,那些船员会在早中晚准时过来询问丁羽要吃些什么。至于为何要去询问丁羽,一是因为石武在上船之后就明言要打坐闭关,到岸之前不要去打扰他。二是因为像秦国仇视魏国一样,蝎菱在一次次被针对以后对于那些秦国之人也起了敌意。所以到头来,丁羽成了这艘船上三人中最好说话的人。 晚间时候,丁羽觉得无聊就想去找蝎菱聊天。可当他轻敲房门时,他明显听到里面有轻微的抽泣声。 待蝎菱开门出来,丁羽关心道:“蝎菱姑娘,你怎么了?” 蝎菱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她回道:“丁大哥,我就是想到一旦战争爆发,我们蝎仙一脉就会当先抵抗秦晋两国的铁骑,到时候我们一脉中的诸多族人都会惨死。” 丁羽安慰道:“蝎菱姑娘,这不是还没开战嘛。有上仙在,他们不敢对魏国怎么样的。” 蝎菱担心道:“可我听族中长辈说过,仙人是不能参加凡人界战争的,不然会遭到天谴。” 丁羽相信石武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天谴,但我觉得上仙一定会有办法!你就别提前担心了,来来来,跟我讲讲你们魏国的风土人情,后面我和上仙还要陪你回魏国呢。” 蝎菱听后也就同意地点了点头。 第五层船舱内,石武将鸟笼外的黑布拿开,他盯着那只黒隼道:“金为是要引发战争来达成某种目的吧。” 那黒隼闻言屏息盯着石武,没有出声。 石武继续道:“大战在即,若这场战争是他引起的,那么他现在一定不在秦都,而是在魏国!” 石武的这句话让冷静的黒隼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它竟然有一种在面对金为的感觉。 黒隼极力保持着镇静,它还想故意发出啁啁之声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可石武却已经从它的表现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石武又将黑布盖上,摸了摸后颈道:“剩下的事情等我到秦都问了石昱便知。当年石家祠堂里的那一掌也该还了。” 说完,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中品灵石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起来。他知道此行秦都会十分坎坷,他需要将近来消耗的灵气气旋补充完毕。 数日之后,随着这艘官船在秦都西边岸口轻轻一靠,船上的船员都在甲板上等着石武三人下船。 当丁羽和蝎菱来到石武的船舱前时,石武自打坐中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自己这一舱内堆满了已经变成石头的中品灵石,他深吸了一口气便提着精铁鸟笼站起身来。 舱门打开,丁羽先恭敬地上前接过精铁鸟笼道:“上仙,我来拿。” 石武点了点头便带着丁羽和蝎菱往船下走去。 与石武第一次来时看到的那一排排马车不同,这一次,西边岸上清一色的全是黑甲铁骑,为首者正是掌銮仪卫事大臣兼黑甲军统领高靖。 原来开元帝一早就接到了司徒雄的密报,随后便发动秦国的情报网搜寻石武三人的踪迹。石武三人到达安郡前后的行踪都被开元帝掌握着,可三人去无幽谷的那段却完全失去了踪迹。当时开元帝都以为石武是怕秦国之威,知难而退离开了。没想到在不日前又收到了石武三人出现在金平城的消息。前几日更是得到金平城城主密报,说是金平城城主劝阻不住,为减少沿途杀戮就安排官船送石武三人前来秦都。开元帝见此就派了高靖在西边渡口日夜值守,一旦看到那艘官船,就将石武请进皇宫。 高靖见石武三人下船,他骑着坐下宝驹来到石武面前,而后于马上道:“掌銮仪卫事大臣箭黑甲军统领高靖奉开元帝之命,特在此迎接风暖仙人。请风暖仙人随我一同进宫面圣。仙人请!” “仙人请!”高靖说完之后,其身后近万名黑甲军齐齐出声,声势之巨若一道威压向着石武三人压来。 石武知道这是秦帝要以势压人,他旁边的丁羽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长剑,蝎菱袖中的棕冷蝎更是惴惴不安。 石武向前走了一步,与那股军士之威正面对上的同时以灵气覆盖在丁羽和蝎菱身上。他看着高靖道:“高统领确实配得上这个高字,我连说话都要仰头看着你。” 高靖自有对答道:“风暖仙人误会了,高某现在代表的是开元帝,自然不能落于人下。” 高靖这一句更加坚定了其后方万名黑甲铁骑的军心,他们齐声道:“开元帝万岁!开元帝万岁!” 石武看到那些军士和高靖身上都佩戴着一张符纸,他们说话间气势环聚,竟让石武都有一股不适之感。 高靖见石武脸色微变,得意道:“风暖仙人,请吧。” 说着,高靖便骑马在前,领着石武走向了秦都西门。 越靠近秦都西门,石武的双腿便越觉得沉重。旁边近万名黑甲铁骑齐刷刷地注视,将石武三人当成是犯人一般。 丁羽被他们的目光看得难受,焦躁不安间手中长剑就要拔出。石武的话语突然落在丁羽耳边道:“再走五十步便是秦都,五十步后若我破不了局你再拔剑。” 蝎菱仿佛也听到了石武说的话,她对石武点了点头,努力控制已经来到手中躁动不安的棕冷蝎。 “一,二……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丁羽和蝎菱默默数着脚下步数。 等他们三人即将被高靖领着进入秦都之时,城门正上方那只口含金珠的双角龙首突然转动眼珠盯着下方石武,而石武也同样看到了那龙首的异样。 高靖对石武炫耀道:“风暖仙人,我秦都气势如何?” 石武回道:“龙盘虎跃!若你们这黑甲铁骑一般气势逼人。” 高靖哈哈笑道:“秦都历史悠久,我秦国定都于此后便长盛不衰。八年前更有一位上仙说我秦国国运昌盛,近年来又得天上国师相助。想必征战邻国定会战无不胜!” 石武看着那只龙首冷笑道:“但凡有限之数必有用尽之时。你们就不怕这一战就把你们秦国大半国运给耗了?” “你!”高靖正要作色,其腰间符纸和那万名黑甲铁骑腰间的符纸全部飞空而起,旋转之后注入那龙首之内。 下一瞬,秦都东南西北四道正门上的龙首全部若活了一般,四道龙鸣之声从四方呼啸而至,三条口含金珠的玄色龙气与西门上傲然站起的龙形并驾齐驱。一阵风动,它们没有任何犹豫地咬向了出言不逊的石武。 丁羽和蝎菱担忧之下恰好向前踏出了第五十步。 四道玄色龙气咬着石武身形欲强行让他下跪,可石武却不动如山道:“我第一次来时被这龙首吓得差点走不动道。我阿大爷爷说你们姜氏是以势压人,让我看在秦都历史悠久的份上可敬却无畏。可我是敬了你们,但你们却借此继续施压?这不是我和阿大爷爷遵的理。给我碎!” 石武口中碎字出口,方才还是晴朗无云的天空中顿时乌云密布,四道十丈粗的巨大雷霆直直地轰在秦都四门龙首之上。 嘶的一声,那四道咬着石武的玄色龙气顿成细碎,而那城门上的龙首更是层层龟裂崩溃,那些伸出的金色五爪和盘踞在城墙上栩栩如生的龙鳞尽皆碎裂脱落。 轰的一声,秦都四周若有一条巨龙落地,惊得那些黑甲军坐下铁骑躁动嘶鸣,即便黑甲军极力牵着,但还是有很多军马混乱倒地。 高靖离石武最近,他坐下宝驹慌不择路地撞在旁边城墙上晕了过去,即便他身手再好也逃不脱人仰马翻的结局。 高靖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石武,他记得国师说过,这四道龙气之下,即便是飞空的仙人都要跪地的。可他看到石武不但好端端地站着,还一言便将整个秦都城墙上的镇关龙首全部震碎。 石武平静地对高靖道:“高统领,继续带路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面圣 随着那四道玄色龙气破碎,秦宫金銮殿内,一身披道袍的鹤发老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眼露震惊之色,心中暗道:“金丹修士!” “国师!”龙袍加身的姜隐便是如今秦国的开元帝,他看着那鹤发道士突然吐血,赶忙出言关心道。 那鹤发道士擦去嘴角鲜血,他对开元帝道:“是贫道小瞧了那北魏修士。我原本以为魏国最多请来个筑基修士,可他那霸道的雷系术法显然有金丹以上威力,而且恰好克制了贫道让黑甲铁骑佩戴的天罡玄龙符。不过陛下也无需担心,贫道的五箓门还有诸多克制雷系术法的符箓,只要他胆敢在陛下面前卖弄,我必定让他吃足苦头。” 开元帝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鹤发道士是金丹中期修士,来秦国为国师虽然有其目的,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过岔子。所以他坚信这鹤发道士可以对付石武,是故他端坐于金銮殿中只等着高靖带着石武三人过来。 秦都城墙外的龙啸之音和最后的那一声巨响让城内的百姓都吓了一跳。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在黑甲军于西城门驻守时就知道是有一北魏的仙人要来秦都谈判,所以他们今早就提前在西城门那边守候。他们原本还想看那魏国仙人在秦都是如何受辱的,可等石武以四道雷电劈碎四门龙首之后,他们一个个吓得拔腿就跑,生怕被连累了进去。 黑甲军统领高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焰,眼见为实的他心中对国师无上的尊崇感渐渐减弱,他甚至开始觉得眼前的石武更厉害些。 与高靖的诚惶诚恐不同,丁羽现在十分轻松自得,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被石武破除后,他觉得只要在石武身边,那就万事无惧。这里最激动的莫过于蝎菱了,她先前还被秦国万名黑甲铁骑的声势所欺,石武说五十步内便可破局,当真就在第五十步将那些欺负她的黑甲铁骑整了个人仰马翻。她心中对石武能解决秦魏两国的战争越发期待。 这里也只有石武和天劫灵体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了。他刚说完让高靖继续带路,他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就邀功道:“怎么样石武,这阵仗够可以吧!”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一下子就用光了四道雷霆气旋,未免太奢侈了。” 天劫灵体双手交叉道:“你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石武安抚天劫灵体道:“好了好了,这次给你记一次大功。” “这才像话嘛。”天劫灵体满意地笑道。 原来石武在看到那些符纸的时候就在与天劫灵体商议该如何应对。天劫灵体当即就看出这些符纸是用来召唤某种生灵的。石武随即料定对方肯定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果不其然,在进秦都之前他看到了那异样的龙首。随后他在与高靖的对话中故意说出那等国运之言,为的就是看对方要如何动手。而那四条玄色龙气来到的时候,石武同样以灵力寻到了它们的来源之处。天劫灵体见状就坏笑着说它有办法了,石武也没多想地将他专属的那十六道雷霆气旋交由天劫灵体操控。没想到天劫灵体直接抽出四道雷霆气旋引来空中惊雷将那四只双角龙首全部劈碎。 虽然石武嘴上说着天劫灵体奢侈,但对于这第一场对局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如今的高靖已不敢走在石武前面,而是恭敬地与石武一齐走进秦都,那些黑甲铁骑也是纷纷下马跟随。 穿过城门,石武看到那宽阔的街道两边都是探出头来围观的百姓。他们的目光落在石武三人身上,有仇视,有敬畏,有陌生。 现在的丁羽和蝎菱不再有任何恐慌之感,他们自信地走在秦都的大街上,好似等等见到秦帝他们也是这般坦然无惧。 石武见高靖默不吭声地在那边带路,有些不适应道:“高统领,你就不帮我介绍介绍你们秦都的风景名胜?” 高靖咳嗽了一声道:“上仙不是来过秦都嘛,下官就不在上仙面前卖弄了。” 高靖对于石武的称呼已经从风暖仙人尊敬为了上仙,而他自己则是也以下官谦称。他现在就是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尽量避免与石武对话。 石武看出高靖不敢多言,也就不自讨没趣地与他找话了。石武见这时候的蝎菱和丁羽都是轻松自在的样子,他笑着道:“看来我还是有些能耐的。” 丁羽和蝎菱听后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石武看着走过的街道,他想起了醉仙居,想起了那老友烧鸡铺,他难得嘴馋道:“等等我们去宫里见过开元帝,我就带你们去秦都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多谢少主。” “多谢上仙。” 蝎菱和丁羽同时回道。 高靖听着二人对石武的称呼,心中嘀咕着石武不会是魏国哪一脉的少主吧。高靖越看石武越是心惊,因为从样貌年龄,石武若真是魏国五脉之一的少主,那秦国对魏国这场仗怕真是不好打了。 石武见高靖偷偷看着丁羽,他对丁羽说道:“你这一路跟我一起太过惹人注目,我怕你这秦国隐居的打算会没法实现。” 丁羽不在意道:“实在不成等我们去完魏国,上仙就带我去天上呗。” 石武听后也觉得可行道:“可以。但外隐界与这里的灵气威压完全不同,你上去以后需要好好适应一段日子。当初我刚上去就承受不住外隐界的威压,直接给那边的天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听石武说起外隐界的事,丁羽惊奇道:“以上仙的天资都要跪天跪地啊?” 石武点头道:“嗯,后来还是一位唐仙人给我吃了一些聚灵丹才勉强可以在外隐界活动。哎,若是我那宗门没有隐世,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去外隐界的。” 丁羽摆摆手道:“上仙不必认真,我就是说着玩的。自从在晋国解开心结之后,我觉得这世界太精彩了。等我把这里逛完了再让上仙带我去天上玩。” 石武对丁羽的观感不错,他笑着道:“到时候你都七老八十了,你还跑得动吗?” 丁羽哈哈笑道:“那就只得承上仙的人情,让上仙带带我了。” 蝎菱听到这里都忍不住以手掩嘴了,她觉得和石武丁羽在一起好像永远都充满着阳光和希望。 比起石武三人轻松的对话,在一旁仔细听着的高靖则是越听越感不妙。他可以听出石武和丁羽是从晋国来的,而且石武带人去天上像是带着玩一样的简单。高靖不得不想着石武那个隐世的宗门在天上的背景如何,要是开元帝一不小心惹了那等厉害的仙家宗门,秦国的大半国运说不定真要栽在这场秦魏之战了。 等高靖带着石武三人来到秦宫门口时,宫门外的黑甲军守卫纷纷对高靖行着礼。 高靖点了点头后就大步向内走去,石武三人自后跟上,可那些黑甲军却把丁羽拦了下来。 那黑甲军兵士道:“皇宫重地,兵器和不知名之物不可带入。” 被拦在后面的丁羽委屈地看着石武,石武走回去将那块黑布揭开,让高靖等人看到了精铁鸟笼内的黒隼。那黒隼盯着那黑甲军兵士发出啁啁之声,显然是不满对方将它称为不知名之物。 石武则是对高靖道:“高统领,这一只鹰隼和我朋友这一把精铁剑不会比我还危险吧。” 高靖明白石武的意思,石武这等厉害仙人都被请进皇宫了,还用在意一把普通的凡人宝剑和一只飞禽么。高靖开口道:“我奉开元帝之命邀魏国上仙入宫,你们速速退下。” 那些黑甲军听了立刻撤了下来。 高靖在旁示意道:“这边请。” 等石武发现高靖是将他们带到金銮殿时,石武莫名地就笑了起来,他犹记得当年自己在那张髹金雕龙椅上睡过一觉。 见石武站在金銮殿门口笑着,高靖不解道:“上仙您这是?” 石武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 高靖现在只想完成任务将石武带进去面圣,他说道:“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开元帝已经等候多时了。” 石武嗯了一声便带着丁羽和蝎菱一同步入了金銮殿。 如今是晌午时分,早朝早已结束,整个金銮殿内除了坐在龙椅上的开元帝外就剩一个站在其身侧披着道袍的鹤发老者。 高靖见总算把石武带了进来,他松了一口气跪地道:“启禀皇上,臣高靖带北魏使者前来觐见。” 开元帝没想到这代表魏国的仙人竟真的如此年轻,在石武身上停留数目之后,开元帝又逐一将目光放在蝎菱和丁羽身上。见蝎菱是三人中唯一穿着魏国服饰的,开元帝庄严地对蝎菱道:“来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蝎菱见开元帝在跟她说话,她知道她现在代表的是魏国,她当先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道:“魏国蝎仙一脉蝎菱见过开元皇帝。” 开元帝道:“听司徒雄说,来使是陪风暖仙人来秦都游历的?” 蝎菱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只是奉了她爹的指令去望泊沙漠找寻石武,根本没想过来这秦都。 石武对开元帝做了个揖,接过话道:“开元陛下,吾乃蝎仙一脉少主,号风暖君。此行秦都除了游历之外,也有一些事情想要与陛下商讨。” 开元帝就怕石武不说话,现在见石武开门见山,他也不避讳道:“风暖仙人但说无妨。” 石武委婉道:“我曾与盛德帝有过一面之缘,遂知道当年石家麒麟子赠于盛德帝一枚延年丹,想来盛德帝不会如此早逝。我这一路过来对于秦魏之间的矛盾略有耳闻,不知开元帝可否告知盛德帝真正死因?” 开元帝姜隐一听石武询问盛德帝死因,他怒而拍着旁边龙椅道:“你欺人太甚!国师!将此人拿下!” 开元帝身旁那鹤发道士闻言手中现出两张赤色符箓,在指间旋转之后配合嘴里念着的咒语一掷扔出。原本薄如蝉翼的赤色符箓于空中膨胀变幻,来到石武面前时已化作了两只展翅火雀。 石武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可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么只有将对方攻势挡下以后才能让他们好好说话了。石武双手掐诀,手中雷芒忽闪,他双目一凝间术法已成:“双雷破鬼术!” 两道耀目的雷芒直轰那两只飞来的火雀,将它们身子破开的同时也正中它们体内包裹的那张赤色符箓。 石武见一招得手,刚想问开元帝为何不能好好相商。可那两道耀目雷芒轰在那赤色符箓上后,那两只火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那两张赤色符箓上现出似早就预留好的银色符文。那两只火雀若得了大补之物般回转飞旋,再次出现在石武面前时,它们的翅膀之上已有雷芒闪烁。 嗖的一声,石武的身子被那两只速度猛增的雷芒火雀撞飞数丈,石武身后的丁羽和蝎菱也被波及地撞在金銮殿立柱之上。 那鹤发道士惊喜地看着那两只雷芒火雀,显然它们展现的威力出乎了他的意料。 石武知晓这道士就是外面想以四道玄色龙气让他下跪之人。他见丁羽和蝎菱嘴角溢血,知道这么打下去他们势必会被牵连重伤。 石武手中法诀再变,金銮殿地底突然一片震动,数十道新生树木拔地而起,若一个罩子般护住了受伤的丁羽和蝎菱。 眼见石武在面前施法,开元帝却丝毫不惧。因为他相信只要有国师在这里,那就一定没有问题。那鹤发道士此刻也是双手掐诀,开元帝龙袍之外现出三张蓝色符箓,若水纹波荡般展开了一道水幕护盾。 那鹤发道士见已护好了开元帝,那便再无顾虑了。这时他正好看到石武用低阶木系术法保护丁羽和蝎菱,他嘲笑道:“亏你还是金丹修士,雷法被克之后就毫无作为。现在更是用这等低劣的木系术法挡我的炎雀符箓,当真可笑!” “雷羽双炎雀——合!”只见那鹤发道士嘲讽之后术法再施,那两只吸收了石武双雷破鬼术的雷芒火雀交融合一,其内的赤色符箓也合并为了一面赤色符文一面银色符文的全新符箓。 看着金銮殿内凶相毕露的双头炎雀,石武问开元帝道:“这就是秦国的待客之道?” 开元帝却更加怒不可遏道:“五年前你们魏国派人暗害了盛德帝!现在战争在即,你们竟然假惺惺地在此金銮殿内问盛德帝死因!是可忍孰不可忍!国师,给我杀!” 那鹤发道士听到杀之一字,咬破右手食指于金銮殿内写下一血字符文,而这血字符文就像引线一般将金銮殿外早已布置好的百张符箓全部激活。只见金銮殿外一时间五彩之色大盛,无数条五彩丝线来回折叠将金銮殿封锁之后又穿梭聚集于殿内。 一股灵力威压轰然降下,让石武施展的万木困囚术变形断裂,让他的双脚若灌铅般沉重地没入金銮殿砖石之下。 石武刚想起身,那些五彩丝线如蛆附骨般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他还是首次碰到这等运用符箓的修士,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 “百符困仙阵——收!”那鹤发道士一收字出口,石武除了露在外面的头颅之外全身骨头血肉都被向内挤压。 石武牙关紧咬,猛提灵力相抗才没被那百符困仙阵身首分离。但那些骨头一次次被压碎又一次次被修复的滋味当真痛苦不堪。 那鹤发道士见石武的身体并没有被百符困仙阵挤压变形,不禁感叹石武居然是个炼体修士。不过他现在也不管石武是谁了,既然开元帝已下杀令,那石武必死无疑。他直接操控着那只雷羽双炎雀攻向石武丹田位置。 石武眼见着那只雷羽双炎雀呼啸而来,他却是动都不能动上一下。 那鹤发道士可惜道:“难得的雷修啊!但愿你的储物袋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吧。” 说罢,那只雷羽双炎雀已经轰鸣着冲向了石武的丹田。 石武闷哼一声,他感觉那只双头鸟就像两根利针一样钻着自己的丹田。他后悔那时候光顾着做金露玉灵肉,拜月宫给了他那么多的门派贡献值,他愣是没去藏术阁多学几样金丹期哪怕是筑基期的术法。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那鹤发修士见石武一击不死,双手并用势必要将石武金丹轰碎。 石武别无他法,本能之下只有以自己威力最强的三十二层火网对抗。就在石武心念一动,双手三十二层火网自行现出时,那捆住石武的百符困仙阵中,五色之一的赤色丝线全部融化开来。 石武见状抓住机会双手挣脱,一把就擒住了雷羽双炎雀的两只脑袋。 那鹤发道士见石武竟破开了百符困仙阵中的赤色火线,而雷羽双炎雀甚至连石武身上的深蓝色氅袍都没轰开,他大惊道:“你师承何处!” 石武才不会去回他,双手一抓就进入了雷羽双炎雀体内。 “找死!”那鹤发道士见石武竟想徒手去抓雷羽双炎雀体内的赤银符箓,他立刻拿出一张白色符箓,咬破手指后以鲜血在那张白色符箓上写下数个符文。 那鹤发道士双指夹起写有血字的白色符箓,旋转之后向前一送,那白色符箓竟凭空出现在了雷羽双炎雀腹部。 “赤银相斥,白符为引——爆!”那鹤发道士当机立断选择让雷羽双炎雀自爆。 石武睁目看着那白色符箓与那张赤银符箓在雷羽双炎雀体内炸开,他想奋力逃走却被外面百符困仙阵所剩的四色丝线缠绕成一圆球。而后那鹤发道士深深地将那个四色圆球砸入金銮殿地底。 “轰——”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巨力自金銮殿地底传荡震开,紧接着,整个秦都地动山摇。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秦都才从这股巨震中缓了过来。 那鹤发道士擦着额头冷汗道:“这个金丹修士还真够难杀的!” 开元帝见大局已定,便吩咐那鹤发道士将他身前水幕护盾撤去。 那鹤发道士听令地取走了那三张蓝色符箓。 金銮殿内砖石龟裂,石武用来保护丁羽和蝎菱的万木困囚术也在刚才的震动中全部破碎。 蝎菱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泪流满面道:“少主!” 丁羽也爬过去道:“上仙!” 开元帝见蝎菱二人情绪激动,正色道:“照理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你魏国派来的修士太过狂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但对于你们二人,朕不杀你们,还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魏国。你们回去之后告诉永蜦君,让他等着秦国宣战之日!” 蝎菱盯着开元帝道:“你说我少主狂妄,可他自进入你秦国以来非但没去招惹你秦国官员百姓,反而在你秦国军士主动找我们麻烦时处处点到为止。你说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你让他过来,他如何会有机会问你有关盛德帝之事。你一开始就做好了杀我少主的准备!” 开元帝也不否认道:“是又如何!你们魏国就不配有仙人相助!” 蝎菱咬着牙,她知道弱国无权的道理。她只恨自己太过弱小,就连一丝能帮上石武的都没有。她无力之下只能跪在地上对开元帝磕头道:“恳请开元帝将我少主尸首还我。我想将他带回蝎仙祭坛供奉。” 开元帝看向了那鹤发道士,那鹤发道士摇了摇头后,开元帝拒绝道:“对盛德帝不敬者,尸骨无存!高靖何在!” 高靖方才见国师和石武神仙打架就立刻脚底抹油地躲在最远的那根柱子后面,现在听到开元帝召唤,他小跑着过来道:“臣在。” 开元帝道:“朕命你派三队黑甲铁骑护送这二人回去魏国,不得有误。” “臣领旨。”高靖叩首道。 见蝎菱还在那黑色洞口跪地求情,高靖心中不忍,但嘴上却强硬道:“这位姑娘,走吧。” 蝎菱没有听从高靖的劝说,还是在那洞口不停地对开元帝磕着头。而丁羽已经拿起了地上的剑,即便知道开元帝身旁的是个仙人,但他还是护在了蝎菱身前。 开元帝见状怒喝道:“放肆!” 那鹤发道士会意地单手一抬,蝎菱和丁羽便不由自主地浮在了半空中。 蝎菱眼见自己与那黑色洞口越来越远,她伤心哭喊道:“少主!” 嘶的一声,那是有什么东西于黑暗中上升形成的风声。其声虽然微弱,但在那鹤发道士耳中却震若洪钟。他赶忙弃下要扔出金銮殿的蝎菱和丁羽,而后双手下压,以全部灵力灌注入那洞中。 那鹤发道士双手青筋冒起,不停地压下又不停地被抬起,若在与人隔空角力一般。 金銮殿内的地面最先承受不住地碎裂崩塌,而那洞中生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护驾!”很难想象这句护驾会是从那鹤发道士口中说出,这可能是人在极端环境下最真实的反应。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那要上来之人。 一个四色圆球自洞中高高飞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看到那四色圆球正极力抑制着里面那人的脱困。可那人还是先伸开了他的双臂,接着是他的双腿,等他的头颅在圆球内一寸一寸傲然抬起时,那四色圆球再也压制不了里面之人,被全部撕裂开来。 众人呆滞之下若看到一只破茧而出的蓝色蝴蝶。 “护……”开元帝护驾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感觉自己的右肩被人抓着了,而等他看向那抓着他肩膀之人时,那鹤发道士也一同被那人抓来了髹金雕龙椅上。 石武左手按着那鹤发道士的肩膀,右手拉过来开元帝道:“照理说我应该直接杀了你们。可你们死了,以那人之能,秦魏两国明天就能打起来,这恰恰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只能先吃点亏忍下这笔账。怎么样,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开元帝和那鹤发道士面面相觑,如今石武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他们如何还有选择的权力。 第三百九十三章 帝约 一队队黑甲军在秦都震动结束之后纷纷向金銮殿涌来,可他们还没跨进金銮殿的大门便被高靖拦在了外面。 高靖厉声道:“开元帝龙体无恙!奉开元帝之命,尔等速速去各殿查看可有人员受伤。” 高靖乃是两朝元老,又是这些黑甲军的统领,是故他传达圣旨之后那些黑甲军就领命去了。 见已经安抚好前来的黑甲军,高靖便再次进入金銮殿准备带走丁羽和蝎菱。以他这么多年官场的经验,他知道接下来石武和开元帝的对话他们最好是一句都不要听到。 丁羽和蝎菱惊喜地看到石武无碍,石武对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传音于他们让他们先跟高靖出去,他需要在这里跟开元帝商讨一些事情。 在高靖带着丁羽和蝎菱离开之后,残破的金銮殿内只剩下一同坐在髹金雕龙椅上的石武三人。 开元帝在对高靖下达圣旨后便不再说话,他代表的是秦国,即便他今日死在了石武手中,也不能丢了秦国的威严。 还是那鹤发道士自来熟道:“道友,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看此次就是上天让我于瞻能结识道友,我们何不交换传音玉佩日后好增进友谊啊。” 说着,那鹤发道士就要去储物袋中拿传音玉佩。 石武按住于瞻肩膀道:“我只说暂时先忍下这笔账,并没说不去算这笔账。而且道友这结识朋友的手法还真是特别啊。” 听到石武这话,于瞻尴尬地在那笑着。 石武继续道:“不过道友倒是提醒我了,若道友似我刚才那般受那雷羽双炎雀自爆之力,我倒是可以答应跟道友结交一番。” 于瞻一听立马摆手道:“道友不要跟老朽开玩笑了,老朽这身子骨哪能跟道友这年轻力壮的身子相比。” 见以前高高在上的国师在石武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开元帝心中暗叹石武实力不可小觑的同时也预感石武要强行阻止秦魏之战了。 石武不再跟于瞻掰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金为的计划。他看向开元帝道:“开元帝,我对盛德帝没有任何不敬之意。我只是想把事情原委理清,以免你被小人蛊惑。” 石武说着的时候还看向了于瞻,不过于瞻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显然不愿承认自己就是石武口中的小人。 开元帝说道:“你不用看国师,国师是在盛德帝驾崩三年后才云游到秦国的。而且他从没有参与秦国对魏国的征战计划,朕留他在身边只是保个万全。” 于瞻见开元帝帮自己说话,不免感动道:“多谢陛下!” 石武听后也就先放开了于瞻:“那你可以去一旁站着了,我等等再问你些事情。” 见石武就这么放开了自己,于瞻倒是大感意外,他觉得石武等等要跟开元帝说的事情肯定十分重要。 石武道:“开元帝,你何以确定盛德帝就是魏国派人暗害的?” 开元帝奇怪道:“你既然是魏国蝎仙一脉少主,难道不知盛德帝是死在你们魏国的?” 石武这下真是呆住了,他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开元帝道,“明人不说暗话,风暖君,无幽谷便在你魏国境内吧!” “啊?”见开元帝突然提起无幽谷,石武更加摸不着头脑道,“开元帝为何会知晓无幽谷?” 开元帝回道:“朕如何会不知道无幽谷呢!当年朕的母后就是被无幽谷之人设计陷害,最后成了别人晋升的牺牲品。” 石武不解道:“开元帝可否明示一二?” 开元帝忆起过去,作罢道:“往事已矣,朕答应过盛德帝,这一切都要埋在心里,永远不说的。” 石武不了解当年宫中之事,但他觉得这一定跟金为有关。他说道:“开元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无幽谷不在魏国。我此次过来也是要找无幽谷谷主金为报仇的!” “什么!”这次换做是开元帝震惊了。 不过同时发出疑惑的还有于瞻,他劝诫道:“道友啊,你在外隐界不是没听过无幽谷的凶名吧。虽然你要对付的只是这片大陆上凡人界的无幽谷,但你一旦牵扯其中,上面的无幽谷追杀起来,你扛不起的啊。” 石武知道于瞻这句倒是真话,不过他本身就跟外隐界的无幽谷对上了,就没必要跟金为客气了。石武说道:“不劳道友担心,以后我修为再有精进,第一个杀的便是上面无幽谷的血老七。” 一听到血老七之名,于瞻忍不住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快点走才是上策。 开元帝不知石武说得是真是假,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石武道:“金为掌管无幽谷全部事宜,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宫中发生了何事,但只要与无幽谷牵扯在一起的,那他就绝逃不脱干系!” 开元帝闻言对石武的敌意稍稍减弱了些,他说道:“有些事朕不能明说,但朕可以告诉你,当年盛德帝将皇位传于朕之后就微服私访出了宫中。他要去找出当年宫中事情的真相,他要扫平无幽谷。盛德帝带了一众好手一路追查,从秦国内部开始找寻一切有关无幽谷的线索,起先一年他还没有多少发现,可第二年之后那些无幽谷贼人的行动就越发猖狂。盛德帝便一路追寻他们过去了秦国北部关隘,后续更是进入了魏国境内。盛德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达消息回来,他说他在魏国找到了有关无幽谷的重要线索,相信不久之后就能确定他们的老巢。他还让朕先准备好兵马,只等他找到无幽谷巢穴之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灭之。可朕等了三个月都没有再等到盛德帝的消息,朕再也按耐不住,就派出宫中的一位先天武者前辈过去盛德帝最后传来消息的地方。那前辈明察暗访,竟在那处屋子的暗阁内找到了盛德帝的遗体。那位前辈将盛德帝遗体带回来后告诉朕,盛德帝是中了蛇仙一脉的蛇毒而亡。你说说看,不是永蜦君勾结无幽谷暗害盛德帝,他为何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石武眉头紧锁,他从阿四和无幽谷那些人处得到的消息,金为是在阿大死后一年回去的无幽谷,然后恰巧就在金为回来后盛德帝发现的无幽谷线索就多了起来。而且这很明显是金为将盛德帝往魏国那边引,看来金为那时候就想挑起秦魏之间的战争了。石武问道:“关于盛德帝的真正死因,一共有多少人知晓?” 开元帝回道:“除了朕以外就是那位先天武者前辈,高统领,靠山王石昱,就连国师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石武听到石昱之名顿了一顿,他又问道:“那为何秦国上下都好像知道是魏国杀害了盛德帝一样!” 开元帝回道:“这件事朕也感到很奇怪。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朕近两年下了驱赶魏国之人的旨令,所以国人才会对魏国如此仇视。” 石武道:“不是!是那个杀盛德帝之人没想到开元帝你这么能忍,他在帮你造势,一个让你不得不去攻打魏国的势。” 开元帝冷笑道:“风暖君,你想护住魏国我能理解。可你说的那个跟你有血海深仇的金为根本无法证实是否存在。你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那个人的身上,未免太轻巧了吧。” “这……”石武听得是一阵头大,他肯定这一切都是金为在捣鬼,可他又不能带着开元帝过去无幽谷,那里有马明,有小洲,他不能放任开元帝去对付他们。 石武有口难言,最后只好道:“开元帝,你可否给我一点时间。” 开元帝摇头道:“来不及了,朕已经派特使带着朕的口谕过去晋国,连攻打魏国的时间都已经定了下来。只要晋帝一同意,我们便会在明年三月初九联合出兵伐魏。” 石武一听这个,心中庆幸道:“是口谕就好!是口谕就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开元帝不解地看着石武。 石武回道:“我恰好从晋国过来,在望泊沙漠的时候遇到了你派过去的远瑞侯,他欲对蝎菱行不轨之事,被我捏碎了全身骨头。现在即便到了晋国都城他也是无法开口无法动弹的状态,晋帝那边又不能从他随行人员身上得到有用的证明,以晋帝的谨慎肯定会将远瑞侯送回来的。” 开元帝刚要作色就想到石武是比国师还要厉害的修士,他咬牙切齿道:“风暖君还真有远见呐。” “侥幸罢了。也只怪那远瑞侯色胆包天,竟敢对我蝎仙一脉的人下手。”石武丝毫不惧地回开元帝道。 开元帝知道周冲的秉性,在秦都时就听闻其许多风流韵事了,可开元帝没想到周冲这次代表秦国出使晋国还敢做出这等事来。不过开元帝顾着秦国颜面,也就护短道:“现在仅仅是风暖君一面之词,事实如何还未可知。” 石武回视开元帝道:“我风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去污蔑一个凡人。我只是想告诉开元帝,对我在乎的人出手,我绝不会放过。” 于瞻知道石武此言不假,因为刚刚在那么危难的时候石武都会去施法护着丁羽和蝎菱。 开元帝退让道:“此事等远瑞侯回来朕自会查明。” “好!”石武点头道。 开元帝见石武说来说去就是要推延秦魏两国的战争,他明确道:“风暖君,若你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证明所有事情都是你说的那个金为所做,那你就回去告诉永蜦君,说即便晋国不出兵,秦国五十万铁骑依旧会到达魏国边境。” 石武左手扶额道:“开元帝,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缓上一缓?” 开元帝坚决道:“风暖君虽然是个厉害的修士,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朕,但朕的铁骑还是会收到朕三月初九攻打魏国的圣旨!” “你……”石武真的被开元帝弄得没脾气了,他现在是杀又不好杀,劝又劝不住。 石武看到于瞻在那边偷笑,眼神转冷道:“这位于道友笑得很开心呐!一个金丹修士来凡人界当国师,刚刚杀我时那些符箓用得也是一点都不心疼。说说吧,我们这笔账该怎么清。” 于瞻见石武劝不动开元帝就把怒火转到他身上来了,自觉倒霉的同时也是开动着脑筋道:“风暖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想必在师门中身份极为尊贵。道友不可能一直待在凡人界吧?” 石武面露不悦,左手三十二层火网汹涌而出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于瞻认得就是这火网融化了百符困仙阵中的赤色火线,他心惊地立马回道:“贫道就是在外隐界偶然得到了一门术法,可以借由国运来晋升金丹后期。贫道已经在凡人界的诸多大陆上游历,于两年前来到这秦都,发现秦国之国运昌盛兴隆,乃是绝佳的机缘。是故在与开元陛下言明之后,我保他五十年无忧,以此换取在秦都修炼十年的契机。” 石武还是第一次听到可以靠国运提升境界的术法,他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 “贫道乃是外隐界中部五箓门第三长老。”于瞻回道。 石武对于外隐界的宗门知之甚少,他故作高深道:“不知中部珠光阁的杜少阁主近来如何了?” 于瞻没想到石武竟然还认识杜子嘟,他吃惊道:“道友竟然还与杜少阁主认识?” 石武点头道:“嗯,做过几次交易。” 于瞻一听这话,石武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越发拔高了。 就在于瞻猜测石武会不会是外隐界北部圣魂门的天骄时,他看到石武对他使了个眼色。 于瞻猜想石武这是要让他去劝说开元帝,原本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开元帝才是他现在晋升的关键。可石武有太多让他惊讶的地方了,他甚至在想石武会不会真是上天派来给他的福源。 于瞻咳嗽了一声道:“以风暖道友的身份,没必要去栽赃这片大陆上的无幽谷。我看这中间十有八九是那金为在作祟。” 开元帝见于瞻向着石武说话,皱着眉看向他。 石武无奈地以灵气传音给于瞻道:“开元帝这么精明的人,你这帮腔也帮得太生硬了吧?” 于瞻也觉得自己这一下确实有些过了,但石武给的提示这么突然,他觉得自己能这么说已经很好了。 石武先接过来道:“开元帝,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如果仇报错了呢?你觉得盛德帝会愿意看着那五十万铁骑去征战魏国么?不要说魏国会有多少人死在你们秦国铁骑之下,就是魏国以十换一,你秦国也会损失不少将士性命吧。” 开元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武道:“我就是听闻盛德帝在位期间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争,他一心为国为民,是故才被百姓拥戴‘盛德’二字。若盛德帝知道因为他的死而让奸人得逞,造成两国生灵涂炭,我怕盛德帝会死不瞑目。” “你!”开元帝怒视石武道。 于瞻觉得石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盛德帝就是开元帝的逆鳞,石武这不是越抹越黑么。 石武却不这么认为,他要找一破局之处,而盛德帝恰恰便是那破局之人。 石武下定决心道:“盛德帝到底是谁杀的!魏国为何会是那般态度!只要开元帝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给开元帝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当然,如果开元帝只是想以盛德帝为一个借口,那么三月初九不需要你秦国铁骑踏进我魏国边境,我就会以我蝎仙一脉少主的身份,带领我蝎仙一脉所有族人先行攻打你秦国关隘!” 石武这话让于瞻整个人都傻住了,这刚还劝着秦国不要开战,现在反而要让魏国变成主动开战的那一方。 石武的手已经放开了开元帝的肩膀,他就是要给开元帝一个暗示,那就是他不会以开元帝的性命作为要挟,他要看开元帝到底怎么选。 开元帝紧紧盯着石武,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蝎仙少主,开元帝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开元帝说道:“所有人都说魏国蝎仙一脉最是式微,原来只是他们在隐忍,蝎仙一脉中藏着一条真龙啊。” 石武知道开元帝在担心什么,他保证道:“开元帝无须担忧,风暖是要回去外隐界的修士。只要开元帝多给风暖两个月时间,风暖可以向开元帝发下道誓,除了给开元帝一个满意的答复外,风暖永远只是蝎仙一脉的少主。” 开元帝神色一动,他显然从于瞻那里知道道誓的作用,而石武的意思也很明确了。开元帝点头道:“好!那朕就与风暖君定下帝约,明年五月初九之前,风暖君给朕想要的答案,秦国铁骑绝不踏进魏国领土。若风暖君失约,或者暗害盛德帝的确实是魏国之人,那两国就兵戎相见吧。” “一言为定!”石武伸出右手道。 “一言为定!”开元帝同样伸出右手与石武约定道。 帝约已成,双方的关系顿时缓和了许多。 开元帝道:“风暖君,你若是秦国之人该多好啊。” 石武笑着道:“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即便我原本是秦国之人,都已经进入祠堂准备认祖归宗了。但最后还是被人在后面一掌打晕,就怕我抢了他儿子的长子嫡孙之位。” 开元帝还以为石武在开玩笑,也就哈哈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这么对风暖君。” 石武摇摇头道:“不提也罢。倒是开元帝你要多加小心周围了。” 石武见于瞻纳闷地看着自己,他立刻补充道:“我不是说于道友,而是说秦国朝中势力。我说的金为确实存在,他之势力范围开元帝绝难想象,你还是小心为好。” 开元帝点头道:“嗯,朕会注意。而且朕有国师在侧,还是很安心的。” 于瞻听到这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开元帝突然问道:“对了,你要的那两个月时间是为了魏国五月初五的五仙教大选吧。” 石武回道:“正是!我虽然不会自己胜出,但我会安排一个我信得过的人拔得头筹成为魏国之主。到时候我除了会让永蜦君出来当面对质,还会将罪魁祸首金为揪出来!我相信只要找出金为,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开元帝道:“风暖君,不是朕不信任你的实力,但若不是你亲自出手,朕怕你蝎仙一脉还是会落于人后。因为你魏国还有隐藏的仙人!” “嗯?开元帝此话何意?”石武问道。 开元帝道:“两年前与国师一起过来的那位郭仙人受朕的请求过去查探魏国,可最后却是再也没回来,而他留在国师那里的本命玉牌却碎了。” 石武看向于瞻道:“真有此事?” 于瞻回道:“郭道友是我在凡人界游历时相遇结交的,他乃是行阵宗弟子,筑基中期修为。他见我决定在此以秦国国运修炼,就准备继续游历。临行前他受开元陛下之邀去魏国一探,哪知道最后落得个身死无踪的下场。即便我后面亲自过去魏国,但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他从没有去过魏国一般。” 石武听到这里立刻就想起一年前雷霆枪阿大在外杀了一个仙人还得到了一套御阵和法剑法袍。他问道:“那郭道友可是用剑的?” 于瞻一听正色道:“风暖道友如何得知?” 石武回道:“有些事情我不便明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郭道友是被无幽谷血榜第一人雷霆枪阿大所杀。” “不可能!”于瞻激动道,“郭道友修为已达筑基中期不说,就是那行阵宗的传承御阵也不是一个凡人能破的。” “若那凡人身边还有助力呢?”石武说道,“比如无幽谷谷主金为!” 石武其实还想将永蜦君带上,可他如果真的那么说,后续秦魏之间就更加理不清了。他现在只希望魏国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参与盛德帝之死。 于瞻听到无幽谷谷主的名号,心中也不似先前那般笃定了,他说道:“郭道友若真是被那金为所杀,这个仇我要帮他去报!” 石武道:“你且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开元帝,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于瞻对石武诚心作揖道:“如此便有劳道友了。” 石武同样还礼作揖。 见此间相谈融洽,开元帝便准备留石武在宫中用膳。 石武本欲拒绝,但他突然想起当年旧事,遂问开元帝道:“陛下宴请之处可否选在万和殿?”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半日为友 傍晚时分,夕阳照在一排排前来汇报各宫损失的黑甲军身上,让他们若一片片金鳞在秦宫中闪现游向金銮殿。 金銮殿外的高靖正陪着丁羽和蝎菱,殿内时不时传出的笑声和怒喝声让三人都跟着心惊胆战起来。他们都知道石武和开元帝是在商讨秦魏之间的战争。秦魏两国的未来说不定就要由今日金銮殿内的对话决定了。 高靖在听过那些黑甲军队长报告之后,对于宫中的损失大体有了个了解。金銮殿作为方才战场中心损失最为严重,而其他的宫殿最多就是墙体偏移,并没有多大危险。 高靖留下三个心腹的黑甲军小队后,就让其他的黑甲军队长带领各自的队伍继续去宫中巡逻值守了。 又过了片刻,开元帝和石武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出了金銮殿。 高靖适时地过去行礼道:“陛下,宫内其他殿中并无大碍。只是金銮殿损毁严重,还请陛下指示。” 开元帝道:“国师说金銮殿地基已毁,他会留下以术法恢复。你留一队黑甲军在这听候国师调遣即可。” 高靖见开元帝没有让于瞻陪着,他有些不安地看着石武,毕竟石武展现的实力太过可怕了。 其实高靖这纯属是关心则乱,于瞻之所以没有跟来,一是他已经为金丹修士,早就对凡人界的食物没了兴趣。二是他知道石武与开元帝达成帝约之后,石武护着开元帝都来不及,如何还会伤他。 开元帝见高靖提防地看着石武,就对他道:“高爱卿,摆驾万和殿。” “啊?”高靖不知道开元帝这时候去万和殿干嘛,那里自盛德帝驾崩之后就已经很久没人去过了。 高靖见开元帝盯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他连忙对外面的黑甲军道:“圣上摆驾万和殿!” 外面黑甲军的前排军士听到后立刻先行奔赴万和殿方向。 开元帝对丁羽和蝎菱道:“两位来使也一同赴宴吧。” 见石武对他们点头,丁羽和蝎菱也就行礼道:“多谢圣上。” 开元帝并没有乘坐九龙金辇,而是与石武一同步行而去。他不知道石武为何要将宴请的地点选在万和殿,不过他记得那里是盛德帝五十寿诞举办之地。 待众人行至万和殿门口,这里的牌匾都像刚被人擦拭过一遍一样。 万和殿的大门两边恭候着数名太监,他们一见开元帝前来,就跪地叩首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元帝道:“平身。” 说罢,开元帝便领着石武先行进去了。 石武还是首次从正门进入万和殿。看着这被打扫地一干二净的宽阔场地,石武就想到了当年晚宴的盛况。他问开元帝道:“不知陛下可有兴趣陪我去上面吃一顿?” “上面?”开元帝不解道。 石武指着万和殿重檐道:“就在那万和殿之上。” 开元帝哈哈笑道:“好。不过朕可得提醒风暖君,秦都是不可飞空的。” 石武见识过凝星血煞剑的威力,现在听到开元帝出言提醒,石武顿觉对方很有诚意。他回道:“那就让人拿两把长梯吧。” “可要桌椅?”开元帝问道。 石武道:“桌子应该还在,等我收拾好后我们直接落座即可。” “风暖君来过?”开元帝诧异道。 石武回道:“嗯,在八年前。不知要开元帝陪我就坐在屋檐上吃饭会否太委屈了?” 开元帝不以为意道:“当年朕还是个封地王爷时便经常这般洒脱随性的,直到登基之后就要守着许多规矩了。今日借风暖君相伴,朕就做回一趟自在王爷吧。” 石武笑着道:“好。” 开元帝先问询石武道:“不知风暖君平时喜欢吃些什么?” 石武回想道:“以前我来时有道鱼翅不错,我一口气吃了好几碗。还有那香酥凤尾鱼干,我离开前还拿了一盘,糕点的话好像都不错,就随意来些吧。” 开元帝对高靖吩咐道:“你去拿两壶御酒上来。然后菜式按风暖君说的去做,对了,跟御膳房说清楚,是八年前盛德帝寿诞上的那些菜肴。” 高靖闻言立刻领命通知下去了。 宫里的太监先取来了两张长梯靠在了万和殿的屋檐上,在他们正准备帮开元帝扶着的时候,开元帝就说道:“风暖君是客,你们帮他扶吧。” 石武笑着道:“开元帝,我虽然不能飞空,但自小最喜欢的就是爬树了,要不比比?” “好!”开元帝说完也不管自己穿的是龙袍了,二人就像孩子一般比谁先能爬上屋顶。 好在开元帝正值壮年,这爬梯子的速度也不比石武慢多少,二人近乎同时上了重檐。 下面看着的高靖和那些个太监都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开元帝道:“怎么样,朕不比风暖君慢吧。” 石武也认同道:“开元帝当真不差。” 开元帝笑着道:“两位魏国特使和高爱卿一起上来吧。” 高靖诚惶诚恐道:“陛下抬爱了。” 蝎菱和丁羽也是行礼道:“我等坐在下方即可。” 石武劝道:“你们上来吧,开元帝要请我喝酒,但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喝酒了。我怕等等你们要抬我回去了。” 丁羽笑道:“上仙无须担心,若您醉了,我背您回去就是。” 石武真怕自己会喝醉,再次确定道:“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一定。”丁羽保证道。 石武见此也就由他们去了。 高靖见石武不再强求,立刻安排人找了三张长桌放在了离万和殿殿门十丈的位置。 石武无奈道:“你这黑甲军统领也太会来事了。” 开元帝呵呵笑道:“按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别管他们了,我们吃我们的就是。” 说完,开元帝看了看这万和殿重檐之上,这里果然放着一张桌子,其上还有几只碗碟,更为夸张的是这桌子边角竟还有一个有着几只鸟蛋的鸟窝。 开元帝看着石武道:“若这都是风暖君的手笔,那朕真要佩服至极了。” 石武没有先去回开元帝的话,而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鸟窝放在了重檐的一旁,嘴里还说着打扰了。接着石武就像是店小二一样将那些碗碟收了起来,再以灵力把这些碗碟和桌上的灰尘全部清理干净。 石武对开元帝示意道:“陛下请坐,我们可以边等边聊天。” 就在开元帝要回话之时,高靖在下面道:“启禀圣上,酒来了。” 开元帝道:“送上来吧。” 高靖手提两壶御酒两只酒杯,送到上面桌上后又立刻下去了。 开元帝坐了下来,他看着下方万和殿开阔的视野,不禁说道:“要是在这里看下面的歌舞表演,倒是一番乐事。” 石武道:“嗯,盛德帝五十寿诞之时,我便是与我阿大爷爷在这里看的表演。” 开元帝愣了一下道:“风暖君不是说笑之人。” “确实不是。”石武道。 “那风暖君真是个胆大之人。”开元帝道。 石武不否认道:“是我阿大爷爷见我那时心情不佳,盛德帝又有晚宴举行,就带我过来一同赴宴了。” 开元帝哈哈笑道:“你们这哪是赴宴啊,简直就是在这里另开一宴啊。” 石武也跟着笑道:“陛下宅心仁厚,想必是不会计较的。” “朕就是想计较都不行啊。当年朕只是一地封王,与我那些哥哥们连回秦都给盛德帝贺寿的权力都没有。”开元帝忆起过往,不免唏嘘道,“当年盛德帝的五十寿诞很隆重吧。” 石武回道:“嗯,举国同庆,晋魏两国还派了特使过来恭贺。送的那些贺礼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开元帝突然说道:“要是没有一些事,现在坐在这里跟风暖君聊天的应该是别人。” 石武却道:“可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是开元帝你。” 开元帝看着远处一处宫殿道:“风暖君,你想听听我一个朋友的故事吗?” 石武回道:“好。” “我那朋友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那时候他五岁,和他第三个哥哥关系极好。由于年幼,他经常去厨房贪吃零嘴。那一日,他在厨房碰到了他父亲的正房夫人,也就是他三哥的亲生母亲。夫人将一碗参茶给了他,说她有事要忙,让他将参茶给他三哥送去。临行前还嘱咐他千万不要偷喝,因为那碗参茶是给他三哥补身子的。我那朋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可就是那碗参茶,间接要了他母亲的命。”开元帝神情悲伤地看着远处那宫殿道,“虎毒不食子!没有人会认为是他三哥的亲生母亲在参茶中下毒。我那朋友才五岁,自然也不会有人认为是他故意下的毒,那么他的娘亲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最后的结果便是我那朋友的娘亲被秘密地处死,而我那朋友也早早地被驱赶离家。” 石武问道:“你那朋友的父亲后来知道事情的真相么?” 开元帝点头道:“他即便先前不知,后面也是知晓的。” “可他并没有去追究,反而让你那朋友选择了隐忍是么?”石武猜测道。 开元帝看着石武道:“你如何知晓?” 石武回道:“因为这种事我在以前那个家里也经历过。虽然个例不同,但最后都是那虚伪的大局为重四个字。” “没想到风暖君竟和朕是同病相怜之人。”开元帝干脆不再遮掩道。 石武枕着手臂望着远方道:“开元帝,你活的累吗?” 开元帝倒了一杯酒喝下道:“于国不累,于家我日夜如负山而行!” 石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那今日就好好做一回你自己吧。” 开元帝看着自己身上的龙袍道:“除了在这里与风暖君席地而坐,举杯共饮之外,我如何能做自己呢。” 石武道:“不管是对谁,只要你感觉不痛快地就说出来,即便对我有怨言也可以指着我鼻子骂。” 开元帝哈哈笑道:“姜隐真羡慕风暖君的潇洒自在。你可以帮魏国出头,完事之后又可以游历四方。” “羡慕我?”石武摇头道,“你若知道我之出身,就不会羡慕了。” 开元帝道:“不就是蝎仙一脉式微被欺么,以风暖君的实力,日后力挽狂澜不在话下。” 见开元帝推心置腹,石武郑重其事道:“姜隐,从现在开始我所说的话,你可否看成是一个朋友跟你说的。我要求不高,与你做个半日的朋友就行。” 开元帝见石武如此认真,也就道:“好。” 石武直接说道:“其实我不是什么蝎仙少主。” 开元帝神色一变,轻声道:“风暖君才喝了一杯就说起醉话了?” 石武和盘托出道:“我的确不是什么蝎仙少主,甚至连魏国都没去过。我只是在八年前因缘际会下吞了魏国上一任蝎仙的赤火王蝎,这才有了后续进入皇宫被蝎菱的父亲认成是蝎仙一脉指定的少主,还有了今日的种种事宜。” 开元帝脸上阴晴不定道:“你为何要告诉朕这些?” “因为你跟我坦诚相待了。我总觉得如果不告诉你真相,我有些对不住你在那一刻把我当成朋友看待。”石武真诚道。 开元帝凝视了石武良久,最后说了一句:“风暖君,你太过温柔了。” 石武笑了笑道:“我即便不是什么蝎仙少主,但我在八年前就答应蝎奴若学有所成,必定会在明年五月初五助他蝎仙一脉一臂之力。而且现在又与你立下帝约,盛德帝一事我也会查个水落石给你一个答复。” 开元帝释怀道:“确实,无论你是谁,你的修为你的智谋都在那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哈哈,你就别这么抬举我了。”石武说道。 这时,石武点的第一道海天鱼翅上了上来。那两个太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上菜。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他们想着这是亲自伺候开元帝的机会,也就一级一级小心地爬了上去。 开元帝让那两个太监放下鱼翅后便让他们退下了,他对石武道:“风暖君请。” 石武端起那碗鱼翅,拿着勺子尝了起来。在细细吃了两口后,石武放下手中碗道:“味道没变,就是没了当年的那种感觉。” 开元帝品着自己碗里的海天翅,有感而发道:“东西和朋友都是以前的好。因为越往后越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石武也有同感道:“所以我把初心留在了晋国。” 开元帝又吃了一口海天翅后也放下道:“那不知风暖君真名为何?” 石武注意到开元帝听到自己说出实情后的那种表情,他其实对于刚才的一时冲动有些后悔了,他打趣道:“我告诉你以后,你不会明日就把我查个底朝天吧。” 开元帝轻声笑道:“现在与你同坐同言的是姜隐,并不是开元帝。” 石武也就点头道:“姜隐,我叫石武。石头的石,武功的武。” “石武?石武,好名字!”姜隐说道。 石武道:“我也觉得是个好名字,因为是我阿大爷爷取的。” 姜隐问道:“既然你不是蝎仙少主,你又说你把初心留在了晋国,那你是晋国人士?不对啊,你八年前就来到了秦国,还到过这皇宫,你到底是何人?” 石武理了理思绪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出生是在晋国,不过在我十岁那年突遭异变又身染寒疾,我阿大爷爷就带我过来秦国求医。最后阴差阳错下还是来到了这秦都石家求药。” “秦都石家?是那个石家?”姜隐看向石武道。 石武知道姜隐说的意思,他点头确认。 “你真是秦国之人!”姜隐激动地几乎要站起来。 还好坐在下面的丁羽和蝎菱离得很远,而且还有高靖招呼着享受美食。不然一向威严的开元帝这表情和言语一定会把他们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石武道:“你不用这么惊讶吧。我前面不是跟你说了嘛,即便我原本是秦国之人,就算已经在石家祠堂准备认祖归宗了,但最后还是被人一掌打晕了过去。” “我以为你前面就是在说笑啊。”姜隐道。 石武哈哈笑道:“我说假话的时候你们个个当真,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们又当我是在说笑。” 姜隐感兴趣道:“是靠山王石昱出的手?” 石武回道:“这可是你猜到的啊,我可没在背后说人坏话,不过这就是事实。” 姜隐道:“盛德帝当年说过,石昱这人遵循王道,当初我能上位也有他儿子石齐玉的一份功劳。没想到他在家事上竟如此偏私。” 石武道:“我阿大爷爷说过,人终究只是人而已。” 姜隐琢磨着石武这句话,点了点头道:“你阿大爷爷是个人才。嗯?阿大?” 石武道:“嗯,点杀剑阿大!” 姜隐想起来道:“我刚刚听到金为时就觉得耳熟,现在你又提**杀剑阿大我就全想起来了。当年石昱召开武林大会,最后点杀剑阿大和你所说的无幽谷谷主金为不都是被他杀了么?” 石武回道:“我阿大爷爷确实因那场武林大会而死,但石昱还不够资格杀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夜,金为在我面前以我阿大爷爷的鲜血淬体。我发过誓,一定要杀了金为!” “后来呢?”姜隐问道。 石武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我寒疾发作,又得知我阿大爷爷的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上,我就在半夜离开了石家。那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光,不仅要跟饿狼抢我阿大爷爷的尸体,还要被尸王宗的长老威胁跟他已死的女儿成阴婚。最后我即便跪着求他们了,他们还要将我阿大爷爷的尸体炼化成丹。我当时心死如灰,想着要是有人可以来帮我夺下阿大爷爷的遗体,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隐追问道:“最后有人来救你了吗?” “有的。虽然唐仙人目的也不单纯,但他起码跟我明言了是九死一生,我也是自愿答应的。所以最后我是靠着将自己卖了才夺回了我阿大爷爷的遗体。”石武转动着酒杯道。 “那一年你多大?”姜隐问道。 石武道:“刚刚十一。” 姜隐不敢想象那时候的石武是多么无力又绝望,他对石武举杯道:“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石武与姜隐碰杯道。 姜隐为石武添了一杯酒道:“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想顺带认祖归宗?可否要我助你?” 石武摇头道:“石家除了我爷爷石远海和我一位姐姐外,已经与我再无关系了。我想看看我爷爷后就带我那位姐姐走。” 姜隐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石武道:“石武,石老爷子在去年就过世了。” “什么!”石武握紧手中酒杯,不敢相信道。 姜隐道:“是真的,石昱后来还上奏让我追封石老爷子为镇安侯。” 石武想起自己初入石家,人人都因为利益关系而对他虎视眈眈,甚至怀疑他不是石临涛之子。只有石远海一人不管一切地站出来保他,给了他丹药还让他认祖归宗。石武神色黯然,喝了一杯酒道:“终究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么。”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吧。”姜隐也饮下一杯道。 此时石武点的第二道菜香酥凤尾鱼干上来了,可现在即便是天上美味石武都难以下咽。 姜隐知道石武无心进食,他问石武道:“你还能是秦国之人吗?” 石武平静道:“更不可能了。” 姜隐可惜道:“我没有朋友,今天能有你这半日可以说话的朋友真是难得。” “有时候,半日的朋友就够了。”石武给二人再次斟满酒杯道。 姜隐点头之后与石武碰杯道:“敬你我这半日的友谊。” “敬这半日的友谊!”石武同样说道。 数杯下去,石武果然如他所言地醉倒在桌上。 看着呼呼睡着的石武,姜隐是又惊奇又好笑。还好石武事先就跟蝎菱和丁羽说过了,不然他们二人真的要去怀疑是不是开元帝在酒菜里下了毒。 等石武被丁羽和蝎菱扶去偏殿休息后,姜隐一人在万和殿的重檐上与月色对酌。 忽然,一腰间插着一根银色鱼竿的枯槁老叟出现在重檐之上。他见开元帝不曾去吃那一盘香酥凤尾鱼干,就问道:“陛下可否将这盘鱼干赏赐给老朽?” 开元帝看了看那老叟道:“烟波客前辈要吃尽管拿吧。” 烟波客也就不客气地以银色手套抓着那些香酥凤尾鱼干吃着,吃完之后还打了个饱嗝。 开元帝道:“烟波客前辈,你见过这风暖?” 烟波客道:“见过。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被那入宫的刺客背着。” “哦?原来是他们!”开元帝想起了看过的一卷宫中秘档,说是八年前有个刺客要闯出皇宫,突破重重包围之后就差一道城墙时又被拦了回来。而后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一头血色怪物,那怪物屠杀了数千黑甲军,最后于秦宫禁地不知所踪。 烟波客道:“点杀剑阿大是不是那怪物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很强,以石昱的本事确实杀不了他。” 开元帝道:“你说盛德帝的死石昱会不会也有参与?” 烟波客道:“依我看来石昱没有那个胆。不然他当年完全可以选姜鑫。” 听烟波客提起姜鑫之名,开元帝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顿,而后才再次送到嘴边喝下酒水。开元帝缓缓道:“很久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烟波客自知失言,躬身道:“臣知罪。” 开元帝摇头道:“前辈无需自责。您是盛德帝留给朕的护身符,就连盛德帝的尸首都是您背回来的。朕怎会因一个名字而怪罪您。” 烟波客想起盛德帝,感慨道:“臣老了,只想这次守好陛下后就退隐回乡。” 开元帝道:“前辈也要走了吗?” “陛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烟波客道。 开元帝道:“前辈何时动身?” “等陛下与那蝎仙少主的帝约结束之后。”烟波客回道。 开元帝道:“多谢。” “陛下言重了。”烟波客说完便再次隐没于黑暗之中。 开元帝看着天上明月,笑着道:“石武,虽只有半日,但有你这倾吐心声的朋友真是好啊。以后这里便叫做隐武居吧。” 此后数十年,每当秦国遇到难事之时,开元帝都会来到这隐武居上独酌。这一惯例也被后续历任秦帝延续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旧时惊喜 第二日一早,石武于一张大床上醒来,他揉着有些昏涨的脑袋,发现所处之地是在某处宫殿。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调侃道:“石武,你这酒量当真不行啊。” 石武对于这个没有任何反驳的底气,他只得说道:“都怪我爹把那几坛暖身练酒的松竹酒送了出去。” 天劫灵体哈哈笑过之后就继续帮着石武炼化雷霆气旋了。这一段日子以来,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都在吸取着各自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他们对于石武的凡人界之行没有任何担忧。 听到石武殿内有声响传出,早就在外恭候的太监宫女们齐齐跪地。 一同在外面的蝎菱见状立刻说道:“我家少主不喜欢别人跪他。” 可那些太监宫女还是在那跪着,不敢起身。他们知道里面是魏国来的仙人,更是开元帝特别交待要好好侍奉的人。 石武开门之后就看到蝎菱和那些跪着的宫女太监,石武问道:“你们这是?” 那领头的太监道:“陛下吩咐,风暖君有什么事都可差遣小的们。” 石武道:“我没什么要差遣你们的,你留下来等等带我去见开元帝即可。” 那领头的太监立马让其余的宫女太监下去了。 石武问蝎菱道:“丁羽呢?” 蝎菱回道:“昨儿个他把少主扶回这座宫殿后就又去与那高靖拼酒了。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就是到现在都没醒。” 石武羡慕道:“他这么能喝啊?” 蝎菱顾着石武的面子道:“他能喝还不是一样喝醉了?” 石武笑了笑也就没让蝎菱去喊丁羽,他让那太监带路,与蝎菱一起去面见开元帝。 今日早朝之上,开元帝颁布了安民的圣旨,言明此次秦都震动乃是龙蜕新生之吉兆。于瞻连夜在秦都四大城门重新以术法恢复龙首,开元帝又让人在街头巷尾传播龙蜕新生的传说,百姓们对这说法也就慢慢接受了。 是故等石武在开元殿外求见时,他闹出的这一场动静已经被开元帝消弭于无形。 开元殿内的姜隐没有了昨日的亲和之感,他全身上下透出的只有九五之尊的威严。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看向石武道:“风暖君是来辞行的?” 石武回道:“是。虽然时间还很充裕,但我想早些处理好在秦都的事情就启程回去魏国。” 开元帝明了道:“好,朕在此等候风暖君的答复。” 开元帝想了想后从腰间取下一个印有“隐”字的龙纹金牌,他走过去递给石武道:“这金牌可以让风暖君在秦都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算是朕给你的特权吧。” 石武接过道:“多谢圣上。” 石武想着拿人手短,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中品灵石,以灵气刻下一个“武”字后递给了开元帝道:“这枚中品灵石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戴着能够蕴养心神,就当是你我帝约的一个见证。” 开元帝知道石武的性子,也就没有跟他客气地收下了。 “开元帝,告辞!”石武对开元帝作揖道。 一旁的蝎菱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对开元帝行礼告别。 “风暖君保重。”开元帝说完之后就又回去桌案上看起奏折。 待石武二人走后,开元帝将奏折放下。他看着手上那块印有“武”字的中品灵石,良久不语。 石武和蝎菱从开元殿回来后,丁羽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他精神涣散,嘴里还在嘟喃着:“高统领真乃海量。” 蝎菱见了正要上去说他几句,石武一挥衣袖以灵气散去了丁羽身上酒气。 丁羽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石武和蝎菱,问道:“什么时辰了?我这是在哪?” 蝎菱白了丁羽一眼道:“我爹爹果然没有说错!喝酒误事,这自诩酒量好的人最后喝得连在哪都不知道了。” 石武道:“你快去洗漱稍稍吃些早点,我等等带你们出去再吃顿好的。” 丁羽一听立刻拿起那件深蓝色棉衣穿了起来。 石武将开元帝给的那块龙纹金牌系在了另一侧腰间,正好与纳海囊对称。在丁羽拿了两个水果就说可以走了之后,石武让外面恭候的太监一路带着出了秦宫。 那太监看到石武腰间那块金牌,甚至还想多送石武一程,却被石武婉拒了。 石武以如今的样貌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女子驻足观赏,而蝎菱的异域风情则是让秦都的那些公子哥倾心不已,有些更是大胆地在那吹着口哨。对比之下丁羽就有些被人冷落了,主要他手上还提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精铁鸟笼,这着实影响了别人对他的观感。 蝎菱没去管那些公子哥的目光,她现在只想知道石武跟开元帝的帝约是什么。她问道:“少主是答应了开元帝什么吗?” 石武回道:“嗯。我帮魏国多争取了两个月时间。” “啊?秦帝真要对魏国开战?”蝎菱吃惊道。 石武点头道:“他有不得不开战的理由。” 蝎菱难过道:“有什么理由比人命还重要?” 石武回道:“他父亲的命。” “嗯?”蝎菱不明白道,“他要对魏国出兵跟他父亲有何关系?” 石武见蝎菱不了解其中隐情,也就不准备让她参与进来。他说道:“你别担心,大战之日是在五月初九,在此之前我会协助新的魏国之主解决好此事。” “新的魏国之主不是少主吗?”蝎菱心中早已将石武看成了未来的魏国之主。 石武道:“帝约达成的条件之一,我将永远都只是蝎仙一脉的少主。” 蝎菱顿时明白开元帝是忌惮石武成为魏国之主后对秦国造成威胁。见石武为了魏国牺牲了这么多,蝎菱伤心道:“少主!” 石武坦然道:“不用这样,我总归要回去外隐界的,这魏国之主只要是蝎仙一脉的人就行。” 丁羽其实很好奇石武为何会成为蝎仙少主的,毕竟在镇国公给的秘档里并没有这一段。不过这些日子他对石武除了当初的敬畏之情外,更多了一份朋友的真挚。丁羽帮着石武说道:“那可不!上仙以后可是要带我去天上逛的,哪有空做什么魏国之主啊。” 蝎菱见丁羽在那帮腔,也不避讳地捶了丁羽一下道:“我们魏国哪里不好了?” 见蝎菱认真了,丁羽赶忙认怂道:“很好很好,我们过段日子不就要去了嘛。” 蝎菱这才没再跟丁羽去计较。 石武见二人关系融洽,就对他们道:“走吧,我们先去买只烤鸡,再帮我姐姐带一盒小兔儿糕过去。” 石武说罢就当起了二人的导游,带着他们当先来到了老友烧鸡铺。 看着店门口有序地排着长队,石武也就在队伍后面排着。还好店家准备的充足,石武在等了一会儿后就排到了。 那壮汉店家一见石武三人,特别是看到蝎菱的装扮,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他立刻又变得热情道:“三位客人要几只烧鸡?” 石武直接取出三两银子放入店家的盒子内道:“大叔,给我挑一只肥一点的。” 那壮汉店家见石武知道这边烧鸡的价钱,还说要挑只肥些的,好奇道:“公子吃过我家烧鸡?” 石武回道:“嗯,我每年生辰时都会吃上半只。你们家的烧鸡皮儿香肉也香,我阿大爷爷和曾爷爷都喜欢吃的。” 那壮汉店家一听就知道石武是个常客,可他对石武完全没有印象。 石武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壮汉店家用油纸包好的烧鸡就嗅了嗅道:“等等曾爷爷肯定会很高兴的。” 走在路上的丁羽看了看时辰道:“上仙,现在吃午饭会不会早了些?” 石武呵呵笑道:“放心,等会要去的地方可有你等的。” 石武提着烧鸡就往香酥坊的位置去了。与石武想的一模一样,香酥坊店外已经排起了两条长龙,五六个迎门小厮在那里指挥着秩序。 丁羽惊道:“上仙,这里是发东西吗?怎么这么多人排队啊。” “发东西?你想得倒美。这里是卖糕点的,特别好吃!”石武道,“你和蝎菱去右边那排,我在左边这排。” 丁羽还想问石武这里糕点有多好吃时,就被蝎菱拉过去道:“少主让你排队你就排,哪那么多话。” 石武轻笑一声看了看前面差不多有三十个客人在等着,心里就计算着自己要排多久。好在就像丁羽说的,现在吃午饭还太早了,等就等着吧。 就在这时,一队锦衣华服的人马来到了香酥坊门外。领头那个中年汉子对香酥坊外的迎门小厮道:“我们靠山王府的糕点准备好了吗?” 那小厮一见是靠山王府的人就点头哈腰道:“大人稍等,小的立刻去帮您拿。” “快些吧,爷几个等等还有正事呢。”那领头之人说道。 那小厮听了赶忙奔了进去。 不多久,胡掌柜亲自提着两个食盒出来道:“邹管事,这是刚从烘蒸房里取来的糕点。” 邹管事见胡掌柜递来的食盒旁边捎带着两张百两银票,他笑呵呵道:“胡掌柜真是做大生意的人。令郎日后在秦都仕途必定一帆风顺呐。” 见邹管事将银票收下,胡掌柜笑着道:“胡某就想着犬子能有些出息罢了,以后还得靠邹兄在小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啊。” 邹管事哈哈笑道:“这你还别说,小王爷可是我邹通看着长大的。放心,胡老哥的事就是我邹通的事,包在我身上。” “有劳!有劳!”胡掌柜躬身谢道。 邹通先将银票收好,而后将那两个食盒递给两个手下道:“你们两个先将这些糕点带回王府。小王爷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若是糕点凉了或者撒了,你们就自己领板子去吧。” 那两个手下听了一人拎起一个食盒,猛抽马鞭回去了靠山王府。 胡掌柜见邹通没有亲自送回去,疑惑道:“邹兄这是有事要忙?” 邹通看了看身后的六个王府手下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惹得小王爷不开心了,那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要让那人不开心是不?不说了,我先代这帮子弟兄谢过胡老哥的银票。” “邹兄这是哪里的话,有空过来喝茶吃糕点啊。”胡掌柜殷勤道。 邹通嗯了一声就领着手下策马而去。 胡掌柜在他们走后不由得摇了摇头,暗叹着不知道是谁又惹了那小煞星,势必要倒霉了。 等胡掌柜要回去香酥坊时,他突然被石武腰间的龙纹金牌给闪了眼。他定睛一看,心中一颤地奔过去道:“这位大人为何不直接进来?” 见胡掌柜称呼自己为大人,石武奇怪的同时看到了他盯着自己腰间的龙纹金牌。石武笑着道:“姜隐这块金牌在秦都还真是畅通无阻啊。” 胡掌柜一听石武直接喊了开元帝的名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石武对胡掌柜道:“胡老爷子可还康健?” 胡掌柜见对方居然是来找自己父亲的,他心中顿觉奇怪道:“家父身子骨很硬朗,如今正在烘蒸房内做着糕点呢。您是?” 石武回道:“一个帮胡老爷子报过仇的故人。” “报仇?家父能有……”胡掌柜还想说胡远通能有什么仇,可他突然记起八年前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帮着胡远通狠狠教训了一番刑部侍郎徐晏,他终于认出石武道,“你是那个孩子!” 石武学着那时候胡掌柜的语气道:“我抓住了每一次机会,让自己活了下来。” 胡掌柜抱着石武道:“快快快,我爹都想死你了!他还说你一定在外面将他的糕点发扬光大了呢。” 石武窘迫道:“我后来都没什么机会做糕点。” 胡掌柜听后哈哈笑着,在听到石武说还有两个朋友后就一并让丁羽和蝎菱进了香酥坊。在路过前厅的时候,香气四溢的糕点让蝎菱和丁羽拼命咽着口水。要不是跟石武一起,他们都想立刻在这里买糕点吃了。 胡掌柜一路被香酥坊内的人恭维着,他今日开心,也就一一回应了他们。 那些人见胡掌柜带着石武他们进了烘蒸房,诧异的同时纷纷猜测着那三人是谁。毕竟烘蒸房重地,没有胡老爷子的允许,谁都进不去。 烘蒸房内,一个个炉子上热气升腾。这里已经不止是胡远通一人在忙,而是有两个学徒与他一起。 胡远通见儿子带了三个陌生人进来,不悦道:“你这是搞什么?” 胡掌柜拉着石武上前道:“爹,您看这是谁?” 八年过去,胡远通还是那副精神矍铄的样子。他盯着石武,有些不敢认道:“你是……小武?” 石武笑着上前抱住胡远通道:“老爷子!小武回来看您了。” 一听真是石武,胡远通激动地拍着石武的后背道:“好小子!好小子!” 石武见胡远通手上劲道还是那般大,就趁着胡远通高兴先坦白道:“老爷子,小武还没来得及把您的糕点发扬光大。” 胡远通哈哈大笑道:“没事,你才多大啊。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石武点头道:“嗯!” 胡远通见石武旁边没有阿大,就问道:“你那位阿大爷爷呢?” 石武道:“我阿大爷爷在七年前就过世了。” “怎么会?他看起来比我还康健啊。”胡远通不敢相信道。 石武不愿意让胡远通他们牵扯进来,就说道:“世事难料。今儿个我就代我阿大爷爷多吃些胡老爷子做的糕点。” 胡远通忆起那时候阿大不服气外面插队的官家,就带着石武进来烘蒸房偷吃糕点,那一次他们还是不打不相识了。胡远通嗯了一声道:“你想吃什么尽管拿,这里还有我帮你准备的惊喜。” “惊喜?”石武边说着边走过去拿起一个萝卜酥吃了起来。 金黄酥软的外皮入口即化,里面的萝卜馅丝丝雪白,软滑之下咸鲜亦是正佳。石武笑着道,“老爷子的手艺就是好!” 胡远通被夸之后哈哈笑着,他见丁羽和蝎菱都在那咽着口水,立马道:“你们是小武的朋友吧。别客气,喜欢什么就拿了吃,当自己家一样。” 丁羽和蝎菱在大厅时就已经在忍了,现在听到胡远通的话,欣喜地行礼道:“多谢老爷子。” 丁羽过去拿了一块用芦苇叶垫着的叶儿粑,一吃之下爽口非常,还带有一股芦苇的清香。 蝎菱则是被那小兔儿糕给吸引了,她拿起一块放在手里却不舍得吃。 石武将最后一口萝卜酥吃下后说道:“吃吧,很好吃的。” 蝎菱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了一对兔耳朵,里面包裹的芝麻在蝎菱口中一下子溢了出来。而后那兔头中的枣泥和兔身中的豆沙一起涌来,混合着香糯弹牙的面团,蝎菱的味蕾享受着一层又一层的美妙口感。 石武见蝎菱脸上现出了幸福感,他知道她肯定爱上了这等美味。他也不打扰她,而是去寻胡远通说的惊喜了。石武也不知道胡远通说的惊喜是什么,直到他来到了一排泛着桂花香气的金黄色酥点面前。 石武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嘴里后那记忆中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块,两块,三块,即便已经可以辟谷的石武还是一连吃了三块。 石武转身看向胡远通,胡远通笑着道:“这桂花酱从深秋保留到腊月,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哦。” “多谢。”石武感激道。 胡远通摆手道:“谢什么啊,我就是想着你那时候是腊月来的,说不定下次来时也是腊月。能让你吃上一口桂花酥,也算是满足了你的心愿。说起来该是老头子跟你说声谢谢,当年你们帮我出的那口气可真是舒坦啊。” “我可以把剩下的都带走吗?我想等会给我姐姐也尝尝。”石武请求道。 胡远通道:“当然可以啊!我去帮你拿两个盒子。” 说着,胡远通就拿来盒子将那些桂花酥全给石武装上了。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三盒舒筋活脉丹和一块中品灵石道:“老爷子,您身子骨硬朗,这舒筋活脉丹您可以过几年再吃。至于这块玉,您平时戴在身上就行。” 见石武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那些东西,胡远通笑着道:“我一把年纪用不着了,你收起来吧。” 石武真诚道:“老爷子,您请我们吃了那么多糕点,这是礼尚往来啊。而且我还要带一盒小兔儿糕给我姐姐呢。” 胡远通也不知道石武是真要带给他姐姐还是只找了一个借口,他收下后帮石武又装了一盒小兔儿糕道:“给。” 石武珍视地将那盒小兔儿糕和桂花酥放在了一起。 胡远通道:“还要吃些什么吗?” 石武回道:“吃的够多了,我等等要再去见一个爷爷,然后就去接我姐姐走。”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胡远通问道。 石武点头道:“嗯。” 胡远通没有多问,只是道:“那你可得把我的胡氏糕点发扬光大啊。” “一定!”石武答应道。 在石武就要离开之时,胡远通叫住他道:“孩子,保重!” 石武恭敬回道:“老爷子也是,要长寿康健。” 胡远通呵呵笑道:“老头子就承你吉言了。” 丁羽和蝎菱也对胡远通恭敬作揖。 石武点了点头后就出了烘蒸房。 胡远通看着手里石武给的那些东西,感慨道:“这孩子长大了啊。” 路上,石武先将糕点放入纳海囊中,手里就提着那只烧鸡走去了醉仙居。 丁羽在旁边说道:“上仙,这糕点真是太好吃了!可我一下子吃了太多,现在就是有再好吃的东西我都吃不下了。” 蝎菱打了个饱嗝,脸红着道:“少主,蝎菱也吃不下了。” 石武笑着道:“那你们就陪我去看看曾爷爷,然后我们就过去石家接我姐姐。” “好。”丁羽和蝎菱同时回道。 在石武三人来到醉仙居门口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里面吵闹声摔桌凳的声音此起彼伏。 石武撇开人群来到醉仙居大门口,一个佝偻的老人正好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有一个中年汉子扑出来想接住那老人,却被一些人抓住又拖了进去。 “快接住我爹!”那中年汉子死死抓在门槛上哭求道。 可那老人眼见着被扔向人群,那些围观的人却生怕被牵连地纷纷向后退去,近百号人居然无一人敢去接。 就在那中年汉子绝望之际,一只手掌托住了那被扔出去的老人,也引来了醉仙居里面那几个闹事之人的冷哼之声。 第三百九十六章 指黑为白 见真有人敢出来多管闲事,那几个闹事之人留了两个按住地上的中年汉子,其余五人都走出了醉仙居。为首那人竟是方才从香酥坊离开的靠山王府管事邹通。他盯着身穿深蓝色氅袍的石武,见石武只是个年纪不大自己也不认识的公子哥,他呵呵笑道:“小子,你摊上事了。” 石武没有回邹通的话,而是将手上接住的老人轻轻放下,他喊道:“曾爷爷。” 原来那被扔出来的老人正是醉仙居前任掌柜曾荣,见这年轻人喊自己曾爷爷,脸上青了两块的曾荣咳了一声道:“你是?” “我是小武啊。”石武说道。 曾荣双目一凝,不敢相信道:“你真是小武?” 因为情绪激动,曾荣不住地咳嗽起来。 石武帮曾荣轻拍着后背,他点头道:“嗯,小武回来了。” 邹通见石武和曾荣一个劲地在那说话也不理他,他恼羞成怒地冲过来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曾荣闻言害怕地看着邹通,身子不住地往石武身上靠。石武狠狠地盯向邹通,那杀意的眼神让邹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邹通见手下齐齐出来,他心中有底气地踏步向前道:“小子,想在这秦都比谁狠?” 石武才不跟他废话,右手一压之下,邹通顿觉被人抓着头往下按着,他双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曾荣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邹通涨红了脖子也起不了身,他怒道:“你们几个是死了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四个跟邹通出来的王府手下立刻撩起袖子向石武和曾荣冲去,而那两个按着曾辉的王府手下也放开了曾辉去扶跪在地上的邹通。 看到曾荣已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石武轻声道:“曾爷爷,没事的。小武带了您喜欢吃的烧鸡,您闭着眼往前走,小武扶着您。” 曾荣心里紧张,但因为阿大的缘故,他对石武极为信任。他握紧石武的手向前走去。 那四个先行挥拳过来的王府手下嘴里叫嚣道:“小子找死!” 可他们的拳头都没沾到石武的衣服就被石武以灵气汇聚而成的关元剑击中,他们四人顿时气滞血瘀,不能自已地倒在了地上。 那两个去扶邹通的王府手下见石武背门大开,抓准机会朝他扑去。两道膻中剑无声无息地射在二人体前正中线,那二人哎哟一声跌落在地,捂着胸口痛苦不已。 曾荣耳边响起了一个个哀嚎之声,握着石武的手就更紧了。等曾荣来到醉仙居门槛前,他听到了自己儿子曾辉的声音。他赶忙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曾辉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曾荣问曾辉道:“辉儿,你怎么样?” 曾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孩儿无能,让爹受苦了。” 说着,曾辉对石武抱拳道:“多谢少侠相助!” 对比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曾辉对这陌生的年轻人感激不尽。 石武看着曾辉,问曾荣道:“这就是您以前出去闯荡江湖的儿子?” 曾荣点头道:“嗯,自从当年他被阿大救下后,就一直留在醉仙居帮我打理事务。近年来我更是把整个醉仙居都交给了他。” 曾荣说着就看向了被砸的七零八落的醉仙居,里面黄花梨木的桌凳是裂的裂断的断。曾荣一时间百感交集,两行热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石武知道这醉仙居曾荣看得比命还重,他对曾荣道:“曾爷爷,小武去帮你讨个公道!” 说完,石武便将手中烧鸡递给了曾荣,准备去跟外面那七个王府手下算账。石武甚至都没去问那七人为何会砸了醉仙居,在阿大的影响下,石武对于朋友和故人有着绝对的信任。 曾荣不知道石武学了什么功夫竟可以一下子就制住那些个厉害的王府手下。可石武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对上的可是整个靠山王府。曾荣知道石武是石家之人,但他更明白现在的石家是石昱父子的。他拉住石武的衣袖道:“小武,算了。” 醉仙居大门外的邹通一听曾荣作罢,那害怕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他嚣张道:“曾老头,不枉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虽然你前面脑子没拎清去多管闲事,但现在还是看的很通透嘛。还好你求饶了,不然……” 邹通还在侃侃而谈之时,他的头就像是被人从后按住猛地朝地上砸去。只听啊的一声,邹通的两颗门牙嵌在了地上的砖石里,他那只鼻子更是鼻骨断裂地流血不止。邹通想要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地只能任由围观的那些人看着笑着。 邹通是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有人帮着过去通报靠山王府。 曾荣见石武立在原地只是挥挥手就像是隔空将邹通打了一顿,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石武。 石武道:“曾爷爷,你不要怕,你想怎么样都行。若我阿大爷爷在此,不管是靠山王府还是秦国皇室,伤你的,都要付出代价!” 曾荣看着石武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阿大一样。 邹通听到石武大逆不道的言语,虽牙齿漏风,还是说道:“小子,不要说皇宫了,你有本事就去靠山王府闯一闯!我怕你连门都不敢进去!” 石武回道:“你别急,等我陪曾爷爷吃完烧鸡,我定会去看看靠山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 曾荣心情复杂,以他的性子,他很想石武帮他出这口气,可要是自己真让石武这么做了,那石武就是在秦都捅了个窟窿啊。他不愿那么自私,就对石武道:“别理他们了,进来陪曾爷爷一起吃烧鸡,顺便跟曾爷爷说说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好。”石武回话的时候,丁羽和蝎菱快他们一步进入了醉仙居大厅。丁羽在狼藉的大厅里找出一张相对好些的桌子,而蝎菱则是帮他们拿了三张长凳过来。 曾荣问道:“这两位是?” 石武道:“是陪我一同过来秦都的朋友。” 丁羽和蝎菱恭敬地对曾荣行礼道:“曾爷爷好。” 曾荣对他们点头道:“你们好,你们也坐吧。” 丁羽和蝎菱并没有坐下,而是帮石武守在了醉仙居门口。 曾荣问道:“小武啊,你等等真要去石家?” 石武边将油纸包着的烧鸡打开边点头道:“嗯,虽然我与石家之人没什么感情,但我爷爷石远海对我极好,我怎么说都要回去看一眼的。而且我当年走的时候对柳黎姐姐说了一些气话,现在我回来就是要接走她。” 曾荣一听,脸上满是愁色道:“小武啊,有些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 石武还以为曾荣说的是石远海已经离世的消息,他回道:“曾爷爷,我都知道了。石家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可厉害了呢。” 曾荣一想这是石家的家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转而问道:“你那寒疾怎么样了?痊愈了吧。” 石武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曾荣道:“嗯,已经完全好了。” 曾荣接过鸡腿道:“也是,不然也不会这么厉害啊。” 石武见曾荣已经吃了起来,他笑着道:“曾爷爷,我姐姐是不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五都会在你这里买一小坛醉仙酿啊。” 曾荣啃着鸡腿感慨道:“是的。她还会问我买上两个鸡蛋和一斤红糖,说要煮什么红糖水滚蛋来着,说是你生辰时最喜欢吃的。” 石武心中暗喜道:“原来真是姐姐帮我做的啊。” 曾荣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石武紧张道:“曾爷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曾荣摇头道:“曾爷爷就是想到你们当初从这走的时候都还是孩子,现在一转眼就长大了。” 石武还以为怎么了,一听原来是这个,他回道:“曾爷爷,人都会长大的。” 曾荣叹道:“是啊,你们长大了,我也老了。以前想着找机会就去落霞峰看一看老徐,可这么多年却一直懒着没有动身。现在看到你,我就更想老徐和阿大了。等过了年我就去落霞峰给那老小子带几只烧鸡送几坛醉仙酿上去。” 石武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曾荣道:“曾爷爷,我徐爷爷也走了。” 曾荣拿着鸡腿的手顿了一顿,他突然对曾辉道:“辉儿,去后院帮我拿一坛埋着的醉仙酿过来。” “爹,您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曾辉诧异道。 “快去!”曾荣命令道。 曾辉见曾荣发火,不敢有违地过去了后院。 等曾辉将那坛边上还带着泥土的醉仙酿拿到桌子上后,曾荣就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般道:“老伙计,我们没能等到他啊。” 曾荣将醉仙酿的盖子揭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满了整座醉仙居。他撕下鸡肉一口酒一口肉地吃着。 石武他们看着曾荣一个人就将一只烧鸡吃了,那醉仙酿起码也喝下去了半坛。 曾荣满脸通红地石武道:“小武啊,当年你徐爷爷跟我拼酒。我和他就是一人一坛酒一只烧鸡地喝下去吃下去的。我这辈子喝酒没服过谁,就服他老徐。可如今他也去了,我那些埋在后院的酒也没有老友陪我喝了。更可气的是,外面那七个乌龟王八蛋还找茬说我酒里掺了水,我去他娘的!我曾荣自从开这醉仙居以来,哪被人这般污蔑过!要是老徐在这里,非打断他们的狗腿不可!” 石武问道:“那曾爷爷想小武怎么做?” “给我打断他们的狗腿!让他们爬着回去靠山王府!”曾荣一拍桌子说着醉话道。 “好!”石武一口答应道。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军士整齐的步伐声。一队先前在这巡逻过的黑甲军再次折返回来。因为他们收到消息,之前在这闹事的靠山王府门人反被人打了。这欺负一个酒楼老板不是什么大事,靠山王府的人被打了那可不成,是故他们立刻就赶了过来。 那领头的黑甲军队长看到跪在地上的邹通真被人打得门牙掉落鼻孔流血,他赶忙上前问道:“邹兄你这是怎么了?” 邹通见是黑甲军来了,如获大赦道:“张兄!行凶之人就在里面,快将他抓起来!” 那领头的黑甲军队长一抽长刀,对随行的几个黑甲军道:“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曾辉见外面黑甲军来到,知道此事不好办了,而曾荣已经醉得呼呼大睡起来。 石武安抚曾辉道:“你带曾爷爷去楼上睡一会,这里我来处理。” 曾辉提醒道:“外面那是黑甲军,你千万不要硬来。” 石武回道:“我会让他们打扫醉仙居时注意些,不吵醒曾爷爷的。” 曾辉点头扶着曾荣上去房间,直到回到房间他才察觉出石武这句话的不对劲。按照石武这意思,他不但不会给黑甲军面子,还要让黑甲军帮忙打扫凌乱的醉仙居。 那黑甲军队长提刀进了醉仙居,等看到是石武三人后,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小的张齐,参见魏国上仙。” “你认得我?”石武奇怪道。 张齐回道:“昨日小的就在西门值守,有幸见过上仙风姿。” 石武昨日可是连黑甲军统领高靖都要低声恭维之人,他张齐如何敢对石武不敬。 石武点头道:“外面那些在醉仙居闹事之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张齐头疼道:“不如小的让他们进来给上仙磕头赔个不是?” 石武回绝道:“他们不配。” 说着,石武就走了出去。 张齐只得在后面跟着。 那邹通见石武出来,跪在地上的双腿一个哆嗦。可他想着自己现在有黑甲军撑腰,马上来了底气道:“各位军爷,就是这贼子当街行凶,这里的百姓都看到了啊。” 邹通说完就见张齐在对他使着眼色,他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还以为张齐是让他闹得再大些。邹通立刻威胁众人道:“我乃是靠山王府管事,麻烦大家看到的都帮我做个见证。要是让这歹人跑了,你们这些袖手旁观的都不能安生。” 那些看戏的围观百姓一听,有几个认识邹通的就附和道:“邹管事好好的就被这人打了,我是亲眼看到的。” 有些昨日在街上见过石武,知道石武身份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这位公子当街行凶,按律当抓到黑甲军大营以军法处置。” 见方才连接都不敢接曾荣一下的那些人一个个踊跃成了指认自己的证人,石武突然笑了,他问张齐道:“那我要不要去黑甲军大营一趟,让高统领军法处置?” 张齐越听越是心惊,要真把石武带去了黑甲军大营,那这军法怕不是处置石武,而是处置他张齐的。他恨不得自己就不曾来过这里,可如今被赶鸭子上架,他只好过去邹通面前道:“都闭嘴!你,说说看为何会在这里!” 邹通不懂张齐为何演得那么逼真,像是真的生气一样,他配合道:“我奉小王爷……不不不,我们哥几个就是来这里喝酒的。可没想到这醉仙酿里竟掺了水,这还是人喝的吗?我们哥几个一时气愤就把醉仙居给砸了。” “那酒呢?”张齐问道。 邹通道:“砸醉仙居的时候顺手摔了。” 张齐正准备去以物证不足搪塞石武,说是一场误会,哪知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张齐还想去骂是哪个不长眼地在这时候惹他,就看到了高靖那张沉着的脸。 张齐和那队黑甲军立刻跪地道:“参见统领。” 高靖在听到手下上报后亲自赶来,以开元帝对石武的重视,他不希望黑甲军与石武之间再发生不愉快的事。 高靖道:“风暖君是来这喝酒的吗?这儿的醉仙酿可是秦都一绝。当年先帝在时还微服私访与我一同来喝过。” 高靖此言一出,先前那些附和邹通之人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石武知道高靖此来是为了缓和双方的矛盾,他说道:“真的吗?可这靠山王府的管事说,醉仙酿都是掺水的,不是人喝的。” 高靖走过去一巴掌狠狠甩在邹通脸上道:“狗奴才!找死!” 若是别人打了他邹通,邹通保准敢伺机报复。可这高靖不同,那是与石昱关系莫逆的同僚,更是两朝元老重臣。邹通跪地求饶道:“是小的一时糊涂说了醉话!醉仙居的损失小的赔!小的赔!” 高靖又一脚踹在邹通身上道:“里面都是黄花梨木的桌凳,你们弄坏了多少就给我赔多少,最后再打一块金字招牌过来!” 邹通现在什么都不敢多想地只是磕头认错。 高靖道:“风暖君,您看这样还满意吗?” 石武道:“这是高统领满意的,不是我满意的。” 石武走到了邹通等人面前,对高靖道:“我满意的是这样。” 石武说罢就将右手一挥,那七名靠山王府的手下随即被排成了一排,而后石武手中巨力隔空拍下,那七人腿脚纷纷粉碎。 七人的哀嚎之声还未来得及传开,石武就说道:“我等等就会去靠山王府,若你们是在我后面到或者被人扶着回去的,那你们就不用赔醉仙居的损失了。” 邹通七人还在疑惑之时,石武继续道:“因为你们这七条命我会收下,再用你们的人头去靠山王府换一座新的醉仙居过来。” 邹通七人一听哪还有空喊痛,两只手拖着身子拼命向靠山王府爬去。 “散了散了。”张齐在看到高靖的眼神后立刻指挥黑甲军让周围的群众散开。 高靖轻声对石武道:“上仙,石家可是有个麒麟子的。” 石武道:“石齐玉嘛,我早就想找他了。这次正好借此机会知道他是哪个宗门的。日后内隐界一行,我阿大爷爷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高靖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他感觉石武就是去找石家麻烦的。 石武道:“高统领,我曾爷爷睡了,麻烦你手底下这队黑甲军打扫醉仙居时轻点声,别吵到他睡觉。” 说着,石武就将先前放入纳海囊中的龙纹金牌取了出来。 高靖还想说你这样颐指气使未免有些过了,可他一看到那块印有“隐”字的龙纹金牌,刷地跪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齐等人见了也齐齐跪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武纳闷地看着高靖等人道:“你们这是干嘛?起来吧。开元帝只说这块令牌可以让我在秦都畅通无阻,原来还能让人下跪啊。” 起身后的高靖知道这次靠山王府是踢到铁板了。他不明白石武跟老曾头是怎么认识的,更不明白石兆跟老曾头又有什么过节,非要闹得这么大,还砸店打人。高靖真觉得石兆这孩子已经被权力滋长地心性歪斜了。 石武将龙纹金牌系在了腰间,问高靖道:“高统领,靠山王府与以前的石家离得远吗?” 高靖回道:“靠山王府就是在以前的石家上扩建的。” “那我知道在哪了,多谢。”石武说完就带着丁羽和蝎菱朝着石家的方向走去。 高靖在石武走后才反应过来:“他如何知道以前石家位置的!” 那七个靠山王府手下忍着剧痛拼命朝王府爬去,沿路之上有熟人认出是邹通他们,就想上去伸个援手。可邹通他们像是见了鬼一样地让那些人滚开。 等邹通七人好不容易爬到王府门口,那八个看门护卫叫骂着是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敢来靠山王府前面撒野,他们正要驱赶就认出了前面的邹通,那八人慌忙上前道:“邹管事,您这是怎么了?” 邹通见终于到了王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主道上已经走过来的石武三人,他不顾断腿疼痛用血肉模糊的双手顺着台阶就爬了进去。 蝎菱见邹通七人溜了进去,不忿道:“这七条狗真是爬得快啊。” 丁羽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即便上仙不出手,他们的主子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石武没有说话,他看着靠山王府外面那两头气派的白玉石狮,还有周围扩出来的富丽高墙,感叹道:“这里也变了。” 那八个护卫见邹通逃也似地爬了进去,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就看到石武三人来到了靠山王府门前。他们想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昨儿个是龙蜕新生闹出那么大动静,今儿个就有人像是要来靠山王府闹事。 那领头的护卫对石武道:“此乃靠山王府,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石武举起那块龙纹金牌道:“让石家众人都出来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今日石家 临近过年,靠山王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 石家嫡系一脉中除了在宫中当差的石昱和还没起身的石刘氏外都聚集在石家的祖屋之内。就连已经外嫁出去的石燕都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回来探亲了。 与外面严寒的冬日相比,生起两座铜炉的石家祖屋内温暖地像是春天一样。 石香玲夫妇对还在襁褓内的外孙女是喜欢地不得了,他们一会儿抱着一会儿逗弄。 石老太君见了也是忍不住唤石香玲过去,那婴孩见了石老太君,竟眉眼舒展地笑了起来。石老太君看得欢喜,就将随身带着的一块羊脂玉的平安扣取下,系在了襁褓的带子上。 石燕见了道:“老祖宗,这可使不得。这块平安扣孙女自小就见老祖宗带在身上。” 石老太君满眼慈祥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老祖宗喜欢这小家伙,给她带着愿她平平安安。” 说着,石老太君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襁褓内婴孩细嫩的小脸,那婴孩被石老太君逗弄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石老太君见了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时,坐在一旁正座上的锦衣少年出声道:“邹通这狗奴才,让他带人去香酥坊拿糕点,拿到现在都没回来。看来他是不把我这主子放在眼里了,看我等等不把他狗腿打断。” 那少年的话一下子让石家祖屋内的气氛冷了下去。 石老太君将怀里的婴孩递还给石燕,她对那少年道:“兆儿,要过年了,莫要说这等浑话。” 那锦衣少年道:“老祖宗,这奴才啊就是要训的,不然会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着,石兆还盯了一眼石燕,显然不满石老太君将那枚平安扣送给了石燕的孩子。 石燕面色一僵,随即从襁褓上取下那枚平安扣还给石老太君道:“老祖宗,我家小茹哪用得着这个啊。您还是先收起来,以后好留给兆儿的孩子带。” “你说什么!”石兆闻言突然一脸阴鸷地看着石燕。要不是这里石家人都在,他甚至都可能要打上去了。 石燕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娘亲石香玲。 石香玲走出来解围道:“兆儿,你姐姐出嫁在外,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她并不是故意说这些的,还请你多多包涵。” 石兆哼了一声坐了下去,拿起一旁的参茶喝了起来。 石芳玲却火上浇油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些,自己在宰相府得意了就不顾家里人的心情。” “这事确实是燕儿不对。不过我家燕儿是无心,不像有些人,这么多年都无出,现在还在那边煽风点火。”石香玲哪容得石芳玲在自己面前威风。 石芳玲听出石香玲是在说自己生不出孩子,她咬牙切齿道:“你!” 可石香玲却丝毫不把石芳玲放眼里地去逗弄孩子了。 石芳玲打着旁边的入赘夫君道:“你还不快帮我说她!” 石家两个赘婿在这里根本没有话语权,通通惧内的厉害。 就在石芳玲还在捶打自己夫君的时候,石老太君一拍桌子道:“好了!都消停些!” 这一声厉喝果然让众人都止住了言语,可也让襁褓内的婴孩惊得哇哇哭了起来。 石老太君对石燕道:“把娃抱过来我哄哄。” 石燕知道这石家虽是石昱父子做主,但石老太君更是能降住石昱父子那人。她将婴孩递给石老太君,那婴孩也乖巧地不再哭了。 石老太君顿觉自己跟这婴孩有缘,她笑着道:“你是叫小茹吗?真乖呀,老祖宗怎么看怎么欢喜你。” 石兆近来心情不好,现在又见石老太君宠爱石燕的女儿,他便不愿再待地起身告辞。可祖屋之外一连串恭敬的主母称呼又让石兆停住了脚步。 祖屋房门开启,从外面走进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妇人,与石燕那初为人妇的感觉不同,这妇人气质端庄优雅,有一种蕴养而出的贵气。她见屋里人都在,就笑着道:“这一到冬天我身子就懒得紧,现在才过来,没打扰你们聊天吧。” 石兆见了来人立马恭敬道:“娘亲。” 石香玲等人也无一不跟石刘氏行礼打招呼,其在石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石刘氏见石兆似受了委屈一般,她拉着石兆回去了位子上。跟石老太君请了个安后她就问石兆道:“你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石兆只是摇头不说话。 石刘氏如今坐在石老太君右侧的座位上,当家主母的风范展露无遗。她见石老太君手中婴孩的襁褓上系着那块平安扣,立刻就明白了。她笑着对石老太君道:“老祖宗,您也别怪兆儿不懂事,实在是这孩子记性好。您以前说的话他记在了心里,可您却不小心忘了。” 石老太君疑惑道:“我忘了什么?” 石刘氏道:“不是儿媳想要多嘴,是您以前亲口跟兆儿说过的。您这平安扣是您嫁到石家时就带着的老物件,以后是要给石家长子嫡孙的,那时您说等兆儿十八岁时就给他。” 石老太君一听石刘氏提起,这才记了起来。可如今她已经将东西送给了石燕的闺女,已经没有要回的理了。 石刘氏这几年也长进了不少,她拉过石兆道:“你这孩子也是,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啊,这屋子里都是你的嫡亲,你闹脾气是给谁看呢。不要说老祖宗把她的平安扣给了你这侄女,就是你这做舅舅的也该送个物件给她。” 石兆听了心中百般不忿,可被石刘氏掐了一下后,他赌气地将石齐玉当年送他的那一块灵石放在石老太君桌子旁道:“那我这做舅舅的就把这宝贝送她了。” 说完,石兆连石刘氏的面子都没给,一甩衣袖出了石家祖屋。 若说是别的东西石老太君还能替这外曾孙女做主收下来,可石家众人都知道,这一块似玉非玉的透明石头是石齐玉送给石兆的,也是石兆平日里最喜欢的宝贝。这要是真收了,那石兆肯定能把石家闹翻天。 石燕也是慌张地看向了石香玲,如今骑虎难下,纵是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替自己女儿拿那块灵石。 石老太君为难地看向石刘氏,她毕竟是向着石兆这个未来家主的。她希望石刘氏可以站出来帮着缓和气氛。 石刘氏对石兆现在这个喜怒无常的脾性也是极为头疼,好在这时候那两个从香酥坊拿糕点的王府手下回来了,好似还在外面遇到了石兆。 两道清脆的耳光声在外面响起,石兆骂了声狗奴才后就走远了。 等那两个手下在外面请安时,石刘氏便唤了他们进来。 看着那两个手下将一盒盒糕点取出打开,石刘氏热情道:“兆儿这孩子还是有心的,知道燕儿侄女要回来,特意去香酥坊定了这么多糕点。来来来,大家一起过来吃吧。” 石刘氏没去管那两个奴才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而是一个劲地让石香玲她们过来吃糕点。 石香玲心中也有气,但她知道如今这富贵日子靠的是谁。特别是在女儿风光大嫁给当朝宰相之子后,她更是对石昱夫妇感恩戴德,如今的她自然要给石刘氏面子。她当先拿起一块叶儿粑道:“兆儿这孩子有心了。燕儿,还不快拿了糕点去吃。” 石燕委屈地双目有些泛红,她觉得又不是自己主动问石老太君讨要的那枚平安扣,如何就把气撒在她身上了。不过她看到她娘亲在对她使着眼色,她也就过去拿起一块糯米糍道:“谢过舅妈。” 石刘氏从手腕上拿下一个金镯,放在那婴孩的襁褓内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兆儿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这做姐姐的别跟他一般见识。这镯子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做工精巧,也算是可以看得过眼。就当是舅奶奶给她的一份心意吧。” “舅妈,使不得。”石燕赶忙想去拿起那个金镯还给石刘氏。 可石刘氏却拿起桌上的那块灵石道:“燕儿,若你还回来,这块灵石你家娃儿可要收下咯。” 石燕一听这话,立马改口道:“多谢舅妈。” 石刘氏道:“这就好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最重要了。” 石老太君见石刘氏处置地妥当,宁愿自己吃点亏也要让家里人和睦,对这儿媳也是十分满意了。 可她们是和睦了,那被石香玲说生不出孩子的石芳玲见石燕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都能收到那么多礼物,心里不平衡道:“燕儿侄女真是有福啊,在石家有这么多人顾着,在那宰相府日子过得也不错吧?” 石燕不知道石芳玲为何问起这个,她坦诚道:“嗯,夫君和公婆都待我很好。夫君还说今日若在石家玩得开心,可以住在石家一晚。” 石芳玲呵呵笑道:“宰相府的公子果然知书达理。既然如此,你那娃儿都收了这么多好东西了,你是不是也该送些东西给兆儿的娃儿?” 石燕惊讶地问石刘氏道:“兆儿有孩子了?” 石燕此话一出,顿时就知道自己上了石芳玲的当。 石香玲更是狠狠地捏了一下石燕的胳膊。 石燕吃痛地咬牙,她看到石老太君和石刘氏的脸色都沉了下去,她们手中拿着的糕点也都放回了盒内。 一阵寂静之后,还是石刘氏先开口道:“既然小姑都提起了,那么大家就都来说说,那丫头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才好。” 石老太君把婴孩递给石香玲,而后拿起那根碧玉拐杖拄着站起来道:“当初我就说不能留那丫头,可老爷子愣是要那丫头伺候。现在可好,老爷子去了,她就使狐媚法将兆儿骗了。还好兆儿醒悟地快,不然可有得头疼了。” 石刘氏道:“老祖宗,现在已经不是那丫头一个人的事情了。” 石老太君哎了一声道:“兆儿还是太过年轻了啊。” 石燕一听就知道她们说的事应该跟那柳黎有关,不过她没出嫁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么多年都是石兆缠着人家柳黎,人家可一直都没给他正脸瞧过。 石香玲见石芳玲刚刚给石燕下套,她心中怒极,但语气却极为平静道:“芳玲妹妹平时点子最多,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见石香玲出言讥讽,石芳玲也不示弱道:“我哪有大姐的点子多。当初爹爹在时,那石武都进了祠堂还能被大姐想法子给弄出来。大姐后面更是在三哥那里得尽了好处,不仅让燕儿侄女风光大嫁,一家子还享受了那么多荣华富贵,真是厉害啊!” 石香玲冷笑道:“是啊,起码我老了还可以有个燕儿可以依靠。不像有些人,到老了也只能在石家靠着祖上庇佑。” “你说什么!”石芳玲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说你怎么了!”石香玲不退让道。 石老太君用拐杖敲着地面道:“好了好了!你们两姐妹就不能在一起!谁见了谁都要吵上一通。” 石刘氏对于这大姑小姑的斗嘴已经司空见惯,她有时还会帮忙劝劝,可现在她的烦心事也多,根本不想管她们。 石刘氏知道老太君是个有主意的人,石家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也扛过来了,是故问道:“老太君,您怎么看?” 石老太君拄着拐杖在祖屋内来回踱步,停下之后她问石芳玲道:“芳玲丫头,那周国舅的夫人为何会知道那丫头怀了兆儿的孩子,又怎么会找到你帮忙说情?” 石芳玲回道:“说来也是怪了,我与那周国舅的夫人虽是闺中好友,但这等事她应该去找嫂子而不是去来找我的啊。而且她那儿子周冲与兆儿又极为要好,按理说他们不该管这闲事。后来我就问她了,她最后才偷偷告诉我,说是那周国舅以前欠过醉仙居老板一个人情,这才受那老板所托让他夫人过来帮着那丫头求情,想让兆儿纳了那丫头。” 这事石刘氏也是知晓的,她后面还告诉了石兆。不过她对那周国舅夫人并不太对付,因为当年在高靖府上,石齐玉与那周冲为了高妙起过冲突。可她万料不到自己的小儿子石兆竟然会和那周冲又称兄道弟的。石刘氏只觉得头疼,她此时不由得念起了石齐玉。她觉得与石兆相比,石齐玉虽自小不在他们身边,但一身本领高强不说还知情达理,对她也是十分孝顺。 石刘氏一时想得出神,石老太君连叫她数声都没回应。等石老太君来到她面前时她才回过神来,石刘氏道:“老太君您叫我?” 石老太君道:“嗯,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件事外人已经知晓,我们堵不住别人的嘴那就只能封住别人的眼。” “封住别人的眼?”石刘氏不解道。 石老太君道:“嗯,让人当做那丫头从没出现过就是了。” “可她肚子里……”石刘氏还没说完就被石老太君打断道。 “你是想让兆儿一直被她牵着成为一生的污点还是让兆儿继承靠山王之位后娶一房皇亲国戚的儿媳?”石老太君目中现出狠意。 石刘氏知道石老太君的意思,可那毕竟是两条人命,她心有不忍道:“那丫头毕竟照顾了老家主这么多年。” 石老太君见石刘氏妇人之仁,于是对石香玲道:“香玲丫头,把你调查到的事情告诉她。” 石香玲知道这是石老太君让她敲打石刘氏,她直言不讳道:“既然这里都是自己人,那我也就说了。老太君让我暗中去调查过那丫头的底细,这不查还好,一查之下当真是污了我的眼。那丫头以前就是春红阁的人,她那娘亲现在还在里面做着杂役。那丫头也是在八年前被那石武和阿大买了去的。所以老太君说的没错,兆儿一定是上了那狐媚丫头的当。至于她为何会认识醉仙居的老掌柜,那是因为石武和阿大以前住过那里,还是住的天字号房。想必那丫头也是为了攀富贵,醉仙居那边的联系也就没落下,才有了现在这一出。对了,她不是每年腊月二十五都要去那边买一小坛醉仙酿么,谁知道她是真去买还是干嘛。所以这卑贱的狐媚丫头一定是为了入主我们石家才做出了那等事。” 石香玲这话一出,屋里除了石老太君和石刘氏外,都觉得柳黎就是那样的女子。 可只有石老太君知道,那丫头一者是为了照顾石老家主,二来是在等石武那小子。 石刘氏在发现这件事之后就去找过柳黎,可柳黎这丫头倔得很,她不仅看不上石兆,还执意要将孩子打掉。石刘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前面问过石兆的意思,可石兆一会儿想把孩子打掉一会儿又想让柳黎把孩子生下来。石刘氏见石兆完全慌了神,也就只能先让人在那间屋子外面看着柳黎,觉得能瞒着就先瞒着,一直拖到现在柳黎差不多怀了七个月的身孕。这期间石兆除了变得喜怒无常外就是跟周冲等人在外面寻花问柳,根本没有对柳黎有一丝的关怀。就像高靖说的,石兆已经被权力滋长地心性歪斜了。柳黎对他来说就是儿时的憧憬,一旦得到后就变成了一块可弃的抹布,现在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让他纠结万分。 石刘氏听得出来石老太君她们是想让柳黎母子消失,可她自从与石齐玉母子分离之后最见不得这种事,她说道:“大姑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想着那丫头肚子里的毕竟是石家的骨血,就算不让那娃儿入族谱,好歹可以算是兆儿的一脉香火。我们还是看看兆儿的意思吧。” 石老太君见石刘氏还是这般拖泥带水,她气道:“慈母多败儿!算了,你是石家的主母,你种下什么因最后就收什么果。老婆子就不跟你多费口舌了。” 见石老太君动气了,石刘氏和众人都在那劝着。可还没等她们说上几句,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听着还像是石兆在发火。 石老太君让石香玲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石香玲一出去便看到石兆正拉着满身是血的邹通在那训话,好像是在怪他们怎么还能被别人欺负了。 石香玲见邹通那副惨状,惊得立刻回去禀告了石老太君。祖屋之内除了抱着孩子的石燕之外全都出去了外面。 拄着碧玉拐杖的石老太君呵了一口暖气,走到邹通七人面前。她也不管邹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是被谁打的了,直接问道:“得罪谁了?” “小的不知道。”邹通两颗门牙断在醉仙居外面的砖石里,现在说话都是漏风的。 石老太君对石兆道:“这等废物你还留着干嘛?打断他们的腿扔出去吧。” 石兆愣了一下道:“他们的腿已经被人打断了,而且那人还是让他们爬回来的。” 石老太君手中的拐杖朝地一顿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在这秦都竟然有人敢这么扫我们石家的脸面!” 邹通赶忙道:“老太君,那人是个公子哥,脸生得很,就是那身功夫太过厉害。他还说等等就要来闯靠山王府,说要看看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 石老太君冷笑道:“好啊,原来是个想踩着靠山王府上位的愣头青。” 石老太君生怕那邹通假传消息,又问向其余六人道:“那人是否这么说了?” 那六人齐齐点头道:“是。” 不过那六人心中也有疑问,那就是为何邹通没有说明那人像是会仙术一样,而且黑甲军统领高靖好似还认识那年轻公子,叫他什么风暖君。但他们见邹通都不说,他们也就更没必要开这个口了。 邹通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他知道石武就在王府外面。那么他就要让石武知道得罪他邹通就等于得罪了整座靠山王府,他要石武吃不了兜着走。 石老太君确定那人就是想借着来靠山王府闹事提升名望的后生小辈,她先让石府老管家去宫里喊石昱回来,而后门口的护卫头领又慌忙来报道:“老太君,外面来了一个带着两个仆从的年轻公子,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石老太君问道。 那护卫头领回道:“他说让石家众人都出去见他。” 石老太君握着碧玉拐杖的手吱吱作响,她怒极反笑道:“好!那我们就去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小杂种竟敢在我们靠山王府门前撒野。” 那护卫头领还想说那年轻公子手里有一面龙纹金牌,可石老太君这时已经领着众人出去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寻踪 靠山王府门外,那剩下的七名护卫齐齐跪地。他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民,在秦都敢以龙纹金牌示人的,那就是宫中之人,代表的是当今圣上。 石老太君带着石家众人被王府近百号奴才拥着出来,她看到外面那些跪着的石家护卫,怒喝道:“你们几个软骨头,这就给人跪上了!” 石兆当先冲上前去,与石武四目相对时竟有一丝没来由地畏惧。 石武在石老太君他们出来前一直想着自己第一次来时的情景。那时阿大就在猜测着金为到底是谁,起先怀疑的是他爷爷石远海,可后面金为在石远海躺在床上时出现,算是彻底排除了嫌疑。这期间阿大让他留意石家祠堂内所有先辈的名字,在他被石昱打晕之后,金为在不多久的晚上就找了过来。石武从无幽谷内那张图纸知道,就是在那一晚,金为以阿大在乎的所有人作为威胁,让阿大去杀了那三个指定之人。 石武正在想着等等在给石远海上完香后该怎么从黑灵那边套话,就听到里面石老太君盛气凌人地出来了。石武见石老太君现今容光焕发,想必是服下了当年石齐玉给的延年丹。石武实在不想与这些人多费口舌,举起手中龙纹金牌道:“此乃开元帝钦赐金牌,见此金牌犹如见到开元帝。” 石老太君万料不到这年轻公子还是皇室中人,先前还想出言讥讽的她慌忙带着众人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武径自从他们之中走过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派人去找石昱了,等他回来你们再站起来吧。” 蝎菱和丁羽紧跟在石武身后,他们发现石武对于这些石家之人似乎十分不喜。 石老太君对于这个手持龙纹金牌的年轻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她见石武直接进去了石府,虽然她很想知道石武意欲何为,但石武手持龙纹金牌她不敢不尊,只得强忍着性子在那跪着。 石兆不忿地想要站起,却被石刘氏一把抓住道:“兆儿别乱动,这人手上的金牌是真的。一切等你爹爹回来再说。” 石兆见此也只好先忍了下来,不过他越回忆石武的样貌就越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石武按着记忆中的印象走去了石家祖屋,沿路上遇到的王府手下在见到石武手中金牌之后都跪在了地上。 石武推门进入后感觉屋里跟屋外一个像是春天一个像是冬天。 正在哄着孩子的石燕见石家祖屋内来了三个陌生人,她质问道:“你们是谁?” 石武没有回石燕的话,而是想起了那日雪落还家,阿大为了帮他求药,在这给石老太君下跪的一幕幕。石武摸了摸纳海囊,这里面的两颗烈阳丹他等等就会还给石家。 石燕见石武三人没人回他,丁羽身后还背着一把剑,而那女子更是异域装扮。她警告道:“这里可是靠山王府!我舅舅靠山王石昱还是秦国的武林盟主,你们胆敢在此放肆的话……” “你是石燕吧?多年不见你都有娃儿了。”石武看着已为人妇的石燕,也是感慨不已。 石燕见对方竟然认识自己,还在惊诧之时,她突然发现这人的眼睛很是熟悉,她不由得说道:“你是……石武?” 石武见石燕第一个认出了自己,他笑着道:“果然还是你比较细心。石老太君她们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石燕情绪激动道:“你把老太君她们怎么了!你不要乱来啊!” 石武道:“你放心,我只是让她们在外面跪着而已。” “你好大的胆子,老太君可是你的……”石燕还未说完就被石武打断了。 “是我的什么?”石武盯着石燕道。 石燕这才想起,当年石武被带进石家祠堂准备认祖归宗,最后是被他们打晕抬出来的。她现在实在没脸面承认石武是石家的嫡孙。 石武在这里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线索后就准备带着蝎菱和丁羽离开了。 见石燕也要跟出来,石武似威胁道:“外面风寒,你就在这好好带孩子吧。大人的事由大人来解决。” 石武说完就关上了石家祖屋的大门。 石燕怀中的女儿不知是吹到了外面的寒风还是怎么的,也在那边哭闹起来。石燕边哄着边期盼石昱可以快些回来稳住局面。 石武在去往石家祠堂的路上还看到了在院子里休息的邹通等人。 邹通见石武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到了王府之内,他瞪直眼珠道:“这怎么可能?” 邹通是亲眼看到石老太君带着石家众人出去的,可现在进来的却是石武,邹通不禁想着石老太君他们去了哪里。 石武没去管邹通他们,他知道等等石老太君就算不要了他们的命也会把他们打个半死。 可能是忌讳改变风水的缘故,与富丽堂皇的靠山王府相比,石家的祖屋和祠堂都没有太大的变动。石武看着那一道护垣,转身将手中金牌递给了丁羽,并且从丁羽手中拿过了用黑布盖着的精铁鸟笼。 石武道:“这是石家祠堂,我去给我爷爷上炷香,跟他说些话。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要是石昱来了,你就用这块龙纹金牌先拦着他,他不敢抗命的。” 丁羽点头道:“上仙放心,我知道了。” 石武提着精铁鸟笼进入祠堂,顶部木雕额枋上的福禄寿三字图就像是在祝福着每一位进入这里的石家子弟。再往里走,俯首须弥座上的花鸟春色图依旧那般生动别致。两边一排排点亮着的长明灯围成了莲花样式,让整个祠堂看起来通亮温暖。 石家祠堂正中央位置的神台上整齐地竖立着一个个石家先祖的牌位。可与第一次来时体内鲜血沸腾的感觉不同,石武这次很平静,甚至面对那些祖宗牌位都是冷漠地看着。他从第一个石牒看起,再到下面的石清,石泉……直至看到最下方的石远海后,石武的眼中才现出了些许柔情。 石武从旁边的桌案上取过三支长香,在长明灯上点燃后就对着石远海的牌位鞠了三躬,再在地上的蒲团上拜了三拜,最后才将长香插在了香炉内。 石武看着石远海的牌位道:“爷爷,小武回来晚了,没能见上您最后一面。这些年小武遇到了很多事,也认识了很多人。有对我好的,也有想杀我的。但您不用担心,小武都过来了。当年您对我的关怀和疼爱,小武一辈子都会记着的。今日我来此就是想看看您,再带柳黎姐姐离开。今日一别后,小武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石武说完又对石远海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将精铁鸟笼上的黑布揭开。 里面的黑灵看到周围突然变得一片光亮,眼睛微眯之后看到了那一个个竖着的牌位,它知道石武带它到了哪里。可自从上次被石武设计套出金为的行踪后,它对石武就越发忌惮。它在精铁鸟笼中一动不动地与石武对视着。 石武指着石家列位先祖的牌位道:“上面哪一个是金为?” 黑灵只是盯着石武,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石武拿出五个灵膳玉盒道:“你从外隐界下来,应该知道灵膳是什么。这里面装着凝气五层的金露玉灵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皆有,服之可增加你的体魄血肉之力。” 说着,石武将那五盒金露玉灵肉全部打开,一道道金光自灵膳玉盒中射出,其正面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让黑灵双目之中流露出痴迷之色。 石武继续道:“我知道金为带你来过这里。只要你指出上面哪个是金为,或者给我提示金为到底是谁,这五盒金露玉灵肉就是你的。” 黑灵虽然极为心动,但它担心石武知道金为是谁之后就杀了它。 石武适时地说道:“我向你保证,在知道金为是谁之后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之举。而且我还需要你帮我在魏国找到金为的所在,没理由做这等杀鸡取卵之事。” 石武说完还把五盒金露玉灵肉放在了精铁鸟笼之内,他不怕黑灵贪,就怕黑灵动都不动。 黑灵盯着那五盒金露玉灵肉,内心极为纠结。它前面为了保命答应石武帮他去找金为,那是因为它认定金为的修为高过石武,赌最后获胜的一方是金为。可如果在这里告知石武金为是谁的话,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石武席地而坐道:“你最多就是凝气期的灵宠,还是需要进食的。这一段路途我没让丁羽给你吃任何东西,就是在等一个时机。现在在这石家祠堂,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至于这个答案我是怎么知道的,外面等等还会有石昱过来。我想你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石昱而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吧。” 黑灵听出石武已经帮它找好了替罪羊,就等它做决定了。它真的觉得石武和金为太像了,它甚至动摇了先前的想法,若石武后面跟金为对上,石武不一定会输。 石武与黑灵相视而坐,二者在进行着心理的博弈。 外面这时也出现了争吵的声音,只听一人喝道:“你们二人是谁!胆敢拦在我石家祠堂!” 外面的丁羽回道:“我奉魏国上仙之命留守此处,此乃开元帝龙纹金牌!” “石昱为秦国鞠躬尽瘁!我不信圣上会让一个魏国修士过来压我石家!”原来外面那人正是赶回来的靠山王石昱。 石武突然对黑灵笑了一笑道:“看来这机会是要让给石昱了,我想他一定比你容易开口,还不需要我费那么多好东西。” 就在石武伸手准备将那些灵膳玉盒收起来时,黑灵以它的长喙挡在了石武的手掌前。它抬首对着石远海上面石开的牌位指了一指。 石武顿时就想起当年他在石远海房内跟阿大回述着石家牌位上的名字,直至报到石开的名字时,石远海突然反应激烈地浑身抽搐,还不停地说着“爹错了”。石武当时还以为是石远海在责怪自己让石临涛去追捕阿大,现在看来,石远海口中的爹很可能说的是石开,他的意思应该是石开做错了。 石武看着石开的那个牌位,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他又扔了一块中品灵石给黑灵道:“你做得很好,这五盒金露玉灵肉全归你了,这块中品灵石是对你额外的嘉奖。” 说罢,石武便将那块黑布放下。精铁鸟笼内的黑灵一爪子抓住那块中品灵石,它的心跳的极快,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石武起身对着石远海的那块牌位道:“爷爷,小武走了。” 那一排排长明灯无风自动,灯芯闪烁似在不舍着石武。 可石武已经转身,不再有任何留恋地走出了石家祠堂。 石家祠堂之外,见石武手提一个黑布笼子出现,在外以石昱为首的石家众人都面色不悦地看着他。 石武见抱着孩子的石燕也在这时来到了石家的队伍中,而后她显然低声对他们说出了石武的身份。他们脸上有的现出震惊,有的现出愤怒,更多的是疑惑。 石武在石昱要开口说话前将手中的黑布鸟笼与丁羽的龙纹金牌换了过来,石武很自然地将龙纹金牌挂在腰间,而后看向了石昱。 石昱从石燕那边确定了石武的身份,他明白今日之事不能让石家以外的人知晓。他对石家老管事道:“老冯,吩咐下去,将府内所有下人都撤去王府前院。” “所有下人?”老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石昱不容置疑道:“所有下人!快!” 老冯点头之后就迅速带人去了。 在石昱等着石武让丁羽和蝎菱暂且避开时,石武却完全没这打算道:“七年不见,靠山王风采卓卓啊。” 石昱对石武道:“这是我们石家的家事,你不让你这两个仆从退下么?” “家事?仆从?靠山王误会了,我这乡下小民怎敢跟靠山王攀亲戚。这两位也不是什么仆从,而是我的朋友。丁羽,蝎菱,还不快见过秦国靠山王石昱,哦对了,他还是秦国的武林盟主。”石武道。 知道石昱是谁的丁羽和蝎菱也就轻轻抬了抬手,连句客套话都没说。 石兆见他们对自己父亲如此不敬,气得怒骂石武道:“野小子!这里可是石家!” 石兆出言不善,石武也不惯着他道:“多年不见,石家倒是把你养得人模狗样了。” 石兆还要再骂之时,石武敲了敲腰间龙纹金牌道:“有些人是在外面没跪够么?还是说靠山王的威风已经大过皇权了。” 石老太君知道石武是来找事的,在得知石武身份后,她完全不把石武放在眼里道:“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求到我们石家的?要不是老爷子一时糊涂给了你那颗乾元丹,我石家现在起码有两名先天武者!你这没良心的小畜生!” 见石老太君如此辱骂石武,蝎菱袖中棕冷蝎就要射出,却被石武拦了下来道:“我自然是记得的。我阿大爷爷这辈子从没有给人跪过,却为了我给你跪下了。可你当初并不准备将乾元丹交给我吧!要不是爷爷的出现,我后面说不定都不会留在石家。” “呵呵,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石老太君冷笑道。 “便宜?对,我真是得了便宜啊。不过我最不喜欢欠不相关的人,当年你们给我的那颗丹药我双倍奉还!”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谷医给的那两枚烈阳丹,扔给了石昱。 石昱接过以后谨慎地打开,见里面两颗真是石武当年服下的丹药。 石昱不解道:“你是从何得来的?” 石武盯着石昱道:“这不是我应该问你的么?” “问我?这与我又有何关系?”石昱奇怪道。 石武呵呵笑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能成为先天武者,能成为武林盟主,甚至是这靠山王,不都是和这丹药的主人,无幽谷谷主金为有关么。” 石武的话若晴天霹雳般让石昱怔在原地,他不明白石武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石武取出那张图纸,步步紧逼道:“当年我阿大爷爷被你生擒也是金为一手安排的!因为金为以我和阿大爷爷在乎的人作为要挟,让他杀人之后挑起纷争,最后再将性命和声望都给你。只是那一日石家演武场发生了连金为都无法控制的事情,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石昱,你敢不敢对着石家列祖列宗发誓,说你不认识金为!说你跟这些事完全无关!” 石昱被石武说得哑口无言。他敢么?他不敢! 石老太君见石昱受制,她站出来道:“小子!你认那杀人魔头做爷爷就没资格进我石家!更有何脸面提我石家的列祖列宗!” 若石武先前不知道金为的身份,那么他肯定会被石老太君将上这一军,可现在的他已不会被这些左右了。石武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石老太君不悦道:“你笑什么!” 石武反问石老太君道:“石家列祖列宗?老太君,你嫁到石家以后可有石姓亲戚过来拜访?哦对了,以金为的性子应该会买通几个远些的充当亲戚,然后过个几年就相继传来离世的消息,最后就剩你们秦都这一脉的石家。” 石老太君见石武说的就是石家起初的情况,她不自觉地问道:“你怎么知晓的?” 石武心中对金为的手段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说道:“我爹以前肯定很受石开器重吧。” “嗯?”石老太君问道,“你为何提你曾祖父!临涛对你说了什么?” 石武摇头道:“要是我爹真跟我说了倒好了,我和阿大爷爷也不用绕那么大的弯子。我现在终于能明白我爹为什么会隐居在晋国十年都不愿回来,更是极力反对我去闯荡江湖。他是怕我被找到以后跟他走上一样的路。” 石老太君不知道石武在说什么,不过她现在要的是保住石家的名望和权势。她对石武道:“你这个连石家族谱都没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石武点头道:“嗯,我确实不在石家族谱之上,以后也绝不会在那上面。不过我话先撂在这里,等收拾完金为后,我阿大爷爷的名声我会从石昱身上拿回来!” 石老太君怒斥道:“给我滚!” 石武平静道:“就算你不赶我我也会自己走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柳黎姐姐姐在哪?” 听石武提起柳黎,石老太君倒还能沉住气,可石刘氏和石兆等人却不自觉地慌了一下。 石老太君当机立断道:“那丫头在你走后一年就也离开了。” 石武狐疑地看着石老太君道:“你确定?” 石老太君不松口道:“当然!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一个后生小辈么?” “老太君,我刚从醉仙居过来。”石武道。 石老太君听到醉仙居三个字,神色立马变了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在那边装什么蒜!” 石武感觉石老太君跟自己说的好像不是同一回事,他说道:“我曾爷爷告诉我,柳黎姐姐每年腊月二十五都会在他那里帮我买一小坛醉仙酿,顺带还会买上两个鸡蛋和一斤红糖。你为何要说她在我走后一年就离开了?” 石老太君见石武只是知道这些,心中大定道:“笑话!那丫头在那醉仙居买了东西就一定回了石家吗?” 石武盯着石老太君道:“我敬你是个老人,不对你动手逼问。但你要知道,我与你们石家已经清了,若你有什么骗我的地方,我日后肯定会跟你们算这笔账的!” 石老太君现在只想石武离开,即便石武回去了醉仙居知道柳黎发生了什么,但那时候他们已经将柳黎和她腹中的孩子处理干净了。死无对证之下,石武即便要发难也无处可依。 石武原本还想去以前的屋子看一看,可他一见到石老太君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就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他决定先去醉仙居找曾荣问清楚柳黎的去向。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就要这样告一段落时,一个女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粉色袄裙,手中抱着一把墨绿色的伞和一个粗布包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女子神色憔悴又满怀期待,她好似在祠堂前的人群中寻找着谁。直到她看到了那一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她释然又开心地笑道:“少爷,你真的回来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少爷,晚安 已经准备离开的石武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双目凝实,奔到了柳黎身前。他轻声道:“姐姐。” 这一声姐姐,让柳黎七年的等待全部变为了值得。 柳黎忍不住泪流着拥上去道:“少爷!你没有不要我,你果然还是回来了!还是回来了啊!” “对不起!我当年寒疾发作,以为自己必死,是故才会说那些气话。对不起!我只是想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好好地活下去。”石武也张开双手与柳黎相拥。 看着激动相拥的二人,丁羽和蝎菱都在为石武高兴着,想着石武终于可以带他心心念念的姐姐走了。可这时他们也发现了柳黎的异样,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显示这女子已经怀有身孕。 石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原本还想问柳黎这七年过得好不好,可现在见她这般模样,还有什么好不好可言。石武转身就看向了在场的石家众人。 见石武满眼杀意,石昱腰间乌金剑哐的一声拔起。他知道若眼前的石武真是那个代表魏国前来的仙人,那石武就已经是一个修士了,他实在不敢小觑。 “我说过,骗我的要付出代价!我姐姐为何会变成这样!”石武直接从纳海囊中取出赤魂剑道。 石昱还不知道柳黎和石兆之间的事,现在见柳黎大着肚子出现在这里,他也是一脸疑惑。不过他从石刘氏和石兆慌张的脸色中看出了端倪。为护妻儿,石昱挺身道:“石武!若你在我靠山王府对我家人动手,那就是落了秦国的脸面!秦魏两国本就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你最好考虑清楚!” 石武略一犹豫,蝎菱却道:“少主,您为魏国牺牲得够多了,您不欠魏国什么!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石武闻言再无顾虑,身形一动间就来到了石家众人面前。即便石昱挡在最前面,但石武的灵气威压还是让石昱身后的石家众人承受不住地跪了下去。石燕怀中的婴孩更是哇哩哇哩地大哭起来。 石昱全身青色先天气劲暴起,却被石武未出鞘的赤魂剑拍在左肩,吃痛地半跪在地。石昱还想站起,石武左手将石昱整个身子按在地上道:“你是石家家主,你来说!” 石昱没想到石武竟强悍如此,他脸贴在地不得动弹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好!今日我便先拿你开刀!”石武左手力道再增,石昱整个人被按在了地里。 只见石武右手赤魂剑起就要杀了这秦国靠山王。 石家众人身上的灵气威压也在这一时刻突然散去。石老太君情绪激动地晕了过去,石香玲等人则是不敢看地抱头蹲下。只有石刘氏悍不畏死地冲了出来,要护在石昱身前。而他们的宝贝儿子石兆早就手脚并用地向石家祠堂逃去了。 “果然是你!”石武弃了地上的石昱,一挥手撇开要冲上来的石刘氏,灵气如藤蔓般伸出,将想要逃走的石兆拖了回来。 石兆见石武连石昱都敢杀,吓得双腿打颤道:“你放过我!我会听那老头说的纳她为妾。我一辈子都会对她好的!你放过我!” 石武听到石兆的话,今天的事情像一条线被串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曾荣那时候说的让他有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靠山王府会派人去醉仙居找麻烦。 “你该死!”石武将石兆砸在地里,举起赤魂剑就要将石兆身首分离。 “不!”眼见儿子性命危在旦夕,石刘氏不顾一切地扔出了一块碧蓝色玉牌。 那玉牌临近石武,被石武一掌轰出。可诡异的是,那玉牌触碰到石武的灵气后就自其内旋转现出了一个相貌平凡的蓝衣道人,其黑发之上随意扎了个道髻,身上道袍乍一看似带着一片碧海。 那蓝衣道人虚空一指,石武突然感觉一股浩然之力迎面而来。 砰的一声,石武猝不及防地被打飞出去,口吐鲜血的同时体内骨头像是全被打断了一样。 “少爷!”柳黎惊慌道。 “少主!” “上仙!” 蝎菱和丁羽担忧大喊道。 “那道分魂很强!”石武体内天劫灵体提醒道。 石武感觉那股巨力就像是穿透一切直接进入他体内的。石武忍着剧痛仗剑立起,边擦着嘴角鲜血边再次来到石家祠堂之前。 只见石兆已经被石家众人拉至身后,他们更是在对那蓝衣道人跪地道:“参见蒙坤上仙!” 那悬浮于半空的蒙坤分魂道:“小友,我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既然你可以激活我留在这块令牌内的分魂,那就说明你已经是修士了,如何还要自降身份沾染这凡人界的因果。这是一块能进入内隐界价值不菲的无名令牌,只要你发下道誓不再对石家人出手,这令牌就当成你们和解的代价了。” 石武知道这蓝衣道人是石齐玉的师尊,当年在万和殿上他们还相谈甚欢,没想到现在却要兵戎相见。 石武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沾染凡人因果,难道你就不在沾染么?今日无非是你比我强欲以势压人。但我也要赌上一赌,赌你这缕分魂杀不了我,反而会被我耗至魂灭!” 石武赤魂剑竖直于地,眼中雷芒忽闪的同时对丁羽和蝎菱道:“你们护送我姐姐先离开这里。” 石武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耗光所有灵气气旋,他也要让石家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柳黎没有同丁羽和蝎菱离开,而是走到石武身边道:“少爷,你刚回来,小黎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别理他们了,陪陪小黎好么?” 石武转头对柳黎道:“姐姐你别担心我,我可以……” 柳黎打断石武的话道:“他们不值得你去冒险。而且我只想你陪陪我,再过两天便是少爷的生辰了,我想和少爷一起过。” 柳黎说完就直接牵起石武的手,拉着他走了。丁羽和蝎菱护在二人身后,直到看不见石家众人的身影才跟上石武他们。 石兆眼睁睁看着石武离去,不忿之情让他猛地站起质问蒙坤分魂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蒙坤分魂右手伸出,一巴掌将石兆抽飞三丈远。它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我?要不是念在石齐玉是你亲哥哥,你已经死了!” 石刘氏虽然心疼,但她看得透彻道:“上仙息怒。兆儿也是担心石家众人的安危罢了。那个石武……” 蒙坤分魂道:“他是齐玉的同生劫。我原本以为是由齐玉引起,看样子齐玉还是其次,你这小儿子才是罪魁祸首!” 石刘氏听到石武是石齐玉的劫难,担心道:“那上仙为何不在这里把这劫数解了?” 蒙坤分魂知道石刘氏是心念石齐玉,它说道:“我那个帮齐玉测算的好友说过,这同生劫和先前的生死劫一样,若我强行干预,不要说我和齐玉,就是元灵门都要受到牵连。是故我之后留了这块玉牌给你,就是要看看到底谁是那个同生劫。刚刚那一指即便是金丹修士受了不死也要残废,可那小子碎了全身骨头竟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过来了。齐玉这次的同生劫怕是不好过啊。” 石刘氏道:“那怎么办?” 蒙坤分魂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办?按我好友所言,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但愿我这分魂不会像他预言地出来第二次吧。” 石家众人还没明白蒙坤分魂后面那句的意思,就见它旋转着又回到了那玉牌之内。 石昱让石香玲等人带着石老太君回去休息,他则是满脸阴郁地将地上的石兆拉醒,他要问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石老家主先前的屋子旁边,柳黎拉着石武的手回到了石武以前住的那间屋子。她看着跟过来的丁羽和蝎菱问道:“少爷,这两位是?” 石武回道:“都是我的朋友,是在回秦国的路上认识的。” 柳黎哦了一声道:“少爷的寒疾好了吗?” 石武回道:“嗯,完全好了。” 石武说着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大堆东西,有舒筋活脉丹,有红灵果,有金露玉灵肉,有中品灵石。他对柳黎道:“这些都对你有用,你先收好。” 柳黎见石武像变戏法一样从那蓝色袋子里取出那么多东西,她笑着道:“少爷不会真去天上成了神仙吧?这盒子里的是仙丹?” 石武回道:“就是些丹药和灵果,我也不是什么神仙,就是个修士。” 柳黎打趣道:“少爷可真厉害!那少爷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仙子?” 石武想到了许露:“有的。” 柳黎欣喜地问道:“少爷怎么不带回来给我看看啊。她漂亮吗?对少爷好不好?” 石武道:“嗯,她很漂亮,对我很好,甚至还愿意为我舍弃性命。” 柳黎点头道:“那小黎就放心了,少爷可不准被坏女孩子骗了去。” 石武心中隐隐一痛,转移话题道:“姐姐,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跟你说那些气话,我只是……” “我都懂的。”以柳黎的聪慧,她如何不知道石武是为了让她自由。可对柳黎来说,石武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所以她才会选择留在石家边照顾石老爷子边等着石武回来。 柳黎摸了摸隆起的肚子道:“少爷,小黎是不是很没用。” 石武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在这里照顾了老爷子六年,后来老爷子去世了,我就想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出去找少爷。可石兆骗我说,他已经托人在外面查探到了您的消息,还说再给他一些时间就可以找到您了,于是我就又在石家待了三个月。直到我等不下去准备先去曾爷爷那边,石兆在我离开前的那晚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等我醒来的时候……”柳黎忍不住抽泣了几声,而后鼓足勇气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失了清白。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住了。我有想过去死,可我又想到梦里那个老神仙跟我说过,今年一定可以亲手做红糖水滚蛋给少爷吃。我慌乱之中先出去找了曾爷爷,曾爷爷告诉我,他会去想办法,让我安心住在醉仙居。可没过几日我就被抓回了靠山王府,他们说我是王府的丫鬟,不能私自离开王府。可我这么多年用的都是少爷当初留给我的银子,我又何时成了靠山王府的丫鬟了。他们将我强行抓回来后就把我关在了这里,期间石兆来看过我几次,却根本不承认当日的事情。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起初我想过,若石兆好好对我和孩子,我可以试着喜欢他。可我真的太天真了,原来我对石兆来说只是一个想要的玩具罢了,有了就不会再珍惜。他知道我有身孕后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将孩子打掉,我听了也就死心了。可夫人知道后又找了过来,说石兆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次她又说让我把孩子留下来。我直接就跟夫人说了,让我离开这里就行。可他们非但不让我走,还派人在外守着。直到今天我听到他们说有人去石家祠堂闹事,后面管家又将他们撤走,我这才收拾东西准备逃出来。可我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去石家祠堂的会不会是少爷,于是我便抱着少爷的东西过去了那边。” 石武听到柳黎这七年的遭遇,心痛的同时也是愤怒不已。他对柳黎道:“姐姐,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你想要石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柳黎却是释然道:“少爷,您不要为我费心了。我能再见到您就已经像是做梦一样。两日之后是您的生辰,小黎终于可以再和您一起吃红糖水滚蛋了。” 石武点头道:“你放心,以后你每年都可以与我一起吃。等我帮阿大爷爷报完仇我就带你去外隐界,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柳黎没去接石武的话,而是说道:“少爷跟我讲讲你后面的事吧。” 石武于是就将那晚之后的事情告诉了柳黎。 柳黎听着石武那一路的艰辛也是感慨不已。她想着石武能安好地回来便已满心安慰了。在知道石武寒疾是如何好的后柳黎便不再相问,而是将石武给的东西都收在了床头,随后把一纸清荷和那个粗布包袱递给石武道:“少爷,给。” 石武接过一纸清荷和那个粗布包袱的一刹那,地魂内的印沁突然站起道:“这是!” 可还没等印沁细细感受,石武就先将一纸清荷和粗布包袱收入了纳海囊。石武对柳黎道:“姐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们过去曾爷爷那边吧,他知道你没事肯定会很开心的。” 柳黎捧着肚子道:“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少爷在这里陪着我。” “好。”石武以为柳黎是大着肚子不方便,也就同意道。 不过石武还是先将龙纹金牌给了丁羽,让他去醉仙居报个平安,顺便在外面买些饭食回来。 待丁羽走后,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三盒糕点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柳黎目露惊喜道:“是香酥坊的糕点?” “嗯!”石武打开盒盖道,“这是胡爷爷帮我准备的桂花酥和小兔儿糕,姐姐快尝尝。” 柳黎开心地拿起一块小兔儿糕,感受着那熟悉的美味泪流满面。 石武紧张道:“姐姐别哭啊,以后姐姐想吃我就去香酥坊帮你买。” 柳黎一个劲地点头道:“好。” 这一日的石家注定是不平静的,石家众人从被赶回来的护卫口中得知,石武非但没有带柳黎离开,反而直接住下了。 石家对于石武这举动不明所以,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石昱在知道石兆夺了柳黎清白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地直接将石兆揍了个半死,还说石兆不配成为石家家主。 石兆今日处处受辱,最后干脆说你有本事就把石齐玉找回来当这个家主。 石老太君和石刘氏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劝到最后反而是她们急得晕了过去。石家今日当真是鸡犬不宁。 在这混乱的石家之内,一间小屋里却是温馨一片。石武四人围坐一桌,有说有笑地吃着丁羽从醉仙居带过来的饭食。 柳黎也知道了曾荣帮她求情挨了石家下人一顿打的事。她庆幸石武及时回来了,不然他们只能闷声吃亏。 晚饭过后,原本柳黎说要跟蝎菱去小屋睡,好让石武跟丁羽可以睡宽敞的大屋。可石武说他已经是修士了,可以不用睡的。丁羽也就附和着说要陪石武一起在外聊天守夜,其实他就是想让蝎菱可以睡的好些。 柳黎看出丁羽对蝎菱的好感,也就不拆穿他,笑着同意了。 这一夜的柳黎睡了这七年来最香的一觉,她还梦到了石武和阿大,梦到自己跟他们成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着。 这两日以来石武他们就陪着柳黎聊天吃饭,中间石武还帮柳黎去找那裁缝店老板改了那件粉色袄裙。而后日子一晃就来到了腊月廿五这一日。 清晨,柳黎起得很早。她穿上那件改好的粉色袄裙,与石武三人一起出了靠山王府。他们先去了醉仙居看望曾荣,顺带在曾荣那里买了鸡蛋和红糖。柳黎亲自下厨,为石武他们一人做了一碗红糖水滚蛋。 看着碗里两只水滚蛋,石武笑着道:“姐姐,我回来了果然不一样,这红糖水滚蛋都是两个蛋一碗了。” 柳黎奇怪道:“以前我在您生辰时也是煮的两个鸡蛋呀。我还会买一整只烧鸡和一小坛醉仙酿放在桌上,然后我就会睡过去。梦里有个老神仙说会把那些东西带给少爷。等我醒来时桌上那些东西就真没有了。到了第二天,那些碗和酒坛都会送回来。我也就觉得那老神仙真帮我带到了。” 石武呵呵笑道:“那老神仙叫元叔,下次我见到他可要问他了。为何我吃到的都是一半,是不是他贪去了另一半。” 柳黎反而很满足道:“元老神仙能帮我带到就很不错了。” 石武想想也是。随后他与柳黎又跟曾荣聊了会天后就提了一小坛醉仙酿过去了香酥坊。 柳黎拖着七个月的身孕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石武也就匆匆买了些他们喜欢吃的糕点,再顺道买了一只烧鸡后就陪柳黎回去了靠山王府。 门口那些个护卫见石武他们去而复返,不敢拦他们地只得去里面禀告。 石昱已经在昨日早朝过后私下面过圣了,还将石武在石家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开元帝。 开元帝没有多说什么,只对石昱说了句随机应变,一切有秦国在石昱身后就让他退下了。 石昱实在不明白开元帝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如今秦魏两国关系如此紧张,让国师和黑甲军一起擒住石武三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石昱不知道的是,石武早就在这些人面前显露过实力,而且已经与开元帝结下了帝约。但开元帝并没有将这些告诉石昱,他担心石昱跟那个金为有所牵连。比起石武,开元帝对石昱的戒心更甚。 傍晚时分,柳黎亲手下了三碗长寿面给石武三人,她自己则说胃口不佳只吃了中午买的小兔儿糕。等石武三人吃完之后,柳黎却又胃口大开地跟他们一起吃着烧鸡喝着醉仙酿。 石武怕酒寒伤身,让柳黎不要喝太多。 柳黎只是说今儿个高兴,不打紧的。 随后,柳黎敬石武道:“少爷,小黎祝您可以平平安安,开心幸福。” 石武已经不胜酒力了,他迷迷糊糊地举杯道:“承姐姐吉言。” 蝎菱也祝石武可以仙路坦途,在解决完秦魏之战后能回魏国来看看。 丁羽则是祝愿石武可以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神仙,以后无论他丁羽走到哪里都可以想着自己有个厉害的神仙朋友。 四人其乐融融地喝完最后一杯,丁羽就在石武的要求下扶着他出去门外了。 蝎菱的酒量也不是很好,回到旁边小屋后很快就睡了。 只有柳黎房内的灯火还亮着。 子时过半,在外面守护的丁羽见屋内还有人影坐着,就劝道:“柳姑娘,你早些休息吧。” 屋内的柳黎回道:“嗯,我等等就睡了。” 丁羽闻言就继续于屋外闭目养神,一旁酒醉的石武已经靠着墙沉沉睡去。 柳黎将那封写完的信放在了桌上,然后把石武送她的东西全都放在了信的旁边。她吹灭了屋内的灯火,手中也多出了一根长绳,她笑着对屋外的石武道:“少爷,晚安。” 第四百章 生者以战(上) 腊月廿六,天光破晓。那从云层中透出的第一缕金光照在石武的侧颜上,像是有人在轻抚着他的脸庞。 石武缓缓睁开双目,发现自己的眼角竟有两道挂着的泪珠。他以手指轻轻拭去,回忆着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心的梦。石武下意识地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纸清荷,他拿起伞柄下方用透明丝线穿悬着的那枚古币道:“阿大爷爷那时候就说这是一件仙家法宝,还以此推测我娘亲是仙家之人。不知道可不可以靠着这一纸清荷还有那枚火红灵子找到我爹娘。” 而在石武拿出一纸清荷自问之时,地魂内的印沁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天魂内的凤焱许久没见印沁这般笑容了,他问道:“只是一把伞而已,你至于这么开心吗?” 已经炼化了三枚九瓣寒莲子的印沁激动道:“它不止是一把伞,更是用一整株九瓣寒莲制成的法器!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凤焱看着石武手里的一纸清荷,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把赤伞的样子。他头疼道:“只要对我们有利就行。不知为何,我看到这把伞就有些头疼,我还是继续炼化鸿蒙之气吧。” 说完,凤焱不再多想地稳固心神。 印沁对前路越发期待,好似这一纸清荷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用来对抗元叔的。 这时候丁羽也从一夜的闭目养神中醒来,他见石武已经醒了,就打招呼道:“上仙早上好。” 石武握着一纸清荷点头道:“早上好。” 丁羽见石武拿着那把墨绿色的伞,问道:“上仙,这把伞很贵重吗?我见柳黎姑娘和你都很珍视它。” 石武回道:“这是我娘亲帮我做的。在我娘亲家乡有个习俗,就是母亲生下子女以后要亲手为他们做一把伞。期望日后无论日晴雨落,都可以护佑子女。” 丁羽听了心中升起暖意道:“上仙娘亲的家乡一定是个很有爱的地方吧。” 石武不好意思道:“我没去过我娘亲的家乡,甚至都不清楚在哪。” 丁羽一听就没有再问下去了,恰好蝎菱也从房内出来,她与二人打过招呼后就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石武道:“蝎菱,你帮我去问问姐姐吧,问好了我去买。” 蝎菱爽快地去敲柳黎的房门,可她发现房内的柳黎并没有回应,而且房门也没有上锁。 “柳姑娘,你早上想吃什么,少主说他亲自去买哦。”蝎菱笑着进去道。 可等蝎菱进入柳黎的房间,看到房梁上自缢而亡的柳黎,她瞳孔放大惊叫道:“少主!” 石武听到叫声立刻进入房内,看到的是吊在绳上面无血色的柳黎。他定在了那里,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切。 良久,还是蝎菱提醒道:“上仙,我们把柳黎姑娘放下来吧。” 石武直直地走过去,木然地将柳黎从绳子上放下。 此时,柳黎的身子已经冰了。 丁羽不解道:“不可能啊!我昨日子时过半在外还见到柳姑娘坐着。我特意劝她早些休息。柳姑娘还回了我,然后不一会儿她屋内的灯就灭了。怎么会这样!” 石武抱着柳黎的尸体,静默无声。 蝎菱看到桌上的那封信,递给石武道:“少主,这上面写着‘少爷亲启’。” 石武接过书信打开,只见里面柳黎写道:“少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小黎已经走了。小黎自幼在春红阁长大,见惯了别人的冷眼和世情的凉薄。在我娘亲把我卖给你们之后,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可没想到,遇到少爷和阿大爷爷才是我人生幸福的开始。少爷不但不把我当成买来的奴才,还叫我姐姐。你不知道我听到那一声姐姐有多开心。你们带我一起去揍了坏蛋徐晏,还让我住醉仙居最好的房间。在天光寺还愿的时候,小黎就许愿可以一辈子留在少爷和阿大爷爷身边。可小黎就是个无福之人吧,过后不久阿大爷爷就离我们而去,再后者连少爷也走了。虽然少爷跟我说了很多气话,但我知道少爷是不会不要小黎的。不过小黎那时候真的好害怕,害怕少爷就这么不回来了。后来的每一日,小黎边照顾着老爷子边期盼着少爷能回来。现在小黎终于等来了少爷,看到少爷平安无恙,还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小黎真的很为少爷高兴。但小黎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陪少爷走下去了,小黎不想成为少爷的负担。谢谢少爷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经历,让我知道我曾经作为一个人活过,而不是被他人买卖的奴隶。对了,偷偷告诉少爷,我喜欢过你。小黎真的好没用,只有在死之前才敢在书信里告诉你,但这一次小黎可没有骗少爷。”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死的那个是你啊!”石武痛苦不堪道。 蝎菱也在旁边默默啜泣,她虽然只与柳黎相处了三日,但她觉得柳黎性情温柔,还处处为石武着想。她觉得柳黎不应该就这么死的。 石武牙关紧咬,即便柳黎通篇没提石家那些人,可他知道那是柳黎不屑,但并不代表他石武会放过他们。 石武目中杀意四起道:“丁羽!” “上仙,我在!”丁羽知道石武肯定有所动作。 石武看着丁羽道:“你怕死吗?” 丁羽摇头道:“丁羽的命是上仙饶的,丁羽愿意把命再交给上仙!” “好!”石武从纳海囊中分别拿出两个储物袋和两枚玉简,在储物袋内放好相应的物品后,石武在玉简上拓印下给开元帝和于瞻的话。 石武又将龙纹金牌和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丁羽道:“这是我给开元帝和于瞻的条件。今日我要石兆偿命,但其中牵扯事宜太多。若半个时辰后你不回来,那就是开元帝要保靠山王府,你必死。开元帝亦不会放过我和蝎菱,我会让秦国付出应有的代价再与蝎菱一同下来陪你。若半个时辰后你回来了,那就是我给的条件开元帝和于瞻同意了。那你和蝎菱立刻由行旅门护送回去魏国。” 见石武是要鱼死网破,丁羽道:“上仙,不如让我去杀了那石兆!” 石武道:“你不是石昱的对手,而石兆的母亲肯定会将那枚玉牌放在石兆身上保他。我无论如何都会对上那蓝衣道人。所以只要开元帝接受了我的条件,你们不必留在这里陪我送命。” 石武说着又从纳海囊中取出二十盒凝气五层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和一百块中品灵石,装入另一个储物袋中递给蝎菱道:“若丁羽回来,你就带着这些和他前去魏国。这是最低级的储物袋,只要让你爹的靑箫蝎吸收中品灵石后应该就能打开。我此战若不死定会过去魏国助你们一臂之力。若我死了,你争取用这些让蝎仙一脉成为魏国之主。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蝎菱和丁羽互看一眼,他们尊重石武的选择,都接过了石武手中的储物袋。 丁羽对石武道:“小武,我去了。” 石武见丁羽第一次叫他小武,也是点头道:“有劳!” 自丁羽答应石武去送储物袋的那一刻,他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丁羽走后,蝎菱问道:“少主,柳黎姑娘怎么安置?” “让姐姐长眠于此吧。”石武看着柳黎许久,最后还是以引火术点燃了整间屋子。 早朝刚过,正在殿内批阅奏折的开元帝听闻有人拿着龙纹金牌要求觐见。开元帝还以为是石武来了,可等他看到是丁羽时,他目中现出一丝失落。开元帝问道:“是风暖君让你来的?” 丁羽道:“是,上仙让我来给您和国师送东西。” 丁羽说着便将石武给的玉简和储物袋都呈了上去。 开元帝奇怪地看着桌案上的储物袋和玉简,唤了于瞻过来。 于瞻来后也是倍感疑惑道:“风暖道友是要干嘛?” 于瞻先帮开元帝以灵力注入那枚玉简,而后于瞻帮开元帝读出道:“开元帝,这储物袋内有百枚舒筋活脉丹,百颗红灵果,百枚灵草壮骨丹,其用处于道友可以跟你说明。我要用这些东西买秦国一个面子,我要杀了靠山王之子石兆!” “风暖君疯了么!”开元帝震怒道。 于瞻也说道:“风暖道友疯了吧?区区一个凡人界的小王爷也配值这么多东西?” 丁羽道:“上仙说的是买秦国一个面子。” 于瞻这时也明白了,石兆确实不值这么多,但在这等特殊时期,秦国的面子确实值。 开元帝见于瞻认为靠山王之子不配这些东西,遂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于瞻回道:“是可以让陛下的子孙后代有机会产生灵根的好东西。” 开元帝沉默了片刻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羽回道:“上仙的姐姐死了。” “因石兆而死?”开元帝道。 丁羽道:“是。” 开元帝知道石武这次回来其中之一的事情就是带走他的姐姐,可想而知石武这姐姐在他心里的分量。开元帝道:“国师,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那自然要看风道友给我的是什么了。”于瞻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陛下,此事风暖道友也给了我玉简,待我先看清楚再说。” 只见于瞻将灵气注入后读道:“于道友,你我之间的干戈到此为止。储物袋内有五十盒金丹中期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是外隐界北部火纹灵膳师所制。我以此买你过来布置一个最厉害的防御法阵,将靠山王府与周围邻舍隔开。” 于瞻眼中炙热道:“火纹灵膳师制作的金露玉灵肉!” 于瞻虽在凡人界良久,但外隐界有什么奇闻趣事他都会通过朋友了解。他知道这火纹灵膳师是外隐界北部近来名气极盛的一位灵膳大家,其制作的金露玉灵肉每一块上面都有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吞服之后效果奇佳不说,即便打开也不会光华流失,乃是一奇物。 于瞻拿出一个灵膳玉盒,打开之后金光闪耀,他也果然看到了上面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他心中再无犹豫,若是三四盒,他或许还不为所动。可石武这次实在给的太多了,就算让他杀了开元帝他都愿意。因为这是金丹中期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这在外隐界的世面上都没出现过。于瞻不禁猜测石武跟那火纹灵膳师是何关系。 开元帝见于瞻神情微动,他问道:“国师的意思是?” 于瞻直接道:“这买卖值啊!” “可那石家是有一个麒麟子的,其师尊还在盛德帝五十寿诞时硬扛下两道凝星血煞剑,修为高深莫测。”开元帝提醒道。 于瞻对此根本不惧道:“圣上莫要担心,这事是由风暖道友而起,最后也会随他而去。圣上等等在风暖道友动手之后派贫道过去,我即便当着石昱面布阵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我还可以美其名曰是奉陛下之命去帮石昱擒拿风暖道友的。” 于瞻已经完全站在石武那一端了。他觉得光布一个百符困仙阵就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傻子才不去干。可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石兆就是个凡人,石武为何要多此一举去布置防御法阵。于瞻想不通后干脆就不想了,这等大机缘之下,他恨不得马上就给石武一个传音玉佩,以后好联络感情。 于瞻都这般说辞了,开元帝也不得不收下道:“你帮朕带两句话给风暖君。作为开元帝,你告诫他千万不要杀石昱。作为姜隐,让他杀完石兆之后速速离去。” 丁羽见二人答应,立刻拱手道:“多谢圣上,多谢国师。” 于瞻拿出一张白色符箓道:“此乃百符困仙阵的阵眼符箓,你先拿回去给风暖道友。等等我会在靠山王府外面与风暖道友里应外合。” 丁羽赶紧收好那张白色符箓,对开元帝和于瞻作揖之后就急忙离开了。 开元帝在于瞻的帮助下打开了石武给他的那个储物袋,看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灵果丹药,开元帝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不放心道:“国师,你觉得我们真该收吗?” 于瞻早就把自己那五十盒金露玉灵肉收好道:“我不知道陛下该不该收,我只知道这件事风暖道友给足了你秦国面子。风暖道友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还有魏国在那边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会乱来的。” 开元帝道:“但愿如此吧。” 若是于瞻知道石武预备的那个计划,他一定会惊出一身冷汗。 靠山王府,柳黎住的那间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府内的下人见了赶忙要去打水扑火,可他们每每靠近屋前就双腿一软地倒了下去。 石老太君在听到下人汇报之后就拄着碧玉拐杖过来了。她已经从石昱那里得知,石武不知为何确实成了代表魏国前来的仙人,可开元帝也说了,一切有秦国在后面支持他们。石老太君不信石武还敢那么嚣张,何况她也派人叫来了石昱。 今日的石兆不知为何趾高气昂地走在石老太君右侧,完全不似那日被辱之后的窝囊样。 石武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指向石兆道:“过来跪下。” 石兆见这里没有丁羽和柳黎,冷哼一声道:“你这是烧了谁啊?不会是那个大肚子的吧。” 蝎菱忍不住骂道:“你还是人么!” 石兆道:“我自然是人,还比有些神仙厉害得多。” 石武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石兆道:“我在想该以何种方式让你知道忏悔,不过对你这种只会让亲生父母挡着然后自己先逃的人来说,除了让你慢慢看到自己死的样子,应该没什么能触动你了。” 石昱脸色一沉道:“风暖君,你贵为魏国使者,在我靠山王府纵火,这等罪名下来,怕是永蜦君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我不需要跟他交代。我只要你们给我姐姐一个交代。”石武看着那熊熊火焰道,“我姐姐昨晚走了,你们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包括我在内,我们手上都沾着她的血。” 石兆哈哈笑道:“石武!当初就是你带着她过来的。她一直把你奉为少爷,可我才是石家唯一的少爷!我一定要得到她,然后像块抹布一样扔掉。说实在的,你不回来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也是这么在意她的。她也算是死得值了。” 蝎菱忍无可忍地施出棕冷蝎,一道褐色流光直取石兆咽喉,却被一柄黑色剑刃哐哐挡住。 剑刃之后的石昱眼神冰冷道:“姑娘是想在这里挑起秦魏两国的战争?” 蝎菱怒道:“我只是想在这里杀一头畜生!” 石兆眼光轻佻道:“你这女子真是别有风情,若是周冲在这,肯定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蝎菱冷笑道:“看样子你等等也要跟周冲一样了。” “嗯?”石兆不明白蝎菱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昱瞪了石兆一眼,可在石老太君和石刘氏旁边的石兆却丝毫不惧。 这时丁羽也回来了,他走到石武身边低语了数句,又将那张白色符箓悄悄递给了石武。 石武明白地点了点头,而后对丁羽和蝎菱道:“多谢了,你们走吧。” 丁羽不舍地跟石武相拥,拍着石武的后背道:“小武,我们在魏国等你。” 蝎菱也与他们二人抱在一起道:“少主,你一定要回来魏国!” “嗯!”石武拍了拍二人道,“走吧。” 丁羽和蝎菱知道在这里也只会影响石武,他们不再犹豫地离开了石家,直奔秦都的行旅门而去。 石昱不知道石武这是唱的哪一出,但看到这里只剩下石武一人,他还以为石武是想求和。 没想到石武直接说道:“今日我要取石兆性命!拦我者,杀!” 石老太君一拐杖顿地道:“你为了一个窑子里的脏丫头就要杀你的弟弟!” “去他娘的弟弟!我姐姐比他干净千倍万倍!他也配跟我姐姐相提并论!当年你们为了他在石家祠堂从后将我打晕,我忍了。你们让我和姐姐留下来照顾爷爷,我们心甘情愿。可你们又是怎么对我姐姐的?她被这畜生侮辱,你们却旁若不知。她想去找人帮忙你们就强行抓她回来!现在她大着肚子自杀身亡,我帮她要个交代,你还说她的不是!”石武义愤填膺道。 石刘氏自人群中走出,给石武跪下道:“兆儿纵有万般错皆是我这做母亲的教导无方,你要杀就杀我吧。” 石老太君见状一巴掌打了上去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嫌石家的脸丢的还不够么?” 石香玲和石芳玲会意地赶忙将石刘氏拉起。 石昱脸色铁青道:“石武,你这是不准备和解了?” “我解你祖宗!”石武眼中杀意顿现。 石昱却先发制人,其先天气劲蓬勃而出,直接达到鼎盛状态,手中乌金剑上更是附有一股青色气劲。 “追风!”石昱口中追风二字说出,他身上的青色气劲瞬间盘旋飞起,生成的青龙外形势如破竹地轰向前方。 “破月!”石昱在前招追风击出之后,整个人再化作一道青色利剑,与前方快若闪电的青龙二式合一。 石昱这招“追风破月”比之与阿大对战时更为熟练,那条傲然青龙气势十足地直奔石武而去。 石武生平第一次这么讨厌龙形,他手上三十二层火网随心而出,身形向前疾驰之下按在那先天气劲形成的青龙龙首。那龙首若被蒸发一样冒出阵阵青烟,里面包裹的乌金剑更似惧怕一般地泛红往后凝缩。 待石武将乌金剑全部熔解,那恐怖的热度让石昱不得不撤剑之时,石武喝道:“这一掌还你!” 石武收回手中三十二层火网,与石昱右掌正面相对。 石昱只听得右臂咔咔作响,待他去看时,他整条右臂白骨已经从他的右肩被石武打了出来。 石武与石昱错身而过,他夺过石昱飞出的右臂白骨就找上人群中的石兆。 看着血骨分离的石昱,石家众人慌作一团。他们这时候才明白,石武让那两人离开就是要豁命杀人了。 石老太君和石刘氏第一时间念着石兆道:“兆儿快跑!” 可石兆却反其道而行地直奔石武而去,双方临近,石兆诡异一笑。果然如石武所料,石兆胸口正戴着那块碧蓝色玉牌。 “哎——”一道长长地叹气声自玉牌内响起,将石武击飞的同时,那现出的蒙坤分魂无奈道,“天意啊!” 第四百零一章 生者以战(中) 石兆才不管什么天意,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让蒙坤分魂杀了石武,他还苦于找不到理由。哪知道柳黎竟会上吊自尽,而石武更是火烧靠山王府,这等良机石兆怎会放过。 与石家人怕石武动手不同,石兆刚才不断地以言语刺激石武,就是要让石武动手。他知道一旦石武出手,不管是他哥哥师尊的分魂还是秦国,都不会放过石武。石兆要让石武知道,这里是石家,是他石兆做主的地方。 见那蓝衣道人再次出现,还将石武击飞出去,石家众人都心中大定。 可蒙坤分魂却是大为恼火,任星移的话再次在它脑海**现:“好友你这分魂一次出现是为和,皆大欢喜。二次出现便是灾,无一赢者。那内隐界无名令牌是和的代价亦是灾的出口。若灾现,魂融之。切记!” 蒙坤分魂见任星移的神机道算之法接连应验,再也不敢大意。它知道元灵门这次也将被牵扯进石齐玉的同生劫中。它心中杀机四溢,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这里破劫将石武解决。 只见石兆胸前的碧蓝色玉牌飞空而起,被蒙坤分魂包裹在魂体之内。下一刻,那魂体好像有如实质一般地生出了血肉。它厌恶地看着石家众人道:“滚!” 见蒙坤分魂神色不善,加之石武这大敌在前,石刘氏赶紧去扶起右臂被废的石昱,准备带他离开。 可石兆见护身玉牌被吞,心中没底之后跑去石刘氏跟前一同扶着石昱,顺带问道:“娘,哥哥留给你的阵法法器可在你身上?” 石刘氏还以为石兆是准备让他们一起躲进那聚灵阵中,她从怀中取出那蓝光法器道:“在的。” 哪知石刘氏刚刚取出,石兆就放下石昱一把夺过法器,不管他人地直奔聚灵阵而去。他认为那里才是整个秦都最安全的地方。 被亲生儿子抢去阵法法器的石刘氏愣在原地,要不是面色苍白的石昱提醒速速离去,双目垂泪的她都准备死在这了。 石香玲等人早已往外奔去,石老太君赶不上她们的腿脚,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她见石刘氏法器被抢后就在那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无名火起道:“你个丢人的东西还不快扶我和昱儿出去!” 石昱此时因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石刘氏冷冷地盯着石老太君道:“儿媳体弱,只能扶昱哥一人。老太君若来不及逃,就在这看仙人斗法吧。” 说着,石刘氏咬牙扶起石昱,一步一步向着靠山王府外走去。 石老太君当然知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她边骂着石刘氏边速度起身,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去。 被蒙坤分魂一指击飞的石武再次立起,与第一次的猝不及防不同,他这一次知道那蓝衣道人会出现,是故他在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受这一击的准备。他清楚地感觉到那蓝衣道人的一指伸出,那股浩然巨力是从他脚底瞬间穿透全身,而后在体内轰然爆开的。 石武一拍地面翻身而起,就看到石兆抢了石刘氏的蓝光法器往靠山王府内部逃去,而其余的石家众人慌乱之下齐齐向外奔逃。 石武目光锁定石兆,双手掐诀手中双雷破鬼术如两道雷霆投掷而出。 可蒙坤分魂这时主意已决,它不允许石武在它面前杀人。只见它突然遁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用双手抓住石武投出去的两道雷霆。砰的一声,它手中一握之后那两道雷霆细碎流窜。 天劫灵体提醒石武道:“此人本尊绝对是个土灵根大能修士!还好这只是一道分魂,尚不能施展瞬移之术。” 石武才不管这些,即便对方本尊亲至,既然已经站在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那就只能豁尽一切战之。石武自纳海囊中取出赤魂剑,一击赤焰斩横空挥出,那蒙坤分魂只是虚指一抬,它面前的土壤被灌注土系灵力形成一道人形盾牌护在了它面前。 那十丈长的火焰长刃横切而过,那人形盾牌丝毫无损,而靠山王府两边的高墙则被轰碎爆开,顿时火光四起烈焰纷飞。 石老太君此刻正好爬出门外,而布置完百道符箓的于瞻也传音于靠山王府内:“风道友,百符困仙阵已布置完成,你可随意操控。” 石武一捏那张白色符箓,百符困仙阵运用之法直接传至石武心间。石武了然之后口中喝道:“百符困仙阵——起!” 靠山王府外百道符箓无风自动,五彩之色大盛下化作一条条丝线来回折叠,将整座靠山王府笼罩在内。 “符箓阵法?”蒙坤分魂知道石武外面还有帮手,但它没有任何惊慌,还看出了他们的手段。 石武见赤焰斩对蒙坤分魂无效,只得另寻他法。他双手掐诀,以自身灵力注入地底,准备施展万木困囚术混淆视听。哪知他的灵力刚一入地,就被另一股灵力抓住后寻根溯源地朝他袭来。石武还是首次遇到这等情况,他身形不断向后飞退,以求摆脱那追击而来的灵力。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石武飞退之时,蒙坤分魂竟突然自石武后退的地面钻出,聚神凝气间双指一并,点在石武脊柱之上:“坤地指!” 那透体而来的恐怖威力让石武脊柱断裂分崩,体内血脉经络更是乱作一团。 蒙坤分魂趁病要命,在石武身子被击飞出去的同时双手掐诀口中念道:“坤地刺!” 只见石武飞出的身子下面,一道由土系灵力凝聚的尖锐地刺猛地冒出,眼见就要从石武身体贯穿而入。 石武强忍体内剧痛,往边上一转一靠,凶险万分地擦着那坤地刺向下滚去。 “咦?”蒙坤分魂惊讶道,“你这法袍倒是件好宝贝!不仅能挡下我坤地指的攻击,居然还能修复你的身体!” 蒙坤分魂见石武重伤之身还能避开坤地刺,本能地认为是石武那件深蓝色氅袍在起作用。它不知道的是,石武这强悍的自愈能力,一半是来自于本身的凤血,另一半是来自于那碗造化汤。 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劝道:“石武,这分魂的修为起码有元婴以上,而且还不是那种普通的元婴。那些凡人界的土壤在他手中就像是厉害至极的法宝一样,你斗不过它的!” 石武握紧手中赤魂剑道:“我姐姐不能白死!” 连续两道赤焰斩交叉挥出,那形成的十字火焰长刃再次击向蒙坤分魂。 蒙坤分魂冷笑道:“这等死脑筋的下阶修士,就死在这里吧。” 蒙坤分魂一个召唤,先前那块人形盾牌立刻飞至它身前。石武那两道赤焰斩砰砰两声轰在盾牌之上,依旧无功而返。而蒙坤分魂也不准备跟石武玩了,他决定先发制人。可它惊奇地发现,石武竟然趁着它抵挡那两道赤焰斩的间隙,不断地向它靠近。 蒙坤分魂摇头道:“你不会以为靠的近就有希望破开我的护盾吧?太天真了。” 蒙坤分魂双手一抬,在石武来到那人形盾牌前时,突然又有三块人形盾牌拔地而起,恰好将石武困在了中间。蒙坤分魂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元灵诀——坤棺葬三魂!” “快逃!”天劫灵体大喊之际,石武身躯已经被那四道人形盾牌内突然射出的褐色光芒击中。 那些褐色光芒似可穿透石武身体,竟越过石武的雷霆气旋和赤焰气旋,向着石武的天地人三魂而去。 天劫灵体感受到那恐怖的褐色光芒带着强大的封印之力,它大感不妙道:“焱大哥!帮帮他!” 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不为所动道:“若他连这等仇都报不了,还不如死在这里。” 天劫灵体见凤焱和印沁竟然真的不准备出手,心惊之余想着石武可有破局之法。 石武此刻早已收起赤魂剑,他双目凝神,左右手掌之间心随意动各自生成三十二层火网。这是他第一次准备融合六十四层火网,他知道这一下很可能会让自己炸成飞灰,但他也知道,面对这等强敌,这是他的从强解局。 石武双掌顺势一合,其眉间九道红莲印齐齐现出,却都是空缺的状态。与预想中的排斥爆炸不同,双掌六十四层火网相遇后,石武第一道红莲印内现出了一丝赤亮之色。而石武体内的六十四道赤焰气旋也在同一时刻爆发而起,那些闯入石武体内准备封印天地人三魂的褐色光芒通通在烈焰中消亡。 天劫灵体看得简直呆住了,只见石武此刻状若火之神明,他手上纯净的火源之力让天劫灵体只有一个想法:“上啊石武!” 石武果然也是这般做法,他双掌前推重重打在那人形盾牌之上。 蒙坤分魂发现不对劲时已来不及了,原本擒住石武的坤棺葬三魂被冲天的烈焰轰碎炸开,而石武那六十四层火网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蒙坤分魂的胸口。 从那碎裂的人形盾牌后面,蒙坤分魂看到了石武那双可怕的目光。 石武见蒙坤分魂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正欲乘胜追击,那大洞之内的碧蓝色令牌蓝芒忽闪,将石武震飞开去。而蒙坤分魂胸口的大洞也在石武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 蒙坤分魂震惊地看着石武,它没想到石武会有如此杀招。更让它觉得可怕的是,石武这招是以自己做饵,引它出招之后再比谁之杀招更狠! 石武不甘心地看着恢复过来的蒙坤分魂。他眉间的红莲印在他六十四层火网击出的瞬间就隐没了下去,他感知着那空空荡荡的六十四道赤焰气旋,暗恨这一击竟然没灭了那蒙坤分魂。他同时也知道,要灭此魂必须毁了那枚内隐界身份令牌。 蒙坤分魂盯着石武道:“你真的太让我意外了!若我没听任星移之言与这令牌融合,那我现在很可能已经魂灭了。为何你明明只是凝气期的状态竟能使出这等杀招?但我赌你没有再施展这等杀招的灵力了,你今日必葬身于此!” 蒙坤分魂嘴上说着让石武葬身于此,但它心有余悸之下与石武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它体内令牌不断给它提供着灵力,而另一边石武所踏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蒙坤分魂施展的坤地刺陷阱。 石武的确已经没有足够的赤焰气旋去施展六十四层火网。他只能一边以右手赤焰斩攻击,一边以左手三十二层火网伺机而动。可他一次次的抢攻却又被那不时升起的坤地刺阻挠。 与石武第一次面对蒙坤分魂时打定的主意一样,蒙坤分魂准备在这里把石武耗死。它不信石武体内的灵力能比它体内内隐界身份令牌提供的多。 双方已至杀红眼的状态,一道坤地刺刺中石武腹部,将石武身子迅速顶至蒙坤分魂身前。它抓住机会就是一道坤地指,石武体内骨头碎裂之声频现,可他却仍咬牙以左手三十二层火网轰在蒙坤分魂的胸口。 看着里面现出的碧蓝色令牌,石武眼中雷芒闪动。 蒙坤分魂已经不知道石武到底是凭什么还能继续战斗,这么多次被坤地指碎骨之痛足以让一个元婴修士跪地求饶了。可石武不仅没有退却,还越来越像一头冷静的野兽。 蒙坤分魂心生恼怒之时,它见石武手中赤魂剑消失,而且石武还在双手掐诀口中念着它听不懂的语言。 蒙坤分魂暗道不妙,眼前的石武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雷光。一只被雷霆环绕的手臂穿透它的身体,将里面的内隐界令牌一击轰出。 蒙坤分魂不敢置信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没有跟它任何废话,在它大惊之时便以雷霆之力将失去内隐界令牌依仗的蒙坤分魂瞬间打散。而后石武一把抓住那块飞出去的内隐界令牌,用力一握之后,石武非但没有以雷霆之力将那块内隐界令牌捏碎,反而被其上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发麻。石武不禁想着这内隐界令牌到底是何等材料所做。 可这时异变再生,那块被石武握在手中的内隐界令牌像是一个跳动的心脏一般,在石武手中向外生出了一只全新的手臂。 石武见状还想施压,可那不断生出的实体像是可以吞噬他的雷霆之力般,将他握着内隐界令牌的那部分手掌上的雷霆之力一并吞入再生的实体之内。 石武纵是再不想放开都不能了,飞退之时,蒙坤分魂实体再现。可它脸上满是恼怒之色道:“为什么本尊什么都不留给我!哪怕随意留一样法宝都不会像现在这般被这小鬼欺辱!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蒙坤分魂发狂一般地双拳捶地,靠山王府所有地面瞬间崩裂翘起。在外的于瞻和石家众都被轰在百符困仙阵上的力道吓得往后一退。 于瞻问唯一冷静的石刘氏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石刘氏见于瞻正在为石昱疗伤,也就道:“我儿石齐玉师尊留下了一块内隐界令牌,里面有他的一道分魂。此刻它正在与那魏国恶人对战!” 于瞻一听内隐界三个字,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真就该听开元帝说的,不收石武那些东西。可于瞻转念一想,若他和开元帝不答应石武的条件,而是选择保下靠山王府,那能与内隐界大能分魂对战的石武会做出什么举动。一想到此处,于瞻冷汗涔涔冒出。 靠山王府之内,地面分崩碎裂。怒极之后的蒙坤分魂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元灵诀——坤地玄龟!” 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不知蒙坤分魂此招为何,还欲上前抢攻,却突然发现自己所踏地面接连崩塌下陷。石武只好飞身后退,而他目之所见,一头由土系灵力凝聚的褐色玄龟自地底飞出将蒙坤分魂纳入体内。 蒙坤分魂大喝道:“石武!此乃我本尊最强防御之招,虽然我这缕分魂无法尽其用,但耗光你所有灵力足矣!你让我蒙受此等大辱,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见蒙坤分魂用出此等术法还恬不知耻地说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知道它已经不准备要脸面了。可石武却不想在此与它比耗下去,他一个直冲就准备去寻那石兆。 可蒙坤分魂如何能让石武如愿,只见那褐色玄龟遁地速度竟一点也不比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慢。还不等石武移动十丈,那褐色玄龟就从地下将石武撞飞。 石武被撞得一下子出了雷霆速法,那褐色玄龟龟背上的坤地刺直射石武而去。 “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石武滚落之时结印念咒,这才躲过那飞来的百道坤地刺。 但那些坤地刺如蛆附骨般缠着石武不放,地面上时不时又有蒙坤分魂暗中施加的坤地刺突袭,石武顿时狼狈不堪。 看着石武一次次被打出雷霆速法,一次次又用那十六道雷霆气旋着身应战。这般消耗,天劫灵体的心在滴血,它恨不得自己是完整的灭像之雷形态,一记雷刀就把那土乌龟给剁了。 石武也知道体内雷霆气旋在急速消耗,可他若不用雷霆速法,不要说去杀石兆了,就连眼前褐色玄龟的攻击都躲不开。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要灭那分魂只有先破开外面那只玄龟。” “你有办法?”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边躲避坤地刺边肯定道:“有!但消耗极大,不过可以顺带将那分魂实体灭了。就是那内隐界的令牌该怎么办?” “小心!”天劫灵体感知石武脚下坤地刺突现,立刻提醒道。 石武险险避过后天劫灵体赶忙道:“我可以教你雷霆之法——灭。但你那时修炼雷霆速法就用了一晚上,试了无数个适合你经脉运转的方法才成功。这雷霆之法——灭比雷霆速法更为复杂,我怕你现在尝试是自寻死路。” 石武说道:“比起你这雷霆之法——灭,我倒想起纳海囊中还有一把元婴后期的七星藏锋剑,是公孙大哥特意帮我准备的。” 石武说着的时候身子再次被地上连续的坤地刺轰飞,他不得不又耗费十六道雷霆气旋施展雷霆速法逃开。 天劫灵体担忧道:“可那七星藏锋剑你以前碰都没碰过,临阵磨枪,如何能成?” 石武见空中百道坤地刺盘旋攻来,飞退间说道:“起码是有路可走,值得一试啊!” 天劫灵体原本想去求凤焱和印沁,可它想起先前凤焱和印沁说过的话,只好同意道:“试吧!” 石武以一道灵力探入纳海囊中,与那七星藏锋剑甫一接触,那柄无鞘宝剑就放出一道纯粹银芒。 “这是!雷系法器!”天劫灵体震惊道。 石武见之心中感动道:“是公孙大哥见我施展过雷霆速法,知道我是个雷修,所以特意帮我准备了这把元婴后期的雷系法器!” 天劫灵体信心大增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剁了这土乌龟!” 那只褐色玄龟见石武被坤地刺逼得节节后退,最后更是被一根坤地刺刺入地面。蒙坤分魂见状大喜,它操控着褐色玄龟遁入地面,于地底狠狠上冲,势必要让石武重伤飞出。 可它万料不到,这恰恰又是石武以身犯险之招。石武毫不犹豫地取出那张白色符箓,一拍入地道:“百符困仙阵——收!” 收字出口,靠山王府外的五彩丝线受召而入,那要冲出地面的褐色玄龟被一条条丝线牢牢捆住。 玄龟受制,内部的蒙坤分魂反而喝道:“来啊!就等你与我比拼灵力了。” 褐色玄龟拼命转动身形,与外面将灵力注入百符困仙阵的石武进行着角力。 石武也是豁了出去,灵气气旋不断输入白色符箓之内。那些捆绑在玄龟身上的丝线放出耀世光芒,在石武灵气驱使下向内寸寸收缩。 蒙坤分魂没想到石武真的不要命了,可它有内隐界令牌做底,根本不惧石武这些。它心中发狠,倒是要看看石武究竟还有何能耐。 外面由土系灵力聚合的褐色玄龟不敌地开始崩溃,蒙坤分魂却丝毫不在意道:“小子,这里是凡人界,你用的只会是自己体内的灵力。我不信你可以耗得过我这块内隐界身份令牌。你等着,只要你灵力耗光,就是你这些把戏收场之时!” 石武双目一凝,五色丝线已经碎裂褐色玄龟捆在了里面的蒙坤分魂之上。石武灵力再驱,蒙坤分魂顿时被压成粉末,最后百符困仙阵内只剩下那一块内隐界身份令牌。 石武左手持符箓,右手七星藏锋剑已然在握。雷霆之力注入,剑身上若有七道星光雷芒闪耀。 在那令牌向外撑开百符困仙阵,渐渐现出人形之时,石武当机立断左手撤开符箓阵法,右手七星藏锋剑猛然斩下:“七星雷芒斩!” 没有百符困仙阵所阻的蒙坤分魂刚一现出新的实体,顿觉天地歪斜,石武手中的七星剑芒成了这里唯一的光。 “你!”蒙坤分魂大骇之时,七星藏锋剑早已将它一分为二。 剑身上七道星光雷芒折射至内隐界身份令牌之上,让它仿若一个即将被行刑的囚徒。 七星藏锋剑与被七道星光雷芒制住的内隐界令牌强势碰撞! 霎时间,天地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第四百零二章 生者以战(下) 整个秦都的人们都在七星藏锋剑与内隐界身份令牌碰撞的那一刻心中一闷,那是一种感知到渺小又不可自控的感觉。 秦宫禁地之内,凝星血煞阵的九颗凝星石光亮如昼。一只时隐时现的玉鸢在那九颗凝星石外低飞盘旋,似对阵法之内的血色符号十分感兴趣。 阵法之外,一个中年汉子正抽着旱烟与凝星血煞阵中的阵灵老者相视而立。 随着外面石武硬劈内隐界身份令牌,整个秦都在那瞬停滞之后剧烈晃动。 那阵灵老者原本可以运用凝星血煞阵去稳固秦都地界,可那中年汉子的出现让它不敢有任何动作。 见秦都地面开始下陷,再这么下去秦都说不定就要毁在这一战中。阵灵老者首先忍不住道:“元前辈,本尊留我在这是为了守护秦都的安宁。若让石武将外面毁之一旦,后面大家都很难收场。” 原来这中年汉子正是应该在忆月峰上的元叔,不知为何竟在这时出现在秦宫禁地之中。而且很明显的,那阵灵老者认识元叔。元叔吐出一口烟圈道:“我有不让你去守护秦都吗?” 那阵灵老者刚想运用凝星血煞阵,就见元叔直直地看着它。它只好作罢道:“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说吧,只要不是与本尊留给我的命令相违,我都可以帮您去办。” 元叔放下烟杆道:“那是个好姑娘啊,等此战结束,你让秦都下一场雨吧。” 那阵灵老者震惊道:“您来此就是为了给那凡人女子下一场雨?” 元叔看着那阵灵老者道:“你嫌少的话我可以再加一个,等那块内隐界令牌碎了之后……” “不可能!”阵灵老者打断元叔,激动地说道,“我之本尊留的后手从未出过差错。迷仙引所观之局乃是石武斩下内隐界身份令牌的一角阻了那蒙坤分魂再生,最后将内隐界身份令牌收归己用。石武重伤之下依旧破开聚灵阵杀了石兆。” 那阵灵老者说完就想到面前的可是连它本尊都敬畏三分的元叔,它生怕自己刚才的莽撞让对方心生厌恶,一下子就将它这阵灵灭了。 可元叔却没有任何恼怒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另行赌上一局。若那块内隐界令牌碎了,你以凝星血煞阵挡下要上去内隐界的一切。若那块内隐界令牌没碎,我便给你一个自由。那可是连道灵护境阵的阵灵都可望不可求的。” 阵灵老者犹豫了,它之本尊留它在这就是为了于秦国布局,它的结局也只会随着秦国气运耗尽一并消散。如今元叔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它甚至可以看做是元叔在跟它本尊隔空对赌,它觉得它要做的就是完全相信它的本尊。阵灵老者答应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元叔点头道,“你可以先去让秦都稳下来了。” 那阵灵老者一听,立刻带着九颗凝星石飞身而出,将那不断下沉的秦都地面再次抵了回去。 情宙鸢立在元叔肩头,似对这场赌局的胜负毫不关心。 元叔对情宙鸢道:“现在还不是见那小子的时候。以那小子的聪明劲,如果我们出现在他面前,他第一个恨的就是我们,还是让郗汲去背下所有罪业吧。” 靠山王府之内,石武的雷霆气旋若被鲸吸般吞入七星藏锋剑中,就连他体外的雷霆速法也全被吸入其中。 那钳制住碧蓝色玉牌的七道星光雷芒再添助力,咔咔咔地不断对撞在玉牌之上,以求找出玉牌的破绽之处。 在石武以剑刃继续下压与碧蓝色玉牌搏命相抗之际,那七道星光雷芒终于找到了玉牌的一处缺口。 “给我碎啊!”石武若终于等到猎物的野兽一般拼尽全力斩下。 哐的一声,那块碧蓝色玉牌被硬生生斩去了一角。 而七星雷芒斩的余威直接将靠山王府内所有建筑夷为平地,要不是那阵灵老者及时出现拦住四散的剑芒,光是这余威就能让秦都主城毁去一半以上。 石武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他只看到那碧蓝色玉牌断成一大一小落于地上,他也脱力地以剑撑地方才没有倒下去。 这一战,石武第二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全部耗尽,第一个血色圆球上的雷霆气旋消耗了七百二十道。这等巨大的灵力就算是放在内隐界中也可以杀好几个元婴修士了。 天劫灵体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道:“终于结束了!你小子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天劫灵体可能只是无心之语,可对石武而言,他在让丁羽和蝎菱离开的时候就真的准备不要命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手上也沾着柳黎的血。他觉得若当初没有带柳黎来石家,柳黎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石武颓然地向后倒去,躺在了地上。他很想跟柳黎说声对不起,可这时候的对不起又有何用。石武突然记起元叔在他生辰日时祝他有一颗万情皆断却依旧不屈的心。现在想起来,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和那场赌局有关。 石武愤怒地握紧七星藏锋剑,他再一次对在他身上下注之人感到怨恨。对方一次次摆弄他的命运,让他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石武发誓,等以后揪出那人,他一定要让对方加倍奉还。 靠山王府之外的石家众人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三十几丈。他们没想到蒙坤分魂和石武的对战竟如此激烈,不但将靠山王府夷为平地,就连周围的大地都像在害怕地剧烈震动。 于瞻心中纠结万分,在王府内再无动静之后,他十分想进去一探究竟。无论是内隐界的身份令牌还是石武身上可能还有的金露玉灵肉都让他内心炙热不已。 此刻石昱也从昏迷中醒来,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右臂,知道自己以后的权势地位也将随这条手臂一样失去了。石昱心中生怒道:“那孽障呢!” 石家众人一时间不知道石昱说的是谁,毕竟引起这件事的石兆和石武在他们看来都是孽障。 石刘氏回道:“应该还在齐玉的聚灵阵中。” 石昱咳嗽了数声就准备进去找石兆,他本能地认为,石武再怎么厉害都不是蒙坤分魂的对手。 于瞻却是劝住石昱道:“靠山王,你还是先休息一二,让贫道进去查探吧。” 石昱知道是于瞻救治了自己,他心中感激道:“好吧,有劳国师了。” 于瞻就差没说你可别谢我,你这靠山王府被毁成这样也有我一份力在里面呢。 石老太君一听于瞻要进去查探,立刻说道:“国师大人,我孙儿石兆还在里面。若国师大人看到他,务必要将他救出。” 于瞻闻言笑了一笑,表面功夫做足道:“老太君放心。我一定会细细查探的,不过里面凶险万分,你们切勿太过靠近。” 石老太君早被里面的火焰和巨震吓得不轻,看着现在一片废墟的靠山王府,她哪还敢靠近。 于瞻一进靠山王府就以灵气传音道:“道友,道友可在?” 石武听到于瞻传音后立刻站起身子,他绝不能让于瞻知道他真实的状态。财帛动人心,他不能确定于瞻会不会为了更多的金露玉灵肉对他下手。 于瞻一路寻来,看着那四处都是废墟残垣的靠山王府,心中还原着刚刚那恐怖的战斗。等他找到石武的时候,他看到石武手中又多了一把新的法剑。他目中略过一丝贪婪神色,而后笑着过去道:“风道友当真厉害!可喜可贺啊!” 石武适时地举起七星藏锋剑,神情淡定道:“侥幸胜之罢了。要不是我一位好大哥帮我准备的这元婴后期法器,说不定于道友就见不到我了。” 于瞻一听石武手中是元婴后期法器,立刻止住了上前的步伐。他停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一大一小裂为两截的碧蓝色玉牌,可惜道:“风道友,这就是那内隐界身份令牌?你给毁了?” 石武手中七星藏锋剑剑芒森寒道:“嗯。若不毁它,现在道友应该是在跟那蓝衣道人的分魂说话。” 于瞻很想去试探石武的虚实,但石武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若这次对石武出手,对方不死的话肯定会以雷霆手段报复。于瞻心中吃不准,只得先去将内隐界身份令牌捡起,看看石武有什么反应。可他甫一弯腰将那大块玉牌捡起,那玉牌突然自行一动。于瞻吓得想要丢掉,可在半空中的大块玉牌还是隔空将他身上的灵力全部吸光。 “怎么会这样!”于瞻大惊之下感知到自己身上灵力完全流失。 而那大块玉牌在吸收到于瞻的灵力之后,一只手臂自其内先伸了出来,接着生成的另一只手臂却是干枯短小状,很显然于瞻的金丹中期灵力根本不足以再生一个完整的蒙坤分魂实体。但它还是长出了两条手臂和半只脑袋,只见蒙坤分魂样貌可怖道:“你果然是齐玉的同生劫!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们两个还是死定了!只要我按着你斩下去的缺口碎开内隐界身份令牌,上面的两位守护者必定会下界将你等不敬极难胜地之人诛杀!而我则可以回去元灵门报之本尊!” 于瞻赶忙撇清关系道:“前辈误会,我只是路过的啊。” 可蒙坤分魂哪会听于瞻解释,它伸手一招,地上那被斩下的玉牌左角被它按回了原位。随后蒙坤分魂双手掐诀,以自身所有灵力施展术法道:“元灵诀——坤地无仙,碎!” 石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守护者,但他听到了元灵门三个字,他知道这就是对方的宗门。 蒙坤分魂双掌拍在体内碧蓝色玉牌之上,玉牌瞬间化作一块块碎粒,一道冲天蓝芒带着蒙坤分魂的一缕魂识直飞而起。在它想着等等石武会是何种死状时,秦都上空忽然风起云涌,九颗明亮如星的光点映在空中,而后一股股血气盘踞九星之上,一道凝星血煞剑与那冲天蓝芒直接对上。 凝星血煞剑内,阵灵老者满脸寒霜,不仅仅是因为它输了和元叔的那一场赌局,更是因为它本尊所布的后手失效了。它怨恨着这为了一己私欲而毁掉内隐界身份令牌,还想引来霍灸安戌的蒙坤分魂。 蒙坤分魂的那缕魂识怒道:“我乃元灵门长老蒙坤之分魂,护我的乃是内隐界身份令牌,你敢阻我!” 阵灵老者冷笑道:“非是阻你,而是灭你!” 有阵灵老者坐镇的凝星血煞剑威力根本不是当初攻击石齐玉那两道可比,只见那道蓝芒不敌地往下退去。凝星血煞剑不留任何余地地直接下压将它连同蒙坤分魂的那缕魂识一同碾碎,而后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再次回到秦宫禁地的阵灵老者盯着元叔肩头现出身形的情宙鸢道:“我输了。” “嗯。”元叔点头道。 阵灵老者不明白道:“可我为何会输?” “你太相信郗汲了。”元叔直接道。 阵灵老者道:“我不该相信本尊吗?” 元叔说道:“在你问出这个问题时,你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也正因为如此,我给你一个在特定时候跳出来的机会。” “你想用我对付本尊?”阵灵老者警惕道。 元叔摇头道:“你本尊已经死了,这片天地里残留的只有他布局的魂而已。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做你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阵灵老者思索过后问道:“可我有这个资格吗?” 元叔道:“去为那姑娘下一场雨吧,这样你就有了。” 元叔说完就以那根银色旱烟杆在面前一划,对面青竹大屋前的长凳上,另一个元叔正在喂大白兔子吃着灵米萝卜。大白兔子看着里外两个元叔,不解地转动着头,好似在分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阵灵老者也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那只大白兔子好奇地蹦去地上,就要从那个圆圈内跳过来。 秦宫禁地内拿着旱烟杆的元叔见了,就对那阵灵老者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元叔肩头的情宙鸢环绕飞起,双翼轻触时光,在元叔踏过那个划出的圆圈后,他们便回到了忆月峰的青竹大屋前。 两个元叔再次合二为一,大白兔子则是奇怪着眼前的圆圈为何会消失,它还不服气地向前跳了几次,发现每次都是落在忆月峰的草地上后才罢休。 长凳上的元叔对大白兔子招手道:“快来吃吧,今日可是那小子的生辰,你可以多吃几根灵米萝卜。” 大白兔子听话地跳了过来,又开始吃起灵米萝卜了。 元叔看着天色道:“明天应该会下一场雨吧。” 靠山王府之内,石武和于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最主要凝星血煞剑灭了那道蓝芒之后就消失不见,给他们一种深藏功与名的超然感觉。 于瞻先问道:“风道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石武也在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样子那道分魂并没有得逞。姜隐说的不错,秦都果然不能飞空。” 于瞻联想道:“那祁濂道人肯定是哪位大能的转世,这凝星血煞阵也太可怕了。” 石武不再去想这些,蒙坤分魂被灭,于瞻法力被吸,所有的威胁都没有了。他该去完成他一开始的目的了。 于瞻见石武要走,便问道:“风道友你这是要去干嘛?” “杀人。”石武冷冷地回道。 于瞻这才记起石武费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杀石兆么。于瞻此时灵力尽失,要靠闭关吸取灵石才能恢复,他也不准备趟这浑水了。他说道:“道友,那我先撤了。祝道友可以大仇得报!” 石武点了点头便提着七星藏锋剑过去了。 靠山王府内现在唯一完好的应该就是石齐玉留下的那座聚灵阵。 里面的石兆感受着外面一次次的震动,吓得蜷缩在屋里的床上。而那株被石齐玉救回的五百年野参正现出参灵在屋内守护着他。 石兆感觉到王府内恢复了平静,他大喜道:“九参,快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我哥哥的师尊灭了那小贼!” 被石齐玉取名为九参的参灵对石齐玉的家人都很尊重,虽然这个石兆它还是第一次见,但它听石刘氏提起过石齐玉是有这么个亲弟弟。 待九参刚打开屋门,一柄剑身有着七颗星点的利剑就自阵外直插而入。同一时刻,石兆手中的蓝光法器开始出现碎纹。 等七星藏锋剑将外面云雾缭绕的聚灵阵一剑横切,石兆手中的阵法法器也跟着横开碎裂。 石兆看到了外面若杀神一般的石武。他此刻心神慌乱,他知道石武来此的话那就代表蒙坤分魂已经被他灭了。他肯定石武不会放过自己,他心有不甘地四处找寻,却发现这里根本无处可逃。而这时候,石兆也看到了埋在地里已经又长出两朵参花的那株五百年野参。 石武一剑上挑,将这座聚灵阵完全破开。而后他就发现一个肉娃娃一样的灵体居然朝他扑了过来。 石武左手一把擒住那灵体,可那灵体抓咬着他的手掌对屋内呼喊道:“上仙弟弟快逃!” 石武被它咬得生疼,左手一握九参灵体道:“找死!” 九参参灵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石齐玉对它有再造之恩,那么它也甘愿为石齐玉的家人付出性命。 就在石武要灭了九参参灵之刻,一妇人从后抓着石武的腿跪求道:“求求你放过它!它只是一株参灵,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 原来石刘氏在看到于瞻匆忙离开说是回去搬救兵后就知道里面出事了。她第一时间就找去聚灵阵这边,正好看到石武要灭了九参参灵,她不顾一切地对石武跪地求饶。 石武想一脚踹开石刘氏,可他手中的九参参灵竟开始自行消融。他不解之时就看到里面的石兆已经将一株有着两朵参花的巨型野参拔出,正大口大口地咬着。 九参参灵也发现了灵体的异样,它转过头伤心道:“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可石兆根本不理他们,只是更快地吞服那株野参。 石刘氏看着九参参灵在石兆一口口吞下那株野参后渐渐消散,她不能接受地冲过去道:“你快停手!” 这七年间,每当石刘氏思念石齐玉时就会来到这聚灵阵内与九参参灵聊天谈心,可以说她已经将九参参灵当成了石齐玉的寄托。现在看到石兆为了活命,竟然生吞了九参本体,她如何能够允许。 可在石兆看来,什么都没有他的命重要。他是未来的靠山王,是石家家主,他才不想死在这里。面对石刘氏发狂地飞扑,吞服那株野参之后的石兆气力大增,他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推开老远。 石刘氏不由自主地撞在一处断石上,顿时口吐鲜血。而石兆还在继续吞食剩下部分的野参。 石武手中的九参参灵见了,大怒道:“你敢伤害上仙娘亲!” 九参参灵忍着灵魂剧痛在石武手中施法散开,而后又融合成原本一半的灵体大小。它不管不顾地直朝石兆而去,还在吞食着野参本体的石兆见那参灵气势汹汹地过来,惊慌之下赶忙将余下的野参全部塞进嘴中。 九参参灵只有一丝没入了石兆体内,周围回荡着它难过的声音道:“上仙娘亲,快跑!” 石刘氏见九参参灵消失,声泪俱下道:“为什么啊!” 石兆在完全吞下那株五百年野参之后感觉体内有一股无匹的力量想要宣泄。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跟石武去一较高下了,可还没等他走上几步,他面上开始凝聚一团黑气,一张与那肉娃娃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石兆的眉心,只是那张脸上尽是暴戾之气。 当年九参被肖蜕君的灵参蛇吞去八朵参花,还将灵识封印于那株五百年野参之中,欲让盛德帝吞服之后被怨灵折磨致死。石齐玉当时破了魏国计划,盛德帝就将这株野参赏赐给了他。石齐玉以自身水系灵气将它的怨气洗净,还以聚灵阵滋养于它。原本这股怨气将不存于世,但九参参灵见自己护着石兆还被他吞食本体,更让它不能接受的是,石兆竟然大逆不道地去伤害石齐玉的娘亲。石刘氏在九参心中亲若家人,九参最后宁愿化作怨灵也要跟石兆同归于尽。 石武见石兆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他感知到那九参参灵化作了怨灵正在折磨着石兆。 石武没有任何留手地以灵气注入,将石兆全身骨骼尽数捏碎。即便石兆有五百年野参提供灵力保持数年不死,但那也只是苟延残喘,他还要每日受怨灵折磨和碎骨难愈之痛。 石武收起了七星藏锋剑,他对石刘氏道:“我姐姐不喜你们石家之人,她走的那间屋子以后就是你们石家的禁地。” 说完,石武也不管石刘氏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去了已经成为废墟的那间屋子前。 石武取出一块中品灵石,吸收之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以灵力滋养地底的植物飞速生长,于地下形成了一口巨大的棺木将塌陷下去的那间屋子全部装在了里面。 天空中黑压压的雨云滴答滴答地开始落下雨珠。 石武取出一纸清荷,撑开以后向前递出,似在为柳黎打伞一般道:“姐姐,那个人直至死之前都会受怨灵噬魂的折磨,这是他罪有应得。小武的罪业应该也在不远的将来吧,但姐姐不用担心,小武会想尽方法活下去的。直到找出那些在后面操控我们命运作为赌局的人。姐姐,你安息吧,剩下的事情小武来完成。” 说罢,石武身下也有两道雨滴淌落。与外面其它雨滴不同的是,这两道雨滴是滚烫的。 这个雨天,秦都少了一座靠山王府。这个雨天,石武断开了凡人界的所有亲情。他撑着一把雨伞,一个人,向北而去。 第四百零三章 权术 翌日,天晴风和。秦都地底有真龙潜伏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等玄之又玄的事情在平时看来只会被当成一个笑谈,可那被秦都巨震毁成废墟的靠山王府内竟然真的发现了一片龙鳞。据说靠山王石昱去抓取时一个不慎便被削去了整条右臂,其二子石兆更是被龙鳞金光射中,导致瘫痪在地。幸得国师及时出手,以术法将那片龙鳞封印,这才没有让更多的人受伤。 秦都的百姓亲眼目睹国师带着那片闪着光亮的龙鳞回去了秦宫,而断了一臂的石昱更是在后面护送着。那些百姓看着即便被国师术法封印还是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真龙鳞片,皆虔诚若朝拜圣物般跪地叩首。 喧嚣过后,来到开元殿的于瞻和石昱一个拱手作揖,一个下跪叩首,对着开元帝行礼。 开元帝先发制人道:“石爱卿,你们石家当真是人才辈出啊。据暗卫来报,在你靠山王府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魏国风暖君竟是你石家嫡孙?” 石昱赶忙撇清关系道:“圣上明察,那风暖君与我石家毫无关系,我石家族谱上绝无此人名姓。” 开元帝冷声道:“那你的意思是朕错了?” 石昱冷汗直流道:“非是圣上之错。实乃那小贼狡诈非常,他于八年前潜入我石家,蛊惑我父亲,这才有了此等误会。” 开元帝心中实则是在惋惜,想着若你们八年前将他收归石家,我秦国岂不是可以一统这片大陆。开元帝面容严肃道:“此番秦都被毁的屋舍房地不在少数,你准备如何解决?” 石昱听出开元帝的意思,他回道:“全部由靠山王府负责安置重建。” “呵呵,你这是想让百姓觉得你靠山王高过朕了?”开元帝冷笑道。 石昱辩解道:“圣上明鉴,微臣绝无此心。微臣只是想着这件事由石家而起,就当由石家负责。” 开元帝哎了一声道:“算了,你只要将你那靠山王府自行修缮即可,其余的朝廷会去处理。” 石昱擦了擦冷汗道:“谢主隆恩。” 开元帝见敲打结束,便又关爱道:“石老太君等人无碍吧?朕派去的太医怎么说。” 石昱眼中泛泪道:“太医说我母亲是气急攻心导致心神俱损,需要长期静养。可我儿……” 石昱一时激动竟不能发一语。 开元帝看向了于瞻,于瞻只是摇了摇头。开元帝知道石兆肯定出事了,他说道:“爱卿慢慢说,有朕在。” 石昱整理了情绪道:“臣有一事相求。” 开元帝知道石昱所求之事肯定跟石武有关。他刚刚才安抚石昱说有他在,也不好拒绝道:“爱卿但说无妨。” 石昱斗胆说道:“臣求皇上日后若征战北魏,让臣号召秦国武林的江湖侠士组成一支先锋队。臣之妻儿皆被那小贼重伤,犬子更是成了一个只能躺着的废人,此仇臣非报不可!” 开元帝没想到石昱说的竟然是这个,他自然乐意道:“爱卿之痛朕深有体会,你先行回去养伤,你的请求朕允了。” 石昱一听感恩戴德地不停叩首道:“多谢圣上!多谢圣上!” 待石昱走后,于瞻将那片闪着光亮的龙鳞呈了上去。 可开元帝却看都没看一眼地丢在了一旁,而那片龙鳞离开于瞻的双手后,居然变成了一块很普通的方形砖片。 开元帝道:“辛苦国师演这场戏了。” 于瞻不以为意道:“就是配合陛下演一场帝王权术罢了,并不辛苦。” “石兆没死?”开元帝问道。 于瞻道:“我帮着查探过了,石兆现在可以说比死了还惨。那娃儿被风道友捏碎了全身骨骼,还被怨灵寄生,一日不死就受一日怨灵噬魂和碎骨难愈的折磨。风道友这手段可真是够狠的!” 开元帝道:“他走了?” “走了。北城门上的龙首感应到一修士离开,应该是风道友了。”于瞻回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开元帝道。 于瞻拱了拱手就退下了。 开元帝拿出那块刻有武字的中品灵石,看了许久后自语道:“石武,为了一个那等出身的女子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值得吗?” 可开元帝的这个疑问已经得不到石武的回答了。 一连十数日,秦都有真龙潜伏的消息就在秦国广为流传。而在秦国北部,一辆马车疾驰在出关的路途上。正是丁羽和蝎菱找的行旅门护送他们前往魏国边境。 背后负剑手上拿着精铁鸟笼的丁羽见蝎菱听到那真龙潜伏的消息后就一直担心不已,遂说道:“蝎菱,上仙一定不会有事的。” 蝎菱愁容满面道:“可你也见过那蓝衣道人有多厉害了。现在秦都那边只传来什么真龙潜伏的消息,一点都没提到少主,我真的好害怕啊。” “别担心了,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上仙,在魏国等他过来即可。”丁羽对石武充满信心道。 蝎菱虽然没有松下心弦,但想着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了。她按着怀里石武给的那个储物袋,想着要快点过去魏国将里面的东西分给蝎仙一脉的人。 就在这时,精铁鸟笼中的黑灵突然发难,它双翼一震破开精铁鸟笼。那尖长的黑喙一啄之下就带着外面盖着的黑布飞起。 丁羽和蝎菱都没想到这么多天只喂了一点吃食的黑灵竟还有这等气力,丁羽要拔剑阻拦却已来不及了。 看着破开车厢顶棚的黑灵向着北方飞去,丁羽怒道:“原来它前几天病怏怏的样子都是装的!” 蝎菱咬牙道:“我还同情地给它吃了鲜肉喝了清水。” 在前座赶路的车夫被那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他看着那飞远的黑灵道:“客人,你们带的那是什么啊?” 丁羽神色凝重道:“是个麻烦了。” 重获自由的黑灵一脸得意之色,它一连吞了五块金露玉灵肉后就顿觉体魄血肉之力大增。可它并没有一下子就显露出来,它不确定石武是不是在一旁暗中监视着。可这十几日下来,石武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它越来越觉得石武很可能在那一战中重伤或者是死了。于是它便不愿再等地抓着那块中品灵石突围而出,它觉得这时候是回去它主人金为身边最好的时机。 与此同时,这片大陆的北部区域。一场庄严的仪式正在魏国五仙教总坛进行着。 十一个新生的婴孩被放在一个偌大的圆形祭坛上,祭坛正中间有一根没入云层的撑天石柱。这根石柱在空中又分叉着延伸向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悬挂有四只石笼。石笼之内窸窸窣窣的虫爬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身穿黑袍面白如涂粉的阴鸷男子站在祭坛中央。他高举双手朗声道:“圣笼开,仙选始。” 只见祭坛下面站满的信徒纷纷虔诚下跪。 三道鼓声仿若自空中轰然敲响,祭坛上的婴孩听着那震耳的鼓声都啼哭起来。那些婴孩的父母则在祭坛下面不停地为自己的孩子祷告祈福。 一条全身白色的小蛇率先从正中的撑天石柱上盘旋向下,它吐着信子向啼哭声最大的那几个孩子游去。东南西北四只石笼依次打开,东边石笼内跳出了一只金色蟾蜍,它呱呱叫了两声便朝着祭坛中央的婴孩跳去。南边石笼内的是一条百足蜈蚣,只见它舞动细足迅速前行。西边石笼出来的青色蜘蛛和北边石笼出来的黑色蝎子已经落后其它三只圣物一大截了,它们不甘地快速爬行期望能够赶上。 那条白色小蛇最为靠近,在其余四只圣物还未来到之时,它已经自十一个婴孩中挑选了四个。被它信子点中的婴孩眉心都会留下一个红点,那四个婴孩的父母见了,皆是欣喜非常。 随后赶到的金色蟾蜍和百足蜈蚣各自选中了三个和两个婴孩,最后赶来的青色蜘蛛和黑色蝎子只能各自选中一个婴孩。 被那青色蜘蛛选中的婴孩父母脸色还算正常,可被那黑色蝎子选中的婴孩父母却是如丧考妣,似难以接受。 那黑袍男子见五只圣物都已经选择完毕,他开口道:“仙选毕,五仙归。被选中的孩子入各自的仙门。” “谢永蜦君。”那十一个婴孩的父母都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对那黑袍男子行礼道。 在祭坛上的婴孩被各自仙门的人抱回后,永蜦君神情肃穆道:“散。” 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行礼,有序地离开了祭坛。 众人散去之后,祭坛之上只有一身黑袍的永蜦君和现任的四仙留了下来。 蝎仙一脉最是式微,站在了五人的最边缘。 永蜦君出言道:“留你们下来是因为我收到消息,秦国派去联盟的使者已经进入晋国,可不知何故被人捏碎了全身骨骼。晋帝怕节外生枝,就又派人将那使者送回了秦国。” 其余四仙一听都暗自庆幸,可永蜦君却说道:“不过我观秦帝态度,即便晋国不出兵,他也会在不日之后派遣秦国铁骑攻打我魏国。” 四仙中体型最为肥硕的蟾仙提议道:“不如我们派遣使者去和谈?秦魏两国若真的打起来,我怕……” 永蜦君双目如灵蛇转动,他盯着蟾仙道:“你怕什么?” 蟾仙心中咯噔一下,转念说道:“我怕蝎仙一脉作为魏国的第一道防御会伤亡惨重。” 永蜦君问道:“那你蟾仙一脉是想去替换?” 蟾仙一听便不敢再多嘴地作壁上观。 永蜦君哼了一声道:“唇亡齿寒,蝎仙一脉的防御乃是五仙之中最强的,所以我才会先行派遣蝎仙一脉过去边境。我希望诸君明白,此番非是单一一脉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五仙教,整个魏国!” 见永蜦君如此慎重,一身青衣的蛛仙出言道:“永蜦君,我之蛛仙一脉的弟子在外打探时倒是听到了一些关于你蛇仙一脉的风言风语。” 此话一出,其余三仙都看向了永蜦君。 永蜦君倒是坦然道:“千丝君但说无妨。” 千丝君直言不讳道:“外界传言,秦国盛德帝是死在我魏国境内,开元帝这才会部署进攻我魏国。据说盛德帝是中了你蛇仙一脉的剧毒。” 千丝君此话一出,其余三仙大惊失色。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永蜦君挑起的这场战争。 永蜦君平静道:“千丝君,这等传言不过是开元帝故意散布出来的,为的就是师出有名,外加分裂我等。但他也未免太小瞧我五仙教了,若真是我蛇仙一脉,甚至是我永蜦君杀的盛德帝,其目的为何,意义为何?” 永蜦君一番话说得千丝君也是不禁自问,若真是永蜦君杀的盛德帝,那永蜦君一定是疯了。因为这么干非但没有一点好处,还会大大损耗魏国的国力。作为魏国之主的永蜦君是最没有理由做这等事的。 “你们四人与我自小一同长大,我之性格底细你们最为了解。你们觉得可能是我吗?”永蜦君反问道。 四仙对看一眼,不再怀疑地对永蜦君行礼道:“我等听候永蜦君差遣。” 永蜦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三人先行退下,我还有一些边防部署的事情要与彩炼君相谈。” 见永蜦君留下了蝎仙,三仙知道永蜦君是要安抚彩炼君一番。毕竟一旦战争爆发,蝎仙一脉的先头兵必定损失惨重。 待其余三仙离去,永蜦君直接道:“彩炼君,你是否会记恨我。” 彩炼君赶忙道:“永蜦君言重了,一切都是为了魏国。” 永蜦君道:“这里没有旁人,就不要说这些了。我知道蝎仙一脉中很多人都认为是我在打压你们。可你应该知道,我做的那些都是按着历来五仙教的规矩,我从来没有以权谋私。” 彩炼君道:“永蜦君勿要听信旁人胡言。” 永蜦君拍着彩炼君的肩膀道:“方才人多嘴杂,我不便详细告知。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带给你。据我在晋国的眼线传来信报,那秦国使者是在望泊客栈内被一少年捏碎了全身骨骼。传闻那少年还飞空举起了整座客栈,扔出去后以仙法焚尽。” 彩炼君不明白这算是什么好消息,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直到永蜦君说道:“那少年是为了一名魏国女子才会与秦国使者发生冲突,而我那眼线从那些目睹的客商口中得知,那魏国女子正是你座下蝎奴的女儿蝎菱。她此番是去找你们蝎仙一脉少主的。彩炼君,看来你们蝎仙一脉会在这次五仙教大选上大放异彩啊。” 听到永蜦君此言的彩炼君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因为蝎菱去望泊沙漠找石武他完全不知,显然这是蝎奴私自让她去的。而且他从未认可石武这个蝎仙少主,毕竟上一任蝎仙性情古怪,他才不信一个少年能从上一任蝎仙手中得到赤火王蝎。 彩炼君道:“会不会是那些人夸大了,若那少年真这么厉害,那他不仅仅是我蝎仙一脉的少主,很有可能成为以后的魏国之主。” 彩炼君这招借力打力用得极为巧妙。永蜦君知道蝎奴是上一任蝎仙的死忠,不但看不上现任蝎仙彩炼君,更认为他们蛇仙一脉一家独大是个弊端。是故永蜦君想让彩炼君借由这件事除去蝎奴,顺带在蝎仙一脉立威。可彩炼君又将这个难题还给了永蜦君,毕竟蝎仙之位和五仙教教主之位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了。 永蜦君呵呵笑道:“彩炼君所言正是。如果那少年真有这本事,今年的五月初五,我永蜦君甘愿退位让贤,让他一统魏国。” “诶,永蜦君莫要说笑。先不说那少年是不是蝎仙少主,就算他是,他一个望泊沙漠长大的土孩子,如何能与我们魏国那么多的青年才俊相比。而且秦国对我魏国虎视眈眈,说不定在五仙教大选之日前,秦国就已经对魏国发动了战争。到时候还是要看永蜦君的运筹帷幄。”彩炼君表忠心道。 永蜦君故意问道:“那彩炼君的意思是?” 彩炼君确定道:“我乃现任蝎仙,五仙教大选之前,我只认永蜦君为魏国之主。即便那蝎仙少主来了,他也要对永蜦君俯首称臣。” 永蜦君听出彩炼君的合作之意,笑着道:“好!” “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有些人趁着在边境的空档胡作非为,我这蝎仙该亲自去整顿整顿蝎仙一脉了。”彩炼君说道。 永蜦君点头道:“如此甚好。” 彩炼君离开之后,明月高升,偌大的圆形祭坛上只剩下永蜦君一人。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对着那根撑天石柱道:“谷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那五只圣物就是用来骗骗外人的,它们认不得谷主。” 永蜦君话音刚落,一个比之普通人高出一头,全身肌肉暴起的黑衣人从上方石柱重重落下,却又举重若轻地没伤地面分毫。戴着一张银色鬼脸面具的黑衣人对永蜦君说道:“小心些总无错的。” 永蜦君低首惶恐道:“谷主还请上来,属下不敢俯视谷主。” 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闻言一步踏上圆形祭坛,那五只圣物像是遇到了什么畏惧之物般在圣笼内不安地躁动着。 “还是安静些好。”金为一抬手,一股威压向上升去,令那五只圣物无一例外地昏倒在圣笼之内。 永蜦君亦感受到那股威压,虽然没有像那五只圣物一般昏倒,但他还是被压迫地闷哼一声。突然,月光之下有一道金芒流淌而上,盘旋着护在了永蜦君周围,甚至还对金为发出了嘶嘶之声。 永蜦君顿感周围压力减弱,可他也看到了那张银色鬼脸面具后的眼神。 金为饶有兴致地伸手向前道:“永蜦君,你这条万毒金蟒快化蛟了吧。可惜,畜生就是畜生,不长记性。” 月光照下,将永蜦君环绕保护的竟是一条全身金色,额首隐隐有独角突起的巨大蟒蛇。它保护着永蜦君与金为相视而对,也从金为身上感知到了杀意。 永蜦君率先拍了拍身外的万毒金蟒道:“金儿,谷主不是外人,莫要如此。” 与永蜦君心意相通的万毒金蟒顺从地撤离后退,匍匐在了永蜦君身后。 金为见此也就收回了手掌,他对那条万毒金蟒道:“你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好主人。” 永蜦君知道金为的脾性,他对金为道:“谷主找我有事?” “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忌日,这里能找上喝一杯的也就你了。”金为说道。 永蜦君见金为真的带了一壶酒和两只酒杯,也是一愣道:“能成为谷主朋友的,一定是个奇人。” 金为盘膝坐下,将酒杯放在永蜦君和自己身前,为二人都倒了一杯。他拿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道:“确实是。” 见永蜦君没有去喝,金为笑着道:“怕我下毒?” 永蜦君回笑道:“谷主说笑了。永蜦君自生下来便是无幽谷的人,谷主即便要我性命,一句话便成了。” 说着,永蜦君给金为倒了一杯,又举起自己那杯道:“这一杯敬谷主那位朋友。” 永蜦君喝完继续给自己倒酒,再次举杯道:“这一杯敬谷主计划成功,你我即将飞升外隐界。” 金为却没有举杯道:“这一杯怕是要缓一缓了。” 永蜦君不解道:“为何?” 金为回道:“秦国边关信报,三月初九的发兵时间要往后推延,一切等开元帝新的命令。” “怎会这样!”永蜦君比金为更加不耐道。 金为转动着酒杯道:“稍安勿躁,不就是推延么,又不是不打。要不是我之黑灵尚在无幽谷中,我现在应该可以直接获得来自秦都准确的信报。” 永蜦君放下酒杯道:“属下只是怕迟则生变。” “生变?不会变的。”金为呵呵笑道,“就算你被人拉下魏国国主之位,我都有后续的计划让这场战打起来。” 永蜦君听后心中生畏,他自从金为来到魏国后就开始关注这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无幽谷谷主。他发现自己无论走出哪一步,对方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金为的掌中一样。他庆幸自己是和金为一边的,要不然有这等人物做对手,他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永蜦君赔笑道:“是属下浅薄了。有谷主在此,如何还会有人能破坏我们的大计。我所求不多,只要在上去外隐界后,谷主能帮我引荐一个宗门即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完成父亲的嘱托,再次回到外隐界。” 金为回忆道:“当初将你父亲安**魏国果然是明智之举,虽然让他换了一张别人的脸,但总算培养出了你这么个人才。” “谷主谬赞了。”永蜦君恭敬道。见金为提起他的父亲,永蜦君就越发恐惧。因为在他父亲的描述中,金为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从没变过。这等不被岁月所败的只可能是仙人。但永蜦君在金为找来时根本没有见金为使用任何术法,反而是那若铜墙铁壁般的身子让永蜦君印象深刻。能徒手瞬间制服万毒金蟒的人,他还是首次遇到。 金为见跟这畏畏缩缩的永蜦君喝酒实在无趣,他拿起酒壶道:“算了,你回去忙吧。” 永蜦君如获大赦地行礼道:“属下告退。” 就在永蜦君准备带着万毒金蟒离开时,万毒金蟒突然示警地高高昂首。永蜦君与万毒金蟒心意相通,手中紫色毒针已然在握。 金为听到空中啁啁之声,似在与人对着暗号一般。他细细听着那声音的规律,待确定是黑灵之后,他起身抬首道:“黑灵!” 早在空中注视着金为的黑灵一听金为召唤,若一道黑色流星般自空中坠落至金为肩头。 第四百零四章 北魏至 黑灵的突然来到让祭坛上的金为和永蜦君都有些意外。特别是永蜦君,他可以感知到万毒金蟒的紧张,金为左肩上那只全身漆黑的鹰隼就是它的天敌。 金为看着自己左肩破开的衣衫,笑着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下来的时候轻一点。” 黑灵前面一直被关在精铁鸟笼中,现在好不容易与金为久别重逢,自然没有任何顾忌地与金为亲昵着。它用那尖长的黑喙啄了啄金为的脖颈后就将爪子上抓着的中品灵石递给了金为。 金为轻咦一声,接过道:“中品灵石?” 黑灵点了点头,而后它发现那条万毒金蟒在对自己吐着信子,一股自灵魂深处涌上来的不悦感让它再次振翅飞起。它在万毒金蟒的头顶盘旋飞着,眼神不断搜寻着万毒金蟒的蛇胆所在。 万毒金蟒见黑灵那尖长的黑喙像是时刻准备啄下,它双目冰冷地缓缓沉下身子,蓄势待发。 永蜦君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道:“谷主,还请留手。” 金为并没有对付万毒金蟒的打算,不然前面他就已经动手了。他对空中的黑灵道:“别闹了,下来说正事。” 黑灵此时已经确定了万毒金蟒的蛇胆所在,可金为的一声令下还是让它顺从地回到了他的左肩上。 金为抚了抚黑灵的长喙道:“这灵石你是从哪里获得?” 黑灵以长喙在金为手掌上写了个武字,金为双目一凝道:“石武?” 黑灵听后确认地在金为手上点了两下。 “他竟然没死!”金为不解道。 黑灵又在金为手上写了个修字。 金为握着手中灵石,不敢置信道:“他还成为了一名修士?” 黑灵又在金为手上点了两下。 “那他这次回来就是想帮阿大报仇了。”金为看着黑灵道,“你既然在此,那他已经灭了无幽谷,还将你擒住让你来找我?” 黑灵听了发出啁啁一声,示意无幽谷并没有被灭,它也不是被石武擒住来找金为的。黑灵笃定金为不清楚无幽谷内发生的事情,而且它知道金为即将飞升外隐界,是故想将错就错地瞒过去。 金为有些怀疑地看着黑灵,随即也放宽心了。因为在金为看来,石武就算寒疾痊愈入得外隐界的宗门,但区区七年时间又能有何作为。而且他见石武即便成了修士依旧没有屠戮无幽谷内的人,他摇头笑道:“狠不下心如何能够报仇?若他知道我是他的曾祖父,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呢。哈哈哈……” 黑灵听到这里内心咯噔一下,它决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把自己供出金为就是石开的事情说出来。 金为见黑灵定在那里,便问道:“你觉得我杀不了他?” 黑灵发出啁啁一声,而后在金为手上写下“少主”二字。 金为联想起先前永蜦君说的,盯着他道:“永蜦君,看来蝎仙一脉的少主真要回来了。” 永蜦君听得是一头雾水,因为他听金为一会说着一个叫石武的人,一会又说他是石武的曾祖父,现在更是提到了蝎仙少主。永蜦君只好回道:“不知谷主有何吩咐?” 金为见永蜦君完全没有理解,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若那蝎仙少主在秦魏大战前到了魏国,你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 永蜦君恭敬道:“遵谷主命,属下告退。” 待永蜦君带着万毒金蟒离开,金为单手将那张银色鬼脸面具摘下,那与石临涛相差无几的面容沐浴在月光之下。若蒙坤在此,定会惊讶于金为只用短短的七年时间就又多了佛陀三十二相中的睫如牛王相,两颊隆满相。而金为先前的眉间血毫相愈发殷红,不知又沾染了多少亡魂。 金为举起自己那杯酒道:“阿大,这凡人界少了你这个对手果然无趣多了,还好我很快就要回去了。你泉下有知应该也听到了那小子没死吧。我知道你会很开心,不过我要做一件让你更开心的事情。等那小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把他杀了下去陪你。” 金为的话残酷地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无幽谷、石家、甚至是这片大陆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跳板,他在这里苟且偷生,为的就是积蓄力量再杀回外隐界。 明月当空,秦国北部的一座山川内,石武正于一个山洞中闭关调息。他之周围都是被吸收一空的中品灵石,可对他来说,他身上的中品灵石根本不够。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看着石武用光身上的中品灵石,依旧只是将第二个血色圆球上的灵力气旋补充至六十二道,它脱口而出地问石武:“值得吗?” 石武站起身子,他身上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那疼痛感还是记忆犹新。他点头回道:“值得的。” 天劫灵体对于人类之间的感情很是不解,它见石武丝毫不悔的样子,也只能自行其是,慢慢将第二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转化至第一个血色圆球上雷霆气旋内。它知道这是一条很长的路,它要做的就是陪石武走下去。 石武缓步出了山洞,他知道今日是大年初十,是他阿大爷爷的忌日。他看着天上明月思念道:“阿大爷爷,小武好想你。姐姐走了,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去得罪石家,去跟那蓝衣道人的分魂对战是不明智的。可阿大爷爷应该懂小武吧,小武手上也有姐姐的血。有那么一刻,我就想着要是死在那一战中也不错,所以灵气气旋消耗多少我真的不在乎。可最后小武还是记起了曾经答应过您,答应过许师姐那缕分魂,答应过姐姐地活了下来。小武要把在后面操控我们命运的那些人都揪出来。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变得比他们都厉害,然后踏进那个赌局,将里面搅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即便是死了,我也是笑着下去找您的。” 在石武说出心中想法的时候,他之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都叹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这种凡人的生死已经极为淡漠。但他们对于石武还是有同情之心的。 与石武一同看着天上明月的还有在晚间到达秦国北边关隘嘉海关的丁羽和蝎菱。 在入城关之时他们因为蝎菱的装扮还引起了小小的意外,还好丁羽身上有石武给的那块龙纹金牌。那守关将领见了就知道丁羽是秦都皇室之人,是故在丁羽说有要事要带蝎菱去魏国一趟时,那将领只当丁羽是开元帝的心腹使者,是受了密令过去魏国的。 丁羽与蝎菱也就在他们的护送中过去了行旅门安排的客栈。 客栈院落之内,蝎菱睡不着地起身出来。 丁羽在院中石凳上坐着正要对月独酌。 丁羽见了蝎菱,问道:“睡不着?” 蝎菱点头道:“嗯。明日就要回魏国了,少主还是没有过来。” 丁羽给蝎菱倒了一杯酒道:“喝一杯吧,喝了就去床上睡觉。” “我酒量不好。”蝎菱道。 丁羽道:“就因为不好,一杯即可,喝了就好睡了。” 蝎菱笑着道:“你对少主很有信心。” 丁羽嗯了一声道:“因为他是无所不能有情有义的上仙。而且你今日确实也该喝这一杯。” 蝎菱好奇道:“为何?” 丁羽道:“因为今日是阿大前辈的忌日,他是上仙最尊敬的人。” “那我真的该喝这一杯。”蝎菱拿起桌上酒杯,慢慢饮下。 丁羽则是直接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蝎菱见丁羽不再用自己喝过的杯子,皱眉道:“你嫌弃我?” 丁羽摇头道:“我这是尊敬你。” 蝎菱冷哼一声便撇着嘴回去了自己房间。 见蝎菱直接回去睡了,丁羽苦笑道:“早知道就先说这句了。” 丁羽说着就提起酒壶边喝边倒,似在与阿大对饮一般。他望着天上明月道:“阿大前辈,您一定要保佑上仙啊。” 原来丁羽也在担心着石武,只是他藏得很深,他甚至决定如果石武赶不过来,他就去帮石武相助蝎仙一脉。 第二天一早,丁羽和蝎菱吃过早饭便坐着行旅门的马车出关了。秦魏两国的边关距离不远,只有不到百里的路程。但两国的气候地貌就天差地别了,魏国地界常有瘴气毒雾,多以沼泽密林为主。 行至半途,那赶车的行旅门车夫道:“二位客人,前面五十里便是魏国边境雷山关了。这位姑娘想必比我还要清楚,如今秦魏两国局势严峻,我最多只能送你们到关口就停下来。里面我是进不去也不敢进的,还望二位客人理解。” 蝎菱知道蝎仙一脉已经驻防在雷山关,也就对那车夫道:“嗯,你送我们到城关门口即可。” “诶,多谢客人。”车夫一听就扬起马鞭快速向前赶路了。 等距离魏国边境还有二十里路时,那车夫见前面突然瘴气弥漫,立刻拉住缰绳急停下来。 车厢内的丁羽和蝎菱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倒,丁羽是内家上品剑客,一下子就稳住了身形。但蝎菱就没那么稳了,她一个前冲扑在了丁羽的怀里。 丁羽看到满脸绯红的蝎菱,他赶忙直起身子道:“蝎菱姑娘,你没事吧?” 蝎菱往后一退道:“丁大哥,我没事。” 丁羽一掀车帘想问这车夫车是怎么驾车的,可前面窸窸窣窣之声不绝,那两匹骏马更是惊慌地踏步后退。 “丁大哥,我们下车。”蝎菱看见前方异样,跳下车来。 丁羽没有任何犹豫地随蝎菱一同下了马车。 那车夫感激地对二人道:“您们要小心啊。”说着,他掉转车头狠抽马鞭,飞也似地离开了。 蝎菱也没去怪那车夫,毕竟这里突然生出的瘴气非是他能抵挡。 蝎菱自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道:“丁大哥,这是除瘴丹,你先服下三颗可保你三日无恙。” 丁羽接过之后立刻吞下三颗,可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越来越靠近了。丁羽定睛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蝎子。 蝎菱袖中棕冷蝎一挥而出,似鱼入大海般畅快地向着蝎群飞去。 那棕冷蝎一入蝎群,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它们就惧怕地自中间空出了一块。棕冷蝎向前,它们就集体向后。原来吸取了小洲身上的迟青散,又以中品灵石为食的棕冷蝎已经超过了这群蝎子太多。而且棕冷蝎也发现了在蝎群后面指挥它们的主人,棕冷蝎之身形如一道青光向前前冲,所过之处蝎群尽皆让开。 棕冷蝎得意地挥动右边蝎钳,就想将蝎群的主人从中夹出。但它这次却碰到了硬茬,它的身子被一道紫光撞飞了出去。 棕冷蝎顿时大怒,举着双钳就要再攻。可蝎菱却将它收回,对着瘴气内行礼道:“不知是蝎仙一脉的哪位长老在此守护?” “嗯?蝎菱?”瘴气之中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 蝎菱听得那人声音,也是一惊道:“蝎莞君?” 那年轻人一听蝎菱叫出他的名号,口中哨声一出,那密密麻麻的蝎群让出了一条道路。自瘴气之内走出一个和蝎菱同样服饰的长脸男子,他之左肩上立着一只深紫色的蝎子,显然这蝎莞君就是这蝎群的主人。他看到蝎菱的时候还满脸喜悦,但看到蝎菱旁边身穿深蓝色棉衣的丁羽后,他面露不善道:“你是谁?” 蝎菱帮着介绍道:“这位乃是风暖君的朋友,名为丁羽。这一路都是他陪我过来的。” “风暖君?”蝎莞君一听风暖君三字就一股怨气,又听到丁羽一路陪着蝎菱过来,更是咬牙问道,“你是秦国人?” 丁羽不明白这年轻人为何对自己这般敌视,但他想着这些是蝎菱的族人,也就耐着性子道:“我是晋国人。” 蝎莞君继续问道:“你一个晋国人来我魏国干嘛?” 丁羽回道:“你没听蝎菱姑娘说,我受好友风暖所托,陪着她一起过来的嘛。” 蝎莞君见丁羽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口中哨声一起,他左肩深紫色毒蝎若一道紫芒窜出,直直蜇向丁羽脖颈。 丁羽自从黑灵逃走后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刚到魏国就像犯人一样被盘问着。他手中精铁剑出,就要对上那紫色流光。 蝎菱见状一边以棕冷蝎拦住紫芒蝎,一边挡在丁羽身前道:“莫要动手,都是自己人!” 蝎莞君才不会认为丁羽是自己人,丁羽也是这般觉得。 蝎莞君口中哨声又出,准备让它的紫芒蝎断棕冷蝎一条钳子以示警告。可他惊诧地发现,他的紫芒蝎这次在与棕冷蝎对碰之后竟然不敌地向后飞退,还本能地指挥蝎群想要攻击棕冷蝎。 可棕冷蝎全身青芒暴涨,那散出的青光让想要上前的蝎群都颤抖着匍匐在地,完全不顾紫芒蝎的控制。 蝎莞君不敢相信自己排行第二十六位的紫芒蝎会不敌排名才六十三位的棕冷蝎。他看到棕冷蝎已经变成了青色外形,不假思索道:“蝎奴长老将靑箫蝎传给你了!” 蝎菱见棕冷蝎还想去追击紫芒蝎,她立即召唤着将棕冷蝎收回,给蝎莞君赔罪道:“蝎莞君,这并非是靑箫蝎,而是我的棕冷蝎。只是它在遇到风暖君之后有了奇遇,这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蝎莞君妒火中烧道:“看样子你是得了不少好处啊。” 蝎菱道:“风暖君心系魏国,甚至以身犯险前去秦都,与开元帝达成了帝约。” 蝎莞君一听他们过去了秦都,还见到了开元帝,大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帝约为何?” 蝎菱道:“详细内容我也不知,待风暖君过来后定会跟永蜦君说明。” 蝎莞君原本还想趁着石武没来之前从蝎菱这边套取些有利的情报好去邀功,可蝎菱却守口如瓶。他只得从长计议道:“你们先跟我进来吧。” 蝎莞君说完便带路在前,蝎菱不放心周围蝎群,放出棕冷蝎让它护在丁羽身后。 丁羽低声道:“为何此人对上仙颇有敌意?” 蝎菱轻声道:“他乃是现任蝎仙彩炼君独子,手中紫芒蝎在族内排二十六位。原本彩炼君已经准备立他为蝎仙一脉少主,哪知道八年前我爹爹带回了风暖君和赤火王蝎的消息,还说风暖君是上一任蝎仙指定的少主。族内因为这少主之位争论了很久,原本彩炼君可以自行决定,但顾忌着赤火王蝎,加上我爹爹和几位叔叔的坚持,彩炼君最后将少主之位分别授予了蝎莞君和风暖君。但这件事却被其它四脉当成了笑柄,风暖君在外他们当然说不着,可蝎莞君就成了他们时不时取笑的对象,说蝎仙一脉当真厉害,连少主都是两个。长久之下,蝎莞君就开始记恨起风暖君了。” “原来是这样。”丁羽恍然大悟道。 蝎菱说道:“其实蝎莞君的天赋和本命紫芒蝎在族中都是极为厉害的,其它四脉中的年轻一辈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胜过他。” 丁羽听了突然笑了一声。 蝎菱不解道:“你笑什么?” 丁羽抱拳祝贺道:“我只是恭喜蝎菱姑娘此次回去魏国也将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 蝎菱还是不明白地看着丁羽。 丁羽明说道:“因为你的棕冷蝎已经比那紫芒蝎都厉害了呀。” 蝎菱不敢去想这些地低下了头。 蝎莞君显然也听到了丁羽的话,他身子一顿,但想着现在还不是发难的时候,只得忍着继续往前。 棕冷蝎却是极通人性地跃至丁羽肩头,舞动着那两只大钳子表示丁羽真是识货。 丁羽也拿手指抚了抚棕冷蝎的蝎背道:“等上仙来了你就能变得更厉害了。” 棕冷蝎一听开心地在丁羽肩头蹦了起来。 蝎菱见自己的棕冷蝎与丁羽如此合拍,也是大为惊奇,顿时脸颊就更红了。 三人共行了半个多时辰,一路避过数处沼泽洼地,最后来到一座望不到两边边界的雄伟关隘前。 城关上的守卫之人隐隐看到下面来人,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蝎莞君心情不好,没有回话,只是以紫芒蝎飞至城墙上。 那人见是紫芒蝎,立刻知道是蝎莞君回来了,他忙说道:“蝎莞君稍等,我立刻让他们开门。” 待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开启,蝎莞君率先进入。 蝎菱与丁羽进入后,丁羽发现这里的人并不像秦国兵士那样穿着甲胄持着长枪,而是与蝎菱一样穿着平常的异域服饰。借由肩头棕冷蝎的提醒,丁羽发现那些人的长袖中都有蝎子在游走。 那带头过来之人是个白发老者,他对蝎莞君行礼之后就看向了蝎菱和丁羽。蝎菱他自然是认识的,可丁羽他就陌生了。他见丁羽肩头有只青色的蝎子,而丁羽穿的是别国的服饰,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丁羽道:“你是何人?” 丁羽回道:“我乃是……” 还不待丁羽回答,蝎莞君便转头说道:“蝎墨长老,此人乃是秦国奸细!速速拿下!” 那老者一听,神色凝重地一甩袖中三道暗器。 丁羽手中精铁剑起,剑刃割断那老者射来的暗器,却发现竟是三根竹签。 丁羽暗道不妙,但竹签之内的紫色毒烟已然被他吸入体内。丁羽脸上现出紫黑之色,他努力摇着脑袋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他脸上瘙痒难当,他忍不住伸手去挠,哪知一挠就是一道炙热血水流淌下来,痛得他直接单膝跪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蝎菱大惊失色。好在此刻其父蝎奴正好带人来到,蝎菱大喊道:“阿爹!” 蝎奴一见是蝎菱回来了,忙快步过去与她会合。他想问蝎菱可有找到石武,就见地上跪着一个中了紫烟毒的陌生男子,蝎奴问蝎墨道:“蝎墨长老,这是何人?” 蝎墨盯着蝎菱道:“这就要问你的宝贝女儿了。” 蝎菱着急道:“蝎墨长老,这是风暖君在外的好友,是他一路护送我回来的。你快将紫烟毒的解药给他啊。” 蝎墨一听蝎菱提起风暖君,面色一变道:“蝎菱,老夫从不认识什么风暖君。蝎莞君说这人是奸细那就一定是奸细。” 蝎奴见状说道:“蝎墨老哥,你先将解药拿出来吧。至于这人是不是奸细,等我们详细问过便知。” 蝎墨闻言只是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任由丁羽痛苦地跪在那边。 蝎奴大为光火道:“蝎墨老哥莫不是想让我用靑箫蝎来取吧?” 蝎墨冷笑道:“我的黑鳞蝎还怕你不成!” 蝎奴知道蝎莞君对于当年的双少主之位积怨已久,现在就是想趁机报复。他对蝎莞君行礼道:“蝎莞君,此人是否是秦国奸细还需斟酌。望蝎莞君先让蝎墨长老将解药拿出。” 蝎莞君笑了笑道:“蝎奴长老,蝎墨长老的紫烟毒最多就让这异国人废去一张脸罢了,要不了他性命的。我看还是先将他抓进大牢吧。” 蝎菱见是自己带丁羽来这才让他遭逢此难,她行礼求着蝎莞君道:“蝎莞君,求求您给我这位朋友解药。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风暖君给了我……” 丁羽突然打断蝎菱话语,强撑着站了起来:“蝎菱姑娘,不需要求这种人。不就是中毒么!这毒我丁羽受了!” 丁羽将手上精铁宝剑插入地里,双手向前道:“来啊,抓我去大牢。” 蝎莞君见丁羽身中剧毒依旧临危自傲,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这人是真的束手就擒还是准备伺机而动。 蝎奴知道丁羽是石武的朋友,那就是他力保之人,靑箫蝎已经无声无息地立在了他肩头。 蝎墨手中也多出了一条黑色长蝎,它与靑箫蝎卯上,只等着蝎奴动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块印有蝎仙图腾的高牌被人举着领头行来。在那长长的队伍中,十余名蝎仙一脉的族人神色庄严地抬着一张宽椅,椅子上正襟危坐着一人,正是现任蝎仙彩炼君。 待队伍行至蝎莞君等人身旁,他们无一例外地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对彩炼君恭敬行礼。 蝎奴的靑箫蝎与蝎墨的黑鳞蝎都匍匐于主人肩头,显然彩炼君身上有让它们都俯首称臣的存在。 彩炼君来到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我不前来,那我蝎仙一脉是否要为了一个异国人内斗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能在其他四脉面前抬起头来么?” 蝎奴等人听了皆不敢回话。 彩炼君盯了丁羽一眼,他对蝎墨道:“将紫烟毒的解药给这异国人。” 蝎墨不敢有违道:“是。” 说着,蝎墨就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丁羽后再次恭敬退回。 丁羽看阵势就知道来人是现任蝎仙,他在对方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吞下了那粒药丸。服下不久,他脸上瘙痒剧痛的感觉退了下去,面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你既然是风暖君的朋友,那我就请你去城中好生待着。等风暖君来了,误会自然解除。若风暖君不来,那你就要陪蝎奴和蝎菱去大牢了。”彩炼君话锋一转道,“来人,将蝎奴和蝎菱抓起来!” 第四百零五章 分歧 彩炼君的这个决定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丁羽当先站出来道:“蝎仙大人,若是我的出现让您对他二人有所误会,我甘愿进入你们的大牢。我相信等风暖君归来一切自有分晓。” 彩炼君则是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的事情顶多算是外交。现在我要处理的是我蝎仙一脉内部事宜,还请你站去一边。” 听彩炼君说这是蝎仙一脉内部的事情,蝎奴身后的跟随者上前行礼道:“彩炼君,不知蝎奴长老和蝎菱犯了何事您要将他们抓起来。” 见是族内之人问询,彩炼君自然会给他们一个答复。他质问蝎奴道:“蝎奴,你镇守边关期间可有私自打开城门让蝎菱出城?” 若丁羽和蝎菱不在这里,蝎奴还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可如今人证就在眼前,蝎奴不得不认下道:“属下知罪!” 彩炼君正色道:“如今秦魏两国局势紧张,若你私开城门之时秦国铁骑正好蜂拥而入。你将置魏国子民,置五仙教于何地!” 彩炼君这番话非是危言耸听,若真的如此巧合,那他蝎奴便是魏国的千古罪人。 即便知道蝎奴此举是为了找回另一位少主风暖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那些蝎奴的跟随者也是无话可说。 蝎奴听得更是跪在了地上。 彩炼君又道:“念在你以往为蝎仙一脉鞠躬尽瘁的份上,本君先将你和蝎菱关入蝎笼,待风暖君回来后再行定夺。你可有异议?” 彩炼君这招双管齐下实在太高。 跪在地上的蝎奴顿时明白蝎莞君为何敢那般强势地让蝎墨抓人了。要不是丁羽和蝎菱回来,那蝎墨抓的应该是他蝎奴。蝎奴料定蝎莞君一早就知道彩炼君今日会来,而且是冲着他蝎奴来的。不过蝎奴也听出了彩炼君话有余地,那就是石武,或者说是石武身上的赤火王蝎。 “等少主。”在蝎菱低声对丁羽说了这句之后,丁羽眼睁睁地看着蝎奴和蝎菱被押了下去。 彩炼君对蝎墨吩咐道:“蝎墨长老,你先带客人去城中休息,势必要安排人好生招待着。” 蝎墨行礼之后便恭敬地走至丁羽身前,示意道:“客人请。” 丁羽将精铁剑收起负于身后,对彩炼君抱了抱拳便跟蝎墨过去了。走在路上的丁羽有一种感觉,就算彩炼君让蝎墨当场将头剁给他,蝎墨也不会有任何迟疑。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他只求石武也能快点过来,好早点解决完这里的一切就带他离开。 待此处的事宜处理完毕,彩炼君走下宽椅对蝎莞君道:“其余人在此等候。蝎莞君,你随我来。” 蝎莞君点头称是,跟着彩炼君一同走上了城墙。 见周围已经没有外人,彩炼君询问道:“蝎菱真的找到了那风暖君?” 蝎莞君回道:“应该是真的,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若她撒谎,她说话时眼睛会看向别处,但她在说起风暖君时都是正视我的。” 彩炼君道:“那风暖君为何没与他们一同过来?” 蝎莞君道:“这就不知了。孩儿听说他们去过秦都,还与开元帝结下了帝约。待我询问帝约内容时,蝎菱只说风暖君过来后会告知永蜦君。” 听着蝎莞君获得的信息,彩炼君道:“看样子永蜦君跟我说的关于风暖君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蝎莞君见彩炼君提起永蜦君,甚至连永蜦君说的是什么都没问就一脸不悦道:“蛇仙一脉管的也太宽了。” 蝎莞君即便对石武不善,但他更不喜欢别脉插手蝎仙一脉的事情。 彩炼君叹道:“莞儿,永蜦君所作所为皆是按着五仙教传统,并无差错的。” 蝎莞君不忿道:“可他蛇仙一脉一家独大,其他四脉的弟子和资源根本不能与他们相比!” 彩炼君微微一笑,看着城墙下弥漫的瘴气道:“莞儿,你可知五仙教为何要将五月初五定为大选之日?” 蝎莞君摇头道:“孩儿不知。” 彩炼君道:“因为五月初五乃是以前万蛊入坛祭生蛊王之日。不管是蛇仙一脉的万毒金蟒,蛛仙一脉的钢刃蓝蛛,还是我们蝎仙一脉的赤火王蝎,都是在那一日诞生的。我们五仙教教义便是强者恒强,直至出现更强者打破这种平衡,那就将所有的资源再倾向于出现的最强者。强者统治弱者,自古就是如此。” 蝎莞君不服气道:“我们蝎仙一脉不是弱者!” “可也不是最强者。在永蜦君的万毒金蟒面前,我的五彩毒炼蝎根本不能与之匹敌。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忍,我在等一个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彩炼君握拳道。 蝎莞君道:“是那风暖君?” 彩炼君点头道:“正是!你的天赋极佳,仅仅通过紫芒蝎就在赤王蝎海诀上小有成就。只要你再获得赤火王蝎,我相信即便这一次五仙教大选还是蛇仙一脉占优,但后面那一届绝对是你称尊的。” 蝎莞君见彩炼君为他做了如此长远的打算,感动道:“阿爹!” 彩炼君笑着道:“你是我的儿子,而且是我蝎仙一脉中的翘楚,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也就是为了蝎仙一脉。” 蝎莞君听后急忙关心问道:“永蜦君那边关于风暖君的消息是什么?” 彩炼君道:“永蜦君的信报说,那风暖君救了蝎菱,废了秦国使者,还是个可以施展术法的修士。” 蝎莞君大为担忧道:“那风暖君如此厉害!若他不愿交出赤火王蝎呢?” 彩炼君信心满满道:“他满打满算才十八岁,即便真是个修士,但其为人处世的经验如何能与我们相比。我已经从永蜦君那边探得口风,永蜦君是不会留他的。以永蜦君的心机手段,只要风暖君归来,他的赤火王蝎必定会收归蝎仙一脉。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赤火王蝎的主人。” 蝎莞君听得心中激动,他跪地叩谢道:“孩儿绝不负阿爹期望,日后必定会带着蝎仙一脉重回五仙教顶端之位。” “好孩子!”彩炼君扶起蝎莞君,欣慰不已。 城墙之内,蝎奴和蝎菱被带去了两处关押蝎仙一脉犯人的蝎笼。与秦晋两国的大牢不同,蝎仙一脉的蝎笼是于地下挖一个仅容一人的狭窄地洞,里面还会布满蝎子。 “蝎奴长老,对不住。”那几个押解蝎奴和蝎菱的蝎仙一脉族人出言道。 蝎奴回道:“你们只是听命办事而已。” 说着,蝎奴主动走进了左边那个蝎笼之中。那些爬满地洞的蝎子感受到蝎奴来临,即便惧怕他身上的靑箫蝎,但还是会有蝎子有意无意地蜇在蝎奴身上。 蝎奴忍耐着坐了下来,而后蝎仙一脉的族人盖上了蝎笼的盖子,又合力在上面放了一块巨石。 与蝎奴的隐忍不同,蝎菱下去之前她袖中的棕冷蝎当先一步冲了进去,它可不允许那些蝎子伤害蝎菱。 蝎仙一脉的族人见棕冷蝎将很多蝎子从蝎笼内赶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蝎奴在上一任蝎仙在位时便一直追随左右,就像彩炼君说的,蝎奴对于蝎仙一脉可谓是鞠躬尽瘁。现在他不过是安排女儿出去找上一任蝎仙指定的少主回来,在他们心中,蝎奴并没有做错什么。 蝎菱下去之后,蝎笼内的群蝎似乎都受到了棕冷蝎的威胁,若是哪只蝎子敢蜇蝎菱一下,它定将它撕了活吞。 那些蝎仙一脉的族人在蝎菱的蝎笼上盖好巨石后便出去了外面。 短暂的安静过后,蝎奴那边的蝎笼内突然发出了一阵躁动。而蝎菱的棕冷蝎也似收到了某种指令,开始在地里向前探出一条道来。 靑箫蝎与棕冷蝎于地底相会后又各自退回通道的入口,将那些想要涌进来的蝎群拦住。 蝎奴对着那圆形小孔说道:“你真的找到了风暖君?” 蝎菱回道:“嗯。” “那为何风暖君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蝎奴疑问道。 蝎菱道:“少主要杀靠山王之子,他说杀完之后定会赶来。” “什么!”蝎奴大惊道,“秦魏两国关系已经如此紧张,他为何还要去杀那靠山王之子?” 蝎菱道:“因为少主的姐姐因那靠山王之子而死。” 见蝎奴不明所以,蝎菱就将自望泊沙漠开始的事情全然告知了蝎奴。蝎奴听得是一阵惊奇,待听到他们无幽谷之行,还有石武很可能是石家长子嫡孙之后,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蝎奴问道:“你跟随他这么多日子,可有见过赤火王蝎?” 蝎菱前面还没注意到这点,现在被蝎奴问起,她回道:“没有。” “哎。”蝎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蝎菱疑惑道:“阿爹您怎么了?少主的赤火王蝎气息不是您亲自验证的吗?您的靑箫蝎还因此受益了。” 蝎奴说出心中想法道:“当初是我太过激动了,而且那赤火王蝎确实是在他体内,所以我在听了他的话后就认定他是上一任蝎仙指定的少主。可后面我发现了太多不寻常之处。跟他一起的那老者极为厉害,现在听你所言,他很可能就是点杀剑阿大。当年我为了带风暖君离开秦宫,特意让那老者引开秦宫内的黑甲军,还让他抱着必死之心。可后面秦宫之内若尸海炼狱般可怖,盛德帝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亲眼所见的我知道,那都是点杀剑阿大所为。” 蝎菱讶异道:“可少主不是告诉阿爹说上一任蝎仙练成了赤王蝎海诀吗?那是我们蝎仙一脉的不传之秘,若不是上一任蝎仙展示给少主看的,少主当时才十一岁不到,如何能清楚地描述出来?”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因为这说明他真的见过。所以我在想,上一任蝎仙会否已经被他们给杀了,而那赤火王蝎恰巧被他所吞,这才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阴差阳错。”蝎奴推测道。 蝎菱不敢相信道:“若真是这样,那少主就不会出手救我,更不会带我过去秦都,以差点身死的代价帮魏国争取到两个月的延战帝约。少主甚至还怕开元帝忌惮,主动放弃了以后魏国国主的宝座。” 蝎奴一听愈发不解了,诚如蝎菱所言,石武如果真的杀了上一任蝎仙抢了赤火王蝎,那跟他们蝎仙一脉是离得越远越好,根本不必为了蝎菱去对付秦国使者,更不用带着蝎菱过去秦都那险地。蝎奴道:“阿爹也想不通了,看来只有等他来了当面对质后才能真相大白。” 蝎菱试探地问道:“阿爹,若真是少主杀了上一任蝎仙,您会怎么做?” 蝎菱刚问完,蝎奴那边的蝎群就乱作一团。许久之后,它们在靑箫蝎的震慑下才安定了下来。蝎奴冷冷地说道:“那我会想尽办法杀了他!” 蝎菱鼓起勇气道:“阿爹,女儿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么?” 蝎奴知道蝎菱是要为石武求情,他说道:“菱儿,即便他救过你,但他若真的杀了上一任蝎仙,那谁也保不了他。五仙教会是他永远的敌人!” 蝎菱道:“阿爹,我不知道上一任蝎仙为你们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忠心。可女儿看到的是她在输给永蜦君之后就极为自私地带着赤火王蝎一走了之。而且阿爹也说过,靑箫蝎现在能变得如此厉害皆是因为吸食了少主体内赤火王蝎的气息。若放在以前,阿爹应该已经被上一任蝎仙扔进化骨池了吧。” “你!”蝎菱句句说在重点,蝎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辩答。 蝎菱继续道:“所以比起上一任蝎仙,我更信任少主!在女儿被人欺辱甚至因为弱国无权而不敢反抗时,是少主站了出来。他用行动告诉那些人,我并不是孤身一人。当我问少主自己是否要变换行装以免不让他为难时,少主只是说让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们被那些秦国兵士拦下,是少主以智谋手段让他们不敢动我分毫。这一路过来,我见识了少主的狠,也看到了他的有情有义。他或许真的不是阿爹印象中的那个少主,但我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蝎仙一脉的少主。我真的很想他能成为魏国之主,因为魏国在他的带领下一定可以走向从未有过的辉煌!” 蝎菱说完之后,都受过石武恩惠的靑箫蝎和棕冷蝎似有同感地盯着彼此。 蝎奴顿了一顿道:“你喜欢上了他?” 蝎菱赶忙摇头否认道:“女儿只是崇拜少主,并没有任何情愫,而且少主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蝎奴哦了一声道:“你最好不要喜欢上他,他答应开元帝不做魏国之主,想必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你也说过,他是个修士,以后是要回去天上的。” 蝎菱有些伤感地将怀中的储物袋拿出:“阿爹,这是少主给我的储物袋。说是可以让你的靑箫蝎吸收里面的中品灵石。” 蝎奴果断拒绝道:“我不想要他的东西。既然是他让你带给我的,那你就给你的棕冷蝎用吧。” 蝎菱知道自己父亲对上一任蝎仙极为崇敬,是故在真相没有清楚之前他想与石武保持距离。 蝎菱只得唤回棕冷蝎,试着让棕冷蝎帮着打开。 棕冷蝎一听是石武给的好东西,立刻来了兴致。它看着那个普通的袋子,双钳向前一夹,发现袋口纹丝不动。它不信邪地聚精会神,双钳之上隐隐有一丝青色灵气冒出,那丝灵气没入储物袋袋口便直接将它打开了。 棕冷蝎得意地对蝎菱举了举双钳,示意蝎菱等等要犒劳自己。 蝎菱伸手进去,摸到了一块中品灵石就先递给了棕冷蝎。她觉得棕冷蝎吸收这个比自己快得多。 中品灵石的出现让蝎笼内的蝎子兴奋地想要靠近。可它们哪是棕冷蝎的对手,在它一阵青光威吓之后它们只得乖乖在旁边匍匐着,看能不能吸收到一星半点的灵气。 蝎菱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是无事,就想着拿一块一并吸收。可她一抓之下却是拿到了一个玉盒。她先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她好奇之下打开了盒盖,里面射出的耀目金光让整座蝎笼光华四溢。 蝎笼内所有的蝎子在这一刻陷入了彻底地疯狂。它们不顾一切地冲向蝎菱,想要夺得她手中的金露玉灵肉。 大年十一,夜间亥时。 一身白衣的石武来到了秦国北边关隘嘉海关。他看到城关之内守备森严,每隔百丈便有持枪军士巡逻。石武知道金为很有可能就在秦国或者魏国边关,是故这一行他极为谨慎。他除了要找金为报仇外,还要查出盛德帝的死因,于是他决定在暗地里潜入魏国。 石武在那些军士交换巡逻之时便贴着城墙一个御空飞起,而后在城墙上的兵士巡逻过去后又贴着外面的城墙缓缓降下。 城墙上有个巡逻的兵士偶然间看到下方一个白色身影向远处疾行,而城门一直是紧闭的,他顿时吓得一哆嗦,还以为是见鬼了。 石武于夜色中前行,周围荒无人烟反而让他觉得一片安宁。当他来到魏国边关二十里外,他看到前面瘴气弥漫还有越来越近的虫爬声,立即飞身而起。 两刻过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瘴气中走出。他见四周无一人影,就对手中那黑色长蝎道:“黑鳞,你太过紧张了。” 原来自今日开始,彩炼君便安排蝎墨在外驻守。他之黑鳞蝎在蝎仙一脉中排行第四,能统领的蝎群也比蝎莞君要多。方才便是黑鳞蝎控制的蝎群传信说有人来了,黑鳞蝎这才通知蝎墨前来。可他们于瘴气中等了两刻后并没有发现来人,这才走了出来。黑鳞蝎再次扩散蝎群,势必要让那人现出原形。可等黑鳞蝎将蝎群扩散至十里之外,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蝎墨笑了笑道:“让小家伙们回来吧。除非那人会飞,不然没人能逃得过这等搜捕的。” 黑鳞蝎也只能认为是手下蝎子认错了,它咔咔两声挥动蝎钳让手下蝎群全部回来。 在远处空中看着这一切的石武暗叹道:“万法皆有其道。看来这五仙教确实有些本事。” 蝎墨和黑鳞蝎再次进入瘴气之中,那蝎群也窸窸窣窣地跟了过去。 石武下降身形,隔空抓取了一只落在后面的普通蝎子。 那蝎子惶恐地于石武手中拼命挣扎,比起靑箫蝎和棕冷蝎通达人性,这只蝎子只有本能的恐惧。 石武想先将它收服,就自手上输了一丝灵力于那蝎子体内。可不知是石武没控制好还是那蝎子承受不了石武的灵力,它直接在石武手中爆成了粉末。 石武纳闷之时,天劫灵体说出原因道:“你前面灵气气旋消耗太多,现在优先输出的都是雷霆气旋内的灵力。这种小蝎子哪承受得住雷霆之力,你不管输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石武无奈道:“那我潜入五仙教总归要带只蝎子过去吧,不然一下子就穿帮了。” 天劫灵体道:“你再抓一只过来。” 石武在蝎群彻底没入瘴气之前又隔空抓了一只。这只棕色的小蝎子同样在石武手中不断挣扎,石武问道:“现在怎么办?” 天劫灵体道:“你将灵气外引,我将里面的雷霆之力抽回来,这样子就是普通的灵气了。” 石武大为庆幸道:“还好有你在。” 天劫灵体不领情道:“要不是你一下子用了那么多灵气气旋,也不用可怜到要我帮忙啊。” 石武讪笑道:“有些事不能去计较后果的。越是计较,越是不敢迈步向前。” “得得得,什么都被你说了去了。引一缕灵气出来吧。”天劫灵体说道。 石武双指一并,一道灵气随他心意地出现在外。他定睛一看,里面果然有闪动的雷霆之力。 天劫灵体单手一抬一抓,石武外引灵气内的雷霆之力就全部被它收回了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道:“可以了。” 石武小心翼翼地先分出一丝灵气注入那棕色小蝎体内,方才还挣扎万分的棕色小蝎瞬间放弃了抵抗,而后就是被石武灵气吸引地不断吞食。眼见着石武外引的那一缕灵气被它全部吞完,它就极为依恋地靠在石武手背上。 天劫灵体见石武已收服那只小蝎,也就继续炼化雷霆气旋了。 “走吧,陪我去看看魏国五仙教到底是何等光景。”石武一说完,那只棕色小蝎就灵巧地顺着石武手臂爬至他的肩头,与石武一同向着雷山关飞去。 第四百零六章 坦诚 夜色为掩,石武于高空看着下方低矮的瘴气,轻而易举地就飞过了雷山关关隘。他见雷山关城墙内的街道上都有持着火把巡逻的人,就一下子飞进了雷山关深处,于一座没有灯火的三层吊脚楼房顶轻轻落下。 石武想着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抓个人来问的话说不定就会暴露行踪。石武暗叹道:“早知道就应该先去行旅门买张地图的,这一路谨慎过来倒是忘了这一茬。还好如今一纸清荷在手,应该能相帮一二。”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纸清荷,当初在望泊沙漠对战赤火王蝎时,阿大就说这是一把仙家兵器,石武也靠着伞柄下的那枚古币确定了蝎海内赤火王蝎的位置。加之他们在无幽谷外不知如何选路时,他也是靠着一纸清荷找到了阿大心心念念的阿五阿六一家。诸多巧合之下,石武觉得这枚古币可以随着他的心意指引方向。 石武聚精会神地握着伞柄,可下方的古币却没有任何动静。石武又想着说不定可以用灵力试试,就在双指之间凝聚出一道灵气。 天劫灵体大为不解道:“你这是在干嘛?” 石武回道:“我在试试这枚古币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天劫灵体见石武神神叨叨的,也就不理他了。 石武以灌注灵气的双指于那枚古币上轻轻一点,那枚古币像是被石武的灵气镀上了一层光泽。光华荡开之后那枚古币向着西北方向指着。 石武也是半信半疑地拿起一纸清荷就向着西北方向飞去。天空之中,石武看到下面的建筑多是以二三层小楼为主,而这些建筑的第一层都是高柱立起,并没有住人。待他来到一处有着两个与蝎菱穿着一样服饰的人看守的地方,石武发现那枚古币垂了下来。 石武缓缓下落,在那二人打着哈欠的时候轻轻击打在他们脖颈,将他们打晕了过去。二人身上的本命蝎爬动着准备去通知蝎仙一脉有敌人来临,石武肩头的棕色小蝎一跃而下,双钳挥动的瞬间便让那两只蝎子俯首称臣。 石武见门是从外拴住的,就知道里面那人是被拘禁的状态。 石武还想着里面关着的是谁,里面那人听到外面动静先行问道:“是谁?” “丁羽!”石武听出里面那人的声音道。 “上仙!”丁羽也听出了石武的声音。他激动地想要去开门,却忘了门已经在外被栓上了。 石武在门外笑着道:“你怎么刚到魏国就被抓起来了,看来我没跟你们一起过来是对的。” 丁羽见石武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反而放下心来地与他开玩笑道:“难道这也在上仙的预料之中?” 石武随即将外面的门栓抽开,趁着夜色,石武见到里面的丁羽穿着与蝎菱一样的服饰,他打趣道:“你这算是入乡随俗?” 丁羽呵呵笑道:“这蝎仙一脉太过强势,说我这异国人来到魏国,就得穿他们的衣服,于是就拿了两套过来让我更换着穿。上仙先进来吧,免得被下面巡逻的蝎仙一脉族人发现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进去了丁羽的屋子。 丁羽找来火折子点上烛火,房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石武看到丁羽脸上那道血痕,皱眉道:“他们对你动手了?” 丁羽不在意道:“一点小毒而已,而且已经解了。” “你没说是我的朋友?蝎菱呢?”石武问道。 丁羽见石武还是那么关心他们,就笑着将他和蝎菱来到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石武。 石武也知道了彩炼君就在这雷山关,而且看其态度对自己很是不善。在知道蝎奴和蝎菱因他被关入蝎笼之后,石武问道:“你可知蝎笼在哪里?” 丁羽摇头道:“我看着他们被蝎仙一脉的族人押了下去,至于具体在哪我尚且不知。” 石武想着实在不行等等就以那枚古币指引一下。 丁羽见石武毫发无伤,遂问道:“上仙,靠山王府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嗯,解决了。”石武不想再多提那些,于是就说道,“你可能要在这里再委屈几日。我与开元帝有约,要查出杀死盛德帝的凶手给他一个交代。盛德帝是死于蛇仙一脉的剧毒之下,鉴于永蜦君隐晦不明的态度,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五仙教总坛一趟。所以我要先过去找到蝎奴和蝎菱,即便暂时不能救他们出来,也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五仙教总坛的位置。” 丁羽道:“上仙尽管前去,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石武歉意道:“委屈你了。” 丁羽笑着道:“只要上仙最后走的时候带上我就行。” “一定!”石武保证道。 就在这时,石武那只棕色小蝎跳上门槛对石武挥动着两只钳子,示意他远处有人过来了。 丁羽还以为这是外面蝎仙一脉的蝎子,正要用精铁剑斩之。 石武拦下丁羽道:“这是我过来时抓的,已经被我炼化了。它在提示我有人朝这边来了。” 丁羽赶忙收回佩剑吹灭蜡烛,而后又拿出另一套蝎仙一脉的服饰递给石武道:“上仙你先穿上这衣服,等等即便被发现也可以说是彩炼君派你来的。” 石武嗯了一声就换上了,那只棕色小蝎又顺势跳至石武肩头,乍看之下还真和蝎仙一脉的族人无甚差别。 石武当先一步走出屋子,将门关上后再次拴好。 等石武准备迎接下面来人时,那些人直直地从丁羽所在的吊脚楼下层走了过去。原来他们只是夜间巡逻的蝎仙一脉族人。 等那些人走后,石武突然心生一计,他主动叫醒外面的两个守卫道:“彩炼君让你们二人在此看守,你们倒好,竟睡上了!” 那二人一听有人来巡查,立刻吓得站了起来:“巡使恕罪,我们……我们……” 那二人想说他们就是太困了,只是打了个哈欠怎么就睡着了。 石武装作气愤道:“速速开门,我要检查里面之人是否逃了。若出了差池,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那二人惶恐地将门打开。 此时已经躺在床上的丁羽故作疑惑道:“嗯?彩炼君不是让你们好生招待我么?不让我出去也就罢了,这么晚还找我有事?” 石武故意说道:“彩炼君是怕你晚上睡不好,是故让我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的。” 丁羽反应过来道:“别的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与我一同回来的蝎菱姑娘现在可好?” 石武笑着对那两个守卫道:“你们看看,他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情管别人?” 在外看守的那二人只得赔笑着,其中一人更是对丁羽说道:“你就知足吧,起码你还能在这里好吃好喝。那风暖君一日不来,蝎奴长老和蝎菱就得在蝎笼内多受一日的罪。” 石武对丁羽道:“听到没,有的睡就好好睡吧。关门!” 那二人闻言立刻将门带上。 石武对那二人道:“你们二人今日疏于职守,若我上报上去,你们怕是也要进那蝎笼。” 那二人一听,纷纷从怀里拿出一小包药粉道:“巡使大人,这是小的们攒下来的养蝎散,是孝敬巡使大人的。” 石武不知道这养蝎散是何物,但听名字就是喂养蝎子用的。不过他肩头的棕色小蝎却是没什么兴趣,已经尝过石武灵气的它根本看不上这等劣质药粉。 石武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这深夜值守也不容易。我等等还要去蝎笼那边查看一番。” 那看守之人见石武不受贿赂,谄媚笑道:“巡使大人辛苦了,不过蝎笼那边应该不会有差池的。蝎奴长老虽然对彩炼君颇有微词,但他对蝎仙一脉却是忠心不二。即便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叛逃蝎仙一脉的。我看彩炼君应该就是想以蝎奴长老来立威,也没有真的想要对付他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去巡查了?若蝎奴长老不在蝎笼内,我是不是可以拿你去交差?”石武威吓道。 那看守之人吓得行礼道:“小的一时嘴笨说错了话,请巡使大人莫要当真。”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我哪些应该当真,哪些又不应该当真呢?要不你和我一同过去蝎笼查看吧。”石武说道。 那看守之人慌张道:“小的不似巡使大人可以在雷山关任意行走,小的只负责这边的看守。雷山关东边蝎笼地界非是小的可以踏足的。” 石武原本是想让一人领路过去,现在见套出了蝎笼位置所在,也就不再逗留道:“你知道身份就好!今日你们疏于职守之事我可以帮你们保密,但你们若自己说了出去,那蝎笼地界必有你们二人的位置。” 那两个看守之人诚惶诚恐道:“小的自当守口如瓶。” 待石武走后,那两个看守之人才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擦着冷汗道:“这巡使大人气势太强了,你看到他肩头的本命蝎没?我的本命蝎被它盯了一眼都吓得躲我怀里去了。” “谁说不是呢,我的本命蝎现在还在发抖呢。不过我现在是精神了,好好值守吧。”另一人说道。 “嗯!”二人振作精神站在门外,专心值守起来。 知道蝎笼位置所在的石武穿着蝎仙一脉的服饰来到了雷山关的东边位置。这里区域广泛,石武一下子也不能确定。他将一纸清荷拿出,以灵气再在那枚古币上点了一点,可那枚古币却没有了先前的动静,只是按着平常的规律晃动着。 石武见状说道:“看样子也不是每次都灵啊。算了,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先找找吧。” 石武穿梭于这边的吊脚楼找寻着,在那些巡逻的人过来时就避于暗处。等石武看到一间有别于吊脚楼的平房屋舍时,他感觉应该就是这里了。因为当年在秦国偏殿初遇肖蜕君时,他和阿大就进过类似于蝎笼的地洞。那次要不是有赤火王蝎的气息在身,他和阿大说不定就成了那些蝎子的食物。 石武见屋子外面并没有人看守,就觉得刚刚那人说得不错,就连彩炼君都不认为蝎奴会叛逃蝎仙一脉。石武轻轻地开启屋门进入,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却并非是人血的味道。 石武肩头的棕色小蝎突然惧怕地钻入石武袖中,仿佛这里藏着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 石武看着这宽敞的平房里突兀地放着两块巨石,想必这下面就是关押着蝎奴和蝎菱的蝎笼了。他走过去左边的那块巨石旁小声地喊道:“蝎菱?” 谁知石武右边的那块巨石突然原地弹了出来,一道蓝芒自巨石下钻出直飞向石武右边袖口,显然是奔着那棕色小蝎去的。 石武眼疾手快一下子将那道蓝芒抓在手中,等他要将蓝芒捏碎时,他突然发现这只蓝色蝎子体内竟有一股熟悉感的感觉。 “少主留手!”巨石之下蝎菱的声音响起。 石武停住了要握拳的手掌,他盯着手中的蓝色蝎子道:“凝气五层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那蓝色蝎子见来人是石武,立刻收回蓝光闭合钳子,乖巧地示好着。 石武将那蓝色蝎子松开,眼见它双钳一下子就轰远了那块巨石,又爬去了下面的蝎笼。 石武见棕冷蝎的体魄血肉之力大增,诧异道:“金露玉灵肉对蝎子也有效果?” 蝎菱撑开蝎笼上面的盖子,见到外面真是石武,开心道:“少主!” 石武见蝎菱身上挂满了绿色的汁液和蝎子的残骸,担心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不仅没事,还靠着少主得到了一份大大的机缘。”蝎菱兴奋道,“少主!您给我的那玉盒内是仙药吧!我一打开就满是金光,我那个蝎笼内的蝎群都像是疯了一样地向我涌来,我当时还以为我肯定要被它们活吞了。幸好棕冷蝎靠得最近,它第一时间吞了那玉盒内的仙药,而后全身就由青色变成了蓝色,它的速度力量也像是脱胎换骨般地进阶了。蝎笼内想要对我动手的蝎子被它在一瞬间撕成了碎片,就连我阿爹蝎笼内涌过来的蝎子都被它全部撕了吞了。” 石武见此便问道:“那你们为何不直接出来?” 蝎菱光顾着高兴棕冷蝎的再次变强,竟忘了先前她跟她爹谈论的事情。 就在蝎菱不知该如何开口之时,左边巨石下的蝎奴出声道:“风暖君。” 石武听到蝎奴的声音,亲切道:“大叔,多年不见了。” 听到这一声大叔,蝎奴感慨万千道:“哎,自那日将你送出秦宫,我便日夜盼着你能回来魏国。可现在你真的回来了,我却高兴不起来。” “大叔,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当年你对我有相助之恩,我可以对你坦诚。”石武隐隐知道蝎奴要问的是什么。 蝎奴直言道:“上一任蝎仙可是被你和点杀剑阿大杀了?” “是。”石武承认道。 左边蝎笼上的巨石直接被蝎奴连同笼盖一掌劈开,一个迅捷身影自蝎笼内窜出,其双手如巨钳般控制住石武的双肩,一道青光紧接着从蝎奴身后飞射而来。青光之内一根尖锐的青色细针直取石武眉心。 蝎菱惊得双手掩面,不敢再看下去。 而石武袖中的棕色小蝎则被他控制着不予外出相抗。 千钧一发之际,蝎奴念起过往种种,他撤开制住石武的双手,又将那道青光险之又险地控制着从石武鬓边擦过。 “你为何不骗我!”蝎奴泪水直流,他因为上一任蝎仙而要杀石武,却因为石武那句大叔又在最后时刻选择了收手。 石武看着内心煎熬的蝎奴道:“因为大叔对我来说是恩人,我不想骗你。” 蝎奴颓然地坐在地上,他不愿接受这一切,可这一切偏偏又是真的。 石武继续道:“当年情况特殊,所以我才说了那个谎。现在想起,你们魏国应该在晋门关有内应吧。因为当年我们和晋国公主一行从晋门关出发后,上一任蝎仙就似算准我们何时会到一般提前在望泊客栈埋伏。她知道秦晋两国可能要联姻,就于当晚欲杀了我们所有人。说句实话,她的赤王蝎海诀确实厉害,我们近乎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要不是我阿大爷爷当机立断带我冲进蝎海之中,我又机缘巧合吞了那只赤火王蝎,我现在应该已经是望泊沙漠内的一堆白骨了。” 面对石武的坦诚相告,蝎奴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蝎菱走过去蝎奴的旁边,她知道她阿爹对上一任蝎仙很是崇敬,她怕他会忍不住再对石武出手。 “阿爹……”蝎菱还未说完就被蝎奴打断了。 蝎奴盯着石武道:“那你为何要回来?你杀了上一任蝎仙就是整个魏国的仇人!” 石武反问蝎奴道:“大叔,蝎仙一脉和整个魏国,你更看重哪一个?” 蝎奴不明白石武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道:“蝎仙一脉是我的家,但没有国哪有家。” “那我知道了。”石武道,“如今秦国即将对魏国开战。你可知此战为何?” 蝎奴不屑道:“穷兵黩武还需要理由吗?” 石武道:“总归需要个师出有名。” “那秦国的借口是什么?”蝎奴问道。 石武道:“盛德帝的命。” “嗯?”蝎奴道,“这跟我们魏国有何关系?” 石武道:“盛德帝死因是中了蛇仙一脉的剧毒。鉴于永蜦君对于秦国即将发起战争积极应战的态度,我觉得这中间肯定另有阴谋。而且我的仇人很可能也参与其中。” 石武的话让蝎奴震惊不已,但他也没有立刻信任石武。对于上一任蝎仙的死,他依旧耿耿于怀。 蝎奴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石武道:“我要一张过去五仙教总坛的地图,我会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再在五月初五完成当年答应大叔的事情,助蝎仙一脉登上魏国国主之位。到时候即便永蜦君真是杀害盛德帝的凶手,那蝎仙一脉将他交出后也有机会平息这场战争。” 蝎奴感叹道:“你小小年纪竟想得如此长远。或许真像菱儿说的,若你成为魏国之主,魏国说不定真的可以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石武道:“可我已经答应了开元帝,这辈子只会是蝎仙一脉的少主。” 蝎奴听出石武这话不仅是在对开元帝允诺,更是以他的身份保他们蝎仙一脉。蝎奴摇头道:“只是为了当初一个承诺就做至如此,我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守信用。” 石武笑着道:“大叔想怎么说都可以。我现在只希望是我那仇人杀的盛德帝,而不是永蜦君或者魏国任何一人。” “若真是永蜦君动的手,开元帝不会善罢甘休的。”蝎奴显然已经顺着石武的思路想下去了。 石武道:“起码到时候我们交出去的只是一个永蜦君而不是魏国国主。” 蝎奴看着石武道:“你真的有把握让蝎仙一脉在这一次五仙教大选上脱颖而出?” 石武指了指蝎菱那只本命蝎道:“以前只有六成,现在起码有九成。” 蝎奴也发现了棕冷蝎的再次异变,他点头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魏国五仙教总坛的地图。他说道:“这上面除了有五仙教的位置,还标注了五脉所在。其中蝎仙一脉留守之人的布防机关也在其中。” 石武伸手去接,蝎奴握了良久才将地图交到了石武手中。蝎奴知道,他给石武的不是一张地图,而是魏国以后的命运。 石武保证道:“不管如何,我最后都会保下你和蝎菱。” 蝎奴拒绝道:“若到时魏国真的国破,我和蝎菱会随着蝎仙一脉一同殉国。” 石武握着手中地图,点头道:“我明白了。” 石武又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你们等等如何解释?” 蝎奴不以为意道:“就说我心情不好,想上来透透气。若他们要处置我,随他们便吧。” 石武知道蝎奴在说气话,也就言道:“大叔若闲来无事,可以给你的靑箫蝎喂玉盒上标注有火字的金露玉灵肉。大叔不要想着那是我的东西,就想着是为了蝎仙一脉。” “我知道了。”蝎奴对比并没有再拒绝。 石武作揖道:“如此我便先离开了。” 蝎奴转过头没有回他。 蝎菱则是对石武作揖道:“少主一路小心。” 石武嗯了一声就出门飞空离去。 蝎奴念着那一身蝎仙一脉服饰的石武,不禁说道:“他穿这一身真合适啊。” 第四百零七章 破局之人 魏国偏安于这片大陆的北部,国土只有秦国和晋国的一半不到。其国内地势奇特,从上看去,时而是群山连绵,时而是密林沼泽。在这等特殊的地势环境下,瘴气遍布毒物横生。这里也就一直被秦魏两国的人称为穷山恶水的蛮夷之地。 直至四百年前,这里的原住民**现了一位旷世奇才。他不仅以生长在瘴气中的草木提炼出可以让这里的人们不再为瘴气所侵害的药物,还另辟蹊径地创出了炼蛊成王之法。他并没有敝帚自珍,而是广授其法,望有能之人炼出最厉害的蛊王带领这里的人们强而自立。随着他的拥护者越来越多,在众人推举之下,他顺势成立五仙教,他也成为了首任教主,将教义定为强者恒强。 五仙教也从起初人数最多的蝎仙一脉,到渐渐壮大的蛇仙一脉,再至后续的蛛仙一脉,蟾仙一脉,蜈仙一脉。 完整的教统体系加之人员的扩增,让第四代五仙教教主建国为魏,尊五仙教为国教。魏国九成以上的子民为五仙教教众,而后这第四代教主广开国门,吸纳更多外来之人加入魏国,发展经济开垦资源。这一举动让魏国国力空前壮大,也让秦国和晋国知晓了魏国的存在。他们虽然派兵过来讨伐,但魏国之地对他们的行军极为不利。而且他们的铁骑兵器虽远胜于魏国五仙教教众,但即便攻下了几座城池,他们还是受不了这里时不时冒出的瘴气,最后不得不以退兵罢休。加之第四代五仙教教主极有远见,在以优渥的条件从两国吸纳五仙教教众的同时,还每年以极低的价钱将魏国境内数量极多的百年以上药材用来与秦晋两国交易。秦晋两国自此也就对魏国的发展听之任之了,毕竟他们也看不上那里的土地,只要能从中得到他们想要的好处即可。 魏国借此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时机,在魏国越来越繁盛的两百年间,五仙教中也是喜事连连。 初代教主之时虽然已有炼蛊成王之法,但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蛊王诞生。直至在五仙教建立两百年之后的五月初五,第四代教主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态度让其余四脉仙者一齐派最为精锐的教徒携本命蛊进入祭坛,以魏国两百年的积累祭生蛊王。 那一日,祭坛内所有的蛊虫都为了最后的生机厮杀吞咬,场面之壮烈让天地都为之变色。风起云涌之间,祭坛内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之气。在祭坛中的蛊虫争斗至最后时刻,空中突然劈下数道惊雷,正中唯一剩下的那条染着无数蛊虫鲜血的黑色长蟒,也让它身上的鲜血覆上了一层醒目的金芒。 自此,五仙教第一只蛊王万毒金蟒诞生。 这之后的第六十年,又是五月初五那一日。在万蛊厮杀互相吞噬之后,地火突起,于烈焰中爬出了一只火红小蝎。其一现身,方圆数十里内的所有蝎子都俯首称臣,其速之快更似雷霆降地。而后经过蝎仙一脉前后百年的钻研,以赤火王蝎为引创出了赤王蝎海诀,但蝎仙一脉中无一人真正练至大成。直至上一任蝎仙败于永蜦君之手,出走五仙教于望泊沙漠内潜修,终于将那赤王蝎海诀炼至斩而不灭,断而愈强之境界。可惜最后还是遇到了阿大和石武这两个异数,导致命陨望泊沙漠,当真是可叹可惜。 鉴于这两次蛊王的诞生都在五月初五,五仙教当时的教主就将大选之日定为每四十年后的五月初五。虽然其后也有蛛仙一脉的蛊王钢刃蓝蛛诞生,但不知为何,这钢刃蓝蛛却与前面两只蛊王略有差距。可这并没有阻挡五仙教和魏国的发展。在五仙教教众向外传播教义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魏国。他们开始信奉五仙教,修炼自己的本命蛊。若有特殊的立功表现,还可以进入五仙教总坛。这些人虽然最后不能入五仙教的核心位置,但在魏国的待遇远好于在秦晋两国。 五仙教首位教主将总坛设立在其创出炼蛊成王之法的连云山上,而连云山也被五仙教教众奉为圣山。随着其后五仙教教众的增多,周围群山都依山而建了林立寨子。等发展至今,连云山方圆百里之内皆划入了五仙教总坛地界。除了一些山崖深渊无需防御外,其余地方都有五仙教教众严防巡逻,想要从外界潜入五仙教总坛难比登天。 五仙教如今由蛇仙一脉的永蜦君掌权,连云山山腰以上便是蛇仙一脉居住之地。也是自山腰开始,山上竹林树木遍布,利于群蛇游动。而山顶那座金碧辉煌的万毒金蟒殿让人远远望去就心生向往之感。 五仙教总坛的势力分布也是根据各脉实力依次延伸,山腰以下为蛛仙一脉,接着便是蟾仙一脉,蜈仙一脉和蝎仙一脉。 原本蝎仙一脉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奈何上一任蝎仙在大选之日败于永蜦君之手后一气之下带着赤火王蝎出走五仙教。这就导致了蝎仙一脉实力大减,甚至都比不上没有蛊王的蟾仙一脉和蜈仙一脉。 蝎仙一脉的式微导致他们不仅被安排在了连云山区域的山脚位置,门下教众还要负责山上其它几脉的运水杂役之事。这也是为何那一日仙选仪式上,被蝎仙一脉选中的那孩子父母会如丧考妣般难以接受了。 距离丁羽他们被关押起来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丁羽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只是一直被拘禁在那屋子里让他觉得生闷了,他好几次想让外面的看守放他出去练会剑。 可自从那一晚被石武巡查到疏于职守,门口那两个守卫说什么都不敢掉以轻心了,他们只是让丁羽安分些等风暖君过来。 可丁羽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风暖君早就已经到了五仙教总坛,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在开始调查永蜦君和蛇仙一脉了。 雷山关蝎笼区域内的异样也在第二日被巡逻过去的蝎仙一脉族人告知了彩炼君。 彩炼君起初还不敢相信蝎奴会冲破蝎笼,可等他带着蝎莞君等人过来问询时,他就见蝎奴和蝎菱坐在地上,两只蝎笼内的蝎子都被吞食了个干净。而蝎奴也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让彩炼君有本事就把他和蝎菱就地正法了,说这样子也好过盼不到期望之人。 彩炼君自然不会在五仙教大选之前就自损一员大将,他只当是蝎奴在蝎笼内待了一天后心情郁闷,这才会有此番冲动之举。彩炼君安抚几句之后就想让蝎奴去城中休息。可蝎奴不但不愿意离开蝎笼,还表示要在这里常住了。他当着彩炼君的面让彩炼君派人回去五仙教总坛告知蝎仙一脉其余的族人,说风暖君一日不来,他蝎奴便一日不回去蝎仙一脉。 蝎莞君气愤地觉得蝎奴的行为太过跋扈,但他在彩炼君的眼神示意下并没有发难。 彩炼君只是觉得蝎奴的表现有些奇怪,好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有心相问,可他知道蝎奴对自己颇有怨言,他也不会真的告诉自己什么。他不是没想过石武是不是已经来过了,但他不认为石武可以悄无声息地避过雷山关前的瘴气和蝎墨长老黑鳞蝎的蝎群。加之雷山关内并无异样,丁羽也是好端端地被关押在那屋内,所以彩炼君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蝎奴想将风暖君到来的消息传回五仙教总坛,彩炼君也就卖他一个面子的当着蝎奴的面吩咐手下回去禀告永蜦君,说他彩炼君也会在雷山关等候风暖君的到来。若五仙教大选之日前风暖君还未来到,他就先带着要参加五仙教大选的蝎仙一脉族人回去五仙教总坛。 蝎奴见此也就放心了,他这么做无非是要让五仙教总坛的人在心里认为石武还未来到魏国,这样子对于石武的暗中调查肯定会有帮助。 那被彩炼君吩咐之人不敢有违地回去了五仙教总坛,顺带还带了彩炼君的一封亲笔信给永蜦君。 蝎仙一脉另一位少主即将回归五仙教总坛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座连云山。其余四脉之中蟾仙一脉和蜈仙一脉表现的比较平淡,因为他们两脉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蛊王诞生,对于五仙教大选并没有多少野心。但蛛仙一脉和蛇仙一脉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蛇仙一脉的肖蜕君,他在秦都之时就与石武有过接触,知道石武体内确实是有赤火王蝎气息的,当年也正是他的证词才让蝎奴在蝎仙一脉据理力争,为石武夺得了一个少主之名。而今石武即将归来,他生怕石武在上一任蝎仙的培养下已经练成了那恐怖的赤王蝎海诀。 连云山山顶,那座金光闪闪的万毒金蟒殿内,一根根竖起的石柱撑起了整座大殿。这座大殿内并无门窗阻隔,四方空荡之下连山顶的云彩都会偶尔飘入其间,让它若一座天上仙宫一般。 殿内正中放着一张宽阔的长椅,一脸阴鸷的永蜦君正在看着彩炼君派人送来的那封书信。万毒金蟒在殿内光滑的石板上缓缓游动,时不时从一根石柱盘卷至另一根石柱上,这里就像是永蜦君特意为它建立的游乐之地。 片刻之后,永蜦君将手中书信放下,而后在万毒金蟒游至他身侧时,他知道外面已有人来了。 “肖蜕君参见永蜦君!”外面那人行礼说道。 永蜦君道:“蜕儿进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无须多礼。” 一脸病白的肖蜕君没有再穿那身绿衣,而是换成了一身棕色宽袍。他在进入万毒金蟒殿后,其袖中的灵参蛇就不自觉地向他怀中游去,显然对这里的主人万毒金蟒颇为畏惧。 永蜦君轻抚着万毒金蟒额前突起的独角,示意它去大殿边缘的三处悬崖巡视一番。 万毒金蟒听话地游动过去,其巨大的蛇尾若钢鞭一般一下下嗖嗖地抽打着下方的悬崖山石。 而永蜦君则是将那封书信递给了肖蜕君。 肖蜕君看过书信之后忧心忡忡道:“阿爹,这风暖君当年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而且他身怀赤火王蝎的至阳火劲。他既然派人过来打头阵,那就说明肯定会回归魏国。此人现在已为修士,还与开元帝结下帝约,绝非善茬!” 永蜦君并不畏惧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筑基后期的修士我们都杀过了,他一个才修炼了七年的野小子有何惧哉。而且他一回来我便可以治他个越俎代庖之罪!” 肖蜕君稍稍宽心道:“这倒也是。” 肖蜕君见永蜦君提起前事,试探着问道:“阿爹,此事那位前辈是否已经有了对策?” 见肖蜕君提起金为,永蜦君的脸色沉了下来。永蜦君对肖蜕君使了个眼色,肖蜕君立刻噤声。而后万毒金蟒在巡视完三处断崖之后就突然飞身窜出,借由大殿最外围的一根石柱来到大殿顶层。已经入得云间的万毒金蟒殿上方别说是人影了,就是一只鸟雀都不存在。 万毒金蟒见太阳于云间朦胧生热,以蛇尾拍了一下大殿顶层之后就这么懒洋洋地躺着了。 永蜦君在万毒金蟒巡视之后确定绝无旁人才继续说道:“蜕儿,那位前辈高深莫测,也就你我二人时方可小声议论。若被他或者别人听了去,我们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肖蜕君知道金为的厉害,可他并未见过金为与永蜦君的对战,是故他说道:“阿爹,以你和万毒金蟒的实力为何还要屈居那人之下!我们完全可以反客为主!” “傻孩子,若我和万毒金蟒是那人的对手,如何还会这般畏惧他呢!不瞒你说,万毒金蟒在他手中根本逃不过一招。”永蜦君对肖蜕君言明道。 肖蜕君顿时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永蜦君道:“你也知道的,此次秦魏两国的战争就是那位前辈一人挑起,而且他先前连秦国对魏国的宣战时间都确定了下来。只是现在因为那风暖君的出现,导致了战争的推延。可他说过,这场战争势在必行,那就一定会打起来。” 肖蜕君暗恨道:“当初摆明是他将盛德帝一行引至我魏国境内,而后他把盛德帝带来的护卫全都杀了,唯独留下盛德帝这一个活口。他将我们二人唤了过去,让我们以万毒金蟒和灵参蛇将盛德帝咬死!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魏国与他紧紧地绑在一起!” 永蜦君叹息一声道:“这些我又如何能不知呢!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位前辈实力远胜于我们不说,还掌握了我们家族的一个秘密。” 肖蜕君疑惑道:“我们家族的秘密?” 永蜦君见现在也是时候告诉肖蜕君真相了,他说道:“蜕儿,其实我们并非是魏国之人。” “什么!”肖蜕君不敢置信地退后数步。 永蜦君道:“你爷爷乃是无幽谷派来魏国的内应,他将蛇仙一脉的那人杀了之后换上了那人的面皮,以那人的身份在蛇仙一脉中一路晋升。你爷爷是在我成年之后将这件事告知我的。他还特意嘱咐过我,若是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人来找我,我无论如何都要听从安排,因为那人是无幽谷谷主金为。其手段修为深不可测,让我绝不可自不量力地去招惹他。” “无幽谷?”肖蜕君惊讶道。 永蜦君点头道:“你爷爷和那金为其实都是从天上的外隐界下来的。按我们这边的说法,他们都应该算是仙人。” “仙人?”肖蜕君听到这里更是惊诧,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是仙家之后。 永蜦君继续道:“说是仙人,其实就是修士而已。而且你爷爷的地位跟那金为根本无法相比,是故才会被金为委派着进入魏国成为内应。你爷爷在这里还不能表现地太过突出,只得在我成年之后才教我修炼之法。又将他的部分修为传授于我,最后在临终之前把他带在身上最为珍视的一枚固元丹给了我。如此我才能与万毒金蟒缔结契约,而后我在上一届的五仙教大选上让万毒金蟒服下了固元丹,产生化蛟之姿,这才打败了上一任蝎仙的赤火王蝎,成为了魏国之主。” 听到这些秘辛,肖蜕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而他还有一种感觉,他阿爹现在告诉他这些,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只听永蜦君道:“阿爹现在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知道,那位前辈是要用此次秦国和魏国的战争开启外隐界的飞升之门。这和普通的被上面仙人接引去外隐界不同。这是靠着自身修炼的实力获得外隐界认可的证明。通过飞升之门的人会得到外隐界的灵力馈赠,在以后的修炼之路上也会比同阶修士高出许多。” 肖蜕君道:“这和阿爹有何关系?” “因为这次我也会上去外隐界。”永蜦君道。 肖蜕君大惊道:“啊?” 永蜦君道:“虽然我不知道金为开启飞升之门的具体方法为何,但他已经答应我会带我一同上去,当成是这一次协助他的奖励。” 肖蜕君慌道:“若阿爹和那位前辈飞升离去,那魏国怎么办?孩儿怎么办?” 永蜦君回道:“这点你可以放心,金为保证会在飞升之前解决秦魏之间的战争。金为的原话是‘即便开元帝还想打,也未必有人跟随他了’。” 肖蜕君皱眉道:“此话是何意思?莫不是那金为在开元帝身边也有内应?或者说,他可以掌控秦国铁骑?” 永蜦君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如今局势变幻莫测,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候金为的指示。” 肖蜕君心中不安道:“阿爹,您上去以后有何打算?” 永蜦君知道肖蜕君话中的意思,他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表面上求着金为帮忙推荐宗门,实则你爷爷临终前还给了我一枚外隐界的玉简。说是带着这枚玉简就可以找到他在上面的一位好友。这位好友是他的生死之交,他会帮我安排宗门进行修炼的。而且这次我上去外隐界不会带着万毒金蟒,你的灵参蛇还不够火候,镇不住其它四脉。” 肖蜕君听到这里欣喜万分道:“阿爹是准备将万毒金蟒传给我?” 永蜦君见肖蜕君如此迫切,心中有些不悦,但想着只有肖蜕君这一个儿子,早晚是要将万毒金蟒交托给他的。于是永蜦君说道:“我原本是想在秦魏战争过后再将万毒金蟒传于你,好让你在今年五月初五的五仙教大选之日上成为教主,执掌魏国大权。可如今秦国发起战争的时间不定,我只能随机应变。” 肖蜕君有些失望道:“若战争是在五仙教大选之日以后呢,到时候变数就更多了。” 永蜦君道:“这次大选无非是我蛇仙一脉与蛛仙一脉的对决。我已经和彩炼君对过意思了,那风暖君我们都不会留。至于那钢刃蓝蛛又如何会是万毒金蟒的对手。阿爹会看着你成为五仙教教主后再离开。你在这里用阿爹留给你的口诀心法安心修炼,阿爹上去之后定会争取一番成就,到时候也可以将你接上去。” 肖蜕君一听永蜦君这般顾念自己,感动道:“多谢阿爹!” 永蜦君道:“这都是应该的。蜕儿,我们一脉在凡人界中也就剩你了,阿爹希望你以后可以多开枝散叶。” 肖蜕君笑言道:“等我成为魏国国主,第一件事便是帮阿爹多生几个好孙儿。” 永蜦君现出慈祥的目光道:“好孩子,魏国和蛇仙一脉以后就看你的了。” “孩儿定不负阿爹期望!”肖蜕君激动地似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一般。 而在连云山云雾缭绕的悬崖峭壁上,一个人影已经在这里一动不动地背靠峭壁五日有余。即便被万毒金蟒的蛇尾打在身上也是若岩石般岿然定立。在听到肖蜕君和永蜦君的话语之后,他猛地睁开了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他似看穿了眼前的层层云雾,找到了他想要的破局之人。 第四百零八章 自弈 石武的身子缓缓地降了下去,直至在下落三十丈后于一处突起的山石上坐了下来。 这五日来永蜦君吃了几顿饭,说了哪些话石武都一清二楚。全因为永蜦君对万毒金蟒殿的防御有着绝对的信心。此殿三面峭壁高耸入云,只有东面一条上来的通道。永蜦君曾言,只要万毒金蟒护在那条上来的通道便可万夫莫开。殊不知,石武在拿到五仙教总坛地图的当晚就从空中悄悄飞至了万毒金蟒殿的北侧峭壁。这五日来石武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背靠峭壁,监听着上面永蜦君的一举一动。 可永蜦君也极为谨慎,从他与肖蜕君交谈之前还让万毒金蟒于三处峭壁上一一拍打巡逻,最后窜上大殿顶端查探便可看出。而这五日来石武确实也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要不是蝎奴在雷山关的相助之举让彩炼君夹带私心地送来了那封给永蜦君的书信,石武或许还需要等上很久才能知道其中的秘辛。 现在石武一下子知道了盛德帝真正的死因,还有永蜦君和彩炼君对他的态度,他也要开始准备应对之策了。他虽然可以以力压境强行让五仙教所有人都臣服于他,但他以后是要离开魏国的,他这么做只会为以后的蝎仙一脉树敌。他不想自己走之后还让蝎奴和蝎菱像现在这般受难。他要确保魏国的大权顺理成章地落入蝎奴或者蝎菱手中。其次,这件事金为确实参与其中。金为的手段石武再了解不过,他极擅布局用以操控人心,且实力也不可小觑。 自家人知自家事,石武经由与蒙坤分魂的那场战斗,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赤焰气旋去使用六十四层火网之力了,那七星雷芒斩他更是想都不敢去想。他生怕一击斩下没把金为杀了,反倒耗尽了自身的灵力从而任金为鱼肉了。是故石武还是决定以雷霆速法和点杀剑法制敌,最好是一击必杀。 见石武坐在山石上一动不动地想着事情,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不由问道:“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在想一些麻烦事该怎么解决。” 天劫灵体笑了笑道:“还能怎么解决。若我是你,直接飞出去将那条什么万毒金蟒给剥皮炖了,再让这里的人俯首称臣命令魏国按兵不动。最后再把那什么金为的头给砍下来就是。你是要去外隐界甚至是内隐界闯荡的,在这凡人界无非是了结心中念想,求得圆满之意。我不知这是不是有人教你这般做的,但这通常是返虚从圣时才需踏上的心途。” 石武对于修炼的境界极为模糊。根据《九转化灵诀》的功法描述,他现在理论上还只是凝气期修士,但在他身上发生的奇事实在太多。这也导致石武很多次都在想,他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创造这套功法的大能前辈所能预想的范畴。石武回道:“我只是想跟以前的朋友再见一面,希望他们过得好。然后与我的仇人也见一面,送他们去死或者让他们生不如死。” “啧啧啧。”天劫灵体叹道,“做你的仇人可真是惨。” 石武摇头道:“说实在的,眼前这个仇人我心里没底。他故意让永蜦君与肖蜕君杀了盛德帝,就是为了将整个魏国掌控在手中。若我所料不差,他肯定留了永蜦君和肖蜕君是凶手的证据。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以这证据激怒开元帝,让开元帝不顾一切地对魏国发动战争。你说他能从战争中获得什么?” 天劫灵体实诚道:“你们人族真是复杂。我从未来过凡人界,即便是各处的外隐界我也是极少涉足。不过自古至今,战争最后无非就是流血和亡魂。” “流血和亡魂么?”石武想起金为以前的种种事迹,自语道,”难道他是想用秦魏两国数十万军士的鲜血和亡魂打开通向外隐界的飞升之门?” 天劫灵体皱眉道:“以一举之力坑杀数十万人开启飞升之门,他倒也算是个人物!” 石武沉吟道:“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算好他的每一步,然后见招拆招。” 天劫灵体只觉得人类太过复杂了,它摇晃着脑袋道:“那你自己好好算吧,我能做的就是帮你转换雷霆气旋,好让你对战时有所依仗。” “嗯,有劳了。”石武转而看着爬在他右手上的棕色小蝎道,“你想不想要一场大机缘?” 那棕色小蝎会意地匍匐点头。 石武首先跟它讲明道:“我可以让你成为蝎仙一脉超越赤火王蝎的存在,但你必须永远留在蝎仙一脉,听从我指定之人的命令。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选择拒绝,我放你自由离去。” 棕色小蝎如今极通人性,它知道石武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若它选择离开,那么石武一定会送它离去。可它想着自己以前不过是黑鳞蝎蝎群中可有可无的存在,现在靠着石武甚至可以与黑鳞蝎相抗了。如今更是有机会成为超越赤火王蝎的存在,它举着两只钳子对石武的提议表示同意。 “好!”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盒凝气五层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他对棕色小蝎道,“我原本想让蝎菱将金露玉灵肉给大叔等一众蝎仙一脉的长老吃后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没想到阴差阳错下竟然发现金露玉灵肉对你们也是有效的。蝎菱的棕冷蝎先以中品灵石为食,后又吸取了小洲身上的迟青散,这才变成了青色外形。在它吞食了那盒凝气五层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后,它之力量速度比之前快上更多,外形也从青色变为了蓝色。你之天赋应该比不上蝎菱的棕冷蝎,服用金露玉灵肉可能会有不适的反应。但我会守护在你旁边,虽不敢说一定保你无事,但我会尽力而为。” 棕冷蝎见石武说得如此慎重,身子紧张地发抖着。 石武见状作罢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说不定大叔和蝎菱的本命蝎在大选之日时就已经足够对付那条万毒金蟒了。你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一切,我送你下去。” 石武说着就托起棕色小蝎准备飞身送它离开。可棕色小蝎却自己又跳在了那处山石上。 棕色小蝎知道石武先前抓它无非是想用它来遮掩身份,但石武对它的真诚它感觉得到,不然也不用到了现在还问询它的意见。它第一次有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它想起自己被石武抓走后那黑鳞蝎根本就没有发觉,那般渺小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能有超过赤火王蝎的机会,它还有何犹豫的呢。棕色小蝎镇定地站于原地,它对着石武那盒金露玉灵肉夹了夹双钳,示意石武可以拿过来了。 见棕色小蝎主动要求,石武右手打开灵膳玉盒,里面射出的金光和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让棕色小蝎为之一振。石武又以左手外引出一道灵气,暗地里让天劫灵体抽去了里面的雷霆之力。 就连天劫灵体都忍不住问道:“石武,不过是一只通着人性的小蝎子,没必要如此关照吧?”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郑重回道:“你也说返虚从圣时要走一条心途。我与它结了一段善缘,它愿意把命给我,我自然要护它周全。” 天劫灵体有感而发道:“做你的朋友真不错。” 石武没有去回天劫灵体的话,而是专注着那只棕色小蝎。 只见棕色小蝎没有任何犹豫地冲进了玉盒之内,它鼓足勇气咬下了第一口金露玉灵肉,它的身子随着那一小块金露玉灵肉的进入开始现出了一抹红色。待它发现咬下这金露玉灵肉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极为美味时,它吞服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等它将整块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吞服完,它全身已经变为了鲜艳的红色。 石武关心问道:“可有不适之处?” 全身鲜红的小蝎摇了摇头,它看着自己的变化,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体内开始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血之力。它举起鲜红的钳子对着身下山石就是一戳,那山石如豆腐一般被它的利钳没入,竟连一丝刮痕都未留在蝎钳之上。 石武见之自夸道:“看样子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确实不错啊。” 石武这话倒不是骄傲之语,而是事实。他的金露玉灵肉在炼制过程中极为苛求准则,每一步都达到了完美之境,而且他还有比其他灵膳师更有优势的地方,那就是最后那道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这道印记将金露玉灵肉所有的精华封锁在内,不但不会让光华流失,还让这金露玉灵肉不似其他灵膳师做出的那般难以吸收。因为石武已经将灵肉内生成的兽魂全部打散后再次融入灵肉,这一步在无形中就帮助吞服石武所制金露玉灵肉的不管是人还是这些小蝎子略过了对抗兽魂的步骤。 石武见这小蝎子无事,想着自己左手上的灵气都已经帮它准备好了,就对它道:“上来吧,我帮你以灵力消化你体内的金露玉灵肉顺带帮你淬体。” 那红色小蝎闻言迅捷地窜至石武左手,石武点头道:“不错,速度也变快了。” 石武左手那道纯净灵气包裹着红色小蝎。那两只鲜红的钳子当先染上了一层光泽,它感觉里面像是有一股用不完的力量。而后它体内继续涌出的那股气血之力正好被石武手掌内的灵气温和地输送至体内各个部位。在石武的灵气和金露玉灵肉的作用下,那只红色小蝎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感觉。 待石武左手掌的外引灵气全部作用于红色小蝎,它兴奋地一举双钳猛地发力。它突然发现连云山下方在它眼**现了一个个闪着光亮的红点。而那些红点,正是蝎仙一脉留守族人的本命蝎。它下意识地让那些红点向着自己靠近,它们竟然真的想要向着它这边蜂拥而来。它赶忙停下了自己控制下方蝎群的力量,它生怕自己的冒失会影响石武的计划。 而在连云山山脚下,蝎仙一脉留守之人都发现了自己本命蝎在那么一刻有要脱离自己控制向山上奔去的迹象。好在这一情况也就是那么一瞬,不然这等异动肯定会被上报给永蜦君。 灵气淬体完毕,石武看着手中变了样子全身鲜红锃亮的小蝎,打趣道:“这才第一块金露玉灵肉你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后面再喂下去,我看你真能成为超越赤火王蝎的存在。到时候我的赤王蝎海诀说不定比上一任蝎仙还要厉害。” 那全身鲜红的小蝎子如人一般对着石武感激地叩首不已。 石武拿手指逗弄着它道:“别这样,我不喜欢别人跪我。而且你这样子我都有些舍不得将你留在这了。” 那红色小蝎任由石武手指逗弄,最后乖巧地躺在石武手里。 石武道:“就算不带你走,但名字总要帮你取个的。” 那红色小蝎一听到石武要帮它取名,立刻兴奋地举起那两只泛着红光的蝎钳。 石武仔细看着那红色小蝎,想了想道:“既然你是因为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变得如此厉害,那就叫你金玉灵焰蝎吧。” 金玉灵焰蝎在石武手上欢快地跳动着,其实只要是石武帮它取的,它就很满足了。 石武见金玉灵焰蝎这么喜欢自己取的名字,他也大为满意道:“看看看看,我取的名字水平和意境可比赵大哥高多了。” 就在石武自得之时,远在外隐界拜月宫内的赵辛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在赵辛旁边的万锦见了,赶忙关心道:“赵师兄,修炼固然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这要是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嗯!”赵辛下意识地回着万锦,可转念一想道,“不对啊,我都是筑基后期修士了,怎么可能会感染风寒?小武兄弟说过,一想二骂,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呢!一定是谁嫉妒我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修为!” “呵呵。”万锦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辛一派大气模样道:“算了算了,我这么厉害被人嫉妒也是正常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万锦对赵辛也算是一见钟情。她点头道:“赵师兄确实很厉害。” 赵辛听得那叫个高兴:“嘻嘻,有你这句就够了。对了,上次你说你已经到了凝气九层的瓶颈,可要我帮你去找我伯父拿一颗筑基丹过来?” 万锦婉拒道:“我因为你得到的东西够多了,我相信我可以自行突破达到筑基的。说起来我还要多谢石师兄,不知他离开之后怎么样了。” 赵辛感叹道:“我也怪想他的。但愿他诸事顺利,可以达成心愿吧。” “达成心愿?”万锦好奇道。 赵辛贼笑一声道:“他给我们的金露玉灵肉是放在一起的,说是祝贺我们喜结连理。” 万锦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啐了赵辛一句就飞也似地离开了落月峰。 赵辛看着万锦窘迫离开的身影,笑着念着石武道:“小武兄弟,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石武就一直陪着金玉灵焰蝎在那处山石上炼化它又吞服下的一块金露玉灵肉。不过石武这次没有再用自身的灵力帮它炼化,而是在看到金露玉灵肉不会对它造成伤害后,给了它十几个红灵果,让它自行服用将外界的灵气吸纳己身。金玉灵焰蝎也是极为机灵,它等一颗红灵果的效果消失后就去继续服用另一颗。 石武见了也很是欣慰,金玉灵焰蝎这番下去以后或许可以自行吐纳在凡人界修炼。也只怪石武用光了所有的中品灵石,不然他可以边用红灵果喂食金玉灵焰蝎边事半功倍地以中品灵石给它输入灵力。石武想着以前那中品灵石装满好几个储物袋的时光,感叹着近况轮转,世事难料。 在金玉灵焰蝎适应了这种规律之后,石武就将三盒金露玉灵肉和五十颗红灵果全部放在了山石之上。他自己则是双膝盘坐开始冥想起来,为了不影响金玉灵焰蝎吸收外界灵气,他只是在脑海中与金为展开接下来对战的假想,并没有吐纳周围的灵气。 石武的脑海之中,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站立在那,他对石武道:“我手上有永蜦君和肖蜕君作为棋子,魏国便是由我掌控,你如何跟我斗?” 石武回道:“我会在五月初五让蝎仙一脉执掌魏国,断去你控制魏国的这一手。” “金为”又道:“我握有永蜦君和肖蜕君杀盛德帝的证据。即便你扳倒了永蜦君,证据确凿之下,你魏国依旧难逃开战之命运。” 石武道:“你这招棋子落下之后,蝎仙一脉立刻将永蜦君与肖蜕君交出。他们届时已成你的弃子,将你供出绝无问题。我提前在开元帝面前说过你的存在,你这么做正好验证了我此前的说法。” “金为”冷笑道:“若我直接以换形之法变成魏国国主,去杀了开元帝呢?” “那你首先要进得去秦都。”石武说道。 “金为”道:“这有何难?而且我根本不需要过去秦都,只要将那证据呈给开元帝,再以安排的暗手推动开元帝御驾亲征。到时候我看谁能阻我大计!就算你跳出来站在两军中间,我也会找到方法杀了你。” 石武思索道:“你既然还需要雷霆枪阿大配合着杀那筑基后期修士,那么实力最多是在金丹期。我有信心以雷霆速法和赤魂剑杀你!” “金为”只是笑着看向石武,并没有再说话。 石武的冥想也在这一刻被打断,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漏算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石武暗道:“如何才能万无一失地确保金为不开启飞升之门,而且我好像漏算了什么一开始就在意过的事情。” 石武见金玉灵焰蝎正在吐纳灵气,就没有去打扰它。他再次闭目道:“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石武以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脑袋,将脑海中与金为有关的一切又过了一遍。 石武再一次进入冥想之中,“金为”的身影于石武脑海中开口道:“小子!若对战至关键之时,你知道我是你的曾祖父,你会不会吃惊到呆滞不动呢。” 说着,“金为”的拳头向着石武的心脏打了过来,却被石武一把抓住道:“这些我先前就知道了,而且我终于想起我漏掉了什么——黑灵!” 石武问脑海中的“金为”道:“它是被你救了去还是被蝎仙一脉收了过去?为何你要留它在无幽谷?” “有区别吗?你不杀它无非是让它来找到我。可对我而言,若知道你要来,我说不定会自行现身。我太想看看七年不见你成长为什么样子了,够不够帮阿大报仇!或者说,我会亲手送你下去陪阿大。”石武脑海中的“金为”在说完这些之后就大笑着消失了。 石武自冥想中睁开双目,他总结出了几点,其一,永蜦君和肖蜕君是破局之人,在他们被金为舍弃的第一时间他要保住他们的性命。敌人的弃子就是他最有用的棋子。其二,这场战争的关键是开元帝,并且开元帝很有可能会被金为引至前线,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因为到时候两军对垒,即便石武已经帮助蝎仙一脉成为魏国之主,但秦国国君身死两国边境的话,金为肯定会以暗手鼓动秦国铁骑疯狂杀进魏国。其三,石武确定金为要的是血和亡灵,而且是那种充满怨恨的亡灵。其四,石武隐隐觉得金为从外隐界带下来的黑灵在这场计划中也扮演着一个重要角色,只是他还未想明白其中关键。 就在石武于脑海中将金为所有棋子和所行计谋都梳理一遍时,一只黑色鹰隼已经飞回了秦都。它在秦都上空盘旋了数个时辰,终于确定那在废墟之中重新修建的是靠山王府。它震惊之余开始在王府内搜寻一人的身影,待看到那只剩一条左臂神色憔悴的石昱后,它一个俯冲便抓着石昱来到了一处无人角落。 不知所措的石昱还以为是石武再次过来寻仇,正想大喊就看到黑灵嘴中叼着的书信。 石昱看到信封上金为的笔迹,立刻拆开看了信上内容,他顿时面色大变道:“这……” 第四百零九章 出手 二月二,龙抬头。今日是秦国所有考生的考学之日,这个自盛德帝在时就开创的科考制度每年都会为秦国提供一批卓越的人才。 就在所有考生积极应考之际,金銮殿内的开元帝也收到了自己的一份考卷。 国师于瞻,皇帝护卫烟波客,掌銮仪卫事大臣兼黑甲军统领高靖,暗卫首领皆站在金銮殿的龙案之下。 开元帝手中拿着的是一封书信,信上也只有仅仅九个字而已。可正是这九个字,让开元帝陷入了极度的愤怒。 开元帝走下龙椅,将手中书信先递给高靖道:“你看一眼。” 高靖恭敬接过之后看到信上用血写的“杀我者,永蜦君,肖蜕君”,他双目一红道:“这是盛德帝的笔迹!陛下您这是从何得到?” 作为盛德帝幼时就在一起的陪读,盛德帝的字迹高靖再熟悉不过。 开元帝道:“是今日早朝过后,从金銮殿路过的太监看到殿门开着,就觉得有异找来了侍卫一同进来查看。他们在龙案之上发现了一个立着的信封,这才呈了上来。” 高靖闻言跪地道:“臣该死!竟让人闯入宫中还不知。” “朕召你过来不是向你兴师问罪的。”开元帝从高靖手中拿过血书,对着面前四人道,“你们是朕如今最信任的四个人,我想确认盛德帝写这封血书时的状态。” 头戴黑纱斗笠的暗卫首领跪地道:“请陛下让臣一观。” 开元帝将手中血书递给了那暗卫首领。 那暗卫首领闻了闻纸张上的血迹,又以手指触了触那九个血字。他对开元帝道:“陛下,盛德帝写这封信时并未中毒,而且这九个字力道均匀,显然是在被害前写下的。属下推测,要么是盛德帝预感到危机先行给陛下留了这封书信,要么是盛德帝当时被人胁迫写下了这封书信。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封信出现在金銮殿内,无一不指向了一点。那就是有人想陛下对魏国开战。” 身为秦国皇家的暗卫首领,侦查与推理皆在他擅长的范围内。 开元帝点了点头,又看向烟波客道:“烟波客前辈您怎么看?” 烟波客回道:“当年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按理说他们杀了盛德帝后要毁尸灭迹并不难,可偏偏他们将盛德帝的尸体留在那里让我寻得后带回了秦国。即便将这看成是魏国对秦国的挑衅,可不要说当时的魏国了,就是现在他们都不是秦国的对手。很明显是有人想让我们知道是魏国下的手,但那个人也清楚秦国对魏国的战争需要时间准备。他就在那等着一个时机,一个对秦魏两国都合适的时机。这封血书就是那人留的一个后招,他觉得现在时机到了。” 开元帝咬牙切齿道:“此等阳谋,诸位觉得是何人手笔?” 烟波客等人互看一眼,最后还是于瞻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国以前有何仇怨,但这手段做法倒是和风暖道友说的那个仇人十分相似,就是那无幽谷谷主金为。” 开元帝心中其实也有了答案,可对于金为从暗地里走到明面上,他还是不解道:“若真有这么个人,他明明藏得很好,连盛德帝的死都推给了永蜦君和肖蜕君。为何要突然跳出来让朕一并对付他?” 于瞻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需要再躲藏什么了。或许在他眼中,秦国已经不值一提。” 开元帝呵呵笑道:“好一个不值一提。那我真的要会会他了。” 于瞻劝道:“陛下,此人若是以秦魏两国数十万军士作为棋子,那他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狂人。显而易见,能有这么多后手暗子的人绝不是疯子。那他所作所为必定有一极大图谋。” 开元帝质问道:“国师是准备让我隐忍负重?” 于瞻道:“我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陛下和风暖道友还有帝约在前,不如相信风暖道友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我父皇死在永蜦君和肖蜕君之手已是证据确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找他们讨回来!”开元帝怒道。 高靖附和道:“臣愿意带领黑甲铁骑直奔嘉海关!” 开元帝见烟波客面露难色,诧异道:“烟波客前辈,你与我父皇共历过生死,难道你也想劝朕!” 烟波客道:“如国师所言,金为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他送来这封血书就是要让圣上出兵伐魏。我也想帮盛德帝报仇,可这个仇怎么报是关键。” 开元帝握拳道:“还能怎么报?血债血偿!”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开元帝动了真怒,金为这一招杀人诛心实在太狠,特别还是在秦国已经做好了出战准备的情况下。 暗卫首领跪地道:“陛下还请息怒。国师和烟波客前辈所言甚是,金为身为无幽谷谷主,于江湖上还有一批势力。如今更有魏国作为依仗,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从长计议?”开元帝怒视那暗卫首领道,“江湖势力朕也有!高靖,你等等帮朕拟一道密旨给石昱,让其以秦国武林盟主的身份召集所有江湖中人前去嘉海关助阵!到时候他们就是为国效力,朕定会好好犒赏。” 高靖欣然跪下受旨。 见开元帝以圣旨调动江湖群雄,烟波客觉得不妥道:“陛下,江湖之中鱼龙混杂,我怕如今的石昱镇不住他们。” 开元帝冷笑道:“他先前不是求着朕在伐魏时给他机会么,现在机会来了,若石昱镇不住那些江湖中人,那他下半辈子就窝在靠山王府里过吧。” 倘若石武在这,他定可以看出开元帝已经生出了一个心圈,一个不杀了金为不灭了魏国就不罢休的心圈。 开元帝继续下旨道:“高靖,你让一队黑甲铁骑带着朕的密旨去镇南关,让司徒雄率领二十万守关将士前去嘉海关。而后你们四人在四月末随朕一起前往嘉海关,朕要在那里等风暖君一个答复。” 见开元帝圣意已决,众人也就不再劝阻地躬身退去。 靠山王府内,看到金为送来书信的石昱大为震惊。因为金为在上面明确写道,秦国对魏国开战在即,开元帝会让石昱以秦国武林盟主的名义召集秦国所有江湖中人。此次金为要他做的就是顺从开元帝的命令,带着能召集的江湖群雄前去嘉海关,而后在大战之时伺机弑君。金为保证此战过后石昱可以龙袍加身,石家一举吞下秦国姜氏。 石昱有些头晕地向后一靠,好在他身后有道墙壁,不然他已经跌倒在地了。 金为从未对石昱失言过,可这一次,金为说的太过匪夷所思,石昱根本不敢去信。 黑灵显然知道信中的内容,看到石昱这等表现,它不屑地撇过头去。 石昱狐疑地看着黑灵,总觉得这只鹰隼似通着人性。 黑灵自然是认识石昱的,但石昱先前却并没有见过黑灵。即便黑灵被石武带至过石家,但也是由黑布盖着,并没有现过真身。 就在石昱想着该如何回复金为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高靖的声音,听其架势是来传旨的。 石昱心中一紧:“我虽然有意让圣上让我召集一只江湖人马去攻打魏国报复石武。可金为这般等于是抽空了整个秦国武林,他到底想干什么?况且圣上怎会听他说的下旨让我召集这么多人。” 石昱将信将疑地带着王府众人过去接旨。 高靖见石昱来了,便打开圣旨宣读着。 石昱先前还十分惊慌,可听到开元帝的圣旨上说的无非是拨款于靠山王府,顺带让高靖带了两株百年人参赐予石老太君和石兆。石昱的心顿时安稳了下去。 石昱跪下谢恩领旨之时,高靖给他使了个眼色。在将那道明面上的圣旨递给石昱的时候,高靖又从袖中送出了另一卷密旨。 石昱心中大讶,他将手上那份圣旨让王府管事放去保存之后便驱散了王府众人。他原本想从高靖那边探探口风,可高靖像是有急事一般匆匆告退了。 石昱只好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处无人角落,而在这等候已久的黑灵似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石昱缓缓打开那道密旨,只见上面写道:“朕应允爱卿之事即将进行,望爱卿于五月初九之前召集秦国武林所有江湖中人前去嘉海关。届时诸君皆是为国效力,朕定会大为犒赏。” 石昱不敢置信地看着密旨上的内容,先前对金为的怀疑像一道道城墙般被眼前的事实破开。石昱对金为的承诺再次深信不疑,他对黑灵道:“你稍等片刻,我去与前辈写封书信。” 黑灵却不愿再等地以长喙在地上啄出了个“说”字。 石昱看得一惊,他问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黑灵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石昱也就说道:“你去告诉前辈,他嘱托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但龙袍加身暂且不说,我希望前辈能帮我石家报仇,杀了石武!” 黑灵只是要听石昱将金为交代的事情答应下来,至于其它的事情,它才不会多费口舌报之金为。 自靠山王府飞出之后,黑灵迅速地飞离了秦都,在秦都以西二十里外的一处密林悄然落下。 这里早已有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等候在此。 黑灵发出啁啁一声,那人向上看到了树枝上的黑灵。他开口道:“劳烦您回去告诉谷主,他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做到。开元帝与风暖君约定的时间为五月初九,在这之前,开元帝不会对魏国发兵。但开元帝已经调集军队过去嘉海关,他也会亲自过去等候风暖君的答复。” 听这声音,竟是方才在金銮殿上的那暗卫首领。 黑灵以长喙在树干上啄了个“清”字,而后振翅一飞,向着北方而去。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清字,黑纱斗笠内流下了两行热泪。他等这个时刻等了太久了。 时至傍晚,数千里外的晋门关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正是被晋帝安排着护送回去的秦国特使周冲一行。而那护卫首领,赫然是当年护送玉瑾过去秦都的郭正。 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在与郭正叙了叙旧后就在将军府内安排了晚宴,郭正一行也是欣然接受。只是稍显奇怪的是,安排在晚宴上侍奉的皆是晋门关的将士。 焦褚看着躺在担架上全身残废的秦国特使周冲,他小声地询问郭正道:“郭兄,这圣上的意思是?” 郭正见焦褚看着周冲,亦小声回道:“圣上说秦国特使无法言语,他身边的随从没有哪个可以作得数的。是故让我带人护送他们回去秦都,到时让我亲自带回秦帝的旨意。” 焦褚点头道:“那就好。郭兄也可以有人陪着上路了。” “上路?”郭正不明所以道。 可还没等郭正喝完杯中美酒,他就突然头晕目眩起来,他指着焦褚一下子扑倒在面前的桌子上。 郭正一行三十几人接连晕倒,而那些侍奉的晋门关将士已经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事先就藏在一旁的锋利长刀。 此间就周冲没有喝酒,可如今形势让他大感不妙,他宁愿自己也是被迷晕的那一个。 焦褚慢慢走到周冲面前,他那张像晒干木头一样的脸于灯火下越发可怖。他俯身在周冲耳边说道:“要怪就怪你们开元帝恃强凌弱,欲对我北魏不利吧。” 周冲双目圆睁,他想大声喊出来这个是魏国奸细。可他如今有口难言,情绪激动之下那些晋门关将士只当他是在拼命求饶。 焦褚伸出那只粗壮的手掌,一下掐住了周冲的脖子。在周冲支支吾吾地声音中,焦褚一个用劲便让周冲断了气机。 焦褚双手一拍,那些个晋门关将士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地将郭正一行数十人全部灭口。 焦褚再高举手中圣旨道:“尔等听令!圣上有旨,郭正串谋秦国欲对我晋国不利。遂令我将其诛杀,并于明日调遣三十万大军前往秦魏边境对秦军予以痛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领旨。 “众将士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带军与我一同出关。”焦褚命令道。 众人叩首回道:“遵命!” 待晋门关一众将士退去之后,焦褚独自一人来到了那间隐蔽的密室。密室墙上晋国皇室一个个成员的画像在他走过时被他一一扯下,似是扯下了他心中许久的执念。等他来到密室另一边,他对着魏国历代国主的仙牌叩首道:“愿我大魏世世代代兴盛昌隆。蛇杳作为大魏内应,潜伏晋国四十年。如今魏国有难,我定当听从永蜦君吩咐带领晋国大军狙击来犯秦军。” 说着,焦褚以双手交叉放于肩上,叩了三个响头之后又将手掌合十,于额头轻捶五下,心中默念着永蜦君的圣号。 石武先前在与蝎奴说起望泊沙漠的际遇时,他就怀疑晋门关有魏国的内应。只是石武想不到的是,这个内应竟是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焦褚在这里守护晋门关多年,军中威望甚高,就连当年玉瑾来时都要代晋帝好言嘉奖。 焦褚手中拿着的也的确是圣旨,不过不是晋国的圣旨,而是黑灵带过去的印有魏国五仙教教主印的圣旨。这自然是金为的一处暗子,还是通过永蜦君获得的。金为这番举动已经将这片大陆上最强的三方势力全部汇聚于秦魏边境,其图谋之大旁人无法想象。 三日后,秦国边境嘉海关内开始风声鹤唳,司徒雄大军要来到的消息早已传至这里。所有人都明白,开元帝对于魏国的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 嘉海关东边一处偏远的小院内,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正坐在石凳上看着空中高高升起的太阳。他手中摩挲着黑灵给他的那块中品灵石,仿佛在想着心事。 忽然,空中响起了一连串似暗号一般的啁啁之声。金为从旁边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运劲一扔,恰好扔至空中的黑灵身旁。 黑灵一下抓住那颗石子,若流星般坠落至金为肩头。金为坐下的石凳轰地一下裂了开来,他新换的黑衣再次破损。 可金为这次并没有责怪黑灵,而是用手抚着它的长喙道:“这些天来辛苦你了,让你在这三国来回跑。怎么样,一切还顺利么?晋国那边的棋子会带多少万人马过来?” 黑灵对金为点了点头,以长喙在金为手上写下“三十”二字。 这个数字让金为直接笑了起来,他啧啧出声道:“永蜦君手下的这颗棋子可比他好用多了。多出这三十万条人命,这场游戏就更好玩了。” 黑灵跟随金为已久,对于金为的杀戮早就习以为常。 金为又道:“石昱那边呢?可有收到开元帝的圣旨?” 黑灵以长喙在金为手上点了两下,随后写了个“疑”字。 金为呵呵笑道:“他不怀疑才怪。龙袍加身?换做是我我也不信。不过我只要他相信那封信上前面的事情就够了。在他收到开元帝圣旨的那一刻,他潜意识里已经在想着后面的事情会不会也是真的。殊不知他和石家只是我的另一颗弃子罢了,这次离开凡人界,那些不相干的联系还是彻底断了为好。” 金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石昱和他带过来的江湖中人都会死在这场战争中。而后续的石家在石昱做出弑君之举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被秦国皇室肃清。金为此人当真是狠辣无情,即便石临涛没有因追捕阿大而失踪,他最后的结局也只会是被金为当成一颗更好的棋子用完就扔罢了。 黑灵在听到这些之后主动在金为手上写了“无幽谷”三个字。 金为知道黑灵是在问自己为何不把无幽谷那边的痕迹一并抹除,他回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这次重回外隐界虽然会获得飞升之门的馈赠,但要清算的账实在太多,暂且留着这一层与无幽谷的关系未必是坏事。” 黑灵听后知趣地点了点头,而后在金为的手上写了个“清”字。 金为笑着道:“呵呵,皇室暗卫。当年要不是早早地布下这颗棋子,宫中很多大事都无法进行。清就清了,就当是我对他们父子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差错的奖励吧。” 黑灵闻言又以长喙在金为手中写下了“五九”二字。 “果然如我所想,石武这小子不知道以什么代价说动了开元帝,将战期拖延至五仙教大选之后了。看样子五仙教教主之位他是志在必得了。这样也好,我正想他来当这个五仙教教主,执掌魏国呢。”金为说着就将手中那块中品灵石扔给了黑灵,“这段日子你就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吸收这块灵石内的灵力吧。” 黑灵听话地以爪子去接那块中品灵石,可金为接下来的话却让它慌得身子一颤,连这么近抛过来的中品灵石都没接住。 “我在想,你会不会是被那小子擒着过来的,这块中品灵石不过是你和那小子交易过后所得。”金为的话若一把尖刀架在了黑灵的脖子上。 黑灵一时间不知道金为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 还不等黑灵有所动作,金为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那小子的引路人可是阿大,我总要把他的想法都过一遍的。我甚至都觉得,他会不会已经猜出了我与石家的关系。算了,反正他终究是要来找我报仇的,我就看他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黑灵的心跳的极快,但它还是强行保持冷静地从地上抓起了那块中品灵石。 金为拍了拍黑灵道:“无碍的,就算你真的出卖我也没什么。我先前就跟文昌交待过了,若强敌来临,谁都可以出卖。我还不是把永蜦君和肖蜕君这两颗棋子卖出去了。石武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一心想去扳倒的人,早就被我以阳谋扔给了开元帝。我倒是很想看看石武成为魏国之主后,面对秦晋两国一同过来的近百万大军,会是个什么表情。哈哈哈……” 黑灵只好装作兴奋地在那发出啁啁之声。它深知金为的可怕,金为所下的那三步棋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打在石武的要害上。 不知为何,黑灵居然有那么一瞬期待石武能够破开金为的布局,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片刻后就被它心中对金为的敬畏取代了。 第四百一十章 大选之日 随后的三个多月,秦国大军陆续抵达北部嘉海关。开元帝于五月初四带着高靖等一众黑甲铁骑尽皆来到。 国师于瞻自开元帝离开秦都起便一直与他保持一丈距离,他还提前给了开元帝三张蓝色防御符箓以备不时之需。于瞻服用了石武给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后效果奇佳,他的体魄血肉之力有了质的提升。所以他对于金丹后期境界更为看重,他决不允许开元帝有事。 开元帝一到嘉海关就集结秦国将领,任命高靖为兵马大元帅,司徒雄为副帅,统领秦国五十万铁骑。与此同时,开元帝还收到了来自晋国的情报,却非是什么有利的消息。他得知晋国前镇国公方擎叛变皇室,晋国政局不稳。他想着远瑞侯周冲被石武废去全身骨骼,如今晋帝迟迟没将周冲送回,便觉得晋帝是想以留下远瑞侯照料为由不愿出兵。开元帝原本也只是想多一份把握而已,对于晋帝的这般选择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秦国的武林正道也在这几日大批地涌入嘉海关,石昱安顿好这些人后就欲上报给开元帝,却被人告知开元帝正在巡视嘉海关的城防。 登上嘉海关的开元帝眺望前方道:“风暖君,我相信以你之能推蝎仙一脉上位并不难。但我很想看看,明日之后作为魏国之主的蝎仙一脉会给我一个怎样的答复。” 与预计到五仙教大选结果的开元帝不同,因石武迟迟未现身,在雷山关等待了四个月之久的彩炼君心中焦急万分。明日就是五仙教的大选之日了,彩炼君无法再等下去。 可让彩炼君诧异的是,蝎奴竟然比他还要着急,他甚至带着蝎菱过来请命,说是请求彩炼君率领蝎仙一脉的大选之人一齐回去五仙教总坛。若错过了五仙教大选,让永蜦君这么轻松地连任了五仙教教主之位,那就是对不起蝎仙一脉。 彩炼君对于蝎奴的转变实在难以接受,前面说要在这里等风暖君的是他,现在要赶回去五仙教总坛的还是他。 不过彩炼君现在也没工夫跟蝎奴争论这些了,就像蝎奴说的,即便他们得不到五仙教教主之位,也不能让蛇仙一脉这么轻松地就获胜。 彩炼君于是就通知了蝎莞君蝎墨在内的十数名长老连同蝎菱丁羽一齐回去了五仙教总坛。五仙教大选不比万蛊入坛,祭炼蛊王,而是看五脉之中谁的本命蛊可以力压群雄,成为五仙教之首。所以大选之时人数在精不在多。 与此同时,五仙教总坛山腰以下的位置,属于蛛仙一脉的大殿内,现任蛛仙千丝君正在宴请蟾仙与蜈仙一同议事。 千丝君极为客气地帮蟾仙的本命蛊千雪冰蛤与蜈仙的本命蛊百足飞翅蜈都准备了一玉盒的迟青散。 蟾仙和蜈仙也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本命蛊放出,让它们痛快地去吃了。 体态肥硕的蟾仙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道:“千丝君,你这一玉盒的迟青散都赶上我们本命蛊一个月吃的量了。你这顿饭不便宜啊。” 蜈仙看着桌上的珍馐说道:“千丝君如此手笔,不单单是想请我们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千丝君开门见山道:“明日便是五仙教的大选之日,我希望二位仙者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蟾仙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起来:“千丝君,你不会想用这一顿饭就让我们去帮你对付永蜦君吧。那你这顿饭可真是太值了。要不你等等再去我和蝍安君那里吃回来?” 千丝君知道蟾仙的意思,他对蟾仙和蜈仙道:“疥驭君,蝍安君,我只是觉得五仙教再让永蜦君独占下去,以后我们三脉就更无出头之日了。所以明日便是我们改变三脉命运的机会。” 身子纤长的蝍安君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千丝君,你请我们来吃饭我们很高兴。但有些事情你很清楚,永蜦君都是按老祖宗留下来的教义办事。强者恒强,只要其他四脉之中能出现打破这一现象的更强者就行了。” “蝍安君,老祖宗留下的教义我不敢违背,可你觉得如今这种情况可能出现更强者吗?就拿这迟青散来说,这是五仙教本命蛊进阶的必要之物,但永蜦君分给我们的只是一星半点,他蛇仙一脉却是占了足足九成。更强者?在哪里?只会在他蛇仙一脉!”千丝君说到激动处甚至站了起来。 千丝君说的蝍安君如何能不知,蝍安君叹了一声道:“千丝君,你先坐下。” 疥驭君则是夹了一口菜吃着道:“千丝君,若你有好主意大可以说出来。我们听听又不碍事的。” 千丝君坐下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老祖宗说的强者恒强,期待更强者出现打破这一局面还有另一层意思?” “哦?”蝍安君问道,“什么意思?” 千丝君回道:“老祖宗的教义确实可以让强者恒强,但也只有一脉会是如此。而老祖宗也定下了五仙教大选时无任何规则,这不等于是给我们三个联合在一起的机会,共同对抗那恒强之人。” 疥驭君冷笑道:“可这五仙教教主之位只有一个。” 千丝君回道:“但教主之外的资源却有很多。” 蝍安君听出千丝君话中的意思,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千丝君道:“我只要两位仙者带领门下教众进入圣坛后配合我蛛仙一脉。我的钢刃蓝蛛可以与永蜦君的万毒金蟒一拼,只要将万毒金蟒赶出祭坛就可以让永蜦君失去争夺五仙教教主的资格。那剩下的蛇仙一脉教众我有把握全部收拾掉。到时候我任五仙教教主,所有的资源我会重新分配。” 疥驭君感叹道:“若我的千雪冰蛤也是蛊王之资就好了,我也可以去争上一争。” 蝍安君则是看得更远道:“既然千丝君已经做好了这般打算,那你准备如何分配以后的五仙教资源?” 千丝君自认公道地说着:“我蛛仙一脉只要所有资源的六成,剩下的三成你们两脉共分,最后的一成就留给蛇仙一脉和蝎仙一脉。” 疥驭君一听自己一脉只分得一成半,立刻放下手中筷子道:“千丝君,这等危险之事我蟾仙一脉就不参与了。我祝你气运加身,荣登教主之位。” 说着,疥驭君就准备起身离开,而蝍安君见状也欲告辞。 千丝君知道这两人是觉得自己给少了,他拿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道:“蝍安君疥驭君,我这等分法已经比永蜦君好上太多。难道你们不想给四十年后自己一脉多一些翻身的机会?” 蝍安君和疥驭君自然是想的,不然他们早就已经出了门口了。 将千雪冰蛤唤至手中的疥驭君唱起黑脸道:“我运气不好遇到了个永蜦君,让他压了四十年,但我认了。至于四十年后的事情,说不定已经埋入土里的我根本不用去想了。蝍安君,你说呢?” 蝍安君则是唱着红脸道:“疥驭君莫要说气话,千丝君肯定会为我们三脉多多着想的。” 千丝君知道这两人就是想要更多,他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道:“我千丝君在此立誓,若你们助我做得五仙教教主。日后五仙教的所有资源,我蛛仙一脉占其四,你们蟾仙一脉和蜈仙一脉占剩下五成,最后那一成丢给蝎仙一脉和蛇仙一脉去分。若二位仙者还不愿达成共识,那么就请便吧。我蛛仙一脉愿陪你们再一同被蛇仙一脉压上四十年。” 见千丝君开出了一个极为公道的价格,蝍安君和疥驭君互看一眼又坐回了先前的位子上。 疥驭君边帮千丝君倒酒边谄媚道:“千丝君放心,这次五仙教大选我定要让那万毒金蟒知道我千雪冰蛤的厉害。” 千丝君看了疥驭君一眼,他心中虽闪过千万个想把这二人弄死的念头,但现在的他需要他们的相助,只好将这些都忍了下来。 蝍安君想起一人,问千丝君道:“千丝君应该不准备与彩炼君再商量了吧?” 千丝君不屑道:“那等连自己属下都镇不住,而且还有两位少主的蝎仙一脉,我跟他商量作甚?他们蝎仙一脉只配住在连云山脚下,干些看家护院,劈柴挑水的活。” 千丝君此言一出,疥驭君和蝍安君都哈哈笑了起来。别的不说,他们这三脉中根本无人敢跟他们背道而驰。 蝍安君更是笑言道:“那蝎奴心心挂念的风暖君到现在都未现身,我看十有**是打探过蝎仙一脉的名声不敢过来了。” 疥驭君对二人提议道:“这次我们三方联合,要不再打压打压蝎仙一脉?彩炼君的五彩毒炼蝎我们不好动,但与他作对的蝎奴我们倒是可以下手。听说他那靑箫蝎在吸了赤火王蝎的气息后一跃升至蝎仙一脉的第三。老祖宗的规矩是,入得圣坛听天由命,不如我们以本命蛊将靑箫蝎分而食之?” 三人互相看了看,而后一拍即合。千丝君率先举杯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蝍安君和疥驭君一同碰杯道。 这笔买卖若算下来这三方都不会吃亏,千丝君手中有钢刃蓝蛛为底,实力比蝍安君和疥驭君高出一筹,他将永蜦君挤下去上位的机会最大。再者,蝍安君和疥驭君早就不满永蜦君对于五仙教资源的分配。他们同意与千丝君合作,虽然对他们自己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处,但对于他们身后的蜈仙一脉和蟾仙一脉那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了。以后蜈仙一脉和蟾仙一脉在资源大增的情况下只要有蛊王诞生,那么他们就是这一脉的功臣。 与这三脉仙者联合的兴高采烈不同,时至深夜,万毒金蟒殿内的永蜦君却怎么都无法安睡。近来的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可他一没有任何病痛,二还是五仙教的掌权者,对于明日的大选势在必得。他实在想不通这心神不宁的根源在何处。 万毒金蟒在殿内不停地游动玩耍,它见永蜦君愁眉不展地坐在宽椅上,便凑过去永蜦君身边,以脑袋抵着永蜦君的手臂。 永蜦君难得地笑了笑道:“怎么不去好好玩了?” 万毒金蟒吐着信子,冰冷的双目中现出了一丝不舍之情。 永蜦君抚了抚万毒金蟒的脑袋:“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你寿命原本就极长,服下固元丹后更有化蛟之姿。说不定我从外隐界回来后你已经化蛟成功了。就算到时候你还未化蛟,我也一定会倾力助你。” 万毒金蟒听后更加不舍永蜦君了,它的身子温柔地缠绕在永蜦君身上。 对于万毒金蟒来说,历代蛇仙当中,只有永蜦君配得上主人二字。永蜦君不但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更给它吃了那枚固元丹,给了它一番造化。是故当日万毒金蟒见永蜦君被金为的威压震住,即便知道自己不是金为对手,它还是义无反顾地出现帮永蜦君相挡。而永蜦君也在看出金为准备对万毒金蟒出手时出言求情。 所以金为说万毒金蟒运气好遇到了个好主人只说对了一半,永蜦君能遇到万毒金蟒又何尝不是他的幸运。 永蜦君躺在万毒金蟒的蛇身上道:“明日应该会有好些人来圣坛内陪你玩耍。你也很久没有用过真本事了,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将他们想要夺权的美梦全部打破吧。” 万毒金蟒兴奋地眯起眼睛,尾巴欢快地在殿内石砖上游动着。 夜晚的寒风吹不散弥漫在山顶的云雾,而在万毒金蟒殿北侧峭壁下三十丈处,一块伸出的山石外却没有任何云雾。并不是这里的云雾吹不过来,而是它们一吹到这块山石前就被一只火红色小蝎透出的热气蒸腾挥发了。 金玉灵焰蝎已经吞下了第六块凝气五层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它的蝎背上甚至有了一道有别于红莲印的火焰纹路。但也很明显的,它的资质确实有限,它蝎背上的火焰纹路是它没有消化的金露玉灵肉气血之力的凝结,它甚至都控制不好那一丝火焰之力。 石武也是无奈地看着那只金玉灵焰蝎,他觉得五块金露玉灵肉已经是它的极限了,但在它的极力请求下,石武还是给了它第六块。但也就是这第六块让石武后悔了。 金玉灵焰蝎不但没有再次提升,反而出现了气血凝滞灵焰升腾的症状。 石武看着正在拼命消化体内金露玉灵肉的金玉灵焰蝎,他很想上去帮忙,可他试过一次将灵力注入,却差点让那只金玉灵焰蝎从内爆体而亡。 石武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思来想去之后,他问天劫灵体道:“可有方法帮帮它?” 天劫灵体摇头道:“它的情况很明显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已经明确告诉它五块金露玉灵肉是它的极限,可它还是问你要了第六块。所以这是它自找的劫,跟你毫无关系。这槛它跨过去了便是五仙教当之无愧的第一蛊。跨不过去,那就是它的命。” 石武听后也是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天劫灵体说的句句属实。他现在也只能为它祈福了,希望它可以渡过此关。 远处东方的天际于此刻陷入了最黑暗的时候,石武目视前方道:“今日便是五仙教大选之日。大叔,蝎菱,我定要让你们顺利接过魏国大权。” 翌日清晨,连云山脚下的蝎仙一脉族人迎来了日夜兼程赶回的彩炼君一行。 他们纷纷对彩炼君行礼过后,有些人瞄向了一脸陌生的丁羽,显然他们将他当成了风暖君。 辰时刚至,五仙教圣坛位置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号角声。 蝎奴对好奇的丁羽道:“是召集参与大选教众的号角声。” 彩炼君对身后蝎仙一脉的长老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对我不满,但今日是关乎蝎仙一脉的大事,我希望所有参加大选的蝎仙一脉族人可以联合一气!为了蝎仙一脉的荣耀!” 蝎仙一脉所有人都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道:“为了蝎仙一脉的荣耀!” 彩炼君点头道:“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按着上方圣笼内所放圣物的方位,五脉之中所有要参加五仙教大选的人都站在了那个偌大的祭坛之上。 立于正中的永蜦君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就朗声对众人道:“今日乃是五仙教大选之日,历代教主在上,望我五仙教于本届大选有更强者出现。” “望有更强者出现!”祭坛上所有来此的五仙教族人都在此刻以右手并指放于左肩上恭敬行礼。 永蜦君继续道:“圣坛于巳时开启,入得圣坛听天由命。参与大选者与本命蛊不管是以何种情况出去圣坛之外,即判定为负!各脉确定要进入的人选后,其余暂不进入圣坛的教众退至圣坛之外。” 就在五仙教所有人都清楚规则准备接下来的大选之战时,丁羽举手问道:“若辰时过后有人再至,可否入得圣坛?” 永蜦君并不认识丁羽,见他是在蝎仙一脉,遂问彩炼君道:“此人是谁?” 丁羽自己回道:“我乃是风暖君的朋友,他应该遇到些事所以现在还未来到,所以我先帮着问一下。” 永蜦君皱眉道:“彩炼君,你为何把不相干的人带至五仙教总坛?” 彩炼君见蝎仙一脉的族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回道:“风暖君未至,那么丁羽代表的就是风暖君。教中好像没有哪条教规不允许这般吧。” 永蜦君听得也是一愣,因为五仙教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先例。 疥驭君则是讥讽道:“蝎仙一脉真是厉害啊,不仅少主有两个。这大选之日还能找个不是五仙教的人先占个位置,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疥驭君一说完,蟾仙一脉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蝎莞君气愤地瞥了一眼丁羽,他站出来对疥驭君道:“那我等等就看看你们蟾仙一脉的少主有多厉害!” 疥驭君一把拦住身旁要窜出来与蝎莞君对峙的年轻人,他笑着道:“蝎莞君可真是年轻有为啊。想必你的紫芒蝎已经精进到无人能敌的地步了,我的千雪冰蛤可要好好领教领教了。” 彩炼君拦下欲要回击的蝎莞君道:“疥驭君何必跟小辈置气,等等就由我的五彩毒炼蝎陪你的千雪冰蛤好好操练一番。” 疥驭君见彩炼君护子心切,先前他只不过是看不惯蝎仙一脉的做法才出言嘲讽。若真的被彩炼君盯上影响了最后千丝君的大计,那他蟾仙一脉最后能获得的资源肯定会被大大削减。疥驭君知道今日事关重大,他呵呵笑道:“彩炼君,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我也很期待你们蝎仙一脉的风暖君呢。” 见疥驭君这次主动服软,彩炼君也是觉得奇怪。他并不知道其他三脉已经暗自联合对付永蜦君,他根据形势对蝎莞君,蝎奴等人道:“等等见机行事,若有意外发生,保存实力退出圣坛即可。” 彩炼君要争的不是这一次的五仙教大选,而是蝎莞君获得赤火王蝎后的那一届。 现在除了蝎奴三人之外,最希望石武过来的就是彩炼君和蝎莞君了。可他们等到巳时,却依旧未见石武的身影。 永蜦君警告丁羽道:“若你要进圣坛,生死自担。” 说完,永蜦君便五指张开高高举起双手,五仙教所有人都明白这手势的意义。那些在各脉仙者确定下不参加此次五仙教大选的教众纷纷退下了祭坛。 丁羽还在想着自己等等可不可以用剑时,他突然感觉自己所站的地面震动起来,而那五个圣笼内的圣物也在此时爬出笼外,整个圣坛竟开始下陷。 蝎菱在蝎奴吩咐之后手持棕冷蝎护在丁羽身侧。 可下一刻,丁羽的脸上现出自在笑意,因为有一人已经传音于他。 丁羽飞身而起,一个身穿蝎仙一脉服饰的年轻人与他轻对一掌。丁羽的身子安稳地落在圣坛之外,而那年轻人的身子恰好落于已经下陷完毕的圣坛之内。 那年轻人环视众人道:“风暖见过五仙教各位长辈同仁。”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五脉对决(上) 石武的及时赶到让蝎奴和蝎菱都松了一口气,彩炼君和蝎莞君则是目光炙热。 其他四脉的人表情各异,石武出现的时候圣坛已经下落,在圣坛下面的他们并没有看到石武是飞过来的。 原本的祭坛下降了五丈有余,先前那根撑天石柱若一把钥匙插入地底,让这里变成了一个似被人事先就挖好的巨大深坑。 已经在圣坛外面的丁羽趴在圣坛边上对下面道:“上仙!为了蝎仙一脉的荣耀!” 除永蜦君和彩炼君以外的三位仙者都诧异于丁羽对石武的称呼。他们目中的石武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即便是个高手也不至于被称为上仙。 永蜦君和彩炼君互看一眼,在确定着对方先前所言是否当真。 永蜦君先出言道:“风暖君?” 石武左手掌间白烟冒起,他立刻双手负后,以右手隆起覆盖在左手掌心。他听声音知道说话的是永蜦君,他回道:“正是。” 石武见肖蜕君与他的灵参蛇一同望向自己,笑着道:“肖蜕君,多年不见,风采依旧。怎么没见你穿那身绿衣了?” 肖蜕君听到这个就确定眼前丰神俊秀的年轻人是当年的风暖君了,他回道:“七年不见,风暖君修为样貌皆变得如此出众,真让我羡慕啊。” 石武只是笑笑,没有再回肖蜕君的话。 永蜦君见自己儿子确定眼前之人为风暖君,就对其道:“风暖君,在圣坛完全开启前,我想问你一句,你先前是否擅自代表魏国与开元帝达成了帝约?” 石武双手外的白色烟气缓缓升腾,他感觉这圣坛地底和远处墙壁内似有活物窜动。听到永蜦君发问,他回道:“是!原本开元帝将于三月初九对魏国发动战争,我以此生只会是蝎仙一脉少主的条件为魏国争取到了两个月的时间。” 石武此言一出,五脉之人皆是一惊。他们不仅惊叹于石武敢过去秦都,更惊诧于开元帝居然会答应他的请求。 永蜦君冷笑一声道:“先不说你擅自过去秦国有通敌之嫌,就说你以蝎仙少主的身份代替魏国去与开元帝相谈,这已经是犯了五仙教教规第三条!我可以治你个犯上逾矩之罪!” 石武知道永蜦君会对付自己,是故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他朗声道:“永蜦君难道不应该问我,开元帝为何会对魏国发动这场战争么?” 石武问的也正是圣坛内外所有五仙教教众想问的。 见石武对永蜦君咄咄相逼,永蜦君身侧的万毒金蟒对石武吐着蛇信,双目森冷地凝视着他。它的蛇身盘旋于地,只等永蜦君一声令下便可将石武吞入腹中。 石武也注意到了万毒金蟒暴露出的杀意,他双手外的白色烟气更浓了,里面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与万毒金蟒拼杀一般。 永蜦君知道现在不是对石武出手的最好时机,而且这里还有更适合出手的人。永蜦君轻拍万毒金蟒的蛇身,同时对石武道:“秦帝为何要发动战争我不知,但你这常年不归的蝎仙少主说的话,我相信五仙教除了你们蝎仙一脉为数不多的人以外,不会有人相信。但你已经承认会见过秦帝,立下了帝约,那违反教规便是铁一般的事实。将你的本命蛊赤火王蝎交还给蝎仙一脉,而后退出圣坛听候发落。” 永蜦君才不管石武要说什么,他就是要以五仙教教主的身份相欺石武,让石武知道人微言轻的道理。 原本要站出来帮石武说话的彩炼君一听永蜦君命令石武将赤火王蝎交还给蝎仙一脉,他即刻停下了要迈出的步子。 最后只有蝎奴和蝎菱站到了石武的旁边,蝎奴道:“永蜦君,巳时已至,老祖宗的规矩,这里无一人可再命令别人。要么风暖君惧于你的威势服从于你,要么你将风暖君打出去,否则就不要在这以五仙教教主的姿态命令他。” 蝎奴还顺带问石武道:“风暖君,你愿意退出圣坛吗?” 石武笑着道:“自然不愿,我还欲为蝎仙一脉出一份力。” 其实石武眼中的蝎仙一脉已经只剩下蝎奴和蝎菱了,那些畏惧于彩炼君和永蜦君身份的蝎仙一脉教众,石武并没有算在里面。 永蜦君面色不变,他自然是知道这规矩的。他前面说那些无非是要让彩炼君知道他的态度。永蜦君抛砖引玉道:“我现在命令不了你们蝎仙一脉的人,那就让你们蝎仙一脉自己去处理。毕竟赤火王蝎并非我蛇仙一脉之物。” 永蜦君一说完,蝍安君等仙者就像看戏一般看向了彩炼君一众人。 彩炼君明白永蜦君此话的用意,他严肃道:“蝎奴,蝎菱,你们给我回来。此人若不交出赤火王蝎,便不再是我蝎仙一脉的少主。” 蝎奴恳求道:“彩炼君,这般情形下我们应该联合一气。风暖君的本命蝎会助我们对抗蛇仙一脉,我相信他最后也会将本命蝎交给蝎仙一脉的。您何必急于一时?” 蝎奴从石武的种种行为看出,石武其实不愿与蝎仙一脉有所牵扯。 可蝎莞君却等不及了,他假装好言相劝道:“风暖君,蝎仙一脉因上一任蝎仙带着赤火王蝎离开导致实力大损。现在你回来了,把赤火王蝎交还于蝎仙一脉,蝎仙一脉定可再创辉煌!届时你就是蝎仙一脉真正的英雄,我们蝎仙一脉都会以你为荣。” 石武见他们为了一只赤火王蝎威吓利诱齐齐上来,也是笑了笑道:“这世上已经没有赤火王蝎了,它在八年前就被我吞了。” 石武这话虽然是事实,可放在现在谁都不会相信,他们只当是石武不愿交出赤火王蝎。 与蝎奴交好的那几位长老听到后也是眉头紧皱,他们站在彩炼君身旁,并没有选择站出来相助蝎奴他们。 永蜦君见效果已经达到,便不再与他们多言,他虔诚地双手交叉放于双肩,俯首对着那根沉入地底的撑天石柱道:“圣坛开,大选起!” 永蜦君的话若有回声般传荡于圣坛之内。先前从中间圣笼内出来的白色小蛇嗖的一下钻入地底。紧接着,自那撑天石柱没入的地方若泉水喷涌般不断冒出蛇来,蛇仙一脉脚下顿时若一片蛇海荡开。参加大选的十数名教众纷纷控制本命蛇蛊,用以掌控那些涌上来的蛇群。 从东边圣笼内出来的金色蟾蜍对着圣坛东边墙壁呱呱叫了两声,那面墙壁上突然睁开一只只棕色的眼睛,呱呱之声顿时此起彼伏。疥驭君手中千雪冰蛤猛地向前一跳,一阵寒气自那东面墙壁上蔓延开来。其上堆积如山的蟾蜍若泄洪之势轰然而出。蟾仙一脉在圣坛内的教众依次祭出本命蟾蛊,各自汇聚一部分蟾群之后于疥驭君身后严阵以待。 南边圣笼内出来的百足蜈蚣紧贴墙面而行,其钩状步足所过之处若掀开了墙壁上盖着的幕布一般,无数条步足在其行过之后在南边墙壁上开始扭动爬行。蝍安君放出袖中百足飞翅蜈,其背后伸展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双翅振动飞至南墙之前。其腭牙内喷出一阵青色烟气,墙面上所有蜈蚣都循着那青色烟气来到了蜈仙一脉的教众身前。 蛛仙一脉所在的西面墙上早已是蛛网密布,那只青色蜘蛛没入墙面之后却没有一只蜘蛛出现。但圣坛地底下虫爬之声与吐丝之声络绎不绝,加之千丝君的钢刃蓝蛛亦没有现身,疥驭君和蝍安君都知道千丝君应该已经开始布局了。 与其他四脉蓄势待发共同对敌不同,蛛仙一脉内斗的气息已达顶峰。 彩炼君见石武拒不交出赤火王蝎,而蝎奴和蝎菱依旧选择守护石武,这着实让他颜面扫地。蝎仙一脉圣物黑蝎进去北面墙内召唤之后,那片涌出来的蝎海大部分都被彩炼君的五彩毒炼蝎和蝎仙一脉的其余众人控制着不能过去石武三人身边。 彩炼君道:“入得圣坛听天由命!今日我便要为蝎仙一脉清理门户!” 说完,彩炼君便以五彩毒炼蝎施展赤王蝎海诀,一只以五彩毒炼蝎为中心汇聚众多蝎子形成的巨大蝎螯向着石武疾驰攻去。 石武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不无调侃道:“你这赤王蝎海诀比起上一任蝎仙也差得太远了。” 蝎奴对石武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感到一阵无语,他对蝎菱道:“无须顾忌身份地位,全力迎击!” 先前还在犹豫的蝎菱嗯了一声,袖中棕冷蝎若一道蓝芒忽闪而出。 蝎奴手中则是一道青光掷出,直击那只巨大蝎螯。 彩炼君没想到蝎奴和蝎菱真的敢出手对抗,他也早就有了除去他们的心思,他身上黄色先天气劲蓬勃而出,附于那只巨大蝎螯之上。 五彩毒炼蝎感知到主人相助,越发凶猛地与蝎奴和蝎菱那两只孤立无援的本命蝎蛊撞去。 谁知那一蓝一青的棕冷蝎和靑箫蝎不仅破开外面的先天气劲,还直接从那巨大蝎螯中穿透而过。要不是五彩毒炼蝎慌忙召集蝎群护在身侧,它说不定已经被轰飞出来了。 彩炼君见状大惊失色,蝎奴也就算了,他不明白蝎菱的棕冷蝎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蝎菱见一击得手,信心大增地对石武道:“少主,我真的变厉害了!” 石武也将双手放于身前,他对蝎奴和蝎菱道:“先收回你们的本命蝎,我怕我手上这只蝎子会误伤它们。” 蝎奴和蝎菱见石武如此慎重,赶紧将自己的本命蝎召回。 石武将手中那只冒着热气的金玉灵焰蝎抛出道:“去吧!” 圣坛内的五脉教众都在看着蝎仙一脉的内斗,蝎奴和蝎菱的厉害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过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石武扔出去的那只火红小蝎。原本还指望是赤火王蝎的他们看到石武将它扔出后它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和一只煮熟的蝎子没啥区别。 彩炼君先前还在警惕着,可等五彩毒炼蝎派出几只蝎子去啃咬那火红小蝎发现它也不会反抗后,彩炼君呵呵笑道:“风暖君你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说罢,彩炼君再无顾忌地派出五彩毒炼蝎去攻击石武那只火红小蝎。 蝎奴和蝎菱担心之下再次放出本命蝎蛊相帮那只火红小蝎。 千丝君见此便撇下蝎仙一脉的内斗,先前从石武身上察觉出的忌惮之感让他自嘲道:“我真是想太多了。” 千丝君现在的目标只有永蜦君,只要他将永蜦君的万毒金蟒赶出圣坛,那五仙教教主之位就非他莫属。 千丝君心念一动间全身蓝色先天气劲升起,与此同时,蛇仙一脉的教众也发现脚底下突然现出大量蛛丝,他们控制的蛇群有些都被蛛丝黏住无法动弹。除了肖蜕君的灵参蛇外,其余蛇仙一脉教众的本命蛇蛊都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见永蜦君和万毒金蟒没有动作,肖蜕君知道自己阿爹是在借机考验他们。他立刻指挥灵参蛇准备向下查探,可一道蓝色丝线突然从白色蛛丝内弹出。灵参蛇立感危机来临,蛇身翻转,却还是让那条蓝色丝线从其蛇背上刮了过去。 只见以前被刀刃临身也只是留下一道浅浅印子的灵参蛇这次被那条蓝色丝线硬生生将蛇背上的三团参花纹路刮去。 鲜血垂挂在那条蓝色丝线上,显得明艳又致命。 肖蜕君一阵心疼之际,地下又冒出的白色蛛丝将地上的蛇群和蛇仙一脉教众全部定在原地。 疥驭君和蝍安君看得那叫一个惊奇,他们知道千丝君事先就做了准备,没想到他竟然在圣坛开启时就将钢刃蓝蛛放出,操控群蛛于蛇仙一脉蛇海之下布置了针对蛇仙一脉的蛛丝阵。 蛇仙一脉教众虽然被困,却没有任何一人失声乱叫。因为这里有他们绝对信任的存在。 永蜦君并没有去看布置这一切的千丝君,而是对疥驭君和蝍安君道:“你们两脉也一起上吧。” 见永蜦君竟然主动提出让三脉合攻,疥驭君和蝍安君也是一愣。现在情势大好,他们也不可能放弃。 疥驭君道:“永蜦君,这非是私仇,乃是按老祖宗的规矩行事。” 蝍安君也是说道:“永蜦君小心了!” “万蛤音震功!” 疥驭君全身白色先天气劲起,附着于千雪冰蛤身上后,蟾仙一脉所有教众的本命蟾蛊与千雪冰蛤一同操控圣坛内所有蟾蜍发出一声呱字。 一股恐怖的音波之力于地上扬起一片飞沙走石,向着场中蛇仙一脉攻去。 那响彻的声音让上面看着圣坛内战况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同一时刻,紫色先天气劲下的蝍安君操控百足飞翅蜈喷出一道浓郁的紫色毒烟。护在蜈仙一脉前面的蜈蚣被这道紫色毒烟沾上后纷纷碎裂成紫色粉末,那些粉末又沾在前面的蜈蚣身上蔓延开去。 “天龙烟!” 蝍安君心念一动,百足飞翅蜈和所有蜈仙一脉教众操控本命蜈蛊将身前毒粉化作一条紫色长龙向蛇仙一脉扑去。 蛇仙一脉教众见形势危急,开始乱作一团。永蜦君看着二脉东南夹攻之势,一拍身旁的万毒金蟒。 万蛤音震功砰的一声正中中央蛇仙一脉,而那天龙烟进入后更是发出了滋滋滋地触物燃烧之声。 “成了!”见两脉招式同时击中蛇仙一脉,疥驭君和蝍安君兴奋道。 但千丝君的面色却愈发凝重,因为它的钢刃蓝蛛在两脉攻势击中蛇仙一脉时就向上射出五道蓝色丝线准备趁病要命,可都遇到了不可对抗之物被弹回了地底。 千丝君嘴中发出一声只有他与钢刃蓝蛛才明白的口哨声。地底的钢刃蓝蛛不忍地看着周围同伴,但它也知道现在不是留情的时候。 圣坛正中位置,蛇仙一脉以一敌三,正中其它三脉围攻之招。 可随着一道蛇尾拍地之声,整座圣坛都为之一震。 烟雾沙尘散去,一道道盘卷的金芒成了圣坛中央最耀目的存在。万毒金蟒卷着的庞大蛇身缓缓松开,被包裹在内的蛇仙一脉十数人安然无恙。永蜦君对着疥驭君和蝍安君道:“你们比四十年前有长进多了。” 见蛇仙一脉丝毫无损,疥驭君大讶道:“怎么会!” “千丝君,看你的了!”稍显冷静的蝍安君知道千丝君不可能只有这一手,而且他们三方合作的架势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看出,是故他不再遮掩。 “钢刃蓝蛛!”千丝君大喝一声,圣坛正中地底百道蓝丝伸展而开,连同蛛仙一脉教众的本命蛛蛊全部被那百道蓝丝切割细碎。 一道道粗壮的白色蛛丝从地底喷射而出,将上方万毒金蟒连同蛇仙一脉所有人裹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色蛛茧。 蛛仙一脉数十名教众皆在那一刹与自己的本命蛛蛊失去了联系。他们虽然心疼难过,但他们知道这是为了蛛仙一脉,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疥驭君和蝍安君见千丝君为了这次五仙教大选耗费如此手笔,也是深感他的决心。 可那耗尽圣坛内所有蜘蛛,顺带将蛛仙一脉教众本命蛛蛊一并拼进去的白色蛛茧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稳固。万毒金蟒于蛛茧内展开身躯,那巨大的蛛茧就开始变形膨胀起来。看其样子,很快就要被破开了。 疥驭君和蝍安君看得心中焦急万分道:“千丝君!” 千丝君目光一凛,地下的钢刃蓝蛛腹腺上数百道蓝色丝线于万毒金蟒撑开白色蛛茧的那一刻尽皆断开。 一张由蓝色丝线织成的巨大蛛网于地底弹射而出,那欲要找千丝君算账的万毒金蟒刚出白色蛛茧就被那蓝色蛛网弹飞地面,直向圣坛之外飞去。 千丝君在见识到万毒金蟒的强悍后就知道钢刃蓝蛛不能与之硬拼。是故一切按他原计划进行,只要将圣坛内所以蜘蛛祭炼成丝,困住万毒金蟒后便以钢刃蓝蛛于地底结出蓝色蛛网,斜拉之后于一瞬断开,利用巨大的张力将万毒金蟒弹出圣坛之外。 面对千丝君的步步为营,永蜦君也是难得现出赞叹道:“千丝君,不错!” 千丝君才不要听永蜦君的夸奖,他注视着被蓝色蛛网弹飞的蛇仙一脉众人,大喊道:“飞出去啊!” 圣坛内蟾仙一脉和蜈仙一脉也激动地屏住了呼吸。 “金儿,送蛇仙一脉出去,我们两个跟他们玩玩。”即将被弹出圣坛外的永蜦君丝毫不慌道。 万毒金蟒闻言将中间的蛇仙一脉教众甩飞至圣坛边缘,而后永蜦君立于万毒金蟒蛇首,一道绿色灵气自他身上汹涌而出,注入万毒金蟒体内。 万毒金蟒在那道灵气入体的瞬间竟然保持平衡地浮在了空中,而后它冰寒的双目注视着下方三脉之人。它张开血盆大口,尖牙直接咬住那蓝色蛛网,巨大的蛇躯俯冲向下。 “怎么可能!”千丝君眼见着万毒金蟒就要被弹出圣坛,谁知中间突生变故,他感觉到永蜦君身上的并非先天气劲,更像是仙人的灵气。 功亏一篑之际,千丝君发现万毒金蟒的目标正是地底的钢刃蓝蛛,他立刻以特殊的哨音让钢刃蓝蛛赶紧撤离。 可万毒金蟒灵智极高,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张蓝色蛛网被它一甩向前,原本可以逃开它血盆大口的钢刃蓝蛛瞬间被蓝色蛛网捆住。万毒金蟒再从后一口衔住蛛网开口,将蓝色蛛网与钢刃蓝蛛一同拽出。 万毒金蟒冷视三脉众人,原本它想当场吞了钢刃蓝蛛,却被永蜦君摇头制止。 千丝君收回先天气劲,颓然道:“我输了。” “将钢刃蓝蛛还给他。”永蜦君开口道。 万毒金蟒听话地把蓝色蛛网抛至千丝君身前,蛛仙一脉全都垂头丧气,这四十年的积累到头来还是化作了泡沫。 蟾仙一脉和蜈仙一脉原本就对五仙教教主之位无甚想法,在千丝君落败之后,他们也是认输退离。 永蜦君见已经打败三脉,接下来就只剩最弱的蝎仙一脉了。他轻拍万毒金蟒蛇首,让它一看彩炼君可有擒下石武三人。 哪知万毒金蟒转头之后,它之蛇身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数步。 一只比万毒金蟒体型还要巨大的蝎子从圣坛北边傲然立起,它之左螯内青光闪烁,右螯内则是蓝芒璀璨,更为可怕的是,它之蝎首位置是一团流动的赤色火焰。 “赤王蝎海诀!”永蜦君脸上首次现出震惊之色。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五脉对决(下) 与现在才发现圣坛北部蝎仙一脉异象的永蜦君和万毒金蟒不同,一开始就在圣坛外围的五仙教教众虽然先前一直关注着蛇仙一脉与蛛仙等三脉的战斗。可等他们偶尔瞥过看到蝎仙一脉的战况,便完全被那里吸引住了。 那只任人宰割的火红小蝎被彩炼君的五彩毒炼蝎操控蝎群疯狂围攻啃食,蝎奴和蝎菱双双放出本命蝎蛊予以相助。 可那只火红小蝎像是完全动不了一样僵在那里,青箫蝎和棕冷蝎还没到达火红小蝎身旁就被彩炼君身后蝎仙一脉教众操控本命蝎蛊给拦住了。它们只能眼见着那只火红小蝎被一片蜂拥而去的蝎海吞没。看这阵势,那只火红小蝎最后只能是被分而食之的下场。 蝎奴见青箫蝎和棕冷蝎被阻,忧心道:“石武,你还不快想想办法!” 蝎菱也是不懂石武为何任由自己的本命蝎被其它蝎子啃食。 石武则是说道:“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金玉灵焰蝎吞食了超过自身极限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我的灵力注入其体内差点让它自爆而亡。我问询过一位朋友,它告诉我要想救它,只能让它回归蝎群本身,找到能激活它心的事物。” 蝎奴和蝎菱根本听不懂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石武自己也没有明白,他只是按照天劫灵体告诉他的去做。看着圣坛内被蝎海淹没的金玉灵焰蝎,石武默默说道:“但愿你能找到你心之所向。” 蝎海之内,数不清的蝎子覆盖在金玉灵焰蝎身上。尽管它身上透出的那股炙热会让前面涌来的蝎子变得焦黑破碎,但这里蝎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还是有蝎子能适应它体外温度,一小点一小点地啃食它的身子。它们若蚂蚁搬山势要将它分食精光。 此间操控蝎子数量最多的五彩毒炼蝎眼见那些啃食金玉灵焰蝎的蝎子要么化作飞灰,要么啃了一口就立刻远离,炼化那股炙热之力。它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在炼化炙热之力的蝎子开始变得强大,似乎还想挣脱它对它们的控制。 五彩毒炼蝎大怒之下将那些吞食过金玉灵焰蝎的蝎子全部召集过来,生怕它们再去吞食过后自己真的无法掌控。 蝎奴对青箫蝎和棕冷蝎大喊道:“你们快去护住它!” 青箫蝎和棕冷蝎听到蝎奴命令,身化一道青芒和一道蓝芒直接冲散拦在眼前的蝎仙一脉教众的本命蝎蛊,而后奋不顾身地冲入蝎海之中,欲要将蝎海下面的金玉灵焰蝎解救出来。 可这两道光芒未入蝎海三丈之下就被一只由蝎群组成的巨大蝎螯拍飞出去。 落在蝎海表面的青箫蝎和棕冷蝎冷视前方,那只巨大蝎螯内不止有五彩毒炼蝎,就连蝎莞君的紫芒蝎和蝎墨的黑鳞蝎也在其中。 蝎奴见彩炼君做定了要将石武的本命蝎蛊吞食,他再无保留道:“青萧!用赤王蝎海诀!” 青箫蝎闻言如游龙入海,青芒所过之处蝎海内的蝎群尽数为它所用,一只与三蝎合体同等大小的青色巨螯出现在蝎海之上。青箫蝎二话不说举起巨螯若巨斧开山般狠狠砸入蝎海之中。 五彩毒炼蝎见青箫蝎准备强行破开蝎海,它立刻散去巨螯内的蝎群,联合紫芒蝎与黑鳞蝎再化一道巨蝎蝎背,硬抗青箫蝎劈下的青色巨螯。 彩炼君见蝎奴的青箫蝎居然可以聚合出赤王蝎海诀中的攻击蝎螯,心中瞬间将他确认为下一任蝎仙的争夺者。 纵然青箫蝎已经如此厉害,但那只自半空劈下的青色巨螯也只是在那蝎背上开出来一道深深的下陷口子,里面刚露出的火红身影一下子就又被两边的蝎海合拢包裹。 青箫蝎一击势尽,五彩毒炼蝎反守为攻,令紫芒蝎和黑鳞蝎从旁辅助,将那条巨蝎蝎背延伸向后,转眼形成一条巨蝎蝎尾。 蝎奴暗道糟糕欲让青箫蝎退后,可他话还未说出口,青箫蝎汇聚的巨大蝎螯就被那条巨蝎蝎尾直接洞穿,青箫蝎外围蝎群残骸飞溅的同时,它也从蝎螯内被打了出来。 五彩毒炼蝎感知到彩炼君对青箫蝎的忌惮,二话不说就又是一击来袭,势要灭去这个潜在的对手。 “快逃!”蝎奴飞身冲向蝎海,准备以身相挡。 可五彩毒炼蝎联合紫芒蝎与黑鳞蝎操控的巨蝎蝎尾实在太快,他还没走到一半,那条巨大蝎尾已经甩向了受伤的青箫蝎。 石武万料不到彩炼君对自己一脉的人都这么赶尽杀绝,他现在即便飞过去也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盾牌自蝎海内拔地而起,与那条巨蝎蝎尾正面相抗。 无数蝎子的血肉在巨蝎蝎尾刺过来后从蓝色盾牌内弹出,原来这蓝色盾牌也是由蝎群构成,而在中间操控的正是蝎菱的棕冷蝎。 棕冷蝎全身蓝芒忽闪,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它示意青箫蝎赶快逃遁。 可青箫蝎觉得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五彩毒炼蝎联合紫芒蝎和黑鳞蝎所能控制的蝎群都在此处,那么它有信心冲破下面蝎仙一脉教众的本命蝎蛊,营救金玉灵焰蝎。 青箫蝎不退反进,一道青色流光直窜蝎海海底。 彩炼君见状厉声道:“拦住它!” 五彩毒炼蝎会意地转动巨蝎蝎尾,直取那道青色流光。 棕冷蝎见青箫蝎有难,亦化作一道蓝芒向着蝎海内追去。 蝎海海底,四对步足被吃掉大半的金玉灵焰蝎已至弥留之际。它迷迷糊糊中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它们在生下它后便再没有出现过。等它被蝎仙一脉喂养至可以自己爬行,它便被黑鳞蝎纳入了所掌控的蝎群。它原本以为它终于有所依靠,它能有许多伙伴了。可它发现,它有的只是一次次危险的任务和与自己抢夺食物的对手。它永远争不过先来的它们,只能吃它们漏下的一星半点,所以它的身子才比别的蝎子小许多。而每次危险的探寻都是它们这些个头小的被赶在最前头,探寻结束后,它们也是最后才能回去黑鳞蝎蝎群的。若没有遇到石武,它也许可以一直这般逆来顺受地活下去,直到哪一次在黑鳞蝎遇到危险时帮它抵挡之后没有任何人在意地死去。或许它能与石武相遇,有偶然,也有必然。落在最后的它反而因祸得福,吃到了那么美味的灵气不说,还从石武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在石武问它是否要那场造化时,它本能地选择接受。它内心是害怕的,但它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帮到石武。它其实也知道五块金露玉灵肉是自己的极限,但它想着如果自己能变得更厉害,是不是就可以留在石武身边。它真的不舍得离开石武,离开这唯一关心自己,重视自己的人。 金玉灵焰蝎的三对侧眼已经虚弱地闭上,那一对睁着的中眼也开始缓缓下垂。它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它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它不禁自嘲地想着:“我果然只是一只资质平庸的小蝎子。” 金玉灵焰蝎闭上了所有的眼睛,它耳边都是那些蝎子爬过来啃食它身躯的声音。而在这些声音之中,它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它的名字。它努力地想要睁开中目,可它体内凝滞的气血之力越来越重,压得它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它的触感也变得越来越迟钝,它似乎感觉到蝎背上有什么东西撞来,可它现在已经无力去分辨。 五彩毒炼蝎操控的那条巨蝎蝎尾后发先至,重重地打在青色流光内青箫蝎的身上,将它与蝎海底部的金玉灵焰蝎轰在了一起。组成巨蝎蝎尾的蝎群受不了金玉灵焰蝎身上的炙热而死伤掉落。可五彩毒炼蝎才不管那些蝎子的死活,在它眼中,它们只是用来获胜或者逃命的工具。 青箫蝎的蝎身也被金玉灵焰蝎炙烤地起了一层黑灰,好在它吞食过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它发现自己变成黑灰的那部分躯体竟然在主动吸取着金玉灵焰蝎身上的气血之力用以自我修复。 棕冷蝎见青箫蝎中招入地,立刻操控着一旁的蝎群向上抵住那条巨蝎蝎尾,好让青箫蝎和金玉灵焰蝎脱困而出。可它也只是吞了一块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而已,即便是以蝎海内蝎群的归属来看,也是对方掌控的多。它一蝎之力根本无法与五彩毒炼蝎、紫芒蝎、黑鳞蝎三蝎联合之力相抗,。 五彩毒炼蝎见棕冷蝎几次三番坏自己好事,当即命令一旁的黑鳞蝎和紫芒蝎分出一条中型蝎尾,对准棕冷蝎的蓝芒就是狠厉一拍,全力操控蝎群托住巨蝎蝎尾的棕冷蝎冷不防地被一下抽打至昏死过去。 与本命蛊心意相通的彩炼君和蝎莞君感之大喜,彩炼君更是道:“了结它们!” 五彩毒炼蝎将蝎尾上那些成了黑灰的蝎子全部甩掉,再次让黑鳞蝎与紫芒蝎进入,集合三只本命蝎蛊能操控的蝎群,汇聚出一条全新的巨蝎蝎尾。 彩炼君杀心已起,本想要出言帮蝎奴说话的几位长老都在看到他的眼神后退了下去。 见石武飞身而起直向那条巨蝎蝎尾而去,彩炼君赶忙道:“杀!” 五彩毒炼蝎操控那条巨蝎蝎尾直刺而下,石武身形正好赶到。他运劲发力,身子直接撞向那条巨蝎蝎尾。 “呵呵,天真。”蝎莞君和蝎墨都是冷笑一声。 蝎菱焦急道:“少主小心!” 只见组成那条巨蝎蝎尾的蝎群若水流一般贴着石武的身子一滑而过,在石武身后再次组成向下冲去的巨蝎蝎尾。 “金玉灵焰蝎!”石武向后大声呐喊道。 蝎海海底,本已经失去意识的金玉灵焰蝎突然被石武的声音惊醒。它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变得轻了,像是有人在帮它分担体内那股凝滞的气血之力一般。它尝试着睁开那对中眼,它看到旁边有一只青色蝎子正闪着青光环绕护在它的身边,不让那些想啃食它的蝎子靠过来。而它的旁边则是有一只全身蓝色的蝎子静静地躺着,似受了重伤。 金玉灵焰蝎不解地自问道:“它们是来救我的?” 青箫蝎见金玉灵焰蝎苏醒,立刻以双螯传递信息,问它现在能否行走。 金玉灵焰蝎发现眼前这只青色蝎子和那只蓝色蝎子体内都有一股让他熟悉的感觉:“金露玉灵肉!它们是我的伙伴?” 金玉灵焰蝎没有去管体内渐渐松开的气血之力,而是艰难地抬起双螯,询问着青箫蝎是否是来救它的。 青箫蝎逼退一众扑上来的蝎群,举起双螯对金玉灵焰蝎报以肯定地回答。 金玉灵焰蝎心中涌过一丝莫名的感觉,不同于对石武的依恋,那是一种来自于同伴之间的守护之情。 青箫蝎以为金玉灵焰蝎还没恢复,立刻过去将它和棕冷蝎背起,准备带它们逃出生天。 可那条巨蝎蝎尾已经越过石武的阻挡,以千钧贯地之势攻向了它们! 石武手中双雷破鬼术出,却只能将藏在巨蝎蝎尾末端的五彩毒炼蝎炸出来,而那条巨蝎蝎尾已经冲了下去。他好似看到了那抹火红身影,他大声道:“小心!” “快逃!”青箫蝎一把推开金玉灵焰蝎和已经醒过来的棕冷蝎,准备独自迎接那致命一击。 “它为了救我,竟然愿意自己去死?”金玉灵焰蝎真切地感受到青箫蝎的必死之心。 棕冷蝎有心无力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箫蝎受难。 青箫蝎全身青芒暴涨,旁边的蝎群被其强行控制组成巨螯环绕在它身外,可对上那巨蝎蝎尾,那只巨螯显得是那般弱小。即便知道不可敌,但青箫蝎为了同伴仍旧要去与那巨蝎蝎尾碰上一碰! 五彩毒炼蝎被炸出来后见石武并没有追击,便立刻没入蝎海之中。它不断下潜,以防石武追来的同时正好去一旁欣赏青箫蝎的死状。在它眼中,这里唯一有威胁的也就青箫蝎了,它要将它彻底摧毁。那只废物火红小蝎和对赤王蝎海诀一知半解的棕冷蝎根本没被它放在心上。 青箫蝎的那只青色巨螯毫无意外地被巨蝎蝎尾破开,组成巨螯的蝎群血肉飞溅,若两道血柱于两侧喷射涌出。 生死之际,时间仿佛也在这一瞬慢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巨蝎蝎尾让青箫蝎选择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可让青箫蝎奇怪的是,它并没有感觉到先前承受过的巨力,反而被一股温和的感觉包裹着。它不解地睁开中眼,发现自己体外汇聚了一只比先前还要巨大的蝎螯,而那股温暖的感觉竟是那只火红小蝎将身上的气血之力传给了它。 金玉灵焰蝎全身若一团流动的赤色火焰,却不再有任何炙热传出。它找到了它的心之所向,那就是像青箫蝎和棕冷蝎守护它一样守护彼此。这一刻,金玉灵焰蝎目中再次出现了那一个个密集的红点,它终于掌控了体内所拥有的气血之力与火焰之力。 彩炼君一众看到巨蝎蝎尾轰入蝎海后戛然停顿,彩炼君不解道:“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它们啊!” 五彩毒炼蝎自然想杀了青箫蝎它们,可它集合紫芒蝎和黑鳞蝎的全力一击明明已经击溃了青箫蝎汇聚出的巨螯,只要再有一息的时间便能将它完全摧毁。可那又重新凝聚出的巨螯直接挡住了它们的攻击,对抗之下更有一种要将巨蝎蝎尾拍飞的感觉。 可五彩毒炼蝎的感觉出错了,那条巨蝎蝎尾并没有被拍出去,而是不再受它们掌控地汇聚于青箫蝎体外。蝎海内没有被控制的蝎子也在此刻被这里真正的主人集合起来。 青箫蝎看着外面群蝎汇聚越来越大的蝎螯,心中生出一股神圣之感。而在青箫蝎的右边,棕冷蝎体外也同时凝聚出一只蓝色巨螯,它眼中出现了一个个红色小点,它可以感知到那些小点就是它能操控的蝎群。它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只火红小蝎赐予自己的。 蝎仙一脉除了彩炼君之外的所有人都虔诚地跪在了地上。 彩炼君状若疯癫道:“不可能,不可能!它们凭什么可以将赤王蝎海诀大成!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那只左螯青光闪烁,右螯蓝芒璀璨,立起之后已经高出圣坛一半的巨大蝎子让五仙教所有人都明白,蝎仙一脉要变天了。 “快夺回来!快把你们的蝎群夺回来。”彩炼君歇斯底里道。 可面对完整的赤王蝎海诀,五彩毒炼蝎和蝎仙一脉所有的本命蝎蛊都匍匐在地,尽管它们不想下跪,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之感让它们只能屈服。 万毒金蟒蛇首之上的永蜦君道:“彩炼君,你大势已去,退下吧。” 见永蜦君发话,蝎莞君等人主动过去想带走彩炼君,却都被彩炼君推开了。 金玉灵焰蝎心念一动,巨蝎蝎尾一甩之下劲风顿生,圣坛内蝎仙一脉教众无人能挡地被甩至墙上。 彩炼君更是被直接轰散先天气劲昏了过去。 石武带着蝎奴和蝎菱飞至蝎首那团赤色火焰位置,他感觉到里面重获新生的金玉灵焰蝎,他欣喜道:“你可算活过来了!” 金玉灵焰蝎亦是欢快地在巨蝎之内来回窜动。 石武对蝎奴二人道:“如今我们只要打败永蜦君,那蝎仙一脉就能成为五仙教之主了。” 蝎奴和蝎菱从没有如此激动过,他们狠狠点头道:“全听少主安排!” 石武道:“那就不管其他,先战了再说!” “战!”蝎奴和蝎菱同时说道。 他们脚下巨蝎闻声而动,一青一蓝两只巨螯直直向万毒金蟒蛇首夹去。 万毒金蟒怎会束手就擒,它盘卷身形,嗖的一下就穿过那两只夹过来的巨螯,对着蝎背上的石武三人张开血盆大口。 危机来临,蝎奴和蝎菱却一点都没惊慌,他们与青箫蝎和棕冷蝎心意相通,知道它们已有对策。一条巨大蝎尾猛地从后伸出,击中万毒金蟒脖颈的同时强势下压,将它整条蛇身按在地上。 坐于蛇首的永蜦君见状直接立起,他双手掐诀之后一道一丈长的灵气长剑就出现在他手中。永蜦君飞身而下以手中灵气长剑将那条巨蝎蝎尾生生斩断。万毒金蟒暂时脱困,立刻探出蛇首接住永蜦君身躯,迅速向后退离。 永蜦君神色微变,只见那些被他砍碎的蝎子被其同伴吞食强化,正是赤王蝎海诀的斩而不灭,断而生强。 金玉灵焰蝎才不会让万毒金蟒有喘息之机,它操控巨蝎飞扑上来,势要将万毒金蟒打出圣坛。 万毒金蟒背靠圣坛南面墙壁,已是退无可退。永蜦君在万毒金蟒蛇首之上拍了三拍,万毒金蟒立刻会意。它目中现出果决神色,在巨蝎双螯齐至的那一刻,万毒金蟒突张血盆大口,其口器之内喷射一道金色毒液,巨蝎双螯上的蝎群触之即溃,此杀招竟似特意为破赤王蝎海诀准备。 万毒金蟒用完这金色毒液后极为虚弱地靠在墙上,那是它吞服固元丹之后所积聚产生的灵毒,为的就是等这一搏命时刻。 永蜦君见灵毒奏效,那只巨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损,他哈哈笑道:“当年就差点输给了上一任蝎仙,你以为我这四十年不会为此做准备么?” 石武知道永蜦君此物乃是灵毒,原本在蝎螯内的青箫蝎和棕冷蝎也已经第一时间退至金玉灵焰蝎身旁。他想带蝎奴和蝎菱撤去,可金玉灵焰蝎却传念于石武,让他们无需退开。 永蜦君的笑声在看到那只巨蝎只剩蝎首躯干时停了下来,一道红芒包裹着剩下的蝎首躯干位置,将先前还如入无人之境的金色灵毒挡在了外面。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片刻之后,那蝎首躯干外面的红芒吞没了所有的金色毒液,再次伸展出巨蝎身形,傲立于他面前。 “怎么会这样!”永蜦君不敢相信眼前事实。 万毒金蟒见情势不妙欲带着永蜦君向一侧逃离,却被青箫蝎操控的左螯夹住脖子,棕冷蝎顺势操控右螯夹住其蛇尾,金玉灵焰蝎则操控那条强劲蝎尾按在了万毒金蟒蛇胆之上,让它顿时痛至撕心裂肺。 圣坛外所有观看之人都知道大局已定了。 “住手!”永蜦君怒斥石武道。 蝎奴念着要为魏国保全实力,也准备劝石武放过万毒金蟒。 可石武突然正色道:“要我住手也可以,但永蜦君必须告诉这里所有人,盛德帝之死可与你有关!”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成王败寇 “嗯?”圣坛外围除了肖蜕君之外,所有人都看向了圣坛内的永蜦君。特别是千丝君等仙者,因为前一段时日他当面质问过永蜦君,却被永蜦君应对了过去。 见石武竟然用万毒金蟒的性命威逼自己,永蜦君愤慨道:“风暖君!你欺人太甚!” 石武回道:“我欺人太甚?先前永蜦君以势压我,我人微言轻时还不是那般受了下来。如今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做过这件事,是让永蜦君为难了么?” 永蜦君抬首看着圣坛外的那些人,蛇仙一脉教众之中多是信任的目光,但其他几脉的教众皆没了先前的敬畏,有的变成了质疑,有的多出了幸灾乐祸。 金玉灵焰蝎再一用力,那条巨蝎蝎尾压着万毒金蟒蛇胆位置将整条蛇身没入了地里。 万毒金蟒痛得瞪圆双目,目中尽是细小血丝。 石武对永蜦君道:“看来这服用了固元丹的万毒金蟒蛇确实是真材实料,不像有些鸠占鹊巢之人,若将脸面撕扯下来,当真会吓人一跳。” 石武的话让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可蛇首上的永蜦君和圣坛外的肖蜕君听得却是心中大骇,他们自然知道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不解当日万毒金蟒明明已经去查探过了,为何石武还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永蜦君脑海中回想着石武出现后的种种事情,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石武很早以前就来到了五仙教总坛,这一段日子以来一直在万毒金蟒殿的某一处监听着。 蝎奴不明白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确实见识到了这年轻人的狠。若再这么下去,万毒金蟒真的要死在赤王蝎海诀之下了。 蝎奴恳求道:“风暖君,不管永蜦君做了什么,这万毒金蟒始终是五仙教蛊王之一。它是蛇仙一脉传承之物,望您开恩。” 石武还没表态,上面的千丝君和蝍安君却不乐意了。千丝君赶忙说道:“此事有关我魏国百万子民安危,还请风暖君让永蜦君说出实情后再做定夺!” 蝍安君也是附和道:“风暖君,我们都愿尊您为五仙教教主!但永蜦君此事非同小可,我观其神色,想必此事还与蛇仙一脉相关。我蜈仙一脉和蛛仙一脉愿帮您在化骨池内审问肖蜕君等人。” 蝍安君说完,蜈仙一脉和蛛仙一脉就将上面的蛇仙一脉都围了起来,看得未插上话的疥驭君好生尴尬。 而蛇仙一脉诸多教众见蝍安君和千丝君要动真格的,一想到那化骨池的可怕,好些个都主动跪下求饶,示意自己并未参与杀害盛德帝之事。他们这一跪露出了最中间一脸惊慌失色的肖蜕君。他的灵参蛇在圣坛内大战时就遭受重创,如今还在他袖中昏迷着,面对蝍安君的百足飞翅蜈和千丝君的钢刃蓝蛛,他绝无胜算。更为要命的是,他从石武的话中听出了石武偷听到了那一日他和永蜦君的对话,那么石武也就知道杀害盛德帝一事他也有份。 肖蜕君此刻就像一只被群狼环伺的无助羔羊,他希望有人可以救他,他把目光投向了圣坛内的永蜦君。 永蜦君看着咄咄逼人的千丝君和蝍安君,又听到万毒金蟒痛苦的嘶吼声。无数思绪在他脑海中闪过,在保全自己还是保全万毒金蟒和肖蜕君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永蜦君双拳握紧道:“不错,是我杀了盛德帝!” 永蜦君的话若惊天巨雷般砸在了五仙教教众的心间,特别是蛇仙一脉那些还相信着永蜦君,不惜保护着肖蜕君的人。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崩溃,他们不明白永蜦君为何要故意挑起这场魏国与秦国的战争。 当然,也有根本不在意永蜦君为何要这么做,只想永蜦君去承认的人。比如千丝君,蝍安君,甚至还有肖蜕君。 千丝君和蝍安君要的是蛇仙一脉分崩离析,他们还希望石武能在圣坛内解决掉万毒金蟒和永蜦君,这样子非但可以一了百了,还能让蛇仙一脉再无出头之日。因为石武在入圣坛时便说了他与开元帝达成帝约,他永远只会是蝎仙一脉的少主,所以先前蝍安君说的尊石武为五仙教教主纯粹只是场面话。他们已经从外面看到石武飞过来的教众口中得知,石武是可以御空的仙人。老奸巨猾的二人自然知晓石武不会留在五仙教,加之蝎仙一脉对石武的压迫,他们只要等石武带走了可以施展赤王蝎海诀的金玉灵焰蝎,那下一届的五仙教大选他们两脉定可机会大增。 蝍安君顺势指着永蜦君道:“风暖君,此人乃是我魏国的罪人,还望风暖君对其处以极刑,千万不可放过!” 千丝君也是赶尽杀绝道:“风暖君定要注意那条万毒金蟒!说它是五仙教的蛊王,还不如说它是永蜦君的宠物。此蟒与永蜦君心意相通,更是吃过永蜦君一颗名为固元丹的丹药。一旦放开了它,它定会协助永蜦君出逃。” “你们!”永蜦君见千丝君和蝍安君落井下石,气愤难当道。 千丝君和蝍安君一脸正气凛然地看着永蜦君,丝毫不惧他的怒视。 可石武的举动却让千丝君和蝍安君失望了,他并没有听从他们的话,而是对着金玉灵焰蝎道:“放了它吧。” 金玉灵焰蝎和青箫蝎棕冷蝎会意地操控外面巨蝎撤开了擒住的万毒金蟒。 永蜦君看着伤痕累累的万毒金蟒,神色凝重道:“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万毒金蟒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它蛇目微转,示意永蜦君坐好。 永蜦君看出了万毒金蟒的意思,但他知道石武的手段,他不想再让万毒金蟒为自己冒险。 在万毒金蟒疑惑的目光中,永蜦君跳下了蛇首。 落于平地上的永蜦君等于是放弃了一切生的机会。 千丝君看得是一阵可惜,他先前跟石武说万毒金蟒会协助永蜦君出逃其实就是说给万毒金蟒和永蜦君听的,只要万毒金蟒带着永蜦君畏罪潜逃,那么他们就可以毫无保留地去杀了万毒金蟒和永蜦君,到时候谁都怪罪不了他们什么。在万毒金蟒蛇目微转之时,千丝君就已经与蝍安君对好了眼色,时刻准备着将万毒金蟒和永蜦君擒杀。可让他们意外的是,永蜦君竟然主动放弃了。 永蜦君看着石武道:“风暖君,此事与蛇仙一脉其他人无关,是我一人所为。我引盛德帝入我魏国境内将其杀害,是想用魏国与秦国的战争为魏国立下不世之功!” 永蜦君的这番话是说给这里五仙教教众听的,他要给魏国一个下去的台阶,也要借此保全蛇仙一脉。 石武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 永蜦君点头后双膝跪下道:“风暖君,可否让我先跟我儿子说些话。说完后,你想拿我押过去给开元帝也好,想在这圣坛里将我杀了也罢,我悉听尊便。” 见永蜦君不惜下跪请求,千丝君等人知道永蜦君肯定另有计划。 千丝君道:“风暖君,此事还未调查清楚,不可轻信永蜦君一面之词。不如按照蝍安君所言,让肖蜕君入化骨池,不消三息便可水落石出!” 石武反问道:“千丝君这般有想法,不如下来再争一争五仙教教主之位吧?” 千丝君窘迫道:“风暖君说笑了,老祖宗的规矩,一旦出了圣坛便不可再争这一任五仙教教主之位。” “不争五仙教教主也行,你可以下来跟永蜦君辩论一二,说不定还能查出一些线索呢。”石武建议道。 要是万毒金蟒不在下面,千丝君说不定真的就下去了。可现在万毒金蟒杀他之心甚重,他怕自己一下去就被吞了。千丝君回道:“我相信风暖君一定可以明察秋毫,给五仙教,给魏国一个满意的答案。” 石武冷笑一声道:“那你就闭上你的嘴。” 千丝君心中将石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脸上却平静道:“听候风暖君吩咐。” 石武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永蜦君,他在永蜦君跳下蛇首的那一刻就知道是自己赢了。他先前是故意只询问永蜦君是否是他杀了盛德帝。石武就是要永蜦君顾忌肖蜕君和万毒金蟒,他要让永蜦君在二者之中做出选择,虽然无论怎么选都是他石武获胜,但永蜦君最后毅然决然地保下肖蜕君和万毒金蟒也赢得了石武的尊重。 “好!永蜦君请起。”石武又对圣坛外道,“肖蜕君,你下来吧。” 石武说完,金玉灵焰蝎便操控巨蝎身躯,组成了一条蝎海天梯,一直伸到了圣坛边缘。 肖蜕君在听到千丝君要将他投进化骨池时就已经魂不守舍,现在听到石武的召唤便立刻在五仙教教众的注视下走上了那条蝎海天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揽下了大部分责任,但千丝君蝍安君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他最后能否活命还得看自己父亲能不能承受住他们的重刑而不供出自己。 肖蜕君快步来到永蜦君身边,在他想着该如何在大庭广众下跟永蜦君说出心中想法时,永蜦君什么都没说地将他抱了过来。 肖蜕君见此大好时机便在永蜦君耳边轻声道:“阿爹,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永蜦君轻咬嘴唇,而后笑了一笑,他抱着肖蜕君的肩膀道:“傻孩子,阿爹还指望你可以帮我们一脉开枝散叶呢,阿爹不会让你死的。” 肖蜕君又想到了金为,他知道石武是为金为而来,但金为的恐怖实力同样让他畏惧。他害怕地流下眼泪道:“阿爹,您不能出卖前辈,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永蜦君轻轻拍了拍肖蜕君的头道:“阿爹知道该怎么做。你听着,阿爹现在要将修为传给你,你能拿到多少是多少。阿爹先前说的那枚玉简在万毒金蟒殿左数第三块石砖下面。不管你以后能不能上去外隐界,你要做的就是在蛇仙一脉好生修炼,将它传承下去。” 永蜦君说着手上一道绿色灵气灌入肖蜕君体内,配合着肖蜕君已经开始修炼的法诀任其吸收。 蝍安君见状忍不住喝道:“你在做什么!” 永蜦君只是冷冷地瞪着蝍安君,那像是下一刻就要取蝍安君性命的杀意眼神让蝍安君生怯地向后退了一步。 永蜦君的面貌在传功的过程中迅速地苍老下去,而肖蜕君却感觉全身气血沸腾,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凝聚。 要不是现在形势危急,肖蜕君都想痛快地放声呐喊。他不知道的是,他之资质也只是接收到永蜦君修为的一半不到。 六十年修为一朝丧尽,永蜦君看起来像是一个干瘪的佝偻老头。他将肖蜕君放开之后虚弱地咳嗽了数声,他强撑身子对万毒金蟒道:“以后有劳你帮我照顾蜕儿了。” 万毒金蟒绝望地摇着头,它看出永蜦君已心存死志。 永蜦君又重重地咳嗽起来,万毒金蟒以蛇首靠在永蜦君身侧。片刻之后,缓过来的永蜦君以头与万毒金蟒蛇首靠在一起道:“拜托了,就当是我最后求你,你保他这一世就行。” 万毒金蟒双目之中渗出血泪,它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肖蜕君没想到自己今日不但可以功力大增,还能收获万毒金蟒,一时间有些喜不自胜。 永蜦君对肖蜕君道:“蜕儿,将你的灵参蛇给阿爹,阿爹还有他用。” 肖蜕君立刻从袖中将重伤昏迷的灵参蛇交给了永蜦君,至于永蜦君要用灵参蛇做什么,他问都没有问。 永蜦君接过灵参蛇,最后抚了抚万毒金蟒的蛇首道:“带蜕儿走吧。” “阿爹。”肖蜕君听到永蜦君的离别之语,突然有些不舍道。 可永蜦君已经不再回他,而是转过身大步向石武走去。 万毒金蟒知道永蜦君是以自己性命换了二者的平安,它一挑肖蜕君落于自己背上,一跃而起飞至圣坛之外。它游动蛇身向着万毒金蟒殿而去,它要在万毒金蟒殿属于蝎仙一脉之前将那块玉简帮肖蜕君取出。肖蜕君见万毒金蟒竟然如此通达人性,心中喜悦地与它一同上山。 见石武就这么任由永蜦君将修为传给肖蜕君,还放万毒金蟒与肖蜕君离去,千丝君等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永蜦君笑着对石武道:“风暖君,多谢。” 石武看着苍老垂暮的永蜦君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 石武并不是在说什么客套话,他从永蜦君身上看到了石临涛的影子,同样是作为父亲,同样是义无反顾地护在了儿子身前。 永蜦君道:“你是想先结束这场大选还是先将我抓起来?” 石武跳下巨蝎蝎背,来到永蜦君身旁轻声道:“我想知道他在哪里。” 永蜦君确定道:“你果然早就来了。” 石武不想跟永蜦君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只想知道金为在哪,他要为后续的事情做好准备。 永蜦君道:“我不知道他具体所在。为了蜕儿的安全,我只可以告诉你,那只黑隼带回了你的消息,你要小心金为的真正身份。” 石武微微皱眉,黑灵的回归在他意料之中,不过永蜦君说的小心金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意思。他转念一想,觉得永蜦君可能在无意间知道了金为是他曾祖父的事情。 石武不满道:“就凭这点消息还不值得我放过肖蜕君和万毒金蟒。” 永蜦君神情变冷道:“若蜕儿和万毒金蟒死了,我也会死!你是想要让开元帝觉得死无对证还是抱有一层机会地让我这活着的永蜦君帮你解开魏国和秦国的战争,顺带看看能不能引出金为?” 石武见永蜦君甘愿以自身为饵,他问道:“值得吗?为了一个得到你功力和万毒金蟒后就丝毫不难过的儿子。” 永蜦君呵呵笑道:“你还没有当父亲,你不懂的。” 石武确实不懂,他回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结束这一场五仙教大选。” 永蜦君点头道:“嗯,好。” 石武向后走去,金玉灵焰蝎为石武以蝎群铺设了一条通至蝎背的台阶。石武拾阶而上,来到蝎背上后对蝎奴和蝎菱道:“你们谁想做五仙教教主?” “啊?”见石武上来是为了要将五仙教教主之位拱手相让,蝎奴和蝎菱惊诧不已。 蝎菱哀求道:“少主,您就留下来吧,五仙教需要您。” 石武见蝎菱不舍的表情,为难道:“你不要这样。” 蝎奴真切道:“风暖君,以前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但五仙教真的需要您,以您的资质,必定可以带领五仙教带领魏国走上一条辉煌之路。老奴在此立誓,愿永远服从您。” 石武立刻抬起要跪下的蝎奴,他可不想让这可能是以后五仙教教主的人当众给自己下跪。石武出言道:“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志不在此,而且我与开元帝帝约在先,当不了这五仙教教主的。蝎菱也应该知道的,我报完仇便会离开凡人界。我对你们所求不多,只希望你们在拥有了赤王蝎海诀之后莫要穷兵黩武去侵略他国,休养生息让五仙教教众和魏国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行。” 蝎奴心中震撼不已,他听出石武这是要将金玉灵焰蝎留给五仙教。他实在是佩服石武的胸襟,若换位而处,他自问舍不得这么厉害的本命蝎蛊,更何况蝎仙一脉其他人先前是怎么对石武的他也是历历在目。 蝎奴不知道的是,其实石武只是在意他和蝎菱二人而已,至于蝎仙一脉甚至是五仙教在石武心中都不值一哂。 石武拍了拍巨蝎蝎背道:“小家伙,以后可别贪吃了,好好守护蝎仙一脉吧。” 金玉灵焰蝎不舍地从巨蝎之中钻出,那道火红身影嗖的一下就爬上了石武肩头。 石武拿手指逗弄着金玉灵焰蝎道:“你现在可是五仙教第一蛊王了,别弄得这么伤感。我答应你,若下次回来凡人界,一定过来看你!” 金玉灵焰蝎听到石武的承诺,像个吃到糖的孩子一样在石武手掌上来回跳着。 因为距离较远,圣坛外的千丝君等人只能看到金玉灵焰蝎的动作,并不能听到石武说了什么,是故他们都认为石武这是准备带走金玉灵焰蝎。可下一刻他们就看到那只金玉灵焰蝎在石武手掌上轻轻一拍,而后就跳入了蝎海之内。 金玉灵焰蝎是在与石武约定,从今往后它都将以蝎仙一脉守护者的身份存在。 石武见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便是决定五仙教教主了。他在众人面前御空飞起,刚醒过来的彩炼君正好见到这一幕,这才知道石武是可以飞的仙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了过去。 五仙教教众纷纷对着石武跪地叩首,不仅仅因为石武是仙人,更因为石武的金玉灵焰蝎让他们彻底臣服。 石武对众人道:“我乃是修道之人,且与开元帝有帝约在前,是故我不会成为五仙教教主。” 石武的话让一些人心中惋惜,也让一些人心中暗喜。 石武接着道:“所以你们不必跪我,但你们可以跪这一任的五仙教教主。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金玉灵焰蝎会和这一任五仙教教主守护好蝎仙一脉,守护好五仙教。” 此话一出,那些惋惜的五仙教教众顿时欣喜非常,而千丝君蝍安君等人则是面露苦涩,这等于是让他们先前打的如意算盘全部落了空。 石武见蝎奴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巨蝎蝎背,于地上跪下,便知道他要将五仙教教主之位让于蝎菱。 石武朗声道:“我在此宣布,这一任五仙教教主为蝎菱君!” 蝎菱一听自己要成为五仙教教主,一时间手足无措地迎着众人的目光。而她脚下的金玉灵焰蝎则给了她最大的支持。 那只自圣坛最中心托起五仙教教主的巨大蝎子和空中与其并排的飞空仙人,成了五仙教以后一直流传下去的圣画图腾。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两方蓄势 五月初五,夜间亥时。 没有人会在之前想到五仙教教主之位会由名不见经传的蝎菱夺得,并且她还是五仙教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教主。 以前历届教主大选之后都会有隆重的庆祝仪式,但如今五仙教内忧外患,蝎菱便让一切从简。不过即便再从简,蝎菱的教主服还是由五仙教内负责衣饰的教众加紧赶工了出来。 山脚下蝎仙一脉的大殿外,五仙教各脉仙者长老汇聚于此。他们都收到教主传令,说在亥时一刻于蝎仙一脉大殿议事。 说起来这里最尴尬的要数彩炼君和代表蛇仙一脉过来的蛇奴了。彩炼君是因为以前每一任教主皆是每一脉的仙者,现在他这堂堂蝎仙要对手下小辈行礼叩首,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蛇奴其实根本不想来此,由于永蜦君的缘故,现在的蛇仙一脉在其他四脉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可肖蜕君如今身份敏感,蛇仙一脉其余长老都不想来这丢人,最后只好委托他代为出席了。 其他几脉的人见了蛇奴都是避而远之,甚至以前跟他关系交好的那些长老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蛇奴心中悲凉,但想着这是为了蛇仙一脉,也就只得忍着。 靠在一旁石柱上的石武见丁羽闷闷不乐的样子,逗他道:“怎么了?怕五仙教再把你关起来?” 丁羽勉强挤出笑容道:“上仙您就别取笑我了。现在蝎菱成了五仙教教主,这些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敬畏的,如何还敢把我关起来?” 石武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丁羽看了看蝎仙一脉大殿道:“蝎菱姑娘成了五仙教教主,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事忙吧。” 石武走过去丁羽旁边,悄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蝎菱啊?” 丁羽顿时窘迫道:“上仙您别乱说啊,她现在是五仙教教主,我配不上她的。” 石武听到这话心里就有底了,他拍着丁羽的肩膀道:“五仙教教主就不是人吗?前任教主永蜦君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就是你如果真要跟蝎菱在一起,怕是要入赘给五仙教啊,这点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啊?”丁羽见石武帮他想得那么长远,忍不住惊呼了一下,惹得外面那些五仙教仙者长老都看了过来。 不过他们看到丁羽旁边的石武,就立刻赔笑着撤回了眼神。强者为尊的道理在很多地方都是适用的。 丁羽小声对石武道:“上仙,您说真的?” 石武道:“自然是真的,我也觉得你和蝎菱挺般配的。不过这也要看蝎菱的意思,毕竟两情相悦才是关键,我等等帮你问一下。” “多谢上仙。”丁羽对石武抱拳道。 这一路过来,石武早已将丁羽当成了朋友,他笑着道:“你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只是你们成亲的时候可别灌我喜酒啊,你知道我酒量不好的。” 丁羽被石武说得一阵脸红道:“嗯,我记住了。” 就在外面的人各自说着话的时候,一传令老者出来说道:“蝎菱君有请诸位仙者长老。” 众人闻言便纷纷走向了蝎仙一脉大殿,等石武和丁羽想进去的时候,那传令老者歉意道:“风暖君,这是五仙教内部会议,您可以进去,但您这位朋友只能在外面等候。” 丁羽其实也有些怕见到现在的蝎菱,他对要帮自己说话的石武道:“上仙,我在外面等你。” 石武只好道:“那等等会议结束你就进来啊。” “嗯。”丁羽回道。 那传令老者见丁羽没有借石武为难自己,对他行礼表示了感谢。 待众人进去之后,那传令老者便将殿门关上。 蝎仙一脉大殿内灯火通明,坐于殿内主座上的蝎菱头戴双凤朝阳银冠,颈配蓝玉藤花项链,其身穿的教主服饰以绣着的金玉灵焰蝎为中心,其余四圣物拥护环绕。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挂着的那块中品灵石,灵石后面隐隐泛着赤芒,正是那只金玉灵焰蝎吸附其上。 众人进入后纷纷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对蝎菱行礼道:“参见蝎菱君。” 主座上的蝎菱庄重而威严道:“诸位不必多礼,先请就座。” 五脉之人按着次序坐下,蝎仙一脉和蛛仙一脉中来人较多,将大部分位置都占了,剩下的蟾仙一脉和蜈仙一脉就刚好将位置坐满。最后只剩下蛇仙一脉的蛇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其他四脉的人看着站在那儿的蛇奴,有的露出了嘲笑神色,有的现出同情之意,更多的是觉得蛇仙一脉咎由自取。 主座上的蝎菱知道现在不能再内乱了,她对着那传令老者道:“去搬一张座位给蛇奴长老。” 那传令老者立刻于后殿搬了座位过来,放在了蛇奴的身边。 蛇奴感激涕零道:“多谢蝎菱君。” 蝎菱道:“蛇奴长老莫要如此,说起来本君还是蛇奴长老看着长大的。” 蝎菱这句话一下子就让殿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蝎菱继续道:“本君召集诸位长辈同仁过来,是想与诸位商讨与秦国战争一事。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蝎菱说完之后,下面无一人敢说话,他们的目光都落在石武身上,仿佛石武才是这里的主人。 石武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可现在怎么说都是蝎菱当家做主,他可不能夺了蝎菱的势。 石武当先站起,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对蝎菱行礼道:“蝎菱君,我觉得此事应当由您全权决断。我相信不管您做任何决定,我们五仙教都会与您共进退。” 石武此言一出,千丝君等人都看出他是要为蝎菱造势,他们也不好不给石武面子。 千丝君站起道:“风暖君所言甚是,有蝎菱君带领我们五仙教,魏国必定能走上一条辉煌之路。” 疥驭君先前没插上话,现在他可不想再落于人后了,他起身行礼道:“我等定与蝎菱君共进退。” 随后,殿内所有人都起身对蝎菱行礼道:“吾等与蝎菱君共进退。” 蝎菱在这些人表态后耳边响起了石武的传音,她心中大定后神情庄重道:“诸位的信念本君知晓了。那我们明日出发,举全教之力奔赴雷山关。再于次日在魏秦边境与开元帝谈判。盛德帝之死确实错在永蜦君,是故本君欲在交出永蜦君后以五十株百年药材赔偿给秦国。若开元帝愿意息事宁人,那就是两国百姓之福。若开元帝执意要进攻魏国,那我们五仙教誓死守护魏国,不让分寸!” 蝎菱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这是她在石武给她提议后,第一次表现出一国之主的威信与怀柔。 众人见蝎菱并没有一味退缩,倒是颇感意外。毕竟秦国上一任国君被魏国上一任国君杀害,这怎么看都是魏国理亏的事情。不过蝎菱既然这般说了,那他们只要拥护蝎菱看她到时如何去做就行。于是众人尽皆行礼附议道:“谨遵蝎菱君之命。” 蝎菱对他们道:“那诸位都退下休息吧。明日辰时启程,众仙者带领门下主要教众与本君一同前往雷山关。” “是!”众人闻言依次从蝎仙一脉大殿离去。 蛇奴留在最后,他在人走得差不多时对蝎菱行礼道:“蝎菱君,不知我蛇仙一脉可否一同前往。” 蝎菱点头道:“蛇仙一脉乃是五仙教的一部分,自然是要一同前往的。蛇奴长老,本君相信蛇仙一脉在这件事解决之后会有更光明的未来。” 蝎菱这话等于是给了蛇仙一脉大赦,蛇奴泣不成声道:“多谢蝎菱君!多谢蝎菱君!” 蝎菱道:“蛇奴长老还请回去通知蛇仙一脉早做准备。” “是!”蛇奴恭敬退下道。 待所有人都散去后,蝎菱这才将紧绷的面庞松了下来。 这时候蝎奴和石武丁羽他们正好从外面进来。 蝎菱问道:“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 蝎奴笑着道:“已经很好了。” 蝎菱又看向了石武,期待石武肯定的回答。不过石武却是道:“对这里的人你尚且镇得住。但开元帝不同于他们,当日我以他之生死威逼于他他都面不改色,我怕你遇上他时会临场露怯。” 蝎菱想起开元帝那副帝皇威严,顿时就感觉自己矮了一截。 石武见她气馁的表情,鼓励她道:“开元帝生下来就是皇子,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那一身用几十年蕴养出来的龙威并非你一朝一夕可以比的。不过你也有你的优势。” 在蝎菱疑惑不解的时候,石武指了指蝎菱腰间中品灵石后面的金玉灵焰蝎道:“金玉灵焰蝎现在一心一意守护你,你还有自己的棕冷蝎和大叔的青箫蝎。实在不行你到时直接坐在赤王蝎海诀的巨蝎蝎首上,这样子任谁见了都会被你那气势所慑的。” 蝎菱一听喜悦道:“这主意好,少主不愧是少主!” 蝎奴一听蝎菱对石武的称呼,刚想出言纠正,石武先说道:“你现在可是五仙教教主了,直接叫我风暖君就行。” 蝎菱摇头道:“就算我现在是五仙教教主,但您永远是我的少主。” 石武听后只好作罢。他看到丁羽瞅了瞅自己,就笑着问蝎奴道:“大叔,五仙教教主可以成亲么?” 蝎奴不知道石武为何会有此一问,想了想道:“菱儿是第一任女教主,教中还没有这方面的规矩。不过按照永蜦君等人可以娶妻生子的例子来看,菱儿应该是可以成亲的。” 石武嗯了一声道:“那就好。” 石武将丁羽拉了过来,他问蝎菱道:“蝎菱啊,你觉得丁羽这人怎么样?” 蝎菱想起自己与丁羽的种种过往,脸红道:“人还不错。” 石武听到这里就安心多了,他又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石武这直截了当的问法让蝎菱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丁羽无语地以五指遮脸,他恨不得自己能钻到地下去。 蝎菱没有回答,只是一身环佩叮当地小跑着过去了后殿。这种问题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回答的。 石武见丁羽也在那边害羞着,将他手拉下道:“你害羞个啥?还不快让大叔去问一声?” 丁羽不知所措地与蝎奴大眼瞪小眼,憋了好久才憋出几个字道:“劳烦蝎奴前辈了。” 蝎奴虽然很不想帮着丁羽去问,但他也想知道蝎菱的意思,也就过去了后殿。 虽然蝎奴只是过去了一会儿的时间,但丁羽感觉像是过去了好几个春秋般煎熬。 待蝎奴铁青着脸回来,石武和丁羽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哪知蝎奴说的却是:“成亲可以,但必须等解决好魏国和秦国的战事,而且你要留在魏国。若你婚后敢对菱儿不好,我一定把你扔进化骨池!” 蝎奴说完就走去后殿拉着蝎菱走了。 蝎菱目中有情地望了丁羽一眼,丁羽心神一荡道:“上仙,蝎奴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石武哈哈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要喝喜酒了呗,我可要好好想想送你们什么贺礼好。” 与五仙教这边的局势渐稳不同,秦魏边境以西二百里外,焦褚所带领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在此安营扎寨了半月有余。所谓人多易乱,即使跟随焦褚多年的将领们没有任何疑心,但那些将领手下的军士则对这次行军产生了怀疑。特别是在这里驻扎的十五日内,有人传言焦褚与秦国有私仇,此次是假传圣旨。也有人说秦晋两国一直交好,玉瑾公主当年出访秦国便是要联姻的,晋帝不可能会派遣军队去进攻秦军。更多人非议的是焦褚这次行军还带着其子焦远家眷,简直毫无军纪可言…… 军中一时间流言漫天,渐渐有军士逃出军营,要么想回去晋国,要么想去嘉海关通报秦军,希望秦帝派人出使晋国一查究竟。不过那些擅自逃出军营的基本还没跑出百里就被抓了回来以军法处置。 此时正在大营内躺着喝酒的焦远听到外面处斩逃军的声音,抱怨道:“爹这次也真是的,行军就行军,还把我们带出来干嘛啊。” 焦远身边侍奉着他的一妖艳女子边倒酒边说道:“老爷做事一向有其道理的。” 焦远在那妖艳女子身上摸了一把道:“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甜了,不枉我爹同意让我纳你为妾。” 原来这妖艳女子正是焦远当日在晋门关遇到阿四玉瑾时带着的那个媚儿,在玉瑾一行走后不久,焦远养好伤便纳她为妾了。 媚儿在焦远又喝了一口酒后略显委屈地告状道:“不过夫君,我出去拿酒时外面巡逻的那些个军士看我的眼神不对,我还隐约听到他们对夫君您很是不满。” 焦远一听来气道:“好大的胆子!是哪几个狗东西敢窥视你,我非要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不可。张叔!” 护在大帐外的张莽闻声进来道:“公子有何吩咐?” 焦远问道:“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对媚儿不敬,还说我的闲话?” 张莽看了看旁边的媚儿,哎了一声道:“公子,按理说行军打仗是不能带着家眷的,将军这做法确实有让人非议的地方。不过我相信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焦远起身穿衣道:“我要去让我爹将那几个狗东西抓起来打一顿。” 焦远这人平日里跋扈惯了,焦褚对他又极为宠溺,是故张莽想拦也拦不住。 张莽只得道:“公子还请慢行,我先去禀告将军。” 说着,张莽便出了大帐先行去将军大营通报了。 此刻的焦褚还未睡觉,他正在大营内研究着摆放在那的秦魏两国边境图。他喂养的那只黑隼停驻在他挂着铠甲的架子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主人。 这时营外传来张莽的求见声,焦褚还以为焦远出事了,立刻让他进来。 等张莽进来只是说焦远等等要来之后,焦褚就放下心来地让张莽先出去。 可张莽却有些迟疑地立在那里。 焦褚道:“你还有事?” 张莽行礼道:“将军,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焦褚道:“你跟随了我十几年,我早已将你看成了下一任的**人,而且远儿的安危我也是交在你的手里。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张莽道:“那属下就说了,将军这次得圣上密旨狙击秦军,可为何要带上公子?将军最注重公子安危,这岂不是置公子于险境么?” 焦褚叹道:“我这么做也实属无奈啊。我在收到圣旨时还收到了一个消息,秦帝不止派了那一队特使出访晋国,还安排了一批杀手伺机埋伏。我生怕我一离开晋门关,他们就会对远儿下手,这才带上了他们。我这样确实于理不合,但比起远儿的安危,我宁愿受这非议。” 张莽一听释然道:“原来是这样!将军放心,张莽必定保护好公子!” 焦褚拍着张莽的肩膀道:“有你在我很放心!不过你还是要多加注意,毕竟那些杀手神出鬼没,我怕他们会潜入大营。” 张莽听了立刻道:“我去路上接一下公子。” 焦褚见张莽如此忠心,心中暗叹道:“张莽啊张莽,你为何要是晋国人呢?” 焦远见张莽从自己父亲大营出来后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好奇道:“张叔你怎么了?” 张莽道:“我先前误会了将军,现在我要全力保护好公子。” 焦远只觉得张莽太过小题大做,在这等晋国军营内还有什么危险。 焦远让张莽留在外面,自己进去了将军营帐内。 焦远直接道:“爹,有人对我和媚儿说三道四的,你去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 焦褚道:“远儿,行军在外最重军心。爹这次确实是破例了,你们被人非议也是正常的。” 焦远耍着性子道:“爹,不就是去打秦军嘛。我们晋门关将士个个以一敌十,还怕秦国铁骑?您就应该把我留在晋门关等您凯旋庆祝的。” 焦褚原本都想将他们是魏国蛇仙一脉的事情告知焦远了,可看到自己这儿子根本不是能守住秘密的料,也就作罢道:“儿啊,你好好回去帐中休息。大战之日我会留五千人给张莽于后方保你周全。” 焦远还想跟焦褚说惩罚那些军士的事情,外面就有人来报说又有数名军士逃离,好几个像是往嘉海关去了。 焦褚怒道:“速速派人将他们抓回来,若误了圣上大事,我们统统都是死罪!” 外面那将领慌忙地领命去了。 焦远见焦褚有正事要忙,在说了让焦褚早些休息后就由张莽护送回去了自己帐中。 深夜子时,各个营帐间只剩下守夜的军士持着长枪来回巡逻。 焦褚帐中的那只黑隼突然不安地飞至焦褚床边,焦褚立刻知道有人来了,他冷声道:“是谁?” 黑灯瞎火之下,焦褚只听有人说道:“你倒是挺护主的。” 焦褚以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莫名其妙道:“你到底是谁!” 焦褚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了枕头下的刀柄上。 那人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盏灯火,焦褚赫然看到那人手上竟拎着几个人头。他惊骇之下就要让外面军士进入,可那一身黑袍之人突然来到他的面前,露出了一张与永蜦君一模一样的脸。 焦褚见状大惊,他以右手并指按在左肩上,跪地道:“蛇杳参见永蜦君。” 那黑袍之人拿出手上圣旨道:“这是封你为蛇仙一脉长老,封你儿子为世袭长老的圣旨,你收下吧。” 焦褚双手接过圣旨,打开之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上面永蜦君的字迹和五仙教教主印。他叩首道:“属下谢过永蜦君。” 那黑袍之人道:“这是你应得的,你为魏国在外潜伏数十年。这次更是带领晋国三十万大军协助魏国。等此战结束之后**行赏,我会封你为蛇仙一脉第一长老,你儿子会被加封为少主。” 焦褚俯首道:“属下愿为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黑袍之人将手上三个人头抛在地上道:“你对大魏的忠心天地可鉴。但你要看好你手下之人,这三个乃是逃到魏秦边境上的晋国兵士,恰好被我遇到才能帮你擒杀。若他们中有人先行进去了嘉海关,那你方大军危矣。秦国近来有一仙人国师,可飞天遁地,我怕秦帝知道你率领大军前来会暗杀于你。” 焦褚道:“属下不怕。” 那黑袍之人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魏国需要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场战争不日就要开启,届时我会给你这只黑隼传达信号。” 焦褚疑惑道:“不知永蜦君如何给这只黑隼传达信号?” 那黑袍之人吹了一个口哨,空中便响起了啁啁之声。而焦褚床上那只黑隼像是受到了父辈的召唤般向帐外飞去。 焦褚立刻会意道:“属下明白了。” 那黑袍之人道:“如此我便离开了。你要切记,不可相信我之外的任何人!” 焦褚点头道:“属下谨遵教主命。” 那黑袍之人走后,焦褚的那只黑隼也回到了帐内。焦褚在灯下仔细看着那张印有五仙教教主印的圣旨,他心中大定,感觉自己儿子下半辈子有了着落。 离开晋军大营三十里后,一道黑色流星落在那与永蜦君长相一样的黑袍之人肩上。那黑袍之人脸上僵硬地笑了一笑道:“我们先不回去,既然这晋军军心不稳,我们就做做好事将他们彻底稳住。” 那黑袍之人脸上的银针一根根退出来后,现出了本尊金为的样貌。而他肩上的黑灵则是发出啁啁之声,似在对它主人的提议表示着附和。 第四百一十五章 和谈帖 月朗星稀,五仙教关押重刑囚犯的地牢之外设立着重重关卡,此间的五仙教教众无一不聚精会神地忠于职守。他们明日就要押解永蜦君奔赴雷山关,此行很可能会决定魏国的命运,而他们皆是参与者。 深夜子时,一穿着蝎仙一脉服饰,持着五仙令的年轻人来到了地牢外。看守之人对那年轻人俯首行礼,因为此人不但是魏国的功臣,更是他们尊重的蝎仙一脉少主——风暖君。 石武已达辟谷,可以不用进食不用睡眠,在与蝎菱请示想要见一见永蜦君后,蝎菱便给了他一块五仙令,说是这块令牌可以让他在五仙教总坛畅通无阻。 石武持着五仙令一路来到了阴冷的地牢之内。这里只有墙壁上的一个火把照明,关押永蜦君的大牢门口还有两位蝎仙一脉的长老看守。他们一见到石武,纷纷行礼道:“见过风暖君。” 石武点头道:“二位长老辛苦了,我奉蝎菱君之命过来看守永蜦君,二位回去休息吧。” 那两位蝎仙一脉的长老看到石武手中的五仙令,服从地将牢门钥匙交给石武后就告退了。 昏暗的光线下,石武将牢门打开,看到了里面被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永蜦君和旁边小笼内盘着的灵参蛇。 永蜦君此刻脸色苍白如死人,只有干裂的嘴唇上还有些血丝,他听到石武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 石武将永蜦君身上的锁链一一解开,永蜦君有些脱力地单手撑地。他惨然一笑道:“风暖君,这不合规矩啊。” 石武道:“我有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规矩。”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颗红灵果,递给永蜦君道:“吃了吧,会给你长些气力。” 永蜦君凝视着那颗红色果子,犹豫了一会儿就接过大口吃了起来。红灵果的味道不错,就是果子里的汁水触碰在永蜦君干裂的嘴唇上,会让他生疼地咬牙。好在他如今饥肠辘辘,没几口就把果子吃完了。永蜦君本以为石武是奉了蝎菱之命要将他秘密地处决,这颗果子也是一颗毒果。可他随后感觉到的却是整个身子在向外界吸收着力量,他体内也开始有了暖意,他惊讶道:“这真是仙果?”” 石武道:“是我从外隐界带回来的灵果,吃了以后能吸收周围的灵力。” 永蜦君更加诧异了:“你为何要给我?”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石武于地上坐下道。 永蜦君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他可还好?” 石武回道:“他和我娘亲在八年前就一同失踪了。虽然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但我知道他们一定还活着,我会找到他们的。” 永蜦君笑了笑道:“有希望就好。” “肖蜕君是你的希望么?”石武问道。 “是的。不过我只希望他这一生能平安到老。”永蜦君感慨道,”你说人是不是都这么可笑,在有权有势时就想获得更大的权势,等失势的那一刻才想着家人孩子能安稳一生就好。” 石武有所触动道:“并不是都这样的。我爹和我阿大爷爷就是跳出这条规则的人。他们在成为先天武者后非但没有想着重回武林获得高位,反而在一个村子里隐居了十年。我爹甚至还明令禁止我去闯荡江湖。只是那时候的我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跟他闹了很多次变扭。等我现在知道了他的苦衷,却连跟他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永蜦君安慰道:“只要都还活着,就会有机会的。” “嗯。”石武认同道。 永蜦君望着牢笼外那根忽明忽暗的火把道:“风暖君,你在万毒金蟒殿外监视了很长时间吧?” 石武道:“在彩炼君送来那封信,听到你和肖蜕君说的话后我就离开了。” 永蜦君先前就已经猜到,现在听石武亲口说出来,也算是得到了证实。他笑了笑道:“一开始就看低了你,是我这次失败的根源。看样子前辈这次有对手了。” 石武问道:“关于他,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除了你在万毒金蟒殿听到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在圣坛内告诉你了。你既然是他的敌人,就应该知道他从不信任谁。他只会说出他需要你做的,至于他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永蜦君又想了想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有一日突然来找我喝酒,说那日是他朋友的忌日。” “朋友?”石武疑惑道。 永蜦君嗯了一声道:“那一日是大年初十,他说在这里也就只有我可以陪他喝一杯了。” 石武身子一颤,目中现出杀意道:“朋友么?他对待朋友的方式可真特别啊。也好,我会用他的人头去祭奠他那位朋友的。” 永蜦君奇怪地看着石武,他是真搞不懂金为和这年轻人之间的关系。按金为说的,这年轻人应该是他的曾孙,可二人之间就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石武缓了缓说出此行来意道:“明日我们就要去雷山关了。” 永蜦君似乎十分认同道:“以快打慢永远是最好的出击方式。前辈肯定不会想到我被拉下五仙教教主之位后你们这么快就要与开元帝和谈。” 石武点头道:“这样子最晚在五月初七就能确定这场战争的走向。金为措手不及之下肯定会想法设法杀了你。” 永蜦君对自己的生死已经不在意了,他恳求石武道:“风暖君,若我引出了前辈,还望你看在我为你做了些贡献的份上保一保蜕儿和万毒金蟒。” 石武道:“蝎菱君为了五仙教的团结是不会动肖蜕君和万毒金蟒的。这次出行雷山关,蝎菱君也会让肖蜕君和万毒金蟒留守五仙教总坛。” 永蜦君放下最后心事道:“那就好!那就好!” 石武道:“明日辰时便要启程,你休息一会儿吧。” 永蜦君出言道:“风暖君,前辈曾言,即便我不是魏国国主,他也有让这场战争不得不进行的手段。我细想过,前辈很可能会在两军和谈时对开元帝出手。” 石武见永蜦君好意提醒,也是说道:“这点我也有想过,但我只能期望于开元帝身边的护卫。还好秦国国师是一个金丹中期修士,他需要借助秦国国运修炼,他应该比我更不想开元帝有事。而且蝎菱君已经提出了对秦国的和谈策略,只要开元帝答应,就可以避免两军接触,大大减少金为趁乱取利的机会。” 永蜦君问道:“除了交出我之外,蝎菱君还准备了什么?” 石武见永蜦君毫不避讳,也就说道:“还有五十株百年药材。” 永蜦君点头道:“那应该可以了。” 石武提醒道:“可你此行必死。” 永蜦君呵呵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从蜕儿那里拿来了灵参蛇。当年盛德帝尸体的伤口他们肯定查验过了,灵参蛇是再好不过的证物。” “可你怎么掩盖万毒金蟒的毒牙印?”石武问道。 永蜦君道:“风暖君,若开元帝要开战,把蜕儿和万毒金蟒交出去也无用。若开元帝不想开战,即便只有我和灵参蛇赴死,他也会接受的。” 石武思索后回道:“我明白了。” 永蜦君看着石武道:“风暖君,我曾经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成为前辈的敌人。那个人会不会一想到有前辈这种敌人在就吓得夜不能寐。” “现在你见到了,你觉得我害怕么?”石武道。 永蜦君道:“见到了,你非但不怕,还以前辈的思维方式想了很多。” 石武承认道:“知己知彼才能有备无患。” 永蜦君道:“可你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石武问道。 永蜦君道:“你太多重情!” “重情不好吗?”石武道。 永蜦君叹道:“有时候很好,但如果你在乎的人只能靠着你保护,那他们就会成为你的负累。而前辈最喜欢的就是抓人把柄,玩弄人心。” 石武深以为意道:“嗯!所以只要他一出现,我就会以雷霆之势杀之!” 永蜦君点头笑道:“那我就先祝风暖君大仇得报了。” 石武道:“承永蜦君吉言。” 永蜦君看着地上枷锁道:“风暖君,以免别人说你闲话,你还是将我绑起来吧。你放心,在没见到开元帝,没确保蜕儿和万毒金蟒安全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石武摇头道:“不必如此,我不日就要离开这片凡人界了,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永蜦君可以先睡一觉,我在这里守护。” “好吧。”安心赴死的永蜦君躺在牢内的茅草上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石武盘膝坐于牢内,静待明日启程之时。 翌日辰时不到,石武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 来的五人是五脉各自派遣的一位长老,他们负责对永蜦君的押解事宜。 见永蜦君枷锁尽除,还在那边安稳地睡着,蛛仙一脉的长老道:“风暖君,这……” 石武起身道:“他现在只是一个上了年纪没有任何修为的老人。你们押他进囚车就行了,不用再戴这些囚具了。” 见在场长老为难的样子,石武拿出五仙令道:“此事我会跟蝎菱君禀明,若出了事,我全权负责。” 那五位长老只得行礼称是。 辰时刚至,五仙教各脉教众除了少数留在总坛的之外,尽数带着自己的本命蛊与蝎菱君一同赶往雷山关。这是魏国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们都愿意为魏国献出自己的生命。 此行的大军中蛇仙一脉被蝎菱安排在了最后位置,这样子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尴尬。肖蜕君并未在蛇仙一脉的队伍中,蝎菱的教主令还未下达,肖蜕君就早早地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留在五仙教总坛,蝎菱自然是应允了。 此时的肖蜕君于万毒金蟒殿外看着浩浩荡荡离去的队伍,感慨道:“阿爹,您走好。孩儿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 万毒金蟒对于肖蜕君主动拒绝跟随队伍前去,眼神中透着愤怒之意。 肖蜕君却道:“阿爹让你保护于我,你就随我留在这里吧。” 万毒金蟒冷冷地看着肖蜕君,若他不是永蜦君的儿子,它已经一蛇尾拍过去了。它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挣扎之后从外面的蛇道上一跃而下,追了过去。不管如何,它都要送永蜦君最后一程。 肖蜕君并没有阻拦万毒金蟒,他知道万毒金蟒还是只认永蜦君一人为主。他想着它去看了也好,只要永蜦君一死,他便是万毒金蟒唯一的主人了。 肖蜕君想到此处便回去了万毒金蟒殿,他要继续修炼永蜦君留给他的法诀了。 五仙教的队伍行进至中途时,后方蛇仙一脉的蛇奴就上报说万毒金蟒在队伍后面远远跟着。 蝎菱知道后并未让蛇仙一脉驱赶万毒金蟒,只是对蛇奴说让万毒金蟒跟着也无妨。 五仙教此行将教中所有可控蛊物全部带出,各脉仙者教众控制它们一齐疾行向前,于晚间酉时到达了雷山关。 关内驻守的蝎仙一脉族人看到那近乎全部前来的五仙教教众,一时间没有缓过来。待他们得知蝎菱成了五仙教新一任的教主,他们更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被关押在囚笼内的永蜦君竟是挑起这场魏国与秦国战争的罪魁祸首。 蝎菱在让五仙教随行教众分批休息后,又召集五脉仙者长老聚于雷山关一处用以议事的府邸。 府邸之内,蝎菱以匕首划开左手手掌,将自己的鲜血滴入砚台之中。石武见之大惊,可其余五仙教之人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反而一脸肃穆地看着蝎菱。 蝎奴在石武身旁轻声道:“蝎菱君以五仙教教主鲜血书写和谈帖,此乃我五仙教最高礼遇。这是在对开元帝表明我五仙教的诚意。” 石武听后点了点头,不过他见蝎菱强忍着痛楚一笔一划地写着,料想在外的丁羽知道后肯定要心疼了。 蝎菱拿起以自身鲜血写好的书帖对众人道:“据我方信报,开元帝于五月初四时已至嘉海关。此封和谈帖事关重大,不知哪位愿意前去相送?” 五脉之中无人站出,因为这封和谈帖上写明了盛德帝是被永蜦君杀害,开元帝震怒之下很可能会杀了那送帖之人。 石武见他们都在犹豫,他准备站出来时蛇仙一脉过来的长老中,蛇奴当先一步行礼说道:“属下愿意前往。” 众人惊愕地看着蛇奴,这盛德帝是死在永蜦君手上,别脉之人过去或许是九死一生,蛇奴过去铁定是十死无生了。 蝎菱道:“蛇奴长老,你想为五仙教出力的心意本君明白,但若派你过去,开元帝会认为本君是在故意挑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蛇奴恍然道:“是属下鲁莽了。” 蝎菱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再去怪罪。 石武行礼站出道:“蝎菱君,这任务就交给我去吧。” 蝎菱也觉得此事交由石武去最为妥当,她将和谈帖递于石武道:“有劳风暖君了。” 石武拿过和谈帖道:“诸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 月色之下,石武出门之后一路向南飞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嘉海关的城墙前面。他落地后对着城门上喊道:“吾乃蝎仙一脉风暖君,有事求见开元帝。” 上面守夜的将士见有一魏国服饰的人在城门下叫唤,厉声回道:“开元帝圣驾岂容你惊扰!” 石武一听开元帝果然到了嘉海关,他御空飞起手持和谈帖道:“此乃魏帝蝎菱君亲笔书写的和谈帖,有劳你帮我进去通禀一声。” 那将领一看石武竟是会飞的仙人,慌张之下赶忙进去禀告了。 还在嘉海关巡视的司徒雄一听手下来报说有个叫风暖君的仙人飞至,立刻带人过去查看。等司徒雄看到穿着蝎仙一脉服饰的石武,还有些不适应道:“风暖君别来无恙。” 石武见来的是熟人,也就轻松多了。他说道:“听闻开元帝在嘉海关内,司徒将军可否带路?” 司徒雄警惕道:“风暖君,两国交战在即。你是仙人,不会是想行刺杀之事吧?” 石武将手中和谈帖拿起道:“非也,我来此是为和谈。这是魏国国主蝎菱君所写的和谈帖,我需要亲自呈给开元帝。” 司徒雄一听和谈帖三字,也知事关重大,他对手下一名将领道:“你去禀告开元帝,说魏国风暖君手持和谈帖前来。” 那名将领闻言急速前去。 司徒雄道:“还请风暖君在此稍等片刻。” 石武道:“好。” 趁着闲暇,石武问道:“开元帝将司徒将军从镇南关调遣过来,将军这一路辛苦了。” 司徒雄道:“风暖君,我们也算是认识。只要不涉及军事,你有什么可以尽管说。” 石武道:“我只是想着这场战若真的打起来,苦的还是两国的百姓。” 司徒雄道:“风暖君,我司徒雄就是个军人。皇上让我打东我就打东,皇上说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司徒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便他不想打这场仗他也不会进言,最终一切都得看开元帝的圣意。 “对不住,为难司徒将军了。”石武歉意道。 司徒雄道:“我们就是随意聊聊,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不多时,那将领回来道:“启禀副元帅,圣上有旨,让您带风暖君过去行宫。” 司徒雄明了道:“风暖君,请。” “有劳。”石武回道。 行宫之内,开元帝问身旁的于瞻道:“国师,你说风暖君来送的和谈帖内会说什么?” 于瞻回道:“既然是和谈帖,那就是来谈条件的,看了便知。” 开元帝见于瞻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看向下面的高靖道:“高爱卿,你觉得呢?” 高靖回道:“想必是有关如何停止这场战争的。” 开元帝紧了紧自己左边衣袖,里面有着那封盛德帝写的血书。他时刻在提醒自己,他的父皇是死在魏国,死在永蜦君和肖蜕君手中。 “臣司徒雄带魏国风暖君前来觐见。”行宫之外,司徒雄跪地朗声道。 开元帝对高靖使了个眼色道:“将和谈帖拿进来,告诉风暖君,朕的答复会在明日巳时于秦魏边境给出。” 高靖会意道:“喏!” 见出来的是高靖而不是开元帝,石武问道:“开元帝呢?” 高靖回道:“陛下只说让我出来拿和谈帖,至于答复,他会在明日巳时于秦魏边境给出。” 石武此行除了来送和谈帖,更是来当说客的。可显然开元帝意识到了这一点,是故才会让高靖出来相挡。 石武将和谈帖递于高靖,作揖道:“有劳高统领了。” 高靖接过之后赶忙回了个揖道:“风暖君勿要这般。” 高靖看出了石武的来意,石武这一揖不是对他高靖作的,而是代替魏国百姓给开元帝作的。但高靖如何敢接下,只得还了过去。其实高靖从开元帝不愿出来就看出开元帝的心也在摇摆,这才会怕见到石武被其说动。 高靖回去行宫之后,石武对司徒雄道:“司徒将军,我先告辞了。” “风暖君请。”司徒雄回道。 石武见行宫大门关上后便再没有打开,他失落地御空飞起向着雷山关而去。 司徒雄摇头道:“北魏啊北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行宫之内,开元帝打开了那封还带着血腥气的和谈帖。 高靖诧异道:“这是?” 开元帝道:“是用五仙教教主鲜血所写的和谈帖,是魏国对外的最高礼遇。” 于瞻瞄了一眼帖子上的内容后就闭目入定了。 开元帝看着和谈帖上写道:“开元圣帝,经本君调查,盛德帝之死乃是前任教主永蜦君所为。本君已将永蜦君囚禁押来,欲让其当开元圣帝面亲述罪状。另魏国赔付秦国五十株百年药材。望开元圣帝止戈于此,造两国百姓万世之福。魏国蝎菱君亲笔。” 开元帝看完和谈帖后将其放于桌案之上,他来回踱步,最后对行宫顶上道:“烟波客前辈,还请下来一议。” 烟波客自门外闪身入内,对开元帝行礼道:“参见陛下。” 开元帝将和谈帖递于烟波客道:“当年你检验过先帝的遗体,证实是蛇仙一脉的剧毒。现在这魏国蝎菱君将永蜦君直接押送过来,你如何看待此事?” 烟波客道:“盛德帝身上的毒蛇咬痕有两处,按照陛下得到的那封血书,很明显就是永蜦君和肖蜕君的本命蛇蛊所为。可这和谈帖中只提到了永蜦君却丝毫未提到肖蜕君,要么是永蜦君以保下肖蜕君的条件一人扛下了所有,要么就是这魏国新帝只查出了永蜦君。” 开元帝站直身子道:“还有一种可能。” 烟波客问道:“什么可能?” “魏帝在试探朕,看朕到底想不想开战!”开元帝道。 烟波客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开元帝思索良久后呼唤道:“高靖!” “臣在!”高靖跪地道。 开元帝下令道:“明日辰时集结军队,巳时以前朕要秦国五十万军士于秦魏边境中界线等候。” “臣领旨!”高靖道。 开元帝这是要以势对势,在双方都在场的情况下做出自己的决定。 是夜,黑云遮月,天无星光。 秦魏边境二百里之外,焦远的营帐内。已经与媚儿云雨一番的焦远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睡觉。 突然,一身穿道袍的仙人飞至营帐上空,当着附近巡逻兵士的面冲入营帐将焦远抓出。 在外守护的张莽正要呼喊周围军士过来解救,就看到那道士的右臂没入了焦远的胸腔。焦远的哀嚎声仅仅持续了两息,他整个人就被开膛破肚没了声响。 鲜血于空中喷落一地,那道士悬空喝道:“去告诉焦褚,此乃开元帝小惩大诫!若不带着这群晋国废物滚回去,这就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 那道士说罢就将焦远的尸体钉在了军营外的栅栏上,随后大笑着飞空离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和谈前夜 这一夜的月亮始终埋首于云雾之后。 但晋军军营内的将士们却用手中高高举起的火把将他们所在的那片陆地照得如白昼一般。 焦褚迎着那片火光缓缓向前,地上洒落的血迹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等他最终来到军营外的栅栏前,他看到了被钉在上面死不瞑目的焦远。 焦远的身子从胸腔往下被人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和肚肠都落在栅栏的木头上。 焦褚有些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在众人要去扶他的时候,他推开了众人伸过来的手,他要自己站定在那里。 一旁跪着的张莽整个头都埋在了地里,他无颜面见焦褚。 先前还在抱着栅栏痛哭的媚儿抽泣着过来道:“老爷,夫君被那秦**人害死了。那贼人还说若您不带着这帮子晋军回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焦褚慈祥地看着媚儿道:“远儿很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媚儿不知道焦褚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这边的晋国军士都在看着她,她只得深情地回道:“喜欢的。媚儿生是焦家的人,死是焦家的鬼。” 焦褚点头道:“说得好!不枉远儿当年不嫌弃你的出身纳你为妾。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去当鬼陪他了。” 媚儿闻言大惊失色,她前面说的只是场面话,哪成想焦褚竟然真的要她去陪焦远。她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就在她正要求情时,一柄冰冷的钢刀已经不容她多说地插入了她的腹中。她只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在疼痛还未传上来时,那柄钢刀已经抽离了她的身体。她看着自己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她想去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地倒了下去。 焦褚面无表情将带血的长刀收回腰间,他问地上的张莽道:“我在营帐内跟你说过什么!” 张莽叩首在地,双目垂泪道:“将军说圣上给您密旨的同时还给了您一个消息,言明开元帝安排了一众杀手潜入晋门关。您怕一离开晋门关,公子和其家眷就会遭他们的毒手,这才带着公子及其家眷一同行军。” 焦褚又问道:“那你答应过我什么!” “属下该死!”张莽猛地用头砸在地上,而后直起身子抽出腰间钢刀就要自刎谢罪。 焦褚一手握在张莽的钢刀上,他的右手被刀刃割破鲜血飞溅,可焦褚仿佛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张莽赶忙松开钢刀,惶恐道:“将军还请保重身体!” 焦褚将张莽的钢刀插于地上,他环顾四周的将领兵士,对张莽道:“告诉我,那秦**人说了什么!” 张莽大声道:“那秦国道士飞空而来,杀了公子后说这是开元帝小惩大诫!若将军不带着这群晋国废物滚回去,公子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下场!” 焦褚对周围的将领兵士喝道:“你们听到了没有?” 那些高举火把的将领兵士义愤填膺道:“听到了!” 焦褚用流着鲜血的右手指着焦远道:“在上面死不瞑目的是我的儿子!他是被那些不相信圣上旨意前去嘉海关报信之人害死的。在那嘉海关内,秦国不仅有可以飞空的仙人,还有几十万铁骑严阵以待。在他们眼中,我们三十万晋门关将士就是晋国的废物!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一些想回去的,今日我便放你们走!但日后你们不要说自己是晋门关的将士,因为你们不配!想回去地现在就站出来,像那道士说的,滚回晋国吧!” 焦褚的话深深地刺在这里所有将士的心中,他们没有一人挪动步子,都如狼似虎地看着东边秦魏边境方向。 不知是何人带头跪下道:“请将军带领我们死战!” 紧接着,这里所有将士都跪地道:“请将军带领我们死战!” 焦褚问道:“你们不怕死?” “不怕!”那些个将士齐齐回道。 焦褚又道:“对方可是有仙人的!你们敢杀仙人?” 听到这“仙人”二字,那些军士眼中无不冒出怒火道:“敢!” “好!那我等就在此立誓,若不教秦军血债血偿,誓不为人!”焦褚握紧那只流血的右手道。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前面所有涣散的军心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极点。 黑云之上,肩上有黑灵停驻的金为呵呵笑道:“这不就军心大振了么。用一条废物的命牵动后续秦晋魏三国的命运。焦远,你也算是死的值了。走吧,我们也该回去看看秦魏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原来焦远这场飞来横祸全都是金为想以其身死凝聚晋军军心。主将独子惨死于敌军手中,还留下了那等恫吓之语,但凡有些血性的军士都不会逃窜回去。而且金为先前在送那道圣旨时就给了焦褚心理暗示,所以焦褚才会在刚才的话语中说出焦远是死于去嘉海关报信的晋国军士手中。金为见焦褚现在一副与秦军不死不休的状态,他知道焦褚是准备将这里所有的晋国军士都拉去给焦远陪葬了,这恰恰也是金为想看到的。 黑灵心中对于金为的敬畏之心又加重了一层,它盯了一眼下方那些可怜的蠢人,随着金为一起向着嘉海关飞去。 与金为这边尽在掌握的喜悦不同,雷山关内等到石武回来的众人愁眉紧锁。 石武告诉他们,开元帝只是让黑甲军统领高靖出来拿了和谈帖,至于开元帝的答复则是在明日巳时于秦魏边境给出。 千丝君当先看出其中用意道:“好一个开元帝!” 蝎菱问道:“千丝君此话何解?” 千丝君回道:“启禀蝎菱君,那巳时是秦国早朝时间,开元帝这摆明了是想给我们魏国一个下马威。” 蝎菱会意地冷笑一声,她自语道:“这是将我们魏国看成是他的朝臣了么!原本明日我只想带你们一同前往即可,看样子明日不会那么简单了。” 蝍安君附和道:“蝎菱君!属下认为我们应当带齐人马,不能在气势上弱于他们。” 彩炼君则是担忧道:“这样子会否太过挑衅了?” 疥驭君不满道:“挑衅又如何?难道被人当附属国一样看待,去朝拜那开元帝么?” 蝎菱看向了石武,石武则是以灵气传音于她。蝎菱点了点头道:“今晚大家好生休息,明日我五仙教二十万教众携本命蛊一同前往魏秦边境。” 众人齐齐行礼道:“遵教主命!” 此间众人一一散去之后,蝎菱留了石武下来道:“少主,您为何要我将五仙教教众全部带上?您不怕中那金为的诡计么?” 石武说出心中担忧道:“我怕!但我更担心开元帝那边会厉兵秣马打你个措手不及。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需要为你的安全考虑。” 蝎菱感激道:“多谢少主。” 石武摆了摆手道:“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总觉得明日会有事发生,你千万要小心。” 蝎菱点头道:“好的。” “那我先走了。”石武边想着事情边出了议事府邸的大门。 在外等候的丁羽见石武径自走过,追上去问道:“上仙,你怎么了?” 石武这才回过神来,见喊住他的是丁羽,就说道:“我在想明日的事情。原本我应该于今晚趁着送和谈帖的机会去劝说开元帝,可开元帝根本不见我。金为至今都没有露面,我怕明日他会出其不意。” 丁羽倒是很乐观道:“上仙,你考虑地太多了。这凡人界有几人是你的对手?就算那金为想在中间搅局,秦国那边不是还有个厉害的国师么。以你们二人联手之力还怕那金为?” 石武谨慎道:“金为此人非常理可以度之,他之修为很可能在筑基后期或者金丹期以上,更为可怕的是他的心机谋算。为了以防万一,你明日还是不要过去了,留在雷山关吧。” 丁羽摇头道:“上仙,虽然我只是内家上品剑客,但我想陪菱儿共同面对。” 石武听丁羽对蝎菱的称呼都变了,呵呵笑道:“好吧。对了,你家菱儿今日流了很多血,你倒是可以去关心关心了。” “啊?那我过去了。”丁羽一听忙跟石武告辞道。 石武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关心许露的样子,他点头道:“去吧。” 心神不宁之下,石武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永蜦君的囚车旁。 这里由五脉长老看守,外面还有他们的本命蛊召唤的蛊虫。他们见石武来到,纷纷行礼道:“参见风暖君。” 石武回礼之后看到囚车内永蜦君的双手双脚已经被戴上了枷锁,他知道明日永蜦君就要被当成和谈的条件之一交给开元帝了。他对永蜦君道:“开元帝将和谈时间定在明日巳时。” 永蜦君听到这个时辰,眉头一皱道:“开元帝此举不善呐。” 石武道:“他心中有怨,我倒是还能理解。可那个人至今还未出现,我总觉得漏算了什么。” 永蜦君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想得越多顾虑地也就越多。倒不如静下心来,待明日见招拆招。” 石武看着豁达的永蜦君道:“可惜我酒量不好,不然倒是可以跟你喝一杯。” 永蜦君笑了笑道:“喝酒就不必了,有劳风暖君帮我守最后一夜?” “好!”石武答应之后盘膝坐下。 永蜦君双手当枕道:“那我今晚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里看守永蜦君的五位长老都疑惑地看着这宛如好友的二人,可他们明明看到这二人在圣坛内以命相搏,甚至还是石武将永蜦君送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们不会明白,在看透生死的永蜦君心中,石武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嘉海关内,由于石武送来的和谈帖让高靖忙得不可开交。他让司徒雄通知众将领后又跑去了石昱那边,通知他明日率领武林群雄的队伍于辰时集合,巳时赶至秦魏边境线。 石昱激动道:“是否明日就要开战了!” 高靖见石昱一副焦急模样,回他道:“靠山王,圣上收下了魏国的和谈帖。至于到底开不开战还得看明日和谈的结果。” 石昱追问道:“那你觉得圣上有几成的想法对魏国开战?” 高靖皱眉道:“靠山王还请自重,莫要揣测圣意。” 石昱自知失言,赶忙说道:“是石昱说错话了,还望高统领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莫要将这些话上奏给圣上。” “哎,石老弟,你家中的事情我也知晓了。说句实在话,这事当真剪不断理还乱。还望石老弟你莫要执着,待圣上下令之后再从长计议。”高靖劝道。 石昱点头道:“多谢高统领提点。” 高靖知道不方便在此逗留,便起身道:“我还要去跟圣上复命,就先告辞了。” “高统领慢走。”石昱一路将高靖送到了门口。 高靖见石昱再无往日风采,就连这临时住的府邸都只有他一人,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等高靖走后,石昱眼中现出一股森寒,他要让秦魏两国开战,他要向石武复仇。石昱疾步而行,找去了嘉海关内安排江湖侠士住的客栈。 八年前石家演武场一役中逃出生天的武林中人受石昱号召,尽数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们来到之后也发现了石昱的异常,一个断了用剑右臂的武林盟主显然让很多人心中都躁动起来,其中以武林泰斗开山刀杨凌和破魂枪闻天最甚。 等石昱进入客栈之后,杨凌和闻天正在房内品着酒食。 石昱说明来意道:“明日辰时集合,巳时于秦魏边境等候。” 杨凌的目光放在石昱空空荡荡的右臂上,他开门见山道:“靠山王,此次我和闻兄是受了你的承诺才带着江湖上近两千人过来的,你到时候可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石昱知道这两条老狐狸就是想先行让自己兑现承诺,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和一道印玺道:“这是我亲笔所写的禅让文书,这是武林盟主印,你们可二选其一。等这次秦魏之战结束,剩下的一件我立马奉上。” 见石昱如此有诚意,杨凌和闻天互看一眼后都笑了起来。 闻天呵斥杨凌道:“杨老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石盟主那是一言九鼎之人,如何会不兑现承诺。” 闻天说是这么说,手已经将石昱右边的禅让文书拿了过去,翻开之后果然看到里面要将武林盟主之位让于他和杨凌。 杨凌举起酒杯道:“是我冒失了!来,我自罚一杯。” 石昱见杨凌意气风发地一饮而尽,也是举起酒杯道:“那明日就看杨盟主和闻盟主的了。” 杨凌和闻天喜不自胜地笑了起来。 闻天一拍胸脯道:“有我们在,那两千人必定听从靠山王指挥,你让他们往东他们定不敢往西!” “好!如此便多谢了。”石昱又与二人喝了一杯后就收起武林盟主印起身告辞了。 杨凌和闻天就连多余的恭维都没表示,任由石昱一人离去。 杨凌道:“这石昱可不是善男信女,你只收了他的禅让文书,不怕他临时变卦?” 闻天道:“我找人查过了,毁他靠山王府的非是什么地下真龙,而是先前就去过王府的魏国风暖君。他这是准备公报私仇呢。” 杨凌惊疑道:“那我们为何要参与其中?” 闻天回道:“他靠山王在庙堂与江湖威风了七年,我们不应该趁着他断臂式微的时候多跟朝廷亲近亲近么?” 杨凌笑着举杯道:“闻兄说的在理。” 闻天与杨凌碰杯道:“杨老弟,明日要是真打起来不用为兄告诉你该怎么做吧?” 杨凌呵呵笑道:“自然是让那些热血的江湖侠客往前冲锋陷阵了。难道还要我们去冲么?” 闻天哈哈笑道:“正解!” 石昱看着客栈内把酒言欢的杨凌和闻天,冷笑道:“等着吧,明日我就看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了。” 回到府邸门口的石昱突然发现自己屋内的灯是亮着的,可他明明记得他陪高靖出屋前就吹灭了。 石昱左手拔出随身佩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轻轻推开房门,手中长剑还未伸出便被五根如岩石般坚硬的手指握在了手中。 “咦?”那夺剑之人讶异道,“你的乌金剑呢?” 等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金为看到石昱空空荡荡的右臂后,他更加奇怪道:“发生了何事?” 石昱一见来的是金为,刚想跪地述说,就听到外面有人遁走之声。 石昱惊恐道:“前辈,外面……” 还不待石昱说完,一头戴黑纱斗笠之人便被黑灵擒着扔在了院内。 金为见还是个熟人,面具内笑出声道:“我不是与你清了么?你这是弃暗投明准备去开元帝那边告发我?” 被擒之人正是那暗卫首领,他怎么都没想到石昱竟然真的和金为有所联系,他结结巴巴道:“谷……谷主……属下不敢!” 金为指了指石昱道:“你是冲他来的?” 暗卫首领不敢隐瞒道:“是!开元帝觉得靠山王可能与您有着联系,就让属下暗中跟着,一有发现即刻回报。” 金为哎了一声道:“看样子你运气真是不大好。” 那暗卫首领冷汗直流道:“属下回去后一定不会透露谷主行踪,还望谷主饶命。” 金为看了看那暗卫首领,又看了看石昱道:“你说我该留下你们哪个好呢?” 石昱闻言跪地道:“前辈,石昱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暗卫首领也说道:“只要谷主放过我,我愿意为谷主做任何事。” 金为呵呵笑道:“你们都很不错。石昱,你先进去吧。我有些事要先跟他说。” 石昱内心惶恐,但还是不敢有违地进去了屋内。 金为又对黑灵道:“你也回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外出。” 黑灵看了一眼走进屋内的石昱,尽管黑灵有九成把握自己在被囚禁于黑布鸟笼时石昱没有见过它的样子,它去给石昱送信时才是石昱第一次见它,但它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地飞去了金为的住所。 金为看着远去的黑灵,面具后面透出一道狠厉目光。 金为这目光恰好被那暗卫首领看到,他敏锐地感觉到金为对黑灵起了杀心。 金为将地上的暗卫首领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道:“半个时辰后回去告诉开元帝,说石昱跟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人接触了。” 暗卫首领一听又吓得跪下道:“属下不敢!” 金为一把将他抓起道:“这是我让你去说的,你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我还需要你胆大一些,只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我保准以后即便你受人之命来刺杀我,我都会放你一马。” 暗卫首领现在也只能应下道:“还请谷主吩咐。” 金为在暗卫首领耳边低语数声,虽看不到黑纱斗笠下那暗卫首领的脸色,但从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就可以看出,金为要他去做的事情让他极为震撼。 金为拍了拍暗卫首领的肩膀道:“是你死还是别人死,决定好了吗?” 暗卫首领看了看屋内石昱的身影,坚定道:“属下不想死!” “嗯,这才像我无幽谷出身的人。去吧!”金为笑着道。 暗卫首领抱拳道:“遵命!” 金为见那暗卫首领没入夜色之中,他便负手在后走进了石昱的屋内。 看着如今落魄的石昱,金为问道:“石武干的?” “正是!”石昱跪地道,“前辈,您要我做的只剩下明日对开元帝出手。我不要什么龙袍加身,我只求您可以帮我石家报仇,杀了石武那孽障!” 金为坐下道:“你还有半个时辰告诉我经过,半个时辰之后,开元帝就会派人秘密监视你了。” 石昱大惊道:“前辈你?” 金为不紧不慢道:“无碍的,开元帝只是怀疑你,又没有证据。说不定他明日还会自作聪明地将你安排在身边。” 石昱不明白道:“还请前辈明示。” 金为冷眼直视石昱道:“我说什么你做就行。若再细问,你少的就不是一条右臂了。” 石昱额头冷汗直冒道:“晚辈错了,请前辈恕罪。” 石昱于是就将石武回到石家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金为,在听到石武居然会为了柳黎去对战蒙坤那缕分魂时金为大为吃惊。可更让他震惊地是,石武最后竟然灭了蒙坤那缕分魂。 金为双目微凝道:“石武啊石武,看来这七年间你也有奇遇啊。我还不能太低估你了。” 石昱磕头道:“还请前辈帮我石家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金为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石昱不明就里,但却不敢再去多问。 金为站起身道:“清理门户这个词用得当真妥帖!好,石昱,我答应你!明日若你行刺成功,两国战事开启,我就亲手杀了那魏国风暖君!” “多谢前辈!”石昱叩首于地,目中现出无比的决心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三方入局 五月初七,卯时刚至。 一身帝袍的开元帝已经站在了行宫外面,他望着茫茫黑夜,仿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亮光。自拿到那张和谈帖开始,他便再没有合过眼。一边是家国百姓,一边是父仇血债,他真的很难抉择,其中更是牵扯到林林总总诸多后手暗子,一步踏错,恐万劫不复。 开元帝不禁感慨道:“早知道昨晚应该见一下风暖君的。”他并不是在后悔着什么,而是人在徘徊不定时难免会有些念想。 开元帝对着周围道:“你们三个过来一下吧。” 开元帝一说完,于瞻、烟波客、暗卫首领就从黑夜中现出身形来到了开元帝的身边。 开元帝首先问于瞻道:“可有动静?” 于瞻虚手一抓,行宫四周的一道道符箓都飞回其手中。看着完好无损的符箓,于瞻回道:“没有修士来过。” 开元帝道:“那就是准备在战场上下手了。” 烟波客问道:“可要我去抓那石昱?” 开元帝道:“没有证据,抓了也是无用。何况他石家还有个麒麟子在外,我们不好轻举妄动的。” 烟波客道:“那就将他安排在大军后方,以免他起歹心。” 开元帝没有回烟波客的话,而是问向暗卫首领道:“你怎么看?” 暗卫首领回道:“微臣觉得烟波客前辈所言甚是。既然石昱与那贼人勾结,势必会对圣上不利。为策万全,我们不能给他下手的机会。” 开元帝看着眼前三人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若把石昱安排去了别处,他们肯定还会另想它法谋害朕。何不在明知石昱是对方暗子的情况下做好准备呢。朕相信有三位爱卿在,朕不会有事。” 于瞻见开元帝要以身犯险,犹豫道:“陛下,暗地里的敌人永远比明面上的更可怕。那无幽谷谷主可不会像风暖道友那般跟你讲道义,还请陛下三思。” 开元帝从怀中拿出一道圣旨道:“国师,这是朕留的遗诏。若朕真出了什么意外,不管谁登基称帝,你都可以继续借助秦国国运修炼。” 见开元帝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于瞻知道开元帝是准备玩命了。 于瞻收下诏书道:“我知道了。但明日战场之上我无论如何都会力保陛下的。” 开元帝笑了笑道:“那就有劳国师了。” 烟波客主动问道:“圣上可有什么安排老臣去做的?” 开元帝想了想道:“到时候你就与石昱陪在我身后吧,你见机行事就行。” “喏!”烟波客回道。 暗卫首领请命道:“陛下,臣有把握在石昱出手之前就杀了他!” 开元帝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明日还要负责检验魏国押来的永蜦君真伪。你和国师陪在朕的左右即可。” “喏!”暗卫首领回道。 开元帝想到等等就要与石武短兵相接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暗卫首领关心道:“圣上还有何事扰心?” 开元帝道:“魏国之蛊毒朕并不怕,朕相信两方若只是国与国之间交战,秦国的五十万铁骑定可踏平魏国。只是朕一想到风暖君,朕就觉得这场战若真的打起来,我秦国铁骑必定会死伤无数。” 于瞻听后也是头疼道:“风暖道友修为高深又极为护短,若被他认定为敌人,其杀心之重难以想象。” 开元帝明白于瞻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于瞻也不想对上石武。 暗卫首领却是说道:“魏国有风暖君,但我们也有国师,我不信魏国国主没有同样的顾虑。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一计。” “哦?”开元帝感兴趣道,“爱卿快快说来!” 暗卫首领道:“我先前替盛德帝办事时便有幸与仙人打过交道,闻知仙人只要以自身灵力发下道誓便不可违背。何不让国师与风暖君在开战前发下道誓,不可伤及秦魏两国任何一名兵士。这等于让秦国和魏国有了一个真正拼杀的机会。” 开元帝茅塞顿开道:“爱卿此计当真不错!” 开元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若那戴着鬼脸面具的金为出现了该怎么办?” 暗卫首领道:“这就最好不过了!那人既是风暖君的大敌,亦是圣上的仇人。圣上可以选择让风暖君独自对战那金为,亦可以安排国师与风暖君联手击杀。无论怎么选,都对我们有利。” 于瞻忍不住多看了暗卫首领两眼,他觉得这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句句在理,但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开元帝则是笑着道:“此计甚妙!国师,你觉得呢?” 于瞻如实回道:“这计划确实可以避免双方无谓的伤亡。” 烟波客也是佩服道:“先帝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条妙计着实可以让我们处于优势之中。” 暗卫首领跪下道:“微臣誓死守护圣上守护大秦!” 开元帝扶起暗卫首领道:“爱卿真是帮朕解开了一个大结!朕终于可以去睡一个时辰的好觉了。不过现在还要劳烦爱卿和烟波客前辈再去石昱府邸外监视至辰时,不知两位爱卿可愿意啊?” 烟波客和暗卫首领齐齐领命道:“喏!” 开元帝下完命令就大步走向行宫,他边走还边脱着身上帝袍,好像要抓紧时间去睡个好觉。 暗卫首领和烟波客看着开元帝进去后就出了行宫去石昱府邸外监视了。 那件已经脱下一半的帝袍在开元帝进入行宫后又被他神色一冷地穿在了身上。他对于瞻使了个眼色,于瞻立刻进入行宫内。 开元帝道:“暗卫首领今日有些反常。” 于瞻点头道:“嗯。不过他提出的那个计划倒是可行。” 开元帝道:“你说,会不会这暗卫首领也是那金为的暗子?” “有可能!按照我们修真界的话来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陛下最好就将他当成是金为的暗子。”于瞻说道。 开元帝眉头紧皱道:“若如此,前面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倒是说得通了。不过一想到他是盛德帝亲自交于我的人手,我就有些难以释怀。这岂不是说我秦国皇室一早就在那无幽谷的监控之下。” 于瞻说道:“这有什么稀奇?在我们修真界,就算是至亲手足都不能信,何况你这还是先帝交托给你的人。” 开元帝无奈地笑道:“那在你们修真界,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 “强者为尊,利益当先。”于瞻回道。 开元帝拿出石武给的那块中品灵石道:“如此说来,风暖君倒是个异类了。” 于瞻看着那块中品灵石上的武字,点头道:“他确实很特别。” 开元帝摩挲着那块中品灵石道:“国师也去休息一会吧,等等我们就要去面对那特别的风暖君了。” 于瞻知道开元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也不再多言地告退道:“喏!” 辰时刚至,军队整齐的列阵集合之声让整座嘉海关像是跟着在震动一般。 高靖与司徒雄有序地检查着队列,身着帝袍的开元帝在于瞻的陪同下走上了嘉海关。 所有聚集在关外的军士齐刷刷地向上注目。 开元帝对着下方众军士道:“诸位将士,朕不远千里召你们前来,是要为先帝讨一个公道。你们之中有些人或许已经知晓,有些人或许还不知。今日出发前,朕便明确地告诉你们。盛德帝并非是因病去世,而是死在了魏国!今日朕便是要去找魏国国主讨回这个公道。你们随不随朕前去!” 下方军士统一回道:“誓死追随开元帝!” “誓死追随开元帝!” …… 开元帝朗声道:“好!随朕出征!” 开元帝由国师于瞻带着飞起,落在了最前面的龙驹宝马之上,后方跟着的秦军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秦魏边界线行去。 而在另一边的雷山关,蝎菱亦在动员着五仙教所有教众道:“五仙教教众听令,带齐所有蛊物与我一同出发。若与秦国和谈成功,便是两国百姓之福,若是和谈破裂,那便誓死保卫魏国!” “誓死保卫魏国!” “誓死保卫魏国!” …… “蜈仙一脉清除前方毒瘴!蛛仙一脉蝎仙一脉紧随其后,蟾仙一脉蛇仙一脉后方助力!出发!”蝎菱说完之后,蝍安君当先放出百足飞翅蜈,引领着蜈仙一脉的蜈蛊吸收着雷山关外的毒瘴,为五仙教教众先行开道。 随后四脉紧紧跟随,周围随行蛊物不计其数。 巳时还未至,高挂东方的太阳已经照耀着到达边境线上的两国人马,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二者之间。 不少秦军军士看着远少于自己这边人数的五仙教教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还没轻松太久就看到魏国的队伍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蝎菱遵从石武的建议,从腰间将中品灵石解下后向前一抛,她左右袖中青箫蝎棕冷蝎一起飞出。 自五仙教跟随而来的蝎群在三只灵蝎的召唤下蜂拥而至,一只起码有三十丈长的巨蝎在下方随时待命的蝎群簇拥下向前行进。 坐于蝎首的蝎菱这才心中稍稳地直面五十丈外的开元帝。 开元帝身侧的于瞻见状,低声道:“圣上,此女身下乃是三只灵宠,虽然等级不高,却也是利器。圣上切要小心。” “高靖!”开元帝呼唤道。 穿着元帅服的高靖下马跪地道:“臣在!” 开元帝下令道:“稍后国师,烟波客,靠山王,暗卫首领会随朕一同前去与魏国蝎菱君和谈。你与司徒雄在此随时待命!” 高靖恭敬回道:“喏!” 石昱见开元帝真的让自己跟随在侧,心中对于金为更加佩服起来。他屏息凝神,只等着最合适的出手机会。 对面的蝎菱带着石武和四脉仙者向前,其中千丝君和蝍安君推着关押永蜦君的囚车,里面还有一只关着灵参蛇的小笼。 两方行至不足一丈距离时,开元帝看清蝎首之上的乃是当日与石武一齐来到秦都的女子。虽在意料之中,但开元帝还是有些惊讶道:“朕看到和谈帖上蝎菱君三字,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当日秦都一别,今日你竟成了魏国国主,还能居高临下地俯视朕。” 于蝎首之上坐着的蝎菱听着开元帝威严得体的话,自觉两国国主相见一方升高太过冒犯,差点就要将右手并指按于左肩行礼了。好在她身下的金玉灵焰蝎及时将她降下,也让她的心情缓了过来,蝎菱平视开元帝道:“开元圣帝,本君因缘际会成为魏国国主,如今便是代表魏国子民与您和谈盛德帝之事。囚车内的乃是罪魁祸首永蜦君,还请开元圣帝查验正身。” 开元帝原本想以蝎菱的过失以势压人,没想到却被她身下灵蝎和她随后说的话一笔带过。 开元帝看向囚车内的永蜦君,让旁边的暗卫首领上去查验。 暗卫首领下马走过去后根据暗卫内部所拥有的各国要员画像,对比之下确定里面的就是永蜦君,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比起画像上苍老了太多。 暗卫首领于囚车旁回道:“启禀陛下,此人正是永蜦君。而他旁边的应该是肖蜕君的灵参蛇,肖蜕君曾经带它出现在盛德帝五十寿诞的晚宴上。” 开元帝问永蜦君道:“你为何要杀我父皇?” 永蜦君咳嗽了一声道:“因为你父皇的手伸得太长了,他私自闯我魏国境地,我又正好想以魏国与秦国的战争来建立不世之功,于是就将他杀了。原本时机已经成熟,只可惜我功亏一篑,在五仙教大选时败给了蝎仙一脉的赤王蝎海诀。” 开元帝愤怒道:“仅仅是因为这些?” 永蜦君盯着开元帝道:“你是帝王,我以前也是帝王。我想靠战争来获得不世之功,有错吗?” 开元帝正要回话,却发现永蜦君这句他无论怎么回都会落入陷阱。若他说永蜦君是错的,那么他开元帝如果现在发动战争,便师出无名,因一个曾经的魏国国主而在魏国掀起滔天战火,岂不是比之永蜦君还要错误。若开元帝说永蜦君是对的,那开元帝确实可以发动这场战争,但盛德帝就是死有余辜了。 永蜦君见开元帝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意思,他一心求死道:“开元帝,若你要报父仇,你亲手杀了我和灵参蛇便可以。若你要对魏国发动战争,我已经不是魏国国主,甚至已是阶下囚了。那么今日你秦国五十万大军师出无名,只是为了侵略魏国国土而战。那五仙教这二十万教众也会为了守护魏国国土寸步不让!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你秦国必定落下穷兵黩武之恶名!” 开元帝被永蜦君身上的气势完全震住了,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眼前难题。 比起开元帝和蝎菱君,永蜦君可是做了四十年的魏国国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他再熟悉不过。 见开元帝被“师出无名”四字所困,囚车旁的暗卫首领提醒道:“要师出有名何其简单!圣上,您不是还有一封血书么,拿于微臣让微臣来告诉这永蜦君何谓师出有名!” 开元帝不知暗卫首领要拿血书何用,但现在他无法破局,抱着让那暗卫首领试试也好的心态,开元帝从左袖中抽出血书递于了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将那封血书放在永蜦君面前道:“看到了么?” 永蜦君看着上面“杀人者,永蜦君,肖蜕君”九个大字,心中知道这就是金为留的证据,还是在他们以本命蛇蛊杀盛德帝之前就留下的。 暗卫首领对蝎菱道:“蝎菱君,这辆囚车内是否还要有肖蜕君与那条万毒金蟒!” 蝎菱看到了那封血书,她先前已经以保下肖蜕君和万毒金蟒的条件让永蜦君甘心认罪,哪成想秦国手中还有这一关键证据。 场中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蝎菱原本都已经看到了两国停战的契机,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暗卫首领给生生破坏了。 永蜦君从一开始的主动变为了完全的被动,他这下子不仅激怒了开元帝,还因为牵扯进肖蜕君而要再看魏国一方的态度,他的立场随时都会转变。 开元帝虽然觉得暗卫首领动机不纯,但现在怒火中烧的他只要一个开战的理由!暗卫首领恰恰帮他找到了。 开元帝冷喝道:“此封血书乃是先帝临死前留下,千真万确!永蜦君,蝎菱君,你们敢以五仙教历代教主仙者的灵位发誓,这件事跟万毒金蟒和肖蜕君无关么?” 永蜦君和蝎菱同时沉默了,这等誓言,他们不敢发。永蜦君倒不是顾忌什么五仙教历代教主仙者的灵位,而是他必须要蝎菱君先行表态。他这一发誓很可能会将肖蜕君逼到魏国的对立面,那肖蜕君以后再难于秦魏两国立足。 开元帝得势之下步步紧逼道:“所以蝎菱君是想包庇杀害盛德帝的凶手么?” 若蝎菱要保下肖蜕君和万毒金蟒,秦国势必即刻开战。其实保肖蜕君还是其次,但不保万毒金蟒,那么五仙教蛇仙一脉可谓名存实亡。五仙教第一条蛊王也将在她蝎菱君手中不战而献于敌国。 蝎菱体会到了方才开元帝的处境,她内心煎熬,下意识地看向了石武。 石武站出来道:“开元陛下,送这封血书的,是金为吧。” 开元帝看着石武道:“风暖君,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杀盛德帝的是永蜦君和肖蜕君?” 石武承认道:“是,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是被金为逼着以本命蛇蛊杀害了盛德帝,不然你们如何还会找到盛德帝的尸首,知道是蛇仙一脉的人下的手。这一切都是金为的计谋!” “风暖君,你真是让朕很心寒呐。你还记得我们的帝约么?”开元帝质问道。 石武点头道:“记得。” 开元帝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说道:“风暖君果真好算计啊。今日还未到五月初九,若朕现在就开战了,那朕也违约了。” 石武解释道:“姜……开元帝,我从未这般算计你。” “可你明知盛德帝真正死因还要刻意隐瞒!”开元帝愤怒道,“我们之间的帝约就此作废!若等等开战,你与国师皆发道誓不可对两国凡人兵士出手!” 石武自知理亏,他看了看蝎菱,见蝎菱对他点了点头,于是答应道:“好!” 开元帝对于瞻投去一个眼神,于瞻以灵气为引先抬手发誓道:“吾以本命灵根发誓,秦魏开战之后,绝不伤两国任一凡人兵士!若违此誓,定道消命殒,不入轮回!” 石武见于瞻已经发下道誓,只得引出一道灵气发誓道:“吾以本命灵根发誓,秦魏开战之后,绝不伤两国任一凡人兵士!若违此誓,定万劫不复,葬身于此!” 二人发完道誓之后,两道灵气从他们手上飞出,交缠之后一跃升空。 “哈哈哈……看来还赶上了。老夫见你们如此僵局,就给你们送个破局之人前来。”空中突然传出一道爽朗笑声。 石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首之后目中杀气四溢道:“金为!” 只见空中站着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全身肌肉暴起的黑衣男子,他手中还擒着一持刀之人。在石武欲要飞空对战之时,金为已将手中持刀之人扔向了开元帝。 囚车内的永蜦君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扔过来之人,双手紧紧抓着囚车的铁栏,而被关在小笼内的灵参蛇更是兴奋地躁动起来。 因为被扔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肖蜕君! “阿爹救我!”只见肖蜕君那持着长刀的双手像是被固定住了,不由自主地被金为势大力沉地扔向开元帝。 于瞻对于空中的肖蜕君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金为接下来的后手。 石武已经冲上天去,可还未行至一半,金为口中就道:“还不动手?” 石武立感不对,早已下马与蝎菱只有半丈距离的暗卫首领突然发难,袖中锐利匕首对准巨蝎背上的蝎菱就是一刺! 蝎菱万料不到秦国一方会先对自己动手,其余四位仙者更是毫无预料。在后方的丁羽和蝎奴都急地奔了上去,五仙教教众纷纷跟上。 秦国那边虽然早有准备,但他们也没料到暗卫首领是冲着魏国国主去的。就在秦国那方也要拦下暗卫首领时,开元帝右后方的石昱突然拔剑暴起,附着青色先天气劲的长剑对准开元帝左后心房就是狠厉一剑。 在开元帝左后方的烟波客眼疾手快地以手中银色手套一把抓住剑刃,顺势一掌将石昱打落下马。 同一时间,于瞻刚要以术法将空中飞劈过来的肖蜕君拍飞,就想到刚刚自己发的道誓,他怒骂道:“原来暗手在这里!” 于瞻只得临时改变术法,将开元帝控制着向后一挪,持刀飞下的肖蜕君直接将开元帝座下宝驹一劈为二。 看到这凶险万分的场面,后方的高靖和司徒雄哪还敢原地待命,立刻指挥后方军士冲上去护驾了。 石武虽然有九成的把握金玉灵焰蝎能保下蝎菱,但他不敢赌那剩下来的一成。已经在半空中的石武受制之下只能折返而回。可他还未抓住暗卫首领的那把匕首,暗卫首领就已经自行变招,以手中烟雾弹砸入地面。这里顿时烟尘四起,秦国那方在喊着保护圣上,魏国那方在喊着保护蝎菱君。 从烟雾中脱身而出的暗卫首领夺过自己先前的那匹骏马向着西方策马狂奔,金为让他做的就是找到机会献策开元帝,让于瞻和石武发下道誓不得伤及双方兵士,而后出其不意刺杀蝎菱君,不管成不成功一击即退。而做了这一切的暗卫首领在秦魏两国再无立足之地,他只能寄希望于去晋国度过余生。 可暗卫首领的马匹还未冲出太远,前方就传来一片震天喊声。 从西面方向飞来的黑灵再次落于金为的左肩上,金为呵呵笑道:“好戏开场咯。” 第四百一十八章 混战 由黑灵引领过来的三十万晋军如狼似虎地掩杀而至,单人单马的暗卫首领在他们面前如一只迷途于狼群的羔羊。 但暗卫首领知道秦魏两国不会留他活口,他只有冲过前面那排晋军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他咽了咽口水,狠狠拍在马背之上。原本已经止步不前的骏马吃痛地再次向前狂奔,暗卫首领在临近晋国长枪骑兵的前一刻一脚踏在骏马背上,那骏马四蹄碎裂没入地中,而暗卫首领则是向前高高跃起。可令他震惊的是,前方军马之多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禁在想,这些晋国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因为秦国暗卫自从收到晋国镇国公背叛皇室的消息后便再未收到有关晋国的消息了。 前排晋军骑兵见有一黑纱斗笠之人冲击军阵,他们根本不管他地继续向前。他们要做的就是冲杀前方秦国军队,至于这闯阵之人,后方军中弟兄自会杀之。 于半空中的暗卫首领难以为继,身子垂直下落。而下方等待他的正是一队队手持长枪策马疾驰的晋国骑兵。暗卫首领斜着身子避开自下方刺来的长枪,他还想顺势夺下其中一人的马匹,可那群晋国骑兵训练有素地让开一处空当,正好让他无处可依地落了下去。密集若雨点般的尖锐长枪由不得他躲闪地齐齐戳来,他甚至连杀人技都没机会施展就死在了乱枪之下。 暗卫首领的尸首被晋国军马无情践踏,他那张从未露出的脸在晋国军马奔腾过后连同他的尸体一起变成了一滩肉泥。 暗卫首领至死都没有明白,本应该是最安全的晋国方向,为何成了一条通向地狱的死路。 这个问题也是开元帝和蝎菱君想知道的。 可现在局势混乱,看到那些晋国军马气势汹汹地朝着开元帝冲来,于瞻当即将开元帝挪至自己的马上道:“圣上快退!” 开元帝看出晋军是冲自己来的,他拔出腰间佩剑道:“若朕逃了,那我后方秦国五十万军士何以为战!” 烟波客这时已经点了石昱胸前三处大穴,暂时封了他的先天气劲。他见远处晋国大军冲来,立刻抽出腰间金钢金打造的鱼竿,准备护驾御敌。 于瞻见开元帝铁了心要和身后的秦国大军共进退。他不想开元帝有事,又想到自己发的道誓中没有涉及晋军,便对烟波客道:“保护好开元帝,我去与他们交涉!” 于瞻飞空而起的时候,石武也在确认蝎菱无恙后再次向空中的金为追去。 可金为的身子已经于东方化作了一个黑点,石武双手结印以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十六道雷霆气旋轰然着身,石武体外像是覆上了一层雷电铠甲,在众人眨眼之间,石武的身子若瞬移一般消失原地。他们想去东方空中找寻时,非但没有看到石武,就连金为那个黑点都不见了。 在场众人除了觉得石武的仙法了得之外并没有其它特别的感觉,可金丹中期的于瞻不同,他背后冷汗直流地想着若石武在先前与他对战时使用这套雷系术法,他说不定连百符困仙阵都来不及施展就被石武杀了。 于瞻庆幸此次对手非是石武,他赶紧镇定心神飞至冲来的晋军前方,他厉声道:“你们何人是主将,可否出来……” 于瞻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下方那群晋军眼中透出一股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晋军后方的六万弓骑兵不由分说地拉满长弓齐齐射箭,一时间长箭若黑云压城般向于瞻飞射过来。 这还是于瞻进入金丹期以后第一次遇到凡人主动进攻自己,于瞻冷哼道:“那就是不讲道理了?” 于瞻从袖中取出十张连着的红色符箓,右手在符箓上一画一拍之后,那十张红色符箓四散拉开,形成一面三百丈见方的符箓火墙。 那些飞射过来的利箭统统被符箓火墙格挡在外,掉落的残箭火花让下方奔腾而过的不少晋军马匹惊慌散开。 于瞻一个下窜抓过一名座下马匹被惊吓着脱离军阵的骑兵,他提着那骑兵对已经放缓行进速度的晋国军队道:“你们若不停下,我现在就杀了他!” 可令于瞻意外的是,他手中擒住的那兵士对下方军队道:“去他娘的!弟兄们,为我报仇!” 说罢,那兵士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钢刀,对准自己脖子就是一抹。那喷洒落下的鲜血彻底激发了下方晋军的复仇之心!他们认定于瞻就是那个杀了焦远还骂他们晋军是一群废物的道士。他们可以死,但他们必须要让秦国铁骑知道,他们晋门关的将士不是孬种废物! 张莽抽出钢刀一骑当先道:“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稳赚!冲!” 于瞻只觉得下面那群人都是疯子,他们非但不怕死,而且还像是在一心求死。于瞻又从袖中拿出一长排五十张绿色符箓,将那些符箓若暗器一般向下扔去。下面行过的军士有些想以长枪刺穿那些绿色符箓,可都被那些符箓带着跌落马下。那些绿色符箓入地即没,片刻之后,地底响起震动之声,五十棵联排巨树拔地而起从中间硬生生隔断了晋军队伍。好些个骑兵军士被巨树顶上空中,一不留神就从树上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于瞻本以为这样便可挡住后续军马,哪成想后面的晋军纷纷抽出钢刀,若蚂蚁搬山一样挥砍在面前的巨树树干上。于瞻不胜其烦地冲入巨树后面的晋军之中,他掐住一个晋国士兵的脖子道:“你方主将在哪!” 那士兵挥舞钢刀就要砍向于瞻,却被于瞻一下捏断了脖子。 “妈的,跟他拼了!”晋国军队中有人喊道。 后方军士蜂拥而上,一部分向着于瞻扑去,一部分去巨树树干前开出道来。 “为什么要逼我!”于瞻以秦国国运修炼,自知若随意屠戮凡人,定会招来天谴。所以他到目前为止也就主动杀了一个凡人兵士。可现在看到这么多悍不畏死的晋国兵士冲来,于瞻有一种想大开杀戒的冲动。 于瞻再次抓住一个兵士道:“告诉我你们主将在哪!” “在你娘床上!”那兵士对于瞻呸了一声就破口骂道。 于瞻冷笑着以灵气灌入那兵士体内,让其身体血肉爆炸开来。于瞻道袍之上皆是鲜血道:“好!我就不信你们每一个都是铁骨铮铮!今日若杀至招来天谴,我也认了!你们可别怂啊!” 于瞻说着就冲入晋军军阵之中,他并没有以术法大开杀戒,而是抓起一个问一个,一个不说就杀一个,于瞻冷静之中又透着残酷。 藏身晋军军阵中后方的焦褚看着若杀神一般的于瞻,心中也是焦急万分。焦褚知道这些凡人军士不是于瞻的对手,焦褚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开元帝的秦军。 就在于瞻抓到第六个兵士询问的时候,另一部分的晋军已经合力破开一株巨树树干,他们大喊道:“兄弟们,冲啊!” 焦褚顺势与周围军马冲过巨树树干来到了巨树的另一侧。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以张莽为首的冲锋军被秦魏两国的人联合狙杀。 原来在于瞻以绿色符箓召唤出五十棵拦路巨树之后,前部由张莽带头的冲锋军已经策马冲进了秦魏两国的交谈地点。他们完全略过北边的魏国五仙教教众,一个个猛冲向开元帝那边。 张莽一见穿着帝袍的开元帝就双目放光道:“杀了秦国狗皇帝!” 冲锋军一听开元帝就在前方,齐齐挺枪跃马杀至开元帝面前。 烟波客见于瞻施展术法之后就在另一边未归,而后方高靖等人还未及时赶到。他身上白色先天气劲起,手中鱼竿一甩过去,前排攻来的二十个长枪骑兵握枪的手掌全部被他的鱼线一勾两断。他随后再运劲回甩,那锋利的鱼钩又将那二十个长枪骑兵的咽喉齐齐洞穿。 晋国冲锋军见此非但不退,还视死如归地继续向开元帝杀来。张莽提着手中钢刀从马上飞升前冲,却被自开元帝后方赶来的高靖一脚踹飞了回去。 高靖大声喊道:“护驾!” 后方不断涌来的秦军将开元帝护在中心,烟波客总算松了一口气。 蝎菱君与上前护着她的五仙教教众见这些突然冒出的晋军像是与秦军有血海深仇一样,一时间疑惑不解。 囚车内的永蜦君突然明白金为以前为何要让他用五仙教教主印盖在两张空白的圣旨上了。可现在的永蜦君已经无暇他顾,肖蜕君先前像是被金为点了穴道一样从空中掷下,劈杀开元帝座下宝驹后就双手持刀陷在地底。要不是有永蜦君先前传给他的四成修为护体,肖蜕君早就碎骨而亡了。如今在地里的肖蜕君还在奋力呼喊着“阿爹救我”,周围不断涌上的军士让永蜦君焦急万分,生怕肖蜕君会死于乱军之下。 原本永蜦君还可以找石武相助,可石武见蝎菱无恙后就以雷霆速法追击金为而去,现在根本指望不上。 永蜦君知道蝎菱君如今更加不会保下肖蜕君了,他能靠的只有自己和那个最信任的朋友。永蜦君厉声道:“万毒金蟒,快救蜕儿!” 如今的蛇仙一脉都护在了蝎菱君身旁,无人再去看顾那头一直跟随而来的万毒金蟒。它听到永蜦君的呼唤,若一道金芒闪至永蜦君的囚车旁。它本意想先救出永蜦君,奈何永蜦君在看到它来到后再次强调:“快救蜕儿!” 万毒金蟒只得猛地向前闯入秦晋军士的战局,开元帝见魏国一方放任万毒金蟒过来相救肖蜕君,他怒吼道:“蝎菱君你欺人太甚!” 说罢,开元帝不顾自身安危,从马上飞身下来,手中长剑对着陷入地里的肖蜕君背心就是一剑贯体! “不!”永蜦君见开元帝当面刺穿了肖蜕君,他痛心疾首地直接拿头撞击在囚车上。 万毒金蟒感主人之心痛,它一甩蛇尾,将前面挡着的秦晋两国兵士拍飞。 巨大的力道让那些秦国兵士不受控制地撞向一旁的开元帝,将开元帝额头撞得鲜血直淌。好在烟波客及时闪身相挡,这才没让开元帝遭受重创。烟波客知此地不可久留,强行拉着受伤的开元帝向后方退去。 万毒金蟒趁机一口含住肖蜕君,在张莽等晋国兵士又冲上来时它杀心顿起,一蛇尾就将张莽等一众晋国军士狠狠地拍飞出去。这一幕也恰好被从巨树树干另一侧冲出来的晋军看到。 后援已至的晋军此刻彻底陷入了疯狂,他们不止冲过去对付秦国军队,更有些要为张莽等人报仇的冲向了五仙教那边。 开元帝虽杀了肖蜕君,但自己也被万毒金蟒所伤,他恼羞成怒地下令道:“高靖!给我诛杀魏国五仙教教众!” 高靖很想说现在专心对付晋军才是关键,可看到开元帝那双血红的眼睛,高靖只好举起长刀道:“兄弟们,随我杀!” 秦国五十万大军随即有序地分出两股,一股跟着司徒雄对抗来袭晋军,一股跟着高靖冲杀进魏国阵营中。 万毒金蟒趁乱打碎关押永蜦君的囚车,永蜦君一下跃起,跳至万毒金蟒蛇背之上。万毒金蟒边转首将肖蜕君交于永蜦君,边轰散两边围过来的秦晋军队。 永蜦君看着那透血的剑尖和怀中想要努力说话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的肖蜕君,他轻轻地抚了抚肖蜕君的脸庞道:“蜕儿,你累了就睡吧。阿爹在这儿护着你,没人可以吵醒你的。” 肖蜕君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字地闭上了眼睛。 永蜦君沉默了一会儿后将肖蜕君背心的长剑抽出,又将金为固定在肖蜕君手中的长刀拿起,他对万毒金蟒道:“金儿,你将蜕儿的尸体吞下,随我一起杀回去。” 万毒金蟒感受着永蜦君的悲伤与杀意,它如其所言地一口将肖蜕君吞下,随着肖蜕君入体,一股灵力自万毒金蟒体内散开。永蜦君一下挣开手脚枷锁,他左手持剑右手握刀,立于万毒金蟒蛇首,一人一蛇冲杀进秦军阵中。 从巨树树干位置赶来的焦褚见如今混乱的局面,完全摸不着头脑。他看到万毒金蟒攻击了张莽等人,又看到上面苍老的永蜦君冲杀进秦军,他很想找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现在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就连晋军这边也不是焦褚能掌控的了。在满是杀戮与死亡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 或许这里唯一正常的就是魏国阵营,蝎菱对于永蜦君的自私举动深恶痛绝。如今魏国五仙教教众腹背受敌,可她不想再添仇恨,只得让五仙教教众施展蛊物防御。 蝎菱下令道:“我以赤王蝎海诀挡在最前面!蝎仙一脉随后以蝎蛊驭蝎群为第一道防御,蛛仙一脉和蜈仙一脉分别用蛛网大阵和蜈蛊毒烟御敌。蟾仙一脉与蛇仙一脉抵挡两侧来敌!” 蝎菱分配完后便身先士卒地操控身下巨蝎冲在了魏国阵营的最前方,巨蝎左螯内的青箫蝎和右螯内的棕冷蝎奋力抵抗着来袭的秦晋两军。可它们的处处留手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秦晋两国兵士从未与魏国这些毒蛊拼杀过,那些先行冲来的铁骑以长枪戳进巨蝎体内,虽可戳死一些蝎子,但那些蝎子转眼就又被旁边同类吞食,而后更加凶猛地凝聚起来。 秦晋兵士见状只得从巨蝎身旁冲过,向着里面的五仙教教众杀将过去。铁骑践踏在地面蝎群之上,彩炼君愤而以五彩毒炼蝎施展赤王蝎海诀,生成一只五彩巨螯冲向那些军士。被轰下来的秦晋军马甫一落地就有蝎子爬身,啃食他们的血肉。 那些侥幸冲进去砍杀了几个五仙教教众的秦晋兵士也会在下一刻被蛛仙一脉千丝君为首布下的蛛网大阵困住,不管是人也好马匹也好,一旦沾在上面就寸步难移。紧接着蝍安君的蜈仙一脉再从旁配合,以蜈蛊吐出毒烟让那些人痛苦不堪地挣扎乱抓。 蟾仙一脉与蛇仙一脉各司其职,以各自毒蛊守护住了魏国阵营的左右两边。 在蝎菱以巨蝎将又一波秦晋军马推出去后,她正欲与双方交谈和解,可高靖见骑兵战法对五仙教教众无效,立刻转变着对身后秦军道:“弓箭手准备!” 一个个秦国兵士像是传信般对身后之人喊着“弓箭手准备”。 等这声命令传至身后十万秦国弓手耳中,十万把长弓如满月般拉开。 “放!”高靖的命令再次传来时,魏国阵营上空顿时箭如雨下。 青箫蝎和棕冷蝎当即收回两只巨螯,挡在了蝎菱身前。 万毒金蟒生怕永蜦君中箭,盘卷身躯将他护在了里面。 但其他的五仙教教众就没那么好运了,无数蛊虫命丧箭下,近万名教众被利箭透体,或死或伤。 就连身材肥胖的疥驭君都不幸右臂中箭挂彩,他恼怒地将右臂上的利箭折断拔出道:“他娘的!有本事就正面来拼啊!” 可疥驭君的抱怨换来的只是又一波密集箭雨。 蝎菱见魏国这方死伤惨重,双目通红道:“开元帝!我处处忍让,你为何还要残杀我魏国子民!” 可如今阵前乱象丛生,蝎菱君的话根本传不到开元帝耳中。 再次回到万毒金蟒蛇首上的永蜦君却是听到了蝎菱的愤怒之声,他喝道:“蝎菱君!我取开元帝狗命,你可敢去杀后方军中那群弓箭手?” 蝎菱回道:“有何不敢!” 二人一拍即合,在第三轮箭雨到来之前,一只三十丈长的巨蝎冲进秦军阵营之中,它的目标是秦国那十万名弓箭手。而脚踏万毒金蟒的永蜦君则是手中刀剑并行直取秦军内的开元帝,让秦军不停地往开元帝周围保护聚拢。 “保护圣上!保护圣上!”随着司徒雄的下令,被万毒金蟒扫开的秦国军士再次聚集了上来。 而一同冲击过来的晋国军士此刻又和永蜦君成了一条道上的盟友,见秦军就杀。 满头白发身染鲜血的永蜦君双目垂泪着狂笑道:“蜕儿,阿爹将这些人杀了下来服侍你!你等着,你还有更多的下人可用。” 万毒金蟒皮若钢铁,秦国军士的刀枪根本无法伤其分毫,它如入无人之境般向着开元帝冲去。只是那些挡在前方的秦国军士被万毒金蟒游动的身躯震开一拨又来一拨,像是无穷无尽般。 “放!”随着高靖的又一声命令下达,第三轮箭雨应声而至。 冲入秦军阵营的蝎菱心中在滴血,她知道这一轮箭雨没有巨蝎的抵挡,起码会有万数以上的教众惨死箭下。但她不得不冲向前方,她只能自私地期望自己的亲人朋友不要在此轮箭雨中丧命。 蝎菱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仇恨,她身下的金玉灵焰蝎也在蝎菱的怨气下吸收了下方所有的蝎群,周围被秦军砍杀死亡的蝎子都被那些活着的吞噬完毕,一只近百丈长的巨蝎出现在秦军阵营中央。 “这……这是什么怪物!”高靖和司徒雄看着后方阵营中傲然立起的巨蝎蝎身,他们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蝎菱扯开左手掌心的伤口,将金玉灵焰蝎召唤上来后割下一块血肉喂食它道:“少主,对不起!但我不能让五仙教教众白白丧命!” 吞食下蝎菱血肉的金玉灵焰蝎突然变得躁动不已,蝎菱将它按回巨蝎体内,神情冷漠道:“赤王蝎海诀!” 回到巨蝎体内的金玉灵焰蝎目中那一个个红色光点与它紧紧相连,就连青箫蝎和棕冷蝎在这一刻都是被它操控着的。它只给那些红色光点传达了一个信息——血肉! 那只近百丈长的巨蝎轰地一下在弓箭手的队伍中若蝎海巨浪般拍打散去,场中诡异地只留下蝎菱一人。 紧接着,战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蝎海淹没了那些来不及逃开的弓箭手,蝎海巨浪拍打过去的地方鬼哭神嚎,随后只留下一具具白色尸骨。不少弓箭手都丢下手中长弓四散奔逃,可蝎海仍旧不放过他们地如影随形,在将他们的血肉全部啃噬后才向别处涌去。 原本的十万名弓箭手在顷刻间只剩下了最边缘的数百人。从战场上方看去,战场中央好似绽开了一朵漂亮的白色花朵,而那重新聚合形成的赤色巨蝎成了这洁白花朵上血泪一般的存在。 第四百一十九章 苦战 东方空中,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与前面一身黑衣的金为越来越近。 金为惊诧于石武追来的速度,不过他更像是感知到了西边秦晋魏三国战场上发生了巨变。金为将肩头黑灵抛飞至前方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黑灵闻言双翅迎风一振,化作一道黑光继续向着东方迅疾飞去。 金为这一抛的停顿瞬间给了后方石武一个绝佳机会,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没有去管前面飞离的黑灵,而是以雷霆之力覆盖的右臂按在金为的脖颈之上,一个用力下压就带着金为向地面坠去。 金为的反应速度完全跟不上石武。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而去。等金为以双手重拳向前挥打之时,石武右臂已经松开了金为的脖颈。金为的动作在石武眼里永远慢了一拍,石武的身子与金为挥来的双拳错开。在金为的身子触及地面的同时,石武双手握剑,以赤魂剑抵着金为心口拼命向下冲去。 金为只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在被石武的赤魂剑带着不断向下的过程中,金为总算看到了面前双手持剑杀机四溢的石武。 金为也不得不佩服石武的是雷系术法和这一连串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杀人取命之举。但金为不会坐以待毙,他知道自己的速度不及石武,但他的战斗经验比之石武丰富了数百倍不止。金为再次以双拳向前轰出,而后预判石武后招直接将双拳自面前分开至两侧。 石武果然在金为双拳前轰时向后收剑一退,再身形回转,以赤魂剑从右侧斩向金为首级。 叮的一声,赤魂剑与金为右臂撞击在一起后发出了像是金属互碰的声音。 金为的身子顿时被这股对碰巨力打向了地底左侧。 石武看到剑尖上留下的血迹,他确定金为的肉身虽强,但还是抵不过金丹后期法器。石武心中振奋地再次举剑杀去,他今日就要结果了金为! 金为震惊着石武到底获得了什么奇遇,不仅有那么快绝的雷系身法,还有这起码是金丹后期的法器。金为感受着心口传来的剧痛,他知道石武不会放过自己,银色鬼脸面具之下他第一次现出了凝重之色。 在石武身形到来之前,金为手捏佛家印诀,口中庄严喝道:“宝瓶印!” 金为体外金光翻涌,汇聚形成一只金色宝瓶将他护在其内。 “赤焰斩!”石武见金为获得喘息机会就施展术法防御,他也不管赤魂剑能不能接收自己灵气中的狂暴雷霆之力了,对着那只金色宝瓶就斩了下去。 赤魂剑内雷芒游走,而后剑身之外现出一道十丈长的火焰雷芒长刃,与那只金色宝瓶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火焰雷芒之力与佛家印诀之力分庭抗礼互不相让,宝瓶印内的金为没想到石武这把法剑还是带有特殊技能的。他只感觉那炙热火劲仿佛在灼烧着自己的脸庞一般。金为脑中飞快旋转,他明确石武的优势在于速度和这金丹后期的法器,他想要破开此局只能依靠自己的防御和力量。金为当机立断一声暴喝,主动出拳轰在那金色宝瓶之上。 石武见金为反常地自毁防御之招,还在疑惑之时,那碎开的金色宝瓶像是点燃赤焰斩的引线一般让那十丈长的火焰雷芒长刃不断膨胀开来。 “不好!”石武暗道不妙之时,那火焰雷芒长刃已然炸开。即便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在向后退了,但还是被炸飞了上去。 石武的身子从雷霆速法中炸出,他身上蝎仙一脉的服饰也被炸去了大半。 而金为受到的爆炸之力更甚,他身子再次向地底坠去。 石武自空中强行稳住身形,他不想给金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双手结印口中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随着十六道雷霆气旋再次着身,石武如雷似电般来到先前爆炸的土坑位置,对着还在朝地底下陷的金为就是三道赤焰斩轰入。 第一道赤焰斩临近金为肉身时后续两道接上的赤焰斩撞击而来,顿时引发了巨大爆炸。附近大地猛地一震,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悬于半空中的石武双目注视着那熊熊燃烧的深坑,他手中赤魂剑紧握,他没有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杀了金为。 突然,下方深坑内燃烧的火焰像是遇到什么惧怕之物般向上冒起,可它们还没冒出太高,深坑之内就隐约传来佛家密咒之声。 石武当即再次以赤焰斩的火焰雷芒长刃轰入深坑之内,可这次只听到一声闷响便再无反应。 就在石武又要以一道赤焰斩一探虚实之际,深坑之内嗖的一声返回来那道十丈长的赤焰斩,那速度比石武刚刚斩下去时还要快。 好在石武现在是雷霆速法着身,他飞退之时那道赤焰斩险之又险地从他身前刮着雷电向空中射去,所过之处云彩全部蒸发消散。 石武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若他是以普通形态立于这边,那么现在已经被一劈两半了。 就在石武稳固心神之时,地面开始不断震动。紧接着,一只十丈长三丈宽的金色手臂从深坑内伸出,抓在了深坑的边缘。随后又一只金色巨臂冒出,固定在了深坑的另一侧。 石武知道这是金为的术法,他直接略过那两条固定深坑的金色巨臂,向着深坑内行去。 可还没等石武完全进去,四条化形成拳的金色巨臂好似早就在那等着他般对准他身子就是一通重轰。 石武以赤魂剑挡在身前仍旧被那四只金色巨拳打飞出去,还好雷霆速法并没有被打散,但赤魂剑上却出现了一道细纹。石武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强行用包含狂暴雷霆之力的灵气施展赤焰斩所致还是因为硬抗了那四只金色巨拳。 下一刻,那四只金色拳头按在深坑四周,六只金色巨臂同时发力,一尊三面六臂的佛陀金身法相出现在石武面前,而法相正中的赫然就是金为。 只见金为脸上的银色鬼脸面具只剩下了半张,现出了眉间血毫相和一边脸上被人以佛门法力刻下的“恶”字。他原先的黑衣如今只有焦黑的布条随意地挂在身上,心口处的伤已经凝固结痂。但最特别的还是他的胸口,他胸口中央有着一尊闭目的空白魔佛图案,图案外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画有佛家咒印,除了东面方位的佛家咒印还未变成金色,其余三面佛家咒印齐齐金芒突显,让那尊魔佛图案看起来尤为庄严。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石武竟然看到那空白的魔佛图案内,那尊魔佛盘膝的双腿中,有一条缓缓变成了赤色,妖异地像是被鲜血浸染了一般。 金为满脸平静地浮空而起,与身外三面六臂的佛陀法相一般看不出任何悲喜之色。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提醒石武道:“石武,我虽然不知道此人身上是何阵法,但它给我的感觉极为妖邪。而且此阵东面方位还未闭合,你千万小心!” 石武听后想起了继续向东飞去的黑灵,但如今形势严峻,他没有再去多想地握紧了手中赤魂剑。 金为望向石武道:“石武,你很合我心意。我原本是想杀了你让你去陪阿大的,可看到如今的你,我改主意了。待我稍后开启飞升之门,我分你一份大机缘,你随我去外隐界干一番大事如何?” 石武冷笑道:“你觉得可能么?这八年来我日日夜夜都盼着今日!我要杀了你为我阿大爷爷报仇!” 金为看着石武仇恨的目光,又想到他前面狠厉的杀伐手段,他突然笑了笑道:“你很像我!” 石武看着金为身外三面佛陀法相也和金为一样笑了起来,顿觉气氛更加诡异。 石武想试探那佛陀法相到底是金为的术法还是与金为本体相连,他借故道:“你想说什么!” 金为知道石武是在观测佛陀法相与自己的联系,但他并没有忌讳这些。他反而主动摘下那半张鬼脸面具,露出了里面睫如牛王相,两颊隆满相,还有被佛家法力刻在脸上完整的“恶种”二字。这是金为真正的样貌,也是他从不愿被人看到的样子。 金为道:“阿大只是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而且他的鲜血已经汇聚成了我眉间的血毫相,也算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我告诉你,我不止叫金为,还叫石开!是你的曾祖父!” 金为见自己说出这个秘密后石武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表情,他心中有数道:“看样子黑灵将我卖得很彻底啊。” 石武没有再听金为的话,他只是盯着金为眉间的血毫相,当年石家演武场内金为以阿大鲜血淬体的画面再次从他心头涌出。 “你给我死!”伴随着石武痛苦的呐喊,雷霆速法着身的他手提赤魂剑就砍向了那尊三面六臂佛陀法相。 金为没想到石武说打就打,而且杀意比先前更重。他冷哼一声道:“为了个阿大你竟然敢弑杀你曾祖父!” “杀的就是你!”石武以一道十丈长的赤焰斩劈向那怒目佛陀,以示回应。 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焰雷芒长刃,法相内的金为双掌一合,一面佛陀法相也跟着双掌一合,结结实实地将石武这招赤焰斩擒在手中。 佛陀金身法相状态的金为已经勉强可以跟上石武的雷霆速法了。 金为感受着掌中的炙热刺痛,双掌向下一拍,外面的佛陀金身法相就将石武的赤焰斩拍入了地底。 石武随即以赤魂剑向着另一面佛陀法相的胸口刺去,赤魂剑刚触及那佛陀法相的金身,就被一股佛法之力反震出去。而后另外两面佛陀法相的四条金色巨臂自四面方向赶至,欲将石武围困于四只金色巨拳之下。 石武见不可硬拼,身子猛地下落,瞬间破了四条金色巨臂的合围之势。 金为看得一阵欣赏道:“你这等聪明人何必执迷不悟!我带你从飞升之门进入外隐界,只要给我五十年时间,我可以保证外隐界之内你我绝无敌手。我们还可以去夺取两百年后极难胜境的名额,里面丹药至宝无数,到时候我们称霸內隐界成为这极难胜地的主人也不是不可能!” 金为说话间石武已经一剑刺入一条金色巨臂内,而法相中的金为下一瞬手上也是一痛。 石武见状确定外面的佛陀金身法相是与金为相联系的,而且强度在金丹后期左右。 金为目露怒意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石武与那六只金色长臂若捉迷藏一般,他不断在三面佛陀法相之间来回穿梭挥砍。对于法相内金为的话语,石武只是回道:“我不擅喝酒,对你的酒就更不感兴趣了!” 说话间,石武手中赤魂剑已经又在一面佛陀法相的心口位置留下一剑,法相内金为心口结好痂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 金为怒道:“找死!” 金为身外三面佛陀法相目中射出六道耀眼金光,金光向着两边延伸展开,形成了两两合起的金色光幕,挡住了石武的退路。 石武准备持剑硬闯,却被那金色光幕向内震飞。 被震飞的石武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推断金为肯定是将大部分佛法之力注入了外面的金色光幕内,这才不能破开,那么里面的三面佛陀法相也就是最虚弱的时候。石武借着反震之力顺势向佛陀法相迅疾一刺,他前面的金身法相果然被破了开来。石武不断运劲朝前,他身上的雷霆之力也在对抗着那些想要聚拢过来修复金身法相的佛法之力。 法相最中心的金为没想到石武竟如此胆大心细,他此刻受伤吐血,但对石武真是又爱又恨。他知道只有擒下石武才能谈下去,不然以石武的性子,根本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此时外面由六道佛目射出的金光完全聚合,形成了一个以三面六臂佛陀法相为中心的金色圆球光幕,将石武与佛陀法相一起包裹在内。 石武手中赤魂剑眼见着就要触及法相最中间的金为了,就在这一刻,金为突然双手捏印,口中喝道:“内缚印!” 那六条在外的金色巨臂猛地收入佛陀法相体内,而石武赤魂剑刺入的地方开始向外凝实,石武再一用力,里面就传来更大的一股力道将他从法相内部排出。而后自法相破开的地方,六只金色巨臂再现。金色圆球光幕之内,它们一只只有恃无恐地向着石武抓去。 石武还在想着该如何破局之时,那面被破开的佛陀法相修复完毕,三面佛陀法相口中不约而同地喊出:“内缚印!” 那六只金色手臂分别捏起与金为一样的佛门印诀,石武只觉眼前一花,那六条金色巨臂化作了无数金色丝线向他涌来。石武欲向后飞退,可他握剑的右手和左脚已经被金色丝线缠住。石武猛一用力,其后方的那片金色圆球光幕就迅速向内压缩。其余金色丝线亦蜂拥而至,在金色圆球光幕聚拢之前,一半的金色丝线将石武严严实实地捆在了里面。 剩下的金色丝线回归佛陀法相本体,显现的三面六臂佛陀法相只有原来的一半不到,里面的金为更是现出虚弱之状。他没想到对付一个石武就要动用佛陀金身法相和消耗巨大的佛门内缚印,不过看着法相前面若金色蚕茧般被擒住的石武,金为还是觉得值得的。 金为道:“你真的太让我意外了!石武,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跟我进入飞升之门追随于我,我便饶你一命!” 被困金色蚕茧内的石武回道:“要我答应也可以,不过你得允我一个条件。” 金为还以为在生死面前石武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欣喜道:“你说。” 石武边以灵力注入赤魂剑边说道:“只要你允诺我把你的头割下来祭奠我阿大爷爷,不要说进入飞升之门,就是统一外隐界称霸內隐界我都帮你实现!” 法相内的金为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摇头道:“让阿大做了你的引路人,真是你的悲哀!死吧!” 说着,法相内的金为双手捏起内缚印的合印法诀,那金色蚕茧迅速向内收束,石武眼见着就要被挤压切割成肉末。 可听到金为贬低阿大的话语,石武双目赤红地将狂暴的雷霆之力灌注入赤魂剑内,他疯狂道:“去你娘的悲哀!” 在最外面雷霆铠甲被内缚印破碎的同时,石武手中的赤魂剑再也承受不住那些狂暴的雷霆之力,在引出赤焰斩的瞬间就炸裂开来。 金丹后期法器的爆炸威力让那向内收束的内缚印都为之一顿,随后鼓胀不止跟着一同爆裂。 金为的佛陀金身法相也在爆炸中再遭重创地向后退去。 爆炸中心的石武若一块石头般从烟尘中滚落出来,他身上衣物全部碎裂,只有纳海囊完好无损地落在他旁边。石武半身凤血之力与造化汤之力一齐发动,将他血肉模糊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石武强忍着剧痛从纳海囊中取出那件深蓝色氅袍,他内心暗道:“先前就该把元叔给的这件法袍穿着的。” 深蓝色氅袍着身的石武艰难地站起,远处的金为看到烟尘落下后依旧活着的石武,他瞳孔放大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其实这也是石武想问金为的,石武确定金为若只是普通的金丹后期修士,不管是刚开始的以赤魂剑穿心还是那三道正中其身的赤焰斩都该让金为重伤了。可他不但还能施展那可怕的佛陀金身法相,那威力同样巨大的佛家手印也是让石武苦不堪言。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內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天劫灵体,如今赤魂剑已毁,七星藏锋剑需要的灵力又太多,我根本供应不了。怎么办?” 天劫灵体也是头疼得紧,金为完全超出了它的认知范围,它甚至都在抱怨道:“前面遇到那蓝衣道人的分魂也就罢了,现在还遇到了这么厉害的佛门中人!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元婴以下修士可以凝聚佛陀法相的,还是这等强悍的三面六臂金身法相!你小子怎么尽是遇到这种怪物!” 石武咬牙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怪物!他是我最大的仇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 天劫灵体无奈道:“你现在只有雷霆气旋保证速度,根本没有强力杀招。哎,真是每到用时方恨少,要是有那六十四道赤焰气旋,你近距离打在他胸口还未完全闭合的阵法之上,肯定就能杀了他了。” 石武灵光一闪道:“我没有六十四道赤焰气旋,但我有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的爆炸之力!” 天劫灵体担心道:“那股力量你就算在灵植围栏内都没成功控制几次。石武,要不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积攒够了灵气气旋我们再找他报仇!” “到时候他人在哪都不知道了。”石武拒绝道,“就用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的爆炸之力!你先以你的雷霆气旋帮我施展雷霆速法,等我说撤的时候你就撤开。” 天劫灵体见石武坚持,只好道:“你一定要小心啊!” “知道了。”石武双拳握紧之后伸开双臂,在目光与金为接触的那一刻,他喊道,“来吧!” “雷霆速法!”天劫灵体一抬手就让石武身外覆盖上了两道雷霆气旋。 虽然这速度与石武先前的速度差距极大,但好在金为的佛陀法相在先前内缚印被破和赤魂剑爆炸之中虚弱了不少,金为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金为按了按胸口东面方位依旧没有金光亮起的佛家咒印,他心中怒骂道:“黑灵,你再不快点,我就算做鬼都要将你生吞了!” 金为说话间石武的身子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由于先前已经试探过金为的佛陀法相与雷霆之力不容,石武便艺高人胆大地整个人冲进了金为佛陀法相之内。 金为大惊之下正欲捏印格挡,可石武突然说了一声“撤”字。 只见石武体外的雷霆铠甲瞬间消失,金为震惊的同时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他捏起佛门手印道:“大狮子印!” 佛陀金身外的六条手臂齐齐捏印汇聚佛门杀伐之力重重轰在石武身上。 同一时间石武左右手各十六道雷火双生网对碰交织,没有相融的它们在石武掌心不断膨胀,里面狂暴的雷火之力似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恐怖脸孔。 石武已经来不及施展雷霆速法用以推开雷火双生网的爆炸之力了,他借着身体承受大狮子印的剧痛将这股爆炸之力向前推去,按在了金为胸口那尊闭目魔佛之上! 第四百二十章 死局 石武与金为的战场正东三百里,黑灵若一道黑光坠落至一片密林之中。它张开大口将嘴里包含的金色液体全部浇灌在面前土地上。只见那地上长着的青草植物在触碰到那些金色液体后纷纷枯萎衰败,而那些金色液体却越发光亮。 渐渐地,金色液体所在的那块土地干裂松塌,露出了埋在里面的一尊血色魔佛玉器。 那些金色液体顺着那尊血色魔佛玉器的头顶缓缓流下,让其仿佛沐浴在金光之中。待金色液体完全包裹住那尊血色魔佛玉器后,玉器全身红芒大盛,像是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一旁的黑灵见状生怕被波及地远远向后飞去。 突然,血色魔佛玉器外面的金色液体若受召唤般开始旋转,于血色魔佛玉器的胸口缓缓汇聚成一个金色卍字。可那金色卍字才成形一息时间,血色魔佛玉器内就涌出数百双可怕的血手抓住了那金色卍字,那些血手被那金色卍字烫的冒烟化脓,血水不断地滴落在那金色卍字上。一批结束后就又有另一批数百双血手从血色魔佛玉器内出现,往复循环,直至那些血水将那金色卍字变成了透亮的血色卍字,那些血手又将那血色卍字拉着融进了血色魔佛玉器内。 血色卍字入体,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血目一睁,两道带着无数冤魂哀嚎之声的血光分别自玉器中射出,一道直冲天际,一道入得地底。而在这两道血光飞出的同时,以秦晋魏战场为中心的方圆七百里之内,正南、正西、正北三处方向同时现出天地血光,一时间鬼哭狼嚎之声充斥整片天地,宛如鬼门大开。 秦晋魏三国战场之上,金玉灵焰蝎以赤王蝎海诀凝聚的巨蝎已经彻头彻尾变成了赤色,那是秦国近十万弓箭手血肉的颜色,也是死亡的颜色。而再次立于蝎首之上的蝎菱眼中只剩下了仇恨。她看到晋国军士趁着她带着巨蝎冲进秦国阵营的空当袭杀进五仙教队伍之中,她怒喝道:“找死!” 金玉灵焰蝎感知到蝎菱的杀意,指挥着赤色巨蝎冲回了秦晋魏三方阵营交汇处,其所过之处尸骨遍地,那些挥砍在巨蝎蝎身上的刀剑长枪已经完全失去了效用。 于瞻这时正好从巨树另一侧的一名晋军士兵口中问出了主将焦褚的去向,在得知焦褚早已混在前面军马冲去了秦军队伍那边,于瞻便提着那名晋军士兵从巨树上方飞回,他准备擒贼先擒王。可等他在巨树顶端看到秦国阵营中那一片白色区域时,他提着那名晋军士兵的手都在颤抖。他惊骇道:“到底出了何事!” 于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仅仅过去寻找晋军主将的工夫,秦军阵营内就已经白骨一片。于瞻赶忙提着那晋国士兵向秦国阵营飞去,那晋国士兵生怕被下方其他的晋国兵士看到,羞愧地以双手遮脸。 秦国阵营之中,已是个血人的永蜦君完全陷入了疯狂状态,他看到蝎菱以赤王蝎海诀一下子杀了那么多秦国兵士,开怀大笑道:“好啊!不愧是赤王蝎海诀!蜕儿,你又有好几万秦国奴才可以使唤了。来,金儿,我们继续杀!” 说罢,蛇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鲜血的万毒金蟒再次向前冲锋,永蜦君刀剑并行,挡在他前面的秦国兵士一个个人头落地,血如泉涌。 开元帝身前的那一排秦军护卫也在万毒金蟒这一次的冲锋中被扯开了一道口子,蛇首上的永蜦君凶光毕露道:“终于轮到你了!” 万毒金蟒急速游动,它要赶在后续秦军再次挡在开元帝前面时冲进去。 开元帝看着那条满身是血的巨蟒扑来,脑海中一时间闪过无数思绪,他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这场战争错了。但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开元帝直面那张血盆大口,保持着帝王最后的尊严。 “圣上保重!”烟波客说话间并非舍开元帝而去,恰恰相反,他全身白色先天气劲蓬勃喷出,他握紧手中鱼竿从开元帝身旁一跃飞起,冲向了那张血盆大口。 开元帝震惊道:“烟波客前辈!” 烟波客已经无暇去回开元帝的话了,他整条鱼竿之上都附着了他的白色先天气劲。他振臂一甩,金钢金所制的鱼线盘旋在万毒金蟒血盆大口外围。烟波客用力一拉,那白色先天气劲附着的鱼线将万毒金蟒血盆大口缠绕的同时也将它的蛇首向后拉去。 永蜦君没想到这里还有烟波客这等高手,但他对万毒金蟒有着绝对的信心,那可是五仙教第一条蛊王,更是吞服过固元丹的存在。 被拉过蛇首的万毒金蟒目光森然地看着前面白色气劲着身的烟波客,它显然没料到竟然会有人敢这般以身赴死,它佩服烟波客勇气的同时也知道永蜦君报仇心切,也就不再跟烟波客多费工夫了。 万毒金蟒猛地使力回首,于半空中的烟波客身子一顿,而后不能自控地被回荡至万毒金蟒面前。 万毒金蟒双颚运劲,以蛇口处留在数道血痕的代价崩开了烟波客的鱼线。它冰冷的蛇目盯准来到面前的烟波客直接就是一口吞下,烟波客甚至连借力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臣老了,只想这次守好陛下后就退隐回乡。” “陛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等陛下与那蝎仙少主的帝约结束之后。” …… 烟波客当日的话语回荡在开元帝耳边,开元帝双目泪光闪烁道:“前辈!” 烟波客的牺牲换来了及时赶到的秦军护卫,还有抛下那晋军士兵从另一侧飞速赶来的于瞻。 于瞻拦在欲要冲向秦军护卫的万毒金蟒前,他暴怒道:“孽畜敢尔!” 万毒金蟒从于瞻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意,可它蛇首上的永蜦君却言之凿凿道:“金儿,不要怕他。他已经发过那什么道誓了,除非他想陪我们一起死,不然他不敢对我们动手的!” 于瞻一听此话,恨不得立刻就弄死永蜦君。可他知道永蜦君不比晋国那些兵士,只要他对魏国之人出手,那道誓即刻就会反噬己身。 于瞻不得不暂时退回开元帝身前,而后将开元帝一把拉起向后飞去。 开元帝这才看到后方弓箭手区域那一片白色尸骨。先前开元帝还只是从军士的呼喊声中知道蝎菱君的巨蝎在那边杀了很多人,只是没想到数目如此之巨。开元帝又联想到现在烟波客的死,一时间愧疚非常。 于瞻在空中对前面秦军道:“高靖,司徒雄,带兵退后聚拢!” 高靖和司徒雄见是带着开元帝的于瞻出言,也就听命地聚拢军阵。 在看到秦军完全退至一起后,于瞻心疼地从储物袋中拿出百张连环的棕色符箓。他单手旋转将那连环符箓越转越大后向地面一掷。只见连环符箓随即于地里冒出一道百丈高的圆形土系盾墙,将所有秦军保护在内。 于瞻随后把开元帝送至高靖和司徒雄身边道:“开元帝,这场战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我不能出手的情况下,魏国蝎菱君座下灵宠之强根本不是你们能抵抗的。” 于瞻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撞击之声,已经是疯魔状态的永蜦君正指挥着万毒金蟒冲撞着外面的土系盾墙。 永蜦君还在外嘲讽道:“怎么了,不敢出来了?要当缩头乌龟么!” 开元帝看着于瞻道:“烟波客前辈死了!是为我而死!” 于瞻回道:“那你觉得烟波客是想你好好活下去,还是想你也死在这里!” 开元帝挣扎地握紧了双拳,过了良久后说道:“现在即便朕想停下也不太可能了。” 开元帝深知如今的战场不是他们秦国说了算。 听着外面军士哀嚎之声,于瞻知道蝎菱君已经操控赤王蝎海诀奔去了晋军阵营。于瞻道:“为今之计只有风暖道友才能让那蝎菱君停下!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去找风暖道友来阻止这场战争!” 开元帝看着周围那些军士,他们的眼中满是恐惧与疲累,他终于同意道:“好吧。” 于瞻听后立刻飞出土系盾墙,他看着下方已经尸骨一片的晋军阵营,叹道:“但愿我来得及吧。” 就在这时,秦晋魏三国战场上空突然血光汇聚,原本高挂在空中的太阳都被完全遮住。无数魂魄哀嚎怒吼之声自天空和地下传来,让此间所有军士都听得毛骨悚然。 于瞻大惊道:“这是……血阵!” 于瞻意识到大难将至,立刻向东方飞去。他要去通知石武,金为的计划很可能就是以这血阵熔炼近百万军士的鲜血和魂魄。 东面方向,石武与金为的战场上。石武遭金为佛陀法相的大狮子印重创,全身骨头错位隆起,还好他这时穿的是深蓝色氅袍,这才没落得血骨分离的惨状。不过石武正好以这力道将手中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的爆炸之力按在了金为胸口那尊闭目魔佛之上。 一股恐怖的狂暴之力在二人中间炸开,金为的佛陀金身法相自内部被齐齐炸毁,石武双手之上血骨全无,惨烈地倒飞出去。二人所站的地面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地崩塌下陷。 金为感受到这可怕的爆炸之力,在他身子被炸飞暗叹吾命休矣之时,他胸口东面方位上的佛门咒印金光骤然亮起。那四大方位上的佛门咒印轮转融合,在金为胸口形成了一道佛门卍字金印护在了他身前,抵住了那股还想将金为胸口魔佛图案毁去的雷火双生网爆炸之力。 “哈哈哈……”伴随着金为狂放的大笑声,天色变成了一片血红,无数魂魄哀嚎惨叫之声自四面八方涌来。 被炸飞的石武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但他还是强咬牙根,靠着那股誓死都要杀了金为的信念支撑着。 可下一幕的景象让石武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感。只见金为胸前的卍字金印被空中和地下冒出的血色光柱强行变成了卍字血印。在那道血色光柱之中似有无数面孔和血手想要挣脱,却又全部被收了回来。待金为胸前的卍字血印完全吸收了那两道来自天地的血色光柱,抓着右手断臂的金为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挺。那卍字血印贴着金为胸膛融入其体内,而金为那闭目魔佛图案的胸口这时候也多出了一个卍字血印。 金为以手探地,一抹抹血色红光涌入他肉身之中,那闭目魔佛的另一条腿上也变成了血色。金为那条明明已经炸得血肉模糊的右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只是修复完全之后,那手臂上的不再是血肉,而是现出纯粹的血色晶状体。 金为自来到凡人界起从没像今日这般畅快过,那种濒死之际又重获生机并且变得更加强大的感觉让他大笑着对石武道:“很好!你喜欢伤人伤己的招式,现在的我也很喜欢!” 石武以焦黑的双手撑起身子,体内错位的骨头开始回到原位,那比死还要痛苦的感觉让石武的身子都在发颤。 金为见石武的恢复速度比自己还要快,他笑着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了!我要将你的骨头全部扯出来,看你还能不能行这等恢复之力。” 石武没有跟金为废话,他双手结印以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十六道雷霆气旋轰然着身,石武现在没有赤魂剑,三十二层雷火双生网的爆炸之力也对金为不再有效,他只能靠速度去寻找机会。 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以右手双指并剑,在金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一道剑指就戳中金为还未完全复原的左肩肩骨。 金为闷哼一声,左肩肩骨应声碎裂。可他非但没有避让,反而以双掌用力抓在石武的右臂之上。 噼里啪啦的碎裂之声在金为双掌抓在雷霆右臂上时接二连三地响起,石武眼见着金为手掌上的血肉骨头在雷霆之力的摧残下焦黑碎裂,但金为好似一点都不在乎地想将整个身子靠过来。 金为反常的举动让石武猛地一抽右臂,金为手掌上那些刚刚修复生成的血色晶状物被石武再次带飞出来。 金为没有去追击石武,或者说没有完全复原的他根本追不上石武。但自从那道血色卍字印入体,他便似不再惧怕石武摧毁他的肉身,反而像是在拿石武的雷霆之力淬体一般。 石武没有继续莽撞地攻向金为,而是御空飞起来到天空血云之内。他赫然发现这些血云中都有魂魄躲藏,在他以雷霆速法到来之时它们都急忙向别处逃窜。石武不管它们地继续向上,却被上方一道血色屏障挡住了去路。 “这是那时石家演武场内的血色屏障!”石武当年被金为押着去威胁阿大时便见过这血色屏障。 “完了完了!石武,这是以佛家金身之血开启,又以怨灵鲜血筑成的沐海浴佛阵!此阵专修肉身,此人一定是某位佛家大能下界,而且还是散去修为后重修的存在!他胸口的魔佛很可能不是什么阵眼,而是他的元婴啊!”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焦急地对石武道。 “沐海浴佛阵?”石武看着两边目不可及的血色屏障,脑海中闪过与金为有关的一切。 良久之后,石武的身子缓缓降下。石武并没有再去进攻,他知道如若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无论他将金为伤得多重,金为还是可以以沐海浴佛阵内的血光修补身形,到时候要想杀他就更难了。 石武看到金为胸口那魔佛图案的血色已经浸染至腹部。他知道很可能这魔佛图案完全变成血色后,金为所说的飞升之门就会开启。 金为见石武下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他挑衅道:“怎么了?不敢上了?刚刚不是还叫嚣着要帮阿大报仇么。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来啊!” 石武没有回答金为,而是继续思考着破局之法。 “我现在的雷霆气旋还有两百七十一道,不足以施展完整的七星雷芒斩,而且一旦雷霆气旋全部用光,我就只能任他鱼肉,说不定真要被他剥皮抽骨了。造化汤的恢复效用虽然无比奇妙,但那种痛楚我不确定能熬过几次。”石武思索之后对天劫灵体道,“你帮我找一下印沁,问他可有破局之法。” 石武至今为止只当体内就一个印沁存在,天劫灵体赶忙以灵族之语恳求道:“焱大哥,印大哥,你们行行好,帮帮他吧。” 天魂内的凤焱睁目说道:“以这小子现在的实力,难。” 地魂内的印沁则是道:“除了元老头,我不会浪费好不容易炼化的鸿蒙之气和九瓣寒莲子的。” 天劫灵体见这二人说了等于没说,气愤道:“行吧,就都看着吧,我反正也是被你们擒来的,我管这么多干嘛。” 见凤焱和印沁真的不管石武继续闭目打坐了,天劫灵体气的直接跟石武道:“石武,要不你自爆得了,大家都省力些。” 石武愣了一下道:“什么?” 天劫灵体道:“他们都不愿意帮忙,你看着办吧。” “他们?”石武更加不解了。 天劫灵体见自己说漏了嘴,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不过一想到现在的情况,它就道:“没什么,反正就是别人不准备帮你,我们自己想办法!要不我们把这本《玄雷击杀咒》拿出去用用!” 天劫灵体说着就要去拿雷霆气旋内悬于上空的那本《玄雷击杀咒》,可甫一接触就被紫雷劈得跌落下来。天劫灵体气得上蹿下跳道:“你们一个个说下注下在他身上,可真到了他有难的时候这个不出来帮,那个不给拿来用,你们还指望他怎么样!” 石武见天劫灵体在那帮自己鸣不平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也别生气了,是我的错。但凡我脸皮厚点问拜月宫多要些灵石,也不至于弄成今日这副被动局面。” 天劫灵体一听这个就更来气了:“就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当好人!即便你觉得欠公孙冶的,但你为拜月宫做了那么多的金露玉灵肉,随便打个折都是无数的灵石了。可你偏偏就收了公孙冶给你的那两百万块中品灵石。还有你帮你姐姐报仇没错,但你真的太不计后果了!你如果忍耐一下,等过了今日这关再回去找石家报仇,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最主要对面那人太嚣张了!要是我还是灭像之雷的完整形态,我一个雷刀就劈了他!” “好啦!事已至此,由我来承受这一切!”石武与天劫灵体沟通的时候,已经恢复七成状态的金为迫不及待地攻了过来。 石武一个闪身以双拳格挡在前,可金为如预料到石武动作地以右手施展一招灵蛇出洞,正中石武左边面门。虽然雷霆速法帮石武挡去了三分力,还以雷霆之力将金为那血色晶状体的右手破碎了一部分,但石武还是脸上吃痛地向后退去。 金为穷追猛打,越战越勇。虽然他在速度上不急石武,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丰富。石武在他面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一般。 转瞬之间金为又是一招重拳轰在石武背心,将石武打得滚落在地。 石武正要起身还击之时,金为身形忽至,以右手按压在石武脖颈之上,左腿固定住石武腰间。石武一时受制,他脖颈和腰间附着的雷霆之力被金为的臂力腿劲压迫得向中间身体凝聚。 金为随后左拳蓄力,不停地轰在石武背心位置。 雷霆速法内的石武闷哼数声,他感觉这般被打下去,他身上的雷霆速法就要被打散了。 “给我散!”金为按在雷霆速法上的右手和左腿不断有血色晶体碎裂飘飞,他轰击石武的左手更是在与雷霆速法的接触中变成了可怕的血色锥子状,但他根本不管不顾。石武先前让他受的罪,他要全部还给石武。 终于,在那血色长锥一样的左臂再次轰在石武背心上时,石武体外的雷霆速法轰地一下散去了。 金为笑着对普通形态的石武道:“你不是很喜欢刺人心脏么,有试过被人刺穿心脏的滋味没!” 石武回笑道:“还没试过呢,要你来试试?” “正有此意!”金为以开始修复的左臂对准石武心房道。 就在那如锥子一般的左臂迅疾下落时,金为头顶突然五彩光芒大盛,只听于瞻大喝道:“百符困仙阵——收!”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止战 于瞻从西面空中赶来之时就看到石武被制于地,而擒住石武那人似要举起手中尖锐法器刺穿石武背心。于瞻情急之下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百张五彩符箓,以灵力画上符文后将百张五彩符箓向着金为抛飞过去。 金为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石武身上,也就根本没有发现从后方飞来的于瞻。 不察之下,金为被百符困仙阵的五彩丝线当先捆住脖颈手臂,而石武也在金为双手被捆的一瞬间双掌拍地从旁脱身。 “符箓阵法?你是那秦国国师!”金为一眼便看出身上束缚着的乃是符箓阵法,也推断出了来人身份。 于瞻双手控制着百符困仙阵飞至石武身旁,刚想问石武情况如何就看到了金为的正脸。于瞻心中大惊,不仅是因为他看到金为左手上的血色长锥非是他一开始以为的法器,而是金为的手臂。更因为他看到了金为脸上“恶种”二字和那胸口的闭目魔佛图案。他脑海里想起了一个应该早就被外隐界佛门处死的人。 金为见于瞻眼中不是恐惧而是疑惑,冷笑道:“你认识我?” 于瞻稳住手中阵法回道:“不认识不认识。这位前辈,我们今日就是恰巧路过的。我这位风暖道友年纪轻冲动了些。要不您发个道誓说不会与我们计较,然后您继续忙您的,我们这就走。” 金为直接说道:“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番。我就是那个被外隐界中部佛门总坛以佛法之力在脸上刻字的‘佛门恶种’。” 于瞻一听眉头紧皱道:“前辈这是不准备放过我们了?” 金为看了看被捆得越发紧实的身子,笑着道:“现在好像是你不放过我。” 于瞻对身旁的石武道:“风道友,若我所料不差,此人所布的乃是沐海浴佛阵,还是以血海开的阵。阵中每死一人每流一滴血都会成为修复他身子的养料,为今之计你快去秦晋魏三国战场阻止蝎菱君,让她不要再行杀戮了。” 石武不了解那边三国战场的局势,他更担心于瞻道:“于道友,此人很强!现在他虽然不能施展三面六臂佛陀金身法相。但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术法,他的复原之力非是你能对付的。” 于瞻听后更加确定了金为的身份,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怎么偏偏遇到了这等煞星。好在他察觉到对方的修为并没有恢复,按照对方从不留活口的习惯来看,他只求能与石武联手将他杀了。于瞻问石武道:“可还有金丹中期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 石武回道:“有的。” 于瞻道:“麻烦风道友喂我一盒,我现在不方便撤开阵法。” 见于瞻在极力与金为周旋,石武也不吝啬地取出一盒金丹中期土属性金露玉灵肉喂在了于瞻嘴里。于瞻边嚼边说道:“多谢风道友了,有此物相助我有信心再困他三刻时。你阻止了蝎菱君后他补给自断,到时候你我就去找寻他所布置的阵法法器所在。” 石武问道:“这么多地方哪里才是他安放阵法法器的位置?” 于瞻一时间也是不知,石武突然又说道:“他先前胸口只有东方位置的咒印没亮,而他的灵宠也是继续向正东飞去的。过后不久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般,那边必定有一件阵法法器!” 于瞻大喜道:“那就好!只要有一处阵法法器被我们破坏便可破了这沐海浴佛阵!到时候他就不再难杀了!” 金为听着二人的计划,双目转冷道:“找死!” 于瞻双手掐诀固定住百符困仙阵道:“我就是不想死才这么干的!风道友,此人在外隐界行事从不留活口,你快去啊!” “你撑住!”石武说完便听从于瞻安排地向着秦晋魏三国战场赶去。 金为不停地向外鼓动双臂,于瞻道:“前辈,你前面应该伤得很重,现在体魄血肉之力顶多就在金丹中期!要不我们都省省力气,等风道友回来如何。” “好啊,那你先把符箓法阵之力撤了?”金为话是这么说,但双臂上用的力道却是更大了。 于瞻也是继续用力遏制道:“前辈说笑了,您不撤力晚辈如何敢妄自托大。” 金为冷哼一声,不再跟于瞻废话地蓄力运劲,他不能让石武和于瞻破坏他的计划。 另一边,石武御空而起后向着西面方向赶去。他从于瞻的话语中听出了如今的战场是蝎菱占据主导,他脑海中一下子就闪过当年望泊沙漠内那巨蝎过处白骨森森的画面。他在心中祈祷着蝎菱千万不要让金玉灵焰蝎变成那种形态。 石武从东方赶来,他远远就看到那百丈高的圆形土系盾墙。石武从上方掠过的时候,里面的秦国军士还以为是于瞻回来了。等看到上方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他们既是期待又是担忧。他们想石武停下这场战争,也怕石武趁于瞻不在破开那土系盾墙,让他们成为魏国的俘虏。 石武知道这土系盾墙肯定是于瞻所筑,他看到里面若惊弓之鸟的秦军,想着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惶恐。 待石武飞过那土系盾墙,他放眼过去就是一片尸骨的汪洋,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但他知道这血肉不留的场景和当年蝎仙老妪操控赤火王蝎使出的赤王蝎海诀一模一样。 石武又看到下方满身是血的永蜦君站于万毒金蟒蛇首以刀剑砍着那土系盾墙,却是收效甚微。 永蜦君也注意到了空中的石武,他呼喊道:“风暖君,快助我破开这土墙,我要杀了开元帝!” 石武没有去管陷入癫狂状态的永蜦君,他将目光放在了前方于晋军阵营中冲杀的赤色巨蝎身上。 蝎菱双目之中充斥着仇恨,她和座下的赤色巨蝎都认定,只有将眼前这些人杀怕了,他们才不敢再对五仙教教众下毒手。 面对晋军的节节败退,作为晋国主将的焦褚心中复杂。虽然他是魏国派至晋国的内应,但这些晋门关的弟兄随他出生入死。若是与秦国对战时拼杀而亡他还能接受,可被魏国的赤王蝎海诀吞得只剩一堆白骨,他看得万分沉重。 焦褚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大声道:“弟兄们,快逃!” 只剩下不足十万人的晋军队伍从先前的悍不畏死到看着那些要逃走的弟兄被巨蝎无情地啃成了一堆白骨,绝望之感涌上了他们的心头。现在听到主将焦褚的呼喊,他们纷纷向后撤去。 焦褚见蝎菱根本没有放过那些晋军的意思,他大步冲在了最前面道:“停手!停手啊!” 可蝎菱根本无视焦褚的呼喊,依旧指挥着金玉灵焰蝎上前,要将焦褚当成食物一样吃了。 焦褚看着那赤色蝎海向自己扑来,他惨然一笑道:“是我错了。” 千钧一发之际,石武及时挡在了焦褚的身前,可那些变成血色的蝎子竟然连石武都想吞食。 石武冷冷地看着那扑过来的赤色蝎海,不发一语。 蝎菱看到了石武的身形,她赶忙喊道:“快收手!” 金玉灵焰蝎闻言控制着那片蝎海绕过石武向两旁扑去。 石武转身看到救下之人居然是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他对焦褚道:“这里已经被人以阵法围住,逃不出去了。你先将晋军整合起来!” 石武的突然出现让周围已经瘫倒在地上的晋军心中涌出一阵希望,他们都向着焦褚走来。 巨蝎蝎首之上,双目通红全身发颤的蝎菱见石武来到,她那根紧绷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她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蝎首之上。 石武飞起之后看着全身发抖的蝎菱,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石武知道,一旦在战争中染上鲜血,那就是在背负着罪恶前行了。 蝎菱忍不住哭出声道:“少主,对不起!” 石武走过去轻轻按在蝎菱的肩上道:“我来结束这场战争。” “嗯!”蝎菱狠狠地点着头。 石武道:“时间有限,你先将金玉灵焰蝎放归魏国阵营,我需要让三方过来和谈。” 蝎菱听从石武话语地想让金玉灵焰蝎解除赤王蝎海诀,可金玉灵焰蝎在这一刻仿佛并不愿退去。那赤色巨蝎蠢蠢欲动地看着眼前的晋国军士。 石武喝道:“够了!” 这一声“够了”不仅让金玉灵焰蝎从那疯狂的状态中清醒,也是这里所有人心中想说的。 他们或许永远都忘不了今日发生的一切。这场战争太惨烈了,惨烈到他们想要去帮自己的战友收尸都无从下手。 金玉灵焰蝎感知到石武在生气,立刻听话地带着蝎菱回去了魏国阵营那边。可它发现,即便是魏国这边的人,在看到它带着赤色蝎海回来的时候都惧怕地向后退了退。 石武对晋军那边道:“你们这里谁是主将?” “我是。”焦褚在众军士的注视下站了出来。 石武见果然是焦褚带领晋军过来的,先前心中的想法又确定了三分,他点头道:“你可否跟我去与秦魏两国和谈一番?” 若说跟魏国和谈焦褚定然答应,可要他跟秦国和谈,他犹豫地低下了头。 石武道:“于瞻道友为秦国施展的术法你们无从破开,这场战你们最多打个和局。” 焦褚旁边的一名兵士气愤道:“就算破不开又如何!那臭道士奉开元帝之命残杀了我们焦教军的独子,还侮辱我们晋军是废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便是死我们也是为晋国而死!” 石武皱眉道:“竟有此事?” 焦褚冷声道:“此事千真万确,场上所有将士都可作证。” 石武没去向这里的将士印证,而是问道:“既然人都在这里,将军可敢三方当面交谈以辨真伪!” “有何不敢!”焦褚回道。 石武道:“那请将军带人过去,我去请开元帝等人出来。” 焦褚对石武观感不错,他答应道:“好。” 石武说定晋国这方就飞过去土系盾墙上方道:“开元帝,可否出来与魏国晋国两方和谈?” 高靖见石武准备带开元帝出去,大声质问道:“风暖君,你这是准备和谈还是挟持陛下!” 石武道:“于瞻道友在为我争取时间,我不会趁人之危。这场战争就是金为的计划!这空中的血色就是他布置的沐海浴佛阵!” 开元帝望向石武道:“姜隐可否信你?” 石武点头道:“我以性命作保,我此举就是为了不让金为的计划得逞,不愿这里的兵士再白白牺牲。” 开元帝答应道:“好!” 石武迅速落于开元帝身侧,对其道:“圣上,抓稳了。” 石武见高靖不放心的样子,就对高靖道:“若高统领实在不放心,可护在圣上一旁。” 高靖不愿开元帝独自冒险,二话不说就抓住了石武另一条手臂。 石武带着二人从土系盾墙内飞出,而在外围的永蜦君一看到开元帝,便指挥着万毒金蟒如恶鬼索命般朝着石武要降落的地方扑去。 石武念起自己发的道誓中不得伤及两国任一凡人兵士,遂对魏国阵营的蝎菱道:“蝎菱君,替我拦下永蜦君!” 蝎菱知道永蜦君是要为肖蜕君报仇,可现在的她也不想继续这场战争了,她对魏国阵营前的金玉灵焰蝎道:“去!” 金玉灵焰蝎操控着赤色巨蝎从开元帝身旁绕过,瞬间就将扑来的万毒金蟒制住按在地上。二者之间的差距如今更加明显了。 永蜦君见状不再去管被赤色巨蝎制住的万毒金蟒,而是跳下蛇首举着刀剑冲向了开元帝。可永蜦君还没走几步就脱力地倒在了地上,方才的杀戮他是靠着万毒金蟒给予他的灵力支撑着的。他一离开万毒金蟒便再无续力地变回了原先虚弱的身子。永蜦君不甘地看着开元帝,他以刀剑在地上向前爬着,他要去报仇! 高靖在永蜦君冲过来时就护在了开元帝身前,待他看到永蜦君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后他便放下心来。 石武还不知道肖蜕君被开元帝所杀,对于永蜦君的反常举动也感诧异。 石武知道一些事还需要永蜦君证明,是故把永蜦君手中刀剑夺过,将他扶了过来。 永蜦君一靠近开元帝就想扑过去,可一来开元帝面前有高靖护卫,二者石武也不会让永蜦君破坏这难得的和谈机会。 石武扶着永蜦君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永蜦君指着开元帝道:“他杀了蜕儿!他杀了蜕儿!” 石武闻言一惊,但思索之后还是说道:“永蜦君!肖蜕君一开始就被蝎菱君留在了五仙教总坛,杀肖蜕君的是金为!” 石武的话让永蜦君如遭雷击地定在了那里。 石武又说道:“金为让你们三方兴起战事,就是为了要你们在这里拼杀生死,然后被他所布的血阵吸收。” 此时晋国一方带人过来的焦褚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金为是何人!但我儿焦远的的确确是被一个身穿道袍的仙人开膛破肚挂在了栏杆上。开元帝,你敢说不是你让那国师于瞻所为!” 开元帝莫名其妙道:“混账!国师日夜守护在朕身边,从未离开过嘉海关。而且朕连你们会在这里出现都不知道,如何派国师去杀害你儿子?” 焦褚见开元帝矢口否认,他气急道:“你敢做不敢当!” 开元帝冷笑道:“朕都敢以一国之力对敌你们两国,还有何不敢当的?若真是朕做的,朕绝不否认,但若只是晋帝为了出兵找的借口,那朕即便只剩一兵一卒也会去晋国讨个说法!” 焦褚见开元帝真的不似撒谎,心上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石武说出先前推测道:“焦老将军,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了。你此番带军突袭秦军,怕不是晋帝的意思吧。你是否为魏国的内应!” 焦褚身旁那几个晋国将士不敢置信地看着焦褚,有几个甚至要为焦褚出来辩解了。可焦褚看了看被石武扶着的永蜦君,主动承认道:“是!” 有永蜦君在此,焦褚即便否认也没有意义。 那几个晋国将士站立不稳地向后退去,有个情绪激动地扑过去道:“焦褚!你还我哥哥命来!他信你拥护你!即便最后被啃成了白骨都不后悔!可你……你这个畜生啊!” 焦褚任由那兵士在自己身上殴打着,并没有还手。 远处看到的其他晋国士兵纷纷涌了上来。待他们拉开那激动的兵士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时,那兵士只是蹲在那里埋首于双臂内痛哭呼喊着他哥哥的名字。 焦褚愧疚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但各为其主,我身为魏国之人,在收到永蜦君的圣旨后就必须为魏国抵挡秦国这一强敌。” 被石武扶着的永蜦君冷笑道:“我从未给过你什么圣旨。我只是按着金为的意思在两张空白的圣旨上盖了五仙教教主印而已。” 焦褚听后一怔道:“永蜦君你说什么?那日你还来我大帐内封我为蛇仙一脉长老,让我小心秦国国师于瞻。” 永蜦君呵呵笑道:“我数月未离开五仙教总坛,在五月初五大选落败后就被囚禁了起来。我如何去你大帐之内?用飞的吗?” 还要从怀中拿出那两张圣旨的焦褚慌张道:“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永蜦君目光凶狠道:“自然是有人在骗你,但不是我,而是金为!他故意将盛德帝引至我魏国境内,而后他将盛德帝周围护卫全部杀光,最后让我和蜕儿以本命蛇蛊杀了盛德帝。他就是要让秦魏两国结下不可调和的仇怨。你这股奇兵他连我都没有告知,想必是为了让开元帝腹背受敌,希望大家杀得更疯狂吧。” 如今的晋国兵士都仇恨地看着焦褚,他们是如此信任他,甚至把命都交给他。可他却只是利用了他们的信任。 要不是石武在这里震慑,他们恨不得都要上去杀了焦褚。 石武道:“如今水落石出,大家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言和止戈!” 开元帝盯着永蜦君,他很想帮烟波客报仇,可他又想到土系盾墙内的秦军,想到于瞻说的如今局势只有言和才是首选,开元帝道:“我同意。” 石武见开元帝当先同意,立刻将目光看向了蝎菱。蝎菱是最不想开启这场战争的,奈何她最后却成了这战场上杀人最多的。她当即点头道:“我同意。” 石武看向焦褚的时候,他身后的晋军早已不将他当成晋国主将。那些晋国军士都喊道:“我们同意!” 石武放下心道:“如此你们速速躲起来!你们已经被困在金为所布的血阵之中。这血阵十分危险,一旦你们中有人死亡或者流血,就会给布阵的金为以补给。我现在要去正东方协助于瞻道友,借机找出金为布下的阵法法器。待我毁了那法器后你们就可以通过那道血色屏障回去了。” 石武一说完,开元帝问道:“那我们秦军怎么办?” 还不等石武回答,远处空中一道人影突然重重地撞在土系盾墙之上,发出的巨响让众人都为之侧目。 “快逃!”于瞻的声音自土系盾墙外发出,而后那土系盾墙像是被人自地上拔起,猛地扔向了空中。 “画地为牢——封!”于瞻双手掐诀口中念咒。 那被抛向空中的圆形土系盾墙精准地扣住了空中追来的一道红芒。在于瞻的术法之下,那圆形土系盾墙迅速聚拢收缩,将那扣住的红芒收成了一个褐色的人形棺柩。 下方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空中那被封在画地为牢术法内的人。 地上的于瞻嘴角流血,脸色凝重道:“该死!撑不住了!” 噗的一声,于瞻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若不再属于他一样地飞至空中那褐色人形棺柩之内。 随着那褐色人形棺柩变成了血色,里面被封之人先行挣脱出一条右臂,有别于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这条右臂上只有纯粹的血色晶体。 等另一条血色晶体手臂从棺柩内脱困而出,那两条手臂齐齐砸向了胸前,将那血色棺柩全部轰碎。 里面半身血肉半身血色晶体的金为看到远处聚在一起的石武开元帝焦褚等一众相关之人,他悬空而立呵呵笑道:“小子!看来你们都谈妥了啊。真相大白的感觉如何?是不是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不用担心,不会再有其他人去嘲笑你们的,因为今日这方圆七百里之内将再无生灵!”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诡计 空中血光大放,将金为映得像是一头血魔怪物一般。他胸口闭目魔佛图案上的血色已经到达颈下,眼见着就要延伸至下颚。 而在金为说出灭杀之语后,这里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寒意。特别是那些凡人军士,他们最后一丝勇气都被金为灭绝了。他们之中开始有人脱下身上厚重的盔甲,有马的骑着马随意选个方向就逃了,没有马匹的就撒开双腿向远处奔去。他们现在只想活命,只想逃离这个如梦魇一般的战场。 金为没有去阻止那些逃窜的军士。沐海浴佛阵已然开启,他们就是笼中鸟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于瞻见金为在吸收了自己一口鲜血后就破开了画地为牢术法,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单独对战金为,如今与石武联手才能赢得一线生机。他警戒着金为的攻击,御空而起向着石武和开元帝等人的区域飞去。 金为的赤色身形也在这一刻动了,但他却并不是去追击于瞻的。他在秦军队伍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从地上将狼狈的石昱拉着带出后就向着一只特别的队伍追去。 那只队伍正是被石昱召集过来的近两千名江湖侠士,不过他们从一开始石昱行刺开元帝后就被秦国军队看住了。要不是开山刀杨凌和破魂枪闻天极力稳住局面,这只由江湖侠士组成的队伍已经于先前就和秦军打起来了。其实杨凌和闻天也是想通过这次机会彻底将石昱踢出秦国武林,那么以后庙堂与江湖之上便有他们二人的一席之地了。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奔袭杀至的晋军就彻底点燃了这场战争。与普通的江湖仇杀不同,这等数十万人的搏命拼杀让他们越看越是心中生怯。他们先前还敢说如果晋军胆敢冲到他们面前,他们就要让晋军知道厉害。可等蝎菱以赤王蝎海诀顷刻间灭了秦国近十万名弓箭手后,那些江湖侠士个个惊惧恐慌,他们只求这场战争可以快点结束。 在被于瞻以术法施展出的圆形土系盾墙罩住后,他们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会儿。他们也就在土系盾墙内祈祷着于瞻可以与那风暖君和谈成功。在石武言明来意,带走开元帝和高靖之后,他们只觉得就要等来想要的结果了。可随着土系盾墙被扔飞至空中,他们看到了空中那一道恐怖的赤芒和破开画地为牢术法后怪物一样的金为。 杨凌和闻天再也按压不住心中的恐惧,他们不顾周围其他人当先策马奔逃。什么武林盟主之位,什么在庙堂之上左右逢源,他们统统不想要了,他们只要活命。 原本还要一拼的其他江湖侠士见杨凌和闻天这两位武林泰斗都逃了,他们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拼尽立刻被打散,他们紧随其后一齐逃遁。 可这支江湖人马的队伍还没行出多远,就听到金为在他们身后道:“你们武林盟主下令,若再有人逃遁,格杀勿论!” 现在的他们哪还管什么武林盟主啊,前面那几个逃得快的生怕被金为追上,手中马鞭抽得更狠了。 金为冷笑一声道:“石昱,你还真是没有一点用了。” 说罢,金为单手一压,那支逃窜的江湖队伍身下土地突然下陷,让他们直接困在了一个十丈高的深坑里。 金为把石昱随意丢在地上,他飞去将准备以轻功逃出深坑的杨凌和闻天一手一个拽了回来。金为以脸上刻着的“恶种”二字贴近杨凌和闻天道:“说了让你们停下来,你们却跑的更快了。怎么着,是准备赶着去投胎么?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在我这沐海浴佛阵内死了的。魂魄入不了轮回,只会被永远囚禁在阵里。” 杨凌和闻天吓得魂不附体道:“仙……仙人,饶命!” 金为笑着道:“现在知道饶命了?可你们知道我为何独独要拦你们两个过来么?” 杨凌和闻天摇头道:“小的不知。” 金为松开杨凌和闻天道:“因为你们想从我一手培养的石昱手里抢武林盟主的位子,那你们就是在挑战我的选择了。我怎么着都要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的。而且我这无幽谷谷主以前可没少被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侠贬低嘲笑。所以我就想着在走之前让石昱将你们召集起来,杀个干净后才能解我这么多年受的恶心。” 杨凌和闻天听后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无幽谷谷主,石昱还是他推上去武林盟主之位的。 杨凌跪地叩首道:“谷主在上,小的那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跟谷主作对的。求谷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闻天也是紧跟着磕头求道:“谷主大人,我就是一跳梁小丑。您权当放过一只蝼蚁,放了我吧。” 周围其他的江湖侠士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凌和闻天。他们深深记得是这两位武林泰斗在出发前跟他们说,大丈夫应当马革裹尸报效国家,说人之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尊严。可如今他们二人的做法让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金为对那些江湖侠士呵呵笑道:“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们的武林泰斗,以后记得多学着些。” 金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我倒是糊涂了,你们都没以后了,还学这些干嘛。” 十几个热血尚存的江湖侠士拔出手中兵刃就向着金为冲去。 金为连正眼都没看他们一下,任由他们手中兵刃砍在自己身上。一阵叮叮叮的声音响起后,金为对他们道:“你们的鲜血和魂魄对我效用不大,但聊胜于无,都死吧。” 金为的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离那十几个江湖侠士一丈外的地方,他那两条血色晶体的手臂上满是鲜血。 那些个江湖侠士还想去与金为拼杀,但他们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自己身后有东西落地的声音。等他们转过头去,他们就看到地上有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而他们下一刻也正好看到自己左边胸口多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他们顿觉天旋地转地倒了下去,与那颗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一起再无动静。 深坑内所有看到这一景象的人都头皮发麻地哆嗦着,杨凌和闻天更是赶紧低头期望金为不要再过来他们这边。 可金为如何会让他们如愿,他不仅来了,还多带了一个人过来。 金为将石昱提着放在离杨凌和闻天三丈外的地上,而后他走过去将杨凌和闻天的兵器扔在了离二人一丈外的空地上。他对二人道:“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公平。你们既然想要武林盟主之位,那就拿出实力来打败石昱。到时候我不但不会杀你们中的胜者,还会让他安然离去。不过我有言在先,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有挑战石昱的机会。若是耍赖的话,我等等回来就将这里的人全部杀了。” 金为说完就哈哈哈地御空飞起,去找他下一个诡计的实施对象了。 杨凌和闻天见金为就这么走了,他们各自看了一眼面前的兵器,又戒备地看了看对方。闻天正要说话,杨凌已经当先一脚将闻天向左边踹了出去。 杨凌一个前扑夺过地上的开山刀,对着闻天的身子就是全力一劈。 闻天没想到杨凌如此狠辣,他一个翻身躲过杨凌致命一刀,但左臂上还是中招挂彩。 闻天翻滚之时右手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在杨凌变招再攻之际用力一扬。 杨凌还以为闻天用了暗器,吓得回身一撤。 闻天趁机从地上取回了自己的破魂枪杀至杨凌身前。 石昱坐在地上看着二人从先前的盟友变成了如今至死方休的仇敌,感叹着金为玩弄人心的手段着实可怕。 此时的金为飞去了石武等人那块区域。除了前面逃跑的那些兵士外,现在秦晋魏所有的兵士都在于瞻与石武的身后。他们要么秉持着自己的信念去保护各自的国主,要么觉得在石武于瞻这边比较安全。 金为对石武身后的兵士道:“你们应该知道你们已经处在我布置的血阵之内,我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我刚刚给了那边江湖中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对于你们,我不指望你们可以杀了石武和于瞻。但你们这么多人杀个开元帝,或者蝎菱君焦褚之类的应该没有问题吧。无论是谁,只要将三者之一的首级拿给我,我就饶他一命。” 金为此话一出,聚合在一起的秦晋魏三国阵营再次分裂。 开元帝一方剩下的秦国军士多为忠心之辈,他们和高靖一起护在开元帝身侧,以防魏国和晋国两方突袭暗手。晋国一方的军士们虽然很想杀了焦褚,可这么多年的追随之情和前面有石武于瞻坐镇,让他们都忍着没有动手。魏国一方则是唯蝎菱君马首是瞻,蝎菱君没有动作他们一个都不会动。 金为看向石武和于瞻道:“看看你们把这些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焦褚走出来道:“是不是你杀了我儿焦远?” 金为呵呵笑道:“我用你那废物儿子的命帮你凝聚了三十万晋军军心,不然今日跟你到这的晋军会有多少,你这主将心里没点数么!” 焦褚愤恨地冲去了石武和于瞻的前头,他指着金为正要怒骂,可金为却疾影一闪,将焦褚的头颅直接从身子上拧了下来。而后他将焦褚的头颅扔到晋国一方的阵营道:“我说过,无论是谁拿了三者之一的头颅,我都可以饶他一命。放心,不会有人阻止你们的。为了自己,放开手脚杀吧!” 说着,金为就将进攻的目标放在了石武和于瞻身上,他要玩这场人心的游戏,石武和于瞻便是他最大的阻碍。 未开启雷霆速法的石武成了金为率先攻击的对象,那血色晶体手臂将石武一拳就打出了百丈之外。金为大笑着准备去对付于瞻之时,他脚下蓦然现出一张张事先就埋好的令咒符箓。 于瞻像是钓到大鱼一般对石武道:“风道友,你果然了解这金为。” 原来在金为有恃无恐地去追击秦国武林侠士时,石武就在与于瞻互通消息了。石武猜测金为胸口那魔佛图案完全变成血色后,金为所说的飞升之门就会开启。而于瞻则告诉石武,金为在石武走后不断适应百符困仙阵的强度。在他最后一次强行将金为压下时,金为突然收力让那些五彩丝线割开了他的上身。他随即以地底血气修复肉身,在下一次的运劲之后就直接破开了百符困仙阵。于瞻还告诉石武,金为在脱困之后就从地里吸收了大量的血气。后续他虽然使了数个术法,但仍旧不是金为的对手,直至一路被金为追着来到了秦晋魏三国战场。 石武与于瞻讨论之后一致认定先行破坏沐海浴佛阵才是此战关键。石武就问于瞻可还有比百符困仙阵更厉害的阵法。 于瞻忍痛说那只有将灵力以令咒的形式注入每一张符箓,形成百咒捆仙阵。 石武见于瞻先前都没拿出来用过,也知道这阵法肯定消耗极大,便答应于瞻若这次活下来,他就给于瞻五十盒金丹后期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 于瞻一听立刻精神大振,说要是有一块先吃着肯定可以事半功倍。 石武也不吝啬地先给了于瞻两盒。 于瞻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补充灵力的丹药先吃下。在他问石武要不要的时候,石武直言这些丹药对自己来说效果不大,只是让于瞻自己吃了便是。 于瞻没去多管地自行调息,随后将石武那两块金露玉灵肉全部服下。那股蓬勃升起的体魄血肉之力让他以灵力化令咒的手都在颤抖。 在石武与于瞻各自准备好后,他们就只等着金为过来了。 金为听到于瞻的话就知道自己着了石武的道,他愤慨道:“你小子!” 远处地上的石武缓缓爬起,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十六道雷霆气旋着身的石武没有任何停留地向正东方飞去。 “给我回来!”金为想要挣开身上的百咒捆仙阵,但他发现这次的符箓阵法比之前面那次强上数倍不止,而控制符箓阵法的于瞻体魄血肉之力更是再次提升了很多,金为惊骇道,“你服用了什么丹药!” 于瞻笑着道:“前辈,这些外隐界的新物件你是不会知晓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 金为仇视着于瞻道:“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哪个宗门的!” 于瞻冷声道:“前辈越这么说就越显得您在心慌了!晚辈可要抓住这机会将您留在这里,不然我之宗门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于瞻心里同时在祈祷着:“风道友你可一定要快啊!” 石武的速度在这一刻到了极致,所过之处血云之下皆是一道蓝芒划过。待石武飞至正东方七百里外的血色屏障前,他即刻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这片区域内的灵气一吸而空。虽然只吸到了相当于两块中品灵石的灵气,但此举也达到了石武的目的。他就是要在吸收完这里的灵气之后,搜索这片区域内还在快速移动的蕴含灵力之物,那铁定是黑灵无疑。 石武感应到那向南快速飞去的目标,立刻跟着飞了过去。 黑灵原本还在等着金为前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石武。它见了之后立马振翅向南飞去,可它下一刻便感觉身子一顿,周围的灵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紧接着一道蓝色雷霆就窜到了它的面前。 黑灵惧怕地想要后退,可石武那闪动雷光的双手对着它道:“你再动一寸,立刻灰飞烟灭!” 黑灵果真不敢再动地于原地扑腾着翅膀。 石武厉声道:“金为已死!快带我去你开启阵法法器的地方!” 黑灵不敢相信它那无所不能的主人就这般死了。 石武见状以双雷破鬼术击打在上方血色屏障上,那炸响的雷声让黑灵瞬间吓破了胆。 黑灵想到若金为没事也不会是石武来到这里了,事已至此它选择保命为先。它以黑色长喙对石武示意之后就在前面带路向那尊血色魔佛玉器飞去了。 沿途血云之中的魂魄都恐惧地躲着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生怕石武靠过来。 石武先前就注意到了这些魂魄,可他不明白它们对于金为有何作用。但现在他无暇去细想这些了,他只想可以快点找到那阵法法器将之摧毁。 待石武来到那尊被包裹在血色屏障内的魔佛玉器前时,他问黑灵道:“如何破除?” 黑灵摇了摇头,它只是按着金为的吩咐在通知焦褚行军前先去正西方位以金为金身之血开启西边的血色魔佛玉器。它在秦晋魏三国战场与金为汇合之后,便在金为的指示下再次去东方开启了这一阵法法器。 石武并没有去为难黑灵。既然黑灵都相信金为已死,愿意带他来找这关键的阵法法器处,那黑灵如果想逃出沐海浴佛阵,就必定会告知自己破坏法器的方法。 石武对黑灵道:“你先退开,若我能破坏这里的阵法屏障,你就走吧。今后不要再作孽更不要回无幽谷了。” 黑灵见石武说得真切,也就对他点了点头。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你知道这阵法是沐海浴佛阵,那你可知如何毁了这阵法法器?” 天劫灵体看着那尊被包裹在血色屏障内的血色魔佛玉器道:“这尊法器已经融入阵法之内,你只有毁去面前的血色屏障方能与之接触。而且一旦你去摧毁这阵法法器,其余三处法器内的力量都会向你涌来。到时候你等于是以一人之力抗这沐海浴佛阵了!”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是只要我想办法破开这血色屏障,再将里面的阵法法器弄碎就行了。” 天劫灵体道:“按常理来说是这样,但……” 天劫灵体还没说完,石武双手掌间雷芒忽闪,他对着那阵法法器前面的血色屏障就使出了双雷破鬼术! 可那两道雷霆轰在那血色屏障之上,只是让那血色屏障轻轻一震,没有丝毫破损。 “看样子需要更用力了。”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向后退了数丈,而后猛地冲向那血色屏障。 石武速度极快地捶打着面前血色屏障的一处。 可每当石武捶打一下,那血色屏障内就有一股力量将石武的那一下抵消九成威力,而后又把血色屏障上被石武捶打的那一处修复平整。 若换了别的修士恐怕早就放弃了,可石武知道自己拳头上起码还有一成力道能传入血色屏障内,那就代表这方法是可行的。石武心意已决,他更加疯狂地以双拳不停打在那一处血色屏障上。 远处空中的黑灵只看到一道蓝色闪电不停地撞击血色屏障,那恐怖的雷霆炸响之声让它和周围云层中躲藏的魂魄再一次远离。 没有人知道石武一共打了多少拳在血色屏障上,只是血色屏障上那一拳大小的位置从先前的平整无痕到渐渐向内凹陷再到不断逼近那尊血色魔佛玉器。 石武脸上无喜无悲,他知道这才仅仅是第一步,就像天劫灵体说的,即便他能触碰到那尊血色魔佛玉器,那么一旦他要去毁了这阵法法器,他就要承受其它三大阵法法器的力量。 就在石武将血色屏障上那一拳大小的位置打至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胸口那血色卍字时,自那血色魔佛玉器上突然伸出了数百双血手,迎着石武雷霆速法的双拳就对轰过去。 石武看到那数百双血手在雷霆之力的触碰下焦黑破碎,但还是有血手自阵法法器内不断涌出,想为后面的血色屏障争取愈合的时间。 石武撤拳化双掌,十根手指抓在那想要闭合的血色屏障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石武运劲一喝,那些涌来的血手与他的雷霆速法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他雷霆速法的身子外面仿佛染上了一层血气。 随后越来越多的血手向石武伸触过来,而石武眼中只有那尊血色魔佛玉器。他用尽全力向前道:“给我来啊!” 砰的一声,石武汇聚全部雷霆速法之力的双手碎开了十指间的血色屏障。而他的雷霆速法也在同时消散,他的血肉双手迎着那些缠绕过来的血手一下子抓在了那尊血色魔佛玉器上! 第四百二十三章 阵破阵组 石武双手甫一接触那尊血色魔佛玉器,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张堆积在一起的血色脸孔与他交错而过。他一个慌神向前一冲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片只有血色的世界。 这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都竖立着一尊血色魔佛玉器。它们胸口的血色卍字向前延伸形成一条如通道般的血色长柱,血色长柱内有着一张张闭目的血色脸孔,这些血色脸孔若养料一样被输送至正中央的血池之内。 石武看向血池的一刹那便被里面那尊巨大的闭目魔佛法相给震住了,特别是他看清楚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内是一张张如液体般摇晃的血脸。那些血脸已经到达了它的脖颈位置,和金为胸口那闭目魔佛图案如出一辙。 石武下意识地问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这里应该就是沐海浴佛阵阵中心了吧!是不是摧毁了这尊闭目魔佛法相就可以断了金为的法力来源?” 石武等了一会见天劫灵体迟迟不答,就想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之沟通。可他惊愕地发现,他在这里根本无法使出《九转化灵诀》,别说是与天劫灵体沟通了,就是雷霆气旋他都感应不到。 石武不知所措道:“怎么回事?难道我进来的不是我的肉体,而是我的意识?” 石武镇定心神赶忙地以双手结印口中念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和预料中的一样,石武身上不要说雷霆速法了,连一丝雷芒都没出现。 石武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蓝色氅袍,发现纳海囊也不在腰间,他更加确信自己进来的只是意识。 石武苦涩道:“这怎么办?没有雷霆气旋,没有纳海囊,别说破坏这尊闭目魔佛法相了,就是怎么出去都是个问题。” 石武说话间就看到四尊血色魔佛玉器后面的一张张血色脸孔并不是如血色长柱和血池内那些呈闭目安静状。它们之中有人有兽,或面目狰狞或扭曲哀嚎…… 不过它们的血色脸孔上无一不充斥着深深的怨念。 石武不禁感叹:“金为啊金为,你为了这沐海浴佛阵到底杀了多少无辜生灵。” 石武边说边向着正东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走去,可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被血色屏障包裹,他根本无法接触。而玉器后面密密麻麻的血色脸孔在他靠近时像是遇到了什么惧怕之物般不断后退。它们之中最前面的那些还是被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血色卍字吸入了那条血色长柱内,被吸入之后的那些血色脸孔慢慢没有了那种躁动的情绪,转而闭上双目静等着流入正中央血池之内。 石武奇怪着这些血色脸孔的行为,他再向前一步,那尊血色魔佛玉器后面的血色脸孔就愈发向后退去。等石武向后退的时候,它们又缓缓向前试探着。 石武立刻察觉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让它们恐惧的东西。他首先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发现胸口白皙无痕,并没有与那尊血色魔佛玉器一样的血色卍字后,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可等他将衣襟整理好准备去拉袖子时,他双目睁大道:“这是!” 只见石武双掌之间印有两个清晰的血色卍字,待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时,那尊血色魔佛玉器后面的血色脸孔再次害怕地向后退去。石武终于明白它们为什么这么怕自己了。 石武思索道:“这里很明显是沐海浴佛阵的阵中心。是因为我双手抓住了外面那尊血色魔佛玉器,所以我的意识就通过那阵法法器进入了这片空间。而且我双手掌间的血色卍字还隐隐与正东方这尊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血色卍字有着联系。” 石武越是靠近正东方位置的血色魔佛玉器,这股吸引的感觉就越强烈。石武猜测,自己若以双手上的血色卍字与那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血色卍字接触,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 石武先行将这一信息记下,而后他跑过去血池正南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前。与正东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给他的感觉大相径庭,他双手上的血色卍字在与正南方这尊血色魔佛玉器靠近时没有一丝相连之感。石武随后又去正西方和正北方的血色魔佛玉器那里试了一下,这三尊血色魔佛玉器后面的血色脸孔非但不惧怕石武,有些还想冲出去撕咬石武。还好血色魔佛玉器是在屏障之内的,石武倒也不怕他们真冲出来。 石武再次回到正东方的那尊血色魔佛玉器旁,由于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血色卍字已经向前形成了血色长柱通道,石武只得先以双手放在那血色长柱的通道上,他想试试可不可以穿透那血色长柱。可无论是他双手拍打在血色长柱上还是用双臂环抱想将这血色长柱推开,都无济于事。 更为诡异的是,在石武的双手拍打血色长柱时,里面一张张本已闭目的血色脸孔似乎也起了一些反应,有些甚至微微眯开了眼睛。而正东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身后的一张张血色脸孔则开始直勾勾地盯着外面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看着石武这个异类奇怪的举动。 石武也发现了它们的注视,他突然觉得它们虽然本体消散,但这些脸孔内很可能是它们生前的魂魄。 种种信息在石武脑海里汇集,石武坐在血色地面上,双目盯着前方血池道:“我现在的状态很特别,进入这片空间以后,不止灵力,就连功法术法都不能使用。这四尊血色魔佛玉器应该就是沐海浴佛阵的四件阵法法器,它们胸口血色卍字将那些被杀生灵的鲜血和魂魄以血色脸孔的形式供应给血池内那尊闭目魔佛法相。而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应该是和金为胸口那尊魔佛图案相通的,从二者都已到达颈部以下的血色就可以推断出。那么一旦这尊闭目魔佛法相将四件阵法法器供应至血池内的血色脸孔吸收至溢满全身,那么外面的金为肯定功法大成,到时候他所说的飞升之门也定会开启。我双手上的血色卍字与其它三处血色魔佛玉器毫无联系,那么我要破坏这沐海浴佛阵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石武双手握紧走到了那处血池前,他看着血池内一张张闭目的血色脸孔,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我赌赢了,那我就能破了这沐海浴佛阵!若我赌输了,于道友啊,你见机行事能带多少人逃就带多少人逃吧。” 石武说完咬紧牙关,飞身跳下了面前的那片血池。 血池东边区域内原本都是闭目呆滞状态的血色脸孔在石武跳下后突然全部惊醒了过来。它们中有的被那尊闭目魔佛继续吸入体内,更多的却是径直朝着石武扑了过去。 石武耳边传来了各种恶鬼索命之声。 “你还我命来!” “我不想死啊!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要你死!” …… 石武全身被那飞扑过来的血色脸孔奔袭撕咬,他先前的计划是想看看自己可否在血池内摧毁这尊闭目魔佛法相。他忍着被那些血色脸孔撕咬的痛楚以双掌拍在那尊闭目魔佛法相上,不要说摧毁这尊法相了,就是让这尊法相动上一动都难。石武见状只得退而求其次,他想从血池东边的血色长柱内过去,再通过与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血色卍字接触回到外面的空间。他知道外面的自己肯定还是双手抓着阵法法器的状态,那么只要他在回神的一瞬间将手中血色魔佛玉器毁了便可断去这条东方区域的通道。金为的那尊闭目魔佛法相缺了一方供应势必会大受影响。 可石武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在正东方血色魔佛玉器后面还十分惧怕自己的血色脸孔,在通过血色卍字之后就不再惧怕自己了,反而像是要向他索命一般。 石武边挣扎着进入正东边的血色长柱通道,边对那些醒过来的血色脸孔道:“杀你们的是金为!你们不要进入这闭目魔佛法相内就可以破坏他的计划了!” 可这些血色脸孔哪会听石武说的,这里就石武一个异类,它们只把石武当成了杀它们的金为。 石武见沟通不了,便用双手先将咬在自己身上的血色脸孔拍打下去。这一拍石武就发现了奇异之处,只见那些醒过来的血色脸孔在接触到他手中血色卍字时,都不能承受地消散了。而他手中接触过那些血色脸孔的血色卍字则变得越发殷红。 “嗯?”石武见状立刻以双手掌心的血色卍字向血池内的血色脸孔拍去。其它区域内的血色脸孔依旧对石武双手掌间的血色卍字没有任何反应,但东边区域内的血色脸孔就不一样了。只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血池之内东边区域的血色脸孔非但不再去扑向石武,反而在畏惧之下想要被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吸收。可石武如何会让它们助纣为虐,他双掌拍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那血色卍字则越来越亮。到了后面,只要石武向着那些血色脸孔一照,那些血色脸孔就像是在血色卍字之下被超度了一般。 石武看着那些消散逝去的血色脸孔,耳边仿佛听到了它们的感谢之声。石武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在那些脸孔之中看到了一张与肖蜕君一模一样的脸。在肖蜕君的血色脸孔逝去的那一瞬间,石武清楚地看到他口型中现出的“谢谢”。 石武心中也多出了一种安详的感觉,他再无顾虑地将东边区域剩下的血色脸孔全部以血色卍字净化消散。 原本血色脸孔最多的东方区域如今成了血池内最空空荡荡的地方。 石武看到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内的血色已经不再向上延伸,反而有些降了下来,料定金为在外面与于瞻相斗时也在消耗着这些血色脸孔。 石武精神为之一振,他双手横立不由分说地冲进了正东方那道血色长柱内。里面本已闭目呆滞的血色脸孔通通苏醒了过来,可还没待它们冲向石武,石武就以手中的血色卍字将它们净化消散了。 可能是感觉到东方区域内注入的血色脸孔越来越少,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减缓了对其它三个方位血色脸孔的吸入,独独加大了对正东方血色脸孔吸收的力度。这也导致了正东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拼命地将身后血色脸孔以胸口血色卍字转换成闭目呆滞的状态,可那些血色脸孔刚进入血色长柱就被石武以双手掌间的血色卍字净化消散。 若不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那尊闭目魔佛法相,不然石武真的很想钻进去将里面原先东部区域的血色脸孔全部唤醒净化了,那样子肯定能让外面的金为气到吐血。 不过现在石武做的也足够让金为气到内伤了,石武本可以直接冲到血色长柱的最前方与正东方血色魔佛玉器胸前的血色卍字接触离开这里。可石武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是站在血色长柱通道的出口处等着它胸口的血色卍字将后面的血色脸孔转换进来。在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加大吸收力度之后,正东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转换进血色长柱内的脸孔数量由最多时的一下子充满整个血色长柱到渐渐变成一半直至越来越少。石武知道这正东区域内的血色脸孔即将被自己净化殆尽,那么他也要做好出去之后就摧毁那尊血色魔佛玉器的准备了。 石武的身子不断向前,在他走到与那尊血色魔佛玉器面对面时,东方区域内最后一张血色脸孔被传递了进来。石武用右手血色卍字将其净化消散之后,血池内的闭目魔佛法相预警地将其它三处区域内的血色脸孔召唤苏醒。它们额头之上皆现出一个血色卍字,睁开双目后齐齐向着正东方血色长柱内冲去。 石武知道自己手中的血色卍字不能对付其它血色长柱内的血色脸孔,那现在不走更待何时。石武屏息凝神,双掌一合一开,对着正前方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血色卍字按了下去。 石武只感觉自己的身子穿透了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而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被数百只血手环绕包裹的身子和他死死抓在血色魔佛玉器上的双手。 石武看到自己的双手不断地被血手腐蚀又不断地自我修复,他还在想着如何回去自己的身子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离他最近的双手上传来。 下一刻,石武就听到天劫灵体焦急的呼唤声。被数百只血手包裹住肉身的他猛地睁开双目,他不顾那些血手的纠缠,双手运劲向内一压,他掌中抓着的血色魔佛玉器不堪巨力地应声碎裂。那些抓在石武身上的血手也不甘地消散化灰。 而那些追着石武出来的血色脸孔在血色魔佛玉器碎裂的瞬间脱离了那尊闭目魔佛法相的控制,被石武双手上的血色卍字按住后就消散了。 随着正东方血色魔佛玉器被石武打碎,这里的血色屏障开始崩坏碎裂。外面的清风透过血色屏障的缺口吹在石武的发梢上,让石武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天劫灵体见石武突然陷入沉睡又突然苏醒,后怕道:“你小子可吓死我了!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 石武看到血色屏障已经向着空中崩碎而去,感慨道:“我刚刚去当了一回佛,超度了一些亡灵。天劫灵体,能再次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啊。” 雷霆气旋内天劫灵体听着石武莫名其妙的话,纳闷道:“你小子的脑袋是不是被那些血手给按坏掉了?” 石武看着双手上依旧留存的血色卍字,他笑了笑,心中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过他也没去跟天劫灵体再说这些。 天魂内的凤焱看到石武手心的血色卍字,不自觉地说道:“他脑子不仅没坏,还更好使了。他手上多出的那两个卍字血印,怕是真的超度了不少亡灵。” 天劫灵体这才注意到石武手掌上真的多出了两个卍字血印,它问凤焱道:“焱大哥,那是什么啊?” 凤焱回道:“那是秃驴们创造的规则之力,卍字金印克邪魔护金身,卍字血印降恶灵度亡魂。” 天劫灵体见凤焱对佛门手印知之甚深,好奇道:“焱大哥以前参过佛?” 凤焱摇头道:“印象里我以前有个佛陀的朋友,只是记不起他是谁了。” 说完,凤焱的头疼症就又犯了,他无奈道:“看样子那朋友还不是现在能想起的。沐海浴佛阵已经被这小子破了,你们两个应该安全了。” 见凤焱说完之后就开始打坐稳固心神,天劫灵体便不再打扰,而是问向石武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还需要去破除其它三处的阵法法器么?” 石武看着天空中向着正南正西正北三处崩溃过去的血色屏障,他觉得即便自己找到了那三处的阵法法器,沐海浴佛阵内的那尊闭目魔佛法相肯定也已经在等着找他算账了。石武当即以《九转化灵诀》的內视之法回道:“不必了。沐海浴佛阵已破,金为在没有后续补给的情况下。我们只要去跟于道友汇合,我相信我就是用剩下的雷霆气旋硬耗也能把金为耗死!” 正西七百里之外,被百咒捆仙阵擒住的金为胸口东面方位的佛门咒印开始消散,而那闭目魔佛图案上的血色也下降到了胸口位置。他知道正东边的阵法法器一定被石武找到并且摧毁了。他愤怒道:“石武!你这小畜生竟敢坏我大计!我当年就该直接杀了你的!” 于瞻见金为如此失态,就知道肯定是石武找到并破坏了正东方的阵法法器。他看着天空中开始变淡的血光,心中大定地继续施力制住金为。无论是石武再去破坏其它三处阵法法器还是归来与他会合,他都有信心击败没有沐海浴佛阵加持的金为。 金为被身上百咒捆仙阵制得不能动弹,他边不断蓄力边对于瞻道:“小子,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不为难你,还可以分你一个大机缘!” 于瞻呵呵笑道:“前辈,您的大机缘晚辈消受不起。您还是安安心心等风道友过来,我们送您往生极乐吧。” 金为双目生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瞻回道:“前辈身上的可是我以灵力写下的百张令咒符箓,除非前辈突然功力大增,不然休想逃出。风道友的攻击术法卓绝,我相信没有沐海浴佛阵的支撑,前辈经不起几下砍的。” 金为知道于瞻说的是事实,但他脸上现出的却不是恐惧,而是遗憾。只听金为道:“我真的不想它从东面逃离沐海浴佛阵啊。” 于瞻听着金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心中突然闪过一阵阴霾。他不知道金为所说的它是谁,但他知道这一定是金为留的后手。 而在沐海浴佛阵被破开的最东侧,石武双手结印口中念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十六道雷霆气旋着身的感觉让石武倍感舒爽,他呵呵笑道:“这感觉真好啊。” 天劫灵体被石武反常的状态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先前去了一个地方,那里不能用《九转化灵诀》,没有雷霆气旋更没有你。就我一个人想着各种破坏沐海浴佛阵的方法。现在我出来了,觉得你平时虽然闹了些,但有你在真的不错。”石武如实说道。 天劫灵体得意道:“哈哈,现在知道我的好还来得及!” “嗯!”石武说完之后就迅速地向正西方飞去,他之身形来到躲在一处云层后面的黑灵身旁时,他对黑灵道,“正东方的沐海浴佛阵已被破开,你和那些躲在云朵里的魂魄都可以走了。” 黑灵听后还怕石武会反悔,在飞离石武百丈后才径直朝正东方飞去。它边飞边想着:“这小子说得没错,主人应该是真的死了。不然主人绝不会让沐海浴佛阵被他破坏的。哎,我今后也算是自由了。” 石武此刻心情极好,他不但破了沐海浴佛阵,现在还要去收拾金为。他见黑灵那谨慎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笑后就向着正西方向疾驰飞去。 可石武刚行出千丈距离,空中那原本向着其它三面方向崩碎过去的血色屏障突然又现出了明艳的血色亮光。石武身后更是传来了黑灵的惨叫之声。 石武猛地回头就看到原本应该碎在地上的血色魔佛玉器正包裹在黑灵的体外。它们向内压迫着黑灵的身体,将一股股金色液体不断从它那黑色长喙中挤压出来。在那些金色液体修补好那尊血色魔佛玉器的刹那,中间夹着的黑灵血肉全部爆开。 自那散开的血花之中,一张张头上印有卍字印的血色脸孔从血色魔佛玉器身旁钻出。它们以自身将正东方和天空中碎裂的血色屏障修复凝固。但那些头上有卍字印的血色脸孔在修复好这些缺口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通过空中的血色屏障向着正西方三国战场的位置蠕动而去。 石武震惊地看着那尊血色魔佛玉器内不断钻出的血色脸孔,又突然发现沐海浴佛阵的血色屏障在再次组阵后竟开始向西方收拢靠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法相临恶相现 秦晋魏三国战场,虽然金为被于瞻以百咒捆仙阵擒住,但附近的三国兵士都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知道这里还是金为做主。是故那颗被金为抛砖引玉扔去秦军队伍中的焦褚人头就成了很多人争夺的对象。 魏国那一方在石武走后就由蝎菱君下令将永蜦君保护在了阵营中央。开元帝和永蜦君在一切水落石出后都没有了对对方的仇恨,他们现在的仇人只有金为一个。魏国一方由于有蝎菱君和赤王蝎海诀坐镇,是故没有一人去争夺焦褚的人头,也无人敢来取蝎菱君的人头。 而秦军阵营中虽然开元帝命令大军后撤远离焦褚的人头,但人心为己,高靖和司徒雄只能拦下大多数人,依旧有数千秦军与冲过来的晋军拼杀争抢焦褚的人头。开元帝见状只好下令让那些还听旨的秦军后退五百丈。 焦褚的人头被那数千名秦军护在最中间,他们虽然知道生的机会只要一个,但总好过给对面的晋军。 晋军因为有人数上的优势,所以在这场抢夺中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争夺的两方起先都没有动刀枪,因为他们从石武和于瞻那里得知,但凡他们流血或者死亡都会给那边被困住的金为以力量。可随着晋军越来越猛烈的冲击,秦国那数千军士的队伍直接被撞开了一道口子。晋军长驱直入,眼看着就要抢到被护在最中间的焦褚头颅了。 秦国那数千名军士也是被逼急了,不知道是谁先拔出了腰间军刀,对着冲进来的晋军就是一顿乱砍。 冲在最前头的那些个晋国军士没有防备,一个个惨死于秦军刀下。 晋军那边一看这还得了,也都拔出了钢刀举起长枪冲杀进那片秦军队伍中。 要说这场战争上最憋屈的还是这些晋国军士。原本他们应该在晋门关好吃好喝着,却被焦褚以晋帝圣旨诓骗至这里出生入死。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失去了兄弟手足,可到最后真相大白时,他们才知道带他们过来的主将焦褚竟是魏国的内应。这口怨气教他们如何能够咽下。现在他们见这些秦军死死护着焦褚的人头不交出来,还首先拔刀杀人。他们怒火冒起,没一会儿就将这数千秦军掩杀殆尽。 那个方才因失去哥哥而呵斥焦褚的晋国兵士冲在了最前面,他一把夺过被那秦军死死抱住的焦褚人头,跪地痛哭道:“哥!我终于可以拿焦褚的人头去祭奠你了!哥,你死得好惨啊!” 晋国一方军士在己方这兵士拿到焦褚人头后都没有上去争夺,他们之中多是与这兵士抱有同样的想法。即便今日他们要死在这里,他们也要用焦褚的人头给已经死去的晋军一个交代。 天空中原本暗淡下去的血光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显得愈发殷红。 随后一张张血色脸孔如熟透的果子纷纷从空中落下。它们头上的卍字印已经全部消失,而在它们下落之后,一道巨大的血色卍字破开空中血云,显露在下方众人面前。 他们惊愕地看着空中的这一幕,还没等他们多想,那些掉下来的血色脸孔就开始撕咬向附近的兵士。 手里抓着焦褚人头的那兵士惊讶地看到一张与他哥哥一样的血脸朝他飞扑过来。他还不敢相信地想要去与他哥哥相认,没想到那张血色脸孔已经满是怨念地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兵士瞪大着双眼倒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哥”。 随着漫天的血色脸孔落下,秦晋魏三国阵营再次乱作一团。他们纷纷拔刀挥砍那些血色脸孔,可他们的刀刃刚刚将那些血色脸孔劈开,那些血色脸孔就在下一息恢复原状,而后以更猛烈的攻势咬来。 于瞻看到场中异变,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更让于瞻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天空之中的巨大血色卍字缓缓旋转,从其中射出一道血色光柱直直地照在金为身上。 金为胸口闭目魔佛图案上的血色与那道血色光柱刚一接触,一尊闭目魔佛法相就开始在金为身外慢慢现出。 金为没有动用一丝力气,他外现的闭目魔佛法相就轻而易举地崩开了束缚他的百咒捆仙阵。而那法相内开始上升的血色也飞快地修补着金为受损的肉身。 此情此景之下,于瞻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地上扔出五张绿色符箓,而后他看都没看那五棵拔起而起围住那道血色光柱的参天巨树,他现在只想带着开元帝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是故于瞻第一时间就飞去了秦军阵营,他以法力将那些想要上来纠缠的血色脸孔一手挥开之后,就从人群中拉起开元帝道:“走!” 开元帝见下面还在拼命抵抗血色脸孔的秦军,不忍道:“我不能扔下他们!” 于瞻哪还管这么多,他一掌拍在开元帝后颈就提着昏迷的开元帝向着正东方飞去。他知道金为先前那愤慨的样子不是装的,那么石武应该确实破坏了正东方的阵法法器,只是又被金为的后手给弥补了。于瞻也是倍感无奈,实在是金为原先于外隐界凶名赫赫,被他惦记上的人鲜有活下来的。是故于瞻知道金为的身份后,他先前情急之下救了石武就等于是站在了金为的对立面,那他只能选择与石武联手。,何况石武给的条件也着实丰厚,不过于瞻现在是不敢去想那五十盒金丹后期土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了。他只想着将开元帝带回秦国,早日借助秦国国运修炼成金丹后期就回去宗门闭关。 于瞻向东飞行之时,他发现天空顶端那血色屏障似慢慢压了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血色脸孔让他心中一阵恶寒。他只觉得这趟凡人界之行真是一波三折,他放低飞行高度后加速前行。 就在于瞻离正东方向的血色屏障越来越近之际,他看到一道蓝色身影与那血色屏障一同靠了过来。 于瞻见之大喊道:“风道友!” 石武还在看着面前的血色屏障,听到于瞻的呼喊,他立刻转身飞至于瞻身旁。石武见于瞻手中拎着昏迷的开元帝,问道:“于道友!你这是?” “哎,那边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卍字,直接让金为现出一尊魔佛法相脱困了。”于瞻见那血色屏障继续向这边靠了过来,也是问道,“你这边又是如何了?” 石武回道:“我没想到金为竟然残忍到以自己的灵宠作为暗手。我原本都已经碎裂了那阵法法器,这边的血色屏障也开始崩坏了。哪知道在金为灵宠向着东边逃离的时候,那碎裂的阵法法器竟然吸附在那灵宠之上,将它身体里金为事先就留存的金色液体全部挤出。而后那修复好的阵法法器就像是一把钥匙般将沐海浴佛阵阵中心的血色脸孔全部放了出来。若我所料不差,这沐海浴佛阵正南正西正北三处方向上的血色屏障应该都在收拢靠向金为。四面方向上的血色屏障汇聚的那一刻,飞升之门就会开启。” 于瞻这时候才明白金为说的那句“我真的不想它从东面逃离沐海浴佛阵啊”,看样子金为知道一旦黑灵从破碎的阵法法器那一处离开,那破碎的阵法法器就会以黑灵作为修补的材料。于瞻想到那时金为的表情,知道金为肯定不是在同情自己的灵宠,他对石武道:“风道友,金为虽然以后手重组了沐海浴佛阵,还靠着那边战场上空巨大的血色卍字外现了魔佛法相挣脱了我的百咒捆仙阵,但我逃离之时看到他那闭目魔佛图案的血色只到了胸口,比之一开始的脖颈位置都不如!” 于瞻的说法与石武心中想法互相印证,石武道:“嗯!我通过那尊血色魔佛玉器进去过沐海浴佛阵的阵中心,里面那尊闭目魔佛法相和金为胸口那闭目魔佛图案是相连的。他现在就开始外现魔佛法相,肯定是逼不得已。那我也可以做最后一搏了!” 于瞻惊诧道:“你还要回去跟他一战?” 石武点头道:“是!我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得到飞升之门的馈赠上去外隐界,到时候我想杀他就更难了。” 于瞻盯着石武道:“风道友修行才七年?” “嗯。”石武回道。 于瞻点头道:“若风道友此战不死,我于瞻认定你这朋友了。” 石武哈哈笑道:“好!” 于瞻说完就准备探索离开这血色屏障的方法。 石武却直接告诉他道:“于道友,我先前分别以一只蟋蟀,一只兔子,一头麋鹿和云层中的魂魄试验了四次。那蟋蟀兔子和麋鹿被我驱赶之后就冲过了血色屏障,除了不能再次进入这血色屏障外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反倒是云层中的那些魂魄,它们甫一接触血色屏障就被里面的血光吸了进去,想必是被汇聚去了那巨大的血色卍字印中。” 于瞻听了石武说的,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都说了只要石武不死就认定石武这个朋友,那他也决定对石武表示出信任。于瞻屏住呼吸,对石武道:“风道友,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一定!”石武说完就如雷似电般向正西方赶去了。 于瞻见石武离开,便提着开元帝冲向了那血色屏障。与石武说的一模一样,于瞻与开元帝没有任何阻挡地就通过了那血色屏障。 于瞻见安全出来后就唤醒了开元帝。 开元帝醒来之后就看到血色屏障内那一个蓝色光点,他又见那血色屏障正向西方移动而去,是故问道:“国师,刚刚那是风暖君吗?” 于瞻回道:“是的。是他告诉了我出来的方法。” 开元帝不解道:“那他为何要回去?” “因为他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于瞻看出了石武的决心,他感叹道,“风道友,我数百年修行竟比不上你七年。无论生死,你这朋友我都交定了!” 说罢,于瞻不再回首地带着开元帝向着远处飞去。 秦晋魏三国战场之上,面对那砍不死灭不掉的血色脸孔,秦晋两国军士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特别是这些血色脸孔还时不时发出他们熟悉战友的声音,让他们一不留神就被这些血色脸孔咬住。 场中血色脸孔最多的要数魏国一方了,可这里的伤亡却又是最少的。因为有赤王蝎海诀和金玉灵焰蝎的存在,那些扑过来的血色脸孔每每接近都是无功而返。它们之中甚至还有些被赤色蝎海给吞了进去囚禁其内。 自开元帝被于瞻打晕带走之后,这里的秦国军士军心涣散,他们中有些更是放下了手中钢刀只等着血色脸孔过来夺命。 高靖一脚踹开一个即将被血色脸孔咬住脖子的年轻兵士,他怒道:“要死死远点,不要让老子看到你这窝囊样!” 那年轻兵士都已经被眼前的血色脸孔吓破胆了,他听到高靖的怒骂声,哭得稀里哗啦道:“皇上都跑了!” 高靖喝道:“跑你个头跑,国师那是顾全大局!秦国可以没有我们,但不可以没有开元帝!” 高靖说着的时候一张血色脸孔咬在他右臂上。他吃痛地直接将手中钢刀插在地上,用左手抓住那血色脸孔,一拽之下竟带出了自己的一块血肉。高靖面不改色地以地上钢刀砍在那血色脸孔上:“他娘的!老子的肉也是你配吃的!” 说罢,高靖又是几刀招呼着那血色脸孔。 这时候司徒雄也被好几张血色脸孔追击着来到了高靖身旁。 高靖赶忙挥刀相助,将那些血色脸孔劈散。 司徒雄喘着气道:“老高,看来今天我们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高靖哈哈笑道:“为了大秦!” “为了大秦!”司徒雄眼中有光道。 说着,二人又举刀去帮助那些被血色脸孔咬住的兵士。他们一路过去,也不管是秦军还是晋军,只要是被血色脸孔困住的,他们就去解救。 战场之上现出了罕见的统一互助,只要是看到被血色脸孔咬住的,周围的人就会去相帮。 不过这些血色脸孔的威胁还是其次,场中金为所在的地方那尊闭目魔佛法相越来越大。其吸收了自空中射下的血色光柱,包裹困住它的五棵参天巨树再也抵抗不了地向四周地面倒去,露出了正当中血光摇曳的魔佛法相。 金为的脸上没有一丝因脱困而产生的欣喜,反而在这闭目魔佛法相出现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怒意到达了顶点。望着魔佛法相上那才到胸口卍字处的血色,他就想把石武抓过来剥皮抽骨。但他知道以石武的聪慧,早就发现了如今沐海浴佛阵的奇异之处,说不定现在已经跑去十万八千里外了。 金为原本的计划就是将这方圆七百里内的生灵全部灭杀,到时候沐海浴佛阵就可以让魔佛法相内血色满溢,而后在沐海浴佛阵合阵完全之时,他就可以开启外隐界的飞升之门,以获得飞升之门丰富的馈赠后再进入外隐界。可如今他的计划被石武和于瞻搅乱了大半,要不是他做事向来留有后手,现在这沐海浴佛阵能否合阵还是两说。不过这等不完美的魔佛法相状态让金为心中极为憋屈。因为沐海浴佛阵合阵之后,这里除了魂魄之外的生灵都可以出去阵外。先前他因为有恃无恐放走了大量的逃跑兵士,现在魔佛法相内血色未满,他眼前这些秦晋魏兵士的鲜血和魂魄根本不够。而且沐海浴佛阵一旦合阵完全,那他就必定要离开这凡人界了。 一想到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就这么毁了,金为怒从中来道:“该死!都该死!” 只见金为体外的闭目魔佛法相突然双目圆睁,现出了一张让人胆寒的魔佛恶相! 那魔佛恶相单手一抬一伸,围绕着秦晋魏三军的血色脸孔就被其全部捏在手中,汇聚成一条血色长鞭。那魔佛恶相右手轻甩,那血色长鞭就在秦晋魏三军中呼啸而过,但凡临身者皆身首异处。 场中顿时血流成河如人间炼狱一般。 在那血色长鞭再次挥来的时候,最边缘的秦晋两国兵士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蝎菱却以赤王蝎海诀挡在了他们身前。 赤色蝎海中无数蝎子的血液残骸被抽飞出来,连被同类吞噬变强的机会都没有。而那些流出的鲜血仿佛在为它们先前吞食的二十几万兵士消业一般。 秦晋两军军士见蝎菱君以一己之力帮他们相挡,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蝎菱让他们失去了很多战友,可她现在又不顾生死地挡在了他们前面。 金为见蝎菱的蝎海之中被抽出大量鲜血,他便不再去管那些活着的兵士,而是心中大喜地将攻击目标全放在蝎菱身下蝎海之上。 只听一道道鞭声掠过,那只赤色巨蝎若重伤一般鲜血横溅一地,而后那条由血色脸孔汇聚的血色长鞭若鲸吸般将那些鲜血全部吞入传递至魔佛恶相内。 赤色蝎海在魔佛恶相手中血色长鞭的摧残下只剩了以金玉灵焰蝎为首的寥寥几只。 魔佛恶相内的血色也在灭杀了那股蝎海之后再次到达脖颈位置。 金为见状哈哈笑道:“真是因果报应啊!石武破坏了我的计划,可他让你成为了魏国国主,还给了你这蝎子灵宠,最后却正巧也是你让我获得了这么多的鲜血。现在我的魔佛恶相只要杀了你们这里所有人就能达到满溢的状态!” “那么首先,你这蝎菱君可以去死了!”金为心念一动间魔佛恶相手上的血色长鞭已经抽向了蝎菱。 先前受蝎菱君相挡之恩的秦晋两国兵士都争抢恐后地想去帮蝎菱挡住这血色长鞭。 魏国阵营中的丁羽见状更是直接飞身跃起一把抱住了蝎菱。 蝎菱见丁羽这般危难之时都要来护她周全,她感动道:“羽哥!” “菱儿!”丁羽将蝎菱紧紧抱在怀中。 生死一瞬,一道蓝色身影奔袭而至。他以双手抓向那条血色长鞭,在被血色长鞭甩出去无限接近丁羽和蝎菱身前时,那道蓝色身影内爆喝一声道:“给我退!” 只见那血色长鞭被那蓝色身影抓着的地上冒出了白烟黑灰,而在那蓝色身影再次运劲后,那血色长鞭被他直接带离了丁羽与蝎菱的位置。 金为与那蓝色身影持鞭相对。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石武,他大喜过望道:“小畜生!我还想着你现在应该逃远了呢。没想到你跟阿大一样蠢,居然会为了这些人再折返回来!” 石武没有立刻回金为的话,他只是对下面所有军士道:“这里由我相挡,你们速速离开!看到正北方的血色屏障没有,你们只要冲过去就安全了!” 见空中若天神下凡般出手相救的石武,众人边感激着边向北方已经可以看得到的血色屏障奔去。 丁羽担心石武道:“上仙,我们一起走吧!” 可石武还没回话,金为就以魔佛恶相抽回手中长鞭,将石武拉了过去。 石武大声道:“快走!” 丁羽听后只得带着蝎菱先行离开。 在石武即将被拉至魔佛恶相前时,他当即选择撤开双手,整个人朝一旁的地上滚落。 金为不再去管那些逃走的秦晋魏军士,他相信只要有石武的血,那一定可以事半功倍。他全力操控着魔佛恶相挥动血色长鞭攻击石武。 石武躲闪之间突然看到一丝金芒脱离了逃跑的队伍,反其道而行地向金为身后袭去。 “不要!”石武提醒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金为魔佛恶相身后,万毒金蟒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恶相内的金为咬去,其蛇首上的永蜦君更是刀剑并行,欲要取金为性命。 可永蜦君手中刀剑刚触碰到魔佛恶相就被齐齐震断,万毒金蟒先前无坚不摧的利牙更是崩碎流血不止。 石武呼喊之间金为已经操控魔佛恶相以左手巨掌将万毒金蟒和永蜦君握在手心,他冷笑道:“你们都活到头了。” 说罢,万毒金蟒和永蜦君的身体在魔佛恶相单手一握间全部爆开。那魔佛恶相将左手高高举起,任由手上挤压出来的鲜血缓缓自法相外流淌滴下。其法相内外皆有血色透体,让整尊魔佛恶相愈发诡异可怖。 “金为!”石武怒吼间手中七星藏锋剑现,直取金为魔佛恶相的左臂! 第四百二十五章 飞升之门 金为见石武手中又多出了一把银芒长剑,感叹着这小子到底哪里得到的机缘,不但有一身速度奇快的雷系身法,还有那恐怖的恢复能力和这么多上好的法器。 金为知道石武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是故并没有选择以魔佛恶相的左手去与石武硬拼,而是以右手中的血色长鞭一试那把银芒长剑的威力。 石武见金为操控魔佛恶相收回行凶的左臂,转而以右手血色长鞭抽打过来。石武边举剑在前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你可一定要控制住雷霆之力进入七星藏锋剑的量!”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也难得现出专注之色道:“嗯!我会尽力控制好的!” 石武闻言就持着七星藏锋剑向着那血色脸孔组成的血色长鞭斩去。 剑刃与长鞭上的血色脸孔刚一接触,那些血色脸孔就冒烟成灰,发出阵阵哀嚎惨叫。那条血色长鞭被应声斩断的同时,石武却定在那里没有乘胜追击。他努力握紧七星藏锋剑,像是在与什么做着斗争一般。若再细看,他雷霆速法覆盖的右臂位置,外面的雷霆之力已经全部消失。 被斩断掉落在地上的半截血色长鞭又蠕动着回去了魔佛恶相右侧,与它手中的血色长鞭又连接在了一起。长鞭被断,损失数千血色脸孔的金为非但没有任何心疼,反而哈哈大笑道:“石武!我就说你有这么厉害的法剑为何现在才拿出来用,原来是你根本控制不了!你倒是继续过来砍啊,永蜦君和万毒金蟒的尸首还在我法相掌中呢!你是不是因为他们想起了当年的阿大啊?” 金为一下子就发现了石武的异常,他还不忘以阿大来刺激石武。他知道就像石武之于阿大是死穴一般,阿大对石武来说亦是死穴。 可石武现在处于极致的冷静之中,他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正帮他紧紧拉扯住那些要被七星藏锋剑吸入剑身的雷霆之力。不然刚刚砍断那血色长鞭的代价就不是一条手臂上的雷霆之力那么简单了。 天劫灵体听到外面金为以阿大为引试图激怒石武,他赶忙劝道:“石武,你千万别失去理智!一旦你中计狂攻,你最多只能伤他一处,但不可能杀了他的。这是你现在的极限,你别忘了你回来的初衷。” 自家人知自家事,即便天劫灵体不提醒,石武也不会肆意消耗雷霆气旋的。他回天劫灵体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撑到飞升之门开启。到时候他怎么辱我阿大爷爷,我就要他怎么痛心疾首!” 见石武无动于衷,金为变本加厉地将永蜦君和万毒金蟒的尸首拍在魔佛法相的左侧地上。他嘲讽道:“石武,你怎么不攻了?听说当年阿大的尸体被扔去了乱葬岗,最后应该都被野狼吃了吧。” 石武调整好呼吸握紧七星藏锋剑道:“不劳你费心。我阿大爷爷的遗体是我亲自火化的,而且还送去了阿九奶奶那边。不像你,即便今日我杀不了你,但你日后定会落个死无葬生之地的下场!” 金为见石武不受蛊惑还出言反讽,他冷笑着一举那染血的魔佛恶相左手,顿时天空之中再次落下无数血色脸孔,在魔佛恶相双手之中形成两条血色长鞭。 与此同时,自四面移动过来的血色屏障离场中只有不到五百丈的距离了。 双鞭在手的魔佛恶相攻势越发凶猛,但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若蝴蝶穿花般轻盈避过,于两条血色长鞭之间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石武边闪躲边出言道:“金为,我从来到此处后便没有见你动过。以你的性子,想必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吧。” 金为心中一凛,面色却不改道:“我即便不动还不是将你打得四处乱窜,你能奈我何!” 石武又躲过双鞭临身一击,他继续试探道:“金为,我在想那飞升之门到底是从下打开还是从上打开。若我猜中了先通过飞升之门,拿走它给予你的所有馈赠。那你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岂不是在帮我做嫁衣了。” 金为知道石武聪慧过人,鬼主意也特别多。他冷笑道:“原来你也不是那般重情重义,纯粹是为了有利可图。” 石武回道:“只要是让你痛苦的事情,我就乐意为之!” 石武说着又是一剑护在身前硬挡那两条抽来的血色长鞭。 长鞭上的血色脸孔接触七星藏锋剑剑身直接化灰消散,但它们似接到金为指令般不断延伸出去自杀式地撞在石武的七星藏锋剑上。 石武身上的雷霆速法急速消耗,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在外面。石武赶紧偏转身形提剑撤离,这才没有让雷霆速法形成的铠甲完全消散。 金为眼见那四面而来的血色屏障已经不足百丈距离,他哈哈大笑着继续操控魔佛法相手中剩余的血色长鞭向石武抽去:“石武!这些血色脸孔被你灭了魂魄就会进入那血色卍字印中。我还有这么多的血色脸孔消耗你的雷系术法,你怎么跟我斗!” 石武没有去想金为说的那些,他知道金为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观察到那四面即将汇合的血色屏障,心中还在想着那飞升之门到底是在上方打开还是在金为魔佛恶相的下方。看着天空中那缓缓旋转的巨大的血色卍字印,石武做定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见石武信心满满,金为眉头紧皱。他知道石武就是在等飞升之门的开启,可他不懂石武到底有何依仗。金为确定那由沐海浴佛阵合阵完全后开启的飞升之门只能由自己打开,而开启的方位也在他控制之内。他不信石武在这等情况下还能玩出花样! 金为看着吸收完永蜦君和万毒金蟒的血液后,魔佛恶相内的血色已经到达了鼻梁位置。他又见外面的石武不停穿梭躲避那两条血色长鞭,隐隐还有靠向魔佛恶相的举动。金为知道如今不能节外生枝了,他当即以右手血色长鞭制约石武,左手血色长鞭直接甩向五十丈外困住秦国武林两千侠士的深坑。 里面开山刀杨凌的尸体已经凉了许久,破魂枪闻天也在和石昱激斗着。可他们之间还未分出胜负,一条由血色脸孔组成的血色长鞭就对着二人和行进路线上的数百名江湖侠士当头抽下。速度之快让他们根本无法招架,在痛楚都没传递上来前,他们就发现天地在他们眼中分成了两半,而后离得越来越远。随着他们被血色长鞭抽成两半的身子倒在地上,他们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一旁看到此等惨状的江湖侠士纷纷想要逃离,可金为魔佛恶相左手上的血色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断抽在那深坑之中。那些还没爬出深坑的江湖侠士躲避不及地被血色长鞭抽得断手断脚,最后又惨死落于深坑之内。 片刻之间,深坑内两千江湖侠士无一幸免地血肉分离。 他们的鲜血被血色脸孔组成的长鞭全部吸收传递至魔佛恶相内,而他们四散的魂魄飘起后非但没能通过上方血色屏障离开,反而一接触就被吸入血色屏障汇聚入空中那巨大的血色卍字中。 将场中最后一批生灵灭杀之后,金为魔佛恶相内的血色达到了眉间血毫相的位置。金为知道这虽然不是满溢状态,但总好过一开始法相现时的胸口位置。 石武方才从正东方飞过来时就看到了深坑内的石昱等人,他先前还不明白金为留下他们是作何用。现在看到他毫不留情地将里面包括石昱在内的所有人都杀了。石武这才又领教了金为的无情,他知道即便自己的父亲没有因追捕阿大而失踪,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金为见石武不断想冲击空中的血色卍字,而那四面血色屏障已经近在眼前。他对石武道:“小子!你若真有胆量就留在这里别走,我定要你死无全尸!” 石武面色不变道:“我已经看到你让你的一个好孙儿死无全尸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金为见石武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出言挑衅,他回击道:“不知道临涛到底跟谁生了你这么个小畜生!” 石武握着七星藏锋剑的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一次他要是不让金为吃个大亏,他就不是石武! 见石武不再出言,而是死死地盯着自己,金为也不再相看石武。他盘膝坐下,双手于身前画了一个圆形。魔佛恶相与他同一动作,手中的两条血色长鞭再次分解为一张张血色脸孔。它们在魔佛恶相身前所画的圆形中组成了一道血色围墙,显然是金为为了抵御石武的突袭。 石武见四面血色屏障越来越近,金为又以血色围墙挡在他身前,他知道飞升之门即将开启了。 魔佛恶相内盘膝而坐的金为双目微闭,口中突然颂起偈言道:“我今犹如鸟,瞿昙如石生。内心怀愁毒,即彼没不现。血印卍字旋,门开魔佛迎!” 四方血色屏障内的魔佛玉器在金为偈言颂出之后,其胸口的卍字血印齐齐射出,无视面前一切阻拦地飞至魔佛恶相胸口的血色卍字印内,而后空中那巨大的血色卍字印开始飞速旋转,一道于外隐界的缺口被缓缓打开。 石武在看到自己身后那面血色屏障内的魔佛玉器射出卍字血印时就知道金为肯定要开飞升之门了,他将身外所剩雷霆速法的雷霆之力全部由天劫灵体操控着汇聚入七星藏锋剑中,对准空中方向就疾驰上冲。 前面由血色脸孔组成的血色围墙不断被消耗又不断汇聚阻挡在前。石武手中七星藏锋剑上的雷霆银芒在灭杀数万张血色脸孔后就被消耗殆尽。 那些血色脸孔见石武手中法剑没有了先前的威力,纷纷反扑咬向石武。 石武知道若现在不拼那就没机会了,他对天劫灵体道:“给我留下一道雷霆气旋,其余的全部注入七星藏锋剑中!” 天劫灵体知道此刻石武要毕全功于一役,它控制着留下一道雷霆气旋,将剩下一百九十二道全部放出。只见那些璀璨的雷霆气旋一道道飞出石武体内,汇聚在七星藏锋剑中。七星藏锋剑的第一颗星点亮起之后又延伸至第二颗,紧接着第三颗星点也骤然亮起,在第四颗只亮至一半之后,石武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举剑猛地向上飞驰,星芒雷光闪过之处,那些血色脸孔连哀嚎之声都没发出就瞬间成灰。那由血色脸孔组成的血色围墙被石武的七星藏锋剑刺得节节后退。 “给我破!”石武手中七星藏锋剑雷芒万丈,若一头蓝色雷兽奔腾向前。 最后剩下所挡之血色脸孔全部飞灰烟灭。而上空那道已经开启的飞升之门赫然出现在石武面前。 石武料定空中那巨大的血色卍字便是此局的关键。他飞身向前,他要用七星藏锋剑中还剩的雷霆气旋破碎金为的计划。 外面石武破坏飞升之门在即,可魔佛恶相内的金为依旧闭目凝神,手中不断变换着佛家手印,没有丝毫慌张之色。 石武眼见着七星藏锋剑就要刺入那巨大的血色卍字了,可剑锋过处,却无力可着地带着石武的身子一穿而过。 “幻象?”石武还在惊诧这血色卍字为何是幻象之时,魔佛恶相坐下却是金光与赤芒交织绽放。 只见原本应该在空中的血色卍字印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地面。 而此刻飞升之门也被完全打开,只听飞升之门的金色光幕内传出一道庄重佛音:“若常有我者,彼悉是我所。汝开卍字印,以血化魔佛。吾可予汝佛陀三十二相之其六,亦可予汝佛法根基。言汝之所求,吾赐之!” 金为庄严回道:“弟子已有佛陀三十二相之眉间血毫相,睫如牛王相,两颊隆满相,望赐佛陀三十二相余下其六!” 一道金赤相交的光芒射在魔佛恶相胸口的血色卍字印上,那血色卍字印折射之后又将金赤光芒照射在金为身上。 那庄重佛音道:“吾赐汝一,顶上肉髻相!” 说完,金为满头白发全部掉落,顶上生肉,隆起如髻形之相。 “吾赐汝二,足下轮行相!” 金为足心现一千辐轮宝肉纹相。 “吾赐汝三,上身如狮相!” 金为上半身顿如狮子王,威容端严。 “吾赐汝四,身色赤红相!” 原本应是金黄相的佛身因为魔佛所驱,是故转变为赤红相。金为肉身及手足悉为如血液沸腾般的赤红色。 “吾赐汝五,身放赤芒相!” 金为肉身之外赤芒暴涨,凝现在外各有一丈,任运可使普照万千世界。 “吾赐汝六……” 就在那庄重佛音要赐予金为第六道佛陀三十二相其一时,石武双手已经拍在魔佛恶相胸口的卍字血印上。 那庄重佛音继续道:“七处隆满相!” 奇怪的是,魔佛恶相内的金为并没有任何变化,而双掌血色卍字与魔佛恶相胸口血色卍字拍在一起的石武两手、两足下、两肩、颈项等七处之肉,皆隆满、柔软。其掌心那两个血色卍字渡上了一层晶莹佛光,若得到了佛的认可。 “佛陀三十二相其六已赐予尔等。飞升之门开,汝入外隐界。”那道佛音说完之后,地面出现的金色光幕开始吸纳金为的魔佛恶相缓缓下沉。 而天空和四周的血色屏障也在不断向内挤压收缩,显然这沐海浴佛阵是要与金为一同离去的。 石武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还有掌心那两个佛光大放的血色卍字印,他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听到下方金为怒吼道:“石武!你竟敢夺我七处隆满相!即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杀了你!” 金为恨呐,他知道石武会去破坏飞升之门,可他先前一点也不慌张。因为他在沐海浴佛阵开启之后就行颠倒之法,那空中的血色卍字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真正的血色卍字印一直都在他之魔佛恶相坐镇的地底。他用血色脸孔组成血色围墙只是为了让石武以为空中的血色卍字印才是此局的关键,石武也确实中招地举着七星藏锋剑刺向了空中的血色卍字。 可金为智者千虑终是没料到石武在破坏正东方血色魔佛玉器时进入过沐海浴佛阵阵中心,双手掌间更是印上了血色魔佛玉器胸口的卍字血印。在金为获得飞升之门馈赠之时,石武见飞升之门的馈赠都是通过佛魔恶相胸口的血色卍字印传递给金为的,他就想试着以手中卍字印接触魔佛法相胸口那血色卍字印,看能不能像在阵中心时那般激活里面正东方的那些血色脸孔。但他刚一下去就感到一股无比巨力将他排除在外,仿佛知道他并不属于魔佛恶相一般。石武以手中七星藏锋剑挥砍也是破不开那股无形屏障。石武知道这肯定是飞升之门在赐下金为馈赠时的保护措施,是故他并没有再去用蛮力,而是一口咬住七星藏锋剑剑柄,伸出有血色卍字印的双掌向前探去。果不其然,他双手一触碰到那股无形屏障,前面就似水一般地化开了,双目闭着的金为根本想不到石武能从飞升之门提供的保护屏障中进入。于是石武就一路下行,他见飞升之门内的佛音已经赐予金为三十二道佛陀法相其五了,在赐予其六之时,他来不及思考地就将双掌按在了那魔佛恶相胸口的血色卍字印上,谁知阴差阳错下他竟被那佛音当成了与金为一体的存在,通过那血色卍字印直接将最后一道馈赠给了石武。 那七处隆满相在佛家是由舍己所爱之物,施予众生而感得的胜相,表示一切众生得以灭罪生善之德。而在魔佛卍字血印下还可以灭杀同级恶灵邪魔,乃是一切邪魅之物的克星。 如今金为这七处隆满相被夺,代表他要么杀了石武重新夺回,要么就要他将七处隆满相作为佛陀三十二相最后一相修炼,而且是用远超出先前三十一相的代价进行凝聚。 金为的恫吓之语刚刚说完,石武就用了他的方式回应了金为。 只见石武毫不犹豫地以七星藏锋剑内剩下的雷霆之力猛地刺向那魔佛恶相胸口血色卍字印,而后他想也不想地就退后撤开,逃离了继续向内收束的沐海浴佛阵。 石武之所以敢回来,就是在测试以后知道生灵可以随意出去沐海浴佛阵,而且出去以后再难进入。他就是赌定了金为不敢舍弃这好不容易开启的飞升之门而出来追杀他。 魔佛恶相内的金为胸口一阵刺痛,他嘴角流出一缕金色的液体,那是佛陀金身的血液。他自外隐界下来后就从未吃过这等大亏,现在不仅飞升之门的馈赠被石武夺去一份,最后还被那小子以七星藏锋剑刺中胸口血色卍字印。虽无性命之忧,但外伤和胸中那股怨气让金为实在难以忍受。 石武在沐海浴佛阵外对金为道:“我爹叫石临涛,我娘叫秀翎,我石武自小和他们还有阿大爷爷生活在轩家村!金为,你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金为见石武隐忍到现在才跟他说这些,他与那缓缓下落至金色光幕内的佛魔恶相一同指着石武道:“此生不杀你,我誓不成佛!” 金为此言若佛誓般发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从石武身上夺回七处隆满相后才成就完整的魔佛三十二相。 石武悬空而立,看着那隐没于飞升之门的魔佛恶相,他知道下次与金为相见时就该在外隐界了。 待沐海浴佛阵与那道金色光幕完全消失,石武那股强撑着自己的意志也终于松了下去。他连七星藏锋剑都没来得及收入纳海囊就从空中晃晃悠悠地落了下去。 石武真的太累了,他双目缓缓闭上,睡了过去。 这一战,双方底牌尽出。金为筹谋汇聚这片大陆上秦晋魏三国近百万大军,灭杀生灵七十余万铸就魔佛法相。此战金为本可以完美的魔佛恶相开启飞升之门,得佛陀三十二相之其六。奈何他太过自信,放石武入局。石武联合于瞻兵行险着,困金为,破沐海浴佛阵。最后更是以仅留一道雷霆气旋的代价因缘际会夺七处隆满相。 两人的初次交锋以石武破坏金为大计,金为含恨飞升外隐界结束。但双方之间的仇怨愈发深重,下次见面必定是不死不休。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上天下 是夜,外隐界北部。 一道耀目赤芒从一处密林中放出,光华之盛让不远处已经行过的三名野修纷纷掉转身形,向着那处赤芒飞去。 三人中一黑胖修士欣喜道:“我们哥仨真是走运,这赤芒一定是一件火系灵宝出世!” 中间那个高瘦修士笑着道:“三弟,你是想说你走运吧。我们三兄弟中也就你是火灵根修士。这火系灵宝横空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必就是你的机缘。” 那黑胖修士见心思被大哥戳破,也就哈哈笑道:“大哥真是了解我。” 那高瘦修士轻笑一声,对旁边一蓝衣修士道:“二弟,我们这两个做哥哥的就陪三弟去看看这火系灵宝到底品级如何。” 那蓝衣修士原本还有些不悦,因为这灵宝的样子还没见到他这三弟就明里暗里说要了。但现在他们大哥发话,他也只得嗯了一声跟了上去。 待三人靠近那处密林,他们就看到一佛门僧人手捏佛手印盘膝坐于一棵树下。而那僧人想必是坐在了那火系灵宝上面,身子被映得一片赤红。 那黑胖修士见有人捷足先登,立刻抄出腰间法刀道:“大胆秃驴,竟敢抢你徐山三爷爷的宝贝!” 原来这三人皆是金丹修士,老大名为徐公望,老二名为徐亮,老三叫做徐屠。因他们将占据的修炼山头改名徐山,是故附近的修士都尊称他们为徐山三杰。三人于日前收到圣魂门的招安状,此刻正是要赶往圣魂门行投靠之举,没想到路途中央竟遇到了灵宝出世之兆。 见老三徐屠要举刀去抢,谨慎的老大徐公望一把拉住后对被树影挡住面容的佛门僧人作揖道:“既然大师先行来到,那么这灵宝就自然是大师的了。三弟,我们走。” 在徐屠不甘心地想要去劈了那佛门僧人时,他耳边似有人传音于他,徐屠这才悻悻地收起了法刀。 徐山三杰离开半晌之后,那佛门僧人坐下突然一阵抖动。只见一道枯木树根自地底钻出,直接缠绕捆向了那僧人。与此同时,本应离开许久的徐山三杰突然各持法器自地底突袭而出。只见那高瘦的徐公望手拿一根青竹棍棒,那蓝衣的徐亮则是持着一柄碧绿法剑,而那徐屠早就举着法刀对准那僧人双足就是一顿挥砍。 那佛门僧人开口冷笑道:“暂时杀不到该死的石武,拿你们三条钻地的臭虫练练手也是好的。” 在那佛门僧人说话间,他足心现出一千辐轮宝肉纹相,此相能催伏怨敌,破照愚痴与无明之德。 徐屠手中法刀正中那佛门僧人足心,可那金丹初期的法刀却咔咔咔地自行断裂。徐屠还在惊愕之际,老大徐公望这才发现那什么火系灵宝根本就是盘膝在这的佛门僧人! “快逃!”徐公望为木灵根修士,他操控那根伸出的枯木树根继续缠绕那佛门僧人,而后就想带着两兄弟逃离。 可那身放赤芒的佛门僧人如何会放过他们,他轻而易举地崩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树根,双足向下一踏,徐山三杰就被那佛门千辐轮宝给震了出来。 三人不由自主地来到那佛门僧人面前,老大徐公望还要出言求饶就被一只血色手臂伸入丹田位置。徐公望哀嚎之时他体内金丹已经被那佛门僧人抓了出来。那佛门僧人丝毫不理会已经吓傻的徐亮和徐屠,当着他们的面将金丹震碎,以里面的金色液体浇筑在自己赤色身体上。 徐亮和徐屠被这佛门僧人杀人碎丹之法骇得不敢动上一步。 那佛门僧人自树下走出,他看着空中高升的月亮,感叹道:“许久没见外隐界的月色了,当真比凡人界的美妙许多。” 原来这佛门僧人正是通过飞升之门自凡人界前来的金为! 金为刚进入外隐界就觉得这里的灵气比凡人界浓郁很多,他正准备适应一番后再开始实行自己的报复计划,却没想到自己才来一会儿就被人盯上了。 若那徐山三杰就这么走了也就无事了,可他们偏偏认为金为盘膝坐在地上是在炼化那件火系灵宝,这才想等金为掉以轻心时突袭暗手杀之。可他们万料不到,他们认为的火系灵宝,不过是金为的魔佛三十二相之一——身放赤芒相。 徐亮和徐屠看清了月光下金为的样貌,他们在见到金为魔佛三十二相现出其三时就已经叩首道:“佛陀大人饶命!” “佛陀?”金为不置可否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你们大哥而留下你们么?” 徐亮和徐屠哪还敢揣测,只顾磕头道:“小的不知。” 金为道:“因为你们大哥很有头脑,从这种聪明人口中探出有用的消息太费劲了。所以还是问你们这两个没脑子的比较好。” 若平时听到别人说他们没脑子,他们或许都要冲上去跟人拼命了。可如今看到他们大哥那具还没凉透的尸体,他们只觉得自己没脑子真是万幸之事。 徐亮道:“佛陀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徐亮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屠赶紧跟上道:“前辈问我吧,我平日里交友广泛,各种消息也很灵通。” 徐亮见徐屠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赶啊,他还要争取在金为面前表现时,金为对徐屠发话道:“那么你来告诉我,如今外隐界北部局势如何?” 徐屠如获大赦般地说道:“如今外隐界北部可以分为两大势力,一是以圣魂门为尊,其门主仇嵬在收拢大小宗门之后又开始招揽在外散修。另一股势力无量寺要不是有外隐界中部佛门总坛撑腰,我看仇嵬都想把外隐界北部一统了。” 金为问道:“那拜月宫和欲欢宗呢?” 在金为的印象中,先前外隐界北部可一直是以拜月宫为首,四大宗门并列的。 徐屠见金为连拜月宫已经隐世都不知晓,又联系到金为刚刚说外隐界的月色比凡人界美妙许多,就料定金为肯定是在凡人界游历了许久后再次回来的高人。他一边叹着他们三兄弟怎么这么倒霉,竟然遇到了这等恶僧,一边回道:“前辈,那欲欢宗早就算是圣魂门的附属宗门了。至于那拜月宫,自从其宫主公孙冶破境升修为空冥修士。在那空冥大典上被东部莲花宗莲清子以本命莲花封印修为后就放弃了门下所有归属势力,最后还不得不开启封山大阵选择隐世。后续不知拜月宫又发生了何事,送出一批弟子之后原本的宗门外面现出了一道风灵大阵,就连圣魂门在拜月宫外设置的锁灵阵都被破坏了。” 金为双目盯着徐屠道:“你敢骗我!” 徐屠慌得脸色煞白道:“前辈,小的所说句句属实,未曾欺瞒前辈啊!” 金为厉声道:“那我问你,那莲清子修为为何?” “元婴后期!”徐屠回道。 金为冷笑道:“一个元婴后期修士怎么能封印空冥修士!更何况外隐界从古至今都未有过本地修士破境成为空冥修士!” 徐屠叩首道:“前辈,那公孙冶成为空冥修士是外隐界人人都知的消息啊!而且是那公孙冶得意忘形,以一人之力对战十大元婴后期修士,这才被莲清子抓住机会封印了修为。而且那十大元婴后期修士中的海渊宗宗主青阳子也非池中之物。前一段日子外隐界南部曾经发生大乱,那青阳子于那场大乱中挺身而出,力战外来修士!其本命灵兽碧鳞青蛟因此得了一场大机缘,吞食了一条龙魂晋升空冥境。而青阳子更是被这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霍灸看中收为记名弟子……” “什么!霍灸竟然在外隐界收了一个记名弟子!”金为难得现出惊色道。 徐屠见金为听说过霍灸,还在想着此人到底是外隐界的还是来自內隐界,他回道:“此事千真万确!他原本可以直接随着霍灸进入內隐界。但他执意要在外隐界修成空冥修士,在与公孙冶分出胜负之后再上去內隐界。” 金为见徐屠能说出霍灸之名,也就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他皱了皱眉道:“那外隐界南部我就最后再去吧。” 徐屠不知道金为要去外隐界南部做什么,就道:“前辈,如我刚才所言,如今除了那些世家之外,外隐界北部以圣魂门称尊,外隐界东部以莲花宗居首,顶膳宗求剑门次之。外隐界南部自然是海渊宗执牛耳,赤日门紧随其后,至于原本的第三宗门仙灵谷则是在南部那场大乱中没落了。外隐界西部依旧是至膳门、行阵宗、天泯宗并驾齐驱。外隐界中部虽宗门林立,但有佛门总坛和珠光阁总坛坐镇,无一宗门敢称第一。何况……” “何况什么?”金为问道。 徐屠道:“何况那边很可能还是无幽谷所在。是故前辈若要去外隐界中部当需注意。” 金为呵呵笑道:“你倒是很为我着想嘛。既然如此,等我再问几个问题后,若你回得我满意,我不妨给你一场造化。” 徐屠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前辈请问。” 金为道:“外隐界近来可有一种一下子能长久增加修士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 徐屠一听,想了想道:“前辈,丹药我不曾知晓,但前段日子拜月宫内来了个火纹灵膳师。其所制的金露玉灵肉金芒耀眼,正面皆有一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食之可大幅增加修士的体魄血肉之力。” 金为想起石武给于瞻吃的那东西打开之后确实是金光一片。他点头道:“很好。那你可知外隐界中可有一名叫石武的修士?” 徐屠一听石武之名,搜索枯肠之后摇头回道:“小的不曾听闻。” 听到金为冷哼一声,一旁的徐亮赶紧说道:“佛陀大人,您说的可是拜月宫那喝了造化汤而不死的石武?” 金为疑惑道:“造化汤又是何物?” 徐亮道:“那是拜月宫内一位老仙长之物,他专挑有潜力的年轻修士喝那造化汤,可喝过的天才修士很多都毙命当场。只有一个来自凡人界的叫石武的少年喝了没死,反而得了一场造化。” “哦?”金为眼前一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来自凡人界的?” 徐亮道:“我与地渊宗一名长老为至交好友,有次相聚时他跟我聊起过他们少宗主容坍的近况,说容坍就是被那石武所害。他们宗主容圩还将那石武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说石武是被唐一卓带上外隐界的,为的就是帮他女儿唐云替代着喝造化汤。而且那石武还是火纹灵膳师的徒儿,已经会做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了。” 金为笑道:“不错不错,你们说的这些对我很是有用。那我就恕了你们冒犯之罪,也送你们一场造化吧。” 徐亮和徐屠一听心中大定,作揖道:“前辈客……” 那一句“前辈客气了”都没说完,两只血色手臂已经没入他们丹田,抓在了他们的金丹上。 徐亮不敢置信道:“你这佛门中人不守信用!” 金为将那两颗金丹从徐亮和徐屠丹田位置抓出,冷声道:“我让你们脱离苦海往生极乐岂不就是送你们的造化。” 徐亮和徐屠无力地倒了下去,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金丹被金为震碎淬体。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魂魄在离体的那一刻,金为胸口魔佛恶相的血色卍字印就射出一道红光将他们吸入体内。 金为又从三人的尸体上拿下了三只储物袋,在里面看到徐山的布局图和圣魂门的招安状后,金为就把三人的尸首埋在了旁边的土坑中。 金为暗道:“先去这三人的洞府修炼一阵,而后再去无量寺探探虚实。若是可以,就先拿这无量寺开刀。” 月光铺路,金为做定之后就向着徐山飞去。他慢慢隐匿胸前魔佛恶相图案,身外魔佛三十二相其八也依次被正常的血肉皮肤覆盖,现在的金为看上去只是一名年轻的佛门僧人。 翌日正午,凡人界秦魏边境线上。 睡梦中的石武感觉自己的身子一颠一颠的,仿佛坐在车上过着崎岖的山路。等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发现自己正在一人背上,旁边还有浓眉大眼的高靖瞅着自己。 见石武醒了,高靖满脸惊喜地对周围人喊道:“风暖君醒了!风暖君醒了!” 那嗓门大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石武立刻就看到周围十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靠了过来,他们无一例外地问道:“风暖君,你没事吧?” 石武只是灵力消耗过大,加之这一战费尽心神,这才昏睡了过去。如今被这么多人围看着,他立马回道:“我没事,就是没睡够。” “哈哈哈……”那些人听了都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石武听到背着他的人说道:“上仙,您先委屈一下。等我们到了雷山关,您再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 石武一听这是丁羽的声音,看向前面道:“你怎么来了?蝎菱他们呢?” 丁羽一边背着石武往前赶一边回道:“菱儿他们都在雷山关等我们消息呢。昨天我们在上仙的指引下齐齐向着北边逃去。前面逃过去的那些人看到那可怖的血色屏障靠过来还不敢冲过去,等我带着菱儿过去时他们一大帮子人都在那边干耗着。可我知道既然是上仙说的那就错不了。于是我就带着菱儿直接冲了过去,那些人见我们没事也都纷纷冲了过去。待我们赶回雷山关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后来我跟菱儿说我放心不下上仙,就想过来一探消息。菱儿虽然担心我的安危,但她还是让我过来寻您了。正好高统领等人也说担心着上仙,我们一拍即合就赶来了。我们生怕被那贼人发现,就将马匹放在了二十里外。上仙您再等等,马上就到了。” 石武听后了解了其中原委。他见丁羽汗流浃背,自己手中还握着七星藏锋剑,知道这十几里路他背得很是辛苦。 石武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高靖抢先道:“风暖君,要不我来背您吧。” 其余十几人也争抢着道:“我来背吧!” 丁羽哈哈笑道:“我才不让哩!我背的可是上仙,这是我丁羽的福气。” 说着,丁羽再不觉得累地带起石武就一路狂奔起来。 石武彼时已经将七星藏锋剑收回纳海囊中,顺带将身子一半的重量上悬起来,这样子丁羽自然轻松不少。 众人不多时就来到了他们放置马匹的地方。 丁羽将石武放下后又询问道:“上仙,您真的没事吧?” 石武笑着道:“没事。” 丁羽这才放心道:“那就好。” 丁羽又对众人道:“大伙儿上马回去了,他们还在雷山关等我们消息呢。” 众人一听齐齐上马,在丁羽的带领下向着雷山关奔去。 五月的太阳虽不毒辣,却也分外炎热。 雷山关上放哨的五仙教教众远远就看到一队人自南方骑马赶来。他们再一细看,为首的正是丁羽高靖他们,他们兴奋地高喊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雷山关关门大开,秦晋魏活下来的人都走出关内在外迎接石武一行。 待他们看到丁羽等人将石武带回,以蝎菱为首,众人纷纷跪下对石武行礼道:“风暖君救命之恩,吾等永世不忘!” 石武见丁羽和高靖他们都在下马后跪于地上,他说道:“这一跪我替战场上那些死去的将士受了,但我也希望诸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风暖君请讲!”众人齐声道。 石武道:“这里秦晋魏三国将士都在,那么我希望诸位平安归去后,若诸位的君主还要发动战争,就请进言,让他想一想这一场战争中死去的数十万将士性命!我衷心希望三国之间今后以和为贵,以百姓为重!” 众人见石武说的是这个,皆有所感道:“谨遵风暖君之言!” 石武道:“诸位快请起。” 起身的晋国军队中有一人站出对石武行礼道:“风暖君,在下乃是晋军副主将辛良,望风暖君告知那贼人去向,我也好回去禀报圣上。” 辛良所问的其实也是这里所有人想知道的。 石武回道:“辛将军,金为最后以那些牺牲将士的鲜血和魂魄开启了飞升之门。我杀不了他,只能在夺了他一份机缘和刺了他魔佛恶相一剑后看着他飞升去了外隐界。” 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金为的强大,可在听到金为还是飞升到了仙界,心中难免有着愤慨。 石武道:“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与金为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深仇!我不日也会上去外隐界,虽然暂时不能杀他报仇,但在我积攒了足够实力后,我定会杀了金为!” 听到石武的承诺,众人皆对石武恭敬道:“多谢风暖君!” 蝎菱见这里事情告一段落,她朗声对众人道:“诸位既然在我雷山关,那今晚由我魏国做东设立晚宴。一来为悼念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所有将士,二来也为庆祝我们的劫后余生!” “多谢蝎菱君!”高靖辛良等人躬身行礼道。 石武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雷山关,这里没有了初次来时的肃穆萧杀,而是多了一份难言的轻松。或者说,这里所有人在经历过那场战争之后都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 晚宴开始于傍晚酉时,蝎菱本欲让石武坐于主座之上,但石武不想喧宾夺主,故落座于次席。 见众人落座完毕,蝎菱当先举杯道:“第一杯,我们敬此次战场上所有牺牲的朋友。” 高靖和辛良作为现在秦晋两国的代表,都举起了手中酒杯。其身后众将士也跟着举起杯中水酒。 石武虽不胜酒力,但这一杯他无论如何都要喝。 在众人喝完第一杯后,蝎菱又倒满对着石武道:“这第二杯我们敬我们的恩人风暖君,谢他的救命之恩!也敬以后的和平之年!” “敬风暖君!敬和平之年!”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石武对着众人当先饮下杯中酒水。 众人亦跟着饮下。 蝎菱知道石武不胜杯杓,也就没再劝酒道:“诸位在我魏国宴会上不必拘礼,当饮酒饮酒,当吃菜吃菜,如在家中一般即可。” 有蝎菱君发话,秦晋两国的军士也就自在多了。他们纷纷与自己的战友碰杯饮酒,而高靖等人则是再次提着酒壶去与石武敬酒了。 石武求饶道:“高统领,你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啊。况且你右臂还有伤在身,不宜多饮酒的。” 高靖今儿个高兴,他瞅了瞅被血色脸孔咬下一块肉的右臂道:“风暖君,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而且我就是知道你酒量不行才过来的。今夜我可要把你给喝醉咯,以后我也好跟我孙子孙女说他们爷爷曾经喝醉过仙人。” 那些一同过来要敬石武酒的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觉得高靖这想法不错,就争前恐后地对着石武举起酒杯。 石武见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来相敬,又不好推脱地只得一杯一杯饮下。 丁羽见石武被连续敬酒,想要上去相挡一二,可高靖直接拿他和蝎菱开玩笑,说下次丁羽和蝎菱大婚之时,少不了跟丁羽喝的。 丁羽还没上去帮石武挡到什么就红着脸下场了。 原本都要过来的蝎菱一听他们说起这个,赶忙转身过去了其父蝎奴那边。 晚宴之上的兵士有的喝着喝着就哭了,哭那些昨日还一起拼杀的战友今日就阴阳两隔。有的喝着喝着就笑了,笑自己有幸活了下来,可以为明日更好的自己去努力。 这一场晚宴上大多数人都喝醉了,他们绷紧的心神在这一晚终于完全松了下来。好在这时候的晚间并不寒冷,他们醉酒之后就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石武在高靖等人的连番攻势下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他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飞去了外隐界,梦到了林青和唐云。梦里面她们都成了厉害的元婴修士,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走过来问他是什么修为了。在石武正想回答的时候,林青和唐云的身影又消散了,转而是赵辛牵着万锦的手来到他的面前说他们已经成亲了,还让石武回来喝一杯喜酒。石武在为他们高兴的时候就看到一身女装的杜子嘟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眼前,他当即就有些生气地问她为何要在拜月宫失势时还要加价卖给拜月宫金丹期的聚灵盆。可他只看到杜子嘟对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石武正要去追,他身后就有人拍他肩膀。他一看竟是况颉,而况颉则是焦急地问他雪甲灵羹汤做好了没有…… 这一夜,石武梦到了很多人,有他想见的,有他在意的。可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梦到阿大和他的父母,或许在石武心中,因为没有杀了金为,他愧于见到他们。 “爹娘……阿大爷爷……我好想你们。”月色轻抚着石武醉红的脸颊,听着他睡梦中动人的思念。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启程寻踪 次日清晨,秦晋两军在用过早饭之后就都整顿军需准备回去各自国境了。 辛良率领晋军先行与蝎菱君告辞之后,高靖与司徒雄也带军出了雷山关外。不过石武却是在他们要走之时让高靖他们等上一等。 一同在外的魏国众人也不知道石武要做什么。 石武先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一个储物袋,而后将一个个红灵果和一个个玉盒放入其间。最后他将储物袋递给丁羽道:“丁大哥,这里面是我从外隐界带下来的百颗红灵果,百枚舒筋活脉丹还有十盒凝气五层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就当是我提前给你和蝎菱的贺礼了。” 丁羽没有去接那个储物袋,他听出了石武的意思,问道:“你也要走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当日我在秦都走得匆忙,并没有细问有关演武场一役的事情。如今三名当事人中石齐玉在內隐界,金为飞升外隐界,石昱死于战场之上。我询问过高统领,他说宫内不但有一份石昱当年述说的文书,还有数名参与此战又侥幸在那阵法开启前逃出来的江湖侠士所录写的口供文书。所以我想趁着这次与秦国结下的这段善缘,希望开元帝可以把这两份文书借我一观。” 丁羽知道阿大在石武心中的分量,也就不再劝了。他上前抱着石武道:“小武,一路保重!” 听丁羽喊自己小武,石武哈哈笑道:“丁大哥也是!祝你和蝎菱早日生个胖娃娃!” 见石武说起这个,秦魏两国在场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还在伤感这场离别的蝎菱被石武这句话直接羞红了脸。 蝎奴走了出来,看着这个带给蝎仙一脉无上荣耀的年轻人,他感慨道:“少主,若日后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 “好!”石武道,“大叔您也要保重身体!” 这一句大叔让蝎奴恍惚间回到了当初在秦宫偏殿遇到石武的时光。他怎么都不会料到,自己当年阴差阳错下认定的蝎仙少主会给蝎仙一脉甚至是整个魏国带来如此深远的影响。 蝎菱见石武将储物袋放在了丁羽手中,就知道他真的要走了。蝎菱和窜至其肩头的金玉灵焰蝎都极为不舍地看着石武,蝎菱难为情地说道:“少主,您真的不喝了我跟丁羽的喜酒再走吗?” 石武笑了笑道:“你家少主什么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那顿就够我醒好久的了。我只要一想到你们幸福地在一起,我无论到了哪里都会为你们开心的。对了,你们大婚之时开元帝定会派使节过来,到时候我就让高统领争取做这个使节,让他帮我多敬你们几杯。” 高靖一听立刻拱手道:“蝎菱君,这事我可替风暖君应下了。风暖君,我这酒量你大可放心。丁老弟,到时候你可别躲啊。” 蝎菱和丁羽听了,都是一笑道:“好。” “诸位,我走了!”石武说着就向高靖的队伍中走去。 可后面的五仙教教众都不舍石武离开,即便石武已经进入秦军阵中上马前行,他们还是一路跟着相送。 石武见状便让高靖等人先行,他掉转马头与五仙教众人道:“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回吧。” 蝎菱以魏国国主的身份右手并指按压在左肩,其余五仙教教众纷纷此般行礼,只听他们齐声道:“恭送风暖君!” 石武同样以右手并指按压在左肩,还礼之后他再无回首地追上高靖等人的队伍,随他们离去了。 此后数千年,但凡有人提起秦晋魏这场三国大战。风暖君于可怖魔物手中若天神下凡般拯救三军的事迹就会被传颂高歌,后世之人闻之无不憧憬仰慕。而秦晋魏三国国主更是为了纪念这场战争,在各自的城关内以巨石雕刻了石武的人像。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石武赶上高靖的队伍后,因为这里残余的十数万秦军没有圣旨加身,是故行军速度并没有那么急切。等他们回至秦魏边境时,他们无不唏嘘着那一场如噩梦般的战争。 高靖见晋军那边的尸骸白骨都已经被收敛干净,知道肯定是辛良带着它们回去了晋国。高靖对身后军士下令道:“全军听令,先将我们死去将士的尸骨收敛,再统一焚烧。我们带他们回家!” 高靖的话让身后秦军动容落泪。他们纷纷动手将那二十几万秦军将士的尸骨聚在了一起,而后因为这里没有树枝干草,高靖就带头解下自己的盔甲,将贴身衣服脱了盖在那如小山般的尸骨上,那些秦国将士见了都效仿其行。 “点火!”高靖一声令下,随行的将士们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那些衣物。 熊熊火焰焚烧着那些死去将士的尸骨,也在烧着这里活着将士对那场战争的恐惧。 石武看着于火焰中渐渐消散成灰的尸骸白骨,问高靖道:“高统领,你说人这辈子是为什么而活?” 高靖亦看着那火焰道:“别人我不知,但我知道这些将士和我都是为了大秦而活。我们的命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大秦的了。” 石武听后对着火堆中的尸骸深深地作了个揖。 因为没有多余的布料,高靖就命令所有兵士以自身盔甲将骨灰带在身上,而他们就这么赤裸着上身继续向嘉海关出发了。原本石武提议可以给高靖一个空的储物袋用来安放秦军将士的骨灰,可高靖说不能再麻烦石武了,而且这是他们秦军该做的。石武见此也就没有再坚持。 只是他们一行人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万毒金蟒和永蜦君被捏扁的身子,而旁边的一个深坑内还有一具具已是干尸残骸的江湖中人。 高靖对石武道:“风暖君,永蜦君和万毒金蟒怎么说都属魏国,你帮它们埋了吧。至于石昱带来的这两千江湖中人,因石昱先前行刺圣上,我不好让这些秦军动手相帮。” 石武点头道:“高统领的意思我明白。不过逝者已矣,我用一方土壤盖上他们的尸首,我想开元帝大仁大义,应该不会怪罪的。” 高靖见石武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石武下马之后右手一抬一翻,将那深坑以周围泥土掩上。而后石武又走到永蜦君和万毒金蟒的尸骸前,他以灵力注入地底,一株巨型青草自地里钻出,覆盖住永蜦君和万毒金蟒的尸骸,以免它们被烈日暴晒。石武知道蝎菱不久就会派人来收敛五仙教教众的尸骸,到时候永蜦君和万毒金蟒也可以落叶归根了。 做完这些,石武便和高靖等人继续向嘉海关行去。 后秦军于未时起灶烧饭,吃完原地休整又于申时再向南行军。 高靖在大军行至戌时知道今日不能到达嘉海关了,就吩咐军士安营扎寨,准备在秦国边境先留宿一夜。 当晚的秦军没有派兵巡逻,众人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得特别踏实。 在火堆旁坐着的石武见高靖没睡着,思索之后还是跟他道:“高统领,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一声。” 躺在火堆旁的高靖道:“风暖君但说无妨。” 石武道:“远瑞侯周冲是你未来女婿吧。” “正是。”高靖反问道,“他惹到风暖君了?” 石武点头道:“他在望泊沙漠的客栈内欲对蝎菱君不轨,后被我断了全身骨头。如今应该快被晋帝送回秦国了。” “那可太好了!”高靖一听反而乐道。 石武愣了一下道:“啊?” 高靖解释道:“这门亲事我一开始就不答应的。那周冲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奈何我夫人耳根子软,也不知怎么的,就听了那国舅夫人的话,要把小女许配给他。小女因为这件事没少跟我置气。风暖君可真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石武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原本还睡不着的高靖这下乐呵地闭上眼睛道:“风暖君也早些休息吧,我这下能做个美梦咯。” 见高靖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石武真是哭笑不得。 大军在第二日奔赴前行,于酉时抵达了嘉海关门前。 嘉海关内如今人员冷清,城内留守的军士不足千人。城墙之上的守护将士见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壮汉向着这边浩浩荡荡地过来,还以为是匪寇来袭,便吹响了号角。 听到嘉海关城墙上吹响的号角声,高靖和司徒雄都是一愣。司徒雄四处张望道:“老高,有敌人来袭?” 高靖挠挠脑袋道:“不对啊,魏国那边根本无人过来。辛良更是已经带着晋军尸骸朝另一边走了,这里也就我们啊。” 司徒雄听着城墙上一长三短的号角声,突然哈哈笑道:“老高,你快听这号角声,我们成匪寇了。” 高靖一听还真是匪寇来袭时的信号,他对着城门上大吼道:“我乃是秦军兵马大元帅高靖,速速开门!” 城墙上那守将道:“休要诓骗我等开门!前方回来的兵士说战场上出现了很多魔物,高元帅和皇上他们都已经死在前方战场上了!” 高靖一听那些提前逃跑的士兵居然还敢造谣自己和开元帝死了,他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些个没种的东西逃就逃了,竟还敢咒我们!看我不进去把他们抓起来狠狠抽一顿!” 司徒雄见高靖气得不轻,就对上面道:“高元帅你们认不得,我这司徒副元帅你们认得不?” 城墙上被司徒雄留在嘉海关的镇南关兵士一听到司徒雄的声音,定睛一看发现下方那汉子果然是司徒雄,他们立刻对那守将道:“那真是我们司徒将军!” 那些城墙上的将士又在下方队伍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们赶忙下去开启了嘉海关城门。 再次入得嘉海关的秦军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高靖问那守将道:“那些个逃回来的人呢?” 那守将回道:“他们在进城以后好像着了魔怔般不敢有任何停留地又向南方奔逃而去。” 高靖皱眉道:“看来他们是真的被吓破胆了啊。” 司徒雄疲惫道:“老高,明日我就带兵直接回镇南关去了,皇上那边你帮我述职即可。” 高靖劝道:“一起回去啊,这次铁定是加官进爵。” 司徒雄看着那些军士手中捧着的骨灰道:“老高,你帮这些牺牲的弟兄向皇上求一片烈士陵园。我的那些封赏都分给军名册上那些回不去家的将士吧。” 高靖知道司徒雄比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兵马元帅与这些将士的感情更深,他理解道:“好!” 在休整了一夜之后,司徒雄就带领镇南关仅存的数万将士回去了。 高靖在点齐剩余的一万多名黑甲军后,将其余兵士留在了嘉海关驻防。他率领这一万多名黑甲军带着那二十几万秦军烈士的骨灰向着秦都而去。 这一行他们穿山过省,一共行了两个多月。上路之前高靖已经让人以八百里加急传信过去秦都,说明石武如何救下他们的同时也说了石武想要那两本文书的请求。 七月初九,天晴无风。 秦都西门之外,一身龙袍的开元帝率领国师于瞻和文武百官齐齐等候。 待高靖骑马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开元帝便不顾自己皇帝的身份,亲自走下九龙金辇,徒步向前迎接高靖一行。 高靖与那一万多名黑甲军齐齐下马行礼。高靖跪地道:“启禀陛下,臣高靖带秦国二十余万将士的骨灰回家了。” 开元帝看着黑甲军手中以盔甲装着的骨灰,更咽涕零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说罢,开元帝退后一步,对着那些抱着骨灰的军士躬身行礼道:“你们是我大秦的勇士!姜隐感激不尽!” 开元帝身后跟随而来的文武百官也都对着高靖等人行礼。 高靖朗声道:“愿陛下看在这些将士为国捐躯的份上,为他们建一座烈士陵园,以告慰他们的亡灵!” “准奏!”开元帝立刻回道。 开元帝在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中知道石武要查当年石家演武场一役,是故早就让人将文书整理好拿给了于瞻。 于瞻感知到石武在队伍的最后,他将两本文书以灵力隔空传至石武手中,同时以灵气传音于石武道:“风道友,城中还有许多死去将士的亲属。你虽未杀秦国一人,但他们见到你这魏国之人难免会心生怨恨。这两本就是你要的石家演武场一役的文书,里面还有一块我的传音玉佩,望风道友收好。” “多谢于道友!我还有两处地方要去,在我回外隐界之前我会来找于道友一叙。”石武就是顾及这些死去将士亲属的情绪才没有出现在队伍的前面,现在他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他便向后催动身法飘然离去。 高靖和那些回来的黑甲军在进城之后才发现石武已经离开,心中无不感叹着这等才是真正的仙人。 石武将手中文书和于瞻的那枚传音玉佩收入纳海囊后就一路向南飞去。他要在离开前去查探一番当年他爹和阿大掉落下去的忘川涯是否有传送阵或者秘境之类的地方。不然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他爹和阿大会出现在晋国境内。 可石武对于秦国的路还不是很熟悉,他于午间途经鸿来城后就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落下,在鸿来城的行旅门买了一张秦国的地图。石武在出去的路上还遇到了那些叫卖《江湖别记》的商贩,他想着这次秦国武林受到重创,怕是很久都不会有大事发生了。 石武在地图上确定好现在所在的城镇为鸿来城,看到三百里外标注着忘川涯的方位后就继续向南而去。 石武这次边飞边拿出开元帝给的两封文书,其中一份是石昱所述,另一份是别的江湖人士口述。 石武看到石昱所说的那份记录中,不但有参与演武场一役的重要人物,就连石齐玉的师门和术法招式都描述了下来。石武看到上面所写石齐玉是內隐界元灵门弟子,其师尊名为蒙坤,乃是元灵门长老。石武见石齐玉使用的术法多以土系术法和水系术法为主,猜测石齐玉乃是土灵根和水灵根的双灵根修士。而后他就看到石昱说这次武林大会本意是处斩前任无幽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奈何时任武林盟主莫竹竟然是无幽谷之内应,串通无幽谷谷主金为残害诸多江湖侠士,更是准备开启阵法将在场所有人全部杀害。后幸有一头戴银色鬼脸面具的侠士出现,与众人力战金为,加之石齐玉及时赶到这才打败了金为,诛杀了点杀剑阿大。但金为武功极为可怕,在杀了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侠士之后,还将被困阵中的江湖侠士尽皆杀害。 石武看完石昱这本之后又拿起江湖人士的那份口述文书。只见他们说的与石昱说的大致不差,但石武还是看到了一些细微之处。据这份文书记载,那被认为是无幽谷谷主的道士身披莲花道袍,背负金穗长剑,一进来就好似在质问石昱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杀我隐剑宗宗主,抢我仙家丹药晋升,我倒要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佛门歹人是谁”。只是在阿大认定那人是无幽谷谷主后,在场所有侠士都对那道士起了戒心。 看到这里,石武知道那被认为是无幽谷谷主的道士肯定是隐剑宗之人,而且很明显是为了追查阿大杀害隐剑宗宗主一事前去的。石武猜测当时阿大还在受金为威胁,所以才顺势将无幽谷谷主的名头按在了那隐剑宗道士身上。石武也从这句话中知晓了石昱为何能成为先天武者,想必是金为趁着阿大杀隐剑宗宗主的时机去偷取了隐剑宗的仙家丹药。 石武其实最想知道的是那阵法屏障升起后发生的事情,可石昱那本文书说了等于没说,而江湖人士那本在阵法屏障升起后就没有纪录了。石武道:“现在想来,阿大爷爷那时候的状态很奇怪,他一边让石齐玉动手,随后身子上就爆出数十把血剑,疯狂地要让大家一起死。这明显是中邪夺舍之兆!而且那道士披的是莲花道袍,难道还跟那莲花宗有关?” 石武边想着边将文书收回了纳海囊,他觉得探寻完忘川涯后有必要去一趟天门山的隐剑宗。 石武不知不觉就飞至了忘川涯上方,他落下后见一块三丈高的石头上写着“忘川涯”三个大字。他看着那三个字的纹路,不免好奇道:“这难道是有人以指力刻上去的?” 石武又看了看崖顶四周,只见这里荒草丛生人迹罕至,而且下方悬崖少说也有五百丈。石武不无调侃道:“爹当年也太敬业了吧,六扇门的俸禄很高么?” 不过一想到阿大和石临涛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他难免感慨道:“要是阿大爷爷和爹没从这悬崖掉下去,我或许都不存在这世上吧。当真是过往种种是因,今日种种为果啊。” 石武说完最后那句,他双掌中的血色卍字印突然佛光大放。他呵呵笑道:“难道我真的与佛有缘?算了,我还是先跳下去看看有没有秘境或者传送阵吧。” 石武说着就双掌一合将那道佛光暂时掩盖,而后直接从忘川涯跳了下去。他没有用任何灵力,他就是要像当年阿大和石临涛那样掉下去。 可直至石武要落至崖底了,他还是没进入什么秘境或者传送阵。他可不想真的尝试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石武赶紧运起灵力定在了那里。待他双脚踏在崖底的地上,他发现这里还有几具野兽和人的骸骨。不过这些自然吓不到石武,他苦苦思索着下落时看到的情况,除了惊起两只筑巢在悬崖壁上的鸟儿外,一点奇异之处都没有。 石武不解道:“没理由啊。我爹和阿大爷爷那时候都没成为先天武者,按理说像我这样有灵力的应该更容易触发秘境和传送阵。” 石武不甘心地御空而起,一寸一寸向上,将每一块山石都拍打检查一遍。可那些山石都是真的,没有一处空心或者暗格。在途经那鸟巢的时候,石武还拿起那鸟巢看看里面的鸟蛋是不是真的,却被那两只受惊后又飞回来的大鸟认做是偷鸟蛋的,就把石武狠狠啄了一顿。 石武被啄得一路向上,等那两只大鸟发现石武也在飞的时候,它们惊惧地赶忙回去了自己的鸟巢。 再次来到忘川涯石碑旁的石武双眉紧皱道:“怎么回事?为何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雷霆气旋内百无聊赖的天劫灵体道:“石武,有些传送阵是需要在特定时间特定的人才能触发的。” 石武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爹和阿大爷爷以前就被人设计了?” 天劫灵体点头道:“应该是。” 石武摇头道:“怎么可能?有谁会在这里设计我爹和阿大爷爷啊,他知道他们会过来么?” 可石武刚说完,他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他身上下注之人。石武难以理解道:“不会吧,按理说我娘亲是仙人啊,那人怎么可能连我娘亲都能谋算在内?” 天劫灵体没说别的,只是以元叔举例道:“能与忆月峰上那老仙长对赌之人,岂是等闲之辈?” 石武还是不能接受道:“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天劫灵体托着下巴道:“这世上超出常理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先接触到了而已。我甚至在想,你到目前为止所走的每一步遇到的每一个人,是否都是别人给你规划好的一个局。” 石武汗毛竖起道:“天劫灵体,你别危言耸听了。既然这里没什么发现,那我们就去隐剑宗查探一番吧。” 天劫灵体见石武不愿接受,只好道:“随你吧。” 石武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忘川涯”那三个字,随后摇了摇头御空飞起。他虽然嘴硬说天劫灵体是在危言耸听,但他心中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思考着自己所遇所见的人和事到底是真是假的种子。 在石武离去之后,那依托着鸟巢的山石上浮现出一老者的虚影。他仿佛在对向东飞去的石武笑着道:“我们下次见面就该是极难胜境开启之时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凡尘别 几日前,从鸿来城开出的渡船上来了一位怪客,那客人花了二百两银票买了一张去秦国最东边天门山渡口的三层单间。照理说有客人买这长途船票也没啥好稀奇的,毕竟这种生意一年也能遇到个七八回。可怪就怪在这客人上船进了自己单间以后就再没出来过,就连船员送过去的饭菜酒食也一口都没吃,全部退回来后还说不用送了。 后来船上管事的怕那客人出什么事,就亲自端着吃食茶水去了那客人的单间外面。可那客人依旧是大门紧闭,说是到了天门山渡口喊他一声即可。 这等要坐那么长路程还不吃不喝的客人,在渡船上干了三十几年的管事也是头一遭遇到。 后来消息渐渐传开之后,这条船上的人有传那住三层单间的乃是一位仙人,所以不需要吃饭喝水。又有人说那客人很可能是在被追杀的绿林好汉,生怕被人下毒谋害才不吃船上的酒水饭食。更有甚者说那客人就是掉进江里的水鬼,因老家在那天门山,所以问鬼差大哥借了二百两银票,这是准备尸渡悠远江,魂还天门山…… 一时间这条从鸿来城向东航行的渡船上各种神鬼异志传得是沸沸扬扬。 而那位被议论纷纷的怪客正是石武。他只是因为身上能用的雷霆气旋只有一道了,秉着能省则省的道理,就决定先把从吕文昌那里换得的银票给花了,这才在鸿来城买了一张去天门山的船票。石武已经达到辟谷境界,对凡人界吃食没了兴趣的他不想浪费粮食,所以就跟那管事说后面都不用送了,等到了天门山通知他一声即可。 在三层单间内的石武并不知道外面那些关于他的传闻。他开着窗躺在床上,听江水拍打着渡船的声音。他在想着这一次回来的种种,他原本只想看看轩浩然他们过得好不好,再去无幽谷杀了金为帮阿大报仇,最后去石家探望石老爷子接走柳黎,顺带从石昱身上拿回阿大的名声。谁知中间竟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控之事,石武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说着阿大跟他说过的那句:“人终究只是人而已。” 石武在以土掩埋那些于江湖上名声赫赫的侠士时就在想,若让那些人再选一次,他们中会有多少人要名,多少人要命。可这些终归只是石武的幻想罢了,那些在深坑内的干尸残骸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但看过生死也经历过生死的石武在这一刻无比明确自己的选择。他要查清阿大真正的死因,除了金为和石齐玉之外,牵扯其间的就是隐剑宗过来的那个道士。而在这一趟隐剑宗之行后,他就会去秦都将当初承诺于瞻的五十盒金丹后期土属性金露玉灵肉给他,接着就通过公孙冶留给他的那枚风痕标记的玉盘找到附近的传送阵上去外隐界。 因为在轩家村得到了月桃树灵给的那枚火红灵子,石武也有了一丝父母的线索。他想着若那枚火红灵子指示的西南方向在外隐界还好,要是在內隐界,他或许要去珠光阁总坛找杜子嘟帮忙了。一想到对方是彻头彻尾的商人,石武就有些头疼。更让他头疼的其实还是灵石,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趟凡人界之行会耗光所有灵石,还把灵气气旋用得只剩下了一道。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回去拜月宫问柳菡要足够的灵石行纳灵气气旋后再外出游历外隐界。可石武觉得拜月宫现在也是危难时期,自己怎么说都不能成为他们的负担。而且石武也有了自己的计划,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火纹灵膳师,身上的金露玉灵肉从凝气五层到金丹后期共计两万三千六百多盒,这放在外隐界卖灵石的话也是一笔巨款了。加之他对金露玉灵肉的制作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相信只要自己勤快些,灵气气旋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石武将这些都在心中盘算好后,尽管知道后面很可能还会遇到很多未知不可控之事,但他依旧十分期待。这或许就是古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公孙冶也正是想让石武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渡船由鸿来城行驶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到天门山渡口。期间渡船上的客人都换了好几批了,可石武这三层单间却一次都没开过门。如今渡船在晚间亥时到了最后一个渡口,不少乘客都在外面甲板上等着,想看看那三层单间内出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怪客。 可他们左等右等,船都快靠岸了还是没等到那客人开门出来。 船上的管事按石武先前说的去通知他天门山渡口到了。可管事轻敲房门时发现门并没有锁,他见里面无人回应,说了声打扰了便推门进入。可放眼望去,除了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开着的窗户外,哪还有人的影子。 那船上管事吓得不轻,却又不敢声张,只得嘴里不停地说着有怪莫怪就退出了房间。 此刻的石武早已到了岸上,他看着还在排队检票挤着下船的乘客,顿觉自己先下船当真明智。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就为秦国渡船留下了一个“尸渡悠远江,魂还天门山”的灵异传说。 那些在下面等客的车夫见石武这俏公子过来,还没询问他要去哪石武就问天门山走不走。那些车夫一听石武是要去天门山的,就一个个把目光投向了边上抽着旱烟的老丈。 那老丈见石武一身深蓝色氅袍,面容英俊,就对其道:“小哥啊,这天门山沿江过去起码要一个时辰,回来都半夜了。而且那里晚上可没什么好玩的,要不你随便挑辆车去城里住一晚,明早再去吧。” 石武见这老者面善,就说道:“老丈,我真的有事要去天门山。你将我送到山下就行,路上最多再陪我聊聊天解解乏。” 那抽烟老者一听这话,忍不住多瞧了石武两眼。 “老丈您怎么了?”石武问道。 “没什么。”那老者回道,“就是前些年的冬夜里也有个客人让我送他去天门山脚下,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 石武笑了笑道:“那我跟那客人倒是挺有缘。老丈若无事,不妨送我一程可好?银子好说。” 那老者听到石武说银子好说后就心动不已。可他犹记得那一晚连续送两个客人去天门山的经历,特别是后面那个客人,那张银色鬼脸面具让他一想起就心颤不已。原来这老者正是当年送了阿大过去后又遇到金为的老罗。 石武见老罗有所顾虑,也就不难为他了。石武翻了翻纳海囊,看到里面还有好几张百两银票,他随意抽出一张问道:“不知哪位有空带我去天门山脚下,这百两银票就当是车钱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那些还在与下船客人谈去哪里的车夫都想接石武这单生意了。 老罗见真的是张百两银票,他一下子就拿过银票道:“客人请上车。” 石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上了老罗的车。 别的车夫见老罗抢了生意,笑话他道:“罗老头,你不是说打死你都不接晚上去天门山的活了么?” 老罗确认好银票后美滋滋地将其收在怀里道:“我可没说过啊,你们自己记岔了!” 在众人哄笑声中,老罗赶忙驾起马车,载着石武向天门山而去。 石武说是说要找老罗聊天解乏,可这都行了半个时辰了,车厢内却是一句话都没传出。倒是老罗自个儿忍不住道:“客人这么晚去天门山干嘛啊?” 石武此时正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夜色,他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去那隐剑宗问清楚一些事情。” 老罗一听石武要去隐剑宗,顿时一个激灵道:“客人啊,那隐剑宗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已经闭宗七年多了。您这趟怕是白跑了,要不我这就原路送您回去?” 石武笑了笑道:“我看到那天门山上还有亮点,想必隐剑宗内还有人在的。老丈只要送我至山脚下就成。” 老罗担心道:“客人,这隐剑宗在天门山的第五峰,若是擅闯,他们可以格杀勿论。” “老丈说的我记着了,多谢。”石武道。 老罗见劝不下石武,边赶车边抽了口旱烟道:“说来也巧,我以前收过那要去第五峰的客人一百两银票,告诉他可以从第五峰后面的悬崖上以利刃攀爬上去。” “哦?老丈这是看在那一百两的份上所以也告诉了我吗?”石武问道。 老罗摇了摇头道:“我是看到了你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那位客人,可能是觉得你们都很面善吧。” 石武道:“老丈有心了。但我这次是替我爷爷过去的,还是走正门比较好。” 老罗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地专心赶车,在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就来到了天门山第五峰山脚。 石武道:“老丈若能等的话不妨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说不定很快就下来了。” 老罗听石武大有知难而退的意思,点头道:“嗯!现在天气燥热,那我就在车厢内睡会等您回来吧。” “好!”石武说完就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天门山第五峰,看到上面的亮点若星光般穿梭在云雾之中,石武便身形如风地快速登山了。 老罗刚爬到车厢内还想问石武最迟等到哪个时辰,转身就不见了石武的身影。 老罗吓得直躺在车厢里念着阿弥陀佛,希望遇到的不是什么厉鬼啥的。他还不放心地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那张百两银票,确定是真的以后才又安心地等下去了。 石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隐剑宗的山门前,只是这里不但没人看守,山门两侧还都布置了机关陷阱。想必若有人强闯,不但会触发机关,还会惊动里面隐剑宗门人。 不过这些机关对石武这等会御空飞行的修士来说形同虚设,石武直接飞身而起,越过隐剑宗山门向着里面飞去。 石武一进入这隐剑宗便感觉到比之山下浓郁许多的灵气,那一个个林立的洞府也和外隐界中的修真门派差不多。其中最吸引石武的莫过于那座如利剑般插入山峰的入地剑塔,可他飞过去之后却发现这入地剑塔并没有入口。 石武见这隐剑宗内冷冷清清,虽有些洞府内灯还亮着,但宗内无一弟子在外巡逻。石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找谁问上一问。他只得按着经验寻去了最大的那个洞府外面,见里面有灯光传出,他便在外作揖道:“拜月宫弟子石武深夜叨扰隐剑宗,还望见谅。” “拜月宫?”洞府内之人沉思一声,好似并没听说过拜月宫。 待洞府大门开启,时任隐剑宗宗主的于榕出现在石武面前。 于榕见石武面容俊朗,其深蓝色氅袍下的身子竟是悬空而立的。他当即作揖道:“隐剑宗宗主于榕参见仙者。” 石武见对方是隐剑宗宗主,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说道:“我自外隐界而来。于此间有一事相询。” 于榕一听石武是外隐界的仙人,神色庄重道:“不知仙者想问什么?” 石武问道:“八年前有一位道长牵扯石家演武场一役,其身披莲花道袍,背负金穗长剑,可是你们隐剑宗门人?” 于榕见石武提起的是隐剑宗老祖剑抟,他双眉微凝道:“仙者为何问起八年前的旧事?” 石武将两份文书取出递给于榕道:“这是我从秦国开元帝那里获得的两份文书,一份是靠山王石昱亲口所述,另一份是参与的江湖侠士所写。我知道那位道长是被冤枉成无幽谷谷主的,是故想过来问询究竟。” 于榕接过那两本文书一看,特别是看到第二本中那些江湖侠士记录的剑抟说的话,顿时热泪盈眶道:“是我们害了老祖啊!” 石武一听那道士竟是隐剑宗老祖,遂赶紧问道:“当年的情形到底是怎样?” 于榕将石武邀请入洞府中,而后将前任宗主滕劼如何以蓍草卜术预言,点杀剑阿大和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恶僧又如何一个杀了滕劼一个抢了丹药的事情说了出来。于榕悔恨道:“滕劼师兄被那恶僧毁尸淬体之后,我便召集门人于隐剑宗广场,议论是否要用传令玉佩请老祖归来。原本隐剑宗门人大多选择养精蓄锐,日后再报仇。可众人在一弟子岑深的鼓动下最后又都赞同将老祖召回。随后老祖下界为隐剑宗讨寻公道,可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而隐剑宗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也不知老祖到底是生是死。直至一年之后,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恶僧又来到了隐剑宗上,说是答应了老祖要将无幽谷插在隐剑宗的针拔了。我们那时才知道无幽谷那根针竟是鼓动大家召回老祖的岑深。” 说到此处,于榕羞愧落泪道:“是我对不起老祖,对不起隐剑宗!” 石武叹息一声,对于榕作揖道:“于宗主,其实这当中也有我的缘故。” 于榕不解道:“这跟仙者有何干系?” 石武又将无幽谷中那张阿大的关系图拿出道:“我阿大爷爷当年被无幽谷谷主金为逼迫,以我和阿大爷爷在乎的人为要挟让其来杀滕劼宗主。” 于榕闻言一愣,他没想到那点杀剑阿大竟是眼前仙者的爷爷。他当即想要出手,可一想到对方是可以飞的仙人,那就是筑基以上修士了,他自问现在的隐剑宗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眼前的这年轻人。 见于榕没有说话,石武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一个放有两百枚红灵果和两百枚舒筋活脉丹的储物袋,他递给于榕道:“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便是真正的无幽谷谷主金为,我们都是这场局的受害者。但滕劼宗主确实是我阿大爷爷所杀,这是我替我阿大爷爷给隐剑宗的补偿。至于金为,他已经飞升外隐界。但我可以答应于宗主,等我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定杀了他来告慰那些被他害死之人的亡灵!” “哎。”于榕见石武态度诚恳,也是说道:“其实滕师兄早就言明他大限已至,让我们千万不要插手。只是我们没有听劝,才造成了这般后果。” 石武追问道:“剑抟前辈在外隐界可是莲花宗门下?” “正是。”于榕回道。 石武见这件事真的又和莲花宗有牵扯,自语道:“看来要知道当年一役的内情,我还是要去一趟莲花宗。” 于榕一时动容才放松了警惕,现在听石武说要去莲花宗,他后怕道:“仙者您这是?” 石武道:“我在外隐界的一位大哥被莲花宗宗主封印了修为,而我阿大爷爷的死也间接与莲花宗有关联,我只是想要去他们那里问个清楚。于宗主你放心,这些是我跟莲花宗之间的事,与你们隐剑宗无关的。对了,可否让我去给滕宗主上一炷香。” 于榕想到现在的隐剑宗入地剑塔关闭,宗门隐世前又走了一大批弟子。别说是找那恶僧报仇了,就是再出个可以被收入外隐界的门人都没有。他便不再去想那些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了,他说道:“你跟我来吧。” 石武跟着于榕去了隐剑宗历代宗主牌位的供奉大殿。石武从香案上拿起三炷长香点燃道:“滕劼宗主,在下乃是点杀剑阿大之孙儿。当年我阿大爷爷因受金为胁迫而身不由己。我在此对您立誓,此事主谋金为我必杀之!” 石武鞠了三躬后就将手中长香插在了香炉内。 见石武要走,于榕对石武拱手道:“仙者,您真的可以杀了那恶僧么?” 石武御空而起道:“只要给我时间,定能杀他!” “如此仙者便是我隐剑宗的恩人!请仙者受我一拜。”于榕激动跪地道。 石武赶紧扶起于榕道:“此乃我分内之事,于宗主无须多礼。” 于榕想到石武说的他和隐剑宗都是这场局的受害者,也就点头道:“嗯!” 石武走后,于榕看着那储物袋中那么多灵果和灵丹,顿时对隐剑宗的未来再次升起希望。 山脚下的老罗才睡过去没多会就听到有人敲响了车厢门,他警醒地先瞅了瞅怀里,发现银票和碎银子都在,这才放下心来道:“谁啊?” 石武拉起车帘道:“是我。” 老罗见石武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石武看到隐剑宗闭门不开就直接打了退堂鼓。老罗笑道:“客人现在是去住店么?” 石武道:“不用了,送我回天门山渡口吧。” 老罗只觉得石武是个怪人,可看到石武手中又递来的一张百两银票,老罗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石武在天门山渡口静坐了一夜后,于早上乘了去秦都的渡船。这一次因为行程不长,是故没什么人去关注石武。在快到秦都渡口的时候,石武以灵气注入于瞻给他的那块传音玉佩道:“于道友,还请出来西城门一叙。” 秦宫内的于瞻都等了石武一个多月了,现在见腰间传音玉佩亮起,听到里面石武的话后他立刻飞奔出去,生怕让石武等急了。 在宫内当差的高靖还想跟于瞻搭个话,就看他急急忙忙地往外跑了。高靖纳闷道:“难得看到国师这般匆忙,他这是去见谁啊?” 高靖边说着心中边涌起一个人的身影,他赶忙带着随行的黑甲军跟了过去。 从渡船上下来的石武并没有进入秦都,而是站在城门外等候着。一见到从里面奔出来的于瞻,石武便喊道:“于道友,这边。” 于瞻看到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笑着过来道:“这秦都禁空当真是麻烦,让风道友久等了。”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五十个灵膳玉盒道:“于道友,这是答应给你的五十盒金丹后期土属性金露玉灵肉。” 于瞻双目放光道:“风道友,你前面不是已经给我吃了两块嘛。” “那我再收两盒回来?”石武说着的时候已经将那五十个灵膳玉盒全都递给了于瞻。 于瞻大笑着接过道:“风道友岂是那等小气之人。” 石武呵呵笑道:“于道友,今日一别,下次相见或许就是在外隐界了。我在此先祝于道友修为大增!” 于瞻感慨道:“于某此次凡人界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风道友!我就倚老卖老一次,叫你一声风贤弟了。” 石武道:“其实我真名叫石武,不过于大哥想怎么叫都行,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说得好!那我以后都叫你风贤弟。”于瞻哈哈笑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沓符箓和一枚玉简道,“风贤弟,这乃是老哥身上最后一个百符困仙阵。这玉简内的是老哥对于符箓之道的一些见解还有百咒捆仙阵的令咒书写方法,你收好!” 石武见于瞻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不愿收下道:“于大哥,这太贵重了。” 于瞻道:“比起你给我的五十盒金丹后期土属性金露玉灵肉,我这些不算什么。对了,这是我在五箓门的腰牌,虽然五箓门在外隐界中部只是个中等门派,但我掌门师兄人脉极广,你若有事可以去寻求他的帮助。” 见石武不愿收下,于瞻作色道:“贤弟,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五箓门,看不起你大哥啊。” 石武拗不过于瞻,只好又将那块腰牌收下。石武对于瞻拱手道:“于大哥,那我这就走了。” “好!保重!”于瞻亦拱手道。 石武御空而起道:“我们外隐界见!” “外隐界见!”于瞻回道。 待高靖带着黑甲军赶来之时,他们只看到匍匐在这对着天空叩拜的百姓。高靖抬首对着那蓝色身影大喊道:“风暖上仙,您保重啊!” 高靖身后的黑甲军齐齐喊道:“风暖上仙保重!” 石武听着那传来的呼喊声,轻笑一声后就朝着那枚风痕玉盘上最近的一处传送阵飞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重回外隐 石武自离开秦都之后一路按照手中风痕玉盘的指引来到了悠远江江水之上。 石武感觉到手中风痕玉盘正被江水下方吸引,他苦恼道:“不会吧,来时在海里,去时在江底?” 天劫灵体因为没有雷霆气旋可炼化,现在十分有空地调侃道:“哟,我这小小灵体可是记得某人说过什么遇水则发。这趟凡人界之行发到只剩下一道雷霆气旋,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石武一脸尴尬,但嘴上却硬气道:“没看到我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嘛,这是无量功德!何况我得到了寻找父母的线索,还拿回了娘亲留给我的那把一纸清荷。你看到我手上的卍字血印没?这可是得到飞升之门七处隆满相加持的!对了对了,刚刚于大哥给我的那些东西也算是不小的收获吧。” 见石武极力想证明这次凡人界之行非但没亏还赚到的样子,天劫灵体憋笑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回去外隐界还是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凝聚灵气气旋。不然真遇到了什么厉害的敌人,这一道雷霆气旋可不够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石武紧闭呼吸,持着风痕玉盘一下子跃至悠远江中。 石武下潜了约莫三十丈后,在江底泥沙中找到了那座传送阵。他将传送阵中心的泥沙一扫而出,现出了那处凹形卡口。石武如当初下界时一样将灵力注入风痕玉盘内,而后就看到玉盘上雷芒闪耀。天劫灵体暗道不好,刚想提醒石武他现在的灵力内都含有雷霆之力,可石武已经将风痕玉盘按入了那凹形卡口内。 随着一道蓝色光幕亮起,传送阵内的石武只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拉进了一条接着一条的通道中。而后那些通道越来越狭窄,终于承受不住地将他扔了出来。 外隐界西部,一处荒谷山洞之内,一只花斑豹正拖着一头捕到的羚羊回到自己的巢穴。它正想饱餐一顿时,其山洞顶端的石壁突然现出一阵耀目蓝芒,吓得那花斑豹放下口中羚羊撒腿就跑。 石壁内传送阵的图纹越发醒目,直至砰的一声,一道蓝色身影冲开石壁落了下来,在那头羚羊的旁边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 随后上方传送阵最中间的凹形卡口内又传送过来了那块窜着雷芒的风痕玉盘,与那些掉落的山石一起砸在了石武的头上身上。 先前被吓出去的花斑豹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就轻手轻脚地向洞内探去,待看到那头捕到的羚羊还在那处地上,而旁边又多出了一个砸进地里一动不动的人时,它不禁欣喜着今天可以加餐了。 那只花斑豹谨慎地靠近那头羚羊,见地里那人依旧没有反应后,就先将那头羚羊拖去了山洞外。而后它又进洞内转了数圈,猜测石武应该是死了后,就再无顾忌地扑上去享受美食了。 可它还没扑到石武呢就先碰到了落在石武背上的风痕玉盘,它直接被玉盘内窜出的雷芒炸得全身皮毛焦黑没了生息。 被砸入地里的石武其实已经醒了,他只是在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争论着。 天劫灵体怪石武做事冲动,还没等它说完就将风痕玉盘放了进去。 石武则是觉得委屈,这换谁谁能注意啊,不都是这样子把灵气注入玉盘放在传送阵内的么。 石武还在跟天劫灵体争辩着时就觉得又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从地里直起身子,发现一头全身焦黑的像豹子一样的猛兽掉在了地上,而那块风痕玉盘也落在了那焦黑猛兽的旁边。 石武捡起那风痕玉盘,发现以前还能感应到的玉盘内详细记载的几处传送阵位置现在完全没了痕迹。他懊悔道:“不会坏了吧?” 天劫灵体看到那块风痕玉盘上还有雷芒窜出,便说道:“坏是没坏,就是里面还残留着雷霆之力,等后面消散了应该还能继续用。” 石武一听暂时放下心道:“那就好。” 说着,石武就先把风痕玉盘收入了纳海囊中。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次的传送阵是被设置在上方石壁内的。他无奈道:“公孙大哥啊,你这想法也太特别了吧。” 其实这座传送阵是当年公孙冶去群灵城救回柳菡和穆柔后,途经此地设置的,为的是以后若有门人在外隐界西部遇险,他可以早些到达援救。不过这座传送阵可不是与悠远江江底那座传送阵直通的。石武方才用那块灌注雷霆之力的风痕玉盘先传至了外隐界北部,再通过外隐界北部的那座传送阵传到了外隐界中部,最后才传来了这外隐界西部。 不过这些石武现在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还在想着这传送阵以后还要用到,就将那豹子的焦黑尸体拖了出去,又找了些山石将山洞洞口堵住了。 此时正值午后,烈日当空。 石武看到洞外还有一只被咬死的羚羊,就想着那头豹子很可能是捕到了猎物后又遇到了突然出现的自己,在不经意下触到了些许雷霆之力,这才遭了一场横祸。 石武道了声阿弥陀佛就找了一处地方将那只豹子和羚羊合葬在了一起。若是那豹子泉下有知,它定会被石武给气得半死。石武间接要了它的命不说,还把它和它一口都没吃到的猎物葬在了一块。 石武做好这一切就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发现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山谷后就御空而起来到了山顶位置。他看到这里荒芜一片,不要说灵兽了,就是小虫都没几条。石武暗道:“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先吸收点灵气吧,免得天劫灵体一天到晚没事干。” 石武右手双指一并,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整座山头的灵气吸纳一空,可被吸入第一道雷霆气旋内的灵气也只有相当于五块中品灵石的量。 天劫灵体打了个哈欠,一抬手就将这些灵气转化为了雷霆之力。 石武见状知道自己首先要弄清楚这里是哪,然后就是去赚些灵石回来。他从纳海囊中拿出了那枚火红灵子,握在手心之后就感觉到它要向上飞去。石武现在可不想浪费灵力去陪它不断升空,他知道火红灵子指示的是西南方向,就一直握着它向前走着。 石武这向着西南方向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一路上他不但没看到人,甚至连野兽都没遇到一只。就在他想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时,他终于在前面路上看见了一个干瘦的老人。 石武激动地就差没大声呼喊了,他对那老人笑着挥手道:“请问……” 可石武话还没说完,那老人就瞳孔放大,四处张望后看到这里就石武一人,他便立刻施展土遁术于地下逃遁走了。 石武见这里又空空荡荡地只剩下他一人,他郁闷道:“我就是想问个路啊。” 等石武收拾好心情继续前行,就发现前方空中突然飞来了五个修士。他们领头之人手上还拿着一件法器,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石武这次却没有与那些人打招呼,若这里是外隐界北部,那么如今肯定是圣魂门一家独大。石武一想到当日空冥大典上圣魂门被拜月宫压了一头,他就觉得那些人若知道自己是拜月宫门人,铁定不会放过自己。石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继续向前走着,等找到城池后再询问也不迟。 可石武不跟他们打招呼,不代表他们不会来找石武。 那群修士中的领头之人对身旁一女子道:“张师妹,你去盘问下方那人,我和其他师弟继续去捉拿那逃犯。” 那张姓师妹似不愿道:“刘师哥,捉到那逃犯可是有五十块中品灵石的奖赏呢。” 那领头之人知道他师妹话中意思,笑了笑道:“我刘丰最重同门之谊。师妹尽管去盘问,若捉到了那逃犯,功劳自然算大家一起的。” “那张梅便先谢过师兄了。”张梅说着就飞身落下,挡在了石武面前。 刘丰则是根据手中法器带领身后师弟继续向东飞去。 石武警惕地看着眼前女子,问道:“阁下为何挡我前路?” 张梅见石武长得好生俊俏,特别是那双眸子,若有星光在内。她又见石武腰间纳海囊品相不凡,是故作揖道:“我乃是灵泉城城主座下弟子张梅。不知道友来我灵泉城地界为何?” 石武作揖还礼道:“我是从外游历至此,并不知晓这是灵泉城地界。” 张梅见石武谨慎地连名姓师门都没相告,心中有些不悦道:“道友,近来灵泉城内又发掘出了十几口灵气程度未知的泉眼,若道友有兴趣的话可以前去竞拍。不过此次诸多势力齐聚,望道友先行拿出宗门凭证,不然我怕道友进不去灵泉城。” 石武原本不想与这张梅有过多接触,可听对方说灵泉城内又发掘出了十几口灵泉,他立刻来了兴致道:“我乃是五箓门长老于瞻,这是我的身份腰牌。” “五箓门?”张梅看了看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的五箓门腰牌,显得一脸茫然。 石武见对方不认得,暗道果然是传来了外隐界北部。他补充道:“让道友见笑了,五箓门乃是外隐界中部的一个中等宗门。” “原来是这样。”张梅检验之后发现那腰牌起码是用筑基以上的材料打造,她还于石武道,“道友能一个人从外隐界中部游历至外隐界西部,当真是厉害。” 石武听后神色一变,随即笑着道:“道友过奖了。不知我可否进去那灵泉城?” 张梅点头道:“嗯,道友只需缴纳三块中品灵石便可进入。而且我灵泉城内修炼场所极多,道友还可以在城中店铺买卖或者交易法器法宝。” 石武还想细问之时,空中的刘丰已经抓着先前以土遁逃走的老者回来了。 张梅见之一喜,不再管石武地飞身而起。 那老者见石武不是跟刘丰等人一伙的,他冲着石武道:“快……” 刘丰一巴掌甩在那老者脸上,将他打得下巴脱臼道:“还不老实!” 张梅看着那老者就像看到了一块块中品灵石。她奉承道:“师兄就是厉害!” 刘丰瞥了瞥下方的石武道:“张师妹可查清楚那人底细了?” 张梅回道:“我检查过了他的腰牌,乃是用筑基以上材料打造。其是从外隐界中部游历过来的五箓门长老,名为于瞻。” “可有何异常之处?”刘丰问道。 张梅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石武道:“他那储物袋看上去很是特别,绝非凡品。” 刘丰沉思了一会道:“对方既然是有宗门的,那我们就别节外生枝了。” 刘丰身后一师弟见张梅似乎看上了下面那人的储物袋,便提议道:“师兄,城中人手紧缺,我们要不把那人……” 刘丰打断那师弟道:“郭飞,师尊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对那些没有背景的可以查清楚底细后下手。可若对方有师门,其底蕴未知的情况下切勿招惹是非!” 郭飞对刘丰躬身道:“对不起师兄,是师弟莽撞了。” “算了,回去吧。”刘丰不管其他人地带着手中逃犯向着西南方向的灵泉城飞去。 石武看着那群修士在瞅了自己一会儿后又带着那抓住的老者走了,他知道那灵泉城绝非善地。 天劫灵体道:“石武,那小妮子好像看中了你的纳海囊,你可要小心了。” 石武自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炙热,若不是自己借用了于瞻的身份,对方怕是都要找那群飞回来的修士强抢了。不过石武也在疑惑自己为何会传到这外隐界西部,但他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石武问道:“你可有什么隐藏随身之物的术法?”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这你就找对人了。不不不,这你就找对灵体了。你将那纳海囊放于你氅袍内。” 石武如今对于天劫灵体十分信任,他从腰间将纳海囊取下后就放在了氅袍之内。只见一道蓝色雷芒闪过,那深蓝色的纳海囊就消失在了石武所穿的氅袍之内。 石武惊奇道:“这是什么术法?” 天劫灵体回道:“此术名为雷隐术,乃是我雷族的一个障眼法。纳海囊被我以一丝雷霆之力与你这件氅袍贴合,若没有雷霆之力触碰无人可以发现。” 石武以手一触,怀里纳海囊便显现而出,他手一拿开纳海囊就又消失在了深蓝色氅袍之内。石武佩服道:“这术法厉害啊!” 天劫灵体一副高手姿态道:“小术法罢了,等你补充完灵气气旋,我就教你一些攻击类的雷霆之法。” 石武担忧道:“那需要多少雷霆气旋啊?”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石武,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你一开始对雷霆气旋的用法就错了。你根本没有发挥出雷霆气旋的真正威力!” “啊?”石武震惊道。 天劫灵体继续说道:“你现在只剩下这一道雷霆气旋也未必是坏事,你正好可以试着去了解雷霆气旋了解雷霆本源。” 石武不明白道:“可我前面也可以使用雷霆气旋啊?还是十六道一起用在雷霆速法上的。” 天劫灵体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算了,这条雷之大道只有你自己想通后才能继续走下去,不然你就算有再多的雷霆气旋也只是像财主家的傻儿子,被你白白耗光的结局。” 见天劫灵体都会说谚语了,石武白了一眼道:“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么?” 天劫灵体一抬手,甚至连话都没说就运起了雷霆速法,而后一挥手就撤去了雷霆速法。 现在天劫灵体不告诉石武石武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对于雷族的天劫灵体来说,它们就是因雷霆本源而诞生,对雷霆本源的了解与运用那是自然天成。可对于人族的石武来说,那就需要他不断地去探索了。 天劫灵体见石武以手扶额的样子,宽慰他道:“你是我见过的人族中数一数二聪慧的,我相信你最后一定可以像我雷族一般控制雷霆本源。你看到我脸上的红莲印了吧,这是火之本源,我也同样在参悟呢。所以我们都是走在求道的路上。” “嗯!那我们就自求吾道!”石武说着就将那枚火红灵子放入了怀中纳海囊内,继续向着西南方向的灵泉城行进。 在又行了两日之后,石武终于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城墙,而周围向着那座城墙走去的人也多了不少。 可石武还没走近那处城门,就看到有一黑衣修士直接想从那高约百丈的城墙上飞入城内。谁知城门口突然射出三条青色长鞭法器,将那黑衣修士捆了个严严实实。 只听那黑衣修士大喊道:“我爷爷乃是无极宗长老林冕……” 那黑衣修士还没说完,换来的是那三名守城修士的一顿毒打,另一名手里拿着一块放光石头的修士拍了拍那黑衣修士的脸道:“小子,看到这是什么东西没?” “蓄影石!”那黑衣修士认出那人手中拿着的石头道。 那守城修士道:“算你还有点见识。光凭你刚刚强闯灵泉城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办咯。就算你爷爷来了,我灵泉城也不怕!” 那黑衣修士可能以前骄横惯了,现在碰到了硬茬便怂包地哭求道:“大爷,我就是一时冲动,想早些飞进去看看灵泉。” 那守城修士不耐烦道:“小六子,先把他押进去关起来,但愿他爷爷起码有个金丹后期修为吧,不然他这一辈子就该在灵泉城监牢过咯。” 那被唤作小六子的守城修士呵呵一笑,抓着那三根青色长鞭就押着那黑衣修士进去了。 经由那黑衣修士这么一闹,进城的修士即便是飞过来的,也会在进城门前落下地来。 石武问旁边路过的一个白胖修士道:“这位道友,那放光的石头是干什么用的啊?” 那白胖修士见石武样貌不凡,就说道:“那叫蓄影石,可以记录下人的话语影像,防的就是那等不守规矩的修士。你看到那被抓的黑衣修士了吧,就算他背景再深厚,只要他家中长辈看到那蓄影石中记录下的他先强闯灵泉城,那么灵泉城就算杀了他也无可厚非。” 石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蓄影石,暗道:“这倒是个好东西。” 那白胖修士问石武道:“这位道友也是来灵泉城碰运气的?” 石武确实是来碰运气的,不过和他们这些竞标的不太一样,但他还是点头道:“嗯。” 那白胖修士道:“那就祝道友好运了。我也得快些进去看看那十几口灵泉。” 说完,那白胖修士生怕别人赶在前面地于门口上交了三块中品灵石就进去了灵泉城。 石武直到那白胖修士进去后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灵石了。他只好问路过的其他修士可有换的。但石武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以他现在的修为,他一不敢拿出公孙冶给他准备的那些金丹期法宝丹药,二不敢拿出金露玉灵肉。他只得拿仅有的几百枚红灵果,灵草壮骨丹,生血增肌丸去跟路过的修士兑换。 可那些人都是筑基以上修士,如何会看得上石武这些东西。 不过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在石武与那白胖修士对话时就在城门内打量着石武了。 只见一个乞丐打扮的年轻人啃完手里的果子后,就轻车熟路地与城门口的守卫修士打着招呼出去了。 那几个守卫见了那乞丐出门,都笑着道:“小夏,今天也要财源滚滚啊!” “诶!承赵哥吉言!”那小乞丐对着那守卫修士中的老大拱了拱手就向着石武走去。 石武又被拒绝了一次后,他真的感受到了当年阿大说的那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就在石武想着要不要趁着夜色飞进去时,一白嫩的手掌拍在了石武肩头,一道有些粗犷的声音对他道:“小哥,除非你是元婴修士,不然就别想趁着夜色飞进灵泉城了。这城墙其实是阵法所化,只要没有身份令牌的,一经发现绝对死无全尸。” 石武被说得心中一惊,他回头看时,只见一头戴破草帽,脸上身上还沾着泥土的小乞丐在跟自己说话。 石武道:“小兄弟说笑了,我就是看这城墙雄伟,想着这灵泉城内是什么样子而已。” 那小乞丐也不戳穿石武,只是问道:“这位大哥,不知您是哪里人士啊?” 石武警觉道:“我与城主座下弟子张梅有过一面之缘,她已经问过了。” 那小乞丐皱眉道:“那小浪蹄子居然没邀请你去城里坐坐?” “嗯?”石武奇怪道。 那小乞丐自觉失态,咳嗽一声道:“没什么,我就觉得张师姐太见外了。大哥你大老远过来,怎么说都要进去看看的。最近这里可是又发掘出了十几口灵泉,城主正对外竞标呢。” 石武见这小乞丐和张梅都提到了这十几口灵泉,便问道:“小兄弟找我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那小乞丐见石武反客为主,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一想到这灵泉城里还有自己的帮手,就壮起胆子道:“大哥是否囊中羞涩啊?” 石武也不藏着掖着道:“嗯,小兄弟能换我三块中品灵石吗?” “换你中品灵石?你拿什么换?”那小乞丐问道。 石武回道:“三百枚红灵果,两百颗舒筋活脉丹,不够的话还能加点生血增肌丸。” 那小乞丐刚刚就注意到石武是步行过来的,而且身上连个储物袋都不见,肯定是生怕被人抢地藏在了衣服里面,想来肯定是又没背景又没什么修为。那小乞丐嘿嘿笑道:“这位大哥,你这些东西我换了。” 石武闻言欣喜地正要从怀里将东西拿出,只见那小乞丐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道:“不过我不是换给你灵石,而是将你带进城去。” 石武停下手中动作道:“小兄弟此话何解?” 那小乞丐凑到石武耳边道:“我有条门路,可以从十里外的一处缺口进入灵泉城。” 石武笑着道:“小兄弟莫不是要将我诓骗至野外,好来个图财害命?” 那小乞丐神情严肃道:“大哥这是哪里的话,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害得了大哥您?而且如果不能进城,大哥只管走便是了。” 石武不动声色道:“那你带路吧。” 那小乞丐一本正经地在前方带路,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而那四个守门的修士见那小乞丐带着石武走了,四人中的老大笑着对其余三人道:“看看看看,我就说小夏能骗进来一个吧。愿赌服输,你们一人拿两块中品灵石过来!” 其余三个守门修士不情不愿地拿出两块中品灵石交给赢他们的老大,三人中有人不忿地说道:“那小骗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可被她骗的那个也真是个傻子!” 在这些守门修士说笑时,那小乞丐已经带着石武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第四百三十章 肥羊 那小乞丐走在前石武走在后,二人沿着城墙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前面插着两根树枝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小乞丐神秘兮兮地转身对石武道:“大哥,就在这。” 石武见这里也是一处城墙,就问道:“如何进去?” 那小乞丐将那两根树枝拔起,他们前面的那堵城墙就现出了一个可容两人通过的虚影。 那小乞丐向着虚影内轻声道:“徐大哥,是我啊,小夏。我有位朋友想用三百枚红灵果,两百颗舒筋活脉丹进城。” 只听虚影内传来一男子声音道:“这点东西可不值什么钱啊。” 那小乞丐帮着石武说道:“徐大哥,我这位大哥远来不易,您就帮帮忙嘛。” 石武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石武以退为进,装作不想让那小乞丐为难道:“小兄弟,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多谢你带我过来,可能是我和那十几口灵泉无缘吧。” 那小乞丐心里骂着你连进城的灵石都拿不出来你还想跟那十几口灵泉有什么缘分。不过那小乞丐嘴上却是对石武说道:“大哥,你不是还有些生血增肌丸么,加进去的话也差不多够了。” 小乞丐这话不仅是对石武说的,更是对虚影内那徐大哥说的。意思是你差不多行了,再磨蹭下去这人就要走了。 石武问道:“这不会为难你城墙内的朋友吧?” 那小乞丐挤着笑脸道:“不为难的。” 只听虚影内那徐姓汉子也是长叹一声,装作勉强的样子道:“看在小夏的面子上,那行吧。” 那小乞丐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后就将那只白嫩的右手伸给石武道:“大哥,您抓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进去。” 石武知道他们是把自己当成了肥羊来宰,可他不明白他已经说出自己身上就这么些东西,他们到底还看上了自己什么。不过石武想着现在只要能进去城内就行,他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地握住了那小乞丐的手。 不知为何,石武一触碰那小乞丐的手,那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居然跳的有些快。 而那小乞丐也在握住石武手的那一刻全身若过电一般,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就在二人都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时,他们已经从那处虚影内穿透而过,来到了灵泉城内。 那小乞丐与石武同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而里面等着二人进来的徐姓圆脸汉子见小乞丐满脸红晕,就问那小乞丐道:“你怎么了?” 那小乞丐连忙回道:“没什么,就是走得远了,累着了。” 那小乞丐转而对石武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呢?拿给我吧。” 石武一进来便感觉到了城内的灵气比之城外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要不是有这小乞丐和徐姓汉子在,他都想即刻以《九转化灵诀》行纳灵气气旋了。 石武忍着满心激动将先前在路上就准备好的一个储物袋从怀里拿出交给了那小乞丐。 那小乞丐如今不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打开储物袋看了一眼后就对石武道:“好了,东西我也收到了。你要记得你是偷偷进来的,可别在城里惹事。” 石武疑惑地看着那小乞丐和圆脸汉子,见二人并没有其它举动,还以为是自己冤枉了他们。他对二人作了个揖后就转身离开,他要先去找一处灵气极佳之地。 那小乞丐并没有把储物袋交给旁边的徐姓男子,而是收在了自己怀里道:“徐大哥,刚刚那些你都用蓄影石录下来了吧。” 谁知那徐姓男子并没有回那小乞丐的话,而是隔空从地上取出一颗放光的石头。他大喝道:“大胆贼人,竟敢擅闯我灵泉城!” 随后城墙旁边的小巷内就冲出来了三个灵泉城修士道:“徐师兄,贼人在哪?” 那徐姓汉子指了指石武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小乞丐。 那三个灵泉城修士挡住石武前路,一高个汉子道:“你小子倒是有些胆量,竟敢潜入我灵泉城图谋不轨!” 石武心中暗道原来唱的是这一出的时候,他见那徐姓汉子将那小乞丐也抓了起来,颇为不解地看着他们。 那小乞丐一脸茫然地看着徐姓汉子道:“徐大哥,这次演戏演这么足啊?” 那徐姓男子有些愧疚道:“小夏,近来炼石所人手紧,就委屈你和这潜入灵泉城的贼人一起去炼化灵泉石了。” 那小乞丐一听愣住了,转而猛烈地挣扎道:“徐达你个王八蛋,你说只要引外面的散修进来就分我三成利的,你他娘的最后还把我给卖了!我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你们放开我!” 那小乞丐一时激动,说话再也不是先前的粗犷声音,而是变成了气愤之中还十分动听的女声。 比起那小乞丐的义愤填膺,石武倒是冷静多了。他体内只有一道雷霆气旋,拼肯定是拼不过这灵泉城内修士的,而且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些灵泉。至于那什么炼石所,什么炼化灵泉石,石武根本不在意,他还怕这些人不带他去接近那些灵泉呢。 那小乞丐见石武像个没事人一样傻站着,生气道:“你看什么看!你知不知道那灵泉石是要用修士灵根炼化的,炼到最后你那灵根废掉了就再也不能修炼了!” 石武听后装作大惊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有门路的吗?你为何要害我?” 徐达拿出手中的蓄影石,里面将那小乞丐手牵手带着石武进来,石武又将作为报酬的储物袋交给那小乞丐的画面记录地一清二楚。徐达喝道:“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石武自然是一副被抓现行只等发落的样子。 而那小乞丐却是哭丧着脸道:“徐大哥,你看在我家里还有奶奶要养的份上就放了我吧。我就是个下品水灵根啊,炼不出什么好的灵泉石的。对了,城门口的赵潼大哥还说要等我二十岁后就娶我做三房小妾呢,您看在赵大哥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石武听着那小乞丐的话,见她梨花带雨将脸上泥巴哭去之后,竟然真是一位清丽美人。 徐达先将蓄影石收在怀里,而后说道:“小夏啊,就是赵师兄亲至也没法救你了。那十几口灵泉的竞标就在半月之后,城主正急着让人多炼出灵泉石呢。要是不把你送过去添一份力,我们这些守城弟兄中就要有人被送去了。你多理解理解。” “我理解个屁我!”那小乞丐见徐达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去炼石所,也就不再跟他客气了。 徐达听了也不恼火,毕竟二人先前合作了那么多次,这次确实是他徐达不地道。不过徐达也知道这小乞丐的底细,根本不担心她的报复。他还雁过拔毛地隔空将那小乞丐怀中石武给的那个储物袋据为己有,而后搜了搜石武身上发现石武真的一穷二白后,也是不解这什么都没的年轻人来这灵泉城干嘛。 徐达问石武道:“你什么修为,何种灵根?” 石武随口说道:“筑基初期,中品火灵根。” 徐达双目一亮道:“不错。” 随即徐达便对那三个等在那的修士道:“三位师弟将人带去炼石所吧。这次可别被炼石所的张师兄给讹了啊。这两人一个是凝气五层下品水灵根,一个是筑基初期中品火灵根,加在一起起码值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呢。” 见徐达这就帮她和石武明码标价了,那小乞丐气更不打一处来道:“你个狗徐达!等我出来后我立刻就去嫁给赵潼!到时候你就等着受罪吧。” 徐达颠了颠手里的储物袋,冷不丁地对那三名修士道:“若她再喊就打断她的下巴。反正出来以后她灵根必定废了,无论她长得多么漂亮,赵潼师兄是不会要个废人当三房小妾的。” 那小乞丐见那三名灵泉城修士在徐达说完之后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在城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她只得隐忍着被他们押着向炼石所走去。 石武见那小乞丐咬着牙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害人终害己”。 待那三个修士押着石武和那小乞丐于小巷内一路穿行,最后走进了一处有两名修士守着的地下暗道。 石武一进入这暗道就感觉这里的灵气比上面城内还要浓郁,而且隐隐有水气飘来。他知道这些人带他去的炼石所很可能就在灵泉附近。 可石武越接近这条暗道的尽头,前面鞭子挥动人声哀嚎的声响就越来越清晰。 还不等石武细想,那三个灵泉城修士就押着他和那小乞丐出了暗道。展现在石武眼前的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地下水池,水池上方的石壁内有点点荧光亮起,与水池辉映之下美丽非常。水池之中正有一个个泡在里面穿着红色服饰的修士,他们身前都放着一个悬浮的玉盒,他们双手按在玉盒两侧,表情极为痛苦。 水池之上还有十几个手持长鞭的修士在监管着他们,一旦发现偷懒的就会长鞭相向。 石武看到身旁的那小乞丐已经在瑟瑟发抖了,而暗道尽头正有一人笑脸相迎地对那三个灵泉城修士道:“哟,今儿个一下子抓了两个过来,哥几个发财了啊。” 三人中那高个修士说道:“这不是跟吴管事一起发财么。这夏茵茵吴管事是认识的,凝气五层下品水灵根。至于这个,是个连入城灵石都付不起的,筑基初期中品火灵根。” 那吴管事看到夏茵茵被他们押过来时还有些惊奇,听到那高个修士介绍石武的时候就更不解了,想着一个筑基修士怎么穷到连三块中品灵石都付不起。不过他也是见识广的,就对那三个灵泉城修士道:“哥几个去找张师兄领灵石去吧,我先带他们两个去换身衣服添个印记。” “吴管事您忙。”那三个灵泉城修士作揖道。 那吴管事点头之后就对夏茵茵和石武道:“跟我来吧。” 吴管事又领着夏茵茵和石武走在一条地下通道上。他显然跟夏茵茵很是熟络,他问道:“茵茵啊,你这平时都抓肥羊进来,今儿个怎么自己变成肥羊了?” 夏茵茵抽泣道:“还不是那个狗徐达!说什么人手不够就把我给卖了!我出去以后一定要他好看。” 吴管事道:“进来了暂时就别想着出去后的事了。这里的规矩你知道,若是逃跑或者反抗,轻则永世奴籍,重则抽魂炼魄。当然,你肯定是不会想跑的。毕竟咱们城主是出了名的仁慈,从不要人性命。只要你炼完了灵泉石就可以走了。” 夏茵茵深深知道进了炼石所逃跑的下场,那就是被当做牲畜般强行灌注灵泉水,再通过体内灵根于那玉盒中炼化出灵泉石。 吴管事在前方领路时见和夏茵茵一同被押来的石武不发一语,他好奇道:“你这小哥也真是的,都筑基期了还没个三块中品灵石,被人下套抓来也真是你命不好啊。” 石武装作难过道:“哎,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强敌,被耗光了所有灵石和法宝,这才落魄至此。” 吴管事摇了摇头道:“所以我常常就说,这人呐有时候得信命。” 石武看着通道内延伸过来的灵泉支流,咽了咽口水道:“您说的是,有时候确实得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被抓来了这炼石所,那就是我命该如此。” 吴管事听后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看得开的修士。他来了兴致道:“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干嘛吗?” 石武摇头道:“不知,但我知道自己冒犯了你们灵泉城的规矩,被你们处罚是应该的。” 吴管事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好!我吴雄最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修士。等你那中品火灵根炼完了,我好吃好喝地送你出去。” “多谢吴管事!”石武心里恨不得这吴雄现在就能让他去炼化那什么灵泉石,他保证会让那吴雄知道他有多么识时务。 夏茵茵见石武在那道谢的傻样子,气的一脚踩在石武脚背上,痛得石武龇牙咧嘴道:“吴管事,这里要是别的犯人欺负我怎么办?” 吴雄揪着夏茵茵的耳朵道:“茵茵啊,我都还没立威呢你倒是先横起来了!你当我是死的么?” 夏茵茵疼的求饶道:“吴管事,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怨这害人精害得我一起进来,这才踩了他这一脚。” 吴雄正色道:“进了我们炼石所可不比在外面,你要是还这么放肆可有你好受的!” 吴雄说完就放开了捏着夏茵茵耳朵的手,他还嫌脏地拍了几拍。 夏茵茵面上讨好着,心里已经把吴雄的祖宗十八代里里外外都骂了个遍。 可等吴雄带他们到了一处黑门石室前,夏茵茵连骂他的心情都没了。 吴雄拿出一块令牌打开房门,只见里面极为宽敞,左边立着一排排上锁的柜子,右边架子上则放着各种器具杂物,石室的最里面还有一处引流进来的灵泉水潭。 吴雄从右边架子上拿过两套红色服装和两个木盒,一人一份地递给夏茵茵和石武。他先对夏茵茵道:“茵茵啊,你怎么说都是我们灵泉城的人,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我们灵泉城的面子。你先来吧。” 夏茵茵求饶道:“吴管事,您看城主姓夏,我也姓夏,说不定我真是城主亲戚呢。” 吴雄见夏茵茵提起城主,不耐道:“你就别攀关系了,你要是城主亲戚,我还是城主他老舅呢。快点吧!不就是换一套炼石所的衣服再注入一枚探魂针么,又要不了你的命。” 夏茵茵腹诽道:“当然要不了命啦,可就是跑都跑不掉了。” 夏茵茵见吴雄又要动手,只得认命道:“吴管事,我怎么说都是个女孩子,你们回避一下吧。” 吴雄对夏茵茵没有任何兴趣,他带着石武先行出去,带上门道:“你可别跟我耍花样啊,我这里可是有探魂盘可以看到你有没有注入探魂针的。” “茵茵不敢的。”夏茵茵说着就摘下头上破草帽,脱去身上的脏衣服。她叹息一声后以术法引出灵泉水洗净身子,再穿好炼石所那件红色的囚服。可最后那木盒内的绿色细针她实在不敢插入自己手中。 吴雄见夏茵茵在里面好些时候了,他没耐心道:“你是不是要我帮你注入那枚探魂针?” 随着里面闷哼一声,吴雄手中的探魂盘内现出了一道闪动的绿芒。吴雄这才语气缓和道:“还不错,没耍花样。” 石武见门开之后那夏茵茵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他问道:“吴管事,她怎么了?” 吴雄司空见惯道:“没事的。这是探魂针进入了她的灵脉,与我手上探魂盘呼应后的正常反应。别管她了,你也换了衣服将探魂针刺入体内吧。” 石武看了看吴雄和夏茵茵道:“吴管事,要不你带她出去下?” “你个大男人还有什么怕人看的?”说是这么说,可吴雄见石武来到这里后表现极好,就走出去帮他带上门道:“你换吧,地上那个也看不到你什么。” 石武见坐在地上的夏茵茵正闭目调息,还是有些不适地迅速换好那身红色炼石服,而后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道:“这根探魂针怎么办?” 天劫灵体道:“你尽管放它进来。” “好。”石武将那枚探魂针刺入手腕之中,而后天劫灵体一下子就把那枚绿色细针吸入了雷霆气旋内。 天劫灵体将那枚细针在两只小手上来回转着道:“正好无聊,就用你解解闷吧。” 说着,天劫灵体就在雷霆气旋内造出了一条条雷系灵脉,而后就把那枚探魂针抛了进去。 吴雄见探魂盘上石武的绿色细针浮现其间,脸上一喜道:“这人可真比前面那些个听话多了。” 待吴雄开门进来,石武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而后石武才想起应该装作虚弱的样子。 石武赶忙以手按在胸口,装作站立不稳地单手撑地道:“吴管事,为何这探魂针入体这么难受啊?” 吴雄见状这才放下心中疑虑,这探魂针就算是金丹修士也需要休息半日才能适应的。吴雄取过右边架子上的一个竹篮道:“废话,不然为何会给你们一日的休息时间啊。将你们的随身物品都放在这篮子里吧,你们以后就住一间了。” “啊?”石武和夏茵茵同时虚弱的回道。石武那虚弱自然是装的,可夏茵茵却是真的极为难受,探魂针在她灵脉中每动一下,她的身体就如刀割一般。 “啊什么啊,我们炼石所虽然人手紧缺,可现在也是炼石人数最多的时候。我看你们顺眼才帮你们安排在一间的,要是不想住你们大可以跟他们四五个人挤一间。”吴雄说着就将手中竹篮递过去道。 夏茵茵和石武这下都没了抱怨。 夏茵茵将换下来的衣服和那顶破草帽放在了吴雄拿来的篮子里,石武却有些不舍手中的深蓝色氅袍了,里面可是还有纳海囊的。 吴雄挑眉道:“怎么了?” 石武回道:“这件袍子是我一位叔叔给我的。前面遇到仇敌时身上东西都耗光了,储物袋里还剩的东西都给这夏茵茵的同谋徐达给诓骗了去……” 吴雄明白石武的意思,他说道:“你放心,这些东西会在你们离开前还给你们的。” 夏茵茵见石武为了件氅袍在那磨磨唧唧的,烦躁道:“我们灵泉城还会图你一件破袍子?还不快点给吴管事,我们也好去休息了。” 吴雄闻言呵呵一笑,看着石武将那件深蓝色氅袍放进篮子后他就把这个竹篮锁进了左边的一个柜子里。 吴雄随后领着二人去了他们的住处,那是一个石壁中的洞府。吴雄将探魂盘嵌在那处石门上,那石门便应声打开。只见这石洞内极为狭窄,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照明,好似是吸收着周围灵气才亮起来的。而里面两侧的地上就铺了两张宽木板,当是给石武和夏茵茵打坐休息用了。 吴雄道:“这洞府只有我手中的探魂盘和你们体内专属的探魂针可以开启。你们好生休息吧,明日午后我再来找你们。” 夏茵茵刚想说话,吴雄就扔给她一包东西道:“就知道你事多,这是半个月的干粮,应该能撑到你那灵根炼完了。” 夏茵茵接过之后就进去了石洞,石武也随后跟上。 石洞大门在二人进去后便关上了,夏茵茵虚弱地趴在右边那块木板上。她越想越气,最后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另一侧木板上的石武最见不得女子哭了,他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瞎吗?我都被人卖到炼石所来了!出去以后也只能帮人种田干活,连个出路都没了!”夏茵茵伤心地说道。 石武突然道:“那我和那些被你卖进来的人岂不是更该哭了?” 夏茵茵被石武说的一窒,随后骂道:“你们这些贪小便宜的活该吃大亏!可我若不是要养我奶奶?我会出来干这个么!” 夏茵茵说完就撇过头去不理石武了。 石武知道这丫头现在心情不佳,也就没再去跟她搭话。 不一会儿,石洞内的另一边就传来了夏茵茵细微的呼噜声。石武闭目靠坐在石壁上,他这只在吴雄眼里温顺的肥羊正在想着后续要如何啃下灵泉城这头真正的大肥羊。 第四百三十一章 美差 昏暗的石洞内,夏茵茵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她趴在木板上的身子惊惧地抖了一抖。 石洞另一侧的石武听见动静,睁眼看向在木板上蜷成一团若一只受伤小羊的夏茵茵。他不禁身份对换地在想着她先前说过的话,若只能靠骗人来获得收益养活长辈,那自己会不会也走上跟她一样的路。 石武盯着夏茵茵想着这问题的时候,木板上的夏茵茵也正好醒来。二人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石武眼中的是平静,而夏茵茵眼中的就是警惕了。 夏茵茵先抓了抓手上的那包干粮,确定没被石武动过后她防范地坐起,向后靠在了石壁上。 “你看我干吗?”夏茵茵问道。 石武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扮小乞丐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夏茵茵一听石武夸她,反而更加谨慎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石武呵呵笑道:“你既然醒了就先吃点干粮吧,再过一个时辰吴管事就要带我们过去炼化灵泉石了。” 见石武哪壶不开提哪壶,夏茵茵愁眉苦脸道:“你就这么恨自己么?你可知道那些灵泉石是什么。” 石武一知半解道:“姑娘先前说过,是用修士灵根炼化的,但具体怎么炼,我并不清楚。姑娘不妨告知在下,让我也好有个准备。” 夏茵茵从那包干粮里拿出一张面饼,边吃边说道:“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那灵泉石说白了就是城主用他特制的法宝玲珑集玉盒配以那一眼灵泉将炼制之人的灵根剥离在那法宝中。最后那玲珑集玉盒中的灵泉石会被高价卖给那些个世家门阀的富贵子弟,给他们滋养灵根之用。” 石武皱眉道:“你们城主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没人反抗?” “反抗?怎么反抗?你想想你是怎么进来的吧。”夏茵茵嚼着嘴里的面饼道。 石武回道:“被你和徐达骗进来的啊。” 夏茵茵被石武这话噎了一下,拍了拍后背道:“我呸!你是跟我里应外合潜入灵泉城后被当场抓住的,还有蓄影石影像为证。所以你怎么反抗?我们城主的名言就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他处处占着个理字,就算你身后有人,他也不怕的。” 石武啧啧称奇道:“你们城主倒是个精明人。” “他何止是个精明人啊,他就是个人精。他用这些灵泉石可没少结交那些厉害的宗门世家。天泯宗的廉矣宗主你知道吧?”夏茵茵问道。 石武想起当日空冥大典,公孙冶一人战十婴中就有那廉矣,其一手魔笛蛊音还给公孙冶造成了些许困扰。石武点了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 夏茵茵见石武真的像见过廉矣一般,就问道:“对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之名姓为何,师承哪里啊?” 石武为防穿帮,还是用于瞻的身份道:“我乃是外隐界中部五箓门长老于瞻。” 夏茵茵见石武这才筑基初期就能当一门长老了,就觉得那五箓门不外如是。她继续说道:“那廉矣便是我们城主的大靠山。廉矣宝贝儿子身上的那块火属性上品灵泉石就是我们城主费尽心力帮他弄来的。” 说完,夏茵茵不无羡慕道:“要是我也有这么厉害的爹娘该多好!” 石武不愿探查别人隐私,他只是说道:“吴管事不是说了么,这都是命。” 夏茵茵撇了撇嘴道:“哼!我才不信命!我只信灵石和修为!” 石武笑了笑道:“信这两样也不错的。” 夏茵茵觉得石武也没先前那么讨厌了,她问道:“你说你是从外隐界中部过来的,你才筑基初期就开始游历外隐界了?” 石武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家里兄长想让我多出去看看,长长见识么。” “得,估计你兄长这次悔死的心都有了。等你那中品火灵根全被炼成了灵泉石,你就可以回去好好骂他一顿,然后安安心心在五箓门混吃等死了。”夏茵茵说着风凉话道。 石武神色黯然道:“我那兄长已经道消了。” 夏茵茵见石武表情不似作假,有些愧疚道:“我不是故意的啊。” 石武摇摇头道:“没事。” “你别这样啊。”夏茵茵看得出来石武口中的兄长肯定对他很重要,她就问道,“你帮你兄长报仇了吗?” 石武回道:“还没有,那地方有些远,但我一定会过去的。” 夏茵茵见石武都忘了他等会就要去用灵根炼制灵泉石了,她也不提起道:“我们这也算是患难与共了,等出去以后我请你去我家吃顿好的。” 石武呵呵笑道:“你这人也不是那么坏。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看你,其实我那时在想,若我只能靠骗人才能养活长辈,我会不会也跟你走上一样的路。” 夏茵茵第一次遇到设身处地为她想的人,她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又吃了一口面饼,自嘲道:“最后还不是自己都被卖到这炼石所来了。” 石武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们这里一直都以灵泉吸引人么?” 夏茵茵悄悄擦去两边的泪珠道:“以前不是的,十年前我们现任城主夏文竹用三件元婴中期法器和三件元婴初期法宝跟前任城主换下了这座城池。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夏文竹疯了,这么多元婴级别的好东西,要这座城池多少年的收益才能赚回来。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自夏文竹来了之后,这城池里就不断地有灵泉泉眼冒出。而夏文竹也就将城池名字改为灵泉城。他确实是个有才之人,自灵泉城名声在外之后。城内哪些灵泉作为修炼之地,哪些灵泉作为私交结识之用他都规划得清清楚楚。就像最近挖出的那十几口灵泉,又可以带给他一笔不小的财富。” 石武感兴趣道:“原来外隐界的城池还能买卖啊?” “嗯。购买这些城池的多是那种元婴以上修为停滞的老怪,他们就是想感受一下当土皇帝的感觉。”夏茵茵满脸憧憬道。 石武看出夏茵茵的心思,问道:“你也想当城主?” 夏茵茵也不怕石武笑话的承认道:“不止是我,这城里很多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一城之主。” 石武问道:“以你的修为你就不怕别人抢么?” 夏茵茵道:“我都打听过了,每一座城池都会设置独有的防御法阵,而阵眼法器就是那块城主令。只要城主令在手,我就不怕。” 夏茵茵说着说着就又难过起来,她等等就要被剥离灵根了,还谈什么当城主的梦呢。 石武见夏茵茵郁郁寡欢的样子,也就没再去问她关于灵泉的事情。他鼓励她道:“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老天爷只是在惩罚你前面的所作所为,它不会对你那么狠心的。” 夏茵茵耷拉着脑袋道:“要是老天爷这次能让我保留灵根,我就再也不做那等昧良心的事了。” 石武笑着道:“这可是你说的,老天爷都听着呢。” 夏茵茵真不知该说石武是乐观还是单纯的傻,她感叹道:“于瞻啊于瞻,我要是能像你这么看得开就好咯。” 夏茵茵正说着的时候,他们那间石洞的大门应声开启。 外面的吴雄见夏茵茵正吃着干粮,他呵呵笑道:“不错,能吃就代表恢复的差不多了。走吧,吃饱了也该出出力气了。” 石武闻言当先站起,夏茵茵不情不愿地跟着站了起来。 二人出了石室之后,那石门又自行关闭。 吴雄边在前面带路边跟夏茵茵说道:“茵茵啊,可别说吴叔不关照你。赵潼跟我这边打过招呼了。你只要撑到九天后竞标开始就可以离开炼石所了。到时候你还剩多少灵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夏茵茵被这意外之喜砸在头上,激动道:“真的吗?多谢吴叔!多谢赵大哥!” 吴雄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见石武依旧一声不吭地专心走路,便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石武道:“在下名为于瞻,吴管事叫我小于就行了。” 吴雄笑了笑道:“小于啊,不知为何,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家侄子一样。我这人的原则就是别人不给我惹事我一定也给别人方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石武拱手道:“多谢吴叔指点。” 吴雄对石武的观感很不错,他甚至在想要是被抓进来的人都像石武这么温顺,那他们炼石所可省力多了。 吴雄带着石武和夏茵茵来到了一处约有百丈宽的地下泉眼,一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已经等在这里了。 吴雄神色一变,赶忙上前行礼道:“张师兄您怎么来了?” 夏茵茵和石武见状都跟着作揖,只是夏茵茵的身子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那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看了石武一眼后就将目光放在夏茵茵身上,他说道:“我们炼石所有炼石所的规矩,不是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吴雄额上冷汗直冒道:“张师兄一定是误会了。” 那中年汉子递过来一个储物袋道:“我不管误不误会,我只相信灵泉石。这里面有五只中品火灵根和两只下品水灵根的玲珑集玉盒。这是他们二人离开前必须炼制的灵泉石数量。” 吴雄赶紧接过那个储物袋道:“属下明白!” 此刻那中年汉子腰间的传音玉佩亮了起来,他拿起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道:“张厉师兄,那金丹后期上品土灵根的老家伙又在犯犟了,您快过来吧。” 张厉脸上涌上一层怒意,他对吴雄道:“这处灵泉不大,你就在这负责这二人的炼制吧。” 吴雄恭敬回道:“属下遵命!” 待那张厉一走远,吴雄就擦着额头冷汗道:“这厉鬼张消息可真灵通啊。我前脚收了赵潼的灵石,他后脚就给我来立威了。不过你哪有我吴雄会享受,那几个大泉眼内厉害的老家伙就够你累的了!” 吴雄哼了一声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摇椅,躺上去后又从张厉给的储物袋里拿出一红一蓝两个玉盒。吴雄先将那比蓝色玉盒大很多的红色玉盒递向石武道:“这是玲珑集玉盒。你等等进入灵泉后双手放在玉盒的两侧,沉心静气好好将灵泉内的灵力吸入体内就行。” 石武听得一愣,连吴雄手中的红色玉盒都没去接。 吴雄还以为石武是要临阵抗拒,刚想作色,石武却主动说道:“吴管事,这些灵泉不是要被竞标卖出去的吗?我们这样提前吸取里面的灵力不太好吧。” 吴雄被石武的话给逗乐了,而一旁的夏茵茵真想过去给石武一脚。吴雄指着夏茵茵对石武道:“小于啊,你这人太老实了,有空你多跟茵茵学学。这灵泉既然都是要竞标卖出去的,那我们城主先用这灵泉炼制几块灵泉石岂不是更应该了么。这灵泉内的灵力多得是,你使劲吸,吸得越多玲珑集玉盒上面的灵石图案就会越发明显,等玉盒上方的灵石图案完全显现,那么这块灵泉石就炼制完成了。” “啊?”石武装傻充愣道,“这样子就行了?不应该打开看过之后才能确认么?” 吴雄呵呵笑道:“这就不用你小子操心了。城主不允许我们打开玲珑集玉盒,而且只要上方的灵石图案显现,里面的灵泉石必定炼制完好,这是从没出过差错的事情。对了,张厉拿过来五个红色玉盒和两个蓝色玉盒,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石武摇摇头道:“不知道。” 吴雄解释道:“这是你中品火灵根通常能够炼制的灵泉石数量。而茵茵的下品水灵根一般是三块的,张厉还是给了赵潼一些面子,只拿了两个下品水灵根的玲珑集玉盒过来。好了,你们下去炼制灵泉石吧,每日只要炼制一个时辰即可,时间久了你们也受不了的。”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 石武接过那红色玉盒就要冲进前面的灵泉中。 仍有抗拒心理的夏茵茵是真想问一问石武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哪有这般跟自己灵根过不去的主。但她现在也顾不上石武了,她炼制灵泉石的数量既然被张厉定了下来,那就改不掉了。她也接过那个蓝色玉盒向着灵泉走去。 “等等!”吴雄突然喊住石武和夏茵茵道。 石武屏息凝神以为吴雄是发现了什么,与体内天劫灵体商量着对策。而夏茵茵则是以为吴雄临时改了主意不准备让她下去了。 哪知道吴雄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茶壶,先二人一步地在灵泉内舀了一壶灵泉水,他笑着对二人道:“这种初泉水用来泡灵茶是最好的了。好了,你们进去吧。” 石武虚惊一场地对吴雄作了个揖,然后慢慢进入了灵泉之中。夏茵茵则是满脸失望地在心里骂着吴雄个糟老头子事情就是多。 吴雄见石武和夏茵茵都进入灵泉开始炼化灵泉石了,他就将探魂盘从储物袋拿出放在一旁的躺椅上,而后取了些灵茶叶放入茶壶之中,边以引火术煮着茶边摇着摇椅道:“这才是美差啊。” 石武拿着玲珑集玉盒来到了灵泉的正中央,他将双手放在玉盒两侧,随即就感觉到玉盒内像是伸出了两只触角连接着他的双掌。与此同时,被天劫灵体创造出的雷系灵脉内,那枚探魂针开始不停地刺激着那些灵脉,想催动石武去吸收灵力注入那玉盒之中。 天劫灵体饶有兴趣道:“石武,你手上盒子里的应该是某种吸纳火灵根的邪物,还是对应的中品火灵根。” 石武见夏茵茵将手放上去后面上现出痛苦之色,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反正那根探魂针在你创造的雷系灵脉内,我自己灵力都不够如何还会去喂给那邪物,等我将这灵泉内的灵力吸个饱再去收拾它。” 石武不管其它地直接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而后这口灵泉泉眼内的灵力被石武若鲸吸般纳入体内。 一道,两道……三十六道……一百七十二道……三百九十七道…… 随着磅礴的灵气气旋一道道在第一个血色圆球上轰然成形,石武所处灵泉内的灵力急速流失。石武这也是第一次来这灵泉内吸纳灵力,是故也不敢吸纳地太狠了。眼见着凝聚的三百九十七道灵气气旋在第一个血色圆球上缓缓旋转,石武心中大定地准备对付手上这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 那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也是在纳闷着,它明明已经将触手连接外面修士的双手了,可愣是一点灵力都吸不到,还隐隐感觉这修士手中有它惧怕之物。就在它不信邪地加大两边触角上的力道时,石武手中的卍字血印立刻射出一道耀目赤芒,将自玉盒内伸出来的虚幻触手照得冒烟升腾,玲珑集玉盒内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诡异的是,随着石武双手卍字血印的射入,那玲珑集玉盒上的灵石图案竟是越发显现。 石武吓得赶紧将手中玲珑集玉盒放入灵泉之中,其身前泉水冒出一阵阵气泡。 还在那边摇着摇椅喝着茶水的吴雄听到了那声惨叫,站起身道:“发生了何事?” 石武背对着吴雄,边以双手卍字血印注入玲珑集玉盒内,边回道:“吴叔,为何我吸取灵力将双手放在玉盒两侧就会生出钻心之痛!而且只有将双手放入泉水之中才能缓解一二。” 吴雄看到旁边探魂盘内石武和夏茵茵的探魂针都是正常的,就笑了笑道:“小于啊,这都是正常的。你忍着点,这一个时辰一会儿就过去了。” 说罢,吴雄就继续躺在摇椅里喝茶唱曲了。 石武见吴雄不再关注这里,而夏茵茵更是在闭目忍受着她那只玲珑集玉盒内邪物的灵根吸取。他继续以手中卍字血印注入玲珑集玉盒内,待里面彻底没了动静,玲珑集玉盒上的灵石图案也显现完全了。 石武纳闷道:“天劫灵体,我可有一丝灵力外出?” 天劫灵体忙着转换灵气气旋,抽空回道:“没有。” 石武不解道:“这就奇怪了,我的卍字血印应该是把玉盒内的邪物杀了吧?” 天劫灵体现在哪还管那些,它直接说道:“你管它呢,只要你手里这卍字血印能灭杀那玉盒内的邪物不就行了。” 石武也不再钻牛角尖道:“说的也是。这样子我就能控制留在这里的时间了。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吴雄彻底对我放下戒心。后续我才有机会去别处灵泉行纳灵气气旋。” 天劫灵体兴奋道:“那你快行动啊,灵气气旋越多越好,我就不用这么闷了。” 石武见天劫灵体比自己还开心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 在灵泉内又泡了一会儿,石武见差不多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他就拖着沉重的步子从灵泉内出来,他故意表现地极为虚弱道:“吴叔,给。” 吴雄见石武递过来的玲珑集玉盒上灵石图案完全显现,不敢置信道:“小于啊,你这也太拼了吧。” 石武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就是想着早点炼好吴叔可以交差,我也能早点走了。” 若说吴雄先前还对石武有着些许怀疑的话,那么石武现在就是比他亲侄子还亲了。他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好孩子!但炼化灵泉石不是你这么炼的,你这么急于求成容易伤到自己啊。等茵茵出来后你们就回去休息吧。明日你可得慢些炼制,控制在一个时辰内就行。只要你每天给我炼成一块,等你走之前吴叔保证给你准备一壶上好的灵酿。” “多谢吴叔。”石武假装虚弱地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吴雄看着手里的玲珑集玉盒,又看了看地上打坐的石武,他双目放光地心中暗道:“这次活该我吴雄发财啊!我看这傻小子的干劲,不止五块,就是八块十块都有可能!到时候多出来的灵泉石可都是我的了。” 一个时辰过后,夏茵茵脸色苍白地从灵泉内回来了。 等她将手中蓝色玉盒递给吴雄时,吴雄的面色却冷了下去:“茵茵啊,你这是唬弄你吴叔呢?一个时辰你就炼出了一成的灵泉石?” 夏茵茵有苦难言,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在炼化了,可不管她怎么吸收灵泉内的灵力,甚至她体内的探魂针都在帮她一起吸了,但她能吸到的灵力真的寥寥无几。这也导致了她那只玲珑集玉盒上的灵石图案勉强显示到了一成。 吴雄见夏茵茵不说话,还以为她有赵潼撑腰就装上了,他冷声道:“夏茵茵,别以为赵潼帮你打点了你就在这给我和稀泥。那厉鬼张可说了,你在出去前起码给我炼出两块来,不然你也不用出去了。” 夏茵茵倍感委屈,终于说道:“吴管事,你这灵泉内灵气不足,我想多吸收灵气可就是吸收不起来啊。” 吴雄厉声道:“你当我是傻子么!这道灵泉泉眼是小了些,可也是灵气满满的。不然人家小于是怎么炼出来的?难道全被他吸了去啊!” 夏茵茵就知道吴雄不会信自己,她眼中噙泪地看着石武,顿觉说不出的委屈。 始作俑者的石武过意不去道:“吴叔,别这样。大家都是自己人,实在不行我多炼化几块中品火灵根的灵泉石出来。” 见石武这般傻里傻气地想要帮夏茵茵炼化灵泉石,吴雄也是乐意道:“小于啊,你这人真是好!算了,今儿个你们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午后吴叔再过去接你啊。” 夏茵茵听后擦着眼泪当先向着石洞奔去,石武在与吴雄作了个揖后也踉跄着跟了上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中计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间,吴雄见探魂盘内代表石武和夏茵茵的两个绿点回到了那处石洞,他安心道:“这小于是真的不错。赵潼还因为那夏茵茵想让我把他换去别的石洞,那岂不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中品火灵根的灵泉石落入他人口袋么。傻子才这么干呢!” 就在吴雄暗喜着自己这趟能捞到多少灵泉石的时候,石洞内的夏茵茵正坐在她那块木板上边吃着干粮边委屈的哭着。 石武见之不忍道:“你别这样啊,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石武越这么说,夏茵茵的眼泪就越止不住地流下来。 石武本来因凝聚了三百九十七道灵气气旋而高兴着,可看到夏茵茵间接成了受害者,他劝慰道:“其实这样也不错啊,起码你的下品水灵根都没消耗多少。” “你没听到那吴雄的上司厉鬼张怎么说的?我必须炼制两块下品水灵根的灵泉石才能离开。若我每天都像今日这般只炼一成,那等我炼好一块灵泉石很可能都被分去别的灵泉了,到时候能不能出去又是两说了。”夏茵茵不甘心地咬了一口干粮道。 石武试探地问道:“你说若我们都觉得那灵泉内的灵力不够,吴管事会有什么反应?” 夏茵茵回道:“还能有什么反应,我说的话他肯定不信,但你说的他起码信八成。” “哦?那明天我们就都这么说吧。”石武道。 “你是炼灵泉石炼傻了吧,你一个时辰不到就炼好了一块,那是灵气不够么?”夏茵茵又想起石武刚刚在吴雄面前帮她解围,还说要多炼灵泉石抵她的份额,心中一软道,“好了,我知道你人好又关照我,但这是我自己的事,厉鬼张言出必践,我逃不掉的。” 石武引导着夏茵茵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灵泉内的灵力或许真的不足,是厉鬼张专门用来做局陷害吴雄的?” “嗯?”夏茵茵疑惑道,“厉鬼张为什么要陷害吴雄?” 石武进一步道:“因为厉鬼张这人在炼石所权威惯了,而你赵大哥却越过他直接找上吴雄帮你打点,那厉鬼张一收到消息不就过来立威了么。” 被石武这么一说,夏茵茵也是附和道:“对哦,他当着我们的面跟吴雄说让我们炼制多少灵泉石才能出去,摆明了是要告诉吴雄和我们,这炼石所是他张厉说了算。你是不知道,以前那些被我和徐达骗进来的人,张厉都会克扣应当给我们的灵石,他觉得炼石所就是他张厉说了算的。” “城主也拿他没办法?”石武借故问道。 夏茵茵回道:“他是一开始就跟着城主过来的,算是城主的心腹了。” 石武将这点记下后就瞅了瞅夏茵茵,他在思考要不要拉夏茵茵入局。 夏茵茵警惕地看着石武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说着,夏茵茵的身子还往后挪了挪。 石武最后还是觉得拉夏茵茵入局对双方都有好处,就向前轻声道:“我有些事跟你说。” 夏茵茵狐疑道:“你想说什么?” 石武凑过去低声道:“你想出去么?” “废话!”夏茵茵见石武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个,没好气地回道。 石武说道:“我可以保证让你安安稳稳地出去,但你需要配合我做一些事。” 夏茵茵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她一脚揣在石武腹部道:“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石武冷不防地被夏茵茵一脚揣至石壁上,又听到夏茵茵说的,差点没气的背过去道:“你想什么呢!” “我还想问你你想什么呢!”夏茵茵理直气壮道。 夏茵茵自从睡醒看到石武在看她就有些怀疑石武对她有心思了,现在见石武竟然还说了出来,她立刻觉得前面石武对她好都是有目的的。 石武一时间百口莫辩,只得道:“我对你没兴趣。” 没想到夏茵茵听到这句反而更来气道:“谁稀罕你的兴趣。” 就在二人谁也不理谁的时候,他们那间石洞的门突然开了。只见吴雄提着一只烧鸭拎了一个酒壶进来道:“小于啊,吴叔知道你已经辟谷了,但今日你炼制灵泉石消耗很大。吴叔就想着还是给你送些吃的过来。这是我先前就让人去城里买的,这只灵泉烧鸭乃是用喝灵泉水长大凝气三层的清泉鸭所制,外面卖一块中品灵石呢。至于这酒就更有来头了,此酒名为清泉酿,虽然我手上这壶品级次了些,但也是用凝气五层天香草,浮须根配以灵泉水酿制一年方才售卖。喝一口不但能补充灵气,还有温润灵脉的功效。” 石武不知道这吴雄是在外面趁机偷听还是只出于好意送东西过来,他作揖感激道:“多谢吴叔。” 吴雄其实真的只是想给石武送些吃食过来,毕竟石武在他眼里已经从一头温顺的肥羊变成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他怎么说都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但他一走到外面就听到夏茵茵的叫喊声,吴雄一听之下就觉得是石武想对夏茵茵下手,但夏茵茵不愿意,石武碍于面子就说了对夏茵茵没有兴趣。吴雄将那只灵泉烧鸭递给石武,可那壶清泉酿他却并没有拿给石武。 吴雄贼兮兮地对石武道:“小于啊,有些事叔了解的,都是男人嘛。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再怎么说都收了赵潼的灵石,那小子本意还想让我把你换去别的石洞,可叔是那等没原则的人么?” 吴雄还等着石武配合说不是呢,可他看到的却是夏茵茵撇过了头去。 石武心里想着你不是已经被人收买了么,只是没做事而已。但他还是装作佩服吴雄道:“叔不是那种人。” “诶!这话就对了。”吴雄进而说道,“所以叔帮你你也得帮叔啊,这夏茵茵嘛你就别惦记了。等你出去后,叔带你去城里的望春楼痛快一回,那里的姑娘保准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夏茵茵就算脸皮再厚也是个女孩子,吴雄当着她的面跟石武说这些,她只觉得这些个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石武则是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敢情这老小子误会自己要对夏茵茵图谋不轨。 石武为了不让吴雄起疑,只得认下道:“叔,我明白的。” 吴雄见石武还是这么听话,哈哈笑道:“那就好!这灵泉烧鸭你慢慢吃,至于这酒嘛我就带回去了。酒是好东西,可喝多了也容易做糊涂事啊。” 石武忍着性子道:“嗯。” “那叔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吴雄转身走出了石洞,他又看了看夏茵茵道,“茵茵啊,叔可是很照顾你的,你出去以后知道该怎么说吧。” 夏茵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知道的。” 吴雄满意地帮他们关上了石洞的大门,他一边嗦着小酒一边唱着小曲回去了自己住处。 石武这次将九转化灵诀散开至整个石洞,只要外面一有修士经过石武便能感知得到。他见夏茵茵时不时地瞟一眼自己手中的灵泉烧鸭,问道:“你想吃?” 夏茵茵还在生石武气道:“不吃你的。” 石武道:“吃吧,这是吴管事买来的,也不算是我的。等你吃完了,我再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夏茵茵摇头道:“你这人看起来老实,但我总觉得你在憋着坏事。” 石武被她说中了心思,咳嗽了一声就扯下一个鸭腿,在那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夏茵茵闻着灵泉烧鸭的香气,见石武不一会儿就将整条鸭腿吃完了,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石武笑了笑道:“来点?” 夏茵茵道:“那你可不许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石武见她这么说就是准备吃了,他直接将剩下的烧鸭全部递到夏茵茵面前,而后他又跟夏茵茵保持距离地回到了自己那块木板上坐着。 夏茵茵见石武没有靠近,拿起面前的烧鸭就吃了起来。她边吃边称赞道:“这鸭子味道真不错,吴老头在你身上可是下了本钱了。” 石武哦了一声,语带双关道:“那他最好少下些本钱,我可是在憋着坏事的。” 夏茵茵还以为石武是逮着她的小辫子不放,嘴里塞着鸭肉说道:“你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好了好了,你是真老实,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在憋坏事。” 石武没有回夏茵茵的话,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个人将剩下的烧鸭全吃光了。 见夏茵茵最后还被噎着了,石武关心道:“你慢着点。” 夏茵茵拍了拍后颈道:“没事,好久没吃这种好东西了。对了,你刚说你有什么计划来着?” 石武想了想道:“我要你跟我一起说那口灵泉内的灵力不够,让吴管事帮我们再换一口灵泉。” 夏茵茵甩了甩手道:“说是可以说,但没用的。这吴雄能管的地方不多,他要是把我们换去别的灵泉,那我们很可能就要被别人接手了。” 这其实正是石武想知道的,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夏茵茵,是故旁敲侧击地印证着。石武说道:“那我们交上去的玲珑集玉盒会在何时打开?” 夏茵茵不知道石武为何会问这个,她回道:“要等我们全部炼制好了再由吴雄先上交给张厉,而后入库与库房里那些灵泉石存放在一起。我们的灵泉石品级比较低,是没资格入拍卖行的。” 石武心中大定道:“那就成了。” “成什么了?”夏茵茵疑惑道。 石武笑了笑道:“这些你别管,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完好无损地出这炼石所。” 夏茵茵奇怪地看着石武,主动凑过去摸了摸石武的额头道:“这也没发热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石武被夏茵茵的亲昵举动吓得往后一缩直接撞在石壁上,痛得他龇牙咧嘴道:“你干嘛?” 夏茵茵也没想到石武反应这么大,她道:“我就是看看你脑子有没有烧坏,你以为这炼石所是你家开的啊?” 石武咳嗽了一声道:“明日你听到我咳嗽时你就附和我。至于你那块下品水灵根的灵泉石我帮你炼了。” “什么!”夏茵茵忍不住惊叫一声,而后赶忙捂住嘴道,“难道你是双灵根修士?怪不得你敢从外隐界中部游历到这西部来。不对啊,要是你是双灵根修士,你们宗门怎么舍得你出来的?” 石武见这小妮子越想越歪,直接说道:“一句话,你想不想我帮你炼灵泉石?” 原本这等好事临门夏茵茵肯定来者不拒,可她总觉得石武要做什么大事,她感叹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石武道:“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来说是个好人。我只希望你出去以后按你说的那样再也不做昧良心的事了。” “好!”夏茵茵看着石武那双若点漆星空般的眸子,莫名地信任道。 第二日午后,吴雄准时地出现在石洞之外。 石武和夏茵茵齐齐起身跟他过去了那处泉眼。 吴雄照旧拿出那张躺椅,但今儿个却没再用那灵泉水泡茶,而是泡好了一壶带了过来。他将一只崭新的红色玲珑集玉盒递给石武道:“小于,今儿个你可别操之过急啊,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好就成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接过那玲珑集玉盒进了灵泉水中。 吴雄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昨日夏茵茵炼了一成的玲珑集玉盒递给了她,并提醒她道:“厉鬼张说的数量谁都改不了。你好自为之!”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接过那红色玲珑集玉盒走入了灵泉之中。 石武和夏茵茵都是背对着吴雄的,而石武也在夏茵茵进入灵泉不久后将夏茵茵的那只玲珑集玉盒拿了过来,他双手直接按在了两个玉盒之上。 吴雄先喝了口茶,而后看了看躺椅上的探魂盘,看到上面并无异常后就安心地摇着躺椅品起茶来。 石武进入灵泉后便以《九转化灵诀》感知到这泉水内的灵力比之昨天行纳之后增加了一些,他料定这口灵泉下面肯定有一个与别处连通的泉眼。不过他现在要做的还是先搞定手里两只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石武双手按在那两只玉盒上时,他雷霆气旋内的那枚探魂针疯狂地刺激着那些雷系灵脉去吸收灵力。而石武还看到夏茵茵正装模作样地假装手上有玲珑集玉盒,在那吸纳着灵力。待二人四目相对,石武明显感觉夏茵茵十分紧张。 石武对她报以一个微笑后就将两只玲珑集玉盒都放入了灵泉水中,他这次学乖了,知道在灵泉水中施展卍字血印,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就算叫得再惨烈也只是不停地冒着气泡而起。 随着石武双手卍字血印射出两道耀目赤芒,石武身前的泉水不断冒泡。那只红色玲珑集玉盒上方的灵石图案越发显现,不一会儿就达到了一大半,在那两只与石武手掌连接的虚幻触角消散之后,玉盒上面的灵石图案随即显现完全。 一旁看到全部过程的夏茵茵眼睛都看直了,她回过神来后不停地对石武使着眼色,示意石武可以将她的玲珑集玉盒扔过来了。 可石武却并没有立刻将红色玲珑集玉盒还给夏茵茵,而是又继续将自己那只蓝色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以卍字血印照射得缩了回去,直至上方的灵石图案显示至八成状态。 夏茵茵心中大骇,她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可她知道现在下船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求石武不要闹得太过,不然怕是很难收场。 石武估摸着一个时辰快到了,对夏茵茵使了个眼色后就将她那只玲珑集玉盒扔进了灵泉里。 夏茵茵不解地看着石武,而后不管其它地迅速下潜去抓取那只玲珑集玉盒。 石武率先出了灵泉来到了吴雄面前,吴雄满心欢喜地看着石武,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就看到石武一人,他惊道:“夏茵茵呢!” 随后吴雄立刻拿起一旁的探魂盘,发现属于夏茵茵那个绿点在灵泉下面时才松了一口气。若是犯人跑了,那他这看管之人的责任可就大了。 待夏茵茵拿着她的玲珑集玉盒出来,吴雄板着脸道:“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夏茵茵在心里暗骂着石武,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雄。 石武很自然地说道:“吴叔,茵茵可能觉得上面的灵力不够,于是就去下面吸收炼化灵泉石了。” 吴雄听后疑惑道:“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石武顺势将手中玲珑集玉盒递了过去,吴雄看到上面只显示炼化了八成左右,心里咯噔一下道:“怎么会这样,你昨天可是一个时辰不到就炼化了一块啊!” 显然石武今天的表现大大低于了吴雄的预期。 可等夏茵茵递过来那已经显现出完整灵石图案的玲珑集玉盒时,吴雄双眼都快瞪出来了。他不相信道:“你怎么都炼好一块了?” 夏茵茵一听吴雄这语气,就差没说你是不盼着我好是么。不过她知道石武有计划在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顺着石武的话道:“吴管事,我这下品水灵根的玲珑集玉盒比他的小很多。昨儿个我是真没吸到什么灵气,今儿个我往泉下去了去,这才勉强炼化了一块。” 吴雄没有理二人,而是走过去灵泉旁边,用手探了探后发现这水里的灵力确实少得可怜。他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雄又走到石武和夏茵茵身边,分出两道灵力探入他们体内,发现他们确实是筑基初期和凝气五层后,也就排除了是他们在捣鬼。 石武自然是让天劫灵体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在吴雄探测的灵力进入体内后就给他显示对应的筑基初期修为,而夏茵茵则原本就是凝气五层。 吴雄看了看探魂盘内探魂针确实没任何异常反应,他思忖之后道:“小于,你拿着你那没炼完的玲珑集玉盒去灵泉底下再试试吸收灵力。” 石武表现出不愿意道:“吴叔,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吴雄正在心里嘀咕自己这次真是做了赔本买卖,心疼昨天那只灵泉烧鸭呢,听到石武叫的这声吴叔就更不爽了,他作色道:“谁是你叔!叫吴管事!” 石武见吴雄这翻脸速度可真是够快的,也就道:“吴管事,您说过我们炼制灵泉石每天一个时辰就够了,不然会伤了身子的。” 吴雄不耐烦道:“多炼一会儿又要不了命的,你去下面试试,让我看看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石武现出担心之色道:“不会吧,谁会害吴管事啊?” 吴雄将玲珑集玉盒扔给石武道:“所以你下去试了才知道啊!” 石武有些害怕地接过玲珑集玉盒道:“吴管事,您可一定要看着我点啊,一有什么不对你立刻下来救我。” 吴雄见石武畏畏缩缩的样子,跟他打包票道:“放心,有叔在这里,你尽管下去吧。” 夏茵茵见石武这等逼真的演技,她甚至都在回想当初石武是不是故意上当跟她进来灵泉城的。夏茵茵越想越害怕,她赶紧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彼时石武已经下去灵泉,而吴雄看到夏茵茵在那摇着头的样子,不解道:“你又怎么了?” 夏茵茵忙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冷。” 吴雄听后也就不再去管她地注视着手中的探魂盘。 只见探魂盘上代表石武的那个绿点不断下潜,而灵泉内石武所处的位置也越来越深。石武感觉周围灵力增强的同时终于在灵泉最深处找到了一个冒着浓郁灵气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石武努力压制着心中想要通过这洞口的冲动,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吴雄觉得这口灵泉有问题,而且要将这问题引到张厉身上。等这一切都达成之后,这洞口另一端的灵力他想什么时候来行纳都可以。 上面灵泉旁的吴雄看着在泉底一动不动的绿点,他认为石武正在泉底炼化灵泉石。不过他也不是蠢人,他在心中细数着石武下去的时间,与昨日石武炼化那块灵泉石的时间做着比照。差不多过去两刻时后,他在心中默念道:“五、四、三、二……” 旁边的夏茵茵见石武一直不上来,而吴雄看样子要操控探魂盘运转石武体内的探魂针了。她很想上去阻挠吴雄,可她又怕吴雄起疑,她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 就在吴雄要数到一按下探魂盘上属于石武的那个绿点时,那个绿点又开始向着吴雄这里接近了。吴雄脸上紧张的情绪顿时缓了下去。 不久之后,石武钻出了灵泉水面,可他看起来极为虚弱,甚至在钻出水面后还有些支撑不住地呛了口水。 吴雄只关心石武手中的玲珑集玉盒,看到上面灵石图案完全显现,他赶忙对旁边衣服都还没干透的夏茵茵道:“还不快去帮一把。” 夏茵茵这才暗自欣喜着动身过去,将石武扶着带出了灵泉。 石武把手中玲珑集玉盒递过去道:“吴管事,下面的灵力比上面多得多,但吸收起来还是很慢,我看这口灵泉多半是被人吸过了。” 吴雄接过玲珑集玉盒,他现在的眉头都皱成一条线了,他实在想不通这新挖出来的灵泉为何灵力会这么稀薄。可他自己也查探过了,就连石武和夏茵茵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石武小心地问道:“吴管事,您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吴雄想着自己平时做人小心谨慎,就说道:“没有吧。” 可他刚说完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人身影,他拍了拍脑瓜子道:“要说有也就收了赵潼的灵石被厉鬼张发现了。不会是厉鬼张先让人在这口灵泉里炼了灵泉石,然后才让我负责你们两个在这炼化。怪不得他会说这处灵泉不大就让我在这负责你们两个,可又反常地规定了灵泉石的数目!他娘的,我还以为他给了我个美差,原来是想拿我立威啊!” 石武皱眉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厉鬼张仗着自己一开始就是跟着城主来的,又很受城主器重地得了炼石所的差事。所以平日里他最忌讳别人冒犯他的权威。不信你问茵茵,她和徐达骗过来的那些人原本起码一个值五十块中品灵石。但厉鬼张拿给他们的最多就三十块中品灵石,他们还不敢有任何反抗。”吴雄言之凿凿道。 夏茵茵点头如啄米道:“是的,而且我一见到他就害怕发抖。” 石武咳嗽了几声,对夏茵茵道:“你倒好,再炼出一块灵泉石就能走了。我就惨了,我还有三块要炼,按照这灵泉内的灵力,不知道要炼到什么时候。不行,我要去找那厉鬼张说说,我想换别的灵泉,早点炼好早点走。这是灵泉的问题,厉鬼张不会为难我们的。” 扶着石武的夏茵茵会意道:“嗯,我们去跟他说。” 石武和夏茵茵刚想走,吴雄就一把抓住石武的手道:“小于啊,这次你怎么说都得帮叔一把!那厉鬼张摆明了就是给我穿小鞋,他不会管灵泉到底怎么样,他只会问我要指定份额的灵泉石。你们要是换了别的灵泉,那他就可以借题发挥让叔去炼制灵泉石了。厉鬼张这一手借刀杀人真他娘的心黑啊!” 夏茵茵首次见到吴雄如此紧张的样子,而且他嘴上骂的是厉鬼张,实则受骂的不就是捣鬼的石武么。要不是现在只能装的一本正经,她估计已经抱着肚子在那笑得打滚了。她手指用力按着扶在肩头的石武,生怕自己真的笑出声来。 石武感受着夏茵茵手上的力道,他知道这小妮子是在憋笑呢。他以退为进道:“叔,这是你跟厉鬼张之间的恩怨,不要搭上我们这两个小的吧。” 吴雄想着不搭上你们难道搭上我么,他假装情真意切道:“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叔先带你们回去石洞,然后我去城里买两只灵泉烧鸭回来,叔要跟你们好好合计合计。” 吴雄连躺椅和茶壶都没收就催促着石武和夏茵茵回去了石洞,待二人进去后他直接用探魂盘从外把洞门锁上,这才又火急火燎地奔出了炼石所。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反客为主 夏茵茵见吴雄走之前还要将洞门锁上,就知道石武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她一把将还在自己肩上装虚弱的石武推开,可直至她推开以后才猛地想到一个问题,若石武前面都是在演戏,那他到底是何修为。她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放肆,可被推出去的石武已经顺势坐在了自己那块木板上。 石武对夏茵茵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当先以火系灵力将身上的水气全部蒸腾出来。他见夏茵茵在那用水系术法笨拙地将衣服和头发上的泉水一点一点抽离出来,就问道:“要不要帮你一下?” 夏茵茵如今其实是有些怕石武的,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石武把手放在夏茵茵肩头,其心念一动间,一股火系灵力就将夏茵茵身上的那些水气全部包裹。 夏茵茵只感觉全身一暖,她身上的水气就化作了阵阵白雾升起。她被石武这手入微的控火本事一惊,她小声道:“多谢。” 石武有些不习惯道:“你怎么了?” “你很厉害,但你在炼石所捣鬼就是在玩火!”夏茵茵忍不住提醒石武道。 石武笑了笑道:“多谢关心,不过现在暂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后面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了,我会帮你排除所有嫌疑。你可以安安稳稳地出去当你赵大哥的三房,而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后就会离开灵泉城。” “你想要的东西是灵泉内的那些灵力?”夏茵茵好奇地问道。 石武亦提醒道:“这场局你并未入得很深,你可莫要玩火哦。” 夏茵茵撇撇嘴道:“好吧。” 随即她又补充了一句:“但你确实是个好人。” 石武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吴雄在灵泉城内买了两只灵泉烧鸭后就匆匆赶回了炼石所,在门口的时候还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张厉。 张厉见吴雄提着两只灵泉烧鸭,他蜡黄的面上露出笑容道:“你这胃口倒是不错,那两人灵泉石炼化地怎么样了?” 吴雄心里骂着炼化地怎么样你不知道么,但脸上却是笑着道:“回禀张师兄,那二人还算勤快,都已经炼制出了一块灵泉石。” 张厉有些惊讶道:“哦,那他们倒是挺快。” 张厉这是正常的感叹,毕竟抓来这炼石所的修士通常都会极为抗拒,很少有人能在两日内就炼出一块灵泉石的。 不过张厉的表情和话语在吴雄这儿就变了味了,吴雄已经将张厉看成是要害自己的人,所以吴雄就觉得张厉刚刚那句的意思是他们不应该炼的那么快的。 张厉见吴雄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咳嗽了一声道:“你还是要看紧些。近日越来越多的修士来到城内准备参与灵泉竞标,八日后你那处灵泉也要先封起来了。其实这炼化灵泉石全看修士的心境和外界的环境,实在不行你就用鞭子抽他们,让他们在八日内全部炼制好吧。” “什么,八日就炼好?”吴雄不禁说道。 张厉那张蜡黄的脸上现出一丝不耐道:“有问题?” “没……没问题。”吴雄嘴上这么回着,可他心里已经将张厉的祖宗问候了个遍。他只觉得这厉鬼张真是虚伪,要是鞭子抽石武和夏茵茵能炼好他早就两根鞭子一天抽到晚了。可真正的问题是出在灵泉上,就是抽死石武和夏茵茵都没用。 张厉似乎又想起什么,就说道:“对了,城主说这次的十二口灵泉采取盲拍的形式,谁都可以投注竞标,若是你有兴趣,也可以一试。” 吴雄这下更加笃定张厉是存心整他了,他嗯了一声就提着烧鸭进去了炼石所。 吴雄绕了几条路后才来到石武和夏茵茵的石洞门前,他用探魂盘将石门打开,进去以后就看到里面夏茵茵正在吃着干粮,而石武则是在躺着。 吴雄赶紧将洞门关闭,而后以土系术法升起屏障隔绝石洞与外界的联系。他上前关心道:“小于你怎么了?” 石武睁开眼睛道:“吴管事,我有些疲累。” 吴雄虽然自己没炼过灵泉石,但他知道这灵泉石就是剥离修士体内的灵根而成。此法极为伤身,而石武还是在灵泉灵力不足的情况下炼制,想必是更加劳累了。 吴雄过去扶起石武道:“小于啊,叔这次可都指望你了。这只灵泉烧鸭你先拿去吃。” 石武接过烧鸭,看了看夏茵茵。 吴雄从自己手中的那只烧鸭上扯下一只鸭腿给夏茵茵道:“你好好吃,今天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茵茵接过之后点头道:“嗯,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雄想了想后还是让夏茵茵去了石洞的角落,再以土系术法把夏茵茵那块隔上了。吴雄这才放心地一屁股坐在石武的木板上,边跟他吃着烧鸭边说道:“小于啊,你猜叔刚才在路上碰到谁了?” 石武回道:“徐达?” 吴雄说道:“我碰到徐达干嘛?他个连自己人都要卖进来的货,我碰到他就是碰到晦气咯。”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我猜不出来,这里我也不认识其他人。” 吴雄也不卖关子道:“我碰到了厉鬼张!他还跟我说这次新挖出来的十二个灵泉,城主要别具一格地进行盲拍。他还问我你和茵茵的灵泉石炼的怎么样了。” 石武一听盲拍,心中闪过道道思绪,随即表情凝重道:“吴叔,要说前面我不相信那张厉会害你,但现在我信了。” 吴雄嘴里的鸭肉还没咽进去就问道:“哦?怎么说?” 石武道:“你想想,若是盲拍的话,那么灵泉内有多少灵力纯粹看运气。所以无论张厉先行用了里面多少灵泉水的灵力,最后都是拍下来的那个人承担。而且一旦出了什么事,那些灵泉都是他手下人负责的,他随意拉个人就可以出来顶罪了。” 吴雄一拍大腿道:“对啊!他娘的我怎么没有想到!” 石武很想告诉吴雄这也是他刚刚才想到的,他装作害怕别人听见的小声道:“吴叔,我这也只是猜测。” “还有什么猜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小于啊,你说叔对你怎么样?”吴雄问道。 石武心里暗道:“你对我怎么样?刚刚没炼制出灵泉石,你不是直接让我叫你吴管事么。” “还行……”石武回了这句后,吴雄就坐不住了。 吴雄道:“什么叫还行!” 石武只得改口道:“叔对我还是不错的。” 吴雄就是要在石武心中树立个好的形象,他见石武手中鸭子也吃了半个了,他说出自己想法道:“那你后面就都潜入灵泉底部炼化灵泉石吧。” 石武实诚道:“叔,那灵泉底部压力太大了,你也看到我今天上来时有多难受。要不是我不服气地想炼成一块,我也不会在下面待那么久的。” 吴雄就喜欢石武这股子傻劲,他诓骗石武道:“小于啊,你这连续两天都能炼出灵泉石,这随便放在哪个负责人那里都要对你竖个大拇指的。” 石武见吴雄为了哄自己下去炼灵泉石,连这等骗小孩的把戏都用上了。石武傻笑道:“那吴叔是准备帮我换个灵泉了么?” 吴雄现在就石武这根救命稻草,他见石武想到了别处去,立刻摆正石武思想道:“小于啊,不是叔吓唬你,你要是去了别处被人欺负不说,能不能活着出去炼石所都是问题哦。” 石武直白道:“我相信只要灵泉的灵力足够,我再炼个三天就能出去了。这是厉鬼张亲口说的,应该没人会反驳吧。” 吴雄很不喜欢石武这会儿的清醒劲儿,他说道:“厉鬼张那是说在我这个灵泉你要炼制五块,要是去了别人那里,说不定就要你炼十块了呢。” 石武不信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叔还会骗你不成!”吴雄表情真挚道。 石武见也差不多了,就说道:“要我下去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吴雄追问道。 石武道:“只是我今儿个下去时看到泉底有一个洞口,而且吸力极大,我怕我一不小心就被吸进去了。” 吴雄摸了摸下巴道:“那是灵泉的地下泉眼,确实是有些危险。不过你都是筑基初期了,就算灵根缺失,叔相信你还是可以抵抗的。” 石武见吴雄这是想自己给他卖命还不给好处,便说道:“吴叔,我见他们进城的都有个牌子的,我想在出去炼石所后也可以有个身份令牌。你要是能再给我些灵石做盘缠就更好了。” 吴雄听到石武跟自己开出的条件,虽然不是狮子大开口,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可现在是他求着石武,他答应道:“这些都是小事情,叔回头就帮你办妥。” “那成!我说什么都要救叔这一回。”石武拍了拍胸脯道。 吴雄转动眼珠道:“小于啊,不是叔不相信你,但你还是得发个道誓,说会再帮我炼制三块灵泉石,而今日之事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石武有些抗拒道:“不用了吧。” 吴雄劝道:“你也知道的,在这修真界道誓是最好的保证。叔可以先发誓肯定会帮你弄过来你想要的那些东西。” 石武见吴雄迫不及待地先行发誓,他想着自己又不是于瞻,发就发呗,于是他抬手说道:“我于瞻在此立誓,要帮吴叔炼制三块中品火灵根灵泉石,而且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若违此誓,定道消身殒,不得好死。” 吴雄听后总算放下了心来,在他的计划中,他只要将厉鬼张交给自己的差事完成就行,反正这口灵泉最后是要盲拍出去的,谁拍到谁倒霉。 谁知吃着鸭肉的石武突然问道:“吴叔,若是泉底的灵力也不足了该怎么办?” 吴雄思忖之后说道:“那你一不做二不休,给我进去那灵泉的地下泉眼内吸收炼化,那里通向别处灵泉,肯定有足够的灵力。” 石武心中暗喜,点头道:“为了叔,我拼了!” “这才是叔的好侄儿!”吴雄欣慰地拍了拍石武的肩膀。 吴雄随后解开了夏茵茵那边的土系术法屏障,他对她道:“茵茵,这几日你就把灵泉下面的灵力让给小于。” “啊?”夏茵茵惊奇道。 “啊什么啊,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吴雄道。 夏茵茵问道:“若是有人来检查怎么办?” 吴雄道:“你照旧去泉水里,只要不炼制就行了。” 夏茵茵心里想着正合我意,面上却是装作为难道:“这样可以么?” “有我帮你打掩护,你怕什么!”吴雄见夏茵茵害怕的样子,作色道。 夏茵茵只得道:“全听吴叔安排。” 吴雄见搞定了这里的二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但他心情真的不佳,就将自己那只烧鸭放入储物袋中,他起身道:“小于,你好好吃好好休息,后面几天叔就靠你了。” “嗯!”石武点头道。 吴雄撤去石洞门上的土系术法屏障,出去了石洞之外。 待吴雄走后,石武将手中还剩的半只灵泉烧鸭递给了夏茵茵道:“吃了吧,我刚吃的时候鸭肉都是撕下来的。” 夏茵茵接过道:“谢谢。” 见石武轻松地靠在石壁上,夏茵茵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啊?” “我?凝气期吧。”石武按着自己《九转化灵诀》一转都没完成的状态,如实说道。 夏茵茵白了石武一眼道:“又开始说假话了。你那等控火之法是凝气期能有的?” 石武想起自己从引火术开始一直到融合六十四层火网,感慨道:“我这中间吃了不少苦的。” “这倒是实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夏茵茵吃着烧鸭赞同道。 石武呵呵笑道:“可你吃的是好吃的灵泉烧鸭。” 夏茵茵闻言脸上一红,莫名地期待起出去的日子来。 翌日午后,吴雄比前两日都提前地来到了石洞外面。他生怕真如石武说的那样,要是灵泉底下的灵力也不足了,那他只有让石武去地下泉眼了,是故他要早些让石武下去。 吴雄边带路边问道:“你今日感觉如何?” 石武回道:“吃了叔给我带的灵泉烧鸭,我全身有劲。” “那就好那就好。”吴雄宽心道。 今日的吴雄没有拿出那张躺椅休息,而是准备一门心思盯着石武炼制灵泉石。他将红色玲珑集玉盒递给石武道:“小于啊,你可得加把劲!” 吴雄不知道的是,石武等等不止会在这个灵泉加把劲,还会去别的灵泉内好好加把劲。石武接过玲珑集玉盒道:“叔!我去了。” “嗯!”吴雄目送着石武进入灵泉之内,而后他立刻拿出那个探魂盘,看到代表石武的那个绿点一直下潜,他的心也似跟着那个绿点在跳动。 一旁的夏茵茵无所适从道:“吴叔,我的玲珑集玉盒呢?” 吴雄现在哪有心情管夏茵茵,他直接说道:“你进去背对着我假装炼制不就好了?” 夏茵茵听得心中一颤,因为她昨日就是这么干的,还好她知道吴雄只是不想自己烦他而已。她只得又进入灵泉内装作在炼制灵泉石,实则吸纳着灵力滋养着灵脉。 泉底的石武先以卍字血印将手中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照了个半死不活,等玉盒上方的灵石图案到达六成左右的时候,他先将玉盒放在怀中,而后试探着以一只手伸入那处地下泉眼内。 石武感知到一股充沛的灵力从那泉眼中不断环绕在他手上,他心中做定后于泉底先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而后径直游上了灵泉水面。 吴雄看到那个绿点向上移动的时候心跳都漏了一拍,等一身红衣的石武出了水面,吴雄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石武将玲珑集玉盒拿给吴雄看道:“吴叔,下面的灵力已经不够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吴雄见玲珑集玉盒上灵石图案到了六成左右,心焦道:“这不是还有半个多时辰么,你就进去那地下泉眼内炼化。” 石武担心道:“吴叔,若我被吸进去了怎么办?” 吴雄分析道:“你现在才炼化第三块,灵根没有完全剥离前灵力尚存。以你筑基初期的修为肯定无碍。” 石武就是要吴雄求着自己进去地下泉眼,现在一切如他所愿,他也就说道:“叔,那我去了。你看着我点。” “叔这个探魂盘可以看到你的动静,你只管去,实在不行我下去救你。”吴雄看着石武这股子为他卖命的傻劲,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可他转念一想,死道友不死贫道,石武炼制灵泉石而死总比自己被拉过去炼制灵泉石好。 石武嗯了一声就又下去了灵泉。这次时机已经成熟,石武也就不再有任何顾忌。他将玲珑集玉盒内的邪物以卍字血印完全灭杀之后,先将玉盒放在了灵泉泉底,而后自己一个闪身便进入了地下泉眼之内。 石武刚进入地下泉眼就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条通道内前行,与之相对应的是一股股澎湃的灵力冲荡在他体外。石武计算着时间在里面不断前游,终于在通道前方看到了三条岔道。石武没有多想地先从第一条岔道进入,发现那条岔道的不远处又是五条不一样的岔道。石武这次选择了中间的那条岔道向前,待他看到前方有一丝亮光时,他的身子若游鱼般快速过去。 待石武的身子从另一道灵泉的地下泉眼内钻出,他以九转化灵诀感应到上方有五六个人正泡在泉水之中吸取着灵力,他猜测这里很可能是那十二个新挖出的灵泉之一。 石武没有过多停留地又原路返回至最初的三条岔道位置,在又尝试了几条路线之后,他一共找到了六处有人炼制灵泉石的灵泉。 石武脱下身上那件炼石所的红色服饰,用那只玲珑集玉盒压着后全身赤裸着出现在灵泉泉底。他对体内天劫灵体道:“准备好了么?” 天劫灵体笑了笑道:“就等你下令呢。” 全身光洁如美玉的石武道:“来吧!半道雷霆气旋就够了,我还准备用剩下的半道逛逛这灵泉城呢。” “嘿嘿,好!”天劫灵体抬手间石武体外雷霆速法着身。 随后一道蓝色身影在石武刚才查探到的六处灵泉内依次现身,这蓝色身影每到一处,那片灵泉内的灵力便一扫而空,上面还在炼化灵泉石的修士纷纷一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吴雄见探魂盘内代表石武的绿点似在搜寻一般地四处游荡,他还有些担心是不是石武真被地下泉眼的巨大吸力吸了进去而导致身不由己。吴雄可不准备下去救石武,他只期望石武可以自己快点游回来。等他看到石武那个绿点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他还以为自己的念想灵验了。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顿时傻了眼,只见代表石武的那个绿点若在瞬移一般于先前出现过的路径上移动着,在吴雄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那个绿点又回到了他们这边的灵泉内。 再次跃出水面的石武悬空而立,他将左手上的玲珑集玉盒抛给吴雄道:“吴叔,成了。” 夏茵茵知道石武的这句成了还有别的意思,可吴雄则只是以为石武又炼化好了一块灵泉石。 接过玲珑集玉盒看着上面灵石图案完全显现的吴雄欣喜道:“你真是我的好侄儿啊!” 随后吴雄腰间的传音玉佩就亮了起来。所有炼石所要职人员的传音玉佩只会与一人相连,那就是此处的权威之人——张厉。 吴雄正高兴着收起石武那只玲珑集玉盒,他一看到那传音玉佩亮起就骂着张厉阴魂不散。 石武自灵泉上方缓缓降下,落至吴雄身边。他笑着道:“吴叔还是快点听听吧,那张厉应该找你有急事。” 吴雄还想问石武怎么知道这传音玉佩是与张厉相连的,他拿起玉佩就听到里面张厉略显焦急的声音道:“所有人速速将看管的炼石修士关入石洞,而后于大厅集合。” 石武点着头道:“我就说吧。对了吴叔,若是那张厉问起你这口灵泉是否也灵力全无,你只说是就行了。” 吴雄不明白石武在说什么,他看到石武的神色表情都与先前不一样了。他问道:“小于,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泉眼炼制灵泉石损耗太大了?” 石武呵呵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下子又吸收了六口灵泉内的灵力,太开心了而已。” “哦,嗯?”吴雄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可听到石武说他吸收了六口灵泉的灵力,他指着石武道,“你你你!” 石武拍着吴雄的肩膀道:“吴叔,先将我和夏茵茵关去石洞吧。然后你就装作紧张地去张厉那边开会。放心,他查不出什么的,而你也不会傻傻地去承认是你放任我将其余六道灵泉内的灵气一吸而空吧?” 吴雄惊惧地看着反客为主的石武,顿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而在石武体内,天劫灵体正躺在雷霆气旋内哈哈大笑着。它看着石武第三个血色圆球上都已经成形的两百八十道灵气气旋,它知道石武这次真的发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发得多! 第四百三十四章 游戏 炼石所大厅之内,二十七个负责人齐齐站于此地,他们每个人手底下都负责着一口属于炼石所的灵泉。如今这二十七人个个惶惶不已,虽说统计下来只有七口新挖的灵泉突然失去了所有灵力,但谁都不能保证接下来是不是轮到自己负责的那口灵泉。 张厉姗姗来迟,他亲自带人将上报过来的七处灵泉一一检测过去,发现灵泉内的灵力确实所剩无几,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吸干了一般。张厉将目光放在那七口新泉的负责人身上,他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要跟我汇报什么?” 于前排站立的包括吴雄在内的那七人不要说汇报了,就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生怕自己的言语会招来张厉的怀疑,这厉鬼张的手段他们还是知晓的。 张厉见那七人都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他就对七人中排在最前的那人道:“刘行,你是第一个向我汇报灵泉异样的,你来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那穿着白色法袍的中年男子不得不作揖道:“启禀张师兄,我当时正在和手下一起看管那六名炼制灵泉石的修士。起初一切都还正常,可突然间那六人集体停了下来。他们都说吸取不到灵泉内的灵力了。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借口耍诈,就让手下用鞭子狠狠抽了他们一顿。哪知道一顿鞭子下去他们还是不改口,我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后面一经探查就发现那灵泉内果真没了灵力。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随后便上报给了张师兄您。” 张厉听后将目光扫过眼前七人,吴雄排在第六位,他来之前石武就提醒他既然有人已经先行向张厉报备,那吴雄也应该快些传音过去,这样子就不会太显眼。是故吴雄在送石武和夏茵茵回去石洞的路上就以传音玉佩将灵泉内没有灵力的事情上报给了张厉,这才没落在最后。 不过吴雄在那时也知道了前面所有的事情都是石武在捣鬼,他暗骂自己当真是玩了一辈子鹰最后给鹰啄了眼。而他也在心里不断猜测着石武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这么步步算计来到这炼石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在前面五人都将当时的情况阐述好后,吴雄也依样画葫芦地说了一番,反正这七口灵泉的情况都一样,他只要装的紧张些就行了。 可轮到最后一黑脸汉子说的时候,他好似在那纠结着。 吴雄前面的五人都看向了那黑脸汉子,暗道不会是他在作怪吧。跟他们一起看着那黑脸汉子的吴雄自然知道不是他弄出来的事,不过一想到对方的灵泉离自己的最近,吴雄就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张厉蜡黄的脸上现出难得的和善之意:“罗奎,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出来,你来我炼石所已有六年了,也算是我的心腹了,我会帮你做主的。” 那黑脸汉子听后做定道:“张师兄,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东西!” “嗯?”张厉立刻将目光都放在了罗奎身上,他走过去勾着罗奎的肩膀道,“你快仔细说说!” 罗奎第一次被张厉如此重视,他说道:“张师兄,我那池子突然失去灵力后我就感觉不对,我第一时间跃入灵泉内向下探去,我就看到了一道蓝色的影子!可等我还要下潜去追时,池底那一片的泉水就生出了一股让我酥麻的感觉。待我再看时,那蓝色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蓝色的影子?酥麻之感?”张厉眯着眼睛回述道。 那黑脸罗奎道:“对!所以我怀疑它是不是什么雷系灵兽,专门通过地下泉眼穿梭于七大灵泉之间吸收了灵力。” 张厉对罗奎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有线索总比无从下手来得强。他拍着罗奎的肩膀道:“你这次表现地很不错,等等城主来了我让你将这一线索上禀给城主。” 罗奎一听激动道:“多谢张师兄提拔。” 张厉倒是没想着要提拔罗奎,他跟随夏文竹多年,深知夏文竹的脾性,他只是想有人帮他跟夏文竹做个交代罢了。 罗奎旁边的吴雄听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虽然不知道石武是用什么法子吸光了灵泉内的灵力,但从那时候探魂盘上的显示,他知道石武就是在地下泉眼的通道内探索着那六口灵泉的位置,而后又以快绝的身法过去那六处灵泉。而罗奎的灵泉离他那口灵泉最近,他料定石武最后是吸收完罗奎那边灵泉的灵力再顺势回到了自己那口灵泉内。 吴雄现在简直到了天人交战的时刻,他觉得石武的目的肯定非同小可,这从他一下子就吸了六口灵泉的灵力就可以看出。但他在来之前石武就提醒过他,他们两个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吴雄可以揭发他,但确实是吴雄自己放任石武进入地下泉眼,这才导致了六口灵泉灵力全无。若城主追究起来,吴雄的下场可不会比石武好多少。 就在吴雄心里骂着石武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精于算计时,一身披鎏金紫龙袍头戴云纹追月冠的男子步入炼石所的大厅。 张厉见到来人后当先跪下道:“属下拜见城主。” 张厉身后二十七位炼石所要员都跟着跪地道:“小的拜见城主。” 那面容和善举止优雅的男子坐在大厅主座上后,对那些跪着的炼石所要员道:“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纷纷称谢起身。 夏文竹问张厉道:“你上报说有七口新挖掘的灵泉突然灵力全无,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么?” 张厉作揖道:“启禀城主,据属下这边的罗奎报告,他在灵泉底部看到了一头蓝色的雷系灵兽,其速度极快,想必是它吸收了灵泉内的灵力。” “雷系灵兽?”夏文竹并不相信道,“灵泉城至今挖掘出了三百多口灵泉,从未听说有什么雷系灵兽的。” 张厉其实也感疑惑,但这是他唯一能上报的线索了。他随即对罗奎使了个眼色,罗奎立刻上前行礼道:“城主明鉴,那头蓝色雷系灵兽乃是我在泉底亲眼所见,而且属下进入泉底后全身便有一股酥麻之感。” “你确定?”夏文竹问道。 罗奎回道:“属下确定!” 夏文竹笑了笑道:“那你过来吧。” 罗奎不知道夏文竹要做何事,但还是顺从地过去了。 夏文竹单手按在罗奎头上道:“你闭上眼不要乱动,让我行搜魂之法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奎一听夏文竹要对自己搜魂,吓得求饶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还望城主撤去搜魂之法。” 夏文竹反问道:“既然你句句属实还有什么好怕的?这搜魂之法虽有可能让你魂魄紊乱,但只要你不乱动抵抗,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说着,夏文竹也不管罗奎求饶之声,手掌一用力就将搜魂之法的灵力灌注入罗奎的天灵盖内。夏文竹的双目发出一阵紫色光亮,似在翻阅着罗奎脑海中的一段段记忆。他看到罗奎在听闻那些炼石修士说灵泉内没有灵力后就跳入了泉底查探,而后他果然看到了泉水底部有一道蓝色身影。罗奎在下潜之时突然被周围泉水中残留的雷系灵力阻顿了身形,而后那道蓝色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夏文竹原本已经想收回搜魂之法,可他突然感应到罗奎脑海中还有与自己有关的记忆。他直接查看了过去,发现罗奎进入了一座叫望春楼的馆子,他边喝酒边搂着一彩衣姑娘道:“他娘的那狗屁城主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给我们这些手下人每个月就那么点俸禄灵石,都不够老子来这喝两顿花酒的。还有那厉鬼张,不就仗着是那夏文竹的旧部,有什么好神气的!要是哪天让我上位了,我第一个就要问他的脸为什么那么黄!哈哈哈……” 那彩衣姑娘奉承道:“罗大爷消消气,您来这不就是为了寻开心嘛,提那些个晦气人干嘛。等等奴家保证以双修之法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定让您比做那城主还要畅快。” 罗奎感觉到夏文竹手中用力,他知道一定是自己骂他的记忆被搜到了,他吓得哭求道:“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小的就是喝多了说的屁话。” 众人不知道夏文竹在罗奎脑海里看到了什么,但知道他肯定冒犯了夏文竹。 夏文竹用力的手舒展了开来,他收回了搜魂之法,转而笑着对众人道:“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既然罗奎看到了那蓝色怪物,还上报了出来,那么他冒犯我的事情就一笔带过了。” “多谢城主!多谢城主!”罗奎听后磕头谢恩道。 夏文竹又对张厉道:“小厉,原来你还有个厉鬼张的名头。可你这部下却不服你,他说你只是仗着是我的旧部才能过得这么滋润。他还说他要是上位了,他就要问问你你的脸为什么这么黄,要不你现在就告诉他?” “好!”张厉蜡黄的脸上无比冷漠。 罗奎见张厉向着自己靠近,一股危机感立刻涌上心头。他颤抖道:“张师兄,你别过来!” 可张厉却没有停下脚步,罗奎看着张厉那张蜡黄的脸,心中一股闷气发泄道:“老子忍你很久了,老子就是死也要让你厉鬼张付出代价!” 罗奎先发制人地结印施法,可口中法诀还未说出,对面的张厉已经后发先至地施法完成:“流沙化尸!” 只见罗奎身下的土地若活了一般化作流沙随着罗奎的双腿盘绕而上。罗奎的身子也在这些流沙上窜之时向下陷落。罗奎想要反抗,可那些流沙无孔不入,在罗奎张大嘴巴的同时蜂拥灌入,紧接着是罗奎的鼻子、耳朵…… 罗奎痛苦地用双手去抓身上的那些流沙,可他的双手刚触碰到那些流沙,就被那细小的沙粒割破手上皮肤,随后更多的沙子顺着他手上伤口涌入他的体内。 其余二十六个负责人看着罗奎的鲜血与流沙混合在一起,一点一点地沉入地里。 张厉冷哼一声,双手一合之后,被流沙覆盖全身埋于地底的罗奎俨然成了一具死尸。 夏文竹满意道:“所以我常说,这做人呐最讲究一个理字。你都冒犯你的上司了还要不讲理地动手行凶,这不是找死么。” “城主教训的是。”众人齐齐附和道。 夏文竹呵呵笑道:“好了,说正事吧。依我看,那个不是什么灵兽,而是有人用雷系术法穿梭于七处灵泉的地下泉眼罢了。要么是有什么高人前辈看上了我这灵泉城,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要么就是有小鬼获得了什么吸收灵力的法宝,在我这灵泉内做实验呢。” 张厉惊诧道:“城主的意思是?” 夏文竹现出兴奋之色道:“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玩下去。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喜欢新挖的灵泉,那我就给他再进去的机会,顺带也可以摸摸他的底。小厉,炼石所一切照旧,原本十二口新泉内的炼石修士两两合并继续炼制灵泉石。你今日再给我放个消息出去,说新挖出的十二口灵泉我要在七日后以一块下品灵石的底价对外盲拍竞标,不过这十二口灵泉的盲拍竞标要逐一进行。你们可都得给我参加啊,灵石多少无所谓,就是为了好玩嘛。” 见夏文竹兴致昂昂的样子,张厉等人躬身道:“属下知道了。” 张厉又问道:“既然城主猜测那捣鬼之人也有可能是有吸收灵力的法器,可要属下安排人去排查炼石所内的修士?” “没用的。其人心智如妖,如何会这么轻易被你找出来。说不定这里的负责人中都有被他要挟的呢。”夏文竹看了看下方那些灵泉的负责人道:“你们应该没有人知情不报吧?若有,就帮我带个消息给他,问他敢不敢入这游戏跟我玩上一场。” 若不是夏文竹刚刚正好现身,吴雄都准备上报给张厉了。可吴雄看到那罗奎的惨状,觉得自己就算上报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城主都说查不出来,他还不如来个抵死不认。吴雄便与众人一齐回道:“小的不敢。” 夏文竹哈哈笑道:“好。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要是以后被我发现有哪个是骗我的,我保证他的下场比罗奎惨百倍不止。” 说完,夏文竹便出了炼石所,他要去那望春楼看看,那彩衣姑娘说的比他做城主都畅快的感觉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会赏。若是假的,那望春楼里就要少一位姑娘了。 炼石所内,一场查处炼石修士是否有带法器进入的搜查正由张厉的亲信负责着。可即便搜到了一两个法器在身的修士,一顿严刑拷打下来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而石武和夏茵茵那边本就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在身上,自然轻松过关。 吴雄随后找了个时间去了石武和夏茵茵的石洞。在照旧以土系屏障隔开夏茵茵后,吴雄将炼石所大厅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石武。 石武皱眉道:“你们这城主倒是有些意思。” 吴雄都快被吓死了,他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石武轻松地回道:“还能怎么办?那张厉不是说了么?只要我炼制了五块中品火灵根的灵泉石,我就能出去了。” 吴雄狐疑道:“你不准备吸收更多的灵力了?我看你灵根也没损失的样子,你到底用的什么方法?” 石武坏笑地看着吴雄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 吴雄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的越少才是越安全的。他赶忙道:“算了算了,你千万别告诉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我还是留着脑子想想七日后跟我几个老伙计花多少灵石竞标哪口灵泉得了。” 石武提醒道:“吴叔,你想多活几年的话还是跟我合计合计竞标哪口灵泉才是。” 吴雄知道石武厉害,可他看不惯石武对什么事都了然于胸的样子,他不服气道:“我竞标哪口灵泉还要问过你?” 石武笑了笑道:“这你还真的问过我。因为这些都是你们城主放出去的饵,你一旦咬了上去,我保证你就算竞标到了灵泉,第二天就会被抽魂炼魄。” “嗯?什么意思?”吴雄赶紧问道。 石武分析道:“你们城主让我们这些炼石修士继续炼化灵泉石,又放出消息要进行十二口新泉的逐一盲拍。就是为了看到底是前辈高人惦记上他的灵泉城还是有人只想要灵泉内的灵力。这场游戏因为我身在炼石所,而炼石所内又人员暗布,在不能再去打灵泉主意的前提下我先输了一阵。他过后不久就会知道我只是对灵泉内的灵力感兴趣。那他就会关注后续灵泉的拍卖,他之所以选择逐一盲拍,是因为他知道我清楚哪几口灵泉是没有灵力的。他无非是要看哪些竞拍者的名字只出现在剩下五口有灵力的灵泉名单中。你们这些灵泉负责人在罗奎死后自然不再敢往外泄密,可你的名字若和我的名字同时出现在那口有灵力的灵泉中,换成你是城主,你会有什么反应?” 吴雄听得是背脊发凉,他庆幸石武提前跟他说了,不然他真的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吴雄问道:“那你不去竞拍不就好了么。” “我家中兄长就是让我出来见识世面的。既然你们城主都特意邀我入局了,我怎么能不陪他好好玩上一场?”石武神秘一笑道。 吴雄只感觉石武不仅心智如妖,还有一股傲气。明知这是夏文竹布下的局,他竟然还要应下。他不由得有些期待二人到底会有怎样的交锋。 过后的一日,吴雄和那刘行被分到了第四口新挖的灵泉。由于是各管各的,吴雄又被石武拉上了贼船,是故石武和夏茵茵下去灵泉之后就在一处炼制灵泉石,二者在水下换好玲珑集玉盒后石武就立刻将她的那盒以卍字血印照射入内,待上面的灵石图案完全显现后就立即还给了夏茵茵。 夏茵茵在拿到玲珑集玉盒的那一刻就知道石武跟她之间将不会再有交集了,她莫名地有些失落。可一想到自己这趟炼石所之行还能平平安安地出来,她就又庆幸不已。 可就在一个时辰的炼制时间即将到达,石武和夏茵茵都准备出去灵泉的时候,张厉来到了这处灵泉视察。他指了指灵泉中的石武道:“那个叫于瞻的,你给我过来。” 吴雄先石武一步过去道:“张师兄,出了什么事?他还在炼制灵泉石呢?” 张厉不耐烦地看着吴雄道:“他炼制灵泉石我就不能找他了?” “能,能。”吴雄点头哈腰道。 石武对夏茵茵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有任何举动,等等将玲珑集玉盒交给吴雄后就走。 石武自灵泉内出来,还好他先前留了个心眼,在灵泉中时只是以双手卍字血印慢慢照射手里的玲珑集玉盒。走到泉边的石武对张厉道:“张大人,您找我什么事?” 石武说着的时候还把那灵石图案显示至八成的玲珑集玉盒交给了吴雄。 吴雄接过后呵斥道:“今儿个怎么才炼至八成啊?而且你是什么身份,敢这般询问张师兄!我们这炼石所是张师兄说了算的,张师兄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张厉见吴雄狐假虎威地帮他立威信,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他咳嗽了一声道:“有人找你,你跟我来吧。” “啊?”石武自问这里他根本不认识谁啊,而且自己还用的是于瞻的名字,难不成是认识于瞻的人找到这了。 “啊什么啊?对了,吴雄,夏茵茵,你们也一块跟我来吧。”张厉不容置疑地说道。 吴雄和夏茵茵心里一个激灵,吴雄这老油条还好,强装镇定地跟了上去。但夏茵茵就有些发抖了,还好石武先前就给过她提示,而且她确实不知道什么内情。 张厉见夏茵茵脸色发白,还以为她是炼制灵泉石炼的,也就道:“那两块炼好了你就出去吧,赵潼可没少去我妹妹那儿帮你求情。” 夏茵茵将手中灵石图案完全显现的蓝色玲珑集玉盒交给了吴雄,而后对着张厉作揖道:“多谢张大人,多谢吴管事。” 张厉不再看夏茵茵地在前面领路道:“走吧,她最不喜欢等人了。” 三人只得各有心思地跟在了后面。 石武心里叫苦道:“我说于大哥啊,你这人缘也太好了吧,连外隐界西部都有你的熟人,这下子要是穿帮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雄想的则是:“他娘的终究是被这小子给害了,不行,要是等等城主怪罪起来,我得说我是被逼迫的。虽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总比罗奎那死相好。” 夏茵茵没石武和吴雄想得多,她只是边走着边求着满天神佛,只要能保佑石武和她安然无恙,她出去以后就上香磕头。 待三人被张厉带至石武和夏茵茵注入探魂针放置随身物品的黑门石室前,他们都在纳闷谁会在这里等他们。 石室里的那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急不可耐道:“怎么现在才来啊?” 第四百三十五章 对誓 石武三人听到黑门石室内女子的声音,皆是一愣。他们都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 张厉一反常态地笑着推门而入道:“这不是把人带来了么。” 而后张厉又冷视着石武三人道:“还不快进来!” 吴雄作为管事,只得带头进入,石武和夏茵茵紧随其后。 等他们三人进入黑门石室,看到里面站立之人。吴雄和夏茵茵倒还好,石武却没忍住道:“怎么是你?” “于道友,怎么就不能是我?”只见那女子梳着双月入云髻,一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石武,那红润的唇边有着一粒细细的黑痣,看上去更增俏媚。 原来找石武过来的正是当日在路上盘问过他的张梅。 石武感受到张厉投来的不善目光,赶忙笑意盈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些意外。” “若说意外,我才是感到意外的那个。”张梅亲昵地搂着张厉的手臂道,“我来找我哥玩,突然看到了你的名字。虽然没写宗门,但你这名字还是很特别的,我就问起了你的样貌。好在我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那么一描述我就更确定是你了。几日不见,于道友为何沦落到如此田地啊?” 夏茵茵见张梅那都想把石武吃了的眼神,石武还主动迎合,她只觉恶心地在心里把刚才对满天神佛许的愿中石武的名字去掉了。 吴雄看到石武竟然跟张梅认识,也是十分意外,不过来的是张梅总好过是城主夏文竹。 石武回张梅道:“按吴管事说的,这是我命不好。” 张梅其实早就知道石武是怎么进来的,她瞄了一眼石武旁边的夏茵茵。只见那女子年纪不过二十,生的纤巧削细。虽只是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但清丽白皙的面庞若新剥鲜菱,双眉如神持墨笔亲自添画,细唇似点樱般引人怜爱。配上那一身红色的炼石所服饰居然更显得夺目鲜润。张梅心中生起七分嫉妒之意道:“这等美人胚子,怪不得于道友被骗了还无怨无悔,赵师兄更是一直来我那为她求情。只是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石武问道。 张梅呵呵笑道:“可惜一个没了灵根的美人,也就只能再美十年吧。我真想看看十年后赵师兄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爱护她。” 夏茵茵知道张梅话中的意思,没有灵力修为的女子会在三十岁后慢慢老去,到时候自己就会沦为被人嫌弃的黄脸婆了。 这也是张梅没有去跟夏茵茵计较的原因,对于修士来说,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她如何会自降身份跟个废人置气。 张梅不理夏茵茵,她拿出一个储物袋问石武道:“于道友那蓝色的储物袋呢?我找人去寻了徐达,他只说拿了道友这个普通的储物袋。” 见张梅是有备而来,石武假装啊了一下道:“张道友说的是纳海囊么?” “原来那储物袋是叫纳海囊啊?好名字!”张梅欣喜道,“纳海囊在哪?” 石武回道:“被抢了。” “什么!”张梅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石武说被人抢了,她气愤道,“被谁抢去的!” 石武哀叹道:“我也不知啊。我此前游历过来时遇到了此生劲敌,耗光了身上的灵石法宝不说,还受了伤。是故即便我是筑基初期修为,但来灵泉城的路都是走着的。那日遇到张道友以后我便于一处地上打坐调息,哪知半夜就遇到了三个黑衣修士,他们趁我不备抢了我的纳海囊就分散而逃,我是连追都没追上啊。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在地下埋了个储物袋,又想着张道友让我来这灵泉城碰碰运气,我说不定就直接走了。可谁知来了还变成了现在这样。哎……” 石武说的真挚,特别是最后那声哎透出的无助感,让张梅都觉厌恶地看着夏茵茵。 吴雄和夏茵茵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石武肯定是演的,他们都想为石武鸣不平了。 张梅厌恶夏茵茵的同时也在心中骂着那些先下手为强的修士,她暗恨早知道石武这么没用,当日就该把那纳海囊抢了的。她是真的很喜欢纳海囊,可能这就是一种眼缘吧。张梅还不死心地让吴雄将存放石武随身物品的柜子打开。 吴雄想着反正不关他事,他勤快地为张梅拿钥匙开柜子。 看着竹篮里和破草帽乞丐服一起放着的深蓝色氅袍,张梅嫌弃地翻了翻,遍寻无果后就又扔了进去。 张梅问夏茵茵道:“你和徐达骗他时他身上还有别的东西没有?” 夏茵茵还在心里念叨着石武,被张梅这一下问过来,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张师姐,他穷得只能用三百枚红灵果,两百颗舒筋活脉丹跟我换进城的资格了,他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啊。” 张梅想着也是,她鄙视地瞅着夏茵茵道:“他都这样了你们还下得去手,你们还真够低贱的,是不是没爹妈教啊。” 夏茵茵闻言狠狠地盯了张梅一眼,还没说话她那张白嫩的脸上就多出了五根手指印,抬手的张厉道:“你眼里有怒意。” 夏茵茵右边脸上高高肿起,她强忍着眼泪珠子道:“对不起张师姐。我们这种人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张梅露骨地说道:“哥,算了,赵师兄还要玩她十年呢,我们总得给赵师兄一点面子的。” 张厉命令夏茵茵道:“还不快谢谢你张师姐!” “谢谢张师姐。”夏茵茵肿着脸说道。 张梅看了一眼石武,摇摇头道:“你这人长得虽是俊,可我不像赵潼,我看不上那等灵根残缺的人。你们走吧!” 吴雄低头哈腰地对张厉和张梅躬身后就带着石武和夏茵茵回去了。出门之后他还听到里面传来张厉和张梅的嬉笑之声。吴雄心里骂着狗男女,脚下步子飞快地向前走着,生怕再被叫回来。 吴雄将石武和夏茵茵的石洞锁好之后就先走了,他知道自己近日不便进入石洞。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灵力将整个石洞覆盖,而后他走到夏茵茵身边道:“你还好吗?” 夏茵茵只是将头埋在双臂之内,没有回石武的话。 石武靠在夏茵茵那边的墙上道:“其实我有过比你更不堪的时光。我为了可以让我爷爷入土为安,甚至要去答应跟一具半脸骷髅成婚。所幸我最后被另一位仙人所救,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去帮他女儿喝一碗外隐界北部人人闻之生畏的造化汤。” “造化汤?”夏茵茵缓缓抬起头道,“那是什么?喝了就能得到造化么?” 石武见夏茵茵恢复了些生气,就继续道:“嗯,但在我之前喝的无一例外统统死了。” 夏茵茵听得一惊道:“那不就是毒药么!” “对别人来说是毒药,对我来说确实是造化汤。”石武笑了笑道。 见石武那副欠打的模样,夏茵茵忍不住用手上去捶了一下。 石武假装被打痛道:“茵茵上仙饶命!” 夏茵茵噗嗤一笑道:“好了好了,饶了你了。” 石武拱了拱手道:“茵茵上仙可有干粮?” 夏茵茵道:“有啊,可你不是辟谷了吗?” “就是突然想吃了。”石武也不客气地直接从那个干粮包袱里拿了一张面饼出来,撕下一小块后慢慢在嘴里嚼着。 夏茵茵看着石武的动作,轻声问道:“于瞻,你以前也挨过饿啊?” 石武笑着道:“对啊。不过我不叫于瞻,更不是什么五箓门的长老。我乃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弟子石武。今年才十八,你叫我石武,或者小武都行。” “啊?”夏茵茵面对石武这突如其来的坦诚,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石武道:“别怕,这石洞已经被我用功法笼罩,我们说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见的。” 夏茵茵一听来了兴致道:“真的吗?” “真的。”石武确定道。 夏茵茵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了木板上。 石武被其动作一惊道:“你想干嘛?” “我想骂人!”夏茵茵道。 石武一愣,转而笑道:“好!那你就痛痛快快地骂!” 夏茵茵指着石洞外面道:“张梅你个骚蹄子,谁不知道你看到俊的就想来一腿!你要不是有个厉害哥哥,谁会正眼看你!我是被人捡回来的野孩子,但这是我能选的吗!我怎么知道我爹娘为什么不要我!还有那狗东西徐达,你每次都让我去骗人进来,最后都是你拿的大头,凭什么不是你进这炼石所而是我啊!吴雄你个老王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面就是想让石武帮你多炼几块灵泉石才在那侄儿叔儿的叫着,没想到最后赔了那么多只灵泉烧鸭还要听石武的话吧?活该你个老王八倒霉!厉鬼张你这一巴掌我永远都记下了,我就是打不过你我咒也要咒死你!” 石武见夏茵茵一下子骂了那么多人,最后把目光瞅到了他身上,他抬了抬手道:“骂吧,我这人不跟朋友记仇的。” 夏茵茵摇了摇头,突然又乖巧地坐在了木板上。 石武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继续撕着手里的面饼吃着。 夏茵茵道:“让你见笑了。” “我笑的不是你骂人。而是你骂完人后那生怕被他们听见的样子。”石武说道。 夏茵茵嘟着嘴道:“这些人我一个都惹不起,平时在城里见了他们还要对他们奉承着。也只有今日才有这机会大声痛快地骂出来。” 石武点头道:“我明白的。” 夏茵茵奇怪道:“你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明白我这种感受?” 石武打趣道:“我哪是什么厉害的人啊,还不是被你们骗进来炼制灵泉石了。” 夏茵茵面色一红,小声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石武是真没听清夏茵茵说的那句。 夏茵茵岔开话题道:“石武,你说的拜月宫在哪里啊?” “在外隐界北部,不过现在因为一些事情已经封山隐世了。但我相信那里的同门都在努力修炼,待他们再次出现在外隐界北部时,必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石武神色坚定道。 夏茵茵羡慕道:“有师门真好啊。” 石武道:“你要是想修炼,以后也可以加入拜月宫啊。” “真的吗?那我要准备什么拜师礼?会不会很贵啊?”夏茵茵仔细询问道。 “拜师礼?不是应该师门给你东西吗?”石武疑惑道。 夏茵茵目中现出不解道:“啊?我奶奶说拜入师门可贵了,而且那些师父动不动就要徒弟献上灵石法宝,那师门里还会有人仗着修为欺负人。” 石武问道:“那你为什么想加入师门?” 夏茵茵坚定道:“因为可以学厉害的功法和术法啊!我觉得我是个修炼奇材,说不定一进师门就会一鸣惊人,到时候修为有成,前面奉献出去的都能收回来了。” 石武仿佛看到了当年想要去闯荡江湖的自己,他对夏茵茵道:“你入了拜月宫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不会有人问你要灵石法宝。而且你可以来我忆月峰,做忆月峰大师姐,到时候也会热闹许多。” 夏茵茵见石武不似在开玩笑,她激动地抓着石武的手道:“真的吗?” 石武肯定道:“自然是真的。对了,我的门派贡献值还有很多很多,你要是入了我忆月峰,丹药法器功法术法都可以随意挑选。” “我想去!”夏茵茵郑重其事道。 石武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问道:“那你奶奶和赵大哥怎么办?” 夏茵茵道:“那你可不可以等我报完奶奶的养育之恩,再还完赵大哥在我身上花的灵石。” 石武听完点点头道:“可以的。待我出去后找个机会将我的传令玉佩给你,你什么时候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什么时候捏碎传令玉佩。” “嗯!”夏茵茵伸出手掌道,“我们击掌为誓!” 石武亦伸出右掌道:“击掌为誓!” 待二人对掌过后,夏茵茵兴奋地看着自己右掌道:“我要入拜月宫了!我要当忆月峰大师姐了!” 石武见夏茵茵这么开心,不知为何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吴雄就拿着探魂盘过来了。原来是夏茵茵那两只玲珑集玉盒入库后她就可以出去了。 吴雄以探魂盘将夏茵茵灵脉内的探魂针吸出来后,夏茵茵终于有了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但她还是表现出了虚弱模样,加上她右边脸上还未消肿,吴雄只以为炼制了两块下品水灵根的灵泉石后,夏茵茵已经是残缺灵根。 吴雄道:“茵茵啊,叔在这炼石所对你怎么样你可得老实跟赵潼讲,你脸上的伤可别算在我头上啊。” 夏茵茵道:“叔,我知道该怎么说的。” “诶!那就好。”吴雄说着就将那石洞关上。 夏茵茵看了一眼石武后就随着吴雄去黑门石室换好衣服出了炼石所。 一位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先前城门口那领头修士一同在炼石所外等候着。一见吴雄带着夏茵茵出来,那老妇人就走上去拿手中拐杖打着夏茵茵道:“你个赔钱货!我是让你去骗人的,可没让你被倒卖进去啊!现在可好,还把那下品水灵根给弄没了!你个赔钱货!” 那老妇人越打越来劲,夏茵茵只是站在那里受着,不敢吱声。 那与老妇人一起过来的精壮汉子见了,上前劝道:“夏奶奶,茵茵在里面受苦了,您就别再打了。” 那老妇人听到那精壮汉子帮夏茵茵说话才停下了手中的拐杖,她狠狠地盯着夏茵茵道:“还不快谢谢你赵大哥。” 夏茵茵低首道:“多谢赵大哥。” “不用谢的。”赵潼看着夏茵茵脸上的伤势,问吴雄道,“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吴雄见赵潼问起,只好低声道:“张梅打的。” 赵潼听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张梅的身后是张厉,他惹不起。 在那老妇人打夏茵茵时,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中还有几个与她们相熟的,他们还在跟旁边人说着那老妇人的闲话。 那老妇人冲着一老头吼道:“齐老头你看什么看,我教训我孙女怎么了!” 那被找茬的老头也不惯着那老妇人道:“夏老婆子,这是你孙女么?不就是被你抢着捡起来用灵米粥喂了几日后发现长得还行,才继续养着的野孩子嘛。要是当年我手脚快些,还轮得到你?” 夏老婆子扯着嗓门道:“我可去你的吧!你自己瘸腿瘸脚连我个老婆子都抢不过,你还有脸在那说呢?” 那齐老头被夏老婆子这一句给噎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老婆子得意地拽着夏茵茵,对赵潼好声好气道:“小赵,走,去我们家坐坐。” 赵潼只得应了一声就陪着她们回家了。 吴雄在后面啧啧道:“赵潼摊上这夏老婆子怕是得被刮一层肥油下来咯。” 吴雄随后便回去了炼石所,在午后时分他准时出现在石武的石洞外面,押着他去第四号灵泉炼制灵泉石。 石武现在只想于灵泉拍卖前离开这炼石所,不过他总觉得吴雄和刘行被分配到这第四口灵泉后,这口灵泉底下的泉眼内有东西在监视着他们。石武更加谨慎地以双手按在那玉盒两侧,慢慢将卍字血印的赤芒射入盒内,每次还精准地控制在一个时辰。但只要石武一离开那口灵泉,那股监视之感就会消失。 在石武只剩一块灵泉石炼制任务后,石武找机会将吴雄喊进石洞之中,他还有些事情要跟吴雄商量。 石武问道:“你可否弄到多出的玲珑集玉盒?只要一只中品水灵根或者土灵根的就行。” 吴雄为难道:“前面自然是可以,但现在风声鹤唳,一个多余的举动就会被怀疑的。” 石武细想之后作罢道:“那算了吧。” 吴雄询问道:“你想干嘛?” 石武道:“我想在走之前看看那玲珑集玉盒内到底是什么邪物。顺带看看被我炼化的那些个灵泉石是什么样子的。” 吴雄其实也很好奇石武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这玲珑集玉盒上的灵石图案完全显现,但现在保住小命可比满足好奇心重要的多。他对石武道:“你还是想想出去以后的事吧。按照惯例,你这种没有身份令牌的将由我亲自押去城外。你出去后就在城南二十里外等着,我会找个熟人以别人的名义帮你买一块城里的身份令牌带出去,顺带给你一个装有十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算是完成我的道誓吧。我只希望以后与你之间再无瓜葛。” 石武摇摇头道:“我们确实不能再有瓜葛了。那张梅看上了我的纳海囊,虽说我前面瞒了过去,但她很可能还会派人于城外跟踪我。你就别让人过来了,进城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吴雄担心道:“可我发了道誓了啊!” 石武笑着道:“你对着于瞻发的道誓,我又不叫于瞻,做不得准的。” 吴雄闻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好吧。要不是环境使然,我真想跟你好好结交一番。” 石武摆摆手道:“叔的灵泉烧鸭每只都带着目的,我可不敢多吃。” 吴雄自嘲道:“还不是被你吃了又上了你的当。” “谁让叔是好人呢。”石武用吴雄的语气道。 吴雄也是厚着脸皮受下来道:“那是!我好人有好报,这一关肯定可以过去的。” 石武点了点头就闭目不语了,吴雄也期待明日石武炼制好后就押着他离开。 翌日午后,石武还是感觉到下方地下泉眼内有东西在监视,他忍住好奇没以灵气下探过去。待将手中玲珑集玉盒交给吴雄之后,那刘行羡慕道:“老吴啊,你这下可轻松了啊。” 吴雄呵呵笑道:“那是,不过老刘你也就剩两个了,也快了。” 刘行嗯了一声道:“你这个好像是没身份令牌潜进来的吧,你还要将他押过去城门口啊。你快去忙吧。” 吴雄回道:“好咧。” 吴雄带着石武过去那黑门石室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而后吴雄就将探魂盘放在石武手上准备收回探魂针,可他试了两次后发现探魂针毫无反应,他疑惑地看着石武。 石武这才想起探魂针还被天劫灵体囚禁在雷系灵脉中,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放它出来吧。” 天劫灵体撤去雷系灵脉,让那根探魂针在石武手中现出。 吴雄再次见识了石武的手段,大感骇然的同时他立刻将探魂针插入探魂盘中,当做无事发生。 等石武穿好那件深蓝色氅袍,吴雄便押着他从原路出去了。 石武从炼石所的暗道出来后恰好看到徐达正在城墙内用老手段和外面那人配合着骗人进来。 徐达看到石武还有些惊讶,不过看到他是被吴雄押着,就知道石武已经炼好了灵泉石,现在灵根修为全无了。他不无得意地看着石武,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石武现在自然不会去跟他计较什么,不过下次入城时就说不定了。 石武被吴雄押解着来到城门口,他不解地看着正在当差的赵潼目中投来的凶光。 吴雄见状一把将石武推出了城外道:“记住了,灵泉城不是你这种人能进的!” 石武踉踉跄跄地站起,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城外走去。 吴雄拍着赵潼的肩膀道:“赵潼啊,在里面我可没少招呼他,我对你够意思吧。” 赵潼看着走远的石武,正要派不当差的弟兄再追出去教训他一番,一年轻男子闪身出现道:“赵师兄,我奉张师姐之命出去办些事,赵师兄有什么要我做的也一并吩咐了吧。” 赵潼看着突然出现的郭飞,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赵潼拦下要追出去的弟兄,从腰间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郭飞道:“那就有劳郭师弟了。” 郭飞呵呵笑了一声,暗道这赵潼果然是个聪明人,他接过储物袋道:“赵师兄放心,那人不会再出现在赵师兄眼前了。” 说罢,郭飞也不御空飞行,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石武身后。 第四百三十六章 猎人与猎物 吴雄见郭飞奉张梅之命尾随石武而去,赵潼又出了灵石让郭飞要了石武的命,他只觉得这里面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想着好在自己跟石武之间已经不再有牵扯,他一身轻松地回去城内,准备买壶清泉酿再来只灵泉烧鸭庆祝一番。 灵泉城外,石武一路向南走去,他沿途遇到了一些闻讯而来准备竞拍灵泉的修士。 那些修士看了石武一眼后就注意到了他后方穿着碧青色法袍胸口绣着灵泉图案的郭飞。他们虽不认识郭飞,但都知道这是灵泉城护卫所的衣饰,他们猜测石武肯定是得罪了城里的某位人物,不然也不会被护卫所的人盯上了。他们不愿惹事,纷纷催动灵力加速向灵泉城飞去。 石武出去城门时已是申时过半,他知道身后有人跟随,是故脚下步子也是越走越快。在夕阳快要落山时,石武已经走出了三十几里路。 于石武身后跟着的郭飞见石武在一处枯树旁停了下来,靠在树干上后就转身看向了自己。 石武见郭飞犹如看猎物一样的目光,问道:“阁下一路随我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郭飞没有回石武的话,他反问道:“你跑到这就不跑了,是不是代表你把纳海囊藏在这了?” “纳海囊?我不知道阁下是什么意思。”石武道。 郭飞呵呵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我师姐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她说你既然知道把一个储物袋埋在地里以防万一,没理由不埋纳海囊而去埋一个普通的储物袋。” 石武道:“所以你这是准备帮她明抢了吗?” 郭飞冷视着石武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纳海囊确实还在你手上!快拿给我吧,免得我对你动粗。” 石武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天幕暗下,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 “别看了,那些修士知道是我灵泉城护卫所的人,就不会多管闲事的。”郭飞行走之间双手结印,口中念咒道,“火蛇术!” 石武见郭飞手中举着一条跃动火蛇不断靠近,他质问道:“你们灵泉城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我先前被人陷害进了炼石所,我认了。可我已经用灵根炼制了灵泉石,那里的张厉大人也放我走了,你们护卫所再追杀于我,这个理字可过不去吧?” 郭飞来到石武面前,以手中火蛇术将二人之间照亮道:“确实过不去。但我答应过梅儿,为了她我可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所以杀害你的是我郭飞,跟灵泉城无关。” 石武见对方是不准备讲理了,摇头笑道:“可不可以给条活路啊?” “本来可以的。但你还得罪了赵潼,他在我出来前花了十块中品灵石要我让你永远消失。”郭飞说道。 “是夏茵茵口中那个赵大哥?”石武在城门口时就发现那个赵潼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可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正是!你不会把夏茵茵怎么样了吧?那可是夏老婆子很早以前就准备卖给赵潼当三房小妾的啊。”郭飞眼神猥琐,像是要在石武死之前挖出一个大秘密。 “嗯?”石武疑惑道,“夏老婆子是谁?她为何可以将夏茵茵卖给赵潼?” 郭飞操控手中火蛇闪动至石武眉心前,他威胁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石武向后靠躺着道:“我是不是必死?” “是!”郭飞确定道。 “既然是必死,那我还交个屁的纳海囊!”石武轻松地靠在背后树干道。 郭飞闻言一愣,而后说道:“我手上这条火蛇可以将你身上任何一处烧至飞灰,我就不信你扛得住!” “来来来,我刚刚才没了中品火灵根,现在就是个废人。你有本事就拿火蛇术打我,我要是一不小心被你弄死了,我看你怎么回去跟你那梅儿交代!”石武完全不怕道。 郭飞不死心道:“那我就把你带回去!我护卫所有一百二十七套针对修士的刑具,每一套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定能撬开你的嘴!” 石武一听更加乐呵道:“好啊,你快抓我回去灵泉城!我倒要让那些在你灵泉城的修士看看,你们是如何在灵泉城草菅人命的。这名声一旦传扬出去,我看你郭飞能不能扛得起!” 郭飞头上冷汗涔涔,夏文竹平日里最重名声二字,不然也不会事事都要占个理了。 石武看到郭飞已经慌了,他再一个上前准备撞上郭飞手中的火蛇术。郭飞大惊失色地赶忙将手掌偏过一边,一下子打在了旁边地上,燃起了一团火焰。 郭飞喘着粗气道:“你不要命了!” “对啊,要命的话还会往你这么厉害的火蛇术上撞么?”石武反问道。 郭飞见石武是真的豁出去了,可他现在杀也不是打也不是,他无奈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石武见郭飞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他不禁感叹阿大那句“人终究只是人而已”当真是至理名言。他站起身来,从旁边拿了一根枯枝慢慢悠悠地将火焰聚成了一个火堆道:“我也不想干嘛,就想跟你坐下聊聊。聊完了,我把纳海囊给你,你回去交差。” 石武的话让郭飞都听懵了,他不敢置信道:“只是聊聊?然后你就把纳海囊给我?” 石武道:“一个纳海囊换我一条命和我想知道的事,值的。” “可赵潼那边怎么办?”郭飞问道。 石武很想说你刚刚还不是吹你们护卫所的人多么多么厉害,这点应付之法都想不到么。他耐着性子道:“我捡了一条命后早就脚底抹油溜回外隐界中部了,还会出现在赵潼面前么?他总不会为了我大老远地跑去外隐界中部吧?” 郭飞一听也是,于是他放下心来道:“你想聊什么?” “说说吧,那夏老婆子为何能卖夏茵茵?”石武问道。 郭飞没想到石武就是想知道这个,他心中笃定石武肯定跟夏茵茵有了一腿,也就坐下说道:“这事还得从五年前的一个冬夜说起。那一夜灵泉城内不知是哪两位外来的高手互看不顺眼,竟然直接在城里就打了起来。他们的修为起码在元婴中期以上,因为连城主见了都得开启城中的防御屏障以保安全。那一战打的是惊天动地,很多途经灵泉城游历的修士连夜奔逃,不少更是直接死在了那场祸事中。那夏茵茵便是受害者之一,她虽然侥幸没死,可却是受伤极重。事后护卫所过来清点人数,发现她身上是有身份令牌的,可具体是哪里人士哪个宗门却无从查证。和她一样情况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城主为了避免麻烦,就安排我们护卫所将他们这些有身份令牌却无人认领的孩子扔在了城东郊的荒地里。让他们要么自生自灭,要么由父母长辈领回去。可这修真界自己的命才是最金贵的,那些见识了那场大战抛下他们逃走的修士如何还敢回来。那些个孩子后来不是伤重至死就是没有达到辟谷活活饿死。也不知该说那夏茵茵命好还是命不好,那夏老婆子当时正好从城东郊路过,发现她长得还行之后就喂了几口灵米粥给她,将她捡回了家中。这次重伤让她记忆全失,夏老婆子就帮她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夏茵茵。” “那还不错。”石武听后感慨道。 “还不错?”郭飞笑道,“若是换了我,我宁愿当时就死在城东郊得了。” 石武不解道:“此话怎讲?” 郭飞见反正都说了,就说开道:“那夏老婆子是喝粥都要把碗舔得亮蹭蹭的主,夏茵茵在她手里就是个赚钱和抵押的工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么?” “为什么?”石武问道。 郭飞道:“因为那夏老婆子好赌,有一次竟然将夏茵茵同时抵给了两位债主。后来事情闹大了,是我们护卫所介入的。那夏茵茵也是个狠人,她不愿卖身,而是将夏老婆子那两份欠债都扛了下来。什么帮人种灵米灵果,去喂养家畜灵兽,只要是能赚灵石的,她苦活累活都接。可那夏老婆子就不是个人,私下里又将夏茵茵卖了出去。” “那她为什么不逃?”石武已经握紧了拳头。 郭飞注意到了石武的举动,可石武在他眼里就是个没了灵根修为的废物,他继续说道:“逃?她个鬼丫头当然想过。再次被卖之后她就偷了别人的一块身份令牌瞅准机会跑到了城门口,可她没想到她以前是有城里令牌的,只是在夏老婆子救她时被藏了起来。她于是就被守门修士拦了下来,只能看着城门在眼前却出不去。那次她被夏老婆子拖回去打断了一条腿,听说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能起身。” 石武咬牙问道:“那一年她几岁?” “十七吧好像。后来她就安分了,也是在那一次,她被赵潼看上了。可赵潼也不知为何,并没有选择逼迫夏茵茵,只是说在她二十岁时当他的第三房小妾就行。而那骗人的勾当也是夏老婆子见有利可图,托赵潼联系上徐达,给夏茵茵介绍去的。”郭飞说道。 石武心中难受道:“我错怪她了。” 郭飞好奇道:“你错怪她什么了?” 石武道:“我原本以为她是不干正事想捞快钱才去和徐达一起骗人。没想到她是逼不得已。” 郭飞笑了笑道:“谁让她命不好呢。爹娘怕死扔下她一人在这,最后还被个唯利是图的老婆子给收养了。好了,你想知道的我也告诉你了,你现在总该把那纳海囊给我了吧。梅儿还在护卫所等着我呢。” 石武点点头,从怀里将纳海囊取出道:“给。” “什么?你一直放在了身上?”郭飞震惊道,“那我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干嘛!” 石武回道:“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郭飞见石武将纳海囊递给了自己,他毫不犹豫地抓过,思忖之后脸色突然一变道:“于瞻,说你不聪明么你几句话就能让我投鼠忌器,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了你。可说你聪明么你又犯了这么大的糊涂,既然纳海囊到手我还留你作甚!” 石武哎了一声道:“郭飞,刚刚我们聊得还是很愉快的。” “聊别人的惨事我自然是愉快的了。对了,梅儿说了,那夏茵茵赵潼最多玩个十年就玩腻了。”郭飞哂笑道。 石武双目一沉,突然问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别人比你惨,那你一定过得很好吧。” 郭飞盯着石武道:“死到临头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石武道:“没什么,就是想在死之前羡慕羡慕!” “我当然过得比你们好!我以后还要娶梅儿为道侣,然后坐上我护卫所刘丰大师兄的位子!”郭飞见四下无人,面前的又是个没有灵根修为的废物,便肆无忌惮地说道。 石武仔仔细细地看了郭飞一眼,摇头道:“就这些么?” 郭飞被石武盯得背脊发凉,他未免夜长梦多,大喝道:“就让你郭爷爷大发慈悲,赐你死在火系术法之下,也算是告慰你那失去的中品火灵根了。” “死在火系术法之下?也好。”石武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竟然与郭飞一模一样。 郭飞听得毛骨悚然,他一把夺过纳海囊后立刻结印念咒,召唤出一条一丈长的火蛇向着石武心房咬去。 石武不闪不避,任由那道火蛇打在心口位置。 郭飞还以为石武中招必死,可谁知那条火蛇竟然连石武那件深蓝色氅袍都没轰破。郭飞震惊道:“原来还有件好宝贝在身上呢!” 郭飞抽出腰间法剑,身形疾驰飞空,于天上速度奇快道:“你虽然还有残余灵力和这件法袍挡我火蛇术,可你却跟不上我的速度!只要我一剑……” 郭飞话还没说完,一只蕴含双雷破鬼术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面门,其面部瞬间焦黑一片。 “你……你……”郭飞剧痛之下骇地说不出话来。 石武于空中对郭飞道:“这下是你比较惨。” 说着,石武就用另一只手掌将郭飞外面那件碧青色法袍和腰间储物袋脚下靴子都褪了下来。 “饶……饶命!”郭飞于石武掌中支支吾吾地说道。 石武摇头道:“我最多让你如愿以偿地死在火系术法之下。” 石武取下郭飞头上玉冠手中法剑,随后掌中双雷破鬼术消散,转而生成了三十二道火网,郭飞连哀嚎之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于烈焰下化灰飘散。 石武缓缓降下,他将刚刚从郭飞身上褪下的衣饰捡起,以灵气清理干净后就把深蓝色氅袍收入了纳海囊中,而后换上了护卫所的那身行头。 “风府、眉冲、凤池、天冲、下关、地仓。”石武每说一个穴位就有一道灵力注入其中,而后石武的面容就开始扭曲转变,待一刻时后,另一个“郭飞”就站在了火堆旁边。 石武脑海里响起了当年阿四对他说的话:“阿暖啊,你只要学会了四叔这套换形之法,以后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追求喜欢的女孩子,保准你无往不利。” “四叔……哎……”石武看了一眼夜色,将身边火堆扑灭之后,就向着灵泉城御空飞去。 途中石武以灵气注入郭飞的储物袋将其打开,他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百块中品灵石,还有护卫所令牌和各种玉简丹药。 石武随意拿起一块玉简,发现其上记录的竟是护卫所发生的相关事宜。原来这郭飞立志以后接刘丰的班,所以护卫所发生的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 石武看着玉简内有关他们这一小队的人员资料,心中一喜道:“这郭飞还真是个用心之人。” 石武又翻了几枚玉简后就看到了灵泉城的城内地图,石武先行找到了护卫所的位置,记在心中后就将玉简收好,而灵泉城也近在眼前了。 还在城门口看守的赵潼见“郭飞”回来了,上前问道:“郭师弟,如何了?” 已经换形成郭飞样貌的石武见赵潼没有看出异样,越发自信道:“赵师兄放心,那人已被我用火蛇术烧的连渣都不剩了。” 赵潼作揖道:“这次多谢郭师弟了。” 郭飞样貌的石武回礼道:“赵师兄客气了。哎,赵师兄的事情是办成了,可张师姐交托我的我却没得手,回去又要被师姐教训了。” 石武从郭飞想娶张梅这件事就看出郭飞对张梅有爱慕之意,但张梅是否对郭飞有情石武还不清楚。 赵潼讪笑一声道:“那郭师弟快些进城吧。” 石武原本还想从赵潼那里套些话,可见赵潼让自己进城,他也就只得按着玉简内的路线回到了护卫所。 可石武还没走进护卫所后面的休息屋舍,就见到大门口一双锐利的目光正盯着他。他一个激灵,发现那人正是当日那群修士的领头之人。据郭飞玉简内记录,此人名为刘丰,金丹中期修为。被他们尊称为大师兄,平日里对郭飞特别照顾,如亲弟弟一般。 石武生怕被刘丰看出端倪,走过去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 刘丰见到“郭飞”惧怕自己的样子,没好气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少跟张梅接触,你就是不听!” “可是张师姐她……”郭飞模样的石武欲言又止。 刘丰哎了一声,劝道:“小飞啊!她哪次不是把你当枪使,有什么脏活累活就让你去。你的事她有关心过一件么?” “大师兄,我错了。”郭飞模样的石武低声道。 刘丰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听大师兄一句劝,你资质不错,只要潜心修炼,筑基中期筑基后期都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嗯!”郭飞模样的石武狠狠点头。 刘丰道:“如今那张梅就在你屋内,大师兄就看你怎么做!” 郭飞模样的石武心中暗道糟糕,这郭飞的地图上只有护卫所的位置,可没说哪间是他的屋舍啊。郭飞模样的石武缓步向前,突然转身道:“大师兄,我还是不去见她了,我怕我忍不住。”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她就是你的心魔,只要心魔一过,你停滞已久的修为说不定就能破开呢!”刘丰恨铁不成钢地将郭飞模样的石武擒住,拉着他过去了右手边第一间没有灯火的屋子前。 刘丰将郭飞模样的石武推到了屋子门口,对他使了个坚定的眼色。 如此石武便没有什么再怕的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借着月色看到了正横躺在床上的张梅。 张梅一脸媚态道:“你回来了?” “嗯。”郭飞模样的石武回道。 张梅见“郭飞”磨磨蹭蹭的样子,嗤笑一声道:“你个呆子,还不快进来。” 郭飞模样的石武听话地关上了屋门。 张梅慵懒道:“听进城的人说你跟了他一路?” “是的,他走到城南三十里外的一棵枯树旁才停了下来。”郭飞模样的石武道。 张梅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他会耍这些小心机。他就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空有一身俊俏皮囊,真办起事来还是你靠谱。” 作为正主的石武被她这么贬低,恨不得直接上去抽她两巴掌,但现在他还要想办法带夏茵茵离开,是故不便生出是非。他说道:“师姐抬爱了。” “哟,这里又没什么外人,还叫什么师姐呀。郭郎,梅儿想要你了。”张梅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 郭飞模样的石武强装镇定道:“梅儿,那纳海囊我并没有拿到。” 张梅一听这个,立马穿好衣服神色转冷道:“什么?你连个没有灵根的废物都搞不定?” 郭飞模样的石武道:“无论我怎么用火蛇术烧他他就是死咬着说被人抢走了。” 张梅气得站起来道:“那你不会将他抓回来严刑拷问么?” “我……我怕被人知道了会影响灵泉城的声誉。”郭飞模样的石武畏畏缩缩道。 张梅冷哼一声道:“你在我身上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是说过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帮我去做的,这才过了几天啊,就考虑起灵泉城的声誉了!好,好得很呐!” 郭飞模样的石武知道外面还有刘丰在细听着,他不想跟她多言,下逐客令道:“师姐,师弟感觉自己升修在即,若师姐没有其他事,师弟这就要修行了。” “什么东西!”张梅呸了一声,踹开房门就出去了。 张梅出门之后正好看到站在外面的刘丰。她心情不佳,而且知道多半是刘丰在那鼓动的“郭飞”,她恨恨地盯了刘丰一眼就出了护卫所的休息屋舍。 刘丰并不惧怕张梅,他知道“郭飞”拂了她的意,而后他又看到郭飞模样的石武对他作了个揖就关上了房门,他心中欣慰着孺子可教也。 郭飞的房内,石武知道这里再无旁人。他这凶险的第一关算是过了,他现在要熟悉郭飞的行为方式和他玉简内的各种事宜,为后续的事情做好完全准备。 他不再是被猎人盯着的猎物,而是潜伏在猎人堆里伺机而动的野兽。 第四百三十七章 贵客至 辰时未至,郭飞的屋舍大门便被人敲响。于床上看了一夜玉简的石武以郭飞的声音问道:“是谁?” 门外一年轻的声音响起道:“是我啊飞哥,邹山。” 石武记起郭飞的玉简中这邹山是靠着家中长辈与刘丰有旧,这才进的护卫所。而且刘丰也对郭飞示意过,要其多关照这邹山,邹山也一直将郭飞看成是老大哥。石武问道:“你有何事?” 门外的邹山觉得今日的郭飞有些奇怪,但他昨晚听到了张梅与郭飞吵架,就想着郭飞可能因此心情不佳。邹山说道:“飞哥,珠光阁的人巳时就要到了,刘伯伯他们已经去了东城门等候。我们也出发吧。” 石武一听珠光阁的名号,心中莫名想起杜子嘟那唇红齿白的玉面公子形象。他嗯了一声道:“我马上就来。” 石武于桌上镜中对照过后,确定自己与郭飞样貌别无二致才出了屋门。 门外等候许久的邹山见石武脸色不佳,鼓励他道:“飞哥,你以后肯定是个大才!别为了一时的得失而气馁啊!” 石武看着眼前满脸真诚的黑瘦小伙,笑了笑道:“放心,我没事的。我答应了大师兄,以后会好好当差专心修炼。” “嗯,那就好!”邹山见“郭飞”重新振作的样子,喜不自胜道。 石武不得不佩服这郭飞在护卫所的交际手段,这上头之人器重他,下面之人也真心对他。石武想着要不是郭飞为了张梅去追杀自己,说不定最后还真能坐上刘丰的位子。 石武在邹山的陪同带路下直接从护卫所内部的传送阵传去了灵泉城东门位置。 等二人从传送阵出来,灵泉城东门已经站满了灵泉城管理之人。他们匆匆过去了护卫所刘丰的旁边。还好他们来得也不算晚,在刘丰看到他们二人来到后,他们护卫所便独独缺张梅一人了。 石武尚是首次看到灵泉城这么多人聚集,他猜测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鎏金紫龙袍头戴云纹追月冠的便是灵泉城城主夏文竹了。而那人旁边正与他低首说话之人石武倒是认识,正是炼石所的头号人物,外号厉鬼张的张厉。 石武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的人可以用衣饰来分别,他们护卫所的衣饰乃是碧青色法袍,炼石所的那些是黑色法袍。至于还有的那两拨人一拨是和城门口赵潼一样穿着蓝色法袍,剩下那一拨则是穿着暗黄色法袍。 石武还在联系郭飞玉简内的纪录猜想那些穿暗黄色法袍的人分管哪一类事宜,那穿着鎏金紫龙袍的夏文竹竟然穿过人群向着石武这边走来。石武假装镇定地垂下双目,心中实则无比震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他双手已经放至身前两侧,时刻准备施展雷霆速法逃离。 可石武发现他旁边的邹山竟然比他还要紧张,就差没全身发抖了。 待夏文竹来到他们护卫所人员的前面,刘丰带领众人作揖行礼道:“护卫所参见城主!” 石武只得跟着刘丰行礼,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夏文竹道:“贵客即将来临,你们就不要多礼了。丰儿,我昨日让你挑选两个机灵的队员招待珠光阁的贵客,你可挑好了?” 刘丰道:“弟子已经挑选完毕。郭飞邹山出列!” 石武一听郭飞名字,立刻和邹山昂首挺胸地向前一步,站在了护卫所那方人员的前面。 夏文竹打量了石武和邹山一番,在他们耳边轻声道:“珠光阁的许老前辈乃是连我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他今日带着他独子前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替我好好服侍他家公子。若服侍好了,他开心了,我自然就开心。若服侍地不好,那灵泉城的面子就丢了。所以以后你们是被灵泉城重点培养还是只能在城里当个小杂役,都在你们自己手上。” “多谢城主抬举!多谢大师兄厚爱!”郭飞模样的石武当先恭敬作揖道。 邹山紧随其后,与石武说着一样的敬语。 夏文竹见状不由得多看了石武一眼,而后示意刘丰他挑的人还算机灵。夏文竹道:“丰儿,你带着他们两个随我一同过去前面吧。许老的飞舟应该快来了。” 刘丰小声道:“可我们护卫所还有一人未至。” 夏文竹面上闪过一丝波澜道:“你这护卫所管事人未免太过和善了。” “是我的错。”刘丰主动揽责道。 夏文竹见刘丰这话说得有些蹊跷,这时他又正好看到张梅扭动着腰肢从不远处过来,对方看到他后还立刻躲在了人群后面。夏文竹立刻明了道:“丰儿,有时候同门之间不是这么帮的。算了,你们三个先过来吧。” 刘丰此招乃是绵里藏针,他身为夏文竹入灵泉城时就带着的门徒,与张厉张梅自然早就相熟。张厉来此之后也身居要职,若是他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报出张梅名号,那等于是堕了张厉的威风。而刘丰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后,夏文竹肯定会去探个究竟。这样子夏文竹不但知道了是谁如此不守规矩,还会觉得他刘丰顾念同门之谊。 石武瞥了一眼身前的刘丰,感觉要不是对方灯下黑将自己认成是郭飞,自己进城以后这护卫所的刘丰便是头个难缠的敌人。他心里对刘丰多出三分忌惮的同时暗暗告诫自己切要小心谨慎。 在三人跟着夏文竹去了前面之后,张梅才从护卫所队伍的后面露出身来,她还在担心自己有没有被夏文竹发现。等她忐忑地来到护卫所一队位置时,她看到刘丰三人已经跟着夏文竹过去了最前面。她不解地问旁边队友道:“张玺,大师兄带郭飞和邹山去干嘛了?” 张玺羡慕道:“城主让大师兄选两个人接待这次来的贵客,大师兄就选了他们二人。” 张梅心中嫉妒道:“凭什么是他们两个?” 张梅平日一直将郭飞看成是围着自己的一条狗,她心情好了就赏他些甜头,心情不好就让他滚得远远的。昨晚因为郭飞没有完成她交待的任务,还敢跟她顶撞,她就出去找了自己城里的姘头风流快活了一晚上。她正要过来刺激郭飞呢,哪知道郭飞竟然被刘丰安排了那么好的差事。 张梅这一声“凭什么是他们两个”说的极响,就是旁边炼石所的人都投来了目光。 夏文竹此时正好回到了前面张厉的旁边,他笑着对张厉道:“小厉啊,家里的狗若为了主人对外面的人吼叫得凶,我会很开心。可这条狗若只是在家里养尊处优,甚至还敢在我背后冲着我叫,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张厉那蜡黄的脸上满是汗珠,他知道夏文竹已经对张梅起了杀心,可他就一个至亲妹子了,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夏文竹轻轻地拍了拍张厉的肩膀道:“算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找个时间好好管教管教她吧。” “多谢城主!多谢城主!”张厉如释重负地低首道。 夏文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突然,他双目一凝地看向远处空中,他呵呵笑道:“众人随我迎接珠光阁贵客!” 只见一艘巨大的赤色飞舟于远处乘着云海而来,其前首不知镶嵌了何等法宝,在云层之中光华大放。待飞舟不断靠近,灵泉城东门等候的众人只感觉有一座红色仙山从空中飞来。 夏文竹当先作揖行礼道:“灵泉城夏文竹,恭迎珠光阁许老前辈。” “恭迎珠光阁许老前辈。”灵泉城众人齐齐行礼道。 只听飞舟之上传来一精气十足的声音道:“文竹啊,你这一声许老前辈可真是把我叫老了。还不快叫我一声许兄让我压压惊!” “那许兄就快些下来吧。”夏文竹直起身子笑着说道。他看着那艘悬于灵泉城上空的赤色飞舟,眼中不无艳羡之意。 灵泉城的众人也是开了眼界,被那飞舟舟身上的九珠连环图案所吸引着。 一穿着赤色法袍,左边长袖上有一九星连珠图案的俊朗男子领着一神色倨傲的年轻修士一同下了飞舟。随后那男子伸出右掌,那只赤色飞舟就越变越小,直至成了那男子的掌中之物。 那俊朗男子对身旁年轻修士道:“杰儿,这是你夏叔叔。当年爹在外隐界南部时便与他结交,想来是和他有缘吧,我升修后成了外隐界西部珠光阁的管事,他也在不久当了这灵泉城城主。” 那年轻修士知道能让他爹如此介绍的绝非等闲之辈,他恭敬道:“夏叔叔好。” “好侄儿!”夏文竹哈哈笑道,“许兄,您和侄儿随我一起去城主府上用膳吧。我已经备了上好宴席,只等你们来了。” “可有元婴级别的灵酿?你知道我许晖是无灵酿不欢的。”那俊朗男子问道。 夏文竹拍着胸脯道:“那自然是有的。当初我闯海窟秘境时获得的两坛灵酿我至今未动,就等着许兄过来呢。” 许晖呵呵笑道:“那好,走吧。” 夏文竹正要领着许晖二人一起进去,谁知那许杰却道:“爹,我刚在赤羽舟上吃过了筑基中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现在并不想再吃什么,只想去城里逛逛。” “可是火纹灵膳师制作的那金露玉灵肉?”夏文竹问道。 许杰自得道:“正是!” 夏文竹啧啧称赞道:“侄儿真是好福气啊。我听闻那金露玉灵肉能增加的体魄血肉之力极多,而且自拜月宫隐世以来就吃一份少一份了。” 许杰更加得意道:“我吃的可是我爹从谢灵长老那里购得,而且是火纹灵膳师亲自为我珠光阁少阁主炼制的。” 夏文竹感慨道:“还是许兄有面子啊。” 许晖说道:“其实珠光阁内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也是有的,但连谢老都说,同类灵膳中无一可比得上那金露玉灵肉,因为里面有一丝属于本源的力量。” “什么!”夏文竹震惊道。 许晖哎了一声道:“这事本来也不该说给你听的。奈何那金露玉灵肉到目前为止品级最高也就是少阁主手中的筑基后期,拜月宫自公孙冶修为被封后又选择了隐世,想来那金露玉灵肉是要成绝品了。若那火纹灵膳师能出走拜月宫该多好啊,我珠光阁定会诚心邀请,到时候金丹期材料,元婴期材料只要他开口便是供应不绝。我若是能有幸吃上五块火纹灵膳师制作的元婴后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就是空冥修士我都敢碰上一碰!” 夏文竹憧憬道:“我只要一块就够!” 灵泉城众人见两位元婴高手提起那传说中的火纹灵膳师,又听到许杰刚刚才吃下那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他们都羡慕地看着许杰。 不过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石武,他这火纹灵膳师正在心里骂着谢灵个老滑头不仅空手套白狼骗自己累死累活做了那么多金露玉灵肉,还不告诉他这些金露玉灵肉是因为有本源之力效果才这么好的。石武不禁想到天劫灵体脸上的红莲印,想着金露玉灵肉内含有的是不是火之本源。 许晖一甩衣袖道:“算了,文竹,命里有时终须有。我们先去喝了那两坛灵酿再说。” “许兄说的是!”夏文竹回道。 夏文竹又从腰间拿下一枚刻着夏字的令牌,递给石武道:“你们二人陪我这侄儿去城里逛逛。” 石武接过令牌,躬身道:“属下遵命。” 夏文竹点了点头后就拥着许晖过去了城主府。 而许杰在石武和邹山的引路下从东门这边的人群中穿过,这等被关注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让许杰很是享受。 石武感受到了护卫所人群那边张梅投来的炙热目光,可石武却没有丝毫回应。他并不是郭飞,对张梅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人群尽头的街角,一个单薄的身影却一下子吸引了石武的注意。只见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很白的素服,石武都分不清那是米色还是白色了。他看着她正在勤快地扫着街道,她果真如答应他的那般,不再做昧良心的事了。可石武却看得心酸不已,他发誓一定要带夏茵茵离开这里。 此时走在路上的许杰取出一把赤玉扇,轻摇之后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石武被邹山碰了碰后才回道:“小的名为郭飞,这位乃是我的师弟邹山,您叫我们小飞小山就行。” 许杰对石武道:“听闻你们这城里的灵泉乃是一绝,不如你带我过去泡上一泡吧。” 石武从其吃的是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就推测对方是火灵根修士,于是投其所好道:“灵泉城内如今最大的一处灵泉名为奇炎泉,此泉内的灵力隐隐带有一股温和的火属性,想必定能让许公子满意。” 一听是带有火属性的灵泉,许杰哈哈笑道:“带路。” 石武将城主令牌配在腰间之后就领着许杰向那奇炎泉走去。石武庆幸昨晚自己将郭飞玉简内的信息全部看完了。他一边帮许杰介绍路过的一间间大店铺,一边说着里面有哪些奇珍俏货。 那些东西作为西部珠光阁管事之子的许杰自然看不上,但看到石武这只井底之蛙在那夸大其词地介绍,他还是觉得十分有趣的。若他知道他刚刚引以为豪的金露玉灵肉就是他眼里这只井底之蛙所制,不知他会是何等表情。 待三人来到奇炎泉门前,外面迎客的小厮便上前恭敬道:“郭爷邹爷,您们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石武拍了拍腰间的城主令牌,介绍道:“此乃外隐界西部珠光阁许老前辈的独子,让你们掌柜的将奇炎泉最好的一处包厢腾出来。” 那小厮这才知道许杰才是今日的正主,立刻哈腰道:“许爷里边请。” 许杰摇着赤玉扇,边走边问石武道:“这不是夏叔叔的产业?” 石武解释道:“我们城主说过,他一人之力最多盘活半个城池,若要城池发展的更好,就要引入更多的活水。而他要做的就是先让出部分好的产业,让有实力的人入驻灵泉城,这样子灵泉城才能大而不倒。” 许杰点头道:“夏叔叔果然是个人物。” 那小厮迎着石武三人进去了奇炎泉大厅,这里已有十数人在等着灵泉的修炼位子。 那小厮让三人稍等之后独自进去了后厅,一五大三粗的汉子随后急忙跑了出来道:“小的乃是奇炎泉掌柜吴炳通,隶属外隐界西部福陵山吴家,许公子大驾光临恕小的有失远迎。” 许杰一派优雅姿态道:“原来是吴家的产业。想你家大公子吴鲜与我在珠光阁也有过一面之缘。” 吴炳通一听就自来熟道:“那大家都是熟人了。许公子,您要的奇炎泉天字一号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您请吧。” “嗯,我刚刚吞服下一块筑基中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就看看你们这奇炎泉到底可以让我消化多少吧。”许杰期待道。 那吴炳通不由得问道:“可是火纹灵膳师制作?” 大厅之中那些修士也都侧耳倾听。 许杰摇动赤玉扇道:“正是。” 吴炳通更加敬重道:“许公子快请。” 许杰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被吴炳通迎了进去。 待邹山也要跟上时,石武却一把拦住了他,而后石武对许杰道:“公子还请慢慢享用,我与小山在外守候。” 许杰对石武这种知分寸的手下很是满意道:“嗯。” 石武作揖之后便目送许杰进去了。 石武在大厅内随意找了处座位坐下,邹山紧挨着坐在了石武旁边。 邹山知道自己刚才差点犯错,他感激道:“飞哥,多谢!” 石武摆摆手道:“大师兄待我如亲弟弟,我对你照顾也是应该的。但你一定要记住,这趟差事我们做好了肯定好处极多,做不好就等着在城里当人人可期的杂役吧。” “飞哥,我一定会谨言慎行的。”邹山保证道。 石武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正好趁此机会想想该怎么与夏茵茵接触,起码要找个机会将自己的传令玉佩给她。 邹山见石武凝神想着事情,也就没有打扰,径自在那打坐起来。 许杰这一进去就是五个时辰,待他出来时整个人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他边摇着玉扇边对那点头哈腰的吴炳通道:“吴掌柜,你这奇炎泉当真不错!” 吴炳通谄媚笑道:“若许公子喜欢,可以常来的。” 许杰轻摇玉扇道:“好!” 说着,许杰还不忘从腰间一赤色储物袋中拿了五块中品灵石打赏给了吴炳通。 许杰这天字一号包厢的花费早就挂在了夏文竹的账上,这五块中品灵石就是珠光阁给他吴炳通的面子,他笑着收下道:“多谢公子赏赐。” 许杰嗯了一声后就对大厅内起身等着的石武和邹山道:“外面天色已晚,这灵泉内的灵力也让我消化好了那一块金露玉灵肉的体魄血肉之力。我现在整个人都畅快不已,不知你们城里可还有什么更放松的地方啊?” 石武很想跟许杰说,你想喝花酒就直接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不过石武自己也是隐晦道:“公子想去城里任何地方我们都可以带公子去,但为了不让许老前辈生厌,还望公子告知许老前辈对公子可有什么禁忌?” 许杰明白石武的意思,他非但不觉得石武忤逆,反而觉得这人做事谨慎得体。他说道:“你放心,我怎么说都三十有二了,我父亲也是极为开明的。” 石武一听就直言道:“那望春楼想必可以让公子宾至如归。” “哈哈哈……”许杰大笑道,“郭飞啊郭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等会来事的下人了,带路吧。” 石武笑了一笑就与邹山在前面领路。 他们刚走不远,奇炎泉外就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邪魅公子。他手里把玩着一根白色洞箫,腰间配着一枚红色小石,只见那小石中若有一根赤色脊骨在隐隐现着流光。 奇炎泉那小厮一见那邪魅公子,喜笑颜开道:“廉公子大驾光临,真乃我奇炎泉的荣幸。” 那廉公子直接甩出一个储物袋道:“照旧,天字一号包厢,一壶筑基后期清泉酿。” 那小厮接过储物袋后又怯生生地还了回去道:“廉公子,那包厢刚刚被人用过,现在需要五个时辰方能积蓄满灵力,要不您换一个?” 那廉公子不悦道:“换一个?是谁这么喜欢踩在我前面?” 那小厮知道眼前这位乃是天泯宗廉矣最疼爱的小儿子,但前面那位客人更是他们奇炎泉得罪不起的。他支支吾吾地愣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好这时候吴炳通听到外面动静出来了,他一见到那邪魅公子就一阵头疼,但还是笑脸相迎道:“今日是什么风把廉公子吹来了啊?” 那廉公子转动洞箫道:“我收到你们城主的消息,说是要盲拍灵泉,就想过来凑凑热闹。这不是看还有两天时间,就准备来你这奇炎泉炼化些火系灵力,哪知道居然还要等上五个时辰。” 吴炳通尴尬道:“廉公子,要不我帮您准备一壶筑基期后期的清泉酿,再陪您聊天消遣消遣时间。” “吴掌柜,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廉熔今日不想跟你喝酒,只想知道在我前面的那个是谁!”廉熔以双指按住洞箫孔洞。 吴炳通知道这天泯宗少宗一旦发起疯来自己小命铁定不保,但他也不想得罪珠光阁,他折中回道:“少宗主,那人已经由郭飞和邹山陪去了望春楼。” “呵呵,看样子还是夏文竹的贵客啊。”廉熔放开握着的洞箫孔洞,向着望春楼走去。 吴炳通在后面追着道:“少宗主,您的灵石……” “你先收着吧,我明日会来的。”说罢,廉熔的身影消失在了吴炳通的视线中。 吴炳通心中苦闷,他只求这小祖宗不要闹出大动静来,不然珠光阁天泯宗任何一方查将下来,他吴家肯定会将他抵出去背这口黑锅。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望春楼风波(上) 晚风习习,空中的新月在朦胧的薄云后面时隐时现,让这迷离的夜色染上了一抹撩人的情意。 灵泉城内灯华万盏,若一条蜿蜒火龙盘踞在大地之上。 石武与邹山迎着许杰一路向前,在灯光映步之下远远便看到了一棵拔起而起高有百丈的巨树。那棵巨树树干内灯火通明,每一根延伸出去的枝干都有三四丈粗,加之其每根都有二十丈以上的长度,让这棵巨树上的树干远观如悬于空中的道道长街。 石武和许杰还未到那望春楼就被其奇特的外观给吸引住了。 许杰啧啧称赞道:“郭飞,你们这儿的望春楼倒真有点意思,竟然是一株金丹期的灵植。” 石武只是从郭飞的玉简中知道这望春楼是城里最贵的消遣之地,至于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是不是金丹期灵植他一概不知。现在见许杰问起,他一时间也不晓得如何作答。 好在邹山来过这望春楼几次,对这里颇为熟悉,他笑着回道:“许爷,这望春楼乃是千穆庄的产业。这株春归树也是千穆庄老庄主亲自派人种下的。” 许杰呵呵笑道:“看样子你是没少来光顾啊。” 邹山见石武对他投来一个让他继续说下去的目光,他就作揖道:“让许爷见笑了,我是来过几次。这春归树内可是别有洞天呢,许爷一看便知。” 许杰摇动手上赤玉扇道:“走着。” 邹山顺势领着许杰在前面带起路来。 石武只想借郭飞身份之便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只要不是与之产生冲突的,他就乐见其成。 三人一进入那春归树,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木系灵力拂面而来。邹山轻车熟路地对旁边还在招呼别的客人的绿裳女子道:“蓉妈妈,这位是我城主的贵客,切不可怠慢了。” 那容貌艳丽的绿裳女子见来的是护卫所的人,又打量了一番正主许杰。她唤了一位姑娘先陪着刚刚那位客人过去了一条树干通道。而后她舍下邹山笑意盈盈地走到许杰身旁道:“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哪还用人介绍啊。” 许杰被这些话捧得舒舒服服:“我刚刚在奇炎泉内修炼完毕,小飞和小山说你们这里是能让我更放松的地方,不知有些什么?” 那蓉妈妈掩嘴一笑道:“这位公子,我们这望春楼是出了名的一丈一春色。越往上花样就越多,您看到这一个个春归洞了吧,里面都是从天南海北过来的美貌女子。如果您喜欢诗词歌赋,她们便与你吟诗作对。如果您想聊天谈心,她们便可以把真心给你。若是您来到这儿还想着修炼,那我们也可以为您准备各种上好的炉鼎,以双修之法滋养您之修为。” 许杰看着这热闹的望春楼,发现这里的树干位置有一条通向树顶的通道。他问道:“你说一丈一春色,这春归树少说也有百丈,那百丈之上可是你们这里的绝色?” 蓉妈妈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道:“这百丈顶层确实有我望春楼绝色,其被我们千穆庄老庄主赐名瑶琴仙子。” “瑶琴仙子?好名字。”许杰呵呵笑道,“那我便去那百丈顶层吧。” 那蓉妈妈看了看石武和邹山,确定这两个只是普通的护卫所队员而已,她有些嗫嗫嚅嚅道:“只是……” 许杰摇着赤玉扇,看着那蓉妈妈道:“只是如何?” “只是这瑶琴仙子乃是极为特别的存在。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单独的客人,上面百丈顶层有十个包厢,现在已经坐满了九个。这第十个包厢乃是正对瑶琴仙子的仙阁,价钱最贵。而且瑶琴仙子只看与客人是否有缘。有缘者,除了返还所有灵石之外,还会邀请其入仙阁以琴会友。若是无缘者,纵是万千法宝好物堆放在前,她都是视而不见的。” 许杰一听更加心动道:“若真是如此,那本公子今儿个就要一睹那瑶琴仙子的芳容了。” 许杰说着就要上去那春归树顶层,可蓉妈妈却对邹山猛使了个眼色。 邹山想了想道:“许爷,这望春楼有个规矩,每升一丈五枚中品灵石,若要上去百丈,定要先出五百枚中品灵石方可。按照您选的是最中间正对瑶琴仙子的包厢,那起码是千枚中品灵石起了。” 那蓉妈妈只是在那笑着,并没有多言。但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灵石许杰他们得先出了。 邹山自作聪明道:“许爷您不用担心,这笔账自然划在我们城主的账上。” 许杰手中赤玉扇突然一合,他脸色沉了下来,这里的气氛瞬间就不对了。 石武看着邹山犯错还不自知的样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老鸨和邹山确实没说错什么,但如此明码标价后还说是夏文竹出钱,这味道就变了啊。 石武上去打圆场道:“你小子在这瞎鼓捣什么呢?这百丈算个事么?许公子最后可是要在望春楼顶层与那瑶琴仙子促膝长谈的。还不快让人过来带我们一起上去?” “我……我们?”邹山没反应过来道。他记得前面许杰去奇炎泉天字一号包厢时石武是阻止他们跟随的。 石武见这小子还不开窍,就对那蓉妈妈道:“在百丈顶层听瑶琴仙子演奏的那九人是否都一人上去的?” 蓉妈妈不明白石武为何要问这个,她点头道:“是。” 石武将腰间令牌扔给蓉妈妈道:“那今儿个许公子就要带我们两个一起上去见见世面。这是我们许公子的排场,跟那些俗人不一样的。稍后上来的灵酿灵果也皆要顶级,知道么?” 蓉妈妈慌张地接过那块城主令牌,心中震惊着这护卫所的年轻人竟如此大胆,一下子就做主撒出去三千块中品灵石。 许杰手中缓缓打开的赤玉扇好似也将这里原本凝固成冰的尴尬气氛碎开了一般,他轻摇扇骨道:“小飞,要不等这次灵泉竞拍结束,你就跟我回珠光阁吧。你这等人才我见之欢喜,我保证你在珠光阁的待遇会比这里好上十倍。” 石武作揖回道:“多谢许公子厚爱。但城主于我有恩,我护卫所刘丰师兄又待我如亲弟弟,郭飞不能忘本。只望许公子有空多来我灵泉城游玩修炼,那城主和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许杰越发欣赏石武道。 蓉妈妈一听珠光阁之名,差点没站稳脚步,她竟然会觉得珠光阁的人出不起灵石。她擦着头上冷汗道:“许爷,小的有眼无珠,望许爷恕罪。” 许杰只是闭目不语,石武帮着说道:“有眼无珠就让个长得好有眼力劲的过来。” 蓉妈妈赶忙道:“翠儿,翠儿快过来!” 只见一身绿衣的乖巧女孩小跑着过来道:“妈妈,何事如此着急?” 蓉妈妈抓着翠儿的手道:“你快带这三位贵客去百丈顶层正对你瑶琴姐姐的包厢。” “好。”那被唤过来的翠儿也算是个小美人,她笑若桃花地对许杰三人道,“望三位贵客挪步,由翠儿来带您们进去春升道。” 许杰睁眼看了看这翠儿,果然是少女浪漫,让他郁结的心情稍解。 许杰向前迈步之后,石武和邹山一并跟上,由着翠儿带领进入了那春归树的树干。 见许杰愿意上去,那蓉妈妈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暗骂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不好好看看别人的行头,那公子手中的赤色玉扇怕都是金丹法器。 翠儿带着许杰三人一起从春归树的树干内扶摇直上,许杰边摇玉扇边漠然地看着那一个个春归洞内灯红酒绿之景,他方才被那蓉妈妈看低,现在他倒是要看看那百丈顶层到底是如何地高不可攀。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征服欲,他今晚势必要将那瑶琴仙子拿下。 邹山以前撑死就到过望春楼五丈位置的春归洞,可这次竟然一次就跃升至百丈顶层,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随着他们不断升空,他心中也跟着生出一种什么都在他脚下的畅快之感。那传闻中只有富家公子才能听到的仙子琴音等等也要尽入自己的耳中,邹山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石武对这些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原本是想从郭飞那里知道有关夏茵茵的消息,然后再找个身份进入灵泉城。哪知道郭飞在拿到纳海囊后说翻脸就翻脸,甚至还以石武和夏茵茵的惨状取乐,石武自然不会放过他。在将郭飞杀了之后,他便取而代之。谁知后续先是碰到刘丰的谈话,再是应付张梅的纠缠,现在更是阴差阳错地成了这珠光阁管事之子的陪玩。他见此也只有随机应变下去,不过这一路他都在想该以何种方式脱身,然后再去和那夏老婆子接触。他回来的目的除了那些灵泉外就是要带夏茵茵离开这里,甚至如果最后没得选,他宁愿不要那些灵泉也要带走夏茵茵。 百丈距离一晃即至,此刻这百丈顶层内琴音袅袅,翠儿便小声地领着许杰三人过去了瑶琴仙子正对面的包厢。 百丈顶层的宾客包厢乃是半月形开放式的,与之对应的瑶琴仙子抚琴的地方一根根长条藤蔓随着里面琴音轻轻飘荡,时不时露出后面以白纱遮面一身碧衣的瑶琴仙子。 一曲抚罢,周围包厢内响起了阵阵鼓掌之声。 有人出言道:“今日听到仙子的琴音,真是让我林志神清气爽啊。” 又有人附和道:“我周献实在三生有幸!竟然可以听到仙子天上仙音!” 对面仙阁内只是传出调整琴弦的声音,对于这些人的赞美之词,那瑶琴仙子置若罔闻。 翠儿将三人领至包厢内,许杰坐下后便对身后站着的石武邹山二人道:“我们此次皆为赏琴雅士,无须多礼,坐吧。” 邹山现在一切以石武看齐,见石武自在地坐下了,邹山才敢小心翼翼地跟着坐下。 许杰问那翠儿道:“方才在下面听说你家瑶琴仙子只会有缘人,不知何种才为有缘人?” 翠儿看了看对面道:“只要客人能听懂瑶琴姐姐的琴音,说出她的心意,她便会与公子相会了。” 许杰自信摇扇道:“倒也简单。” 翠儿小声回道:“客人,瑶琴姐姐在灵泉城十年,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位公子见过她。” 许杰问道:“那人可在其闺房留宿?” 翠儿摇头道:“从未。” “那就再好不过了。”许杰笑着道。 翠儿嘴上虽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暗笑不已。因为许杰这种信心满满的浪荡公子她见的多了,最后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没点本事的如何能入得了瑶琴仙子的眼。她欠身道:“我先下去为三位贵客拿灵酿灵果。” “去吧。”许杰靠在座椅上道。 石武一听到对方要去拿来灵酿他就头疼,凡人界的酒水他喝了都要醉得不省人事,更别说这外隐界的灵酿了。他提前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道:“等等要是我逼不得已喝下灵酿,你照旧以雷霆之力将其挥散啊。” 正在帮石武炼化雷霆气旋的天劫灵体道:“我的雷霆之力是这么用的吗?” “帮帮忙啊,要是我醉了就糟了。你还想不想我好了?”石武恳求道。 天劫灵体以手遮面道:“我怎么就摊上你了。” 石武笑着道:“那就是答应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天劫灵体不耐烦道。 见搞定了这灵酿的隐患,石武便再无顾虑。只是现在静下心来听周围包厢内对这什么瑶琴仙子的吹捧之声,他真的很想对他们说,这瑶琴仙子最多就是弹得不错罢了,若真要说天上仙音,那还得属阿绫的琴声。 就在石武心念着阿绫现在过得怎么样时,那瑶琴仙子已经调琴完毕,随后又开始演奏起来。 许杰边听边问石武道:“小飞,你可知这位仙子手中弹的是什么?” 石武回道:“琴啊。” “呵呵。”许杰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包厢内的修士都听到了,“那自然是琴,不过又与普通的琴不太一样。若我没听错的话,她手上那把乃是筑基初期清幽玉琴。由千穆庄第三十二代庄主千穆秋临于两百七十九岁时所制。这是千穆秋临制作的第一把琴,却是蕴含他琴理最多的一把。” 石武明显感觉到对面仙阁内瑶琴仙子的气息乱了那么一下,他对音律之事并不在行,也就如实回道:“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这琴曲我以前就听家里妹子弹奏过。至于这是什么琴,什么人所做,我从未涉猎,不敢在公子面前不懂装懂。” 石武说者无心,但周围包厢内听到的人却个个将许杰看做了眼中钉。 瑶琴仙子此曲奏罢,那些人对瑶琴仙子的琴音没留下多少印象,倒是对许杰和石武的对话颇为介怀。 那林志说道:“中间包厢的客人既然如此懂琴,何不说说刚才瑶琴仙子弹奏的琴音是为何意?” 许杰也当仁不让道:“仙子可是想家了?” 对面仙阁外长藤飘飘,露出琴座上那人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她望着许杰,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公子乃是离家之人,我乃是在家之人。” “嗯?”许杰听到对方的回答,沉思道,“她琴音之中有一抹难言的思念之情。若不是思家,难道是思人?” 许杰以乐理答道:“仙子方才的曲子中思念之意极重。仙子想摆脱那思念之意,就以瑶琴技法抹打散去曲中愁云,曲至中段愁绪翻涌,仙子又以瑶琴技法勾托重而浊之。外弦一二打摘轻柔似诉,内弦六七劈托如拨云见日,中弦三四五抹桃与勾剔层层交互,是一种欲见不能见,欲思断情之感。既然仙子不是思家,那就是在念着某位故人了。” 那瑶琴仙子以手掩白纱道:“公子之音律学识果真非凡。若是平时我定邀公子于仙阁一叙,只是今日我心中之思难解难消,便委屈公子了。” 许杰也是一派倜傥风流道:“既然仙子心有忧思,那我又岂可唐突佳人。” “多谢公子谅解。”瑶琴仙子于对面仙阁欠身道。 周围包厢内的修士都听得云里雾里,不过随后那些人便又是对瑶琴仙子一顿夸赞。 石武虽然也佩服着许杰的乐理和那瑶琴仙子的琴艺,但在石武心中,他听过最好听的琴音来自阿绫。石武不知道什么瑶琴技法,但他知道阿绫肯定不是那种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乐者。那颗天成琴心让阿绫的琴音超脱了技艺指法,直指人心! 这也是为何这外隐界的瑶琴仙子只能在望春楼演奏,而仅仅是在凡人界的阿绫却能吸引炼神期修士争相收徒。 这一刻,石武越发想念阿绫,想念他阿大爷爷和阿九奶奶了。 石武将翠儿端至他桌上的那壶灵酿拿起,没等许杰发话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邹山早就忍不住了,见郭飞模样的石武都开喝了,他也立刻倒上灵酿喝了起来。一口下肚,他只感觉一股充沛的灵力涌入体内。可这灵酿的品级似乎并不是邹山能喝的,他这一杯下去就有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 许杰因为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瑶琴仙子身上,根本没去看石武和邹山二人。 在许杰期待的目光下,对面仙阁之内的瑶琴仙子又轻抚瑶琴,她对着众人道:“多谢诸位客人为小女子而来,这将是小女子今晚为各位抚的最后一首曲子。若谁能听出曲中之意,那小女子便破例让其入闺阁一叙。” 此言一出,除了在那想着阿绫的石武外,就连头昏的邹山都激动地直起了身子。 可许杰却是最心动的那一个,他看到了瑶琴仙子对他投来的情意目光,他知道她这个机会是为他而留。 琴音初弹,众人皆闭目倾听。他们脑海之中似都看到了一袭绿衣的瑶琴仙子于月下起舞,其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包厢内所有闭目之人都不自觉地伸出右手,仿佛自己正与脑海中的瑶琴仙子于空中共舞一般。 可他们之中修为低下者不一会就感觉再也抓不住瑶琴仙子的手了,他们脑海中的自己脱手之后便立刻从空中坠下。他们顿时睁开眼睛不断喘息,好似刚才真的从空中摔下一般。 包厢内那些闭目之人接二连三地睁开双目,最后只剩下许杰一人还在闭目与瑶琴仙子神交共舞,他耳中琴音幻化成脑海中瑶琴仙子的轻柔话语道:“你愿意为我而活吗?” 许杰情不自禁道:“我愿意。” 在许杰说完这句话后,瑶琴仙子的琴音正好于此时停下。只见一道绿色灵力在瑶琴仙子所在仙阁与许杰包厢之间架起了一座繁花盛开的天桥。 四周包厢内的修士见状无不嫉妒生恨。 而石武双手卍字血印在天桥靠在包厢边上时就自行亮起,石武赶紧一把抓住,他盯着长条藤蔓后面的瑶琴仙子,知道对方很可能是邪魅之物。 许杰毫无察觉地踏上那座繁华天桥。 突然,一道箫声如碧海潮生般自下涌来,让走至一半的许杰停下了脚步。 而对面那瑶琴仙子目中神色由欣喜变成了迫切,待一白衣公子吹箫飞升上来,那瑶琴仙子竟主动喊道:“廉郎!” 那白衣公子并没有去看瑶琴仙子,而是看向包厢内的郭飞和邹山,确定这天桥上的持扇修士便是先自己一步进了奇炎泉天字一号包厢之人。 那白衣公子转动洞箫于身前道:“今晚瑶琴仙子佳人有约,还请阁下退后。” 许杰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从瑶琴仙子那一句廉郎就听出她前面一曲便是为此人所奏。那么他许杰就成了别人的后备。知道真相的他原本不屑再进这瑶琴仙子的闺阁,但来人明目张胆地让他退后。若他退了,那他不仅丢了自己的面子,更丢了珠光阁的面子。 在外隐界西部从未受过这等气的许杰合上手中赤玉扇道:“你说什么?” 那白衣公子双指按在洞箫孔洞之上,丝毫不退让道:“我说今晚瑶琴仙子佳人有约,还请阁下退后。” “若我不退呢!”许杰向前一步道。 那白衣公子邪魅一笑道:“我总有办法让你退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望春楼风波(下) 周围包厢内的客人见来了位横插一脚的白衣公子,其中有三人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身份。他们知道这位小爷可不是个善茬,介于先前许杰在他们面前出尽了风头,他们现在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面对那白衣公子的言语威胁,许杰不怒反笑道:“那我今日倒真的要看看,你要如何让我退下去。” 石武见天桥上的二人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而自己包厢内的邹山不知何时全身发抖地站了起来。 只听邹山道:“飞……飞哥,怎么办?是廉熔少宗。” 石武听到“廉熔少宗”四字,立刻就与天泯宗的廉矣联系在了一起。他记起郭飞玉简内有关廉熔的记载,此人修为已至筑基后期,但性情古怪,动辄就以手中洞箫杀人。而且因为天泯宗是灵泉城的靠山,夏文竹对他是极为看重。郭飞那块玉简内对廉熔最后的标注便是“敬而远之”。 石武真觉得郭飞这身份哪是给他带来便利啊,简直就是给他找麻烦来的。石武小声对邹山道:“你快回去通知城主,这件事只能他来摆平。” 邹山担心道:“飞哥,城主府离这较远,我只有凝气九层,还不能行御空之术。我怕……” 石武笑了笑道:“你是怕你还没赶过去通报他们就打了起来,还是怕我会被殃及池鱼重伤身死啊?” 邹山差点哭出来道:“飞哥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要不我留在这里你去报信吧。” 石武看着邹山着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吧。你飞哥在这说不定还能拖上一会,若是换你在这,说不定不消十息你就要遭殃了。” 邹山知道“郭飞”的头脑极好,也就抓着他的手道:“飞哥,你等我!我先下去通知那蓉妈妈,你一定要尽量拖延。” 石武心中一暖道:“好了,我知道的。” “嗯!”邹山拉过一旁的翠儿就让其带着从春升道下去了。 石武现在脑海里已经有了三个打算。一是自己先想法子拖上一拖,让等等知道消息上来的蓉妈妈解决这件事。毕竟这里是千穆庄的产业,怎么说也是他们千穆庄的人来调解。二就是等邹山回去上报给城主府,夏文竹和许晖必定会第一时间赶来,一个是夏文竹靠山的儿子,一个是许晖的独子,只要夏文竹和许晖来到必定能震住场面。第三便是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是下面的蓉妈妈不敢参与天泯宗和珠光阁的斗争,充耳不闻当做无事发生,而邹山这凝气九层没来得及过去城主府这儿的两位就打上了。那石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机将灵泉城大闹一番顺势以郭飞的身份带夏茵茵离开。 廉熔见石武先让旁边的邹山走了,猜测他是让邹山去跟夏文竹通风报信。但廉熔也并未阻止,他很想看看夏文竹过来是帮他还是帮对面那持扇修士。 许杰的步子又向前进了一步,而廉熔的目中亦现出了杀意,他手中的白色洞箫已经被他抵住四个孔洞了。 周围九个包厢内的修士正吃着灵果喝着灵酿准备看二人打斗呢,郭飞样貌的石武就嬉皮笑脸地走出包厢道:“二位且慢!” 石武的声音洪亮,让百丈顶层内的修士都看了过来。 廉熔显然是认识郭飞的,他见“郭飞”不但自己留下来维持局面,还敢挺身而出,也是点头道:“郭飞,数年不见,你倒是多了些胆气。” 若是以前的郭飞,那自然是早就让邹山留在这里,自己回去报信了。要是邹山遭殃身死,他事后也可以找理由跟刘丰说自己是筑基修士,他御空飞行去报信比凝气九层的邹山快上很多。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石武,邹山对他的真挚他感受得到,他不愿那傻小子就这么白白死了。 石武笑着道:“少宗谬赞了。珠光阁远来是客,既然我被城主安排陪同许公子,那即便我粉身碎骨也不能让许公子有半点闪失。” 廉熔听到珠光阁的名号并无退却之意,他那张邪气凛然的脸上现出一抹冷笑道:“你不止增加了胆气,这巴结的本事也长进了,可惜就是变傻了。” 石武哂笑一声道:“比起少宗我傻些也是应该的。不过少宗若在这里跟许公子动手,那就真是傻了。” 廉熔神色一变道:“此话何解?” 石武问道:“这是不是灵泉城最贵的消遣之地,望春楼百丈顶层?” “是。”廉熔道。 石武又道:“那这是不是瑶琴姑娘的抚琴之处?” “自然是的。”廉熔回道。 “那就成了!既然这里是望春楼百丈顶层,又是瑶琴姑娘抚琴之处,那便是灵泉城最风雅之地。二位皆是赏琴雅士,若在这里大打出手,那么无论你们谁输谁赢,最后都会落下一个附庸风雅,粗鄙不堪的名声。”石武说完之后没有再说一句,只是留给天桥上本欲动手的廉熔和许杰自己去细品。 许杰当先打开了赤玉扇,而廉熔也几乎是在同时松开了按住洞箫孔洞的手指,随即在手中轻转潇洒地插在腰间。 石武见状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不过他现在奇怪的是那蓉妈妈怎么还不上来,按理说邹山下去时她就应该知道动静了。 石武哪里晓得,邹山刚下去就让翠儿去通知了那蓉妈妈。可那蓉妈妈一听廉熔跟许杰对上了,哪还敢上去调解啊。她只是拉着翠儿的手说这望春楼暂时全权交给翠儿管了,千万别跟别人说见过她,而后她就一溜烟躲去了望春楼下面的地窖内。 所以石武这招缓兵之计即便用得再漂亮,若后续无人接应,他还是孤掌难鸣。 石武见那边春升道完全没有人上来的动静,心中暗骂一声的同时,对面廉熔却发话了。 “郭飞,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但我乐意看你在那绞尽脑汁的样子。虽然你为我们的名声着想是对的,但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两位雅士该如何做呢?”廉熔若戏耍蝼蚁一般看着石武道。 石武还没生出多少怨气,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却受不了了:“石武!你这都能忍?这人不过筑基后期,就算他有保命法宝,但你要杀他不过杀鸡尔!” 石武被天劫灵体的提议吓了一跳,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杀他是容易,可善后就难了。忍就忍吧,反正现在是郭飞的样子。” “哎,随你吧。要是下次在外面遇到他,你可一定要他好看!”天劫灵体要求道。 石武答应道:“一定一定!” 得到石武的保证后,天劫灵体才稍稍顺气地继续炼化雷霆气旋了。 其实石武心里也在纳闷,想当初公孙冶空冥大典时一人对战十大元婴后期修士,那廉矣在其中也不算多出彩,怎么到了这外隐界西部,就是他儿子廉熔都这么嚣张跋扈。其实石武这对比的对象就错了,对于公孙冶来说,那廉矣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这灵泉城来说,外隐界西部三大宗门之一的天泯宗就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而廉熔作为天泯宗的少宗,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周围九大包厢内的人看到石武被廉熔的话给难住了就感到一阵痛快,石武害得他们没看到天泯宗和珠光阁的对碰,他们就要看石武出丑难堪。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石武心中做定之后就对许杰和廉矣作揖道:“许公子,廉熔少宗,既然在这里武斗有失风雅,那么只能来文斗了。” “文斗?”廉熔与许杰同时重复道。 石武点头道:“正是。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若是在这百丈顶层,许公子和廉熔少宗谁能以手中好物比过对方而赢得美人青睐,那传扬出去岂不是一桩佳话?” 还不待廉熔和许杰反应,石武就对周围九大包厢内的客人道:“诸位都是为瑶琴仙子而来,那就都是文人雅士。这场文斗有诸位做见证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九大包厢的客人不明白石武为何要拉他们下场,可听石武说只是做个见证,他们也不怕有诈地全部应了下来。 石武于是道:“既然见证人已在,不知许公子和廉熔少宗可敢文斗比试?” 许杰先前因为知道瑶琴仙子对廉熔倾心,还担心这场比试会对自己不公,但石武一番话下来,直接将本该是主角的瑶琴仙子排除在外,当真是让他佩服不已。他见石武帮他做了这么多,他这珠光阁管事之子如何还怕那天泯宗少宗,他直接道:“有何不敢!” 那九大包厢内的修士也都看出了石武的手段,见他又出言相激许杰和廉熔,不禁都在猜测这穿着护卫所服饰的小子是什么来路。 石武其实就是在走一步算一步,他只希望夏文竹和许晖能快点过来。 长藤飘飘的仙阁之内,瑶琴仙子早就在心里将“郭飞”的祖宗问候了遍,原本这里本该属于她的风头全部被他抢去了不说,最后还要让廉熔跟珠光阁管事之子比谁的东西贵重,这不是摆明了要落廉熔的面子么。 瑶琴仙子见廉熔没有立刻回话,便轻声道:“这里是望春楼的百丈顶层,是我说了算的地方。我想……” 瑶琴仙子还未说完,就看到廉熔向她投来了一个要杀人的目光。 在瑶琴仙子看来,她说这些是为了相帮廉熔,可这里不止廉熔和许杰,还有九个看戏的修士。她现在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被这九人记下,到时候要是传出天泯宗少宗要靠望春楼琴倌偏袒才能赢了珠光阁,那么他们天泯宗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廉熔见那九大包厢内的修士都在看着他,他邪魅阴柔的脸上现出笑意道:“都说你们珠光阁的人最不缺宝贝,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好东西!说吧,怎么比?” 石武见二人都应下,也就说道:“很简单,三局两胜。二位都是筑基期修士,那么就比筑基期的法器,筑基期的法宝,筑基期的丹药灵膳。” 听到石武说是这般比法,廉熔信心满满道:“好!” 石武是知道许杰身上有金露玉灵肉的,他料定这筑基期的丹药灵膳许杰能赢下一局,至于剩下的就看许杰自己了。 许杰也明白了石武的意思。他暗下决定,等这次望春楼风波结束后他就立刻跟自己父亲提议让“郭飞”加入珠光阁。 石武对九大包厢内的修士道:“介于我与许公子和廉熔少宗都认识,那我就不便参与此次文斗的投票。相信九位都知道许公子和廉熔少宗的身份了,我想应该没人会做出有违良心的偏袒。” 那九大包厢内的修士一听,想过去掐死石武的心都有了。敢情这小子是准备拿他们九个垫背,反正最后谁赢谁输都是他们九个投的票。 石武见那九大包厢内的修士有的都在擦冷汗了,他笑着道:“诸位不用担心,你们只要将每一局你们心中赢家的名字写在玉简内,我会在打散之后再与诸位一同观看,所以没人知道谁投了谁。” 那九名修士听到这儿才稍缓心情,他们觉得以后看到“郭飞”这小子就得离远点,不然很可能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这时,石武左边包厢内名为林志的修士突然说道:“以许公子和廉熔少宗的身份,这般比法太过无趣。不如这次文斗的胜者可以拿走比试中的一样物品,这不是更刺激么?” 石武右边包厢内的周献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这位兄台说的是,这样子比才带劲啊!” 石武皱眉看了看左右包厢,他只感觉这两个人是来拱火的。 可天桥上的许杰和廉熔却同时答应道:“如此甚好!” “好!”那九个包厢内的修士都鼓起掌来。 石武知道事已至此自己说什么都无用,他坐在了包厢内正中的位子上对廉熔和许杰道:“第一局,请二位拿出一件筑基期的法器让这九位修士评判。” 许杰将手中赤玉扇抛飞出去,以灵气注入后那十四根扇骨内爆发出一道惊人的火属性灵力,连瑶琴仙子仙阁前的长条藤蔓都惧怕地向后缩去。许杰介绍道:“此扇全名血骨赤玉扇,取自迷雾之森七只筑基后期奔狼火兽的前腿骨。十四根扇骨经过十年打磨,再放入筑基后期火属性灵植火纹花内蕴养二十年方才取出。最后又以外隐界南部地渊兽的兽皮联合制成,此扇有特殊技能血玉焚海。” 那些包厢内的修士光是听到材料就已心动不已,又听到其制作的过程,不由得感叹珠光阁果然是财大气粗。 在许杰介绍完后,廉熔就将他那根白色洞箫双指一挑展现在众人面前道:“说来也巧,家父廉矣年少时于迷雾之森中斩获一条筑基后期的雪域冰蟒,取其三十丈头骨打磨制成了这只冷雪箫,有特殊技能幻音冰封。” 二人展示完筑基期的法器后都隔空将法器放在了石武那包厢的桌案上,那九大包厢内的修士心中也有了各自的答案。 随着九枚不记名的玉简飞至石武身前,石武收下后再打乱顺序以灵力注入这九枚玉简之内,只见石武桌案上方现出的名字中,五个是许杰,四个是廉熔。 石武便说道:“第一局,许公子胜。” 瑶琴仙子见廉熔输了第一局,心中不忿地想要出言,可她一想到廉熔的心性,她知道若自己再说话,他以后说不定就真的不理自己了。她顿觉委屈,只能期盼着第二局廉熔能获胜。 廉熔对于自己这一局会输倒是没多少意外,毕竟自己这次只是一时兴起才来到这灵泉城,他带的也不是契合他火灵根的法器。不过他对于后面的两场有绝对的信心! 石武道:“第二场比试,法宝!” 许杰赢下了第一场,心中对这第二场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因为他在第三场有一个杀手锏。 廉熔这次从腰间拿下了那块红色小石,以灵气操控在九大修士面前展示道:“这是整条上品火灵根在内的灵泉石,是夏文竹亲自监督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炼化出来的。想必来到这灵泉城的诸位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说完,廉熔就自信地将那枚灵泉石放到了石武的桌案上。 许杰看着那枚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目中透出一股炙热。他来这灵泉城除了陪他父亲购买灵泉之外,第二个目的便是这灵泉石了。没想到对方身上竟然就有一枚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想到第三局自己稳操胜券,许杰心中便大喜不已。 石武看着桌案上那块红色小石,里面的赤色脊骨还在现着红色流光。不知为何,石武心中涌出的却是一股悲哀之感。 许杰这时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攻击类法宝道:“此乃追魂针,筑基后期法宝。可以在锁定敌人的灵气后发出万枚沾染灵毒的细小毒针予以追击,筑基中期以下绝难逃遁!” 石武见二人都将法宝展示完了,便对九大包厢内的修士道:“诸位请投票吧。” 随着九枚不记名玉简飞来,石武这次接住以后都没有排序,因为他知道廉熔拿出的这等滋养灵根类的法宝比起许杰一次性攻击类法宝强上太多。 果不其然,在石武灵力注入玉简之后,里面现出的皆是廉熔的名字。 石武道:“第二局,廉熔少宗胜。” 九大包厢内的修士看着石武桌案上的四件宝贝,想着第三局一结束,许杰和廉熔之间的胜者不但能从对方手中取走一样宝贝,还能与瑶琴仙子佳人有约,他们是又嫉妒又不甘。 石武提醒道:“许公子,廉熔少宗,这一二两局你们二者战平,如果你们现在罢手言和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廉熔听出了石武的劝告之意,可现在即便他想停下来,许杰也不会同意。他认为最后一局他赢定了,他不仅可以拿到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还可以杀杀天泯宗的威风,何乐而不为。 许杰拒绝道:“不必!既然说了三局两胜,那我就要斗到最后!” 廉熔冷笑道:“那就比吧。” 只见二人同时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灵膳玉盒,打开之后都自玉盒内闪出一道耀目金芒。 “嗯?”石武廉熔许杰三人都疑惑出声。 因为廉熔和许杰手中的灵膳石武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做的金露玉灵肉,而且还都是筑基中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九大包厢内的修士看到廉熔和许杰手中的金露玉灵肉,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三个甚至都出了包厢想要上前。可他们看到廉熔和许杰的目光后才清醒过来,对方可是天泯宗少宗和珠光阁的人啊,他们赶忙作揖道歉又回去了自己包厢。 廉熔看着许杰灵膳玉盒内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金露玉灵肉问道:“你怎么会有筑基中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许杰反问道:“我倒还要问你呢!我这个乃是火纹灵膳师为我们少阁主专门制作的!你的是从哪里来的?” 廉熔道:“圣魂门仇嵬前辈在外隐界北部称尊,拜月宫后续出走的一批弟子中有些便带上了这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他们后来被仇嵬前辈收编,家父知道后就为我们去置换了一批。” 许杰心中暗恨道:“这该死的拜月宫宫主,为何放那些门人出来还允许他们带上这么高品级金露玉灵肉!” 石武知道廉熔手中的金露玉灵肉肯定是宗门大比后离开的那一批弟子带出来的。 石武乐见于此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二位不妨就此言和吧。” 许杰和廉熔先前都认为自己这局必胜,现在看着对方手中一模一样的金露玉灵肉,他们都感无奈。 石武说着就将二人放置在桌案上的法器法宝拿起准备送过去。 谁知石武还没走出包厢,他之包厢的左右两边突然窜来一蓝一黄两道身影,破开包厢木门的同时四只手掌重重轰在石武身上。 其中左边那道蓝色身影抢了石武手中的血骨赤玉扇,右边那道黄色身影夺走了那枚上品火灵根灵泉石,随后他们二人没有任何停留地向下遁去。 廉熔和许杰见状立刻飞至石武身前,将其余属于自己的物品拿回后就向下追去。剩下包厢内的七名修士怕殃及己身,也都自包厢走出从春升道下去了。 地上的石武其实在左右包厢那两名修士拱火之时就留了个心眼,但他确实没想到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地抢夺许杰和廉熔的东西。不过这也正合他心意,他干脆装作重伤地躺倒在包厢内,只等着许杰和廉熔打完回来再说。 可在那些人都离开百丈顶层之后,对面仙阁前的一根根长条藤蔓竟如活了一般悄无声息地向着石武的那处包厢延伸过去。 第四百四十章 平息 望春楼底层,手握城主令牌的翠儿靠在春升道旁边,时刻注意着上面的动静。可让她奇怪的是,春升道自从她和邹山下来后就再没有人下来过,而百丈顶层更是没有如她预想中的那般打成一片。她不禁好奇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连蓉妈妈都去望春楼地窖避难了,她这个代理掌柜可不敢去自讨苦吃。而且她知道邹山是去城主府报告消息的,她现在的愿望竟然和石武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希望城主夏文竹能快些过来。 就在翠儿觉得百丈顶层这么久没动静,那就应该相安无事时,只见一道蓝色身影和一道黄色身影直接从包厢外面飞窜直下。她还以为是廉熔和许杰要出去比试,她赶忙藏在春升道后面,生怕被殃及池鱼。 待那一蓝一黄的身影出了望春楼,翠儿如释重负地走出来道:“出去打就好,那就不关我们望春楼的事情了。” 哪知道她这话刚说完,上面就又有两道劲风袭至,只见一道赤色身影与一道白色身影紧随先前那一蓝一黄的身影而去。 翠儿还在想着到底发生了何事时,春升道内陆陆续续有修士自百丈顶层下来。 翠儿逮着个看起来和善些的修士问道:“这位大哥,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修士见翠儿长得乖巧可爱,也就回道:“出大事了!有人竟敢抢天泯宗少宗和珠光阁的东西,这下可真有好戏看咯。” 说完,那修士就撇下翠儿飞出去看热闹了。 翠儿一脸震惊道:“什么!居然还有这等利欲熏心的蠢货。” 不过翠儿转念一想,只要天泯宗与珠光阁不在他们望春楼起冲突,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兴奋地小跑着过去望春楼地窖,准备将这好消息告诉蓉妈妈。 望春楼外,那抢了血骨赤玉扇的林志向着灵泉城的东城门疾驰飞去。他乃是个筑基后期散修,无门无派的他在不久前走运进入一处秘境,得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后听闻灵泉城有新挖出的灵泉拍卖,于是他就想过来凑凑热闹。谁知在望春楼百丈顶层他先是遇到了许杰在那出尽风头,后又看着廉熔和许杰文斗比阔,他听闻二人的修为都在筑基期,在看到他们拿出的那些好物后他就动了要抢的心思。 至于抢了廉熔灵泉石的周献,他本就是个金丹初期的赌命野修,从外隐界南部一路小心谨慎地过来,遇到实力弱的修士就于偏僻之处杀人抢劫,一路下来也是收获颇丰。他在知道这灵泉城有灵泉拍卖后就过来一观,顺带看看有没有肥羊可以搜刮一番。他的理念就是投入越大回报越大,是故他才会出现在这价格不菲的百丈顶层。因为他觉得能出得起这么多灵石的,只要被他盯上一个,那就可以连本带利全抢回来。 林志和周献虽然都不认识对方,但他们二人在包厢内对视一眼后就都知道对方要干嘛了。所谓富贵险中求,二者非但不惧廉熔和许杰,还怨着最后一局廉熔和许杰为何要同时拿出金露玉灵肉,这就导致了廉熔和许杰知道平局的情况下没有将金露玉灵肉放至石武桌案上。害得他们在石武将桌案上东西拿给廉熔和许杰时只能从四件宝贝中抢夺,最后还都只抢到了一件宝贝。不过以他们的性子,一旦动手就算一件都没抢到都是要直接跑的。 由于望春楼离东城门较近,林志没一会就到达了城门口。他将事先就拿出的身份令牌让那些守门修士验证过后就顺利地出了城门。 顿觉逃脱生天的林志见后方赤色身影的许杰被城门口那些修士拦了下来,林志嘲讽他道:“你个二世祖的小鬼,凭你还想跟我斗!” 许杰在东西被抢之后已经气急,在听到林志嘲讽之语后他更是顾不上那些拦他修士的盘问,只说了一句“我乃珠光阁许杰”后就冲了出去。 林志见许杰发了疯一般地追来,冷笑着向百里之外的一处密林赶去。 许杰的修为虽然只有筑基中期,但他从小便受其父许晖教导,更有珠光阁的丰富资源,即便林志是筑基后期,但许杰的速度丝毫不比他慢。 林志见身后那赤色身影越追越近,也是惊讶道:“好一个阴魂不散的小鬼!” 此刻天上的新月已经完全埋于黑云之后,夜色之下弥漫的尽是杀机诡谲。 飞至密林前的林志主动停了下来,他对身后的许杰道:“小子,我看在珠光阁的面子上不想动你。若你再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许杰愤恨道:“从小到大没人能抢我的东西!没人能!” 林志以血骨赤玉扇轻摇道:“你的东西?现在可是在我手上!你有本事的话就来拿吧。” 说完,林志便没入了那片密林中。 许杰感知到那密林中透着一股阴森之感,他知道里面很可能有诈,但他想着自己储物袋内还有诸多筑基后期法宝,他便不再惧怕地跟了进去。 “嘿嘿,没想到你这二世祖还真的敢跟进来!”只见在密林深处的林志取出一面绿色法器,以自身灵力灌入之后将法器拍入地面道,“木灵弑仙阵——开!” 林志话音刚落,四道光柱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亮起,这片千丈密林内所有的植物都被附上了一层强大的木属性灵力。下一瞬,这些植物突然暴涨拔高,随即以螺旋状盘踞成一千丈灵植囚笼。 许杰双眉微皱,立时从储物袋内取出一把火红法剑冲向那灵植囚笼的最顶端,以求破局而出。可让许杰没想到的是,在他冲向上方之时,这灵植囚笼内纵横交错地生出一根根若立柱般的粗大枝干。 许杰赶忙以灵力注入手中法剑,一劈那自顶端向自己砸过来的粗大枝干。他手中法剑火焰四起,但那道蕴含木属性灵力的粗大枝干却还是直直地将他向下压去。他只感觉这根粗大枝干似是金丹期法器一般,可还未等他有再多想法,这种粗大枝干就在灵植囚笼内无规则地横生而出。 许杰一个不慎被两道粗大枝干击中背门,好在他身上穿的是金丹中期级别的法袍,在帮他削去四成力道的前提下,许杰还是闷哼一声地向前方飞去。 许杰欲借力打力以手中火红法剑冲出这灵植囚笼,可当他的法剑刺在这灵植囚笼上,不但没有将囚笼破开,反而将他剑上的火焰给震了回去,自他右颈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下许杰真的慌了,他震惊道:“你为何有金丹级别的法阵!” 于灵植囚笼外自在摇扇的林志哈哈笑道:“你倒有些眼力!此法阵乃是我在一处无名秘境中获得,可惜那秘境中只有这一套木灵弑仙阵和一堆灵石。不然我也不用抢你这把法器了。” 在二人说话之间,灵植囚笼不断旋转收缩,留给许杰闪躲的空间越来越少。更为致命的是,随着灵植囚笼的向下收缩,不止是四处横生的灵植枝干,就连地底伸出的蜿蜒树根都犹如木系绳索法宝般向着许杰抓来。 许杰叫苦不迭地同时,只得不断挥动手中法剑予以抵抗。其实许杰储物袋中还有很多筑基后期的攻击类法宝,但鉴于先前手中法剑的火焰反弹之下伤了自己,他认为在这狭小的灵植囚笼内,一旦他使用那些攻击类法宝,能不能破局还是两说,但他肯定会被波及。如此想法之下,许杰只得不断吞服丹药补充灵力,勉强以手中法剑对抗着那些袭来的木系灵植。 相比之下,林志稳坐钓鱼台地欣赏着木灵弑仙阵内许杰的困兽之斗,他知道只要再等一会儿,许杰不是被万千灵植穿身而亡就是被灵植囚笼爆体殒命。 就在灵植囚笼内许杰被那些蜿蜒树根缠住全身,又即将被灵植树干穿体之时,一道叹息声传了过来。 林志当即心中一凛,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汹涌而出。 “逃!”这是林志的本能反应。 可林志刚从地底取回木灵弑仙阵的阵眼法器,他那只拿着法器的右臂就被一人以手化焰斩成两断。 林志剧痛之下还想遁地而逃,一个身穿赤色法袍,左边衣袖上九星连珠图案闪耀场间的俊朗男子蓦然出现。来人一只手按在林志肩头,另一只手于灵植囚笼上轻轻一挥,原本还在不断收缩攻击许杰的灵植囚笼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一团飞灰。 里面一身狼狈的许杰看到来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许晖慈爱地看着许杰道:“这金丹初期的法阵要你破开太过艰难了。你能坚持到我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若许杰没听到他爹那声叹息或许也会这么认为,可他现在知道许晖说这些话只是在安慰他。在他爹看来,自己肯定有破开那法阵的机会。 其实确实如许杰所想那般,许晖在林志出去灵泉城外时就已经瞬移赶到,但他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想看看自己儿子能不能胜过这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当他看到林志进入这片密林,他就感知到这四周埋有阵法法器,他看到许杰在密林前犹豫时心中还是一喜的,因为这表示许杰也意识到了危险。可令许晖没想到的是,许杰随后就不假思索地踏入了这片密林。随着林志开启木灵弑仙阵,许晖冷冷地看着自己儿子被困在灵植囚笼内。可他知道,他儿子储物袋中有筑基后期攻击法宝追魂针,还有筑基后期火系法宝掌轰雷,只要在灵植囚笼未缩小至百丈前施展,掌轰雷可破开木灵弑仙阵一处缝隙,而追魂针就可以追击外面阵眼中心的林志。一旦林志为求自保分神,那许杰便可冲出这木灵弑仙阵。可许杰在阵中完全乱了分寸,除了以手中筑基中期的法剑抵抗砍杀那些灵植枝干外,竟然连拿出法宝破局的想法都没有。许晖看着那千丈灵植囚笼缩小至百丈内,在这期间他有过期待,有过失望,但最后他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断去右臂的林志被许晖一按之下如重山压身,挪不动半寸距离。他吃力地哀求道:“前辈……饶命!” 许晖的视线从许杰身上离开后就变得异常冰冷,他问道:“你可有家眷?” “没有。”林志如实回道。 许晖摇头道:“那你运气真是不错。” 说罢,许晖右手一抬,埋于东南西北的四枚阵法法器和地上那阵眼法器一同飞至许晖手中。许晖又将林志左手拿着的血骨赤玉扇取回道:“你知道我儿是珠光阁的人?” “知道。”许杰在场的情况下,林志不敢不承认。 许晖平静道:“那你真是够有胆色的。” 林志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刚想催动灵力自爆,许晖身上便射出一道赤色灵力钻入林志体内,将林志的灵脉全数震断。现在林志连死的权力都不在自己手中了。 许晖将血骨赤玉扇和木灵弑仙阵的阵法法器递给许杰,可许杰却没有接。 许杰轻声道:“爹,孩儿给您丢脸了。” 许晖知道自己儿子心高气傲,自己刚才不由自主的叹息声一定让他想到了什么。许晖劝解道:“杰儿,败并不可怕。爹当年也败过,甚至还被仇家追杀得四处逃窜。可这又怎么样呢?只要不死,只要还有一颗向上之心,那败便是修行途中最好的台阶!杰儿,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变得比爹还要厉害!” 许杰黯淡的双目现出一丝光亮道:“我真的可以变得比爹还厉害么?” “那是自然!”许晖肯定道,“你之天赋不弱于爹,你还有珠光阁的资源,说不定日后还能上去內隐界。你一定会比爹更强的!” 许杰目中再次现出信心,因为他爹从未骗过他。他接过了许晖手中的血骨赤玉扇和木灵弑仙阵的全套阵法法器。 许晖笑着抚了抚许杰的头道:“好了,随爹回去灵泉城,让他们知道抢我珠光阁东西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嗯!”许杰点头道。 许晖带着许杰和林志瞬移到了灵泉城的东城门。 城门口的守卫修士都知道了城里发生的事,看到这衣袖上有九星连珠图案的俊朗男子,他们便知道这人乃是来灵泉城做客的珠光阁管事。领头的守门修士问道:“许前辈,可要我们将此人关押进灵泉城大牢?” 许晖感觉到灵泉城西部区域夏文竹的气息,说道:“不必了,我带此人去见你们城主。” 说完,许晖便擒着林志进入城内,入城之后方才再行瞬移之法带着许杰林志过去了灵泉城的西部区域。 相对于林志来说,同是夺宝而逃的周献可惨多了。他出去望春楼后就向着灵泉城西城门逃去,可他手中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还没焐热呢,一道紫色身影就出现在了他飞行的路径上。随之而来的就是那紫色身影的一巴掌加之被其一把夺过了那枚灵泉石。 周献虽是金丹修士,但在来人面前如无力孩童般任其拿捏。 因为来人正是这灵泉城的城主夏文竹。他原本还在跟许晖品着灵酿追忆着过往时光,谁知派过去陪着许杰的邹山突然来报,说许杰在望春楼百丈顶层与廉熔对上了。这可把夏文竹给吓坏了,要知道这廉熔是出了名的跋扈,而珠光阁的许杰有许晖撑腰,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两人要是对上,无论谁伤了谁,最后都是他夏文竹倒霉。 许晖护儿心切,立刻放下酒盏与夏文竹一同瞬移过去。还没等二人进入望春楼就发现很多修士向着东西两个方向追去。许晖一下子就感应到了东面方向许杰的气息,而夏文竹则是确定西面方向有廉熔的气息。他们虽然不知道二者为何背道而驰,但这是他们都想看到的。如此许晖便追着许杰出了灵泉城,而夏文竹则是瞬移来到了廉熔的身后,他发现廉熔正在追击前方黄色身影的修士就二话没说继续瞬移到了那周献的前方。 夏文竹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发现廉熔追击这人手中拿着他送给廉熔的灵泉石,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他气不打一处来地甩了周献一巴掌,顺势将灵泉石夺了回来。 廉熔见夏文竹出现,也就饶有兴致地减慢了自己的飞行速度,他要看看夏文竹这灵泉城城主要如何向自己赔罪。 夏文竹将周献擒住后抓至廉熔身前道:“少宗,此人胆大妄为,竟敢抢少宗的东西!我已经将人擒下听候少宗发落。” 廉熔冷笑一声道:“夏城主,你这灵泉城现在可真是出息了啊。我听闻你要盲拍新挖出的灵泉,就想着过来帮你助助兴。哪知道我提前过来就被你的贵客抢了奇炎泉天字一号包厢,而后在百丈顶层被你那好手下郭飞诱使着跟你那贵客来了场文斗。不成想那场文斗刚以和局收场,我的东西就被你这灵泉城内的修士给抢了。也对,这本来就是你夏城主的东西,要不我就物归原主吧?” 夏文竹连连作揖道:“少宗莫要说气话,是夏文竹教导无方,等等一定给少宗一个交代!” “呵呵,那好!我就看看你要怎么给我交代!”廉熔笑着道。 夏文竹随即以元婴中期修为传音于灵泉城内道:“吾乃灵泉城城主夏文竹,凡是在我灵泉城内的筑基以上修士,还请过来城西位置一聚。” 夏文竹的话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不一会儿,这城西位置便汇聚了数千名筑基以上修士,他们看着夏文竹手中的周献还有空中站着的廉熔,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待在望春楼内跟过来的那些修士一说之后,众人就知道了夏文竹手中的修士竟然胆大包天的抢了天泯宗少宗的灵泉石。在看到衣袖上有着九星连珠图案的许晖押着断臂的林志瞬移出现,他们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个抢了珠光阁东西的人。 夏文竹见许晖回来,便说道:“许兄,你来的正好。我这就给你和天泯宗一个交代!” 许晖看了一眼身上透着一股邪魅之气的廉熔,转而对夏文竹道:“文竹请便。但我珠光阁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好。”夏文竹于是对下面众修士道,“想必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我为何会让大家过来。原本我灵泉城新挖出十二口灵泉是件喜事,我也决定用盲拍的形式让这些灵泉落于在场诸位手中。可这拍卖还没开始呢,就有两个宵小之辈竟敢抢夺廉熔少宗和珠光阁许公子的宝物。今日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罢,夏文竹全身紫气暴涨,右手一道道灵力涌入周献体内的同时,左手直接穿透周献后背,只见一个与周献一模一样的魂体被夏文竹从周献身体里拉了出来。周献的双目立刻从惊恐变成了茫然无神,而后夏文竹取出一个白色玲珑集玉盒,将周献魂体以术法封印其内,他将白色玲珑集玉盒与那枚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一齐递给廉熔道:“少宗,此人三魂被我封在了这玲珑集玉盒内。只要少宗不允,此人永世不得入轮回。” 廉熔笑着接过道:“不错不错!你这处理方式我喜欢!” 夏文竹见廉熔收下了灵泉石和玲珑集玉盒,心中大定道:“赵潼何在!” 赵潼立刻上前道:“弟子在!” 夏文竹将周献没有三魂的躯体扔给赵潼道:“你将此人肉身吊在城门口,让来往之人知道,在我灵泉城行宵小之事的,都是这等下场!” “是!”赵潼拎起周献的肉身就向着西城门飞去。 夏文竹见对天泯宗的交代结束了,就看向了许晖。 许晖就比夏文竹简单多了,他对众人道:“抢我珠光阁之物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许晖手掌一伸,一股强大的火系灵力挥洒而过,林志身躯顿时化作了一片飞灰。 夏文竹见许晖直接杀了那抢许杰之人,只觉得他太过便宜那人了。不过这是许晖的决定,他夏文竹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这事还是发生在他们灵泉城,他这个城主或多或少都有责任。他对众人道:“这么晚还让诸位客人前来,夏某实在过意不去。我会让城主府下人于诸位下榻之处送去一壶清泉酿以作补偿。诸位先回去休息吧。” “多谢城主!”众人回过之后便散去了。 当场中只剩夏文竹许晖等四人时,廉熔对许杰道:“许公子,我们文斗已了。若你还欲与瑶琴仙子一叙,不如我们来场武斗如何?” 夏文竹一听顿时心惊肉跳,天泯宗虽然厉害,但珠光阁也不是好欺负的,更何况许晖还在此间呢。 许晖正欲说话,许杰却说道:“不必了,那女子早已倾心于你,我只是不能丢了珠光阁的面子才与你进行的那场文斗。既然我们是以和局收尾,那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若你真的想要武斗,待我修为至筑基后期,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许晖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儿子经过方才一役变得成熟了。 廉熔手转洞箫道:“好!我会在天泯宗等你的。” “嗯!”许杰点头道。 夏文竹见此事如此解决,心中大为庆幸。他说道:“好了。究其原因,都怪我手下那狗奴才办事不周。你们都随我过去望春楼吧,我也好给你们一个交代。” 廉熔和许杰都知道夏文竹要拿“郭飞”作为他们和解的另一个契机,于是都没有多言地跟着他飞去了望春楼。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人情冷暖 夏文竹不多时就领着许晖三人来到了望春楼内,已经回到望春楼的邹山和得到翠儿通知从地窖出来的蓉妈妈一齐在春升道前面恭候着。 起初蓉妈妈还不信邹山说的等等城主和珠光阁的前辈会一起前来,可等夏文竹真带着许晖等人过来后,她立刻笑容灿烂地迎上去道:“诸位贵客大驾光临,请恕蓉香有失远迎。” 夏文竹见邹山已经在此,便问道:“可有人上去或者离开百丈顶层?” 邹山作揖道:“回禀城主,我按照城主吩咐一来到这望春楼便让蓉掌柜封锁了春升道,我也一直在这等候城主。” “好!你做的不错!”夏文竹夸奖道。 蓉妈妈总觉得这里少了个人,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个谁。 夏文竹将手伸到了蓉妈妈面前,蓉妈妈还想将自己手递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夏文竹那双威怒的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问自己要腰间那块城主令牌。 蓉妈妈恭敬地将令牌取下递给了夏文竹,而此时她也知道这里到底少了个谁了,就是那个将城主令牌扔给她然后还豪掷三千块中品灵石的“郭飞”。 蓉妈妈正想着“郭飞”去了哪里时,夏文竹对其道:“蓉掌柜,带我们上去吧。上面还有个狗奴才等着我去教训呢。” 说罢,夏文竹当先走入了春升道,随后许晖等人也一并进入。 蓉妈妈见夏文竹态度不善,她实在想不通“郭飞”这等聪明人怎么会惹恼夏文竹的。可当她看到廉熔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时,她立马就猜到那“郭飞”肯定在上面得罪了这天泯宗少宗,而夏文竹是碍于天泯宗的面子才要去惩治那“郭飞”。 蓉妈妈在满脸愁色的邹山进入后就操控着春升道带众人向上升去。 在不断上升的百丈距离间,春升道内的六人心思各异。夏文竹一心想着等等不管如何都要让廉熔顺心了,不然天泯宗和灵泉城的关系势必会疏远。 而邹山则是在为郭飞模样的石武担心着,他听别人说那两个贼人在打伤了一名护卫所队员后才抢了廉熔和许杰的东西奔逃。邹山知道那受伤之人肯定是“郭飞”,要不是夏文竹先前就下令不准任何人上去,他已经先奔上去一看石武伤势了。但现在让他更担心的是夏文竹对“郭飞”的态度,他知道“郭飞”在上面为了拖延时间让廉熔和许杰文斗了一场,虽然最后是平局结尾,但跋扈的廉熔如何会放过“郭飞”。一想到“郭飞”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现在这结果,邹山心中就十分过意不去。可邹山自知能为有限,他现在正处于深深的自责中。 相比灵泉城这主仆二人截然相反的心思,廉熔的心情可就轻松多了,他又找回了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感觉。 许晖其实对陪同自己儿子的“郭飞”观感不错,对方用尽心思为自己儿子着想,甚至还想出了文斗的方法来拖延时间。可许晖却不会为“郭飞”说任何一句话,因为珠光阁和天泯宗之间的矛盾刚刚抚平,他没必要为了一个灵泉城的下人再生干戈。 若是在文斗时,许杰或许还会为石武说上几句好话。可他才经历了一场大败,他还在回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破开那木灵弑仙阵,对于夏文竹要怎么处置“郭飞”,他根本不关心。 蓉妈妈感受着这五人的心思,心里只觉得人情冷暖自古如此。在春升道到达百丈顶层之后,她又一脸热情地招呼众人随意落座。可她那张笑脸在转到仙阁正对面那包厢时就直接僵住了。只见那处最大的包厢左右两边都破开了一个大洞。她心疼道:“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这可是筑基后期的奇橡木啊!” 夏文竹看了看四周,回道:“那两个挨千刀的一个被我抽魂封印,一个被许兄挫骨扬灰了。” 蓉妈妈一听,心惊之余还是感激道:“多谢城主和许前辈帮我望春楼做主!” 夏文竹对于蓉妈妈这攀关系的手段已经习以为常,但许晖却是不喜地盯了蓉妈妈一眼。 蓉妈妈被许晖的目光吓得心神一颤,她赶紧转移话题询问仙阁内的瑶琴仙子道:“女儿,你如何了?” 那坐在长藤后面的瑶琴仙子语气平静道:“蓉妈妈不必担心,女儿就是被那两个歹人吓了一下,不打紧的。” “那就好。”蓉妈妈边说边走过去了仙阁正对面的那个包厢,她看到地上躺着的石武道,“这怎么还躺了一个?” 瑶琴仙子接话道:“蓉妈妈,此人方才被那两个歹人一人一掌轰在身上就没醒来过,想必是受了重伤。” 蓉妈妈一听就知道这扑在地上的就是先前那个“郭飞”了,她将目光投向了夏文竹。 夏文竹走了过去,一把将石武从地上提起,拿桌案上还剩的灵酿全部倒在石武头上。 石武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但他面色惨白,在见到夏文竹后他虚弱地喊道:“城……主……” 夏文竹知道这次要委屈“郭飞”了,但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这还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小手下。 夏文竹道:“听说你小子很机灵啊,想出了让廉熔少宗和许公子文斗?” 石武自然听出夏文竹这话中的机灵不是什么好词,可他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石武还要说话之时,夏文竹抢先道:“还不快跟廉熔少宗和许公子道歉!” 石武并没有去看廉熔,而是先看向了许杰,在他看来,许杰应该为他说上一句,哪怕只是一句稍稍的求情之语也好。可石武看到的是许杰冷漠的目光,好似他先前从未受到过石武的关照一般。 石武心中冷笑,再次感受到了这修真界的残酷。他歉意道:“廉熔少宗,许公子,对不住!是我耍了小聪明让二位产生了误会,今儿个你们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廉熔手中洞箫转动道:“郭飞,我先前就说你胆色增加了不少。现在看来我还真没有说错,从没有人在跟我道歉时还敢不看我的!” 夏文竹提起石武就来到廉熔面前道:“这狗奴才今天真是要翻天了,我这就将他的三魂取出来让少宗息怒!” 夏文竹手中紫色灵力暴涨,就要注入石武体内之时,一只白色的洞箫按在了夏文竹的手上道:“夏城主,你这个交代方式已经用过了,换一个。” 见廉熔拦下了夏文竹,仙阁之内的瑶琴仙子竟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夏文竹的手掌被从石武头上滴落的灵酿给浸湿了,他厌恶地把石武甩了出去,将石武的身子重重砸在奇橡木内。夏文竹道:“廉熔少宗,您想将他如何发落?” 廉熔客气地对许杰道:“许公子是贵客,既然此人设计了你我相斗,让许公子来处置最合适不过了。” 许杰语气冰冷道:“我们珠光阁对于冒犯之人只有一个字——杀!” 邹山一听许杰这话,再也忍不住地上前跪下,对他们磕头道:“求求你们放过飞哥!他是为了……” “闭嘴!”身子嵌在奇橡木内的石武艰难地站了起来道,“是我郭飞自作聪明,惹恼了两位公子,要杀要剐都是我郭飞的事。” 石武看到了廉熔注视邹山的目光,这种目光他以前在金为那里见过,他知道若邹山再说下去,那么廉熔肯定会将他拉入此局。石武不愿这个为他磕头求情的傻小子有什么不测。 廉熔在石武说话之时果然又将目光移回了石武身上,他目现惊奇道:“你倒还是个硬骨头。” “廉熔少宗谬赞了。”石武承下道。 廉熔一抓手中洞箫道:“那我知道该怎么处置你了。” 石武明白廉熔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现在夏文竹和珠光阁的许晖都在场,他自问即便使用雷霆速法也不一定能逃脱。他说道:“还请廉熔少宗给条活路。” 廉熔笑着道:“你看看你,好端端的又诋毁我了。我这人如此和善,才不会像珠光阁那般以杀止戈。我们玩点有趣的可好?” 石武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目中却假装畏惧道:“还请廉熔少宗手下留情。” 廉熔现出兴奋之色道:“好!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我等等会敲碎你全身一半的骨头,你的灵脉也会在其中被打碎一半,到时候你就是半个废人了。我们就先赌这过程中你会不会疼的昏过去或者惨叫不已。若你硬生生挺过去就算你赢了第一关,那我以天泯宗的名义暂时放过你。至于第二关我们就赌你变成半个废人后还能不能重回筑基初期。要是天不绝你让你又修回了筑基初期,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你。若你彻底沦为废人,那在你灵力消失的那一天,灵泉城内只要见到你的人就会剐下你一块肉,直至你死为止。你敢不敢玩啊?对了,若你不玩,刚刚为你求情的这人我会带回去天泯宗好好招待的。” 石武看到邹山在那害怕的样子,又见他轻轻地对自己摇头,他知道自己真是遇到了一个傻小子了。石武笑着道:“廉熔少宗的话一向算数的吧?” 廉熔转动手中白色洞箫道:“自然算数。” “那来吧。”石武应下廉熔这个游戏道。 廉熔一把握住手中白色洞箫,吹奏的同时以双手六指轮番按压洞箫孔洞,六条由灵气组成的白色灵蛇自洞箫孔洞内钻出,于石武脖颈钻入其体内。在锁住石武全身一半骨头之后,廉熔六指齐齐按住洞箫孔洞,在石武体内的六条白色灵蛇受控之下盘旋一拧,一道道清脆的骨裂之声成了百丈顶层唯一的声响。 清醒地感受着断骨之痛让石武头皮都在发颤,纵是已经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他还是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廉熔踩在石武一条手臂上道:“你不痛么?” 石武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痛啊,不过这种痛我还受得起。” 廉熔挪开了脚步,问夏文竹道:“灵泉城内哪里灵气最弱?” 夏文竹回道:“城东郊的贫民区。” “好,那你就派人把他扔去那个贫民区。然后再把我跟他玩的游戏告诉城里所有人。”廉熔将白色洞箫插回腰间道。 夏文竹点头道:“好!” 随后夏文竹就命令邹山道:“你先将这人扔过去城东郊贫民区!” 邹山赶紧过去扶起石武,在他扶着石武要进入春升道前,廉熔突然说道:“郭飞,若我是你,我一定会觉得心寒。你千方百计护下的人没有一个帮你。对了,若你旁边的这位小兄弟愿意自废修为陪你一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让你去那贫民区,你们护卫所内的灵力应该可以让你们的修行事半功倍吧。” 邹山全身颤抖,他看着已经瘫软在自己肩上的石武,随后他猛地转身,却被石武抢先说道:“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既然都已经完成了第一关,那么我相信我第二关也可以过的。” 廉熔见石武不让邹山表态,他冷笑道:“郭飞,你还真是无趣呢。” “谁说不是呢?”石武现在已经处在第二关游戏当中,是故他也不怕这里会有人对他出手了。 石武目光扫过众人道:“对了,你们这里的人给我听着,今日之事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他日若我有幸破境升修高过尔等,我定当与诸位好好回忆今日之事。” 石武话音刚落,夏文竹与许晖同时目光一凛地看向他,可石武只是古井无波地回看着他们道:“我想天泯宗少宗说的话不会如狗屁一样被人置若罔闻吧。或者说,这里有人看不上天泯宗?” “你!”夏文竹被石武怼得一愣道。 廉熔鼓掌笑道:“好一个郭飞!居然知道以我天泯宗的权威去相压夏文竹和许前辈,厉害厉害!不过你这半废之身要恢复估计就需百年时间,更别说升修至金丹再破境结婴了。你这多半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许晖凝视着石武,他不知为何会对已被废去半身修为的石武产生一丝忌惮之感。但廉熔的话又迅速将他这忌惮之感消去了,诚如廉熔所言,这“郭飞”光恢复就要很长时间,更别说还有金丹元婴两个境界要冲破。即便他冲破了,元婴后期与元婴初期的差距也是极大,许晖只将“郭飞”的话当成了一时的意气之言。 “那我这就去做梦了,廉熔少宗,但愿你也能做个好梦。”石武说完之后就由邹山扶着下去了春升道。 那快速下落的春升道让石武碎裂的骨头在肉中生疼,邹山见了愧疚道:“飞哥,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石武还未回话,邹山便一下子将他背起,出去望春楼后直接向护卫所奔去。石武连忙道:“邹山,带我过去城东郊贫民区,不然廉熔就又可以借题发挥了。” 邹山边背着石武边哭道:“我不!飞哥,您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子的。我不带你去护卫所医治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石武心中一暖道:“你这傻小子,若你还把我当大哥,你就快些背我去城东郊贫民区,那里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邹山见自己继续向前石武就执拗地要从他背上下来,他只好改变方向向着城东郊跑去。邹山问道:“飞哥,您还疼吗?” “没事,这种疼不算什么,我都习惯了。”石武自然而然地回道。 “啊?什么习惯了?”邹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石武想着自己现在可是郭飞的身份,就改口道:“没什么,你飞哥怎么说都是火灵根修士,不怕疼的。” 邹山哭着道:“飞哥就会骗人!明明土灵根修士才不怕疼的。” 石武呵呵笑道:“这时候你又不傻了。” “飞哥,我要是可以像您一样聪明就好了。”邹山羡慕石武道。 石武摇头道:“聪明不聪明还是其次,能看清人才最重要。你以后在护卫所要好好跟着大师兄,他才是那个真心实意为你着想的人。还有,别轻易为了别人下跪,这世上除了你父母至亲外,没人值得你跪下。” “飞哥您值得的。”邹山实诚地说道。 石武无奈道:“你这傻小子。” 邹山见石武一会儿说他不傻,一会儿又说他是傻小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傻还是不傻了。不过他知道“郭飞”是真心对他的,不然“郭飞”现在遭的罪就该是他邹山遭的。他已经在心里将“郭飞”当成了真正的大哥。 待邹山将石武带至城东郊的贫民区,石武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比之一路过来的那些地方都稀薄了很多。不过这里确实是石武想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他想见的人。 石武说道:“你随意找个地方将我放下就行。” 邹山不愿道:“飞哥,我帮您找一处人家休养。” 石武一想也可以,就道:“我听说这里的夏老婆子见钱眼开,你把我送去她们家就行了。” 邹山不知道那夏老婆子家住在哪,在向周边那些茅草屋的人家打听过后,他于一处破烂木屋前停了下来。 邹山问道:“飞哥,您真的要在这里休养?我看到前面还有几家屋子好些的,要不我带您去那里?” 石武婉拒道:“不必了,我现在住哪里都一样。等等你回去就跟问你的人说,你看到一间破烂屋子就把我扔了进去,还要表现地猥琐一点,幸灾乐祸一点。” 邹山不明白道:“为什么啊?”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完全脱身。对了,这是我的储物袋,你拿去吧。”石武说着就把郭飞的储物袋递给了邹山。 邹山更加不解了,他死活不肯收下。 石武道:“傻小子,里面是我的全部家当,也是你的投名状。只有保下了你,我才可以没有顾忌。” 邹山双眼泛红道:“飞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爷爷教导过我,对我好的人我就要加倍地对他好。说句实话,我原本对你印象一般,但你这傻小子太过单纯善良了。在你不畏生死地冲出来为我下跪求饶时,我就对自己说我一定要保下你。但你必须要记住,今天你看到的才是修真界的本貌。以后你要谨慎行事勤加修炼,知道么!”石武由衷地说道。 邹山点头道:“我知道了!” 石武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中品灵石,而后将储物袋塞到邹山手中道:“快走吧。记住,只要这场游戏还没结束,你就要与我站在对立面!这是保护你的唯一方法!” 邹山心中难受,但面对石武的再三叮嘱,他也只得应下了。 待邹山拿着石武的储物袋回到望春楼百丈顶层,还留在那的夏文竹和廉熔果然询问了邹山关于“郭飞”的情况,邹山就按石武说的回了话。 廉熔和夏文竹对于邹山的话半信半疑,但这些他们也并不在意。廉熔更是直接打开了郭飞那个储物袋,看到里面那一枚枚玉简和郭飞的家当,廉熔随意拿出一枚玉简就看到上面有关护卫所的事宜和要注意的事项。 仿佛能窥探到“郭飞”隐私的快感让廉熔直接打发走了夏文竹和邹山。廉熔随后走入仙阁之内,将郭飞的一块块玉简展示在瑶琴仙子面前一同观看道:“你说那郭飞是不是个傻子?明明处处小心谨慎,还用这些玉简将诸多事宜记下,生怕自己会触碰到禁忌。可他今日却主动留下趟这浑水,还敢算计于我。” 廉熔见瑶琴仙子好似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他脸色不悦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白纱掩面的瑶琴仙子轻扶额头道:“可能是被那两个歹人吓到了,有些疲累。” 廉熔兴致大减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瑶琴仙子罕见地没有留下廉熔道:“廉郎慢走。” 见瑶琴仙子竟然真的没有挽留自己,廉熔便不讨没趣地取回玉简飞下了百丈顶层。 当仙阁之内只剩下瑶琴仙子一人时,她缓缓拉开了右手衣袖,上面醒目的卍字血印让她后怕地想起先前她以长条藤蔓偷袭石武的画面。 原来那时石武不但知道那些长条藤蔓来袭,还一个起身直接以右手抓住,随后在上面留下一道卍字血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但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等我做完了你想道消我送你一程,若大家互不干扰那就江湖不见。” 是故瑶琴仙子方才在石武遇险时才会那么担心,她生怕石武一死她手上的卍字血印也会跟着爆发。可看到石武的种种举动之后,瑶琴仙子知道石武所图极大。比起廉熔,瑶琴仙子终究还是爱自己多一些,她深知石武修为远不止于此,那廉熔今日的做法势必会在日后遭到石武的报复。 瑶琴仙子静坐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开始抚琴诉心音,可她这次的心事却都是与石武有关。 第四百四十二章 来者 “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让贫民区一处破烂木屋内传出一老太的抱怨道:“谁啊!这么晚还来敲门!” 等那老太拄着拐杖开门出来,见外面是个穿着护卫所衣饰的年轻人,她立刻恭敬道:“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石武见屋内的夏老婆子从刚开始的一脸厌烦到看到自己这一身碧青色法袍后的满脸敬畏,石武知道自己的计划应该可行。他学着郭飞的口吻道:“夏老婆子,我乃是护卫所的郭飞!我于望春楼百丈顶层遇到了两个贼人突袭,现在左半边骨头都碎了,要用你这地方休养两日。” 夏老婆子一听对方是被人打伤的,刚想拒绝就看到石武递过来一块中品灵石。 “这块中品灵石就当是我这两日在你这休养的报酬。”石武说道。 夏老婆子双目放光,一把将灵石拿过来验了验真伪,而后揣入兜里道:“郭大人客气了,能照顾郭大人乃是我们家的荣幸。茵茵啊,快出来扶人。” 石武见夏茵茵从屋内走出的时候满脸的不情愿。 只听夏茵茵对那夏老婆子道:“奶奶,这人既然是护卫所的,那我们将他送到护卫所便成了,为何还要将他留在家里?” 夏老婆子不是蠢笨之辈,她一听夏茵茵这话,也感觉此事有着蹊跷。 石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里念叨着:“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过来接近你,你倒好,竟把我当成了图谋不轨的坏人。” 石武耐心道:“这位姑娘,我左半边身子的骨头全断了。生怕在半道上被那两个贼人截杀才会躲到这边来的。” 夏茵茵狐疑道:“敢在灵泉城伤护卫所的人,那两个贼人怕不是等闲之辈。奶奶,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这件事为好。实在不行,让我去通知护卫所的人过来接走他。” 石武见夏茵茵如此防范自己,心中一股闷气无处可出。好在他还有一招可用,他对夏老婆子道:“算了算了,这边人家多得是,我就不信一块中品灵石还不能住两天了。夏老婆子,快把灵石还给我!” 夏老婆子原本已经被夏茵茵说动,可一听石武要自己归还灵石,她心里百般不愿地训斥夏茵茵道:“你个赔钱货这时候又什么都懂了?你也不想想这几天你干那些脏活累活才给我挣到几块下品灵石!得,不让我收这块中品灵石也行,你明儿个就去赵潼那里赔罪,然后择日就嫁过去赵府当个三姨太去。” 夏老婆子越说越气,忍不住上手在夏茵茵身上捏了好几下,夏茵茵痛的皱起眉头,却还是站在那里忍着不说话。 石武见状就冷喝道:“夏老婆子你要教训孙女就回屋里教训去,快把我的灵石还我,我身上痛得很,还要找人帮我去固定断骨呢!” 夏老婆子立刻收回手来,谄媚道:“大人,我这孙女最会帮人接骨了。” 石武见夏茵茵一脸抵触的样子,问道:“她真的会接骨么?” 夏老婆子一把将夏茵茵推了过去,她掐着夏茵茵的手臂道:“要是你敢怠慢了大人,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老婆子转而又笑着对石武道:“大人放心,她肯定会帮大人接好的。不过我们屋里没什么接骨的工具,就委屈大人跟我孙女去后面的柴房吧。” 石武点头道:“只要能将我的断骨接好,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夏老婆子一听这话,盯了夏茵茵一眼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连给夏茵茵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夏茵茵觉得石武来者不善,但夏老婆子还是见钱眼开将她丢给了石武,她只得提醒石武道:“这位大人,我奶奶的意思是我帮你接好骨后你只能在柴房休息。我劝大人若要住的舒服,还是早点去我奶奶那拿回那块中品灵石,再找别的人家去吧。” 石武真是要被夏茵茵给气笑了,他靠在墙边道:“我觉得姑娘面善,今天就与姑娘结缘了。” 夏茵茵见石武语气轻佻,心中更加觉得石武目的不纯。不过她也不是个善主,她呵呵笑道:“那大人就请吧。” 石武被夏茵茵看得背后一凉,而后见夏茵茵都不等自己就往木屋后面走去,他喊着她道:“夏姑娘,你不来扶我一把?” 夏茵茵摇头道:“我奶奶只是让我帮大人接好断骨,其他的可没让我做。要不大人去问我奶奶要回那块灵石?” 石武听得气极,真的就想一走了之了。可他念起自己被廉熔他们欺负成这样,不咬他们一块肉下来他就不是石武了。他只得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现在是以郭飞的身份出现,这丫头对自己谨慎也是应该的。 等石武一瘸一拐地跟着夏茵茵来到木屋的后面,他愣住了道:“你说的柴房在哪?” 夏茵茵指了指一个类似于木棚的地方道:“你没看到那边放着那么多干柴呢,过去吧。” 夏茵茵当先走了过去,而后便在木柴堆里挑选着等等要帮石武固定断骨的木板。 石武耐着性子缓步挪了过去,在那堆干柴旁找地方坐了下来。 夏茵茵先拿了两块厚实的木板过来,在石武左手上比对着长短,发现正好后连说都没说一声就用力固定住石武的左手,然后拿过一旁的麻绳一圈一圈地绑了起来。 石武痛得龇牙咧嘴道:“你倒是轻点啊。” “轻了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夏茵茵边娴熟地帮石武绑好左手木板边解释道。 石武试探地问道:“你经常帮人固定断骨?” 夏茵茵回道:“不是帮别人,是我以前经常帮自己接断骨。” 石武想起了那时候郭飞告诉他的,夏茵茵因为逃跑被夏老婆子打断了腿,大半个月不能下床。石武不由得以自己本来的声音道:“没事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还在继续帮石武固定左腿的夏茵茵没注意到石武声音的变化,只是调侃着石武道:“郭大人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想着保护我们这些灵泉城的居民了。” “哦。”石武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 等夏茵茵将石武左腿完全绑好之后,她正准备起身帮石武去挑选固定胸骨的木板,可她突然觉得石武刚才的声音很是耳熟,她盯着郭飞模样的石武道:“郭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石武重复道:“哦。” “上一句。”夏茵茵有些激动道。 石武想了想道:“没事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石武?”夏茵茵小声地喊出,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与她在炼石所患难与共的石武。 石武不再遮掩地点头道:“嗯,在呢。” 夏茵茵高兴地奔过去抓着石武的手道:“真的是你!” “痛痛痛!”石武看着被夏茵茵抓着的左手道。 夏茵茵赶忙放开,歉意道:“石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还有,你的脸?” 石武于是就把那日出城之后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夏茵茵,夏茵茵听得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赵潼居然会顺带委托郭飞去杀石武,喜的是石武不但反杀了郭飞,还易容成郭飞的样子回来找她了。 不过夏茵茵在听到许杰廉熔等人的所作所为后,她气愤道:“这些人真不是个东西!” 石武笑着道:“正常的。” 夏茵茵问道:“你有何打算?” 石武道:“原本我只想将剩下灵泉内的灵力全部吸收完后就带你离开,但现在我还要做一件事。” “找廉熔等人报仇?”夏茵茵问道。 石武点头道:“正是!许杰有许晖在侧,我不便动手。但廉熔此人仗着天泯宗权势骄横跋扈,我在半道上截杀他应该不成问题。” 夏茵茵看着左半身骨头全部断裂的石武道:“你确实不成问题?” 石武见夏茵茵担心的眼神,笑着道:“我可是忆月峰大弟子石武,这点伤不算什么的,我想恢复立刻就能恢复。” 夏茵茵没有去与石武辩驳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去找适合固定石武胸骨的木板。看到石武伤成这样,她心里像是堵着了一样。 石武知道这丫头是心疼自己了,他解释道:“茵茵,我并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体内有廉熔以法器注入的六条白色灵蛇,这六条白色灵蛇等于是他在我身上做了个标记,除了能知道我身体的状况外,还可以追踪于我,所以我才没立刻恢复。” “你这次没骗我?”夏茵茵双目真诚地看着石武。 石武以手对天道:“你实在不信的话我可以发道誓的。” 夏茵茵赶忙说道:“别别别,我就是看你受伤心里难受,不需要你发什么道誓。” 石武笑了笑道:“嗯。” “对不起啊。”夏茵茵突然道歉道。 石武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先前又不知道是我,对人谨慎些是对的。” 夏茵茵道:“我是说赵大哥那件事。” “哦。”石武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夏茵茵拒绝了赵潼。赵潼惯性地认为是石武在炼石所让夏茵茵改变了主意,是故才会委托郭飞在城外杀了石武。 夏茵茵道:“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前面受了赵大哥那么多的好,现在又不嫁给他。” 石武想了想道:“我觉得感情这种事两情相悦最重要,你有拒绝的权力。在走之前,你只要将赵潼为你花费的灵石还给他就行了。” 夏茵茵为难道:“可我这么多天只赚了六块下品灵石,而且其中四块还被奶奶抢去了。” 石武先问道:“对于你奶奶,你还想赡养她么?” 夏茵茵纠结道:“其实我欠她的早已还清了,但她终究救了我一命,我想在走之前给她些灵石养老。” “好吧,那你先把你身上两块下品灵石给我。”石武说道。 “嗯?”夏茵茵对灵石看得极重,她问道,“石大哥你要下品灵石干嘛?” 石武见夏茵茵像防贼一样看着自己,拿右手拍了拍胸脯道:“就当是我先问你借的,后面一定加倍还你。” “我奶奶以前经常跟我这么说。”夏茵茵小声道。 石武满脸尴尬道:“这……” “不过我信你。”夏茵茵见石武回灵泉城就是为了带自己走,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石武接过夏茵茵的两块下品灵石道:“好了,这下拍灵泉的本钱也有了。” 夏茵茵不解道:“拍灵泉?” 石武嘿嘿笑道:“两天之后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现在你快帮我绑好,天亮以后估计会有几拨人过来看我笑话呢。” 夏茵茵边帮石武固定胸骨边问道:“你怎么知道?” 石武神秘一笑道:“因为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石武刚说完,夏茵茵就帮他绑好了最后一个绳结道:“那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石武痛得吸了口凉气,他问道:“你去哪里?” 夏茵茵打了个哈欠道:“现在才寅时不到,我当然是要去睡觉啦。奶奶还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出去,我不进屋睡觉她等等就要找出来了。” “那你快回去吧。”石武说道。 夏茵茵浅笑道:“石大哥,能再见到你真好。” 说完,夏茵茵就快步过去了前面木屋,石武也笑着闭目休息了。 翌日清晨,还在休息的石武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而后张梅那妖娆的声音就在石武耳边响起道:“哟,这不是被城主安排着陪许公子游玩灵泉城的郭师弟么,怎么伤成这样还睡在了贫民区的木棚里。” 石武没想到这张梅会如此早来,不过这确实是他料想中会来之人。靠在木柴堆上的石武睁开眼就看到张梅在那搔首弄姿的模样,石武以郭飞的声音回道:“这不是张师姐么,今儿个怎么比昨日迎接珠光阁许老前辈还要早啊?看来师弟在师姐心中比许老前辈还重要得多啊。” 陪张梅一起过来的张玺听了,醋意大发地站出来道:“郭飞,你算个什么东西!” 石武皱眉看了看张玺,知道他已经成了张梅的裙下之臣。 张梅靠在张玺的手臂上道:“郭飞,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得罪了廉熔少宗和珠光阁的许公子。你还和廉熔少宗玩了个什么游戏,师姐我就是来看看你灵力有没有全部丧失,到时候你身上的第一块肉可得由我割下!” 石武呵呵笑着,隔空取过一根粗长木柴撑起道:“师弟我平时勤加修炼,是故还有些灵力在身。倒是师姐你,若再不好好用功,定会被人取而代之。” 张玺冷声道:“郭飞,看来你另一边的骨头也不想要了?” 张梅最喜欢看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了,她挽着张玺的手臂道:“郭飞,我就看你能嘴硬到何时!对了,我近来可是夜夜风流快活,张玺师弟可比你强多了。” 若这里是真的郭飞,那他现在一定会抓狂疯癫。可石武对张梅一丝兴趣都没有,他只觉得郭飞死的太冤了。 见“郭飞”无动于衷,张梅心中恼火道:“张玺,给我上去抽他!” 张玺听命地走上前去,石武却出言道:“廉熔少宗以天泯宗的名义保下了我,你敢动我?” 张玺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了张梅。可张梅那期待炙热的眼神让张玺头脑一热,他又想到张梅伺候自己时那风骚模样,他把心一横道:“今日我张玺动定你了,谁都保不了你!” 张玺揪起石武的衣领就要打下去,可石武却突然笑了。 张玺不明所以间,一道劲风袭至,张玺脸上多出五个手指印的同时,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张玺在地上滚落了七八圈,吐出的一大口鲜血中包含了三颗牙齿。 张梅目露惊色道:“大……大师兄。” 一身碧青色法袍的刘丰看着张梅和张玺道:“你们很闲吗?” 张玺跪在地上不敢回话,刘丰对于护卫所的人来说,威信不输城主夏文竹。 张梅赶紧回道:“我就是听闻郭师弟受了伤,和张玺特意过来看望一番。” 刘丰盯着张梅道:“张梅,张厉若还没有跟你说,那么我就代劳一下跟你说清楚了。昨日城主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他本想收拾你这条乱吠的狗,但你哥哥用这么多年跟随城主的功劳换了一次让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梅站立不稳地退了数步道:“竟有此事?” 刘丰冷笑道:“你不信的话尽管去问张厉!念在同门之谊,今日之事我可以暂时帮你兜着,若你后面再敢有什么逾越之举。我想灵泉城不会再有你了!” 张梅知道刘丰绝不是危言耸听,她后怕地说道:“大师兄,我错了。” 刘丰道:“还不快回去护卫所!” “是!”张梅和张玺慌忙行礼告退。 见这里再无旁人,刘丰走到石武身旁道:“你如何了?” 石武回道:“若大师兄再晚过来一会,我就要被人羞辱了。多谢大师兄。” 刘丰在石武耳边轻声道:“你不是郭飞!” 石武知道自己的举动可以瞒过别人,但作为待郭飞如亲弟弟一般的刘丰来说,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石武亦回道:“可我还是以身犯险救下了邹山那傻小子。” 刘丰神情一顿,这也是他犹豫的地方。邹山家中长辈对刘丰有过救命之恩,是故他对邹山才会格外的照顾。他之所以会选择让郭飞和邹山去相陪许杰,是因为他已经先行打听过许杰的脾性,认为这次是给他们二人升迁的好机会。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刘丰没想到中间会突然出现个廉熔,这才将局面变得那般凶险。刘丰昨夜听到邹山过来跟他说的一切,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郭飞。刘丰长叹一声道:“不管如何,谢谢你救了小山。” 石武想起邹山的模样,笑着道:“大师兄,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以后你要好好将他带在身边。他太善良了,容易被人骗的。” “我明白的。”刘丰看着左半边身子被木板固定的石武道,“那你呢?你有何打算?” 石武自在地靠在木柴堆上道:“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跟廉熔少宗把游戏玩下去咯。” 刘丰道:“你会死的。” “那大师兄可否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将我最后被剐得只剩骨头的遗体火化埋了。我们老家有入土为安的说法。”石武说道。 刘丰道:“可以。” “我在此多谢大师兄了。”石武笑着道。 刘丰不明白石武为何能如此淡定地面对生死,但他知道石武这一次绝对是十死无生。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刘丰说完便径直离开了这里。 过后不久,石武伸了个懒腰道:“廉熔少宗,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天空中的廉熔目露不悦地飞身而下,落在石武身前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石武回道:“少宗在我体内安放的六条白色灵蛇不就是行监视查探之用的么?现在动我的人可都是在冒犯天泯宗的威严,我就猜想廉熔少宗必定会出现。” 廉熔摇头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何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这副模样不正是廉熔少宗造成的么。”石武奇怪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廉熔盯着石武道,“我昨晚看了你储物袋内所有的玉简,因为我实在想不通,那么谨慎的你昨日为何会做出那等愚蠢之事。后来我就去了你们护卫所,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廉熔少宗知道了什么?”石武问道。 廉熔道:“那刘丰对你有知遇之恩,而昨日跟你一起的傻小子更是刘丰恩人的后代,所以你才会帮他扛了那么多。” 石武听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廉熔皱眉道:“你笑什么!” 石武捂着肚子道:“我笑廉熔少宗昨晚竟然没有佳人有约,而是看了我那么多的玉简,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廉熔神色一凛道:“你还真是个找死的好料子。” “不然呢?”石武丝毫不惧道。 廉熔咬牙切齿道:“你很好!” 石武承下道:“我很好这件事我一直都知晓的,不需要廉熔少宗强调。对了,后天我还要去参加灵泉盲拍,廉熔少宗可别出价太高,不然我可竞拍不过。” 廉熔将一个储物袋抛起,呵呵笑道:“郭飞,你的全部家当都在我这里。而且那灵泉岂是一百多块中品灵石能拍到的?” 石武弯起嘴角道:“一百多块中品灵石?我劝廉熔少宗还是别出这么高的价钱为好。” “嗯?你什么意思?”廉熔不解道。 石武用一只手悬空作揖道:“天机不可泄露!廉熔少宗,请回吧。” “故弄玄虚!”廉熔不屑地说道,随后御空而起离开了此处。 石武从怀里拿出昨晚跟夏茵茵借的两块下品灵石,在手中交替转动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玩游戏,那后天我就跟你们玩一场大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各生计划 夏老婆子在辰时不到就兴冲冲地起来了。今儿个她有了可以去城里赌场的资本,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大杀四方,赢个盆满钵满回来。 神清气爽的夏老婆子今儿个连拐杖都没拄就出了她那间破烂木屋,走之前她还不忘先去看望一番柴房那边的石武。 可夏老婆子还没露面呢就看到同样穿着护卫所衣饰的一男一女出现在自家木屋后面。她一见那女的就在心里骂着骚货,不过她也好奇这两个护卫所的人是不是来接石武的,她就在木屋旁边偷偷听他们的对话。可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差点没把她给吓死,她听到石武确实是护卫所的人,可他并不是被什么贼人追杀,而是得罪了廉熔少宗。她顿时悔恨自己昨晚没有听夏茵茵的话,生怕廉熔少宗会一并迁怒她和夏茵茵。随后她就看到三人言语不合,那男护卫在那女护卫的撺掇下就要动手去揍石武,她看得那叫个高兴啊,她在心里默念着他们一定要好好揍石武一顿,这样子不仅帮她出了石武骗她的气,事情闹大后石武也不用待在她这里了。哪知道就在夏老婆子想看石武被揍成什么惨样时,反而是那个抓着石武衣领的男护卫倒飞了出去。夏老婆子眼睛都看直了,她还在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看到又一个穿着护卫所衣饰的人出现在了柴房前面。而那对男女见到来人,一个下跪一个吓得身子都在抖了。夏老婆子再听到那两人对来人的称呼,立刻就知道此人乃是护卫所的老大刘丰。但她这下就看不懂了,为何这对护卫所的人要趁石武落难之时过来相欺,而这刘丰却又过来保着石武。在刘丰几句话就让那对男女灰溜溜地跑了后,夏老婆子是竖起耳朵想听听刘丰和石武说些什么。偏偏刘丰和石武说话时声音很低,夏老婆子是怎么用力听都没听到。夏老婆子只能一边觉得石武是刘丰的人,一边想着石武在护卫所的身份应该不低,那等等自己说话还是注意些分寸为好。 在刘丰走后,夏老婆子见再没人出现,就理了理衣服准备走出来。可她那只踏出去的脚还没落地呢就听到石武说“廉熔少宗,既然来了就下来吧”,她听得廉熔之名,立刻又把那只踏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随后她果然看到空中飞下一白衣公子,她明显感觉到那白衣公子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在意她地继续与石武说着话。她吓得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只得在心中默念“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才熬到廉熔与石武对话结束。她这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廉熔和石武对上,廉熔的口吻却好像十分可惜。不过她随后就抓住了重点,那就是石武有一百多块中品灵石在廉熔手上,而且石武居然还信心满满地要去盲拍灵泉。这可把夏老婆子心里的贪念给勾了出来,她也没有继续出去找石武,而是又回去木屋关上门来。 夏老婆子的这间木屋十分简陋,屋内除了几件陈旧的家具外,也就一张完好的木床和一张小小的竹榻。 彼时的夏茵茵正侧躺在竹榻上甜甜睡着,她正梦到石武带她游历各处地方,见识了各种新奇物件遇到了很多大人物。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大腿好像被什么灵兽咬住了,她一阵生疼地喊着:“孽畜敢尔!” 就在夏茵茵翻个身还想继续睡时,她感觉面前有张人脸在看着自己。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夏老婆子正双目有神地盯着她,而夏老婆子的手还拧在她的大腿上。 夏茵茵一下子坐起道:“奶奶,疼。” “你搁这喊谁孽畜呢?”夏老婆子说着又拧了一把。 夏茵茵这下可真的疼醒了,她解释道:“奶奶,我做梦呢。” 夏老婆子知道现在不是跟夏茵茵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拉着夏茵茵的手,努力地挤着眼泪道:“茵茵啊,昨天是奶奶没听你的话,这下我们两个可惨了!” 夏茵茵不明所以道:“奶奶您说什么呢?” 夏老婆子见实在挤不出什么眼泪来,也就放弃了。她小声道:“茵茵,你说得不错,昨晚那郭飞确实有问题。” 夏茵茵面色一僵,她不知道夏老婆子是从哪里看出问题的,她只得说道:“奶奶,我昨儿个帮他固定断骨的时候发现他并不是诈伤啊。他应该真的是被贼人打伤的。” 夏老婆子哀怨道:“他确实不是诈伤,而是被廉熔少宗给打伤的。他还跟廉熔少宗玩了个游戏,好像是什么等他灵力耗尽了,城里人就可以剐他的肉。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们这次真是招了麻烦咯。” 夏茵茵问道:“奶奶,这些你都是哪里听来的,做不做得准哦?” 夏老婆子见夏茵茵不信,于是就把今天早上的所见所闻说给了她听。 夏茵茵一听之下联想到的却是昨晚在帮石武固定胸骨时他说的话,她没想到那些人真的来了,还来得那么早。见一切都在石武的掌控之中,夏茵茵对于后续的事情就越发期待了。 夏老婆子见夏茵茵听后就愣在了那里,还以为她在消化着自己说的话。她叹气道:“茵茵啊,这次你可得帮帮奶奶了。” 夏茵茵说道:“奶奶,这事就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啊。” 夏老婆子话锋一转道:“话也不是这么说。” 夏茵茵觉得夏老婆子应该是有了计划,她试探地说道:“奶奶,您想趟这浑水您去,我可不会陪您一起。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夏老婆子拧了夏茵茵一把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忘了以前我们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日子?” “以前好吃好喝的是您,我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啊。”夏茵茵委屈道。 夏老婆子面上一红,松开手道:“这次不同了,后面那头可是肥羊。只要奶奶的计划成了,保准你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肥羊?”夏茵茵满脸诧异道,这次她倒不是装的,实在是她很惊奇夏老婆子是如何把石武当成肥羊的。 夏老婆子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凑过去夏茵茵耳边道:“他光光被廉熔少宗夺过去的储物袋内就有一百多块中品灵石,他还有信心去盲拍灵泉。我猜他一定得了什么奇遇或者在护卫所收受了许多贿赂,私藏了一大堆灵石呢。” 夏茵茵白了一眼,心中暗道:“他是有信心去盲拍灵泉,还是借了我两块下品灵石去拍的。” 还好夏老婆子这时候正喜笑颜开地在夏茵茵耳边说着,不然看到夏茵茵的白眼,一定会起疑询问了。 夏茵茵只好配合道:“那奶奶的意思是?” 夏老婆子瞅了夏茵茵半天,最后说道:“你去嫁给他吧。” “哦。啊!”夏茵茵惊得大喊出声,却立刻被夏老婆子用手堵住了嘴。 夏老婆子神色慌张道:“你啊什么啊!怕他听不见是不!” “不是啊奶奶,您为什么突然要我嫁给他?他不是被廉熔少宗威胁,不久之后就要被人活剐了么?”夏茵茵紧张道。 夏老婆子偷笑道:“这就是你奶奶聪明的地方了。我昨夜看到他时不时地瞅你,就知道他必定对你起了心思。而且人一旦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就会去做平日里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他一没娶亲二没家人,现在受伤之时若由你去照顾,必定会对你生出情愫。” 夏茵茵问道:“可这和我要嫁给他又有什么联系?” “你个傻丫头,你没听到奶奶说他一没娶亲二没家人么?你一旦嫁给了他,那你就是他在这灵泉城最亲的人了。不管他能不能拍到灵泉,他势必会留下一笔灵石给你。而且那廉熔少宗手里还有一袋子他的灵石,所谓人死债消,到时候那些就都是你这遗孀的了。这笔买卖划得来。”夏老婆子精打细算道。 夏茵茵见夏老婆子都已经算计到自己继承石武的遗产了,她问道:“若我成了他的遗孀,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夏老婆子嘿嘿笑道:“你虽然长得标致,但你终究是个没有灵根的人了。在我们这里也就能嫁个种地卖菜的村夫。只要你得了那笔灵石,奶奶会给你留些,到时候你还不是一样能热热闹闹地嫁给那些个村夫。” 夏茵茵算是看透了,这夏老婆子就是想在自己身上刮完最后一层油。她心中再无对夏老婆子的感恩之情,她甚至还在心里骂着昨天想留灵石给夏老婆子的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 夏老婆子见夏茵茵久久不回,并没有去催她,而是苦口婆心地劝道:“茵茵啊,要不是奶奶当年从死人堆里将你救回来,哪有你今日啊?你就当还奶奶最后一次,以后奶奶再也不逼你做什么了。” 夏茵茵看着夏老婆子道:“好!不过你得发下誓言,只要我去与那郭飞亲近,拿回灵石。你就与我不再有任何瓜葛。” 夏老婆子想也没想就起誓道:“我夏浊对天起誓,只要我孙女夏茵茵能嫁给那郭飞,从郭飞那分得灵石,我以后就与她没有任何瓜葛了。若我违背誓言,就教我老无所依,不得善终。” 夏茵茵见状就差没告诉夏老婆子石武现在身上的那两块下品灵石都是问自己借的。不过现在的她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她对夏老婆子伸手道:“拿些灵石过来吧?” 夏老婆子紧了紧怀里道:“你要灵石干嘛?” 夏茵茵说道:“后面那人伤得那么重,我总归要熬点肉汤或者肉粥给他补补,不然我拿什么接近他?别人可是从望春楼百丈顶层过来的,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 夏老婆子觉得夏茵茵这话十分在理,现在趁着“郭飞”虚弱,正是让夏茵茵接近他的好机会。她从怀里拿出一块下品灵石,见夏茵茵继续伸着手,就不舍地又拿出一块放在了夏茵茵手上。 夏茵茵知道夏老婆子身上也就四块下品灵石和一块中品灵石,她见好就收道:“那我洗漱好后就去买灵肉熬粥。” 夏老婆子肉疼道:“去吧。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今天要去发财。” 夏茵茵知道夏老婆子又要去赌,她没有规劝什么,只是自行去洗漱了。 夏老婆子见一下子就投入了两块下品灵石,她觉得自己今天怎么着都要在赌场多赢点。在夏茵茵洗漱好后,夏老婆子已经出门了。 夏茵茵仿佛看到了夏老婆子的结局道:“奶奶,你这样子下去怕是真要老无所依了。” 说罢,夏茵茵就揣着灵石出去买灵肉了。 巳时刚至,在柴堆旁的石武就闻到了一股肉粥的香味,待他又嗅了嗅,发现香味是从前面破烂木屋内传出来的。 就在石武想着这夏老婆子家伙食还不错时,夏茵茵端着两碗飘香的肉粥过来了。 石武问道:“你这是干嘛?” “给你送粥啊。”夏茵茵将粥递给石武后,忍不住拿被烫到的手捏了捏耳根。 石武见她这般举动,询问道:“你是不是在凡人界待过?” 夏茵茵摇摇头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石武看着手里的那碗肉粥道:“是你奶奶让你端过来的?” “嗯。我从她那里拿了两块下品灵石买了三两灵猪肉。”夏茵茵珍视地喝着碗里肉粥道。 “那她还不算太心黑。”石武说完也喝了一口。 夏茵茵直白道:“她是为了让我接近你,好让你娶我才给的灵石。” 石武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全喷了出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夏茵茵。 夏茵茵拿手护着自己的那碗肉粥道:“你别浪费粮食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能喝次肉粥。” “对不住,等等,这是肉粥的问题么?夏老婆子为何要你来接近我啊,还让我娶你?”石武连连问道。 夏茵茵不紧不慢道:“你不知道她早上偷听到了你和那些人的谈话么?” “我知道她在木屋那边躲着,可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得这么多。”石武无奈道。 夏茵茵道:“她想的可远不止这些,她还指望你死了让我去继承你的遗产呢。” 石武呸了一声道:“好个心黑的夏老婆子!” 夏茵茵突然一笑道:“不过她起誓说等我成功嫁给郭飞拿回灵石,她就不再与我有瓜葛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帮她做事,而且是不需要完成的事。” 石武知道夏茵茵话里的意思,郭飞早就死了,她还怎么嫁给他。石武笑着道:“那恭喜你了,你终于要自由了。” “嗯,我要自由了。”夏茵茵满心欢喜道。 随后二人就在木棚下专心地喝着肉粥,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待石武将碗里肉粥喝完,他把空碗递给夏茵茵道:“有劳茵茵上仙去洗一下咯。” 夏茵茵接过碗呵呵笑道:“你这副样子我也不指望你去啊。” 见石武撑起了那根长条木柴,夏茵茵疑惑道:“你要去干嘛?” 石武道:“没什么,就是想在四周走走思考下后续的布局。” 夏茵茵知道石武做事极有条理,也就没再打扰地去洗碗了。 石武边拄着那根长条木柴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道:“怎么样?可有办法在我出去办事时将我体内的六条灵气灵蛇控制在这里,显示我没有移动。” 天劫灵体回道:“有一个办法,但还是要看你自己。” “哦?说来听听。”石武道。 天劫灵体道:“这六条灵气所化的灵蛇内有那廉熔的专属灵气,所以他才能感知到你的情况,而且范围很可能是在整座灵泉城之内。你不妨以你的功法将这六条灵气所化的灵蛇吸纳入灵气气旋,然后再以你灵气气旋内的灵气李代桃僵化成那六条灵气灵蛇。这样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让那六条灵气灵蛇变成待在原地的样子。” 石武点头道:“这办法倒是不错。” 天劫灵体顾虑道:“可这办法需要对灵力极致的操控,里面廉熔的灵气是包含在那些白色灵力中的。只要你一触碰到廉熔的灵气,他肯定会认为是有高手在帮你驱除体内六条灵蛇的标记。” 石武笑了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那廉熔是火灵根修士,这六条灵蛇内的火属性灵力我闭着眼睛都能将它们控制住。” “那好,我数三二一,你凝神准备。”天劫灵体道。 “嗯!”石武全神贯注道。 “三、二、一!”天劫灵体最后一个一字出口,石武《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立出,将那六条灵气所化的灵蛇瞬间吸纳进第三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灵蛇内廉熔的火属性灵力暴露在外后,石武又以自身极品火灵根内的火属性灵力将其压制,随后他立即以灵气气旋造出了六条包裹着廉熔火属性灵力的灵蛇,再从这些灵蛇中抽出自己的火属性灵力。 所有步骤一气呵成,廉熔专门用来示警的火属性灵力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天劫灵体看得也是大为赞赏道:“石武,你简直就是灵体的克星!” 石武被它夸得不好意思道:“什么灵体的克星,没看到我被他们弄得这般狼狈么。” 天劫灵体自家人知自家事道:“这点小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你小子就连金为开启飞升之门都要去夺个造化下来,如何会放过那些人!” “呵呵,能现在清算的我这次一定清算。清算不了的,我这人记性一向很好,总会找时机讨回来的!”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石武!” 夏茵茵洗好碗回来,见石武一个人站在那傻笑着,就走过去道:“石大哥,你在笑什么呢?” 石武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正高兴呢。” 夏茵茵奇怪道:“我去洗了个碗你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石武嗯了一声道:“现在就该想想后天的事情了。来来来,我们坐着聊。” 不知为何,夏茵茵每次见到石武总觉得他充满着希望,她笑着跟石武过去了柴堆旁。 石武问道:“茵茵,你们这里可有行旅门?” 夏茵茵回道:“没有,灵泉城只能算是中等城市,还不具备行旅门单独停靠的资格。” “那应该有可以让人运送东西的地方吧。”石武再问道。 夏茵茵道:“有的。城西那边有个货达庄,可以不记名地帮人运送寄存的货物。” 石武点头道:“那就好。你欠赵潼多少灵石?” 夏茵茵知道石武是想帮自己归还欠赵潼的灵石,就说道:“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十二块中品灵石,对了,我问过吴雄,赵大哥给了他五块中品灵石打点。” “加上他为了杀我花的十块中品灵石,那我就取个整数送还他三十块中品灵石吧。”石武想了想道。 夏茵茵记得石武昨晚还问自己借了两块中品灵石,于是问道:“石大哥你哪来那么多的灵石?” 石武笑着道:“我在这城里别的不多,就是这仇人多,随意去报报仇灵石就来了。” 夏茵茵呵呵笑道:“石大哥真是有趣。” 石武挠挠头道:“我说真的。” 夏茵茵也不管石武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石大哥,你真的有把握带我离开吗?” 石武肯定道:“有!我会安排你在后天早上从我来的那个城门出去,随后你一直往外走,直至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等我。我会在你走之前给你我的传令玉佩和法宝法袍,保你一路安全。” “好!多谢石大哥!”夏茵茵万分感激道。 石武打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夏茵茵认真道:“是石大哥保我在炼石所无恙,让我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好心地介绍我去拜月宫当忆月峰大师姐。若石大哥真是骗子,你前面出去灵泉城就不会回来了。所以就算被石大哥卖了,我夏茵茵也认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石武赶忙解释道。 夏茵茵掩嘴笑道:“是石大哥当真了。” 石武听后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夏老婆子骂骂咧咧地回来了,看样子她是又将身上灵石输完了。她回到家后闻着肉粥的香味一路跑过去灶上,可当她揭开锅盖准备给自己来一碗时,锅里干净地连一滴粥水都没有。她恼火地跑过去屋后柴房,看着夏茵茵和石武有说有笑地喝着肉粥,她气不打一处来地走过去道:“好你个……” 夏老婆子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她想起是自己让夏茵茵去勾引石武好嫁给他的。夏老婆子为了日后的灵石,语气立马变得和善道:“郭大人,这肉粥怎么样啊?” 石武忍着笑道:“不错,不过我已达辟谷境界,明日就不用这么破费了。” 夏老婆子心里想着明日我哪还有灵石让你喝肉粥,她还指望石武将碗里剩的肉粥留给她,可石武已经举起碗咕嘟咕嘟全喝完了。而夏茵茵早在夏老婆子出现时就将粥碗来了个底朝天,是一丁点都没帮夏老婆子留。 石武拿过夏茵茵的碗叠在一起递给夏老婆子道:“夏奶奶,这碗麻烦你洗一下。我与茵茵极为投缘,我还想跟她多聊些我家乡的趣事。” 夏老婆子脸都快气绿了,她在心里默念着“为了灵石为了灵石”,这才接过了那两只粥碗回去洗了。她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夏茵茵道:“茵茵啊,好好陪郭大人。” 夏茵茵乖巧地嗯了一声,在夏老婆子走后二人就都捂嘴笑了起来。 夏茵茵从没有这么解气过,她注视着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明亮眸子,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上天派来带给她光的男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 敌手 距离灵泉城十二口新挖出灵泉的盲拍还有一日时间,灵泉城内外来修士的数量也在这一日到达了顶峰。 这些修士一来到城里就四处打听有关这十二口新挖出灵泉的事情,可灵泉城上下对这十二口新挖出灵泉的具体消息守得极严,他们能探得的也就是这些灵泉的泉口大小。他们见状只能跟以前那些竞拍出去的灵泉做着比较,好确定自己最后盲拍的出价。 与那些个凑热闹的散修不同,代表各自宗门前来的修士在得知这次十二口灵泉的盲拍连珠光阁和天泯宗少宗廉熔都来了以后,他们纷纷联合起来准备聚集大家手上的灵石拍下一口或者两口灵泉,最后再根据各自投入灵石的多少来分配后续的收益。 是夜,城主府宴会厅内灯火辉煌。原来是夏文竹做东宴请了廉熔和许晖父子,刘丰作为场中侍奉正端着玉壶为他们斟着灵酿。这次来到灵泉城中的元婴修士共有六人,除了许晖这个元婴后期之外,其余五人皆只是元婴初期。是故夏文竹这个灵泉城城主也只是在那五个元婴初期修士来到城内后与他们见了一面,随即就让刘丰帮他们安排了住处。真正能让夏文竹在意的,也就是这里的廉熔和许晖父子了。 这场宴席夏文竹除了要巩固与天泯宗珠光阁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要跟许杰和廉熔说一下明天盲拍的事宜。 夏文竹先举杯敬着三人道:“这杯灵酿是我夏文竹谢过许兄父子和廉熔少宗能赏脸来我灵泉城。” 许晖父子与廉熔皆举起酒杯,和夏文竹对饮而尽。 夏文竹将酒杯放于桌上后轻轻拍了两掌,于宴会上侍奉的刘丰就从怀里取出了两个蓝色储物袋,他将这两个储物袋恭敬地递放到了许杰和廉熔的桌子上。 许杰和廉熔定睛一看,储物袋上已经写好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许杰和廉熔都不知夏文竹这是何意,一旁的许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还是许杰没忍住先开口问道:“夏叔叔,这储物袋是干什么用的?” 夏文竹回道:“这是明日你们盲拍灵泉时要用到的储物袋,所有要盲拍灵泉的修士都会领到一只。那十二口灵泉是逐一竞拍的,他们在看中灵泉之后就会将出价的灵石放入储物袋内,然后于竞拍结束前将储物袋放进灵泉之中。哪个储物袋内的灵石最多,那只储物袋就会浮出灵泉水面,那口灵泉就归属于那个储物袋的主人。至于那些没有竞拍到的,灵泉所的人会将事先放置在灵泉底部的灵网捞出,按着上面的名字归还给他们。以此让他们继续进行下一个灵泉的盲拍。当然,如果拍到上一口灵泉的人还要再拍一口,也可以去找灵泉所的人再拿一个储物袋。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很少见。” 许杰一听就先将那储物袋收了起来,老练的廉熔则是道:“你提前给我们这只储物袋,怕是另有目的吧。” 夏文竹笑了笑道:“廉熔少宗猜得不错。我不仅要提前给你们这个储物袋,还要告诉你们,这次盲拍的十二口灵泉中一号灵泉和九号灵泉是灵力最足的两口,而且大小也相差不大。” 许杰只是认真地记着,他旁边的许晖则是对他道:“还不快谢谢你夏叔叔。” 许杰还没有完全明白夏文竹的意思,不过既然是许晖让他感谢夏文竹,他就恭敬道:“多谢夏叔叔。” 夏文竹笑着道:“世侄客气了。你们远来是客,我送你们一口灵泉也是应该的。” “啊?”许杰这才明白过来夏文竹是要赠送自己灵泉。他再次取出那只蓝色储物袋,却并没有发现这储物袋有何奇特之处。 廉熔拿起桌子上写有自己名字的储物袋问道:“夏城主,你也是第一次举行灵泉的盲拍,你确定可以万无一失?要是最后那一号灵泉和九号灵泉被别人装着几百万中品灵石的储物袋给拍了去,我和许公子可要找你算账的。” 对于廉熔的冒犯话语夏文竹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道:“还请廉熔少宗和许世侄放心,这两个储物袋是我专门设计的。只要将它放入灵泉内,就算下方的那些储物袋里装了千万块中品灵石也会被其压制在下面。待竞拍结束之后,它会是唯一浮在泉水上的那只储物袋。” 廉熔听后满意道:“好!你这做法还真是合我心意。” 说罢,廉熔便将那蓝色储物袋放入了怀里。许杰也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夏文竹见他们都收下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夏文竹再次举杯对廉熔和许杰道:“这一杯我敬一号灵泉和九号灵泉的主人。” 许杰和廉熔都笑着与夏文竹举杯饮下。 随后四人便聊起了一些趣事。 在大家聊得兴起时,夏文竹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许晖身上。 许晖道:“文竹,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夏文竹也就说道:“那老弟便直言不讳了。许兄,前几日我灵泉城发生了一件怪事。那新挖出的十二口灵泉中有七口被人直接将灵力吸了个干净。我到现在都没查到那人的身份,至于他用的是什么手法,我更是无从得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的就是这灵泉内的灵力。” “哦?怪不得你会把灵泉改成盲拍。”许晖感兴趣道,“你将此事经过具体地说上一说。” 夏文竹见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就将自己先行派遣炼石所的人押着囚禁的修士去那十二口新挖灵泉炼制灵泉石的事情,还有后续发现那道蓝色身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许杰还是首次知道那灵泉石的炼制方法,而许晖则是留意起了夏文竹说的那道蓝色身影和炼石所一位负责人下去灵泉后遭遇的酥麻之感。 许晖说道:“文竹,此人很明显是在地下泉眼内以雷系术法穿梭那七处灵泉。而且他用的还是提升速度的雷系术法。至于他为何能一下子吸干灵泉内的灵力,要么他得到了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器,要么……” “要么如何?”夏文竹问道。 许晖有些后怕道:“要么他本身有一套逆天的功法,可以吸收你灵泉内的灵力。” “什么!”一听到许晖的这个判断,不止是夏文竹,就连许杰和廉熔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而在场间侍奉的刘丰不知为何竟然将那吸收灵力之人和那个假郭飞联系在了一起。 夏文竹追问道:“许兄,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功法么?” 许晖也是茫然道:“我不确定。但修真界无奇不有,若那人真的身怀逆天功法,那么这就是我们的一桩大机缘了。而且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无论他是用法器还是功法,都必须直接与灵泉接触。” 若是石武在这里听到许晖说的这些,定会被他的推断吓出一身冷汗。而许晖针对石武的毒计也在这时悄然生成,只听许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道:“文竹,以你的性子,你应该在下面吧?” 夏文竹看了许晖一眼,点头道:“许兄的意思是?” 许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明日灵泉拍卖的顺序是如何的?” 夏文竹回道:“除了那被吸光灵力的七处灵泉,剩下的一号灵泉、三号灵泉、六号灵泉、九号灵泉、十一号灵泉是完好的。其中一号和九号灵泉已经分给了世侄和廉熔少宗。” 许晖思索之后道:“你在明日灵泉盲拍前再多加一条规定,那就是参与盲拍的人都必须亲手将储物袋放入灵泉之中。” 夏文竹不解道:“许兄,你这不是给他出手的机会么?” 许晖见夏文竹质疑自己,说出夏文竹盲拍的目的道:“文竹,你搞这盲拍无非是为了引那人过来。因为你觉得那人既然已经吸光了那七处灵泉的灵力就不会再去参与那七口灵泉的盲拍。你认为只去盲拍那五口有灵力灵泉的人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炼石所那二十几个负责人和那些在灵泉内炼制灵泉石的修士就已经是最可疑的了。你还让那些负责人参与盲拍,他们如何还会去拍那七口没有灵力的灵泉?到时候又是一波耗费精力的筛查。而且那人如若身怀逆天功法,肯定是在做好万全准备后才吸收的你七口灵泉内的灵力。这从你到现在都没头绪就可以看出。所以以那人的性子,说不定每口灵泉的盲拍都有他名字的储物袋。他既然肯入你这个局,必定会以他的方式羞辱你。” 夏文竹见许晖将自己先前想法和这想法中的破绽全部说了出来,他心悦诚服地问道:“许兄可有良策?” 许晖目中放光道:“快了!文竹,你在这中间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便是规定逐一盲拍灵泉,所以我们有五次机会找到那个人!” 夏文竹心中焦急道:“还请许兄明言!” 许晖看了看对面桌上的廉熔,对方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很明显也在仔细听着。许晖说道:“廉熔少宗,发个道誓如何?” “嗯?”廉熔闻言作色道,“你什么意思?还怕我会觊觎你们不成!” 许晖看穿廉熔道:“廉熔少宗是不是在想着要不要以传令玉佩通知你父亲廉矣前来啊。” 廉熔的手其实已经抓在袖中的传令玉佩上了,可被许晖一句点破,他顿时面色一僵。 许晖继续说道:“我奉劝廉熔少宗莫要做这等傻事。你只是受廉矣宠爱的小儿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 廉熔被许晖说得心中一颤道:“你休要挑拨我和父兄的关系!” “挑拨?呵呵。”许晖笑道,“廉熔,那人一下子吸取了七口灵泉内的灵力,若他使用的是法器,那么其法器品级势必超过了元婴后期,或许是空冥期,甚至还很有可能是炼神期。这种宝贝放在外隐界,就算是你父亲廉矣都会心动的!若那人不是用的法器,而是用功法吸收的这七口灵泉内的灵力,不要说外隐界了,就是內隐界的修士知道了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廉熔如何不知许晖说的句句属实,可现在他之实力比之许晖和夏文竹远远不如,若没有其父廉矣相助,他绝不能与许晖和夏文竹平等对话。 许晖见廉熔还在考虑,他出言道:“好在我们这里只有五人。文竹,我先把这侍奉之人七日内的记忆清洗了,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夏文竹如今一门心思琢磨着许晖方才的分析,他说道:“我这弟子聪明得紧,你别弄死他就行了。” 在那听着的刘丰刚要说自己绝不会透露半点出去,许晖已经瞬移而至,他一手按在刘丰的天灵盖上道:“别乱动,很快的。” 刘丰自知金丹修为的他无法跟元婴后期的许晖对抗,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许晖根本不想在刘丰身上浪费时间,他连刘丰的记忆都没看就一下子抹了刘丰在这七日内的所见所闻。 灵泉城内唯二知道郭飞身份有假的刘丰就这样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不过这也成为了他后续逃脱灵泉城清洗的一个契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刘丰的眼神从无奈变成了茫然。 许晖放开刘丰之后又瞬移回去了自己的位子上。 刘丰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玉壶,他有些不知所措道:“我在哪里?” 等刘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坐着夏文竹和廉熔,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时,他赶紧跪地道:“属下刘丰,拜见城主,廉熔少宗和两位贵客。” 虽然记忆被抹除,但刘丰还是如此机敏。 夏文竹道:“丰儿,你近来修炼太过劳累,刚刚又晕了过去。你就回护卫所休息数日吧,手下的事情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做吧。” 刘丰回道:“多谢城主怜爱。我会让我队中的郭飞负责护卫所事宜。” 夏文竹没想到刘丰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郭飞,尴尬道:“郭飞另有要事,已经被我派了出去。算了,你也别回护卫所了,在我这城主府找一处房间休养着吧。” “属下遵命。”刘丰将玉壶恭恭敬敬地放至一旁,而后就出了宴会厅。他知道自己不会平白无故拿着个玉壶,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自己被人抹除了记忆。可他现在又不敢去找任何人求证,一旦自己真是在场中被谁抹去了记忆,那么就说明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和他接触的人势必会受到牵连。 刘丰不愧是连石武都觉得难缠的人,只可惜他修为只有金丹期,在这场局中根本无足轻重。而他也识时务地在出去后就被城主府的人带去了一处别院休息。 许晖看着刘丰离开的背影,对夏文竹道:“你这手下不错,就是修为低了些。” 夏文竹道:“嗯,要不然我也不会留他了。” “那言归正传!廉熔,我不知道廉矣有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什么保命或者传送消息的法宝,我不想赌这个万一,所以我不会对你出手。”许晖对廉熔道。 许晖说到这心里暗怪自己不该一时激动当场就帮夏文竹分析了那么多,他是真忘了这里还有个天泯宗少宗在此。 其实这里最懊悔的要数夏文竹了,他心里骂着自己道:“他娘的!要是我早点跟许晖说那七口灵泉的怪事,也就不用分这廉熔一杯羹了。” 廉熔并非蠢人,他知道对方这么说就是将他当成这场局的参与者,他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许晖开诚布公道:“我要你发一个道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而且若我们抓住了那人,是法器的话就归我和文竹。是功法的话,等我们逼问出整套功法,我们四人共享。不过那人最后得由我处置。” 廉熔皱眉道:“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功法?” 许晖道:“我会先以搜魂之法查探一遍那人的记忆,若记忆中有那套功法我就写于玉简之中。随后再让文竹查探一遍,文竹写下之后我们二人在你面前互相对照。这样子你总能放心了吧?” 见廉熔依旧不信任的眼神,许晖作罢道:“你用传令玉佩让你父亲连夜从天泯宗瞬移过来。到时候我和他还有文竹三人对分就是,我也不用跟你这小娃纠缠了。” 廉熔一开始确实是想以传令玉佩通知廉矣,可听到许晖说的那些后,他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传消息回去让廉矣过来确实是最稳妥的,但那人若真的身怀逆天功法,那自己父亲会不会传授给他还是两说,他还不如自己成为参与者之一,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在外隐界独霸一方了。廉熔抬手立誓道:“我廉熔以火灵根起誓,今日与许晖前辈,夏文竹城主,许杰公子共同商议擒拿那人的方法。若那人手中的是法器,无需分给我廉熔。若那人有吸收灵力的逆天功法,那我便成为共享之人。若我将此事告知在场之外的任何人,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廉熔说完,一道灵力便从其手中钻出,没入了上方空中。 许晖和夏文竹见廉熔发完了道誓,也就和许杰一起发了类似的道誓。 “好了,现在我们就是同伴了。我来说出我的计划。”许晖道,“第一,文竹的本体在这灵泉城下,他会用十二条触须在那十二口灵泉的地下泉眼内探查灵泉的灵力,一旦灵力缺失,那就说明那一拨放入储物袋的人中有那人存在。” “本体?触须?”廉熔和许杰同时不解地看向夏文竹。 夏文竹呵呵笑道:“我本就是外隐界南部的一头海兽,机缘巧合下得了兽化人身之术,后一路游历结交了几个好友。我这秘密除了许兄和廉前辈外,知道的也不过五指之数。” 许晖继续道:“第二,我会在文竹发现灵泉内灵力异样后第一时间盯住那一批放入储物袋的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身上做好标记。等那一批人中再次有人放入储物袋造成灵泉内灵力缺失,那范围就更小了。这五口灵泉下来,我们一定可以抓住那人!” 许杰佩服地看着自己父亲,他觉得只要有许晖在,那什么都不成问题。 廉熔知道这些元婴后期的老怪个个都是人精,好在许晖他们都发下了道誓,廉熔才有所依仗地坐在这里。 夏文竹开心地亲自拿起玉壶,为许晖三人斟满灵酿道:“那就祝我们明日网住那条大鱼,让我们在今后的外隐界一鸣惊人!” 三人都满心期待地举起了酒杯道:“好!” 只是廉熔没看到的是,许晖和夏文竹先行饮下后,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今计划做定,四人都无甚心思喝下去了,他们回去各自的住处准备明日的事宜。 丑时刚至,坐在屋内椅子上的夏文竹突然起身道:“许兄还是如此守时。” 只见一身赤色法袍的许晖瞬移来到,他递给夏文竹一枚玉简道:“文竹,你我之间共患过难,我就不跟你说虚的了。等抓到那人,我先以搜魂之法搜寻一遍那人的三魂,然后在他脑中注入这块玉简内的一套功法。随后你在廉熔面前再搜寻一遍,最后拿出这枚玉简便成。这样我们不但没有违背道誓,还可以避免那等逆天功法被天泯宗得了去。” 夏文竹还在思考之时,许晖又起道誓道:“我许晖以我之命格起誓,若抓到那人又获得了吸收灵力的逆天功法,我定与夏文竹共享。若违此誓,就让我许晖家破人亡,永世不得入轮回。” 夏文竹知道许晖对家人看得极重,如此道誓让他放心道:“许兄为人我夏文竹最是信任不过,何须发这道誓啊!” 许晖呵呵笑道:“让你放心之后我也可以放心。” 夏文竹接过许晖手中的玉简,而后与许晖一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一张无形大网已经由许晖和夏文竹在那十二处盲拍的灵泉铺开,只等着他们期待的猎物入网被擒。 第四百四十五章 无虑 深夜寅时,灵泉城内依旧灯火通明,莺歌燕尔之声远远飘荡而来,与如死地般寂静的城东郊贫民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老婆子的破烂木屋后面,于柴堆旁靠着的石武突然睁开双目,他左半边身子的断骨在他站起的同时尽皆复原,而他体内由其灵气气旋生成的六条灵气灵蛇紧紧包裹着廉熔的火属性灵力,没有让这些廉熔的专属灵力察觉到一丝异样。 石武将左半边身上的麻绳和木板解下,放在了纳海囊中。随即他回想着郭飞记录的那张灵泉城地图,在脑海中确定好护卫所的方位后他便没入了夜色之中。他并没有在灵泉城内大摇大摆地御空飞行,而是选择于那些檐下暗处疾行。在避过一队队巡逻的修士后,一路疾行的他在寅时过半来到了护卫所的东墙外。石武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一个飞身而起,轻巧地落于护卫所之内。 石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护卫所后面的休息屋舍,他此行是来找张玺和张梅的,他的计划之一就是在灵泉盲拍当日将夏茵茵送出城去。而张梅的身份令牌便是此计划最关键的一步。鉴于张梅和张厉的关系,他还不能提前行动。只要张梅失踪一日以上,势必会引起张厉的怀疑。所以他只有选在当日的深更半夜下手。 不过石武现在也遇到了个麻烦,那就是他不知道张梅或者张玺住的是哪间屋舍。就在石武想着该怎么找到二者其一时,他居然看到右手边第一间屋子内正亮着灯光,石武讶异之下慢慢地向着那间属于郭飞的屋子走去。 石武来到屋门之前就听到一阵靡靡喘息之声,石武当即就听出这是张梅与张玺的声音。联想到张梅先前说的,石武面上一红,暗道这二人可真会挑地方,也不怕郭飞的鬼魂回来找他们。 郭飞的床上,张玺正在张梅身上挥汗如雨。在二人闭目享受,欲共赴巫山之巅时,一道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 石武看着这一对交缠在一起的男女,他没有迟疑地身形立动,左右各一掌打在二人后颈,让他们同时晕倒在床上。 石武拿起一旁的被子将赤条条的二人裹紧,随后又找了两块布团塞在了他们嘴里。石武借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二人的样貌,在完成记住之后他先行调整风府、眉冲两个穴位内的灵气,再依次通过改变凤池、天冲、下关、地仓四穴内的灵气注入来重新施展换形之法。 待一刻时后,张玺样貌的石武站在了郭飞的房内。 石武见寅时已经过去大半,也就快速地收起床上张玺和张梅的碧青色法袍,又从法袍内找到了二人的储物袋。石武先行打开张玺的储物袋,发现里面除了六十几块下品灵石和十七块中品灵石外别无他物。石武暗道这张玺比起郭飞也太过不如了,怎么就这么点东西。就在石武担心会不会凑不够三十块中品灵石还给赵潼时,张梅的储物袋让他完全打消了这个顾虑。只见张梅的储物袋内不但有三百块中品灵石,还有一堆用玉盒装着的丹药,看着上面什么回灵丹、养神丸之类的名字,石武知道这些都是补给的丹药。更让石武吃惊的是,张梅的储物袋内有着一块蓝色小石,虽比不上廉熔那块,但看起来也起码是中品水灵根级别的灵泉石。石武继续向内探着,发现张梅的储物袋内竟然还有一件筑基后期的紫色法袍和一把筑基后期的蓝色法剑。 石武将这些东西全都收入纳海囊后,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的张梅,感叹道:“有靠山果然不一样。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石武将双手探在张玺和张梅的脖颈处,随着他两道灵力走遍张玺和张梅的全身,他目光一凛让那两道灵力在张玺和张梅的体内瞬间炸开。灵脉骨骼尽碎的剧痛让他们直接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好在石武事先就以布团将他们的嘴堵住了,不然光这喊叫声就能让整座护卫所的人都听到。 剧痛弥漫全身的张玺和张梅恐惧地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动不了了,他们知道自己肯定着了别人的道。等他们费尽力气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张玺模样的石武拿了根绳子将他们的身子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二人如见鬼一般地盯着石武,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石武只是对他们回了个微笑便吹灭了屋里的灯火。石武在离开前看到郭飞屋内挂着的一顶黑纱斗笠,他取过之后就悄然离开了郭飞的屋子,又操控灵力将门栓从里面带上。这下即便有人发现张玺和张梅失踪了,也不会想到他们二人会在郭飞的屋内。何况今日是那十二口新挖灵泉的盲拍之日,没有人会去注意那仗着张厉撑腰,经常不见踪影的张梅。 石武将张玺的护卫所令牌挂在腰间后就御空而起,向着城西方向飞了过去。路上虽然有城内巡逻修士注意到了空中飞行之人,但当他们靠近之后就看到一身碧青色法袍挂着腰牌的“张玺”,他们恭敬作揖之后就目送着“张玺”飞离。 石武在到达城西区域后就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落了下来,他收起腰间张玺的腰牌,拿出黑纱斗笠戴上。他于附近找了一会,终于在一条街道的末尾找到了那家叫货达庄的商铺。 或许是石武来的太早了,也或许是这货达庄的生意本就不好。石武进去时除了大厅内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的老掌柜外,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老掌柜见卯时未至就有客人上门,一下子站起来道:“这位客人,不知您要送什么东西啊?” 黑纱斗笠下的石武以自己的原声说道:“老丈,我有急事要先离开灵泉城,但我欠了我一好友赵潼的灵石。我听说你们货达庄声誉在外,是故想让你们帮我去送上一送。” “客人那位叫赵潼的朋友可是城主弟子,被派遣守护城门的那位赵大人?”那老掌柜问道。 石武点头道:“正是。” 那老掌柜道:“可以。不知客人要送过去多少灵石?” “三十块中品灵石。”石武说完就将灵石一块块地叠放在老掌柜身旁的桌子上,他问道,“不知运费要多少?” 那老掌柜道:“客人,我们这儿的规矩是收运送货物价值的一成利。若未在客人规定的时间内送达或者丢失了货物,我们会赔偿您所有的损失。另外这运费双倍奉还。” 石武没有跟那老掌柜纠结这些,他又取出三块中品灵石道:“只要你们在明日酉时之前送达就行,有劳了。” 老掌柜还准备等石武还价呢,没想到石武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了三块中品灵石。他赶紧先将桌上的三十块中品灵石拿一个储物袋装好,然后取出一只笔问石武道:“不知客人怎么称呼。” 石武问道:“一定要写名字吗?” 老掌柜看着桌上那三块中品灵石的报酬,又看了看黑纱斗笠遮面的石武道:“最好是写一个,这样子您那位朋友也知道是谁还的。不过等等我还要给您一枚记录我收下您三十块中品灵石的玉简作为凭证,您以后拿给赵大人看也可以。当然,这玉简凭证不是我怀疑客人的品行,实在是为了避免大家以后发生不必要的纠纷。” “嗯,那你就在储物袋上写上‘一位故人’四字吧。我想他收到后就会明白的。”石武道。 老掌柜嗯了一声道:“好。” 老掌柜将“一位故人”在储物袋上写好后,就将收下石武三十块中品灵石的凭证写入了一块印有货达庄印记的玉简内,随后就将玉简给了石武。 石武没有看玉简中的内容,而是直接将玉简收在了纳海囊中。石武道:“那就有劳老丈了。” 老掌柜作揖道:“应该的。” 老掌柜见石武转身离开,就去收了那三块中品灵石,可石武走到门前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石武转身问道:“老丈这里可还有空白玉简,不需要有你货达庄的印记。” 老掌柜不知石武要空白玉简干嘛,但还是说道:“这东西便宜,我这边柜台下面就有很多。客人您要多少?” 石武又取出三块中品灵石道:“不知这三块中品灵石可以买多少?” 老掌柜看得是一惊道:“客人,这在外面怕是可以买到千枚不止啊。” 石武将三块中品灵石隔空放至老掌柜的柜台上,而后说道:“麻烦老丈给我取五百枚空白玉简过来。” 老掌柜只觉得这头戴黑纱斗笠的客人怪异,可对方付的是实打实的中品灵石,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小跑着去柜台下面找出了专门存放玉简的储物袋,拿了一个后就跑过去递给石武道:“客人,都在里面了。” “多谢。”石武接过后就出了货达庄。 石武一边向前走一边将手放在了存放玉简的储物袋内,他以手中灵力注入那五百枚空白玉简,写下一行行文字后他就笑着走到了街口处。石武摘下黑纱斗笠,重新将张玺的腰牌挂在腰间。飞空之后的他在无人看见时就将一枚枚玉简打入一路行过的墙壁中。 为了尽可能扩大范围地投放玉简,石武顺带绕了一圈从灵泉城南部飞回了灵泉城的城东郊。张玺模样的他还被南部的巡逻修士拦了下来,他们不似前面东部的那几个,检查过张玺的令牌后还问明了他的去意。石武便说自己和张梅奉了护卫所刘丰的命令要去城外执行任务,说张梅已经在城门口等着自己了。那些巡逻修士一听刘丰之名,生怕耽搁他们护卫所的任务,立刻就放行了。 待石武回到城东郊的贫民区,他手上的五百枚玉简已经全部投放完毕。石武相信只要有任何一个外来修士看到玉简中的内容,那定然会在灵泉城闹出极大的动静。这也算是他对夏文竹在炼石所挑衅他,让他入这个盲拍灵泉游戏的回应。 石武轻轻敲了一下夏老婆子的屋门,在竹榻上的夏茵茵立刻起身,她一夜都未闭眼,她知道今日是石武答应要带她离开的日子。 夏茵茵一开门后看到的却是“张玺”,她吓得就要出声,还好石武眼疾手快对夏茵茵说了一声“是我”,然后他窜了进去将悄悄跟在夏茵茵身后的夏老婆子打晕。 “石大哥?”夏茵茵惊奇于石武再次变换的样貌。 石武先将夏老婆子放在了那张木床上,随后取出张梅的护卫所令牌和衣饰对夏茵茵道:“茵茵,你先换好这身衣服,我再以换形之法帮你变成张梅的模样。我已经去过货达庄,还给赵潼的三十块中品灵石他们不日就会送去。” 石武说完就先出去了屋外,夏茵茵迅速地换好衣服后,她对外面道:“石大哥,我换好了。” 石武闻言就又进入屋内,他与夏茵茵一同坐于竹榻之上,他对夏茵茵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夏茵茵点头道:“嗯。” 石武当先以灵气凝聚出六根细针,分别插入夏茵茵风府、眉冲、凤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 夏茵茵只觉得六处穴位微微生疼,而后她发现面上的皮肉竟然在随着石武转动的细针进行着蠕动。 石武以手中灵气细针再次调整过后,总算让夏茵茵与那张梅有了八分相像。 石武见外面即将天亮,知道如若在大白天出城,那就更添几分被识破的危险。他对夏茵茵道:“茵茵,张梅唇边还有颗细细的黑痣,你去镜子旁先点一下,点好后我们就走吧。”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找了块铜镜过来,看到里面自己变成了张梅的样子,她差点手抖地将镜子摔下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要从出门开始就将自己想象成张梅。 在夏茵茵点好细痣起身后,石武已经把自己的传令玉佩和从张玺张梅身上拿到的灵石全部放在了一个储物袋中,而后他又将那块蓝色小石与拜月宫宗门大比获胜物品中的金丹后期法袍金丹后期法宝取出。 夏茵茵看到这三件物品就觉得不凡,她还想问这是什么时,她就看到石武将这三件物品和一块六角菱形的无暇灵石一同放入了那个储物袋中。 看到石武将储物袋递了过来,夏茵茵不敢接道:“石大哥,万万不可。” 石武笑着道:“拿着吧。这里面除了我的传令玉佩外还有我为你准备的防身之物。若今日过后那块传令玉佩没有亮起,你就迅速远离灵泉城。这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你自保,你再找一处城池安稳的过日子吧。”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石武取出怀里的两块下品灵石道:“我不是说过要连本带利还你么?” 夏茵茵噗嗤一笑道:“石大哥这性子可千万别去做生意。” “嗯,你这话我记住了。”石武看着夏茵茵想知道答案的眼神,也就说道,“说实话,我初遇你时对你观感不佳,见你也跟着进了炼石所,还在心里认为你是罪有应得。可在知道你的事情后,我就觉得你是一只被困在灵泉城内的鸟儿。曾几何时,或者说现在也是吧,我是被困在一只更大囚笼里的鸟。我的人生从出生之前就可能被人插手了,所以我想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你逃脱你的牢笼。” “石大哥,谢谢你!”张梅模样的夏茵茵眼中带泪道。 “别哭啊,你知道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今天是你重获自由的日子,要笑才是。”石武说道。 夏茵茵真就听话地笑了起来。 石武也呵呵笑道:“就算容貌一样,但你比那张梅在神态气质上好看太多了。不过等等无论是谁在城门口当差,你都不要说话,我怕他们会听出不对,让我来就行了。” “好!”夏茵茵完全信任石武道。 卯时过半,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在第一缕晨曦冲破云层照射在大地上时,石武已经带着夏茵茵来到了当初他没钱进入的那个城门。 石武想着来这灵泉城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这修真界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江湖罢了。 石武往前走着的时候明显感觉张梅样貌的夏茵茵顿了一顿,待他向城门口看去时,只见赵潼正领着三个修士在那儿当差。 赵潼看到“张玺”和“张梅”这么早前来,显然也有些意外。 石武以灵气传音于夏茵茵耳边道:“不用说话,大胆地走过去就行。” 夏茵茵深吸了一口气,与石武一同走了过去。 石武以张玺的声音道:“赵师兄早上好,我与张师姐方才奉了刘丰大师兄之命出城查一个人的行踪。” 石武说着就将张玺的腰牌递了过去,而后又装作狗腿状地将手伸过去夏茵茵那里,夏茵茵随即从腰间将张梅的令牌取下随意地丢了过去。 石武将两块令牌拿过去让赵潼验证,赵潼拿着令牌盯着“张玺”和“张梅”。他手下修士拿来一个法器验证过后,确定这两块令牌是真的。 赵潼于是就将令牌还给二人道:“祝你们任务顺利。” 石武接过令牌后对赵潼道:“多谢赵师兄。” 石武和夏茵茵将令牌重新佩在腰间,随后就径直向外走去。 可二人还没走上几步,身后的赵潼突然追过来道:“张师妹请留步。” 石武和夏茵茵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夏茵茵偏过头去看向石武,石武转身之后双雷破鬼术已经捏在手中。石武笑着道:“不知赵师兄找师姐何事,我们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啊。” 没想到赵潼却是拱手道:“张师妹,上次我欲向张厉师兄购买一枚下品水灵根的灵泉石,奈何我的灵石不够,被张师兄回绝了。我希望师妹可以帮我去说说情,让张师兄先将那块灵泉石赊给我,我一定会很快找朋友凑够灵石交给张师兄。” 夏茵茵闻言一怔,她双目之中现出愧疚之意,但她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赵潼,她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好大哥。她稳住心神,对赵潼点了点头后就转过了身去。 赵潼欣喜道:“多谢张师妹了!张师妹慢走!” 见“张梅”答应帮自己向张厉求情,赵潼就觉得拿到那枚下品水灵根的灵泉石没有问题了。 石武心中轻叹,他觉得赵潼这人对夏茵茵真的不错,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赵潼作了个揖后就带着夏茵茵御空飞起,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赵潼回去城门那儿,那些个一同守着城门的修士问他道:“头儿,为了个没有灵根的丫头,你这么做值得么?” 赵潼笑着道:“我就是想看到她开心,那种真心实意的开心。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 说完,赵潼看着“张梅”和“张玺”离开的地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百里之外,石武已经取出了夏茵茵六大穴位中的灵气细针,重新恢复样貌的夏茵茵双目通红却不发一语。 石武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夏茵茵回首望着灵泉城的方向道:“虽然我不喜欢灵泉城,但赵大哥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哥哥。待我日后修炼有成,我一定会回来当面跟他说声谢谢。” 石武见夏茵茵心意已决,就让她换上了那件金丹后期的法袍。然后他将张梅的衣物和令牌收入纳海囊,他嘱咐夏茵茵道:“你这一路向着北方行去,尽量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等我消息。你要将储物袋放于袖中,这样子一旦有危险就可以取出那件金丹期法宝和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虽然你修为只有凝气期,但好在法宝只要注入相应的灵力就可以发动。” 夏茵茵点头道:“石大哥,我记住了。” “嗯,那我走了。”石武对夏茵茵挥手道。 夏茵茵不舍石武道:“石大哥你一定要平安无恙!” “会的!”石武轻笑一声后就御空而起,向着灵泉城的方向飞去。 辰时过半,张玺模样的石武又回到了城门口。 赵潼疑惑道:“张师弟,怎么你一人回来了?” 石武道:“我和师姐已经在外面抓到了那人,师姐正押着那人慢慢朝这边赶来,她让我先行回去护卫所复命。” 赵潼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张玺”,就在他准备出手试探时,灵泉城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暴动之声,远远听到里面有人大喊“骗子”、“给个说法”之类的话语。 赵潼等人都回身望向城内,石武心中却暗笑道:“这就开始了么。” 第四百四十六章 明枪暗箭(上) 灵泉城内,那些准备参与十二口新挖灵泉盲拍的修士大多在辰时就起来了。夏文竹将灵泉盲拍的时间定在巳时过半,所以他们要在这之前赶过去城主府外围。那里会有专门负责灵泉盲拍的灵泉所修士带他们过去第一号灵泉。 那些修士在前往城主府的过程中,于路上的墙壁或者地里都发现了没入一半的玉简。起初他们还没太过在意,认为是什么无聊的人玩的把戏。可等他们发现这些玉简是有人每隔一段就于暗处放下一枚,而城中的巡逻修士竟然在搜寻收缴后,他们中胆大的就先拿过一枚收入储物袋中。在那些巡逻修士离开后,那胆大修士就又将那枚玉简拿出,同行的几个修士好奇之下都围了过去。 待那胆大修士将灵力注入那枚玉简,只见玉简内浮出了十一个大字“十二口灵泉七口灵气全无”。 那些修士见之大惊,纷纷猜测这玉简中内容的真假。 随着灵泉城西部、南部、中部、东部接连有修士将灵力注入玉简之中,十二口灵泉七口灵气全无的消息如飓风过境般传遍了整座城池。那些只是为了凑热闹的修士倒还好,可那些真的准备过来拍下灵泉的修士则是面色铁青。特别是那几个联合在一起的宗门代表,若他们花了几百万中品灵石拍下的只是一口废泉,那么对他们各自的宗门都是不小的打击。他们中脾气火爆的已经按捺不住,直接跑去城主府门口嚷嚷着要夏文竹出来给个说法。这中间别有目的的也趁着玉简风波跟几位志同道合之辈一起来到城主府外,对夏文竹进行施压。 夏文竹的城主府外一时间鱼龙混杂,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修士。 赵潼见城里似乎发生了暴乱,也就没空管眼前有些异样的“张玺”了。他留了两名修士让他们验明“张玺”的身份令牌,他自己则带着一名心腹进入城内支援。 张玺模样的石武不紧不慢地拿出了身份令牌让那两名修士验证,在那两名修士检验无误后,石武还好心提醒二人道:“看样子城内出了大事,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着。” 那两名守城修士不敢怠慢地齐齐点头。 石武进入灵泉城后就看到那些个修士一个个直往城主府方向奔去。他料定已经有人看过他留下的玉简,他如今也正好趁着灵泉城的乱局回去城东郊的贫民区。他知道夏老婆子看到了张玺的面貌,他还需要去换回郭飞的身份,顺带稳住夏老婆子那个不确定因素。 石武匆匆行过,在避开那群去看热闹的贫民区居民后,他身形矫健地过去到夏老婆子的木屋后面。待他将风池等六个穴位内的灵气调整回先前的注入量,他的脸迅速变回了郭飞的模样。他再拿出纳海囊中的木板和麻绳,自己给自己左半边身子固定了个结结实实。他见这样差不多了,就拿起那根长条木柴撑着去了前面的破烂木屋。 石武敲门之后发现里面的夏老婆子没有回应,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前面下手重了。等他准备进屋去叫醒夏老婆子时,夏老婆子如发了疯一般地奔了出来,刚好撞在石武身上。石武为了表现的还很虚弱,也就顺势向后一倒坐在了地上。 夏老婆子这一下也撞得不轻,她一屁股摔在门槛上,痛得她抽了口凉气。 石武当先抱怨道:“夏奶奶,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干嘛啊?哎哟哟,我的手我的手!” 夏老婆子知道石武被断了半身骨头,现在见自己把他撞得不轻,她忍着身上的疼上去扶起石武道:“小郭啊,你有没有看到茵茵啊?” 石武装糊涂道:“没有啊,不过茵茵说今日会陪我去盲拍灵泉的。我这不是正敲门来找她么。” 夏老婆子急的一拍手掌道:“遭了遭了,那小丫头片子一定是搭上那人跑了啊!” 石武装作惊讶道:“那人?谁啊!她昨儿个还说我人不错,还想与我多接触接触呢。怎么会跟人跑了!” 夏老婆子也不瞒石武道:“我昨晚就发现那丫头不对劲,然后我就盯了她一晚上,发现她在竹榻上根本没睡!差不多到了凌晨卯时,我家屋门果然被人敲响了。我就更加确定那小丫头片子找了人幽会,我起初还以为是你,就想闭着眼睡觉得了。可我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我就跟在了那小丫头片子的后面,你可知那小丫头片子开门之后我看见了谁!” 石武配合道:“谁?” 夏老婆子道:“上次和那骚娘们一起过来的狗男人!” “张玺?”石武故意说出张玺的名字道。 夏老婆子气愤道:“对对对,就是他!我辛辛苦苦养的好白菜被猪给拱了啊!不行,他娘的我要去护卫所讨个说法!” 见夏老婆子真要动身前往护卫所,石武劝道:“夏奶奶,你无凭无据如何能证明是张玺拐跑了茵茵?而且对方可是护卫所的人,你跟他斗的话一定会吃亏的。” 夏老婆子一听也是,可她咽不下这口气道:“小郭啊,那你说怎么办?” 石武问道:“夏奶奶,茵茵的身份令牌在你身上么?” 夏老婆子狐疑地看着石武道:“你问这个干吗?” 石武回道:“夏奶奶您别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定要将那身份令牌好好守着,这样子茵茵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城的。这可是你的杀手锏啊。” 夏老婆子闻言乐呵地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只要那丫头的身份令牌还在我这,我就不怕她出得了这个灵泉城,我拖也拖死她!我就不信那张玺能要一个没有灵根的女子。到时候等张玺把她玩腻了扔出来,我非得再打断她的腿不可!不,这次我要把她的手脚都打断!” 夏老婆子正笑着呢,突然被石武那道冷冽的眼神给吓得心头一颤。 郭飞模样的石武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忙解释道:“夏奶奶,我没想到她假装跟我亲近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若我等等遇到了张玺,也定会当面给他些警告。” 夏老婆子听后缓下心来道:“理应如此。” 石武见夏老婆子这边暂时稳定了下来,就道:“既然茵茵不在,那我就过去城主府那边了。那里今日定会十分热闹。” 夏老婆子其实很想跟过去看看,可一想到夏茵茵的身份令牌还在屋里,她怎么着都不会离开的。她只是对石武道:“小郭啊,那我就祝你福星高照可以拍得一口灵泉了。” 石武呵呵一笑道:“我的目标可不止是一口灵泉。” 说完,石武就拄着那根长条木柴一瘸一拐地向着城主府行去了。 只留下在那听呆了的夏老婆子暗恨着张玺和夏茵茵坏了她的好事。 等石武来到城主府外面,这里已经围满了前来讨要说法的修士。石武看到上次在城门口集合时穿着暗黄色法袍的修士正于城主府外维持着秩序,可光他们数百人根本控制不了这里近六千多修士的激动情绪。 那五个来到灵泉城的元婴初期修士被这群人推举出来作为代表,不过他们并没有像身后那些修士那般群情激奋。其中穿着棕色法袍的老者对那群暗黄色法袍修士的头领道:“不知夏城主何时能出来给我们一个答复?” 那头领也是为难道:“城主说巳时过半就会出来,还请林前辈稍安勿躁。” 那棕色法袍的老者道:“你们夏城主最喜欢讲道理。我孙儿林烈不懂事,闯了你们这灵泉城就被抓了起来。我林冕倒要看看,若你们夏城主真的用废泉以次充好诓骗我等,他还没怎么将这个理维持下去。” 那头领心中暗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 城主府内,夏文竹许晖四人正在商量着对策。他们倒不是商量该如何应对外面那六千多修士,而是想着该怎么从里面找出那藏着的神秘人。夏文竹在明知十二口灵泉中有七口被吸光灵气的前提下还敢继续对外盲拍,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夏文竹将手下拿过来的一枚玉简递给许晖道:“许兄,这肯定是那人放出的消息。” 许晖看了看那玉简的材质,又以灵力注入看到了里面石武写的“十二口灵泉七口灵气全无”。他问道:“在哪些地方发现的?” “城西,城南,城中,城东都有。”夏文竹继续道,“我手下发现之后第一时间就过来上报了,可等我下令让他们将这些玉简全部回收过来,外面已经有修士看到了玉简中的内容。看这遍布的范围,怕是不会少于五百枚。” 许晖道:“你说的那四块埋在主街下方的蓄影石何时能搬回来?” 夏文竹道:“应该快了。” 许晖听后闭目不语,脑海里开始假想着石武投放玉简的路线。 过后不久,还在外面呐喊着的六千多修士就看着数十名城主府下人抬着四块被黑布盖着的东西飞进入了城主府,他们纷纷猜想着那是什么。 石武凝视那四块似石头一般的东西,暗道这夏文竹不会在外面暗处埋放了蓄影石吧。 待那数十名城主府下人将四块被黑布盖着的蓄影石抬入大厅之内,夏文竹便让所有下人都出去了。他揭开那四块放着亮光的大型蓄影石,对许晖道:“许兄要看其中何时的影像?” 许晖睁目道:“子时至卯时之间,顺序是由东向西或者由西向东。” 夏文竹赶紧以自身紫色灵力注入那四块蓄影石之内,而后从四块蓄影石中开始投放出一段段影像。只见子时时分有许多修士从这四块蓄影石上方走过,有醉酒踉跄的,有搂着女修的…… 许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可这些蓄影石内的影像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直至时间来到寅时过半,许晖看到城中那块蓄影石内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他的速度很快,在那条主街上疾行时都是找的檐下暗处。在一队队巡逻修士过来后他还停止了行动。 许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看到他穿的是碧青色法袍,许晖问道:“你们护卫所可有在这时候分配出去任务?” 夏文竹摇头道:“刘丰都被抹除了记忆在城主府内,如何还会有人分配任务出去。” “继续。”许晖看向城中那块蓄影石道。 夏文竹继续注入灵力让这些蓄影石连贯地投放影像,后续只有主街上走过的一队队巡逻队伍。差不多过去半个时辰,张玺样貌的石武出现在城中的上空,那些巡逻修士见到了也只是作揖并没有上前盘问。 许晖目中放光道:“若我所料不差,等等他就会出现在城西那块蓄影石中!” 果不其然,夏文竹投放的影像中张玺模样的石武已经飞着将玉简一枚一枚扔在墙壁和地里了。 夏文竹大怒道:“好啊!原来是家里养了一只鬼!怪不得找不到呢!” 许晖冷静道:“继续放!” 夏文竹耐着性子注入灵力,许晖看到了那群城南的巡逻修士拦下了石武,他点头道:“很好!” 夏文竹也在心中决定等等要好好褒奖一下城南的那批巡逻修士。不过张玺模样的石武被城南主街上那块蓄影石记录下身影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许晖以手指敲着眉心道:“去通知城南那批巡逻修士过来问话,再将各城门的守门修士召唤过来,快!” 夏文竹知道时间紧迫,他直接以传音玉佩将四大城门的负责人和城南的巡逻修士都召回城主府。 而后夏文竹实在等不及了,就直接瞬移过去了城南位置,将那个领头的巡逻修士瞬移带了过来。 许晖直接问道:“你昨晚卯时左右遇到的护卫所之人叫什么名字?” 那修士知道问话之人乃是珠光阁管事,他据实回道:“他名为张玺。” 许晖点头道:“你有问询他这么晚出来是为何么?” 那修士嗯了一声道:“小的问了,他说他和张梅奉了护卫所刘丰的命令要去城外执行任务,说张梅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了。小的检查过他的令牌,确实是护卫所的,小的又怕耽搁了护卫所的要事就放了行。” 一听那修士说“张玺”要出城,夏文竹廉熔许杰三人情不自禁地佩服着许晖的判断。待四大城门的负责人都到了,许晖问道:“你们有谁见过张玺和张梅?” 其余三大城门的负责人都没有出声,赵潼站出来拱手道:“小的见过。” “哦?”许晖瞬移来到赵潼的身边,一只手掌直接按在赵潼的天灵盖上。有关“张玺”和“张梅”的记忆都出现在许晖的目中,见赵潼就这么放跑了可能身上有逆天功法的“张玺”和“张梅”,许晖差点就要一掌拍死赵潼,可他还是忍着继续往后翻看。待他看到张玺模样的石武去而复返后,他露出兴奋之色道,“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被许晖放开的赵潼明显感觉到许晖方才起了杀心,就是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许晖道:“文竹,让他们都下去,我有话跟你们说。” 夏文竹一挥衣袖便让那些人下去了。 夏文竹焦急问道:“许兄,到底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出了城,不过那张玺又回来了。”许晖道。 夏文竹双目放光道:“好啊!那我们就来一招瓮中捉鳖!” 许晖想过之后道:“你手下可是还有个叫张厉的?” 夏文竹回道:“有的,张梅是他的亲妹妹,许兄的意思是?” 许晖道:“虽然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但他妹妹张梅确实跟那张玺是一伙的。让人抓起来严刑拷问吧,能让他吐出一些信息就吐出一些。差不多要巳时过半了,外面那些人你也应该给个答复了。我可以确定,我们要网的那条大鱼肯定也在外面!” 许晖此话一出,夏文竹等三人精神同时为之一振。 夏文竹毫不犹豫道:“嗯!我这就将张厉擒去护卫所!” 许晖摇头道:“护卫所那边不干净,你擒他时将他修为打散,然后再带回城主府吧。” 夏文竹觉得许晖考虑地极为周到,应下道:“全凭许兄安排。” 可怜的张厉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就被瞬移过去的夏文竹打碎了金丹,昏死过去后还被夏文竹扔去了城主府的刑房。在对那些刑房的人撂下一句折磨到他说为止,夏文竹就又瞬移走了。 外面六千多名外来修士在巳时过半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向前准备冲击城主府讨要说法。 夏文竹这时带着许晖父子与廉熔出现在城主府上空。 一身鎏金紫龙袍的夏文竹散开元婴中期修为,震慑下方修士道:“何人敢在我灵泉城闹事!”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地上那些修士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站在前面的林冕抬首道:“夏城主,我们非是闹事,而是想要一个说法!” 夏文竹威胁林冕道:“不知这是林长老的意思还是无极宗的意思?” 林冕呵呵笑道:“这非是我的意思,更不是无极宗的意思。而是这里六千多外来修士的意思!你们说是不是!” 那六千多外来修士见林冕拉他们一起出来,虽然担心夏文竹会报复,但这里怎么说都有五名元婴初期修士在场,他们齐心道:“是!” 这一声“是”让空中的夏文竹都眉头一皱。许晖传音于他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让人安排他们盲拍灵泉。” 夏文竹尽量收着脾气道:“诸位误会了。我原本就准备在灵泉盲拍前就告诉诸位,那十二口灵泉中有七口不知何故没了灵力。而且我早就对外公布,那新挖的十二口灵泉以底价一块下品灵石起拍,所以也就不存在欺骗诸位的说法。” 以林冕为首的众人显然不满意夏文竹的说辞,但他们也抓不到夏文竹此话中的漏洞。 许晖则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下方六千多名修士,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夏文竹见林冕他们不再辩驳,便趁热打铁道:“诸位都知道,我夏文竹最讲究一个理字。如若有人不想进行盲拍,大可以直接离开我灵泉城,我夏文竹绝不阻拦!” 夏文竹知道“张玺”既然回来了,那就铁定会打那剩下五口灵泉的主意,他不怕“张玺”会随着这一拨人离开。 场下郭飞模样的石武知道夏文竹此举的目的就是想让盲拍的人越少越好。他也再次出招,随意传音于左前方一人道:“若要拍得真泉,我们只要跟廉熔和珠光阁的人拍相同的灵泉即可。” 哪成想那人听到石武的传音后神色一变,随后竟然没有如石武所愿地去告诉旁边的人。 石武不禁暗道人心为己,对方既然知道了选择正确灵泉的方法如何还会告诉旁人。石武知道上面的夏文竹和许晖在盯着场下修士,好在夏文竹说出不愿拍卖灵泉的修士可以离开后,很多修士都在暗地里传音交流,纵然夏文竹和许晖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他们也无法同时理出这几万条错综复杂正在传音的灵力。 石武干脆艺高人胆大,以灵气传音于最前面那几人道:“若要拍得真泉,我们只要跟廉熔和珠光阁的人拍相同的灵泉即可。” 最前面那些人同时互看一眼,显然知道这里有人想出了应对之法。 林冕当即对夏文竹说道:“夏城主,既然你是如此讲理之人,那我们这六千修士也会跟你讲这个道理。我林冕带头参加你这十二口灵泉的盲拍!” 夏文竹见林冕态度突然反转,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而许晖则是看到人群中的灵气传音似蛛网般不断扩开,他神色微变,知道下面那些人肯定达成了什么共识。 空中的廉熔现在完全插不上嘴,不过他的目光留意到了绑着木板撑着长条木柴过来的“郭飞”。 石武注意到廉熔在注视着自己,对他报以微笑地单手作了个揖。 廉熔没想到这“郭飞”还真来了,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那拥有逆天法器或者功法的神秘人身上。对于“郭飞”这等小角色他只认为对方最后会被灵泉城的人活剐了。 此时夏文竹见无人离开,便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赏脸,还请随我一起去一号灵泉。” 那六千多名修士齐心一致地在林冕等人的带领下,与夏文竹和那些穿着暗黄色法袍的修士向前行去。 和众人一同走着的石武心中暗喜道:“起码有两口灵泉是我的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明枪暗箭(中) 炼石所的人在十二口新挖灵泉盲拍前一日就全部撤离。后续灵泉所的人接手,将这十二口灵泉上方的石壁以术法切开。与以往一样,每一口灵泉的拍得者都可以在之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灵泉。 众人随着夏文竹来到一号灵泉旁,他们看到下方那圆径超过五百丈的巨大泉口,还有那升腾而起的蓬勃灵力,心中都为之一动。 廉熔也是首次来到这一号灵泉,他暗道夏文竹果然没有敷衍他。这一口灵泉仅仅从外看去灵力就极为充沛,他欣喜着拿出夏文竹提前给他的那个蓝色储物袋,想着这一号灵泉等等就是他的了。 许杰此时的心情和廉熔相似,不过他们先前就约定好了,这一号灵泉归廉熔,相差不大的九号灵泉归他。 石武被这一号灵泉内的灵力给震撼到了,他感觉先前他吸收的七口灵泉中没有任何一口可以与之媲美。 就在石武想着这灵泉盲拍的规则为何,要如何下手时,他看到空中的廉熔手上多出了一个蓝色的储物袋,而夏文竹也在众人面前说道:“诸位,等等灵泉所的人会发放一个特制的储物袋给你们。诸位需要先以灵力在储物袋上烙印下你们的名字,而后在灵泉盲拍开始后就将你们要出价的灵石装入其内。此储物袋可存放的灵石按中品灵石计算的话,差不多在一千万块左右。此次灵泉盲拍价高者得,每一口灵泉诸位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待两刻时的盲拍结束,出价最高者的储物袋便会浮在灵泉表面。对了,若诸位还不放心的话,可以亲手将储物袋放入灵泉之中。” 夏文竹说完,那些灵泉所的人就开始分发蓝色的储物袋。 林冕等人不由得心中疑惑,夏文竹允许他们亲手将储物袋放入灵泉之中,他们岂不是就能知道这口灵泉是否有灵力了。他们实在没看懂夏文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石武在夏文竹说话时一直明里暗里观察着廉熔,即使灵泉所的人将蓝色储物袋发至石武面前,石武也只是抬手接过。在这六千多个储物袋分发完毕后,那些修士都新奇地朝着一号灵泉边缘靠近,他们想先从外面观察这口灵泉的好坏。 以林冕为首的五个元婴初期修士却没有动,他们以灵气传音互相交流着,一致决定等廉熔或者许杰出手后他们再放下自己出价的储物袋。 石武为了不显得那么特别,也混在了那些上前的人群中。他可以确定那些穿着暗黄色法袍的修士没有将储物袋分给廉熔和许杰。鉴于廉熔先行拿出了那只蓝色储物袋,石武边看着这口灵气满满的灵泉边想着夏文竹会否在储物袋上做了手脚。石武不放心地以《九转化灵诀》的灵力查探着手中的蓝色储物袋,发现自己手中这个只是比普通的储物袋能装的东西多些。石武趁着旁边一名修士在观察灵泉的空档,以右手探在那修士的蓝色储物袋上,发现他的储物袋和自己的一样。石武于是就以灵力写下名字,再将从夏茵茵那里借来的两块下品灵石装了进去,他准备看看稍后形势再做行动。 比起耐心极好的石武,就是来凑热闹的那几百名修士却是忍不住了。他们知道自己身上的灵石不可能多过廉熔林冕等人,他们边将装有灵石的储物袋放入灵泉,边吞吐着灵泉内的灵力。 许晖在那几百名修士将储物袋放入灵泉后就第一时间看向了夏文竹,夏文竹只是跟许晖摇了摇头,表示灵泉内的灵力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许晖再次注视着那剩下的五千多名修士,可他奇怪的发现,这些人不但没有立刻去将出价的储物袋放入灵泉,反而还会时不时地瞅向他,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廉熔见这帮子人毫无动作,有些还像“郭飞”一样看向他,他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跟自己争的人。他悬浮于灵泉之上,将写有廉熔二字的蓝色储物袋扔进了一号灵泉。 哪知道廉熔这一动,先前还在观望的林冕等人和那近五千多名修士纷纷将手中储物袋放入灵泉之中,他们也同时感知到了灵泉内浓郁的灵力。 “嗯?”许晖夏文竹等人见下方的近五千多名修士齐齐将储物袋放进灵泉,他们顿时知道肯定是那神秘人在捣鬼。 许晖给了夏文竹一个眼神,夏文竹立刻以地下泉眼内的触须全神贯注地监视着。 石武虽然手放在了灵泉之中,但当初炼制后续灵泉石时那从地下泉眼内透出的监视之感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头。石武总算明白夏文竹为何要建议这些修士将手放入灵泉之内了,他料定夏文竹已经猜出他吸收灵泉内的灵力必须与灵泉接触。他现在想的是若自己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这口灵泉内的灵力,对方能不能探查到这些灵力全部归于他的身上。或者说,他先前就通知林冕等人根据廉熔的举动来盲拍灵泉,那这些人可不可以成为他的遮掩。 两息过后,石武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在他将右手缓缓抬起之时,他目中现出坚定之意:“赌一把!” 在这五千多名修士都沉浸在浓郁的灵泉灵力中不能自拔时,石武右手上《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立现,随即一道道灵气气旋在石武第三个血色圆球上轰然成形。 石武见许杰并没有参与这口灵泉的盲拍,那么这口灵泉就极有可能内定给了廉熔,他可不会对廉熔客气。在石武将手完全从灵泉内伸出之前,他第三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已经达到了九百六十二道。 此时手掌还浸没在灵泉中的修士有三千多人,他们靠着拖延时间想尽可能地多炼化些灵力,可这三千多人还没炼化多少就面面相觑起来,因为他们再也感觉不到灵泉内的灵力了。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想将手中储物袋拿出来,可灵泉所的人如何会让他们这般不守规矩。那些想收回储物袋的修士在灵泉所修士过来后只能心有不甘地将储物袋放了下去。他们在心里安慰自己,想着自己投进去的灵石肯定不会比廉熔多。 夏文竹本体于一号灵泉地下泉眼内的触须明明感知到了灵力的消失,可那一瞬有两千多只手离开了一号灵泉,还有三千多只手在一号灵泉内。他根本判断不出那神秘人是吸收完灵力就走了还是藏于那三千修士中。 夏文竹气急败坏地传音于许晖道:“许兄,一号灵泉内的灵力都没了!” “什么!”许晖既震惊又兴奋道,“我可以保证刚刚没有任何修士拿出类似法器的东西!” 夏文竹犯愁道:“那神秘人太过狡猾了,若他一直混在这六千多修士中,我们根本无法找到他啊!” 许晖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下面那些人会时不时看向我和杰儿,那神秘人刚刚肯定传音给了这些修士,让他们根据廉熔或者我们珠光阁的人来判断灵泉的真伪。” “那神秘人真是可恶!”夏文竹怒道。 许晖回道:“不打紧,这一号灵泉内的灵力就当是用来证明他确实身怀逆天功法。我想他一定也在观察着我们的举动,既然他喜欢玩这个游戏,那也该轮到我们出招了。文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减少盲拍的人数!” 夏文竹询问道:“许兄,不知如何才能减少人数?” 许晖闭目沉思道:“我还在想。” “还在想?”夏文竹见都到这时候了许晖还没有办法,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石武见夏文竹和许晖没有动作,就确定自己《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并没有被二人察觉。石武于是就把目标放在了许杰身上,他料定后面还有一口和这差不多的灵泉。 林冕等人顾及身份,在探查到灵泉内灵力充沛后就撤回了手。他们后面才从周围修士的传音中得知灵泉内的灵力诡异地消失了。他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那圆径超过五百丈的巨大泉口,他们不敢想象那么多的灵力去了哪里。 两刻时之后,一号灵泉的水面上只有一只蓝色储物袋漂浮在那。廉熔伸手一抓,那写着廉熔名字的蓝色储物袋就到了他的手中。 夏文竹对灵泉所的人道:“拉网!” 只见那数百名灵泉所修士同时以灵力抓住灵泉边上网格的一角,一拉之下,一张巨大的灵网就从一号灵泉内被拉了出来。 夏文竹对众人道:“这一口灵泉为廉熔少宗拍得,还请诸位拿起自己的储物袋,随我去下一口灵泉。” 林冕等人庆幸自己没有花这冤枉灵石,正当他们准备随夏文竹去下一处灵泉再见机行事时,郭飞模样的石武站出来道:“诸位且慢!” 林冕等人看着以郭飞语气出言的石武,不明白这左边身子绑着木板的年轻修士要做什么。 夏文竹不悦道:“郭飞,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石武抬了抬手里的蓝色储物袋道:“没什么身份,就是和这里的修士一样,很可能是你灵泉城一口灵泉的主人罢了。” 夏文竹没想到“郭飞”敢顶撞自己,他冷笑道:“几天没见你倒是又硬气了许多。” 郭飞模样的石武道:“那还不是拜城主和廉熔少宗所赐!” 夏文竹不悦道:“你到底想干嘛?” 石武回道:“我就是想看一眼廉熔少宗花了多少灵石拍得了这一号灵泉,我也好在下一口灵泉拍卖时多加些灵石进去。” 夏文竹破口大骂道:“你一个小小护卫有个屁的灵石!若你再这般胡闹,我立刻让人将你抓起来。” 郭飞模样的石武嘿嘿笑道:“诸位看到了没,这就是夏城主对我们这些拍灵泉之人的态度。” “你!”夏文竹见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石武。 林冕这时候也上前说道:“夏城主,我也想看看廉熔少宗花了多少灵石拍得了这一号灵泉。” “我也想看!” “我也想看!” …… 下面六千多修士在林冕说完后接二连三地表态说着。 夏文竹还在为如何筛减那些凑热闹修士而烦心呢,就又遇到石武在那带人挑事。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外来修士在场,他当场就会弄死石武。 想杀石武的人中自然少不了廉熔,他那只储物袋里空空如也,若真的打开,不仅夏文竹的名声扫地,就连他廉熔日后出去都会被人耻笑。 许晖在胡搅蛮缠的石武身上扫过一眼后便没有再去注意,他觉得那神秘人行事如此谨慎,绝不会像石武这般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在他看来,石武无非是先前被廉熔断去半身骨头,又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就想当这么多修士的面找廉熔的不痛快罢了。 廉熔左手抽出腰间白色洞箫,右手握着那蓝色储物袋道:“有谁想看我出了多少灵石的,站出来。” 下面之人都知道廉熔这举动就是要杀人了,林冕等人这才意识到这天泯宗少宗可是个喜怒无常之人。而且不少知道廉熔与“郭飞”那场游戏的修士已经在传音告诉附近其他修士了。他们在知道内情后都觉得“郭飞”只是想借势让廉熔难堪,他们更加惧怕廉熔会秋后算账找上自己。 石武见这些人在廉熔这句话说完后就没了声响,暗叹他们也太会明哲保身了。不过他就是要让这里的人觉得自己是在胡闹,他一瘸一拐地站了出去,摆明是跟廉熔对上了。 廉熔呵呵笑道:“好!郭飞,我说我天泯宗出了一千万块中品灵石拍下了这口灵泉,你看看他们中谁敢质疑!” 廉熔此话一出,下方之人更是如坐针毡,生怕廉熔看向自己。 石武装作惊恐地看着周围默不作声的人道:“他说一千万块中品灵石就一千万块中品灵石么?你们倒是让他拿出来看看啊。” 先前还与石武一个鼻孔出气的林冕等人恨不得就没跟石武搭过腔。林冕更是带头说道:“廉熔少宗的人品有口皆碑,区区一千万块中品灵石对天泯宗来说更是九牛一毛而已。我等相信廉熔少宗。” “我等相信廉熔少宗!” “我等相信廉熔少宗!” …… 廉熔得意地看着石武道:“郭飞,看来这里就你想亲眼看看这么多灵石了。你放心,我这储物袋会让夏城主好好保存着,等等我亲自打开给你看。现在我们还是跟夏城主一起过去下一口灵泉那边吧。” 夏文竹见机说道:“如此,便请诸位一起过去二号灵泉。” 说完,夏文竹不再看向郭飞模样的石武,而是边与许晖商讨策略边引着众人向前行去。 于空中的廉熔对石武灵气传音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石武一听廉熔的恫吓之语,赶忙与前面那些修士走在一起,生怕落在了后面。可那些修士又怕被石武连累,立马加快了脚步。 廉熔看着一瘸一拐的石武若蝼蚁般在人群中乱窜,被人碰到左边断手断脚后还只能忍痛继续向前。他哈哈笑着,很享受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 可廉熔不知道的是,他的所见所感皆是石武故意为之。等石武露出真正的姿态,那就不是他廉熔可以掌控的了。 石武跟着那些个修士过来第二口灵泉的时候,因为有一号灵泉的怪事,加之他们知道这十二口灵泉中有七口灵泉是没有灵气的,所以这第二口灵泉的盲拍就陷入了僵局。 在廉熔拍下前面一口灵泉后,许杰就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见许杰和许晖迟迟不放下蓝色储物袋,他们也就跟着没有出手。 但这里还是有百名修士想碰碰运气,就将储物袋放进了灵泉之中。等他们的手一放入那第二道灵泉,他们就感觉到里面的灵气与之一号灵泉相比天差地别。他们真是悔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石武由于表现地跟廉熔和夏文竹杠上了,所以明知这口灵泉前面就被他吸光了灵力,他还是将装有两块下品灵石的储物袋放了进去。 最后这二号灵泉被一个世家子弟拍了过去,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情,他只觉得自己这二十万块中品灵石打了水漂。 就在众人继续过去盲拍第三号灵泉的时候,许晖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他对夏文竹道:“文竹,你等等找一个你信得过的手下,让他以个人的名义去问下方修士借取灵石,说等灵泉盲拍结束后便会双倍奉还!但一定要记下借取灵石之人的名字和灵石的多少!” 夏文竹闻言立刻找来灵泉所的负责人沙通,将许晖的指示全部说给了他听。 沙通闻言吓得跪地道,“城主,我还不出那么多灵石啊!” 夏文竹一把扶起沙通道:“你不用怕,这些灵石我帮你还!你只要过去问他们借就行了,借的人数越多越好!到时候我额外再给你一千块中品灵石作为奖励!” 沙通被夏文竹完全搞懵了,可这既然是夏文竹的命令,而且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迟疑着道:“那城主我去了啊。” “等四号灵泉拍卖的时候再去吧。现在他们大多数人都已经在拍了。”夏文竹看着那些将手放入灵泉中的人道。 沙通嗯了一声道:“属下遵命!” 在有了一号灵泉的经验后,石武在三号灵泉内继续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汇聚着灵气气旋,但他发现那地下泉眼内的监视之感似乎向上攀升了,他最后只取了这灵泉中灵力的七成。他以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道:“下面的东西好像是有灵智的。”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它有灵智也斗不过你啊!” “呸呸呸,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这是从欺负我的人身上拿些利息而已。”石武嫌弃地看着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才不管这些,他只要石武能汇聚越来越多的灵气气旋。看着那一道道成形的灵气气旋,它只觉得石武离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完全越来越近了。 石武在将手收回后,他第三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已达千道,而后第四个血色圆球上再次凝聚出两百二十三道灵气气旋。 而那些修士随后就感觉到这口灵泉内的灵气又诡异地消失了。 夏文竹依旧没有找到动手之人,他只得寄希望于许晖的方法。 待那拍得第三口灵泉的蓝色储物袋飘出水面,石武看到那储物袋飘过去了他一个熟人手中。只见拿到蓝色储物袋的吴雄和他旁边的刘行等人如丧考妣,他们没想到他们仅仅是凑出来两万块中品灵石都能拍中这口灵泉。 石武心中暗道:“你们就知足吧,这口灵泉下方还有三成的灵力呢。” 还不知情的吴雄只感觉自己这下亏大了,心里还在怪罪着石武这挨千刀的到底是从哪里吸收的灵力。他还心有不甘地四处看了一眼,与“郭飞”对望一下就移了过去,遍寻无果后只得叹着是自己倒霉,遇到了石武这么个煞星。 石武被吴雄看了一眼后心里还咯噔一下,待对方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看向他旁边的修士,石武确定吴雄没认出自己。 在众人移步过去四号灵泉时,石武发现有一个穿着暗黄色法袍的马脸修士正在人群中跟那些修士说着什么。他起初还没在意,可等他来到四号灵泉前的时候,他发现要进行盲拍的修士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而那穿着暗黄色法袍的马脸修士边从那些人手中拿走用来盲拍灵泉的储物袋边给了他们一块玉简。那些修士一拿到玉简就好像发了财般开心大笑起来,他们还不忘跟那马脸修士作揖称谢。 就在石武想着那马脸修士在搞什么鬼时,四号灵泉的盲拍已经开始了。石武知道这口灵泉是自己吸收过的,所以他这次也就跟那两百多名修士一起将储物袋放入了灵泉之中。现在那些修士也学乖了,在前面修士放下储物袋感受到那灵泉内灵力稀薄之后,那些准备出大量灵石竞拍灵泉的人就不会再出手。 石武对于那些修士的做法倒是没有多少在意,他现在总觉得那马脸修士在做着什么威胁他的事情。 在四号灵泉被人以三千块中品灵石拍走后,石武拿回了自己的蓝色储物袋。随后那马脸修士竟然向他走过来道:“郭飞,你那有多少灵石,全部借给我!等灵泉盲拍结束后我双倍还你。” 石武一听心中大骇,他终于知道夏文竹他们出的是什么招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明枪暗箭(下) 沙通见盲拍四号灵泉的修士都已经拿上自己的储物袋准备去五号灵泉了,而“郭飞”还在那磨磨蹭蹭的。他拍着石武的肩膀道:“郭飞,你借不借啊?这等好事我可是看在刘丰的面子上才来找你的。” 石武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看出夏文竹就是要减少灵泉盲拍的人数,这样子他们就可以不断缩小范围来锁定他。石武脑中思绪飞快闪过,可一时间他也找不出夏文竹此局的漏洞。他知道若人数再这么减少下去,他只有混在人群中逃离的结局。 沙通见“郭飞”沉默不语,还想再问,石武却动了真怒道:“就算我借给你,你觉得廉熔和夏文竹还会放过我么!” 沙通本以为廉熔与“郭飞”有那游戏在前,廉熔不会将“郭飞”怎样。可听到“郭飞”这般话语,又看到廉熔如狼一样盯着“郭飞”。沙通瞬间想通了其中事宜,他赶忙撇下郭飞,去问其他修士了。 石武心事重重地跟着众人来到了五号灵泉。在沙通不停以重利允诺那些修士的情况下,现在还有意参与灵泉盲拍的只剩下两千多人。 比起石武的心烦意乱,如今夏文竹和许晖倒是稳坐钓鱼台。世间的事情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石武将自己出价的储物袋放入五号灵泉后,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若再这么下去,你只会暴露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你身上那套神奇的功法。石武,见好就收吧。” 石武又何尝不知道许晖夏文竹等人的目的,但他才从廉熔那边收回些利息,他没理由放过当时也想杀他的许杰。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等我将许杰那口灵泉内的灵力弄到手,或者盲拍人数少于五百人时我就撤。” 天劫灵体虽然感觉石武的举动有些冒险,但它想着前面石武冒险的事还做得少么。何况它也很想看石武《九转化灵诀》一转完全的形态,它说道:“你小心为上!” “嗯!”石武点头道。 第五号灵泉因为是一口废泉,灵力寥寥无几,是故拍的人并不多。而且这里身怀百万中品灵石以上的人大多数都在关注着许杰的动作。 最后这口灵泉创新低的被一名修士以一千五百块中品灵石给拍了去。 石武在拿回自己储物袋的时候心里就一直在想着阿大的话“万物皆有其核心所在,从难解局,从弱出局”。 “这场局中许晖和夏文竹为的是找出我再擒住我,我的目的是避过他们吸收灵泉内的灵力。他们找我的方式是根据不断减少的人数,而后很可能在剩下的人身上留下印记一一查探。等等,那他们是怎么确定我在这里的?”石武说着就将目光放在了面前即将盲拍的六号灵泉上,石武又看向那些将灵石借给沙通后就去城里等消息的修士,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林冕等人见灵泉盲拍已经到了一半,可这些拍下灵泉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满意的。林冕来到这灵泉城除了为救出自己的孙子外,还有就是奉了无极宗宗主之命来此拍下一口灵泉当成是双方和解的台阶。前面林冕得势不饶人想找夏文竹要个说法,可夏文竹却有惊无险地化解了众人的施压。 由于看到灵泉内种种诡异的现象,林冕现在只想拍到一口灵泉就走,可他揣着三百多万块中品灵石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其余四位元婴初期修士已经有两个萌生了退意。落水湖章家的家主章雄率先对周围四人道:“四位道友,今日之事太过邪门。我章雄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先行在这里与各位辞别。” 见章雄准备要走,栖霞山当家辛松也出来道:“我与章道友想法一致,特别是那传音给我们让我们注意廉熔少宗和珠光阁许氏父子的人,他很可能就是那灵泉灵气消失的始作俑者。我只是来这里拍灵泉的,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当枪使。” 章雄和辛松与林冕三人说完就瞬移至夏文竹身旁,将手中蓝色储物袋交还给夏文竹后就表明了去意。 夏文竹眉头微皱,私下传音给了许晖。 章雄、辛松二人见许晖瞬移而至,还见元婴后期的他先行对他们作了个揖,他们惶恐之下赶忙低首作揖还礼。 许晖过去抬起二人的手道:“二位道友不必如此拘礼,改日我会去落水湖和栖霞山登门拜访,还望能与二位互相论道。” 章雄和辛松诚惶诚恐道:“我等定当恭迎许老前辈。” 他们二人没有发现的是,在许晖将他们的手抬起时,一道火属性灵力已经悄无声息地留在了他们的衣袖上。只要章雄和辛松还在万里范围内,许晖就可以凭借这道他留下的火属性灵力瞬移至二人身旁。 待章雄和辛松飞离此地,夏文竹传音问许晖道:“许兄,他们……” “放心,我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印记。只要他们不是一刻不停地瞬移,在灵泉盲拍结束前,他们都逃不出我的掌心。”许晖说道。 夏文竹放下心道:“那就好。我那手下已经借到了四千多名修士的灵石。我相信在拍到世侄那口灵泉的时候,估计只有不到一千人。到时候我和许兄各自以灵气标记在他们身上。我就不信他还能跑的了!” 许晖此时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就算许杰的那口灵泉赔进去他也无所谓。 可就在他们静待那神秘人继续出手的时候,夏文竹的脸色僵住了。因为六号灵泉内的灵力只有轻微的波动,而林冕等人显然也从前面那些将储物袋放入灵泉内的修士那里知道了这一情况。就在六号灵泉的盲拍时间临近结束之际,灵泉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林冕那些真正身怀大量灵石的修士也在最后一息前将手中储物袋抛入灵泉之中。 在众人翘首期盼之下,印有林冕二字的蓝色储物袋浮在了泉水之上。灵泉所的人在确认林冕和他的蓝色储物袋后,将这六号灵泉的管理玉牌给了他。林冕有些神情恍惚,他还上前去探了探泉水的灵力,发现水中灵力十分充盈后,他都有一种老天开眼的感觉了。 石武见林冕拍到灵泉后高兴成那样,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负罪感。毕竟这场价高者得的灵泉盲拍已经被他石武弄成了就算出了灵石都有可能血本无归的惊险局。不过石武一想到林冕刚刚见风使舵的样子,还有他们最后的灵石都是要给夏文竹的,就又觉得自己这负罪感当真可笑。 夏文竹整个人都是懵的,那种感觉好比一件宝贝原本已经在他们的网里了,可他们居然不知道它是在何时从网里跑掉的。 现在下面的两千多人都在看着夏文竹。按理说六号灵泉盲拍结束,夏文竹就该带他们去七号灵泉了,可空中的夏文竹却是一动不动。 许晖还在查探着下方可疑修士,等他发现这里的人都在看向夏文竹时,他传音于夏文竹道:“怎么了?” “跑了?”夏文竹脱口而出道。 下面那些修士也听到了夏文竹说的话,不过作为局外人的他们却是听得莫名其妙。 夏文竹赶紧传音于许晖道:“六号灵泉内的灵力没有消失!” 许晖神情大变,他传音于夏文竹道:“那人狡猾非常,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是故意没有吸收灵泉内的灵力还是跑了。你在此坐镇先进行后续灵泉的盲拍!我去标记那些离开的修士!” 夏文竹知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他对众人道:“大家随我去七号灵泉。” 下面的修士疑惑着跟了上去,他们都猜测夏文竹肯定在进行着什么计划,而且还是跟这些灵泉内灵力诡异消失有关的。 “走一留一?那就是说这地下泉眼内的监视之感是来自夏文竹!”石武这招故而不取让夏文竹和许晖难受至极,他们在明知石武很可能还在这里的前提下依旧要有一人出去探查那些离开的修士,石武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但愿许杰那口灵泉在前面些吧。” 许杰在许晖离开后有了些许紧张,不过想着这里还有夏文竹在,他的心情稍稍平缓了下来。 廉熔也在此时从下面修士的口中知道了除了六号灵泉外,其余的灵泉不是灵力全无就是所剩不多。廉熔先前还以为一号灵泉的变化是因为那六千多修士将手伸入灵泉把表面的灵力吸光了,也就没太在意,哪成想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 廉熔又见许晖瞬移离开,猜测很可能是发现了那吸收灵力的神秘人。他赶紧以灵气传音向夏文竹问询情况。 夏文竹心情实在不佳,若那神秘人真的在三号灵泉吸收完后就离开了,那他现在很可能都出城了。说来讽刺,他如今居然希望那神秘人去吸收后面有灵力的灵泉,也好确定那人是否还在现场。 这时廉熔的传音也在夏文竹耳畔响起:“夏文竹,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许前辈离开了?” 夏文竹见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灵泉盲拍后的事情都告知了廉熔。 廉熔听得大怒道:“你们怎么可以让他跑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夏文竹耐着性子道:“廉熔少宗,你现在着急也是无用。许兄已经开始行动了,你还不如在此等候消息。” 在夏文竹看来,廉熔个二世祖根本没什么真本事。他不过是靠着廉矣赐予的名声地位才能这般嚣张跋扈。天泯宗把那些个用在廉熔身上的资源随意堆给一个稍勤奋些的修士,那修士起码都是金丹期了。 廉熔听到夏文竹的话后大为光火,他认为是夏文竹和许晖没有将信息及时告知他才造成了如今被动的局面。若是早些跟他商量,他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廉熔心中有气地看着一瘸一拐来到七号灵泉的石武,他取出腰间洞箫,双指于前面两个孔洞上用力一按,他就看到下方的石武左腿突然失衡,猝不及防地坐在了地上。廉熔见此心中才稍稍解气了些,不过他决定等许晖回来一定要好好跟许晖说说。 下方的石武在感知到左腿中廉熔专属灵力的异动,就知道上面那天泯宗少宗想找人撒气了,他也配合地以自身灵气气旋化成的灵蛇拧断左腿腿骨,继而摔在地上。石武心中暗道:“还没到那口大灵泉么?” 在七号八号灵泉相继以再创低价的一千三百块中品灵石和一千两百块中品灵石被人拍走后,那些真心想要拍下灵泉的修士都觉得这次灵泉盲拍就要这么结束了。可当他们被夏文竹带到九号灵泉那边,那些修士露出了与看到一号灵泉时一样的表情。 那升腾而起肉眼可见的灵力让这里所有想拍灵泉的人都心动不已。 廉熔一看到许杰那兴奋的表情,就想到自己那口原本不比这差的灵泉被那神秘人将灵力吸了个一干二净。他手中四指按住白色洞箫下方的四个孔洞,石武皱眉间只得将胸口和左臂骨头尽皆震碎。 石武痛得青筋暴起,他双目盯着廉熔,廉熔也傲气十足地看着石武。 “也就忍你这一口灵泉了,等等就让你好看!”石武在场中一千六百多名修士将储物袋放入灵泉后,他也将自己的储物袋放了进去。 许杰见下方那些修士居然没有等他就放下了出价的储物袋,他知道他们对这口灵泉势在必得。可他想着自己已经是这口灵泉的主人了,就笑着如帝王降临般将夏文竹提前给他的那只蓝色储物袋扔了下去。 与许杰认为那神秘人已经离开不同,夏文竹巴不得这九号灵泉能出现异样。 就在许杰那只储物袋落入灵泉之后,九号灵泉内的灵力如被鲸吸般全部化为无形!与此同时,石武第四个血色圆球上一道道磅礴的灵气气旋轰然生成,在突破千道以后直至第五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形成第一百零九道时才放缓了下来。 “成了!” “在这!” 石武和夏文竹同时在心中念道。 许杰眼睁睁地看着灵泉内的灵力不断流失,他心痛道:“待我父亲回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在看到最后竟然是珠光阁的许杰拍得了这口灵泉,那些扔进去几百万块中品灵石的修士都暗自庆幸。不过那些真正想拍下灵泉的各门派修士也被这一次次的诡异现象磨得没了性子。那三名元婴初期修士与夏文竹告别之后就转身飞离,在他们的带头下,这里一千六百多名修士中有近一千人准备离开。 夏文竹除了传音于还在城内的许晖外,也问询廉熔该怎么办。 廉熔哪经历过这般情况,但他想着先前自己以天泯宗少宗的身份出言,他们一个都不敢还嘴,是故威势极重道:“诸位请留步!” 那三名元婴初期修士闻言顿住身形,三人中一老者模样的绿衣修士问道:“不知廉熔少宗还有何事?” 廉熔道:“既然大家都是来盲拍灵泉的,何不等灵泉全部拍卖结束后再走?” 那绿衣老者呵呵笑道:“廉熔少宗是命令我等还是劝说我等?” 廉熔皱眉道:“有区别吗?” 那绿衣老者道:“那区别可大了。若廉熔少宗是劝说我等,我梁橼第一个就走。毕竟前面第一口灵泉拍卖时,我们都给了天泯宗面子,相信廉熔少宗是以一千万块中品灵石拍下来的。若廉熔少宗是命令我等,我可以留下。但日后还请你天泯宗去向至膳门火灵子前辈诉说今日为何要留下至膳门附属宗门的门主。因为这不仅仅是我奇木门的事情,而是关乎至膳门的脸面。” 在廉熔头疼之际,梁橼身旁穿着蓝色法袍的中年男子作揖道:“梁老说的也是我周永想说的。我五行门虽然只是小宗小派,但作为行阵宗的附属宗门,我不能坠了周培宗主的面子。” 剩下的那个元婴初期修士尴尬一笑道:“我付粟不似二位道友那般有所依仗,若廉熔少宗想要我留下,我就给廉熔少宗一个面子,留到最后便是。” 廉熔见梁橼和周永一个抬出了至膳门火灵子一个以行阵宗周培的脸面作为抗争,若较真起来,他天泯宗现在的实力还只能排在这两大宗门之后。他一时间也不好拿捏二人。 就在廉熔只能目送二者离开之时,许晖终于在收到夏文竹的传音后瞬移回到了这里。 梁橼三人见到元婴后期的许晖,又顾及他珠光阁管事的身份,皆恭敬行礼道:“许老前辈。” 许晖知道要离开的三人中有两个身后有靠山,特别是那周永,跟行阵宗周培还是远亲。许晖问道:“诸位要走?” 许晖的话比廉熔有分量太多,梁橼回道:“我等原本只是给夏道友面子过来拍下灵泉的,奈何今日之事太过诡异。就在刚才,这口灵气满满的灵泉转眼便又灵气全无,我等自问不敢插手其中,还请许老前辈见谅。” 梁橼的话说的极为巧妙,不仅给足了夏文竹和许晖面子,还暗示夏文竹和许晖,他们知道二人肯定在谋划着什么事情,但他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放他们走就行了。 可在许晖看来,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而且这里也就一千六百多人了,他在心中默默地下定了一个主意。他明知故问道:“你说这口灵泉内灵力全无了?” 梁橼道:“正是。” 许晖见许杰一脸郁闷的样子,问道:“这口灵泉你拍了下来?” 许杰点头道:“嗯。这灵泉一开始明明……” 许晖打断许杰道:“既然是我们拍下来的,就让我看看这灵泉内到底有些什么!” 只见许晖还在说时就一掌向灵泉拍去,泉面之上立刻印出一只百丈宽的巨掌。 “前辈你!”梁橼等人见许晖突然出手,纷纷以自身灵力生成护盾。 被巨掌拍打下的泉面溅出足有十丈高的泉水,那些快速生成护盾的修士还好,那些没有来得及生出护盾的修士只得被灵泉洗礼了。 许晖看着那溅出来的泉水,对众人歉意道:“诸位对不住,我只是想着小儿花了八百万块中品灵石拍了这么口废泉,一时情绪激动了。我这就为诸位散去水气。” 说罢,许晖散开自身火属性灵气,将众人身上泉水蒸发出来的同时,一缕缕火属性灵力附着在底下那些修士身上。许晖感知着那一个个红色标记,心中甚为满意。 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可梁橼等元婴初期修士见许晖如此生硬的话语,即刻就发现了自己法袍上的那一缕火属性灵力。 许晖知道这三人留意之下肯定会发现,但他笑着看向三人道:“三位道友不妨在灵泉城再住上一日,我许晖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对于许晖明里暗里的留人,梁橼回道:“既然许老前辈要我再住上一日,我便在我休憩之地等着许老前辈。” “好!”许晖见留下了一个,继而看向了周永和付粟。 周永回道:“我与梁道友一起。” 周永知道灵泉城内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珠光阁许晖如何会这般兴师动众,他认为现在只有抱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付粟则是道:“许老前辈不用看我,我已经答应了廉熔少宗留到灵泉盲拍结束了。” 许晖点头道:“很好。” 梁橼和周永互看一眼后就瞬移离开,回到了梁橼在灵泉城的住处。 许晖看着下面一千六百多名修士道:“你等要走要留都可以。” 廉熔听了正想发话,却被许晖一个传音给堵了回去:“你要逞威就对那些被你洞箫控制住不能反抗的人逞威去!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大事!” 廉熔知道许晖看到了自己用手里冷雪箫折磨“郭飞”,他冷哼一声没有出言。 下方的一千六百多名修士只留下了六百多名,其余一千多名修士无一例外的选择了离开。石武也在那一千多名修士的队伍中。 许晖并没有在意那些离开之人,因为那些人身上都有他留下的火属性灵力标记,若其中任何一人的标记出现异常,他相信以他元婴后期的修为一定可以追上。 许晖给了夏文竹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灵泉的盲拍了。 夏文竹就带着那六百多人向着十号灵泉过去。 许晖见廉熔只是立于空中没有动作,不再管他的与夏文竹一同离开。 夏文竹行至一半发现廉熔没有跟上来,就传音问道:“廉熔少宗,您怎么了?” 廉熔冷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一只蝼蚁想逃,要去捏死他!” 廉熔不再遮掩自己的杀意,他落地之后一步一步踏在石武走过的路径上,若死神索命般紧随其后。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还击 那一千多名见势不妙选择离开的修士忐忑地走出了九号灵泉的地界,让他们欣喜的是,许晖和夏文竹果然没有为难他们。他们中大多数人连灵泉所的蓝色储物袋都没归还就回到了城中。而夏文竹现在哪还有空管这些,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那些将灵石借给沙通后就回茶楼酒馆等着收双倍灵石的修士见有一批修士神色慌张地过来,就问询他们出了何事。那些个修士喝了口茶缓了过来就将后面几口灵泉发生的怪事告诉了他们,一时间这里的修士都觉得灵泉城内肯定有什么大秘密。 石武也跟着那群修士回到了城内,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向着当初被徐达夏茵茵骗进来的那个虚影通道过去了。 一身白衣如雪的廉熔手转洞箫,在石武身后不超过五丈的距离紧紧跟着。 路上参与过灵泉盲拍的修士都知道“郭飞”在场间是如何与廉熔、夏文竹作对的,他们料定廉熔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他们如若避瘟神般远离着“郭飞”,生怕被其牵扯进与廉熔的冲突中。 石武自然知道廉熔在后面跟着,那六道在他体内的廉熔专属灵力反过来也可以让他对廉熔的位置进行确认。可他并没有在意廉熔似追捕猎物般的举动,他现在要做的一是离开灵泉城,二是解决右臂上被许晖留下的那缕火属性灵力标记。 行了许久,石武拖着一瘸一拐的身子远远就看到徐达在那处虚影通道前声情并茂地表演着。他轻笑一声走了过去。 徐达这时正为难地说道:“小陆子,你带来的这人身上就两块下品灵石和一颗什么保命丸,这未免也太少了吧。” 徐达说完就等着外面叫小陆子的同伴搭话,不成想听到的却是一年轻公子的声音:“这位兄台,原本我就想出两块下品灵石的。可我感兄台似有大难来临,遂出于好意加了这颗保命丸。还请兄台速速放我进去,不然祸事降临避无可避。” 徐达近来诸事顺遂,听到那年轻公子的话后他心中不爽道:“好你个狗玩意,我好心让你进来涨涨见识,你却在外面咒我!你别走,等我出来我要你好看!” 就在外面传来一声叹息,徐达准备出去之时,石武一手拍在徐达肩上道:“徐老弟!” 徐达回首一看,见是左半边身子绑着木板的“郭飞”到来。廉熔和“郭飞”的那场游戏徐达这种灵泉城的老油条如何会不知,他冷笑道:“郭飞,徐老弟也是你叫的么?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石武呵呵笑道:“徐达,我今日来是跟你做一桩买卖送你一场富贵的。” 徐达不屑道:“你个等灵力耗光就要被全城人活剐的家伙能送我什么富贵?别在这里妨碍我发财。” 石武摇头道:“那就算了,我还是看看今日城门口是谁守门,送给他得了。” 徐达一听石武这话,有些心痒道:“等等,你先说说看是什么富贵。” 石武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灵泉城热闹了很多?” “废话,今日是十二口新挖灵泉盲拍的日子,怎么可能不热闹!”徐达白了石武一眼。 石武继续道:“那你可曾看到珠光阁的许晖前辈在城中时隐时现啊?” “嗯?这跟你说的那场富贵有何干系?”徐达确实是看到一身赤色法袍,左边长袖上有九星连珠图案的许晖瞬移出现后又离开。 石武道:“许晖前辈是奉了夏城主之命在找人,而我恰恰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你说这是不是一场富贵?” 徐达心中一喜,面上却平静如水道:“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是个将死之人,而且正在被廉熔少宗追杀。”石武指了指后面道。 徐达顺势看去,果然看到了五丈开外的廉熔,他吓得一个激灵道:“你这厮是要害我啊!快滚快滚!” 石武缓下徐达道:“徐老弟,这你就不懂了。你看我现在断手断脚,在廉熔少宗眼里我就是一只任其玩弄的猎物。我的结局早已注定,廉熔少宗只是在享受折磨我的过程罢了。” 徐达可不想听这些,他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交易?” 石武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怎么说都是灵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原本在侍奉好珠光阁贵客之后便可扶摇直上,奈何天意弄人,让我得罪了廉熔少宗。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用这个消息换一个死在城外的机会罢了。” 徐达一听石武是要出城,他连连摇头道:“廉熔少宗就在后面,我放了你还能活么!” 石武正色道:“徐老弟,这里老哥就得说你两句了,不然你以后就算碰到了大机缘也抓不住啊。” 徐达皱眉道:“怎么说?” 石武道:“你大可以先关闭这虚影通道,而后向廉熔少宗邀功。说我意欲离开灵泉城,你用计将我稳住,现在全凭廉熔少宗发落。” “这也行?”徐达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觉得石武这不是在自己给自己下套么。 石武却不以为然道:“这样子一来你没有责任,二来也有了可以知道那个消息的机会。不过以徐老弟的聪慧,应该不会把我知道许晖前辈和夏城主要找之人的消息告知廉熔少宗吧。” 徐达冷哼一声道:“这怎么说都是我们灵泉城的事,我如何能告诉别人。” 徐达说完就从地上取出一个绿色法器,而后城墙上的虚影通道就关闭了。徐达随后就边拿着绿色法器边走去了廉熔那里。 石武正等着徐达的回复呢,已经被关闭的虚影通道外突然响起一年轻公子的声音道:“这位兄台,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之前路杀孽重重。若离了这灵泉城,不如往你来时之北方而去可好?” “嗯?你是谁!”石武被外面那年轻公子的话语惊住了。 那年轻公子笑着回道:“我就是一个奉了师命出来游历,却一块灵石都没带出来的可怜人。若兄台可以赠我几块上品灵石,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石武听着对方故弄玄虚的话,也是回道:“若是要灵石你就别找我了,我现在最缺的也是灵石。” 外面那年轻公子似在查阅着什么,过后不久才回道:“你袋里灵石虽然不多,奈何身上却如背着数口灵泉呐。” 石武一听大骇道:“你!” “兄台放心,我就是个出来游历的外乡人。我之师尊常教诲我们‘随缘而至,顺势而为’。我只是觉得和兄台有缘是故才会多述妄言,还请兄台勿怪。”外面那年轻公子说道。 就在石武被外面那人的话语震撼之时,徐达已经从廉熔那边得到指示回来了,徐达嘿嘿笑道:“郭飞啊,还真有你的。廉熔少宗让我将这虚影通道开启,他想看你这条死狗出去后是夺命狂奔还是引颈就戮。好了,你走之前把你答应我的告诉我。” 石武低声道:“城主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护卫所休息屋舍的右手边第一间。” 石武说完就又哀叹一声道:“徐达,这场富贵你可得好好接住了。我们应该是后会无期了。” 徐达知道“郭飞”出去后就会惨死在廉熔手中,他幸灾乐祸道:“没事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徐达以手中法器插入地底,只见一道虚影通道自城墙上开启。徐达顺便道:“小陆子,今儿个我心情好,你也把外面那人带进来吧。” 见外面没有小陆子的声音,徐达又吼了一声道:“小陆子你是睡着了么,怎么不回话!带外面那人进来啊。” “徐哥,来了来了。”外面终于响起小陆子的回应道。 石武原本还想看看外面那年轻公子是谁,可后面的廉熔已经向着自己走来。石武不能再等地穿过了城墙上的虚影通道,而城墙外进来的二人正好与石武擦肩而过。 徐达见进来的是一个手执纸扇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他动静之间仿佛有一股光华环绕周身,其腰上配着的一块似玉非玉的令牌看着就价值不菲。徐达实在搞不懂这蓝衣公子为何会穷得连三块中品灵石的入城钱都没有。 廉熔从那蓝衣公子身旁走过,看到其扇面现出落英缤纷之奇景,扇面左侧还提着一行俊秀小字“花径成溪英自落”。 “好扇!”廉熔称赞间就欲伸手去拿那蓝衣公子手中纸扇,却被徐达一声大喝打破了。 只见徐达已经隔空从地上取出一枚蓄影石,随即大声道:“大胆贼人,竟敢擅闯我灵泉城!” 一听到徐达的声响,城墙旁边的小巷内就冲出来三个早候在那里的修士道:“徐师兄,贼人在哪?” 徐达指着那蓝衣公子道:“就是他!我手中的蓄影石有他闯我灵泉城的所有影像。” 廉熔见他们在这设了圈套,又感知到外面的“郭飞”正离这越来越远。他留下一句“这人的纸扇帮我留着”后就穿过了前面那道虚影通道。 徐达见是廉熔吩咐,赶忙应下道:“谨遵廉熔少宗之命。” 徐达只觉得今天是自己鸿运当头的日子。他笑着道:“哥几个听到了没,扇子留下,然后等我把这人身上搜刮干净后就押去炼石所吧。” 徐达还想去拽下那蓝衣公子腰间似玉非玉的令牌,可那蓝衣公子却言说道:“我之所见及天见,我之所行及天行。流光碎影,神机断空。” 说罢,自那蓝衣公子身上现出一道道璀璨的蓝色灵力,那围上来的五人若被定身一般呆立原地,他们在那蓝衣公子走近之后,身上现出了与他相连的一条条灵力丝线。那蓝衣公子右手纸扇负后轻摇,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之间相连的一条条灵力丝线如流光一样细碎飘散。 以徐达为首的那五人在那蓝衣公子行出五丈距离后才缓过神来。徐达见安排在暗处的三人全部出现,而本该在城墙外面的小陆子也进来了。他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那四人也茫然不知地互看彼此,显然也不懂发生了何事。 待徐达将灵力注入手中的蓄影石,看到里面郭飞模样的石武穿过虚影通道,随后廉熔也跟着走了出去。徐达这才记起了“郭飞”告诉自己城主和许晖要找的人在护卫所休息屋舍右手边的第一间。他将其余四人留在这里后就兴冲冲地向灵泉盲拍的地方过去了。而与那蓝衣公子有关的一切竟然在蓄影石和他们的记忆中完全消失。 “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远处那蓝衣公子轻念诗句,身子消失在了灵泉城的街道之中。 石武在一出灵泉城后就以半身凤血和造化汤之能恢复了左半边断掉的骨头。而后他御空飞起,向着前方急速飞行。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道:“石武,刚才那人好似在提醒你!” 石武道:“你还记得你在忘川涯跟我说的话么?” “你是说,刚刚那人是你身后下注之人故意派来让你回去外隐界北部的?”天劫灵体道。 石武道:“我不管他是不是那人故意派来的,但我的路我要自己走。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身后追我之人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我又为何要放过他!他说我前路杀孽重重,若我对敌人心慈手软,那我的血就会染红我敌人前进的路。我会回外隐界北部,但不是现在。我要先确定火红灵子的指引方向是在外隐界还是內隐界。” 天劫灵体赞同道:“嗯!这才是你石武,这才带劲啊!后面那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你等等可得好好用雷霆之力招呼他!” “那是自然!”石武呵呵笑着,身子若一道长虹般向前行进。 “所以你最后还是选择做一条夺路狂奔的死狗么?”廉熔看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的石武,手转洞箫摇头叹道。随后他身化一道赤芒直追石武而去。 石武感知到后方廉熔的追击。他抬起右手,看着上面许晖所留的那缕火属性灵力标记道:“现在就剩处理掉手上这标记了。许晖是火灵根修士而且可以瞬移,未保万全,我起码要行过五千里后再做行动。” 石武于飞行过程中自纳海囊中取出了深蓝色氅袍,换在了碧青色法袍内。在差不多行了五千里之后石武降下了自己的速度,在廉熔到来之前他以右手施展引火术,许晖那缕火属性灵力大感不妙想要逃离发出信号之时,石武极品火灵根内涌出的火焰已经将其完全笼罩在内。石武感觉到那缕火属性灵气若游鱼入网般不断乱窜,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地全力应对,终于在十息之间将后继无力的那缕火属性灵力标记同化。 尽管已经确定许晖那缕火属性灵力没有异样了,但石武还是双手聚拢,时刻准备以雷霆速法应对可能会瞬移过来的许晖。 半刻时过去,石武并没有感受到周围灵力的波动,反而是视线中出现了廉熔的身影。 廉熔飞来之后见石武双手聚拢,保持着施展印诀的状态。他以为石武灵气即将耗尽,于是冷笑道:“你这蝼蚁逃得还真远啊!这是怎么了,还准备负隅顽抗一番么?” 石武环顾四周,放下心来道:“那就是没问题了。” “什么没问题?”廉熔被石武的话语说的莫名其妙,他只当是石武又在故弄玄虚,他嗤笑道,“郭飞,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放心,我会将你的灵力耗光后再杀你的。到时候你说不定还会哭着求我给你一个痛快!” 石武对廉熔的话置若罔闻,他那双眸子里现出了看着猎物一样的目光。 廉熔被看得心头一凛,他这时才发现石武本该断掉的左臂完好无损地举在身前。他大惊之下清晰地感觉到石武体内他留存的火属性灵力仍在,他双手齐握冷雪箫,吹奏之后准备操控石武体内六条灵蛇行遍其全身。 哪知那六条灵蛇根本不受廉熔操控,而廉熔留在石武体内的六道火属性灵力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廉熔还没明白发生何事之时,石武的身子已经暴起突袭。七星藏锋剑在手的石武抵抗着剑身对其体内雷霆气旋的吸收,在剑身上一颗星芒都未亮起前就于廉熔右臂划出了一道银芒弧线。 冷雪箫应声而断,廉熔飞起的右臂也被石武一把夺过。石武手中七星藏锋剑迅速被其收入纳海囊中,随后他二话不说就以引火术笼罩在廉熔的右臂之上。果然如他所料,许晖在廉熔身上也留下了印记。 石武将廉熔右臂上的那缕火属性灵力标记以引火术移植到自己身上,而后廉熔的那条右臂就被石武化灰扬散。 “我身上的乃是元婴初期法袍!可那把银色法剑竟然一剑就断了我的臂膀!逃!快逃!”断臂之痛刺激着廉熔咬破舌尖以血遁之法逃窜。 “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石武双手结印口中念出雷族密咒道。 以血遁之法逃窜的廉熔迅速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赤色玉佩,可他还没捏碎玉佩一道蓝色身影就已窜至其身侧。廉熔大骇之下只得割裂左手掌心先将那赤色玉佩藏起,而那道蓝色身影下一刻就伸出一只雷芒手臂按在了他的脸上。 一缕缕血肉被烤糊的白烟伴随着廉熔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同时出现,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在廉熔未行出十丈距离前就将他按在了下方地底。 石武又以手中雷芒轰向廉熔的左半边身子,见只能隔着法袍将廉熔的骨头震碎,石武以《九转化灵诀》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道:“这半道雷霆气旋的威力不够啊。”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他这件起码是元婴初期的法袍,半道雷霆气旋对付他绰绰有余了。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多感受一下雷霆之力,要不然我早就让你施展十六道雷霆气旋的雷霆速法了。” “说的也是。咦,他这就晕过了?”石武见廉熔忍受不了这等剧痛昏了过去。 天劫灵体如何会放过先前嚣张跋扈的廉熔,它说道:“你以一丝雷霆之力轰在他心脏上就能让他醒来。石武,别轻饶了这种人。” “好咧。”石武照天劫灵体说的以手指上的一丝雷霆之力点在廉熔的心脏位置,廉熔随后果真醒了过来。 但紧接着廉熔只能清醒地感受着那巨大的痛楚,他哭求道:“郭飞前辈,是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了我!” “别别别,我可不是你的前辈。你还记得我在望春楼百丈顶层跟你和夏文竹许晖他们说的话么?”石武问道。 廉熔自然是记得的,当初还是他嘲讽石武光是恢复就要百年,更别说超过他们对付他们了。也正是他的话和他要跟石武玩的游戏让许晖夏文竹放下了对石武的戒心。 廉熔悔不当初道:“郭飞前辈,我乃是天泯宗少……啊!” 廉熔还没说完,他右腿的关节位置就被石武以雷霆之力卸下了,石武点头道:“我打的还就是你这天泯宗少宗!” 廉熔痛得嚎啕大哭。他从小到大被人伺候奉承,什么苦都没受过。即便是练习术法,他父亲廉矣也会帮他准备最好的防护措施。可如今他右臂被斩,剩下的左半边身子被对方奇特的雷系术法震断,右腿更是被其以蛮劲从关节处直接卸了下来,这种痛苦让他完全崩溃了。 石武冷漠地看着廉熔,他先从廉熔腰间将那块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取下,然后又在廉熔怀里将他的储物袋找出。 其实也怪廉熔自己大意了,要不是他自恃穿着元婴初期级别的法袍,又盲目相信冷雪箫的六条灵蛇可以控制住石武,他完全可以用储物袋中诸多金丹期后期法宝相抗一二。可自他被石武的七星藏锋剑断臂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石武以灵力注入廉熔的储物袋内,却发现廉熔的储物袋并没有打开,若是再用灵力输入,那储物袋竟然有爆开的迹象。石武问道:“打开这储物袋的法咒是什么?” 廉熔求饶道:“郭飞前辈,我可以发下道誓,只要你放过我,不止这储物袋里的东西,就是天泯宗内我的珍藏也都全数奉上。我廉熔绝不向郭飞前辈报仇。” 石武笑了笑道:“廉熔,发道誓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你不向我报仇可不代表你天泯宗不会对我出手。只要我今日一放过你,你从恐惧中冷静下来后,你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报仇。因为你身后有天泯宗,你相信以你父亲廉矣之能定能杀了我。我这人该贪的时候一定会贪,比如当着你们的面吸收了那几口灵泉。但不该贪的我也绝对不贪,所以你只要说出这储物袋的法咒,我拿了里面的东西后就给你一个痛快。” 廉熔震惊之余冷冷地盯着石武,不仅是因为他知道了石武的身份,更是因为石武说出了他心中所想。这也预示了石武不会留他活口。 石武摇头道:“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 廉熔思索之后道:“前辈是否说话算数会给我一个痛快?” 石武道:“我说话一向算数。当然,这要在你也说话算数的前提下。” “好!”廉熔回道,“还请前辈接上我之左臂,我需要以自身灵气输入后才能开启焰灵囊。” 石武怀疑地看着廉熔道:“你不会想从里面取出传令玉佩或者什么保命之物吧?” 廉熔悲戚道:“我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这般痛楚。我现在只求帮前辈解开焰灵囊后得个解脱。若前辈不放心,那焰灵囊就由前辈拿着,我只要举起手臂触碰开启就行。” 石武见廉熔说得真切,而且这也确实是万无一失的方法,石武点头道:“好!” 石武将廉熔左臂接上后,只留给廉熔一丝抬手的灵力。 廉熔苦笑道:“前辈还真是小心啊。” 石武以焰灵囊底部对着廉熔道:“现在的我只能步步小心。来吧!” 廉熔缓缓抬起左手,以手点在焰灵囊底部后,他却并未开启焰灵囊,而是将那块被他没入左手掌中的赤色玉佩逼出,随即用尽左手所有灵力捏下去道:“父亲救我!” 砰的一声,玉佩碎裂,从里面钻出一个与廉矣外貌一模一样的虚影道:“道友可否放吾儿一条生路!” 第四百五十章 虎口拔牙 “廉矣?分魂?”石武看着悬于廉熔身前的虚影,心中除了后悔自己经验太浅低估了这些大宗的手段外,还有就是充斥着对廉熔的杀意。 那道廉矣分魂见石武认得自己,更加恳切道:“犬子年幼无知得罪了道友,还望道友看在天泯宗的薄面上放过他。我可以向道友保证,天泯宗绝不会追究此事。” 石武冷冷地回道:“廉宗主,方才你儿子说的可比你动听多了。” 廉矣分魂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瞒道友,我这分魂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我之本尊也会在不久之后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从天泯宗瞬移到这确实需要颇长时间,但道友即便杀了犬子我也有方法将他三魂保住。道友何不止戈于此,那我天泯宗非但不会与道友为敌,日后道友有需要天泯宗的地方,廉矣定会相助一二。” 廉矣分魂看着似有雷霆铠甲着身的石武,心中也吃不准对方能为。 石武没有回廉矣分魂的话,而是举着焰灵囊看向廉熔道:“如何打开?” 廉熔听到石武对自己说话就畏惧地想要后退,可他现在断骨之躯莫说是后退了,就是动上一动都痛得撕心裂肺。 廉矣分魂命令廉熔道:“还不快将焰灵囊的开启方法告诉道友!” 廉熔听后只得说道:“前辈只要以火属性灵力注入焰灵囊表面,而后念口诀‘焰化赤灵,袋开物现’即可。” 石武身形远离百丈后一试之下果然打开了焰灵囊。 廉矣分魂见石武如此谨慎,暗道此人绝不易对付,若对方能够罢手便是大家最好的结局。 石武点头道:“好!你也算完成了我们先前的约定。现在该我完成先前答应你的了。” 廉矣分魂并不知晓廉熔和石武约定了什么,还以为对方是答应得了焰灵囊后就放过廉熔。 哪成想廉熔见石武提起先前的约定就惊慌大叫道:“快拦住他!他要杀我!” 廉矣分魂当即掐诀念咒道:“地阻阴阳!” 只见廉熔和廉矣分魂所处的地面四周突然冒出一个向上聚拢的褐色圆球,眼看着这褐色圆球就要将他们一人一魂保护在内。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瞬息而至,双手硬碰在那褐色圆球上。 轰的一声,石武的身子闯进了褐色圆球内,而后他身上的雷霆速法在与廉矣分魂碰撞之时竟开始互相消耗。 廉矣分魂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死!” 廉矣分魂的右手一把抓在石武雷霆速法附着的头颅上,在其左手准备掐住石武脖子的时候,石武突然向下一挣,硬生生从上半身的雷霆速法中脱离而出。 “不好!”廉矣分魂心生不妙之感,石武已经一个转身将剩下的雷霆之力化作掌中雷芒扔了过去。 廉矣分魂硬挡之下被逼得连连后退。 石武趁此时机来到廉熔面前。 廉熔脑海中闪过无数求饶之语,但他看到郭飞模样的石武那双杀意眼神,竟吓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石武右手三十二层火网一掌拍在廉熔面门,廉熔面容瞬间扭曲焦黑,他之躯干和剩下来的手脚也在同一时间被烈焰炙烤冒烟。 廉矣分魂撕开身前雷霆,大惊之下全力一掌打在石武背心。 石武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横飞出去。他知道现在不宜跟这廉矣分魂硬拼,而且这廉矣分魂等等肯定会施展术法救下廉熔三魂,他脑中闪过一个主意后就捂着心口位置道:“廉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我们来日再算!” 说罢,石武在廉矣分魂面前将焰灵囊内所有物品一股脑地倒在怀里的纳海囊中。他将空荡荡的焰灵囊直接扔到廉熔身旁后就化作一道流光向南飞去。 廉矣分魂没想到石武不仅敢当着它的面击杀廉熔,还能以肉身硬抗下它全力一掌。 最让它痛心的是,被石武术法击中面门的廉熔已经成了一具焦炭般的尸体。 廉矣分魂悲怒交加之下欲追击石武而去,可它又看到廉熔身上飘出了三团有着廉熔面孔的白气,它知道这是廉熔的三魂。 此刻天空突然生出一股可怕的吸摄之力,那三团印有廉熔面孔的白气现出惊恐之状,不由自主地被吸着向上飞去。 廉矣分魂迅速掐诀念咒道:“冥冥天道,往往众生,三魂轮转,我躯护之!” 只见廉矣分魂施法之后,它之魂体上延伸出三道似手臂般的灵力,将廉熔三魂温柔地包裹在内。 随后廉矣分魂双手不断变换法诀,帮着廉熔三魂抵抗着上方的强大吸力。 廉矣分魂知道空中的吸摄之力只能维持三十息时间,只要再过十五息便可保住廉熔三魂。到时候它帮廉熔寻一具火灵根修士的躯体用来夺舍便可让其重生了。 就在廉矣分魂默念着所剩时间时,两道蓝色雷霆突然自百丈外的地底精准射来。一道射向被廉矣魂体保住的廉熔天魂,另一道则是直取黄龙射向了廉矣分魂的头颅位置。 廉矣分魂没想到石武会去而复返,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让它在自身和廉熔三魂之间做出选择。可它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它只得任由那道蓝色雷霆破开它保护在廉熔天魂外的灵力,而后在它避开石武对它头颅射来的蓝色雷霆后,它转头就看到那道雷霆刺穿了它身后廉熔的地魂。 两道凄厉地惨叫声接连传出,它们再难抵抗天空中那可怕的吸摄之力,被其吸收至消失不见。 廉矣分魂见时间已过,赶紧将廉熔虚弱的人魂护在了自己的魂体中。并不是廉矣分魂不想一开始就将廉熔的三魂收入魂体,而是空中那可怕的吸摄之力专收亡者三魂,若它冒然将廉熔三魂护在体内,那么就连它也可能被一同吸摄进去。等它护好廉熔只剩下的人魂后,他发现那偷袭的石武早已踪影全无。它愤怒地咆哮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去了哪里!我廉矣一定会将你揪出来!我要把所有与你有关的人都抽魂炼魄!我要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石武原本就是借着廉矣分魂救下廉熔三魂时投石问路,看看可否趁机灭了廉矣那道分魂。所以他在假装受伤遁逃后就以拙劣的土遁之法进入地底,而后折返至百丈距离就施展双雷破鬼术攻击。他见廉矣分魂本能地避开一道雷霆,而那两道雷霆灭了廉熔两魂后,石武就立马捏碎手中传令玉佩转身便跑。他这次已是虎口拔牙,没必要再与廉矣这道分魂纠缠下去。他只等着夏茵茵那边的传令玉佩传来信号便过去与她会和,带她离开这外隐界西部。 在空中急速飞行的石武听着身后传来的威胁之语,他目中坚定道:“那就都等着吧!看是你让我后悔,还是我功法有成找你天泯宗算账!” 说罢,石武不作他想地身化赤色流光迅速向北飞去。 廉矣分魂知道石武早已离去,加上它没有本尊的瞬移之法,是故更追不上了。在它愤怒大吼之时,它魂体内的廉熔人魂现出痛苦表情,它知道廉熔的人魂现在需要巨大的灵力补给。它先将自身魂体内的灵力输入给廉熔人魂后就轻声安慰道:“熔儿别怕,有爹在。爹这就帮你去弄灵力!” 廉矣分魂确定好灵泉城的位置后就迅速飞去,它知道它的本尊也已经从天泯宗动身。 灵泉城内,夏文竹还在进行着第十一口灵泉的拍卖,正进行到一半时,一灵泉所的修士就过来上报说徐达有事求见。 夏文竹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那灵泉所修士回道:“他说他知道城主和许晖前辈要找的人在哪里。” “什么?”夏文竹和一旁的许晖同时一惊,想都没想就瞬移至人群后面的徐达身旁。 徐达见夏文竹和许晖都过来了,就知道“郭飞”给自己的消息果然不假,他心中暗喜着这真是一场大富贵。 夏文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人?” 徐达回道:“小的自从追随您来到这灵泉城,因失职被您罚在城墙边后就日夜想着如何将功补过……” 夏文竹不想听这些废话,打断他道:“说重点!” 徐达赶忙说道:“我奉了廉熔少宗的命令放郭飞从那处虚影通道离开。郭飞临走前说要给我一场大富贵,就让我来告诉您,您要找的人在护卫所休息屋舍的右手边第一间。” 夏文竹双目一凝,显然对这消息持着怀疑态度。而许晖现在只相信搜魂之法,他将手掌按在徐达的天灵盖上,注入灵力之后就看到了徐达与“郭飞”的对话,还有廉熔将“郭飞”当成猎物的话语。虽然徐达说的与事实有些出入,但确实是“郭飞”让其来告知夏文竹的。 许晖想不通“郭飞”此举为何意,但他觉得应该过去一看,他问夏文竹道:“护卫所在哪?” 夏文竹回道:“许兄随我来。” 夏文竹连灵泉盲拍都不顾了,带着徐达与许晖一前一后瞬移至护卫所内。 如今的护卫所只有三个留守修士在,他们一见到夏文竹和许晖,都恭敬行礼。不过看到夏文竹是带着徐达一起来的,他们心中多有不解之处。因为这徐达早年犯过大错,一直被贬在城墙边上做着骗人进城的勾当。 夏文竹说明来意后,护卫所那三名留守修士就带着他们过去了后面的休息屋舍。 夏文竹指着右手边第一间问道:“那间屋子是谁的?” 护卫所一修士回道:“是郭飞的。” “啊?”徐达一听大叫出声,心中暗道“郭飞”那小子真是坏到骨子里了,竟然在临死前还要坑他一把。 夏文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冷笑道:“徐达啊徐达,看来你是不想在这灵泉城待了。” 徐达吓得跪地道:“城主饶命城主饶命!都是那郭飞害我啊!” 夏文竹拂袖之时,许晖却道:“那屋子里有人。” 夏文竹亦察觉到里面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他疑惑地领着众人走了过去,却发现房门是从里面拴上的。夏文竹一挥衣袖,整扇大门直接被轰了开来。他当先走入,就看到了床上被绑在一起塞着布团的张玺和张梅。 “怎么会是你们!”夏文竹惊讶道。 许晖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他再举起右手,手指勾动测算之下不解道:“怎么会这样!” 夏文竹见许晖也在感叹,便将张玺和张梅嘴里的布团取下道:“你们为何会在郭飞的床上?说,郭飞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玺和张梅如今灵脉骨头尽断,身子更是光条条地在一个被窝里,他们都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夏文竹见二人已成废人,就对许晖道:“许兄,我们一人一个行搜魂之法。” 许晖哎了一声道:“文竹,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夏文竹奇怪道:“不就是对这两人行搜魂之法么,我们能有什么大麻烦?” 许晖面色凝重道:“我方才以我之上品火灵根查探那施展下去的两千六百枚灵气标记,里面属于廉熔和郭飞的灵气标记显示是在城内,还是静止不动的状态。” 夏文竹现在才明白许晖刚才说的“怎么会这样”是指这个。他问道:“会否是二人从那虚影通道出去后又从别处城门入了灵泉城?” “绝不可能!因为这二人的灵气标记一个显示是在城东,一个显示是在城西,你觉得这合理吗?”许晖道。 夏文竹摇头道:“以廉熔少宗的性子,他不可能放过郭飞。” “所以要么是那郭飞隐藏修为后解除了我的灵气标记,然后甩开了廉熔。要么……”许晖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夏文竹咽了咽口水:“要么怎么样?” “要么那郭飞炼化了我的火属性灵力标记,再猜出我在廉熔的右臂上也留下了标记,就砍下了廉熔的右臂,将廉熔右臂上的标记一同炼化。我看到的那两枚属于他们的标记在城内静止不动,或许是郭飞故意为之。”许晖说出心中想法道。 夏文竹慌道:“什么!那廉熔少宗岂不是……” 许晖目中生寒道:“就算没死也应该已经被斩下了右臂。好一个郭飞,心思竟缜密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夏文竹惊得一屁股坐在了郭飞的床上,他悔恨地拍着床板道:“那时候我们在望春楼就该杀了他的!都怪那廉熔,说什么给郭飞百年时间也不一定能恢复,还要玩什么游戏,让灵泉城的人在郭飞灵气全无后就活剐了他。妈的,这二世祖自己死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 在夏文竹说完这些话后,许晖对他投过去一个眼神。 夏文竹明白许晖的意思,若廉熔出事,那他们就该清理这里的痕迹了。他们要在廉矣追究下来前让责任全落在廉熔自己身上。 夏文竹突然笑着对徐达道:“徐达,还有谁知道今日廉熔少宗是从那虚影通道出去的?” 徐达老实回道:“还有四名跟我配合骗人进来的同伴,他们还在虚影通道前等我回去呢。” 夏文竹点头道:“很好!我等等会以你的名义去犒劳他们。还有你们这三名护卫同样有赏。但你们切记要守口如瓶!” 徐达四人欣喜跪地道:“多谢城主!属下定会……” 可他们还未说完,四道紫色灵力已经钻入了他们体内。他们顿觉全身冰寒,眼中最后的光亮也化作了冰花凝固。 夏文竹右手紧紧一握,徐达四人直接从人形冰雕变成了一块块血肉碎冰。 夏文竹冷声道:“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张玺见夏文竹连只是听到他说话的三名护卫都不放过,他知道夏文竹绝不会放过接触过“郭飞”的自己。 张梅还不死心地求饶道:“城主,望您看在我哥哥张厉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抹了我记忆留我一条狗命吧。” “张厉?你不说我还忘了,等我回去城主府就把他给剁了。”夏文竹说话间已经将手按在了张梅的头顶。 许晖也将手掌按在了张玺的头顶,他们除了看到二人巫山云雨的画面外并没有看到郭飞的出身影,待二人将他们的记忆翻看到最后,居然看到了一张与张玺一模一样的面孔。 夏文竹和许晖对望一眼,都猜到那“郭飞”是用了易容之法。 随着张梅被夏文竹冻成人形冰雕碎尸,张玺身形被许晖以火属性灵力化灰灭口,夏文竹叹道:“许兄,这次我们真是吃了灯下黑的亏了!还是一个大亏!” 许晖没有回话,只是闭目想着事情。 良久之后,许晖说道:“那人或许在很早以前就杀了郭飞然后易容成了他的样子回到你这灵泉城。我敢确定他不是用的术法易容,而是将整张面容变换成了郭飞的样子。不管他是谁,凭他隐忍到现在才出手,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极为谨慎一步三算之人。而且他要是连廉熔都敢杀,那我们不止要想着应付廉矣,还要以防那人的复仇了。那一日他在望春楼百丈顶层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夏文竹头疼道:“许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文竹话音刚落,令他更头疼的事情就出现了,只听一道威严之声在灵泉城内响起道:“夏文竹在哪!快给我滚出来!” “廉矣!”夏文竹和许晖惊诧道。 纵是不明白廉矣为何能这么快就出现在灵泉城,但夏文竹和许晖不得不立即瞬移过去。 等二人来到灵泉城上空,他们发现来的只是廉矣的一道分魂,而在那分魂之内,还有一张魂体形态的廉熔面孔。 夏文竹和许晖的心都沉了下去,廉熔果然死了。 夏文竹躬身道:“晚辈夏文竹参见廉矣前辈。” 许晖也是对廉矣分魂作了个揖。 廉矣分魂惊奇地对许晖道:“你怎么在这?” 许晖回道:“一言难尽,廉兄这道分魂是你本尊留给廉熔少宗的保命后手吧?” 廉矣分魂咬牙切齿道:“可终究没有保住熔儿,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贼跑了!” “哦?廉兄可否告知那人是向何处逃的?”许晖心中现出一丝希望道。 廉矣分魂将来时的路径告知许晖后,询问道:“许道友为何要问这个?” “我去帮廉兄看看能否抓到那小贼!”许晖说完便向着廉矣分魂说的位置瞬移过去。 廉矣分魂双眼微凝道:“为何他这般积极?” 夏文竹赶忙岔开话题道:“廉前辈,您分魂内的廉熔少宗极为虚弱,还请过去我新挖的灵泉补充灵力。” 廉矣分魂见夏文竹所言甚是,他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就带着廉熔的人魂随夏文竹飞去了十一号灵泉位置。 随着最后一口有灵力的灵泉出现,这场灵泉盲拍也即将到达尾声。这里还剩的六百多名修士已经有四百多名在十一号灵泉拍卖前就将手中灵石借给了沙通。沙通还等着跟夏文竹邀功呢,他就看到夏文竹恭敬地带着一道虚影飞了过来。 场中的那些筑基金丹修士看到后,不由得窃窃私语议论着那虚影是谁。 夏文竹直接从沙通手中拿过一个蓝色储物袋,以手上灵力写上廉矣二字后就将那蓝色储物袋扔进了灵泉之中。 原本这口灵泉应该是元婴初期的付粟拍得,可夏文竹的这一插手让那口灵泉在拍卖结束后就归了他旁边的廉矣分魂所有。 付粟本欲上前理论,却看到夏文竹态度恭谦地取过那只蓝色储物袋,对着众人宣布道:“此口灵泉由天泯宗廉矣前辈拍得。” 此言一出,付粟和在场所有修士都吓得躬身行礼道:“参见廉宗主!” 廉矣分魂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就带着廉熔那道虚弱的人魂缓缓没入十一号灵泉中。 “夏文竹,我之本尊已经动身前来。在我本尊到来之前,灵泉城只进不出!违令者杀!”廉矣分魂不容分说地命令道。 夏文竹立刻应下道:“文竹谨遵前辈之命!”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有惊无险 许晖按照廉矣分魂所说的路径直接瞬移去了五千里外,在周围一番搜寻后他发现了那破损的褐色圆球,还有廉熔那具缓缓向外冒着白烟的尸体。 自上方看去,这里的打斗痕迹一览无遗。许晖并没有直接降下,而是在空中查看着自百丈外延伸出去的土遁术痕迹。他于石武施展双雷破鬼术的地方伸手一抬,地下一条被人以灵力生生凿开的通道展现在许晖面前。 许晖凝眉道:“看来那神秘人是在击杀廉熔之后假装离去,而后趁廉矣分魂力保廉熔三魂时又以这拙劣的土遁术折返而回。要不是廉矣分魂大意,应该也不会被那人又灭了廉熔两魂。” 许晖想到廉熔现在就一魂尚存,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他之所以从廉矣分魂那里问来这里的路径,一是为了看看可否在这里找到有关那神秘人的线索,二是为在后面应付廉矣做好准备。他知道夏文竹老而成精,肯定会在他走之后先行安抚好廉矣分魂,何况廉熔那剩下的一魂极为虚弱,急需庞大的灵力才能暂存不灭。 许晖缓缓来到廉熔的尸体前,看着廉熔那件白色法袍已经变成了黑灰之色,而且右臂位置已经空空荡荡。他神色沉重道:“这法袍右臂的缺口光洁平整,是被什么锋利法器一刀两断的。那人手中应该有一把不低于元婴中期品级的法器。所以他是元婴修士?不对,若是元婴修士,他在折返偷袭廉矣分魂时就该使用瞬移之术而非那拙劣的土遁术。他一定还未到达元婴境!可这样一来那人未免太过可怕了,非是元婴境就敢对上廉矣分魂,还当面杀了它最疼爱的小儿子。那人到底是谁?是內隐界下来的大宗弟子还是其他天地过来的天骄人杰?” 许晖以手探在廉熔法袍的胸口,只见他之手指刚触碰到那法袍,已经成为黑灰之色的法袍连同里面廉熔的遗体一起不堪重负地开始崩开。 许晖吓了一跳,赶紧以自身灵力将廉熔要变成飞灰的尸体凝聚固定。在阻止了廉熔的尸体灰飞烟灭后,许晖惊叹道:“那人的火系术法当真厉害!廉熔这件法袍起码是元婴初期品级,竟然也已经从内部完全损坏。” 许晖如今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他不能确定石武的修为,更不知道石武的师门出身。如若平时,他首选的便是与石武和解,那什么逆天功法他是想都不会再去想。可石武的杀伐果断和当日在望春楼百丈顶层说过的话让他心中惴惴不安。特别当初石武还是为了相帮许杰才会与廉熔结仇,可最后许杰非但没替石武说一句话,还落井下石欲杀之而后快。在许晖眼里,一个小小的灵泉城护卫杀了也就杀了。可他万料不到,那小小护卫竟然是潜伏在猎人堆里的猛兽,只等他们掉以轻心时死死地咬住他们的脖子。 无数思绪在许晖脑海里涌过,他有后悔当初没有帮石武说一句求情之语,有后悔听了廉熔的话放过了石武,但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 许晖的目光落在了廉熔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上,他决不允许许杰陷于如此危险之中。他对廉熔的尸体道:“廉熔少宗,你父分魂无暇顾你尸身。我带你回灵泉城,以你为契机展开一场对那人的搜捕。不管他是内隐界大宗弟子还是其他天地过来的天骄人杰。当是为你报仇也好,当是为了护住杰儿也罢,他必须死!” 许晖心意已决,左手虚空一抓将地上的焰灵囊握在手中。他一手握着焰灵囊,一手以灵力固定廉熔的尸体,朝着灵泉城瞬移而去。 “嗯?”许晖本欲瞬移入城,可发现他只是走了那么一会的时间,灵泉城的护城大阵就已经开启。 在城门口阵法屏障内的赵潼见许晖带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回来,又想到先前对方在自己身上施展的搜魂之法,一时间不太敢上前问话。 还是许晖先开口道:“灵泉城发生了何事?” 赵潼如实回道:“启禀许前辈,城主收到廉矣前辈的命令,在其本尊到来之前灵泉城只进不出,违令者杀!前辈可要我去禀告城主说您归来了?” 许晖知道时间紧迫,他对赵潼道:“不必了,我亲自去见他。” 许晖通过城门口的那道阵法屏障来到了灵泉城内,与方才人来人往的热闹完全不同,现在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就连那些个店铺都已经大门紧闭。 许晖感应到夏文竹的气息,就瞬移过去了城主府。 夏文竹已经处理掉了虚影通道前的四人,就连张厉也在方才被他以术法来了个死无全尸。他见许晖突然出现,被吓了一大跳后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道:“许兄,如何了?” 许晖道:“那人绝非元婴修士,是故还不会瞬移,他最有效的逃离方法便是通过传送阵。我需要灵泉城十万里内所有远距离的传送阵地址。他快不过你我的瞬移之术,我们只要在他前面将这些远距离传送阵关闭,我再以灵泉城为阵眼,于东南西北十万里之内布下火灵锁境阵!这样子即便他可以化解我印下的火属性灵力标记,也躲不开火灵锁境阵对于火灵根修士的投影!我就是一个一个搜魂也要把他从那些火灵根修士中揪出来!” 见许晖计划周密又杀心四起,夏文竹知道许晖是怕那神秘人对许杰出手。而且对方既然已经把计划告诉了自己,夏文竹就是想退出也难了。 夏文竹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许兄,对那廉矣你可想好了对策?他之分魂还护着廉熔残魂在十一号灵泉呢。” 许晖点头道:“百丈顶层那一晚的人即便被廉矣搜魂,他也只会看到廉熔是如何嚣张跋扈,而且廉熔跟‘郭飞’玩的那个游戏灵泉城人人皆知。所以这是廉熔和‘郭飞’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说起来你和我儿许杰还是受害者,不但被‘郭飞’所骗,还被他吸光了灵泉内的灵力。” 夏文竹纠结道:“前面那些都没问题,可那人身负逆天功法的事情许兄准备告知廉矣?” 许晖道:“文竹,现在不是纠结那逆天功法的时候了。以廉矣的修为阅历,他只要稍加调查便可以推测出这一切。与其隐瞒还不如开诚布公地告诉他,这样子他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夏文竹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文竹全凭许兄安排。” 许晖看了一眼右手上被灵力凝聚着的廉熔尸身道:“走吧,先陪我去十一号灵泉演一场戏。” 夏文竹没有任何犹豫地陪着许晖瞬移过去。 待许晖与夏文竹来到十一号灵泉前,许晖说道:“廉兄,我将令郎遗体带回。我观察过你们的战斗痕迹,判断那贼人非是元婴修士。遂心生一计相助廉兄,也请廉兄行个方便!” 廉矣分魂自灵泉底部传音道:“说。” 许晖道:“那贼人不能行瞬移之法,我欲关闭方圆十万里之内的所有远距离传送阵。随后以灵泉城为阵眼,在这十万里之内布下火灵锁境阵。我会和夏城主一起去从那些个火灵根修士中将那贼人抓出来!” 廉矣分魂听后大怒道:“许晖!你如此积极,是否那人其实是你之仇敌!是你害得我儿白白丧命!夏文竹,说,你和许晖是不是一伙的!” 夏文竹闻言心中一颤,许晖却是面不改色道:“廉兄,令郎被那贼人所杀我们都很心痛。但你猜错了,那贼人是令郎先惹上的,并非我和夏城主。现在情况紧急,我日后再跟你详细说明。若你想白白放过杀令郎之人,我也就不讨这个没趣了。等你本尊来临,你大可以搜魂城内所有与此事有关之人。” 许晖说完就将廉熔的尸身放在了地上,断开了手中灵力的维持。 差不多过去了半刻时间,在许晖的灵力逐渐消散,廉熔尸身显现不稳之象时。夏文竹生怕廉矣分魂会怪罪,及时以手中紫色灵力将廉熔的尸身冰封,而灵泉之内也同时现出一道灵气将被冰封稳固的廉熔尸身包裹。只听廉矣分魂道:“灵泉城以东六万里无极宗,灵泉城以东七万里青丹谷,灵泉城以西八万里五行门,灵泉城以西十万里奇木门,灵泉城以北十万里五行门。除了上述宗门有远距离传送阵外,十万里之内也就五大世家有了,分别是灵泉城以东四万里的落水湖章家,灵泉城以南五万里的福陵山吴家,灵泉城以西七万里的千穆庄,最后一个便是灵泉城以北九万里的栖霞山辛家。” 许晖听到这些传送阵位置最近的一个也是在四万里之外,他心中大定道:“多谢廉兄相助!” 廉矣分魂冷冷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那小贼逃了罢了。等抓到那小贼后,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定!”许晖答应道。 许晖得到这些传送阵的位置后就与夏文竹传送去了还在城内的林冕等人位置。许晖在他们身上都留有火属性灵力标记,所以他很快就将他们汇聚在了一起。 许晖对他们道:“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定有重谢!” 林冕等人互看一眼,嘴上虽没有说什么,心中对许晖皆有防范。 许晖先行将他们身上的灵力标记清除,随后说道:“先前多有冒犯,还请诸位道友莫要见怪。想必诸位道友都知道了,廉熔少宗被杀,廉矣宗主分魂救下他之人魂后就来到了灵泉城。廉矣宗主本尊也会在不久之后前来。我想如果你们相帮天泯宗,无论是对你们自己的宗门还是对你们上面的宗门来说都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林冕当先问道:“许前辈,你这火属性灵力标记好像是在廉熔少宗还健在时就印下的吧。” 夏文竹帮着解释道:“林长老,我灵泉城内先前就发生了诸多怪事。后来我就借着新挖出的灵泉举行了这个盲拍,为的就是引出那捣鬼之人,谁知那人的目标竟然是廉熔少宗,这才导致了这场惨剧。所以我想诸位能看在天泯宗廉矣前辈和珠光阁许晖前辈的面子上,做你们力所能及之事。” 见夏文竹都拿天泯宗和珠光阁说事了,林冕他们只得点头答应。 许晖拿出一块两尺长的赤色玉牌对周永道:“周道友乃是阵法行家,此乃火灵锁境阵阵眼法器,等等夏城主会安排你入一口火属性灵泉,以供应给你所需灵力。” 周永闻之神色一变,这火灵锁境阵乃是探查火灵根修士的法阵,许晖说要用一整口灵泉作为灵力供应,他不禁猜测这法阵的范围。 许晖又拿出四块稍小些的赤色玉牌,和四个储物袋道:“林冕道友,章雄道友,辛松道友,梁橼道友,这四块阵法法器望四位道友在十万里外的东南西北四处埋下,这储物袋内的灵石足够四位道友维持一日时间。” “十万里!”五人同时惊讶道。 许晖点头道:“那贼人是火灵根修士,并未达到元婴期。所以即便他速度再快现在也逃不出三万里外,我会在你们瞬移过去开启法阵时与夏城主关闭十万里内所有的远距离传送阵。” 见许晖和夏文竹如此兴师动众,林冕五人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他们一致认为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拿上阵法法器后就先行过去布阵了。 许晖对这里的夏文竹道:“文竹,你带周道友过去灵泉后就即刻动身。我从东向南,你从西到北,由远及近关闭在外的远距离传送阵!” “好!”夏文竹应下道。 许晖点头之后就向着东方落水湖章家瞬间而去。 再说石武以双雷破鬼术间接灭了廉熔天魂地魂之后,他向西行了一段发现身后没人追来,就立刻向北飞去。而彼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夏茵茵的传令玉佩信号,他只觉得一切顺利,就等着带夏茵茵过去那处他来时的山洞了。 石武将风府、眉冲等六个穴道内的灵气全部散开,恢复了他本来的面容。他随即把头上玉冠和身上护卫所的衣衫取下,在扎了一个高马尾后又把纳海囊取出挂在了腰间。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又变成了初来灵泉城时的模样,不过与当初来时就一道雷霆气旋的窘境不同,现在的他不但第一个血色圆球上千道雷霆气旋全满,就连第二到第四个血色圆球上灵气气旋也都达到了千道,看着第五个血色圆球上已经凝聚的第一百零九道灵气气旋,石武只觉得自己《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即将迎来完全形态。 就在石武快到达夏茵茵所在之地时,他突然发现空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赤色。他奇怪道:“这是什么?” 石武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继续向前飞行,他觉得越早离开这里越是安全。 夏茵茵在今早出城以后就按照石武的吩咐向北而行,她在路上遇到过两次有修士想要靠过来。可她依旧闲庭信步地负手走着,丝毫没把那两次要接近的修士放在眼里。 或许是夏茵茵那两次遇到的修士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又或许是他们被夏茵茵的气势给吓到了。他们最终都没有过来夏茵茵面前。 待夏茵茵离他们越来越远,她才发现自己后背上的衣服都已经打湿了。那种被人当猎物般盯着的感觉让她在又行了五百里后就于一处密林中躲了起来。她将石武给她的传令玉佩紧紧攥在手中,只等着石武传来消息。她一直从早上等到了午后,中途她还听到不知是野兽还是修士的脚步声,她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一手紧咬着手臂,一手拿出石武给的金丹期法宝,不管是人是兽,只要敢冲过来的,她就立刻放出法宝攻击。终于在午后申时,她看到自空中传来了一道光亮正好照射在她手中的传令玉佩上,她激动地赶忙捏碎传令玉佩,同样给石武发过去了信号。 夏茵茵开心地热泪盈眶道:“石大哥没事!石大哥就要来了!” 以灵泉城为中心的火灵锁境阵在林冕四人将阵法法器于四方插入之后就轰然开启。 夏文竹见状就按许晖吩咐地由近及远让一个个宗门世家关闭远距离传送阵。原本以夏文竹的资历有些宗门甚至还要压他一头,奈何夏文竹是用天泯宗廉矣和珠光阁许晖做说词,那些个宗门世家听到后自然会行个方便。 待夏文竹让最北方的五行门关闭了远距离传送阵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向着灵泉城瞬移过去。他通过天空中一个个闪动的光点开始锁定阵法内的火灵根修士。 另一边的许晖比夏文竹还要快上一步,他在南部让福陵山吴家关闭远距离传送阵后就已经瞬移回灵泉城从东开始搜魂一个个所遇的火灵根修士。 石武还不知道危险正在接近,他来到夏茵茵躲藏的那处密林后就轻声喊道:“茵茵?” 夏茵茵一听到石武的声音,喜极而泣地奔出来道:“石大哥!” 石武见夏茵茵又哭又笑的样子,笑话她道:“今天可是你重获自由的好日子,还哭鼻子干嘛?” 夏茵茵抹去泪水道:“我这是高兴的眼泪啊。” “好吧。”石武轻笑一声后蹲下身来,“来我背上,我带你去传送阵。” 夏茵茵有些害羞,但还是搂着石武的脖子来到了他的背上。 石武御空飞起,向那处山洞的传送阵飞去。他边飞边自纳海囊中取出了风痕玉盘,夏茵茵觉得这玉盘煞是好看,便问道:“石大哥,这是什么啊?” 石武回道:“这是我公孙大哥留给我的一块传送阵玉盘,不过上次被我的雷霆之力弄得有些不灵了,我先取出看看能不能看到里面的方位坐标,我等等想传过去外隐界南部。” “啊?外隐界南部?”夏茵茵吃惊道。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其实是从凡人界传过来的,那时候我身上就剩一点雷系灵力,一不小心就把这玉盘弄失灵了,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传到了外隐界西部。” 若是平时夏茵茵一定会觉得说这话的人是在吹牛,可石武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多了,只要是石武说的,她就会信。 石武发现这风痕玉盘内的雷霆之力确实减少了很多,但里面的坐标还是时隐时现,他有些吃不准道:“惨了,我怎么感觉这次传送也不靠谱啊。” 石武还想问天劫灵体有没有什么办法,夏茵茵突然说道:“石大哥,这天空怎么是赤色的?而且那些闪着光的一颗颗小亮点是怎么回事?你看那个小亮点,好像还在跟着我们动咧?” “嗯?”石武先前一路赶来还没注意,现在被夏茵茵这么一说,抬首看向天空后心中大骇。他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在用什么术法追踪自己。 石武对身后的夏茵茵说了声抓紧,夏茵茵只觉得劲风扑面,石武全速向着北方行去。 另一边的夏文竹和许晖已经通过上方火灵锁境阵的指引搜魂了近千名火灵根修士,可他们的举动就像是大海捞针。或许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根针一定在这片海里。 后面夏文竹和许晖也不再遵循规则,而是看着赤色空中哪个小亮点移动地快就瞬移过去抓住搜魂。在他们又各自搜魂完一个金丹修士后,他们发现空中有一个向着北方快速移动的小亮点。 二人见状竟然同时瞬移追去。 “许兄?” “文竹?” 夏文竹与许晖还未现行的身影都感知到对方来了。 石武双目冷凝,他感受到身后的灵力波动,知道是有元婴修士追来,而那山洞也已经在百里之外了。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以你的雷霆之力护住我身后的夏茵茵!” “好!”天劫灵体说话间就操控自身的雷霆之力在夏茵茵体外附着上了一层雷霆速法。 夏茵茵吓得要大喊之时,石武道:“后面有人追来了,抓紧我!” 夏茵茵害怕地闭上了双目,紧紧搂着石武脖子。 石武将风痕玉盘放入怀中,随后结印以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十六道雷霆气旋轰然着身,石武身子快若瞬移般冲破百里外山洞前的山石,直接来到洞内阵法之前。而同一时刻,感应到前方强大雷属性灵力的夏文竹和许晖亦瞬移追至。 许晖眼疾手快,以手上赤色灵力一把抓在石武雷霆速法的右侧肩头。赤芒与雷芒激烈对抗,却是许晖更胜一筹,石武的肩骨被他死死扣住。而夏文竹更是抓准机会以蕴含紫色灵力的双掌直轰石武背门。 石武不忍身后夏茵茵受伤,自断右侧肩骨再一个迅疾转身,以雷霆速法附着的胸口硬抗夏文竹的全力一击。 只见石武胸口的雷霆速法被那紫色灵力凝固冻结,如冰块般纷纷脱落。 夏文竹大喜道:“这人果然不是元婴修士!” 可夏文竹还未高兴太久,被他打飞向后的石武就借势将那块风痕玉盘按在了阵法的凹形卡口处,他和夏茵茵带着残留的雷霆速法直接消失在许晖和夏文竹面前。在石武看来,未知前路总好过死在这里。 许晖从即将生擒石武的欣喜到眼睁睁看着石武逃脱,他不甘道:“给我回来!” 许晖发疯般地以双手赤色灵力轰在那块风痕玉盘上,想借破坏这阵法法器让石武重新回到这里。可诡异的是,那风痕玉盘在许晖的攻击下丝毫无损,反而是许晖自面部开始全身上下如被风刀刮过般鲜血飞溅。 许晖双目怒火燃烧,他忍着全身剧痛结印念咒道:“焰焚天尽!” “许兄不要!”夏文竹还未来得及劝说,许晖最强术法已经拍在了那块风痕玉盘上。 嘶的一声,是风刮过,是术行过。 咚的一声,是两只血淋淋的手臂掉在了地上,其中一只还附着九星连珠图案的衣袖。 第四百五十二章 海岛奇遇(上) 石武与夏茵茵的身子在传送阵内若两道蓝色流星飞速向前。即便有雷霆速法着身,夏茵茵还是感觉到搂着的石武身上一阵冰寒。正当夏茵茵要问询之际,石武目光一凝左手向前一伸,本该在他们传送过去后才会出现的风痕玉盘提前飞至石武手中。 石武猜测肯定是许晖或者夏文竹行了非常之法,还不待石武细想,风痕玉盘后面紧随的烈焰如火龙般奔袭而来。石武不敢在传送通道内再行雷霆速法,更不敢拿夏茵茵的命去赌,他问天劫灵体道:“可有办法从中途离开这传送阵?” 天劫灵体思索道:“你试试以手中风痕玉盘按下,这是公孙冶留给你的空冥境品级的阵法法器,应该能行。” 杀招来临,石武也不管能不能行了,他以手中风痕玉盘一拍下方传送阵通道。只见通道内以风痕玉盘为中心迅速开启一个一丈圆径的口子。石武见机带着夏茵茵迅速下落,而在他们飞出传送阵的那一刻,后方奔袭而来的烈焰已经越过他们原先的位置,向着传送阵前方喷涌而去。那一丈圆径的口子在石武出去之后就快速复原,可还是有一道半丈宽的烈焰火柱从那要关闭的口子中喷射而出,直直地打在石武胸口位置。一时间冰寒之感与炙热之感充斥在石武全身,石武难受地几欲昏厥。 石武强作精神对夏茵茵道:“我将你的雷霆速法收回后你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身上冰火灵力相冲,你切勿触碰!我不会有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石武说完之后就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收回茵茵身上的雷霆速法。” 天劫灵体闻言刚从夏茵茵身上收回雷霆速法,石武就以自身灵力将夏茵茵送至远处地面。而他的身子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其身子左边的泥土渐渐蒙上一层冰霜,其身子右边的土地开始冒起白烟。 夏茵茵安然无恙地落于地上,看着紧紧抓着风痕玉盘昏死过去的石武,夏茵茵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被天劫灵体赋予雷霆速法后就看到了许晖以手中赤芒抓住石武右侧肩骨,而后夏文竹又从后偷袭,夏茵茵以为石武会毫不犹豫地拿她相挡。可她没想到的是,石武非但没将她当做挡招的盾牌,反而自断右侧肩骨以自身胸膛为她挡下杀招。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为她奋不顾身。夏茵茵狠狠地擦去两边泪水:“石大哥最怕女孩子哭了!石大哥说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我要保护好石大哥!” 夏茵茵拿出石武给她的那件袖珍宝塔状的金丹期法宝。她以灵力注入后立刻感觉自身灵力被吸纳一空,而她手中棕色宝塔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夏茵茵吃惊道:“原来这法宝需要的灵力如此之多,怪不得石大哥会给我那么多灵石。” 夏茵茵拿出十块中品灵石接连放入那袖珍宝塔之上,那袖珍宝塔将那十块中品灵石吸收后原本的棕色塔身突然青光大放,关于这宝塔的信息也在夏茵茵脑海中涌现:“此塔名为三彩玲珑塔。修士注入灵力或灵石后此塔呈现青黑赤三种形态。百块中品灵石可将宝塔化完整青色,念咒可成五丈高塔,进入可挡金丹初期修士半日;千块中品灵石宝塔化完整黑色,可将金丹以下任何修士灵兽收于塔内;万块中品灵石化完整赤色,可在主人念咒之后按其心意飞出,镇压金丹中期以下修士。” 夏茵茵将咒语记住后赶忙又拿出九十九枚中品灵石,注入三彩玲珑塔后玲珑塔塔身现出了完整的青色。她按着传至心中的咒语默念之后,那掌心的三彩玲珑塔立刻盘旋变大,罩住了她和石武的身子。 作为这三彩玲珑塔的主人,夏茵茵透过五丈塔身观察着外面的景象。只是今夜无月,周围又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听到远处似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这静谧的感觉让她这一天都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她靠在塔身之上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晚,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于一片黑暗中孤独地走着,整片天地好像就只有她一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她的脚步没有停下,好像有什么在驱使着她向前。直至天光乍破,一个人影从光幕中缓缓飞下。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她知道,她这一路就是为了找到他…… 地下躺着的石武如今也在沉沉的昏睡之中,他身上的冰寒与炙热之感并非他难受的根源。而是这两种同时交加在身上的感觉让昏死的他回想起了望泊沙漠中,他以寒疾之躯吞食赤火王蝎的经历。 “阿大爷爷……阿大爷爷……” 石武的轻呼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夏茵茵,她赶忙起身,发现石武只是在说梦话后,她又看到石武身子左边的冻土和身子右边的焦土已经开始不再向外蔓延。 “石大哥?石大哥?”夏茵茵轻喊了两声,可石武却没有回应。 夏茵茵站起身来,她从三彩玲珑塔内向外看去,发现外面已是晴空无云。她惊奇地发现,她和石武真是在一座岛上,而且还是在岛的最高处。不知为何,她看到四周蔚蓝的海水心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 “咕——”夏茵茵的肚子和远处海浪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她只是凝气期修士,还是需要进食的。可她昨日从灵泉城出逃开始就滴水未沾,为了不被夏老婆子怀疑,她甚至连干粮都没准备。现在的她饥肠辘辘,她很想在这座岛上去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可她又记着石武对她的嘱咐,让她注意周围环境,切莫陷入危险。 夏茵茵就这么在玲珑塔里待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夏茵茵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她走到石武身旁道:“石大哥,我将玲珑塔留在这里保护你。我出去找些吃的马上就回来。” 夏茵茵说完之后就以三彩玲珑塔的咒语出去了塔外。她看着远处海水拍打着岩石,又看到南面靠近沙滩的位置有一片密林,她寻思过后就向着那处密林过去了。她这一路都十分小心,她甚至还在密林外的大石旁观察了近半刻时。除了发现空中偶尔有几只飞鸟落下外,她并没有从那片密林里听到什么猛兽的声音。夏茵茵慢慢放下心来道:“这里既然是海岛,那些厉害的灵兽很可能都在海里,这岛上应该是安全的。” 夏茵茵心中做定之后还在脚边看到了一只可爱的蓝色小蟹,她拿起那只小蟹发现它就和自己的大拇指一样大小。她又将它放回地上,而后向那处密林走去。 夏茵茵不知道的是,在她放下那只蓝色小蟹后,它兴奋地挥动八只蟹脚飞快地向远处沙滩爬去。 初入密林的夏茵茵不多时就发现了一片长着蓝色果子的高直树木。她看着上方垂下来的蓝色果子咽了咽口水。她费尽力气终于爬上了一棵果树,可摘下果子的她却不敢咬下去,她生怕这拳头大小的蓝色果子里含有灵毒。她犹豫许久之后,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上的鸟儿正在啃食着那蓝色果子,她把心一横道:“石大哥有玲珑塔保护,就算我中毒死了,石大哥也是安全的。我怎么说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啊!” 夏茵茵说归说,但她还是只咬了一小口然后闭着嘴抿了一下。让她惊喜的是,这果子不但十分香甜,还隐隐带着一股水属性灵力。夏茵茵这下子不再顾忌地大口吞咽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颗蓝色果子吃完了。她随后又抓着树干去勾另一根树枝上的果子,摘下一枚后就又狼吞虎咽起来。一连吃了五颗果子的夏茵茵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饱了,她身上的灵力完全恢复隐隐还有升修的感觉。她开心道:“我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夏茵茵兴奋之余又从树上掰了几根长条软枝,编了个简易篮子。她身形灵活地穿梭在这些果树上,没一会儿就摘了一整篮果子,她笑着道:“应该够我吃两天的了,要是石大哥醒了也让他尝尝。” 夏茵茵收获满满地跳下了果树,她看到这些果树树干上或高或矮都有着一道道划痕,她还在想着这些划痕是怎么造成的,她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树上的那几只鸟儿听到这声音后连嘴里还没吃光的蓝色果子都不要了,立刻振翅高飞离开了这里。 夏茵茵心中示警地提着那篮果子就往玲珑塔的方向快速奔去。她还未出去密林就被眼前恐怖的景象给吓住了。只见她来时路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一只只蓝蟹,它们有的只有拇指大小,有的已有两尺长,最为夸张的是那五只似蟹群头领的半人高的大蓝蟹。 夏茵茵突然反应过来,那些果树上的刮痕高度不就是和这些蓝蟹的高度一样么。夏茵茵吓得立刻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果树。 那涌入密林的蟹群来回穿梭,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茵茵并没有等到蟹群离开,反而是她的身影被那些来回巡视的蓝色小蟹发现了。 那些蓝色小蟹开始以蟹螯冲撞着果树,夏茵茵慌乱之下就用手中蓝色果子扔向它们。蓝色果子砸在那些蓝蟹的蟹壳上,割破的果肉和汁水让它们越加兴奋,转眼就把那枚蓝色果子啃噬光了。 夏茵茵害怕道:“我不会也被它们这样吃光吧?” 夏茵茵正想着时,那五只半人高的大蓝蟹已经来到。它们三尺长的蟹螯一下就能在那树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它们只是轮流打了两次,夏茵茵所在的那棵果树就摇摇欲坠了。在它们欲一鼓作气将那棵果树彻底打断时,夏茵茵当机立断,身子重重向前一倾,那棵果树再也不能承受地朝前方倒去。 夏茵茵与那棵两丈高的果树一同下落,在落地前她飞身一跃,一下子就跳出了十丈之外。那五只大蓝蟹显然灵智不高,夏茵茵都已经拔腿逃跑了,它们还在夏茵茵原本躲藏的树干位置查找着。 待那些蓝色小蟹传来信号,它们才看到前面撒丫子奔着的夏茵茵,随后直立起身子横向追去。 夏茵茵不断向前狂奔,那些蓝色小蟹组成的蟹群一旦围上她的双腿,她就扔下一颗蓝色果子将它们引去别处。 夏茵茵将篮子里的十几颗果子全部扔完,终于看到了玲珑塔的塔顶。可下一刻,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一般定在了原地。而她这一顿让那五只横行过来的大蓝蟹一下子将她放倒在地。夏茵茵的身子被它们以蟹钳夹着,就在夏茵茵以为自己要被它们分尸当场时,她却发现这五只大蓝蟹只是固定住她带她一起向前。夏茵茵想仗着身上金丹期法袍逃遁,可她刚一运劲挣扎,那夹住她四肢和腰部的五只蟹螯也跟着使力,让她痛得再也不敢有逃跑的想法了。 那五只大蓝蟹如受命令般带着夏茵茵来到了玲珑宝塔前,而这里正站立着一只三十丈高的巨型蓝蟹,它十丈长的巨大蟹螯如敲打玩具般地点在三彩玲珑塔的塔顶。 夏茵茵方才也正是看到了这只巨型蓝蟹才会呆立原地。 那只巨型蓝蟹盯了那五只大蓝蟹一眼,随后嘴里发出一阵奇异声响,那五只大蓝蟹就将夏茵茵放在了地上。 夏茵茵还在盯着眼前的三彩玲珑塔准备逃进去时,那巨型蓝蟹突然口吐人言道:“人族修士,这宝贝可是你的?” 若说夏茵茵刚才是受惊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前所未有的震撼,她看着那巨型蓝蟹道:“你会说人话?” 夏茵茵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她赶忙改口道:“蟹大王,这是我大哥的法宝,名为三彩玲珑塔。” 那巨型蓝蟹被夏茵茵称呼为蟹大王,喜不自胜道:“好,今日我不仅得了个宝贝,还有了个蟹大王的称号。” 那巨型蓝蟹一说完,下面那蓝色蟹群就兴奋地舞动着蟹脚,好似在附和着巨型蓝蟹的话语。 夏茵茵一听对方索要的是三彩玲珑塔,想到里面还有昏迷的石武,她的心就沉了下去。因为她不确定对方会否在得了三彩玲珑塔后再向他们出手。 蟹大王见夏茵茵沉默不语,两只乌黑的蟹眼转动道:“你大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夏茵茵笑着道:“我大哥和我分开去找食物了,想必不久就会回来的。我大哥可是金丹后期修士。” 蟹大王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道收起这三彩玲珑塔的方法?” 夏茵茵心里咯噔一下,她原本是想吓跑这巨型蓝蟹,可吓是吓到了,可她也被拉了进去。若她说不知道,对方很可能会暴起杀了她,若她说知道,她当面收了三彩玲珑塔后说不定还是个死。 夏茵茵回道:“我才是凝气五层,虽然知道怎么收这三彩玲珑塔,奈何灵力不够啊。蟹大王,这三彩玲珑塔其实没什么好的,开启的话需要的灵力还极多。不如我将我这里的灵石全部献给蟹大王,算是孝敬您的!” 蟹大王用那只巨大蟹钳砸在夏茵茵前面土地上,激起的气浪让她不受控地倒飞出去。它冷声道:“这法宝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把你储物袋里的东西全拿出来,然后把这法宝给我收起来!” 夏茵茵踉踉跄跄地捂着胸口站起,她知道自己在这巨型蓝蟹面前就是只蝼蚁。她将储物袋从怀里拿出,在它面前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里面几百块中品灵石,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那枚中品水灵根的灵泉石全部落在地上。 那蟹大王轻咦一声,用大嘴一吸,将那枚灵泉石吸入嘴中后用尖牙一咬后说道:“你怎么会有百足紫鳞兽的触须?” “百足紫鳞兽的触须?”夏茵茵疑惑道。 那蟹大王见夏茵茵根本不知道百足紫鳞兽,也就不担心道:“原来只是你运气好偶然获得的。还不快把这三彩玲珑塔给我收起来。” 夏茵茵对巨型蓝蟹道:“蟹大王,我刚刚被您那一下震得不轻,需要以灵石调息才能收了这法宝。”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族修士在想什么!我给你一刻钟时间,一刻钟之后若你不能收了这宝贝,我就要了你的命再把这宝贝放在肚子里炼化咯。”蟹大王威胁夏茵茵道。 夏茵茵听后神色慌乱道:“蟹大王饶命!我这就拿一百块中品灵石去恢复灵力,这样子就能快些帮您收了这三彩玲珑塔。” “那你还不快去!”蟹大王不耐烦道。 夏茵茵见那巨型蓝蟹说完之后就摆弄起那枚灵泉石,好似不再关注她了。她抱起地上的一百块中品灵石,一步一缓地来到了三彩玲珑塔前坐下吸收。 蟹大王明面上是在摆弄那枚灵泉石,实则是在观察夏茵茵是否有所异动。若她敢耍花样,它的蟹螯一下子就能将她砸成肉饼。 虽然三彩玲珑塔就在眼前,但夏茵茵却不敢以咒语直接进去。她怕那巨型蓝蟹是在试探自己,她只能边吸收边另想它法。差不多过去了半刻时间,夏茵茵突然一阵咳嗽,怀中的中品灵石掉了一地。 蟹大王不耐道:“又怎么了?” 夏茵茵脸色煞白道:“大王您太厉害了,方才那一击让我胸口一直闷到现在。我一时间吸收得急就不小心把这些灵石弄掉了。” 蟹大王一听这话,得意笑道:“你们人族修士真是没用,我刚刚那一下都没怎么出力。好吧,我再多给你半刻时,你将灵石捡起来快些吸收。”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夏茵茵低首作揖道。 蟹大王被夏茵茵的吹捧之词哄得十分开心,也就没再去多关注慢慢捡着灵石的夏茵茵。 夏茵茵在捡到第十块的时候突然双目一凝,口中咒语念出,身子迅疾无比地向着三彩玲珑塔冲去。 蟹大王没想到夏茵茵敢在它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它之蟹螯劈下的时候,夏茵茵已经钻进了近在咫尺的三彩玲珑塔内。 “啊!可恶的人族修士!”蟹大王暴怒道。它两只巨大蟹螯不停地敲打在三彩玲珑塔上,那巨大的力道让玲珑塔震颤的同时都开始微微下陷了。 塔内的夏茵茵见石武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心中稍稍安定。可塔外那一连串的敲击之声又让她眉头紧皱,她对外面喊道:“蟹大王,这三彩玲珑塔乃是金丹后期的守护法宝,凭你之能为是破不开的!我大哥马上就回来了,我劝你莫要招惹我们。否则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蟹大王才不信夏茵茵的话:“你们人族修士最为狡猾!要是你大哥真在附近,早就应该在我出现时便赶回来救你了!” 夏茵茵强装镇定道:“你有本事就在这等着吧!” 蟹大王没有回话地以两只巨大蟹螯持续怕打在三彩玲珑塔上,塔身的青色光华在它的拍打下渐渐散去,露出了原本的棕色。 蟹大王见状大笑道:“小丫头!我可真要等你大哥回来了。不过在他回来之前,你这青色宝塔就要变回棕色咯。” 夏茵茵听得心中大惊,因为这三彩玲珑塔的本色就为棕色。若那巨型蓝蟹知道的话,那就表示外面的青色塔身已经在溃散了。 蟹大王见塔内没了动静,咯咯咯地笑着道:“小丫头,刚刚不是挺会说的么?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夏茵茵听着蟹大王的嘲笑之声,她的身子已经护在了石武身前。 三彩玲珑塔塔身的青色在蟹大王又一下的巨力敲击下全部溃散。蟹大王以蟹螯压在三彩玲珑塔塔尖,发现三彩玲珑塔已经可以随它所愿地下压时,它向一边缓缓打开了三彩玲珑塔。 夏茵茵看着那巨型蓝蟹的身子,心中升起了一阵绝望之感。 只听那巨型蓝蟹道:“原来你哥哥半死不活地在里面躺着呢!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躲在这塔里,那我就做做好事,让你们一起死在这塔里吧!” 说罢,蟹大王以两只巨大蟹螯狠狠地向下压去,要将石武和夏茵茵压成肉饼。 “反正是死,还不如死在石大哥怀里!”夏茵茵在三彩玲珑塔压下来之时,再无顾忌地扑到了石武怀里。可夏茵茵却没有感受到冰寒亦没有触碰到炙热,她只感觉石武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踏实。 夏茵茵不由得向上看去,正好看到石武边对她回以微笑边一手高抬,撑起压下来的三彩玲珑塔。 夏茵茵欣喜若狂道:“石大哥!” 第四百五十三章 海岛奇遇(中) 三彩玲珑塔外,巨型蓝蟹那两只势大力沉的十丈蟹螯压着玲珑塔塔顶不断向下,塔底周围涌出的泥土让它兴奋地笑着。 可就在巨型蓝蟹将那三彩玲珑塔压至只剩塔尖部分的时候,它却再也不能让其下降分毫。 巨型蓝蟹那两只乌黑的蟹眼来回转动,它突然对周围喊道:“不知是哪位道友来我蟹岛,可否出来一见?” 可四周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就偶尔吹过一阵呼啸的海风。 巨型蓝蟹不放心地又朗声道:“吾乃清风派客卿长老,若道友是对这三彩玲珑塔感兴趣,不妨出来一谈!” 巨型蓝蟹说完之后,依旧没有人回应它。它这才放下心来,只当是这玲珑塔塔底触碰到了什么硬物才不能再压下去。 巨型蓝蟹再次神气道:“那二人应该已经被压成肉饼了。可惜那臭丫头没有帮我把这三彩玲珑塔收起来,这金丹期的宝贝我吞进肚里也要百年才能完全炼化。哎,人族修士就是狡猾!” 巨型蓝蟹边说着夏茵茵的不是,边以一只巨螯将三彩玲珑塔从地里拔出。可令它惊奇的是,这三彩玲珑塔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般,在它巨螯用力之时,地底也同样生出一股反向巨力,竟同它形成了角力之势。 巨型蓝蟹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它恼怒之下咔咔两声将三彩玲珑塔周围的泥土震开,随后以左右巨螯夹住三彩玲珑塔的上下塔身,用尽全力向上一拔。 “给本大王出来!”巨型蓝蟹大吼一声,那三彩玲珑塔果然从土里缓缓升起了。 巨型蓝蟹一看有戏,更加卖力地夹着塔身向上拔着。 突然,三彩玲珑塔的棕色塔身开始附上一层淡淡的赤色。巨型蓝蟹还在不解之时,玲珑塔竟然开始不断变大,它那夹着塔身的双螯不受控制地向外撑开。 巨型蓝蟹眼见着那三彩玲珑塔变成了完整的赤色,而它右螯夹着的塔身上方都已经有七八丈宽了,若它再这么坚持下去,它这两只巨螯很可能就要废了。巨型蓝蟹大骂道:“到底是谁在暗算我!有本事的给我出来!” 只听一道悦耳的女声自赤色玲珑塔内传出:“是你姑奶奶我!出来就出来!” 巨型蓝蟹一听是夏茵茵的声音,大骇道:“你竟然没死!” “我呸!你死我都不会死!赤色玲珑塔,给我再变大!”夏茵茵在塔内边骂边控制着赤色玲珑塔。 她话语刚落,那赤色玲珑塔塔身猛地增至百丈有余,那巨型蓝蟹早就不敢坚持地松开了巨大蟹螯。 “起!”夏茵茵又一道命令下达,那百丈高的赤色玲珑塔便飞旋至空中,露出了里面的夏茵茵和将手掌放在她背心的石武。 巨型蓝蟹见从头到尾就是石武和夏茵茵在捣鬼,它怒不可遏地举起巨螯对着他们就是狠厉一砸。 可夏茵茵却没有丝毫畏惧,她全身灵气环绕,双指一并间对准那巨型蓝蟹道:“镇压!” 空中的赤色玲珑塔射出一道凌厉红光,照在那巨型蓝蟹身上后,它那两只砸下去的巨螯在中途就被迫落于地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巨型蓝蟹惊恐道。它拼命想抬起蟹身,可那凌厉红光死死地压在它身上,让它丝毫不能动弹。 巨型蓝蟹只有金丹初期修为,也就在力量上媲美金丹中期,是故根本逃不脱赤色玲珑塔的镇压。 在一次次奋力起身都无用后,面临即将压下的赤色玲珑塔,巨型蓝蟹害怕道:“上仙饶命,小的服了小的服了!” 夏茵茵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服了?晚了!我可是说过若你敢招惹我们,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巨型蓝蟹求饶道:“上仙,那是小的一时糊涂才说的蠢话。我真的是清风派的客卿长老,望上仙看在清风派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清风派?很厉害吗?”夏茵茵转头看向了石武。 石武回道:“我只知道当年外隐界南部以海渊宗青阳子前辈为尊。而且我与他还有过一面之缘。至于这清风派,我并未听过。” 石武脑海中想起了那个儒雅的中年修士,又忆起空冥大典时他与公孙冶的那一场旷世之战。对于青阳子,石武是打心底里敬重的。特别是在公孙冶被七莲缚印封印修为后,那木须老人趁着众人离去想羞辱拜月宫,也是青阳子当先出手震慑全场,更是说出“再有辱拜月宫者,灭其元婴诛其满门”。 夏茵茵闻言说道:“那就是小门小派了,直接镇压得了。” 说着,夏茵茵就要操控那赤色玲珑塔向下压去。 巨型蓝蟹感到上方传来的巨力,立刻说道:“这位男上仙,自己人自己人啊!” “嗯?”石武不解道,“我怎么和你是自己人了?” 巨型蓝蟹道:“还请女上仙留手,待我细细说来。” 夏茵茵在石武示意之后将那赤色玲珑塔上抬,夏茵茵道:“若你敢骗我石大哥,我就把你压成蟹饼!” 巨型蓝蟹感背上一松,喘了口气道:“女上仙,这位男上仙既然认识青阳子前辈,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夏茵茵奇怪道:“你跟青阳子是亲戚?” 巨型蓝蟹慌张道:“小的还不配跟青阳子前辈沾亲带故。不过上仙,我所在的清风派乃是海渊宗的附属宗门之一,有令牌为证。望上仙看在青阳子前辈的份上放过小的。” 巨型蓝蟹说着就从嘴中吐出一块青色令牌,飞到了石武面前。 石武接过之后看到上面清风派三字旁有着三道层叠碧浪图案,他当年见过青阳子的海蓝色法袍上有着同样的印记。 见石武拿着令牌不说话,夏茵茵就说道:“石大哥,是它先要抢你的三彩玲珑塔,你是占着理的,就算你灭杀它海渊宗也不能追究你什么。而且它还让我把储物袋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将我的灵泉石抢了去。” 见夏茵茵在那边煽风点火,巨型蓝蟹赶忙将那块灵泉石还于夏茵茵道:“女上仙,我就是觉得这灵泉石跟百足紫鳞兽的触须很是相像,是故才会拿来一观。而且我索要这三彩玲珑塔也不能全怪我啊?” 夏茵茵只觉得巨型蓝蟹是在强词夺理,她忿忿道:“石大哥,你看它还在狡辩!” 石武将那块灵泉石接过递给了夏茵茵,他问道:“你说的百足紫鳞兽是什么东西?还有,你随意索要别人物品为何不能全怪你?” 巨型蓝蟹回道:“那百足紫鳞兽乃是我们无极海中的一位海兽前辈。据说它得到了一处秘境传承,在元婴境就化成人形,随后便离开无极海去陆地游历了。相传它的触须在吸收怨灵之后可以用来提炼人族修士的灵根,再用以滋养佩戴者的灵根。” “原来如此!”石武瞬间想通了灵泉城地下泉眼内那监视之感和炼制灵泉石时手中的卍字血印为何能灭杀玉盒内的邪物。 夏茵茵看着手中中品水灵根的灵泉石,莫名地觉得恶心。 巨型蓝蟹对石武和夏茵茵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现在保命为先的它才不想去追根究底。 石武道:“继续说下去。” 巨型蓝蟹也就继续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说不能全怪我,实在是因为我们外隐界南部自从几年前的祸乱之后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旦有宝贝降世,掉到谁那里就是谁的,旁人绝不能抢夺!若有违者,外隐界南部所有修士人人得而诛之。这座蟹岛是清风派赐给我和蟹子蟹孙居住的。我今日刚从清风派归来,我的蟹子蟹孙就告诉我这里多了一件发着青光的宝贝,我这才过来一看。那时周围没有旁人,这三彩玲珑塔按理说就该归……” “嗯?”夏茵茵皱眉道。 巨型蓝蟹见状话锋立马一转道:“所以我说这就是误会嘛。我见这女上仙方才没有显现神威,所以认为她也是来抢夺法宝的。既然现在误会都解开了,还请两位上仙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愿意奉上一千枚筑基期的蓝玉果孝敬两位上仙。” “筑基期的蓝玉果?”石武还不知道那蓝色果子。 巨型蓝蟹说道:“就是女上仙进去那片林子内的蓝色果子。此果按大小区分品级,我每年都要进贡给清风派五百枚筑基初期和一千枚凝气五层至九层不等的蓝玉果。此果食用之后可以有效地吸收周围的水属性灵力,在这片区域可是紧俏货啊。” 说完,巨型蓝蟹口中吹出一阵奇异声响,在夏茵茵要出声质问之前便告知道:“小的让我的蟹子蟹孙为二位先拿两个蓝玉果来。” 夏茵茵吃过蓝玉果,知道这巨型蓝蟹说的不假,就对石武道:“石大哥,那蓝玉果确实是好东西。你说我们要不要放过它?” 石武似在想着别的事情,对于夏茵茵的询问也没有仔细去想,他回道:“你觉得差不多就行。”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对着那赤色玲珑塔默念咒语。那赤色玲珑塔收回压在巨型蓝蟹上的红光,而后盘旋收缩,在落到夏茵茵掌中时又变回了袖珍模样。 巨型蓝蟹如释重负地抖了抖身子,但它还是畏惧地匍匐着,双螯放在身前呈作揖状。 这时候不远处的蟹群已经将两个蓝玉果送了过来,夏茵茵接过之后对石武道:“石大哥,你尝一尝。” 石武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心情。你都拿着吧。” 夏茵茵也不客气地一个收进储物袋,一个就拿在手上吃了起来。她刚咬了一口就脸红地转过头去。 石武疑惑道:“怎么了?这灵果有问题?” 夏茵茵害羞地指了指背心上石武的右手道:“石大哥,你可以收回灵力了。” 石武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右掌收回。原来石武在一手撑起下压的三彩玲珑塔时就发现,他的灵力注入后并不能获得这法宝的任何信息,他瞬间就明白肯定是先前夏茵茵已经用过,所以这法宝是受她操控的。 在石武询问过后,夏茵茵就快速地把三彩玲珑塔的三种形态以及作用告诉了石武。 石武就对夏茵茵说会将自身灵力借给她,让她操控三彩玲珑塔至完整赤色来对付外面的敌人。 夏茵茵还在想着那得要多少灵力时,一股股充盈的灵力已经从她背心传至她全身。而后她惊奇地发现,那三彩玲珑塔竟然可以随她心意地与外面巨型蓝蟹分庭抗礼。 石武生怕自己一下子输入灵力太多导致夏茵茵身体受损,可让他很意外的是,夏茵茵对他传入的灵力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反而很快就能完全操控三彩玲珑塔了。于是石武再无顾虑地将一整道灵气气旋内的灵力传于夏茵茵身上,这也有了后面夏茵茵操控赤色玲珑塔镇压巨型蓝蟹的那一幕。 夏茵茵见石武似有心事,便问道:“石大哥,你怎么了?” 石武回道:“我没事。就是刚认识了两位新朋友,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感觉到你有危险,回来救你了。” “两位新朋友?”夏茵茵环顾四周,看到这里除了巨型蓝蟹外并无他人。 石武嗯了一声道:“这事等等再说。我要先向这位蟹大王问清楚一些事情。” 那巨型蓝蟹一听石武提起“蟹大王”三字,吓得立刻摆动着双螯道:“上仙莫要折煞小的了,您叫我小蟹就行了。” 它可是知道刚刚夏茵茵之所以能操控三彩玲珑塔,全是靠的眼前年轻男子相帮,它如何受得起石武这“蟹大王”的称呼。 夏茵茵见巨型蓝蟹现在乖巧的模样,笑着道:“你倒是挺有眼力劲的嘛。” 巨型蓝蟹在那尴尬地笑着,对夏茵茵手里的三彩玲珑塔极为恐惧。 “小蟹?”石武看到巨型蓝蟹匍匐在那的巨大身子,笑了笑道,“这是你的蟹岛,你又有一帮蟹子蟹孙,叫你一声蟹大王没什么错。” 巨型蓝蟹见石武不似在开玩笑,就拜谢道:“多谢上仙赐名,小的以后就叫蟹大王了。” 石武点头道:“嗯。我且问你,这里距离清风派有多远?” 蟹大王回道:“回禀上仙,蟹岛距离清风派有六万里的路程。” 石武又问道:“清风派中可有外隐界南部的地图?” 蟹大王道:“派中只有以海渊宗为首的一百九十二宗的海图。” “一百九十二宗?我记得当年海渊宗的附属宗门不是只有一百三十七宗么?为何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石武问道。 蟹大王回石武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自从青阳子前辈为了南部修士大战外来祸乱修士,后又被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杀圣霍灸前辈收为记名弟子,外隐界南部便以青阳子前辈为尊,想成为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多不胜数。这新加入的五十五个宗门一是有元婴境的门人,二得有前面已经是附属宗门的友人举荐才能进去。就这还是海渊宗推脱了很多宗门后的数字。” 石武不由得想起了拜月宫,心中暗叹:“若是公孙大哥还在,拜月宫在外隐界北部应该也是这番盛景吧。” 见石武沉默不语,蟹大王奉承道:“上仙不必灰心,青阳子前辈那是老一辈的成名人物。以上仙的资质,未来在外隐界南部定有一席之地。” 夏茵茵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左手拿着三彩玲珑塔,右手拿着吃着的蓝玉果道:“我石大哥还用等未来吗?他现在也可以在你们外隐界南部有一席之地!” 蟹大王听后只得陪笑着,不敢反驳夏茵茵的话。对方那三彩玲珑塔的镇压之力它是不想再尝试了。 石武正色道:“茵茵,修真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微末修为根本不够看的。” 夏茵茵嘟着嘴道:“石大哥你也太自谦了。” 石武没有理她,而是问蟹大王道:“不知你可否帮我从清风派拓印一份海图出来?” 蟹大王疑惑道:“上仙,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啊?在这无极海若没有大宗的海图,很容易迷失的。若是不小心到了深海灵兽区,很可能一下子就被元婴后期的海兽给吞了。” 这其实也正是石武担心的,他说道:“我们是在机缘巧合下落于此处的。是故并没有这无极海的海图。” 蟹大王见石武不愿明言,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它回道:“拓印海图乃是小事一桩,我即刻去的话三日便可取回。不过……” “不过什么?”石武问道。 蟹大王道:“不过我这蟹岛近来不太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条双头海蟒上来吃林中的蓝玉果,我这些蟹子蟹孙也被它残害了许多。而这林中的蓝玉果很快就又有一批要成熟了,我怕它会再次前来。” 石武问道:“清风派不帮你出面?” 蟹大王道:“清风派派人来过两次,可那双头海蟒极为狡猾,每次我们在时它就隐蔽不出。一旦我们离开就会上来蟹岛。” 石武道:“不知那双头海蟒是何境界?” 蟹大王道:“应该是刚刚生出兽丹,相当于你们人族的金丹初期。不然它也不至于躲着不敢与我正面对碰。” 石武点头道:“那你速速前去清风派吧,这三日由我来守护你这蟹岛。” “多谢上仙。”蟹大王说完之后就对着那蓝色蟹群传出了一阵奇异声响,那蓝色蟹群犹豫了一会后就横着来到石武和夏茵茵的身边,在他们身上嗅了嗅后又离开了。 “这是?”石武问道。 蟹大王回道:“我跟它们说我要再离开一趟,这期间会由两位上仙照顾它们,它们是在认你们的气味。” “原来是这样。”石武道。 那五只半人高的大蓝蟹过来时,夏茵茵还吓得往后退了退。可一想到这里有石武在,她就拿着手里的蓝玉果,不怕它们地向前走了两步。她还嘚瑟地用蓝玉果在那五只大蓝蟹面前晃了一晃。 那五只大蓝蟹的灵智显然不高,还以为夏茵茵是要给它们蓝玉果吃,它们就不客气地从夏茵茵手里将蓝玉果夹过来分食了。吃完后它们还学着蟹大王的样子拿双螯恭敬地对夏茵茵作了个揖。 夏茵茵一脸懵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她都分不清是这五只大蓝蟹傻还是自己傻了。 蟹大王笑着道:“女上仙,它们在说你人真好,在感谢你给它们蓝玉果吃呢。” 夏茵茵咳嗽了一声,装作一派仙风道骨地说道:“应该的。” 石武自然知道夏茵茵不是自愿的,他催促道:“蟹大王,早去早回。” 蟹大王应声道:“嗯,上仙,那我去了!” 在石武二人和那群蓝蟹的目送下,蟹大王立起它三十丈高的身子,巨大的蟹脚行了一会儿就到了蟹岛边上的海域。 那巨大的蟹身缓缓沉入海底,转而就消失不见了。 等蟹大王走后,夏茵茵担心道:“石大哥,它会不会去搬救兵了?” 石武道:“我先前问过它清风派离这有多远,它言说是六万里。以它金丹初期的修为,三天时间来回确实差不多。而且那时候它还不知道我要的是海图,所以不会留有心机地诓骗我们。若它真是去搬救兵的,它在知道我要海图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请求帮我去清风派取,而不是担心我们落入深海灵兽区域。不过你留个心眼也是对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它别有心思,以那双头海蟒为由留我们下来,又让这些蟹群亲近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那我也有办法让它付出代价!” 夏茵茵见石武早已成竹于胸,佩服道:“石大哥真厉害!” 石武道:“遇事要冷静观察,往往越细微的地方越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这些都是我阿大爷爷教给我的,现在算是我教给你了。” “阿大爷爷?”夏茵茵道。 “怎么了?”石武问道。 夏茵茵道:“没什么,就是听石大哥说梦话的时候喊起过这个名字。” “哦。”石武有些失神道。 夏茵茵道:“石大哥很想他吧?” “很想。”石武看着地面道。 夏茵茵羡慕道:“真好啊。不像我,连是谁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石武安慰她道:“茵茵,既然过去抛弃了你,那你也要抛弃过去。现在的你只要为自己而活,开心地活就好!” “嗯!”夏茵茵狠狠地点头道。 夏茵茵随后将手中三彩玲珑塔还给石武道:“石大哥,给。” 石武拒绝道:“就当是我送给你重获自由的礼物。” “可这太贵重了。”夏茵茵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以前说你最看重的是修为和灵石。可你在我昏迷的时候不但耗光了所有灵力修为,还不惜用全部灵石去跟蟹大王交易。就凭这些,我送你三彩玲珑塔就一点都不贵重。” 夏茵茵脸红道:“多谢石大哥。” “客气了。”石武道 夏茵茵将三彩玲珑塔收入储物袋后,便问石武道:“石大哥,你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那枚火红灵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我走了三条很长的路,寻到了两个一起向前的同伴。” 第四百五十四章 海岛奇遇(下) 蟹岛之上,夏茵茵看着石武手中那枚闪着亮光的火红灵子,好奇道:“石大哥,这是何物?” 石武将那枚火红灵子放开,它就向着西南方向升空而去,随后被石武以灵力隔空取回。石武道:“这枚火红灵子是我父母失踪那日出现的,后被一个树灵收起于前段时间交给了我。据我一个同伴所言,它可以指引我找到我的父母。” “那真是太好了!”夏茵茵为石武高兴道。 石武嗯了一声,怔怔地看着那枚火红灵子。 夏茵茵见石武一再提起同伴,就问道:“石大哥,你说的同伴在哪,为什么没看到他们啊?” “他们在我体内天魂地魂的位置。”石武说道。 “什么!”夏茵茵不敢置信道,“石大哥,天地人三魂乃是修士之根本,你那两个同伴如何会在你天魂地魂内?而且我听说只有元婴修士结出元婴之后才能探索自身天地人三魂啊。” “也许是我比较特别吧。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会昏迷那么久,其实我并不是昏迷,而是处于一种魂体游离的状态。许晖和夏文竹的冰火灵力在我体内相冲,让我又回想起了幼时寒疾发作后吞下一至阳之物赤火王蝎的经历。”石武又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一纸清荷,看着下方悬挂着的古币道,“那一次我人魂离体,近乎死去,是这枚古币内的一道金芒将我人魂又拉回了体内。我原先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直至前几日我走过了那三条路,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夏茵茵看到石武手中那把墨绿色的伞,她坐下来道:“石大哥,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离奇了,可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真的。” 石武见夏茵茵一副期待的样子,也就盘膝坐下,将火红灵子和一纸清荷端放在一起道:“你想听?” 夏茵茵点头道:“我想听你前几日探索三魂的过程,一定很惊险吧。” 石武嗯了一声道:“确实很惊险!” 石武的思绪回到了数日前的那个晚上,他的身子被重重地砸入地里,在嘱咐完夏茵茵后他整个人沉沉地昏迷了过去。 “我这是在哪?”石武迷茫地看着四周,发现这里只有三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分岔通道。 左边的那条分岔通道内透着蓝光,而通道口却泛着深紫之色,石武仅仅是看了一眼感觉心头蒙上了一层寒意。右边那条分岔通道呈现火焰赤色,给石武一种亲切之感。中间的那条金色通道仿佛在召唤着石武进入一般。 “天劫灵体,我们这是到了哪里?”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自从石武昏迷之后就安心去炼化雷霆气旋了,对于石武的复原能力它有绝对的信心,那可是连它这灭像之雷都不能灭去的存在。 可正在专心炼化雷霆气旋的天劫灵体突然听到石武喊它,它惊疑之下发现石武还是昏迷的状态,它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刻,天劫灵体又听到石武的声音:“怎么回事?我是进入别人的阵法中了么?” 天劫灵体发现石武的声音是从它体内传来的,它赶忙回道:“石武?” “嗯?天劫灵体!”石武惊奇道,“我为何能听到你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你在我体内?” 天劫灵体也是吃惊道:“我也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内视之法的影像啊?外面的你不是还在昏迷吗?我怎么觉得你反而是在我体内啊?” 石武惊讶道:“怎么可能?我现在前面有三条通道,左边那条呈现蓝色望之生寒,中间那条有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右边那条则是泛着赤芒,似有一股火焰之力。” 天劫灵体大惊道:“你你你!你怎么会到了自己的三魂位置!” “三魂位置?”石武不解道。 天劫灵体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死了吧?” “我呸!你能不能想点好的!”石武郁闷道。 天劫灵体见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都没有任何反应,而石武像是与它直接心灵相通的在说话,天劫灵体悄悄说道:“石武啊,你现在应该是跟我在以心音交流。以前我没机会也不能告诉你,但现在我要提前跟你说件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石武皱了皱眉道:“你瞒了我什么啊?对了,上次你说的要教我雷霆术法中的攻击术法也没教我!” 天劫灵体见石武还记着这个呢,就说道:“等你有空了我立马就教你。现在你好好听我说,等等你要是进去了任何一条通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吃惊,一定要镇静!像你平时那样多动脑子你才能获得更多!知道了吗?” 石武被天劫灵体说的云里雾里,他回道:“我都在我自己体内我还能看到什么?哦,元叔那时候说印沁也在我体内,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他长什么样啊?”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天劫灵体以手扶额道。 石武见天劫灵体神神秘秘的,就笑着道:“不是吧,难道他长得很丑么?那我可得好好控制控制,不然对别人不礼貌。” 天劫灵体道:“不管丑不丑,你都会吓一跳的。” 天劫灵体的话让石武感觉有些奇怪,不过想到这既然是在自己的三魂内,石武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石武看了看左中右三条分岔通道,心中念道:“右边那条火属性通道应该最为容易过去,中间那条金色通道透着一股熟悉之感,就是这左边的蓝色通道让我有些不适。那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石武思考过后就一脚踏在了左边的蓝色通道上,谁知他的脚掌刚一落地,一股莫名的冰寒就从他的脚底窜了上来。他的身子顿时冻成了一个人形冰雕,而通道两边的紫色灵力也在这时落井下石地扑到了石武身上。 冰雕内的石武以心音道:“天劫灵体,我被冻住了!” 天劫灵体大惊道:“你选的哪一条通道啊?” 石武道:“左边蓝色那条。”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选的是通向地魂印沁那边的通道,就道:“你可真是会选。” 石武道:“我就是想着先把最让我感到威胁的那条通道过去啊。” 天劫灵体哭笑不得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可是在我体内,我还能被自己的三魂给难住了?你看看能不能传给我雷霆之力,我破开就是了。”石武出言道。 天劫灵体尝试道:“那我把雷霆气旋内的灵力外溢,你看看能不能接收到。” 石武嗯了一声道:“快!我感觉快要被冻死了。” 天劫灵体随即便控制一道属于石武的雷霆气旋向外扩散,那些雷霆之力被放出去后似在寻找着它们的主人一般游遍石武全身,最后竟在石武的心脏位置一没而入。 被紫色灵力包裹的石武突然感觉外面一阵颤动,一股股雷霆之力轰在那紫色灵力上,如驱赶外敌般将它们全部打散。随后它们钻入冰雕之内,里面的石武瞬间雷芒闪动。 石武见此法有效,便对天劫灵体道:“继续继续,把我其余十五道雷霆气旋全部送过来。” 天劫灵体如法炮制,将石武那十五道雷霆气旋一道道送了出去。 蓝色道路上的石武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在快速增长,他双臂猛地一震,上半身的蓝色冰块就被其雷霆之力震碎了。不过石武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那些冰块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住他上半身子。 石武见状再次轰碎上半身的蓝色冰块,而后尝试以双手灵力托起身子,发现自己可以以此升空后,他一边轰碎凝上来的蓝色冰块一边以双手御空向前行进。 此等天马行空的想法,若是这通道的主人印沁在这里看了也会对其赞叹不已。 石武的身子不断向前,他心中的惊骇也在不断增加。因为这蓝色通道的两边似被巧匠雕刻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浮雕,而那浮雕的起始人物竟然是元叔和石武自己,随后石武一路向前,他就发现这通道内的浮雕都是他见过的人或灵兽。 待看到蓝色通道最后的一个人形浮雕是夏茵茵时,石武整个人都怔住了。 石武的身子再次被冻成了蓝色冰雕,他以雷霆之力震碎全身冰块之后,看到蓝色通道的尽头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石武刚想进去,就被这冰雪世界门口的无形屏障阻隔在外。石武毫不犹豫地以雷霆之力强轰那无形屏障,就看到屏障内现出三条带着金芒的锁链。而他的雷霆之力不但被反弹了回来,他的身子也被震得飞退了十余丈。 “石武?”自那冰雪世界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石武光是听到这声音就感觉到了无尽寒意。他正欲催动雷霆之力抵抗要窜上来的冰寒,却突然发现,这蓝色通道内的冰寒之感完全消失了。 石武肯定是里面那人在操控着蓝色通道内的一切。他问道:“你是谁?” 于石武地魂内打坐的印沁站起身子,走向玄天锁链道:“吾名印沁。” 石武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头蓝发蓝目的印沁,他有些说不出话来道:“你……你……” “我?我怎么了?”印沁问道。 石武道:“你怎么和我一模一样!” 印沁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为何能来这地魂?你不是没死么。” 石武现在哪有空关心这些,他问道:“你先回答我,为何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你喝了造化汤,我又是造化汤内的残魂。进入你体内后就变成了你的样子。”印沁见石武执着于这个问题,也就告诉他道。 石武警惕道:“你想夺舍我?” “夺舍你?”印沁不屑道,“除非是极品水灵根修士,否则我都看不上。何况你还是极品火灵根,我就更讨厌了。” 石武质问道:“前面那么多喝造化汤的天才修士,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既然这里是我的地魂位置,为何你会在里面!” 印沁见石武已经到了这里,那么等等肯定也会去凤焱那边,于是说道:“并非是我选择的你。我只是来你体内拿东西的,谁知遇到了一些变故被困在了这里。我来的时候你地魂内就已经被八颗九瓣寒莲子占据了。” 印沁说着就抬了抬手臂,让石武看到他已经吸纳进手臂内的四颗九瓣寒莲子。 石武看到那金色果子,呆立原地道:“忆苦果!” “什么忆苦果?这可是水系天成至宝九瓣寒莲子,与你纳海囊中的一纸清荷乃是一脉相承之物,皆是来自于九瓣寒莲。”印沁说着的时候就发现了石武的不对劲。 石武的眼中现出了困惑和迷茫,他喃喃道:“若娘亲是仙人,她应该知道我是火灵根修士,为何还要给我吞服这水系天成至宝九瓣寒莲子。这九瓣寒莲子内传出的感觉和我当年寒疾发作时完全一样!” 印沁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寒疾发作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体内原本有抑制这些九瓣寒莲子的力量,却被从圣境修士以三灵锁心印给封住了。” 石武突然笑了,如此多的不解信息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他还是说道:“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全说出来吧。” 印沁道:“我只是一缕逆魂,很多记忆都是残缺不全的。我前面告诉你的不过是我进入你体内后经历或者遇到的。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元老头与你身后下注之人赌的很大,而且还有很多跟注者。你要有足够的气量去迎接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去迎接后面发生的事情?”石武双目通红道。 印沁道:“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很多,阿大、许露、公孙冶、柳黎……或许你身边的夏茵茵,你胜似兄弟的轩浩然,都可能被元老头他们放上赌桌。只要你不向前,你在意的那些人会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在你面前。相信我,元老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石武冷冷地盯着印沁。 印沁不以为意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虽然是元老头安排进入你体内的,但我这逆魂与元老头之间的仇怨很大。我这一路都会与你一起,若你不信,你一去你天魂位置便可知晓了。” “天魂位置?”石武皱眉道。 “对,去了那里你可以知道更多有关你的事情。不过他的记忆不太稳定,一旦触及到他的禁忌或者执念,他都会头痛难抑。你最好在他头痛症犯之前问清楚你想知道的事。”印沁看着对面还在闭目打坐,一点都没发现这里异常的凤焱道。 石武闻言立刻转身,他的身形也在下一刻被送至了原先的分岔通道口。 石武知道这是印沁施法相帮,他毫不犹豫地走上了那条赤色通道。 与蓝色通道内的情况截然相反,石武一走进赤色通道,这里的火属性灵力就像仆人般滋养着石武的身子。他每走一步就感觉注入自己体内的火属性灵力越多。而这里的赤色墙壁上首先刻着的就是他的父母和阿大。 石武一路向前,看着这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结合先前蓝色通道内看到的那些浮雕,石武知道这些浮雕是根据他遇到的人和物生成的,那么在赤色通道尽头的那人岂不是在他出生时就存在了! 石武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有些不敢面对这个事实。若连他的出生都是被人设计好的,那么他今后的人生是不是也都在别人的掌握中了。 石武的身形在行至公孙冶的浮雕位置停了下来,他对着公孙冶的浮雕道:“公孙大哥,我该怎么做?” 公孙冶的赤色浮雕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没有回石武任何话语。 过往所有的记忆在石武心中翻涌不停,这一条赤色通道内没有任何阻挠,却比他在蓝色通道上耗费的时间还要长。 终于,在阿大等一个个逝去的人出现在石武的脑海中后,石武握紧双拳道:“即便他们是被人安排过来的,但他们跟我之间的感情绝对是真实的!我怎么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既然元叔和我身后下注之人将他们看成是让我成长的工具,那我就要让他们知道,阿大爷爷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与我石武有感情的人!” 石武眼中的迷茫之色尽去,他开始大步向前。 赤色通道的尽头是一片火红的世界,石武知道这里应该也有与印沁那片世界一样的玄天锁链。他看着里面与自己面容相同一头赤发的凤焱,他开口道:“你是从我出生时就在里面了吧。” 凤焱睁开双目,那双赤色眼瞳盯着石武道:“你来了。” “是你!”石武记得这个声音,正是当初他人魂离体被那道金芒带回体内后听到的声音,那道来自于他心脏的声音。 “是我。”凤焱看了看中间依旧闭目的人魂,他说道,“可你却还不是你。” 石武问道:“那你知道你是谁了么?” “知道了一些。”凤焱回道。 石武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我是谁?我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凤焱回道:“你是石武,一个生在轩家村长在轩家村的孩子。至于你父母去了哪里,你纳海囊中的火红灵子可以带你找到。” 石武盯着凤焱道:“我母亲每隔一段时间给我吃九瓣寒莲子,为的就是压制你吧!你当年神志不清时说过,你的记忆是被那些九瓣寒莲子打散的。现在想来,你那时候说的将你唤醒的力量是在我父母失踪时出现的,所以,是有人来找你顺带绑走了我的父母?” “这些我记不清了。”凤焱面露痛苦之色道。 石武逼迫道:“是记不清了还是不想记清?” 凤焱狠狠盯着石武道:“你想说什么!” 石武争锋相对道:“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但我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有关!” 凤焱退后数步,叹息道:“或许是吧,在我的一处记忆中,我逼迫了你外公做了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什么事!还有我外公和我娘亲到底是什么人?你当年说要吃的是谁!”石武追问道。 凤焱双手捂着脑袋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石武声色俱厉道:“快说!” 凤焱双目若有火焰流淌道:“我叫凤焱,我要去找阿璇!阿璇!我要离开这里!” 凤焱的情绪再次因为往昔的破碎记忆而变得狂躁不已。 对面传来印沁的声音道:“石武!跟你说了不要刺激他,他与残魂的我不同,他是原本的记忆被全部打散,一旦触及到他的禁忌或者执念,他的情绪就不再受控。” “所以呢!”石武道。 印沁道:“所以对我们来说,同舟共济才是正确的选择!只要我们帮他恢复记忆,你的身世就会水落石出。而且以他的实力,不管是对付元老头还是你身后下注之人,都是一道很好的助力。” 石武直接道:“你们二人,我信不过。” 印沁冷声道:“我不需要你信我!但你以为你那时候筑基后期四足吐焰蟒的金露玉灵肉是谁帮你做的!” 石武看着天魂内痛苦不堪的凤焱道:“是他?” 印沁道:“在你身上下注之人为了给元老头赔罪,让你天地人三魂共分一道鸿蒙之气,我取其四,他和你之人魂各分得其三。那一日你被那四足吐焰蟒兽魂所困昏迷,是他用吸纳的鸿蒙之气帮你灭了那吐焰蟒兽魂,做了那些金露玉灵肉。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帮你,但如果换做是我,不管是任何理由我都不会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鸿蒙之气去帮助别人。” 石武看着用双手死死按着脑袋的凤焱道:“你为何要帮我?” 凤焱强忍着头痛道:“因为我觉得我似乎亏欠了你,那我就应该还你。我凤焱此生不愿欠任何人!” 石武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说道:“若最后被我证实真是你造成的这一切,除了在我身上下注之人,你也是我必杀之人!” “呵呵呵,好!”凤焱一口答应道。 石武退了一步道:“你可有缓解头痛症的方法?” 凤焱咬着牙回道:“待我打坐封印那些外泄的记忆。” 说罢,凤焱便开始闭目打坐,将有关的记忆逐一封印。 石武也一同坐着,静等凤焱恢复。 三个时辰过后,凤焱与石武同时睁目。石武问道:“好些了?” “好多了。”凤焱回道。 石武道:“在你这里打坐吸收的火属性灵力可否转化进我的灵气气旋?” “可以,不过得需要你进入你的人魂之中。”凤焱回道。 石武问道:“只要走到那条金色通道的尽头?” “是!但那里本该是你结婴之时才能进入的。”凤焱有些意外道。 石武道:“若我提前进去会发生何事?” 凤焱道:“不知。” 石武笑了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不知才有意思!” 凤焱问道:“你不怕?” “不怕。那下注之人百般设计于我,又不夺舍又不灭杀,很明显是想我以自己的方式走下去!所以我不怕!”石武说出心中想法道。 “很好!”凤焱说道。 石武道:“送我过去吧。” 石武说完之后便被凤焱送至赤色通道门口。石武看着中间的金色通道,对两边通道内的印沁和凤焱道:“今日我石武与二位行同伴之谊,待我入得人魂,我们再商大事!” “请!”凤焱与印沁同时说道。 第四百五十五章 海岛奇遇(终) 石武在与印沁和凤焱说完之后就踏入了那条金色通道,甫一入内,石武便看到了两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爹!阿大爷爷!”石武脱口而出道。 可那两人却没有理会金色通道内的石武,他们中的石临涛激动地抱着一个婴孩,似乎在对阿大说着什么。阿大听到后如临大敌,紧张了半天才嘴唇轻动。石临涛随后兴奋大笑,又抱着那个婴孩走了进去。 石武忍不住要去拉住石临涛,却发现自己的手触摸到石临涛的身子后,他的身子就如涟漪一般向周围散开。待石武的手收回,石临涛的身子又恢复了原样。只见屋门打开之后,一脸虚弱的秀翎正躺在床上。 石武看着延伸出去的通道内,一个个光影人物交错,似一幅画卷般铺开。石武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这是我的人生?” 石武惊疑不定地向前走着,前面通道内出现的光影甚至连石武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只见一个穿着小肚兜的婴孩坐在了石临涛的肩头,那婴孩抓着石临涛的头发像在骑马一样的拍打着。石临涛宠溺地摇晃着脑袋,真就把自己当成马儿一样来回跑着。那婴孩咧嘴大笑着,可把后面紧紧跟着的阿大吓得不轻,生怕那婴孩一不小心给摔下来。 石武知道那婴孩就是幼时的自己,可他从没见过石临涛如此宠爱自己的模样。石武自语道:“说不定这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故意勾画出来迷惑我的。” 石武撇过头去快步向前,他看到光影内的自己一天一天长大,也变得越来越调皮。 彼时的临涛馆生意已经不错,但没有多余的银子去请帮工,做菜端菜都是石临涛亲力亲为。石武看到光影内的自己趁石临涛端菜出去的工夫就溜进了厨房,然后这边瞅瞅那边翻翻,简直就是个小捣蛋鬼。 光影外的石武还在想着自己以前有没有这么讨人嫌时,他看到光影内的小石武把目光放到了灶台上的一个大碗。 石武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光影内的小石武踮着脚努力地去够着灶台上的那只大碗,在他一下子够到那大碗边上时,他就被那大碗给烫的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可紧随而来的是被他弄倒之后那大碗内的滚滚热油。 眼见着那些热油就要烫在小石武的脸上,光影外的石武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扑了过去。 但有一人比之外面的石武动作更快,只见石临涛左手将小石武抓住搂在怀里,右手直接将那些热油挡了出去。 纵然这些光影没有声响,但外面的石武看着石临涛右臂之上起的一个个红肿水泡,他耳边像是能听到那吱吱声。 可光影内的石临涛一点都没有在意手臂上的伤势,而是担心地看着小石武,一个劲地在说着什么。 石武双目通红道:“爹,对不起。” 石武一直都知道石临涛是爱着自己的。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自从石武想出去闯荡江湖被石临涛断然否决后,就一直开始僵持着。 光影内的石临涛自然听不到外面石武的话语,在一身白衣的秀翎出来后,石临涛就把小石武递给了秀翎,显然是在让她看看小石武有没有伤到哪里。 在秀翎接过小石武仔细观察后,秀翎对石临涛说了些什么,石临涛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石武就看到石临涛龇牙咧嘴地伸起右臂,在秀翎面前卖乖。 小石武还以为石临涛在怪他,就又哇哇哇地哭了起来。阿大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看到石临涛的伤口之后就立刻拿来药箱给他上药。秀翎见状就轻拍着小石武的背回屋哄他了。 光影外的石武知道这些都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可现在看到还是会让他心疼。他一路向前,直到看到石临涛的手臂恢复了才稍稍心安,只是石临涛的右手上永远留下了一道烫伤伤疤。 随后的光影内,轩浩然可以说是占据了石武的童年,他们钓鱼捉虾嬉戏玩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轩祥夫妇、轩佑闲、二蛋、小乖他们也在后面的光影中接连出现…… 一幕幕的记忆自石武脑海中打开,与眼前的光影互相印证。石武说道:“所以,这些都是真实的么?” 石武深吸一口气后御空飞起,身子若一道流光般向前飞去。金色通道内的光影在他两边飞快后退,他要看看在他身上下注之人到底留了什么在这通道的尽头。 随着石武看到最后的光影内,自己对夏茵茵嘱托完后就昏睡了过去,石武也来到了这条金色通道的尽头。 站在金色通道尽头的石武并没有急着进去,他在心中暗道:“这金色通道内只有我所见的人和所遇的事的影像。一旦我昏迷或者进入魂体状态,那这里就无法收集到我的影像。这点从刚才我明明跟印沁和凤焱有过交流却没有光影出现在这金色通道内就可以判断出。在不确定这金色通道内的光影是不是对我下注之人埋下的暗手之前,是否意味着,只要我可以操控人魂,那么在里面与凤焱和印沁的交流就不会被这金色通道记录下来。算了,还是得自己去印证一番!” 石武想好之后就看向了金色通道尽头自己人魂的入口位置,里面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闭目沉睡。 石武以右手轻轻按在那人魂入口处,与先前天魂和地魂内的情况一样,这里依旧有一面无形屏障。石武知道靠蛮力是无法破开这道屏障的,于是并没有以手中雷霆之力轰击。他反而自在地坐于人魂入口前道:“你在我人生中参与了诸多事情,又留下凤焱和印沁于我天魂地魂之内。既然你如此在意我,如果我在元婴期之前就出现在人魂之外,我想你一定会留有后手!” 石武话音刚落,一道道哐哐哐的锁链游动之声自无形屏障内传出,三条金色锁链如活物般自里面争相涌现。 一道虚影立于锁链之上道:“你还是提前来了。” 石武愤而起身道:“你真的在这!” 那虚影呵呵一笑,对石武道:“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石武双拳握紧,其全身雷霆之力蓄势待发。 那虚影道:“那是我本尊做的事,与我无关。不过,马上也与你无关了。” “嗯?”石武警惕地看着那道虚影。 那道虚影缓缓升起道:“你过往的经历我看了无数遍。我实在想不通本尊为何要牺牲那么多,在你身上赌一个未知的未来。他还让我留在这里以玄天九链辅佐你,好管控你天魂地魂内那两个异数。他说若我敢怀有异心,必定会魂灭无存。可我早就从你的光影中知晓,我已经是自由之身!既然你这开启人魂的钥匙到了这里,那我就将你吞了,让我来成为你!这极难胜地,我要定了!” 石武对于那道虚影说的并不能完全明白,但他知道对方这是要对自己下手。石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身上有十六道雷霆气旋,还有方才在天魂外打坐吸收的火属性灵力,他一上来便是双雷破鬼术丢出,而后又以三十二层火网攻向那道虚影。 那虚影任由石武的双雷破鬼术打在身上,而后在石武三十二层火网攻来的时候竟避都不避主动挺身接下。 石武暗道不妙即刻后退,那虚影却也没有去追。 可下一刻,石武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只见那道虚影缓缓凝出了石武的样貌,随后像是在尝试般将双手抬起,那道凝出石武容貌的虚影手中雷芒闪烁,赫然是石武方才使用过的双雷破鬼术。更让石武震惊的还在后面,那凝出他容貌的虚影在散去双雷破鬼术后,又以单手开始凝聚三十二层均匀火网。在前面两次因为拿捏不准失败后,它居然在第三次就成功生出了与石武一模一样的三十二层火网。 那凝出石武样貌的虚影道:“你还有什么的本事就都使出来吧,这样子我才能成为真正的你。我记得你好像还自学了一套雷系术法吧。” 石武一听这个,就知道对方并不晓得他是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交流,跟天劫灵体学会的雷霆速法。 石武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当着那虚影的面边双手结印边念着雷族密咒。 对面凝结出石武容貌的虚影跟着石武结着相同的印,发着一样的音,它此刻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石武一般。 “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力!”石武故意在最后一个咒语时改变了发音,而且手中的印诀也用错了。 那凝出石武样貌的虚影和魂体状态的石武同时重创倒飞了出去。 只听那凝出石武样貌的虚影看着消失一大块的左肩道:“好一个狡诈的小鬼!我倒是有些明白本尊为何会看上你了。不过你现在这些都是小聪明罢了。” 石武发现自己的魂体状态的左肩被雷霆之力破快后竟然没有恢复的迹象。他暗道糟糕:“看来造化汤只适用于我的肉身,这魂体是无法复原的!” 石武觉得这时候必须速战速决,他将全身十六道雷霆之力全部聚于掌间,随后其身化蓝色流光,直冲向凝聚出他样貌的那道虚影。 “本来还想在学到你所有术法后变成你的,看样子没这必要了。我就不信本尊还能将我魂灭无存!我只要灭了你再进去吞了你之人魂就是。雷法——定神!”那虚影散去了凝出的石武样貌,以右手双指从上到下虚空一划,它手中刚才吸纳的雷霆之力若破开空间般出现在石武头顶,击中石武魂体。 石武的身子顿时不能动弹分毫。他没想到那虚影竟如此强大,还欲再运劲挣扎时,那虚影再次出招。 “玄天锁魂——剿!”那虚影话音一落,那人魂入口处的三条金色锁链就像是受到命令般向前飞去。 石武闭目暗叹道:“没想到居然是死在了这里。” 可石武等候许久却并未有任何感觉,他缓缓睁开了眼,发现那三条金色锁链已经穿透了那道虚影。 “为……什么……”那虚影不解地看着身上那三条玄天锁链。 石武同样也是疑惑不已,他想着这些锁链不是应该过来攻击自己的么。 哪知道石武刚一想完,那三条金色锁链迟疑一下后竟然真的向石武攻了过来。 石武大骇之下赶忙想着它们为什么又突然攻向了自己,还不如去攻击那道虚影呢。 那三条金色锁链果然又折返而回,锁住了那想要逃窜进入人魂的虚影。 石武轻咦一声道:“它们是在听我指挥?” 石武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在掌握一些信息后就勇敢尝试,只听他说道:“玄天锁魂——剿!” 石武话语就是那三条金色锁链前进的方向,只见它们不断穿梭在那虚影之中,那虚影完全抵抗不了地消散崩溃,它终于明白他本尊对他的告诫之语了,他懊悔道:“终究是本尊赢了。” 石武见之心惊,他原本还想问那虚影一些事情,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欲取而代之,后续召唤出的这三条玄天锁链更是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助力。 石武心念一动,那三条玄天锁链便来到了他的身边。石武不由得说道:“你们是那人留给我的?” 那三条玄天锁链似有灵智般地点了点头,石武又问道:“那你们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么?怎么找到他?” 那三条玄天锁链又疑惑地摇摇头,石武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愿意还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石武无奈道:“那我可以进去我的人魂么?” 那三条玄天锁链闻言便拖着石武的魂体顺利进入了人魂位置。石武魂体左肩的伤势也在进入人魂之后迅速复原。 石武惊讶道:“这里倒是恢复魂体的好地方。” 石武还想再问那三条玄天锁链的时候,它们已经再次没入那道无形屏障中,它们的任务就是守护石武的人魂。 石武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魂,他对其道:“我不知道跟你融合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知道,我现在必须融合。” 石武的人魂依旧是沉睡状态,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石武的到来。 石武没有再犹豫地进入了沉睡中的人魂,两个石武相交重叠之后,沉睡中的人魂终于睁开了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他看到了天魂地魂内正站立等待的凤焱和印沁,看到了他们不能直接离开天魂地魂是因为入口处那封住的三条金色锁链。而他人魂入口处的玄天锁链上不但有那三成鸿蒙之气,更是控制天魂和地魂内玄天锁链的关键。 石武暗道:“看来那人一开始就将凤焱和印沁当成了我晋升的筹码。” 石武继续看了下去,他看到了体内被雷霆气旋环绕的那个血色圆球,原来这些血色圆球并不止灵气气旋环绕的那五个,而是共有九个。石武感觉这些血色圆球跟自己的极品火灵根有关,而且他隐隐感觉《九转化灵诀》的灵气气旋能凝聚多少也和这些血色圆球有关。 石武看着人魂入口处的那三成鸿蒙之气,他知道若以这些鸿蒙之气补充给灵气气旋,估计很快就能充满。但他记得印沁说过,这些鸿蒙之气是那下注之人给元叔的赔罪之物,就是印沁都不愿意随意使用,石武想着既然现在只要灵力就能凝聚灵气气旋,那么就先不要动用这些鸿蒙之气。 “凤焱,印沁。我进来了。”石武对着左右两边道。 凤焱见石武人魂果然苏醒,笑着道:“终于可以直接与你对话了。” 印沁则是问道:“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你也被玄天锁链困住了?” 石武回道:“我遇到了一道虚影,它想吞了我取而代之。我灭了它后就进来了这人魂。” 印沁正欲再问之时,石武就感觉有人扑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看到了外面的夏茵茵,亦看到了压下来的三彩玲珑塔。 凤焱道:“你先去救她吧,既然你人魂苏醒,后面我们有的是时间共议大事。” “好!”石武说完便睁开了双眼,单手一抬止住了外面三彩玲珑塔的下压之势。在看到夏茵茵抬首望他时,他也对她回以微笑。 听着石武说的这一段离奇经历,夏茵茵已经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她小声问道:“石大哥,我们说话你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知不知道啊?” 石武看了看天魂地魂内没有任何反应的凤焱和印沁,又看到它们入口处的玄天锁链在闪着金光,就说道:“他们应该听不到。怎么了?” 夏茵茵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怕他们知道你可以控制天魂地魂内的玄天锁链,就要你帮他们解开。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石武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啊?” 夏茵茵脱口而出道:“因为石大哥是好人,而且对我又这么好。我不想石大哥有什么不测。” 石武向后一躺,看着那被夕阳余晖染红的天空道:“谢谢你。” 夏茵茵摆摆手道:“石大哥跟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啦。对了,石大哥,蟹大王将海图拿回来后我们去哪里?” 石武抬手举起那枚火红灵子道:“你先陪我去一趟这火红灵子指引的地方吧。我不确定抓走我父母的人是在外隐界还是内隐界。若是在外隐界最好,若是在内隐界,那我就要想办法上去了。” 夏茵茵还不太了解外隐界和内隐界的区分,询问道:“石大哥,何谓外隐界内隐界啊?” 石武回道:“据我所知,我们所在的地方被称作极难胜地,而这极难胜地又分为凡人界、外隐界、内隐界。在凡人界看来,外隐界的那些就是天上的神仙。而内隐界对应的又是外隐界的天上。” 夏茵茵一点就通道:“那就是更厉害的修炼之地呗。”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上去内隐界需要专属身份令牌。所以要是我父母是在内隐界,我就需要去弄一块身份令牌了。”石武道。 “很贵吗?”夏茵茵好奇道。 石武点头道:“很贵。” 夏茵茵听了有些气馁,随后又重拾信心道:“那我们一路看到好东西就屯一些,那蟹大王不是说给我们一千枚筑基期的蓝玉果嘛。我们等它回来就问它要个两千枚。它说过这是紧俏货,我们去没有这蓝玉果的地方卖,肯定能卖的更贵。” 石武笑着道:“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哦。”夏茵茵低下头道。 石武见这丫头好似被自己的话给打击到了,就对她道:“茵茵,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找一本水系功法开始修炼,而后将修为提升上去。其实你以前说的不错,修为和灵石真的很重要。” “嗯!石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夏茵茵向石武保证道。 见夏茵茵信誓旦旦的样子,石武欣慰道:“等我的事忙完了我就带你回拜月宫,到时候有拜月宫内的资源,我相信你肯定会学有所成!毕竟你以后可是我忆月峰上的大师姐啊。” 夏茵茵目中放光道:“多谢石师兄!” 石武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么。” 夏茵茵害羞地站起道:“我虽然是忆月峰大师姐,可石大哥是忆月峰大师兄呀,对您客气是应该的。” 石武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也不驳她。 夏茵茵面颊绯红地对石武道:“石大哥,前面我吃了好些个蓝玉果,被那蟹大王一搅合都没好好炼化。我这就过去密林里炼化一番,顺带看着那些蟹群。” “去吧。我正好也要跟凤焱和印沁一起商讨今后的事情。”石武回道。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欢快地跑向了远处密林。 石武将火红灵子和一纸清荷收回纳海囊中,而后他闭上双目,以体内人魂与凤焱和印沁道:“外间事情已了,我们来谈一下今后大家想做和要面对的事情。” 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点头道:“好!” 第四百五十六章 立场与方向 天地人三魂齐聚,石武以人魂当先说道:“我的情况你们不管是在我体内时间长的还是短的,应该都比较清楚。我的仇家除了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外,就属金为最为棘手。但这二人都是我必杀之人,若你们有所顾虑,我不会勉强。日后若找到让你们离开我身体的方法,还请两位离去。” 对于石武先行表明的立场,地魂内的印沁直接回道:“你说的这些在我这边都不是问题。可我要问你一问,元老头那边你敢动手么?” 石武知道元叔是这场赌局的庄家,只是元叔将筹码下在了印沁身上。他说道:“元叔之能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以我现在的成长速度,不知何时才能与之对抗。” 印沁注视着石武道:“我只是问你敢还是不敢?” 石武犹豫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一次次有意无意地相帮。元叔在石武心中俨然是一个长辈般的存在。 印沁见石武迟迟没有回答,失望道:“那就是不敢了。” “你可否告诉我,明明是元叔一边的你为何要反抗他?甚至还要与他兵戎相向。”石武问道。 印沁冷笑一声道:“那你怎么不和在你身上下注之人一起?” 石武闻言一时语塞。 印沁继续道:“虽然我与你的境遇不同,但我和你一样都是身不由己。元老头至始至终都只是在意印沁罢了,并非我这缕印沁的逆魂。所以一旦我不按照他的心意去做,我在他眼里甚至连家畜都不如。” 印沁想起那时候他不愿意吸收鸿蒙之气不愿意炼化九瓣寒莲子,元叔就强行灌注入它体内。 石武哎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印沁疑惑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这场赌局对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和元叔都十分重要。他们对我们做的任何事都只是为了赢得最后的赌局。”石武说着的时候心中生寒,但这就是事实。 印沁突然笑了起来道:“看来你敢了。” “我一直都是敢的。只是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太过复杂。”石武再次叹息道。 印沁笑着道:“我不管你和元老头之间的恩恩怨怨。既然你已表态,那么我也可以答应你,在你成长到可以与元老头对抗之前,我可以用鸿蒙之气帮你出手三次,以此来换取一次你身体完整的使用权。元老头对我做的事情,我定要加倍奉还给他!” 石武不解道:“你不是非极品水灵根不要,而且最讨厌火灵根修士么?怎么现在又要换取一次我身体完整的使用权?” “因为那把伞。”印沁也不隐瞒道。 “一纸清荷?”石武道。 印沁点头道:“对!你那把一纸清荷是用整株九瓣寒莲制成的法器!若我以一纸清荷对战元老头,就可以将八颗九瓣寒莲子发挥到最大效用。虽然你不是水灵根修士,但在我完全掌控你身体后,我可以行秘法让你在短时间内化出一条极品水灵根。” “不是吧,忆苦果和一纸清荷竟然这么厉害?”石武吃惊道。 印沁白了石武一眼道:“你是不知道水系天成至宝的稀少程度。在我的印象中,就连元老头都没几件。” 石武听印沁这么一说,就想到了那个梦中摇着鹤羽扇的元叔,他忍不住问道:“印沁,你和元叔还有大白兔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以元叔的能为不应该是这外隐界人士吧。” 石武问的极为隐晦,他认为印沁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不过印沁也是没有给石武答案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那碗造化汤中了,至于从哪里来的,我真的没有印象。我只记得元老很看重我的真身,不过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估计我那真身已经死了很久了。” 石武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梦中,元叔说过他要去救一个人,还向妙觉索要了道果。石武盯着地魂内的印沁,想着若那个梦是真的,元叔要救的那个人是不是印沁,那颗道果又去了哪里,追杀元叔的又是谁。 诸多问题让人魂状态的石武陷入了沉思。 印沁见石武不再说话,也就没有去打扰石武。 良久之后,石武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我一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小辈去想这些干嘛。” “印沁,你说的我答应了。”石武转而对天魂内的凤焱道,“你想要什么?” 恢复正常的凤焱回道:“我想找到我的过去。我现在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人的影像。我可以确定我还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为何会以魂体的状态出现在你体内。我想找出原因,就算最后证明你的出生乃至你父母的失踪真的和我有关,那我就在知道个明明白白后把这条命交给你。” 石武点头道:“好。若一切真的与你有关,在死之前,你可有什么心愿?” 凤焱想了想道:“有!我要跟印沁好好喝一场,然后用我原本的肉身跟元叔再好好打一场!” 印沁听到凤焱的话后难得地畅快大笑起来:“好!” 石武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要跟元叔一战,他感叹道:“元叔还真是欠揍啊。” “嗯。”印沁和凤焱同时说道。 石武尴尬一笑道:“还好我们在这里说的话元叔听不到,不然以他的脾气,肯定想着法儿整我们呢。” 印沁和凤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印沁说道:“石武,既然我们已经明确立场,在三方同心之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你提升实力。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凝气期?”石武自己也不确定道。 印沁和凤焱面面相觑,凤焱不解道:“可金丹期修士你都杀了好几个了。为何你只是凝气期?” 石武解释道:“因为我连《九转化灵诀》的一转纳气阶段都未完成,所以按理说我只是凝气期。但我中间遇到了太过奇异之事,无论是喝下了相当于五六瓶道灵液的造化汤还是吸纳了天劫灵体生成雷霆气旋,这些都是创造《九转化灵诀》那前辈没有经历过的。” 凤焱问道:“那你如何才能突破凝气期?” 石武反问道:“我练《九转化灵诀》时你们不是已经在我体内了么,你们不知道?” 凤焱回忆道:“当初我在听到沉道村、道灵液、凤血涅槃几个词后就彻底失去了理智,是故并不知道你这功法的后续。” 印沁则是道:“说来也是奇怪,我在你看那《九转化灵诀》功法时就隐隐记起我之真身幼时好像喝过道灵液。随后我就头痛欲裂,即便以九瓣寒莲子护身都没什么用。” 石武看着被玄天锁链困在自己天魂地魂内的二人,他啧啧说道:“看来创造这《九转化灵诀》的前辈也是来历不小,光光是功法典籍就能克制你们二人。” 印沁冷哼一声道:“别耍贫嘴了。说吧,你之功法要如何才能提升,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石武也不客气道:“灵力!只要给我大量的灵力,我就可以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其凝聚成灵气气旋。等我体内再也凝聚不出灵气气旋,那就代表我之一转纳气结束。下一步就是我将所有的灵气气旋在体内尽数摧而毁之!” “什么!”纵是凤焱和印沁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凤焱说道:“你可知就是你现在身上这些灵气气旋一同爆炸会是什么后果!” “应该会比我吸纳天劫灵体时好些。”石武猜想道。 印沁没好气道:“那你可知你是如何才吸纳了天劫灵体?” 石武看了看凤焱,又看了看印沁道:“不会是你们帮我的吧?” “不然呢。”印沁回道。 石武诧异道:“啊?” 印沁道:“要不是老焱和我,你以为你能收得了天劫灵体?而且那灭像之雷的雷霆之力共分成了三份,你雷霆气旋内的只是其中一份。其余两份已经被我和老焱吸收炼化了。”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所以天劫灵体脸上的红莲印记也是凤焱大哥烙印下的?” 凤焱见石武自来熟地叫自己大哥,凤焱也不客气地应下道:“正是,它前面太过目中无人,不让它尝尝厉害它还不知道这里是谁做主呢。” 石武嗯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问凤焱道:“那前面我引火术一直失败也是你所为咯?” 凤焱还直接点了点头,后来一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正色道:“我那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 石武委屈道:“你可知道那时候因为这小小的引火术,我差点都对自己适不适合修炼产生了怀疑!” 凤焱见石武抓着不放,软下来道:“我后面还不是把那些火属性灵力帮你用在制作灵膳上了。” 石武还想反驳,印沁就帮腔凤焱道:“好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石武,你还是先想想用什么方法提升你的灵气气旋。还有就是如何在一转纳气结束后,你摧毁那些灵气气旋而不死。” 石武知道印沁是站在凤焱那边的。不过见印沁说起正事,石武也不含糊道:“其实一转纳气结束摧毁灵气气旋阶段我不是很担心,那位前辈就用了两瓶道灵液,我怎么说都是喝过六瓶量的,我相信我的身体可以抗住。最主要的还是如何行纳灵气气旋。我想过了,等那蟹大王拿回海图我就先以火红灵子为指引,看看我爹娘是在这外隐界还是内隐界。这一路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灵石,争取在到达火红灵子指引之地前一转纳气结束。” 印沁看着石武的人魂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立刻将你的灵气气旋凝聚完全。” 石武道:“你不会想让我吸纳鸿蒙之气后以鸿蒙之气凝聚灵气气旋吧?” “你想到过?”印沁有些意外道。 石武回道:“想到过。可你也说过,那鸿蒙之气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给元叔的赔罪之物,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在灵力还能凝聚出灵气气旋前我还不想使用。” 印沁重新打量起人魂状态的石武道:“你倒是想得挺长远。” 石武自家人知自家事道:“我不似你们已经是山顶之人,我还在向上攀登的过程中,肯定要想得多些。” 凤焱道:“好小子。既然你不想先用到鸿蒙之气,那么我们就一路抢过去吧。反正印沁答应帮你出手三次,这里宗门林立,一定可以有个好收成。” “啊?”石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抢过去?” 凤焱理所应当道:“对!修行本就是你争我夺的事情。只要你拳头够硬,手段够狠,位置够高,没人可以把你怎么样。” “可我不想抢那些宗门的灵石。而且凤大哥,我娘亲说‘拳头够硬,手段够狠,位置够高’是我外公的名言。”石武突然有些恍惚道。 凤焱皱了皱眉道:“是你外公的名言吗?为什么我觉得这是我说的啊。” 石武道:“这一路我还是留意留意有没有姓凤的吧,说不定真能找到与你有关的家族或者宗门。等等,不对不对,按理说以你这等修为见识,还被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困在我体内,那么起码是厉害的内隐界修士。” 石武一联想到这些就满脸苦涩道:“糟糕了,如果说抓走我爹娘的人起码是内隐界修士,那我真的只有去找杜子嘟帮忙,想办法拿到一块內隐界令牌了。” 石武一想到谢灵空手套白狼让他帮着做了那么多金露玉灵肉,还有杜子嘟趁着拜月宫落难时加价卖出的金丹期聚灵盆,石武就十分不想与他们这种商人打交道。 凤焱也觉得石武推断的很有道理,他劝道:“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到时候探寻过去便知道了。” “也只能这样了。”石武哎了一声道。 印沁最关心的还是石武的修为提升,他问道:“你既不想用鸿蒙之气凝聚灵气气旋又不想一路抢夺灵石,那你的灵力怎么来?” 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当年我知道公孙大哥会在空冥大典上被人围攻,我除了找谢灵帮忙外还有过一个想法。那就是我直接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场中那些人的灵力全部吸了。” 凤焱和印沁眼前一亮,凤焱道:“这功法还可以行纳别人的灵力?” 石武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假设。但我想着《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可以吸收灵泉内的灵力,那如果我的手放在别人的身上,是不是也一样可以吸收?” 印沁思考道:“按理说是不行的,修士的灵力不同于灵泉,修士可以以术法固定保护自身的灵力。除非……” “除非什么?”石武追问道。 印沁道:“除非那修士自顾不暇,比如你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从他体内直接行纳他的灵力。” “这也行?”石武倒是没想到这一招。 印沁道:“行不行只有在你试过以后才知道。不过你这功法极为玄妙,我相信若破开对手防御,起码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吸纳他的灵力。” 石武开心道:“七成把握已经很高了!” 凤焱奇怪道:“你连那些宗门的灵石都不愿意抢,现在印沁教你的这手法堪称残忍,你怎么又同意了?” 石武回道:“先不说抢那些宗门需要你们二人的帮助,那些宗门内的修士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资源,就因为我比他们强就可以抢夺,我心里会过意不去。但印沁教我的手法我是用在我仇人身上的,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手法残忍。” 印沁冷哼道:“只对仇人么?妇人之仁!以后你被厉害的人给抢了我可不会帮你!我一定要让你涨涨教训。” 石武嘿嘿一笑道:“我打不过还不会跑么,等我变得更厉害了,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一道道灵气气旋。” 凤焱则是看到了另一面:“那就让你的仇人越多越好,这样子你的灵气气旋就不用愁了。” 印沁的冷静残酷,石武机敏果敢,凤焱的霸道豪气,他们三者聚在一起,往后这修真界可真的要热闹了。 石武见灵气气旋的事情有了具体的方向,心中大定之后就问向凤焱道:“凤焱大哥,你可有厉害的火系术法教我?最好是那种很厉害又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的。你也知道我的灵气气旋还准备去完成一转纳气。” 凤焱听着石武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的话语,无奈道:“要不我教你一个都不用出手就让对方直接投降的术法?” 石武激动道:“那太好了,你快教我!” 凤焱差点没背过气去:“你真以为有这种术法啊?” 人魂状态的石武都已经准备跟着结印念咒了,听到凤焱这话后他挠挠头道:“我以为凤大哥说有就有了。” “你……算了,我先教你一个名为凤焰术的术法,你可看好了。”凤焱在天魂内演示了一遍凤焰术的手印,同时教授口诀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只见一棵耀眼的火焰巨树在凤焱身后长出,而后单单一根细小树枝便燃有火海滔天。 石武见这术法如此厉害,喜笑颜开道:“凤大哥,这凤焰术如何攻击?” 凤焱心念一动,一根火焰树枝若利箭般飞出,在天魂入口处炸出了一道恐怖烈焰。 入口内的三道玄天锁链都被震了一震。 石武见凤焱身后那株火焰巨树有如此多的火焰树枝,兴奋道:“好厉害的术法!” 凤焱回道:“还不止于此。这凤焰术是以你火属性灵力为根本,用手印和口诀固定灵力于身后凝成一株火焰巨树。方才那一根树枝只是我让你看看单一的凤焰术之威,真正的凤焰术是以整棵火焰巨树化成一只火凤攻向敌人。此术可大范围攻击来敌,亦可以对单一敌人造成极大伤害。” 石武期待地看向凤焱,凤焱却用右手于身后火焰巨树上轻轻一触,那棵火焰巨树顿时就被吸纳进凤焱体内。凤焱道:“我前面已经消耗了一些鸿蒙之气,现在落下印沁太多,没必要为了让你看凤焰术的威力就再消耗不必要的灵力。你先按照我刚才的手印和口诀练个一年半载吧。” “哦。”石武失望之下就按着凤焱教的手印口诀施展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有别于石武学习雷霆速法时的狼狈不堪,这凤焰术他只是第一次施展就顺利地在身后以火属性灵力凝聚出了一棵完整的火焰巨树,看得凤焱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石武起初还没察觉,等他回身一看那棵火焰巨树和凤焱那棵也相差不多时,他笑着道:“凤大哥,你教的可比天劫灵体好太多了!” 凤焱咳嗽一声道:“那是自然!” 石武兴奋之下亦学着凤焱以双手在火焰巨树上轻轻一触,那火焰巨树就乖巧地没入了石武人魂之内。 石武哈哈笑道:“多谢凤大哥!” 凤焱正色道:“你我已是同伴,互助是应该的。” 印沁在听到凤焱这句话后看着石武,似在思考着什么。 正当印沁要开口询问石武时,凤焱先行说道:“我看你小子如此喜欢我的术法,就再传你一个配合法器的术法把。你快看看有没有从廉熔那里得来什么火系法器。” 石武人魂闻言之后,外面的肉身立刻睁开双目,他在纳海囊中看了看从廉熔焰灵囊内拿到的那些东西。只见里面除了百余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五万枚中品灵石外,也就七件法宝,十盒丹药,一个玲珑集玉盒,还有两个灵膳玉盒。那两个灵膳玉盒石武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正是他做好金露玉灵肉后用来存放的玉盒。这在外面也许是珍品,但在石武这里还不如灵石来得实在。 石武不解道:“天泯宗少宗就这么点东西?” 石武哪里知道,廉熔这次纯粹是听闻夏文竹要盲拍新挖的灵泉,一时兴起才去的灵泉城。在这外隐界西部,只要提起廉熔二字,谁敢招惹。是故他就带了一只冷雪箫,一些法宝之类的随身物品。若是知道会有此一难,廉熔早就把本命火属性法器带上了。 凤焱见石武人魂神情疑惑,问道:“怎么了?那天泯宗少宗不是火灵根修士么,不会连一把火属性法器都没有吧?” 石武郁闷道:“可这里面还真就没有一件火属性法器。” 凤焱哈哈笑道:“算了,看来你跟我这术法是无缘咯。” 石武不甘心道:“那凤大哥先欠着啊,等我后面找到火属性法器你再教我。” 凤焱回道:“看我心情吧。” 石武还想跟凤焱讨价还价,他突然神情冰冷地盯着密林方向道:“看样子有东西要让我试一下《九转化灵诀》可否从活物上吸取灵力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双头海蟒 蟹岛密林之内,蓝色蟹群在日落月升之后就都回到了林中休憩。那五只半人高的大蓝蟹若守卫一般在蟹群周围来回巡视,以保证蟹群的安全。 在夏茵茵进来密林之后,它们隔了很远就闻到了她的味道。那五只大蓝蟹感念于夏茵茵给它们吃的蓝玉果,都在她来时以蟹螯对她作揖。 夏茵茵被这五只夹过自己的大蓝蟹给逗乐了,她笑着道:“你们虽然有些呆呆的,但真的很可爱。” 那五只大蓝蟹也听不懂夏茵茵说的什么,只当是她在夸它们,在对她作了个揖后就继续于蟹群周围巡逻了。 夏茵茵看到那些蓝蟹都一只挨着一只睡着,也就不打扰它们地找了一个空地盘膝打坐起来。在得到石武的鼓励后,夏茵茵对于未来的路充满了信心。这一刻的她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周围的水属性灵力在蓝玉果的作用下不断地被其吸纳进体内。她身上的金丹后期法袍随着她的吐纳变成了代表水属性灵力的蓝色。更为神奇的是,夏茵茵周围的蓝玉果树上,那一颗颗还未成熟的果子竟然在她打坐之后逐渐长大。 晚风习习,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让整座蟹岛都跟着舒缓了下来。 子时夜深,再无风波的海面远远看去似是一面蓝镜。就在所有生灵都沉浸在休息之中时,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缓缓伸出一只长有锐利倒刺的青色蛇首。待它完全出得海面,那十丈长的大脑袋若一座小山般立于海水之上。 “出来吧,那只八脚蟹真的走了。”那青色蛇首并没有张嘴说话,而是向旁边的海面下传递过去一道心音。 在那青色蛇首传递完心音之后,一只蛇首只有青色蛇首一半大的棕色蛇首兴奋地自海水中一跃而出。它开心地以心音道:“哥,我们这下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那青色蛇首宠溺道:“是你又可以饱餐一顿了吧。” 那棕色蛇首摇晃着脑袋,显然很享受它哥哥对它的宠爱。 那青色蛇首道:“虽然那只八脚蟹不知何故又向着清风派方向过去了,但我们还是得注意些。说不定这是清风派的人故意布置的陷阱。” 那棕色蛇首不以为意道:“哥都已经凝聚出兽丹了,那一身蛇鳞即便是金丹后期的法器都不怕。” 那青色蛇首被它说的心中得意,吐着蛇信道:“好了,多注意些总归没错。但愿这次结出的筑基期蓝玉果可以让你凝结兽丹吧。” 那棕色蛇首激动道:“一定可以的!那我以后就能像哥一样厉害了。” “嗯,走吧。”那青色蛇首控制着蛇身游动向前。 待这条双头海蟒游至沙滩之上,洁白的月光映出了它一半青色一半棕色的百丈蛇身。 即便右边的棕色蛇首已经心痒难耐地传递心音让青色蛇首快点进去蓝玉果密林,可青色蛇首在上岸之后还是谨慎地于密林外围游动观察了一番。 对灵力感应极为敏锐的青色蛇首突然面色一沉道:“这岛上有两个人族修士!” 棕色蛇首慌张道:“在哪里?” 青色蛇首看着远处蟹岛高地和前面的蓝玉果密林道:“一个在那边的高地上,一个在蓝玉果密林中。” 那棕色蛇首着急道:“那怎么办?他们很厉害吗?” 青色蛇首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以天赋神通去查探一番。” 棕色蛇首见青色蛇首如此紧张,也郑重道:“哥,你小心。” 青色蛇首嗯了一声就开始闭目念咒,只见一道青光自其额前凝聚,随后一条青色小蛇自其额前钻出。若是细看,这小蛇并非是血肉之躯,而是魂体状态。这正是双头海蟒的天赋神通——蛇灵魂体。 青色小蛇于空中轻盈飞下,在阴暗隐蔽处快速游行,它先去查探了蟹岛高地处的石武。那里的石武正在闭目与印沁凤焱商议今后的方向,并未在意躲藏在百丈外一块大石后面的青色小蛇。青色小蛇远远观察着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对方没有任何外散的灵力却让它产生了极深的忌惮之感,它甚至不敢以灵力查探就又原路返回了本体旁边。 由于蛇灵魂体状态是无法用心音沟通的,棕色蛇首只能看着青色小蛇回来后又没入了蓝玉果密林内。 比起蟹岛高处的石武给青色小蛇带来的压迫感,密林中央的夏茵茵一眼就被青色小蛇看穿了。令它好奇的是,为何这筑基都没到的女修会有一件看起来是金丹期的法袍,而且那蓝色蟹群都围绕在那女修的周围,那五只半人高的大蓝蟹更是匍匐在她身前。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让它惊讶的,它最惊讶的还是夏茵茵四周的蓝玉果果树上,那一颗颗垂下来的两个成人拳头大的蓝玉果。青色小蛇双目惊喜地暗道:“这等大小的蓝玉果,怕是达到了筑基后期品级。弟弟这次凝结兽丹有望了!” 青蛇小蛇穿梭在一棵棵蓝玉果树上,不一会儿就飞回了青色蛇首的额前。 青色蛇首再次睁开双目,它欣喜地以心音道“弟!林中已经结出了筑基后期的蓝玉果。你这次凝结兽丹有望了!” 棕色蛇首不敢相信地以心音问道:“真的吗?”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我们还有一个麻烦,那在高处打坐的修士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我怕他是清风派安排在这里的守护者。”青色蛇首以心音道。 棕色蛇首问道:“那怎么办?哥你不是说里面还有一个么?” “里面那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凝气期的小辈。”青色蛇首说道。 棕色蛇首看着青色蛇首道:“哥,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青色蛇首双眸转动,心中也在挣扎。这次确实是很好的机会,可高处的石武给它的忌惮之感太过强烈,它就怕对方是金丹后期修士。 良久之后,青色蛇首做定道:“就拼这一次了。我以本体在这里帮你守护,你使用天赋神通一路行至密林中央,一路上的蓝玉果只要是筑基期的你就去吸收了。在你吸收完中央位置那些筑基后期的蓝玉果后,你一定不要停留地继续向前或者回来本体。你要切记,一旦有事发生,你立刻向我这边的本体飞来,我也会第一时间去接应你。” 棕色蛇首激动地点头道:“嗯!” “如此,你便以天赋神通过去吧。万事小心!”青色蛇首说完就操控着蛇身守在了密林的北面方向,正对着蟹岛高处打坐的石武。 棕色蛇首在得到青色蛇首的应允后就兴奋地在心中默念咒语,只见一条半尺长的棕色小蛇在棕色蛇首的额前钻出。 那条棕色小蛇轻盈飞起,窜入密林后就落于一棵蓝玉果果树上。在看到一枚筑基初期的蓝玉果后,它之蛇灵魂体径直钻入那颗蓝玉果内,原本还是一个半拳头大小的蓝玉果瞬间萎缩干瘪,而棕色小蛇的蛇身则是越发光亮。 棕色小蛇在蓝玉果密林中一路畅行,路上但凡是达到筑基期的果子就被它钻入吸去精华。在它又吸收了十个筑基初期的蓝玉果后,它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由棕色向着青色转变,它欣喜之余就越发期待中央位置的那些筑基后期蓝玉果。 棕色小蛇不知不觉已经行至一半来到了密林的中央位置,当它亲眼看到那些垂下来有着两个成人拳头大的蓝玉果时,它的身子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它同时看到了下方穿着蓝色法袍打坐吐纳的夏茵茵。 棕色小蛇目中的贪婪之意显露无遗,它按着青色蛇首的提醒在蓝玉果树上方盘旋观察了一阵。它发现夏茵茵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反而是沉浸在呼吸吐纳之中。 棕色小蛇悄悄下落,在它的身子穿透第一颗筑基后期的蓝玉果后,它顿时觉得蛇灵魂体有一种被洗涤的快感。棕色小蛇见下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身化棕色流光直窜入那些垂下来的筑基后期蓝玉果内。 棕色小蛇片刻之间就吸收完了这边近两百枚垂下来的筑基后期蓝玉果,它的大半边身子都已经化成了青色。 那棕色小蛇见夏茵茵在这些蓝玉果被它吸取精华后眉头微皱,料定这些蓝玉果的成长肯定和眼前的女修有关。 那棕色小蛇记得它哥哥说这女修才筑基不到的修为,那么很可能就是她身上的这件蓝色法袍在起着作用。棕色小蛇见自己还差一点就能化成完整的青色状态,它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我以蛇灵魂体先夺舍了这女修,再将她身上这件宝衣带回去给哥哥。以哥哥的能为,说不定可以催熟出金丹期的蓝玉果。” 棕色小蛇被这一路行来的顺利和自己即将凝结兽丹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它完全忘记了青色蛇首在它入林前的嘱托。 只见棕色小蛇心中做定之后就向着夏茵茵的眉心飞去。 远处高地之上,石武突然双目一睁,吓得那青色蛇首如临大敌。它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石武的一举一动,以防他突然暴起。 在发现石武只是于储物袋中找着东西,并没有什么举动时,那青色蛇首才稍稍放下心来。如今棕色蛇首以天赋神通蛇灵魂体状态去吸取蓝玉果的精华,它并不能用心音通知。它只希望它弟弟可以早些吸收完那些蓝玉果的精华,随后与它速速离去。 “啊——”一声惨叫于密林中传来,不但让那青色蛇首心急如焚,更让石武看向了密林方向。 “弟!”那青色蛇首再也不顾会否暴露身形,操控着百丈蛇身冲进了蓝玉果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石武也在远处高地上结印念咒,一道道蓝色雷霆召唤而出。 密林中央位置,夏茵茵护着那些蓝色蟹群让它们向着南面方向遁去,那五只灵智不高的大蓝蟹与她一起护在那些撤离的蟹群身前。 夏茵茵看着那五只大蓝蟹,其中一只更是断了一条蟹螯,她心中一疼道:“我帮你们挡着,你们也快走!石大哥听到异响很快就会过来的。” 那五只大蓝蟹并没有离去,而是继续守护在夏茵茵身边。特别是那只断了蟹螯的大蓝蟹,它挥舞那条仅剩的蟹螯还想着保护夏茵茵。 夏茵茵骂了一句道:“你们这五只大傻蟹!” 嘴上虽是嗔骂之语,但夏茵茵心头充满了暖意。 密林外涌来的怒吼之声让夏茵茵神色凝重,但她未有任何惊恐之色,她只是在担心这些蟹群会不会受到伤害。 青色蛇首操控着百丈蛇身冲进密林,不久就看到只剩半截蛇灵魂体的棕色小蛇向自己扑来。而不远处一个蓝衣女修正和五只半人高的大蓝蟹挡在那些蟹群面前。 青色蛇首虽有万般疑问,但它还是先对那半截蛇灵魂体道:“快入蛇首!” 那半截蛇灵魂体再也不敢停留地直冲向棕色蛇首。 “嗯?”青色蛇首只感头上一道蓝芒闪过,那半截蛇灵魂体就落入了一个全身似披着雷霆铠甲的人手中。 “哥!救我!”那半截蛇灵魂体在那人手中呼喊道。 夏茵茵看到那蓝色身影,振奋不已道:“石大哥!” 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对夏茵茵道:“你无碍吧?” 夏茵茵赶忙回道:“我无碍,就是这只大蓝蟹在帮我的时候被它打断了一条蟹钳。要不是有你给我的这件金丹期法袍相助,我肯定被那条小蛇夺了魂魄。” 夏茵茵心疼不已地看着旁边那只缺了一条蟹螯的大蓝蟹。 石武盯了一眼手里的半截棕色小蛇,又看向前方双头海蟒右边那只闭目的棕色蛇首。他知道这肯定是那只棕色蛇首的魂体状态。 青色蛇首因为棕色蛇首的半截蛇灵魂体还在石武手中,它态度诚恳道:“还请阁下放了我弟弟。我愿意去无极海巢穴中将我珍藏的一件金丹后期法宝献上。” 石武没有回青色蛇首的话,而是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选择。只见石武右手狠狠一握,那半截蛇灵魂体在其手中魂灭无存! “你找死!”青色蛇首见那蛇灵魂体飘散消逝,它暴怒地张开血盆大口吞向石武。 其声势之大若翻江倒海,夏茵茵担心道:“石大哥小心!” 石武原本想试试刚才从凤焱那里学到的凤焰术威力到底如何,可一想到自己答应过蟹大王帮它看好蟹岛,若凤焰术一个威力太大,这周围那么多的蓝玉果果树怕是要一起遭殃。 石武身形向上飞起,想引那双头海蟒出去密林。谁知他的身子刚一升空外出,那青色蛇首就顺势向着夏茵茵咬去。 石武只得又将身形迅捷下落,谁知那青色蛇首就是为了引石武过来。只见那青色蛇首的六十二根尖锐倒刺突然全部离体,化作六十二道冰冷寒芒向石武射去。 石武凶险地避过那一道道寒芒倒刺,可它们却如影子般在石武身后紧追不舍! “你灭我弟之魂体,那我就要拿你和这女修还有这蟹岛上所有生灵陪葬!”青色蛇首大吼之时已经一下跃出,向着前面的夏茵茵和那五只大蓝蟹扑去。 “你们快走!”夏茵茵双手掐诀,在五只大蓝蟹面前凝聚出了一道最基础的水墙术。 可这等水墙术如何能阻挡凝结出兽丹相当于金丹修士的青色蛇首,只见它以蛇首一下子就撞开了夏茵茵的水墙术,血盆大口随即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蓝相间的光芒从上飞下,直接将青色蛇首的血盆大口钉在了地上。 那青色蛇吃痛地大叫一声,它感觉到上方自己的倒刺飞至,知道是石武赶来救夏茵茵了。 “给我死!”那青色蛇首忍着剧痛操控百丈蛇身,将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裹在了里面,只等着那一根根寒芒倒刺射穿石武的身子。 石武压制住手上想要吸摄雷霆之力的七星藏锋剑,在剑身上第一颗星芒开始亮起轮廓之前就将七星藏锋剑收回了纳海囊中。这是他在对战廉熔时想出来的法子,他不愿消耗那么多雷霆气旋去使用七星雷芒斩,那就只利用七星藏锋剑的元婴后期法器之威,在它要吸摄雷霆之力前收起。 对于石武如此省灵力的法子,凤焱和印沁也是看的啧啧称奇。 随着银芒消失,石武的雷霆之力与一块块巨大的青色鳞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那青色蛇首像疯了一样以青色鳞片消耗着石武身上的雷霆之力,只为了上方一根根寒芒倒刺能射穿石武的身子。 可石武却在那些寒芒倒刺飞来之前将一只右手按在了青色蛇首血如泉涌的大嘴上。 突然间,青色蛇首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灵力像是泄洪般奔腾离体,而它裹着石武的蛇身变得越来越无力,就连空中已经要射在石武身上的寒芒倒刺都不再受控地被石武以灵力阻隔,散落在了地上。 青色蛇首不敢置信地看着蛇身中间被蛇鳞消耗雷霆速法,露出原本样貌的石武。对方一脸笑意的神情在它眼中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青色蛇首感觉自身灵气已经消失殆尽,它知道眼前之人心狠手辣绝不会放过自己,它心中默念咒语道:“天赋神通——蛇灵魂体!” 只见青色蛇首的额前飞窜出一条青色小蛇,在石武还未察觉之时就向着后方若一道流光飞去。 “嗯?”石武发现那青色蛇首化魂体离去,刚欲去追,夏茵茵却将他拦了下来。 只听夏茵茵道:“石大哥,它只剩一个魂体,你小心调虎离山之计!” 石武看了看夏茵茵和那蓝色蟹群,以手拍了拍夏茵茵的肩膀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夏茵茵笑着道:“有石大哥在,我一点事都没有。” 石武听后又过去看了看那些蓝蟹,发现除了那只半人高的大蓝蟹断了一只蟹螯之外,其余的蓝蟹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夏茵茵也是拿出灵石帮着那只大蓝蟹疗伤。 石武先以人魂对体内的凤焱和印沁道:“那方法可行!” 凤焱哈哈笑道:“可惜这条小蛇才刚刚凝出兽丹,身上的灵力也就让你凝聚了六十道灵气气旋。” 印沁道:“那六十二根寒芒倒刺可以做一套暗器类法宝。至于这双头海蟒,你收起来后看看附近的宗门有谁要收吧,应该可以再卖一笔灵石。” 石武目中放光道:“那可太好了!” 印沁道:“你先去那处高地,我有话跟你说。” 石武于是就对外面的夏茵茵道:“茵茵,你先休息一下。我把这里清理了。”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将那些蟹群召回,然后继续打坐吐纳了。 石武先将地上六十二根寒芒倒刺收入纳海囊中,随后就拖着那条双头海蟒的尸体去了高地位。他按照印沁的吩咐以七星藏锋剑破开青色蛇首下方三寸,一颗青色兽丹果然掉落了出来。 可石武又以同样的手法去棕色蛇首内取丹时,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兽丹。石武纳闷道:“这同一条蛇身怎么一条有兽丹一条没有啊?” 印沁道:“听它们之间的话语,应该是这青色蛇首为了这棕色蛇首才过来的蟹岛。这筑基期的蓝玉果或许可以帮助水属性灵兽凝结兽丹。” 石武听到印沁对于蓝玉果的评价,开心道:“那等等从蟹大王这里拿到一千枚筑基期的蓝玉果,卖出去以后又能大赚一笔灵石了。” 印沁见石武现在痴迷于灵石,对其道:“你还是留意一下那个小丫头吧。” “茵茵?”石武问道。 印沁点头道:“我总觉得她身上有古怪。那条蛇灵魂体怎么说都是筑基后期的,按照夏茵茵所说,是那蛇灵魂体偷袭的她,为何最后反而是蛇灵魂体变成了半截。” 石武奇怪道:“你刚刚不是让我以一缕灵气探查其体内了么,她确实是凝气六层的修为啊。肯定是她身上的金丹期法袍起了作用。” 印沁思索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我的感觉一般不会出错。” “印沁,感觉终究只是感觉。茵茵都可以为我冒死挡那三彩玲珑塔,我相信她。”石武为夏茵茵作保道。 印沁只好道:“好吧。” 在石武兴奋地想着怎么收起这条双头海蟒时,蛇灵魂体状态的青色蛇首正化成一道青光向着北面海域飞速行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到手 蟹岛高地之上,石武正热火朝天地清理着双头海蟒身上的有用之物,那些完好的青色鳞片都被他小心地剥离下来。后续他又以七星藏锋剑从双头海蟒两只蛇首的中间向后剖开,在那些腥红鲜血从蛇身涌出来之前,石武直接拖着青色蛇首御空飞起,将那些蛇血都倾倒在了高地一侧的石堆丛中。 若是从远处海域远远望来,这蟹岛高地的北面就是一片显眼的血色。 石武在双头海蟒的鲜血流尽之后就用七星藏锋剑顺着中间位置的口子继续向后解剖,在剑锋行至双头海蟒腹部的时候,石武看到了里面那颗拳头大小青棕相间的蛇胆。石武知道这蛇胆也是个好物,不过他好奇道:“为何这百丈长的双头海蟒蛇胆竟这么小?” 好奇归好奇,石武想着要找个好盒子将蛇胆和兽丹放起来,以免其精华流失。他在纳海囊中找了一圈,觉得还是放金露玉灵肉的灵膳玉盒最为合适。他将两块金丹初期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拿出,随后将蛇胆和那颗青色兽丹分别放好。 至于那两块金露玉灵肉,石武原本是准备自己吃了的。可一想到自己身具道灵液,他就不想浪费这可以卖很多灵石的金露玉灵肉。好在他做的金露玉灵肉即便是单独放在外面也不会流失掉精华,他于是又将那两块金露玉灵肉放回了纳海囊。 石武以人魂形态问体内印沁道:“这双头海蟒身上还有什么好宝贝不?” 印沁回道:“那六十二根寒芒倒刺和那枚兽丹是这条双头海蟒最重要的两件宝贝。那颗青棕相间的蛇胆只能用作炼丹,其它的蛇肉和蛇皮你可以卖给收货的商人。” 石武闻言就以引火术将双头海蟒身上残留的血珠烘干,随后念着纳海囊的口诀,将整条双头海蟒的尸体收了进去。 石武心满意足地坐下调息道:“现在只等蟹大王拿着海图回来了。”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还不知道石武已经和印沁凤焱阐明了立场,顺带商议好了今后的方向。先前石武在忙的时候它并没有去打扰,看到那突然出现的六十道灵气气旋时它也忍下了满肚子的疑问。如今它见石武总算没事了,就问道:“石武,你怎么样了?有进入人魂之中么?” 石武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告知天劫灵体,于是他就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先前的事都说给了天劫灵体听。 在石武与天劫灵体侃侃相谈时,其体内的印沁站在地魂入口处以右手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左手手背。 凤焱起初还没怎么在意。可当他看到印沁看他的眼神,他仔细看着印沁右手手指敲击的频率,发现印沁是在以灵族之语的手语暗号与自己对话。 印沁说的是:“老焱,你为何要阻止我问那小子有关玄天锁链的事情?” 凤焱见状同样以灵族之语的手语暗号道:“每个人都有秘密的。如果在他身上下注之人将玄天锁链的操控权给了他,那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自然会做出选择。你也说过,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快些成长起来。” 印沁听后又以手语暗号道:“那你的秘密呢?” “我的秘密?我对你没有秘密。”凤焱以手语暗号回道。 印沁摇了摇头,开口对人魂状态的石武和凤焱道:“我先闭关打坐了。若无要事,不要找我。” 石武还在跟天劫灵体聊得兴起,见印沁突然又变得冷冰冰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好。” 凤焱笑着道:“石武,好好去夺那灵力。我期待你一转纳气完成的那一天。” 石武则是记着凤焱还欠自己一个配合法器的火系术法,他说道:“期待归期待,若我得了上好的火属性法器,你可得教我那个术法啊!” “看我心情吧。”凤焱还是如此回答道。 说完,凤焱便与印沁一样继续打坐吸收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了。 外界的石武在二者打坐之后突然就失去了对他们的感应,只有他以人魂状态观察他们时才会看到二人依旧在天魂地魂之内。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见石武已经和凤焱印沁谈妥,也是放下心来道:“这样大家就是一条心了。我刚开始真怕你在知道自己体内不止有印沁,还有一个焱大哥后会控制不住情绪与他们不欢而散。我脸上又有焱大哥的封印,若你们真打起来,我怕我会身不由己地与你为敌。” 这么多次的并肩作战早就让天劫灵体和石武惺惺相惜。 石武由衷地说道:“天劫灵体,谢谢你!” 天劫灵体用那两只小手挠了挠可爱的蓝色小脑袋:“我们两个谁跟谁啊,用得着谢么!” “哈哈,也是!等我变得更厉害了我就去一趟你们雷族,让你们雷族的长辈想办法将你从我体内放出来。到时候我和你不醉不归!”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是说一不二的主,他笑着道:“就你那酒量我真怕要背你回去啊。” 石武听后大笑不已,憧憬着将来能与天劫灵体好好喝一场。 再说那青色蛇首以天赋神通的蛇灵魂体向北逃出,青色小蛇形态的它一路穿过诸多海域,最终来到了一处沉于海底的岛上。 青色小蛇刚一入岛,一震耳发聩的声音响起道:“何方小兽敢来我三尾焰蛟的领地!” 青色小蛇被震得魂体发颤,它畏缩道:“焰蛟前辈!是小的青首海蟒。” “哦?原来是你。今日又带了什么人修法宝过来?”只见那声音的主人自海岛之内伸出一只赤色蛟首,它一双血红眸子盯着青色小蛇道,“你怎么是魂体状态?你的蛇身呢?” 青色小蛇哀求道:“望前辈帮我和我弟弟做主!” 三尾焰蛟冷哼一声道:“我凭什么帮你们两个小辈做主?” 青色小蛇道:“我和我弟弟得了一个金丹后期的人修法宝,愿孝敬给焰蛟前辈。” 三尾焰蛟一听青色小蛇有金丹后期的人修法宝,语气缓和道:“你倒是说来听听,要我怎么做主?” 青色小蛇神情悲愤道:“我与我弟弟途经那八脚蟹的蟹岛,谁知刚一靠近就遇到了两个人族修士的埋伏。他们残忍地杀害了我弟弟,还将我蛇身的灵力吸光,害得我只能以天赋神通逃遁。还请前辈帮我们两兄弟做主杀了那人族修士二者其一就行!” 青色小蛇一上来就把责任全推给了石武和夏茵茵,而且它知道一件金丹后期法宝最多只能让三尾焰蛟杀一个人,是故主动相说。 三尾焰蛟只在意青色小蛇说的体内灵力被那人族修士吸光了,它问道:“你确定那人不是用的法器或者法宝打散了你的灵力?” 青色小蛇才不管那些,它只要三尾焰蛟可以出手击杀石武或者夏茵茵,它言之凿凿道:“我确定!” 三尾焰蛟吐着信子,三条赤色蛟尾也在小岛外来回摇着。它思考之后道:“对方能轻易将你击杀,应该是元婴修士吧。若我没记错,那块区域是清风派赐给那八脚蟹的。是清风派的高老道出手了?” 青色小蛇在这种事情上不敢有所隐瞒,它回道:“那蟹岛确实是清风派赐给八脚蟹的。可出手的是个年轻人,并不是清风派的掌门。” 三尾焰蛟又问道:“那就有趣了,你们没上岛就被那人族修士灭了本体。这是放到哪里都是你们占理。不过我要提醒你,若是诓骗我,我就一口将你吞了!” 青色小蛇狡辩道:“前辈,我和我弟弟真的只是路过!哪成想那人族修士不死不休,愣是仗着修为高深就欺负我们兄弟俩,最后更是将我弟弟灭魂,将我们的肉身夺去。” 三尾焰蛟血色双目一转,突然气愤道:“岂有此理,往大了说,这外隐界南部我们有碧鳞青蛟前辈守护,海兽与人族修士是共生共长的关系。往小了说,我们身上都有龙族血脉,如何还能被小小人修给欺负了去。” 青色小蛇被三尾焰蛟说得神情激动道:“前辈所言甚是,恳请前辈出手!” 三尾焰蛟答应道:“好!你速速带路,我与你一同前去报仇。” 青色小蛇感谢道:“多谢前辈!前辈请随我来!” 三尾焰蛟刚一起身,整座小岛都跟着颤动起来,待它千丈之躯延展伸开,那青色小蛇在其面前若蝼蚁一般。 青色小蛇在前方刚行出百丈距离,那三尾焰蛟突然顿住身子道:“且慢。” 青色小蛇问道:“前辈怎么了?” 三尾焰蛟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报仇,你怎么说也得现出点诚意吧。” 青色小蛇见三尾焰蛟都已经动身,也就说道:“前辈,那金丹后期人修法宝就藏在我蛇窟后面的密道内,连带着还有许多从不同海域收集而来的灵果。” 三尾焰蛟点头道:“嗯,如此就好上路了。” 青蛇小蛇说完之后就继续向前游动,它还在想着等等三尾焰蛟无论对谁下手,那穿着深蓝色氅袍的男修都会出手,那男修终究会跟三尾焰蛟对上。待三尾焰蛟收拾了那深蓝色氅袍的男修,它就要好好折磨他,以报杀弟夺体之仇。 就在青色小蛇期待大仇得报时,一道赤色血光突然从它后方射来,将它的身子完全定住,一张血盆大口随后而至。 吞了青色小蛇的三尾焰蛟面色不满道:“这双头海蟒中的弟弟是废物,没想到你这凝出兽丹的哥哥还是废物。吞了你的蛇灵魂体才增加那么一丝龙族血脉之力。看来我就算去蟹岛抢回你的兽丹,吞下之后也不能增加多少龙族血脉之力了。你还想用金丹后期的人修法宝让我去与清风派结怨。你难道不知道碧鳞青蛟前辈乃是海渊宗的护宗灵兽,清风派更是海渊宗的附属宗门么!我是喜欢人修法宝,因为当年百足紫鳞兽就是从人修法宝中找到了海窟秘境的所在,最后得了大机缘在元婴期就化身人形游历四方大陆。可这也不代表我会傻傻地为你去拼命啊!现在我不但得了人修法宝还能不与海渊宗结怨,何乐而不为。” 青色蛟首一直认为三尾焰蛟是它们同族前辈,先前它多次向三尾焰蛟用人修法宝交换灵果之类的资源。对方还说以后有什么好宝贝尽管拿来,所以青色蛇首才会来寻的三尾焰蛟。青色蛟首万料不到自己没死在人族修士手里,反而是被同族前辈吞入腹中。 三尾焰蛟在自己的海岛领地上布下一道结界后就向着双头海蟒的蛇窟游去。 两日过后,蟹大王于辰时回到了蟹岛之外的海域。它清风派一行极为顺利,清风派掌门高道长对它去而复返又要拓印海图的举动稍有疑惑。不过念在它为清风派提供了蓝玉果百年,在蟹岛又一直安分守己,也就让人帮它拓印了一份一百九十二宗的海图。 蟹大王拿到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蟹岛。它对于石武倒没什么担心的,对方一看就是言而有信之人。它唯独怕那仗着三彩玲珑塔逞能的夏茵茵,它知道她就是个少女心性,若是自己的蟹子蟹孙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她,说不定就要遭殃了。 待蟹大王的三十丈蟹身从附近海域中缓缓现出,它首先看到了蟹岛高地的那面山石上那片惊悚的血色,它大怒道:“是谁伤我蟹子蟹孙!” 在高地上打坐的石武一听到蟹大王的话语,还以为又有敌人攻来了蟹岛。他迅速起身,以灵力探查着周围。可让石武奇怪的是,他灵力过处除了密林中的夏茵茵外,也就那蓝色蟹群了。 蟹大王三步并两步地横行过来,两只乌黑的蟹眼中满是愤怒。 石武问道:“敌人在哪?” 蟹大王正要说不是你们伤的我蟹子蟹孙么,就看到那五只半人高的大蓝蟹若众星捧月般托举着夏茵茵出来了,它们身后还跟着全部的蟹群。 蟹大王被这一幕弄得摸不着头脑,它这时才反应过来,它的蟹子蟹孙就算是流血也是流的蓝色血液,和这鲜红的血迹并不一样。 夏茵茵奇怪地看了看四周,问道:“石大哥,蟹大王,又有敌人来了?” 蟹大王脑中灵光一闪道:“二位上仙,我刚才看到这边山石隐有血光,还以为是有什么海兽过来残害我蟹子蟹孙。我又怕二位上仙有危险,所以才大吼一声。” 石武听后也没去多想,只是回道:“确实有海兽过来,不过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蟹大王惊讶道,“不知上仙杀的是什么海兽?” 石武道:“就是你说的那条双头海蟒。它不但进了你这蓝玉果密林,还想伤害茵茵和你的蟹子蟹孙,于是我就把它杀了。不过它们中的一只青色蛇首使用了类似天赋神通的秘法,化作了一条青色小蛇逃走了。” 蟹大王虽然觉得石武说得真切,但它还是有些不信。 这时候那五只大蓝蟹发出了一阵奇异声响,它们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蟹大王。 蟹大王听得是又惊又奇,它庆幸自己跟石武攀了些关系,不然自己很可能也已经死在了石武手中。 蟹大王赶忙从嘴中吐出一块清风派的玉简道:“上仙,此乃我帮你拓印的以海渊宗为中心的一百九十二宗海图。” 石武拿过之后用灵力注入,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海岛显现在他们眼前,这些海岛上还各自标注有宗门的名字,经营的产业。 石武看着那些用红色圆圈勾起来的地方道:“这些地方是不是有元婴期海兽?” 蟹大王道:“上仙说的不错。不过这些区域不止有元婴期海兽,还是海渊宗划分给所有深海海兽的。这些地方的海兽修士不但不能捕捉,更不能进入。否则被杀被吞都与人无怨。” 石武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 蟹大王道:“我才要多谢上仙。上仙不仅保下了我的蟹子蟹孙,还让我去了一个大敌。以后我这蟹岛总算是安稳了。对了,答应上仙的那一千枚筑基期蓝玉果我这就给上仙拿来。” 蟹大王说完就横行至下面的密林外围。只见它大口一吸,地上便现出了一个个用蓝玉果树枝做成的大木箱,里面完好的放着一颗颗一个半拳头大小的蓝玉果。 蟹大王点好数目后就扛了两只大木箱过来道:“二位上仙,都在这里了。还好这时候没到年末,我这里的蓝玉果再结三批后应该赶得上给清风派送去。” 夏茵茵刚想加价让蟹大王多送个五百枚,却被石武抢先道:“既然先前说好要收你这一千枚蓝玉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蟹大王哈哈笑道:“上仙能收是给我面子。” 夏茵茵见此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石武又看了看玉简内南面方向的宗门,看到那些个零零星星的岛屿,距离最近的也就十万里之外的高林宗。石武将这高林宗的产业看了一遍后就将那两箱蓝玉果和海图玉简一同收入了纳海囊。他对夏茵茵道:“我们走吧,那高林宗是附近的一个大宗,主要经营法器和功法的买卖。我到了那里帮你购买一本适合你的水系功法。” 夏茵茵听到石武要给她购买水系功法时并没有以前那般兴奋,因为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她不舍地看着那五只大蓝蟹。这两日来它们不但陪着她修炼,更像是朋友一样跟她嬉戏打闹。她难过地对它们道:“我要和石大哥走了,你们在这里乖乖修炼,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那五只大蓝蟹听懂了夏茵茵的话语,纷纷露出了悲伤的神情。特别是那只断了蟹螯的大蓝蟹,它用那仅剩的蟹螯轻轻地夹着夏茵茵的衣袖。 蟹大王看得是一阵诧异,原本它还担心夏茵茵会欺负它的蟹子蟹孙,怎么现在看来,它们像是好友一般不舍。 即便再不舍,夏茵茵知道分别在所难免。她笑着对它们挥手道:“我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是从哪里来的。但我一直都记得一句话,笑着说再见就真的能再见。” 那五只大蓝蟹也对着夏茵茵挥动蟹螯。 夏茵茵狠心地转过身去,对石武道:“石大哥,我们走吧。” “好。”石武说完就背起夏茵茵,准备御空而起带她向南飞去。 蟹大王突然拦下二人道:“二位上仙稍等。” 背着夏茵茵的石武问蟹大王道:“怎么了?” 蟹大王又从嘴里吐出一块青色铁牌道:“上仙要去高林宗的话可以找我一位好友千手海蜈蚣,有它相助的话上仙要买什么都可以方便许多。” 石武接过那块青色铁牌道:“谢了。” 随后石武想起纳海囊中还有两块放着的水属性金丹初期金露玉灵肉,他将它们拿出隔空送至蟹大王面前道:“这是我做的金丹期灵膳,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功效。若不嫌弃就吃了吧。” 蟹大王看着那两块闪着金芒上面有着似火焰似花瓣印记的金露玉灵肉,想着这么两块小东西对自己有何作用。不过这是石武的心意,它也不好拒绝。蟹大王先将那两块金露玉灵肉放在蟹螯之上,随后恭敬道:“二位上仙慢走,一路珍重。” 石武和夏茵茵一齐回道:“珍重。” 蟹大王看着石武二人离去的身影,它甚至连嚼都没嚼就把蟹螯上那两块金露玉灵肉吞入腹中。就在它想着等等要好好指导蟹子蟹孙修炼时,它突然感觉自己腹部有无数条水蓝色的丝线被赤色火焰包裹着滋养向它的水灵根。在它的印象中,水火是不能相容的。可不知为何,这灵膳引导下的水蓝色丝线竟然被赤色火焰化作了雾状没入它的水灵根中。这些水雾如极品养料般让它的体魄血肉之力疯狂增长,将它金丹初期的体魄血肉之力拔升到了接近金丹中期。 蟹大王难以置信地大笑道:“我以前的力量就堪比金丹中期,现在连体魄血肉之力都接近金丹中期了,那我在金丹初期的海兽中岂不是无敌的存在!” 蟹大王望着石武和夏茵茵消失的南面方向,心悦诚服地以两只蟹螯呈作揖状道:“多谢上仙!” 第四百五十九章 算账(上) 石武背着夏茵茵从蟹岛一路向南飞去,中途他拿出了那枚火红灵子,发现它确实指引着南面方向。不过在推断出凤焱并非外隐界之人后,石武对于能在外隐界找到自己的父母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夏茵茵见石武拿出火红灵子后又收了回去,笑着道:“石大哥,你是在紧张么?” 石武也笑了笑道:“算是吧。” 夏茵茵看着前路道:“石大哥,你说我有没有可能遇到我爹娘呢?” 这个问题石武实在答不出来,特别还是在了解了夏茵茵在灵泉城的经历之后。 夏茵茵知道石武为难了,她适时地轻笑一声道:“还是算了。我又不记得他们,就算他们认出了我,也只会徒增大家的尴尬罢了。” 石武叹息一声道:“茵茵,他们给了你生命,又为了自己的性命抛下了你。该不该原谅他们真的很难界定。若是你们缘分未尽在前路相遇,他们想要与你相认的话,你只需跟着你的心做出决定即可。不管你是和他们说清楚后再无瓜葛,还是随他们离开,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夏茵茵紧紧搂着石武的脖子,她有一种即便前路再难都有依靠的感觉。她轻声道:“石大哥,你真好。” 石武打趣道:“在炼石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茵茵噗嗤一笑道:“谁让你那时候盯着我睡觉,还跟我说要我配合你做一些事,我当然不会把你当成好人啦。” “喂喂喂,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进去的炼石所?”石武假装生气道。 夏茵茵脸上一红道:“哎呀,别揪着我小辫子不放嘛。” “好啦好啦,放过你了。”石武回忆道,“说真的,我那时候就是想吸几口灵泉内的灵力就走的,哪成想后续发生了那么多事。” 夏茵茵也是感慨道:“对呀,我也没想到我真能从那个牢笼出去。不知道灵泉城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石武不在意道:“山高皇帝远,我们都在这外隐界南部了,就算那天泯宗宗主到了灵泉城也奈何不到我们。若你放心不下你赵大哥,等你修为上去后再回去看看他吧。” “嗯。”夏茵茵点头道。 向高林宗飞去的石武和夏茵茵不知道的是,他们从传送阵离开之后,灵泉城内就变了天。从天泯宗赶来的廉矣当即灭杀了三个与灵泉城守卫纠缠想要出去的金丹修士。在廉矣又布置了一道法阵之后,即便是元婴修士都需要通过廉矣的批准才能进出。 廉矣随后入城,感应到自己分魂所在位置就瞬移过去了十一号灵泉旁。他知道只剩下人魂的廉熔需要极多的灵力巩固魂体,就下去灵泉与分魂融合,分魂在此间经历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涌入了廉矣脑海中。 廉矣用了三天三夜才勉强稳住了廉熔的人魂,可廉熔的人魂依旧处在闭目休眠状态。廉矣自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暗黑色圆球,将廉熔的人魂放入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道:“总算是保住了熔儿的人魂。” 廉矣将暗黑色圆球放于袖中,以自身灵力继续补给。随后他望向灵泉城外道:“他们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廉矣说着就瞬移出了灵泉城外,那里站着夏文竹和断去双臂的许晖。 夏文竹一见廉矣本尊出现,立刻作揖道:“参见廉前辈!” 廉矣看都没看夏文竹一眼,他疑惑地问许晖道:“你如何搞成这副样子?” 许晖忍着双臂剧痛道:“那就要问你的好儿子了!” “嗯?”廉矣手中白玉笛现,其单手轻转道,“我儿就剩人魂在我的养魂球中,现在还是昏迷状态,你倒是说说要我怎么问他!” 许晖亦愤怒道:“我元婴后期法袍被毁,双臂被断,我问他一声怎么了!” 夏文竹见双方呈现剑拔弩张之势,赶紧上去调解道:“两位前辈莫要因为那贼人而伤了和气啊。” “和气?”廉矣冷笑一声道,“此间事情我会调查清楚,若我发现是你们在那边行不轨之事祸及了吾儿,我不管你们是谁,一定要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夏文竹清楚廉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说道:“廉前辈,其实廉熔少宗的死真的是那贼人处心积虑。他还引廉熔少宗跟他玩了一个游戏,此事灵泉城内人人皆知。” 廉矣见夏文竹言之凿凿,便问道:“那你说那贼人为何会找上我儿?而不是这许晖的儿子?” 夏文竹道:“说不定许公子也是他的目标,只是廉熔少宗锋芒太露,被其针对了。” “你说什么!”廉矣冷声道。 夏文竹先前就已经和许晖想好了应对之法,他说道:“还请廉前辈去我城主府,我将那一日有关之人全部带至您面前。” 廉矣耐着性子道:“好!我就看看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见廉矣瞬移去了城主府,夏文竹就带着许晖将那一日在望春楼百丈顶层的有关之人全部抓了过去。 廉矣看到城主府内一众跪着的人,问夏文竹道:“这里全部都是?” 夏文竹指着当日参与此事的人道:“这七人见证了那贼人撺掇许公子与廉熔少宗的文斗!这两位一位是我护卫所修士邹山,一位是望春楼掌柜蓉香,他们与我和许前辈父子亲眼看到廉熔少宗与那贼人约定了游戏。想必那贼人于彼时就生了杀害廉熔少宗的心思。若廉前辈不信,还请对他们搜魂一看便知。” 那七个去望春楼百丈顶层消遣的修士心中暗骂倒霉,自己花了大把灵石最后还要遭这等罪,这找谁说理去。可在他们听出廉熔似乎已经被人杀害,眼前这天泯宗宗主准备问询过失之时,他们只求廉矣不要在盛怒之下将他们杀了泄愤。 廉矣并没有对他们行搜魂之法,而是拿起手中白玉笛道:“说出那一日百丈顶层之事。” 随后廉矣以白玉笛轻轻一吹,那七名修士顿时眼神迷离,将那一日百丈顶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廉矣听到他们对那瑶琴仙子的爱慕之意,又闻他们对许杰的出现生出了怨恨之感,最后在廉熔现身的时候他们还暗自叫好,希望廉熔和许杰狗咬狗一嘴毛。 廉矣见他们的话中没有可用的信息,一握手中白玉笛,围绕着那七人的魔笛蛊音瞬间钻入他们的体内,他们的身子变得扭曲歪斜,骨头与血肉越分越开,直至爆体而亡。 邹山和那望春楼掌柜蓉香看得是双腿打颤冷汗直流,他们要不是知道根本逃不出眼前之人的掌心,他们早就拔腿就跑了。 廉矣问夏文竹道:“那什么瑶琴仙子呢?为何没有带来。” 夏文竹回道:“此女乃是春归树树灵,因在千穆庄犯了事被老庄主千穆秋临以术法种在了灵泉城内。是故廉兄若要审问此女,需移步春归树。” 廉矣摇头道:“算了,此女与这事关系不大,没必要再费周折。” 廉矣略过蓉香,盯向邹山道:“那贼人这么照顾你,你一定知道他的底细咯。” 邹山早就慌了神,他涕泪横流道:“前辈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那贼人是谁!不过我大师兄刘丰待他如亲弟弟一般,他说不定知道一些。” 夏文竹听得心中一凛,暗道这邹山好生可恶。但夏文竹在廉矣的眼神转过来时还是让人去把刘丰带了过来。 刘丰一见到这里有这么多大人物在,立刻就跪了下去。他刚才瞥见许晖双臂已断,还有地上那些血迹,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廉矣右手虚空一抓,将刘丰擒在手中道:“刘丰,这个叫邹山的说你与杀我儿子的人很是相熟,还待他如亲弟弟一般。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知不知道那郭飞从何而来?到底是谁?” 刘丰双目现出惊色,他没想到“郭飞”竟然杀了廉熔,更没想到是邹山供出了他与郭飞的关系。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前辈,我与那郭飞确实亲如兄弟,但你说的那贼人很可能不是郭飞!” 廉矣道:“哦?此话何意?” 刘丰道:“我认识的郭飞才筑基初期修为,如何是廉熔少宗的对手。是故一定有人在早前就杀了郭飞,再行易容之法混进了灵泉城。” 许晖不由得眼前一亮,暗道这刘丰的才智果然不俗。 廉矣点头道:“好一个聪明人!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所认识的郭飞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现出一丝可疑但你却没有发现的话,那我就将所有与你有关的人全部灭杀。” 廉矣随即施展搜魂之法,刘丰双目圆睁,他来到灵泉城后的记忆全部被廉矣调出。廉矣看到了刘丰是在一个个应聘灵泉城护卫的修士中选中了郭飞,而那郭飞为人处世也极为圆滑,根本不似百丈顶层那“郭飞”的作风。 廉矣翻阅到了后面,发现刘丰的记忆缺失了一块,他皱眉道:“你们谁将他的记忆抹除了一部分!” 刘丰虽然在被搜魂,但廉矣说的话他还是能听见的。果然如他所料,那一日城主府内确实有人抹除了他的记忆。 许晖回道:“是我出的手,此事我等等会向廉兄说明。” 廉矣将刘丰扔了出去道:“滚。” 刘丰知道廉矣这是放过了自己,连滚带爬道:“多谢前辈。” 夏文竹盯了一眼邹山和蓉香,向廉矣请示道:“这二人如何处置?” “让他们滚。然后说出你们的筹谋,又为何要拉我儿入局!”廉矣不想再管这些蝼蚁,他现在只想知道许晖他们谋划了何事。 许晖就知道骗不了廉矣,还好关键之处已经清理干净,先前说的也都没有隐瞒。在夏文竹将邹山和蓉香驱赶之后,许晖就把那一日晚宴上与廉熔结盟之事告知了廉矣。廉矣在听到那神秘人有一套可以吸收大量灵力的功法时也是一惊,许晖也就合理地解释了为何要抹去刘丰那一段记忆。 廉矣听完许晖的话后只信了七成,他实在想不通廉熔为何不通知他前来,而是要自己与许晖他们联盟。廉矣道:“许晖,你说的我并不全信。你知道我不能对你和夏文竹搜魂,所以你说什么都可以。但这里还有一人可以让我搜魂。” 许晖冷冷地看着廉矣,护在颤抖的许杰身前道:“廉矣,我只有一个儿子!若你要动他,即便我已经失去双臂,还是可以跟你拼命!” 廉矣冷笑一声,手中白玉笛已经轻转在前。 夏文竹慌忙站出道:“廉前辈,许前辈,还请二位息怒。说白了这件事都是那神秘人的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彻查其身份,然后等谢灵前辈到来。有他坐镇,我想一切都可以有个说法的。” 夏文竹这话一是将矛头指向了石武,二是用谢灵压下廉矣的怒火。 廉矣可以不顾许晖对许杰出手,但听到谢灵也要到来,他犹豫了。抛开谢灵的修为不谈,若他真与珠光阁对上,这背后千丝万缕的牵扯势必会让外隐界西部震动,至膳门和行阵宗也不会无动于衷。 廉矣忍着道:“夏文竹,你跟珠光阁走得挺近呐。” 夏文竹不卑不亢道:“廉前辈莫要说此话,我与许前辈是在外隐界南部就相识的。” 廉矣不想听夏文竹说这些,他只是问道:“谢灵什么时候过来?” “两日之后。”许晖道。 廉矣道:“好!那我就等上两日!若谢灵也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这个却是我最疼爱的。有些没子嗣的就算了,有些有的,我不多说什么,就要他天魂和地魂!” 廉矣说罢便消失在了夏文竹和许晖的面前。 夏文竹只感头疼道:“许兄,这可如何是好?” 许晖看着自己两边断臂道:“你放心,我心中已有猜测,阁主密函也已送出。只要谢前辈一来,我们便不会有事。” 夏文竹叹息一声道:“看来只有等谢前辈来了。” 许晖他们是等得了,可廉矣和灵泉城的修士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特别是那些个金丹后期有宗门的修士,他们集结了数百人的队伍嚷嚷着就要出城。 廉矣二话不说就以魔笛蛊音将他们尽数灭杀,灵泉城北门顷刻间血流成河。廉矣更是以灵气传音对灵泉城内的人道:“谁还想出城的,不止其本人,就连他背后宗门我稍后便去灭了。” 廉矣此话一出,再无人敢说什么,他们甚至连休息之所都不敢出了。 两日之后,一艘船身印有九珠连环图案的豪华飞舟来到了灵泉城的上空。 飞舟前端,头戴月明秀玉簪,身着粉袖流仙裙的杜子嘟看着下方被阵法屏障守护起来的灵泉城道:“谢爷爷,这就是那灵泉城?为何它像一座死城般寂静?” 拄着拐杖的谢灵抚了抚花白长须道:“这正是灵泉城。至于为何像是死城?想必是因为那廉矣死了个最宝贝儿子,许晖又被人断了双臂,他们中的某一人发怒导致的。” 璧人模样的杜子嘟道:“谢爷爷,我听说是那许杰和廉熔为一风尘女子争风吃醋,还举行了什么文斗,最后却遇到了个隐藏修为的野修,廉熔就被其引出灵泉城杀了。” 谢灵呵呵笑道:“少阁主的小道消息可真是多啊。” 杜子嘟见谢灵嘲笑自己,红着脸道:“谢爷爷又不让我看珠光阁的阁主密函,我只得去跟行旅门的方元打探打探消息了。” 谢灵听到方元之名,皱眉道:“少阁主,阁主密函也是因为阁主不在才由我代为观看,其中内容我自然不能全部告知。可若是少阁主为此要去与那方元有所牵扯,我还不如直接告诉少阁主密函的内容。那方元每次看少阁主的眼神都不对劲。” 杜子嘟讪笑一声道:“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但我这珠光阁少阁主还是要笑脸相迎,再把东西高价卖给他们。” 谢灵道:“少阁主不必如此的。” 杜子嘟反而不以为意道:“谢爷爷,我爹说过,只有将物品卖出其两倍以上的价值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我这珠光阁少阁主只是对人笑笑就能做到这点,我并不觉得是什么苦差事。” 谢灵哈哈笑道:“不愧是阁主教导出来的。” 杜子嘟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谢爷爷,那廉矣和许叔叔他们都在下面了。” 谢灵收起飞舟放入衣袖,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神色。 廉矣瞬移而至,对谢灵作揖道:“谢道友!没想到少阁主也来了。” 谢灵和杜子嘟对廉矣还礼,杜子嘟道:“参见廉宗主,请廉宗主节哀。” 廉矣神色不悦道:“少阁主,我家熔儿还有一魂尚在,不需要跟我说什么节哀。” 谢灵打圆场道:“还请廉道友见谅,我家少阁主并不知晓天泯宗护魂咒的奥妙。” 廉矣心中稍稍顺了些道:“如此便下来一谈吧。” 谢灵点了点头带着杜子嘟来到了灵泉城内,许晖和许杰直接站在了谢灵一边。 杜子嘟下来后才闻到灵泉城内那浓重的血腥味。 廉矣道:“少阁主若有不适,我让人将那些废物的尸首清理了?” 杜子嘟平静道:“不用廉宗主麻烦了,子嘟非是金贵之人。” 谢灵道:“廉道友,我此行目的只有一个,为我珠光阁管事许晖的双臂要一个说法。我已经从许晖送回珠光阁的阁主密函中知道了此事来龙去脉,得知廉熔少宗也遭那人毒手,现在我们一起过去那传送阵如何?” 廉矣等的就是谢灵这句话,他说道:“好!” 谢灵廉矣带着一众人等瞬移至八千里外石武传送走的那处传送阵前。 在这里守护的林冕等人方才还在想着要守到何时,他们应许晖之命开启了火灵锁境阵,没想到后面却收到了许晖双手被一神秘修士斩断的信息。他们回到灵泉城后就遇到了断臂而回的许晖,许晖便又让他们过去换回守在传送阵旁的夏文竹,等他和廉矣来时方能离开。 如今林冕等人看到瞬移而来的人中谢灵和一粉衣女子走在前头,不敢失礼的他们作揖道:“参见前辈。” 谢灵问廉矣和许晖道:“这些是你们的人?” 廉矣回道:“他们是此次来竞拍灵泉的元婴修士。” 谢灵嗯了一声,过去了那处只剩一方山石的残破传送阵前。谢灵仔细观察着那残破的传送阵,看到那凹形卡口时,还上前用手摸了一模。 一股熟悉的灵力浮现在谢灵心头,他惊疑一声道:“竟真的是他?” 廉矣听到谢灵这句,立刻问道:“是谁!” “廉道友先前未来此查探过吧。不然以廉道友的修为,也应该一下子就能认出这是他才有的灵力。”谢灵又对许晖道,“你判断地不错。” 廉矣被其这么一说,以灵力向那传送阵的凹形卡口处查探,他同样神色大变道:“怎么会是他!” 除了许晖之外,夏文竹等人被二人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杜子嘟问道:“谢爷爷,到底是谁啊?” 谢灵道:“这人你也认识的。你几年前不是还见过他跟廉道友他们打了一场么?” “我何时见过……哦,公孙前辈?”杜子嘟印象中只看过廉矣与公孙冶相斗的那一场,可她奇怪道,“不可能啊!公孙前辈被莲清子前辈以七莲缚印封住了所有修为,他更是发下道誓永不出拜月宫的。” 谢灵想到此处也是大惑不解:“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依我看来,是有人拿了公孙冶在修为被封前就炼化的空冥法器。这才能断了许晖双臂,又行跨境传送阵而出。” “拜月宫!”廉矣咬牙切齿道。 杜子嘟不知为何在心中现出了石武的模样,随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着遇见石武时他连筑基期都不是,光光七年时间何以能杀得了廉熔。 谢灵对众人道:“如今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此人乃是拜月宫之人,其利用手中空冥期法器传送而去。看来他跟公孙冶的关系极不寻常。” 夏文竹问道:“前辈可否探知这传送阵是去了何方?” 谢灵摇头道:“这传送阵被许晖的焰焚天尽毁去了大半,即便修复我们也没有那等空冥法器可以操控。” 廉矣冷笑道:“空冥法器么?我就不信以那人的修为可以用第二次这法器的力量!否则他也不用落荒而逃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从拜月宫出来的修士都是我天泯宗的仇人!” 在场众人皆看出了廉矣的杀意。 谢灵对廉矣的决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对廉矣道:“廉道友,此间既已事了,那我就带许晖他们回去了。他那两条断臂我还需在十日内让药王谷的老谷主接上。” 廉矣看了看许晖道:“今日有谢道友在此,我给你这个面子。” 若许晖没有失去双臂,他定会站出来与廉矣一战,可如今他双臂已断,快些接上才是正理。于是他也没去跟廉矣做一时口舌之争。 谢灵将袖中的九珠连环飞舟抛出,可谢灵等人还未上去飞舟,飞舟就自行升起了透明的阵法屏障,随后那屏障就变成了可怕的红色。这代表着周围有比谢灵修为还高的修士存在。 谢灵如临大敌道:“少阁主快退至我身后!” 杜子嘟闻言立刻全神戒备,观察着四周。 廉矣双手持笛严阵以待。 许晖等人都是一脸神情严肃,以灵气查探着附近来人。 就在场间气氛万分紧张之时,一手执纸扇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那公子动静之间仿佛有一股光华环绕在周身,其纸扇扇面现出落英缤纷之奇景。 那蓝衣公子盯着空中那艘豪华飞舟道:“咦?这飞舟怎会与星移师兄有所关联。” 说罢,那蓝衣公子边摇纸扇边向着谢灵等人走去。 第四百六十章 算账(下) 众人看着那蓝衣公子缓步走来,其身上虽无一点灵气外散,但让谢灵都凝神戒备之人,廉矣等人如何敢掉以轻心。 珠光阁的豪华飞舟上,那自行升起的阵法屏障在蓝衣公子行过时变成了恐怖的赤色。谢灵知道这意味着眼前这蓝衣公子起码是空冥以上修士,他额前冷汗缓缓留下,脑海中不断想着若这蓝衣公子突然发难,他该如何保住杜子嘟。 突然,谢灵的目光落在了那蓝衣公子腰间那块似玉非玉的白色令牌上,他见过这块令牌。他仔细看着那蓝衣公子手中纸扇,只见扇面左侧提着一行俊秀小字“花径成溪英自落”。 谢灵脑中思绪越发明朗,他将手中拐杖立于地上,低首作揖道:“晚辈谢灵,参见神机峰花径轩前辈!” 见谢灵居然认得来人,廉矣等人颇为惊讶,不过更惊讶的却是那蓝衣公子。 花径轩合上纸扇双手还礼道:“这位老丈折煞小子了。依老丈的年岁,我才该叫您一声前辈。若老丈不嫌弃,叫我一声花小友即可。” 谢灵见花径轩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遂说道:“那我就仗着年纪大叫你一声花小友了。不知小友此来为何?” 花径轩扇开如落英缤纷,他笑着道:“不知老丈说的是我来此处的目的,还是说我来这极难胜地?” 谢灵自然知道花径轩是受安戌邀请来到的极难胜地,他见花径轩没有明言,也就委婉道:“我只是见小友来到此处,随口一问罢了。” 花径轩轻摇纸扇道:“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对琴与画有些兴趣。我下山游历之后每逢听人说起哪里有卓卓的琴者画家,就忍不住想探访一二。这不是游历至附近后闻之灵泉城内有一位瑶琴仙子,传其琴音可比天籁,我就过去听上了一听。” 夏文竹作为灵泉城的城主,上前行礼问道:“不知花公子可觅得知音?” 花径轩叹道:“琴是好琴,琴者与琴音却只是凡品。” 夏文竹奉承道:“花公子乃是高人,外隐界的凡音入不了花公子的耳也是正常。” 花径轩摇头道:“非也。我这一路过来去过外隐界之下一处名为金平城的地方。据传那里曾有一位叫阿绫的琴女,更有甚者说此女琴心天成引得多路神仙收徒。我起初只当是笑谈,可当我一时兴起在其花船离开的位置以神机道算之法推演出她半首曲子,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琴音涤心。可惜我去得晚了,未能与她见上一面。” 谢灵等人听了皆是一惊,想着凡人界竟然还有这等人杰存在。 谢灵身后的杜子嘟忍不住问道:“不知那琴女阿绫去了何方?” 花径轩神往道:“我以本命‘径’字推演而出,她应该是被西方皓天之人收徒带走。” 杜子嘟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 花径轩看了看谢灵和杜子嘟道:“二位身上有我星移师兄的痕迹,想必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吧。” 杜子嘟立刻想到了当年从拜月宫回中州时,遇到的那位拿着白玉圭的蓝衣修士。她说道:“你是说那半个有缘人?” “半个有缘人?”花径轩一听玩心大起,像是发现了他师兄什么秘密一般。 只见一道道璀璨的蓝色灵力自花径轩身上出现,这些蓝色灵力向前延伸分化开一根根蓝色丝线向着杜子嘟过去。 谢灵虽心中大骇,但他知道以花径轩的能为,即便自己真去阻挡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还不如选择相信花径轩不会对杜子嘟行不利之举。 杜子嘟神情紧张,她想着若这些蓝色丝线触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些蓝色丝线只是伸在了她的两侧,并没有进入她的体内。 众人不知花径轩此举为何,但他们也不敢出言打扰,毕竟这里资历最高的谢灵都在那毕恭毕敬着。 花径轩实则是在以神机峰溯源之法与杜子嘟身外一根根透明丝线相连,其中有关任星移的部分一下子就被其找了出来。花径轩见任星移只是为了找寻他们师尊的有缘人才会与杜子嘟谢灵有所交集。谢灵之所以能认出他,原来是通过安戌给的那块似玉非玉的内隐界令牌。 花径轩顿觉无趣地收回术法,那些蓝色灵力于杜子嘟身外的一根根透明丝线分开之后,不留痕迹地回到了花径轩体内。 谢灵传音于杜子嘟道:“少阁主可有不适?” 杜子嘟摇头道:“没有。” 杜子嘟看向花径轩道:“花前辈,您刚才是在干什么呢?” 花径轩当然不会承认刚刚是在看她跟任星移之间是何种缘分,他干脆说道:“我看在姑娘与我星移师兄是半个有缘人的份上,在测算姑娘的运势。” 杜子嘟来了兴致道:“不知我之运势如何?” 花径轩在杜子嘟说话之时才以神机道算之法推演,只见在花径轩眼中,杜子嘟身外的透明丝线开始不断交缠顺延,那根象征运势的丝线来到了花径轩的手中。花径轩看着这根丝线道:“姑娘近来运势平稳,会有一北方故人登门拜访。若其有事相求,姑娘当好生相帮,可保后续福缘。” 杜子嘟听得云里雾里道:“我在北方好像没什么故友啊?” 花径轩继续往前看了看那根运势丝线道:“这位故友跟你好像还有些小误会,但愿你们相见时可以平和相待,不然误会势必会加深。” 杜子嘟更加不明白了:“花前辈可否再明示一二?” 可杜子嘟刚说完就感觉一阵头疼,花径轩赶忙将杜子嘟那根运势丝线解开后送回了她身外,杜子嘟这才没了那头疼之感。 花径轩摆手道:“姑娘,先前我两番提示,你就开始头疼。若我再明示的话,不止是你,就连我也要一同被天道规则反噬了。” 谢灵见过任星移的能为,他知道花径轩亦非池中之物,当即拱手道:“谢灵代替少阁主谢过花小友之赠言。” 花径轩见谢灵身外有一道跟杜子嘟身外一模一样的透明丝线,他笑着道:“看来你们少阁主北方的故人跟谢道友误会更深呐。” 谢灵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立刻就想到北部拜月宫内,被他空手套白狼骗来诸多金露玉灵肉的石武。 廉矣等人不知道当年谢灵与石武的交易,也就根本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谢灵对于花径轩更加敬重道:“多谢花小友提点,老夫日后定会与他解开这层误会。” 花径轩又逐一看过旁边的廉矣、许晖父子、夏文竹,发现他们身外的透明丝线中皆有一道与谢灵杜子嘟一模一样的丝线,而且廉矣与许晖的那道透明丝线尤为粗大。花径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不管众人地走向那处残破传送阵,以手中纸扇在那传送阵轻轻一扇后,原本破损的部分皆由扇面上的落英代替显现,原先的传送阵竟再次亮起。 花径轩道:“就让我看看你去了哪里。” 花径轩左手伸出,按压在那凹形卡口处后,一道蓝色灵力通过传送阵瞬间消失。待花径轩感知到自己的灵力出现在南面方向后,他点了点头道:“那我暂时就不去那里了。” 花径轩右手纸扇再轻轻一收,传送阵内的落英全部回归扇面之上。 此时廉矣许晖他们都已经从谢灵的灵气传音中知道了眼前的蓝衣公子乃是外来修士,出自善慧地神机峰。 许晖夏文竹等人倒还是与先前一样对花径轩神色恭敬,廉矣却开始不以为然起来。因为他深知当年外隐界南部之乱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出手灭杀众多外来修士,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外来修士敢在外隐界肆意妄为,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了最坚实的后盾。 花径轩又看了看文士打扮的廉矣,突然摇了摇头。 廉矣直言道:“花小友,我知道你修为高于我等。但你方才是大笑现在又是摇头,是否太不尊重我们了?” “我并不是在笑廉宗主,更非对你们不尊重。我只是觉得世间之事当真玄妙,本该毫无联系的人就算隔了天南海北都能相遇相杀。本该能成为朋友福缘不浅的人因无动于衷没了人生中最大的机缘。”花径轩说道。 廉矣道:“我听不懂花小友说的,但你先前好像已经知道那人去了何方。” 花径轩嗯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那就请花小友告知我等,那贼人去了何处!”廉矣语气强硬道。 花径轩又看向谢灵等人:“你们也想知道?” 谢灵和杜子嘟没有多嘴,林冕等人更是知道这里轮不到他们插话,就是许晖和夏文竹有些纠结。若是能知道那贼人去了哪里,说不定就能得到那贼人身上的逆天功法了。 可直到最后,许晖和夏文竹都没有开口。 “那就是廉宗主一人想知道咯?”花径轩看着廉矣道。 廉矣也不退让道:“是!” 花径轩纸扇轻摇道:“廉宗主这么想报仇?” “我不该报仇?不该找他算账?”廉矣反问道。 花径轩回道:“报仇可以,算账不行。” “什么意思?”廉矣道。 花径轩道:“他杀了令郎,你可以去杀他,这视为报仇。可他并不欠你,也不欠令郎的,你们之间根本无帐可算。” “诡辩!”廉矣不屑道。 “诡辩么?”花径轩负手执扇道,“廉宗主,你杀的人也不少吧。你身外共有七千多道杀孽线,其中五千多道已经断了。那两千多道还与你相连着,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报仇算账?” 廉矣神色冷下来道:“你们神机峰的人都是这般危言耸听么?” 花径轩呵呵笑了,不再理廉矣地走到许晖面前。 许晖有些局促道:“前辈不知有何赐教?” 花径轩道:“你信命吗?” 许晖啊了一声,看了看谢灵后点头道:“信。” 花径轩道:“那你这双手臂就不要接上,否则日后不但你性命不保,连你儿子也会死在你面前。” “什么!”许晖被花径轩的话骇得神情大变。 许晖追问道:“前辈此话当真?” 花径轩道:“原本我不该告诉你的,但你与这廉宗主恰恰对应在了同一根杀孽线上。他不会听我的,可你会。” 廉矣嘲讽道:“许晖,你不会因为这外来修士几句话以后就要做一个无臂修士吧。到时候不止你珠光阁,就是整个外隐界都会看你笑话的。” 许晖对花径轩道:“我不怕死!” “但你怕你儿子死。”花径轩回道。 许晖看了一眼许杰,挣扎道:“真的无解?” 花径轩道:“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解法。因为这笔账始终要还,若早些现出诚意,会还的少些。” “那他呢?”许晖盯着廉矣,问花径轩道,“我想知道他要靠什么解!” 花径轩道:“他该舍的不舍,不该留的却留了,无需解什么了。” 廉矣冷冷地盯着花径轩,似一言不合就会暴起出手。 许晖道:“何意?” 花径轩道:“其子今日之劫乃是常年借其威助其势造成。即便不是死在‘郭飞’手中,也势必会死在别人手中。他与廉熔的父子之情本可就此终结,可他却用秘法将廉熔一魂留下,还欲继续找那‘郭飞’报仇。此条杀孽线已成不可挽回之势。” “好个贼人!许道友,此人定与那‘郭飞’相识,我们何不群起而攻之,将他擒下后严加拷问!”廉矣鼓动许晖道。 许晖也觉得花径轩处处帮着那贼人,对其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花径轩轻摇纸扇道:“我与那‘郭飞’算是认识,不过却是连一面都没见过。” 花径轩见谢灵投来不解之意,就笑着对夏文竹道:“说起来此事还要怪夏城主。” “啊?”夏文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这件事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花径轩道:“谁让你那灵泉城入城就要三块中品灵石,我神机峰门人下山从不带灵石。我好不容易弄到了两块下品灵石依旧进不了城。于是我就被灵泉城内诓骗人进城的那个修士带去了城墙外围,恰好在外面遇到了要出来的‘郭飞’,就闲聊了几句。说起来夏城主还真是个处处占理之人,还好我连蓄影石内的踪影都抹去了,不然可得被抓去炼制灵泉石了。” 夏文竹闻言老脸一红道:“前辈恕罪,晚辈今后再不行此事了。” 花径轩赶忙劝阻道:“夏城主无需自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还不想沾染你与那‘郭飞’的杀孽线和结缘线,还是让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夏文竹先前就准备让花径轩帮自己看看,现在听花径轩这么一说,他紧紧记住花径轩对他说的每一个字。 廉矣见花径轩几句话就将自己这方的助力全部削去,他出声道:“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方士罢了!你们一个个居然还真信!” “装神弄鬼?”花径轩轻笑一声道,“廉宗主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这是我跟廉宗主最后一次见面了。” “哼!你的意思是那元婴都未到,仅仅靠着公孙冶给他法宝的小鬼能将我杀了?”廉矣不屑道。 花径轩道:“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有了许晖的例子,你以为我还会傻乎乎地正面其锋?待我找到他,我就当他还能运用两次那空冥法宝,我只要在天泯宗里随意挑两个元婴初期的长老去消耗他那两道空冥法宝的攻击,我杀他就如杀鸡尔!”廉矣明言道。 花径轩不愿与其多言,只留给他最后一句:“那传送阵的尽头就在外隐界南部无极海上,若你去杀他他不一定会死,但你天泯宗上上下下三千九百六十名门人弟子定会成为火下亡魂。” “妈的,给你脸了是么!”廉矣一再被花径轩言语暗示劝其收手,终于再也忍不住地以双手持白玉笛吹奏而起。这么近的距离下,廉矣的魔笛蛊音瞬间将花径轩包围。 “廉道友莫要如此!”谢灵当先劝道。 许晖等人则是明哲保身地立刻飞退。 魔笛蛊音之下即便是当年的公孙冶都要分心相抗,可廉矣惊恐地发现,这花径轩竟然只是在那边轻摇纸扇,那些包裹着他的魔笛蛊音进不去他体内分毫。 廉矣顿时就觉得这花径轩是靠着身上法袍,他冷哼一声,加快了手上按压笛孔的速度道:“给我死!” 魔笛蛊音幻化出一个个与花径轩有关的人出现,想破开花径轩心门。 花径轩只是笑了笑道:“你这曲子太过难听了,还敢幻化出我那几个师兄出现?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不用那‘郭飞’回来找你算账,他们就会灭了你天泯宗满门。还是让我行行好,不要再让你造孽了。” 当廉矣的魔笛蛊音现出任星移的身形时,花径轩周身光华暴涨,那魔笛蛊音被一道尖锐轰鸣全部震散。 “极品金灵根修士!”谢灵感受着那道暴涨光华,震惊道。 花径轩见谢灵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灵根,他觉得这外隐界的修士中还是有能人的。 廉矣吓得要瞬移逃走,可花径轩却已经在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侧,以左手落在他的肩上道:“廉宗主不必如此,我只是极难胜地的客人。廉宗主方才是一时兴起跟我互试术法而已。” 廉矣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对方的实力太过匪夷所思,而且看其样子还没用全力。也只怪当年公孙冶一人战十婴时主动进入风结云阵,让廉矣这些得阵法加成的人以为空冥修士不外如是。可要是公孙冶拿出真正实力,那些个元婴后期除了青阳子和莲清子之外,无一人可在三息之内存活。 花径轩见这里的人都被自己展现的实力给震住了,无奈道:“谢道友,我正好要去中州一趟,不知可否搭一下你的飞舟?” 谢灵赶忙回道:“花小友能坐我珠光阁的飞舟乃是珠光阁的荣幸,请。” 花径轩见那飞舟上的阵法屏障在自己飞近后又转变为了深赤色,他赶忙双手掐诀,将自己的修为一压再压,直至将境界显现至金丹后,这阵法屏障的红色才开始消去。 谢灵赔笑道:“委屈花小友了。” 谢灵领着花径轩和杜子嘟他们一同上了飞舟,正准备走时才想起还没跟廉矣等人告辞。于是他拱手对廉矣他们道:“诸位道友,就此别过。” 在廉矣带头回礼之后,谢灵不再停留驾驭飞舟离去。 廉矣和夏文竹各怀心思地看着远去的飞舟,想着后续的对策。 飞舟之上,谢灵与花径轩相谈甚欢。谢灵这外隐界珠光阁总管事阅历丰富,每每都能说到花径轩感兴趣之事。 花径轩也就投桃报李,对他讲了些善慧地的趣事。不过那些趣事都是他几个师兄说给他听的,他自从五岁上山之后百年之间从未下过神机峰。但那些师兄每次出去后都会给他带回各种好物,还会与他讲外出的见闻。这也导致了花径轩极其想要下山游历,可其师尊善慧皇一直说缘分未至。还好这次任星移带回了安戌给他的内隐界令牌。善慧皇在得知霍灸也向任星移表达了想要花径轩去闯极难胜境后,这才答应了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谢灵他们知道花径轩只有百年之龄时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谢灵抬手道:“花小友,不知您现在是何修为?” 花径轩摇着落英扇道:“说来惭愧,我现在才炼神初期。” 谢灵等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当即就要给花径轩跪下。 花径轩赶紧拦着道:“你们这是作甚?” 谢灵恭敬道:“花前辈,我们不知您是炼神修士,还望恕我们失礼之罪!” 花径轩尴尬道:“谢道友,你们这样我都不敢坐这飞舟了,要不你放我下去吧。” 谢灵哪会放过结识百岁就达炼神的修士,他说道:“花小友见谅,我们就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炼神修士,有些激动。” 花径轩看着南面道:“我师尊说过,你们极难胜地最不缺天才,让我勿要自满。” 谢灵和许晖皆注意到了花径轩看着的南面方向,心中不禁都想到了一个人。 谢灵决定以后再遇石武之时就与其好生相待,而许晖则是有些明白了花径轩先前话中的意思,决定不再接那两条断臂,只等着再见石武时还清这笔账。 第四百六十一章 灵堪元婴 高林宗以北五万里外的一处小岛上,夏茵茵正在岸边兴奋地接着石武从海里扔上来的一条条海鱼。那些海鱼活蹦乱跳的,有一条还用鱼尾上残留的海水甩了夏茵茵一脸。 夏茵茵抹去脸上海水,抓起那条胖头鱼就对海里道:“石大哥鱼够了。” 自海水中探出脑袋的石武问道:“五条就够了啊?” 夏茵茵举着这条差不多三尺长两尺宽的胖头鱼道:“石大哥你看,光这么一条就够我吃好几天的了。我们先烤个一条,剩下的四条在清理好后做鱼干吃。” 石武一听觉得也是,便从海水中一跃而起,其间他以引火术将身上水气全部蒸发,落于岸上后就似在找寻着什么。 夏茵茵见石武一直找到了那三棵联排的棕榈树旁,她问道:“石大哥你在找什么呢?” 石武笑着从一棵棕榈树树下捡起一块长长的石头,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石头打磨成了一把锋利石刀。他回道:“我有告诉过你吗?我家乡背山靠海,家里又是开饭馆的,所以这杀海鱼我最拿手了。这鱼处理起来腥味很重,就不用你动手了,我来吧。” 见石武跃跃欲试的样子,夏茵茵也乐见其成道:“那就有劳石大哥了。” 石武拿过夏茵茵递来的那条胖头鱼就去了海边,他用石刀先将胖头鱼的鱼鳞刮去。可他发现这无极海中的海鱼鱼鳞又大又硬,他那把石刀没几下就现出了一个缺口。等他用着蛮力把胖头鱼全身鱼鳞清理干净,准备剖开鱼腹取出内脏时,哐当一声,那把石刀竟直接断成了两截。 已经在棕榈树旁坐着的夏茵茵怕石武尴尬,替他说道:“石大哥,这无极海中的海鱼或多或少都有些灵力,你用普通的石刀确实不容易剖开的。” 石武见夏茵茵都在帮他解释了,讪笑道:“嗯。看来我到了高林宗还要买一把趁手的法器,不说对敌,平时用来杀鱼还是很有必要的。” 夏茵茵浅笑一声道:“石大哥真爱说笑。” 夏茵茵那张若新剥鲜菱般清丽白皙的面庞在笑起来时牵动着那一双如神持墨笔亲自添画的双眉,配以似点樱般迷人的细唇,让人见之顿觉其是仙子出尘。 石武不由得说道:“茵茵,你这么好看,上天以后一定会帮你安排一个如意郎君的。” 夏茵茵被石武说的小脸一红道:“石大哥,你不是让我好好修炼的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石武以手中灵力汇聚出一把点杀灵剑,边剖开鱼肚边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应该被温柔以待。” 夏茵茵低声自语道:“能遇到石大哥就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温柔了。” 清理完胖头鱼内脏的石武并没有听到夏茵茵这句,他跑去棕榈树旁捡起一根长条树枝,在海水里洗了数遍后就将那条胖头鱼穿了起来。 等石武发现夏茵茵在专心看他时,他问道:“是不是饿了?” 夏茵茵笑着点头道:“是有些饿了。” 石武见这时候已是午后未时,他走到棕榈树下道:“你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吃了。对了,我刚刚洗过手了,很干净的。” “啊?”夏茵茵不知道石武为什么要强调自己洗过手了,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只见石武双手按着那胖头鱼两边鱼肉,其掌中引火术起,一道道细小火焰顺着胖头鱼的经络传至整条胖头鱼上。 夏茵茵看着胖头鱼从蓝色变成金黄之色,嗞嗞嗞的声音和一股鱼肉的香味飘散出来,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见了,呵呵笑道:“石武,你不去做厨子真是可惜了。” 石武也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等我找到我父母,再把之前那些仇人的旧账算清,我就回去轩家村当一辈子厨子。” 天劫灵体没想到石武还真有此打算,可惜道:“我现在没有实体,不然真想尝尝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石武道:“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石武见那条胖头鱼烤的差不多了,就将那根串着烤鱼的长条树枝递过去道:“给。”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你不吃?” 石武道:“我已达辟谷状态,就不要浪费了。” 夏茵茵也就没再问地接过那长条树枝。面对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烤鱼,她直接上手想撕下一块鱼肉,却被烫的缩了回去,捏住了耳根。 石武念叨着:“你慢点嘛,又没人跟你抢。” 夏茵茵红着脸道:“我饿。” 石武呵呵笑道:“好吧,我那会饿的时候好像比你还急。不过说真的,慢些吃,我怕你被烫到。” “嗯。”夏茵茵点头道。 石武看这小妮子羞红脸的样子,他故意走开道:“你先吃着,我去将剩下的四条鱼清理后做成鱼肉干,这样子好带些。” 夏茵茵笑着道:“多谢石大哥。” 石武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客气。 夏茵茵轻轻吹了吹烤鱼上冒出的热气,想着应该不会太烫以后才撕下一小块。这是她第一次吃这种烤海鱼,放入嘴里后她小口地嚼了一下。原本她觉得这海鱼没调料味道一定不怎么样,可她的味蕾接触到了被引火术完美融合的鲜味与咸味,加上胖头鱼鱼肉紧致细腻的口感,她双目放光大声地对岸边的石武道:“石大哥,好好吃!” 远处还在清理海鱼的石武转头道:“你就别捧着我了。” 石武只以为夏茵茵是在恭维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夏茵茵在灵泉城时能喝上一碗灵米肉粥就觉得是人间美味,现在这烤鱼真的是夏茵茵心中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这是她石大哥帮她烤的。 这胖头鱼除了那副大骨架外就没别的鱼刺了,夏茵茵吃起来极为方便。她一会儿撕下一片,一会儿撕下一片,很快就把小半边的烤鱼肉吃光了。夏茵茵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靠在棕榈树树干上。暖暖的午后阳光斜照在她身上,她不知为何感觉困意上涌,看着远处还在忙活的石武,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夏茵茵再醒来时已是晚间月明,她看到旁边升起的一团篝火,却不见石武的踪影。被抛弃的感觉再次袭上夏茵茵的心头,她焦急地起身喊道:“石大哥!石大哥你在哪里!” 正在海里捕捉着海兽的石武一听到夏茵茵的呼喊,还以为她出事了,他抓起一只飘过的六角海星就自海中飞出。他连引火术都没来得及施展就飞至夏茵茵身边道:“你怎么了?” 夏茵茵见石武急切的样子,低下头道:“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石武转念一想道,“你不会以为我扔下你跑了吧?” 夏茵茵红着脸,头更低了。 石武哈哈笑道:“你个傻丫头,我说过等你陪我去火红灵子指引的地方看过后,我就带你回拜月宫的。我怎么会抛下你?” 夏茵茵想到那时候石武为了救她还硬挨了夏文竹双掌之力,她羞愧道:“对不起石大哥,我……” “没事的,你是我的朋友啊,不要说什么对不起。”石武打断她道。 “石大哥你真好!”夏茵茵感激道。 石武挠挠头道:“你就别夸我了。” 夏茵茵见石武害羞的样子,看了看夜色道:“石大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我们要不要继续赶路?” 石武回道:“这胖头鱼的鱼肉好像有安神的作用,所以你吃了后就睡着了。我们也不急于赶路,你继续休息会吧。” 夏茵茵看着石武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道:“石大哥,你快些用火系术法将衣服烤干,不要着凉了。” 石武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都没来得及以引火术蒸发身上水气,不过他还是先笑着拿起手中六角海星道:“这只小兽有凝气三层的修为,你可要带着它做宠物?” 夏茵茵见石武手中棕色的六角海星在那假装昏迷,她笑了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没有兽栏,放在身上也不方便。石大哥还是放了它吧。” 石武想想也是,就将它扔回海里道:“那我们去高林宗看看可有装海兽的兽栏,买个一两只放身上也好。日后说不定能在无极海中抓到一两只海兽用来作战呢。” 夏茵茵不明白道:“作战?” 石武见她不知道灵宠的作用,就道:“有些灵兽在被修士驯服后可以让其协助作战。还有一种就更厉害了,我亲眼见过青阳子前辈施展与其灵兽融合名为藏龙于身的术法,其速度力量瞬间增加了数倍不止。” 夏茵茵惊奇道:“还能如此?” “嗯!所以我们到了高林宗的时候可得好好逛逛,除了将蓝玉果卖个好价钱外,就是要选购一些我们需要的物品,比如你的水系功法,我的杀鱼法剑。”石武道。 夏茵茵听到“杀鱼法剑”之名,噗嗤一笑道:“好。” 于是夏茵茵就回到了篝火边靠在棕榈树树干上继续睡了。 石武以引火术蒸发身上水气后在篝火旁盘膝打坐。 夜深寅时,小岛上空突然唰唰地出现两道人影。 在那两道人影想着要不要下去时,石武却睁开双目主动说道:“二位深夜到来为何不下来一叙。” 空中那两道人影见此便落了下来,他们中一人头发半黑半白,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一人以蓝绸扎了个精巧的道髻,是位年轻公子。 石武看着二人身上同样的青色法袍,猜测他们应该是哪个宗门的。 那中年男子拱手道:“这位道友,我乃是海渊宗附属宗门擎沧派外事长老关义,此乃我之弟子于杜。我们此行是要去高林宗参加十月初的拍卖大会,因为路途遥远,我这弟子需要补充些灵力,不知可否在道友这岛屿上打坐调息?” 关义见石武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料定石武的修为不会低于他,也就以道友相称。 此时夏茵茵也被来人的声音吵醒,她从睡梦中睁开惺忪双眼,火光映照下的她看上去越发动人了。 那名为于杜的年轻公子痴痴地看着夏茵茵,直至石武出声之后他才知失礼地收回目光。 只听石武道:“道友客气了,我名石武,这是我师妹夏茵茵,我们也是要赶去高林宗的。这是座无主小岛,道友还是速速带累得都快转不动头的令徒去一旁好好休息吧。” 关义见石武并未说明宗门,又见于杜失礼的行为,对石武拱了拱手就领着于杜去了远处打坐。 石武笑着道:“不再睡一会?” 夏茵茵摇头道:“下午睡够了,现在被吵醒反而精神了。” 石武知道夏茵茵是不放心那两个突然出现的擎沧派修士,他说道:“没关系的,若他们生出歹意,我杀了他们便是。” 石武这句话说得声音不高,但对于远处专心听着的关义来说如利剑临身,他再也不敢以灵气查探过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关义在石武还没起身前就过去告辞道:“石道友,昨晚多有叨扰,先行别过。” 石武睁目而起道:“关道友且慢,你我既然同路,何不一起过去。反正就剩五万里的路程,若我们全力行进的话,应该在晚间就能到达。” 关义听石武这语气,猜测石武的修为也只是在金丹中期左右。他顿时对石武昨晚的恫吓之语有些嗤之以鼻。他关义再怎么说也是金丹中期修士,真正打起来还不一定谁杀谁呢。 关义道:“好。” 石武将那团篝火熄灭后就让夏茵茵上了自己的后背。 石武熄灭篝火的举动已经让关义十分奇怪了,等他看到石武还要背着夏茵茵飞行,他说道:“石道友带个人的话我们天黑前怕是到不了高林宗。” 石武道:“关道友尽管放开速度飞,我不会拖关道友后腿的。” 关义决定试探石武一番,他说道:“杜儿,走吧。” 关义御空飞起,于杜也立刻祭出筑基后期飞剑紧随其后。关义担心于杜落下,就分出一部分灵力助于杜一同向前飞行。 夏茵茵见关义师徒明显是在探石武虚实,她说道:“石大哥,我们真要跟他们一起走么?” 石武道:“我们在外不能说是拜月宫的人,所以与这擎沧派的人一起就可以省去一些麻烦。等到了高林宗我们再去找蟹大王那好友千手海蜈蚣便是。” 夏茵茵知道他们虽在外隐界南部,但天泯宗廉矣的势力绝不容小觑,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上。 关义见石武他们迟迟没有跟上,还以为石武根本就是想让他先行却不跟上,以缓解昨晚说大话的尴尬。 于杜也时不时地向后看去,见那对师兄妹没有跟来,他心中突然生出失落之感。 关义看出于杜心思道:“看上人家姑娘了?” 于杜窘迫道:“师父您说什么?” “看上了就看上了,有什么好害羞的。那丫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修为太低,连筑基都未到。”关义说道。 于杜转着心思道:“那她旁边的男修呢?” “他的实力为师看不透。”关义道,“不过他说要去高林宗时不似有假,进去前我们就能知道他是什么修为了。” “关道友在问什么修为啊?”关义刚说完,他右侧突然出现了背着夏茵茵的石武。 关义震惊道:“石道友?” 石武笑着道:“关道友为何这般惊讶?我说过不会拖关道友后腿的啊。” 关义回笑道:“石道友真是深藏不露,光这一手速度就超过很多金丹中期修士了。” 关义见石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追了上来,还以为他前面是隐藏了实力。 关义不知道的是,石武先让天劫灵体以一层雷霆气旋的雷霆速法附着在夏茵茵和自己身上,在靠近关义的时候又让天劫灵体收回了雷霆速法。 关义见石武已经追上,就不再拼命消耗灵力地继续加速了。石武也和他们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前行。 关义见石武行了两万里路一句话都没说,他总觉得自己如芒在背。他主动开口道:“石道友可是看上了这次拍卖大会的什么物件?” 石武反问道:“不知这次拍卖大会上有什么好物件?” 关义只觉得石武是在试探自己,他耐着性子道:“要说这好物件还真不少,法器类物品中以水属性金丹后期品级的斩泉剑和木属性元婴初期品级木离棍最为被人关注。法宝类的话有金丹后期品级鹤羽腐毒钉,元婴初期白毛干尸,特级海兽兽栏等。” “白毛干尸也是法宝?”石武疑惑道。 关义回道:“自然是的,这等通灵干尸只要主人注入灵力就可以随主人心意战斗。而且每次战斗完只要去阴气深重之地吸收便可复原,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还真是一件好宝贝。”石武也觉得这元婴初期的白毛干尸不错。 关义笑了笑道:“宝贝是好宝贝,可没我们什么事,听说好几个宗门都准备花大价钱抢拍那白毛干尸。” 石武问道:“依关道友看来,这白毛干尸会拍到什么价钱?” 关义思索了一下道:“怕是不下两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什么!”石武惊讶道。 夏茵茵还是第一次见石武如此吃惊,她问道:“两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很多吗?” 夏茵茵这句话落在关义耳中就变得十分奇怪了,因为夏茵茵说出这句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真不觉得这两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很多,二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何其珍贵。 石武平静道:“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五千块中品灵石,而且是有价无市。若是别人真想换,应该可以换到七千块中品灵石以上。” 关义见石武知道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价值,不禁又皱起了眉头,他是真的看不透这对师兄妹。 石武问关义道:“关道友,不知这次可有水系功法拍卖?” 关义留了一个心眼道:“不知石道友想要哪种品级的功法?” 石武不露声色道:“最好是能练到元婴期的。” 关义被石武识破心思,也就回道:“这次拍卖大会上确实有一本元婴品级的水系功法,名为《水灵魂体诀》,相信石道友是志在必得了。” 石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多谢关道友释疑,那也要看有没有人与我抢了。” 关义看出石武比他背上的夏茵茵谨慎了不知道了多少,在没有探明对方底细前,关义觉得还是不要得罪石武为好。 石武带着夏茵茵与关义师徒行了一路,快到高林宗的时候又遇到了很多结伴而来的修士。在大家互报宗门时,石武于关义师徒介绍完后就将自己和夏茵茵的名字一起说出,让众人都以为他们也是擎沧派的。 关义知道石武此举含义,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在晚间戌时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座闪着光亮伫立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宫殿。 关义师徒因为来过,并没有现出什么惊色。 石武知道这队伍里鱼龙混杂,是故脸上也是平静如水。 夏茵茵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壮观的建筑,她忍不住轻声道:“好漂亮!” “原来茵茵姑娘是第一次来啊。”后续进入同行队伍的一大汉殷勤介绍道,“那我可得给茵茵姑娘好好说说了,这高林宗宗门实则是由一元婴灵植建成的。凝气至筑基修士只能上去树干百丈位置,金丹修士可至树干五百丈,元婴修士最高可进入千丈区域树干。当然,若是由宗门长辈带来的,就可与长辈同等待遇。” 夏茵茵觉得有些丢石武的脸了,石武却是接过话道:“那千丈以上呢?可是高林宗宗门所属?” 那大汉还以为石武是在明知故问,他自嘲道:“小弟在石武道友面前献丑了。” 石武笑着道:“陆芩道友说笑了,我真的是在诚心相问。” 陆芩皮笑肉不笑道:“石道友还真是诚心呐。” 石武也不再回他,而是随众人向着那巨树宫殿飞去。他们甫一进入高林宗地界,一股压力让众人不自主地落了下去。陆芩等人被迫降到了巨树的百丈位置,石武背着夏茵茵和关义师徒继续向上。 关义带着于杜在四百丈位置停下后,他惊恐地发现石武依旧在向上飞行。 夏茵茵见石武额前冒出汗水,关切道:“石大哥,我们还要上去?” 石武看透道:“这是高林宗在测试各个阶段的修士,只有实力越强他们才会越尊重你。不管是我们卖蓝玉果还是帮你拍那元婴期功法,他们都会行最大的方便。” 石武越是向上,那股压力就越大。但他体内磅礴的灵气气旋根本不惧那用来测试修士灵力的手段。石武先从背上将夏茵茵抱在了怀里,随后他再无顾忌地猛冲向上。那股压力让石武体内灵气气旋若受到肯定般兴奋旋转,也让石武一下子就通过了五百丈元婴修士的测试门槛。在石武猛地上行冲到八百丈后他主动控制住体内飞快旋转想要继续与那股压力抗争的灵气气旋,让自己的身子停了下来。 蓦然间,两枚刻有藤蔓图案的青色令牌从巨树宫殿中飞至石武身前,石武与夏茵茵在接住青色令牌后,他们身上的压迫之感瞬间消失。 “他是元婴修士!”在关义陆芩等人震惊的目光中,石武带着夏茵茵进去了元婴修士才能进入的千丈区域树干。 第四百六十二章 示好 高林宗巨树宫殿千丈之上,用来观测外来修士的一处密室中。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疑惑地看着墙壁光影内,那从八百丈宫殿入口进入的石武和夏茵茵。他似在与人对话道:“老宗主,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元婴修士?” 那老者话音刚落,一穿着碧色法袍的细眉青年就出现在他身后道:“不是。” “啊?”那老者不解道,“那您为何还给他发了元婴修士的令牌?” 那细眉修士道:“一个非是元婴期却有着元婴期灵力的少年不是更应该给那块令牌么?” “什么!他身上有着元婴期的灵力?”那老者心有余悸道,“还好木灵威压阵只让他飞至八百丈就停住了他的身子,不然我真是要惊掉下巴了。” 那细眉修士呵呵一笑,后面说的话让那老者更接受不了了:“非是木灵威压阵让他停在了八百丈位置,而是此子觉得不能显露太多,主动在八百丈时停了下来。我高林修道三千年,从未见过此等怪事。” 那老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最后问道:“可要属下去通知宗主?” 那自称为高林的细眉修士回道:“不必了。小旭子还在筹备拍卖会的事情,这届拍卖会上好物极多,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我亲自去会一会那少年。” 说罢,高林的身子便融入一旁的木墙之中消失不见。 那老者见状心中更是惊讶道:“老宗主只有在那些元婴后期老怪过来时才会主动现身的啊。” 石武和夏茵茵从八百丈位置的入口拿着令牌进入巨树宫殿内,一名穿着棕色法袍,左边胸口有藤蔓图案的修士正站于入口处恭敬等候。 一见石武二人进来,那修士自述道:“高林宗弟子高沐参见前辈。前辈在高林宗期间的事宜由我全权负责。” 石武看了看这内有洞天的高林宗巨树宫殿,发现这里以百丈为一层,周围开设着各种店铺,但人流量却不是很多,想来是因为这里只有元婴修士出入。石武问道:“你们这里有拍卖大会?” 高沐回道:“三日后的十月初一便是我高林宗一年一次的拍卖大会,届时会有许多修士前来。这是这次拍卖大会的物品玉简,前辈以灵力输入后便可查看已经登记的拍卖物品。” 石武接过玉简,先行收入了纳海囊中。他说道:“先带我们去休息之所吧。” “前辈请。”高沐说完就在前面引路。 石武正欲和夏茵茵跟上,他双手掌心卍字血印突然红芒一闪,石武双目一凝地立在了原地。他向四周看了看后将目光落在了一处木墙上。 高沐见石武和夏茵茵没有跟上来,还以为他们想去买些什么。他刚要上前询问就看到木墙内出现了一碧色法袍的细眉修士。他赶紧跪地叩首道:“高林宗第四代弟子高沐拜见老宗主。” 那细眉修士双指一抬,高沐就又站了起来。那细眉修士说道:“不必行如此大礼,会惊扰客人的。” “弟子知错。”高沐惶恐道。 那细眉修士道:“无妨,你先下去吧。这两位乃是贵客,我亲自送他们去休息之所。” 高沐道:“弟子遵命。” 那细眉修士对石武道:“小友请。” 石武对夏茵茵使了个眼色,夏茵茵立刻明白石武是在对自己示警,她紧紧跟在石武身后,而石武的右手一直按在右边腰间的纳海囊上。 走在前面的细眉修士没有看石武和夏茵茵,却轻笑一声道:“小友不用紧张,我高林创宗一千七百年来从未做过杀人越货之事。” “高林?”石武看着前面走着的细眉修士,想着他是从木墙内现出又引起卍字血印的反应,联系先前陆芩所说这高林宗乃是在元婴灵植上建成,石武问道,“莫非阁下是这元婴巨树的树灵?” 高林转身道:“小友身上是有什么探查灵物的法宝么?” 石武回道:“只是一种感觉。” “那小友的感觉还真是不错。”高林笑了笑后就继续在前面带路。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身材壮硕的粗野修士,他看到高林带着两个年轻修士过来,好奇地上前道:“高林前辈许久不见,这是要去哪啊?” 那粗野修士毫不顾忌地以灵力扫过石武和夏茵茵,石武因有天劫灵体在身,外来的灵力根本查探不进他体内。可夏茵茵即便有金丹期法袍在身,还是被那粗野修士查探出凝气六层的修为。 石武感知到对方在他和夏茵茵身上的灵力探查,现在又见到对方毫不掩饰地面露疑色,石武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那粗野修士见石武似乎对自己的灵力查探有所不满。他虽未探出石武的深浅,但他看石武旁边就带了个凝气六层的美色女修,他料定石武修为高不到哪里去,很有可能是因为家中有元婴期长辈才能到达此处。他双手交叉于身前道:“小子,你看什么呢?” “那你探查什么呢?”石武反问道。 高林知道那粗野汉子的性子,笑着打圆场道:“还请曾崛道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为难他们。他们是我故友家中的小辈。” 一听石武果然是靠着家中庇荫才能来此的小辈,曾崛也就认为查探不出石武修为是因为他身上那件深蓝色氅袍。他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高林前辈了。” 那粗野汉子径自从石武身旁走过,一缕土属性灵力无声无息地沾染在了石武深蓝色氅袍的背后位置。 高林和石武同时心中一凛,高林笑着拉起石武的手道:“你们一路过来肯定累了,我在前面帮你们安排了两间灵力充足的房间,你们可以进去好好休息。” 石武明白高林的意思,也就跟着他向前走着。直至高林带着他们来到一道木门前面,高林道:“还请小友用灵力注入令牌将门打开。” 石武疑惑道:“高宗主乃是此处树灵,不能直接开启?” 高林笑道:“小友,若你们休息之所我都能随意开启,还有谁敢住我这巨树宫殿?所以只有你们手中的令牌才能开启。不止是这些休息之所,就连千丈以下一个个店铺商家,他们都有各自的令牌。” 石武听后点了点头,将手中令牌抬起以灵力注入。一道绿光自令牌中射出印在木门之上,那道木门随即应声开启。 高林主动道:“小友不请我进去坐坐?” 石武知道这高林找自己有事,就道:“高宗主请。” 高林也不客气地进去了。 石武身后的夏茵茵道:“石大哥,我不想一个人住旁边房间。” 石武道:“那你也先进来吧。” “嗯。”夏茵茵也跟着进去了石武的房间。 高林给石武安排的休息之所极为宽敞,里面桌凳床柜样样皆有,最顶端吊着的圆形珠子像是灯盏一般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里的灵力真如高林所说极为充沛,夏茵茵一进来就有一种身子一轻的感觉。 高林见自己和石武坐下后,夏茵茵站在石武的身后,还以为对方只是石武的仆从。 石武奇怪地看着夏茵茵道:“你怎么不坐?” 夏茵茵知道高林是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她不敢与之同坐。 石武看出了夏茵茵的局促,他拉过夏茵茵的手道:“坐吧,你是我的师妹啊。” 高林奇怪地看着石武和夏茵茵,他不得不再次审视夏茵茵,猜测对方是否隐藏了修为。 不知为何,夏茵茵每次触及到石武的手就会有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她的心也会跟着安定下来。她不再害怕地坐在了石武旁边的位子上。 石武开门见山道:“不知高宗主找我何事?” 高林回道:“在此之前,还是先让我将小友法袍上那缕土属性灵力清除吧。这样子曾崛会认为我与你们家中长辈关系匪浅,他也就不会再对你打什么主意了。” 石武问道:“他是什么修为?” 高林道:“他乃是元婴初期土灵根修士,但其本身功法强横,还有元婴初期品级的防御法器铁山罩。没有攻击类法器的元婴中期修士都对他无可奈何。”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就不必清除了。” 高林神色一变,石武这句话的含义太广了,以至于他不知道石武是自视甚高还是有恃无恐。不过既然是石武主动不让自己清除,他也就不讨这个没趣了。 石武作揖道:“高宗主的好意我收到了,后续高宗主有事便请直言吧。” 高林见石武非是那等目空一切之人,他点头道:“我很好奇,你来高林宗是为何事?” 石武道:“卖东西,买东西。” 高林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好。” “嗯?”石武不解其意道,“好在哪里?” 高林道:“小友这等天赋异禀之人突然出现在高林宗地界,我还以为会有大事发生。可听到这里我便放心了。” 石武呵呵笑道:“高宗主如此容易相信人么?” 高林道:“我可是此处元婴树灵啊,在我体内的人,我一向看得很准。” 石武饶有兴趣道:“那不知高宗主可看出我想买什么想卖什么?” 高林道:“小友想卖什么我不知,但想买之物必定与这位姑娘有关。” 夏茵茵惊疑地看着高林,她觉得这高宗主会读心术。 石武看着高林如获答案的神色,叹着夏茵茵聪明归聪明,但面对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时那临场应变能力就弱了许多。 石武道:“高宗主果然看得很准,那我也不卖关子了。不知那本《水灵魂体诀》是否贵宗拿出来拍卖的?” 高林见石武是来买功法的,心中实在忍不住问道:“小友,你身上有如此灵力想必就是因为功法卓绝。你有现成的不教反而还过来买?” 石武知道这树灵是通过他进入高林宗时承受的那股压力了解了自己的底细,他说道:“实不相瞒,我之功法对我来说都极为艰难,若让她去练就是在害她。所以我想帮她寻一套适合的水系功法。” 高林见石武不似在扯谎,歉意道:“方才是我多言了,还请小友见谅。” 石武不以为意道:“无碍的。” 高林道:“那本《水灵魂体诀》乃是缥缈宗檩胥道友之物,他此次拿出来拍卖据说是为了换取大量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用以与好友闯荡秘境。此功法可说是上品了,其中在筑基、金丹、元婴三个境界都有详细的破境升修之法,练之修为提升不说,还同时能增长修士魂力。不过小友也要知道,无极海上的修士多以水灵根为主,我看小友需要多准备些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询问道:“高宗主可否透露一下多少数目合适?” 高林沉吟道:“小友,原本我不该告诉你的。但你若真的想要,我劝你准备不少于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明白这很可能是檩胥的心理价,他皱眉道:“这么多?要是没人拍到这个价怎么办?” 高林明言道:“那檩胥就会自己出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什么?”石武不解道。 高林笑着解释道:“看来小友不常在拍卖大会这种地方待啊。这个叫做拦标,是檩胥在拍卖大会前就已经给了我们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作为拦标价。这是我们拍卖大会不成文的规矩,元婴以上的物品只要货主不满意拍者的价钱就可以自己拦下来。” 石武算是长了见识,他问道:“不知道贵宗可有元婴期的水系功法?” 高林见石武神色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多灵石在身,现在又听石武问起这个,他就回道:“我们门派中以木系功法为主,水系功法虽然也有,但最高也就到金丹期。若小友想要的话,我可以相赠于你,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石武想着若是买了那元婴期的《水灵魂体诀》,以后也可以送回拜月宫用,他还是决定先去凑灵石拍下来。他回道:“石武谢过高宗主好意。不过还是等我拍完以后若实在超出太多我再问贵宗买吧。” 高林知道石武是不想有所相欠。他也不强求道:“那好吧。若有什么事情小友可以用灵力注入令牌之中,然后就会有人过来听候差遣了。” 石武感谢道:“多谢高宗主。对了,我一位朋友有位旧识在你们高林宗,不知我有事的话可否就找它?” “哦?”高林好奇道,“不知小友说的是谁?” 石武道:“千手海蜈蚣。” 高林愣了一会,随后点头道:“可以。” “那就有劳高宗主了。”石武道。 高林离开之后,夏茵茵见那元婴功法那么贵,对石武道:“石大哥,那功法太贵了,而且我现在修为才是凝气六层,离那元婴境界很远呢。要不我们别拍了吧。” 石武解释道:“据高林所说,这《水灵魂体诀》在水系功法中算是上层功法,最主要的是它对于修士破境的帮助很大,还能增加魂体之力。这功法如果我们买了去,不止你可以修炼,以后也可以带回拜月宫,给拜月宫内的水灵根弟子修炼。” 夏茵茵见石武想得如此长远,也就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夏茵茵将储物袋中的物品全部拿出,递给石武道:“石大哥,这是你在灵泉城外给我的灵石。对了,这儿还有一块中品水灵根的灵泉石,一件金丹后期法宝三彩玲珑塔。” 石武见这小妮子生怕灵石不够把家底都拿了出来。他笑着道:“你快拿回去吧,特别是这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这是我公孙大哥送给我的,若不是非常时刻,我一辈子都不会用的。” 夏茵茵这才知道这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对石武来说这么珍贵,她赶忙将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收了起来,至于其余的东西她还是推给了石武。 石武说道:“你不用担心灵石的问题,你石大哥还有压箱底的东西没拿出来呢。” “啊?什么东西呀?”夏茵茵问道。 石武取出一个灵膳玉盒道:“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 夏茵茵并不知晓金露玉灵肉的功效,是故没有多大的反应。 石武见夏茵茵无动于衷的样子,尴尬地自语道:“还是等那千手海蜈蚣过来后问明了拍卖大会的详细情况再说吧。” 夏茵茵疑惑道:“那千手海蜈蚣会过来?” “那高林显然没想到我会指定那千手海蜈蚣作为我们的侍奉,所以肯定会让它先行过来拜访的。我来应付吧,你先吃个蓝玉果再打坐炼化。”石武说道。 夏茵茵听话地坐在了石武的床上,吃了一颗蓝玉果后就开始闭目打坐吸收周围的灵力。 过了不久,石武屋门之外有人出声道:“小的千手海蜈蚣前来拜访前辈。” 石武转头看向夏茵茵,原本他想炫耀说看吧我就说它会来。可石武看到夏茵茵专注打坐的模样,就没有去打扰她。 石武拿起自己的令牌出去了洞府外,看到外面千手伏地比蟹大王小上许多的海蜈蚣,他说道:“我师妹在里面打坐,我们边走边聊。” 千手海蜈蚣匍匐于地道:“全听前辈的。” 石武见千手海蜈蚣如此拘谨,拿出蟹大王给他的那枚青色铁牌道:“我和蟹大王算是朋友,它让我到了这里就找你帮忙,说我想买什么都可以方便许多。” 千手海蜈蚣还不知道蟹大王是谁,但它看到那块青色铁牌后就惊道:“八脚蟹?” “八脚蟹?”石武笑了笑道,“这名字倒是很贴切,早知道就不帮它改名了。” 千手海蜈蚣没想到八脚蟹走了好运和元婴修士成了朋友,它羡慕道:“有前辈赐名那是它的福气。” 石武言归正传道:“千手,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千手海蜈蚣道:“前辈但说无妨。” 石武道:“你们这拍卖物品时出价之人是否都是匿名的?” 千手海蜈蚣道:“前辈放心,我们这里会保证每个客人的隐私。而且以前辈所在的层数,您只要等拍卖大会开始后在房内进行拍卖就行了。” “还可以这样?”石武今日算是长足了见识。 千手海蜈蚣道:“每个元婴修士房内都有一块可以看到拍卖会场的光幕,您只要将令牌放在身边就可以如在场一般直接出价。” 石武点头道:“这还真有意思。那要是有元婴修士耍赖,一直在那抬价,最后又直接逃了怎么办?” 千手海蜈蚣见石武说的像是要做这种事一般,吓得都有些走不动路了。 石武见旁边没了千手海蜈蚣的身影,回头寻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千手海蜈蚣直接跟了过去。 石武继续道:“你还没说会怎么样呢。” 千手海蜈蚣道:“这种事在高林宗的拍卖大会上只出现过两次,皆是仗着自身修为高强的元婴后期修士。不过下场无一例外地被灭婴于无极海上。我们高林宗可是有老宗主存在的,而且很早就加入了海渊宗阵营。如今的外隐界南部,无人敢与海渊宗的势力争锋相对。”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如果我也有东西要你们去拍卖,应该怎么做?” 千手海蜈蚣听后一喜道:“前辈可以将东西交给我,然后我帮您拿过去登记。在成功拍卖过后,我们会收取一定的费用。当然,东西卖的价钱越高,我们收的费用也就越多。不知前辈要卖什么?” 石武道:“我想卖八百颗筑基初期的蓝玉果。” 千手海蜈蚣忍不住啊了一声,随后就立刻歉意道:“前辈恕罪。” 石武笑着道:“没事,换成我我也会有心理落差的。我其实并非什么元婴修士,你也别叫我前辈了,叫我小武就成。这蓝玉果是蟹大王送我的,我就想卖些灵石稍后帮我师妹买件趁手的法器。我真正想要送去拍卖的东西其实我也鉴定不了它的品级,还是由你拿给你们老宗主看后让他定吧。” 石武说着就将一个装着金丹初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灵膳玉盒交给了千手海蜈蚣。 千手海蜈蚣知道这是存放灵膳的玉盒,他谨慎地问道:“前辈这里面装的是灵膳?” 石武回道:“是。” 千手海蜈蚣越发慎重道:“那前辈先回洞府等我,我去寻老宗主。” “好。”石武见想要知道的都已经问询过了,剩下就是看高林那边的回应了。 谁知石武与千手海蜈蚣刚分开数步,一不阴不阳的声音道:“哟,这不是下面那条臭蜈蚣嘛,你也配上来这八百丈区域?还不给我滚下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立威 那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厉喝过后就化作了一阵恐怖声波,将猝不及防的千手海蜈蚣震得猛向下砸去。 千手海蜈蚣生怕弄坏了石武的灵膳,它没有第一时间去抵抗那道声波,而是以术法伸长躯干两边的百条手臂,将石武给它的灵膳玉盒护在了怀里。它这样确实护住了灵膳玉盒,但它伸长的手臂就遭殃了。 一道道手臂对碰地面后折断的清脆声响自场中传开。 可奇怪的是,千手海蜈蚣受此重伤不要说反击了,就是一句咒骂的话都没有。 不远处好几个元婴修士和他们的海兽侍从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他们像看好戏一般地围了过来。 场地中央,一头狮身犬牙鹿尾的灵兽已经走到了千手海蜈蚣面前。它轻蔑道:“你个下贱东西,不好好在你两百丈区域服侍着,竟敢跑来我的地盘!我看你也不用回两百丈区域了,我罚你去百丈以下区域候命!” 千手海蜈蚣一听自己被贬去了百丈区域,辩解道:“狮鹿大人,我乃是奉了……” 还不待千手海蜈蚣说明,一条似鞭子般的尾巴抽在了它的口器上,将它口器打碎一小半的同时,也将它抽到了石武的身旁。 “真是越看你这种不守规矩的越来气!就让我废了你一半身子扔你下去吧。”那狮身犬牙鹿尾的灵兽利爪横前,直取千手海蜈蚣躯干。 石武不知道这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千手海蜈蚣来的,但他知道若自己再不出手,这被他点名过来的千手海蜈蚣就要变成两截了。 石武右手掌心雷芒亮起,双雷破鬼术已然在握。 砰的一声,石武正面对上那头灵兽狮鹿。雷芒与巨力在二者掌间流转对抗,石武身子被震退了三步,掌中骨骼尽碎,却又在第一时间以凤血和造化汤之力复原。 灵兽狮鹿那边也不好受,扩散在它右爪的雷芒牵一发而动全身地刺痛其兽体,让原本以后肢直立行走的它不得不又恢复了四足着地的状态。 灵兽狮鹿看到了石武腰间代表元婴修士的令牌,它冷声道:“客人这是在作甚?” “我还想问你呢?”石武反问道。 灵兽狮鹿道:“我在立规矩!此千手海蜈蚣只有金丹初期修为,只配在五百丈以下服侍着。是它逾矩在先,客人若还帮它,我看它是不用在这高林宗待了。” 石武看到千手海蜈蚣惶恐不安的样子,问灵兽狮鹿道:“高林宗你说了算?” 灵兽狮鹿不敢托大道:“自然不是我说了算。但高林宗老宗主与我家紫影蛟大人乃是生死之交,这千丈以下也多由我家紫影蛟大人安排海兽看顾。” 石武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现在就想知道这是不是高林为了试探他的底线而做的局。石武出言道:“你误会了,这千手海蜈蚣是我的朋友,它是高林……” 石武还没说完“它是高林老宗主派过来的”,周围一群元婴修士和他们的海兽侍从就开始哄堂大笑起来。 石武不解地看着那九个元婴修士,问道:“有什么事这么好笑么?” 那九个元婴修士从一开始对石武身份的猜测变成了现在完全的不屑。在他们心中,会和这金丹初期千手海蜈蚣做朋友的,即便家中有元婴期长辈,那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石武算是看出来了,这不管是不是高林做的局,今天这件事他还必须自己解决了。 石武盯着那头也在发笑的灵兽狮鹿道:“你笑得很欢呐。” 灵兽狮鹿道:“客人误会了,我并不是在笑客人,而是在笑这千手海蜈蚣竟然运气这般好,有客人您这么厉害的朋友。” 石武听着灵兽狮鹿明里暗里的讽刺,突然问道:“不知在这高林宗千丈以下碰到不长眼的修士或者海兽,可否直接出手招呼?” 那九名元婴修士闻言目光不善地看向石武。 灵兽狮鹿说道:“我劝客人还是不要做这等傻事。若在高林宗元婴巨植内发生争斗,那就是不给高林宗的面子,元婴以下尽数灭杀。元婴以上还要看师承何处,自身修为。” “那就是看人下菜碟呗。”石武说道。 灵兽狮鹿道:“客人如果这么想也可以。” 石武笑着问道:“不知你是什么修为的灵兽啊?” 灵兽狮鹿心中一紧道:“客人您想干嘛?” 石武一步一步走向灵兽狮鹿道:“不想干嘛,就是想试试我朋友教我的一个术法威力到底如何。” 灵兽狮鹿知道石武是要来真的,它凝神聚气,将灵气汇于喉口,只等着石武出招之后以狮吼音波破敌。 “高林,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计谋。但你这头灵兽狮鹿运气太好了,今儿个我就试试我的新术法,就拿它下手了。”石武双手掐诀,口中以灵族之语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那些个元婴修士还在想着这口出狂言的少年能施展个什么术法出来,在他们听到石武口中的灵族之语后,他们脸上等着嘲讽石武的神色通通变成了震惊:“仙法!” 高林宗八百丈区域宫殿之内,一缕火焰自石武身后凭空出现,随后那缕火焰若在空中扎根生枝,一股股澎湃的火焰灵力在一棵巨树上闪耀光华,让那些元婴修士都不得不向后避退。 石武第一次在外面使出凤焰术,他惊奇地发现,这术法不仅比他施展雷霆速法容易了许多,就连消耗的灵气气旋都要少上很多。那棵火焰巨树片刻就撑满了此间场地,尽管每一根树枝内都有一股恐怖的火焰灵力,但在外却没有透出一丝炙热。 那些看热闹的元婴修士和海兽侍从此刻只敢远远观望,生怕被波及其中。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笑着道:“石武你可以啊!这术法焱大哥教过我,可他一定是没认真教,我到现在都只能凝出几根火焰树枝。” 天魂内的凤焱听了天劫灵体的话是又气又笑。气的是天劫灵体说他教的不用心,笑的是看到石武第一次用凤焰术就达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石武其实也在暗自得意,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他们不是喜欢笑么,那我今天就让他们笑个够!” 石武说完就以目光冷视那灵兽狮鹿道:“高宗主说你们无极海的修士多以水灵根为主,那你可要用你最厉害的水系术法克我这火系术法了。” 灵兽狮鹿看着石武身后百丈火焰巨树,感觉里面任何一根树枝都能让它灰飞烟灭。它求饶道:“晚辈知错,求前辈看在紫影蛟大人的面子上放过我。” 石武道:“放过你?在你的规矩里你断它百条手臂是理所应当,那在我的规矩里,我今日杀你也是合情合理。” 石武说完就心随意动地将百丈火焰巨树旋转化成了一只三丈长的火凤。石武赶紧以人魂状态问凤焱道:“凤焱大哥,这百丈火焰巨树怎么就化成了三丈长的火凤啊?我是不是施法失败了?” 可天魂内的凤焱却是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石武道:“凤焰术的攻击形态中,火焰巨树转化成的火凤越小就代表凝聚的火焰之力越纯粹,威力也就越大。虽说你是极品火灵根,可你对火系术法的适应能力也太夸张了吧。” “原来是这样。”石武放下心来,以人魂回了凤焱一句道:“只要你不像我练引火术时帮倒忙就没有什么夸不夸张的。” “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了。”凤焱不满石武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边。 可彼时的石武已经在外面准备灭了那灵兽狮鹿了,石武对身后三丈火凤道:“杀了它!” 灵兽狮鹿慌张之下先行吐出狮吼音波,而后它毫不犹豫地向后逃窜。 三丈火凤呼啸向前,火焰双翼轻而易举地切开那道狮吼音波就追至了灵兽狮鹿身后。 “吾命休矣!”灵兽狮鹿大叫道。 “还请小友留手。”高林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若是来高林宗之前的石武或许还真会留手,可现在的石武不一样了。他借由高林宗木灵威压阵确定自己的灵力超出了大部分的元婴修士,现在又有凤焰术和七星藏锋剑为底,那他根本不需要再畏首畏尾。何况就像凤焱说的,他现在敌人越多越好,这样子以战养战可以凝聚更多的灵气气旋。 高林见石武化出的那只火凤没有一丝停顿的迹象,他心中怒意升起,身着绿色法袍的他瞬移至那三丈火凤前。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想拦住三丈火凤去路。 “怎会!”高林的右手甫一接触就立刻撤开,自他右手掌心钻入的火焰开始焚烧着它的灵体。 高林宗的元婴巨植也在这一刻剧烈抖动起来。 石武已经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说好了,只要他一拿出七星藏锋剑,就将属于天劫灵体的那一道雷霆气旋施展在他身上。他现在与元婴修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不会瞬移,他要防着周围的灵力波动。 “放肆!”一道威严的龙吟之声自外面传来,而后一只紫色龙爪从八百丈宫殿的入口进入,伸进来后就抓在了那三丈火凤之上。 火凤与紫色龙爪之间激烈对抗,凤鸣之声与外面那龙吟交相辉印,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此刻一穿着绿色法袍的男子从上方瞬移至高林身旁,他关心道:“老祖宗,您怎么样了?” 高林看着右臂已经被石武的火焰之力完全渗透,它当机立断自斩一臂,随后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只紫色龙爪感应到高林的怒意,率先松开了抓着的三丈火凤。 石武见效果已经达到,他心念一动间将那三丈火凤召唤而回。那只火凤在掠过高林身边时,那条断去灵臂内的火焰之力又被那只三丈火凤全部带回融入了石武体内。 在高林示意下,身旁的男子帮他将地上的断臂捡回。高林拿过之后发现里面一丝火焰灵力都没有,他心疑之下还是在右臂缺口处延伸出根根细枝,与断臂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高林看了看身后已经吓瘫的灵兽狮鹿,又看向了一脸平静如水的石武。他方才正在外面与紫影蛟诉说将千手海蜈蚣调到八百丈区域的事情。二者是生死之交又常年合作,是故都不怎么插手对方的事情。 那紫影蛟听闻来了个奇怪修士后也十分好奇,在得知高林已经将千手海蜈蚣放上去后,它言明负责八百丈位置的灵兽狮鹿对于等级看得很重,让高林去知会狮鹿一声。 可高林在外面就感知到了里面灵兽狮鹿与千手海蜈蚣相遇了。说他没有私心那是假的,他也想看看若石武指定的千手海蜈蚣被灵兽狮鹿欺压石武会作何反应。若石武置之不理作壁上观,那么他会连同紫影蛟一起去探查石武为何未至元婴期身上却有超过元婴期的灵力。若石武出手了,他们也好根据石武的实力来判断石武到底可否拿捏。 原本一切都在高林和紫影蛟的掌控之中,他们甚至在外面的光幕中看到了灵兽狮鹿将千手海蜈蚣打去石武那边的情景。他们看得那叫一个开心,想着石武这样还不出手的话,那么他们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待他们看到石武与海兽狮鹿争锋相对,他们还在想石武到底会施展什么术法。等那一连串灵族之语说出,那棵火焰巨树出现的时候,他们彻底懵住了。高林想以自己高林宗老宗主的身份震住石武,没想到石武根本不吃这一套。而紫影蛟的出现也并未给石武带来什么惧意。 石武见高林自断一臂,料定高林不会放过那头灵兽狮鹿,他撇下众人扶起身旁的千手海蜈蚣道:“你还好吗?” 已经被方才情景吓呆的千手海蜈蚣这时才缓了过来,它紧张道:“小的小的……” 千手海蜈蚣因为小半张口器被毁,加上思维凝滞,就在那一直结巴着。 石武笑了笑道:“别小的小的了,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听到“朋友”二字,千手海蜈蚣心中五味陈杂,但它还是拼命地点头。 石武看着远处那些观望之人道:“诸位现在谁还想笑的,不妨再笑一声。” 那九名元婴修士和他们的海兽侍从个个神情肃穆。他们心中虽然气愤,但石武方才显露出的实力让他们产生了恐惧之感,而且他们不确定石武还有没有比那火系术法更厉害的招数。 石武点头道:“那诸位就是笑够了。” 石武不再理他们地扶着千手海蜈蚣向自己的洞府走去,他想过了,这里千手海蜈蚣是不能留了,他要在拍卖大会结束后带它去蟹岛。哪怕以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为代价,他也要让清风派接纳千手海蜈蚣。 可就在石武扶着千手海蜈蚣走了几步后,千手海蜈蚣驱赶两边的断肢传来一股剧痛之感,让它再也不能稳住那个灵膳玉盒。 只见玉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从里面滚落出一块闪着金色光芒的肉状物。 “嗯?这灵膳好生眼熟!”那九名元婴修士中有人认出了金露玉灵肉。 千手海蜈蚣知道灵膳只要出了灵膳玉盒精华就会慢慢流失,它看着掉在地上的金露玉灵肉,紧张地想要去捡,可前面断肢上传来的痛楚让它边说着对不起边颤抖着。 石武知它不是有意,笑着道:“没事,反正是要拿出来拍卖的,而且我好友做的灵膳短时间内不会流失掉精华。” 石武以灵力虚空一抓,那块绽放金光的金露玉灵肉就来到了他的掌中。 看着正面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终于有一元婴修士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位道友手中的可是金露玉灵肉?” 石武回道:“是!” “不知是何品级?”那元婴修士追问道。 石武道:“是金丹初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金丹期!”那九名元婴修士皆是一惊。 石武疑惑道:“怎么?你们也见过这金露玉灵肉?这乃是我内隐界好友火纹灵膳师所制。难道他来到这外隐界了?” 石武这招乃是抛砖引玉,他先将自己说成内隐界之人,再将注意力转移到火纹灵膳师身上,剩下的就让这些人自己去联想在一起了。 果不其然,有一元婴修士上前道:“这位道友,在下乃是玉树宗吴涟,你说的火纹灵膳师于七年前在外隐界北部拜月宫出现。传闻其为感悟火之大道,放下一切回归初心,钻研了这金露玉灵肉。可他既然在内隐界时就做过了,为何还要来这外隐界?” 这也是众人心中疑惑的地方,在他们疑惑的目光投来时,石武脸上古井无波道:“外隐界与内隐界之间的灵力差别极大,我那好友可能是觉得在内隐界制成这金露玉灵肉太过容易,是故想在条件严苛之地来探寻火之大道。当然,等他在外隐界都成功做出元婴期级别的金露玉灵肉,那么他下一次出现就该在凡人界了。” 石武当先堵住了那些元婴修士的其他疑问。 那九名元婴修士听后也觉得石武说得十分有理,他们现在看向石武的目光充满了尊敬。加上石武方才施展的术法根本就是传闻中的仙法,他们只当石武是上面哪个大宗的弟子出来游历的。 外面的紫影蛟不知在何时撤离了那只龙爪,它没有完全相信石武说的,但石武的实力摆在那,与其硬拼的话谁也讨不了好处。它在没入高林宗海底时已经跟高林说清楚了,这修士他不碰,灵兽狮鹿任由他们处置。 高林眉头紧皱地看着石武,不仅是石武说的话,更因为石武手中从未在外隐界出现过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石武见既然人都在这里,就问千手海蜈蚣道:“不知道你是什么灵根?” “小的……”千手海蜈蚣看石武皱起眉头,立刻改口道,“我是木灵根修士,金丹初期。” 石武从纳海囊中又拿出一个灵膳玉盒道:“说来也巧,我这里正好有金丹初期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这金露玉灵肉除了可以增加体魄血肉之力外,还有助于恢复。你吃了吧。” 千手海蜈蚣像是没听清楚一般道:“小武你说什么?” 石武见它叫自己小武,就笑了笑道:“我说你吃了吧,你不是受伤了吗?” 千手海蜈蚣看了看那些投来羡慕目光的海兽侍从,低声道:“小武,我真的可以吃吗?” 石武知道这千手海蜈蚣是被压迫久了,以至于在这些人面前唯唯诺诺的。他直接将灵膳玉盒打开,将里面闪着金光的金露玉灵肉取出道:“张嘴。” 那千手海蜈蚣张开大半张口器,在石武将金露玉灵肉扔过来后接住吞进腹中。它有些后悔没嚼两下,可下一刻它就完全顾不上有没有品尝到金露玉灵肉的口感了。只见它被灵兽狮鹿拍飞的口器断裂处竟开始迅速长出一张与另一侧一模一样的口器。而它躯干两边的断手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只是这块金露玉灵肉的效用多用在了恢复上,导致千手海蜈蚣的体魄血肉之力未增加到金丹中期,可这对千手海蜈蚣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恢复过来的千手海蜈蚣从石武身上挪开,它将所有的手都并拢作揖道:“多谢前辈!” 石武见它最后还是叫了前辈,也就不强求它了。他又拿出一个灵膳玉盒道:“这一块等你将灵力恢复至巅峰再吃,应该可以让你的体魄血肉之力增加到金丹中期。” 那些元婴修士见石武还有,而且又给了那千手海蜈蚣一盒,都在猜测他身上是否有元婴级别的金露玉灵肉。 千手海蜈蚣已经不敢去接了,它先前在石武喊它朋友时就在纠结。它知道石武为人真诚又替它出头,可它也知道等石武走后那些石武得罪的人就会找它出气,越接受石武的好就代表它后面受的罪越大。 石武打趣道:“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啊,蟹大王可是已经吃了两块咯。” 千手海蜈蚣一听这个,把心一横道:“八脚蟹都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了!” 说完,千手海蜈蚣就将那灵膳玉盒放在了腹甲之中。 有些话石武不便在这里说,他对千手海蜈蚣道:“走吧,先回我的洞府。” 千手海蜈蚣应声道:“好。” 高林前面一直在与旁边的中年男子灵气传音,他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终于开口道:“小友且慢。” 石武道:“高宗主还有事?” “我要给小友一个交代。”高林说完之后就以地下突然窜出的尖锐灵植从那灵兽狮鹿腹部穿透而过,分尸之后那些灵植恭敬地将一枚棕色兽丹递至石武面前道,“还请小友见谅。” 石武看着那枚棕色兽丹,点头接过道:“看来高宗主真是很有诚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高林见石武将兽丹收下,总算放下心来,他对周围的元婴修士道:“诸位道友,我有生意要与小友相谈,还请回避。” 那几个元婴修士知道高林是要和石武相谈有关金露玉灵肉的事宜,他们心中炙热却也只能等着高林谈完再说。 石武将自己那块令牌交给千手海蜈蚣道:“你先回我的洞府,我师妹在里面打坐,你别惊扰到她就行。” 千手海蜈蚣接过令牌后称是离开。它要去好好吐纳,以充分消化体内金露玉灵肉的效用。 待众人走后,石武道:“高宗主有事就说吧,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 只是这次高林没有开口,而是他旁边那一直看着石武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七年未见,忆月峰大弟子石武果然不凡!” 第四百六十四章 动心 石武见那中年男子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脑中飞速旋转,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漏出了马脚。他知道眼前这中年男子肯定是高林宗现任宗主,他突然记起千手海蜈蚣在前面说过,高林宗很早就加入了海渊宗的阵营。那么拜月宫空冥大典时,这高林宗宗主肯定是随青阳子一同前往观礼的。 石武一想到这个就回忆起当年无量寺行方在众人面前祸水东引,将有关空冥境机缘的矛头指向自己和忆月峰。石武觉得这高林宗宗主肯定是在那时就注意过自己。石武心中骂着自己道:“让你在这边得意!现在好了吧,没用换形之法,又主动将名姓告知了高林,你就是想否认都难了。” 石武直接承认地作揖道:“拜月宫石武参见高林宗两位宗主。您记性当真不错,我自认与七年前变化很大。”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道:“高林宗现任宗主高旭见过石武道友。石武道友变化确实很大,不但个子高了许多,脸也更俊了。但最让高某印象深刻的是石武道友遇事处变不惊,即便是面对无量寺行方前辈都毫无惧色。这一点石武道友一直没变。” 被高旭称为道友,石武还不太习惯:“高宗主叫我小武就行了。” 高旭摇头道:“连老祖宗都要叫你一声小友,我叫你小武不合适。你就忍忍,与我以道友相称吧。” 石武见状也不纠结这些了,他问道:“那二位留我下来是真的要做生意呢还是另有目的,若因为我导致你们高林宗与紫影蛟之间产生不愉快,我可以走。” 高旭解释道:“老祖宗和紫影蛟前辈乃是生死之交,不会因为一只金丹后期的狮鹿而闹不愉快。紫影蛟更不会对你追究什么,因为它在离去前就已经跟老祖宗和我说过了,狮鹿的生死全权由我们定夺。所以老祖宗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一个交代。希望石武道友可以看出我们的诚意。” 石武听后也就放心道:“那就好。所以你们想要什么?” 高旭直截了当道:“不知道友身上的金露玉灵肉最高是什么品级?” 石武沉思片刻后回道:“金丹后期。” 高林和高旭同时面色一喜,高林忍不住问道:“小友有多少金丹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分别是何种属性的?” 石武狐疑道:“老宗主,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数量我不便透露,但属性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金木水火土皆有。” 高林被石武这么一呛,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可现在是他高林宗有求于石武,他只得耐着性子道:“小友还真是谨慎。不如这样,小友将你身上金丹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全部卖给我高林宗,多少灵石你说个数就行。” 石武呵呵笑道:“老宗主,我师妹说我不适合做生意,容易赔个底朝天。我觉得我还是将东西交给你们去拍卖才更稳妥。老宗主还可以从中抽成赚取灵石,何乐而不为啊。” 高林经营高林宗千年,差的根本不是什么灵石。他这棵海上巨植要的是高林宗的崛起,除了门派的顶梁柱高旭之外,剩下的就得靠宗门内的天才弟子了。对于那些天赋过人的弟子,高林从不吝啬,不管是增加灵力还是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他都在珠光阁大肆采购过。其中数个门下弟子在外隐界南部新晋一辈的修士中也算是佼佼者。可自从部分金露玉灵肉自外隐界北部拜月宫流出,高林宗门下弟子的体魄血肉之力开始被同阶修士超过,而对方购买金露玉灵肉花的灵石居然比他在珠光阁购买的灵膳还要便宜许多。 这事一直让高林郁闷了很久,等他托人去外隐界北部购买金露玉灵肉时,就听闻了拜月宫隐世不出的消息。那些自拜月宫出走带着金露玉灵肉离开的修士大多数都被圣魂门给收编了。那一批落入圣魂门手中的筑基期金露玉灵肉更是被前去购买的各地宗门抬高至天价,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状态。高林知道圣魂门是在见人下菜碟,他们高林宗在外隐界南部是有面子,可外隐界北部的圣魂门根本不给他们这个面子。在高旭派亲信去购买后对方也是直接说要培养宗门内部人才绝不外售,气得高林恨不得能过去外隐界北部跟仇嵬打一架。 现在高林看到这让人心动的金露玉灵肉就在眼前,要不是为了脸面,他都恨不得联合高旭上去抢了。 高林道:“小友,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你就卖给我高林宗吧。价钱你来定!” “嗯?”石武见高林如此诚恳,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宗主,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快说。”高林急切道。 石武说道:“老宗主,我是这么想的。我先给你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共一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等这批金露玉灵肉拍卖完了,我以低于拍卖价三成的价钱再卖些给你高林宗。若成,我现在就给你金露玉灵肉,若不成,方才那九名元婴修士和他们的海兽侍从肯定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到时候就算我不想理他们他们都会找上我,我只能来一个价高者得了。” 高林见石武这么快就有了如此缜密的计划,最主要他一时之间还找不出任何漏洞。他盯着石武,第一次有了想杀人越货的冲动。 石武双手并拢握于胸前道:“老宗主,我结印速度很快的。” 高旭见高林的样子似动了真怒,可他知道青阳子对于拜月宫门人的态度。高旭主动站出道:“石道友莫要误会,我家老祖宗就是在想要如何帮你将金露玉灵肉拍到最高价值。你或许不知道,圣魂门因为这金露玉灵肉可是狠狠赚了一笔。” 石武疑惑道:“拜月宫火纹灵膳师制作的金露玉灵肉为何会让圣魂门赚了一大笔?” 高旭见石武被这话题吸引,就一边以灵气传音告知高林石武的底细,一边告诉石武圣魂门将拜月宫出走弟子的金露玉灵肉全部接收了过去。 高林和石武一个听得露出了奇色,一个听得现出了怒意。 听完高旭所说,石武那叫一个气啊,他说道:“柳菡宫主还是太仁慈了。” 高旭接话道:“柳菡宫主?” 石武见说漏了嘴,就道:“公孙大哥因为修为被封,是故将宫主之位传给了柳菡师叔。” “哦。”高旭明了道。 石武见高旭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要问金露玉灵肉到底是谁做的,他说道:“高宗主,如果我说火纹灵膳师就是我,你信么?” 高旭先前还真的这般推测过,不过现在由石武主动说出,他反而不太信了。他更乐意相信火纹灵膳师是忆月峰上那个神秘莫测的老仙长。高旭道:“非是我不愿相信道友,实在是……” 石武要的就是高旭这反应,他说道:“那高宗主就不该去往那方面想。高宗主要的是金露玉灵肉,又不是要火纹灵膳师。” 高旭被石武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多谢石武道友提点,是我本末倒置了。” 石武道:“那高宗主的意思是?” 高旭道:“就按石道友先前说的办,但愿石道友最后勿要失信于我。” “不管这些金露玉灵肉最后拍到什么价钱,我都会给贵宗留下一批。”石武将一百五十盒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各属性金露玉灵肉拿出道。 “多谢!”高旭也将一枚印有藤蔓图案的玉简交给石武道,“这是高林宗收取货主货物的证明,望石道友收好。” 石武在拿到那枚玉简后以灵力注入,看到里面清楚地写明高林宗收了自己一百五十盒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后,石武半开玩笑地问道:“高宗主,你刚才是否在跟老宗主灵气传音让他别动手啊。” 高旭尴尬一笑道:“道友还真是不拿我们当外人啊。” 石武呵呵笑道:“我现在跟你们可是合作关系。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劝动老宗主的啊?” 高林实在受不了石武这直来直往的性子,他见石武已经许诺会留一批金露玉灵肉卖给高林宗,他就不愿多待地瞬移走了。 高旭小声凑过去道:“我跟老祖宗说,你是拜月宫的人,那就是青阳子前辈要保的人。我们高林宗永远都不会动你。” 石武感慨道:“在我所遇修士之中,青阳子前辈是我打心底里敬佩的人。他不似那种虚伪之辈,而是真正的高风亮节。修真界要是能多些青阳子前辈这种人,会好上许多。” 高旭也是赞同道:“等青阳子前辈闭关出来,我们外隐界就又多了一名本土破境升修的空冥修士了。石道友,我们也应该以青阳子前辈和公孙冶前辈为目标不断努力。说起来我真是越来越期待青阳子前辈与公孙冶前辈的空冥境对战了。” 石武突然神色落寞,他告辞道:“高宗主,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麻烦你将金露玉灵肉放在《水灵魂体诀》前面拍卖,老宗主知道我此行主要为了这本水系功法而来。” 高旭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这金露玉灵肉我不会帮你宣传。因为一旦拍的人多了价钱势必会抬上去,我怕我高林宗最后能从你这买到的金露玉灵肉就会变少。” “人心为己,正常的。而且你这般敞亮地跟我说明,比在背后搞小动作好上太多。”石武理解道。 高旭真觉得石武是个奇人,他笑道:“石道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高林宗想与你交上这个朋友。” 石武没有即刻答应,而是说道:“等拍卖大会结束以后再说吧。这修真界风云变幻,今日是朋友,明日说不定就是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仇人了呢。还是利益为先最是妥当。” 高旭见石武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也就退一步道:“好吧。” 石武按原路回去了自己洞府,等他走到门口时,他发现千手海蜈蚣并没有拿着他的令牌进去,而是在外面打坐。 石武见它正认真地修炼,也就没有打扰它。他找了一处空地坐下,靠在一旁的木墙上想着事情。他刚刚跟高旭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在说他跟阿四。他觉得这人世间的事情真的很复杂,明明他和阿四都没有变,却因为各自立场的不同而不再是朋友。他不禁在想,阿四要是在漕帮大渡船上杀了自己,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石武突然不自觉地笑了一声,心中暗道:“在我身上下注之人怎么可能会让我在那时候被四叔杀了。所以一切都没有如果,只有不断向前不断经历。”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千手海蜈蚣终于从打坐中醒来。它躯干之上像是附了一层绿色光华一般,它的体魄血肉之力比之刚才更近了一步。它畅快地想要站起来高呼,可一想到这里可是八百丈区域,它立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看到了靠在木墙上等着自己的石武。它恭敬道:“前辈既已来了,为何不叫醒我。” 石武见它精神焕发,为其高兴道:“看来你又有所收获啊。” 千手海蜈蚣感激道:“那是前辈给了我机缘,千手无以为报,请前辈受我一拜。” 石武赶忙抬起它道:“别别别,我最不喜欢朋友跪我了。走吧,陪我进去。” 千手海蜈蚣将青色令牌递还给石武,自己却像个仆从一样立在了洞府旁边。 石武道:“你怎么了?” 千手海蜈蚣道:“根据这里的规矩,海兽侍从不允许进入客人的洞府。” 石武生平最不喜欢这种低人一等的规矩,他说道:“守规矩的那灵兽狮鹿已经变成我纳海囊中的兽丹了。进来吧,我介绍我师妹给你认识。” 千手海蜈蚣紧张道:“多谢前辈。” 石武以令牌将洞府开启,此刻的夏茵茵也已经调息完毕。见石武带了一条十丈长的类似蜈蚣一般的生物进来,她笑着道:“你就是蟹大王的好朋友千手海蜈蚣吧。” 千手海蜈蚣没想到夏茵茵也和石武这般平易近人,它笑着道:“是的。” 夏茵茵好奇地走过来,数着千手海蜈蚣躯干两边的手掌道:“你不会真有一千只手吧?” 千手海蜈蚣回道:“正正好好一千只,这是我们一族在金丹期固定的手掌数。若是以后福缘深种有幸到达元婴期,就可以进化出万手。” “那你现在是金丹期修士咯。”夏茵茵惊奇道。 千手海蜈蚣恭敬回道:“是的前辈。” 夏茵茵一听千手海蜈蚣叫自己前辈,忙摆手道:“我才应该叫你前辈。我们和蟹大王关系可好了,我们走之前它还送了一千枚筑基期的蓝玉果给我们呢。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卖了啊?” 千手海蜈蚣慌张道:“前辈莫要折煞小的。小的这就帮您去登记拍卖物品。” 石武见他们一个比一个客气,就说道:“茵茵,你以后就叫它千手。千手,你叫她茵茵就成了。她现在才凝气六层,叫你一声前辈也没错。至于那蓝玉果就不用去登记拍卖了,留着给茵茵吃吧。” 千手海蜈蚣连连点头称是。 夏茵茵奇怪道:“石大哥,为何不拍卖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石武笑着道:“就在你对我的金露玉灵肉无动于衷的时候,外面一堆人已经准备抢购了。我就趁着机会让高宗主帮我登记去拍卖了。” “啊?石大哥你去登记拍卖东西都不喊我!”夏茵茵有些生气道。 石武冤枉道:“不是说不卖那蓝玉果了么?你还想去登记啥?” 夏茵茵拿出那块中品水灵根的灵泉石道:“石大哥,我想把这卖了。” “这个戴在身上可以滋养你的水灵根,你不想要了?”石武问道。 夏茵茵道:“以前我在灵泉城的时候做梦都想有一块水灵根的灵泉石。可从蟹大王那里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后,我就觉得有些恶心。滋养水灵根的方法以后可以再找,若心里不舒服了,那就没必要留着。” 石武似有同感道:“说的不错。那你何不直接将它扔了?” 夏茵茵猛地摇头道:“这怎么说都是好东西,换点灵石还是可以的。石大哥不是正缺灵石么?” 千手海蜈蚣一听石武缺灵石,立刻从腹甲中拿出自己的珍藏道:“前辈,这个储物袋里有一万多枚中品灵石,是我这些年在这里当差积攒下的,前辈尽管拿去用。” 石武婉拒道:“你也说这是你的积蓄,我怎可收下。等我想要拍的东西就差这些灵石的时候我就问你借如何?” 千手海蜈蚣点头道:“那前辈需要时一定要跟我说。” 石武嗯了一声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红色小石,这正是当日他杀廉熔时从他身上夺下的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石武在望春楼百丈顶层见到这块灵泉石时就生出一种悲哀之感,后面听到蟹大王所说,也不准备将其留在身上了。石武道:“千手,我和茵茵这两块小石名为养灵石,戴上身上可滋养修士灵根。这块红色小石内的是上品火灵根,这块蓝色小石内的是中品水灵根。你帮我去登记拍卖了吧,底价定在两块下品灵石就行。” 夏茵茵一听石武把底价定在两块下品灵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千手海蜈蚣只当是夏茵茵觉得石武定价低了,但既然是石武的决定,它自然不会去反驳什么。它接过那两块灵泉石就出去登记了。 见千手海蜈蚣走了,夏茵茵才开口道:“石大哥,我那两块下品灵石呢?” 石武打趣道:“你不会想拿回去吧?我可是连本带利还你了。” 夏茵茵才没有去要回,而是问了一个让石武猝不及防的问题:“石大哥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用那两块下品灵石吧?” 石武的心在这一刻仿若被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包裹着。 夏茵茵见石武愣在了那里,小声问道:“石大哥你怎么了?” 石武稳了稳心神道:“没什么,这两块下品灵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用的,因为是你借给我的。” 夏茵茵害羞道:“那就好。” “自然好了,它们时刻让我记得我连本带利还了很多,还被你告知以后千万别去做生意。我可得留着警示自己。”石武哈哈笑道。 夏茵茵嘟着嘴道:“石大哥你……” “好啦好啦,我说笑的。”石武转而认真道,“这次我们以拍得《水灵魂体诀》为主,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夏茵茵想了想道:“石大哥,我还想要一把筑基期的法剑和筑基期的剑法法诀。我这边有灵石的,我自己拍或者等等下去百丈区域买。我总觉得我是个剑道奇才,好几次做梦都踏着一柄大剑在空中翱翔呢。”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要我陪你吗?” 夏茵茵道:“不用了,我看石大哥都没什么时间修炼,石大哥还是抓紧时间打坐吧。我等等让千手陪我下去就行了。” 石武喃喃道:“我的修炼可不是打坐能提升的。” “石大哥你说啥?”夏茵茵见石武在那小声嘟囔,并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石武忆起往事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在拜月宫上的一些趣事。别峰的师兄师妹一闭关都是以年计算的,我闭关却是以天计算的。老仙长当时就说我可能不适合闭关。现在想来,若是她也不闭关的话,我和她之间的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吧。” 夏茵茵听到石武说到这个“她”字时心中一紧,她看到了石武眼中那道瞬息而逝的光。夏茵茵其实很想了解石武的过去,但她知道石武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事,她怕触及到石武心中的伤口。她双眼温柔地看着石武道:“石大哥,等你以后想说了就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吧。但那两块下品灵石你可得永远都留着,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我借给你的。” 说完,夏茵茵满脸通红地冲出了洞府,只留下洞府内的石武后知后觉道:“这小妮子喜欢我?” 就在石武思考着夏茵茵是否对自己动心时,外面响起一声音道:“玉树宗吴涟求见道友。” 第四百六十五章 喜怒 千手海蜈蚣这时也从登记处回来石武洞府,看到洞府外的吴涟,它赶忙作揖道:“见过吴涟前辈。” 吴涟知道这千手海蜈蚣是石武的侍从,他笑着道:“千手老弟莫要客气,不知你负责的那位贵客是否在洞府内打坐?我有要事求见,劳烦老弟帮我通传一二。” 说着,吴涟还拿出了一些中品灵石准备递给千手海蜈蚣。 “前辈使不得,我这就进去帮您通传,还请稍等片刻。”千手海蜈蚣婉拒了吴涟的灵石后就以石武给的令牌进入洞府。它看到石武并没有打坐调息,而是坐在木桌旁认真地想着事情,千手海蜈蚣也就没有立刻上前通禀。在它心中,石武可比外面的吴涟重要多了。而且吴涟自己也说了,石武可能在洞府内打坐。 约莫过了一刻时石武才缓过神来。他对于感情的事情极为迟钝,前面在拜月宫时,许露都以分神术变幻出他喜欢的样子了,可最后还是许露自己忍不住以吻绑住了石武的心。 石武哎了一声就站起身来,发现千手海蜈蚣已经在旁边立着了,他奇怪道:“茵茵没去找你?” 千手海蜈蚣摇头道:“我一路回来都没见到茵茵姑娘。对了前辈,外面的吴涟前辈想要见您。” 石武记得这个吴涟,他知道对方来找自己多半是为了金露玉灵肉的事情。他说道:“你让他进来吧,顺便你去找一下茵茵,她想你陪着去挑选筑基期的法剑和剑法法诀。茵茵对灵石看得极重,若是有合适的法剑和剑法法诀,你就灵气传音于老板让他说个便宜的价钱,你先把灵石垫付了,回来找我报销就行。这是我的传令玉佩,若遇到麻烦,捏碎即可。” 千手海蜈蚣记住之后恭敬地接过传令玉佩道:“是。” 洞府大门开启,千手海蜈蚣将吴涟请进洞府后就出去找寻夏茵茵了。 吴涟见这里灵气充沛,笑着道:“道友果然是老宗主极为重视的贵客,你这儿的灵气可比我在千丈区域的洞府还要浓郁。” 石武回笑道:“道友若是喜欢,可以与我互换下。” 吴涟没想到石武这么好说话,就道:“互换洞府就不必了,我来是想跟道友做笔买卖。” 石武道:“什么买卖?” “我玉树宗虽比不上这高林宗富庶,但也是外隐界南部排的上号的宗门。只要道友有比那金丹初期还高的金露玉灵肉,灵石法器,功法术法,道友尽管提。”吴涟开出条件道。 石武从许晖那里知道了金露玉灵肉内有一丝本源之力,所以才会比其他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效果好上很多。石武为了验证先前高旭说的,就问道:“我听老宗主说你们外隐界的金露玉灵肉基本上都被北部一个叫圣魂门的宗门收了过去,还被抬高至了天价。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吴涟眉头一皱,想着这老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见石武知道了,也不隐瞒道:“是。只怪拜月宫公孙冶前辈被莲清子前辈封了修为,加上圣魂门不知何时多了个厉害的长老,原本属于拜月宫的那些宗门除了有元婴后期坐镇的驭兽宗外,其余全部倒戈。但凡拜月宫有出走修士就会被圣魂门招致麾下。说是招揽,实则就是强迫,只要不答应的圣魂门就杀人取货。这就导致最后一批从拜月宫流出的筑基期金露玉灵肉也到了圣魂门手里。真是可惜你那好友火纹灵膳师的心血了。” 石武笑了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圣魂门不是就在那么,跑不掉的。” 吴涟知道石武与圣魂门不对付了,但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金露玉灵肉的事情,那等可以大量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他之宗门早就惦记了。他追问道:“那道友可否卖些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给我?” 石武回道:“我已经将各属性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共一百五十盒金露玉灵肉交由高林宗列入拍卖物品之中,道友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吴涟确实没有收到消息,甚至还向宗门和至交好友那边传去了消息,让他们带足灵石好物赶过来。 石武见状说道:“看来是老宗主不想太多人知晓。吴道友开出的条件我记下了,等拍卖会结束,我们视最后卖的情况而定吧。” 吴涟听出了石武话中谢客的意思,他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道友休息了。这是我的传音玉佩,道友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石武收下玉佩道:“好。” 吴涟出门的时候正遇到要来找石武的另一名元婴修士,吴涟与那人似乎很熟,他一把就拉过那元婴修士,边让他去通知另外七位元婴修士过去自己洞府边告诉他石武已经将金露玉灵肉交由高林宗拍卖的消息。 那元婴修士一听立马就急了,因为他也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宗门和几位好友,想着可以一起从石武这边购买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这下子朋友变成了竞争对手,让他好生难做。 吴涟也是这想法,不过他现在还有个最担心的问题,那就是高林宗会不会为了竞争的人少些就将金露玉灵肉放在金丹期拍卖物品中,而且是最前面。因为很多元婴期老怪不会关注金丹期物品的拍卖,只是知会随行侍从在元婴期物品拍卖时再通知他们。 吴涟只觉得这下子事情的变数又多了。 吴涟走后,石武起身慵懒地躺在那张木床上:“我以前开玩笑说和拜月宫不合,现在看来,不止是跟拜月宫,就是和整个外隐界北部都不怎么合啊。圣魂门,无量寺,欲欢宗,这三大宗门都是与我有仇的。” 等石武翻了个身才想起夏茵茵刚刚就是在这床上打坐的。石武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他从纳海囊中取出那面惑影镜,他轻抚镜面道:“露儿……” 石武重新回到了木桌旁,他看着惑影镜陷入了沉思。 千手海蜈蚣找到夏茵茵的时候她正在下去的传送通道前有些手足无措。千手海蜈蚣摇动着身子来到夏茵茵身旁道:“茵茵姑娘,前辈让我陪你去购买法剑和剑法法诀。” 夏茵茵哦了一声,指了指前面的传送通道,问千手海蜈蚣道:“这个怎么用啊。” 千手海蜈蚣回道:“只要你进去以后用灵气注入令牌之中,再拿着令牌说你要去哪一个区域就行了。你手中的令牌八百丈区域内任何一处都可去得。” 夏茵茵了然之后就让千手海蜈蚣一起跨进了那个宽敞的传送通道,只见夏茵茵拿出令牌道:“去百丈区域。” 说罢,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就被一道绿光包裹,等她们再出现时,已经是在热闹非常的巨植宫殿百丈区域了。 周围的人看到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是从上面下来的,就认定他们是金丹以上修士,是故见到他们后都对他们作揖行礼。 夏茵茵还没享受过这等待遇,她对他们点头之后就由千手海蜈蚣陪着先去售卖法器的店铺了。 夏茵茵明显感觉这里比上面热闹多了,边走边问道:“千手,这里平时都这么多人么?” 千手海蜈蚣回道:“是的。高林宗因为有老宗主和紫影蛟大人的存在,在外隐界南部已是大宗。而且他们与行旅门珠光阁关系极好,又与很多宗门之间都建立了远距离的传送阵。因为往来便利,很多修士都会在这里交换法宝或者售卖用不着的法器。” 夏茵茵嗯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你对这百丈区域的铺子也很熟么?” 千手海蜈蚣回道:“这里我也不常来,但买法剑自然是首选铸剑阁。茵茵姑娘你看,就是这家了。” 千手海蜈蚣指着店铺上方“铸剑阁”三字的玉匾,带着夏茵茵进去了店内。 店铺四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剑,夏茵茵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那店家看到千手海蜈蚣的体型,知道它是金丹期海兽,他起身恭敬道:“不知二位客人想要什么法剑?” 夏茵茵问道:“你这里有水属性的法剑售卖吗?” 那店家道:“有的有的,不知姑娘是要哪种品级的?我们这里从凝气三层到筑基后期的都有。若是要品级更高类似金丹期元婴期的,可以去二百丈区域和六百丈区域的分店。” 夏茵茵好奇道:“你们这里还有分店呐?我只要筑基期的就行了。” 那店家见夏茵茵年纪轻轻就有千手海蜈蚣做侍从,把她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宗门修士。他说道:“这位姑娘,我们铸剑阁卖的都是自家打造的法器,其中以法剑为主,偶尔也会帮朋友卖卖他们用不着的其他法器。在征得高林宗老宗主同意后,在高林宗巨植宫殿内开设了三家店铺。所以您放心,我们铸剑阁一向童叟无欺,一分钱一分货。” 千手海蜈蚣也认同道:“茵茵姑娘,这铸剑阁金丹期的铺子正好开在二百丈区域,我与其店家张地关系较好,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带你来这里的。” 那店家一听千手海蜈蚣与张地相熟,殷勤道:“这位大人原来跟我张师兄是朋友,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客人想要哪种类型的法剑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帮您好好挑选。” 夏茵茵问道:“法剑也分很多类型的吗?” 那店家见夏茵茵好似真的什么都不懂,耐心道:“这法剑共分三种类型,第一种为普通法剑,被铸器师打造出来后只有相应品级的神锋之利。第二种为飞行法剑,除了有相应品级的神锋之利外,它还可以助力飞行之用。第三种乃是特技法剑,这种法剑就厉害了,可以说是每个铸器师的梦想。” “铸器师的梦想?”夏茵茵重复道。 那店家狠狠点头道:“对!因为这种特技法剑不但可以助修士飞行,对战时候还会发出特有的技能。比如说这把水吟剑,虽然它品级只是筑基初期,但它的价值一点都不比筑基中期那种普通法剑差。修士在对敌之时可以将灵力注入,以水吟之声乱对手心魂。对手不但要注意你的攻击还要时时刻刻防备剑中特技。” 那店家也不怕夏茵茵拿走地直接将水吟剑递给了她,夏茵茵看着水吟剑浅蓝色的剑鞘,接过之后就有了一种呼应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拔出剑身,原本银色的剑身在夏茵茵握住之后变成了碧青之色。 夏茵茵见之生喜道:“这把水吟剑多少灵石?” 那店家刚要报出价格,他耳边千手海蜈蚣以灵气传音道:“你只说一百块中品灵石,缺的部分我来补。” 那店家明白它的意思,装作思索了一番道:“这把法剑原本是卖一百八十块中品灵石的,我见姑娘与这法剑有缘,就收您一百块中品灵石吧。” 夏茵茵听到一百八十块中品灵石时就将法剑放下了,她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块中品灵石,其中大部分她是准备拿来修炼的。可一听店家又把价钱降到了一百块中品灵石,她心中不舍地抚在水吟剑剑鞘之上,她问道:“老板,不知道还能不能便宜些。” 那店家苦笑一声,这把水吟剑方才有人出六百块中品灵石他都没卖,因为他们铸剑阁的法剑是出了名的,特别是这种带有特技的法剑。现在他见这貌美姑娘在自己开出一百块中品灵石后还嫌贵,他不由得瞅向了千手海蜈蚣。 千手海蜈蚣看出夏茵茵是真的喜欢这把水吟剑,就以灵气传音给那店家道:“就说九十块中品灵石。” 那店家只得以灵气传音回给千手海蜈蚣道:“这位大人,我卖是可以这么卖给你们,可你们不能说出去啊。等等你还得给我七百一十块中品灵石。” 千手海蜈蚣以灵气传音回道:“好。” 见夏茵茵准备离开了,那店家咳嗽一声道:“算了算了,就当是我今日开张了,你出个九十块中品灵石吧。” “真的吗?多谢老板。”夏茵茵开心地拿出九十块中品灵石,认真数过确定没有多出来一块才将灵石推给了那店家。 那店家还是第一次这么做生意,不过他也算知道了,眼前这貌美姑娘肯定是刚入修真界,不然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不可能连特技法剑的价值都不知道。 夏茵茵宝贝地将龙吟剑抱在怀里,笑着对店家再次谢道:“多谢老板。” 那店家也是笑着道:“那客人下次破境升修还要来我们铸剑阁挑选法剑哦。” 夏茵茵想了想道:“我会努力修炼的。不过我现在才凝气六层,估计还有些时候才能换法剑呢。” 夏茵茵说完就离开了铸剑阁,她没注意到千手海蜈蚣已经将装有七百一十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放在了柜台上。 夏茵茵捧着水吟剑跟旁边的千手海蜈蚣道:“千手,你说石大哥知道我花了九十块中品灵石买法剑会不会觉得花的太多了。” 千手海蜈蚣真是佩服石武的远见,它笑着道:“茵茵姑娘多虑了,前辈说相信茵茵姑娘的眼光,这把筑基初期的水吟剑值九十块中品灵石。” 夏茵茵这才放心道:“那就好。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剑术法诀吧。” “嗯。”千手海蜈蚣陪着夏茵茵向着功法术法类的店铺走去。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加之夏茵茵的美貌让一路上许多人都驻足停留。 夏茵茵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太适应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千手海蜈蚣就是负责出来陪夏茵茵的,她说什么它自然就听从道:“好的。” 就在夏茵茵欲原路返回时,一粗犷的声音自夏茵茵身后响起道:“真的是茵茵姑娘啊!” 夏茵茵转身望去,见是一同过来高林宗的陆芩和于杜,她行礼道:“见过陆大哥、于大哥。” 陆芩拉着害羞的于杜来到夏茵茵身旁,看到她拿着一把法剑,就问道:“茵茵姑娘是来这里挑选法器的?” 夏茵茵其实不太想搭理这陆芩,对方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对自己问个不停,要不是石武多次帮着岔开话题,她真的是疲于应付。不过夏茵茵现在心情不错,也就客气地回道:“是。我师兄让这位千手大人陪我过来挑的。” 陆芩不客气地拔出了水吟剑,拿在手里试了试道:“好剑啊。嗯?还是带特技的法剑。” 说着,陆芩还把水吟剑扔给了于杜,让他也试上一试。于杜性子比较内敛,还没怎么试就想还给夏茵茵,却在半路被陆芩又拿了去。 夏茵茵面露不悦道:“陆大哥,我就要回去了,可否将水吟剑还给我。” 陆芩看了看旁边冷冷盯着自己的千手海蜈蚣,还是将法剑还给了夏茵茵。他对夏茵茵道:“石武前辈对你真是好啊。话说回来,石武前辈明明是元婴期修士还要与我们一同前行,茵茵姑娘不会也是元婴修士吧?” 说着,陆芩就以灵气查探了过去。 千手海蜈蚣挡在了夏茵茵身前,将陆芩那道灵气阻隔开来道:“这位客人,茵茵姑娘乃是八百丈区域的贵客,还请自重。” 陆芩一听千手海蜈蚣这话,笑着道:“这位大人误会了,我们与石武前辈和茵茵姑娘是同行过一段的朋友。” 千手海蜈蚣道:“若你们是朋友,就更不该做以灵力查探的逾矩之事。” 陆芩大笑道:“于老弟啊,看到没有,这上去八百丈区域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你就别想着人家了。” 于杜闻言脸上一红,没有回话。 夏茵茵原本的好心情都被这陆芩给弄没了,她不想理他们地向后走去。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夏茵茵的眼神都跟先前不一样了,好似在说这姑娘竟如此势利。 夏茵茵有些烦躁道:“我跟他们不熟。” 陆芩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道:“你跟我们不熟,那你跟石武就很熟了么?” 夏茵茵的脸色沉了下去,转身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石武前辈作为元婴修士为何会有个凝气六层的师妹。于老弟,你也看到那石武是如何抱着这夏茵茵上去八百丈区域的了。这两人的关系怕不是师兄妹那么简单哦。”陆芩今日正好遇到从四百丈区域下来挑选术法的于杜,二人相谈之下陆芩才知道石武和夏茵茵非是擎沧派门人。而陆芩之宗门飞信谷以买卖外隐界的消息为主,他于来之前就知道了一个有关外隐界西部的大消息。而在路上看到背着夏茵茵的石武时,陆芩就已经在怀疑他们的身份了。原本在石武带着夏茵茵过去八百丈区域后陆芩就觉得再无法验证心中推测,没想到上天作美,让他在这里又遇到了夏茵茵。他先前就探出夏茵茵虽然聪明却涉世未深,没有石武在侧,他势要让夏茵茵露出马脚。 于杜并不知道陆芩的计划,以至于将陆芩的行为当成是爱而不得。于杜道:“陆兄,别人两情相悦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为何要这般言语侮辱他们?” 陆芩见于杜就是个不开窍的愣头青,他装作低声跟于杜说话,声音却是让周围人都听到了:“你这傻小子,等那石武玩够了也不一定轮得到你。” 陆芩说着与当日炼石所内张梅如出一辙的话语,夏茵茵直接拔出水吟剑指着陆芩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芩见夏茵茵动怒了,他脸色和善道:“夏茵茵,在这里私自动手可是要被直接灭杀的。你即便背靠石武,他也不一定能保住你。为了大家少些麻烦,我劝你还是就此收手吧。” 夏茵茵握着水吟剑的手在颤抖,她看向了千手海蜈蚣,在对方示意的眼神中,夏茵茵知道陆芩说的话不假。 千手海蜈蚣看出这陆芩就是在针对夏茵茵,它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石武给的那块传令玉佩。 看到夏茵茵放下手中长剑,陆芩呵呵笑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乃是飞信谷谷主弟子陆芩,据我师尊收到的消息,西部天泯宗少宗廉熔在灵泉城外被杀。杀他者乃是一个会易容之法雷火双修之士,而且据灵泉城城主夏文竹所言,那贼人是背着一女修一同传送离开的,传到的恰好是我们这南部无极海上。” 陆芩的话让夏茵茵支撑不住地几乎要倒下去,还好千手海蜈蚣先行以灵力扶住了她的身子。 陆芩知道夏茵茵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要自己稍加怂恿让周围修士一同对她产生怀疑,她定会受不了这等压力对众人全盘托出。 “哦?那你们飞信谷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不知天泯宗出了何等悬赏,陆芩道友不妨说来听听,有钱大家一起赚嘛。”石武的身形由远及近,口中话语让陆芩如临大敌。 第四百六十六章 护佑 石武的来到让惊慌失神的夏茵茵像是于**中抓住了救命浮舟。可石武投来的关切目光却又让她别过头去,陆芩刚刚说的侮辱之语似是一把尖刀插在她心头,将她与石武阻隔了开来。 石武还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是在接到千手海蜈蚣的传令信号后赶过来的。他刚出传送通道就听到陆芩在那说着西部传来的消息。他知道陆芩此人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缜密。在过来高林宗的路上石武就发现陆芩时不时对夏茵茵套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陆芩没想到石武会下来,那么想从夏茵茵那边找到答案的计划就落空了,不过他看到夏茵茵的反应心中就已经确定了六七分。陆芩对石武作揖道:“石前辈,天泯宗那边也没说什么具体的奖励,只说那贼人身怀逆天功法可以直接吸收大量灵力,而且手中还有一柄元婴中期以上的法器,恢复能力也很是厉害。” 石武呵呵笑道:“陆芩道友是不肯相告还是天泯宗真的没奖励啊?不可能我们这些南部修士帮他们西部宗门冒着生命危险去寻仇人,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吧?” 陆芩这就被问住了,因为天泯宗那边确实没有颁布奖励。廉矣在见识了花径轩的本事后犹豫了很久才放出消息。其中有关花径轩的部分全部略去,他从夏文竹那边得到所有信息后就专门罗列了石武的功法术法,还有身边的人。廉矣就是要让石武怀璧其罪,他不信南部修士中没人会对石武身上的功法感兴趣。而他也在同时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周围之人被石武说动,觉得陆芩的消息太不靠谱了。其中更多人则是联系前面于杜说的,认为这陆芩是爱而不得故意诋毁。 陆芩急道:“诸位,那西部传来的消息说廉熔少宗身上有诸多好物,其中有金丹后期法宝七件,用于滋养火灵根的灵泉石一枚,珍贵灵膳筑基中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百余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石武,你敢说你的储物袋内没有这些东西!光光筑基中期金露玉灵肉就几乎在外隐界绝迹,若你储物袋中恰好有筑基中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那你必定是那贼人!” 听着陆芩气急之下的推断之语,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石武。 石武和千手海蜈蚣都是一愣。石武问陆芩道:“你真的要看我储物袋中有没有金露玉灵肉?” “你不敢了?”陆芩认为是石武露怯,立马起势道。 石武道:“不是不敢,而是我怕真拿出了金露玉灵肉。不用我出手,上面的一些人就想把你弄死了。” 陆芩才不会听石武这些,他认定石武是在吓他。 石武看着周围这些方才帮着陆芩胁迫夏茵茵的修士,他径自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五盒金露玉灵肉,将灵膳玉盒全部打开后,五道金光耀目现出道:“这里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金丹初期的金露玉灵肉,是我好友火纹灵膳师在内隐界时帮我做的。至于你说的筑基中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那种东西我很早就不吃了。” 陆芩看着那一块块放着金光,正面有似花瓣似火焰印记的金露玉灵肉,他瘫坐在地上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还是五盒!” 围观修士对金露玉灵肉现出炙热神色,石武对他们道:“诸位想要的话大可以在三日后的拍卖大会上积极竞拍。对了,你们别忘了谢谢这位陆芩道友,不然很多人应该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石武说着就将一个个灵膳玉盒盖上,那陆芩疯了一样地上前,抓着石武的手臂道:“这一定是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你让我拿去给人验证或者你发下道誓!你敢么!” “滚!”石武蕴含灵力威压的一吼将陆芩轰退数丈。 陆芩呕血道:“你敢出手伤我?你死定了!” 石武冷冷地盯着陆芩道:“我死定了?这边诸多道友可以帮我作证,你不但污蔑于我还要趁乱抢我的金露玉灵肉。逼我发道誓?你也配?” 石武的话掷地有声,这里的修士也确实看到了陆芩的疯狂之举。 不过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为何高林宗没有将要拍卖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消息放出来。他们纷纷传令回各自宗门,让宗门迅速派人过来参加金露玉灵肉的抢拍。 石武见此间事了,对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道:“我们回去吧。” 夏茵茵有些失神地向前走着,在她踉踉跄跄要摔下来时,石武主动过去扶住了她的身子,带着她一起向前。 直至他们三个进去了传送通道,夏茵茵愧疚地对石武道:“石大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个傻丫头说什么呢?他本就是在以有心算你无心。还好千手及时通知了我,不然你就危险了。”石武道。 夏茵茵闻言怔住了,她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传送通道到达八百丈位置后就先行出去了。 石武感觉到了夏茵茵的反常,在他的询问下,千手海蜈蚣将百丈区域前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石武。 石武当即就起了杀心,就在石武想要折返回去时,高林的身影出现在石武身后道:“小友,你这么做**道啊。” 石武心中怒火起,他先让千手海蜈蚣去看顾夏茵茵,不要让她有事。随后他盯着高林道:“我只给下面那些人看了金丹初期的金露玉灵肉,高旭道友是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一组一卖的,轮也轮不到他们来拍得,你怕什么?我倒是没去找你,那陆芩如此为难我师妹,你居然无动于衷?还是说,你试探的还不够,真的想看看我的底线在哪?” 高林冤枉道:“天地良心啊小友,我在上面让小旭子亲自为你准备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说的《水灵魂体诀》我也找檩胥道友相商可不可以撤下拍卖列表。不要说百丈区域了,就是五百丈以下区域我都很少去关注的。” 石武见高林如此话语,回说道:“那就当我说错了话,对不住。” 高林知道石武真的生气了,他说道:“小友放心,即便小友不动手,我也不会让那陆芩好过的。” 石武突然问道:“那你信不信他说的呢?” 高林呸了一声道:“关我屁事!我只关心我高林宗能从你身上买到多少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这儿可是外隐界南部,就算那廉矣亲至,我也不怕他。强龙难压地头蛇,我这里可是有条紫影蛟的。” 石武对高林的反应倒是很意外,他点头道:“老宗主还真是看得透彻。” “不是我看得透彻,是我知道的比那陆芩多得多。那修士不但杀了廉熔,还断了许晖双臂,这种麻烦修士我惹他干嘛?”高林说道。 石武皱眉道:“许晖的手臂断了?” “这在元婴后期修士中都传开了。后面还是谢灵亲自去接的他,好像还有个外来修士与他们一同去了中州。最为诡异的是,许晖竟然没有去接上那两条断臂。”高林道。 石武道:“这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高林没好气道:“有趣什么啊,人一多,我那点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能买到的金露玉灵肉就更少了。” 石武安慰他道:“知足吧,吴涟前面来找过我,用灵石法器,功法术法作为交易条件,让我卖他些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小友,我可是先跟你定好了的,你可别见利忘义啊。不然我不管你是不是杀廉熔的那神秘修士,我都不会放过你。”高林作色道。他是忘了自己被石武的凤焰术打得自断一臂的情景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对了,你们高林宗可有适合水灵根修士的剑法法诀,品阶不需要太高,适合筑基期修士就行。有筑基丹的话也可以来几颗。” 高林知道石武是为了那夏茵茵准备的,他回道:“有是有,不过要看你拿什么来换了。” 石武明白高林的心思,拿出廉熔那盒筑基中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和前面掉在地上那块金丹初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说道:“一块筑基中期火属性,一块金丹初期火属性,够诚意了吧?” 高林一把接过石武手中的两个灵膳玉盒,开怀笑道:“小友真乃上道之人,老哥我这就帮你去准备。” “老宗主且慢。”石武叫住高林道。 高林将两个灵膳玉盒收入袖中道:“不知小友是否还想要什么东西啊,只要有金露玉灵肉,一切都好说。” 石武回道:“暂时没什么要的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这盒筑基中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确实是我杀了廉熔后得来的。至于千手海蜈蚣去登记拍卖的两块养灵石,其原名为灵泉石,是你们无极海百足紫鳞兽以触须吸收怨灵后,从人族修士身上提炼出根骨的产物。你最好想个法子将它改变下外形,可以添加些装饰,说货主开价两块下品灵石是期待能遇到有缘人。” 高林见石武全盘托出,顿时有一种被拖下水的感觉。 石武却是用高林的话回给他道:“强龙难压地头蛇,老宗主身边可是有条蛟龙的。” 高林被石武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被气笑道:“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胆大包天的机灵鬼!” 石武道:“就像高旭道友说的,我们可是合作伙伴。而且我真的没有欺瞒老宗主,我的功法是谁练谁头疼,不但要喝造化汤,还要被老仙长打。若老宗主感兴趣,我下次带你们宗门的天才弟子去忆月峰喝上一碗就是,若他不死,我立刻将功法传他。” 高林从高旭那里知道了造化汤的事情,现在听到石武主动要求带高林宗天才弟子去喝造化汤,他躲还来不及呢。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从石武身上多购得些金丹期金露玉灵肉。高林甩了甩袖子道:“别跟老头子在这演了,我见你那师妹情绪不佳的样子,你还是去看看吧。等等,吴涟他们来了。” 高林说完直接没入一旁的木墙中。 石武想着这老宗主闪人的本事倒是厉害。下一刻他就看到吴涟等九位元婴修士带着他们的海兽仆从面布寒霜地从传送通道下来了。 吴涟见石武就在门口,当先道:“道友你为何要显露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石武无奈道:“我也是被人所迫。我师妹下去挑选术法时受人欺辱,那人又说我是什么杀害天泯宗少宗的凶手。我只得自证清白拿出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你应该知道,我还不屑那什么筑基中期的金露玉灵肉。” 吴涟他们自然知晓石武不屑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可这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一显现出来,那吴涟等人的竞争对手就又要增多了。他们刚刚才发下道誓说不再扩散给任何人这个消息,哪成想一些不怎么熟的道友都用传音玉佩问询高林宗是不是有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拍卖。这可把他们给惊住了,等他们从海兽侍从那里得知百丈区域发生的事情,他们郁闷地只想杀人。 吴涟忍不住道:“道友,那没长眼睛的修士叫陆芩是么?” 石武点头道:“正是。他还失心疯般地要抢我金露玉灵肉去验明真假,逼迫我发道誓。被我一击吼出后他说我今日死定了。我真是从未遇过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诸位道友,等这次拍卖大会结束我便会离开,与诸位先行在这里告辞了。” 吴涟等人急了,若是这石武走了,他们还买个屁的金露玉灵肉去。而且这次可是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无论是自己宗门内天才弟子服用还是留着以后拿出来卖都是极好的选择。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石武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香饽饽,他们如何舍得石武就此离开。 吴涟道:“道友莫要说这等气话,南部这么多修士,总归会有一两个败类的。我们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交代。” 石武低声道:“这……在高林宗宫殿内杀人不好吧?” 吴涟道:“道友太过实诚了。我们九人人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灵力标记,只要他一出了高林宗宫殿,我们随意谁都可以要他狗命。” 石武见状拿出一个灵膳玉盒道:“此乃金丹中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我就先交由高林老宗主保管,你们中谁帮我师妹出了这口气,这盒灵膳就是他的了。” 说罢,高林像是刚来一般从木墙内走出道:“诸位的话我都听到了,那这盒金丹中期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就由我代为保管了。” 高林要不是为了顾及高林宗的脸面,他恨不得直接说你将这金露玉灵肉给我,我现在就去把那陆芩就地正法了。 吴涟等人见状生怕陆芩逃走,一窝蜂地进入传送通道下去了。 高林待人走后问石武道:“你为何不早点说啊。” “我需要这些人将我的身份坐实,所以自然得给他们一点好处。”石武挥了挥手道,“我先去看看我师妹,你别忘了把东西送过来啊,我可是已经付了金露玉灵肉了。” 高林看着石武离去的背影,收起那盒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就去帮夏茵茵找寻合适的剑法剑诀和筑基丹了。 石武走到洞府门口看到千手海蜈蚣正在外等着。石武问道:“茵茵呢? 千手海蜈蚣回道:“茵茵姑娘回去了自己的洞府,她让我告诉前辈,她会好好修炼,以后不会再让前辈担心了。” 石武哎了一声道:“我应该陪你们一起过去的。” 千手海蜈蚣道:“前辈,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石武道:“你说吧。” 千手海蜈蚣道:“我们一族中有个传统,就是父母在我们出生后就将我们放在一个都是新生海兽的地方。在那里,我们要互相争夺资源,也会发生战斗。父母有三次出手救我们的机会。三次之后,要么是死在里面,要么就是掌握了生存法则以筑基期修为离开那片区域。前辈对茵茵姑娘来说是保护她的巨人,也是她想有一天能并肩的存在。所以她才会那么在意陆芩说的话,她怕前辈真的会离她而去。” 石武道:“你说的其实我都懂。我之所以会护在茵茵身前,是因为她让我想起了以前那个无力又挣扎的自己。那时候有很多真心对我的人护着我向前,将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替我扛了下来,这才没有让我被直接压垮。我会慢慢让茵茵看到修真界的全貌,教会她在这里的生存法则。” 千手海蜈蚣见石武早就想好了这些,歉意道:“前辈,是我多嘴了。” 石武笑了笑道:“我不止没觉得你多嘴,反而认为你很有心。对了,我在走之前会和高林说让他多多照看你。若你还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两盒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你以此去换个清风派的客卿长老做做。” 千手海蜈蚣听到石武说的,不敢置信道:“前辈为我想好了退路?” “也不是什么退路,就是不想你因我受难。”石武道。 千手海蜈蚣感激作揖道:“多谢前辈。” 石武道:“不用客气。你先跟我一起回洞府修炼吧。” 千手海蜈蚣婉拒道:“前辈,我们海兽侍从有专门休息的洞府,前辈有什么吩咐只要对着令牌说话就行了。” “好吧。那你在拍卖大会开始前就过来。”石武说道。 千手海蜈蚣点头之后就回去自己的休息之所了。 随后的两日,夏茵茵一直在自己的洞府内修炼。石武没有去找她,有些事还是先需要夏茵茵自己想清楚。修真路上的挫折早些经历也就能早些走出来。 期间高林来过两次,一次是送来了一本《烟雨剑诀》和三颗筑基丹,第二次是说南部珠光阁管事良贞来了,对方希望可以和石武见上一面。 可石武对于珠光阁的印象已经差到极点,他言明自己在拍卖大会结束前都不见客。 高林知道良贞是为了金露玉灵肉而来,他十分乐意看到石武是这个态度。于是高林就把石武的原话告诉了良贞,良贞虽然心中不悦,但他听闻对方是内隐界修士,也就不敢多说什么。在与高林确定好金露玉灵肉拍卖的时间后他就去了千丈区域休息。 临近拍卖大会,高林宗将要拍卖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消息也是越传越远。 其中以珠光阁、行旅门、清风派、玉树宗等靠近的势力准备地最为充分,其它离得远的也都是派元婴期长老过来,有些不止带着灵石,还带了好几件元婴品级的法宝好物。 高林宗元婴巨植的三千丈顶端,一间木屋由两只藤蔓组成的灵植手掌托举在空中。高林以灵体形态观看着下面一个个过来的元婴修士,他开口道:“这次也太热闹了。” 可作为老宗主的高林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代表会有诸多宗门野修跟他们高林宗竞争。 高旭的身影瞬移而至,他看到高林正望着下方出神,轻声道:“老祖宗,东西都准备好了。” 高林点点头道:“小旭子,可惜这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对你来说效用不大,不然最应该服用的是你。” 高旭笑了一声道:“看样子修为提升地太早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有个正形。”高林知道高旭在开玩笑,可他并不觉得好笑。 高旭看出高林心情不佳,说道:“老祖宗,有些事瞒不住干脆就不瞒了。反正我们与石武道友先行定下了合作关系,我们会比下面那些人花更少的灵石获得更多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高林哎了一声道:“我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件事。这一代有你我很放心,可下一代的弟子中……” 高旭劝慰道:“原来老祖宗担心的是这个。老祖宗放心,小旭子还能撑个上千年。高林宗上下都是被您收留的孤儿,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流的血虽然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承着您的恩情。下一代弟子中高飞他们心性是不怎么成熟,可他们对高林宗的忠心就是一切的根本。老祖宗只要好好等着,总会有心愿达成的那一天。” 高林拍了拍高旭的肩膀,又将目光放到远处云海道:“你呀,不愧是我选出来的人。” “老祖宗的眼光一直都很好的嘛。”高旭笑看远处云海道。 同样的云海,在二人眼中倒映出的却是不同的风景。 第四百六十七章 拍卖大会(上) 十月初一,高林宗元婴巨植的最底端,一个可容纳数万修士的圆形拍卖场里座无虚席。这些修士一个个都戴着黑纱斗笠用以掩盖身形样貌。 拍卖场除了最中间空出的展台外,由内圈向外依次以修为划分落座。这次不但有人族修士到来,就连一些别处海域的海兽都来到了这里,不过它们多是来拍人修法宝的。 拍卖场上方还有四面巨型光幕用以让后排的修士也可以清晰看到所拍物品。 八百丈区域位置,石武见夏茵茵一直没有从洞府出来,他担心之下让千手海蜈蚣过来之前先去夏茵茵的洞府外问询。在得知夏茵茵不想看拍卖大会,而是想继续修炼后,石武也没有强求。 石武按千手海蜈蚣说的将那块令牌放在了那张木桌上,紧接着洞府最上方用来照明的圆形珠子投射出一道光亮,让木桌之上现出了一张拍卖场的投影光幕。 石武看到整个拍卖场已有如此多的修士聚集,不免诧异道:“这人也太多了吧。” 千手海蜈蚣回道:“这还要算上没有去现场的元婴修士和在外面没资格进场的凝气修士。” 石武感慨道:“这么多人参加竞拍,拍得越多高林宗就赚的越多,高林宗想不富庶都难啊。” 千手海蜈蚣道:“那也是老宗主远见过人,在很早以前就想出开设拍卖大会。后续也有宗门想学高林宗这般,但相关的通行和口碑都不如高林宗。后面就没人与高林宗争拍卖这一块了。” 石武点头道:“看来我的金露玉灵肉可以卖个好价钱了。不知这拍卖大会何时开始?” 千手海蜈蚣道:“是在巳时,今年也应该是高常前辈主持。前辈你看,高常前辈来了。” 石武向着光幕看去,只见一须发花白的老者笑意盈盈地走上了拍卖场的高台。他朗声对众人道:“诸位贵客,今年依旧是老朽高常陪诸位一起挑选好物,还望诸位多多捧场。” 拍卖场下方所有修士都对着高常作了个揖。 高常回礼后道:“这里有的是老朋友有的是新朋友,我还是先跟诸位讲明规则,免得发生些不必要的麻烦。拍卖开始以后,每一件拍品诸位皆可出价,价高者得。若有一式两份拍品,比如说丹药灵膳之类的,第二件的起拍价为第一件的最终成交价。若有修士恶意抬价,拿得出灵石的就算了,若拿不出,那就不好意思了,不管你背后是谁有何依仗,海渊宗都会替我们高林宗出头灭杀此人。” 拍卖场内一片寂静,显然都知道高常所言非虚。 高常转而又变回笑脸模样道:“当然,我相信在场的客人都是诚心实意想要购得好物。成交之后客人只要将出价的灵石放在所坐木凳旁即可,我们核实过后就会当场银货两讫。好了,老朽这也不废话了,拍卖大会开始!今日的第一件拍品为筑基后期法器紫电青霜剑!此剑品级虽为筑基后期,但其是一把双特技法剑,修士在注入灵力后可召唤雷电与霜雪攻击,即便是金丹后期修士使用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法器!起拍价五千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一百块中品灵石。” 高常说完之后筑基期区域立刻有人举起手中令牌出价道:“五千五百块中品灵石!” 高常道:“这位客人出价五千五百块中品灵石!还有更高的么?” “六千块中品灵石。”拍卖场中段金丹修士区域有人出价道。 “六千五百中品灵石!”筑基期区域那修士又出价道。 拍卖场前端元婴区域突然有人出价道:“一万块中品灵石。” 高常没想到元婴区域竟然也会有人出价,待看到那出价之人旁边有个戴着黑纱斗笠的修士在与其说话后,高常知道这元婴修士很可能是为旁边这修士所拍。高常见那元婴修士出价后无人再开口,就问道:“还有没有人出价了?这可是双特技法剑,若没有的话,老朽就开始倒数了。三、二、一。恭喜这位道友以一万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拍得紫电青霜剑。” 那元婴修士将一个储物袋放在旁边木凳上后,那木凳就自行将储物袋吸纳,高常听到高林传音说数目正确就将紫电青霜剑隔空送至。 那元婴修士把紫电青霜剑递给旁边修士后就继续看接下来的拍品了。 因为拍卖大会的物品也是以等级划分,前面百件皆是筑基后期的法宝丹药等物,除了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在那争抢外,元婴修士区域也就方才那个帮着拍下紫电青霜剑的老者出过价。 石武在洞府光幕前看着那些个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为了一枚筑基后期用来提升体魄血肉之力的血灵丹疯狂出价,他看不明白道:“为何他们对于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如此执着?明明这丹药看着很一般啊?” 千手海蜈蚣回道:“前辈,这对您来说是一般。可对他们来说就是万分渴求之物了。修真界的人都知道,这对敌之时除了法器法宝之类的外物,最重要的便是修士自身体魄血肉之力和灵力的多少。就像我现在是金丹初期,若我的体魄血肉之力是金丹中期的,那么遇到同阶海兽我就是跟它拼杀伤,最后赢的还是我。这就是为何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灵膳这么贵的原因。而且比起丹药,灵膳的口感和效用更好。” 石武想着自己以前吃了那么多金露玉灵肉,属实有些浪费了。他问千手海蜈蚣道:“那依你看,我那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能卖多少灵石?” “前辈没有自己去定价?”千手海蜈蚣有些意外道。 石武道:“我那时候有些心事就没管那么多,高旭宗主应该帮我定了价的。” 千手海蜈蚣道:“那应该没事,高旭宗主做事一向很稳当。” “那就好。”石武说完就继续看那光幕内那两个修士的加价。 “三千块中品灵石!”那金丹区域修士道。 筑基区域那修士不肯退让道:“三千一百块中品灵石!” “三千五百块中品灵石!”金丹区域那修士道。 那筑基区域的修士带着挑衅意味道:“三千六百块中品灵石!” 那金丹区域修士直接站起来道:“你是不是故意找茬!我出什么价你就单单加一百块中品灵石!” 那筑基区域的修士不紧不慢地问高常道:“高老前辈,您说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块中品灵石,我是不是可以这么加?” 高常点头道:“自然可以。不知金丹区域的这位客人可还要出价?” 金丹区域那修士是真的很想要那枚筑基后期的血灵丹,可现在那筑基修士每次都加一百块中品灵石,显然就是在恶心他。他说出最后的心理价道:“四千块中品灵石!” 可这一次筑基区域那修士却没有再加价了,他哈哈笑道:“总算到了我的心理价了。” 高常面上虽无异样,但心中已是明了。原本这货主自己抬高价钱也无可厚非,可他这样子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势必会影响高林宗拍卖大会的声誉。高常第一时间传音通知了负责货主登记的高林宗门人,将这枚血灵丹的货主列入了后续不得再来拍卖的人名单中。 那金丹修士恨恨地盯着那筑基区域的修士,他知道自己吃了暗亏,可这里除了货主主动现出身份,旁人是不可能知晓其身份的。他只能不甘心地掏出了四千块中品灵石拍下那枚血灵丹。 高常见前面百件筑基后期物品均拍出了高价,也算是开了个好头。他知道接下来的物品势必会让这些人疯狂,他也不懂高旭为何这么早就将这物品摆出来。在他看来,这物品足以拿来压轴。 “诸位,接下来这金丹期的物品或许是很多人来此的目的,还请看好咯。”高常右手一挥之下,一百五十个灵膳玉盒整齐地出现在一旁的展台上,“此乃内隐界一位火纹灵膳师的好友拿出。诸位客人,这里是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货主共交给我们十份共一百五十盒。我们按照各属性三盒同拍,先从金属性开始。底价为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诸位尽可出价。” 场中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一百五十个灵膳玉盒牵动,高常适时地右袖轻挥,一百五十个灵膳玉盒盒盖全部打开。自盒中射出的金光经由拍卖场上方的四面光幕传递,让整个拍卖场场中都是金光奕奕。 不少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看到正上方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他们口中喊道:“真是金露玉灵肉,还是金丹期品级的!” 看着那些金光不散的金露玉灵肉,筑基和金丹修士心中升起无比渴望,要是能吃上一块,那该增加多少体魄血肉之力啊。可一听到底价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些金丹筑基修士顿时就失去了念想。 “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元婴修士区域有人首先出价。 “四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有人加价道。 “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人摘去头上黑纱斗笠,现出了其富态的身子道。 “良贞!”元婴修士区域内很多人出声道。 那富态男子既然敢现出真容,那就是不怕被别人惦记上。他笑着道:“诸位道友,犬子乃是上品金灵根修士,还请诸位道友行个方便。这十份金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我良某全要了。” 那些元婴修士见良贞说了这话,也就放弃了对于金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竞拍。 在上面看着拍卖的高旭倒是很乐意有良贞这种人出现,这样子他们高林宗从石武那边购得的金露玉灵肉价钱就会低上许多。不过高旭猜想石武现在一定气的直跺脚。 石武确实在光幕外看得生气道:“还带这样的?” 千手海蜈蚣道:“前辈息怒,这良贞乃是南部珠光阁的管事,这些元婴期前辈总归要给些面子的。而且他拍的非是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跟他抢的也不会太多。” 石武忍耐道:“公孙大哥说得对,我还是少跟珠光阁的人接触为好。” 石武说完就继续看了下去。 高常没想到良贞一开始就唱了这么一出,在倒数完后良贞就将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在一旁木凳上。 高常收到灵石后就将三十盒金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隔空传至良贞面前。 良贞收起那些金露玉灵肉后对众人抬手道:“多谢诸位道友了。” 所有人都知道三盒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真要拍下去的话价值绝不止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但他们不得不给良贞这个面子,因为良贞管控着南部珠光阁的事宜,加之他确实是金灵根修士,他说买了给自己儿子吃他们也就权当是这样了。 高常继续道:“接下来是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各位出价吧。” “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人有样学样道。 可这里的人如何会给这无名修士面子,马上有人加价道:“二十五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又有人出价道。 自上方屏幕光影中出现一道粗犷的声音:“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显然这是没来到现场的元婴修士在洞府内出价了。 这时,一元婴修士突然问道:“道友是像良贞道友那般一人要十份还是单单只要这第一份?” 那光影中的声音道:“我玉树宗自然是十份一起要!道友也可以在第二份的时候另行加价,我吴涟也会继续加。” 一听是玉树宗执法长老吴涟,那些人都有些生怯。此人心计修为皆是不凡,现在他们虽有黑纱斗笠隐藏身形面容,但谁知道加价之后会不会被这吴涟查出是谁。何况吴涟出的这个价对于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来说算是可以了。众人心中纷纷生出退意,放弃了对木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竞拍。 石武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耍赖,也是被气笑了道:“刚刚那些筑基金丹修士不还为了一颗血灵丹抢拍成那样。怎么到了元婴修士这里就变得如此客气了?而且我记得吴涟不是这个声音啊。” 千手海蜈蚣解释道:“前辈,高林宗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在洞府内出价的元婴修士传去外面的声音都会被改变。高林这等元婴后期修士在外隐界南部就那么十几个,一旦亮出身份,加之身后背景,鲜有人会去争夺。若前辈拿出的是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我想这些元婴前辈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石武突然双目一亮道:“你再说一遍?” 千手海蜈蚣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回道:“前辈,我就是随口一说,还请前辈恕罪。” 石武认真道:“不是不是,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见石武是真的在问,千手海蜈蚣道:“我说前辈若拿出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我想这些元婴前辈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石武心中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错,我是该弄出些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来。但不是现在,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廉矣已经向外传播了我诸多信息,看样子就是想借他人之手来杀我。等我送茵茵回去拜月宫后就在忆月峰上好好钻研下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到时柳菡宫主他们也可以提升体魄血肉之力了。” 石武心中做定之后喜笑颜开道:“多谢你了千手,你真的点醒了我。” 千手海蜈蚣回味着自己说的那句话,震惊之下轻声问石武道:“前辈,你身上不会真有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吧?” 石武哈哈笑道:“现在没有,不过等我找到我那好友火纹灵膳师说不定就有了。到时候要是真做出来了,我帮你留个十块元婴初期木属性的。” 千手海蜈蚣闻言吓得差点跪下来,它定了定神道:“前辈,这太贵重了。” 石武摆摆手道:“我那好友适应性很强的,只要真的做了出来,那就是一顺百顺的事情。你加紧修炼,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千手海蜈蚣知道石武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它内心狂喜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石武呵呵笑着,只想着回去拜月宫后让赵辛帮自己挑一些元婴期的灵兽灵肉。他突然有些想赵辛林青他们了:“你们应该都在努力修炼吧。” 这时,千手海蜈蚣提醒石武道:“前辈快看,他们抢起来了。” 石武被其说得看向了前方光幕内,只见水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已经被竞拍到了六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而且三方都没有停手的架势。 只听一戴着黑纱斗笠的修士道:“吴涟,你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已经全拍了去,为何还要抢水属性的。你们玉树宗是财大气粗,可也没必要这么贪心吧。” 吴涟道:“不好意思,我宗出了个上品水灵根的天才弟子张楚,这些水属性金露玉灵肉我非要不可。” “妈的,吴涟你够了,你之弟子终究是外人。我可是要给我孙儿沈郜拍的。你他娘的加价加这么狠,弄到最后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只见那人摘下头上黑纱斗笠,现出了里面**在外的肌肉和锃亮的光头。 “是疯子沈震!他怎么来了!”元婴修士区域中出现了惊讶之声。 沈震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向着周围元婴修士道:“戴着这破玩意真的难受死我了。老子怎么就不能来这了?” 说话间沈震灵力暴涨,显然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高常冷哼一声道:“你们三个若是来拍东西的,我高林宗欢迎。若是联合起来闹事的,我就要请三位出去了。以后高林宗任何拍卖的物品三位都不允许参加,若被高林宗查出三位通过别人拍得货物,那么帮你们拍的人以后一旦进入高林宗地界就格杀勿论。” 沈震眼珠转动,一拍光头后又坐下道:“高老头你别生气,谁不知道外隐界南部除了珠光阁外就属你们高林宗拍卖大会奇物最多。别的不说,就说这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怕是珠光阁都没有吧。” 沈震虽有疯子的外号,可到了元婴后期的哪个是蠢笨之辈,他们首先考虑的自然是利益和面子。 吴涟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沈震就是个疯子野修,前段时间更是杀了前三大宗门之一仙灵谷谷主老毒物万埩,顺势占据了仙灵谷。吴涟对另一个还未现出身份的加价修士道:“现在就我们三人了,道友何不露出真容,我们也好商议下如何分这十份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那元婴修士闻言却未摘下黑纱斗笠,而是取出两百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在木凳上道:“我要四份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其余的你们自己分。不然你们加多少我就多加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反正这拍的是第一份,我大不了用两百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先拍了来。后面再继续跟你们玩!” “这他娘的才是个疯子!”吴涟心中骂着,嘴上却是道,“沈震道友,你怎么看?” 沈震很想知道这加价之人到底是谁,可现在吴涟将问题抛给了他,他呵呵笑道,“我就是个不知名的散修,如何能和玉树宗相提并论?如果吴涟道友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吴涟在心里将沈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呵呵笑道:“二位道友既然如此看得起我玉树宗,那就以和为贵,莫要再斗气了。就按那位道友说的,他占四份,我和沈震道友各拍其三。” 高常问道:“你们三人可是做定了?” 连同那神秘元婴修士在内的三人同时应道:“嗯。” 高常也知道这三人非是易于之辈,这样子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高常道:“那三位银货两讫吧。” 吴涟拿出一百八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在了洞府内的木桌上,在这些灵石出现在展台上时,高常就将三份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向下一按,由高林的元婴灵植本体传至了吴涟的木桌上。 那神秘的元婴修士将两百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在旁边木凳上后,高常将四份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隔空飞至那神秘元婴修士手中。 沈震亦将灵石送出,随后便拿到了沈郜心心念念的金露玉灵肉。沈震笑道:“哈哈,这下我可以在郜儿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高常没有再管他们,继续道:“接下来是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还请诸位出价。” 就在众人准备出价之时,良贞富态的身子站起后斩钉截铁地喊道:“我出八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第四百六十八章 拍卖大会(中) 拍卖场中所有人都向良贞投去了疑惑目光,先前他以珠光阁的面子用两百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拍得十份金属性的金露玉灵肉。现在却为了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喊出了比方才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还要高的单份价格。 良贞见高常也出奇地愣在了那里,他笑着道:“高老,可以倒数了。” 高常轻咳一声,彼时高林已经在与其灵气传音了:“这良贞指不定就是疯了,他要买就买去吧。反正我们宗门没有火灵根的天才,也不必跟那石武去购买这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高常对拍卖场众人正色道:“诸位客人,还有比八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高的价钱么?” 高常只觉得自己问这句就是多余的,他当即宣布道:“三、二……” “九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拍卖场上方的光幕中突然出现一道沧桑的男声道。 良贞没想到还真有人会加价,他自问出的价钱已经超过了这些金露玉灵肉的价值,他轻笑一声道:“这位道友,这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乃是为我珠光阁少阁主杜子嘟所拍,还请道友高抬贵手,给我们外隐界珠光阁一个面子。” “我凭什么要给你珠光阁面子?拍卖大会不就是比谁的灵石多么?”那道沧桑声响回应道。 良贞冷笑道:“好!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一百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道沧桑声响继续道。 “你!”良贞咬牙切齿道,“一百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道沧桑声响丝毫不让。 良贞知道不能再加下去了,若再这么下去,对方指不定会像场中那拍水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神秘修士一样将价钱杠上去。他庆幸这次拍卖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有十份。 高林宗对于竞拍修士的隐私极为看重,所以身为主拍人的高常都不知道那个跟良贞竞价的修士是谁。不过高常可以确定的是,那修士必定是元婴境,不然也不可能在洞府内出价了。高常道:“诸位可还有加价的?若没有的话老朽就要倒数了。” 现在拍卖场中所有人都在好奇那光幕后面的神秘修士是谁。对方不但敢跟珠光阁叫板,还在财力上压了珠光阁一头。不管对方是不是毕全功于一役用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拍下第一组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就冲他敢这么干,在场大多数人都对这神秘修士的气魄和胆量肃然起敬。 “三、二、一。”高常倒数过后就对头上光幕内道,“这位客人,还请将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在身前木桌上。我会将这三盒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送至。” 高常说完之后,众人就都等着第二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拍卖了。他们知道良贞肯定会继续拍剩下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他们就想看看那神秘修士还会不会继续和良贞拼下去。可让他们奇怪的是,那神秘修士竟迟迟未将第一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出价灵石传送过来。 高常冷声道:“客人,再过十息若还没有灵石送来,我就要认为客人是在恶意抬价了。我们高林宗对客人的隐私极为注重,是故老夫现在不知道你是谁,可这里毕竟是高林宗,想找出你还是可以的。” 良贞亦补充道:“看来高林宗要出现有史以来第三个恶意抬价将自己命抬进去的修士了。” “十、九、八、七、六……”高常的倒数声若死亡宣告般一步步接近上方光幕后的神秘修士。 “三、二、一!”高常一字说出,其便以灵气传音于高林,希望其通过本体之能搜寻五百丈至千丈区域内那沧桑声音的出处。可让他奇怪的是,高林并没有立刻回应他。 等高常准备转而询问高旭发生了何事时,拍卖会的展台上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块不少地出现在那。 良贞见后冷哼一声,他和这里大多数修士一样,都认为是那神秘修士故作姿态,明明手上有这么多灵石偏偏要到最后才拿过来。 高常也觉得那神秘修士有些过分了,他对着上方光幕提醒道:“客人,下次还请快些将所出的灵石送至,不然发生让大家不愉快的事情就不好了。” 场内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猜测纷纷的光幕后面,是已经吓傻了的千手海蜈蚣和满脸惊魂未定的高林。一脸泰然自若的石武对着光幕开口后拍卖场内便出现了那道沧桑声音:“高道友莫怪,只是我灵石不太够,方才去问一位朋友借了些灵石罢了。” 拍卖场内的众人自然不会相信光幕内那神秘修士的鬼话,不过他们对于那神秘修士的身份是越发好奇了。 八百丈区域,石武的洞府外,高旭循着高林灵体的痕迹瞬移而至。他不明白高林为何会突然出现拿走他准备好用来购买金露玉灵肉的灵石。现在见高林来到了石武洞府前,他还以为是石武先行要与高林交易,他在外面作揖道:“老祖宗,石武道友,可否让我进去一叙?” 石武的洞府大门应声开启,高林出来后一把捂住高旭的嘴巴,随后就拉着他进来洞府内。高林以灵气传音道:“只看,不要出声。” 高旭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石武,等他发现那神秘修士就是石武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高旭之所以将金露玉灵肉放在金丹期的拍卖物品中,除了想避过一些只关心元婴期物品的老怪比如檩胥等人外,就是不准备有拦标价一说。石武现在的行为让高旭认为他真的疯了,这样子石武每拍一份就要给高林宗一大笔手续费,主要他知道石武身上没那么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他突然明白高林刚才为何会出现了,这么说,石武用来拍自己金露玉灵肉的灵石用的还是他们高林宗的。高旭只觉得一切都乱套了。 此刻的拍卖场内高常已经继续第二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拍卖了,而良贞也在第一时间出价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道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 良贞都要被那神秘修士给弄疯了,他不忿道:“道友这般跟我珠光阁过不去,有本事以后就不要跟我珠光阁做买卖。” 石武洞府内的高林和高旭同时白了一眼,按照现在的情形,是你们珠光阁想要跟石武做买卖,可石武却不愿意。 石武的声音继续出现在拍卖场光幕中:“放心,我大哥让我远离你们这些珠光阁的商人,我可是时刻记得的。” 高林传音问高旭道:“这石武还有个大哥?” 高旭并不知晓公孙冶与石武的关系,他传音回道:“可能是他一路过来时遇到的结义兄弟吧。” 高林现在也不管这些了,他只想知道石武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这一切还要等石武与良贞的竞拍结束。 “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良贞见石武玩狠的,他也不再留手了。他在来高林宗之前就已经先行派人传消息回中州珠光阁总部了,他估摸着等自己派过去的人到了珠光阁总部,自己也已经拍得了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到时候谢灵见他拿了火纹灵膳师所制金丹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给杜子嘟,一定会好好褒奖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神秘修士将这件事搅黄了。 石武也知道这良贞之所以如此卖力出价,就是为了给火灵根的杜子嘟拍下这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谢灵说过,珠光阁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但皆比不过这有一丝本源之力的金露玉灵肉。石武继续加价道:“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拍卖场众人听到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在双方的竞拍下到了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良贞呵呵笑道:“好!好的很那!高老,倒数吧。” 高常不露声色道:“三、二、一。第二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依旧由这位客人拍得。这次还请客人快些……” 还没等高常说完,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块不少地出现在展台上。高常点了点头道:“客人请收好。” 说罢,高常以灵力将三盒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向下一压,这三盒金露玉灵肉就出现在了石武前面的木桌上。 看着这三盒价值四百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金露玉灵肉,高林和高旭知道石武跟珠光阁之间的仇怕不是一点两点了。高林顺势将石武杀了天泯宗少宗的事情一并告知了高旭,高旭凝眉看着石武,他当年见到石武时其只是个少年,那就是说现在的石武很可能连二十都不到。高旭一想到对方身上有如此多的金露玉灵肉,若石武也吃了的话,那么石武的体魄血肉之力得有多可怕。 下面的主拍人高常全然不知这是他们高林宗提供的灵石,他还在欣喜单单在这一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上就能抽成四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而且看良贞的意思,后面的金露玉灵肉他还是会继续拍的,那么等这十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拍完,他们高林宗起码能赚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高常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三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拍卖,可诡异的是,这次良贞没有立刻出价,而那神秘修士也没有开口。 良贞是想看那神秘修士到底还有没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可以出价,石武是想良贞若放弃的话,他也不必再出价了,剩下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流拍之后就会回到他的手里。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那神秘修士很可能已经没有灵石再拍时,也是这么想的良贞终于出价道:“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良贞出这个价时心中肉疼不已,他不知道若谢灵知道他用这么多灵石才拍得一份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会不会让他自己把灵石给补贴了。 可下一刻良贞就不用想这问题了,因为那沧桑的声音跟着出价道:“四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什么!他还敢这么出价!” “他真有这么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听到那神秘修士再次抬高价格,而且继续是那种势在必得的样子。再没有人觉得那神秘修士是在恶意抬价了,他们只觉得对方就是单纯地跟珠光阁有仇,而且财力十分雄厚。他们也从先前想看那神秘修士出丑变成了看良贞这觉得自己有面子的珠光阁管事要如何保住这面子。其实在他们看来,那神秘修士已经把巴掌打在珠光阁脸上了。 良贞的脸成了猪肝色,他不明白对方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但再这么下去,他兜里的两千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也不是这么安稳了。他第一时间传音于高林道:“高道友,劳烦你给我准备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这是你以前承诺给我珠光阁的份额。” 正在石武洞府内的高林一拍额头,内心暗道:“这他娘的都是个什么事啊!” 高林只得一边告诉石武和高旭说良贞要借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边让高旭从这里的灵石中取了一千块送过去。高林可不想被良贞知道石武这边的助力也是自己。不过良贞的结局高林差不多是知晓了,石武这儿可是有高林宗一千多年积累的将近三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良贞这又不是在他的地盘珠光阁,如何能斗得过?不要说送过去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是送过去一万块也没用啊。 随后的两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良贞都没有出价,待高旭瞬移过来将一个储物袋交给良贞,高旭又按照高林吩咐让良贞莫要行斗气之事,实在不行就想办法问那内隐界修士买就成了。 高旭瞬移过来前后不到三息时间,在一送完储物袋说了高林交待的话后就又瞬移离开。除了个别元婴后期修士,场中没有人看到高旭的身影。良贞内心感动,他只觉得高林顾念自己,顾着珠光阁的面子。 在石武继续以四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拍得两份金露玉灵肉后,所有人都知道这神秘修士的财力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可这里的元婴后期修士知道,良贞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些看到高旭来到的修士都知道,方才良贞从高旭手中接过的储物袋内肯定装着大量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 高常见良贞都已经开始问高林宗借灵石了,他知道后面五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争夺势必会更加激烈。高常说道:“第六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继续开拍,起拍价为四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请各位客人出价。” “我出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良贞继续出价道。 “六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道沧桑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良贞直接加价道:“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为了拍一份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这良贞是疯了不成?他为何不直接去找那售卖金露玉灵肉的内隐界修士?”场中一戴着黑纱斗笠的元婴修士震惊道。 沈震摸着自己的光头道:“你个傻子懂个屁!现在是金露玉灵肉的事情么?这是珠光阁面子的事情。而且以良贞好大喜功的性子,他肯定已经向珠光阁总部那边传去了高林宗有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消息。若是他连一份都拍不下来,那他就要玩砸了呀。哈哈哈,我最喜欢看这种事情了,真是太刺激了。” 沈震一席话就让拍卖场中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关键,不过这里更多的修士则是想着这场拍卖下来,作为货主的那内隐界修士到底能收到多少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场上的竞价在继续进行着,石武没有任何犹豫地出价道:“一千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妈的,这神秘修士家里是捅了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矿么?他这都出了多少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了?”那些个看热闹的修士们嫉妒道。 高常看着良贞越笑越灿烂的脸庞,他知道良贞已经起了杀心。高常道:“上面的修士出价一千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有客人加价么?” 见良贞没有再出价,高常在石武将灵石送来后就把第六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传至石武的木桌上。 看着石武如此不计后果地拍回自己出售的金露玉灵肉,高林和高旭现在就希望这场金露玉灵肉的拍卖快点结束,这对他们来说都成了一场煎熬。 随后的三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石武在良贞加价后石武又以一千八百块、两千块、两千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拍下。 这下不止是在场的修士,就连那些没有下来的元婴修士都被惊动了。檩胥、吴涟等人都在猜想那神秘修士到底是谁。 高常见终于到最后一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了,他只觉得这是他作为主拍人以来最夸张的一场拍卖。不仅是因为双方出价早已超出了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价值,更因为以前在好物财力上从不弱于别人的珠光阁今日被一神秘修士压着出价,当真是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 “诸位,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份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拍卖了。还请诸位三思之后再行出价。”高常的话很明显是给了石武一个暗示,让其做事不要做绝。 现在倒是良贞觉得高常有些多嘴了,他就想看那神秘修士到底敢行到何等地步。 石武并未听取高常的忠告,而是以灵气传音问高林道:“老宗主,以你所见,那良贞身上有多少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高林细想之过传音回道:“以良贞珠光阁管事的身份,其每一次外出所带的灵石数额最大便是两千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前面他拍下十份金属性金露玉灵肉已经花了两百块,那么他加上他问我高林宗借的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么他身上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数目不高于三千五百块。你不会……” 高林还没说完,石武变幻出的沧桑声音出现在拍卖场内:“我出四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高常震惊地看向上方,他不明白石武为何一下子就出这么多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 吴涟和沈震等人皆看向了上面的光幕内,他们知道那神秘修士不是在胡乱出价,而是算准了良贞身上的灵石数目。他们再次在心中打量那神秘修士,对方的胆量和算计皆非普通元婴修士可及。 良贞看着两个储物袋内加起来才三千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他有一种想要变卖身上元婴后期法宝的冲动。良贞传音高林道:“高道友,你们高林宗还有多少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我可以用元婴后期法宝跟你高林宗兑换。” 高林知道良贞是要拼了,他回道:“良道友,对方心机财力非同小可。若是你身上元婴后期法宝兑换完依旧比不上那修士呢?我知道这不只是一份火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但面子丢了可以挣回来,若你的名声没了,你确定你可以再积累起来么?” 高林的话如醍醐灌顶般在良贞脑海中嗡嗡作响。良贞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方才是为了珠光阁的面子而去争的这一口气,可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准备将自己搭进去了。 “值得吗?”这是良贞在问自己的话。 拍卖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良贞的出价。就连拍卖场上方的光幕中,那道沧桑的声响仿佛也在配合地等待着。 第四百六十九章 拍卖大会(下) 按常理来说,高林宗拍卖大会的出价时间间隔最久不超过半刻,但这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良贞还是没有出声。 高常知道再这么下去就不合适了,他开口道:“还有哪位客人要出价的?若没有人出价,这最后一份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就依旧归光幕内的那位客人了。” “三、二、一。”直至高常倒数完毕,良贞还是没有出声。 四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块不少地出现在展台上,高常也将最后一份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送至石武的木桌上。 场中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出声,安静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那神秘修士可以不给良贞和珠光阁面子,但他们还是要给的。 “诸位客人,接下来是金丹期土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拍卖。底价为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请诸位客人出价。”高常神色如常地继续拍卖下去,可良贞却在这时突然开口了。 只听良贞说道:“今日我良贞丢了珠光阁的面子,但也只是因为这里不是珠光阁。” 这拍卖场内大多数修士都认为良贞说的是事实。可只有知道内情的高林和高旭明白,若真的是在珠光阁内,石武借由高林宗的千年积累,怕是也可以与东南西北任何一处珠光阁分部扳一扳手腕,就是最后付出的代价会比现在惨烈地多。 所有人都认为在良贞说出这句话后那道沧桑声响会给珠光阁留个最后台阶,谁知那沧桑声响却回应道:“那道友可真是输的冤枉。不过我忘了告知道友,我已经向内隐界的石道友买下其身上全部金丹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什么!”场间修士无一不震撼失色。特别是先前就找过石武的吴涟和良贞,石武对他们一个是没卖一个是根本就没见。他们不晓得这神秘修士是如何说服石武的,不过基于这神秘修士在此次拍卖大会上的表现,他们都知道这神秘修士说的肯定是真的。 良贞见这神秘修士就是跟他们珠光阁杠上了,他咬牙道:“行!你有种!” 石武以那道沧桑声音回道:“我只是行我想做之事罢了。高道友,还请继续拍卖,后面的拍卖物品中还有一些我想要之物。” 听到石武后面还有想拍的物品,包括檩胥在内的修士纷纷猜想这神秘修士看上了何物,到底是哪位货主又要狠赚一笔了。 高常也在石武的提醒后继续开始拍卖土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只是比起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竞拍土属性金露玉灵肉的修士就显得含蓄多了,都是一块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往上加。最后十份土属性的金露玉灵肉被一名戴着黑纱斗笠的元婴修士以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拍了去。 这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那道沧桑的声响都没有传出。众人都觉得那神秘修士要拍的很可能是元婴期的物品。 实际上石武是见距离那本《水灵魂体诀》的拍卖还有一段时间,在灭了良贞的念想后就暂时收起了令牌,断开了与拍卖场上空那四面光幕的连接。 高林在石武收起令牌后就以秘法将石武的洞府自内封闭,就算外面有元婴后期修士窥探也无从知晓里面的情况。 石武见状将木桌上的十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全部收回纳海囊中,他决定不会再外流出任何一块金丹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石武把剩下的灵石还给高林道:“老宗主,算下账吧。” 高林见石武主动提起,就回道:“你这次拍你这十份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一共花了一万三千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按照你问我借灵石前说的,你必须交付其中一成的使用费。所以你需要给我一千三百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最后土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拍了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加上你前面金属性、木属性、水属性共拍了一千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原本你需要给我们高林宗一个点的拍卖费。不过看在我们是合作伙伴的份上,这拍卖费我也不跟你算了。你给我一千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即可。” 听着这天文数字一般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被石武喊去找高林的千手海蜈蚣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就连石武的债主高林都觉得石武这次太不理智,为了这一时之气就白白搭上一千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可石武却不这么认为,珠光阁的谢灵和杜子嘟还好,但许晖许杰二人已是自己死敌,他不会让自己的仇人在他这里得到提升的机会。石武不在意道:“老宗主要哪种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尽管开口。既然高旭宗主都在这了,择日不如撞日,大家就在这里交易了吧。” 既然石武开门见山地说了,高林和高旭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高林先对一旁的千手海蜈蚣道:“你出去吧。” 千手海蜈蚣恭敬着就要出门,石武却将它拦了下来道:“老宗主,千手是我的朋友,也是你高林宗的门人。我等等还有关于它的事情与您相商,就让它留下吧。” 高林见石武坚持,也就不在千手海蜈蚣的事情上纠结了。他与高旭根据这次拍卖大会水属性和木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拍卖价确定了高林宗的需求。高林道:“石小友,我高林宗要水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五百份,木属性三百份。按照我们先前说的,你要低于拍卖价的三成卖给我们。” “好。那水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老宗主就该给我两万一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木属性的就该给我八千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减去我该给老宗主的,再抹掉零头,老宗主给我两万八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即可。”石武道。 高林此刻已经将方才金露玉灵肉拍卖的灵石全部收拢了过来,他点头道:“连同拍卖会上拍到的一千五百块,共两万九千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石武拿出一个储物袋将一千五百盒水属性和九百盒木属性的金丹期初期至金丹后期金露玉灵肉放入,在高林把装有灵石的储物袋递过来后,石武也将装有金露玉灵肉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石武和高林拿住对方的储物袋后,石武以灵力扫过储物袋内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确定数目对应后就倒入了纳海囊中。 高林随意从储物袋内拿出水属性和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各三盒,打开之后金芒绽放,看到正面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他满意地将装有金露玉灵肉的储物袋交给了高旭。 高旭接过那个储物袋就像是接过了高林宗的未来一样。 高林和石武都觉得对方爽快。在交易完成之后,高林主动提醒道:“金露玉灵肉被小友和良贞这么一拍,外面的人虽不知其中端倪,但他们认定小友身怀巨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小友已经显现过样貌,小友还需早做打算为妙。” “老宗主,高林宗最远的传送阵是通向哪里?”石武问道。 高林道:“高林宗以南十五万里外的通沙岛。” “那正好。我在拍得《水灵魂体诀》后便会和我师妹一起过去。还请老宗主行个方便。”石武道。 高林道:“小友客气了,我们这近三万枚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生意都做了,还差使用一次传送阵么。” 石武呵呵笑道:“那就有劳了。对了老宗主,在我走后我希望老宗主可以多照看些千手。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它受到不必要的麻烦。这里是两份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木属性金露玉灵肉,就当是我给它向您求个保证了。” 高林接过石武递过来的金露玉灵肉,转而注视千手海蜈蚣道:“你的运气真是不错,高林宗随后会提供给你至元婴期的资源,至于你能不能结婴成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千手海蜈蚣热泪盈眶道:“多谢前辈!多谢宗主!” 石武先前跟它说起时它只是心存幻想,更多的是认为石武或许只是说说。可这次石武当它面向高林帮它求得机缘,它对于石武的感激发自肺腑。 高林对这千手海蜈蚣的谢意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只是看在石武的面子上而已。在他一撤去石武洞府内的秘法,他就眉头一皱道:“还真是没完了。” 石武道:“是良贞问你要我的身份信息了吧。” 高林点头道:“放心,我高林宗除了当年那两个仗着修为高深,恶意抬价又出逃的修士外,无一个修士的信息被透露过。” 石武道:“老宗主的为人我还是信任的,不然你这近三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都不用给了。” “说句实话,那时候与小友相谈金露玉灵肉的生意时我确实有想过强抢。但我在年少时曾遇到过一位高人,他对我下过批言,说我这一生是在稳中求缘,即便有再大的利益也不要起杀人越货的心思。否则我之千年修为将毁之一旦。”高林说道。 石武听到高林说的,立刻想起了自己身后下注之人。他问高林道:“老宗主,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只是给你画了个圈,让你在里面做着他想要你做的事情。老宗主何不跳出那个圈?” 高林呵呵笑道:“小友以为我没有跳出来过么?只是我跳出来后就发现了更为可怕的事。我跳出去的圈也是那高人事先预测过的。那高人言明我百年筑基,三百年结丹,五百年顺利结婴。前面筑基结丹时间一一应验,我就想故意拖延结婴的时间,但天降祥瑞,一道不知从何处来的灵气气流直接灌注在我本体之内,让我于五百年一刻不迟地完成结婴。后续我便开始信了那高人的说法,于七百年后开创高林宗,在海渊宗还未起势时就宣布依附其上。” 石武哎了一声道:“老宗主不准备反抗了。” “都到了我这个年纪了还抗争什么?我现在无非是想我高林宗的门人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崛起于外隐界南部。”高林说出心中所愿道。 石武知道这是高林的选择,他尊重道:“嗯,我知道了。” “小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些人的命是注定的。好了,我去忙了。”高林说完就带着高旭离开了石武的洞府。 待二人走后,千手海蜈蚣对石武跪谢道:“前辈之大恩千手无以为报。” 石武赶忙去扶千手海蜈蚣道:“千手,我说过我最不喜欢朋友跪我。若再有下次,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千手海蜈蚣知道石武不是说笑,它起身道:“前辈息怒。” 石武道:“好了,既然得到了老宗主的许诺,我也就安心了。你以后在高林宗要好好修炼,但愿我们下次相见时你已经是万手海蜈蚣了。” 千手海蜈蚣嘿嘿笑道:“即便我真的到了元婴期,我也叫千手,因为这是前辈对我的称呼。” 石武抚了抚千手海蜈蚣的躯干道:“对了千手,我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千手海蜈蚣道:“前辈但说无妨。” 石武道:“我之声响下面拍卖场的修士都已经记住,我要拍的那本《水灵魂体诀》势必会被人盯上。特别是良贞,他说不定会用身上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来追击我。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出声拍下那本《水灵魂体诀》,不知你可愿意?” 这还是千手海蜈蚣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层面,它有些紧张地答应道:“好!” 石武见千手海蜈蚣答应,就继续将令牌放在了木桌上。下方拍卖场的情形再次浮现在木桌上方的光幕中。 金丹期的物品已经拍卖到了尾声,作为主拍人的高常正对一件金丹后期法宝进行着介绍。 只听高常道:“诸位客人,现在便是金丹期最后一件物品,名为地鳞梭。此梭由金丹后期玄甲白蟒的八十一块本命白鳞制成。此法宝除了可以在修士灵力注入后行法宝内四十九种变化攻击,更为奇妙的是,相传这玄甲白蟒有预测未来之能。当然,这说法还未得到确切地证实。不过就凭这地鳞梭内的四十九种变化,此梭一出,金丹后期以下修士绝无存活可能,金丹后期修士一不留神亦要重伤。货主的起拍价为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诸位客人还请出价。” 高常说完之后,底下金丹期修士却没有人出价。这等金丹后期法宝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说太过奢侈,只有元婴修士才会为自己珍视的弟子后辈拍下这等好物。 元婴区域内有修士出价道:“四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四十五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又有一元婴修士道。 石武对于这地鳞梭倒是颇为心动,他想着夏茵茵有三彩玲珑塔作为防护法宝,就想为夏茵茵再拍下这件攻击法宝。他身上虽有从廉熔那里得来的金丹期法宝,但廉熔的法宝都是烫手之物,用了以后一旦被天泯宗的势力发现,那就会害了夏茵茵。于是石武对千手海蜈蚣使了个眼色。 千手海蜈蚣会意道:“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下面拍卖场的众人见上方光幕中有一轻柔的声音出现,知道是有洞府内的元婴修士出价了。 千手海蜈蚣对这变幻出的声音有些不适应,但对于这种拍卖的感觉他倒是兴奋不已。 那第一个出价的元婴修士继续出价道:“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友若再出价,我便不要了。” 在石武的示意下,千手海蜈蚣继续出价道:“五十五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的出价已经很高了,而且也不似那恶心人的一块一块往上加。 高常见没人再出价了,就说道:“还有没有客人出价了?若没有的话老朽便开始倒数了。” 高常环顾四周之后道:“三、二、一。还请客人将灵石放于木桌上,我会将地鳞梭送至。” 石武将五十五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于木桌上。在这些灵石出现在展台上后,高常就把地鳞梭传送至了石武的洞府内。 不知为何,石武拿到地鳞梭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要跟夏茵茵分别的感觉。石武摇了摇头,内心暗道:“石武,你不是最不信命么?怎么现在又开始神神叨叨了?” 石武想是这么想,不过他还是将要留给夏茵茵的东西放在了一个储物袋中。当初从拜月宫出来前石武给自己留了八千块各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现在卖给高林宗一千五百块水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加上拍卖的三十块,剩下的也就七十块了。石武想了想后就把这些金丹期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全部放在了储物袋中,又拿出了凝气七层至筑基后期各五十块金露玉灵肉。随后石武还不放心地放了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千手海蜈蚣见石武放了这么多好物在里面,也是心中好奇。不过石武没说,千手海蜈蚣就不会多嘴去问。 展台上的高常对众人道:“接下来便是元婴期物品的拍卖了。第一件便是由檩胥道友拿出的《水灵魂体诀》,此本法诀对筑基,金丹,结婴皆有正确的心得引导,乃是水灵根修士的上乘功法。起拍价为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诸位客人还请出价。” 无极海上以水灵根修士最多,是故这本《水灵魂体诀》一出现就引起了诸多修士的竞拍。其中很多元婴修士都是带着宗门的任务前来。这本功法的竞拍价格也在此起彼伏地提升着。 石武从高林那里知晓檩胥的心理价在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是故没到这个价格前他都没让千手海蜈蚣参与竞拍。 直至也对《水灵魂体诀》有兴趣的沈震将价钱出到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石武才对千手海蜈蚣点了点头。 千手海蜈蚣点头道:“两百一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两百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沈震听到是刚才拍得地鳞梭的元婴修士在与自己竞拍,他摸了摸光头道,“还请道友给个面子,仙灵谷内都没什么好的水系功法,你就让给我吧,我是为我的孙儿拍的。” 千手海蜈蚣被沈震蕴含元婴修为的威势给震住了,还是石武出言提醒它才继续道:“我也是为了一位友人所拍,还请道友见谅。两百八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沈震呵呵一笑,他也不知晓对方是谁,只得靠财力比拼。他出价道:“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已经没有灵石限制的石武对千手海蜈蚣传音道:“二十块二十块加吧,不要太过激进就行。” 千手海蜈蚣道:“三百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沈震道:“三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千手海蜈蚣没有停顿道:“三百七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水灵魂体诀》在沈震的心理价是四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左右。 千手海蜈蚣也就道:“四百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沈震说出最终出价道:“四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四百七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千手海蜈蚣继续道。 沈震见此也就放弃道:“好,这《水灵魂体诀》就归道友了。” 高常道:“道友还请将灵石奉上。” 石武继续将灵石拿出,而后高常便将《水灵魂体诀》的功法古籍传送至石武的木桌上。随后他将令牌取下,断了与拍卖场的联系。 石武把《水灵魂体诀》放入了给夏茵茵的那个储物袋,在他看到里面那把地鳞梭时,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石武细想之后将储物袋递给千手海蜈蚣道:“千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心事不宁。若我出事了,还请你将储物袋交给茵茵。我相信你!” 千手海蜈蚣诧异之时,只听外面突然响起高旭的声音道:“石武道友快走!你之灵泉石被人认出,潜伏在外隐界南部的天泯宗执法长老紫水道人已经率三位元婴初期长老齐至高林宗外!” 第四百七十章 杀局起(上) 千手海蜈蚣一听到外面高旭说有天泯宗的执法长老带人过来擒拿石武,它神情紧张地对石武道:“前辈怎么办?你要不要带上茵茵姑娘快点离开这里?” 石武心中虽早有预料,可他没想到天泯宗的人真的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但不知为何,石武感受到的危机却并不是来自于高旭所说的紫水道人。 石武没有立刻开启洞府大门,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为何我会如此不安?” 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想了想道:“这是你对危机感知的一种本能反应。但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你未必能找到根源。”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下面那些人有没有与我一样的危机感吧。”石武说着就将手中令牌放在木桌上,通过再次浮起的光幕,石武看到了拍卖场内的情形。 展台上的高常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手边拍卖的正是那具元婴初期的白毛干尸。可诡异的是,展台中部和外部区域元婴以下修士皆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元婴以上修士亦似被胁迫般交换着眼神。 石武当即就看出了不对劲,他心中危机之感越发强烈:“看来问题是出在了高林宗。” 此刻洞府外的高旭又说道:“石道友若再不快点离开,我怕那些天泯宗修士联合召集的元婴修士一起围住高林宗,到时候就算石道友想走都走不脱了。” “还请高道友稍等片刻。我方才在观看《水灵魂体诀》后有所感悟,怕是有破境升修之兆。”石武边对高旭拖延时间,边以灵气传音对千手海蜈蚣道,“千手,我预感高林宗内发生了什么大事。这储物袋内有五万块中品灵石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我另外还为你准备了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十份。若我的感觉错了那就是虚惊一场。若我的感觉对了,这些东西是我给你以后的保障。” “前辈,高林宗根基深厚,又有海渊宗和紫影蛟大人作保,不可能会怕那天泯宗啊?”千手海蜈蚣还是不太相信高林宗会出事,并没有去收石武递过来的储物袋。 石武传音道:“千手,你有从光幕中听到下面拍卖场内高常主持拍卖或者任何修士出价竞拍的声音么?” 千手海蜈蚣被石武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光幕内的拍卖场出奇的安静。它额前冷汗冒出,传音问道:“前辈,下面好像真的出事了。怎么会这样?” 石武同样被千手海蜈蚣先前的话一语点透道:“千手,高林宗可有派系之分?” 千手海蜈蚣只是两百丈区域的海兽侍从,对于高林宗内部事宜根本一无所知,它摇头道:“前辈,我并不了解高林宗具体的情况。只知道高林宗前几任宗主都会因一些不知名的原因突然暴毙。” 石武听后思绪万千,心中升起了一个假设。若这棵元婴巨植的灵体先前所说并非全部是真,那么这些突然暴毙的高林宗宗主和这棵存在了数千年的海上巨植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石武脑中百转千回,最后都落到了一处。 石武走过去将储物袋放入千手海蜈蚣的腹甲,他拍了拍千手海蜈蚣的躯干传音道:“千手,后续就看你的了。保护好茵茵,我答应你们我会去找你们的。” 千手海蜈蚣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它看出石武想一个人留下面对一切。它摇头道:“前辈,我们一起走!或者我和你留下来!” 石武作色道:“千手,茵茵才凝气六层,单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在无极海上行走。是我拖累你们了,不管是天泯宗还是高林宗,他们要针对的说不定都是我。” “前辈说的是什么话?千手能遇到前辈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至于茵茵姑娘,千手定万死不辞地护其周全。”千手海蜈蚣神情激动地传音回道。 石武笑了笑道:“有你最后一句话就行了。随我出去吧,既然高旭还没有直接撕破脸,我看看可否趁此机会将你和茵茵送走。” 石武在以灵气传音对千手海蜈蚣说完之后就拿起了那块高林宗令牌,他随即毫不客气地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洞府内的灵力吸纳一空道:“哈哈,吴涟道友说的不错。老宗主给我准备的这洞府果然灵力充沛。” 石武将洞府大门开启,高旭感觉到里面灵力一丝全无,他更加确定石武身上有可以吸收大量灵力的功法。 石武看到外面就站着高旭一人,瞧他神情紧张,石武轻笑道:“高道友,那紫水道人何等修为,竟让高道友如此模样?” 高旭瞅了一眼石武腰间的纳海囊,回道:“石道友有所不知,那紫水道人乃是天泯宗的执法长老,修为已经接近元婴后期。她这次带来的三名元婴初期修士已经散布出消息。凡是元婴初期修士对你出手并对你造成伤害的,天泯宗奖励元婴初期法宝一件;元婴中期修士对你出手将你重伤的,奖励元婴中期法器一件;元婴后期对你出手将你生擒的可得两件元婴后期法器。” 石武一听这个奖励,呵呵笑道:“不瞒高旭道友说,这奖励听得我都想将我打成重伤或者出去投降了。” 高旭见石武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皱眉道:“石道友莫要如此说话了,眼下还是先走为上。” 石武突然问道:“为何不见老宗主前来?我还想与他道个别呢。” 高旭神色如常道:“老祖宗正与紫影蛟前辈在高林宗外应付那紫水道人。对方怎么说都是西部三大宗门之一的执法长老,我们高林宗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的。” 石武点了点头道:“道友说的是,那我去喊一下我师妹。她近日勤于修炼,一刻都未从洞府内出来。” “好,我陪道友一起过去。”高旭回道。 千手海蜈蚣一听高旭言语,联想起先前石武跟它说的,它觉得高旭就是想看住石武。它的身子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石武拍了拍千手海蜈蚣道:“千手,一起走吧,茵茵还等着我们呢。” 千手海蜈蚣被石武这么一拍,缓过神来地跟在了石武身侧。 石武并没有去阻止高旭一同前行,他们两人一兽齐齐来到夏茵茵的洞府前。 石武对洞府里面道:“茵茵,天泯宗的人寻来了。你快出来,我带你们离开。” 在洞府内认真打坐的夏茵茵闻言睁开双目,周围附着在她身上的灵力被服用了两颗蓝玉果的她顺利地吸入体内。她拿起令牌起身开启洞府大门,看到外面石武和千手海蜈蚣带着一陌生的中年男子来到,她问向石武:“石大哥,怎么会这样?他们就在外面吗?” 石武挠了挠头道:“都怪我大意了,我明明让老宗主帮我给灵泉石增加些装饰的,没想到还是被识货之人看出了端倪。我想过了,与其一直东躲西藏,不如在这里把和天泯宗的恩怨了结了。” “什么!石大哥要留下来?”夏茵茵震惊道。 高旭看到一旁的千手海蜈蚣听到石武的话后没有太过惊讶,他就知道方才在石武洞府内,石武肯定以灵气传音跟它商议过许多事情。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块风痕玉盘道:“茵茵,这块玉盘你拿着。里面有青阳子前辈的一道水系灵力,即便是元婴后期修士以元婴后期品级的法器也不能将其摧毁。你和千手带着这块玉盘过去海渊宗,只要言明你们是拜月宫弟子,海渊宗门人定会收留你们,直至青阳子前辈出关为止。若你们在半途遭遇别人伏击,所发生的一切也会被这玉盘收录其中。我想以青阳子前辈的为人,不管对方是谁,帮你们报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说对吧,高旭道友。” 高旭呵呵一笑,问石武道:“石道友,当日空冥大典时我就在现场,我怎么不记得青阳子前辈有给过拜月宫这块玉盘?” 石武反问道:“高旭道友真会说笑,若没有这块玉盘,我如何能断去许晖这元婴后期修士的双臂?” 高旭的笑容僵住了,他内心暗道:“这石武只是灵力堪比元婴境,但那许晖是实打实的元婴后期。能将身着法袍的许晖双臂尽断,也只有无限接近空冥期的青阳子以灵力注入的法器了。” 高旭负手在后,警惕地看着那块风痕玉盘。 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明显感知到了高旭的不对劲,石武却依旧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他言明自己会留下后又拿出那块风痕玉盘,除了让高旭忌惮外,就是要让高旭心安。石武是在用自己主动进入杀局换取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生的机会。 石武将风痕玉盘交到夏茵茵的手中,对其保证道:“你知道这玉盘对我来说有多珍贵。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暂时放在你身上,日后我定会去海渊宗找你们,到时候你再还给我。石大哥希望再见你时,你起码得是筑基期高手哦。” 石武并没有像当年与柳黎分别时说出那些狠话,那时的石武寒疾发作几乎是十死无生,他不愿给柳黎不切实际的期待,只希望柳黎忘了他去过自己的生活。但柳黎最终还是被困在了石家,导致了后续悲惨的结局。所以这次石武要给夏茵茵一个承诺,一个可以让她去奋进可以去期待的承诺。 夏茵茵狠狠地点头,她知道石武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然石武答应了会去海渊宗找他们,那他就一定会来。她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非但不能帮到石武还会成为别人威胁石武的工具。她抓住那块风痕玉盘道:“石大哥,我们在海渊宗等你。” “嗯。”石武转而对高旭道,“还请高旭道友带我们过去高林宗的传送阵,老宗主可是答应过我说会免费让我传送一次的,我把这个机会让给茵茵和千手,我想高旭道友不会拒绝吧?” 高旭思索之后道:“高林宗的传送阵在一千五百丈区域,还好我现在可以过去。但还需二位将手中令牌交还于我。” 石武将进入高林宗之前拿到的那块元婴令牌拿出,在夏茵茵也拿过来后就交给了高旭。 高旭随即点头道:“好,你们跟我来吧。” 高旭在前领路,石武跟在高旭身后,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则在最后紧紧跟随。 他们一行走过,八百丈区域内的店铺已经全部关闭。石武视若无睹地向前,带着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一同进入了八百丈区域的传送通道。 石武一路警惕地将手放在腰间纳海囊上,一有不对他就会拿出七星藏锋剑。 随着一道绿色光幕覆盖又散去,三人一兽来到了高林宗一千五百丈区域。这里有高林宗跟各大宗门的远距离传送阵。 高旭指着最远处写有“通沙岛”三字的传送阵道:“道友先前说要去十五万里外的通沙岛,那便是去通沙岛的传送阵了。” 高旭将灵力锁定在石武身上,以确保石武不能用传闻中的雷系术法快速进入传送阵内逃脱。 若石武先前还只是推测的话,高旭此番举动近乎可以证明他对高旭的怀疑了。 石武看了看这里一个个传送阵,突然看到了“行旅门”三字,他说道:“高旭道友,我还是觉得通沙岛太远了。既然高林宗与行旅门关系如此融洽,而且就在高林宗以西七万里外,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茵茵,千手,还不快谢谢高宗主给你们开启去行旅门的传送阵。” 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即便知道高旭有问题,在石武的吩咐下还是对高旭作揖道:“多谢高宗主。” 高旭没想到石武会临阵变卦,但只要石武不走,那么一切就不会有问题。何况石武还让夏茵茵带走了那块风痕玉盘。高旭决定放过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道:“你们进去吧。” “石大哥保重!”夏茵茵说完之后就握紧手中风痕玉盘,她努力让自己不去转身,走入了通往行旅门的传送阵内。 “前辈保重!”千手海蜈蚣在看到石武对它投来的眼神后,更加明确自己要保护夏茵茵的职责。 随着高旭双手结印,一道绿色光幕充斥在行旅门的传送阵内,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的身形消失不见。 “石道友现在可安心了?”高旭看着那道光幕消失,询问石武道。 石武回道:“任何不在别人规则里的事情都能让我感到安心。倒是高道友,你心安吗?” “心安?我倒是想问问石道友,像我这种无根浮萍要如何才能心安?”高旭反问石武道。 石武回道:“未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高旭道友是想从无根浮萍变成海上巨植么?” 高旭不敢置信地盯着石武道:“石道友之心智当真让人惊恐。不知石道友是在何时看出了端倪?” “我这人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所以我在想如果老宗主先前说的并不是事实。那么你们高林宗前几任宗主是如何暴毙的?会不会是因为老宗主出于什么目的杀了那几任宗主。原本我还不能确定,可听到高旭道友说自己是无根浮萍,我就不自觉地将这些想到了一起。”石武说出心中推测道。 高旭感慨道:“没想到石道友仅凭这些就能想得如此深远。我真是越来越想与石道友成为朋友了。可惜,今日这场大戏必须交出石道友才能唱的下去。不过在此之前,石道友想听故事么?” 见高旭不再遮掩,石武也就说道:“高旭道友,外面的紫水道人等得及吗?” 高旭说出实情道:“紫水道人还未到来,不过我之门人正在去找他们的路上。” 石武啧啧说道:“高旭道友这做法可真不厚道啊。” “形势所趋,为石道友准备的杀局已定,石道友此行十死无生。”高旭道。 石武呵呵笑道:“高旭道友不用对我如此实诚吧,我还准备找机会去海渊宗跟我师妹和千手团聚呢。” 高旭道:“石道友,你将保命的玉盘给你师妹带走时就已经将生的机会交给他们了。那块玉盘内应该没青阳子前辈的水系灵力,而是公孙冶前辈的风系灵力吧。” “哦?高旭道友猜到了为何不拦下他们?”石武道。 高旭道:“既然石道友这么看重他们,让他们好生活着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看样子我有兴趣听道友的故事了。”石武说道。 高旭似陷入回忆道:“很多年前,无极海上生出了一株漂浮灵植。随着那株灵植开启灵智,于一日得到一位高人指点后就取名高林。他在百年筑基,三百年结丹,五百年顺利结婴。所有的一切都按着那高人的说法循序渐进地发展着。可突然有一天,已经是元婴灵植的高林发现了一条更为有效地晋升方法,那就是吞噬元婴修士。但他深深记得那高人的批言,即便有再大的利益都不能起杀人越货的心思。所以他就开始收养各种被遗弃的有灵根的孩子,全心全意地培养他们,将他们中的翘楚之辈推举为高林宗宗主。他对每一任的高林宗宗主都说他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成为外隐界第一神树后以灵体之资飞升内隐界。就连他灵体居住之地都是在三千丈的云海之中。历任高林宗宗主励精图治地想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高林宗也在这过程中不断壮大。可奇怪的是,每一任宗主都在修为最巅峰的时候突然暴毙。后几任宗主虽然继续为高林宗奋斗着,但在宗主室中也留下了他们对于高林的推断。最后终于推断出了高林的目的,他杀害别人是违背了那高人的批言,若吞的是高林宗门人的话,那就等于钻了批言的空子。高林宗历任宗主经过千年的积累,他们找出了一套制约灵体的方法。终于到了我这一辈,我将这套秘法整合总结。在今日借由道友这个契机,我发动了对高林的吞噬。道友听过之后是否觉得我做错了?” 石武哎了一声道:“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只有各自的坚持。” “道友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高旭笑着道。 石武苦笑道:“不过道友想活也不必拉上我垫背啊。” 高旭无奈道:“遮掩一件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一件更大的事情吸引众人的目光。” “那道友把我卖到了什么程度?”石武问道。 高旭道:“也没到什么程度,就是告知下方的拍卖场众人杀害天泯宗少宗的凶手就是那拥有金露玉灵肉的内隐界修士。在告诉他们你的样貌修为后我就来找你了。来之前我以拍卖场中的阵法让元婴以下修士静坐在那,元婴以上的道友还是很给面子的,并没有多少异动。至于那些不想给面子的,我也有方法让他留在那里。” 石武道:“好吧。拍卖场内的高常就是那个不给面子的,那么外面的杀局除了紫影蛟外,道友还准备了何等杀招?” 高旭恍然大悟道:“原来道友方才拍到《水灵魂体诀》后依旧观看了拍卖场内的情形。” 石武道:“并非如此,我是在拿到地鳞梭时就有一种不安之感。在道友来到我洞府外面后,我就莫名觉得你们高林宗出了事。” “道友的感觉还真的很准。好了,故事听完了,阵法也解除了。那些要对你动手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你,道友出去便知有哪些杀招了。”高旭轻描淡写地说着让石武去赴死之语。 石武欣然接受道:“那我该称呼你为高旭道友还是高林?” 高旭未曾隐瞒道:“我暂时只吸收到高林半个灵体,掌控的区域最高也就这一千五百丈。” 石武心中明了后对高旭道:“还请道友送我一程帮我开启前面杀局。” 高旭双手掐诀,在这一千五百丈区域打开了一面木墙通道:“道友请。” 石武看着通道外乌云密布的天色:“可惜我们终究做不成朋友。” 第四百七十一章 杀局起(中) 石武御空飞起,通过那面木墙之后,高林宗外已有近百名元婴修士悬空而立。 疾风之中,数百双眼睛全部注视着石武,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落在石武肩头。 石武抬首看向空中那些将他当成猎物一般的元婴修士,其中有石武认识的,也有他不曾见过的。 石武神情肃穆道:“不知各位道友是为我而来还是为我手中金露玉灵肉而来?” 此间有吴涟沈震等元婴后期修士在,是故先前就与石武有过摩擦的曾崛都没敢上去插嘴。 吴涟于空中站出来道:“石道友,我玉树宗对你的承诺依旧。只要石道友将水属性和木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卖于我玉树宗,我玉树宗绝不会对道友出手。而且道友身上的金露玉灵肉数量够的话,我还可以和众好友一起利用我们的关系帮你挡去一部分道友的威胁。” 沈震闻声出言道:“吴道友,石道友,我就是个散修,没有那些框框条条的束缚。若石道友要让我出力,金露玉灵肉这等好物自然多多益善。若石道友敝帚自珍,我与其他道友联合,怕是也能从石道友身上刮下一些来。” 面对吴涟的诚意和沈震的威胁,石武对吴涟如实道:“不瞒吴道友说,我已经卖于高林宗水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五百份,木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三百份。是故二位道友要的金露玉灵肉属性可能对不上。” 一听石武说将水属性和木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卖给了高林宗,除了吴涟、沈震和良贞以外的元婴修士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石武不明所以之时,吴涟哎了一声道:“石道友,高旭道友在解除拍卖场阵法时就说了,你会将一切推给他们高林宗。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们该如何相信?” 石武讪笑道:“高旭道友还真是想得周到,若如此的话,我说什么都无用了。” 在这里等候许久的良贞还不知道石武就是与他竞价的神秘修士,他出言道:“依照道友所言,道友身上还有火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吧?我所求不多,只要道友可以按正常价格卖给我十份就好。” 石武知道良贞是为了杜子嘟才这般殷勤,他主动说道:“良贞,跟你家少阁主杜子嘟说一声,她欠我一个解释。若我今日不死,我会去中州珠光阁总坛找她。届时火属性金露玉灵肉才会再现外隐界。” 石武不似扯谎的话让在场元婴修士都陷入了沉思。按照石武所说,他不但跟杜子嘟认识,还与杜子嘟之间存在着某些恩怨。更为重要的是,石武的意思是,今日若他死了,火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就会绝迹于外隐界。 良贞不明白石武话中含义,而此刻石武已经将手放在了纳海囊上。他感知到周围灵力波动,他知道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吴涟见到石武动作,神色凝重道:“石道友,你莫要冲动。” 吴涟知道石武已经准备抵抗,而先前高旭说过,高林宗测算出石武只是身上灵力堪比元婴境修士,但他根本不会瞬移之法。石武面对这些元婴修士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沈震还出言拱火道:“吴道友,良道友,别人不给难道你们就不会抢?你们是在玉树宗和珠光阁待傻了么?” 说实话,吴涟根本不想与石武对上,可他手上除了十份木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外,就三份水属性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他知道石武身上肯定还有大量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他玉树宗不能获得的,也不能便宜了其他的宗门。 良贞从石武的话中听出其身上有火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他知道等等打起来石武必死无疑,那么石武那个储物袋就是所有人争夺的目标了。 良贞做定之后双手掐诀,其全身金光暴涨,就连身子都壮大了数倍。他双拳握紧,身上响起阵阵音爆之声。良贞语气平和道:“石道友,我已经上报给中州珠光阁总部,这十份金丹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我势在必得。还请石道友慷慨解囊。” 石武环视众人后对良贞道:“道友还是来抢吧!” “那你就去死!”良贞再无多言地瞬移而出,那巨大的金色身子直取木墙前的石武。 众元婴修士看到良贞出手亦一个不留地瞬移冲出。 元婴后期的良贞在众人之前来到石武身侧,一只金色手臂就要抓住石武脖子之时,一道赤色光芒自远处飞至石武身侧,将良贞那只金色手臂打落的同时,赤色光芒笼罩在石武周身。 “是珠光阁阁主令!”几个元婴后期修士看到赤色光芒散去后现出的九星连珠令牌,纷纷出声道。 金色身子的良贞大骇之下对着那九星连珠令牌恭敬作揖道:“属下良贞见过阁主令!” 言罢之后,良贞以自己的金色灵气注入那块九星连珠令牌中,只听一道威严之声从令牌内传出道:“良贞,速速回你珠光阁分部!子嘟与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缘分在七十年之后。石武小友,我与子嘟在中州珠光阁总部等你。我会让子嘟和谢老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届时珠光阁总部会是小友最好的合作伙伴。杜某言尽于此,诸位若要出手,还请自便。” 那道威严声音消失之后,良贞将那枚九星连珠的赤色令牌抓在手中。他心中虽有万般不解,但最后还是对自己道:“阁主对这石武如此客气,那我就更当以礼待之。” 良贞收起身上金芒灵力,对石武作揖道:“还请石道友原谅良某先前冒犯之罪。” 石武对这突然出现的珠光阁阁主令亦是感到意外,他回礼道:“良道友还请慢走。” 良贞没有任何犹豫地进去了一千五百丈区域的木墙之内,他在看了里面的高旭一眼后就径自走入了与珠光阁的传送阵内。 珠光阁阁主令一出,所有人心中都忌惮起来。特别是珠光阁阁主还言明了要石武在七十年后去中州珠光阁总坛一聚。那换言之,石武不会死于今日杀局。 吴涟当先表态道:“石道友,既然杜阁主都说你是珠光阁的合作伙伴。那日后若有机会,还请来玉树宗一叙,吴某的传音玉佩道友应该留在了身上吧。” “嗯,日后有缘,石武定去玉树宗拜访!”石武回礼道。 吴涟看了一眼右侧的儒雅修士道:“高进,此时不走等着被人当枪使么?” 那被叫作高进的儒雅修士不甘地看了石武一眼,目光在石武的纳海囊上纠结了许久。 石武认识这个儒雅修士,正是当日在八百丈区域见到的九名元婴修士之一。在石武于洞府中拒绝吴涟的交易请求后,石武就看到这儒雅修士想要进来洞府一谈,后被吴涟勾着肩膀带走了。 高进对石武道:“石道友,还请奋力杀出今日死局。我格栩宗永远欢迎石道友。” 说罢,高进选择与吴涟一起离开。 二人瞬移之后就进入了那一千五百丈木墙通道,走入了高林宗与玉树宗的传送阵内。吴涟和高进都非蠢人,他们知道高旭的目的是要用石武的事来转移众人的视线,高林宗的内斗不关他们玉树宗和格栩宗的事。在他们看来,今日之事太过怪异,尽早离去才是上策。何况他们已经对石武示出好意,这就足够了。 沈震摸了摸光头道:“妈的,这一个两个元婴后期修士是把修为修到狗身上了吧。连一个最多是金丹期的小鬼都不敢动手?” 石武知道这沈震绝非善类,而且还有一条未现身的紫影蛟不知潜伏在何处。他神色一动间手中银芒一闪,七星藏锋剑已然在握。 沈震眼前一亮道:“好小子,居然有一把元婴后期的法器,还是一把雷系法剑!” 沈震说话间身子已经瞬移来到石武身后,石武以《九转化灵诀》感应着灵气的波动,手中七星藏锋剑本能地向后斩去。 沈震呵呵一笑,双拳之上水属性灵力附着,直接对上七星藏锋剑之锐利银芒。 “咦?还是个难啃的骨头。”沈震双拳上的水属性灵力被七星藏锋剑银芒劈散,沈震变招之后将散去的水属性灵力化作两柄水刀分别砍向石武胸口与腹部。沈震自己的身子也在同一时间被震退数步。 石武身子被那两柄水刀打得向前飞出,胸骨与肋骨碎裂的声响与石武身子一路向前。 就在沈震再次瞬移想要擒住石武之时,曾崛的身影抢先一步瞬移至石武向前的路径上。他想抓住石武被沈震打去前方的机会,在石武不受控制的身子停下前将其生擒带走。 身上剧痛的石武心中憋屈道:“这些元婴修士的瞬移之法真是麻烦,看样子应该先以雷霆速法应对的。” 想归想,石武要挨的重拳是一下都没少。曾崛生怕石武逃脱,生擒石武之前就用防御类法器铁山罩轰在石武胸前。 石武伤上加伤,闷哼一声的同时方才被水刀尽断的胸骨再次这段,曾崛见状哈哈大笑,一手向前就要擒石武于手中。 “滚!”木墙前面的沈震大喝一声,无极海水暴涨两千丈高度,若一道激流般自下而上将曾崛的铁山罩和其元婴本体全部冲至空中。 石武顿觉身上一松,他抓住空隙双手掐诀口中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速!” 二十一道雷霆气旋轰然着身,雷霆速法着身的石武若披上了一层蓝色的雷霆铠甲,一股可怕的雷属性灵力自场间铺散开来。 已经帮石武炼化至二十一道雷霆气旋的天劫灵体早已忍耐不住道:“石武,杀呀!这里的人全该死!” “杀!”石武知道天劫灵体会帮自己控制七星藏锋剑对于身上雷霆之力的吸摄,他再无顾虑地持着七星藏锋剑冲了上去。 沈震刚刚以术法击退曾崛,就有一道银色与蓝色交织的光芒袭至。 沈震眉头一皱,顺势以右袖一挡,他的蓝色法袍上顿时破了一个大洞。他神色一凛间再行瞬移之法才没有被那银蓝相见的光芒刺穿心脏。 石武一招落空,沈震暴怒之下双拳挟千钧之势轰在石武背后脊骨:“给我废!” 一节节脊骨断裂的声音在场间响起,石武身上的蓝色雷霆铠甲都被直接打散。天劫灵体顺势将这二十一道雷霆气旋转入七星藏锋剑内,剑身上的第一颗星芒开始闪现光亮。 熟悉的剧烈疼痛让石武陷入了极致的冷静,被打入无极海的他双手掐诀以灵族之语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石武四周的无极海海水瞬间沸腾,一棵耀眼的火焰巨树在石武身后长出。 见到石武被打落无极海,想趁机抢他纳海囊的元婴修士齐齐瞬移至无极海中。 沈震眼见着这些个浑水摸鱼的元婴修士,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可下一瞬,那从海水中映出的火焰巨树让沈震也是惊诧不已。 已经瞬移至无极海内的元婴修士感危机来临,术法与法器齐齐向石武打来。 “凤焰术——散!”与石武在高林宗内使出的凤焰术不同,这次的凤焰术是他以群攻之法欲轰退周围杀来修士。 一只巨大的火凤于海底扩散而出,将周围元婴修士的术法与法器全部震开的时候,一股可怕的火系灵力朝他们扑面而来。那些距离石武近的元婴修士本能地想要后退。 蒸腾而起的海底水雾之中,七道星芒骤然亮起,一只蓝色手臂迅捷伸出,在一个元婴修士瞬移一半的时候一把将其瞬移打断:“七星雷芒斩!” 那元婴修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其半边身子已经被斩成两断,殷红的鲜血在海水中绽开。石武那只蓝色手臂一把伸进那元婴修士体内,《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却未吸收到一丝灵力。 “嗯?”石武轻哼一声,一个和那元婴修士一模一样的灵体小人忽而闪出逃遁。 谁知那灵体小人还未离开半寸,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它吸摄而回,没入了石武的蓝色手臂中。先前因施展七星雷芒斩而大量损耗的雷霆气旋再次得到补充。 “下一个!”石武双目充血,这等以战养战之法太过伤身,可这也是现在唯一的活路。 “七星雷芒斩!”石武借由海底水雾的遮掩,若杀神一般再次出击。又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连同法袍一起被横切瞬杀。其体内的元婴小人飞窜而出,被石武身上的雷霆速法阻隔一息时间再吸入体内,那些缺失的雷霆气旋再次充满,后面第五颗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也在跟着增加。 石武痛苦地就像是第一次被灭像之雷以雷霆之力灌注体内一般,他再次握紧手中七星藏锋剑道:“啊!都给我死!” 七星藏锋剑的七颗星芒就没有断过地穿梭于无极海中,那些将石武看成猎物的元婴修士只听到一声声惨叫和目睹眼前的海水不断被血色浸染。 沈震自那火焰巨树化作火凤之时就发现了无极海中石武的异样,他知道许晖被石武断去过双臂,他料定石武是以元婴后期品级的法器之利配以雷系术法才能行之。他之所以任由那些元婴修士瞬移过去抢夺石武身上的纳海囊,就是想让他们充当排头兵,用以耗尽石武的杀招。可随着一个个元婴修士的惨死,沈震开始慌了,他先前预计石武能用七星雷芒斩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可事实却是已经有超过二十名元婴修士死于七星雷芒斩下。而石武还在似海中野兽般不停地狩猎着那些元婴修士。 沈震完全摸不透石武的底细了,他自然不知道《九转化灵诀》的奥妙之处,石武不但可以从外界直接吸收大量的灵力,还可以将元婴修士的灵体元婴化作灵力的来源。 一次次的厮杀让石武的双目由红色出血变成了蓝色茫然,好像使用七星雷芒斩才是他现在所要坚持的唯一事情。 可能连天劫灵体都没有发现,随着那一道道七星雷芒斩挥下一个个元婴修士被石武拿来当成挥剑的养料。石武的灵气气旋已经从第五个血色圆球的千道扩增至第七个血色圆球的三百九十二道,而且这数量还在石武不停厮杀下层层递增。 “老蛟!莫要养虎为患!此子之天资太过可怕,若真如那姓杜的所言,七十年后我们必死无疑!”沈震焦急之下对着无极海内传音道。 “这群废物元婴修士就是在给他送灵力啊!”无极海下的紫影蛟看出了石武的不对劲。 一道百丈粗的紫色身影开始环绕在石武瞬杀那些元婴修士的区域:“紫鳞固渊——凝!” 石武于无极海中发狂一般的蓝色身子瞬间停顿了,或者说,不止是石武,而是以石武为中心的千丈圆形区域内全部被一股恐怖的水系灵力冻结成冰。 那些肉身被冻住的元婴修士纷纷以体内元婴小人出声道:“紫影蛟前辈你这是作甚!” 紫影蛟不理那些传来的声响,它冰冷的眼神与石武蓝色的瞳孔注视相对,紫影蛟心中顿生一股不祥之兆,它传音道:“沈震,一起杀了他!” “好!”沈震就是在等紫影蛟这句话。 “紫影魂杀——灭!” “水神枪——杀!” 紫影蛟与沈震同时出招,自紫影蛟紫色独角上射出的耀眼紫芒刚一进入那千丈圆形区域就分裂出无数道细小的紫色丝线,它们沿着紫鳞固渊的冰块折射交叉,里面的元婴修士逃无可逃地被紫芒照射。他们早已从被紫影蛟术法困住的愤恨变成了深深地恐惧,一个个元婴小人争先恐后地从本尊肉身**逃。那些被紫色丝线接触的元婴修士无一不失神闭目,再睁眼时瞳孔之内尽是紫芒闪耀。可那些紫色丝线的目标却并不是这些元婴修士的肉身,在它们身上停留片刻后紫色丝线齐齐伸出,向着石武凝聚而去。 紧接着,无数道以无极海水混合沈震元婴后期灵力的细长水枪冲碎了那紫鳞固渊的术法冰块,里面元婴修士的肉身都在这水神枪的威力下破碎无存。那些水神枪如入无人之境般直达石武肉身之上。 紫影魂杀乃是紫影蛟的本命术法,它就是依仗自己元婴后期的魂体比之人族修士强上数倍不止,欲占据石武三魂后将其变成傀儡任自己差遣,到时候其功法之秘,金露玉灵肉的来历都会一清二楚。而作为它合作伙伴的沈震则是用自己水神枪术法废去石武身子。二者一个针对石武魂体,一个针对石武肉身,此杀局在他们看来可谓破无可破。 但紫影蛟和沈震连同周围出逃的元婴小人看到的却是石武那疯狂的笑容。 嗖的一声,所有紫色丝线钻入了石武眉心。轰的一响,无数道水神枪射在石武身上,深蓝色氅袍下的肉身被那些水神枪带着高高窜出。 石武喉口鲜血忍不住地喷涌而出,可他还是咯咯咯地笑着,好似遇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事情。 只听被紫色丝线侵入眉心的石武说道:“我这辈子最憎恨被人摆布。可恰恰是在我身下下注之人和忆月峰上的元叔帮我挡下了你们的杀招。哈哈哈……” 石武的笑声中充斥着无可奈何的悲戚之感。 紫影蛟惊恐地发现,它与那些侵入石武体内的紫色丝线失去了联系,而被水神枪轰至身体变形只剩一颗头颅在外的石武肉身却又诡异地恢复了原状。 “七星雷芒斩!”石武目中杀机四溢,右手七星藏锋剑上七颗星芒璀璨夺目。 沈震立感不对道:“逃!” 紫影蛟进退两难道:“沈震你不讲道义!” “我滚你娘的道义!我就是个散修,最多带我家郜儿远离无极海便是。紫影蛟,这烂摊子就让你和天泯宗收拾吧。”沈震说完逃也似地瞬移走了。 就在紫影蛟不知该战该和时,空**现一道悦耳女声:“紫水前来助道友一臂之力!” 第四百七十二章 杀局起(下) 紫影蛟一听空中的援助之声便知是高旭去寻的天泯宗紫水道人到了。它并不领情地怒吼道:“沈震个龟孙是元婴后期都吓得逃了,你这接近元婴后期的紫水现在才来是有何用!” 沈震的逃离和紫影蛟的怒吼声让这里失去肉身的元婴小人和没有被波及到的数十名元婴中期修士毅然决然地选择逃遁。 空中的紫水道人见无极海上的石武已似强弩之末,她不明白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这么多的元婴修士落荒而逃。 紫水道人先行瞬移至紫影蛟身侧,与她一同前来的三名天泯宗元婴初期修士亦紧随而至。可与容貌艳丽的紫水道友相比,其身后的三名元婴初期修士脸上青气弥漫,根本不是活人。 紫影蛟一眼看出这三名元婴初期修士乃是灵毒傀儡。它传音于旁边的紫水道人:“这三具灵毒傀儡身上是何种品级的灵毒?” 紫水道人传音回复紫影蛟道:“他们身上的乃是天泯宗秘宝元婴后期灵毒——消灵灭根散。再加上我本命灵毒元婴后期品级的紫雨蚀骨。杀害我天泯宗少宗的贼人今日必定殒命无存。” 紫影蛟冷漠的双目中现出一丝兴奋之色,它传音道:“四份元婴后期品级的灵毒!看来那廉熔还真是廉矣的宝贝儿子啊。” 紫水道人不置可否地回道:“不仅仅是因为廉熔少宗,更是因为宗主有令此人必须死!” 紫水道人这句话就是廉矣在花径轩说出批言之后他做的选择。他相信人定胜天,既然天泯宗已经与石武是不死不休的状态,那何不在石武势单力孤时直接将问题的根源清除。 紫影蛟见状便以灵气传音道:“你要我怎么配合?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这小子就是个怪物,明明不会瞬移却对元婴修士的瞬移之法极为了解。其手中元婴后期的雷系法剑有一招雷芒剑诀锐不可当,元婴中期以下修士一击必死。而其身上的雷系术法不但有凝滞元婴的效果,还能结合他之逆天功法吸摄元婴补充自身灵力。更为要命的是,此子身上的深蓝色氅袍竟可挡下沈震那龟孙的水系术法水神枪,即便被打得骨肉错开还是能恢复原样。而我之本命术法紫魂灭杀即便侵入其眉心亦没有任何效果,还被他直接断了我与术法之间的联系。” 紫水道人听着紫影蛟给自己总结石武在先前战局中的表现,她神情凝重道:“虽然来之前我就知道了此子的一些信息。可现在听道友所言还是让我震撼不已。还好此次宗主选择的灵毒就是针对他的灵力和肉身恢复之能。我身后这三名元婴初期修士自愿为宗门牺牲,在元婴未灭之前忍受巨大痛苦去储存元婴后期品级的消灵灭根散,他们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人与石武的灵力交织便可顺着进入其体内,到时纵是石武有元婴后期的灵力亦可全部消去。而我的本命灵毒紫雨蚀骨一沾上他的肉身就会让他血肉溃烂痛苦而亡。紫影蛟前辈若还不放心的话就请您以术法将其困在一处区域,我来行灭杀之事。” “他身上的秘密个个都非同小可。廉矣就一点兴趣都没有?”紫影蛟见紫水道人是准备下杀手了,有些可惜道。 紫水道人却说道:“他之身上确实秘密重重,可前辈也见识了此子能为。若再给他些时日,前辈与我天泯宗定不能安宁。为了大家今后的命运,早些杀之才是正途。” 紫影蛟思虑过后心中做定道:“此局主要是帮高旭挡去高林宗内斗之乱。现在这里近百名元婴修士死的死逃的逃,就以此子的灭亡来画上终结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紫鳞固渊——凝!”紫影蛟大喝一声,千丈蛟躯环绕在已经完全恢复的石武身侧。 “七星雷芒斩!”石武在身子被冻住之前以右手利剑破开一道冰块空隙,银色剑气与紫影蛟蛟躯发出了金属对撞的哐哐声响。 紫影蛟蛟躯鳞片飞散,一道血印轰然留下。紫影蛟闷哼一声道:“给老子凝!” 圆形冰块上的最后一丝缝隙被封住后,石武的身子再次被冻在其中。 紫影蛟先行出招后,紫水道人双手前抬,手腕动脉皆被自身灵力割破,两道迷人又致命的紫色鲜血飞至空中,于那圆形区域的冰块上方盘旋成紫色雨云状。 紫水道人与紫影蛟互看一眼,二者默契地在心中倒数三声。 “三” “二” “一” 圆形区域的冰块突然消融成一片海水,石武被冻住的身子顿时一轻。在他反应不及时,他之脖颈双手三处皆传来一股冰凉之感。 石武定睛一看,被紫水道人带来的三具灵毒傀儡以六只青色手掌按在了他这三处。转瞬之间,石武全身青气弥漫。他立感不对地以手中七星藏锋剑施展七星雷芒斩向那三具瞬移过来的灵毒傀儡横斩过去。可诡异的是,那三具灵毒傀儡在七星藏锋剑到来前就自行化作了三道青气钻入了石武体内。 石武当即有些承受不住地以剑撑在半空中,他发现体内雷霆气旋在飞快地损耗,光光是这一下挥砍就近乎耗尽了雷霆气旋内的雷霆之力。 天劫灵体大骇道:“石武,你中了灵毒!” 石武亦有所感地说道:“还是针对灵力的灵毒。” “石武,小心上面!”天劫灵体提醒道。 石武第一时间抬首望天,一滴紫雨自空中悄然落下,触之其头顶后,嗞嗞嗞的声响伴随着白烟从石武头顶冒起。 石武疼痛之下就要向后逃离。突然,一条有力的蛟尾从石武下方的无极海内甩出,将猝不及防的他打入了紫色雨云之中。 石武的肉身在紫色雨云中不断腐烂又不断以半身凤血和造化汤之能重新凝聚。石武想要冲出紫色雨云,可那些雨云若困兽囚笼般又将他收拢其中。 在外的紫影蛟一击得手后却看到紫水道人面色凝重。在石武的白色手骨想要挣脱出来前,紫水道人就以双手掐诀操控紫色雨云将石武拉了回去。 石武的血肉残破不堪,他将右手上的七星藏锋剑收入纳海囊中,随后以**在外的森森白骨对外面的紫影蛟和紫水道人道:“好!这仇我石武记住了!今日就是我石武《九转化灵诀》一转完成晋升筑基之日。” “《九转化灵诀》?筑基?”紫影蛟与紫水道人皆心神一震。他们不敢确定石武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若石武现在只是凝气期的话,那日后真让其成长起来,那么天泯宗和他紫影蛟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嗞嗞嗞的血肉消逝之声让紫色雨云中的石武成了一半血肉一半白骨的状态。石武那森森白骨的手掌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一万五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紫水道人感知到里面石武的举动,她大惊道:“他如何会有这么多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 石武看着那些漂浮在四周如小山一般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剧痛之中的他将双手伸向了前方。 紫水道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不妙之感,她双手掐诀,将全身一半的紫色鲜血输入到紫色雨云后,她双掌一合道:“给我死!” 空中所有紫色雨云都向着石武笼罩过去。同一时刻,石武双手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这一万五千枚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内的灵力全部吸入体内。 一道道灵气气旋在石武体内成形凝聚,第七个血色圆球上的千道气旋完成,第八个血色圆球上的千道气旋完成,第九个血色圆球上的千道气旋完成。 石武的灵气气旋在九千道时开始周而复始往复循环。神奇的是,在这九千道灵气气旋的上方,还有被他吸纳进体内的多余灵气冲击着那些消灵灭根散灵毒。 紫影蛟和紫水道人看着海面上团在一起的紫色雨云,里面传出的嗞嗞嗞声音让他们的心都悬了起来。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那嗞嗞嗞的声音消失了。 就在紫水道人认为石武已经肉身灭亡之时,一道沙哑的声音自紫色云团中决然传出:“一转——爆!” 九千道灵气气旋上空的多余灵气若引线般先行炸开,随后自第九个血色圆球上的灵气气旋开始,一道道旋转的灵气气旋反向爆开。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白色骨爪自那团紫色雨云中伸出,与第一次被紫水道人以术法拉回来不同。这次紫色雨云即便想要阻拦也没有办法了,因为那白色骨爪一下就将其拍散,进而露出了里面半身血肉模糊半身白骨的石武。 紫水道人看着左臂突兀变大的石武,那诡异的情形让她忍不住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紫水道人不曾知晓的是,天泯宗的灵毒不仅没有让石武灵灭身死,还间接让石武在此危机时刻行一转之能。 “啊!”目中已经失去光亮的石武若野兽般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嘶吼。 紫影蛟和紫水道人被石武的这一声怒吼震退数百丈。 此刻的石武并不好受,体内九千多道灵气气旋自爆之威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他的身子自内向外不断破损后又极速修复,在灵气气旋一道道爆开时跟着变大。若不是半身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石武早就已经成为飞灰了。 见石武的肉身已达千丈之巨,紫影蛟咒骂道:“高旭,你他娘的到底惹了个什么东西。” 正在一千六百丈区域与高林分庭抗礼的高旭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他听到紫影蛟的怨言,先行安抚道:“紫影蛟前辈,这一千六百丈区域的掌控权我已经帮前辈夺来。前辈收下后就不要再怪罪我了。” 一道晶莹的藤蔓玉牌自高林宗一千六百丈区域内飞射而出,紫影蛟见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玉牌吞下,其眉间处也随之生出了一道木灵印记。随后高林宗一千六百丈区域以下的任何一处都在紫影蛟的掌控之下。 紫影蛟心中稍稍有些慰藉道:“总算是有点盼头了。高旭你专心对付老高头,这小子不知行了什么秘法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手中已无那把雷系法剑了,我们将他困住之后说不定还能有些收获。” 紫影蛟说着的时候高林宗下方两根粗大的灵植藤蔓已经在它的操控下向千丈身躯的石武腿上缠绕而去。 石武失去光亮的双目茫然地看着那两根灵植藤蔓。在这两根灵植藤蔓收紧之时,疼痛的感觉让他生出了敌意。看似笨重的巨型手掌却出奇地迅捷,他双手一把抓住灵植藤蔓就想将其拉开。可紫影蛟的百丈蛟尾于此时一甩打在石武腰间,将石武的千丈身躯打落至无极海中。 石武刚一触及无极海海水,另有三道五十丈粗的灵植藤蔓就又由紫影蛟控制将石武四肢全部缠住。 “呵!”已经失去意识的石武完全随着本能行动,他双拳紧握用力向两边一扯。这一扯之下,那两根从高林宗海底伸出的灵植藤蔓连带着整个高林宗都为之一震。 紫影蛟只感觉石武就要将那两根灵植藤蔓扯断了,它不得不先撤去石武手上那两根灵植藤蔓的束缚。 石武脱困之后弯腰向下,想要再将双腿上的灵植藤蔓扯开。 紫影蛟趁此机会以头顶紫色独角向着石武胸口冲撞过去。石武千丈身躯被紫影蛟的独角带着向后疾驰倒飞,于无极海上掀起的巨大海浪让旁边的紫水道人都急忙向后瞬移避开。 紫水道人心中惊叹:“这已非人力可及!” 千丈身躯的石武胸口吃痛之下越发癫狂,他用双手紧紧握住紫影蛟额前独角,其双臂用力单脚一蹬,身后无极海海面震出千丈巨浪。 一人一兽在无极海上成了角力之势,万里之内再无一只海兽生灵敢停留半息。 “叱!”石武一声怒吼,全身肌肉暴起,左手擒着紫影蛟独角向上抬起,右手握拳不停重击着紫影蛟的脑袋。 紫影蛟右眼在石武的捶打下瞬间充血,眼角亦有赤红鲜血流出。 “妈的!比狠?来啊!”紫影蛟也陷入了疯狂之中,它于原地飞旋,石武抓着紫色独角的左手血肉横飞。 可石武左手上的白色手骨还是死死地扣住紫影蛟的独角。 “给我碎!”紫影蛟说话之间身下蛟尾越过头顶独角,直抵石武喉口。 千丈身躯的石武还在手上运劲,完全没想到紫影蛟有此一招。他脖颈碎裂后,额前独角一脱困的紫影蛟就带着千丈蛟躯顺势飞退。 砰的一声,紫影蛟原本向后飞退的身子紧绷成一条直线,而后不受控制地定在了半空中。 紫影蛟左眼斜望,那击中石武喉口的蛟尾正被石武的巨手抓在掌间。 紫影蛟暗道不妙,石武的右手已经抓住它的蛟尾于无极海上不停地旋转起来。 石武虽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但战斗的本能在驱使着他的身子进行着反击。 若是平常的元婴后期海兽或许已经遭了殃,可这条紫影蛟绝非凡类,何况元婴后期的它还获得了半具元婴后期灵植的控制权。 石武还未将紫影蛟扔出,他双腿上的灵植藤蔓就已经将他向下拉去。石武重心失衡,手中紫影蛟一甩蛟尾立刻逃脱。 逃脱生天的紫影蛟扔心有余悸道:“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要不是高旭先将这一千六百丈区域的控制权交给我,我说不定就又要吃大亏了。” 石武的千丈身躯在无极海中被紫影蛟控制的灵植藤蔓不断下拉。他下意识地身子前倾,双臂一把抓住那两根灵植藤蔓,随后身子若圆球上滚般直向那两根灵植藤蔓的源头寻去。 另一边的高林宗内,高旭已经将可控的区域扩大至一千八百丈。他与高林之间就隔着一块绿色光幕,上方的高林神色难看,属于他的灵体已经只剩一半不到。 高旭则是神色平静道:“老祖宗就别再抵抗了,我会完成老祖宗的遗愿,将高林宗带上正途的。” 高林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叛徒!紫影蛟那老东西我就不说了。可你们是我收留后全心全意培养的。你们不但不感恩,还联合起来反咬我一口!” “老祖宗对我们的好是真心实意么?老祖宗你培养我们只是为了吞了我们啊!”高旭神情激动道。 高林亦现出怒意道:“你们的命都是我的!我吞你们不是天经地义么!” “若老祖宗这么说的话,那我们这些叛徒就送老祖宗最后一程吧。牵灵诀——散!”高旭双手掐诀,以秘法削去自己右边肩骨。同一时刻,上方的高林右边灵体肩骨变成了残缺模样。 原来高林宗历代宗主推演出的制约灵体的秘法是将施法者本身变成灵体。而后趁高林不备以术法打入高林体内,从而吞噬其元婴灵体。 高林被高旭逼的不断向上,对于元婴灵植的掌控权越来越少。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被高旭吞噬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二者的争夺进入白热化之际,紫影蛟的急促声响突然在高林宗外响起:“高旭小心,石武来了!” 砰砰砰地破墙之声自高林宗底下传来,高旭和高林同时一惊,看到的却是一千丈巨人如野兽般冲撞过来。 在下方的高旭顿时陷入两难处境,他不知道石武为何会变成这千丈巨人模样。可自己现在退开的话,那么高林就会脱困而出,说不定还能向下反攻。若不退开,石武这般疯狂的状态很可能也会将自己轰开。 石武的千丈身子已经逼近,生死攸关之刻,高旭只得选择飞退开来。 高林见状双目一凝,他立刻穿透那绿色光幕,向着下方石武而去。 千丈身躯的石武已经完全认不出高旭和高林了。顺着灵植藤蔓上来的石武将所遇之人都看成了敌人,在他眼中唯有一字曰——杀! 石武的巨型右手抓向了高旭,他的大口一下吞向了高林。 “石道友不要!”高旭的大喊并非是因为石武抓来的巨型手掌,而是高旭知道高林的能为,他生怕高林夺舍石武之后,操控石武的千丈身躯用来对战自己和紫影蛟。 与神色大变的高旭不同,高林不惊反喜道:“哈哈哈,我与石武小友果然有缘。就让我夺了小友的身子帮你报仇吧。” 高林宗外,右眼血红眼角出血的紫影蛟沿着外面的元婴巨植盘旋向上。在到达一千八百丈区域的时候它以巨大蛟首冲破外面木墙,正好看到里面要被石武吞去的高林。 “不!”紫影蛟亦大声呼喊道。不管是石武吞了高林还是石武被高林夺舍,对于他和高旭来说都大为不妙。 石武见灵体状态的高林主动攻来,便舍下高旭只对着高林扑去。 紫影蛟赶紧驱动一千八百丈区域内所有灵植向石武缠绕过去,可石武现在的身子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些灵植的强度,用力一扯就挣脱开了这些攻来的藤蔓。 高林看得是越发欣喜道:“真是一副好肉身啊。” “牵灵诀——定!”高旭见紫影蛟以元婴灵植都拉不下石武,就立刻退而求其次以双手掐诀,用制约灵体的秘法让高林的灵体停在半空。 紫影蛟见状以本尊紫色独角亲至,千丈蛟身窜至石武身前想将他撞开。可让紫影蛟没想到的是,石武好似已经看穿了它的心思。在它攻来的一瞬间,石武偏过头去,以右手握拳向后一顿,随即势大力沉的一击轰出,将紫影蛟左边脑袋打得鳞片横飞,亦将它的千丈蛟躯打飞出了高林宗外。 高旭没想到石武竟如此厉害,在石武那巨大头颅回首看他时,以术法定住高林的高旭心神剧颤。 “呵!”石武对着高旭怒喝一声,巨大的气浪让高旭身不由己地撞在了旁边木墙上。 脱困的高林如愿以偿地来到了石武面前,他哈哈哈地笑道:“高旭,紫影蛟,我还真要谢谢你们将我灵体夺去了一半。这元婴灵植的本体我不要了,待我取得石武这副肉身,我就来找你们算账!” 高林说完之后就迎着石武的巨口让其吞没入腹。 第四百七十三章 杀局起(终) 灵体只剩半具不到的高林在进入石武体内前就彻底断去了自己与本体灵植之间的联系。那道原本被他用来格挡高旭的绿色光幕也在随后温顺地来到了半人半灵体状态的高旭手边。 高旭右手向外一伸,那道绿色光幕就钻入了他的体内,他之眉心顿时生出了一道木灵印记。自此,一千八百丈区域以上的元婴灵植就全部由高旭掌控了。 可高旭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愁云满布。原本他应该以牵灵诀成为这元婴灵植的完整灵体。按照他前面就与紫影蛟约定好的,这元婴后期灵植一半的控制权交给紫影蛟,另一半由他继续引领高林宗走下去。但现在他虽然取得了高林的本体,可他的秘法只行至一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半人半灵体状态能维持多久。更让他担心的是,千丈身躯的石武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如何能抵挡已有数千年阅历的高林夺舍。 高旭一想到刚才紫影蛟被千丈身躯的石武一拳打出高林宗就心颤不已。因为紫影蛟乃是元婴后期海兽,其体魄血肉之力根本不是人族修士可以比拟的。但事实却是,千丈身躯的石武已经在体魄血肉之力上超越了紫影蛟,高旭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石武或者高林的怒意。加之外面的紫影蛟没了声响,高旭猜测它不是被打晕了就是躲在了无极海的某处。 高旭盯着石武一动不动的千丈身躯,突然呵呵一笑道:“事已至此,不管是老祖宗夺舍了石道友还是石道友吞了老祖宗,对我来说,结果有什么不一样么?” 高旭双手掐诀,将这元婴后期灵植一千八百丈以上区域的控制权化作了一道晶莹的藤蔓玉牌。已经看透结局的他解除了高林宗内所有门人的束缚,而后他缓缓飞起落至石武肩头,双腿盘膝坐下,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再说高林以半具不到的灵体进入石武体内,他原本想要顺着石武的灵力过去其丹田位置看一看石武到底是何种境界的修士。可他刚触到石武体内的灵力就被一股可怕的雷霆之力炸得往后飞退。他感受到石武现在的灵气像是一个不容分割的整体,一旦有外来者侵入就会自行生成反击。 高林生怕石武在这等刺激下苏醒过来,他自语道:“等我将他夺舍了还怕不能知道他的秘密么?” 高林在石武体内飞速上窜,灵体直达石武识海位置。在识海之内,高林看到石武天地人三魂的通道显现着蓝色、金色和赤色。在这三个通道外,有着一条条断开的紫色丝线盘附在上。高林虽然觉得这些丝线眼熟,不过现在的他只想着快点夺舍石武,也就没去多想什么。他运劲一喝,双手变换法诀口中念咒道:“分魂术!” 自高林的灵体上分别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高林,不过他们三者的状态明显都虚弱了许多。 三个高林互看一眼,心有灵犀道:“不管是谁进去了石武的三魂之一,都要把外面的高旭和紫影蛟给杀了。” 三人做定之后就各自走进了石武的天地人三魂通道,可在他们一进入通道后就失去了与彼此之间的联系。 左边蓝色通道内的高林还未来得及思考这是为何就被一股莫名冰寒将整个灵体冻在了原地。高林大惊之下当机立断地以灵体灵力出声回荡于通道内:“石武小友,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肉身来教训一番对你设下杀局的高旭和紫影蛟,还请小友明察。” 高林心中忐忑,他不知道石武这是清醒的还是混沌的状态。不过在他说完之后,他身上的冰寒之感确实散去了。高林有想过回去,可如今的他只是先前的三分之一,如何能与高旭争斗。是故他一不做二不休大步地向前走着。在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后,高林只觉得方才的冰寒是石武自主意识对于三魂的保护。不过他也好奇为何火灵根的石武会有像是水灵根一般的三魂通道。高林不断向前,通道两边一个个人形浮雕映入其眼帘。前面浮雕中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直至中后阶段,高林才看到了第一个熟人,那就是海渊宗宗主青阳子。随后一个个外隐界南部的元婴修士出现,直至高林来到通道的尽头,他看到了紫影蛟和一个紫衣女修的身影。高林猜测这浮雕上的人肯定是石武遇到后被其下意识刻印下来的。高林也已经在一路行来后知晓了石武就是那火纹灵膳师,一想到石武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他忍不住笑道:“等我夺了这石武的三魂之一,我就再把其它两魂吞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成为石武去接受那些机缘了。” 同样抱有这等想法的另外两个高林一个在石武人魂通道内因受不了石武这一路过来的经历,于看到公孙冶飞升内隐界大战返虚期血海老祖的画面后就崩溃消散了。一个在半只脚刚踏进天魂通道就被一缕赤色火光着身,瞬间灵灭无存。 所以现在石武体内也就剩下地魂通道内最后一个高林了。 待那个高林兴致勃勃地来到石武地魂入口前,他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了一头蓝发蓝目的“石武”正站立于人魂入口处冷冷地盯着他,而仅仅是通过那“石武”的眼神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冻住了。 高林这道分出的灵体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石武很可能早就已经被人夺舍了。因为他从未听说过一个火灵根修士的三魂之内会是这般的冰雪世界。 站在人魂入口处蓝发蓝目的自然是印沁。他因为看到石武被众多元婴修士围攻,在石武身中灵毒后他就问石武是否要让自己用第一次出手的机会。 不成想在印沁提出这个建议后,石武当场就拒绝了。石武言明这是他的杀局,在他还能再战之前他就要自己做出选择。 印沁不是那等喜欢强求之人,在石武拒绝之后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他知道石武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逼至绝境,他于是就站在人魂入口处看着石武的选择。 石武在灵气气旋达到自身极限九千道后就边忍受外界紫雨蚀骨的血肉消逝之痛边询问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若他行一转之能开启灵气气旋自爆,那在雷霆气旋内的天劫灵体会否因这威力难以想象的爆炸而消亡。 天劫灵体见石武到了这等时刻还顾念着它,不禁感动地说它就算是死也值了。它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石武可以逃出生天,以后将这些围杀他们的人全部杀了。 人世间的缘分真的奇妙难言,不打不相识的二者早已是彼此惺惺相惜的挚友。 石武如何会让天劫灵体有事,他当即就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雷霆气旋内那卷《玄雷击杀咒》道:“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进入你们雷族禁地,又为何能将你带出来。但如今我即将行《九转化灵诀》的一转自爆之能,雷霆气旋可能不复存在,但我想保下天劫灵体!我希望你念在它与你同出一源的份上将其护住。若可以,就当我石武欠你们雷族一个人情。” 天劫灵体见石武去跟《玄雷击杀咒》求情,它正想告诉石武这些禁咒是没有意识的,让石武还是早些行一转自爆之能对付外面的紫影蛟和紫水道人。 谁曾想那《玄雷击杀咒》突然蓝芒暴涨,卷轴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打开一丝缝隙,将天劫灵体吸入了其内。 处在《玄雷击杀咒》内的天劫灵体大惑不解道:“怎么会这样!” 石武其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这《玄雷击杀咒》还真的是有灵之物。不过看样子石武是可以保下天劫灵体了。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别管为什么会这样了,你好好待着,我去破局!” “答应我!千万别死啊石武!”在《玄雷击杀咒》卷轴内的天劫灵体大吼道。 “好!”石武刚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完,外面的石武就于紫色云团中说道,“一转——爆。” 九千道灵气气旋在石武体内爆开,主导石武身子的人魂率先承受这些爆炸的威力,也导致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天劫灵体焦急之下想要去唤醒石武人魂。可彼时的它自顾不暇,即便有《玄雷击杀咒》卷轴护身,被卷入爆炸中心的它连石武人魂的方位都找不到。 天魂内的凤焱于石武行一转自爆之后就从打坐中站起,他知道石武今日此举对后续诸多事情皆有影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石武承受那气旋爆炸之威,他和印沁都知道,石武体内血肉经脉正在如其先前所言般随着气旋毁灭一次次破裂撕开又一次次治愈修复。只要等到气旋全部消散于体内,石武的体魄灵气将达到更进一步的新之天地,即完成了九转之一。 凤焱在全神贯注于石武的时候,看到外面一个两个都想趁机夺舍石武。他不忿间就把高林分出的那道进入天魂内的灵体给灭了。见石武还是岿然不动的状态,凤焱问道:“印沁,你那边的蝼蚁还没清干净?” 一头蓝发蓝目的印沁开口道:“这次和石武人魂清醒时不同。那紫影蛟的紫色丝线在进入石武三魂通道前我们就可以直接灭杀,甚至将其当成我们的养料。可现在石武的人魂因为承受不住灵气气旋一转之能而昏迷了,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他下意识在操纵。只有外来灵体进入其三魂通道才能让他暂时停止行动。以你的脾气若我不先留下地魂内的这道外来灵体,石武又已经是疯狂状态了。” 高林在听到凤焱的话后就已经噤若寒蝉了,等他听到印沁开口说出留下他的原因,即便是灵体状态的他都吓得双腿打颤。因为他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除了人魂内的是石武外,天魂地魂皆是别人的意识。 凤焱冷哼道:“石武真是没用!不过是九千道灵气气旋爆炸之威就失去了意识。” 印沁知道凤焱是嘴硬心软,他给石武留了台阶道:“即便失去意识,最后承受这些的还是他,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想来那珠光阁阁主身边是有一行运术士,我们很可能真要陪石武沉寂七十年了。” “要不我先去接管他的身体?”凤焱提议道。 印沁提醒道:“老焱,刚才石武的话你没听见么?”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哪一句?”凤焱回道。 印沁道:“他说他这辈子最憎恨被人摆布。” “我是在帮他!”凤焱不想与在石武身上下注之人相提并论。 印沁道:“可这终究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老焱,今日这杀局元老头和在石武身上下注之人似乎早有预料。你别忘了,你我也是他们赌局中的棋子而已。我们不如顺其自然,往下看看从何处着手最为合适吧。” 凤焱听后迟疑片刻,最后点头道:“那好吧。” 在石武灵力中心,藏身于《玄雷击杀咒》卷轴内的天劫灵体见凤焱和印沁都不准备管外面的石武了。它恳求道:“焱大哥,印大哥,你们若不帮着控制石武的肉身,他很可能会被其他区域的人族修士带走。” 印沁没有先回天劫灵体的话,而是对高林道:“你能成为石武人生中的一名过客已是你的荣幸,现在你就去死吧。” “前辈……”高林还没说完,他的灵体就成了一堆冰晶,消散于人魂通道内。 对印沁来说,高林只是稳住石武一瞬的工具罢了。印沁随后对石武灵气中心的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石武《九转化灵诀》的一转状态只到了将九千道灵气气旋摧而毁之的阶段。若我所看不差,此阶段是将他先前行纳的灵气转化为一个整体。与刚开始储存在他体内一处拿来使用不同,现在这些灵气就是浑然一体的。若你真为了石武好,那你就帮他以那千道雷霆气旋为倚仗,掌控其余八千道灵气气旋的灵力吧。等他苏醒之后,他一定会感激你这个朋友为他做的事。” 天劫灵体闻言一怔,它知道印沁身份神秘又见识过人。在它心中做定之时,外面千丈身躯的石武已经又陷入了疯狂状态。 只见石武双拳砸地怒吼一声,转动头颅四处寻找着敌人。 石武肩头的高旭见状便知道高林的夺舍没有成功。半人半灵体状态的他飞身而起,来到石武面前道:“石道友!高某以杀局设计于你,欲借你之势夺高林之元婴本体。没想到石道友之能为如此强横,望石道友杀了我后将你与高林宗之间的恩怨全部了结。” 此时被高旭解除束缚的高常等高林宗门人一个个立于元婴巨植外,高旭说完之后就将那道晶莹的藤蔓玉牌飞至了高常手中。 原本高常还欲对高旭兴师问罪,可看到半人半灵体的高旭将藤蔓玉牌送至,还听到他要以一人之生死力保高林宗。高常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拦下了那些要对高旭恶言相向的高林宗修士。 千丈身躯的石武感觉到高旭在对他说话,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思维方式。他双目怒视着半人半灵体状态的高旭,似被本能驱使一般张开大口向高旭吞去。 远处已被吓成惊弓之鸟的紫水道人一见此间情况,立刻隐匿于暗处。 紫影蛟受伤的蛟首自远处探出海面,它知道石武现在仍是混沌无序的状态。那么高林剩下的灵体对石武的夺舍就是失败了。左脸上残缺的鳞片和充血的右眼让紫影蛟对石武恐惧至极,特别是想到石武是在灵毒之下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按石武所说,现在的他只是筑基期,那么等他恢复神智后将会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面对石武伸过来的大口,高旭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巨型灵植,他轻轻一笑道:“起码你以后就是不一样的玉树宗了。” 高常握着玉牌的手颤抖着。在高旭闭眼迎接自己宿命之时,高常终于再也忍不住地说道:“高林宗门人听令,速速布万木囚仙阵相救宗主!” 高常乃是高林宗地位最高的长老,在高旭叛变之后他几乎就是高林宗下一任宗主了。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高常竟然在最后时刻选择去相救高旭。 高常不管高林宗门人愿不愿意,他自己当先掐诀,以那块晶莹玉牌为阵眼,引高林的元婴后期灵植死死卡在石武的脖颈上。 可即便如此也仅仅只能挡住千丈身躯的石武两息。 两息之后,石武运劲一喝就崩碎了那些围在脖颈上的藤蔓。 高常抓着高旭还未来得及施展瞬移,石武就又扑了上来。 “你个傻子!”高旭摇头笑道。 高常呵呵一笑道:“能一起也蛮好。” “万木囚仙阵!”就在二人危难之际,更多的高林宗门人选择施法而出。 石武的身子又被灵植藤蔓给拦了下来,他恼怒地去扯这些烦人的灵植藤蔓。 高常抓住机会一个瞬移就将高旭带离了石武千丈身躯旁。他大吼道:“此人已经失去灵智,大家速速退去。” 即便高常不喊,那些高林宗门人都在石武的剧烈挣扎中吐血飞退。 高旭知道石武的为人,所以他才会想以死谢罪,那么石武灵智清醒之后就不会再对高林宗门人出手了。可现在看到高林宗门人因自己而受伤,他再不能不顾道:“多谢诸位门人的信任!我稍后会给你们一个解释!还有灵力的高林宗门人听令,以灵气注入周身元婴灵植引长藤于东侧海域!” 高林宗门人听后齐齐施法,一条条在石武身上伸出的藤蔓引着石武跃下了无极海中。 石武被高林宗门人的木系术法给惹得恼怒到了极点,看着前面如灵蛇一般延伸出去的绿色藤蔓,石武就像是看到了此生最大的仇人一样。 而隐藏在东侧海域的紫影蛟破口大骂道:“高旭你个龟孙!你把他引到老子这里是什么意思!” 紫影蛟刚想向南面逃窜,它就感觉到自己被一道野兽的目光盯上了。它充血的右眼看到了彻底被惹毛的石武。 由于前面几次灵植藤蔓都是石武在与紫影蛟对战时出现,是故石武也将这次缠绕自己的灵植藤蔓当成是紫影蛟的手段。 千丈身躯的石武于无极海上大声怒吼,其身上似有雷芒窜出,随后他一个箭步就来到了紫影蛟隐藏的海域。 紫影蛟虽然贵为元婴后期海兽,更有本命秘法,但它是无法带着这千丈身躯瞬移的。面对石武的来袭,紫影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缩小身子行瞬移之法,二是以堪比瞬移的速度于海中逃窜。 紫影蛟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它一边咒骂着高旭和石武一边拼命地向东方游去。 石武的身子于无极海上如风似电般在紫影蛟身后穷追不舍,好似不将这条游动蛟龙抓住就绝不甘休一般。 面色苍白的紫水道人一边吞服回复灵力的元婴期丹药,一边在二者身后一次次瞬移跟随。有廉矣宗主令在身的她无论如何都要知道这场杀局的结果。可直至她跟到一处半蓝半红的海域前,她再也不敢跟随下去了。 因为这里是无极海中最危险的区域,里面不仅有一头头元婴后期的海兽,更是被海渊宗承认给深海海兽的区域,任何人族修士擅自闯入就是一律格杀的下场。 “这紫影蛟好生狡猾!竟然将石武引来了这无极海的深海灵兽区!”紫水道人暗骂道。 紫水道人思虑之后终究是不敢向前半步。她于这片半蓝半红的海域观察了三日后,非但没看到石武的踪影,就连紫影蛟的痕迹都没瞧到一丝。 在天空中一道白色光芒落在紫水道人腰间白色玉佩上后,紫水道人知道是廉矣已经收到她的消息赶去了高林宗。她又望了一眼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哎了一声后就向着高林宗瞬移而去。 第四百七十四章 幕落(上) 十月初四,风轻云淡。 距离高林宗的拍卖大会已经过去了三日。在这三日间,有关这场拍卖大会的传闻已如旋风般刮过整个外隐界南部。 这些传闻中有可以确定的比如火纹灵膳师所制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现世,并且由一神秘修士与南部珠光阁管事良贞抬价,将一份火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竞拍至四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有还需印证的,比如拥有这些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年轻修士就是杀害天泯宗少宗的凶手,随后近百名元婴修士拦其于高林宗外。南部珠光阁管事良贞欲购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不成,就率先对那年轻修士出手,却被由中州珠光阁总部飞来的阁主令拦下。玉树宗吴涟、格栩宗高进随后与其示好选择离开。后大战爆发,那年轻修士虽未至元婴,但他凭借奇异功法于无极海中以一柄元婴后期的雷系法剑杀三十四名元婴初期修士,灭二十六名元婴中期修士肉身,吓得元婴后期的疯子沈震落荒而逃。最后在与紫影蛟的战斗中一同消失于无极海上…… 这期间还穿插了诸多半真半假的消息,有说这些事情都是高林宗老宗主高林所策划,有说那年轻修士是从内隐界某大宗下来游历的天才弟子,更有说那年轻修士是外隐界北部拜月宫门人石武…… 在这些漫天传播的消息中,又有一些南部修士留意到了天泯宗宗主廉矣带着三名护法长老齐至,看其方向是往高林宗去的。 高林宗元婴巨植内,半人半灵体状态的高旭在引石武去追紫影蛟后就让高常遣散了所有的外来修士。至于那些海兽侍从,高旭美其名曰让它们待在一处灵气浓郁之地修炼,实则是怕紫影蛟回来后联合它们攻打高林宗,就先行一步让它们处于高林宗的监视下。 高旭见高林宗内再无外人,就带着七百六十二名门人弟子来到两千九百丈区域的宗主室。他以牵灵诀秘法开启暗室后,高林宗门人看到了暗室内历任高林宗宗主对于高林的推测以及每一任宗主在巅峰时刻下的一句话。他们生怕来不及诉说遗言就被高林给吞噬了。 众人看到高旭在最后写的是“愿高林宗下一任宗主再也不用活在被吞噬的恐惧中”。 高常以前虽然也有所怀疑,但有老宗主高林坐镇,加上高林宗运势一直蒸蒸日上。高常只以为是高林宗宗主练的功法出了问题。直至现在看到暗室中历任宗主的笔迹,高常懊悔自己没有早些明白过来。 高常率先跪地道:“属下未能与宗主同心协力,是属下失职,请宗主降罪!” “请宗主降罪!”那些高林宗弟子知道原委后都跟着跪了下来。 高旭忙去扶高常等人道:“诸位请起!你们肯在最后关头与我并肩作战就是对我高旭最大的信任!” 高常看着高旭正在流失的灵体,他知道高旭的情况很不好。他说道:“宗主,我已经按您的吩咐传消息于海渊宗。只是一千五百丈区域被破坏殆尽,与各大宗门势力的传送阵只有珠光阁那处还是好的。您一定要坚持住!” 高旭笑了笑道:“我之残躯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我最大的心愿已了,我让海渊宗的使者过来也只是想把高林宗名正言顺地交到你们手中。” “宗主!”高常等人都看出高旭心存死志,他们皆不忍道。 先前高林宗门人或许还因为高旭将他们困在元婴灵植内而认为高旭是想软禁他们。可现在看来,高旭只是想自己一人去承担这一切。无论是与紫影蛟的密谋还是对高林的灵体吞噬,都是高旭自己应对。他的同伴也许只有前面那十几任被高林吞噬的高林宗宗主。 诚如高旭所言,已经完成前任宗主遗愿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高林宗安稳地交到高常手中,随后再让高常选择合适的门人传承下去。 高旭说着就将装有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储物袋一并交给高常道:“高常,高林宗以后就要看你的了。元婴后期修士的缺失会让高林宗憋屈一段时间,但你要记住,这些都只是一时的。高飞这小子虽然心性还不够成熟,但他是我高林宗以后的撑天柱。你一定要好好磨练他!” 高常听着高旭如遗言一般的话,老泪纵横道:“宗主,老朽一定会为高林宗保驾护航!” “好!这样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去迎那些人了。”高旭随后对高林宗门人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海渊宗的使者没来之前,你们就在一千八百丈以上区域等候。” 说罢,高旭就径自飞去了高林宗千丈区域。他在南边木墙上开了一个十丈见方的木门,而后随意地捡过一张木椅,安稳地坐上去后就只等着南面方向来人了。 高常实在放心不下高旭,在让高飞等人好生修炼之后他就下去寻找高旭了。直至在千丈区域看到高旭一人坐着看着南面天空,他轻轻地落在了高旭身旁。 高旭讪笑道:“你这是准备送我最后一程么?” “哎,宗主为何如此悲观。海渊宗根基深厚又有空冥期灵兽碧鳞青龙前辈坐镇,说不定他们会给您带来牵灵诀的解法。”高常心怀期待道。 高旭摇头道:“即便有牵灵诀的解法我也不能使用的。” “为什么?”高常不解道。 高旭回道:“因为石武道友。我借天泯宗悬赏而设计的这个杀局对他来说太过恶毒。以他之心性,他绝不会放过我,甚至还不会放过高林宗。所以说到底,只有我的死才能为高林宗带来安宁。” 见高旭提起石武,那比紫影蛟还狠的千丈巨人让高常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身子发抖。 高旭拍了拍高常的肩膀道:“高常,若我的性命还没让石武道友解恨,那你一定要去找海渊宗求援。高林宗怎么说都是海渊宗的附属宗门,它们会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若一定要取舍,你当先保住高飞等优秀后辈,他们是我们高林宗的希望。” “谨遵宗主命!”高常作揖道。 高旭拖着残破的身子站起,从旁边移了张木椅过来放在旁边,他对高常说道:“高常,作为高林宗宗主的高旭已经在宗主室下完了最后一道命令。现在的我只是高林宗一个叫高旭的门人。陪我坐一会等着海渊宗使者过来吧。” “海渊宗使者一日未来,您便是我高林宗宗主。”高常说完就看到高旭带有恳求的目光,高常叹息一声后就与高旭平坐道,“我倒是有些希望海渊宗的使者可以慢些来了。” 高旭呵呵一笑,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地剧烈咳嗽起来。 高常赶忙以灵力注入高旭体内,关切道:“你如何了?” 高旭缓过来道:“无碍,就是这肉身与灵体之间开始起了排斥。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石武道友那两块灵泉石后面拍了多少灵石?等他清醒回来或者他师妹来了后就将灵石给他们吧,我们高林宗从不拖欠货主的灵石。” 高常嗯了一声道:“那块上品火灵根的灵泉石品相绝佳,拍了十万七千块中品灵石。那块中品水灵根的灵泉石就差的有些多了,不过也拍了两万两千块中品灵石。” 高旭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突然神色一变地望向前方道:“看来有别的客人先来了。” 远处空中,一身白衣似雪,文士打扮的廉矣瞬移出现在高林宗千里之外,其身后跟着三名元婴中期的天泯宗护法长老。 廉矣狐疑地看了看周围:“紫水的传令信号是从这里发出的,为何她不在此处?墨仓,你以海图查看一下这里是何处地界。” “是!”廉矣身后那名被叫做墨仓的护法长老查阅海图后道,“启禀宗主,此处乃是海渊宗附属宗门高林宗地界,其宗主名为高旭,乃是元婴后期水灵根修士。” 廉矣听后以灵气查探,果然发现千里之外有诸多修士的气息。廉矣道:“将我们的位置以传令玉佩发给紫水,若她没有战死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等随我过去高林宗一寻究竟。” “是!”那三名护法长老回道。 廉矣并没有用瞬移之法,而是带着身后三名护法长老飞到了高林宗地界。他远远就看到了一棵屹立于海上如宫殿一般的元婴巨植,他凭借其规格猜测它乃是一株元婴后期的灵植。廉矣不得不感叹这无极海上果然是无奇不有,不过等他靠近之后他就奇怪地发现这株元婴巨植并没有元婴后期的那种压迫感。 高旭虽然先前就以术法修复了元婴灵植破损的地方,可这只是表象,这株元婴后期灵植还需要至少数百年的自我修复才能回到当初元婴后期的实力。 廉矣于元婴灵植前以元婴后期修为朗声道:“天泯宗宗主廉矣求见高林宗高旭道友!” 在千丈区域的高旭被廉矣的灵气传音震得灵体颤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他神色凝重,以手抹去嘴角血迹后强撑着传音道:“还请廉矣道友来千丈区域一叙。” 廉矣从那虚弱的回音猜测这高旭必定和这株元婴灵植一样受了重伤。他再无顾虑地瞬移至高林宗千丈区域,其身后三名护法长老亦紧跟着瞬移而至。 一旁的高常见廉矣四人近乎挑衅的行为,愤而站起道:“外隐界西部的宗门如此没有规矩么?” 廉矣平和说道:“我们外隐界西部实力就是规矩。何况高旭道友这半肉身半灵体的状态极为不稳,要是我稍稍用力,高旭道友不会就要道消身殒了吧。” 廉矣说着的时候他以一股元婴后期的灵力环绕在高旭身侧,随后他果然如其所言轻轻运劲,高旭就面色难看地似在忍耐着。 高常发现不对,立刻以那块晶莹的藤蔓玉牌为引,施展术法操控附近的灵植攻向廉矣。 廉矣心中想法得到验证之后就收回了高旭身上的元婴后期灵气。随后他单手一推,将那些延伸过来的元婴灵植又全部按了回去。廉矣呵呵笑道:“道友莫要误会,我来此是寻人的,不知我天泯宗紫水长老可曾出现在此地?” 高旭在高常以灵气输入他体内后才护住肉身和灵体不散,他轻轻拍了拍高常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了。高旭如何不知廉矣的行为是在试探他们高林宗的底细。他虽然身躯残破灵力不继,但也不是被轻易拿捏之人。他没有立刻回廉矣的话,而是笑着对廉矣道:“廉宗主果然实力超群,想必在元婴后期中也属顶尖了吧。我这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小小宗主如何能与廉宗主以道友互称,不如我叫您一声前辈吧。到时候海渊宗使者过来,我也好将前辈介绍给他们认识。” 廉矣面上闪过一丝杀意,可身上灵气却是一丝未动道:“高宗主说笑了,你虽然受了重伤,但怎么说都是元婴后期修士,与我以道友互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高旭就是要以海渊宗压下廉矣的气势,他缓缓说道:“我确实派人去找过你们天泯宗紫水长老,可只是将她引去围杀石武道友,我并没有与她直接见面。” “围杀石武道友?”廉矣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高旭见状轻拍额头道:“该死,又在不知情下卖了石武道友一次,但愿他不会记恨这些吧。” 廉矣皱眉道:“高宗主莫要故弄玄虚,我天泯宗紫水长老是来杀一名会易容之法又雷火双修的金丹期修士。那修士是杀害我儿廉熔的凶手!” “金丹期修士?”高旭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廉矣不解道:“你笑什么?” 高旭实在是忍不住地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廉宗主。杀害令郎的确实是石道友,不过他才刚刚筑基而已。至于石道友是谁,廉宗主应该也见过的。他就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弟子石武啊!” “你说什么!”廉矣脑中思绪飞转,除了不相信石武只是筑基外,其余所有的关联点都对上了。 高旭缓缓向后靠在木椅上,他自语道:“石道友,拜月宫已经隐世,他们无从对付。你之师妹又去了海渊宗,以青阳子前辈的为人,其门人定会看在拜月宫公孙冶前辈的面子上收留她的。那么你就应该赢得你在外隐界的名声了。” 廉矣追问道:“石武现在在哪!紫水又在哪!” 高旭回道:“石道友已经追着紫影蛟向东而去。你说的紫水长老应该是在他们后面跟着瞬移过去的那个紫衣女修吧。” 廉矣有些惊讶道:“石武追着紫影蛟?” “对!你还不知道吧?我将他有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消息传了出去,引了近百名元婴修士围杀于他!”高旭如实道。 “你们是仇人?”廉矣盯着高旭道。 高旭感慨道:“本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廉矣冷笑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有些事我还是亲自观看才能相信。” 就在廉矣准备动手擒住高旭以便搜魂时,他突然感觉有一股灵力波动闪过,他以为是高旭在施展高林宗的后手。 没想到那灵力波动非是针对廉矣而来。 只见锃亮光头的沈震出现在高旭身侧,他一手擒在高旭头顶道:“高宗主既然差点跟那石武成为朋友,那么石武所说的五百份金丹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和三百分木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应该真的卖给你高林宗了吧!” 高旭显然没想到沈震会去而复返,他佩服道:“沈道友的胆色着实让人钦佩!” “谢过高道友夸奖!我沈震虽然被人称为疯子,可我这人脑子一向很好。你高林宗遭受重创,石武又和紫影蛟斗得不知去了何处。我在高林宗外观察了三天,你将所有外来修士遣散,又将海兽侍从聚于一处,那就是要交代后事了呗。我原本早就该出手的,可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天泯宗宗主。不过这样也好,你们的注意力就全都在他们身上了。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将你擒在手中。看来你们高林宗获得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注定是我的!”沈震哈哈笑道。 高旭虽然被制,却也不怕道:“廉宗主,看来你被人当枪使了。” 廉矣知道高旭这话非是好意,但他说得也是事实。 沈震面对廉矣投来的不善目光,不屑道:“廉道友,这修真界全看机缘,你还是去东面看看有没有杀害令郎的凶手吧。这里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你就别想了。” 沈震说罢手上用力,威逼高旭道:“那八百份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在哪?” 高旭丝毫不惧地回沈震道:“要不沈道友再用力些,说不定等你捏散了我这具半人半灵体的残躯后就能知道了。” 沈震看出高旭非是说笑,他沉声道:“高旭,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成为这副状态,但你若不说的话,我还真敢将你捏碎咯。你可别忘了,我是疯子,疯子沈震!” 廉矣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在那对峙,没有出声亦没有动作。 高旭呵呵笑道:“沈震,你越是这么说,越会让我觉得你在害怕着什么。是因为脑子一 向很好的你已经猜出我要将高林宗宗主之位传下去,也听到海渊宗使者即将过来见证。你怕他们来了就没你什么事了,所以你想快些拿到金露玉灵肉,不管是回仙灵谷也好还是远离外隐界南部都是不错的选择。” 沈震见心思被高旭看穿,也不遮掩道:“那你还不快点拿出来?若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我可是个散修,杀了你们高林宗门人后我大可以带着我孙儿随意去一处地方闭关个千年。到时候不要说你们高林宗了,就是海渊宗说不定都会运气不好遇到些厉害修士而灭了。 “哦,如你所言,那我更不需要交了。我就是个残破不堪的半人半灵体,不用你捏说不定一会儿就散了。我这高林宗宗主总要为我的门人做些事情吧。来啊沈震,听说你和紫影蛟联手都没将石武杀了,还被石武吓得落荒而逃。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重伤之人面前显示你之能为了。”高旭故意挑衅道。 廉矣看出了这高旭的不对劲,不过他也想看看这疯子称号的沈震敢不敢杀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宗主。 “妈的,老子最不喜欢别人逼我了!我不信海渊宗会为了你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去仙灵谷找我麻烦!”愤怒的沈震手掌用力,他要将前面的憋屈全部宣泄在高旭身上。 高常见势不对就以手中晶莹的藤蔓玉牌解救高旭。 可沈震之实力高出高常太多,他右手一推一抓就将高常打飞出去,那块晶莹的藤蔓玉牌落在了沈震手中。 “咦?这是?”沈震抓住那块藤蔓玉牌后就看到了元婴灵植一千八百丈区域以上的每一处,沈震狂放大笑道,“竟然是高林那老家伙的本命令牌!虽然只是高林宗部分的,但完全足够了!哈哈哈哈,我现在不止是仙灵谷谷主,还是高林宗宗主了。” 沈震再也不管高旭道:“好了,有这令牌在手,你高林宗所有的珍藏就都是我沈震的了。果然富贵险中求,老子这次搏到了!高旭,去死吧你!” 沈震左手狠厉按下,就要将手中高旭形神俱灭。 “水法——横断。” 沈震听到那声音由远及近,心中示警之下正欲带着那块晶莹的藤蔓玉牌瞬移逃离,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在他瞬移时脱离了他的身子。还未涌上痛意的他惊恐万分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水法——重身!”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越发临近后,瞬移一半的沈震突然身子一沉。在瞬移状态中的他如被人直接拉下一般定在了高林宗千丈区域的木板上。 第四百七十五章 幕落(下) 只见一道青光出现在高林宗千丈区域,就连廉矣都忍不住要运起灵力遮掩才能避过三分。 与方才一样的声响自那道青光中传出:“伤我海渊宗附属宗门宗主,欲夺其宗门珍藏,断你双臂,废你一半修为以儆效尤!” 那道青光说完之后就没入了沈震丹田元婴处,将里面的沈震元婴带出一半,那道青光就又回到了场地中央。 青光散去,现出了其内一头戴玉冠,身着碧青色法袍的儒雅修士。此修士样貌与青阳子十分相似,其法袍上也有着三道层叠碧浪图案。不过他看起来比青阳子年轻几分,且右边脸上有一块青色鳞片印记。 “青阳子!”廉矣看到来人之后大惊失色,因为他知道青阳子先前得到飞升内隐界的机缘,却为了能以空冥修为与公孙冶再行一战而选择在外隐界突破。那么现在青阳子出现在他眼前是否代表青阳子已经破境升修成功,晋升为空冥修士。 那与青阳子十分相像的青年斜眼看了看廉矣道:“几年不见,廉宗主的眼力真是不增反降。我主人还在闭关之中,不过以他之能为,百年之内必能晋升空冥。” 廉矣闻言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了。他神色之间更添敬重之色,因为来人是实打实的空冥境。他俯首作揖道:“廉矣参见碧鳞青龙前辈。” “参见碧鳞青龙前辈!”廉矣身后三名护法长老齐齐恭敬道。 高旭和高常也在那边对着碧鳞青龙行礼道:“高林宗高旭、高常,见过碧鳞青龙前辈。” “我看不惯人族修士对我行礼,你们叫我青鳞即可。”碧鳞青龙如此说道。 碧鳞青龙虽然客气,但廉矣他们如何敢这么称呼碧鳞青龙。廉矣道:“不知青鳞前辈所来为何?” 碧鳞青龙往身后望了望,发现未有来人后,它转而对廉矣道:“还请廉宗主稍等,我先处理下我海渊宗的内务。” 廉矣如何还敢多言,只得听从地在那边静静站立。 高旭和高常互看一眼,再次感受到了修真界实力为尊的道理。 碧鳞青龙看着高旭道:“怎么搞成这样?老高头呢?” “被我吞了一半灵体,另一半应该已经灭了。”高旭在碧鳞青龙面前没有任何隐瞒。 见碧鳞青龙没有言语,高旭还以为它在想着要如何惩罚自己这近乎欺师灭祖的行为。 谁知碧鳞青龙化作的那青年人却抱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可真有你的!你是叫高旭吧?” 高旭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道:“晚辈是叫高旭。不知青鳞前辈有何指示?” “我早就听小影蛟说老高头有吞噬高林宗宗主的习惯,没想到它最后居然栽在了你手上。”碧鳞青龙幸灾乐祸道。 高旭没想到这手上抓着沈震半个元婴的碧鳞青龙竟像个孩子般随性。他回道:“其实非我一人之力,而是前任诸多宗主在宗主室中留下了讯息,我整合了他们留给我的牵灵诀才能成功的。” 碧鳞青龙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不过这里面也应该有小影蛟的功劳吧。嗯?它居然不在附近,你连它一起吞了?” 高旭慌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在最后将石武道友引去了紫影蛟前辈那里,紫影蛟前辈被迫逃向了东方。” “嗯?”碧鳞青龙所化青年的脸色沉了下来。 高旭知道碧鳞青龙与紫影蛟同出一源,他跪地道:“晚辈与紫影蛟前辈联合,在紫影蛟前辈于海底擒住老祖宗本体后就对老祖宗的灵体突袭发动了牵灵诀。前面一切都很顺利,我也按照约定在夺得一千五百丈区域以后就将老祖宗的半块本命令牌交给了紫影蛟前辈。可问题就出在了外面我设置的另一个杀局。我想以天泯宗对石武道友发出的悬赏让众多元婴修士去围杀他,进而掩盖我高林宗内斗之局。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石武道友凭借雷系术法和手中元婴后期法剑杀出了一条血路。据统计,他此战至少杀了三十四名元婴初期修士,灭二十六名元婴中期修士肉身。更是在最后不知行了何种秘法,化千丈巨人,疯狂状态下的他将紫影蛟前辈打飞出高林宗。还剩半具灵体的高林就想趁机夺舍石武道友,我不知石武道友体内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被高林夺舍,而是又变成了那疯狂状态。我本欲以死谢罪,希望石道友能放过高林宗门人。可那时候的石道友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他把所见之人都当成了仇敌。要不是高常和高林宗门人相救,我已经被他给吞了。随后我为了保住高林宗门人,只得将石道友引去了潜藏在东面海域的紫影蛟前辈那处。石道友就发狂一般地追击紫影蛟前辈向东而去。他们身后有一天泯宗紫水道人跟随,想来她应该知道他们最后的去处。千错万错都是我高旭一人所为,还请青鳞前辈莫要怪罪高林宗门人。” 高旭半人半灵体状态的身子对碧鳞青龙叩首道。 “你没做错。只是那丫头知道了会伤心的。”碧鳞青龙将那半个元婴打散,以水系灵力融入高旭体内。 高旭震惊之余发现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变成了灵体状态,一会儿成为了肉身状态。 碧鳞青龙道:“我的水系灵力融合元婴后期修士的半个元婴能让你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你化作完整灵体融入老高头这元婴灵植内。要么你恢复肉身,继续做你的高林宗宗主。” 高旭毫不犹豫道:“晚辈已经决定将宗主之位传于高常。晚辈想化作完整灵体,待石武道友清醒归来后,我之生死由其定夺。” 碧鳞青龙听到高旭如此说法后再次现出不悦之色,它问道:“石武很厉害么?小影蛟真是太没用了,居然会被人族修士打飞出去!” “原来青鳞前辈不开心的是这个。”高旭不自觉地说道,一说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失言了。 碧鳞青龙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不开心什么?你们高林宗就是换个姓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气小影蛟给蛟龙一族丢脸了。” 碧鳞青龙说着就看向沈震道:“你这小光头倒是有点意思。我问你,你可曾服气?” 沈震被碧鳞青龙一招断去双臂,一击夺走半具元婴,他如何还敢不服。他认错道:“小的服了,还请青鳞前辈饶过。” 碧鳞青龙呵呵笑道:“我自然是会饶过你的,不过我得先清除你所听到的一切。” “前辈且……”沈震闻言大惊,可碧鳞青龙岂是他沈震可以阻拦的。 “水法——混沌。”沈震大脑之内有关青光出现后的记忆被全部抹除,碧鳞青龙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 碧鳞青龙喃喃自语道:“这样都不死么?” 原来碧鳞青龙在沈震记忆中看到了紫影蛟与沈震合作以紫影魂杀和水神枪围攻石武的画面。紫影蛟的本命秘法碧鳞青龙还是有些了解的,可石武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能自主杀出重围。 已经恢复神智的沈震下一瞬就处于被青光断去双臂,瞬移被打断的震惊中,等他看到面前与青阳子样貌相似的碧鳞青龙时,他喊出了与廉矣同样的话语道:“青阳子!” 碧鳞青龙没工夫跟沈震废话,他说道:“你修为被废一半,快逃吧。” 沈震这才发现自己体内元婴果然只剩下了一半,他大骇之下却是半步都不敢迈出去。 碧鳞青龙疑惑地问廉矣道:“你们人族修士被废掉半个元婴就不能瞬移了?” 廉矣满脸尴尬道:“晚辈不知。” 碧鳞青龙道:“我青鳞一向说话算数,你只管走。反正你这种人不会缺仇人的,你要想的是怎么逃开他们的截杀。” 沈震一听这与青阳子相像之人乃是其本命灵兽碧鳞青龙,一想到对方是空冥修为,他吓得双腿打颤道:“前辈……” “滚!”碧鳞青龙还在想着石武的事,根本不想理睬这沈震。 沈震被这一吼之力喝出万丈有余,待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损伤后,他立刻向着仙灵谷方向瞬移过去。他现在修为只剩一半,他要趁着仇人没有发现前先带着沈郜离开。 碧鳞青龙一声吼退沈震,让廉矣这些外来修士看得是心惊不已。 “青鳞,青鳞,你救下我石大哥了吗?”一道好听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碧鳞青龙所化的青年一脸愁色状道:“麻烦来了。” 廉矣和高旭等人见碧鳞青龙神色异样,又听到它口中话语,还以为是有什么外来修士来临。就在他们严阵以待之时,一蓝衣少女在一位老者的带领下来到了千丈区域。 那少女一来就神色焦急地问碧鳞青龙道:“青鳞,我石大哥呢?” 高旭一眼就认出了这少女是与石武一起的夏茵茵,不过为什么她会和碧鳞青龙这么熟稔他就不知道了。 廉矣好似也认出了夏茵茵道:“你是那个灵泉城内少了的女子?” 夏茵茵并不认识廉矣,她疑惑道:“你是谁?为何知道灵泉城,还认识我?” 廉矣一把上去抓住夏茵茵的手臂道:“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那么石武果真就是杀害我熔儿的凶手了!你跟我回天泯宗!” “好痛!你放手!”夏茵茵吃痛地喊道。 廉矣知道夏茵茵是凝气期修士,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想要将她带走。可一只有着青色鳞片的手掌亦抓在了廉矣的手上。 廉矣只感手臂被一股巨力钳住,他不解道:“青鳞前辈,她只是灵泉城里的一个卑贱奴仆!她凭什么能让青鳞前辈为其出手?” “就凭她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师姐!就凭她手中有公孙冶的空冥期法器!就凭她是我海渊宗的客人!这些够不够?”碧鳞青龙说话间层层用力,廉矣手臂咔咔作响。 廉矣身后三名护法长老见状欲要动手营救,其中墨仓已经在双手掐诀。 廉矣赶忙制止道:“不要。” 可廉矣说话时碧鳞青龙亦出言道:“水法——血爆。” 墨仓结印的手定在半空,随后他之身子不受他控制地若皮球般鼓胀起来。于另外两名护法长老中间轰然爆开。 碧鳞青龙随即松开了廉矣的手掌,而廉矣看到碧鳞青龙水法血爆的范围只是在墨仓原先的位置,散开的鲜血也只是淋在另外两个护法长老身上。 廉矣知道碧鳞青龙是在以势压人,可他还不得不先出言道:“多谢青鳞前辈帮我天泯宗清除这等祸害修士。” 碧鳞青龙也应承下来道:“廉宗主不必谢我,你现在在无极海上,我们海渊宗作为外隐界南部的主人自然需要尽些地主之谊。” 廉矣忍气吞声道:“既然这位拜月宫门人是海渊宗的贵客,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碧鳞青龙见震慑之势已成,也不想太过欺人,就回道:“廉宗主请便。” 廉矣正欲带着身后两名护法长老离去,夏茵茵在小声询问过碧鳞青龙后就站出来道:“廉宗主且慢离开!” 廉矣心中不悦,面上却是平静道:“不知这位茵茵姑娘还有何事?” 夏茵茵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夏茵茵,那么我赵潼大哥是否被你们抓起来了?” 廉矣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而且不止赵潼,就连捡到你的夏老婆子也在护卫所接受着拷问。现在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夏茵茵走到廉矣面前,态度诚恳道:“廉宗主,我赵潼大哥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 夏茵茵知道石武与廉矣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状态,是故并没有替石武求情。 廉矣作色道:“你别以为你是海渊宗的贵客就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外隐界西部不是没人!” 夏茵茵被廉矣的气势给吓得退后数步。碧鳞青龙向前走去,扶住夏茵茵的身子道:“茵茵,在修真界,只要你跟他平等而立,那就一切好谈。如果你还是高他一等的存在,那就更好谈了。所以你可以让我帮你问问,要如何才能放过那赵潼,出灵石也好法宝也罢。” 廉矣看出碧鳞青龙是让夏茵茵向它借势,廉矣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白玉笛上。 场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碧鳞青龙知道廉矣不会向自己出手,那么夏茵茵就会成为廉矣和那两个元婴中期护法长老的目标。 廉矣也确实是这么传音于其他两个护法长老的。在他看来,如果过不了石武这关,他们天泯宗最后还是灭宗的下场。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这里争得天泯宗的面子后让碧鳞青龙给灭了得了,他天泯宗不能输人输阵。 夏茵茵也感受到了双方在自己身上的争夺之势。 廉矣的白玉笛已经拿在了手中,他对夏茵茵出言道:“你倒是说说你想我放过谁?” 见夏茵茵不敢出言,碧鳞青龙神态自若地笑着道:“那个在海渊宗内跟我打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去哪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怕别人却唯独不怕我,那我这头空冥期海兽可要伤心了。说不定我就要以本体万丈龙躯看看外隐界西部到底是如何的藏龙卧虎。” 夏茵茵见状也豁出去道:“廉宗主,我希望你放过我赵潼大哥!要灵石还是法宝您尽管说。” 廉矣见夏茵茵真的说了,三指握在白玉笛笛孔,而另一边的碧鳞青龙也已经双掌在握。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紫色身影出现,一路瞬移过来的紫水道人大喊道:“宗主,石武已死!” “嗯?”在场众人都不敢置信地抬首望向紫水道人。 廉矣率先停下手中动作,将白玉笛重新插回腰间。碧鳞青龙见状亦分开双掌,顺势将夏茵茵护在身后。 廉矣对着空中道:“下来说。” 紫水道人被场中碧鳞青龙所化青年的目光慑得顿在空中,直至廉矣发声她才缓过来地飞至廉矣身边。 夏茵茵不敢相信石武就这么死了,她质问紫水道人道:“你凭什么说我石大哥死了!” 紫水道人还不知道夏茵茵的身份,见她是在碧鳞青龙身后的,就回道:“石武被紫影蛟引去了深海灵兽区。而且我在那里观察了三日,非但没见到石武出来,就连紫影蛟都没了踪迹。” 一听到石武进入了深海灵兽区,碧鳞青龙面色大变,廉矣却是兴奋大笑道:“好啊!这下我天泯宗便再无心腹大患了!” 夏茵茵还不知道深海灵兽区的可怕,她现在只相信碧鳞青龙和带她过来的那老者。她双目通红地问碧鳞青龙和那老者道:“青鳞,澜爷爷,你们说过只要你们到了我石大哥就不会有事的。” 原来这老者正是当年南部大乱,为护海渊宗不惜以自爆来拖延外来修士的林澜。大乱平息之后,青阳子便为他找来了一具上品水灵根的元婴中期肉身。在海渊宗长老中,林澜的修为虽不是很强,但其地位却是极高的。林澜安抚夏茵茵道:“茵茵,在一切还未得到证实之前稍安勿躁。” 夏茵茵抹去眼眶中的泪水道:“石大哥最不喜欢女孩子哭了!他说过会来海渊宗找我和千手,那他就一定会来!我不能哭!” 廉矣现在心情极为舒畅,听着夏茵茵自欺欺人的话,他呵呵笑道:“那你就等着你石大哥回来吧。紫水,我们走!” “站住!”碧鳞青龙开口道。 林澜生怕碧鳞青龙出手,刚想上去劝说,碧鳞青龙就对其摇了摇头道:“廉矣,你很开心啊。” “是。”廉矣承认道。 碧鳞青龙对夏茵茵伸手道:“给我一块下品灵石。” 夏茵茵赶忙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了碧鳞青龙。 碧鳞青龙将那块下品灵石隔空送至廉矣面前道:“既然廉宗主如此开心,那么我就要用这块下品灵石救下赵潼的命。你最好不要让赵潼有个伤寒风热的,不然我就要不开心了。到时候你们西部的至膳门、行阵宗就算全都站在你那边,我也会要你天泯宗不得安生!” 如今的廉矣才不会跟碧鳞青龙硬碰硬,他轻笑道:“我一定好吃好喝地供着那赵潼。保准他可以活的很长寿。不知青鳞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碧鳞青龙干脆道:“没了。” 廉矣作揖道:“那晚辈便告退了。” 碧鳞青龙在廉矣他们离去一刻后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它说道:“茵茵,主人未曾出关,我可以找个理由杀了天泯宗长老,却不能在南部杀天泯宗宗主。不然那就是我们南部和西部的战争了。” 夏茵茵点头道:“我明白的。” 灵体状态的高旭走过来道:“茵茵姑娘,对不起。” 夏茵茵见到高旭,上去拍打道:“都怪你都怪你!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 高旭任由夏茵茵拍打,再次道歉道:“是我的错,我在此等石道友归来,到时候任由其定夺。茵茵姑娘,这是你和石道友那两块灵泉石最后拍得的灵石。” 看着高旭递过来的两个储物袋,夏茵茵紧咬嘴唇,不愿去接道:“我以后和石大哥一起过来拿!” 高旭叹息一声,点头道:“好。” 碧鳞青龙对旁边的林澜道:“小澜,将高林宗的宗主令交替后我们就回去吧。” 林澜嗯了一声,自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空白令牌和一枚蓝色玉简。林澜在空白令牌上写下高常二字后,高常的名字亦被录入了林澜手中的玉简。 做好这一切,林澜就对高常道:“你已为高林宗第二十三任宗主,海渊宗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但若被海渊宗发现你有做任何叛变海渊宗之事,海渊宗定会诛你三代关联之人。” 高常作揖接过那块有着海渊宗三道叠层碧浪图案的玉牌。他虔诚道:“高常将永远忠于海渊宗,忠于高林宗。” 此间事了,碧鳞青龙主动说道:“茵茵,小澜,我们去一趟深海灵兽区吧。” 林澜大惊道:“青鳞,那里……” “没事的,只要不进入,它们应该不会为难我。”碧鳞青龙回道。 夏茵茵听出深海灵兽区有碧鳞青龙禁忌的存在,她不愿再让碧鳞青龙为难,她说道:“青鳞,我们回海渊宗吧。” 碧鳞青龙也是个犟脾气,它说道:“走吧,我可是空冥期海兽啊!” 碧鳞青龙以自身空冥灵力附在二者身上,与他们化作一道青光向着东方深海灵兽区飞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力海猿王 高林宗以东三十万里外,廉矣已经先行在紫水道人的引领下来到了石武与紫影蛟消失的那片半蓝半红海域。 廉矣问紫水道人:“你这三日间都未曾见到石武与紫影蛟的踪迹?” 紫水道人作揖道:“回禀宗主,属下虽未进入这深海灵兽区,但我一直以灵力查探着附近区域。属于石武和紫影蛟的灵力再无出现,他们要么是进入了深海海底,要么是向着远处的海域过去了。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石武绝无生还的可能。” “真是便宜他了。”廉矣显然也认同紫水道人的说法。 廉矣等人虽然是外隐界西部修士,但对于南部深海灵兽区的可怕还是有所耳闻的。与外隐界北部的迷雾之森不同,这半蓝半红的深海灵兽区就是人族修士的禁地。迷雾之森除了中心区域外起码还能让修士在外圈捕捉灵兽,但深海灵兽区却是只要你一踏进来就有被格杀的危险。据说这是南部各大宗与深海灵兽区的海兽头领在很早以前就约定俗成的规矩,一直被延用至今。 紫水道人见廉矣此时心情不错,就开口询问道:“宗主,刚才那与青阳子前辈相像之人真是那空冥期海兽碧鳞青龙?” 廉矣想到墨仓的死状,心有余悸道:“不是它的话还有谁能在外隐界瞬杀元婴中期修士。墨仓连元婴都没来得及出逃就被它的术法将整个人爆开了。不过这碧鳞青龙的空冥境也是它该得的。当年南部大乱,换成是谁都会唯恐避之不及,独独那青阳子和碧鳞青龙敢逆势而为,以命与外来修士相搏之后搏得了那个大机缘。青阳子被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霍灸收为记名弟子,日后在内隐界中都会是地位极尊之辈。而那碧鳞青龙则被赏赐了一条货真价实的青龙龙魂。虽只是残魂,但它吞噬过后还是直接晋升了空冥期。” 紫水道人一脸羡慕道:“他们的运气真是不错!” “运气么?”廉矣呵呵笑道,“确实是有些运气,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若那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没有出现,他们会是什么结局?” 紫水道人一听便有些后怕地直言道:“会惨死在那些外来修士手上。” 廉矣点头道:“所以说修真界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机缘。祸兮福之所倚,不是你的机缘,纵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也会在最后功亏一篑。就像那元婴后期的疯子沈震,原本我都认为那八百份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就该是他的了。谁曾想空冥期的碧鳞青龙会亲自现身高林宗。不但灭了他夺取高林宗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念想,还让他损失了双臂再加半个元婴。” 廉矣说到此处对于夏茵茵却是越发好奇起来。他从夏文竹那里得知了夏茵茵的过往,他不明白一个来历不明才凝气期的小辈为何能会让碧鳞青龙都言听计从。 “算了,反正此间事了,我们回去外隐界西部吧。”廉矣见心腹大患石武已无生机,也就准备带着紫水道人他们离开。 谁知他们刚一转身,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突然波涛汹涌,自海水中间现出了一道急速旋转的漩涡。 廉矣双眼微眯,他感觉到漩涡底下一股股强悍的灵力正在靠近,而在那漩涡的最中心,有一股令他都忌惮的灵力存在。 廉矣毫不犹豫地取出腰间白玉笛,双手紧握严阵以待。紫水道人和那两名元婴中期的护法长老见状,都取出随身法器凝神戒备。 不多时,自漩涡边缘的海水中出现了一头头披着蓝色石铠的长毛猿猴。最外围的长毛猿猴体型在八十丈左右,全身呈银灰之色。越往漩涡中心,现出的猿猴体型就越巨大,而它们身上的毛发也越加鲜艳。 待一只五百丈的赤毛獠牙猿猴自漩涡空腔位置缓缓现身,它骨子里透出的凶性让廉矣都有想逃的冲动。 紫水道人和那两名护法长老只是被那赤毛獠牙猿猴看了那么一眼,他们就感觉看到了一只只海兽被它撕碎的画面,他们抓着法器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紫水道人咽了咽口水,以灵气传音问廉矣道:“宗主,这头海兽的威势为何比刚才的碧鳞青龙还要可怕!” 廉矣亦神色沉重地传音于三人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只五百丈高的赤毛獠牙猿猴将目光最终落在了三人前面的廉矣身上,它看着在自己面前如蝼蚁一般的廉矣,口出人言道:“你是海渊宗的人?” 廉矣赶忙作揖道:“吾非是海渊宗门人,而是外隐界西部天泯宗宗主廉矣。” 那赤毛獠牙猿猴一听廉矣非是海渊宗门人,不耐道:“既不是海渊宗门人,那还不快滚!无极海岂是你等西部修士能待的!” 那赤毛獠牙猿猴一说完,它身旁的猿猴同伴就对廉矣他们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面对赤毛巨猿赤裸裸地挑衅,廉矣双手握紧白玉笛道:“阁下只是无极海上出不去深海灵兽区的海兽,何以敢如此出言不逊!” 赤毛巨猿盯着廉矣手中白玉笛道:“就凭我不出深海灵兽区也能在三息之内让你重伤而回。” 廉矣再怎么说都是西部前三宗门的宗主,他回道:“就算是海渊宗宗主青阳子也不敢如此托大!阁下既敢夸下海口,若我在三息之内完好无损又当如何?” 那赤毛巨猿哈哈哈地笑道:“那么以后我大力海猿王的领地就奉你为尊,无论是领地内的海奇石还是其它好物,都任你挑选。” “当真?”廉矣看着那些猿猴身上的蓝色石铠,有些心动道。 大力海猿王答复道:“自然当真!可若是你输了呢?” 廉矣回道:“那一切悉听尊便!” “好!若你输了,我要你叫我三声猿爷爷,我这里二代以内的海猿兽就都是你这天泯宗宗主的爹了。”大力海猿王畅快地以拳捶胸,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大力海猿王周围的百丈绿毛猿猴在听到它们大王如此言语后都在那跟着双拳捶胸起哄。 廉矣面色难看,但他还是不信对方在三息之内就能将他重伤,他对自己同样有信心道:“就这么定了!不过在比试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是否有一人族修士追着一条紫影蛟来到了你的领地?” 大力海猿王目光一转道:“是又如何!” 廉矣见真有石武的消息,便问道:“那人族修士现在在哪?” 大力海猿王不悦道:“这已经是你第二个问题了,若你不想比就快点滚出这里。我还在等我的客人到来!” 廉矣不知道大力海猿王说的客人是谁,但现在有石武的消息他如何会放过,廉矣道:“要是我胜了,你还要告诉我那人修的下落!” “没问题。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人修的下落了。”大力海猿王说道。 廉矣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你赢不了我!”大力海猿王自信满满道。 廉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紫水,你们先且退后。我倒要看看这大力海猿王要如何在三息内伤我!” 紫水道人和那两名护法长老听令地向后瞬移而去。随后廉矣率先化守为攻,以双手飞速地按在白玉笛笛孔之上。其元婴后期灵力自白玉笛中穿透而出,化作一道道魔笛蛊音向着那片漩涡上的海猿兽飞去。他就是自信于魔笛蛊音即便不能使这元婴后期的大力海猿王陷入幻境,也能将它这些后生晚辈困住纠缠于它。只要熬过三息时间,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大力海猿王的领地,还能问出石武的生死。 廉矣的魔笛蛊音若气流般穿行于那群灰色与绿色海猿兽中,那些海猿兽听后果真双眼迷离随着廉矣的操控向着大力海猿王扑去。 那数百只堪比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的海猿兽齐齐扑在五百丈高的大力海猿王身上,让廉矣看得心中大喜道:“畜生就是畜生,这样子你们的王就彻底没办法进攻了。既然没法进攻,又何谈来伤我!” 转眼两息便过,在远处观望的紫水道人他们都觉得廉矣胜券在握。 就在三息即将到来之际,一直未有动作的大力海猿王突然呵呵一笑,挂在它双臂上的数百只海猿兽非但没让它有任何阻碍,还让它双拳再添巨力地重锤在自己前胸。一道震天断浪的巨吼破碎廉矣魔笛蛊音的同时,似音爆般直窜向前,将廉矣的身子带着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紫水等想要上去相助的天泯宗三人还未来到廉矣身边,就被那道音爆波及地七窍流血倒飞而去。 廉矣直至在万里之外才勉强定住了身形,他双目充血耳中嗡嗡作响。 “逃!”这是廉矣的第一反应。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蓝色玉佩,用力捏碎之后四道蓝光牵引在他与紫水三人身上,而后他当先向北方瞬移离去。 七窍流血的紫水三人感受到外面附在身上的蓝色灵力,知道廉矣使用了牵引玉佩让他们跟随而去。他们三人拖着重伤之身跟着那蓝光一起向北瞬移。 大力海猿王似乎习惯了人族修士的言而无信,它将手上清醒过来的那数百只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的海猿兽轻轻放下。 其中一只仅次于大力海猿王的两百丈绿毛海猿兽道:“大王,那人族修士逃了!” “逃就逃了,我还看不上他这人修孙子呢。”大力海猿王哈哈笑道。 那群海猿兽听后也跟着大力海猿王一起在那笑着。 “咦?黑鳞墨蛟王怎么从西面来了?难道它找到了出去这深海灵兽区的方法?”大力海猿王的笑意散去,神情疑惑地盯着西面方向道。 那群海猿兽也齐齐地向着西方望去。 待大力海猿王看到那熟悉的气息是从西方一道飞来的青光中传来后,它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那叛徒回来了。孩儿们,准备应战!用你们身上的海奇石让它知道来自深海灵兽区的诅咒是什么滋味!” 那群海猿兽闻言于半蓝半红的海域前排成一横排,它们一个个怒目圆睁,暴躁地双拳捶胸。在那道青光临近之时对着西面方向发出怒吼之声。 青光之内正是碧鳞青龙带着夏茵茵和林澜来到。不过比起夏茵茵和林澜,碧鳞青龙的面色极为难看,好似每靠近深海灵兽区一寸就要多忍受一份痛苦一样。 “就在前面了。”碧鳞青龙刚刚说完,一声声震天怒吼就自东方传来。夏茵茵被震得双耳发聩,还好林澜先行以灵气护在夏茵茵周身,而后碧鳞青龙又加强身外青光,将那些元婴期海猿兽的音波攻击挡了下来。 待碧鳞青龙抵着那一道道强劲音波来到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前,大力海猿王冷笑道:“碧鳞青蛟,没想到你这叛徒居然还有脸回来!” 碧鳞青龙散去身外青光,露出了里面和自己一起的夏茵茵和林澜。 “哟,不愧是空冥修士,居然还能化成人形了。你这带两个人族修士过来是什么意思,为了壮胆么?是不是怕深海灵兽区的水淹死你啊。”大力海猿王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碧鳞青龙见大力海猿王处处针对自己,出演道:“海猿王,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你不必如此。” 大力海猿王愤怒道:“我呸!你们这些叛徒就是所有深海灵兽区海兽的敌人!特别是你这种与人族修士为伍,靠着人族修士的机缘晋升的!简直就是我们海兽的耻辱!” 碧鳞青龙忍让道:“海猿王,我当初因一时之气离开深海灵兽区是我不对,所以你今日之言我不反驳什么。但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问,还请海猿王行个方便。” 大力海猿王直接以音爆攻击道:“滚!” 方才将廉矣都震退万里的音爆攻击却是只让碧鳞青龙退了三步,还是在它护着夏茵茵和林澜的情况下。 大力海猿王啧啧称奇道:“看来那条紫影蛟说得没错,你这空冥境果然是货真价实的。” 碧鳞青龙听到大力海猿王提起紫影蛟,顺势问道:“它怎么样了?” 大力海猿王没有回碧鳞青龙的话,而是以左手巨掌没入海面之下。不一会儿,漩涡散去,大力海猿王自半蓝半红的海水下拎出一条全身伤痕累累昏死过去的千丈蛟龙,正是那条被石武追击至深海灵兽区的紫影蛟。大力海猿王嗤笑道:“我还以为它到了人族修士阵营就能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那么不经打。它就出了两拳它的脊骨就碎了,后面我孩儿们在它身上小练了一会儿它就变成了这副德性,真是丢你们蛟龙一族的脸。” 那群海猿兽们听后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碧鳞青龙脸色沉了下去,但它还是耐着性子道:“追它而来的那个人族修士呢?” 大力海猿王拍了拍肚子道:“吃了!我是真没想到,那人族修士竟然比这紫影蛟还要抗揍。还好我们的獠牙比较锋利,这一块块吃下去都不太够分啊。孩儿们,你们吃的开心不!” 那群海猿兽们停顿一下后就爆发出了热烈声响道:“开心!那人修的肉真香啊!” 夏茵茵纵是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石武已死的事实。她目光狠厉地看着大力海猿王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不管修炼多久,千年也好万年也好,我一定会超过你!然后将你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以祭奠我石大哥!” 大力海猿王还是第一次被人族修士威胁,它目光一扫夏茵茵,发现她虽然只是凝气修士,但那股战意竟比方才的廉矣还要强烈。它好奇道:“你居然不怕我。” “不怕!”夏茵茵肯定道。 大力海猿王呵呵笑着,提起虚弱的紫影蛟道:“小丫头,你别说杀我了,就是我手上这条元婴后期的紫影蛟你都不知道要修多少年才能赶上。而它的下场也只是被我两拳打碎脊骨,可怜巴巴地将我想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想要用绝望压倒夏茵茵的大力海猿王这次失策了,夏茵茵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越发坚定道:“我知道现在的我在你面前连蝼蚁都不如。但石大哥说过,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会有比你更厉害的出现。那么我夏茵茵就要当那个比你更厉害的!” 不知为何,夏茵茵说话间似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身上生出,让大力海猿王都不自觉地有些相信眼前这女子真能做到。 大力海猿王摇了摇头,驱散了那可笑的想法道:“好个年轻气盛的小丫头。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吧!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五百丈的大力海猿王左手擒着紫影蛟右手五指化拳向前一挥,那半蓝半红的海域内,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海水自后方卷起跃至半空,在绕过那些海猿兽的同时,碧鳞青龙下方海水汹涌盘旋向着他们三人包裹而来,似要将他们三人抬起后被空中那道由深海灵兽区海水形成的半蓝半红的巨拳砸碎。 林澜和夏茵茵皆神色不惧,他们虽实力不如大力海猿王,但他们一个经历过外来修士之乱,一个已经下定决心超越大力海猿王,那么都不会在此被其威势吓倒。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碧鳞青龙。 “水法——横断!”碧鳞青龙见大力海猿王杀招来临,立刻使出领悟的水系术法。 这次与轻易斩去沈震双臂的情形不同,那半蓝半红的巨拳中似蕴含着克制碧鳞青龙的力量,它的水法横断只是从巨拳中间向上切开一道十丈宽的口子。 这口子看起来足够让在碧鳞青龙他们从巨拳中安然穿过,可让碧鳞青龙没料到的是,它的水法横断在巨拳落至中间位置时就突然再难向上破开,原来这半蓝半红的巨拳内包裹着一块发光的蓝色巨石。 “海奇石!”碧鳞青龙体内灵力顿时凝固,整个身躯脱力地单膝跪地。 林澜深知海奇石对于碧鳞青龙的克制之效,他四顾左右道:“青鳞,茵茵,你们抓紧我!我以宗主教授我的秘法带你们走。” 碧鳞青龙知道此间林澜的秘法说不定比自己的更好用,它也就撤去了水法横断。在那包含海奇石的巨拳砸下来前,林澜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海渊换天!” 林澜身上的水属性灵力与大力海猿王的卷浪滔天术法接触的一刹那,一股相似的水系灵力产生共鸣之感,林澜抓住机会就带着碧鳞青龙和夏茵茵来到了落下巨拳的上方位置。 逃出生天的林澜闷哼一声,嘴角鲜血忍不住地溢出来道:“这海猿王的术法也太过强横了,我只是使用了一次海渊换天的逃命之法就耗光了体内所有灵力。” “已经足够了。”碧鳞青龙一远离那块巨型海奇石就恢复了体内灵力流动。它一个瞬移就先将夏茵茵和林澜带出了三万里外。 碧鳞青龙对二人道:“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小影蛟救出来。它怎么说都跟我同出一源。” 林澜和夏茵茵都看着碧鳞青龙道:“多加小心!” 碧鳞青龙嗯了一声后就又回到了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前。 大力海猿王见碧鳞青龙去而复返,它冷哼道:“有机会滚就快点滚,要是被我弄死在这,整个深海灵兽区的海兽都会嘲笑你的。” 碧鳞青龙道:“既然石武已死在你手上,那么我恳请你放过小影蛟。它当年是因为追随于我才离开的深海灵兽区,我怎么说都要保下它,你开个条件吧!” 大力海猿王摇头道:“来不及了。” “什么?”碧鳞青龙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黑色长影已经从深海灵兽区半蓝半红的海水中来到大力海猿王的身侧。 突然,一只黑色独角率先自海水中跃出,紧随其后的是一张布满锐利尖牙的血盆大口。 紫影蛟垂荡在大力海猿王手中的蛟首一下子就被那血盆大口咬断了脖颈,自它颈间如瀑布般涌出的鲜血哗哗哗地灌注在那半蓝半红的海水中。 一只墨色的巨型蛟首冷漠地咀嚼着嘴里的紫影蛟蛟首,连同紫影蛟脑内蛟珠一起吞入腹中。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人肉沙包 碧鳞青龙望着那头吞下紫影蛟蛟首的墨色蛟龙,其双拳紧握,脸上鳞片青光闪耀,这是它将现出本体的前兆。 那头全身黑鳞的墨蛟于深海灵兽区中现出身形,其五千丈的庞大蛟躯自空中盘旋复回,墨色蛟首定于半蓝半红的海水上方与碧鳞青龙四目相对。 碧鳞青龙看到那条黑鳞墨蛟蛟爪下方的伤痕,它脸上的青光缓缓黯淡了下去。 黑鳞墨蛟自腹部将紫影蛟蛟首上的那只紫色独角回至喉口,随后猛地向碧鳞青龙吐去。 碧鳞青龙伸手一挡,那只紫色独角于它身前稳稳定住。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紫色独角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入下方海水之中。 黑鳞墨蛟见碧鳞青龙并没有现出真身,更没有要进攻的念头,开口道:“多年不见,你倒是变沉稳了。” 碧鳞青龙的手按在紫影蛟的独角上,它哎了一声道:“若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会网开一面饶它一命?” 那黑鳞墨蛟摇头道:“我蛟龙一族的新规,凡判出深海灵兽区的,一旦回归必杀无疑。不要说这条紫影蛟了,就算曾经是我弟弟的你,我也照杀不误!” 听到“弟弟”这个称呼,碧鳞青龙心中涌过诸多无奈。它出言道:“大哥……” “别这么叫我!我黑鳞墨蛟高攀不起你这等靠人族修士晋升空冥境的弟弟。”黑鳞墨蛟当即打断道。 碧鳞青龙仰天长叹道:“那还请黑鳞墨蛟王看在小影蛟明知是死还想死在深海灵兽区的份上,将它埋入升龙池可好?这样它也可以用残存的蛟躯反哺给那些新生的蛟龙。” 黑鳞墨蛟王拒绝道:“升龙池乃是我蛟龙一族圣地,叛徒永远都不配进入。而且蛟龙一族给它的今日我已经收了回来。它的蛟躯是被海猿王吃了还是曝尸于此都跟我蛟龙一族无关。” 大力海猿王闻言就一把将紫影蛟的千丈蛟躯扔出深海灵兽区道:“我海猿兽的领地更不喜欢收纳叛徒的尸体。” “你们!”碧鳞青龙无言以对道。 大力海猿王双拳于半蓝半红的海水上一捶道:“碧鳞青蛟,我们这些深海灵兽区的海兽说话做事就是这样。从你们解除身上与深海灵兽区的联系起,你们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伴了。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它在临死前想回归故土,可这片故土是在这里日夜守护的我们说了算,不是它想回就能回的。” 黑鳞墨蛟王亦赞同道:“不错!碧鳞青蛟,我希望你以后临死前也不要想着回来这深海灵兽区。它之前或许是哺育你的故土,但自从你背叛它的那天起,这里的海奇石就是对你最大的诅咒。即便你晋升空冥境,但我们深海灵兽区每一位兽王所拥有的巨型海奇石都可以克制你!只要你敢进来,我保证将你这只人修的灵宠杀了再丢出深海灵兽区!” 看着曾经的故土变成了如今的禁地,最亲近的兄长成了势如水火的死敌。碧鳞青龙心中五味陈杂道:“我的错我认!但今日小影蛟怎么说都要葬在深海灵兽区!” 碧鳞青龙说着就将身前紫影蛟的紫色独角注入它被咬去蛟首的千丈蛟躯,随后碧鳞青龙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水法——无痕!” 只见下方的无极海海水包裹着紫影蛟的尸体向着前方半蓝半红的深海灵兽区急速行去。 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同时喝道:“找死!” “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 “蛟龙水玉弹!” 大力海猿王愤怒之下双拳轰然抬起,那被碧鳞青龙送至深海灵兽区的紫影蛟尸首两侧现出两只千丈高的巨型拳头,将紫影蛟的尸首夹在中间呈现碾碎之势。 而黑鳞墨蛟王喉口灵气汇聚,它身前半蓝半红的海水自行凝成一个千丈圆球后就乘风破浪般地向碧鳞青龙射去。 碧鳞青龙并没躲避黑鳞墨蛟王的攻击,它口中念道:“水法——横断!” 没有海奇石在内的蛟龙水玉弹被碧鳞青龙轻而易举地以空冥期水系术法自中间斩断,而另一边的大力海猿王也已经用拳碾天地将紫影蛟的尸首对撞成粉末。 可大力海猿王的脸上现出的却是被羞辱之后的怒意,因为它的拳碾天地还未触及紫影蛟的尸首,其就自行于海水中化成了细碎状,在它的双拳对撞下更是成了混在深海灵兽区海水中的粉末。原来碧鳞青龙的水法无痕在施展后就已经将紫影蛟的千丈蛟躯全部打碎了。 就在大力海猿王想将这些混合着紫影蛟尸首的海水全部清出深海灵兽区时,只听空中的碧鳞青龙道:“水法——回源!” 只见那半蓝半红自中间被切开的蛟龙水玉弹又合二为一,只是这次这蛟龙水玉弹不再受黑鳞墨蛟王的控制,而是被碧鳞青龙操控着向那团包裹紫影蛟尸首粉末的海水射去。 大力海猿王发现时那道蛟龙水玉弹已经带着紫影蛟的尸首粉末向着深海灵兽区深处飞去。 黑鳞墨蛟王怎会让碧鳞青龙如愿,它之千丈蛟尾卷起它那块巨型海奇石狠厉地向那蛟龙水玉弹一抽,半空中的碧鳞青龙顿时闷哼一声。 碧鳞青龙咽下喉口鲜血的同时,其空冥属地内水灵之力爆发而出。它双目一凝单掌一推间,黑鳞墨蛟王之千丈蛟尾再也不能抗衡地被甩飞出去。 “安息吧小影蛟!”碧鳞青龙说完之后一股强横的水灵之力再助那蛟龙水玉弹向前深入。 直至紫影蛟的尸首粉末完全融于那片半蓝半红的海水,碧鳞青龙对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道:“打扰了,别过。” 碧鳞青龙施展瞬移之法一下就来到三万里外的林澜和夏茵茵身前。 在碧鳞青龙看来,无论将紫影蛟安葬于深海灵兽区的哪一处,都算是回归故土。而自己离开之后,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也不能再去追究什么。 夏茵茵见碧鳞青龙嘴角有着一丝血迹,她担心道:“你如何了?” 碧鳞青龙神色疲惫道:“我无碍。不过小影蛟被我大哥杀了,我最后只能完成它的遗愿,将它葬在深海灵兽区。” 听到碧鳞青龙的大哥黑鳞墨蛟王也来了,林澜低声问道:“它没有为难你吧?” 碧鳞青龙淡然笑道:“它拿什么为难我?我怎么说都是空冥境海兽了,是这无极海上近乎无敌的存在。” 夏茵茵和林澜都看出碧鳞青龙是在强装镇定,但他们都没有揭穿它。 夏茵茵主动说道:“青鳞,我们回海渊宗吧。我要修炼!我以后一定要回来给石大哥报仇!” “嗯!我也早就看海猿王不顺眼了。但你可得好好加把劲,那家伙别的不说,在蛮力上可是无极海海兽中公认的强者。”碧鳞青龙道。 夏茵茵下定决心道:“既然我力量不如它,那我就跟它拼剑法拼术法,只有扬长避短我才能胜它!” “你能这么想也是不错。走吧,回去了。”碧鳞青龙看了一眼深海灵兽区的方向,而后就带着夏茵茵和林澜向着海渊宗飞去。 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在碧鳞青龙离开许久后都没有说话。 大力海猿王知道碧鳞青蛟与黑鳞墨蛟之间的恩怨。它率先对周围的海猿兽道:“小的们,先回去海猿窟在那人肉沙包上操练起来。只有实力提升了才能好好教训那些叛徒!” “遵命大王!”那些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的海猿兽附和着钻入了那半蓝半红的海水。 待周围再无其它海兽在场,大力海猿王才说道:“老墨,青鳞不管是脑子和修为,都在你我之上了。” “怎么?你也想去投靠那些人族修士?”黑鳞墨蛟王冷冷地问道。 大力海猿王发出嗤嗤嗤的声音,气愤道:“我老猿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要是我想背叛深海灵兽区我还用等到现在?” 黑鳞墨蛟王呵呵笑道:“先前你是不知道人族修士那边真有我们海兽晋升空冥的机缘,现在知道了,说不定就动心了呢。” 大力海猿王气急道:“你我几千年的朋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是心里话!碧鳞青蛟与我做了一千九百六十二年的兄弟,还不是为了蛟龙一族的王位叛逃深海灵兽区。要是有晋升空冥的机缘在前,你老猿也未必是以前的老猿了。”黑鳞墨蛟王说道。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你!”大力海猿王气得直捶自己胸口,随后一跃跳进了那半蓝半红的海水中。 黑鳞墨蛟王以为大力海猿王生气走了,正欲离开之时,它突觉下方海猿窟中海水涌动,随后海猿神拳第一式和海猿神拳第二式接连现出,而另一边与大力海猿王对战之人用的竟然也是海猿神拳的第一式和第二式,而且灵力还与大力海猿王一模一样。黑鳞墨蛟王还以为海猿兽发生内斗,它担心老友地倒转蛟首,准备去海猿窟相助大力海猿王。 谁知黑鳞墨蛟王刚一下去海底就与被海猿兽们欢呼簇拥的大力海猿王碰个正着。黑鳞墨蛟王关切道:“你没事吧?我感知到有海猿兽在与你对战。是谁这么大胆!”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大力海猿王一听黑鳞墨蛟王这话,心里立马舒坦了,它笑着道:“老墨你这家伙就是嘴硬心软。刚才不是海猿兽与我对战,而是我被你气到了,把那个人肉沙包当成你在出气呢。” “人肉沙包?”黑鳞墨蛟王不解道。 大力海猿王勾着黑鳞墨蛟王的蛟首道:“老墨,既然你这么够朋友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不过你可不许去告诉其它区域的兽王。” 黑鳞墨蛟王见大力海猿王神神秘秘的样子,又想到紫影蛟是在一人族修士追击下不得不逃窜至深海灵兽区。黑鳞墨蛟王沉声道:“老猿,你不会收留了人族修士吧?你应该知道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凡是进入这里的人族修士都得死!” “我自然知道老祖宗的规矩!你刚刚不是看到我在遵守这一规矩么。来来来,你也下来守守规矩。”大力海猿王热情地领着黑鳞墨蛟王来到了下方海猿窟中。 只见海猿窟范围极广,从上看去被数十块海底巨石分隔成了数十片宽阔区域。 黑鳞墨蛟王来到那块属于大力海猿王的万里区域,它之五千丈的蛟躯盘旋于海底后就问大力海猿王道:“你到底在搞什么?什么是人肉沙包?” 大力海猿王指着前面被一根根蓝色巨型海草缠住的千丈身躯道:“就是他!” 黑鳞墨蛟王一见大力海猿王这里有一千丈高的人族修士,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以蛟龙水玉弹打在那人族修士的头部。 只见那人族修士没有躲避,面部被蛟龙水玉弹打中后亦没有任何哀嚎哭求之声,好似一具死透的尸体般。 黑鳞墨蛟王见状斥责大力海猿王道:“他都已经死了你还故弄玄虚什么?” 大力海猿王嘿嘿笑道:“老墨,你再等等。” 黑鳞墨蛟王不知道大力海猿王让自己等什么,可随后它就惊恐地发现,那千丈巨人的双目依旧失神,但那被蛟龙水玉弹损毁的面部已经复原成先前的模样,而且那千丈巨人似乎还在身前模拟蛟龙水玉弹,不过在尝试一次失败后就继续如尸体般一动不动。 它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他还没死?” 大力海猿王兴奋地以双拳捶打着前胸道:“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一只由半红半蓝海水凝聚而成的巨型拳头重重地砸向那千丈巨人的胸口,而那巨人下一刻竟然想挥动拳头与大力海猿王对抗。他被巨型海草绑住的右拳上确实也出现了一个海水凝聚出的小型拳头,只是这拳头与大力海猿王的卷浪滔天比起来小了大半。 大力海猿王的巨型拳头吞没了那千丈巨人以半蓝半红海水凝聚出的拳头,而后打在那千丈巨人的胸骨之上。嵌在他胸口的巨型拳头与缠绕在他身上将他推向前的粗壮海草一起对抗冲撞,让那千丈巨人全身的骨头都咔咔作响。 黑鳞墨蛟王想着这千丈巨人头部中了自己一记蛟龙水玉弹,又硬吃了大力海猿王的海猿神拳第一式导致全身骨骼尽碎,如何都该重伤濒死了。可让它大为震撼的是,那千丈巨人竟然再次鼓胀起身子,恢复了被粗壮海草缠绕的安静状态。 “这怎么可能!老猿,你到底抓了个什么东西!”黑鳞墨蛟王不敢置信道。 大力海猿王笑着道:“说起来还真得谢谢那头紫影蛟!三日前这千丈人修追着那条紫影蛟而来,不知是这深海灵兽区的海水对这千丈巨人也有限制还是怎么的,在行至海猿窟上方时,他和紫影蛟就同时慢了下来。我的孩儿们见到后立刻上报于我。我一眼看出这条紫影蛟被海奇石克制,那就是我们深海灵兽区的叛徒。我一拳就先将那条紫影蛟打得动弹不得,随后就去袭杀这千丈巨人。谁知我的海猿神拳第一式打上去后这千丈人修非但没有身死,反而还能继续恢复原状。我本以为是他身上那件深蓝色氅袍的效用,就想去将那氅袍扯下,哪成想这氅袍就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扯不下来。我气急之下就用了海猿神拳第二式轰在他的脑袋上,我当时就听到了他头骨碎裂的声响。于是我就让我的孩儿们将这千丈人修扔出了深海灵兽区。可诡异的是,这千丈人修一出深海灵兽区后身子就又开始动了起来,还想继续去追那条紫影蛟。我心惊之下就继续以海猿神拳第一式轰向这千丈人修,我当即就发现我挥出的这一拳比之先前多出了一分力道!大喜之下我知道这千丈人修的肉身有涨拳的作用,然后我就让孩儿们用海猿窟内元婴中期品级的藤海草将这千丈人修给捆住,拖进了海猿窟。” 黑鳞墨蛟王听着这千丈巨人的来历,还是大感不可思议道:“老猿,这到底是南部哪个宗门的修士?” 大力海猿王回道:“他非是南部修士,而是外隐界北部一个叫拜月宫的门人,名为石武。那个宗门出过外隐界唯一一个于本土晋升的空冥境人修。不过后面那人修自视甚高,以一人之力对战外隐界十大元婴后期高手,虽挫败青阳子等一众高手,但最后在行阵宗周培得到的风结云阵的束缚下,被东部莲花宗的莲清子以七莲缚印封住修为。更因在对战前发的道誓而不能再出拜月宫半步,过了不久那拜月宫也没落隐世了。” “原来如此。”黑鳞墨蛟王看着石武的千丈身躯,感慨道,“那些人修果然天资纵横,明明在气力上不及我们灵兽,却可以用秘法将体型增大至与我们灵兽一般大小,甚至连元婴后期的紫影蛟都被这人修追杀得只能逃窜。老猿,以后我们遇到外隐界的元婴后期修士还当多加谨慎。” 大力海猿王挠挠头道:“老墨,据那条紫影蛟说,这千丈人修还只是筑基期修士。” “什么!这怎么可能!”黑鳞墨蛟王如何都不愿去相信道。 大力海猿王附和道:“我刚听到时也是与你一样的反应,我甚至又给了那紫影蛟一拳。哪知道两拳打完,那紫影蛟脊骨尽碎下还是这般说词。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就边传消息让你过来处置那紫影蛟边让孩儿们去招呼它了。” 黑鳞墨蛟王稍稍有些后悔没有问明石武的详细情况就将紫影蛟吞了,不过眼前这千丈巨人的石武着实是个宝贝。它对大力海猿王道:“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人修?” 大力海猿王直白道:“我想先与孩儿们增涨一倍的拳力后再说。” 黑鳞墨蛟王道:“老猿,不是我多心,我总感觉这千丈人修以后会是个大麻烦。我们还是联合其它区域的王一起商议个对策才是。” 大力海猿王一听黑鳞墨蛟王要与其它八王透露石武的存在,它不开心道:“老墨,你不是不知道我跟那头猛犸海象不对付。它在上届十王封地中以微弱的劣势输给了我,要是让它知道有这石武的存在,它一定想尽办法夺去的。到时候给它在力量上胜过了我,那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海猿窟就该是它的了。” 黑鳞墨蛟王被它这么一说也有些过意不去道:“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六十年后就是又一次的十王封地之日。我要用这石武的千丈身躯练拳。老祖宗们输给那些人修后定下的规矩已经将我们困在这里数千年,我们不能去跟外面那些人修争,总要为在这里为自己的后代们多取得些权益吧?”大力海猿王其实有些愤恨在它们之前的海兽兽王与那些无极海人修定下的规矩。 见黑鳞墨蛟王还在考虑,大力海猿王又道:“老墨,我和孩儿们最多再用这千丈人修练个三十年,三十年后我就将他送到你蛟龙岭去。那六尾海狼王觊觎你蛟龙岭多时,千年一次的十王封地战再开,它肯定已经想出了针对你的方法。” 黑鳞墨蛟王一听到那六尾海狼王的名号脸上就现出一股厌恶之色。它思索之后同意道:“那你就先用这三十年观察吧。后面三十年我也会以元婴后期品级的藤海草捆缚于他,确保他不会出什么岔子。” 大力海猿王一个召唤就让那些藤海草捆着石武来到它们面前,它重重拍打在石武千丈身躯上道:“老墨你不用担心,他说白了就是我们涨拳升修的人肉沙包而已。” 黑鳞墨蛟王见石武的千丈身躯在大力海猿王的拍打下纹丝不动,这次竟连断骨之声都没有。它不安道:“老猿,为何我感觉他也在不断长进?你这一拍下去普通的元婴中期人修怎么说都该重伤吧?” 大力海猿王不忧反喜道:“那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么?只有这千丈人修耐揍程度上去了,我们的实力才会不断上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同为元婴后期,这力量和修为上的差距还是可以拉开很大的。好比在深海灵兽区的海兽之中,力量以我为尊,水系术法以你为尊。只要我们继续扩大在这长处的优势,还怕不能在十王封地战中独占鳌头么?” 黑鳞墨蛟王不放心地于体内腹囊中吐出四根黑色长钉道:“蛟龙钉——去!” 只见那四根黑色长钉向着石武四肢飞去,在刺入石武手腕后又散开诸多黑色丝线穿透石武四肢肌肤,与那些元婴中期品级的藤海草连在了一起。 大力海猿王见黑鳞墨蛟王如此谨慎,还把元婴后期法宝蛟龙钉祭了出来。它哈哈大笑道:“老墨,看来三十年后我还真得亲自将这石武送去你们蛟龙岭了。不然这蛟龙钉弄丢了我可赔不起。” 见石武被四枚蛟龙钉钉住手脚还是一副毫无动静的活死人模样,黑鳞墨蛟王这才放下心来道:“老猿,万事小心些总不会错的。” 大力海猿王点头道:“嗯,其余九王之中我最服的就是你老墨。走,先去我那桃林域摘几只海玉桃恢复下灵力再说。” 黑鳞墨蛟王也放松下来道:“那可得元婴后期的海玉桃才行。” “哈哈,这个自然。”大力海猿王勾着黑鳞墨蛟王就向着桃林域行去。 黑鳞墨蛟王回首看了一眼石武的千丈身躯,见他依旧被藤海草和蛟龙钉固定不动后,它再无顾虑地和大力海猿王一同离开。 就在二者离开一刻时后,被层层固定的石武左手上,他的食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十年 海猿窟西面区域为海猿一族的圣地。其百里范围内被四块五百丈高的巨石从四面围拢,只留下最上面的开口出入。每一块巨石上都有三队百丈高的海猿兽来回巡逻。 之所以防范得如此严密,是因为这片区域内种植着对于海猿兽来说极为重要的一种灵果——海玉桃。 海猿兽作为靠气力生存在深海灵兽区的海兽,它们每一次对战后需要补充的灵力都极为庞大。而且它们情绪很不稳定,非常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就耗光自身所有灵力。为了弥补海猿兽这一缺点,它们先祖就从诸多灵果中千挑万选出了这种海玉桃。此灵果仿佛就是为海猿兽所生一般,不但能迅速地补充海猿兽的灵力,还能在海猿兽吞服下后让它们保持冷静。 待大力海猿王领着黑鳞墨蛟王自东面来到桃林域上方,在那看守的海猿兽队伍单膝跪地道:“拜见大王!” 大力海猿王道:“桃林域中哪个位置有元婴后期的海玉桃?我今日要款待黑鳞墨蛟王。” 那海猿兽队伍中领头的一只银背海猿道:“回禀大王,自这里向西三十里外有两颗百丈大小元婴后期品级的海玉桃。” “好,我知道了。”大力海猿王说着就先行向西而去。 黑鳞墨蛟王紧随其后,与大力海猿王一同进入了那片海玉桃林。 大力海猿王看着那一株株高低不等的海玉桃树,就连落下去的脚掌都极为小心,生怕会磕碰到它们。 黑鳞墨蛟王见之笑道:“老猿,没想到你平日粗心大意的,这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 大力海猿王边走边说道:“老墨,这里可是我海猿一族的粮仓,即便是凝气期的小猿们都有专属于它们的海玉桃。所以我再怎么粗心也不能伤到这些海玉桃树啊。不瞒你说,实在是我们关系到这份上了,换成别族兽王的话它还真进不了这桃林域。” 黑鳞墨蛟王知道大力海猿王说的都是实话。它懊悔自己先前的行为,主动道歉道:“老猿,前面是我不对,那些浑话你别放在心上。” 大力海猿王捶了捶胸口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对朋友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你那些浑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来,我先帮你摘一颗大的。” 二者说话间就已行至三十里外,大力海猿王看到那棵千丈海玉桃树上垂挂着两颗百丈大小的蓝色桃子。它当先轻爬上树干,于枝条处轻轻一摘,那晶莹的海玉桃就落在了它的手中。它对黑鳞墨蛟王道:“老墨,张嘴。” 黑鳞墨蛟王顺势张开大口,大力海猿王就将那颗元婴后期品级的海玉桃放在了黑鳞墨蛟王的嘴里。 黑鳞墨蛟王以前也吃过海玉桃,不过时间久远品级也没有这刚摘的元婴后期高。现在海玉桃再次入口,那股清爽口感加之充沛的灵力自它锐齿咀嚼下注入它整个蛟躯。 黑鳞墨蛟王情不自禁地闭目,享受着海玉桃带来的美妙感觉。 大力海猿王见黑鳞墨蛟王已经在炼化海玉桃内的灵力了,它就自顾自地摘了另一颗百丈大小的海玉桃。不过它和黑鳞墨蛟王的服用方法不同,它是将海玉桃抓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吃着,它甚至不需要去炼化就能感受到吞下去的海玉桃自行填补着它灵力缺失的地方。在它服用完海玉桃后,一股舒畅安宁的感觉就自它心底涌出,而它今日出了那么多拳消耗的灵力也已经全部恢复。 另一边的黑鳞墨蛟王在大力海猿王吃完许久后还在炼化着海玉桃内的灵力。大力海猿王知道海玉桃是针对它们海猿一族的大补之物,对于其它海兽来说就没那么好吸收了,它现在很有耐心地在那等着黑鳞墨蛟王炼化完毕。 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黑鳞墨蛟王才睁开双目。等它看到大力海猿王早就在那等着自己了,它讪笑道:“你刚刚耗费的灵力比我多出许多,可只要吃下海玉桃就立马恢复了。你们海猿兽的先祖太厉害了!选出来的这海玉桃简直就是为你们海猿兽量身定做的。真是太让我羡慕啊!” 大力海猿王哈哈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海玉桃不过是我海猿兽先辈得到的安慰品罢了。” “安慰品?”黑鳞墨蛟王不解道。 大力海猿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海玉桃并非是我海猿兽先辈挑选出来的,而是那与我先辈打赌赢了的人修见我先辈脾气暴躁,生怕它们不守承诺,就给了它们这海玉桃的种子。那人修说我们海猿一族以后有个辛苦活需要好好补补,这海玉桃不但可以帮我们海猿一族极快地恢复灵力,多加服用的话还能镇定心神增涨气力。” “还有这事?”黑鳞墨蛟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段秘辛。 大力海猿王道:“我族先辈要面子,自然不会说这海玉桃是那人修给我们的安慰品。不过我们每一代的海猿王在查阅先辈们的事迹后都能知晓,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那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黑鳞墨蛟王笑着道。 大力海猿王勾着黑鳞墨蛟王道:“那是自然,谁让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呢。走,你再去试试那人肉沙包,看他对你的术法有没有帮助。” 黑鳞墨蛟王点头道:“好!若他真能让我的术法提升,那么我就要谢谢紫影蛟将这么好的宝贝带来深海灵兽区了。” 大力海猿王哈哈一笑就和黑鳞墨蛟王一齐动身,向着自己的居所行去。 海猿窟内,大力海猿王居所区域。被藤海草与蛟龙钉固定住身形的石武自左手食指动了一下后就又变成了那副活死人状态。 与外面死气沉沉的情况不同,在石武体内,已经融合成一体的那九千道灵气气旋正与最中心处藏身在《玄雷击杀咒》卷轴中的天劫灵体抗争着。 天劫灵体想借由混合在这一体灵力内的雷霆之力占据主导权,以便在石武苏醒前帮其将这股庞大的灵力驯服。可让它没想到的是,每当它想要与这一体灵力中的雷霆之力联系在一起,这一体灵力就像是有灵识般将那千道雷霆气旋的灵力全部移至离天劫灵体最远的地方。而后这股一体灵力就像是石头般凝固在石武体内,让天劫灵体不能动弹的同时,也让外面的石武失去了行动力。 天劫灵体在尝试几次无果后愤怒道:“焱大哥,这可怎么办?石武体内的灵力阻止我与雷霆之力的联系。而且现在它还将这股灵力固定住了,让我帮都不能帮石武一下。” 天魂内的凤焱也发现了石武体内灵力的异常,他说道:“不要说你了,就是我都失去了与石武身体的联系。我在他进入这深海灵兽区不能动弹后就想尝试用我的灵力去操控他身体离开。可不知是他人魂昏迷还是这一转自爆之力的缘故,我的灵力连天魂入口都出不去。”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干等么?”天劫灵体见凤焱都束手无策,心中顿时焦急道。 凤焱回道:“我们确实需要在这等了。印沁说了,那珠光阁阁主身边有一厉害方士,他预测石武七十年后会去珠光阁总部,那么石武现在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而且我好像看出了在石武身上下注之人的用意。” “哦?焱大哥此话怎讲?”天劫灵体问道。 凤焱沉吟片刻后道:“你应该也看到了石武面对那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强招时的表现。” 凤焱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天劫灵体就气愤道:“这两头海兽着实可恶,竟然把石武当成了它们升修的人肉沙包!” “那你有看到石武下意识的反应么?”凤焱追问道。 天劫灵体道:“我只看到石武被它们打得骨头碎裂。要不是有造化汤之能,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凤焱呵呵笑道:“关心则乱,我倒是相信你把石武当成好朋友了。” “焱大哥何出此言?”天劫灵体不明白道。 凤焱解释道:“它们确实把石武当成了人肉沙包,可石武又何尝不是在下意识中将它们当成了陪练对象。若我没有猜错,石武是在借大力海猿王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拳将那一体灵力炼化入他身上每一寸血肉中。” “真的吗?”天劫灵体激动道。 “自然是真的,不然印沁也不会一直作壁上观地安心打坐。”凤焱看着地魂内没有出言的印沁道。 天劫灵体冷静下来后觉得凤焱说得十分在理,它开心道:“那石武苏醒岂不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凤焱点头道:“到时候这外隐界就要出现一个筑基期就有堪比元婴后期海兽肉身的修士了。” 天劫灵体兴奋道:“我真是越来越期待石武苏醒的那一日了!” 凤焱呵呵一笑,不再多说地继续炼化玄天锁链上的鸿蒙之气。 彼时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已经回到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区域。大力海猿王拍着定在原地的石武道:“老墨,怎么样,他是一动都没动啊。你先来试试,看看他能不能帮你提升蛟龙水玉弹的威力!” 黑鳞墨蛟王嗯了一声道:“你操控藤海草让其过去万丈之外。” 大力海猿王一掌拍出,那些藤海草带着石武向后飞去,在距离它们万丈远后就停了下来。 黑鳞墨蛟王随即喉口灵气汇聚,其身前半蓝半红的海水自行凝成一个千丈圆球后,黑鳞墨蛟王就将蛟龙水玉弹锁定在石武身上。 万丈之外的石武感应到黑鳞墨蛟王的蛟龙水玉弹,他失神的双目抬起,而后大口张开,一个小水球缓缓地在他身前凝聚,随后那个水球不断变大,直至凝聚成百丈大小后,里面的灵力就开始膨胀乱窜起来。 黑鳞墨蛟王心中震撼,它从没想过会有人修可以模拟出它的蛟龙水玉弹。它不免有些担心石武在多适应几次后会否像它这般凝聚出千丈大小的蛟龙水玉弹。可这种担心在下一瞬就化为了狂喜,只见石武面前的水球自内部爆炸开来,里面所有的灵力都像是追根溯源般汇聚至黑鳞墨蛟王的蛟龙水玉弹中。原本黑鳞墨蛟王只有千丈的蛟龙水玉弹在吸收石武的蛟龙水玉弹后就相应地增大了。 黑鳞墨蛟王狂喜之下直接将身前的蛟龙水玉弹轰向石武的右肩。前面大力海猿王几掌拍下都毫发无损的石武右肩在蛟龙水玉弹临身后就咔咔咔地全部碎裂,他整条右臂都垂荡在那里。 尽管黑鳞墨蛟王知道石武的身子等等就会恢复,但看到蛟龙水玉弹的威力增加,它还是喜悦道:“老猿,看来你真是捡到好宝贝了。” 大力海猿王也笑着道:“是我们一起捡了个好宝贝。” 黑鳞墨蛟王主动说道:“老猿,你海猿窟内有这千丈人修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告诉其它兽王了。待六十年后十王封地战再开,我们就可以为族群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大力海猿王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它拍着胸脯道:“老墨你尽管放心,这好宝贝只属于我海猿一族和你蛟龙一族。” “嗯!这四根蛟龙钉我就继续留在这以防万一。若是你发现这千丈人修有了异样,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们商议之后再做定夺。”黑鳞墨蛟王提醒道。 大力海猿王对黑鳞墨蛟王极为了解,自从碧鳞青蛟判出蛟龙一族后它就变得十分谨慎,大力海猿王应下道:“老墨你放心,只要他一有什么异动,我一下就把他脖子拧断,然后立刻去通知你。不过依我看来,这人肉沙包怕是再大的动静都没法醒了。你只要等着三十年后我将他送去你蛟龙岭就是。” 黑鳞墨蛟王其实也是这般认为,它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在蛟龙岭恭候你了。” 大力海猿王捶了捶前胸道:“好!到时候你可得尽地主之谊,带我去你们那升龙池涨涨眼界。” “一言为定!”黑鳞墨蛟王答应道。 “一言为定!”大力海猿王回道。 黑鳞墨蛟王说完之后就摆动蛟躯,向着东面方向游去。在它离开之后,大力海猿王一个招手就让藤海草把石武拖至身前道:“这好宝贝可以让我海猿一族的整体实力有质的飞跃。明日起便让银背它们按照修为等级来,修为越高的能用这宝贝涨拳的时间越长,就先定三个月一轮为期限吧。” 自那日之后,海猿窟就变得热闹起来。每每有其它海兽路过,总能感觉到海猿窟内拳劲纵横,像是日夜都有海猿兽在操练一般。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与大力海猿王不对付的猛犸海象王那边,那猛犸海象王一听之下心中大惊,它不愿在六十年后的十王封地战中再输给大力海猿王,就让它的族群也开始勤加修炼起来。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一晃便是十载光阴。 这十年间,外隐界发生了诸多大事,其中多以一个个后起之秀的故事广为流传。 这当中最有名的莫过于一个叫演无烟的年轻剑修。据说他是来自于上九天的外来修士,无人知道其真实修为。他从极难胜地的凡人界一路挑战过来,每次比剑时,他都会将修为压得比对手还要低。可即便是这样,从凡人界到外隐界,剑修之中无人是其敌手。他在外隐界的最后一战是对上东部求剑门门主飞琼,那一战由莲清子作为公证人,飞琼的天琼三变尽出却还是在剑招上败于演无烟。就在一些看不惯演无烟的野修准备合而围之时,莲清子与极难胜地的守护者安戌同时出手将那些野修打退。随后安戌出言相邀演无烟上去内隐界,以参加一百七十年后就要开启的极难胜境。演无烟见外隐界再无修士可磨砺他的剑法,于是就同意与安戌一同上去内隐界。 在上去内隐界之前,安戌特意去了一趟外隐界的珠光阁总部。说来也怪,那珠光阁总部自十年前开始多了一位名为花径轩的算命先生,这算命先生每三个月为一名有缘人行测算之法,教来人趋吉避凶。在安戌到来之后,他们二人相谈了三天三夜。他们聊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但安戌在带演无烟上去内隐界之前,对花径轩留下了“若师尊在此,你定会是我三师弟”的评语。仅仅是这句话就足以引起极难胜地所有修士的无限遐想了。 后来在众人多方打探之下,他们了解到这名为花径轩的修士乃是善慧地神机峰门人。其之所以会出现在珠光阁总部,是因为他在西部灵泉城与珠光阁结缘,后乘坐珠光阁的飞舟过去了外隐界中部。 要说这珠光阁近十年来也是势头正盛,特别是其少阁主杜子嘟,明明只是筑基后期修为,却在体魄血肉之力和蕴含的灵力上都超过了金丹后期修士。加上珠光阁为她量身打造的一系列金丹后期火属性的法器法宝,让她在金丹后期修士中都是无敌的存在。 众人都知道杜子嘟之所以能增加那么多的体魄血肉之力,皆是因为火纹灵膳师为她专门制作了筑基后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 相传外隐界南部的高林宗内曾有一名叫石武的修士拿出了火纹灵膳师制作的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全属性金露玉灵肉。其中金木水土四种属性皆有在外隐界南部出现,唯独这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没有一份流出。 而那名叫石武的修士还是杀害天泯宗少宗的凶手,随后他就在一众元婴修士的围堵下杳无音信。有说他是被无极海上的海兽吞了,有说他潜藏于某处勤加修炼时刻准备再出外隐界报仇。不过他们之中更多的人则是期望那石武就这么死了才好,对于天才的嫉妒让他们不想让杜子嘟再获得金丹期火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了。 外隐界中部,珠光阁总坛内。一身女装打扮的杜子嘟来到一间屋舍大门外,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敲响了房门。 只听房内传出了花径轩的声音道:“子嘟姑娘请进。” 杜子嘟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外道:“花前辈,听父亲说您要走了?” 花径轩开门出来,轻摇手中落英扇道:“在你珠光阁乐享了十年清闲,安戌前辈来过之后我就不得不上去内隐界了。上面还有很多未来的朋友和仇人在等着我。”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么?”杜子嘟问花径轩道。 花径轩看着杜子嘟身外与任星移相连的那条丝线,他笑了笑道:“有的人一别便是永远,有的人隔再久都会相见。我想我们应该是后者。” 杜子嘟点头道:“看来我爹爹说我能上去内隐界是真的。” 花径轩拿扇敲头道:“子嘟姑娘原来想的是这般啊。” 杜子嘟奇怪道:“啊?那花前辈想的是哪般?” 花径轩岔开话题道:“没想哪般。就是觉得子嘟姑娘聪慧过人,待六十年后得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定能成为外隐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届时我们在内隐界相见说不定都要以道友相称了。” 见花径轩提起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杜子嘟轻声问道:“他真的会来吗?” “他?你是说石道友啊。会的,他跟你之间的线还连着呢。等他再出外隐界之时,就是你们外隐界天地变换之日。”花径轩确定道。 杜子嘟知道其父是因为花径轩的批言才发出阁主令让良贞停止对石武的追杀,甚至还准备了诸多礼物等着石武过来珠光阁总部。她也从良贞那里知道了石武留给她的话,可她不明白石武为何会如此仇视自己,明明当年谢灵已经解释过他们之间的误会了。 花径轩见杜子嘟眉间愁云凝聚,他轻笑一声道:“子嘟姑娘,误会之所以是误会,全因个人将事情想到了极端之处。若双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很多误会都能迎刃而解的。你和石武之间就是这般。” “多谢花前辈解惑。”杜子嘟作揖道。 花径轩摇着落英扇道:“子嘟姑娘客气了,应该是我多谢你们这十年来的关照,花某去也。” 说罢,花径轩一步踏出便已离开中州珠光阁所在。随后他以腰间似玉非玉的白色令牌为引来到了那处飞升内隐界之地。他之身形被令牌上的白光笼罩缓缓上升,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隐界,口诵诗号道:“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石武,是敌是友,我们内隐界见。” 第四百七十九章 在心间 十月初一,风轻云高。这一天是外隐界南部高林宗举行拍卖大会的日子,各地的诸多宗门修士也于这一日前赶到了这座如海上宫殿般的元婴巨植内。 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在海渊宗的相助下掩盖得没有一丝纰漏。那些散出去半真半假的消息不但没让高林宗的拍卖大会受到冷落,反而因其蒙上的神秘色彩和高林宗主动展出的火纹灵膳师所制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让那些向往的修士宾客不远万里地奔赴前来,只为瞻仰那雄伟的海上巨植和见识一番那传闻中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这里的海兽侍从们有集合起来问询过它们头领紫影蛟的下落,灵体状态的高旭和高林宗新任宗主高常齐齐现身,言明紫影蛟于机缘巧合下在无极海内寻到了一处海兽先辈留下的秘境,已经在里面潜心闭关了。随后高旭以道誓允诺,高林宗和海渊宗会在紫影蛟不在的日子里主动庇护它们,每个海兽侍从的月例也会按照先前的份额翻上一倍。 这些海兽中虽然有一些对紫影蛟极为忠心的不是很相信高旭的话,但所谓人心为己,它们追随紫影蛟就是为了一份安稳。现在高林宗和海渊宗作为它们的靠山,还有更多的资源可以去修炼,大部分海兽都不再追问紫影蛟的去向。高旭见那几头金丹后期海兽还有疑虑,就先兑现月例翻倍的承诺,将灵石丹药发放给了它们。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这些海兽侍从各回各位,更加殷勤地招待前来高林宗的修士宾客。 高旭在解决完高林宗一系列的交接事宜后就安心融入那株元婴后期灵植。作为新的树灵,高旭一开始还不能适应,每次都被那株元婴后期灵植驱逐出来。 高常见状主动将那块藤蔓玉牌交由高旭炼化。他此举等于是将整个高林宗再次交还给高旭,这也足以看出高常对于高旭的信任。 而高旭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原本就是木灵根修士的他在以灵力炼化那块藤蔓玉牌后,高林宗部分的元婴灵植本体很快就与他融合在了一起。由于操控一千六百丈以下区域的紫影蛟已经身首异处,它与这元婴后期灵植之间的联系在黑鳞墨蛟王咬碎它蛟首的那一刻就彻底被解除。这也让高旭在十年不到的时间就轻松掌控了元婴灵植本体一千六百丈以下区域。 自此,高旭就彻底完成了历任被吞噬宗主的遗愿,成为了高林宗新的元婴树灵,也让高林宗走上了他们期待的正途。 今日巳时过后,高林宗的拍卖大会已经开始。不过这拍卖大会的主拍人已经换成了高林宗的其他长老。作为高林宗宗主的高常正在元婴巨植的三千丈顶端,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与他一同等着那人的还有身为元婴树灵的高旭。 由藤蔓组成的灵植手掌托举在云层中的那间木屋依旧存在,站在木屋前的高旭看着高林宗下方络绎不绝的各方修士,欣慰道:“高林宗比起以前更加繁盛了。” 高常看着灵体模样的高旭,又想到高旭在此就是为了等石武来灭其灵体,他哎了一声道:“就是苦了你了。” 高旭呵呵一笑道:“为了宗门,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我只想着石武道友能快些到来,将我灭杀过后,高林宗与他再无仇怨就好。” 高常不想继续这沉重的话题,他转而说道:“还是你有法子。我先前还怕那些修士因为那场变故不来我高林宗的拍卖大会了。没想到你第二年就在拍卖场入口处展出了那盒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还在每一届的拍卖大会上压轴拍卖两盒金丹期水属性或者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你又以七十年为限,说七十年后高林宗将不再拍卖火纹灵膳师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这几番操作下来,引得那些个元婴期修士都争相过来竞拍。我们的拍卖大会也是一年红火过一年。” 高旭望着远处无极海道:“物以稀为贵,而且火纹灵膳师所制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本就值得他们这么追捧。其实我这么做并不全是为了高林宗,也是想让这些人不要忘记火纹灵膳师的存在。我想帮火纹灵膳师攒势。” “帮火纹灵膳师攒势?”高常不明白道,“我们与那火纹灵膳师认识吗?” 高旭哈哈笑道:“算是认识吧。我不是一直都在等他回来么。” “等他回来?”高常忍不住捂上了嘴巴,因为他从高旭的话中将火纹灵膳师和那千丈身躯的石武联系在了一起。 高旭先前就有过对石武与火纹灵膳师身份的猜测,这十年间他从不断收到的情报中更加验证了二者就是一人。尽管石武这十年杳无音讯,在廉矣放出石武已经葬身深海灵兽区的消息后,当年围杀石武的元婴修士都认为石武已经尸骨无存了,唯独高旭仍坚信石武会回来。他看了看时辰道:“高常,茵茵姑娘应该快来了。你去一千五百丈区域迎接她吧。” 高常回道:“好。对了,吴涟今年再次代表玉树宗前来,他还是想向我们高林宗购买五十份水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和三十份木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高旭对吴涟显然不是很看重,他回道:“等你陪茵茵姑娘去深海灵兽区时我去应付下吴涟便是。同为海渊宗的附属宗门,他们不敢也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 “嗯!”虽然高常已经贵为高林宗宗主,但他对高旭的话还是很听从。 高旭右手一挥,木屋下方的藤蔓就打开了一个通道,在高旭和高常接连进入后,他们瞬间就被传送至了一千五百丈区域。与当初被石武千丈身躯毁至只剩珠光阁那座传送阵不同,现在这一千五百丈区域内与各大宗门势力的传送阵都已经修复完好,高林宗甚至还斥巨资新建了一座可以跨越二十九万里的远距离传送阵。 高旭见高林宗与通沙岛相连的那处传送阵内绿光亮起,他知道夏茵茵要来了。 这通沙岛原本是石武要带夏茵茵过去的地方,可因为种种变故,他们终究没有成行。而后夏茵茵每次来高林宗之前都会先从海渊宗传送至通沙岛。 高旭对高常道:“茵茵姑娘不喜看到我,我就先走了。吴涟那边你放心,我来搞定。” 高常知道高旭因为石武的缘故一直被夏茵茵记恨着,他也就点头道:“好。” 高旭在夏茵茵的身子传送过来前就没入了一旁的木墙中。 绿光散去,传送阵内现出了一袭蓝衣的夏茵茵与千手海蜈蚣的身影。 高常上前作揖道:“高林宗高常见过茵茵姑娘和千手小友。” 千手海蜈蚣本是高林宗两百丈区域的海兽侍从,因为与石武的结识而获得了后续诸多的机缘。现在被高常恭敬地称作小友,它还有些不适应地对高常还礼作揖。 夏茵茵对于高常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特别是她在碧鳞青龙那里知道了他们高林宗的秘辛后,她对于高旭当初的选择也有过自问,若她处在高旭那个位置上,会不会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毕竟石武和她相较于高林宗门人来说只是陌生人。在宗门未来和两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之间,夏茵茵其实也有了自己的答案。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无法原谅高旭。除了扬言已经将石武吃进肚中的大力海猿王外,她最恨的就是天泯宗廉矣和设计了那场杀局的高旭。 高常见夏茵茵没有作声,就继续道:“茵茵姑娘今日依旧要去那片深海灵兽区么?若是的话,我帮您开启传送阵。” 夏茵茵这才回说道:“嗯,有劳高宗主了。” “应该的。”高常说完之后就领着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进去了那座高林宗特意为夏茵茵修建的远距离传送阵。 在高常将那块海渊宗赐下的宗主令放入传送阵的阵眼后,一道白光闪过,带着他们二人一兽的身子来到了高林宗以东二十九万里外的一处海岛上。 这处海岛被高林宗买下后就一直派遣了一位元婴初期长老看护,那长老知道每年的十月初一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有一位海渊宗的女修在高常的带领下前来。是故他在这一日都是站在传送阵旁的。 待那座传送阵蓦然亮起,那长老就知道是他们来了。 高常的身形出现后,那长老当即作揖道:“属下高柏参见宗主,见过茵茵姑娘,千手道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茵茵知道高常他们特意在此为她修建了这座远距离传送阵,以便她每年过来看望石武。她回礼道:“辛苦高长老了。” 高柏有些惶恐道:“茵茵姑娘言重了。” 高柏知道这蓝衣女修与碧鳞青龙关系莫逆,每年过来时她之修为都精进神速。而且她身边的千手海蜈蚣虽然只是金丹中期修为,但体魄血肉之力已经达到了元婴初期的水准。 高常轻声道:“茵茵姑娘,我带你们瞬移过去吧。” “不用。我和千手自己过去就行。高宗主若要跟来也可以,但请远离我千丈距离。我不想我跟石大哥说话时有旁人在侧。”夏茵茵说着就以水吟剑御空飞起,身形快绝地继续向东方飞去。 千手海蜈蚣见状对高常和高柏道:“高宗主,高长老,千手也先走了。” 说罢,千手海蜈蚣跃入无极海中,向着东面方向疾驰而去。它们海蜈蚣一族在速度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它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空中御剑飞行的夏茵茵。它就在海中与夏茵茵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向前行进。 高柏见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已经没了踪影,他有些感慨道:“宗主,十年了,茵茵姑娘的怨气好像消去了很多。” 高常点头道:“但愿她的石大哥回来后,念在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份上,放过高旭吧。” 高柏身为高林宗长老,总门内的一些秘辛他还是知晓的。他叹息一声道:“这种事情在修真界真说不出个对错啊。” “谁说不是呢。好了,你继续在这守护吧。我还是要去看着点,若茵茵姑娘出了事,不说石武那边,就是碧鳞青龙前辈都不会放过我高林宗的。”高常说完之后并没有瞬移过去,而是以御空之法来到距离夏茵茵千丈位置后远远跟着。他知道深海灵兽区的海兽通常情况下出不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在附近保护着夏茵茵。 飞行了三个时辰后,夏茵茵没有一丝疲惫的样子。她在海渊宗内的身份极为特殊,不仅因为她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师姐,更因为碧鳞青龙与她关系极为要好。作为海渊宗仅次于青阳子的存在,碧鳞青龙原本想要给夏茵茵以海渊宗内门弟子的待遇,虽然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但夏茵茵不想欠海渊宗太多,她只是问碧鳞青龙要了一处修炼之地,再者就是希望海渊宗可以收下千手海蜈蚣。不过千手海蜈蚣听后当即就婉拒了,它说石武吩咐过它,要它保护好夏茵茵。它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石武的期望,只有将夏茵茵安好地交托给石武,它才能心安地加入宗门。夏茵茵见千手海蜈蚣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勉强地问碧鳞青龙要了两处修炼之地。 这十年间,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靠着石武留给他们的资源,修为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那本《水灵魂体诀》不愧是水系上乘功法,夏茵茵甚至连筑基丹都没服用就突破了筑基期。随后她边以石武给的金露玉灵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边与海渊宗兑换了一些扩张灵脉的丹药。尽管这些扩张灵脉的丹药没有灵膳来得好,但对于只身在外的夏茵茵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在又飞了一阵后,夏茵茵终于看到了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 下方无极海中的千手海蜈蚣在距离百里的位置时体内灵力就开始凝滞地不能再向前一步。 夏茵茵就对下方的千手海蜈蚣道:“千手,这里人迹罕至,前方的深海灵兽区有对你克制的海奇石存在,你就不用跟上来了。” 千手海蜈蚣无奈道:“茵茵姑娘多加小心。” 夏茵茵嗯了一声后就继续向前,她脑海中也回忆起了她从林澜那里了解到的有关深海灵兽区的传闻。 以前的无极海可以说是海兽的领地,它们在这里修炼生存好不快活。每当有人修想要上去岛屿建立宗门,都会被它们群起而攻之。是故外隐界南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人族修士的存在。可突然有一日,无极海上来了一位道法高深的人族修士。他在一块海域布置了一个阵法,花了半年的时间将无极海中所有海兽全部抓到了那阵法之中。那人族修士让这些海兽在这阵法海域中生活了百年之久,里面的海兽开始了残酷的弱肉强食,一个个强悍的族群在吞噬掉弱小的族群后存活了下来。那阵法内的海水也像是被那些死去海兽的鲜血诅咒一般变成了半蓝半红的颜色。那人族修士在阵法内的海兽族群只剩五十种后就告诉这些海兽族群的王,无极海上的岛屿已经被一个个人族宗门占据。那些海兽兽王一个个气急败坏地要去与那人族修士拼命,那人族修士顺势就与那些海兽兽王打赌,若那些海兽兽王能赢,那人族修士就撤去阵法,将无极海还于这些海兽。若那人族修士赢了,它们就永远都要待在这阵法之内。那些海兽兽王谨慎地问那人族修士比的是什么,那人族修士就说比那些海兽兽王最擅长的能力。一听有机会出去,比的还是它们最引以为傲的能力,那些兽王就纷纷答应了下来。可让那些海兽兽王没想到的是,那人族修士当真是天赋异禀,不论是气力还是术法相拼,那些海兽兽王竟一个都不是那人族修士的对手。在那些海兽兽王失败近乎绝望之际,那人族修士又退一步地对那些海兽兽王说若它们要离开这阵法也可以,不过以后它们就只能依附于人族修士而活。要么与人族修士达成契约成为灵兽,要么独自在外修炼不参与纷争。因为一旦从阵法中离开,这些海兽身上都会留下阵法的咒印。若伤害人族修士,那些海兽就会遭受身上咒印的反噬。而且那些离开阵法的海兽以后即便回来也只会灵气凝滞再难于此生存。 即便林澜在告诉夏茵茵这些之前说这些只是海渊宗留存下来的密卷中记载的,不一定做的准。可看到千手海蜈蚣果然现出了那等灵气凝滞之兆,夏茵茵心中自语道:“虽说太多久远之事难辨真假,但现在看来,澜爷爷说的起码有七成是真的。” 夏茵茵在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前停了下来。她于空中盘膝坐在水吟剑上,似是在对石武说着心事道:“石大哥,你离开茵茵已经有十年了,茵茵好想你。你知道吗?茵茵已经是筑基后期修士了,而且在你给我的金露玉灵肉的作用下,我的体魄血肉之力堪比金丹后期。青鳞说了,只要我再这么修炼下去,我每个阶段在同阶修士中皆是翘楚。以前的我跟你说过,我最在意的是灵石和修为,而你也把这两样东西给了我。可我后悔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回来。就像你当初答应我的一样,会去海渊宗找我和千手。” 夏茵茵说着说着思念难抑,但她没有流下眼泪,她知道她的石大哥最怕女孩子哭了,她继续说道:“石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而且高宗主已经告诉我,那一日珠光阁阁主发出阁主令,说让你在七十年后去他们珠光阁总坛一叙。茵茵虽然不认识那珠光阁阁主,但也知道他在外隐界是位能人。茵茵宁愿相信他的话也不相信大力海猿王说的你被它吃进了肚子。可石大哥你到底去了哪里?七十年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不记得茵茵了?” 夏茵茵越说情绪越低,此间原本风轻云淡的天空也似受她影响般变得灰雾蒙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堆灵米馒头倒在了那片半蓝半红的海水中,她说道:“石大哥,你以前说过你和阿大爷爷吃的最多的就是馒头。这些是我早上从海渊宗来之前做好的。我知道你在深海灵兽区,那么我希望这些灵米馒头可以顺着这里的海水带到你身边。” 夏茵茵说完就站起身子,她手持水吟剑施展起石武为她换来的《烟雨剑法》。只见夏茵茵的身形于空中若仙子惊鸿,水吟剑随着她手中剑诀挥洒四方,无极海中的海水也在其剑法挥动下波涛翻涌。 烟雨剑法舞罢,这片深海灵兽区上空已经是风起云涌的暴雨征兆。夏茵茵深情地看了一眼那片半蓝半红的海水,收剑而回。 高常和千手海蜈蚣一同等在了千里之外的地方,在夏茵茵回来后他们就于夏茵茵身后跟着。 对于夏茵茵一言不发的状态他们早已习惯,因为前面几次她皆是这般。千手海蜈蚣知道,今日之后夏茵茵就又将沉浸于奋发的修炼之中。 就在夏茵茵和高常他们离去后,夏茵茵投放灵米馒头的地方,十只白毛小海猿游动而出,将那些灵米馒头全部捡起。 它们中最高的那只半丈小海猿以海猿兽兽语道:“这人族修士当真奇怪,每年的这一日都会出现在这,还丢下这么多好吃的圆球。” 另一只比它矮些的小海猿咬了一口灵米馒头道:“你就别管这人修奇不奇怪了,这圆球又松又软真好吃。” 那半丈高的小海猿正要说话,一灰毛猿猴就在海底喊道:“你们几个还在上面干嘛?连筑基都不到的你们每年就轮得到一天用那人肉沙包的机会,你们还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涨拳了?” 那十只小海猿一听,生怕被灰毛猿猴发现地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灵米馒头啃完了。只有那只半丈高的小海猿舍不得一下就吃完,偷偷地用肚皮夹着一个灵米馒头带过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区域。 第四百八十章 涨拳 那六十丈的灰毛海猿显然还在生这十只小海猿的气,它就在它们后方看着它们拼命游向前却又游不快的样子。 那十只小海猿中偏瘦小的两只落在了最后面,其中一只可怜巴巴女海猿地对身后灰毛海猿道:“阿爹,我游不快,你带我们过去嘛。” 那灰毛海猿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那只可怜兮兮的女海猿就差没哭出来了,那灰毛海猿不忍道:“好了好了,都上来吧。” 那灰毛海猿身子前倾,将后背对着那十只小海猿。 “嘻嘻,还是十妹最受阿爹宠呀。”那半丈高的小海猿笑着跳上了灰毛海猿的后背,其它九只小海猿也紧接着爬了上去。 那灰毛海猿对那半丈高的小海猿道:“你这做大哥的也不好好带个头,成天就领着它们瞎胡闹。” 那半丈高的小海猿委屈道:“阿爹,我怎么没带好头了?你问问它们吃得开不开心?” 那灰毛海猿转头盯着那九只小海猿,它们会看眼色地齐齐摇头。 那半丈高的小海猿见它们一个个都叛变了,正要义正言辞地训斥它们,却被那灰毛海猿用手指揉了揉脑袋道:“好了,都坐稳。你们已经迟到了,等等到了大王那边记得一定要……” “少说话多练拳。”那十只小海猿早就听腻了灰毛海猿这句话,都抢先帮它说了出来。 那灰毛海猿呵呵一笑,然后就运起灵力穿梭于海水之中,向着大力海猿王的居所行去。 那十只小海猿紧紧抓着它们父亲背上的灰色长毛,感受着金丹后期海猿于水中的速度。 这十年来,随着大力海猿王对石武这人肉沙包的开发运用,整个海猿兽一族的实力都跟着飞速提升。像大力海猿王这等级别的,使出海猿神拳后石武的千丈身躯会做出回应,生成稍逊于大力海猿王的海猿神拳,对拼之下大力海猿王的拳力会得到相应的提升。接下来便是普通的元婴后期海猿,它们在石武千丈身躯上练拳时能留下深深的拳印,在石武身上拳印恢复前它们再继续挥拳打入,每打一拳就会增加一分拳力。直至它们打的那处地方恢复原状,它们打得拳数越多增涨的拳力也就越大。元婴期海猿与金丹期海猿涨拳的区别就在于打入石武身上拳印的深浅,一般元婴期是整个拳头没入,而金丹期是半个拳头。至于筑基期,只能在石武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不过只要在那道印子恢复前多挥几拳,也可以在拳力上得到提升。 现在整个海猿兽一族根据实力划分石武这人肉沙包的使用时间,作为海猿兽一族的兽王,大力海猿王占据一年中的五个月份,元婴后期海猿兽占据三个月份,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海猿兽再占据三个月份,剩下的一个月份中金丹期海猿兽占据二十天,筑基期海猿兽占据十天。 这其中还因为时间的分配产生过一次较大的矛盾,元婴期海猿兽见在石武这千丈人修身上练拳可以稳稳地增涨拳力,于是就想通过联合请命将金丹期和筑基期的那一个月平分了。它们觉得它们元婴期海猿兽修为提升得越多对于海猿兽一族的未来就越有利。 不过大力海猿王则看得更为长远,它知道如果一味地将千丈身躯的石武交由元婴期的海猿兽练拳,那么金丹期筑基期的海猿兽与它们之间将被拉开更大一截。若深海灵兽区出现乱象,海猿兽一族势必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所以大力海猿王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六个月练拳时间分出一个月给那些请命的元婴期海猿。至于那些凝气期的小海猿,它们主要还是靠海玉桃来增加气力,所以大力海猿王分给它们的一天涨拳时间纯粹是为了让它们长长见识。 那六十丈的灰毛海猿行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外。它们来得慢了,正好遇到那些因为要给凝气期小海猿让位子而不得不出来等候的二十只元婴级别百丈以上的海猿。对于这些元婴海猿冷漠的目光,灰毛海猿用右手握拳拍在左边胸口,以表达对它们的尊敬。 在这些元婴级别海猿看来,大力海猿王给这些小海猿使用那千丈巨人纯粹是在浪费。其中有一只右臂有伤的绿毛海猿似心情不佳,它以身子拦在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入口前。 那灰毛海猿低声下气道:“猿青长老,小儿顽劣,错过了来这里涨拳的时间。还请您放行通过。” 那头绿毛海猿吹了吹鼻息,却没有任何放行的意思。它说道:“小灰,你这十只娃儿既然连涨拳的日子都能来晚,我看就别进去了。” 那灰毛海猿哀求道:“它们一年就一天可以在那千丈巨人身上涨拳,求您通融通融。” 见那只元婴级别的绿毛海猿不为所动,在灰毛海猿背上的那只半丈高的白色小海猿道:“我们是来得晚了,可让不让我们进去应该是大王说了算的。你拦在这前面,是把自己当成大王了吗?” 白色小海猿此话一出,那二十只在大力海猿王居所外面的元婴海猿皆变了脸色。那只拦在外面的绿色海猿如今进退两难,放它们进去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灰毛海猿斥责那只半丈高的小海猿道:“大尾!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那半丈高被称为大尾的小海猿还想说明明是这猿青长老错了,为什么要我道歉。可它看到它父亲的面容,它知道它父亲是真动怒了。它只得不情愿道:“对不起猿青长老,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那只百丈高的绿毛海猿看着自己一个手指就能捏死的大尾,冷笑道:“你才凝气期就这么能说会道了,要是给你到了筑基期金丹期,岂不是要上天了!族中规矩,对长辈不敬者可罚去海猿窟东面的思过石前面壁,按照不敬的程度少则十年多则百年!” 灰毛海猿一听猿青长老要让大尾去思过石前面壁,立刻跪地道:“大尾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请您饶过它。” 那绿毛海猿摇头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为难它咯。”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灰毛海猿连忙解释道。 灰毛海猿背上其它九只小海猿都急哭了,它们不明白为何这猿青长老要这么针对它们。 就在那猿青长老起身要带走大尾时,一只巨大的手掌按在了它的肩上,只听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不过是迟到罢了,猿青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众海猿都认出了来者声音,它们纷纷跪地行礼道:“参见大王。” 已经有六百丈高的大力海猿王现出身形,它手掌轻轻一抓,那只元婴级别的绿毛海猿就被它立了起来。大力海猿王道:“都是自家人,别这么拘礼。小灰,带着你的娃儿进去吧。见到银长老时跟它先赔个不是就行。” 灰毛海猿如释重负道:“多谢大王。” 灰毛海猿身上的十只小海猿看着伟岸的大力海猿王,心中崇拜之情难以言喻。 大力海猿王瞅了一眼十只小海猿中最高的大尾,对它笑了笑后就与那二十只元婴海猿在外聊了起来。 灰毛海猿带着大尾它们向内行进,一只三百丈高的银背海猿正在那千丈巨人身前看着上面一只只正在练拳的凝气期小海猿。 灰毛海猿和大尾它们上前行礼道:“参见银长老。” 那三百丈的银背海猿看了看大尾它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上去练拳吧。” 那灰毛海猿赶紧将大尾它们放下来,然后催促它们快些上去找寻练拳之地。 大尾嗯了一声就带着它的弟弟妹妹齐齐来到那千丈巨人身前。只是它们到得实在太晚了,各个位置上都有小海猿在挥舞着拳头练习着。大腿、胸腹、双臂等好位置更是被提前好几个时辰在外面等候的那些小海猿一进来就抢占了。 比大尾矮些的那只小海猿抱怨道:“大尾,都怪你!还说什么就算捡完了圆球还是会有好位置的。你看看现在哪里有好位置?我可是听说这巨人张开的大嘴会时不时合上咬人,我可不想去那练拳啊。你看看九弟和十妹,它们脚都在打颤了。” 大尾显然也没料到今儿个会弄得这么晚,它看到它弟弟妹妹害怕的样子,心中过意不去道:“对不起。我们先上去吧,看看有没有熟悉的愿意跟我们换位置。大不了我把我这个月的两只海玉桃拿出来跟它换。” 见大尾都要拿海玉桃出来帮它们换位置了,二毛它们不再说什么地跟着它继续向上行去。 灰毛海猿看到大尾它们已经上去了,这里也没有其它小海猿的父辈留着看护。它对那银背海猿恭敬行礼道:“小灰就不打扰银长老了。” 那银背海猿看着大尾它们上去的身影说道:“小灰,你先且慢,我有话要跟你说。” 已经准备起身离开的灰毛海猿顿在了那里,它不知道一向严厉寡言的银长老为何会留下自己。不过既然银长老开口了,它也就回道:“好。” 那银背海猿道:“这十年来我观察过诸多新生的海猿兽后辈,其中以你家大尾资质最佳。” “什么?”灰毛海猿没想到银长老居然会认识自家娃儿,他轻声道,“您知道大尾?” 那银背海猿道:“自然是知道的。你家那娃儿鬼点子多得很,不过它用在练拳上的心思也多。我看它今年就该有筑基期的拳力了。” “真的吗?”灰毛海猿不敢置信道。 那银背海猿肯定道:“嗯。” 灰毛海猿双眼激动地看着还在那巨人身前继续上游的大尾一行。 大尾一边带着二毛它们向上一边问那些正在练拳的小海猿可有愿意腾两个位置出来给它弟弟妹妹的,它可以用这个月的两颗凝气期海玉桃交换。可那些小海猿不是不理睬大尾它们就是对它们冷嘲热讽。 原来这里凝气期的海猿兽都知道今日会有一个人族修士往深海灵兽区扔很多好吃的灵米馒头。平日里它们都是要一起去抢的,可偏偏今年的日子和涨拳的日子撞到了一起。它们不是没想过去抢完了灵米馒头再过来涨拳,可它们实在吃不准那人族修士会在哪个时辰过来。若是早些那还无所谓,若是耽搁了,它们可不愿意为了那点吃的去冒错过涨拳的机会。可让它们没想到的是,大尾跟它弟弟妹妹居然真的敢先去捡了那些灵米馒头再过来涨拳。它们知道那些个灵米馒头肯定都被它们吃了,现在见大尾它们因为去捡灵米馒头而没了涨拳的好位置,它们是既嫉妒又在心里骂着活该。 大尾带着二毛它们都游到千丈巨人的脖子位置了,依旧没有任何一只海猿愿意让个位置出来。它们之中在后面的九弟和十妹看着那千丈巨人张开的大口,瑟瑟发抖地不敢上前。 小十停在了脖颈位置害怕道:“哥,我怕。” 大尾有些后悔因为自己一心想带弟弟妹妹吃那些灵米馒头而让它们受罪。它安慰道:“小十别怕,哥看过了,上面还剩一边巨人的面颊可以涨拳。你们九个等等去挤一挤就行。” 小十问道:“那哥你怎么办?” 大尾呵呵一笑道:“今天这事是哥做错了。哥自己罚自己去这巨人下颚涨拳去。” 二毛它们一听大尾要独自去最危险的巨人下颚涨拳,着急地出言道:“哥,那边危险啊!你别去!” 就在大尾要说“没事,哥不怕”的时候,一道带有挑衅意味的声音自脖颈位置道:“哟,这不是大尾兄弟一家么?怎么着,去吃了那好吃的圆球忘了今儿个是涨拳的日子了?” 大尾它们循声望去,看到一只不到半丈,嘴巴漆黑的紫毛海猿兽在那嬉笑着。它旁边与它同色的十几只海猿都在那对大尾它们露出玩味的笑容,就等着看它们过去巨人嘴巴那边。 大尾连问都没问那紫毛海猿一声就带着它的弟弟妹妹们上去了,它知道对方要看它们出丑,那就没必要自取其辱地询问它们换不换位置了。 那紫毛海猿见大尾不理自己,神色愤怒间嘴上说道:“大尾,你过来时有看到猿青长老右臂上的伤口么?” 大尾将二毛它们送到石武右边脸颊后下落至下颚位置道:“看见了又如何?” 那紫毛海猿嘿嘿笑道:“那你可知道猿青长老为何会受伤?” 大尾对猿青长老观感不佳,现在见紫毛海猿提起,它反客为主道:“黑嘴,你不会想告诉我,猿青长老的右臂是被这巨人给咬裂的吧?” 那紫毛海猿最讨厌别人叫它黑嘴,它气道:“正是!猿青长老一拳打在这巨人下颚后那巨人突然给它来了一口,顿时就鲜血横流。要不是大王及时出手,怕是它那条右臂都不保啊。” 在石武右脸位置已经开始出拳练习的二毛它们听到黑嘴的话,一个个担心地看向了大尾。 黑嘴和它的同伴们则是咯咯咯地讥笑着大尾它们。 大尾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它厉声道:“黑嘴!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吓我,可我大尾将来是要成为海猿兽一族兽王的!不要说今天我在这巨人下颚位置涨拳,就是以后我每次过来都会在这位置涨拳!因为这位置是你们不敢待的。” 说罢,大尾双拳就当着它们的面重重打在石武下颚上。石武张开的嘴巴并没有咬下,而那下颚也没有留下任何拳印。 二毛它们见状这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黑嘴一行十几只紫毛海猿都止住了笑容,它们知道大尾无论是个子和力量在它们新生的凝气期海猿中都是拔尖的存在。现在听到它怀着如此豪情壮志,它们一时间也被震住了。 “你们是不是很闲?若不想涨拳,你们以后都不要来了!”银长老的严厉之声自千丈巨人腰部传来,等大尾它们向下看时,银长老的三百丈身躯已经来到了它们身旁。 大尾和那群紫毛海猿齐齐用右拳拍打左胸道:“参见银长老。” 银长老道:“你们可知有多少元婴期的族人因为大王给你们空出来的这一日而心生怨念?它们觉得给你们这一日时间还不如多给它们来练。你们不明白大王的苦心还在这里你笑我我笑你?” “我们错了。”大尾它们主动认错道。 银长老道:“错了就要用行动改!若明日之前你们中没有谁可以在这巨人身躯上打出拳印,我会向大王请示剥夺你们每年一日的涨拳机会。” 在石武千丈身躯上练拳的所有凝气期海猿兽一听银长老这话皆心中一惊。它们中大多数海猿兽都在咒骂着大尾它们,觉得是它们将这么好的机缘给搞砸了。 只有下面的灰毛海猿知道,银长老这是在激大尾,它也开始期待大尾能不能在今日达到筑基期拳力。 大尾不再多言地双臂蓄力开始于巨人的下颚处拼命挥动着拳头。 此间所有的海猿兽都在这一刻认真地练拳,它们一次次握拳出拳,用力打在那巨人身上。 银长老见这些凝气期海猿兽总算有些样子了,才稍稍消气地继续巡视看护起来。 不过对于这些凝气期海猿兽来说,要在石武的千丈身躯上打出拳印实在太难了。特别是那些早就被元婴期海猿兽锤炼过的地方,它们的拳头打上去如打在石壁上一样。虽然可以增涨拳力,但伴随而来的疼痛也让它们中的大多数慢慢停了下来。 在千丈巨人下颚处的大尾依旧保持着快速出拳,它的双拳一直对准一个位置不停击打。它心中不断提醒自己道:“专注!专注!专注!” 在石武脖颈位置已经停下来休息的黑嘴突然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它轻轻一摸,发现竟然是一滴滴鲜血。它吓得还以为是自己头上破了,可它又发现自己头上并没有疼痛之感。它疑惑地抬头一看,只见在下颚处练拳的大尾双拳上已在不停渗血,一些与海水相融,一些被大尾的出拳甩到了下面。 附近的海猿兽都看到了大尾的情况,小十不忍她大哥受伤,还想上去拦着大尾,却被二毛一把抓住。二毛轻声道:“十妹,我们要相信大哥!” 小十看着其它哥哥姐姐对于大尾信任的眼神,她也停下来为大尾祈祷着。 此刻的大尾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它要为弟弟妹妹们争取这一日的涨拳机会。它不知道自己在这巨人下颚上打了多少拳,它只知道打下去才能有留下拳印的机会。 “好一个有毅力的后辈!”银长老将大尾的表现看在眼里。 “九千九百九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周围的海猿兽都已经停下来帮大尾数着拳数。 不断出拳的大尾看到面前有着自己血迹的巨人下颚开始现出它的拳形,它心中的信念在这一瞬达到了顶点。它双手握紧成拳,用已经现出白色骨节的拳头重重砸在那处血色拳形上。下一刻,那处血色拳形终于被它打得陷了进去。虽然只是那么一寸,但足以证明它在这一刻拥有了筑基期的拳力。 大尾继续击打在那处陷进去的拳印上,直至那处挥拳恢复如初,大尾只感觉自己双臂上的力量超越了上面伤口带来的痛楚,它兴奋地转身大喊道:“我打出拳印了!我打出拳印了!” 大尾直至这时才发现,周围所有的海猿兽都在看着自己,它一时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回去。 银长老在石武千丈身躯下面对神情激动的灰毛海猿道:“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灰毛海猿喜极而泣道:“多谢银长老。” 二毛它们才不管周围人羡慕和嫉妒掺杂的目光,它们拥到了大尾那里,将它高高举起抛了起来。 黑嘴它们虽然平日里与大尾不对付,可大尾这次等于是帮它们所有凝气期海猿兽夺回了这一日涨拳的机会。它带头以双拳捶动胸口,嘴中高呼出声,以表示对大尾的敬重。 在黑嘴的带头,越来越多的凝气期海猿兽以双拳捶动胸口,嘴中高呼出声。 大力海猿王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笑了笑道:“看样子是有哪个小家伙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大家都进去看看吧。” 猿青等二十只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听大力海猿王这么一说,也都应声进去了里面。 被二毛它们高高抛起的大尾远远就看到了大力海猿王它们进来,它刚想让二毛它们停下,它肚皮处夹着的灵米馒头就刷的一下掉了出来。 这可把大尾吓坏了,因为它们大王和银长老是最讨厌人修之物的,若是被它们知道自己私藏了灵米馒头还带到了这里,那它起码要在思过石前面壁个一百年了。 而那几只嫉妒大尾的凝气期海猿兽见到那灵米馒头,又闻到其特殊的香味,它们知道这是那人族修士丢下来的东西,它们兴奋地向下游去准备告发大尾。 大尾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那灵米馒头,情急之下就将那灵米馒头扔进了石武张开的大口里。 都已经下去一半的那几只海猿兽见大尾一下子就销毁了证物,气得砰砰两拳打在石武的千丈身躯上。只是它们的力道不足,在气愤之下依旧没有打出任何印记。 大尾自觉逃过一劫地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好不容易留着的灵米馒头就这么喂了这千丈巨人,它心疼道:“哎,又要等一年才能吃到这好吃的圆球了。” 那个灵米馒头顺着石武千丈身躯的咽喉一路向下,经过他的胸腔来到了他的胃中。在被他的胃液慢慢消化之后,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自石武胃中震荡开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魂觉(上) 金秋十月,轩家村外的两排桂花树长得极好。午后暖阳照在其上,像是为这些桂花树铺了一层金粉。 五六个已经忙完农活的村民正聚在村口一边闻着桂花香一边侃天说地。 不多时,一个青年提着一个竹篮自村里主道上走来。只见那青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氅袍,右手手腕上戴着三根编织在一起的金色细链。他高高扎起的头发被一个精致的玉质发扣髻成了三叠,依次垂下直至平肩。他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在看到村口那一棵棵金灿灿的桂花树后,他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地露了出来。而他的样貌打扮竟然与石武一模一样。 村口那几个围着聊天的汉子见那青年出来,其中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率先站起与他打招呼道:“小武,你提个篮子是要去哪啊?你爹在馆子里不,上次我跟他拼了个平手,今晚怎么说都要分出胜负。” 那被叫做小武的青年哈哈一笑道:“韦大哥,我阿大爷爷想吃桂花酥了,我爹就让我出来摘些桂花回去。你不提起我等等也要去找你的,我爹说了,上次他跟你没喝够,他让你晚上到临涛馆再跟他好好喝上一场。” 那满脸胡渣的汉子一拍大腿道:“得咧,我韦一刀就喜欢你爹那股子豪爽!” 韦一刀旁边的几个汉子听了,嘴馋道:“石武,你爹有没有叫我们去拼酒啊?” 那被叫做石武的青年尴尬地笑了笑,韦一刀见状立马帮他解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配跟临涛拼酒?就是你们四个一起上也只有醉在桌底下的份。” 那四个汉子显然比较惧怕韦一刀,在韦一刀说完之后就不敢吭声了。 韦一刀对石武抬了抬头后就继续拉着他们吹起牛来,说的还是自己酒量如何如何厉害,这轩家村也就石临涛可以与他一拼。 石武见状就自顾自地提着篮子走去了桂花树下。 在石武摘到半篮子桂花时,两道车辙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回首望去,看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汉子驾着两匹灰色杂毛的马儿向着轩家村行来。 韦一刀对那汉子喊道:“大壮兄弟,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念着阿花弟妹一个人带着小壮,你放心不下呀?” 韦一刀这么一起哄,跟他一起的那四个汉子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马车上的矮壮汉子脸红道:“韦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今年白芷收成不错,我拉过去太平镇上的药铺一下子就卖光了。我还特意过去了一趟徐家村,在徐家糕铺买了两块红枣糕,还热乎着呢,韦大哥要不要尝尝?” 大壮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两个油纸包,下了马车后给韦一刀送了过去。 韦一刀还没开口,他旁边的四个汉子就急切地想要上手帮着去拿。韦一刀啪啪啪地将他们的手打了回去,呵斥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还真是不客气!大壮这是为他媳妇和儿子买的。” 那四个汉子闻言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大壮挠挠头道:“韦大哥,平日里我有什么难事你都会帮我,就两块红枣糕的事,你跟兄弟们分了吧。” 韦一刀甩甩手道:“你韦大哥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你还是快些拿回去逗娃开心吧。” 大壮见韦一刀执意不收,也就作罢道:“韦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韦一刀挥手道。 大壮说着三步并两步地上了马车,在看到桂花树下的石武在看他时,大壮友好地对石武点了点头。 石武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过了,然后就继续摘着树上的桂花。 大壮其实对石武一直很好奇,他总觉得这青年在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他们好像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他要回去看阿花和小壮来得重要,他抓紧缰绳挥动马鞭,驾着那两匹灰色杂毛的马儿拉着空车进村了。 石武在摘完一篮子桂花后跟韦一刀打了声招呼也回去了。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叫大壮的汉子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好似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让他不要接近大壮。而石武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右手手腕上的金色细链内闪出一道射向空中的金芒。不过奇怪的是,石武好像完全看不到这金芒。 石武于轩家村主道上走着,在路过轩祥那间面铺时,两鬓斑白正在那使劲擀着面条的轩祥媳妇喊住他道:“小武,过来过来。” 石武见是轩祥媳妇在叫自己,就提着篮子过去道:“轩奶奶,什么事?” 轩祥媳妇轻声问道:“小武,你今年有十八了吧?” “嗯。”石武点头道。 轩祥媳妇为他着急道:“你这年纪啊在我们轩家村早就该成亲了。你看看你好兄弟浩然,他儿子都可以走路了。” 石武有些窘迫道:“轩奶奶,我觉得这种事得看缘分啊。” 轩祥媳妇拽过石武道:“缘分也要有人牵引才能连在一起啊。你祥爷爷让我帮你看过了,隔壁村林玦的女儿林青就很不错,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石武头疼道:“轩奶奶,可别啊。要是我看上了人家人家没看上我,这可多难为情啊。” 轩祥媳妇嘿嘿笑道:“你小子也太自谦了。你这张俊脸光是往那一站,不知有多少姑娘家要回眸看你哩。” 石武还是很抵触地摇了摇头,他提起那篮子桂花道:“轩奶奶,我爹还等着我把桂花送回去呢。我先走了啊。” 说罢,石武也不管轩祥媳妇在后面怎么喊他,逃也似地回去了临涛馆。 石武正在临涛馆门口气喘吁吁地回首看着轩祥媳妇有没有追来,一个穿着粉色衣衫梳着百合髻的可爱少女盯着他道:“哥,爹只是让你去摘个桂花你怎么搞得像是被狮子追一样?” 石武回道:“阿绫,哥今天遇到的事情可比被狮子追可怕多了。要不是你哥跑得快,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要有个嫂子了。” 阿绫一听反而兴奋道:“真的吗?我嫂子长啥样啊?比娘亲还要漂亮吗?” 正当石武要说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袭白衣的秀翎自临涛馆内走出。她见石武大汗淋漓的样子,就拿出手帕帮石武擦汗道:“小武,你都十八岁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阿绫抢先说道:“娘,你是不知道,我哥要娶媳妇了。” “啊?”纵是一向娴静的秀翎亦有些吃惊道,“阿绫你胡说什么呢?” 阿绫嘟着嘴道:“我才没胡说,是哥自己说再跑慢点就有嫂子过来了。” 秀翎转而看向了石武,石武赶紧回道:“娘亲你别听妹妹乱说。是轩奶奶看我岁数不小了,就想帮我安排着相亲。娘,要是轩奶奶跟你提起,你可别答应啊,我还小呢。” 秀翎莞尔一笑道:“知道了。你快把桂花送去后厨吧,你爹在那等着跟你一起做桂花酥呢。” “嗯。”石武说着就提起那篮子桂花走去了后厨,在进入过道前,他看到柜台上的阿大正在认真地核对账目。 彼时的石临涛已经撩起双袖在后厨等着了,见石武来到,他调侃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是不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了?要不要爹找祥叔帮你去说说媒?” 石武吓得赶忙放下篮子道:“爹你还是别添乱了,我们快些帮阿大爷爷做桂花酥才是。” 石临涛不明白石武为何这么抵触婚娶之事,不过他见石武已经将桂花倒入水盆里,也就跟石武一起将那些桂花洗净烘干。而后由石武在灶上烧火,石临涛将锅中倒上冷油,加入冰糖化开后再把洗净烘干的桂花倒入,细细翻炒至浆糊状。 在灶上添柴烧火的石武闻到前面飘来的浓郁桂花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好香。” 石临涛拿过一个棕色瓷坛,将桂花酱盛进去道:“香就对了,等做成了桂花酥那就是香酥脆甜了。” 在石临涛将棕色瓷坛密封好后,他对石武道:“你把这坛子桂花酱放入外面已经接好的凉水里,冷个大半个时辰就行了。” “好。”石武从灶台上拿过那只瓷坛就要往外跑,谁知那瓷坛被里面的桂花酱热得滚烫,石武还没拿稳就被烫的将手撤开,而那瓷坛也从灶台上摔落下去。 石武眼看着那瓷坛就要摔在地上,他旁边的石临涛双手迅疾地将那瓷坛接住捧在手中。在把瓷坛放回灶台后,石临涛赶紧将被烫的双手放在耳朵上。他正要跟石武说他没事,可他却发现石武已经愣在了那里,他询问道:“小武,你没事吧?” 石武呆呆地看着石临涛右手上的疤痕,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苦涩道:“爹,对不起。” 石临涛伸手揉着石武的脑袋道:“这桂花酱不是没弄坏嘛,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 石武情绪失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石武右手手腕上的金色细链再次闪出一道金光。 而石临涛似看到了石武手腕上的那道金光,他拍着石武的肩膀道:“你小子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哪家姑娘然后被人拒绝了?那你可真得跟我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抱孙子的梦想又落空了。” 石武被石临涛逗笑道:“爹你说什么呢。” 石临涛哈哈笑道:“爹在说心愿呢。不过你能跟爹学厨,已经是满足爹最大的心愿了。” 石临涛在说这话时看到石武手腕上金色细链金芒闪耀,他转而对石武道:“你小子在这等等,我先去把桂花酱拿出去凉一下。” “嗯。”石武点头道。 过后不久,拿着瓷坛出去的石临涛与阿绫一起回来了。 石武问阿绫道:“你怎么来了?” 阿绫笑着道:“我听爹说你差点把瓷坛摔了就在那要哭鼻子,我就想过来看看。” 石武尴尬道:“爹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我算是外吗?”阿绫不满道。 石武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石临涛帮石武说话道:“阿绫,你要吃桂花酥就直接跟你哥说嘛,我们正好要做呢。” 石临涛顺势拉着石武过去桌案边道:“小武,快过来和面,争取在晚上的客人来之前把桂花酥做完。” 石武应声过去,接过石临涛递来的一包面粉。 石临涛指示道:“桂花酥要做的好吃,这面一定要和好揉好。一斤面粉中可以加三个鸡蛋,这样子揉出来的面团就会又松又软。” 石武将这些牢牢记住,在石临涛说着的时候把鸡蛋敲进和着的面粉中,蛋液和面粉在石武双手来回使力下渐渐揉在了一起。 石临涛和阿绫就在那静静地看着石武揉着面团,仿佛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 当一个白色松软的大面团出现在圆桌上时,石武问石临涛道:“爹,这面团揉的怎么样?” 石临涛掰下一小团一下子甩在桌案上,看着那面团不粘不散,石临涛笑着道:“不错,你这揉面的手艺算是到家了。阿绫,去外面水盆里把装桂花酱的瓷坛拿过来。” 阿绫诶了一声就准备过去拿,石武拦着她道:“那坛子有些分量,还是我去吧。” 石武说着就先出去了后厨大门。 后厨屋外,一袭白衣的秀翎正坐在竹榻上看着天空。 石武也跟着往上看道:“娘亲,你在看什么呢?” 秀翎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儿个这天有些不一样。” 石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拿起水盆里装有桂花酱的瓷坛道:“娘亲,我先去做桂花酥啦。” 秀翎笑了笑道:“去吧。” 待石武捧着那坛子桂花酱进去后,秀翎的神色由不安到惶恐,最后又好像释然一般地摇了摇头。 “哥,你好慢哦。”阿绫见石武这么久才过来,抱怨道。 石武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瓷坛放在了桌案上。 此时石临涛已经将桂花酥的磨具拿了出来,他又把瓷坛的盖子掀开,一股透着凉气的桂花香飘散在整间屋子内。他以一只筷子往坛子里蘸了点桂花酱,在嘴里一试味道后双目放光道:“不错。” 阿绫一听就拿过一只勺子过去舀了一勺放嘴里吃了起来:“嗯,真不错,甜而不腻还带着桂花的清香。” 石武见阿绫嘴里包着桂花酱含糊不清地说话,嫌弃道:“妹,你可不可以吃完了再说话啊。” 阿绫傲娇道:“爹都没说我呢。哼,不吃了。” 石武退让道:“是我错是我错。你吃吧,还有很多呢。” “我真不吃了。”阿绫抿了抿嘴唇,笑着道,“我等着吃你们做好的桂花酥。” 见阿绫打的是这个主意,石武也笑了笑道:“好。不过这第一块要给阿大爷爷吃。” 阿绫对此并无异议地点了点头。 有模具相帮的石武和石临涛做桂花酥的动作就很快了,他们只要将面团扯下铺展入模具中,然后在面团中间加入一勺子桂花酱,再将开口处的面团合上,最后把模具在桌案上轻轻一扣,一个面有花纹的桂花酥就成形了。 这一斤面粉揉成的面团总共做出了三十个大小一样的桂花酥。在石临涛准备拿着这些桂花酥过去烘炉上烘烤时,石武下意识地喊道:“爹……” “怎么了?”端着桂花酥的石临涛疑惑道。 石武迟疑了一会说道:“没什么,我去洗个手等着吃桂花酥。” 石临涛笑着道:“你小子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阿绫,等你哥哥洗完手回来你好好陪他聊会天吧。” “好呀。”阿绫答应道。 出去后厨的石武并没有看到他娘亲的身影,他将手放在刚刚那个水盆里清洗着,手腕上的金色细链再次亮起,这次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石武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涌过一段话:“桂花酥的重点除了翻炒制作的桂花酱之外,点睛之笔在于烘烤的时候要在每块桂花酥上刷一层猪油,这样子烤出来的桂花酥才会更加香脆好吃。” 石武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坐到了秀翎刚刚坐的那张竹榻上。他突然觉得有些累地靠在竹榻上睡着了。 等石武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石临涛和阿绫正在旁边看着他。他伸了个懒腰道:“爹,什么时辰了?” 石临涛回道:“快申时了。桂花酥已经烤好了,走吧,你拿了给你阿大爷爷送去。” 石武哦了一声就起身跟石临涛一起进了后厨。等石临涛打开烘炉,里面飘出的一股猪油香味让石武有些惊恐地退了两步。 “小武你怎么了?”石临涛问道。 石武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睡得不安稳,还没回过神。” 石临涛笑着道:“谁让你个傻小子睡竹榻上呢,快拿个尝尝味道。我烤之前可是在每块桂花酥上都刷了一层猪油的。” 石武也笑着道:“怪不得这么香。爹,我先拿一笼给阿大爷爷送去。” “好吧,你对你阿大爷爷真是上心。”石临涛从烘炉内拿出一笼六个还在冒着热气的桂花酥。 石武提着那笼桂花酥就去了前面临涛馆大厅,因为现在还是午后,临涛馆内并没有客人这么早过来吃饭。 在柜台上对账的阿大闻到一股香味,而后见石武来到,他放下算盘账本道:“让我猜猜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石武看到阿大的笑容,心中舒缓道:“阿大爷爷,给,桂花酥。” 阿大装作生气道:“说了让我猜的嘛,你怎么直接告诉我了。” 石武吐了吐舌头,将那笼桂花酥放在阿大面前道:“阿大爷爷快尝尝吧,除了烘烤外,这桂花酥的和面揉面,倒模成形都是小武亲手完成的。” 阿大笑着拿起一块桂花酥,轻咬一口后,里面温热的桂花酱与外面香脆的酥皮一起被他咀嚼着。那香脆酥甜的口感让阿大欢喜道:“真好吃。” 石武心满意足地看着阿大吃着桂花酥的样子,轻声道:“阿大爷爷喜欢吃就多吃些,后厨还有呢。” 阿大几口就把手里那块桂花酥吃完了,在他要去拿第二块的时候,他看到石武右手腕上的金色细链亮了一下。他拿桂花酥的手收了回来,他问石武道:“小武啊,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 石武啊了一声道:“阿大爷爷怎么看出来的?” 阿大说道:“就是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还是因为以前那个梦?” 石武哎了一声道:“阿大爷爷,我总觉得梦里有些事情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哪些事情?”阿大追问道。 石武苦恼道:“我也说不上来,我就觉得这里很多人很多事不是像现在这样的。” 阿大语气平和道:“小武,你可能是太累了。还是说,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我不知道。”石武摇头道。 阿大道:“小武,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一切才是你真正想要的。跟你爹爹学厨,跟我们一起开心地生活在轩家村。等以后你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会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遇到喜欢的人,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石武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他以右手按着眉心道,“阿大爷爷,我总觉得有谁在等着我。” 阿大问道:“是谁呢?” 石武努力去回忆,它右手上的金色细链若不受控制般金芒四射。 阿大一把抓着石武的右手道:“想到什么了吗?” 石武看不到那闪耀的金芒,更想不起任何人。他作罢道:“阿大爷爷,我想不起来。” 阿大放开石武的右手道:“傻孩子,本就没那个人,你怎么可能想的起来呢。” 石武在阿大放手后看了一眼手上的金色细链道:“阿大爷爷,听我爹娘说这三玄链是您在我小时候为保我平安帮我戴上的。” 阿大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他回道:“是的,怎么了吗?” 石武道:“没怎么,就觉得这十八年我一直戴着这链子,果然一切都平安顺遂,连伤寒风热都不曾得过。” 阿大呵呵笑道:“那不是很好么。” 石武突然问道:“阿大爷爷有在等的人吗?” 阿大怔了一下,回道:“有。不过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了。” “为什么?”石武不解道。 阿大回道:“因为那个人只活在我的过去,我的现在和将来,她都不在。” “啊?这是什么意思?”石武不明白道。 阿大苦笑道:“就是往日如烟不复追。” 石武挠着头道:“阿大爷爷若是喜欢她,那就去找她嘛。我相信她也忘不了阿大爷爷这么好的人。” 阿大轻抚着石武的脑袋道:“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想想晚上轩浩然找你喝酒你怎么应付过去吧。我可是听说他们打猎队伍今早回来时又是收获满满,光轩浩然家就分得了一头野猪和两头鹿。” 石武一听这个,立马拍着额头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小子每次打猎回来都要找我喝酒的。” 就在石武抱怨之时,临涛馆外响起轩浩然的声音道:“小武,我从家里拿了只大鹿腿过来,我们去老地方边烤鹿腿边喝酒!” 第四百八十二章 魂觉(中) 石武没料到轩浩然今天这么早就来了,他一想到自己每次醉倒都要轩浩然背回来的情形,他就头疼地走去门口道:“浩然,这次能不能不喝酒啊?” 可回石武的却不是轩浩然,而是奶声奶气的一句:“石叔叔好。” 石武一听这声音,就看到门口乖巧地站着一个三岁大的孩童,石武笑着上前道:“小遇秋你来得正好,石叔叔做了些桂花酥,我去帮你拿过来尝尝好吗?” 那扎着童子髻的三岁孩童一听有桂花酥吃,立马兴奋地说道:“多谢石叔叔。” 后面扛着一条大鹿腿进来的轩浩然不客气道:“小武你多拿几块啊,佳秋最喜欢吃甜食了,等等我让遇秋送回去给她吃。” 石武对于轩浩然不拿自己当外人这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回道:“知道了。你们先坐会,我去后厨帮你们拿。” “好咧。”轩浩然将那只洗净的大鹿腿放在桌上后就带着轩遇秋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在石武走至过道时,阿大主动与轩浩然唠嗑道:“浩然,听说你们打猎队伍这次收成很不错啊。” 轩浩然笑着道:“还可以。阿大爷爷,下次你让小武跟我们一起去嘛。” 阿大看到石武已经过去后厨,就说道:“他最近在忙着跟临涛学厨呢。以后你们一个是村子里一等一的猎手,一个是村子里最好的厨子,这也很不错啊。” 轩浩然一听有些可惜道:“小武以前可比我强壮多了,要是他跟我们一起出去打猎,肯定比我都要厉害。而且二蛋他们兄弟俩也一直说着要是小武能加入我们打猎队伍就好了。” 阿大呵呵笑道:“真的假的啊?二蛋哥俩这么想小武加入你们打猎队伍么?” “当然是真的。他们两兄弟成天在我耳朵边嚷嚷,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轩浩然很认真地回道。 阿大正要说话,石武已经从过道内出来了。只见他左手拎着两个油纸包,右手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上装有三块冒着热气的桂花酥。石武将油纸包放在桌上后就对轩遇秋道:“小遇秋,这油纸包里共有十二块桂花酥,你和你娘亲要吃的时候打开就行了。至于碟子里这三块你和你爹就在这里吃了吧。” 轩遇秋嗯了一声道:“谢谢石叔叔。” 石武轻轻地捏了捏轩遇秋的小脸蛋道:“谢什么啊,你以后想吃什么就跟石叔叔说。我现在在跟我爹学厨,正好可以让你们帮我试试菜。” 不过轩遇秋却没有立刻去拿桌上的桂花酥来吃,而是提起那两个油纸包道:“爹,石叔叔,我先把这两包桂花酥拿给娘亲再回来吃。” 石武只觉得轩遇秋懂事,可轩浩然却一手将那两个油纸包按在了桌上道:“秋儿,你在这里把桂花酥吃完后再把油纸包带回去。我等等要和你石叔叔出去烤肉喝酒,你不用跑两趟了。” 轩遇秋天真烂漫道:“爹,我也想去烤肉喝酒。” 轩浩然似被轩遇秋逗笑了道:“你个小家伙想什么呢?你这年纪能喝酒吗?要不是你娘要我带你出来转转,我都不想让你跟出来的。” 轩遇秋委屈道:“秋儿就是想跟爹爹一起嘛。” 石武见轩浩然的脸色变了,打圆场道:“小遇秋啊,就是你石叔我这年纪都不怎么能喝酒啊。你还是把这桂花酥吃了就回去吧。我估计你爹爹背不动你石叔和你两个。” 轩遇秋啊了一声道:“为什么我爹要背石叔叔和我啊?” 石武如实道:“因为你肯定跟我一样,一喝就醉。幸好你石叔的酒品还是可以的,醉了以后就呼呼大睡,不然你爹爹背我一个都得费劲。” “那酒品不好会怎么样?”轩遇秋好奇道。 石武想了想道:“反正我在临涛馆里见过的酒品差的,要么在那大吼大叫,要么就想掀桌闹事。” “啊?还会掀桌啊?”轩遇秋有些害怕道。 轩浩然主动拿起一块桂花酥递给轩遇秋道:“所以说你石叔叔酒量虽差,但酒品却是一等一的好。跟你爹爹我喝酒是来者不拒,但他通常一碗酒脸红,两碗酒迷糊,三碗酒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石武见轩浩然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抱怨道:“喂,我知道你酒量好,可你也不要在你儿子面前这么说我吧。” 轩浩然催促轩遇秋快些吃桂花酥,然后回石武道:“你可知足吧,起码你每次喝醉了睡得那叫一个香啊,还有我这么好的兄弟背你到家。” 石武见轩浩然一再强调他醉了的样子,他面子上挂不住道:“你忘了小时候我们在祥爷爷的红薯地里挖红薯,是谁被那只大黄狗追得满田垄里窜,又是谁帮你把那只大黄狗赶跑的。” 轩浩然脸上一红道:“那次是我一个没留意被那大黄狗给吓到了。你怎么不说钓虾那次,你愣是要让我一起爬到那棵垂在水面的枯树上,说那个位置的虾又大又多。我听了你的和你一起过去,还没钓上几只呢那枯树吧唧一下就断在河里了……” 轩遇秋听着石武和轩浩然聊着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津津有味地将三个桂花酥全吃完了。 轩浩然见了忙止住和石武的追忆童年,对轩遇秋道:“秋儿,快把桂花酥带回去给你娘亲吃吧。” 轩遇秋撒娇道:“爹,我还想听你说你跟石叔叔的趣事,感觉好有意思啊。” 轩浩然作色道:“秋儿听话,晚上回去我慢慢讲给你听。” 轩遇秋见这招没有奏效,转而说道:“那我送完桂花酥就过去找你和石叔叔。” 石武倒是好奇道:“你知道我跟你爹的老地方在哪?” 轩遇秋得意道:“知道呀,不就在轩林两村的交界处嘛。我跟娘回去姥爷家时经常路过的。” 石武还以为是轩浩然告诉轩遇秋的,也就笑着道:“嗯,就是那儿。” 轩浩然听了却没有好脸色道:“你个小孩子凑这热闹干嘛?” 轩遇秋咽了咽口水道:“爹,我不喝酒,我就想吃烤肉。” 石武不知道轩浩然今天为什么对轩遇秋这么不耐烦,他帮着应下道:“那你送完桂花酥就过来吧。反正你爹今天来得早,太阳现在才开始落山呢。” “谢谢石叔。”轩遇秋一听石武答应了,提起那两个油纸包就向着自己家跑去。 石武看着轩遇秋的小身影道:“浩然,对孩子有点耐心嘛。” 轩浩然没有回石武这句,而是然扛起那条大鹿腿道:“我们走吧。” 石武点了点头,起身走去柜台边对阿大道:“阿大爷爷,我出去跟浩然聚一聚。你帮我跟爹娘说一声,晚饭就不用等我吃了。对了,你拿着盐巴调料给我,我们等等烤鹿腿时要用到。” 阿大从柜台旁边拿了一包调料给石武,在石武接过要走时,阿大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酒坛和两只酒碗道:“你忘了这个。” 石武苦笑道:“阿大爷爷,我还准备趁着浩然没提起直接就走的呢。你怎么给拿出来了?” 阿大道:“浩然那性子你不拿酒过去他等等也要自己回来拿。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带着。” 石武接过盖着两个空碗的酒坛道:“你说的也是。” 夕阳斜照,两个俊朗的年轻人走在轩家村的主道上,他们一个捧着酒坛,一个扛着一条鹿腿。轩家村里的村民都知道这两个是要好的发小,这情形怕又是轩浩然打猎回来找石武喝酒烤肉去了。 石武沿路看着各家各户燃起的炊烟,不禁说道:“浩然,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个时辰,我因为跟我爹吵了架而闹脾气不肯回家。我坐在一棵大树上,你在树下陪我却又怕你爹拿棍子出来找你的事情么?” 轩浩然疑惑道:“有这件事么?我怎么完全没印象啊。” 捧着酒坛的石武脸上一僵,摇了摇头道:“那可能是我记岔了。” “可你的记性一向都很好啊。”轩浩然说道。 石武轻笑一声,没有回话地一路向前走着。 现在正是秋收时分,轩浩然和石武来到轩林两村交界处的时候,这里一捆一捆地垒起了收割完的麦垛。 轩浩然轻车熟路地取了些麦秆过来,在石武将酒坛放下后,他已经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好几根粗长的树枝,在那边将大鹿腿架好后就开始生火烤着了。 石武问轩浩然道:“你那把匕首呢?” 轩浩然从怀里取出一把银色匕首道:“这可是用来杀野兽的。” “现在是用来烤肉的。”石武拿过匕首就在鹿腿上深深地划了十几道口子,然后边均匀地撒上盐巴调料边慢慢地旋转起来。 “你现在这手法还真是有模有样啊。”轩浩然见石武在那边烤着鹿腿,他过去把酒碗放好,揭开酒盖闻了一闻道:“临涛叔酿的桑落酒就是香!” 轩浩然将酒碗倒满后递给石武道:“先干一碗。” 石武虽然酒量不好,但他跟轩浩然喝酒从来都是爽快的。他接过酒碗,与轩浩然对碰一下后就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桑落酒性烈上头,就是轩浩然一整碗干下去都要缓一会儿。轩浩然看到石武已经红了脸,便劝道:“你慢点喝啊。” 石武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擦了擦嘴角道:“我酒量就在这儿,喝慢喝快都三碗倒,反正最后都是要你背我回去的。” 轩浩然听后哈哈笑道:“那你等等先割点鹿肉填填肚子,不然又没吃饱又醉酒的太难受了。” 石武嗯了一声不再旋转鹿腿,而是将鹿腿一边的肉定在篝火上烤着。 只见那一边的鹿肉由鲜红色渐渐变成深棕色,上面金黄的油脂滴落向下,让燃烧的篝火里都洋溢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石武也不怕烫地将最下面一块烤好的鹿肉割下,放在自己碗里后连匕首一起给已经又在喝酒的轩浩然递过去:“给。” 轩浩然没有跟石武客气,抿了一口酒就以匕首将那块鹿肉分了三块,自己吃了一块后就把剩下两块递还给了石武。 石武以匕首插起一块烤肉,放嘴里嚼着道:“味道不错。” 轩浩然举起酒碗,对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开怀大笑道:“能跟好兄弟边喝酒边吃肉,真乃人生一大美事啊!” 石武看着无忧无虑的轩浩然道:“浩然,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啊,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比你壮实多了?说真的,你跟我们队伍一起去打猎嘛。”轩浩然邀请石武道。 石武回道:“不是打不打猎的问题。是觉得你没什么心思,整天开开心心的。” 轩浩然嚼着鹿肉的嘴慢了下来,他问石武道:“你有心事啊?” 石武没有隐瞒道:“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轩浩然哦了一声道:“记得啊。你说那个梦里你上去了仙界,还遇到了好多人。可我问你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时,你又说你不记得了。而且任何一件与仙界有关的事你都说不上来。” 石武轻声道:“其实我还是记得一些的。” “啊?你记得什么?”轩浩然问道。 石武站起身子,伸手向前道:“我记得在那个梦里,我们坐的这个地方应该有一棵很大的仙桃树。轩林两村的孩子每年都会为了上面的仙桃进行决斗。可轩家村的男孩子比起林家村来说实在太少了,即便到了我们那一辈也就我们两个可以上场,而林家村却有四个人能上场,还都比我们年长。” 轩浩然喝了一口酒道:“你那个梦里我们输得很惨吗?” 石武笑着道:“我们最后赢了。可我被打惨了,还差点当场晕过去。” “你被打惨了还笑得出来?”轩浩然气愤道,“我在你梦里不厉害?我没有帮你揍那些家伙么?” 石武道:“你当然很厉害!要不是你,我或许就要被那四人揍个半死了。” 轩浩然看到石武说这些时眼中放出的光,他忍不住问道:“小武,你更喜欢那个梦中的生活吗?” 石武收回手掌,细想之后道:“其实在那个梦里,我应该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因为尽管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每次想起心里都会痛。” 轩浩然将碗里桑落酒饮尽道:“那你就别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你现在有阿大爷爷,有你爹娘和妹妹一起生活,多幸福呀。” 石武走过去轩浩然身边,主动给自己添了一碗酒道:“是啊,我真的不应该多想的。” 说完,石武就把整碗酒喝进肚中。他的脑袋开始迷糊起来,可他的眼神却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他双脸通红地看着轩浩然道:“浩然,如果梦里的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轩浩然正在倒酒的手抖了一抖,看着洒在地上的那些桑落酒,轩浩然讪笑道:“小武,你喝醉了。” “正因为我喝醉了,我才敢说这种醉话。”石武面色痛苦道。 轩浩然眼见着石武右腕上的金色细链向着夜空射出三道金光。他避过石武的目光,把架子上的鹿腿翻转了一面道:“小武,如果梦里的是真的,那我们这些陪在你身边的又是什么?” 石武怔住了,他再次陷入无尽的思考:“对啊,若梦里的是真,那这里的人和事又是什么。” 就在石武闭目摇头之时,轩遇秋抱着两张鹿皮毯子来到了这里。他见石武面颊通红似在闭目想着事情,而他的父亲正在看着面前那团篝火。他小跑过去,在将一张鹿皮毯子给轩浩然披上后,他走到石武面前道:“石叔,给你毯子。天秋夜寒,别冻着了。” 石武看着轩遇秋纯真的眼神,在接过那鹿皮毯子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荒谬,他惭愧道:“谢谢你小遇秋。” 轩遇秋没有多说什么,他跑过去轩浩然身边道:“爹,你也少喝点。” 轩浩然目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平静道:“爹没事。你不是要吃烤肉么,爹帮你切一块。” “谢谢爹。”轩遇秋一听有烤肉吃,欣喜非常道。 轩浩然拿起插在鹿腿上的那把银色匕首,割下一大块略带焦边的鹿肉放在自己酒碗里,他递给轩遇秋道:“拿去那边的麦垛旁吃吧,爹和你石叔还要聊些事。” 轩遇秋一听,拿着酒碗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地缩了回来。 还好轩浩然就在轩遇秋旁边,他一把接住酒碗道:“你没喝酒也醉了吗?” 轩遇秋指了指天色道:“爹,麦垛那边太暗了,秋儿怕。” 轩浩然没有听轩遇秋的抱怨,而是手拿银色匕首抱起轩遇秋道:“听话,你石叔还有一碗的酒量了,我听他说完醉话就抱你过来。” 轩遇秋感觉到抵在背心的银色匕首,他突然侧过头向石武求助道:“石叔,我爹好像醉了。” 石武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浩然,遇秋年纪小怕黑,你让他去麦垛旁干嘛?” 轩浩然笑了笑,将那块鹿肉从酒碗里拿出让轩遇秋握紧道:“就是因为他年纪小我才要锻炼他的胆量。也就两丈远,我们都在这他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轩浩然就直接抱着轩遇秋过去了那边的麦垛,将轩遇秋放上去后,轩浩然还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小孩子可不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轩遇秋的脸上突然现出不该属于三岁孩童的狠厉,可语气却天真烂漫地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般:“爹爹,石叔叔说醉话你听听就好,你可不要说什么醉话啊。” 轩浩然报以冷笑道:“嗯,爹爹知道的。” 轩浩然撇下轩遇秋走去了石武那边。在石武要给自己倒上第三碗酒时,轩浩然按下了酒坛道:“小武,你还没说我在你那个梦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石武盯着轩浩然道:“在那个梦里啊你和现在一模一样,从小重情重义,即便前面站着的是林家村族老,你依旧会选择护在我身前。我记得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我错过了你和佳秋的喜酒,错过了遇秋的满月酒。在我回来以后,我在人群里看着你们满载而归的打猎队伍。即便是做梦我都能感受到当时我内心的不安,我怕多年未见的我们充满着生疏与隔阂。可当你看到我后,你第一时间穿过人群将我抱住。那一刻,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我知道,我们都没变。后来你宴请了全村的人帮我接风洗尘。那一晚我们都醉了,你还拉着我过去看我们当年打赢林家村夺得仙桃后留下来的那根树棍。对了,在那个梦里,你帮我们取了个名号叫风云双侠。” “原来我在你梦里都这么好啊。”轩浩然不知是不是被面前的篝火熏到了眼睛,竟有些泛红。 “对啊,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你轩浩然永远是我石武最好的兄弟!”石武给轩浩然和自己都倒了一碗酒,“来!干了这一杯!以后我再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轩浩然拿起酒碗诚挚地说道:“敬风云双侠!” 石武有些诧异,不过想着轩浩然可能是一时兴起才会说的这句,也就附和道:“敬风云双侠!” 两人酒碗相碰,各自将一整碗桑落酒咕噜噜地过喉入腹。 石武只觉得酒气翻涌,连手里酒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头昏脑涨地倒了下去。 轩浩然一把扶着石武,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后惭愧道:“小武,对不起。” 轩遇秋见石武已经醉倒了,他脸上现出笑容道:“爹,我们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 轩浩然没有回轩遇秋的话,而是拿起一旁的酒坛将还剩半坛的桑落酒哗哗哗地灌入嘴中。待烈酒饮尽,轩浩然双目通红地把酒坛砸在一边,他从那只还在烤着的鹿腿上拔出那把银色匕首向着石武冲去。 轩遇秋见状厉声道:“轩浩然你要干什么!” 轩浩然似在对自己说道:“我要放他走!” 说罢,轩浩然便来到石武身前,他左手扯着石武手腕上的金色细链,右手紧握匕首对准石武眉心刺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魂觉(下) 已经醉酒昏睡的石武没有一丝危机之感,就像轩浩然说的,石武每次喝醉都会睡得很沉很香。 可石武没有危机感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麦垛上的轩遇秋已经吓得整张脸孔惊惧变形,轩林两村交界处的夜空也在轩浩然用力去扯石武手上那条金色细链时开裂形成一个金色的漩涡孔洞。 轩林两村所有人都似被定身般于原地顿了一顿,随后他们双目失神满脸惊恐地走上大街,嘴里像是在呼喊着什么却又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就在轩浩然手中的银色匕首触碰到石武眉心之际,他脑海身心中突然钻出无数道杂乱的呼喊声:“不要!” 那股声音像是在轩浩然身体外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狠狠地拽着轩浩然刺下去的右手。 轩浩然从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他大骇之下想要保持冷静,却发现那些钻出的声音里除了有石临涛阿绫之外,居然还有他的父母和妻子林佳秋。他们时而哀求时而嘶吼,要的就是轩浩然放下手中匕首。 轩浩然想要大声质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可他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与此同时,夜空中那金色漩涡内突然射下一道锐芒金光,直接穿透了轩浩然扯着金色细链的左手。轩浩然没有感到一丝痛楚,但他几乎要扯下那金色细链的左手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细碎消散,那道锐芒金光更是如蛆附骨般钻入了他剩下的左臂内。 那些自轩浩然脑海身心涌出的杂乱呼喊声在金色细链静静挂在石武手腕上后消散一空。面对这些始料未及的情况,轩浩然神色大变。他看着还在沉睡的石武,注意到远处开始涌过来的人群,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推想没有错。他将全身劲道灌注于右手中,想要用那把银色匕首刺穿石武头颅。可他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再动分毫,他眼见着那银色匕首抵着石武眉心,可就是那么点距离却远得像是一湾海峡般。 临涛馆内的阿大将柜台上的银子收起,合上账本后叹息一声,他的声音自石武右手手腕的金色细链内发出,如贴在轩浩然的耳边道:“浩然,你为何要这么做啊。” 轩浩然双目紧紧盯着那金色细链,这道声音的出现验证了他所有的猜想。可他现在口不能言,身子更是动弹不得。 夜空中射出一道金光,穿过临涛馆的屋檐直接照在阿大的身上。阿大的身影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临涛馆内,随后石武那条金色细链金芒闪耀,阿大的身影于细链内翩然而出,站在了轩浩然面前。 阿大先看了看在篝火旁安睡的石武,他走过去把那张掉在地上的鹿皮毯子捡起,拍了两拍后就盖在了石武身上。然后他从已经蔓延出来的篝火里抽出一根树枝,在那团篝火四周划了一个深深的圆形凹槽,再将那树枝扔回了篝火里。他嘴唇轻动,可外界却没有任何声响,只有被定在石武身前的轩浩然听到了阿大说的话:“这是石武记忆里阿大的习惯。” 见轩浩然满脸惊色,阿大笑了笑道:“等我教训好那个没用的东西再带你换个地方聊。” 轩浩然转动眼珠,看到阿大径自向那边瑟瑟发抖的轩遇秋走去。 只见轩遇秋刚要说话就被阿大一巴掌将整张脸打陷下去。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让即便已经发现轩遇秋不对劲的轩浩然都大为震惊。 轩遇秋被打之后还不敢吭声,阿大在又打了两拳踹了一脚后才略消气地回到轩浩然旁边:“好了,我们上去吧。” 轩浩然还不明白阿大上去二字的含义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似被人拖着一般向空中升去,而一旁的阿大则是一派神情自若,好似对于这些已经司空见惯。 在他们来到那金色漩涡的孔洞处,轩浩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全部消失了,他试探地发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把小武留在这里!” “我把他留在这里?”阿大不住地笑着,好似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轩浩然不明所以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虽然在这魂觉世界醒了,却还是个糊涂蛋。”阿大说道。 轩浩然双眉紧皱道:“魂觉世界?” “看来你只是因为跟石武接触久了才发现了周围人和事的不对劲,并非了解到了这世界的本质。”阿大一副有些后悔的模样。 轩浩然目光闪动,脑海不断思考后对阿大道:“如果是因为跟石武接触久了才发现周围人和事的不对,那么最受他信任的你为何不早点告诉他这里的真相!你辜负了石武的信任!” 阿大看着眼前的轩浩然,仿若看着石武般诧异道:“你不愧是这魂觉世界里石武第二信任的人。” “你承认了!”轩浩然像是逮住了证据般说道。 阿大点头道:“在你面前,狡辩无用。非但狡辩无用,就是要灭了你我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不过眼下我有更好的选择。” 阿大说话间就飞至轩浩然身前,他将潜伏在轩浩然左臂内的那缕金芒取出,扔回了金色漩涡。 轩浩然消散的左手竟又奇迹般地复原了。轩浩然握了握那新生的左手,不解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活。”阿大直言道。 轩浩然听不懂道:“你活下去的方式就是将小武困在这里吗?” “这不止是我活下去的方式,也是你,石武的父母还有轩林两村所有人活下去的方式。”阿大道。 轩浩然看了一眼下面如傀儡一般的轩遇秋道:“我不想要这种方式的活。” 阿大冷哼一声道:“那你想怎么活?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轩浩然!无论梦境还是现实,都是石武最好的兄弟!”轩浩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大突然表情古怪地盯着轩浩然道:“你是轩浩然?呵呵,轩浩然确实是石武最好的兄弟。可你不是,你甚至连人都不是。” “什么!”轩浩然有些慌神道,他目中第一次现出了动摇之色。 阿大厉喝道:“非但你不是人,我还有你迄今为止见过的都不是人。” 轩浩然难以接受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忘了他正在空中,他身子向下跌落正好看到下方已经聚集起了轩林两村许多的村民,他的父母、妻子都在其中,只是他们一个个都如行尸走肉般双目失神。 阿大双手一抬,轩浩然下落的身子再次缓缓升空,他对轩浩然道:“我知道你想帮石武,可你用错了方法。” “你什么意思?”如今的轩浩然没有了先前的尖锐,有的只是对于真相的渴求。 阿大将手掌伸进那金色漩涡,他对轩浩然道:“你以为放石武出去就真的好么?你可知石武经历了什么,外面等着他的又是什么!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让你看看在石武身上发生过什么,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让石武出去!” 阿大右手像是抓住了一块幕布般将整片夜空拉开。只见夜空中有着一条条金色光柱,它们如神柱一样托起一片金色屏障以抵挡最上方想要涌进来的一幕幕光影。 轩浩然双目放大道:“上面那些是什么!” “是石武一直说的那个梦,也是他真正的记忆!作为石武在魂觉世界信任的人,你想看石武哪部分记忆只要一个念头这些光影就会自行展现出来。但有些记忆太过震撼,会影响到这个世界,这些金色光柱依托的屏障便是为了阻挡那些记忆的渗入。”阿大直言不讳道。 轩浩然还是没有全信阿大说的,他决心一试,他仔细想着石武在来时路上跟他说的那个场景。谁知他心念一动,他果然看到了夕阳西下,石武坐在一棵树上,而他正在树下打转着手指,生怕自己父亲因他晚回家就拿棍子出来找他。 轩浩然见阿大说得不似是假,就继续探寻下去,他想知道石武经历了什么痛苦。可让他诧异的是,紧紧是这一个念头,他就看到金色屏障外似排队一般铺展到最后方的一幕幕光影。轩浩然疑惑之下看到了父母失踪身染寒疾的石武每天坐在村口遥遥无期的等待;看到了寒疾发作时生不如死却还想努力活下去的石武;看到了为救阿大而生吞赤火王蝎,整个身子像被煮熟的石武;看到了在谷医刀口下万念俱灰只想回来轩家村的石武;看到了亲眼目睹阿大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石武;看到了为保住阿大遗体宁肯答应与一具骷髅成冥婚的石武…… 一幕幕光影纷至沓来,轩浩然却难以承受地抱头咆哮道:“够了!” 那些光影在轩浩然的大吼下立刻消散。 “你才看了他在凡人界的部分就受不了了?你可知他为什么想不起修真界的事情?”阿大残酷地笑道,“因为修真界比之凡人界更加冰冷血腥,他所要承受的心理和身体上的痛苦,你连万分之一都想象不了。” 近乎要崩溃的轩浩然向下看着安睡的石武,他眼中泪水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小武,你受苦了。” 阿大追问道:“现在你还想让他出去吗?” 轩浩然沉默了,阿大的问题若一根从轩浩然身上伸出来的绳索将他捆住。这条绳索正是轩浩然与石武之间的兄弟情。先前他即便感知到放石武出去的话自己可能会消失,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因为他觉得无论自己是真是假,他与石武之间这十八年的经历是互相印证的,他要帮他兄弟破除这个牢笼。可现在他看到了石武在外面世界的经历,他想到石武说的“尽管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每次想起心里都会痛”,轩浩然此刻的心也在痛。 阿大继续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把他困在这里。其实这非是我困的他,而是他在经历了一场难以承受的爆炸后被那三玄链自行将魂体保住。然后这三玄链就按照他的意想生成了这魂觉世界,我们只是他理想世界中的灵体罢了。” “所以你说的想活就是和他一起留在这魂觉世界?”轩浩然问道。 阿大道:“是。只有这个世界对石武才是温柔的。而且你刚刚应该发现你体内有着这里所有人的声音。” 轩浩然点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大回道:“这魂觉世界内的我们都是一体的,只是因为我和你在这世界中最受石武信任,所以当先觉醒了。我们两个可以说是这世界真正的主人。” 轩浩然警惕道:“所以你这似仙人一般的飞行之法,还有对石武右手上金色细链的掌控,不仅仅是无聊消遣吧?” 阿大没想到轩浩然在这么多事情的冲击下还能注意到这点,不过他也有答词:“这些自然不是无聊消遣。三玄链已经被我炼化,它可以在石武被触动时将那些隐约出现的记忆驱除出魂觉世界。至于我为什么会飞行之法,那是因为我从这些金色光柱吸取灵力后自行领悟的。” 轩浩然默默记下,随后问了一句:“小武在外面找到临涛叔他们了吗?” 阿大摇头道:“没有。” “可有人在外面世界等他?”轩浩然突然话锋一转道。 阿大神色一顿,语气平静道:“曾经有一个,不过也是别人计划中为了杀他的。” 阿大怕轩浩然不信,就伸手一挥将有关许露的那段光影调了出来。 轩浩然看到最后那镜中分魂为石武挡下灵毒针,在神灭之前亲吻石武额头的画面。他气愤道:“他们为何要如此针对小武?” 阿大感慨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石武在修真界喝下造化汤而不死,便注定他已经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他随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精心策划或者博弈之后让他走的。” 轩浩然双拳紧握没有出声。 阿大见状说道:“浩然,石武的前路太苦了,就让我们在他想要的世界里陪着他吧。” “我想看外面世界中轩浩然和小武的记忆。”轩浩然要求道。 阿大知道他是想确认外面的轩浩然与石武的感情,他回道:“可以。” 阿大于是就将有关石武和外界轩浩然的记忆全部调了出来。 轩浩然看到了他们为了答应小乖和二蛋的仙桃与林虎四人对上。他看着光影里自己只是挑了个瘦小的林二狗去一边打着,林虎三人都是石武一人对付的。他讪笑道:“看来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啊。” 阿大随即说道:“对石武来说,你才是他心中的轩浩然。” 轩浩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往后看着。 在光影内出现轩浩然穿过人群与石武相拥的画面时,阿大明显感觉到这里的轩浩然身子颤了一下。 只听轩浩然笑着道:“原来真的可以在梦里都感觉得到你们之间的兄弟情。” 阿大略显奉承道:“石武对你的感情可一点都不比外面的轩浩然差。” 轩浩然听出阿大话中的意思,他问道:“阿大,这魂觉世界的终点在哪里?是石武去世后我们与他一并消亡吗?” 阿大想了想道:“我从三玄链中得到了一些讯息,这三条锁链是在石武身上下注之人留下的,为的就是护住石武的魂体。现在外面石武的人魂还在沉睡状态,所以这魂觉世界的时间与外界是不对等的。至于这魂觉世界具体可以存在多少年,我也不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借助上面的金色光柱修炼了?”轩浩然盯着上面的金色光柱说道。 阿大大讶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轩浩然道:“我在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借助上面的金色光柱修炼,而且说不定还有可能出去这魂觉世界。” 阿大面上一冷地掐在轩浩然的脖子上道:“你怎么可以有这等心思!” 轩浩然不以为然地继续道:“我们是这里石武最信任的两个人,而且你已经炼化了三玄链。那么比起我,你更有机会离开这魂觉世界真正地活!” 阿大手中劲道再增,轩浩然的脖子已经现出了指印。阿大道:“你有胆量就再说下去!” 轩浩然呵呵一笑道:“阿大,你前面也说过,灭我你需要好好斟酌。即便你可以用那三玄链再生出一个灵体的我,但石武终究是石武,若被他发现我变成了和下面一样的傀儡,你猜他会不会受刺激地苏醒过来?到时候这魂觉世界会发生什么就谁也说不准了。” 阿大盯着轩浩然,大有深意道:“你真是越来越像石武了。” 轩浩然摇头道:“我只是和你一体的魂觉世界中的一员罢了。要是以后有幸在外面的世界相遇,我倒是可以叫你一声阿大道友。” 阿大缓缓松开手掌,脸上的表情从肃穆变为了喜悦:“好你个轩浩然,我是真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看得长远。得!我们一起找到出去的方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真正为自己活了。” 轩浩然见阿大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狐疑道:“你莫不是为了安抚我先以言语诓我吧?” 阿大认真道:“怎么会呢!我先前是担心你会为了石武做出傻事,所以才说和你一起陪石武到最后。不瞒你说,我在吸收了那几根金色光柱内的灵力后,早就生出了修炼以后离开这里的想法。而且我现在不止会御空飞行,就是石武在外面引以为傲的三十二层火网之术我都可以施展出来。” 阿大说着就单手伸出,他手掌上果然现出了三十二层均匀火网。 轩浩然看着那赤色火焰,若有所思道:“阿大,你比我先行很多步啊。” 阿大收回三十二层均匀火网,对轩浩然道:“你放心,我们既然是同伴那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试着以手掌放在这些金色光柱上,届时就会有灵力涌入你的体内。” 轩浩然谨慎道:“你确定吸收这金色光柱的灵力不会影响这魂觉世界?” 阿大知道轩浩然是在提防他,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阿大先行以手掌放在金色光柱上道:“你放心,我既然不能灭你,又为何要害你呢?你是不知道以前就我一个觉醒者在是有多闷。” 轩浩然这才将手掌放在身旁的金色光柱上,他果然感觉到自己体内涌入了一股股灵力,而他的身子也越发轻盈起来。 阿大看着那金色光柱中的灵力涌入轩浩然体内,心中大定道:“浩然,不要说我不照顾你。你先在这金色光柱上吸取到可以飞行的灵力,以后每晚子时之前这里就都是你的。等我应付完石武后,后半夜便由我来修炼如何?” 轩浩然点头道:“可以。” 阿大嗯了一声道:“那你先在这里吸取灵力,我将下面被你先前举动惊吓过来的那些傀儡灵体全部驱赶回去。” “好。”轩浩然手握金色光柱道。 阿大下去前提醒道:“浩然,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手中的匕首杀不了石武,更放不走他。” 轩浩然将手中匕首收起道:“傻子才会想变成陪玩的傀儡。” “哈哈哈,说得好!”阿大再无担忧地飞了下去。今日虽然很多事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总算是安抚好了轩浩然,那么以后的修炼之路也算有个同伴了。至于这同伴能一起多久,那谁也说不准的。 轩浩然看着下方的阿大如驱赶牲畜般抽打着那些过来的村民,其中就有石武的父母和林佳秋他们。轩浩然默默地闭上眼睛,加紧吸收手中那根金色光柱内的灵力。 待阿大将那些村民全部驱赶回去,他看到轩浩然已经在空中适应着御空之术。他看着那根被吸去大半灵力的金色光柱,心中暗道:“这小子是怕我快他太多所以才这般拼命吧。吸吧吸吧,到最后你就知道你也只是一个的傀儡罢了。” “浩然,你该下去背石武回去了。”阿大笑着御空飞起。 轩浩然意犹未尽道:“这么早么?” 阿大过去将空中夜幕恢复原样道:“不早了,这个点他的酒也会稍稍醒些,我们还是安全第一。” 轩浩然面露厌恶之色道:“要不是为了以后可以出去,我是连装都不想装。” 阿大深感同意道:“谁说不是呢。” 轩浩然飞了下去,自地上背起石武,手掌很自觉地避开石武右腕上的三玄链。 阿大将地上篝火灭了之后就提起那只鹿腿跟在了他们后面。 三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临涛馆门口,一路之上阿大一直在以灵力锁定着轩浩然,只要轩浩然有任何异动,他就立刻制住他。 可直至到了临涛馆门口,轩浩然只是轻声地对背上石武道:“小武,你到家了。” 石武的酒有些缓了过来,他打了个酒嗝迷糊道:“晚安。” “那我把你先交给阿大爷爷了啊。”轩浩然说着就将石武放到了阿大手中。 阿大扶着石武道:“小武,你怎么喝得这么醉啊。” 石武听得是阿大的声音,知道自己回到了临涛馆,他呵呵笑道:“因为今儿个高兴啊,浩然回来了。” 阿大呵呵笑道:“嗯,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小武!”轩浩然突然飞退数十丈对石武喊道。 石武抬起醉酒的脑袋道:“怎么了?” “我忘了有件事还没做。”轩浩然说着就拿出了那把银色匕首。 石武恍惚间看到轩浩然手持匕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的酒顿时醒了一半。他正想去问扶着他的阿大到底怎么回事,可他却看到了让他彻底酒醒的一幕,只见阿大的表情由愤怒变成了屈辱,再到隐忍下的阴鸷。 阿大冷声道:“浩然,你喝多了,你忘了我前面跟你说的了?” “我怎么会忘了呢!”轩浩然大声道,“小武,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我知道,若身份对换,你一定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轩浩然还在说着时阿大就以灵力向他锁定过去,可同样有灵力在身的轩浩然将体内灵力全部聚于心脏位置,那把银色匕首忽闪间就被他直直地捅了进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魂觉(终) 匕首尖头破开轩浩然胸膛,与那股被他汇聚在心脏的金色灵力对碰相撞。 一道道金光自轩浩然心脏位置自行射出,若有灵般抵着那把已经刺进心脏的银色匕首。轩浩然看到前方从阿大身上延伸过来的金色灵力,他知道这次若不成功,那么石武以后只会沦为阿大的工具,到最后甚至连那沉睡的魂体都会被阿大所吞噬。 “给我碎!”轩浩然牙关紧咬,强行控制那散出去的道道金光。而后他双手于胸前一拍,那把银色匕首直接从他心脏位置透体而出。 轩浩然的身子缓缓向后倒去,他看到夜幕后面那根被他吸了大半灵力的金色光柱爆发出一阵耀眼金芒,随后似有一道岩石开裂的声音自天地间响起。轩浩然嘴角露笑道:“我还真是个聪明人呢。” “不!”石武和阿大同时大呼出声。 石武双目圆睁拼命向轩浩然飞奔过去,他身子一个踉跄摔滚在地上,却完全不顾痛地继续向前。 阿大则是没空去管轩浩然,他愤怒地御空而起向着那道碎裂的金色光柱飞去。,他没想到轩浩然前面居然都是在骗他,他更没想到轩浩然竟会毁去自身吸取的灵力连带着轰碎他所吸收的那根金色光柱。 来到夜空中的阿大看着那已经断去半根的金色光柱还有上面随记忆光影凹陷下来的金色屏障。他面色铁青道:“该死的轩浩然!他如此狡诈,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用三玄链内的灵力来修补金柱吧!” 阿大双手掐诀,目中精芒暴涨道:“三玄链!起!” 下方刚跑到轩浩然旁边的石武第一次看到了手上金色细链闪耀的金芒,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先去抱起倒在地上的轩浩然。 “你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啊!”石武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不明白轩浩然为何好端端地要行自戕之举。 轩浩然抓紧石武的右手道:“小武,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我带你去找大夫!不,阿大爷爷也会医术,让他先帮你包扎伤口!”石武往后喊道,“阿大爷爷!阿大爷爷!” 临涛馆前面空无一人,石武连阿大的影子都没看到。 轩浩然咳嗽数声道:“小武,这里都不是真的。我不是,阿大更不是……” “浩然你在说什么?我们先去……”当石武想抱起轩浩然的时候,他发现轩浩然的身子突然像是光影般变得忽明忽暗,而轩浩然的胸口也没有流下任何血液,有的只是一道道乱窜的金光,“你……” 轩浩然说道:“你的那个梦才是真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我只是这魂觉世界中的一个灵体。” 石武情绪不稳地怔在原地,他方才在喝最后一碗酒时都已经决定不再去想那个梦了。可现在听到轩浩然说的,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从里面开裂了一般。不仅如此,他还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凿着他的脑袋想要钻进来。 夜空之中,那根裂开的金色光柱已经快要被三玄链内的灵力修补完全,阿大松了一口气道:“轩浩然,原本我还想大家相安无事地装到最后。可你这么不守规矩,那么也别怪我不讲道义了。我等等就把你和石武打晕,然后慢慢将石武的一切剥夺过来。这三玄链已经被我炼化,这魂觉世界的秘密又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成为了石武,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谁知阿大刚打定这个主意,他就感觉这魂觉世界自内部开始颤抖起来,一道道的金色光柱像是受到召唤般将金芒暴涨至极点。 阿大从未见过这般情况,当他以灵力向着面前这根金色光柱查探过去时,这根光柱直接驱散了阿大的灵力。而三玄链不但停止了对这根金色光柱的修补,反而还将先前修补的部分全部摧毁。 下一瞬,外界所有的记忆光影几乎都发现了这边金色光柱的缺失,纷纷向着金色光柱上方依托的金色屏障撞击。 阿大看得心惊胆战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可回应阿大的,只有那不断冲击着金色屏障的记忆光影。 “不行!你们不能进来!给我凝啊!”阿大不甘地以自身所有灵力去修补面前的金色光柱。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脱离了阿大的掌控,只见阿大刚一注入灵力修补好一段,那将金色屏障压下至一个尖角的记忆光影转瞬就将他修补的部分轰碎。而且那被记忆光影压下来的金色屏障原来越尖越来越长,眼见着就要将这魂觉世界破开一个口子了。 “为什么会这样!”阿大双目通红地大吼道。可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金色光柱在他面前化成粉末,而后那被记忆光影拉伸至长针状的金色屏障嘶的一声现出了一个针眼状的小孔。就是这么一个小孔,在阿大眼中宛如洪水猛兽般可怕。 那被破开一个针眼小孔的金色屏障缓缓回升至原先的位置。在一息诡异的安宁后,那些记忆光影围绕在那个小孔边缘,以恐怖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吞噬这金色屏障。原本金光奕奕的屏障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而那些依托着金色屏障的金色光柱也在下一刻被那些记忆光影覆盖吞没。 “逃!”阿大本能地向下遁去。 夜幕下方的石武似有所感地抬首看天,他看到了空中那被吞噬的金色光幕,看到了惊慌失措飞速下窜的阿大,也看到了为自己而来的记忆光影。 “原来那个梦才是真的。”石武低首闭目道。 轩浩然知道石武在悔恨着这魂觉世界对他的欺骗,他想到自己也是这魂觉世界中的一员,他苦笑道:“小武,去真实的世界吧。那里虽然残酷,但不会对你虚假。” 石武睁开双目道:“可你对我来说是真的!” 轩浩然闻言全身一震,他释怀地哈哈哈笑了起来:“有你这句就够了,起码我对得起轩浩然这三个字!” “不够!我要救你!”石武看着轩浩然已经在消散的灵体,语气坚定道。 轩浩然摇头道:“只有这魂觉世界毁灭你才能真正的醒过来。小武,能被你当成兄弟,陪你一起度过这十八年,我真的很开心。回去吧,只要你吸收了上面那些记忆光影,你的人魂就会苏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强者,做你想做的!不要辜负我这灵体对你的期待!” 石武没有回轩浩然的话,而是观察着四周,他发现整个魂觉世界在他的记忆光影涌入后变成了漆黑一片,如今唯一的亮光就是他右手腕上的金色细链。石武将那金色细链握在掌心,一幕幕与这金色细链有关的片段涌入了石武的脑海,而被他抱着的轩浩然也可以看到那一个个画面。 石武原本想从里面找到解救轩浩然的方法,可他除了知道这是在他身上下注之人留给他的玄天锁链外,看到的多数是在魂觉世界中阿大的画面。石武和轩浩然看到了阿大率先自这魂觉世界内觉醒,而且他竟然可以从这三条玄天锁链内吸收灵力,随后他好似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开始不断以轩家村的村民来进行验证。在阿大证实那些村民真是一个个灵体傀儡后,他由一开始的惊恐到渐渐熟悉的伪装,再到成为这个世界幕后主人的喜悦。随后他每晚趁着石武睡着之际就行御空之法于夜幕中吸收那些金色光柱的灵力,顺带翻看石武外面的记忆,再以那些炼化的灵力注入石武手腕上的三条玄天锁链。 石武不断向后翻看,见到了轩浩然与阿大先前的对话场面。他不禁笑了笑道:“你确实很聪明。要想别人不怀疑你,那你就先去怀疑别人。我想这个灵体阿大现在一定气的七窍生烟。” 轩浩然想起灵体阿大视这里其它人为牲畜的行为,愤恨道:“对敌人使再多的手段都是理所应当的。要不是我觉醒的太晚,我恨不得剐了他。” “有机会的。”石武答应之时,天空中的记忆光影已经侵吞下来,周围高处的树木房屋接连消失,而这里的村民早在那些金色光柱被记忆光影包裹之时就失去了行动力,等待他们的只有被记忆光影吞食的下场。 不多时,此间天地只剩下了阿大、石武和轩浩然三人。 阿大见自己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他恼羞成怒道:“轩浩然!你不得好死!” 阿大不再逃窜,而是飞身向下。他左手三十二层火网现出,直接向石武怀中的轩浩然打去。 石武见状右手猛抬想要拦下阿大。 阿大下意识地向后一避,可他发现身前并无石武的术法袭来,他一看石武还没吸收那些记忆光影,就知道石武未完全恢复。他眼瞅着石武右腕上的三玄链,他哈哈笑道:“石武!以前跟你装够了,现在反正是个灵灭的下场,我就看看若在这里杀了你,上面那些记忆光影最后会属于谁!” 阿大目中杀机四溢,他左手持着三十二层均匀火网,右手化诀大喝一声道:“三玄链!锁!” 只见石武掌中的金色细链似在挣扎般扭动着,它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 “三玄链?”石武看着掌心金色细链道,“玄天锁链,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玄天锁链四字一出,那三根编织在一起的金色细链一甩链内阿大所注入的灵力,于石武手中膨胀变大,形成了三条环绕在石武四周的金色锁链。 砰砰两声,阿大左手上的三十二层火网被石武身侧一条玄天锁链打散,又被另一条玄天锁链直接穿透灵体。 于空中被擒的阿大惊恐道:“怎么会这样?三玄链不是被我炼化了么!” “炼化?我不知道你的灵力为何能注入这玄天锁链内,但仅仅只是注入灵力勉强驱动可不能被称为炼化。”石武看着空中与阿大拥有一模一样脸孔的灵体,他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透出了这十八年来第一股怒意道,“你不配以我阿大爷爷的样貌出现!” 第三道玄天锁链落下,将灵体阿大的面孔直接削落,只剩下了一张平整的可怖面庞。那怪脸一般的灵体骇然道:“石武,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即便这魂觉世界不毁灭,你手里的轩浩然也立刻会死!” 轩浩然不以为然道:“小武,我死得其所!这魂觉世界即将消失,你没必要听这怪脸灵体在这摆弄心思。” 那怪脸灵体听着轩浩然的求死之语,心中愤恨。可它还留有一丝活下去的念想道:“石武,这些记忆光影在吞噬魂觉世界,你肯定能苏醒出去。但如果你想救这轩浩然的话,就趁这些记忆光影没找到你之前下去魂觉世界的中心。” 石武神色一变道:“你一个灵体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那怪脸灵体感知到周围的记忆光影越来越近,它恐惧道:“石武,你快些啊!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看着一心苟活的怪脸灵体,已经恢复往日思维的石武却不为所动道:“你也说过我肯定能苏醒出去,浩然也说他死得其所,那么难题就在你那边了。若你不快点说出你的秘密,来不及的只会是你。” 那怪脸灵体没想到石武这时候还能反将它一军,它握拳道:“我现在还不能全部说出!但为了表示诚意,你先以三玄链,不,玄天锁链将我和轩浩然相连。随后你就可以拿我的一部分灵体去修补他的灵体,虽不能让他完全恢复,但可以遏制他灵体的涣散速度。” 石武确定这三条玄天锁链现在是为他所用的,那么先前呢,这三条玄天锁链会不会在他意想出这魂觉世界时留下了什么讯息,而这讯息恰恰被这怪脸灵体先行获得。 石武知道这怪脸灵体之所以会显示这般诚意,肯定是为了后续的谋划。不过现在的石武也没多少选择,他一切以救下这里的轩浩然为先。石武如它所言地将二者以一条玄天锁链相连,他果然感觉到二者的灵体都受他掌控。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怪脸灵体以玄天锁链吸取部分输送给轩浩然。 石武看到轩浩然的灵体止住了继续消散的迹象,他说道:“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但你的心机我也明了。浩然原先就与你是一体的,现在更是以你的灵体修补了部分,那么你们就是共生共灭的状态。如果我要救他出去,也就必须带上你了。” 即便那怪脸灵体五官缺失,但也可以看出它对石武看穿它心中盘算的震惊。它不知道石武还知道多少,但它知道眼前的这个石武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好糊弄的轩家村娃儿了。 石武知道一切的秘密都在魂觉世界的中心,他在记忆光影涌来前以玄天锁链开道,不断向下行去。 石武明显感觉到越靠近魂觉世界中心位置,那被玄天锁链穿着的怪脸灵体就越激动。石武虽然以另外两条玄天锁链开道,但对于那怪脸灵体的提防之心丝毫没有减少。 可当他们真的来到了魂觉世界的中心,那怪脸灵体似乎遭受巨大打击地嘶吼道:“怎么没有!怎么会没有!” 石武不知道那怪脸灵体口中的没有指的是什么,石武透过那三条放着金光的玄天锁链,看到的是比外面更荒芜与宁静的魂觉世界中心。 石武质问道:“你到底要找什么!” 那怪脸灵体像是疯了道:“我的门!这里应该有道门的,一道只要你来到就会打开的光门!可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啊!” 那怪脸灵体撕扯着玄天锁链,像是要自行去寻找它口中所说的光门。 “你是从玄天锁链内知道的这些吧!”石武试探地问道。 最后一缕生的希望破灭,那怪脸灵体疯狂道:“是又如何!既然我从这些人中率先觉醒,我就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我知道了你身上的所有秘密,我将你取而代之有什么不对!石武!凭什么我要是灵体,凭什么我们就是为了陪你才存在的!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 轩浩然看着拼命抓着玄天锁链的怪脸灵体,他突然涌过一阵悲哀道:“小武,我不想听它说话。” 石武嗯了一声就以玄天锁链将那怪脸灵体屏蔽在外,随后将它如养料般供应给轩浩然,保证他灵体不灭。 轩浩然平静地对石武道:“小武,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会想办法!”石武对轩浩然道。 “你不用为我烦心了。”轩浩然道,“他说的其实也没错,我们只是为了陪你才存在的。现在你要苏醒了,我们消散才是正理。何况外面有真正的轩浩然,不用再多我这个灵体了。” 石武听后沉默了。 轩浩然主动要求道:“你如果真的过意不去,那就陪我聊聊天吧,算是送我最后一程。” 石武感觉到被轩浩然握紧的手,他点头道:“好。” 轩浩然笑了笑道:“我看过外面你跟轩浩然的记忆。” “哦?怎么样,外面的轩浩然是不是和这里的你一样厉害!”石武道。 轩浩然知道石武还没有完全接收到外面真实的记忆,他也就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你按着他意想出来的啊!我们风云双侠可厉害了!就是有件事太过可惜。” “什么事?”石武问道。 轩浩然道:“那就是没有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 石武哎了一声道:“所以外面的我们最终没有成行吗?” “嗯,看来外面的我还是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就连你给的仙丹都不想要呢。”轩浩然忆起那些画面道。 石武呵呵一笑:“那外面的你一定过得很开心。” “起码比这里的我好太多了。你知道吗?当我发现小遇秋像是为了监视你和我而存在的,我心里是有多害怕!我又不能直接跟你说,所以就一直在观察着。然后我就陷入一种谁都不敢相信的境地。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我不敢迈出去向你求证的那一步,可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着我靠近你。所以我每次打猎回来都会找你出去烤肉喝酒,只有跟你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才会有心安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石武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轩浩然打猎回来都要找自己出去了。 轩浩然自嘲道:“小武,我是不是胆小鬼?只有到了这时候才敢说出这些日子藏在心里的恐惧。” 石武看着周围已经越来越靠近的记忆光影,摇头道:“你比我勇敢!” “真的吗?”轩浩然说着的时候身上光影继续溃散。 石武点头道:“真的!” “呵呵,你就会骗我。”轩浩然的身子越来越模糊了。 石武想以玄天锁链凝聚轩浩然的灵体,可玄天锁链护的只是石武的魂体,这魂觉世界中的灵体并不在它们的保护范围内。 外界的怪脸灵体已经被涌来的记忆光影吞去了一半,石武赶忙将那怪脸灵体拉了过来,他知道若这怪脸灵体被吞,那么怀里的轩浩然也可能不复存在。 轩浩然见石武为了保他而将怪脸灵体拉了进来,他不悦道:“小武,我不想看到它。它想活确实没错,可它做的事情和想活偏离太远了。” “若它灭了,你很可能也会消散。”石武说道。 轩浩然淡然一笑道:“能被你记得,那就不曾消散。” “我明白了。”石武右手轻抬,玄天锁链直接将那怪脸灵体甩进了记忆光影中。 那怪脸灵体直至消亡都在咒骂着轩浩然的灵体。 轩浩然的灵体在那怪脸灵体消失之后加速溃散,石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变成粉末而不能相救。 轩浩然在最后感慨道:“每一次跟你出去都是烤肉喝酒,真想换个口味啊。” 石武双目垂泪,但还是微笑道:“那我们下次……” 石武还没说完,轩浩然的灵体就在他怀中灵灭粉碎。 石武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失神地坐在原地。 外面的记忆光影已经来到了石武的四周,在魂觉世界再无灵体之后,它们若已经消灭了所有敌人的臣子般恭敬地停在石武身前。 那三条玄天锁链窜入那些记忆光影中,一个个被吞噬的来自魂觉世界的灵体碎片盘附汇聚在玄天锁链上。随后玄天锁链变幻交织,形成了一个六角星形。嗡的一声,在玄天锁链引燃这里所有的灵体碎片后,一道光门蓦然从六角星形内腾空生出。 “哈哈哈哈……”石武在看到那道光门之后以手掩面,一连串大笑之声在此处空间传荡回声。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再见 大笑过后,是无声。是预感到背后真相的恐惧与愤怒。 石武的五根手指狠命地按在自己的面盘上,似要将这张脸卸下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身外的记忆光影想要靠近,却被他从指缝间透出的一个眼神生生地逼退了回去。 在石武面前,这些记忆光影只有绝对地遵从。 石武的手缓缓放下,他发现在这里他根本无法伤到自己。他看着右手手腕上不曾受其操控就被记忆光影吸引进去形成光门的三条玄天锁链。他不禁自问道:“玄天锁链内只有我的气息,那么它们不可能受在我身上下注之人驱使。我先前从玄天锁链内看到的影像连我在外面人魂内的都有,却唯独缺失了生成这魂觉世界的那部分。所以,这些都是我事先留下来的后手吗?是我造成了这里的一切?” 石武直视前方记忆光影中那由三条玄天锁链形成的光门。那道光门很明显是要他接触记忆光影后才能进入,按照轩浩然的说法,这些记忆光影会融合进他的魂体,那么这一步一步更像是先前就已经预设好的了。 石武不敢再想下去地自嘲道:“浩然,你真的比我勇敢!” 石武的身子静坐在这魂觉世界所剩的最后一处,闭目之后如一座亘古不动的雕像。石武要将这魂觉世界中与轩浩然所有的回忆都镌刻在魂体内,他牢记着轩浩然灵灭之前说的那句话“能被你记得,那就不曾消散”。 石武周围的记忆光影呜咽出声,好似不愿它们的主人将这魂觉世界的灵体记住。 可石武并没有理会外面的记忆光影,不管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他一早的布局,他现在只想完成对魂觉世界轩浩然的承诺。即便不能带轩浩然走,石武也要将这份记忆留下。 石武仿佛又重新走过了这条十八年的道路,只是这一次,这条路上只有他与轩浩然两个人。他看着他们从天真无邪的孩童到顽皮打闹的少年,再到各自成长轩浩然娶妻生子。直至轩浩然陷入发现周围之人与自己不同的惊恐,他看着轩浩然每一次打猎回来后找自己喝酒烤肉,真的只有在那些日子里轩浩然才是真正的开心自在。 “我才是那个傻子。”石武看着记忆的最后,轩浩然为他鼓足勇气,以自己的灵灭唤醒了魂觉世界的他。 “该去为你找一个答案了。”石武起身之间双目睁开,周围那些等候多时的记忆光影同时一动。 石武右手抓紧手腕上那三根玄天锁链,随后义无反顾地向前一步,没入了那些记忆光影中。 一幕幕过往一个个故人接连融入石武的魂体中。石武看到了曾经的一切,感受到了爱,亦体会到了仇恨。那些记忆光影按部就班地进入石武的魂体,可当石武从外隐界回去轩家村的那段记忆光影进入时,石武先行镌刻下的魂觉世界内轩浩然的那部分记忆与其产生了极为可怕的排斥。好似若石武要留下魂觉世界内那个时间段与轩浩然的记忆,那么他回去轩家村的那段记忆就要被驱逐出石武的真实记忆。 石武想要并存这两个轩浩然的记忆,可现实却是,这两个轩浩然的记忆光影已经开始在石武魂体内对撞冲击。若再这么下去,不要说魂觉世界内的轩浩然,就是外界真实世界轩浩然的记忆都会被一并毁去。 “不!”石武虽然被记忆光影包裹地看不清周围事物,但他先前就做了应对之策抓着玄天锁链进来。 石武一把握紧玄天锁链想以里面的鸿蒙之气将这两部分记忆稳住。神奇的是,玄天锁链介入之后,从没见过的一段画面出现在石武面前。 只见画面中的石武正双目通红地承受着灵毒之痛,随后在保下天劫灵体后他就选择行《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完全自爆。那恐怖的自爆威力率先冲击入石武的人魂位置,即便入口处有三条玄天锁链抵抗,但锁链本身都被轰地撞击在石武的人魂上,波及过来的自爆之力将石武人魂打至溃散。那三条玄天锁链见状赶紧盘旋而至,将石武那溃散的人魂包裹在中间。随后那三条玄天锁链金芒暴涨,将那涌入的自爆之威全部轰去人魂之外。自爆之威在三条玄天锁链的驱赶下向着石武体内乱窜,石武的身体也随之变大。而后那三条玄天锁链在石武溃散的人魂周围不断旋转,三道金光在石武人魂内交织繁复,终于让要散去的石武人魂稳定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由石武人魂为中心的魂觉世界慢慢衍生,而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也都储存在石武右手手腕上由三条玄天锁链所化的金色细链内。上面写着,只要石武的人魂在这温柔的世界被修复,这个世界就会出现第一个觉醒者。那第一个觉醒者会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然后告诉石武或者以巨大的刺激让石武苏醒。若第一个觉醒者并没有行让石武苏醒之事,那么魂觉世界会让第二个觉醒者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让石武彻底苏醒。玄天锁链也会在记忆光影到来之后结合魂觉世界所有的灵体开启光门,让石武回到外面真实的世界。 石武看着这个片段中有关魂觉世界的一切,他终于明白了这里的真相。他抓紧玄天锁链,似在哀求道:“我要留下他,哪怕是一个画面一句话都可以!” 那三条玄天锁链受感召般地将两个轩浩然的记忆光影分离开来,在把外面真实的轩浩然保留下后,它们在石武再次离开轩家村,于轩家村村口和轩浩然他们分别的画面中加了魂觉世界内轩浩然的那句“能被你记得,那就不曾消散”。 随后那三条玄天锁链就似虚脱般垂荡下去,不管石武如何扯动,说什么,它们都没有再参与魂觉世界的轩浩然和外界真实记忆的对抗,仿佛这是它们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石武看着后续的记忆光影被堵在魂觉世界轩浩然的记忆后面,而那些记忆光影已经将魂觉世界的轩浩然当成仇敌一般开始用力冲撞。石武怒吼道:“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彼时感受到石武魂体内还有魂觉世界灵体痕迹的记忆光影不再像先前那般恭顺。它们更像是为了清君侧的忠臣前仆后继地冲撞着石武魂体内还剩下来的关于魂觉世界轩浩然的记忆。 石武看到外面那记忆光影中显现着太平镇上只剩一条手臂的韦一刀,而他正在那守护着大壮和阿花的坟墓。 “韦大哥,大壮哥,阿花姐!”石武知道这些都是发生在他离开轩家村之后的事情,他痛苦万分地看着韦一刀的记忆光影冲撞着魂觉世界中轩浩然与自己对饮的画面。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我还是连一个记忆都保不下啊!”石武拼命扯着那三条玄天锁链,可这根本无济于事。 蓦然,魂觉世界内的轩浩然记忆再也不能抵抗地碎裂开来,一片片从石武的魂体中被清除。讽刺的是,最后被消去的那块记忆竟是他们的那段对话。 “可你对我来说是真的!” “有你这句就够了,起码我对得起轩浩然这三个字!” “是我对不起你。”曾经轩浩然对石武说的话这次却是从石武嘴中说出。 在石武穷尽所能只保住那句“能被你记得,那就不曾消散”后,有关魂觉世界内轩浩然的痕迹被全部清除,后续石武外界的记忆光影再无阻碍地进入他魂体之内。 当最后一丝记忆光影进入石武魂体后,石武如梦初醒地喘着大气。他观察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开口道:“这里是哪?” 石武随即就看到了由那三条金芒闪耀的玄天锁链召唤出的光门,他若有所思道:“这光门外有我熟悉的感觉!” 石武刚说完,一个灵米馒头就从光门外出现在他面前。石武奇怪地看着那个若圆球状的灵米馒头道:“这是?馒头?” 石武不知道这灵米馒头为何会从光门那边进来,但他想着若是连灵米馒头都能穿过的话,那么他应该也可以安全过去。他接住那个灵米馒头,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他席地而坐,掰下半个灵米馒头后撕下一小块放入嘴里。在他嚼着灵米馒头的时候,他心中突然涌过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似自己忘记了什么。他注视着四周道:“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 石武听着这处狭小空间内只有自己的回音,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继续一小块一小块地吃着手中的馒头,一如当年与阿大去往秦国时一样。石武自语道:“好想阿大爷爷和浩然他们啊,不过浩然应该不喜欢吃这馒头吧。” 此言一出,石武心中便自发地生出一个奇怪念想。只见他将手中还剩半个的灵米馒头全部捏碎,化作了一点点白色细末飘散在这片空间中。 石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他只当是自己醒来后太过想阿大和轩浩然了。他决定早些离开地将手中最后一点灵米馒头吃完,起身之后他一握那三条玄天锁链,六角星形中腾空生出的光门更加璀璨。 已经走到光门前的石武最后转身看了一眼这狭小的黑暗世界,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觉得他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他对着这片空间作揖道:“别过。” 说罢,石武便手持三条玄天锁链走入了那腾空生出的光门。 待石武甫一出光门,被三条玄天锁链包裹着的石武人魂顿时睁开了眼睛,而那三条玄天锁链也在下一刻飞离石武的人魂,回归了人魂入口处。 “我一直在这里?”人魂状态的石武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天劫灵体在那灵米馒头被大尾扔进石武体内后还在笑着这小海猿是从哪里得来的。随后它就感应到石武体内产生了一股让它万分熟悉的感觉,它当即看向了石武人魂的位置,看到苏醒的石武后,它兴奋地大喊道:“石武!你醒了!” 可天劫灵体刚一呼喊,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就以为它是要与雷霆之力相连,就将天劫灵体藏身的《玄雷击杀咒》卷轴移去了更边缘的位置。 “天劫灵体!”人魂状态的石武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当先站起想要问天劫灵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惊奇的发现,他居然不能去操控体内的一体灵力。 人魂状态的石武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下一瞬,石武就察觉到了更为严峻的情况。他发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水中,而且身体变得格外巨大。他对于身体的掌控也出现了问题,不过这倒不是因为身子不属于他,而是他感觉到他的身体被什么缠绕捆缚住了。特别是他的双臂双腿,隐隐还有法宝的气息传来。 “你醒了。”天魂内的凤焱看到人魂内的异动,开口说道。 石武见到凤焱,倍感亲切道:“焱大哥,你近来可好?” 凤焱笑了笑道:“你可真是有趣。承受不住《九转化灵诀》一转之威差点被魂灭的明明是你,你却还能先问我过得好不好。不过你都开口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起先虽然很担心你,可看到那三条玄天锁链主动护着你的人魂,就知道你死不了。这十年我过得不错,当初那分成三份的雷霆之力我已经将我的那份与火系术法结合,外面的鸿蒙之气也已经在循序渐进地炼化了。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可还好?” “十年!”石武听到这数字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只记得自己被紫影蛟与紫水道人围攻,在身中针对他灵力和肉身的两种灵毒后,他选择吸纳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行《九转化灵诀》一转完全的摧毁之威。而后他只感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灵气扫过人魂,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一昏迷就是十年之久。 地魂内的印沁见石武已醒,也从打坐中站出道:“你是否后悔没有接受我的提议,让我帮你挡去这一灾,以至于白白浪费了十年。” 石武摇头道:“如果只是十年的话我还能接受。” “看来你还觉得轻了?”印沁看着人魂内的石武道。 石武回道:“起码先前的围杀我还能靠自己挡下大部分,你的三次出手机会我只会用在连挡都不能挡的时候。” 印沁点头道:“很好!尽管你昏迷了十年,这脑子却是没坏。你可以做你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了。” 石武知道印沁是要他掌控好体内灵力后去处理外面被囚困的状况。可他现在还有一个疑问,他对凤焱和印沁道:“你们可有看到一个灵米馒头?” “嗯?”凤焱和印沁同时疑惑出声。 凤焱回道:“看到的。是外面一只小海猿怕被那大力海猿王发现身上有人修之物,就丢进了你口中。那灵米馒头不是在你苏醒前就已经进入你胃中消化了么?你为何会知晓?” 人魂状态的石武双眉紧皱道:“我在昏迷状态下好似一直处在一个狭小空间内。那处空间还是与我这人魂相连的。我从那处空间内醒来后就看到了右手上的三条玄天锁链。它们交织形成了一个六角星形,生成的一道腾空光门像是在等着我一样。而那个灵米馒头,就是从那道光门内飞进来的?” 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听着石武匪夷所思的遭遇,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就在凤焱想说石武你是不是做了个梦时,印沁突然问道:“你在那处空间中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石武立刻点头道:“我感觉我对那个空间很熟悉。在那个灵米馒头飞进来后,我就想起了与阿大爷爷一起吃馒头的时光。恰巧那时候我肚子也饿了,就在那处空间一边吃着灵米馒头,一边想着阿大爷爷和浩然他们。可等我吃了半个的时候,我突然伸出手掌,将另外半个捏碎洒在了那处空间。印沁大哥,你见多识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印沁紧盯着石武人魂入口内的三条玄天锁链道:“石武,先前老焱拦下了我,我就没有开口问你。现在你既然主动提起,那么我就来问上一问,你是否可以操控这封住我们去路的玄天锁链!” 石武没想到印沁会问这个问题。他想着他们三者已经结盟,也就不再隐瞒道:“我在进入人魂时获得了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给我的操控玄天锁链的方法。但也仅限于人魂入口处的,你和焱大哥地魂天魂入口处的玄天锁链,他只教了我阻止你们出来的方法。” “果然是这样。”印沁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现在听石武说出来后算是得到了验证。 石武歉意道:“对不起,我先前没有主动告诉你们是为了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有可以限制你们的方法。” “无碍,我只是要个答案。现在,我也给你你想要的答案。”印沁说道,“首先,你人魂虽然在一转完全的自爆之威下遭受重创,但你这种情况算是运气最好的。因为你体内有护魂的玄天锁链相救,在你魂体没有流失一丝的情况下聚拢守护。从你说的那道光门让我想到了两种养魂术法,一种名为魂觉世界,一种名为魂杀世界。前面一种以你为中心构筑一个你想要的世界,让你的魂体在里面静养。直至魂体完全,魂觉世界中就会出现一个觉醒者,这个觉醒者负责将你的魂体唤醒,届时魂觉世界中所有因你生成的灵体会为你筑成一道光门,通过之后你就会回归你的魂体。第二种魂杀世界就比前面的魂觉世界残酷多了,它虽然还是以你为中心构筑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中充斥着杀戮。所有的一切都会与你为敌,你只有杀尽那个世界的敌人才能走到魂杀世界的终点。在终点位置,会由你所有仇人的灵体碎片形成一个光门,通过之后你苏醒的魂体会比受伤之前更强。这两种养魂术法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被养魂者会在术法结束后忘却曾经与之紧密相连的世界。这从那世界的灵体全部消散才能形成光门就可以看出。” “魂觉世界?魂杀世界?”石武看着人魂入口内的三条玄天锁链,若有所思道。 印沁继续道:“从你那些奇怪的举动来看,你应该是与那个世界中的某一个人达成过某种约定。所以在那世界消失之后还是遵从本心地做出了那些奇怪举动。” “遵从本心?可以知道我是与谁达成了约定么?”石武追问道。 印沁摇头道:“几乎不可能。因为它们只是你意想出来的灵体,你真实的记忆是不允许它们留下任何痕迹的。” 石武单手前伸,那三条玄天锁链自行来到他掌中。 即便石武已经坦白,但地魂内的印沁看到这制约他和凤焱的玄天锁链被石武随心所欲地操控,心中还是有些不悦。 石武抓紧那三条玄天锁链,他想要从它们身上找到答案,可他再怎么搜索依旧是一无所获。 石武仍不甘心地以玄天锁链带着自己向人魂通道内的记忆光影探去。所有的记忆光影都鲜活地展现在他面前,他一路行过一路翻看。等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做无用功时,他瞥到了记忆光影内,他在轩家村与轩浩然他们告别的画面。他看到那个光影里,轩浩然挥手对他说着“那你一定要珍重”,而他在答应之后就御空飞起回道“嗯!我走了”。 石武看到这里已经转身准备回去人魂之内,可他突然听到那个光影内的轩浩然又说了一句“能被你记住,那就不曾消散”。 石武的人魂定定地站在原地,随后他猛地回到那处光影前面。他仔细看去,看到原本满脸离别愁色的轩浩然在看着他御空飞起的身影时,突然释怀地笑着道“能被你记住,那就不曾消散”。 第四百八十六章 形势 尽管只是一个笑容和一句突兀的话,但石武心头涌上的那股温柔之感让他无来由地倍感亲切。 “是你吗?”石武被玄天锁链环绕的右手轻触向前,玄天锁链上金芒忽闪,记忆光影内的轩浩然身上散发出与石武醒来的那处空间一模一样的气息。 石武在这块记忆光影前驻足良久,他想回忆起更多有关那处空间轩浩然的事迹,可他最终只能模糊地想起,那处空间的轩浩然是那个唤醒他的觉醒者,而他在那处空间度过了一段温柔有爱的时光。 石武对着那块记忆光影内的轩浩然深情道:“浩然,我想你们了。” 石武知道这两个轩浩然分属于不同的时空,哪怕后者只是魂觉世界中的灵体,但对石武来说,他们都是真实的。 “谢谢。”石武对着那块记忆光影道,“接下来,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说罢,石武操控着三条玄天锁链回去了人魂之内。 看着石武可以自由出入人魂,不要说印沁了,就是凤焱都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凤焱见石武的神色不太对劲,就问道:“你没事吧?” 石武摇头道:“没事,就是听印沁大哥说起那两个养魂术法。我觉得我应该是经历了其中的魂觉世界。我能感受得到我在昏迷期间是被温柔以待的。我在想若那些灵体因我而存在,最后却又为了我而全部消失,对他们来说是否不公?” “哼!果然还是那个妇人之仁的石武。”地魂内的印沁听到石武这般言语,不屑道。 凤焱哈哈笑道:“印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的性子,他对朋友就是这样的。若换成他任何一个敌人,他的手段狠得连我都要佩服三分。” 印沁听后也不得不认同道:“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印沁同时说出心中担忧道:“既然这小子的优点和缺点我们知道,那在他身上下注之人肯定也知道。我怕那人会抓住他对朋友好这一点,在最终决定赌局胜负的关键处算计他!” 凤焱听后也是沉声道:“石武,你这倒是真的要多加注意。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那人给了你这么多,最后所图必然是这些的成百上千倍!” 石武见印沁和凤焱为他考虑地这么周到,心中感激地作揖道:“多谢两位大哥顾我周全,我会牢牢记住的。” “你以为我们想顾你周全么?只是形势所迫,我又不愿因为你打乱我和老焱的计划罢了。”印沁不愿承石武这份谢意道。 凤焱就比较直爽了,他说道:“石武,离赌局结束估计还有些日子。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你体内这一体灵力的奇异状况。” 石武其实也想知道他昏迷之后以及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他问道:“还请凤焱大哥将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告知。” 凤焱嗯了一声道:“当年你吸收那些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体内灵气气旋达到了九千道之多,随后你便行了《九转化灵诀》一转完全的自爆之威。谁知你人魂当先受创,那三条玄天锁链第一时间将你护住。在它们把那些自爆之威驱赶出人魂后,那些自爆之威就一边摧毁你的身体一边将你的身子不断撑大。而那股自爆之威也在这过程中开始聚拢成一股完整的灵力。有别于先前你体内的灵气气旋,这一体灵力顾名思义,就像是完整地存在于你体内的新生灵力。你之人魂应该是唯一可以操控它的,可那时候你人魂自顾不暇,如何还能想着去控制这一体灵力。所以这一体灵力就等于是被放任着在你体内自行运作,以你下意识的行为与当时外界的紫影蛟对战起来!” “哦,那这一体灵力厉害吗?可否抗住紫影蛟的术法?”石武关心道。 凤焱就知道石武会问这个,他笑着道:“自然是厉害的。不然那紫影蛟也不会被你追杀地来到这深海灵兽区。” “深海灵兽区?”石武这时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深海之中,他看着外面半蓝半红的海水道,“这深海灵兽区不是有众多元婴后期级别的海兽么,而且人族修士一旦踏入就会被格杀,它逃到这里是对的啊。” 石武说着就感觉到外面有众多拳头捶打在自己肉身上,而他刚想用力他双手双脚处就传来锥心的痛。与此同时,还有四股灵力向着他天地人三魂扫来。石武不知道这四股灵力为何,凤焱和印沁却同时单手一动,天魂和地魂通道前闪过一道紫光,与那四道灵力相接触之后,那四道灵力就又回去了。 随后石武双手双脚处的痛楚消失,他只感觉有无数拳头若挠痒般打在他身上。他小心地以人魂扫过全身,发现自己的肉身已达千丈之高,而他身上的瘙痒之感全部来自于一只只像是猿猴一般的生物。它们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这其中最用力的要数他下颚处的那只半丈高的白毛小猿。只见那白色小猿用拳头在他下颚处打出一道拳印后,它会在拳印消失前飞快出拳。石武惊讶地发现,这小猿每出一拳,他体内的一体灵力就会补给一份灵力给那小猿。 看着外面神色兴奋的白色小猿,石武倒是有些慌了:“凤焱大哥,外面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用劲就感觉被什么东西钉住了手脚,刚刚那四道灵气又是什么?这白色小猿为何像是在夺走我体内的一体灵力啊?” 石武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凤焱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他按着顺序道:“捆住你身子的乃是一种元婴中期灵植,名为藤海草。这种藤海草只受这里的头领大力海猿王操控。至于你的手脚,它们确实是被钉住了,而且还是被元婴后期海兽黑鳞墨蛟王的蛟龙钉钉住的。那四道灵气就是你刚才想主动发力后,自蛟龙钉上传来查探你天地人三魂是否苏醒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和印沁已经用当年被我们留在这的紫影蛟本命秘法骗过了这探查灵气六次了。” 石武听后明了道:“那白色小猿又是怎么回事?” 凤焱道:“这片领地属于海猿兽一族,它们的头领名为大力海猿王。就是现在正走过来的那只。” 石武的人魂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一只六百丈高的赤毛獠牙猿猴凶相毕露地来到他身前。石武顿时生出一股战意,他感觉体内那些一体灵力居然在主动运作:“凤焱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自己动了!这海兽身上的灵力为何一体灵力中也有?” 石武还没说完,外界石武的右手已经主动握拳,剧痛传至石武人魂之时,他之右侧已经凝聚深海灵兽区海水形成一只百丈大的拳头。 “石武,试着去操控这股拳劲!”凤焱也是没料到石武人魂苏醒后,一看到外面的大力海猿王就起了对战之心。不过他也想让石武趁此机会去试试可否操控那一体灵力。 石武人魂忍着右手上蛟龙钉传来的痛楚,试着以一体灵力操控外面凝聚出的巨大拳头。可他所能控制的灵力竟然只在那巨大拳头中又生出了一个一丈大的灵力拳头。 相比于那已经凝聚出的百丈大的拳头,石武这个一丈大的灵气拳头显得是如此袖珍。他自嘲道:“这也差太多了吧。” 外面的凝气期海猿兽早在那百丈巨拳出现后就吓得向后逃窜。 在下颚处练拳的大尾当先察觉了石武右侧的异样,可它第一时间却不是选择逃跑,而是快速游向它的弟弟妹妹。在下面那些后发现异样的小海猿们逃开很远时,大尾才将它弟弟妹妹们护送至石武胸口位置。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石武右侧的百丈拳头内传来。 大尾它们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还好前面的二毛抓住了石武胸口的深蓝色氅袍才勉强止住了大家的身形。 大尾知道再这么下去弟弟妹妹们肯定会被吸入那巨拳之中,处在最后的它心中做定后就用尽全身灵力将二毛它们推向前道:“走啊!” “哥!”被大尾推出去的二毛它们看到大尾的身子转瞬就被那百丈拳头卷了进去。 在人魂之中的石武看到这一幕,点头道:“这白色小猿倒是不错。” 凤焱顺带说了一句道:“就是这小海猿带来了那个灵米馒头。” “啊?”石武闻言立刻操控属于他的那一丈大的灵气拳头过去接住那白色小猿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凤焱白了石武一眼道。 外面的大力海猿王原本是想带着那些元婴级别的海猿兽过来看看是哪个小家伙突破至筑基期的拳力了。它没想到自己刚靠近这千丈巨人就引出了对方的战意,看到那百丈大的巨拳,它心中亦是战意沸腾。 大尾的父亲,那只六十丈的灰毛海猿见大尾被卷进百丈巨拳中,它哀求道:“大王,还请救下小儿!” 银长老也为大尾恳求道:“大王,那娃儿资质不错,还请大王救下它。” 大力海猿王看着被大尾推出危险区的二毛它们,它点头道:“非但资质拔尖,还身具我海猿兽一族的气性!我如何会不救它!” 灰毛海猿和银长老一听心中大定。 百丈巨拳之内,大尾被吸入之后就感觉海水灌喉,难受地就要窒息。就在它认为自己必死之时,一股灵力将它的半丈身子完全包裹,让它不受巨拳内海水挤压之苦。 随后一道人族之语自大尾耳边响起道:“你的灵米馒头是从何而来?” 大尾还只是凝气期的猿猴,从未练习过人族之语。它只是偶然听过有些长老说起这种语言,是故根本听不懂那道人族之语说的是什么。它以海猿兽族语问道:“你在说什么?” 操控灵力过来护住大尾的石武一听它口中海猿兽族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询问凤焱道:“凤焱大哥,我完全听不懂它说什么啊。而且我只能护它一时,若外面的百丈巨拳轰出,它肯定会被碾碎。” 凤焱却突然一笑道:“确实是要被碾碎。不过你得忍着疼,再让这一体灵力自行去解决。” “啊?”石武还不明白凤焱说的是什么意思时,他就感觉到外面的肉身被什么东西蹬了一下,而后一只粗大的手掌按住他脖子向下压去。他之双手双脚传来一阵剧痛,他背后的藤海草也配合着那只粗大手掌将他身子牢牢捆住。 紧接着,又一只粗大的手掌一下子伸入那海水凝成的百丈拳头内,将里面的大尾揽出后,石武的人魂紧握魂体右臂,许久未尝试过的断骨之痛传了过来。 只见原本掐在石武脖子上的大力海猿王右掌狠命地拍在石武右腕处的蛟龙钉上。那只蛟龙钉化作一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潜入石武整条右臂,散出的尖锐倒刺锁住石武臂骨之后,大力海猿王用力拍下,石武的右臂手骨尽数碎裂。 凤焱似见惯了这等场面,他平静地对人魂内的石武道:“这就是你十年间在海猿窟内唯一的对手,现在你们也算是正式见面了。” 人魂内的石武痛得呵呵笑道:“这见面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凤焱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愿它不会起疑吧,在你身上种下蛟龙钉的黑鳞墨蛟王对你极为不放心。要是这大力海猿王因为今日之事把它找来,你可真的有麻烦了。” 人魂内的石武隔着肉身盯着外面的大力海猿王,只等着它的下一步举动。 众海猿兽见大力海猿王在那千丈巨人手中救下了大尾,它们纷纷以双拳捶动胸口,嘴中高呼出声:“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大力海猿王以右拳捶胸以示对这些海猿兽们的回应。 灰毛海猿带着二毛它们来到大力海猿王身前恭敬道:“多谢大王!” 大力海猿王让它们免礼之后看着掌中还没回过神来的大尾道:“怎么了?吓到了?” 大尾听到大力海猿王的声音后立刻行礼道:“多谢大王相救!” 大力海猿王点头道:“你很厉害也很勇敢!以后你可以与筑基期的海猿兽们一起拥有十天的涨拳时间。你好好努力,海猿兽一族需要你这等天资出众又不失血性之辈!” “大尾谨遵大王之命!”大尾神情激动道。 大力海猿王回首看着石武千丈身躯,在以右掌接触蛟龙钉后,那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就又回到了蛟龙钉内。大力海猿王自语道:“蛟龙钉显示这千丈人修并未苏醒。可他近来频繁现出奇异举动,看来以后涨拳之时我需要在此看护。” 说完,大力海猿王单手一挥,那些元婴中期的藤海草就将石武的身子从海底沙子里拉出,随后带着石武的千丈身躯远离万丈之距。 大尾好奇地看着那向后远去的千丈巨人,它知道是大力海猿王将自己救出,可它同样确定,在大力海猿王出手之前就已经有一股灵力将它护住了。而且它还听到了那股灵力内的人族之语,它已经深深记下了那人族之语,准备找时间去查询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焱见大力海猿王并没有去通知黑鳞墨蛟王的意思,他放下心来道:“还好。” 人魂内已经缓过来的石武郁闷道:“焱大哥,这才是还好?我这十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被揍过来的。”地魂内的印沁冷不丁地吐出一句。 石武被这句噎了半天,最后哎了一声道:“这么惨么?” 凤焱道:“也不算惨,就是有些痛罢了。何况这里也就这大力海猿王还能真正揍得动你,要是你身上的藤海草和四根蛟龙钉尽除,谁揍谁还说不定呢。” “凤焱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石武现在只想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凤焱道:“这不是被一体灵力闹出的动静给打断了么。不过这样也好,你起码知道了现在的形势。当年你被高旭引着去追那紫影蛟,一路就追来了这深海灵兽区。这里有着一种奇特的蓝色石头,它可以限制一切从这里逃离的海兽。那紫影蛟一进来就失去了行动力。而那时天劫灵体听从了印沁的话想要以自身与雷霆之力的联系操控这一体灵力,谁知这一体灵力就像是防范天劫灵体一般将藏着天劫灵体的《玄雷击杀咒》卷轴与雷霆之力分开至了灵力两端。而你外界的身子也在二者对耗之下失去了行动力。你的肉身被那大力海猿王打得知觉全无,扔出了深海灵兽区。而天劫灵体根本不是一体灵力的对手,在彻底制住天劫灵体后,这一体灵力就继续遵循本意地去追击海底的紫影蛟了。大力海猿王看到你恢复完好,大惊之下又以海猿神拳打在你身上。你体内的一体灵力不知为何,在受到大力海猿王重击之后反而以灵力反哺给那出拳的大力海猿王。那大力海猿王发现你可以帮助他涨拳之后,狂喜着用藤海草将你捆住拖进了这海猿窟。” 石武听过之后知道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海猿窟,他脑中想起高旭的身影道:“又是高旭!不知老宗主最后怎么样了。” 凤焱说道:“你说那高林么?他已经被你吞了。” “什么?被我?”石武完全没印象道。 凤焱道:“那紫影蛟应该和高旭先前就达成了某种协议,它在与千丈身躯的你对战时竟然还可以操控高林的元婴灵植本体。你被那些藤蔓惹恼后就冲上了高林宗一千六百丈区域。那时候高旭正在对付高林,只剩半个灵体的高林已是强弩之末,你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惊喜。” 石武双眼一冷道:“他想夺舍我?” “不止是想,他是真这么做了。他的半个灵体来到你天地人三魂前,以秘法又分出两个灵体后就分别走进了你天地人三魂通道。我当时心情不好,在他进入天魂通道时一把火就将他灭了。他在你人魂通道内的灵体因为受不了你过往的经历,不多时也崩溃了。印沁利用高林进入你魂体后可以让你暂时保持冷静的效用,在与天劫灵体讲述了你的情况后就把他最后一道灵体彻底灭杀。” 石武没想到最后那高林宗老宗主还是死于自己体内。他唏嘘道:“终是人心为己。” “你倒是看得挺开。”凤焱问道。 “是看得多了。”石武问道,“这十年可有发现离开的方法?” 凤焱看了看印沁后,印沁接话道:“有是有,但你不需要操之过急。因为我和老焱觉得你来到这深海灵兽区,应该是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的一手布局。” “何出此言?”石武不解道。 印沁道:“这十年来,海猿兽一族将你当做了它们涨拳的人肉沙包。可它们不知晓的是,你体内的一体灵力已经有三成被它们所谓的涨拳打入了你肉身之中。而且在它们一次次的重拳捶打下,你之肉身也已经堪比元婴期海兽。刚才大力海猿王若不是有蛟龙钉相助,你之右臂不一定会断。更为奇特的是,你体内的一体灵力竟然可以在不知道对方术法灵力是怎么驱使的情况下就模拟出大力海猿王的海猿神拳,还有黑鳞墨蛟王的蛟龙水玉弹。这些都是值得推敲的。” “以身体去适应术法!”石武不自觉地说道。 这次换印沁和凤焱听不明白了。 石武解释道:“当年阿大爷爷传授我点杀剑法时,只教了我剑招并没有教授我口诀。没有内力和灵气在身的我为了打败林虎他们,情急之下使了点杀剑法中的双剑齐出,导致体内气血相冲。阿大爷爷说我这是以身体去适应剑招,不可取。现在听你所说,我就觉得这一体灵力在我人魂昏迷的情况下下意识地选择了以身体承受大力海猿王的术法,随后一次次用灵力去模拟。” 凤焱和印沁皆不可思议道:“还可以这样?” 石武也不确定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还得看后续的验证。不过这里大体的情形我算是了解了,我唯一有机会进行实验的对象就是那大力海猿王。对方在力量术法上都强过我,又因为有蛟龙钉的存在,它对我恰恰是最没有防范的。在它涨拳之时我就可以任意尝试这一体灵力的作用。想必《九转化灵诀》的二转也需要在完全融合这一体灵力之后。” 见石武掌握当下形势后就做出了这么多的应对之策,印沁也是感慨道:“你真的回来了。” 石武想起记忆光影内轩浩然的笑容,他嗯了一声道:“我既然回来了,那就会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强者为尊并没有错,关键是要看成为强者以后会怎么做。” “好!那我们就一起陪你走下去看看。”凤焱和印沁同时回应道。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体灵力(上)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石武于人魂内依次经历了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海猿兽的重拳洗礼。果然如凤焱所言,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海猿兽的拳头已经不会让石武感到疼痛。 而且石武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明明这些海猿兽拳头上的威力不足以在他肉身上留下拳印,可一体灵力还是会故意让它们的拳头落下时显得威力强大地没入他的肉身。随后在这些元婴期海猿兽于拳印恢复原样前拼命出拳时,那一体灵力就会吸收它们打入的拳劲,在最后又反哺出一丝灵力给这些元婴期海猿兽。 就在石武想把这一现象告诉凤焱和印沁时,石武就看到四只三百丈高的银背海猿来到了他的身前。尽管石武听不懂海猿兽一族的族语,但他看到那些元婴期百丈至两百丈的海猿对着那四只银背海猿恭敬行礼,并且在那四只银背海猿发话后就都离开了,他知道这四只银背海猿在海猿兽一族的地位肯定不一般。 “凤焱大哥,这四头……”石武还没把话说完,那四头银背海猿就轻车熟路地跳到了石武的肉身之上。 它们身躯庞大,正好将千丈身躯的石武分成了四个区域。而那银长老所处的位置就在石武的头颅和颈部。它上来就是一记重拳打在石武的左边面颊,有别于前面都是一体灵力故意为之,现在这记重拳可是实打实地打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随后又是一阵如暴雨般的拳头落下,人魂内的石武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被铁锤捶打一般。 先前被石武叫起的凤焱见石武被揍,他解释道:“这四头是海猿兽一族仅次于大力海猿王的元婴后期银背海猿,它们在你身上的涨拳时间为三个月。” 人魂内的石武忍着疼痛道:“你不是说大力海猿王是我唯一的对手吗?怎么这四只银背海猿打得我这么痛?” 凤焱也是纳闷道:“我见那一体灵力在控制你肉身时除了对战大力海猿王之外,其余海猿兽的拳头落在你身上你从未发出过声响,我就以为不疼啊。你怎么样?真的很疼么?” 石武见凤焱都这么说了,只得回道:“还可以。” 见石武强忍着的样子,凤焱道:“要是痛就喊两声吧,反正蛟龙钉查探不到我们的存在,就当是你的本能反应了。” 石武拒绝道:“你也说这十年来我这具肉身就在对上大力海猿王时发出过声响,现在若被这四只银背海猿打得叫出声,肯定会被怀疑的。算了,你继续打坐炼化鸿蒙之气吧,我自己慢慢摸索。” “好吧。”凤焱知道石武还在熟悉的阶段,也就与印沁一样继续打坐了。 天地人三魂内只有人魂中的石武在承受着这四只银背海猿的重拳捶打,不过他一想到这些捶打比起先前的断骨之痛好上太多,他也就渐渐适应了这些银背海猿的出拳力度。 石武的肉身一次次被打得下陷,又一次次恢复原状。他能感受到那一体灵力是在靠着这些银背海猿的拳力融入他的肉身。石武自此也差不多了解了这一体灵力为何会甘愿让他的肉身被擒。 不过现在石武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需要想明白,那就是若这一体灵力全部进入了他的肉身,一直受他人魂操控的肉身是继续属于他的人魂还是被这一体灵力占为己有。石武一想到此处,下意识地将那三条玄天锁链召唤至身边。 不知不觉,三个月一晃而过,那四只银背海猿大有收获地离开了石武的千丈身躯。这三个月里,石武感觉到肉身之中融入了更多的一体灵力,但他没有尝试去触碰,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大力海猿王就在万丈之外看着,除非大力海猿王主动靠近至身前,不然他这千丈身躯有任何异动都会被它怀疑。 那四只银背海猿回到大力海猿王的王座之前,银长老当先行礼道:“大王,我感觉我的拳力又增涨了,这人肉沙包当真好用!” 其余三只银背海猿纷纷附和道:“我也涨了不少拳力。” 王座之上的大力海猿王目光炯炯地看着远处石武的千丈身躯,它笑了笑道:“不好用你们大王怎么会留下他呢?银长老,你去唤金丹期族人过来涨拳吧。” 银长老回道:“遵命。” “且慢。”大力海猿王又说道,“银长老,你等等将金丹期族人带过来后还是在那千丈巨人身旁守护。若那千丈巨人有异动,也可以先抵挡一下。” 银长老疑惑道:“有大王坐镇,这千丈巨人如何还敢有异动?” “你们应该也察觉出来了,这千丈巨人与我经过这十年的对战,双方之间均产生了极重的战意。你们和前面元婴中期元婴初期的族人在他身上涨拳五个月时间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在凝气期族人涨拳时离他稍近些他就会主动凝出百丈大的拳头。这足以说明他现在对我的灵力极为敏感,一旦察觉到我出现在他可对战的范围内,他就会不顾蛟龙钉的阻碍生成拳劲与我对战。”大力海猿王说出这数月的观察道。 那四只元婴后期的银背海猿皆恍然大悟,银长老道:“大王说得在理。想当年这千丈巨人追着紫影蛟来此,被大王打的知觉全无扔出深海灵兽区。没想到一恢复后就又冲向海底准备追杀那紫影蛟,可见这千丈巨人失去理智后就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性子。他这十年被大王教训地这么惨,对大王有这般战意也属正常。那我就继续留下守护金丹期族人。” “嗯,如此就有劳其余三位长老去守好桃林域了。”大力海猿王出声道。 那三只银背海猿立刻恭敬道:“谨遵大王之命。” “各自去吧。”看着那四只银背海猿离开,大力海猿王也是感慨颇多。在这些族人中它最看重的就是银长老。因为银长老不但对海猿兽一族忠心不二,还会为族中晚辈考虑。想当初元婴期海猿兽联合请命想将金丹期和筑基期那一个月的涨拳时间平分,银长老就先行表示可以从它们元婴后期涨拳的三个月中划出一个月给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的海猿兽,但切不可再缩短金丹期和筑基期海猿兽的涨拳时间,不然很有可能会造成海猿兽一族青黄不接,元婴期海猿兽也会被利益不断驱使。这正好与大力海猿王的想法不谋而合,在大力海猿王主动从自己的涨拳时间中划出一个月后,它就开始重用银长老。不但将其调来守护在千丈巨人身上涨拳的后辈,还会在闲暇之余亲自讲解海猿神拳的奥妙之处,让银长老的实力飞速提升。 两刻之后,银长老就带着一群金丹期五十丈以上的海猿兽族人来到了大力海猿王的居住之处。它们在对大力海猿王行礼过后就一个个飞窜至千丈身躯的石武身前,开始行涨拳之用。 这些金丹期海猿兽的拳头与先前元婴后期银背海猿的拳头比起来就真是云泥之别了。人魂状态的石武任由它们捶打,看着那一体灵力配合着它们做戏。石武突然呵呵一笑道:“起码在等待和大力海猿王对战这件事上,我与你是一样的。” 暂时无事的石武于人魂内静坐起来,他很想问问凤焱和印沁,现在是哪个月份了。但他见凤焱和印沁都处于打坐闭关之中,也就没去打扰他们。 这海底的生活没有日月参照,石武只有以这些海猿兽们过来涨拳的时间换算着日子。在好不容易熬过金丹期海猿兽的二十日涨拳后,石武看到了筑基期的海猿兽中有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大尾还是第一次跟这些筑基期的海猿兽们一起涨拳,看着二十几丈高的筑基期海猿,只有半丈高的它难免有些怯场。特别是在那些筑基期海猿投来疑惑的目光后,它就更加不自信了。 正在千丈巨人脚下看着那些筑基期海猿上游的银长老注意到了大尾的情况,它走过去将大尾托在掌中道:“怎么了?那个口口声声说每次过来都要在巨人下颚处练拳的小家伙到哪去了?被上次的动静吓破胆了?” 大尾摇头道:“银长老,我不是怕去巨人下颚处练拳,更没有被那百丈巨拳吓破胆。我就是担心比不过这些筑基期的族人,给您和爹爹丢脸。” 银长老呵呵笑道:“你丢你爹的脸就行了,怎么又扯到我了?” 大尾道:“上次银长老帮我出言相求大王出手,我都没来得及谢您呢。而且爹爹说银长老对我很是关心,让我一定要好好涨拳,不能给您丢脸。” 银长老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小灰说的啊。没事,就算你今天打不出筑基期的拳力,明天后天总归能有打出的时候。大尾啊,这是你靠自己得来的机缘,那就好好把握在手中。” 大尾听到银长老的鼓励之语,稍稍恢复些信心道:“嗯!那大尾去了!” 看着一直上窜的大尾,银长老就知道这小家伙是要如其所言般继续在这巨人下颚处练拳。一想到那里可是连猿青都不敢再去练拳的地方,银长老就不由得笑着道:“这小家伙可真有意思。” 那些筑基期海猿都从族人那里知道了这千丈巨人前面的异动,所以没有一只海猿敢在石武右拳位置还有下颚位置练拳。大尾在看到石武右拳位置空着的时候原本想要过去,可一想到自己跟黑嘴它们说过的话,就又继续上行,直至来到那空无一人的下颚位置才停下来。 那些宁愿选择巨人左右脸颊位置也不选下颚位置的筑基期海猿见大尾主动选了下颚位置,它们脸红的同时也在心里咒骂着大尾是无知者无畏。 大尾再次来到下颚处,想着那曾经以血打出的拳印,大尾觉得自己今日依旧可以打出来。不过大尾也有自己的心事,它抬首看了看双目失神的巨人头颅,低语道:“那时候是你救了我吗?” 于人魂内的石武见大尾在那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他苦笑道:“看来双方之间能沟通才是最重要的。当初跟天劫灵体因为语言不通就鸡同鸭讲了许久,现在明明知道那个灵米馒头是这白色小猿投进来的,我也救下了它,偏偏又因为语言不通而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大尾见自己说话之后并没有人族之语回应,它开始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快要窒息所产生的幻觉。在下方银长老让大家专心涨拳的呼喊声传来后,在下颚位置的大尾也屏息凝神,认真地开始出拳。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那巨人下颚处比那一日还要坚硬,它全力挥下去的三拳非但没有在下颚处留下拳印,还将它的双拳震得疼痛非常。 人魂内的石武惊讶地发现,这一体灵力在下颚处并没有如先前配合金丹期海猿兽那般在大尾拳头打过来时向内凹陷。甚至可以说,它配合了这里所有的筑基期海猿兽,唯独在大尾这边没有行此般做法,还设置了比别处更厚的灵力抵抗着大尾的拳力。 “这一体灵力在针对这白色小猿?”石武感兴趣地继续往下看着。 上面那几只筑基期海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大尾的情况,在看到它连拳印都打不出后,它们都大笑着继续涨拳。 大尾心中郁闷,它明明问过它爹了,它爹说一般打出过拳印的海猿都会在那处拳印的基础上打得更深,而且它那天在打出拳印后确实每一次都可以打出来。 听着上方那些高大海猿们传来的笑声,看到它们打出的一个个拳印,一股挫败感自大尾心头涌起,它出拳的动作也放缓了下来。 石武皱眉道:“这就放弃了?” 石武刚说完这句,外面的大尾仿佛在回应石武道:“我不能丢阿爹和银长老的脸!” 大尾不再理会上面筑基期海猿的嘲笑,而是专注于自己的涨拳之中。它相信当日它能打出拳印,那么今天也可以!它一次次出拳,一次次寻找那一天的感觉。 石武看到大尾左右双拳的拳峰上磨出了血印,右手上更有两处拳峰开始淌血。可石武并没有控制他已经掌握的那股灵力去帮助它。石武想看看这白色小猿的心性能支撑到何种地步。 于石武千丈身躯上巡视的银长老来到了下颚位置,它看到大尾近乎疯狂地出拳,它欲拦下道:“大尾,你受伤了,先停下来。” 大尾却是继续出拳道:“银长老,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下颚处今日涨拳如此之难,但我相信我可以打出拳印。因为现在的我肯定比那一日更厉害了!我听我弟弟妹妹们说了,那一日我打出了一万拳以上,那么我今天就是打两万拳也一定要打出这个拳印来!” 石武虽然听不懂大尾说的话,但他看到了大尾的眼神,那是一种不愿放弃的眼神! 银长老也被大尾所震撼道:“好!我就等你打出拳印后再帮你疗伤。” 石武和银长老一同看着外面的大尾挥动着带血的拳头打在石武肉身的下颚处,当日打出拳印的感觉不断向大尾靠近。 人魂内的石武看到大尾即将要打破一体灵力给它设置的多于其它海猿兽的灵力限制,可一体灵力这时候却又要在那处灵力上再覆盖一层更大的灵力。 石武不悦道:“你这就有些过分了。” 不管是出于想要知道那灵米馒头的来源,还是被大尾的精神触动,石武当即甩出自己苏醒后掌控的那股一丈长的灵力,将一体灵力派遣过去想要再覆盖在下颚处的灵力挡了那么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让外面已经打出一万两千三百拳的大尾抓住了这个机会!两只带着鲜血的拳头前后打在那一处已经被它鲜血染红的位置。砰的一下,下颚处应声印上了大尾的拳印,大尾没有丝毫懈怠地拼命出拳打在那处要恢复的拳印上。 石武看到一体灵力在大尾打出拳印后就又守规矩地以一股灵力反哺给大尾。而他自己所掌握的那股一丈长的灵力因为拦了一体灵力覆盖上去的灵力,就被一体灵力毫无顾忌地吞了回去。石武可以感觉到那股灵力还是属于他的,就是被一体灵力给控制住了。 那一体灵力在石武动手以后也不去管先前针对的大尾了,就是在那蹂躏着石武掌控的那股灵力,让他无法再召回。 察觉到这一切的石武无奈道:“我怎么感觉这一体灵力像个孩子一样。” 石武只能先将这一体灵力的行为记下,留到与大力海猿王对战时再去好好印证。他看着外面的大尾兴奋到虚脱的样子,呵呵笑道:“这小子倒和我当年练引火术时有些相像。” 石武说着还不免看向了天魂内的凤焱,好在凤焱正处于打坐之中,并没有听到石武这句话。 银长老见大尾还要继续练拳,它惜才道:“大尾,人族修士有句俗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先向大王禀告之后以海奇石帮你疗伤,过一个时辰等你伤口复原后再过来涨拳。” 大尾见已经打出拳印,就听从道:“多谢银长老。” 银长老将大尾揽在手里,游至大力海猿王王座之前道:“大王,这孩子涨拳太过刻苦导致双拳受伤,还请大王允许我用海奇石帮它治疗。” 大力海猿王看着大尾道:“你这小娃儿还真是听话。我虽然让你努力修炼,却没让你动不动就伤自己身子啊。还好我海猿一族有海奇石相助恢复地极快。银长老又如此关照你,你真是福缘深厚啊。” 大尾对大力海猿王和银长老恭敬行礼道:“多谢大王!多谢银长老!” 银长老得到大力海猿王的允许后就拿出一块夹在肚皮内的十丈长的海奇石,在让大尾将双拳轻轻按在海奇石上后,大尾双拳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不多时就又长出了新肉。 大尾惊奇道:“这么快就好了?” 银长老提醒道:“这只是让你伤口结痂,起码还需要一个时辰你双拳才能完全恢复。” 银长老说完之后就又将那块蓝色奇石夹在了肚皮内。 每一个海兽族群海奇石的数目和大小都是固定的,并且都由兽王分配。在给自己以外的海兽使用海奇石疗伤时必须向兽王禀告。 大尾握了握双拳,仍是兴奋道:“多谢银长老。” 见大尾不时地望向那千丈巨人,大力海猿王就说道:“你去吧,不过一定要等双拳完全好了才能继续练。” 大尾连忙点头道:“遵命。” 银长老看着大尾忙不停地游回了千丈巨人身边,它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孩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我一样。” 大力海猿王哈哈笑道:“不要因为你们同是选的那人修下颚处涨拳你就觉得你们一样啊,若换成当年的你,你可不一定有这胆量。” 银长老也笑了笑道:“大王训的是。” 大力海猿王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训你,只是在跟你说笑呢。哎,看着这群孩子,我也想回去当年啊。千年一次的十王封地战即将再开,不要说扩张领地,我最起码要为海猿一族保住这片家园。” 银长老知道大力海猿王身上的担子很沉,它主动请缨道:“大王,这次封地战属下请求与大王并肩作战!” 大力海猿王对银长老的实力很是肯定,它点头道:“好!为了我们海猿一族的荣耀!” “为了海猿一族的荣耀!”银长老神色虔诚道。 大尾在大力海猿王与银长老说话时已经游回了石武的下颚位置,它焦急地等待着。不过它也知道自己的双拳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恢复,它就在旁边看着其它筑基期海猿的出拳。不过让它疑惑的是,它觉得有些海猿兽的出拳都没有自己刚刚打至半数时的力道大,它看着石武的巨大头颅道:“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这巨人在考验我?” 就在大尾自问之时,一道与上次相同的人族之语从下颚内传至大尾耳边道:“你的灵米馒头是从何而来?”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体灵力(中) 大尾在这五个月间除了练拳之外就是想着那句被救时传来的人族之语,它觉得对方是在问自己什么。从未接触过人族之语的它为了不引起别的海猿兽怀疑,就先去询问了它金丹期的父亲。 原来海猿兽一族中有诸多分工,只有金丹期以上能够进入桃林域的海猿兽才可以接触到那块刻着人族之语的石碑典籍。 那块石碑典籍乃是当年那打赌赢了深海灵兽区海兽先祖的人修放在各族圣地的,而且他还专门制作了一块用来对照的兽语石碑。他说他留下的人族文字将会影响各族未来,希望各族可以好好研习。 深海灵兽区的各族海兽对这人族修士恨至极点,要不是因为愿赌服输,那石碑典籍早就被它们有多远扔多远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各族圣地内的石碑典籍接连被发现隐含着与那人族修士有关的术法。这就又让各族海兽燃起了希望,它们想要从中找到离开深海灵兽区并且可以避免被阵法诅咒的方法。可这么多年以来,它们除了找到一些有助于本族海兽修炼的法诀,一点与深海灵兽区那阵法有关的内容都没找到。久而久之,各族对于这石碑典籍的热情就退却了许多。 海猿兽一族先祖为此还留下祖训“凡金丹以上族人皆可研习这石碑典籍,若能带领海猿一族安然离开深海灵兽区,那族人在海猿一族中就是与王并肩的存在”。 祖训上说是这么说,但海猿兽先祖早就看出那人族修士乃是上界一方大能,从这石碑典籍上参悟他的术法都要元婴后期的修为才行,更不要说从里面找到安然离开深海灵兽区的方法了。它们之所以会留下这祖训,纯粹是为了给后辈们留个念想。 大尾的父亲作为金丹期海猿兽,已经有资格去接触那块石碑典籍。特别是在它们为金丹期和筑基凝气的海猿兽采摘海玉桃时,就可以用休息的时间观看那两块石碑典籍。大尾的父亲其实也不是想成为什么和王并肩的存在,而是和前面所有观看这两块石碑典籍的海猿兽一样,看看自己是不是天赋异禀。不过它除了学会大量的人族之语外,并没有任何其它的收获。所以在大尾问起它人族之语时,它难得觉得有用地跟大尾讲解了许多。而大尾也在那五个月里掌握了一些人族之语的运用。 大尾的父亲看出了大尾的异常,它在大尾最后一次过来询问“灵米”是什么意思时,私下询问过大尾为何对人族之语这般热衷。 大尾借口说它觉得那千丈人修的出现说不定就是为了带它们离开深海灵兽区,它想学些人族之语以后好用得着。 大尾的父亲只觉得大尾是在异想天开,见大尾并没有将练拳的事情耽搁,也就告诉它“灵米”应该是人修的一种食物。 大尾先前已经将“你的”“馒头”“从何而来”几个词分开问过,在得知最后一个“灵米”是什么意思后,大尾差不多就可以把石武的问话连贯起来了。聪明的大尾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族之语问的是它扔进去的那个好吃的圆球是哪里来的,大尾冷汗直流地想要跟它父亲说那千丈人修好像醒了。可它又想到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一只海猿遇到过此等情况,那么会不会是因为这千丈巨人与那投放灵米馒头的女修认识,在它将馒头扔进千丈巨人嘴里后他就苏醒过来了。一想到可能是自己唤醒的这千丈巨人,大尾就害怕极了。若它真的去告知父亲,它父亲肯定会去禀告大王。千丈巨人的厉害它是见识过的,若它发狂之下大闹海猿兽一族,那它大尾就是海猿兽一族的罪人了。 大尾想到这就决定先去试试与那千丈巨人沟通。于是它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到了筑基期涨拳的日子,它来之前它父亲还让它努力修炼,别丢了它们家和银长老的面子。 大尾患得患失地过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之处,在行礼过后就来到石武千丈身躯下驻足观望着。要不是银长老的鼓励,它说不定还要迟疑许久。它在上去石武千丈身躯时就在心里默默演练了数遍,若那人族之语再次传来,它就会以准备好的言语答复他。可它今日非但没有听到那人族之语,还像是遇到那千丈巨人故意找它麻烦一样。明明它打出的拳力都是那一日的好几倍了,愣是打不出拳印来。可它也不是轻易放弃之辈,它凭着坚韧的毅力在双拳出血后又打了一万多拳,终于打出了那个梦寐以求的拳印。随后它就被银长老带着去以海奇石疗伤,可没想到这一回来它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人族之语。 大尾慌张地看了看上下正在专心涨拳的筑基期海猿兽,发现它们并没有听到那声音时,它才安下心来。它鼓起勇气用早就练了无数遍的人族之语轻声回道:“一个人族女修。” 正被三条玄天锁链护佑着来到下颚处的石武愣了一下,他起初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这只白色小猿还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从大尾的回答中当先联想到了夏茵茵,他兴奋地问道:“是茵茵吗?她过得怎么样?” 可石武的这两句已经超出了大尾的接收范围,它只能大概听出石武是在问那个女修是谁。大尾挠挠头,以蹩脚的人族之语回道:“我听不懂。” 石武觉得这白色小猿比自己努力多了,他缓下来道:“没关系,多练语言。这是礼物。” 石武说着就驱动那三条玄天锁链于下颚内固定住的一份从一体灵力那夺来的灵力向外挤压,注入了大尾体内。 大尾刚与那股灵力接触时还有些惊慌,生怕这千丈巨人要将它灭口。可它听到礼物二字就想起这是人族之语中的一个好词,而后它就感受到了一股与它打出拳印后相同的感觉。 大尾不可思议地握紧了双拳,它觉得自己拳头里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头。它恨不得现在就往石武下颚处打上两拳试试。 “多练语言,我等你。”在石武这句话传来后,大尾就再没有听到那人族之语了。 大尾苦苦等待了一个时辰,在双拳伤口完全恢复后它就迫不及待地朝着石武肉身的下颚处挥出一拳。只见大尾打出的那一拳已经堪比筑基中期的拳力,它呆呆地看着那个凹陷进去一寸的拳印,像是在做梦一样。等它看到那拳印开始恢复时它才反应过来要继续出拳以获得更多的拳力馈赠。 彼时的石武已经回到了人魂之内。原本他只是在灵力被拘禁之后想亲自过去下颚处问询那个灵米馒头的来源,可他以三条玄天锁链开道的举动倒是让他有了个新发现。那就是一体灵力在他以三条玄天锁链护佑着下去时,竟然主动地向两边散去。石武甚至还试探着以玄天锁链拘禁一股灵力送出去给大尾,可这一体灵力依旧选择了忍耐。 石武不想压得太过,在从大尾那得到答复后就以玄天锁链回去了人魂之内。他之人魂至始至终都没有与一体灵力接触。 一体灵力也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继续配合外面的筑基期海猿兽涨拳,至于大尾那边它也没有再去为难。 石武与一体灵力都知道对方在等待,在没有完全的把握前,它们都没准备真正动手。 筑基期的十日涨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大尾的父亲来过一次,它拜托银长老将大尾忘带的那只凝气期海玉桃拿过去。这海玉桃不仅可以帮凝气期的大尾补充气力,更是它的食粮。 银长老对大尾格外关爱,接过海玉桃后就帮大尾送了过去。在看到大尾已经完全适应了筑基期的拳力强度,它欣慰地把海玉桃给了它。 比起来时的忐忑,现在的大尾可谓是信心十足。大尾谢过银长老,几口就将那补充气力的海玉桃吃了,随后它就又进入了涨拳的状态。 银长老极为肯定地看了大尾一眼,也就不打扰地去别处巡视了。 待这次筑基期海猿兽的涨拳结束,它们中大多数海猿兽都不再小看那半丈高的白色小猿。因为光光是这十日的涨拳就让大尾的拳力达到了筑基中期,即便是大力海猿王在得知这消息后都有些惊讶,毕竟大尾才是凝气期的体格,若后面达到筑基期那会否拥有金丹期的拳力。大力海猿王期待之下就吩咐银长老对大尾多多培养。 在外面等候的大尾父亲知晓了这次涨拳的情况,它又惊又喜地谢过银长老的栽培,于银长老的目送下带着大尾回去了。 大尾坐在它爹的后背上,看着后方渐渐远离的大力海猿王住处,它感觉它的人生即将变得不一样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它一定可以打出更深的拳印,甚至可能晋升金丹期的拳力!不过它心中也把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那就是学习人族之语,最好是能将那人族女修做的灵米馒头再带过去。 就在大尾准备跟它父亲商讨要多学习人族之语时,两道巨拳出现在大力海猿王住所上空,对撞之下产生的惊天巨浪让大尾双目睁大地止住了呼吸。 那六十丈的灰毛海猿叮嘱大尾道:“抓紧了!” 说罢,那灰毛海猿快速向前方游去,直至远离三百里后才放缓了速度。它心有余悸道:“倒是忘了筑基期族人涨拳之后就轮到大王涨拳了。接下来的五个月,大王居所之外的五百里都是禁入区。” 大尾父亲说话间,大尾还处在那两个巨拳对撞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大力海猿王的广阔居所之内,在让银长老远远围观之后,它之六百丈身躯就自王座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也在感知到大力海猿王的靠近后变得异常兴奋,它甚至主动将石武天地人三魂的通道以灵力封堵起来。 人魂内的石武看着一体灵力如此行为,呵呵笑道:“你倒是挺谨慎啊。不过我今儿个就想看看你是怎么跟这大力海猿王打的,你请便吧。” 石武说着还主动放弃了对于肉身的控制。 一体灵力还以为石武是想让它放松警惕,可当它感觉到石武的人魂与肉身断开联系后,它有些吃不准石武说的是真是假。 此时,大力海猿王双拳重锤在地上,张开獠牙一跃向前。 一体灵力也不管石武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了,它直接以那进入肉身的三成灵力开始操控石武的千丈身躯。 “啊!”只听石武千丈身躯大吼一声,竟然比大力海猿王先行使出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人魂内的石武看着一体灵力操控的肉身在蛟龙钉已经化成一条三百丈黑鳞墨蛟擒住右臂的情况下依旧于上空凝出了一个两百丈大的拳头,而后大力海猿王身下半蓝半红的海水形成一股巨浪裹挟着大力海猿王的身子向那巨拳送去。 人魂内的石武大开眼界道:“这也太厉害了吧。” 石武说话时就以玄天锁链密切关注着体内灵力的流动。一体灵力将海猿神拳第一式施展完毕,石武就已经把这术法灵力运用的顺序记在了心里。他不好意思地暗道:“它帮我去挨揍我还要从它身上获取它这十年来总结出的术法经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外面的大力海猿王没想到千丈身躯的石武会先行出招,它冷哼一声,以人族之语道:“你的海猿神拳还差得远呢!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石武从大力海猿王口中得知这招名为卷浪滔天,他顿觉霸气道:“这名字不错!” 随后石武就发现他的肉身正被什么推送向上,而他往上看时,一只由半蓝半红海水凝成的五百丈大拳头已经与他肉身凝出的两百丈拳头对轰在了一起。 一股猛烈的海水风暴在大力海猿王住所上方炸开。 那些裹挟大力海猿王的巨浪在两大巨拳对撞后就彻底失去了效用,而另一边裹挟石武肉身的巨大浪涛却还是和石武身后的藤海草一起紧紧捆着他。 上方那只五百丈巨拳压着一体灵力形成的两百丈拳头向下而去,直直地砸在石武肉身上。 人魂内的石武都在牙关紧咬了,当他听到外面的肉身发出剧烈的嘶吼之声,他突然想起现在是一体灵力占据的肉身。在一点疼痛都没传来后,石武庆幸道:“还好还好。” 不过等石武看到外面的肉身已经被那七百丈大的拳头打得脊骨对折,半个身子诡异地弯曲在那。石武脸色沉下来道:“我这是在高兴什么啊!外面可是我的肉身,这十年来它就是这么被揍的!” 石武说话之时,大力海猿王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在它的巨拳吞下一体灵体释放的两百丈拳头后,它再一用力,石武的千丈身躯就被打入了海底泥沙之中。 大力海猿王哈哈笑着,又操控藤海草将石武的身子拉了出来,随后它就自顾自地炼化那七百丈巨拳内的拳力。 一体灵力也在等着石武肉身自行恢复,不过它操控下的石武肉身野性难驯,口中嘶吼之声震得远处的银长老都不得不以灵力抵御。 石武不耐地对一体灵力道:“别吼了,吼有用的话那大力海猿王早被你吼死了。没看到别人是故意让你愤怒然后再压着你打么?你被打了十年就不知道用用脑子?” 等着石武肉身恢复的一体灵力在听到石武呵斥之语后,似是发脾气般将天魂地魂入口处的灵力收回,全堵在人魂的通道内。 石武见之没好气道:“行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要都是那种被人吃透了助别人修行的,你还是趁早将肉身的控制权交给我。” 一体灵体不服地继续操控起石武已经恢复好的肉身,它也不怕石武偷师地任由他观察它在他肉身上灵力的运用。 人魂内的石武其实对于这些都没多大兴趣了。他虽然跟一体灵力存在着竞争关系,但它毕竟是在用他的肉身对战。看一体灵力的样子,怕是这十年来一次都没赢过。抛开一体灵力想借助大力海猿王的拳力完全融入千丈身躯,单纯地以一体灵力的性子来说,难道它不想赢一次?当然不是!若一体灵力不想赢,它完全可以只凝聚出百丈大的拳头做做样子,再让大力海猿王将这些拳力吸收后用重拳打入石武肉身。可一体灵气的选择却非是这样,它每一次都是全力相搏,因为它真的想赢大力海猿王! 还在炼化那些拳力的大力海猿王没想到千丈身躯的石武恢复地如此之快。它眼见着那千丈人修就要使出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了,可它却临危不乱地双手一拍海底地面。一股震动之力传至石武肉身双脚位置,石武双脚被蛟龙钉钉住的地方一感受到那股震动之力,立刻黑芒一闪窜出两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无数尖锐倒刺将石武的左右双腿尽数固定。而石武肉身抬起的双臂在右臂先行呈现墨色之后,左臂也变成了漆黑一片。 石武肉身原本已经在大力海猿王两侧凝出的五百丈大的拳头瞬间化为了无形。 石武背后的藤海草如千斤铁链般配合着发作的四根蛟龙钉硬生生将他肉身拽入泥沙之中。 大力海猿王冷笑道:“你这没神智的人修,我要你涨拳时你才配跟我对战!我在炼化你拳力时你就给我老实待着!” 人魂内的石武目光冷冽,他没想到一体灵力竟然被欺负成这样。他似与一体灵力商议道:“你不是它的对手。等等你使出你最强的一招,若还是不成,将你在肉身中的三成灵力借我一用,我来跟这大力海猿王打上一场!” 一体灵力操控的石武肉身不知是对石武还是对大力海猿王发出了怒吼咆哮,表达着被看低后的愤怒。 大力海猿王嗤笑一声道:“你这只会吼的废物想干嘛?” 一体灵力闻言操控石武的肉身猛地灌入一口海水。砰的一声,自嘴中吐出的海水若水弹般打在控制它双臂的蛟龙钉上。只见石武双臂应声飞起,于身前停顿之时,灵力自石武肉身穿过蛟龙钉的束缚,让双臂对撞相碰。 只见大力海猿王不曾觉察之时,其身后猛地凝聚出两个三百丈大的拳头。紧接着那两个拳头合二为一,形成一个五百丈巨拳重重轰在大力海猿王的背部,将六百丈高的大力海猿王打得直接飞出原地。而它先前还在炼化的卷浪滔天内的拳力也在它飞出去的同时散于无形。 “嗯?”人魂内的石武明显感知到大力海猿王被撞飞之后,那些散开的拳力不是去了别处,而是全部被一体灵力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入了这千丈肉身内。 一体灵力见这招得手,似炫耀一般对石武咆哮道:“呵!” 人魂内的石武却是道:“你惨了。” 一体灵力还未从石武这句话中反应过来,它所控制的肉身头颅就被一只手掌死死抓住,随后它的脑袋被一下子按在海底泥地里。一体灵力刚要奋力起身,石武千丈身躯的颅骨就传出一道清脆声响。接着石武肉身的双臂双腿,胸腔腹部纷纷现出咔咔咔的碎裂之声。 外面的大力海猿王正气急败坏地不断以重拳轰在石武千丈肉身上,被滕海草捆缚身子,蛟龙钉制住四肢的石武肉身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待大力海猿王发泄完,它赤红的双目狠厉道:“若下次再敢打扰我炼化拳力,我就将你身子撕了,看你到底还能不能复原!” 一体灵力倔强地想要站起来,可石武的肉身这次受伤极重,在没有石武人魂的相助下,那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根本不能立即发挥效用。 “你怎么这么犟啊。”石武看着一体灵力就算被打得骨头尽断,也要抬起脖子盯着大力海猿王。 大力海猿王心情糟糕之下又是一拳将一体灵力控制的石武肉身头颅打歪转向了右侧。 人魂内的石武再也忍耐不住地持着三条玄天锁链来到了人魂通道门口,他对一体灵力道:“让我来!” 一体灵力不领情地操控灵力将人魂通道入口封死。 石武见到了此时一体灵力还是这般固执,他在玄天锁链的护佑下直接伸出手掌想要与它沟通。可石武刚一伸手触及人魂通道前的灵力,展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比震惊道:“这是!”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体灵力(下) “我不!凭什么爹爹以前可以闯荡江湖我却要在这当厨子!” “要是阿大爷爷不帮我跟爹爹说,我就不下来了!” “爹娘为什么要抛下我啊!” “阿大爷爷,小武不怕死!” …… 人魂状态的石武怔在了那里,因为他以手掌触碰到那一体灵力后,他看到的都是自己年少时的情景。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还以为是什么人在他体内留下了幻术。他凝神之间右手向前一抓,那股一体灵力似想逃开地向后一退。可有玄天锁链相助的石武如何会让面前的一体灵力逃脱,等他抓到那股一体灵力后,他结巴道:“你……你……” 只见石武抓住的并非是什么一体灵力,而是一个年少时的他。 那少年郎似十分厌恶石武道:“你什么你!放开我!” 人魂状态的石武彻底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了,他试探道:“一体灵力?” 少年石武承认道:“是又如何!” “为何你会是我的样子?”石武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少年石武冷笑道:“为何?不都是因为你么!” “我?”石武不明所以道。 少年石武瞅着石武身边的三条玄天锁链道:“当然是你!你一遇到事只会昏睡过去!你还让这三条破锁链将我驱赶至外面。我在沾染这三条破锁链的气息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后面还不得不茫然地去找寻依靠之处。” 石武皱眉道:“不对啊。凤焱大哥说你跟紫影蛟打过,那你不是可以操控我肉身么?为何还要去找寻依靠之处?” 少年石武听到这个更加愤怒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操控你肉身么?” “为何?”石武问道。 少年石武咬牙道:“因为我有意识开始就是为你去挡外面那条臭蛟龙的攻击!我先被它用灵植藤蔓缠住双腿,然后又被它一蛟尾打在腰间,随后更是被三道五十丈粗的灵植藤蔓绑了起来!” 石武先前从凤焱的话语中了解到紫影蛟那时获得了高林一半元婴灵植的控制权,在他人魂昏迷之后,那些灵植藤蔓自然是被紫影蛟拿去对付了眼前的一体灵力。石武有些惭愧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并不接受石武的歉意。 石武看着坐在千丈身躯前等着他肉身恢复的大力海猿王,他说道:“我帮你去出气!” 一体灵力自然知道石武说的出气是找大力海猿王,它语气稍稍缓和道:“出气?那你知道我受了多少气么!” 石武乖巧道:“那你说,我听着。” 一体灵力见石武真想听的样子,就继续说下去道:“最可恶的就是那条臭蛟龙!我根本没惹它它竟然往死里打我!不过这样也好,它每打一下我的灵力就能多融入你肉身一分,然后我就发现我可以运用灵力操控你身子了!当时手脚皆被灵植藤蔓绑住的我双拳用力向两边一扯,那条臭蛟龙就吓得松开了我手上的藤蔓。我以为它不准备打了,就弯腰想将脚上的灵植扯断离开。哪知道它直接用紫色独角冲撞在你肉身的胸口,即便有这件蓝色袍子在,你的胸口还是被刺穿了。我被它带着在无极海上一路疾驰倒飞,痛得我只想杀人。我气急之下就用已经融入灵力的双手抓住它的紫色独角,然后一脚猛蹬无极海海面,让那条臭蛟龙停了下来。可那条臭蛟龙还在不断用力,我怕我的灵力不足以撑到后面,就用拳头拼命打它的眼睛,而它也发狠了,说大家有本事就来比狠。我怎么会惯着它,比狠就比狠!它用独角在原地飞旋,我就算手上只剩白骨还是死死扣住它的独角。不过我还是少料到一步,它竟然趁我不注意时用蛟尾越过头顶独角,打在你肉身的喉口位置。我当时痛苦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看到它要逃,于是就在你千丈身躯落入海水前我一拍无极海海面,你整个身子立时站起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我在无极海上不断旋转,准备将那条臭蛟龙转晕后扔出去。可我还是低估了它,它居然又偷偷操控那元婴灵植将你的肉身用力下拉,我一个重心失衡它就逃了出去。而我也被那灵植藤蔓拉去了海底。” 石武听到一体灵力亲述当日经过,仿若置身其中道:“你做得很好了。” 一体灵体被夸赞之后揉了揉鼻子道:“这才哪到哪啊!我顺着那两根灵植藤蔓找到了那家伙的老巢,原来是一棵海上巨树。我当时就把树根位置撞出个大窟窿,然后一路向上准备找到那条臭蛟龙。谁知臭蛟龙没找到,反而看到了两个像是灵体一样的家伙。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看到其中一个老家伙看你肉身的眼神不对,于是我就想吞了它。他们中年轻的那个想要阻止我,而那条臭蛟龙也在随后出现。它还想用它的独角将我撞开。可我是谁啊!我看准机会偏过头去,右手握拳向后一顿,一拳就把那条臭蛟龙的左边脑袋打得鳞片横飞,顺带轰出了那棵巨树。” “这么厉害啊?”石武似哄着小孩子一般道。 谁知这次一体灵力化成的少年石武却不开心了,它撇着嘴道:“你是在故意笑话我吗?” 石武摆摆手道:“没有啊。我怎么就笑话你了?” 一体灵力道:“你明明听天魂内那人说过了,我在吞了那老头后直接失去了对你肉身的操控权。我当时听他和你地魂内那人说,有别的灵体进入你体内后,人魂状态昏迷的你在外界的肉身也会暂时失去行动力。说起来你地魂内那个叫印沁的也很坏!他留着那老头的灵体就是为了让那蓝色小脑袋操控我!” 石武以手扶额道:“他们又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印沁大哥让天劫灵体操控一体灵力也是出于为我的考虑。话说回来,你明明有意识为什么不显现啊?还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我呸!我喜欢偷听别人说话?不知道是谁在去秦国的路上偷听阿大爷爷和韦大哥的对话,然后被心圈困扰地偷偷抹眼泪呢!”一体灵力一点也不给石武留情面道。 石武窘迫道:“喂喂喂,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一体灵力化成的少年石武道:“难道不是么?对了,有些人小时候因为听到别人说轩浩然比你厉害,还专门跟阿大爷爷学了擒拿术,后面大了又吵着要学点杀剑法。” “得得得,我真是怕了你了。”石武赶紧岔开话题道,“后面你就追着紫影蛟过来了深海灵兽区,被这大力海猿王欺负了十年?” 一体灵力嘴硬道:“这叫欺负么?我就是想趁你人魂昏迷的时候借这只红毛猴子的力量完全融入你的肉身。不过现在是不用想了,你人魂既然已经醒了,等我完全融入你肉身的那一刻,也就是我消散的时候。” “啊?为何你会消散?”石武有些不忍道。 少年石武洒脱道:“啊什么啊!我发现你越长大越是婆妈!你就不能像我这样恣意妄为么!” 石武看着少年模样的自己,轻笑一声道:“那时候有爹娘和阿大爷爷他们宠着,我才能恣意妄为啊。现在我出来了也长大了,就不太敢了。” 一体灵力不喜这样子的石武,它直白道:“长大的你好无趣!” 石武被一体灵力这般嫌弃,难免有些失落道:“真的吗?” “真的!”一体灵力庆幸道,“还好我融入你的肉身后就能消散了,看到长大后的我是这副样子,真是让我失望!” 石武退一步道:“如果我变厉害了,说不定可以像年少时那样任性些。” 一体灵力并不期待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石武也不好回答道:“我会努力的。” “那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了。”一体灵力一语道破。 石武尴尬道:“我怎么说都是长大后的你啊,你给点面子嘛。” 一体灵力哼了一声,一想到自己完全融入石武肉身后就会消散,它也就不再遮掩地指着千丈身躯前的大力海猿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让我看看长大后的我能不能揍这红毛猴子一顿!” 石武先前就有这般打算,现在知道一体灵力乃是年少时自己的意识后,他握紧拳头道:“好!” 一体灵力提醒道:“它正在外面等你的肉身恢复呢,这四根蛟龙钉的刺骨之痛你能扛住不?”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在里面看我是怎么帮你出气的就行!”人魂状态的石武回道。 一体灵力半信半疑道:“你可别又痛得晕过去啊?” 石武呵呵笑道:“让我来操控肉身!” 一体灵力点头道:“好!” “三” “二” “一” 倒数过后,石武人魂重新掌控外面千丈身躯,而他首先要承受的就是方才的断骨之痛。人魂内的石武倒呵出一口凉气,他自顾自说道:“好久没感受过这般疼痛了。” 一体灵力闻言还以为石武受不了,刚想跟他说要是扛不住那就等肉身复原让它来吧。可让一体灵力惊讶的是,在石武的人魂接管肉身后,石武体内那九个血色圆球赤芒暴涨间让那些断裂的骨头若枯木逢春般延伸相接,不一会儿就全部复原了。 “你你你……”一体灵力化成的少年石武惊得说不出话来。 人魂内的石武笑了笑道:“看吧,长大还是有些好处的。” 石武说完就开始感受着身上藤海草的束缚之力和双臂双腿内蛟龙钉的倒刺威胁。在心中生出几个对策之后石武被打歪的头颅突然转了过去,直盯盯地看着坐在面前的大力海猿王。 大力海猿王知道石武这次被自己揍得很惨,估计他肉身恢复的时间会比平时久一些,于是就坐在石武的身躯前等着。可它没想到石武被它打歪的脖子突然转了过来,在它还不知道发生何事时,石武以灵力注入左右双臂,扛着蛟龙钉的重压自两边抬起。其双臂内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感石武异动,于其手骨血肉处疯狂翻转。顿时一根根黑色倒刺从石武双臂内现出,而石武左右双臂内的血肉白骨也在同时被绞断细碎。 大力海猿王自恃有黑鳞墨蛟王的蛟龙钉压制石武,泰然自若道:“你这次恢复地倒……” 谁知大力海猿王还没说完,石武的脑袋就狠狠地撞在它的鼻子上,它皱眉之间想要站起,却被两只倒刺横立的古怪手臂扣住手腕向下拉了回来。 “什么!”大力海猿王刚一用劲就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细看之下,它骇然发现石武双臂呈诡异形状。那两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像是被石武以血肉断骨卡在了里面,非但不能再动,还成了石武最锋利的武器。 “呵!”石武的肉身发出与一体灵力操控时一样的嘶吼。 大力海猿王看到被制手腕处隐隐现出血痕,它双目中凶光毕露道:“你找死!” 大力海猿王双手化拳向前猛地撞在石武身子上,石武身上捆着的藤海草也配合着大力海猿王将石武的身子向后拽去。 可石武等的正是这个时机!他在大力海猿王握拳之刻边以灵力遏制那两条想要回归蛟龙钉的三百丈黑鳞墨蛟,边运转灵力于胸口硬抗大力海猿王的冲撞,顺带右臂上抬想要以尖锐倒刺下压大力海猿王的脖颈位置。 大力海猿王也发现了石武的意图,若被石武以黑鳞墨蛟的倒刺相压在它全身最脆弱的脖颈位置,说不定真要让石武获得先机了。它赶紧操控藤海草全部缠绕在石武右臂之上,让石武已经抬到大力海猿王脖子处的右臂又被拉了回去。 大力海猿王险之又险地避过此招,在它正要喘息之时,它的身子就被石武等候已久的左手下压胸口滚落在后方的藤海草里。 这正是石武的第二手准备! 石武料定身上的藤海草会在大力海猿王的操控下阻止他右手的出招,那么他接下来就有机会解开藤海草的束缚了。 大力海猿王胸口位置皮糙肉厚,即便是黑鳞墨蛟的倒刺都没有伤其分毫,但刺在皮肉上的疼痛还是免不了的。 大力海猿王只觉得今日这千丈人修若活了一般可怕。二者的身子在藤海草内滚成一团。它越是操控藤海草让二者分开,石武左臂上的倒刺就扎得它越疼。大力海猿王暴怒之下索性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藤海草全部扯碎,它与石武分开的同时,石武的肉身也逃脱了藤海草的束缚。 石武体内还准备看石武挨揍的一体灵力已经是目瞪口呆状。它不明白大家都是同一副身体,为何差距会这么大。它很想以恢复时间的快慢来给自己找理由,可它知道,即便肉身的恢复速度相同,它也比不上现在的石武。 “长大好像也不错。”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刚有这个想法就被它自己否定道,“我这是想什么呢!” 人魂内的石武没有留意一体灵力的心境变化,而是盯着正前方的发出嗤嗤嗤声音的大力海猿王。他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惹毛了,接下来他要承受的怒火怕是比前面一体灵力那次还要凶猛。石武双臂内的黑鳞墨蛟每时每刻都想摆脱石武的束缚,可每一次都被石武强硬地以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迅速恢复臂骨,钳制住它们的行动。石武左右双腿的蛟龙钉感应到他双臂内蛟龙钉的处境,早就先行一步地回去了石武脚踝位置,用以减弱石武双腿上的气力。石武边提防着双腿内蛟龙钉的发作边慢慢向后将双脚踩入海底泥沙之中。他双拳紧握放于身前,只等着大力海猿王的攻势。 大力海猿王一下一下地调整呼吸,在看到对面的石武已经做好了肉搏的准备,它也决定要用拳脚来打服石武。 远处的银长老和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都紧张地一动不动,生怕一个晃神就错过了二者的出手。 大力海猿王广阔居所之内,石武与大力海猿王之间的海水被二者强烈的战意形成了一股盘旋起来的海底漩涡。只见那半蓝半红的漩涡越转越广,眼见着就要将石武和大力海猿王吸入其内。 蓦然间,石武与大力海猿王同时猛冲向前,高高跃起之后二者伸出的右拳重重地轰在一起。那半蓝半红的漩涡顿时被二者的拳劲打得崩溃四散,石武闷哼一声身子倒退千丈有余。而于原地丝毫未动的大力海猿王似得到了莫大信心,它双臂捶地,手脚并用地向石武扑去。 石武知道自己的气力还不是这大力海猿王的对手,好在他摆脱了藤海草的束缚,他的速度早就不是大力海猿王印象中的那样。石武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大力海猿王的双手扑抓,他带着尖锐倒刺的手臂在大力海猿王左侧腰间划过。 大力海猿王的腰部并没有流下鲜血,可那道红色印子却让大力海猿王不再低估眼前的千丈人修。它双拳顿捶胸口,一道音波驱动身前海水若水弹般猝不及防地打在石武身上。 石武应声中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他心中暗道糟糕时,大力海猿王的身影已经来到他面前。一顿重拳直朝石武面门打去,石武只得先以双臂回拢格挡,妄图用手上蛟龙钉的倒刺逼退大力海猿王。 哪只大力海猿王像疯了一般不断以拳力重捶石武双臂倒刺。石武从双臂缝隙中看到大力海猿王拳峰之上皆是血印。 随着大力海猿王的重拳如暴雨般落下,石武格挡的身子一次次向后倒退。 石武只感觉手臂上的蛟龙钉开始松动,等他欲想对策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大力海猿王双拳合一,直接把石武的身子轰飞了出去。而石武双臂内三百丈黑鳞墨蛟也在这一刻摆脱了石武双臂血肉断骨的钳制。它们重新钻入石武左右手腕,开始限制石武的拳力。 “卑鄙!”少年石武发觉后气愤道。 人魂内的石武却是平静如常道:“我们现在可是它们的敌人,对敌人用什么方法都是可以的。比起骂它们,想出对策才是真的。而且刚刚大力海猿王一通拳脚下来,你应该又有好些灵力打入我肉身了吧。” 一体灵力化成的少年石武没想到人魂内的石武遇到如此不公时还能这般冷静,它第一次认同石武道:“嗯!” 人魂内的石武注意到大力海猿王再临,可他刚要避开,他之双手双脚的蛟龙钉齐齐发作,他身子一顿时整条右臂就被大力海猿王擒住了。 大力海猿王狠厉道:“我就先卸下你一条胳膊,再捶烂你的脑袋!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小心!”少年石武担心地呼喊道。 人魂内的石武知道双臂力量被限,现在最多只有先前的七成气力。他目中现出决绝之色,只见他在大力海猿王由上向后掰其右臂时主动向前一靠,率先将自己右臂折断。 清脆的骨骼拧断之声让大力海猿王都惊诧不已,而这时忍着剧痛的石武已经飞身向前,他以双腿固定大力海猿王的腹部,左臂臂弯处瞬时锁在大力海猿王的咽喉。 等大力海猿王反应过来时,已经回转恢复的石武右手与左臂紧紧地扣在了一起。他就像一把锁一样锁住了大力海猿王的身子。 “是阿大爷爷教的擒拿术!”少年石武看到外面的千丈身躯竟然使出了孩童时的招数,不免惊讶道。 大力海猿王从没经历过这等打法,它双手想去拉下石武的左臂,可它发现石武的左右双臂彼此联合。在它的身子被石武如锁一般固定后,它双臂的力量竟然不足以将石武的双臂扯开。 大力海猿王焦急地蹬着双腿,它感觉再这么僵持下去,它很可能会输给这个人修,这是它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大力海猿王不再顾及自己咽喉,它以手肘拼命捶打身后石武的腹部。 一根根肋骨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人魂内的石武却是一声不哼地以千丈肉身死命卡着大力海猿王的脖子。 一体灵力化成的少年石武知道人魂内的石武肯定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它劝道:“石武,已经可以了。” 人魂内的石武不罢休道:“它欺负了你这么多年,我今儿个就是骨头断个遍也要给你出这口气!”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愣了一愣,它突然笑道:“你怎么这么犟啊。” 人魂内的石武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而外面的千丈肉身也像是获胜般地跟着笑了起来。 大力海猿王触及石武手腕处的蛟龙钉,它发现蛟龙钉并未查探到这千丈人修体内有魂体存在,大力海猿王只以为这无意识的千丈人修是在嘲笑它。它手上的劲道越来越重,而石武双臂的锁扣亦是越来越紧。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三天三夜,他们都已经处在自身的极限,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就在大力海猿王手肘的撞击放缓之时,此间传来了第三道声响:“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第四百九十章 骄傲 本就在脱力边缘的石武突感身下一股巨浪涌来,裹挟着他的身子向上飞起。他手脚之间的气力再难相继,只得不甘地看着下方大力海猿王脱身。 捂着咽喉的大力海猿王双目赤红,这三天三夜与石武的对峙让它近乎到了气力枯竭的地步。可最后这结局它如何都接受不了,它声音沙哑地愤怒吼道:“银一!” 这正是银长老的名字。而银长老已经操控着上方一个百丈大半蓝半红的拳头打在了被卷浪带至的石武后颈,将与大力海猿王耗了三天三夜的石武重重地轰在海底泥沙中,打得他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直至看到石武的千丈身躯趴在海底再无动作,银长老的三百丈身形才来到大力海猿王身前。只见它双手举着一枚百丈大小的元婴后期海玉桃,身旁更有被它寻来剩下的元婴中期藤海草。它对大力海猿王恭敬道:“大王快服用属下的海玉桃!这千丈人修已经脱力,大王可要属下去以藤海草将其捆住?” 大力海猿王的獠牙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它双目盯着银长老后双拳狠狠捶在地面不发一语! 银长老感受到大力海猿王的愤怒,不敢再多言地等着大力海猿王的吩咐。 远处地上的石武想要爬起,可他怎么催动灵力都无法起身,他现在只有脑袋是能动的。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见石武起不来,焦急道:“石武,那海玉桃是它们海猿一族的奇物,大力海猿王每次吃完都可以很快恢复!” 人魂内的石武无奈道:“我倒是想起来,可身子不听使唤了。” 少年石武闻言就对石武道:“你先断开人魂与肉身的联系,我来帮你操控肉身。” 谁知石武刚将肉身的控制权交给一体灵力,一体灵力就感觉石武千丈身躯似被一座山压着一般,它吃不消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可为何比受伤还要难受啊!” 人魂内的石武见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他说道:“你别硬抗了,还是我来吧。” 一体灵力嗯了一声就撤了回来。 人魂内的石武再次接管肉身,他推断道:“这不是受伤,而是我的身体到了极限。我在耗尽气力后需要一个恢复的时间。” 石武说着就双目朝前,据一体灵力所言,消耗同样巨大的大力海猿王吃了那蓝玉果后估计就要来算账了。人魂内的石武叹了口气道:“一体灵力,对不住。这次没能帮你完全教训到它。” 一体灵力见石武到了这时候还在想着这事,它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人魂内的石武听着一体灵力说着他说过的话,不免笑了笑道:“有你这句,我等等就是被狠揍也痛快了。不过你放心,我总归会让你看到我狠狠教训这大力海猿王的!” 少年石武不似先前那般将信将疑,而是无比期待道:“我等着!” 人魂内的石武看到大力海猿王提着那蓝色灵果面色阴沉地向他这边走来,而它身后还跟着手持藤海草的银长老。石武已经准备好承受大力海猿王的怒火了,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这次就是再痛也不会昏过去! 大力海猿王的身子来到了石武面前,它坐下后将石武的脑袋提起。它赤红的双目看着石武无神的瞳孔,它将那海玉桃放在石武嘴边道:“吃了它。” 石武不明白大力海猿王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以为大力海猿王是想试探他是否已经有了神智。他面上怒意升起,抬头死死盯着大力海猿王,嘴中发出冷冷的呵气之声。 大力海猿王皱眉道:“还是不能沟通么。” 说罢,它一手按住石武的下巴一手将那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塞进石武嘴里。 大力海猿王身后的银长老在听到大力海猿王要让石武吃海玉桃时,它也以为大力海猿王是在试探石武,是故并没有说什么。可现在它看到大力海猿王真的把这元婴后期的海玉桃给千丈巨人吃了,它赶忙劝阻道:“大王!使不得啊!” 大力海猿王边喂着石武边用手帮石武抬起下颚咀嚼海玉桃。它手上力道很大,似怨气十足道:“银一,要不是我知道你为海猿一族鞠躬尽瘁,又对我忠心不二,我刚才就一拳毙了你了!若你再说什么浑话,我真的会出手!” 银长老听得冷汗直流,它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它为了大力海猿王轰退石武,又为了海猿一族的提升而献上海玉桃和藤海草。它只想大力海猿王恢复之后以藤海草捆住这千丈巨人,那么在将这巨人送去蛟龙岭前,海猿一族还有十九年的涨拳时间,这足以让海猿一族得到更大的提升。 银长老细想着大力海猿王的举动,又联系到大力海猿王说的话。它如梦初醒地跪地道:“大王!属下知错了!” 大力海猿王此时已经将半只海玉桃让石武嚼了咽进肚中。 人魂内的石武只感觉体内气力再次生出,比起一脸茫然的少年石武,他已经知道大力海猿王为何会这么做了。 大力海猿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手上力道再加:“其实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这做大王的居然沦落到要你出手解围,当真是失败啊。” 银长老把头叩得更低了:“大王,属下错了!属下不该破坏大王与这千丈人修的对战!属下甘愿自行领罚,去思过石前面壁百年。” 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愈发不解地问道:“石大哥,这银毛猴子不是在帮大力海猿王吗?为何大力海猿王不但不领情,还像是这银毛猴子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 被一体灵力称呼石大哥的石武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但他还是帮它解疑道:“这银长老的行为是在帮大力海猿王,可这同时也冒犯了大力海猿王的骄傲!” “什么?”还是石武年少时意识的一体灵力并不明白石武说的。 石武继续解释道:“每个强者都有自己的骄傲。比如这大力海猿王,不管先前它怎么与我对战,用尽什么方法,始终是它一个在跟我拼杀。在那硬耗的三天三夜里,它明知道银长老在这却从未想过要找它相助。因为大力海猿王相信,最后胜的一定是它!说实在的,若是我和它真耗到了最后,鹿死谁手尤未可知。不过这银长老的介入一下子就把这场对战中的大力海猿王挪到了输的位置上。而它之所以要喂我海玉桃,是想等会继续跟我对战。这就是它的傲气!”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似懂非懂道:“你们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石武也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外面的大力海猿王静默不语地将一整个元婴后期海玉桃全部喂给了石武。而后它在石武的身子站起前一把提起还跪在地上的银长老向后飞退。 在大力海猿王远离石武千丈距离后,它看到石武愤怒咆哮的身子似失去了追击的目标,转而变成了如往常一般的无神站立状。 石武知道大力海猿王是在测试二者相距多远会让他产生对它的战意。身上气力完全恢复的石武也很配合地根据大力海猿王的飞退距离从愤怒前冲状态变为失去目标地缓缓低头。 这次石武虽然被打得很惨,但与大力海猿王的这一战他肉身之内又足足收获了一成的一体灵力,他感受到现在能掌握的灵力比先前更强了。 一体灵力见石武配合着外面的大力海猿王做戏,它嗤之以鼻道:“真看不惯你这样。” 人魂内的石武道:“这叫审时度势。方才是要帮你出气才那么拼命,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这海猿兽一族循序渐进地将你九成灵力打入我肉身中。” “为何是九成啊?”少年石武奇怪道。 石武道:“只打入九成说不定你就能留存下来呢?” 少年石武哦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大力海猿王继续后撤,带着银长老退至了王座之前。它见自己离开后这千丈人修果然失去了行动力,它就认为蛟龙钉并没有出错,只是这千丈人修在与它对战的过程中不仅学会了它的海猿神拳,还自发领悟了许多对战技巧。 大力海猿王抬起那张六百丈长的巨型王座,只见王座之下放着一颗颗完好的元婴后期海玉桃。大力海猿王自里面拿出两颗后又将那张巨型王座放下。它先把一颗海玉桃递给银长老,语气缓和道:“你不但为我出手,还拿出了你的那颗海玉桃,我怎么说都不能占这便宜。这颗元婴后期海玉桃你拿去。” 银长老惶恐道:“大王!海猿一族所有东西都是属于大王的,属下献给大王也是应该。” 大力海猿王却是道:“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但族里给你们的东西那就是属于你们自己的。若你不拿,那就是还在生本王的气。” 银长老感恩戴德地接过那颗海玉桃,嘴中说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大力海猿王见银长老接下了自己给的海玉桃,那它们的事就算过去了。它拿起另一颗海玉桃边吃边看着万丈之外站立原地的千丈人修。三日前战斗的一幕幕在它脑中闪过,那千丈人修的果决和对战斗的把控让它不禁在想:“这千丈人修到底有没有苏醒?若是没醒,那他的成长速度也太过惊人了。可要是他醒了,老墨的蛟龙钉不可能探知不到。那可是老墨炼化了四条元婴后期蛟龙魂后专门用来对付人修的法宝。不管了!等灵力和气力全部恢复后我再找他打过就是!很久没有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大力海猿王吞咬海玉桃的速度就更快了。在将整个海玉桃吃完后,它在王座上休息了会就跳了下去。 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见大力海猿王朝这边来了,它提醒道:“石大哥,怎么办?这红毛猴子一恢复就又来了。” 人魂内的石武道:“它们一族的战意很强,看来我要想办法拖过去这五个月。” 少年石武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让它少些战意,待我徐徐图之。”石武说完外面的肉身就抬起头颅,这千丈距离是他要给大力海猿王明确的雷区范围。 “果然是千丈距离么!”大力海猿王心中再次确定,“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服这千丈人修,然后继续让他做自己和海猿一族用来涨拳的人肉沙包。” “啊!”人魂内的石武学着先前一体灵力操控肉身时的样子,大吼一声右拳握于右侧,上来便是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大力海猿王呵呵笑道:“还是这么记仇?很好!” 被巨浪裹挟向上的大力海猿王认为石武先前被银长老的海猿神拳第一式打飞,所以在见到它后就自主地用起了海猿神拳。它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石武,这说明石武还处于下意识的记恨之中。 大力海猿王看着空中已经是三百丈大的海猿神拳第一式,它目中战意盎然道:“你现在值得被我称为对手!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石武的身子亦被大力海猿王的海猿神拳第一式带着向上,那三百丈的半蓝半红拳头与大力海猿王六百丈的巨拳撞击在一起,对拼之下如上次一样直直地压向石武。 少年石武见外面的千丈身躯又要重蹈自己脊骨断裂的覆辙,它都不敢睁眼去看了。 “呵!”只见千丈身躯的石武在自己那三百丈巨拳下压过来时,突然学着大力海猿王先前的动作一拍胸口,早就被石武准备在喉口的灵力化成一道音浪攻势直轰在那三百丈大的巨拳上。 石武知道自己的海猿神拳如何能和大力海猿王的相拼,他只是要引大力海猿王出招以后形成对碰,再选择爆开自己的海猿神拳。 那三百丈巨拳内的灵力与石武那道音浪一脉相承,只见那道音浪轻松地进入其中,随后那三百丈巨拳就像一个扭曲的皮球般开始向外扩张。 “不好!”大力海猿王没想到石武会在这时候有样学样地使出它的音波攻击,而这一招就像是引线般相继点燃了那两道巨拳。 砰砰两声巨响,石武和大力海猿王同时将双臂护在额前,然后他们的身子一个被爆炸冲去了上方,一个被下压去了海底。 自二人中间产生的巨大爆炸力让整座海猿窟都地动山摇起来,海猿兽一族所有族人纷纷来到外面一探究竟。 而这场爆炸的最中心,大力海猿王的广阔居所内,一个万丈有余的巨大深坑出现在此间海底。 被弹飞至深海灵兽区上空的大力海猿王呼呼呼地喘着粗气,它没想到这千丈人修会如此疯狂,它手臂身上多处受伤,疼痛之感侵入肺腑。但它顾念海猿一族安危,又猛地一下冲进海水中。在看到那千丈人修的下半身埋在深坑之内,并且似昏迷般失去了行动力,大力海猿王才心中稍安地回去王座之上,从肚皮夹层中取出海奇石开始疗伤。 一体灵力现在是彻底服石武了,虽然石武的手臂胸口也在这爆炸中受了伤,但比起被两道巨拳砸得脊骨对折,这结果已经好上太多。更为重要的是,人魂内的石武安然无恙,而先前气势汹汹的大力海猿王更是不敢靠近。 人魂内的石武其实也是没办法,他气力上比不过大力海猿王,体内更有蛟龙钉阻碍,所以只能拼自己擅长的灵力和恢复之力。现在他见外面的大力海猿王受伤,而且已经灭去了它的第一股势头,那么后面它势必会越发小心,石武也就更能掌控局势。 大力海猿王在以海奇石疗伤时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良久,它看了看王座前的银长老。 银长老拿着元婴中期的藤海草主动请命道:“大王,属下愿意以藤海草过去一探!” 大力海猿王摇头道:“不行。不管他是否昏迷了过去,你刚刚以海猿神拳打了他,他就很有可能感应着你的气息对你出手。” “那如何是好?”银长老问道。 大力海猿王其实已经想到了办法,它说道:“你去族内从凝气期至元婴期更找一名族人过来,说让它们涨拳十日以测试这千丈人修。奖励为它们一年份额的海玉桃。” 银长老放下藤海草应道:“属下这就去。” 银长老身形迅捷地出去了大力海猿王居所,随后它就向着海猿一族的休息之地赶去。 原来海猿兽一族是以家庭式群居,它们会根据每家海猿兽的修为和数量为它们划分居所。比如大尾的父亲乃是金丹期海猿兽,体型超过了六十丈,而大尾它们十兄妹在体型上都没有超过一丈,那么族群分给它们的居所就会在八十丈见方,这足以让大尾一家生活使用。而且为了不影响彼此,海猿兽每家每户都会以海木栅栏隔开,自家居所也可以按着意愿修整装饰。 等银长老出现在海猿兽居所之前,因方才震动之声出来的海猿兽们纷纷向其行礼。 银长老双拳捶胸嘴中大呼道:“大王有命,着一凝气期、一筑基期、一金丹期、一元婴期族人去大王居所涨拳十日测试千丈人修,奖励为一年份额的海玉桃。有愿意的可主动站出!” 正在居所之内的海猿兽们听到银长老的呼喊都游了出来。它们联系起刚才那恐怖的震动,觉得肯定跟那千丈巨人有关。即便是听到如此丰厚的奖励,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在犹豫。 才回来没几天的大尾不顾它父亲的阻拦,第一个游向前方道:“银长老,我代表筑基期族人过去。” 银长老见大尾主动站出,对它肯定的同时也想保护它道:“大尾,你才涨拳回来没几天,还是多多休息吧。” 说着,银长老就看向了另外的海猿兽族人道:“若没有人主动站出,那我就在各阶段族人中点名了。” 金丹以上的海猿兽都看出这次测试不寻常,它们没有主动想去的。 大尾也发现了族人们的反常,不过它确信那千丈人修不会伤害到它,它继续请求道:“银长老,您让我去吧。这对我来说是个机遇,我相信我可以完成大王的测试。” 银长老见大尾如此坚持,又想到那千丈人修不一定会对它们出手,也就点头道:“好吧,还有谁?” 银长老话音刚落,一只半丈不到,嘴巴漆黑的紫毛海猿游向前道:“我代表凝气期族人过去!” “大哥别去啊。”那紫毛海猿应该是家中长辈不在,它的弟弟妹妹们见它要去参加那个测试,急忙劝阻道。 那紫毛海猿道:“它大尾去得,我黑嘴就不敢去么!” 主动称自己为黑嘴的紫毛海猿说完就看向了旁边的大尾,显然是不想再输给它了。 大尾对黑嘴道:“就凭你这胆气,我大尾敬你!” 银长老对二者点了点头,转而把目光放到了金丹期和元婴期的族人那边。 金丹期和元婴期的海猿兽就没大尾和黑嘴这么冲动了,它们显然都有自己的盘算。 银长老不愿再等地直接点名道:“魏黄,猿青,你们出来。” 一只五十丈高的黄毛海猿和一只百丈高的绿毛海猿极为不甘地游出了它们的居所。 猿青出言道:“银长老,我这右臂前段时间被那千丈巨人咬过,现在还疼呢。要不……” 银长老不悦道:“一个多月了还没好么?若你的海奇石没了效用不能疗伤,我不介意启禀大王将它收回来。” 猿青一听这个,立马改口道:“我这右臂虽然还有些不便,但应该不妨碍用那千丈巨人涨拳。” 银长老哼了一声道:“大尾,黑嘴还有魏黄,你们三个上来我后背。猿青,你跟在我身侧。” 大尾和黑嘴爽快地跳上了银长老的后背,魏黄虽不情愿,但也是无可奈何。 只有银长老身侧的猿青在心中咒骂道:“银老鬼你自己不是元婴期么,还找我过去干嘛?” 大尾的父亲和那些居所外的海猿们神色凝重地看着银长老它们离去的背影。它们不知道大力海猿王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它们都感觉到这次的涨拳肯定不是如先前那般。 大尾最小的妹妹抓着它父亲的手指道:“爹,你把大哥追回来好不好?” 大尾父亲哎了一声道:“小妹,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大尾最小的妹妹听后抿着嘴双目通红地看向前方。 二毛生怕它十妹伤心,帮大尾鼓吹道:“小妹,大哥以后可是要成为我们海猿一族兽王的。那你就是兽王的妹妹了,你可不能哭啊。” 十妹果真被逗笑道:“二哥,你怎么没个正经啊。” 二毛挠挠头道:“二哥还不是怕你难过嘛。” 十妹看着大力海猿王居所方向道:“不过二哥,我相信你说的,大哥会成为海猿一族的王!它一定可以平安回来!” “嗯!一定的!”二毛同样坚定地说道。 它们都因为有大尾这个哥哥而感到骄傲。 第四百九十一章 测试(上) 在银长老背上被其灵力笼罩的大尾它们从未感受过这般速度。它们看到周围的海水像是凝固般定在原地,而它们的身子转眼间已经随银长老来到了大力海猿王高有千丈的门廊前。 大尾和黑嘴神情兴奋,不管是大力海猿王还是银长老,都是它们憧憬追逐的对象。 被银长老甩在身后的猿青只得拼了命向前游动,可还是追不上前面的银长老。 在银长老它们于门廊外等了一刻后,猿青才气喘吁吁地过来。 银长老瞥了一眼猿青道:“进去吧。” 猿青虽心有怨言,奈何银长老修为地位皆比它高出太多,它只得忍气吞声地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从西面方向又过来一只两百丈高的银背海猿。它看到银长老和猿青它们在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外,就上前喊道:“银长老。” 银长老见到那只银背海猿,颇有些惊讶。它问道:“霜长老,你不是和栌长老它们在桃林域守护么?” 那被称为霜长老的银背海猿回道:“我和栌长老它们确实是在桃林域值守。可刚才海猿窟发生莫名剧震,在确认桃林域内没有大的损失后它们就决定让我过来大王这里问询情况,若大王有差遣之处也好多个帮手。” 银长老听后明了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银长老背上的大尾黑嘴它们恭敬地对霜长老行礼道:“参见霜长老。” 霜长老起先只注意到五十丈高的魏黄和百丈高的猿青,现在看到大尾黑嘴自银长老背后毛发间站起,它不解道:“他们来这作甚?” 银长老对霜长老道:“是大王的命令,我们进去再说。” “好。”霜长老与银长老并肩而行,猿青跟在二者身后。 它们穿过巨型门廊,来到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内。 待霜长老它们看到里面那万丈有余的巨大深坑,它们皆神色大变,它们无法想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银长老不露声色地带着它们跪于大力海猿王王座之前:“大王!凝气期拳力黑嘴,筑基期拳力大尾,金丹期拳力魏黄,元婴期拳力猿青皆主动站出,愿意为海猿一族过来测试那千丈人修。” 即使先前猿青的推诿举动让银长老不满,但银长老也只是在过来的途中小施惩戒而已。在大力海猿王面前,银长老还是顾着它们,说它们都是主动站出。 魏黄和猿青听后心中缓缓地舒了口气。 大力海猿王嗯了一声道:“很好!” 大力海猿王随后将目光转在霜长老身上道:“霜东,你为何会与银一一同前来?莫不是桃林域出事了?” 霜长老赶紧回道:“启禀大王,刚刚虽然发生了莫名剧震,但桃林域四周高石起到了抵挡作用,那剧震只造成了数棵凝气期和筑基期的海玉桃树损伤。栌长老它们已经安排巡逻的族人修复了。” 大力海猿王一听桃林域无恙,放下心来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霜长老继续道:“栌长老它们派属下前来就是为了禀明情况,顺带看大王可有何吩咐。” 大力海猿王见它们都到了,就指着前面万丈深坑道:“你们都是我海猿一族的勇士,那本王也就不瞒你们了。先前本王在用这千丈人修涨拳之时引出了这人修前所未有的强烈战意。本王和他大战了三天三夜,双方都到了力竭的边缘。在各自使出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后,我们凝出的巨拳于上方炸开导致了刚才那场地动山摇。本王被炸得飞到了深海灵兽区上空,而那人修则被压下去了这万丈深坑。本王已经测试过了,这人修对我产生战意的距离在千丈,一旦本王越过这个距离,它就会变得暴躁好战。本王之所以让银长老召集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为各阶段的族人测试这千丈人修会否对你们的拳力产生战意。” 大力海猿王将中间银长老出手,自己喂石武海玉桃的事情略去。随后它就望向了下面的猿青它们。 猿青听到大力海猿王说的这些,早就心慌不止地暗骂着银长老。它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情银长老还要点它名,那就等于是让它来送死。它心中越发记恨起银长老来。 大力海猿王见下面跪着的人在听到它话语后一动不动,它首先问向猿青道:“猿青,当年元婴期族人联合请命,希望分出金丹期和筑基期族人的一个月涨拳时间,我记得你当时十分积极。要不这次你也起个头?” 猿青一听大力海猿王这话,心颤道:“大王,非是属下不愿带这个头,实乃刚刚过来时为了追赶银长老,这被千丈巨人咬伤的右臂又隐隐作痛了。” 银长老面色微变,它没想到这猿青为了避开危险竟想出这等理由。 可在猿青看来,这脸面什么的哪有命来得重要,它才不要当那出头鸟。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出海奇石先行疗伤吧。”大力海猿王知道猿青是在推脱,可也不好直接戳穿它。 猿青如获大赦道:“多谢大王!” 猿青说着还假模假样地拿出了夹在肚皮里的海奇石,敷在了右臂位置。它知道自己这下暂时安全了。 大力海猿王又把目光放在了魏黄身上,魏黄在猿青推脱之时就把头低了下去。所以现在大力海猿王注视它,它即便有所感应依旧是把头低着。 大力海猿王的獠牙咔咔作响,它是看出来了,银长老先前是给它们留面子呢。说是主动,真正看到那万丈深坑,一个个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黑嘴其实想站出来,可它看到猿青长老都如此畏惧,它心中没底地迟疑了那么一下。 就在黑嘴迟疑之时,一道白色身影站出道:“大王,大尾愿意前去一试。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你还有条件啊。”大力海猿王语气不善道。 银长老心中为大尾担忧道:“这傻孩子!大王已经在生气了。你要去便去,还提条件干嘛?这不是等同逼迫大王么?” 猿青则是内心狂喜道:“去吧去吧。你这小崽子最好把大王的怒气全部吸引过去。” 大尾不好意思道:“大王,我虽然代表的是筑基期族人,但我还是凝气期的体格。我没带海玉桃过来,大王可否在我涨拳饿了时给我一个凝气期的海玉桃,一个就够了。” “哈哈哈……”王座之上的大力海猿王突然大笑起来,它捧着肚子道,“你这小家伙,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大尾挠挠头,也不知该回什么地说道:“那大王是答应了?” “答应!一个不够的,本王派人给你拿十颗凝气期海玉桃,十颗筑基期海玉桃过来。”大力海猿王爽快道。 大尾一听大力海猿王一下子要赏自己这么多海玉桃,有些惶恐道:“大王,太多了。” “比起你的勇气,这一点都不多。”大力海猿王又对霜东道:“霜长老,你亲自去桃林域帮大尾将这些海玉桃摘回来。” “属下遵命。”霜长老起身就往桃林域赶去。 大尾见大力海猿王都派霜长老去摘海玉桃了,它也就转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坑。 大力海猿王没想到大尾如此直爽,它忍不住提醒道:“多加小心。” 大尾回首笑了笑道:“嗯。” 说罢,大尾就继续向下游去。 大力海猿王它们默默地看着大尾的白色身影越来越接近那千丈巨人,它们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大力海猿王虽然说它测试过石武对它产生战意的距离为千丈,可那是在两道巨拳爆炸之前,现在的情形即便是它也不能确定。所以大尾的举动在大力海猿王看来属实是勇气可嘉。 不过对于大尾来说,它一直觉得这千丈巨人很亲切。毕竟石武先前因为灵米馒头的缘故救过它,甚至还跟它对过话。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看到外面大尾的到来,它略带调侃道:“你看重的那只小猴子来了。怎么着,要我吓吓它么?” 人魂内的石武笑了笑道:“不是我看重它,而是它值得我尊重。前面它和它弟弟妹妹们被你凝出的百丈拳头吸摄,它甘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它的弟弟妹妹。现在连大力海猿王都不敢轻易过来查探,这小家伙却是第一个来了,难道你不觉得它很勇敢么?” 少年石武不屑道:“它还不是仗着跟你有一个馒头的交情才这么肆无忌惮。” “这不叫肆无忌惮,这叫借势。我当年也用过,借着阿大爷爷先天武者的势,我当着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的面烧了雷行山的宝库。”石武忆起往事道。 少年石武见说不过,就想耍赖道:“哼,那我就看看它到底能借多大的势!” 人魂内的石武知道一体灵力就是自己年少时的心性,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们好不容易稳下大力海猿王,你要是乱动,搞不好这四根蛟龙钉的主人就要被找来了。以大力海猿王和黑鳞墨蛟王的实力,我运气好的话被它们打得骨头尽碎,这过程中你完全融入我肉身。运气不好的话,我承受不住它们的攻击又被揍得晕过去,等我醒来说不定都没机会听你说声再见了。”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听了,作罢道:“得得得,你就欺负我吧你。” 人魂内的石武头疼道:“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你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那就是在欺负我。要是阿大爷爷和爹娘在,他们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少年石武任性道。 人魂内的石武眼中闪过一缕忧思:“我也想他们在啊。可不止他们,就连后面让我任性,救我助我的公孙大哥也不在了。” 一体灵力其实只是想找石武撒个娇,却没想到勾起了石武的伤心往事。它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石武主动说道:“能遇到任性的你其实也不错。虽然初次见你时有些惊讶,但如果娘亲生的是个弟弟的话,一定也像你这般淘气可爱吧。” 一体灵力见石武在给它台阶,它吐了吐舌头道:“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石武哈哈笑道:“当然有啊。我现在可是比四叔长得还好看呢。你想不想跟着我一起长大呀?” 一体灵力撇着嘴道:“才不要咧。” 石武知道它是个口是心非的主,也就不去管它地关注起外面的大尾了。他见大尾还是艺高人胆大地选择他的下颚处练拳,不免想跟它说你这也太不给上面那几位面子了。 石武想的也正是上面银长老在想的。它知道猿青心胸狭窄且自私自利。现在大尾不但第一个下去,还挑了千丈人修的下颚位置,这不是在给猿青难堪么。 只见猿青的脸色比它身上的绿毛还要瘆人,好似大尾用力打在石武下颚处的拳头非是打在石武身上而是打在它脸上。它心里不断诅咒,期望石武可以张开大口将大尾吞了。 等霜长老拿着那二十个蓝色小果子回来,大尾已经熟练地在石武下颚处打出好几次拳印了。 大力海猿王止住了霜长老的请安,在接过霜长老递来的海玉桃后就让它先回去桃林域了。 深坑下的大尾并没有注意到上面那些人的举动,它似先前那般沉浸于涨拳之中。没有一体灵力的针对,大尾在轻松打出拳印后就连续出拳,等拳印恢复再周而复始。 人魂内的石武突然好奇地问一体灵力道:“对了,你为何要配合海猿一族元婴以下的海猿兽涨拳?”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正看着一次次打破灵力限制获得拳力馈赠的大尾。它说出缘由道:“因为那只红毛猴子。” “大力海猿王?”石武问道。 少年石武点头道:“嗯。我虽然想趁着你人魂昏迷时快些融入你的肉身,可这红毛猴子下手太狠了。先前我跟它打的时候处处被它压制,隔三差五地就要停下来等你肉身恢复。而且我越打越是来气,因为这红毛猴子真就把我当成了人肉沙包。不仅把我打得很惨,还故意让我使出海猿神拳,它以拳力吞噬我的拳力后再炼化为己用。不怕你笑话,我跟红毛猴子打也就一开始凶些,后面我纯粹就是它涨拳的工具。” 石武同情一体灵力道:“这么惨啊。” 少年石武道:“所以我得用脑子啊,即便海猿一族元婴以下海猿兽不足以将我的灵力打入你的肉身,但我还是会配合它们涨拳。这样子属于它们的涨拳时间我就可以轻松渡过了。说句实话,我宁愿元婴后期那四头银毛猴子和元婴中期的那些多来涨拳也不想这红毛猴子来。” 石武其实也是这么觉得,他说道:“那我们得好好想个法子了。” 一体灵力道:“你不是已经做到了么?这红毛猴子怕了才会让这些猴崽子过来试你的呀。” 石武道:“它是怕海猿兽一族没法提升了。上面有凝气期,有金丹期,还有元婴期,很明显它是想看看我们对哪种修为的海猿兽会生出战意,这样子它也好想出应对之策。至于它自己,它才不会怕。” 一体灵力苦恼道:“这可怎么办?那红毛猴子真烦人!” 石武神秘兮兮道:“还能怎么办?我们就顺势而为,再吓它一吓!” 一体灵力闻言兴奋道:“快说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石武咳嗽一声道:“注意下你的措词啊,什么叫鬼主意?这可是我二十几年的经验心得。” “哟,看把你给能的。要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我肯定比你厉害。”一体灵力不服气道。 石武也不跟它斗嘴了,他直接说道:“既然你觉得元婴后期和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对你最为有用,那么大力海猿王派过来的这些海猿兽我们就不要有任何异动。最后大力海猿王肯定会亲自下场,到时候我继续全力以赴,用你第二次施展的那招叫什么来着?就是可以凝出比卷浪滔天还要大拳头的那招。” “拳碾天地?”一体灵力道。 石武点头道:“对对对,拳碾天地。等大力海猿王一跨过千丈距离我就用这招招呼它!” “你等等。”一体灵力察觉不对道,“先前你学我样子吼叫着打出卷浪滔天时我就想问了,你什么时候学到的?” 人魂内的石武眼神不定道:“我一开始不是让你请便嘛,我就顺带看了看你出招时在我肉身内的灵气走势。你那两招用的很标准啊,一演示我就看会了。”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冷笑道:“得,敢情我挨十年揍,你就在后面捡便宜呗。” 人魂内的石武微笑道:“小时候吃些亏没什么的,长大了就会知道这都是福啊。” “我呸!那我就看看你这一路得了多少福!”一体灵力才不买石武的账,它说着就又把人魂入口用灵力堵上,而后以少年石武的形态进入了石武人魂通道内。 石武身旁的三条玄天锁链原本在石武的心意下准备阻止一体灵力,却在出去人魂入口前又被石武收了回来。石武心中暗道:“它毕竟是我少年时的意识,它想看就看吧。” 外面勤奋的大尾一口气练了两天两夜,还是凝气期体格的它终于在第三日早上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在了石武肩上。 这可把银长老给吓坏了,它轻声启禀道:“大王,可要属下先接它上来。” 大力海猿王思索过后道:“再等等。” 银长老只得应下,它在心中祈祷着大尾这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等大尾美美地睡了四个时辰,它自梦香中伸了伸懒腰。它听到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后就先游了上去。它看到大力海猿王它们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它有些害羞道:“大王,我饿了。等我吃了海玉桃我再下去涨拳。” 大力海猿王笑着把那十只有大尾拳头大小的凝气期海玉桃递给它道:“吃吧。” 大尾也不客气地接过,坐在地上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一旁看着的黑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它也只是凝气期,而且出来前就没吃过东西。 大尾看到黑嘴的样子,知道它饿了。大尾拿起地上一颗没吃过的海玉桃递过去道:“给。” 黑嘴将大尾视作最强对手,它倔强地不愿去接:“我不要。” 大尾笑着道:“我们自小就是邻居,可越长大我们就越拼着鼓劲谁也不服谁。我过两天就要涨拳结束了,你不吃饱的话怎么有力气帮凝气期的族人测试啊?” 黑嘴念起过往种种,知道大尾是诚心实意将海玉桃递过来的。可它还是拒绝道:“你先吃吧,我暂时不饿。” 大力海猿王见了,就对黑嘴道:“那本王来下个命令,你们都吃两颗海玉桃。等大尾十日涨拳结束,就由你黑嘴替上!” 大尾和黑嘴一听大力海猿王下令,立刻恭敬行礼道:“属下遵命。” 见大尾和黑嘴都大口地吃起海玉桃来,大力海猿王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它很喜欢这两个有傲气又不失海猿兽气性的小家伙。 大尾吃完就准备下去那万丈深坑,黑嘴难得地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大尾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就潜了下去。 比起涨拳,大尾这次其实更期待石武能跟它说话。可这十日以来,石武始终没有对它出言,它最后不免有些悻悻然地回去了上面。 黑嘴在大尾上来后就鼓足勇气下去了深坑,它竟然也选择了下颚位置涨拳。 这倒是把人魂内的石武给看笑了。他现在只为等大力海猿王下来,至于上面的魏黄和猿青,他没想过搭理它们。 猿青在黑嘴十日涨拳结束后就当先请命要去为元婴期族人测试这千丈人修。 大力海猿王和银长老都是心中冷哼。大力海猿王没跟猿青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它可以下去了。 猿青得令之后就飞身向下,显得无比英勇地在石武脖颈位置开始涨拳。它的拳力比起大尾和黑嘴要重些,不过也是在石武灵力配合下才能打出那么深的拳印。 谁知这猿青越练信心越增,到了第十日已经敢在石武的下颚处不断挥拳了。它还得意地说道:“这不还是那个人肉沙包嘛,以前你居然敢咬我,看我不把你打得嗷嗷直叫!” 石武一听这话,猛地一下将闭合的巨口张开。 先前还不可一世的猿青见状立马吓得逃窜道:“这巨人动了!这巨人动了!” 等猿青逃至上方,大力海猿王神色不悦道:“我们都看到了,你不用叫得这么响!” 猿青面色尴尬,灰溜溜地站在了一旁。 大力海猿王见石武张开巨口后依旧如以往般静立不动。它下令道:“魏黄,该你了,下去涨拳吧。” 魏黄心中忐忑,可这是大力海猿王的命令,它不得不从道:“属下遵命。” 魏黄一路下潜,远远绕过石武巨口迅速来到他埋入深坑的大腿位置。它想着若石武真的对它产生战意,它也可以第一时间从这个位置逃开。它眼睛眨都不敢眨地专注练拳,而且它生怕惊扰了石武,打在石武身上的拳印都不及大尾来的深。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日涨拳,魏黄就赶紧上游回去了大力海猿王身旁。 这四十日的测试除了猿青引起石武微动之外,皆是没有大的反应。大力海猿王沉吟片刻就对银长老道:“你护好它们,我下去一试。” 银长老应下之后先让大尾和黑嘴上来它的肩头,而猿青和魏黄则是在银长老左右两侧观望。 大力海猿王缓缓下行,在距离石武千丈时,人魂内的石武也在屏息以待。只要大力海猿王越过千丈距离,那么他立刻以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出击,再用那音波攻击引爆拳碾天地。他要让大力海猿王知难而退,主动分出时间给元婴期或者是金丹期的海猿兽。 可让石武奇怪的是,大力海猿王在千丈距离前停住了身形,与其行隔空相对之举。而后它双拳轰然抬起,大喝一声道:“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 两道比石武千丈身躯还要高的巨拳从他左右两侧奔袭而来,此招声势俨然要将石武身子碾碎! “这才是你真正的测试!”人魂内的石武措手不及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测试(下) 万丈深坑上方,银长老等一众海猿都注视着那两道即将聚合起来的巨拳。 黑嘴第一次看到如此气势的强招,觉得震撼的同时又因此招是它们大王施展,它兴奋之下就在银长老的左肩上双拳捶胸为其欢呼。 银长老两侧的猿青和魏黄光是看到这招拳碾天地就忍不住身子颤动。它们庆幸自己不用面对此等强招,它们在对大力海猿王生出无限崇敬之感时,也料定那千丈人修在此招下必重伤垂危。 在银长老右肩上的大尾双手紧紧抓着银长老的毛发,它脸上神情复杂,更多的是担忧。 此间最为冷静的银长老留意到了大尾的情绪,它有些疑惑,不过现在深坑内的拳碾天地即将轰在那千丈人修身上,它还是先将目光投入了深坑之中。 万丈深坑之下,大力海猿王双目冷冷地盯着石武的千丈身躯,它在等一个答案。 人魂内的石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它动手反抗,那么先前所有对大力海猿王的心理暗示将全部作废,还会被它知道自己早已苏醒。若不动,这招拳碾天地下来,他身上怕是连一块完好的骨头都没了。 “动还是不动?”面对已经临身的拳碾天地,石武犹豫之下狠狠地抓紧了右手上的三条玄天锁链。 两道刚猛拳劲于石武肉身两侧相交汇聚,石武双臂首当其冲地被挤压变形。紧接着那两股拳劲又继续向石武肉身内冲撞对碰,石武胸骨肋骨根根崩裂。最后,他全身的骨头在那双拳的对冲下真如此招名号般被碾压至碎。 无尽的痛楚传入石武人魂之内,他死命抓着那三条玄天锁链,他告诉自己不能昏迷!就在他忍不住要叫出声时,他一口咬在玄天锁链上,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内现出坚定之意:“不能动!” 人魂通道内的一体灵力正看到石武在忆月峰喝造化汤的记忆光影,它还在想着这造化汤味道如何时,突感外面一阵晃动。它急忙向人魂通道外走去,却发现通道口已经被一道紫色光幕覆盖,而石武的内脏血骨都被外面强大的冲击力轰地四下飞溅。 一体灵力关切地问人魂内的石武道:“你怎么了?” 人魂内的石武没有开口,而是以灵力传音于一体灵力耳边道:“我低估了大力海猿王。我在给它设下圈套的同时,它也在圈套外面做着试探。” 一体灵力见人魂内的石武咬着玄天锁链,传音更是虚弱至极。它难过道:“你放我出去,我出去以后你就可以凭借这股力量让我完全融入你的肉身了。” 咬着玄天锁链的石武摇着头传音回道:“还不是时候。” “什么叫还不是时候!”一体灵力焦急道。 石武稍稍缓了过来,他笑了笑以灵气传音道:“我不是答应要让你看到我打服大力海猿王么。这才哪到哪啊,不就一招全力的拳碾天地,我可是连《九转化灵诀》一转完全的自爆之威都试过的。” 石武说完就立刻闭目狠狠咬住嘴里的玄天锁链。 “你个傻子!”一体灵力见石武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它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又缓过一阵的石武看到少年模样的自己正在哭泣,他皱眉传音道:“喂,我小时候可没你这么喜欢哭啊。”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执拗道:“你自己什么样你不知道么?” 石武呵呵一笑,双手转而就又紧紧抓住另外两条玄天锁链。 一体灵力知道石武正承受着大力海猿王的重击,它很想出去帮忙,哪怕是帮着抵挡一下也好。 就在一体灵力想要突破人魂通道前的紫色光幕时,石武突然传音提醒道:“别动,它们来了。” “它们?”一体灵力还不知道石武说的是什么。它定睛看向外面血肉模糊的肉身,只见四缕微不可察的黑色灵气正向着天地人三魂通道悄然靠近。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惊得捂住了嘴巴。 只见那四缕黑色灵气分别盘附在天地人三魂的通道前,又若细蛇一般旋转着向内钻入。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看着那两缕黑色灵气进入面前的紫色光幕,它们在光幕内翻转游动,似在找寻着什么。直至一体灵力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这四缕黑色灵气才又悄无声息地撤了回去。 待这四缕黑色灵气离开,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才敢开口道:“石大哥,这紫色光幕和黑色灵气是什么?” 已经完全缓过来的石武松开嘴中玄天锁链道:“那紫色光幕是先前紫影蛟施展本命秘法后被我和凤焱大哥他们留下来的紫影魂杀。至于那四缕黑色灵气,它们出自我手脚内的四根蛟龙钉,是用来查探我天地人三魂是否苏醒的。以前这四缕灵气查探时都是凤焱大哥帮着操控紫色光幕用以抵挡,但现在我人魂苏醒,凤焱大哥和印沁大哥都进入了闭关打坐中,所以就由我来掌控了。” 一体灵力明了道:“原来如此。那你现在如何了?” 石武呼出一口凉气道:“已经倒下去了。” “啊?”一体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巨响是外面石武千丈身躯倒地的声音。 石武对一体灵力道:“你放心,现在难题已经落到大力海猿王那边了。” 石武说着就解开了人魂通道口的紫色光幕。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出去后感应到石武体内那九个血色圆球赤芒闪耀,石武被打得没有一块完整骨头的身体也在快速愈合着。它正想问石武为何难题到了大力海猿王那边,它就看到外面大力海猿王的脸上果然寒霜满布,搞得好像倒下的不是石武而是它一样。 深坑上面的银长老它们看到千丈人修在大力海猿王拳碾天地的攻势下轰然倒地,除了大尾之外,就连一向沉稳的银长老都以双拳捶胸为大力海猿王欢呼着。 与上面兴高采烈的情况不同,深坑下的大力海猿王双拳握得咯吱作响。它陷入了深深地不解中:“它没动!非但没动,甚至连他手脚内的四根蛟龙钉都没生出任何异变。也就是说,他不曾运用体内任何一丝灵力。没有谁可以在拳碾天地的攻击下一声不吭!除非,他就是个死人!所以,他真的只是在用意识跟我对战?” 石武身上一次次发生超出大力海猿王理解范围的事,让它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它郁闷地向后一倒,一掌重重拍在旁边的石块上。 深坑上面还在捶胸为大力海猿王欢呼的银长老它们都看出了异样,它们纷纷止住了手上动作。它们不明白大力海猿王明明已经用拳碾天地将那千丈人修打成了一滩烂泥,为何它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像是在生着闷气一般。 大力海猿王如何能不生闷气,它这招拼尽全力的拳碾天地下去,除了证明石武是无意识的外根本一无所获。 大力海猿王气不过地翻身而起,它越过千丈距离来到石武身边。已经被打至不能动弹的石武全身颤抖,他要让大力海猿王知道他对它的战意在越过千丈之后就会生成。 大力海猿王也看到了石武的举动,它将石武头颅抓起,石武已经断裂的左右双臂抖动着一寸一停地向上,可终究因受伤太重又垂荡了下去。 大力海猿王看出石武是想施展拳碾天地,它冷哼道:“果然是这样么?你在什么招上吃了亏下次就会使用什么招!” 唰唰唰的血肉开裂声自石武左右双臂内响起,一根根黑色倒刺自石武深蓝色长袖内现形。 原来是那两条三百丈黑鳞墨蛟感应到石武灵力流动,又知道他如今虚弱至极,就想报上次禁锢之仇。 在它们欲要于石武手臂内翻绞之时,大力海猿王松开石武头颅,左手双掌一出,一边一条按住了那些尖锐倒刺。它心情极差道:“你们给本王捣什么乱!滚回去!” 说罢,大力海猿王双掌一握,那两条三百丈的黑鳞墨蛟吃痛地游回了蛟龙钉内。 就在这时,石武的巨口突然一下咬在大力海猿王的右手手腕上,若野兽逮到猎物般死命咬着。 “你真是比我们海兽还狠!”大力海猿王右臂一个用力就震开了石武的巨口。它没有去跟石武再纠缠,放下他后就向着远处走去。大力海猿王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它和其它海猿兽不同,普通的拳脚相向已经不能给它增涨太多拳力。它的涨拳方式从来都是引一体灵力操控石武肉身使出海猿神拳,而后它施展海猿神拳进行吞噬,再炼化为己用。原本它是想用拳碾天地来试探石武是否已经苏醒,谁知石武竟然不以任何灵力接下了此招。大力海猿王极为失落,它已经确认石武之所以会动全是源自对它的战意。而它现在又因为石武先前引爆卷浪滔天的行为而不敢再以海猿神拳近距离与石武对拼。需要守护海猿一族的它已经不知不觉走入了石武给它设下的那个牢笼。 见大力海猿王离开千丈范围,人魂内的石武操控肉身缓缓地低下了头。 大力海猿王甚至都没再看石武一眼就上去了万丈深坑。 人魂内的石武松了一口气道:“好了。”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也注意到大力海猿王已经离开,而且还是那种垂头丧气的。它在听到石武说好了以后心中就自然而然地安定了下来。它佩服道:“石大哥,你真厉害!” 石武看了看自己几乎散架的身子,自嘲道:“我都被大力海猿王打成这样子了还厉害啊?” 一体灵力点头道:“厉害!因为我被揍那是纯粹被欺负,你被揍反而能让红毛猴子像是被揍的那个。” 石武呵呵笑道:“它倒是想我去揍它,不过它现在估计得好好考虑它的涨拳时间该怎么分给元婴期和金丹期的海猿兽了。” 一体灵力其实还是不明白道:“石大哥,按理说它明明把你打趴下了,只要等你肉身恢复再以海猿神拳引你出手就可以再涨拳啊。它为何不等等或者发泄一下再打你一顿?” “因为没有意义,而且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石武回道。 一体灵力重复道:“没有意义?很大的弱点?” 石武点头道:“对!它以拳碾天地重伤我后,因为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加上蛟龙钉的从旁佐证,那它心中就已经明确我是处于无神智的状态。这就打破了它一开始想要测试出我已经苏醒的计划。你要知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开始的信心被打破后,需要后续很多事情才能再次构筑起先前的信心。而我选择在它信心重新构筑前继续灌输我想给它的信息。比如我在它跨入千丈距离内操控肉身抬首,即便是虚弱状态还是对它保持敌意。在它靠近之后我想抬起左右双手,它自己就认为我是在记仇地想施展拳碾天地。在它主动帮我按下手臂内的黑鳞墨蛟时,它就已经不想再对受伤的我出手了,他怕我会伤上加伤。就连我张口咬它它也只是将我震开,这就更加说明它已经在为后面考虑了。我估计它在我肉身恢复后最多再测试我一次,但那一次它肯定会有所保留,而且还会主要防范我施展拳碾天地后以音波攻击引爆此招。只要熬过了那一次,大力海猿王即便想要涨拳也只会是以拳脚相向。得不到更多利益的它最终会为了族群的利益缩减自己的涨拳时间,而最好的对象就是那些元婴后期和元婴中期的海猿兽。这是一个兽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而族群就是它最大的弱点!” 一体灵力双目放光地看着石武,它忍不住说道:“石大哥,你好像阿大爷爷。” 人魂内的石武愣了一下,笑着道:“那可不!阿大爷爷是我的江湖领路人啊!” 一体灵力突然问道:“石大哥,你有弱点吗?” 石武想了想,脑海中轩浩然,林青,唐云等人的身影一闪而过道:“你石大哥可是铁石心肠之辈,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能有什么弱点?” 一体灵力知道石武是在嘴硬,光是因为一个承诺就愿意承受大力海猿王如此重击的人怎么可能是铁石心肠之辈。不过一体灵力也没揭穿他道:“我才看到铁石心肠的你喝下造化汤,那我继续看下去啦。” 人魂内的石武甩甩手道:“看吧看吧,反正我就是长大的你。” “嘻嘻。”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笑着进入了人魂通道。 与石武和一体灵力享受脱险后的愉悦不同,大力海猿王来到深坑上方就一声不响地回到了王座上。它没有拿元婴后期海玉桃恢复气力,亦没有跟银长老它们说话。 银长老它们只好静默不语地在王座前守候了三天三夜。 直至大力海猿王的目中再次现出战意:“不管如何,我都要试最后一次!” 大力海猿王双拳一捶王座,身子一跃跳入了万丈深坑。 银长老它们眼见着大力海猿王下到深坑底部,还以为它要在千丈之外施展海猿神拳,没想到大力海猿王直接越过千丈距离,朝趴在地上的石武扑去。 早就等着大力海猿王到来的石武在它一跨过千丈距离后就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他双臂撑起整个身子站了起来。它双臂内蛟龙钉瞬时发作,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直接以尖锐倒刺刺穿石武血肉,就在它们要将石武四肢内的血肉白骨斩断切碎之时,石武突然全身一震,那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惊恐地发现,它们再难动上一动。经历过大力海猿王拳碾天地洗礼的石武已经不需要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就可以彻彻底底将这四条黑鳞墨蛟禁锢住。 石武不顾这四条黑鳞墨蛟的挣扎,双手抬起,体内灵力流转,两只五百丈大的拳头蓦然出现在大力海猿王身子两侧。 猿青它们在上面都看得呆住了,它们从未见过大力海猿王之外的族人可以施展出如此威力的拳碾天地。 大力海猿王知道石武会这般行招,就在它准备以拳碾天地应对时,石武双拳猛拍胸口,一道音浪攻击直冲向大力海猿王左侧的巨拳,这还不止,石武随即又是一道音浪攻击轰向了大力海猿王右侧的巨拳。 大力海猿王见状如何还敢施展拳碾天地去吞噬石武的拳力。它急忙张开双臂,两只巨掌直接接住那两道音浪攻击。可大力海猿王还未来得及甩开那两道音浪,石武的千丈身躯已经来到了它面前。 石武双拳齐出重重打在大力海猿王胸口,却被反震之力在地上带出一条长达百丈的痕迹。 人魂内的石武震惊之余也达到了自己目的,只见大力海猿王的身子在石武的攻击下后退了三步,正中石武的拳碾天地。 大力海猿王感危险来临,它双掌化拳,忍着剧痛捏碎手中音浪攻击。随后它双臂聚于胸口,血肉巨拳重捶向两边半蓝半红的灵气巨拳。 轰轰两声,两道灵气巨拳与大力海猿王的双拳对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气浪自深坑内升腾而出,将上面深坑边的猿青和魏黄直接震飞了出去。 “大王!”银长老以灵力护住肩上的大尾和黑嘴,随后奋不顾身地直冲下方深坑。 “啊!”一道惊天怒吼自灵力气浪中响起,轰散这道气浪的同时露出了里面左耳淌血右额挂彩的大力海猿王。 大力海猿王看到上方过来的银长老,对其道:“回去!” 银长老还欲言说,大力海猿王一个眼神就让它不敢违逆地回去了深坑上方。 而石武在大力海猿王现身之后就又猛冲了上去,大力海猿王也怒极地张开獠牙,二者于万丈深坑内展开了一场肉搏战。 石武四肢上黑鳞墨蛟的尖锐倒刺完全成了他的武器,他当先就朝大力海猿王受伤的左耳攻去。 大力海猿王知道石武是以下意识在对战,见他寻着它伤口下手,它愤怒地一口咬在石武伸出的右臂上。 石武痛地大吼一声,转而一脚倒刺蹬在大力海猿王的腹部。 大力海猿王才接了石武的拳碾天地,它全身骨头其实都痛得像要断裂了。不过它骨子里的凶性和骄傲让它不愿败在一个人修手上,还是一个全无神智的人修。它强忍腹部疼痛,紧咬石武右手后双手猛地掐向石武脖子。 石武见机以左拳自大力海猿王双臂内穿过,重重打在大力海猿王下颚上。让大力海猿王忍不住松嘴的同时,它双手动作也慢了一步,被石武直接向后躲开。 大力海猿王只觉得獠牙打颤,一不留神,石武左手手肘已经磕在了它右边额头。 伤上加伤的大力海猿王痛得龇牙咧嘴,它发狂一般地抱住石武腰间,向后用力一摔。 石武在头颅即将着地之时双手抓住大力海猿王腰间全力向右侧用劲,二者的身子齐齐滚落在地上。 石武手脚上黑鳞墨蛟的尖锐倒刺刮在大力海猿王身上,一阵阵火辣痛感向大力海猿王脑海涌来。 大力海猿王怒道:“老墨,你这蛟龙钉到底是用来对付谁的!” 这当然是大力海猿王的气急之语,因为除了现在的石武外,任谁被这蛟龙钉内的三百丈黑鳞墨蛟限制都会被大力海猿王揍得很惨。 人魂内的石武其实也在叫苦不迭,这大力海猿王明明受了自己拳碾天地之招居然还这么能打。他只是想用肉搏让大力海猿王惯性地认为只要它不使用海猿神拳,那么他也不会使用。可这一番拳脚下来,石武只觉得这海兽的肉身之力比他高出太多,而大力海猿王也是越打越疯。石武在与它死命对攻之时,一直在想着找机会结束这一战。 在地上与石武以拳脚对拳脚的大力海猿王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它有些后悔在下来前没有吃一颗海玉桃。它看着石武展现出的狠意,它第一次有了退缩的想法。而自这个想法生出,它的一切行动都开始向着这个目的展开。 地上的石武被大力海猿王又一次推开后也感觉出了大力海猿王的战意减弱。他试着放缓速度高高跳起后扑向地上的大力海猿王,大力海猿王见石武的动作慢了下来,没有选择去以双掌相擒,而是看准时机双脚向上用力一踹。 石武见此心中了然大力海猿王气势已泄,他顺势向后用劲,身子落至千丈之外。只见他身躯直立,大口张开,头颅缓缓地低下。 大力海猿王赶紧抬首看了看石武,见他已在千丈外失去了行动力,气喘吁吁的大力海猿王竟有一种逃脱生天的感觉。它全身骨头再也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觉得好累,它现在只想什么都不管地睡上一觉,而后它真的向后一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重逢 大力海猿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睡过了。就算千年前与猛犸海象王的那一场封地之战,险胜的它在吃完海玉桃后就立即领着族人回去扩增了海猿窟领地。 如今在深坑底下鼾声如雷的大力海猿王睡得四脚朝天,躺成了一个大字。它于睡梦中仿佛看到了一座棕色大山缓缓向它移动过来。等它细细看去,发现那过来的并不是什么棕色大山,而是它们海猿一族的族人。它正想高声呼喊,询问远处的棕色巨猿是谁。可它猛然发现,那走过来的棕色巨猿即便佝偻着身子,也比它高出百丈有余。而那棕色巨猿肩上扛着的,正是桃林域中被那厉害人修留下来的两块黑色石碑。 大力海猿王脑中嗡嗡作响,它认出了这棕色巨猿乃是它们海猿一族以巨力为名的先祖海猿王。它更是想起一个流传在海猿一族中的传说“先祖驮碑,后生听训”。 大力海猿王跪地道:“拜见巨力先祖!” 可巨力海猿王并没有理会大力海猿王,而是继续扛着那两块黑色石碑向前行去。那两块石碑明明只有十丈大小,可扛着它们的巨力海猿王就好像扛着两座山一样。 大力海猿王未听到巨力海猿王的回应,它起身相看,发现巨力海猿王已经从它身边行过。它本能地疾呼道:“老祖宗您要去哪?” 巨力海猿王转头看了大力海猿王一眼,又瞅了瞅肩上那两块十丈长的黑色石碑,随后默不作声地跨步前行。 大力海猿王看到巨力海猿王身子沉重,每迈一步就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前方似有什么在指引着它,让它纵是艰辛仍要一步一步踏出。 大力海猿王好奇之下想看看巨力海猿王到底要背着那两块黑色石碑去哪。它起身跟随,沿着巨力海猿王落下的脚印一并向前。 一路行过,大力海猿王看到两边出现了与它一样跟随巨力海猿王步伐的诸多先辈海猿王。就在大力海猿王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巨力海猿王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它身后跟随的先辈海猿王们都跟它一样虔诚地跪了下来。 这让站在最后的大力海猿王成了这里的异类。 大力海猿王纳闷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它前面的巨力海猿王颤抖着从肩上取下那两块黑色石碑,无比恭敬地用手掌托着,缓缓递向前方。 大力海猿王似看到巨力海猿王前面有个模糊的巨型身影,在巨力海猿王献上那两块黑色石碑后,那身影双目睁开,现出了一双如夜空星辰般的眸子。大力海猿王见之心颤,双腿竟不受控制地直直跪下。 大力海猿王看到那身影伸手抓住了那两块黑色石碑,而那些先辈海猿王们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骨子里的骄傲让大力海猿王气愤道:“你们到底是谁!竟然冒充我海猿一族的先辈!还有最前面那装神弄鬼的东西,待本王过来撕了你!” 大力海猿王愤而站起,却发现它的双腿已经扭曲变形。它惊诧之下仍不屈服,纵是以双掌也要爬到那巨型身影面前。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它瞳孔放大道:“怎么是你!” 只见那巨型身影外有深蓝色氅袍,其如点漆星空般的双目恰好凝视着下方的大力海猿王,而他的神态样貌竟然与外面的千丈人修一模一样! 大力海猿王还欲出言,两边的海猿王先辈们已经帮着那千丈人修过来固定住大力海猿王的身子,而后那千丈人修抓着两块黑色石碑双拳紧握地重重捶下。 “不!”大力海猿王大吼一声,惊得直接坐起。它环顾四下,发现这里并没有海猿王先辈们,也没有拿着两块石碑砸下来的千丈人修。它不停地喘着粗气,瞥到千丈外站立的石武时,它还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等发现石武已经失去了行动力,它的心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大力海猿王揉着双目,觉得一定是跟这千丈人修斗得太厉害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深坑上面的银长老它们都听到了下方的喊声,等它们看过去时,大力海猿王已经苏醒,而深坑下面也并没有什么异常。未有大力海猿王的指示,银长老它们不敢冒然下去。 清醒过后的大力海猿王只感觉全身酸胀,那些被黑鳞墨蛟尖锐倒刺划过的部位还是火辣辣的痛。它从肚皮夹层中取出海奇石,握在手里依次按在受伤的地方。它疗伤之时偶尔还会瞅向千丈外的石武,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它又开始在想这会不会是海猿王先辈们在给它启示。 石武人魂通道内的一体灵力听到外面传来的吼声,还以为大力海猿王又来找麻烦了。它正因看到石武制作的金露玉灵肉而馋的直咽口水。待它匆忙出去后,发现大力海猿王只是在千丈之外坐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块蓝色石头按在身上,它问石武道:“石大哥,这红毛猴子怎么了?” 人魂内的石武不太确定道:“好像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哈哈笑道,“这红毛猴子都是元婴后期了还会做噩梦啊?” 石武也笑着道:“管它怎么着,它这一睡就又是半个多月过去。距离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海猿兽过来涨拳的日子就更近了。” 一体灵力也认同道:“嗯,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九成灵力融入你肉身后会是什么效果了。” 石武抓住了一体灵力话语中的“九成”二字,他笑着道:“怎么着,同意跟我一起长大了?等凤焱大哥和印沁大哥醒了,我就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哦对了,我怎么忘了天劫灵体,它被你禁锢到哪里去了?” “才不要跟你一起长大呢。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倒是可以先把天劫灵体给你还回来。”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道。 石武赶忙道:“那你快点,我苏醒以后都没跟天劫灵体说上几句它就被你移走了。” 少年石武右手一招,那本天劫灵体藏身的《玄雷击杀咒》就来到了它面前。 被一体灵力禁锢在边缘的天劫灵体总算看到了石武,它从《玄雷击杀咒》卷轴内探出蓝色小脑袋道:“石武,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变年轻了啊?是不是因为把那一体灵力给收服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在天劫灵体准备从《玄雷击杀咒》内完全现身,上去拥抱少年石武时,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目露不悦,左手一推就以一道灵力将天劫灵体隔开道:“我跟你可没这么熟。” 天劫灵体这才发现这少年虽然跟石武长得很像,但完全是两种感觉。它立刻回到《玄雷击杀咒》卷轴内,它惊疑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不就是把你禁锢在那里,让你与雷霆之力不能联系分毫的一体灵力么?”少年石武调笑道。 天劫灵体脸上红莲印起,神情严肃道:“你很喜欢开这种玩笑么?” 少年石武道:“我不止喜欢开这种玩笑,还喜欢吃灵体呢,特别是你这种只有个小脑袋加两只小手的,吃起来最方便了。” 人魂内的石武感应到《玄雷击杀咒》中聚集起一股可怕的火系灵力,他赶紧出言道:“一体灵力你别闹了,我和天劫灵体虽然是不打不相识,但后面它帮了我很多,是我患难与共的好朋友!” 天劫灵体这才发现石武还清醒地在人魂之中,它撤回了已经准备结印的双手,问石武道:“这到底是谁啊?” 石武帮着介绍道:“它是一体灵力,是在《九转化灵诀》一转完全的自爆之威下诞生的,拥有我年少时的意识。” 天劫灵体吃惊道:“那前面作弄我的都是它?” 少年石武承认道:“谁让你想要操控我啊。我不作弄你作弄谁?” “我也就看在石武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天劫灵体见石武跟一体灵力关系好像不错。 一体灵体哼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跟我计较计较啊?” 天劫灵体冷不丁地问石武道:“石武,你小时候怎么这么讨打啊?” “你说什么!”一体灵力气得就要把天劫灵体继续禁锢到边缘地带。 “说你讨打怎么了?”天劫灵体也是不惧道。 石武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给我一个面子,别闹了。” 听到石武出言相劝,一体灵力和天劫灵体才不情愿地各自收声。 石武见这两个小祖宗自己哪个都得哄,就祸水东引道:“我们当前的敌人是那大力海猿王,你们多想办法揍揍它才是真的。” 一体灵力受大力海猿王的欺负最深,天劫灵体反而是被它欺负的,它也觉得石武说的在理。不过它现在还有更感兴趣的事:“石大哥,你做的那个金露玉灵肉好不好吃啊?” “啊?”石武不知道一体灵力为何突然问这个,他回道,“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做的金露玉灵肉是什么滋味,但别人吃过的都赞不绝口。” 石武想起他以前吃金露玉灵肉时的情景也是一阵无语。现在看来,肯定是因为金露玉灵肉内的本源之力来自于他,他吃下后也就如水入海,没有什么感觉了。 一体灵力接着说道:“我想吃。” 石武爽快地答应道:“可以呀,我纳海囊内还有一些。不过得等我想办法拔出体内蛟龙钉后再说。” “谢谢石大哥!”一体灵力期待道。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它只是个灵体,没有真身的话怎么可能尝出味道?” 一体灵力撇了撇嘴道:“少见多怪,我可是能够操控石大哥肉身的,怎么就尝不出金露玉灵肉味道了?” 天劫灵体听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石武对一体灵力道:“一体灵力,给天劫灵体空个位置出来吧,它在《玄雷击杀咒》卷轴内肯定憋坏了。” “好吧。”一体灵力心情不错,就给天劫灵体空出了一个百丈见方的区域。 石武见《玄雷击杀咒》内的天劫灵体还是没有出来,就说道:“天劫灵体,大家都迈出友善的第一步嘛。”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才给石武面子地出来了。 一体灵力看不惯这脸上有红莲印记的蓝色小脑袋,它见外面的大力海猿王已经起身上游,就对石武道:“石大哥,既然无事,那我再去看看别人吃你的金露玉灵肉时是什么个滋味。” 石武宠溺道:“去吧去吧。” 见一体灵力进入了石武的人魂通道,天劫灵体对石武使了个眼色,一只小手指了指喉咙一只小手捂了捂耳朵。 石武看出天劫灵体的意思,以灵气传音于它耳边道:“怎么了?” 天劫灵体同样以灵气传音回道:“你这少年时的意识怕不止是想吃金露玉灵肉啊。” 石武笑了笑,以传音道:“它就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觉得我是因为记恨它在跟你挑拨?”天劫灵体皱眉道。 石武摇了摇头,传音回道:“怎么可能!你这一路跟我同生共死,我早就将你视为我最信任的伙伴。” 天劫灵体听后欣慰道:“那你的想法是?” 石武握了握手中的玄天锁链道:“我肉身中现在有四成半的一体灵力,它说等它完全融入我肉身后就会消散。” “这你也信?”天劫灵体觉得石武太天真了。 石武却是点头道:“我信的。” “石武,非是我小人,如果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你取而代之呢。”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知道天劫灵体是为他着想,他举起玄天锁链传音道:“我手中的玄天锁链乃是护魂的法宝,而且一体灵力是因为玄天锁链将一转完全的自爆之威轰出人魂后才产生的意识,它对这玄天锁链极为畏惧。” 天劫灵体见石武已有后手,松了一口气道:“你早说嘛,害我这么担心。” 石武呵呵笑着,以正常的声音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天劫灵体不以为意地甩甩手道:“能看到你好好的,那就什么都值了。” “那我可得出来抱你一下。”石武说着就以玄天锁链打开人魂入口,在通道内与少年石武相遇时他主动将玄天锁链收于身侧,免得让它感到不适。 待石武出来人魂通道,天劫灵体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石武。它有些拘谨道:“你真的能出来啊?” 石武张开双臂将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抱在怀里:“好兄弟!” “好兄弟!”天劫灵体自然而然地伸出两只小手抱紧了石武。 二者的情谊无需多言。 人魂通道内的一体灵力看着石武带着三根玄天锁链出去,它望着前方通道,莫名地加快了脚步。可等它看到记忆光影内石武为救公孙冶,不惜以身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于雷电中一次次身体破碎又一次次艰难地挺了过来。 一体灵力停下脚步:“我可以有石大哥的样貌,有他的脾性,甚至可以在走完人魂通道后有他所有的经历。可单单是石大哥那为了朋友奋不顾身的勇气,我有吗?与其想着取代石大哥,还不如陪石大哥走过这一段精彩的海底之行!” 即便人魂通道就在前方,克制自己的三条玄天锁链亦被石武带了出去,一体灵力还是没有选择进入人魂之内。已经想通的它变得格外轻松,看到光影内还是灭像之雷状态嚣张跋扈的天劫灵体,它恨不得出去再教训那蓝色小脑袋一顿。 “阿嚏——”人魂通道外的天劫灵体狐疑地看了看通道内,“一定是那小家伙在骂我。” 石武哈哈笑道:“你怎么说都是灭像之雷啊,就别跟个小孩子计较了。” “它是普通的小孩子吗?它可是把你炸晕,又把我囚禁了十多年的一体灵力啊。”天劫灵体想起过往种种,也是来气道。 石武只觉得头疼道:“天劫灵体,我刚刚才被大力海猿王狠狠揍了一顿,你倒是帮我想个法子揍回来啊。” 天劫灵体忆起先前石武体内的动静,问道:“你还好吗?那大力海猿王的拳碾天地怕是已经到了可以伤空冥修士的地步。” 石武拍拍胸脯道:“当然好啊。元叔的造化汤可比空冥修士耐揍多了。” 天劫灵体摸了摸脸上的红莲印,它其实很想告诉石武,除了造化汤外,他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似乎才是他恢复之力的根本。可它明显感应到那九颗血色圆球内都是与它脸上那枚红莲印相似的本源之力。它怕这些跟凤焱有关,若凤焱不开口,它也不好越俎代庖地跟石武讲述。 石武见天劫灵体摸着脸上红莲印默不作声,还以为它想让自己解开。他主动说道:“天劫灵体,等凤焱大哥醒了我就让它解除你脸上的咒印。这印记虽然看起来很霸气,但我知道这对你就是一种枷锁。” 天劫灵体一听连忙摆手道:“别!这可是火之本源啊,其他人就是求都求不来的。而且凤焱大哥都把那份雷霆之力炼化了。我怎么说也要把这火之本源好好利用。它教我的凤焰术我已经在《玄雷击杀咒》卷轴内小有所成。” “真的假的?你会凤焰术?”石武半信半疑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这就把我小瞧了吧。刚才要不是给你面子,这么近的距离,我一个凤焰术就把那小家伙给收拾咯。” 石武刚才确实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火系灵力,他为天劫灵体高兴道:“真有你的!以后你回去雷族可有得炫耀了。” 天劫灵体一想到自己以后回去雷族,不但有灭像之雷身躯,还能使出火系本源术法,那可真叫一个威风。它笑着道:“石武,你得给我加把劲了。被你说的我真的有些想家了。” “好!等元婴中后期的海猿兽过来涨拳,我估计就能安稳地将一体灵力融入体内九成。至于大力海猿王那边,我会继续与其肉搏增加气力。”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早就将后续的事情考虑周全,它点头道:“那你先回去人魂吧,有事我们一起商议就行。” 石武嗯了一声就由三条玄天锁链带着向人魂内行去。 以海奇石疗伤结束的大力海猿王游至深坑上方,在回到王座之上后它就问银长老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银长老回复道:“启禀大王,大王总共睡了十七日。” “这么久么?”大力海猿王进而问道,“这十七日海猿一族应该没有大事发生吧。” 银长老道:“没有。不过栌长老它们先前派族人过来问询,说大王若有需要它们的地方,它们定万死不辞。” “估计是霜东回去跟栌羽说了涨拳的事情。”大力海猿王想了想后站起身子道:“罢了,我正好有事要去一趟桃林域。银一,你留下来看着那千丈巨人,不要进入这万丈深坑就行。至于其它人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遵命。”猿青魏黄它们如释重负道。 大力海猿王说完不再管它们地径自出了居所,向西面桃林域行去。 银长老将让魏黄喊住,让它带着大尾和黑嘴回去海猿一族的居所,它还特意跟大尾和黑嘴说等它忙完就会去看它们。 大尾和黑嘴这两个小家伙赶忙谢过银长老。 其实魏黄知道,银长老这些话是说给旁边猿青听的。 猿青自然也明白银长老的意思。不过它虽然记恨银长老和大尾,但它知道现在大力海猿王很看重大尾这小崽子,它还不至于为了才是凝气期的大尾而搭上自己元婴长老的身份地位。在与银长老行礼过后猿青就先告退了。 正在桃林域巨石上巡逻的栌长老它们见大力海猿王竟然在它涨拳时间过来,皆疑惑地跪地道:“参见大王。” 大力海猿王回道:“都起来吧。” 栌长老道:“大王可是要我等去摘元婴后期的海玉桃?” “暂时不用。本王想去看一眼圣地内那两块石碑,你们也不用跟随。”大力海猿王说道。 栌长老它们闻言回道:“遵命。” 大力海猿王继续向西行去,不多时就来到一片数十丈高的海玉桃林,这里栽种的都是金丹期海玉桃。它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棵棵海玉桃树,好不容易才来到那两块已经被泥沙覆盖的黑色石碑前。 大力海猿王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那个若真似幻的梦一直在它心间萦绕。它对着那两块黑色石碑道:“老祖宗说你们是我们出去深海灵兽区的希望,可这么多年下来,就没见过有哪任海猿王先辈参透出你们的秘密。你们到底是那人修用来羞辱我们的还是真有其用?” 大力海猿王的呢喃自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它不免自嘲道:“我真是想太多了,要是你们真有用,老墨的蛟龙一族智慧超群早就该参透了,哪轮得到我们这只有蛮力的海猿一族。” 大力海猿王哎了一声就用手指擦了擦那块写有人族之语的黑色石碑。哪知它手指一按上去,一道黑光就自石碑内涌出,将它六百丈的身子全部笼罩在内。 第四百九十四章 断路 大力海猿王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它下意识地奋力挣扎想要破开这道束身黑光。 可无论大力海猿王如何用劲,它身上的黑光依旧纹丝不动。而且从外看去,大力海猿王的身子已经消失在了黑色石碑前。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力海猿王惊惧道。 等大力海猿王再次蓄力,一个光点自黑色石碑内现出,轻盈若羽毛般向上飘飞。 于黑暗中显现的这一光点让大力海猿王双目凝聚,那光点每上升一段,大力海猿王所受到的压迫感就越强烈。 待那光点上行至大力海猿王面前,它赫然发现那光点内居然是个人形。对人修极为厌恶的大力海猿王此刻已经蓄力完毕,它猛抬双臂双腿的同时,那张獠牙外露的巨口也咬向了那个光点。 咔咔数声,大力海猿王欲要抬起的双臂双腿没有动上分毫,其内的骨头却是被移位一般让它吃痛不已。可它现在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它那张咬下去的巨口若咬在坚硬之物上难以闭合,而那光点内的人形根本没有做任何抵挡之举。 大力海猿王这才猛然醒悟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甚大,而束缚在它身上的黑光也极有可能是这光点内的人形所为。 那光点内的人形面对大力海猿王的攻击,只是疑惑地说了一句:“你为何来早了五年?” 就在大力海猿王不明所以间,一缕白光自那光点中射出,直抵大力海猿王眉心。 大力海猿王还想躲避,可它之身躯早已被固定,就连先前唯一能动的脑袋都像被人按住般难以挣脱,它只有无奈地接受那一缕白光的侵入。 无数道记忆被那缕白光从大力海猿王脑中吸摄而出,那光点内的人形细细看着,惊疑之声不断。 待那缕白光离开大力海猿王的眉心,大力海猿王还怕自己遭受夺舍之类的术法,赶忙运转灵力查探身体,发现自身并无异样后才放下心来。它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若这还是个梦,请让我快点苏醒吧。” 不过那光点内的人声却直接断了大力海猿王的念想:“你现在不是在做梦。” 说完,光点内的人形就先解开了对大力海猿王巨口的束缚。 大力海猿王动了动下颚,它知道眼前之人实力非凡,若不好生应付,怕是海猿一族都会有危险。它随即恭敬道:“晚辈乃是海猿一族大力海猿王,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就不必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你脑海里最讨厌的那个人修。”那光点内的人形说道。 “什么!”大力海猿王又惊又怕道,“你是数万年前的那人修!” 那光点内的人形呵呵笑道:“你怎么说都是一族之王,你前面那么憎恨我,现在却又这么怕我。若是被你的族人看到,一定很有意思。” 大力海猿王自知失态,可这真的太过匪夷所思。那数万年前将海兽先祖们驱赶至深海灵兽区的厉害人修怎么会在这石碑之中。 见大力海猿王一副不信的神情,那光点内的人形道:“确切说来,我是他留下的一缕残魂。” “残魂?”大力海猿王见这缕残魂都这般厉害,它无法想象当年与海兽先祖们打赌的人修到底是何等修为。 那光点内的人形似乎对别人提起残魂二字有所抵触,它语气不悦道:“怎么?看不起残魂?” 大力海猿王知道自己绝非对方敌手,它转而语气诚恳道:“前辈息怒,晚辈就是想到那人修既然已经赢了我海兽先祖们,为何又要将前辈留于这黑色石碑中。莫不是其余九族圣地内的黑色石碑皆有那人修所留的残魂?” 那光点内的人形冷笑道:“你这小猴子这么喜欢耍小聪明么?” 大力海猿王闻言慌张道:“前辈恕罪,我只是我只是……” 一股巨力突然出现在大力海猿王双腿上,让它不得不跪下。 那光点内的人形道:“你在梦中连巨力那小娃都跪了,那我也受得起你这一跪。何况我还是你以后合作的对象呢。” 大力海猿王见这光点内的人形连它的梦境都知晓,知道他肯定是用刚才那道光束查探了它的记忆。现在又听到那人形说自己是他的合作对象,尽管不知其中缘由,但它抓住了这可以保命的话语道:“若晚辈有能相助前辈的地方,还请前辈直言,晚辈绝不推辞。” 光点内的人形嗯了一声道:“不管你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你们海猿兽一族的存亡考虑,起码你这态度我很喜欢。” 大力海猿王见被其看穿了心思,也就不再遮掩道:“在前辈面前晚辈就是一只蝼蚁,原本我就是死也要向前辈讨教一二的。可十王封地战即将再开,为了海猿一族千年的安稳,我愿意放下尊严苟活些时日。” “你这一点倒是有些像他。”那光点内的人形突然说道。 “他?”大力海猿王不清楚那光点内的人形说的是谁,但还是接下道,“能跟前辈的故人相像是晚辈的荣幸。” “故人?”那光点内的人形听到这个词后哈哈笑了起来,随后他说道,“你不用这么拘谨,我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虽然有一劫,但你海猿兽一族却是有一番大机缘的。” 大力海猿王一听海猿一族有大机缘,赶紧追问道:“前辈确定?” “当然确定!因为你的命运,你们海猿兽一族的命运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或者说这场游戏中的所有人都走在我本尊给它们安排好的路上。”那光点内的人形在说到这里时无比自豪。 大力海猿王过往三千多年的经历都没有现在听到这两句话来得震撼。它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光点,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数万年前他本尊设置的这场游戏该牵扯了多少势力波及多广范围。 大力海猿王突然感觉自己就在一张大网中,它所遇所见皆是被那人修安排好的。 光点内的人形同情地看着大力海猿王道:“惊讶么?怀疑么?你有这等反应都是正常的。因为原本五年后才会过来的你也是这等反应。老实告诉你,你是幸运的,因为你会在我本尊给你安排的道路尽头获得一个善终。” “那我海猿一族呢?”比起自己的结局,大力海猿王很明显更在意海猿一族。 光点内的人形道:“海猿兽一族会有一个比当年巨力还厉害的兽王出现。” “那就好,那就好!”大力海猿王听后心中大定道,“还请前辈指示我之前路。” 光点内的人形见大力海猿王已经顺从,反而顿了顿道:“可你来早了五年。那就说明不是石武的魂觉世界出了问题,就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影响到了现在。不对啊,若你现在出现,那岂不是说我本尊错了?我本尊从不会出错!” “来早了五年?石武的魂觉世界?”大力海猿王疑问道。 光点内的人形不耐道:“这些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但你海猿兽一族的机缘就是你梦中看到的,你之一族先辈兽王们跪拜的那千丈人修。” “什么!”大力海猿王惊诧道,“那我海猿一族岂不是……” 大力海猿王想到自己对待石武的种种手段,它额头冷汗涔涔,吓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光点内的人形从大力海猿王的记忆里看到了它对石武的所作所为,他说道:“你放心,我本尊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五年之后你海猿兽一族中的大尾与石武结缘,保你海猿兽一族不灭。二是石武体内一体灵力反噬,成为本尊想要的那个石武。但是……” “但是什么?”大力海猿王一听到有关海猿一族的兴亡,忙追问道。 光点内的人形继续道:“但是原本的时间都提前了。石武已经苏醒,你族中的大尾也与他结缘成功。而应该在五年后才有可伤空冥修士拳力的你在先前与石武的那场对战中就已经达到了。你的拳碾天地还真是让我看得头疼啊。” 一想到本尊留给他的信息出现差错,光点内的人形就感觉是有谁在中间插手了。 大力海猿王难以接受道:“那千丈人修不可能是苏醒状态!您也说我现在的拳力可伤空冥修士,他中了我全力一击的拳碾天地,而且体内没有一丝灵力相抗!我不信苏醒状态的他中招之后连吭都不吭一声。” 光点内的人形笑出声来道:“不可能?那小子可是本尊看中的!虽然本尊没有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一直徘徊在吞还是不吞那小子的矛盾中。所以他才会想着去尝试可不可以用一体灵力所化出的少年石武来替代这个石武!” 大力海猿王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要裂开了,它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起来。 那光点内的人形右手伸出,大力海猿王就感觉它脑袋上似有一只大手在轻抚着,它烦躁的心情也被按压了下去。 那光点内的人形说道:“小家伙,这场游戏里你只是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棋子。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了,保住了族群还能安稳地走到生命尽头。” 大力海猿王莫名地问出一句:“那前辈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我到来,完成您本尊交待的事情?” 光点内的人形没有明言道:“我想要的,你不会懂。” 见大力海猿王还想细问,那光点内的人形岔开话题道:“既然你提前来了,那我就跟你说说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大力海猿王见他不愿直言,也就作罢地点了点头。 那光点内的人形指了指下方的两块黑色石碑道,“这里面有本尊留给石武的海猿神拳第三式——拳开寰宇。你假装是你要参悟,带过去那万丈深坑即可。” “怎么可能?我海猿一族先辈们皆说这石碑内的海猿神拳最多只有两式。”大力海猿王对于先辈海猿王们有着发自心底的尊崇。 光点内的人形叹息一声道:“哎,我真是搞不懂本尊怎么会看上你们这只有蛮力又自以为是的海猿兽一族,害得我什么都要跟你讲明。” 大力海猿王知道海猿一族的命运已经跟这光点内的残魂联系在一起,它只得委婉道:“有劳前辈提点。” “罢了罢了,就全部告诉你吧。”那光点内的人形说道,“在本尊留于我的记忆中,海兽族群会有大批选择背负咒印离开深海灵兽区。但你海猿兽一族秉持愿赌服输的念头全数留在了这里。在你成为海猿兽兽王的第三千一百年,被一体灵力操控肉身的石武会追着深海灵兽区的叛徒紫影蛟来到你的领地。你在发现石武千丈身躯有涨拳之用后将其捕获,紫影蛟则被闻讯赶来的黑鳞墨蛟王灭杀。后来的十五年里,你们海猿兽一族在石武身上行涨拳之事,族群的实力得到质的提升。你族中筑基期海猿大尾因带着从外面得到的灵米馒头过去涨拳,正好被苏醒的石武发现。于是二者开始了交流,石武从它那里得知了夏茵茵的消息,而大尾也在与石武的接触中不断涨拳。彼时的你与假装还是无意识的石武对战,奋战过后,你终于拥有空冥期的拳力。紧接着你就会做先前那个梦,来到石碑前让我感受到你身上带有的空冥期拳力,将我召唤而出。” 听着光点内的人形将前情说出,大力海猿王是又惊又骇。它终于明白大尾为何能以凝气期的体格增涨至筑基中期的拳力,先前大尾那么淡定地下去千丈人修下颚处练拳也解释得通了。大力海猿王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它恨恨地想要找大尾训斥一顿。 光点内的人形提醒道:“那小家伙可是你们海猿一族未来的王,你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什么!”大力海猿王听到这个消息难以置信道。 光点内的人形略有生气道:“别什么什么了,但凡你动动脑子也该想到的。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就念着它些吧。这样子四十五年后,不,现在应该说是五十年后那场战斗,它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面前帮你求情。” 大力海猿王这下真有些坐不住了,它问道:“我会被那叫石武的千丈人修打死?” “不管是原本的那个石武还是一体灵力吞噬后的石武,你都会差点被打死。不过只要有大尾奋不顾身地帮你求情,你就能获得生的机会。对了,到时候你的海奇石也会因为你的伤势过重而消耗殆尽。”光点内的人形说道。 大力海猿王一听海奇石都会被消耗殆尽,它不安道:“没那块海奇石我十王封地战岂不是必输无疑?那我海猿一族怎么办?” “你不会输,你海猿一族还会是最大的赢家。二十年后的石武从黑色石碑上参悟出海猿神拳第三式就自愿让黑鳞墨蛟王带去了蛟龙岭。三十年间,黑鳞墨蛟王会在石武身上把蛟龙水玉弹练至空冥级别。而石武也会习得完整的蛟龙水玉弹。黑鳞墨蛟王在十王封地战前将石武送回,它那时会显现全盛状态,将你打至重伤濒死。不过因为大尾的求情加之听闻十王封地战的胜者可以对所有深海灵兽区的族群提一个条件,他选择伪装过后代替你海猿兽一族出战。那时候他的实力根本不是其它兽王可以比拟的,你海猿一族也是从那次封地战开始昌盛起来。”光点内的人形说道。 大力海猿王顿时觉得自己挨那顿揍值了,它大笑道:“多谢前辈提点!” 光点内的人形无奈道:“非是我要提点你,实在是本尊选了你这一族,让我不得不把心思放在你们这一族身上。” 大力海猿王才不管这残魂的本尊是何意,只要海猿一族能够在它手上长盛不衰,它就是死也值了。大力海猿王道:“我这就扛这两块石碑过去那万丈深坑。” “慢着。”那光点内的人形问道,“石碑扛过去后你要怎么做?” 大力海猿王想了想道:“我让那千丈人修感悟石碑内的海猿神拳第三式!然后我帮助他将灵力打入肉身之中。” 光点内的人形听后叹道:“你真是……哎!石武之所以要受你的拳碾天地,无非是要你觉得他还没苏醒。他与你对战时引爆海猿神拳,就是要让你有所顾忌。他最多就是想跟你肉搏增加些气力,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你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族人在他身上涨拳。” “啊?那我海猿一族元婴以下的族人能涨拳全是因为它要避开我的涨拳时间?”大力海猿王问道。 光点内的人形嗯了一声道:“你总算开窍了些。所以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缩短你的涨拳时间,多分配给元婴中期的族人。当然,金丹期和筑基期的时间也要增加。这样子你族中的大尾才可以多与石武接触。记住,你要让一切变得顺其自然。” 大力海猿兽会意道:“我明白了。” “那就好。为了你海猿一族和我的前程,我们步步都要小心!”光点内的人形说完之后就解开了对大力海猿王的限制。 而那光点也缓缓下降向着刻有人族之语的黑色石碑过去。 就在大力海猿王憧憬着海猿一族的盛况,等着那光点进入石碑时,它周围的空间如水波一样震荡起来。 大力海猿王毫无察觉地注视着那光点,哪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而那光点在下落到一半时就消失不见了。 大力海猿王还以为那前辈已经进入石碑,正想将那石碑抬起,它突然看到另一个自己从它身上脱离了出来,而后那光点又诡异地一闪一没。 先前与这光点有关的所有记忆在大力海猿王的脑海中碎裂消失。 直至那道黑光重新进入石碑之中,大力海猿王的身子再次出现在那块黑色石碑前。它用按在石碑上的手指擦了擦上面的泥沙道:“我真是想多了,要是你们真有用,老墨的蛟龙一族智慧超群早就该参透了,哪轮得到我们这只有蛮力的海猿一族。” 说罢,大力海猿王就转身离开了,这片金丹期海玉桃林再次恢复往日的宁静。 可过后不久,那两块黑色石碑周围的海水像是碎裂一般的缺了一大块。更为神奇的是,这深海海底竟飘来了一个灰色烟圈,在靠近那些缺失海水的区域后,一只似在维持着那处海水不再崩碎的半透明玉鸢现出身形。 那只玉鸢见那个灰色烟圈来到,它盘旋一转,引导着那个灰色烟圈进入那处呈现异象的区域。 不一会儿,那片缺失的海水就像是新肉般从周围的海水中延伸出来,而那只半透明的玉鸢也向着那块刻有人族之语的黑色石碑飞回。 石碑之上,一像是乡间庄稼汉的中年男子正悠然地抽着旱烟,而那只半透明的玉鸢也飞至了他的肩头。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忆月峰上的元叔。而他肩头的玉鸢不就是那融合了公孙冶与灵鸢魂魄的情宙鸢么。 只见元叔瞅了瞅附近道:“这郗汲真是会选地方。要不是一路从十王封地战过来,还真找不到它这缕狡诈的残魂。” 情宙鸢似对这些都不在乎,它的目光只投向了东方。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呵呵笑道:“那小子一定不知道郗汲帮他安排的路被我断了。这缕残魂藏得是真好,没有你的话,我又要被郗汲摆上一道了。我可不愿让他看重的石武一直在他设置的路上走。” 情宙鸢内,公孙冶与灵鸢融合后的魂魄道:“老仙长,我们能去看小武兄弟一眼么?” 元叔望着东方道:“我们来之前你不是正看到他被那只小象打么,你不忍看下去我们才一路找到这处时间的。” 情宙鸢道:“我不忍看受难时的小武兄弟。” 元叔不置可否地说道:“那你以后可有的忙了,这小子就是个万情皆断还需要不停向前的主。你若不想它多受罪,就陪我将郗汲那些对他有想法的残魂都揪出来吞了吧。” 情宙鸢双目之中现出清明之色道:“那是必然!” 元叔一听这话,开心地起身道:“走,去看看那小子和印沁吧。” 元叔肩头的情宙鸢振翅飞起,周围的时光流速变幻,转眼间他们就出现在那万丈深坑上方。 看着四只银背海猿卖力地在石武千丈身躯上涨拳,元叔乐呵道:“看吧,这小子好算计啊,这几只苦力正帮他做事呢。” 情宙鸢穿透石武肉身,看到了人魂内一脸怡然自得的石武。 元叔往石武地魂内一瞧,见那片冰雪世界内印沁正在炼化第六颗九瓣寒莲子,他开玩笑道:“印沁这小子为了揍我,倒是比以前更勤奋了。” 石武人魂内的印沁似有所感地看向了上方,却只是看到外面半蓝半红的海水。 拿着银色旱烟杆的元叔对情宙鸢道:“回去吧,可别给印沁发现我们。你这次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情宙鸢又看了石武一眼,看到他正在与地魂内的印沁说话。随后它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第四百九十五章 循序 由于元叔和情宙鸢的介入,本该在石碑前获得郗汲残魂提点,甚至是后续合作的大力海猿王不再拥有这段相关记忆。在它看来,它只是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去桃林域看了那人修所留的两块石碑,在没有任何事发生后它就又离开了桃林域。 桃林域东面巨石上方,正带着手下族人巡逻的霜东看到大力海猿王的身影后就当先行礼道:“参见大王!” 大力海猿王知道栌羽它们正在别处巨石上巡逻。它对霜东道:“霜长老,本王先回去了。等等你与栌长老它们交接巡视地点时记得跟它们说一声。” “属下遵命!”霜东恭敬回道。 大力海猿王回首看了一眼那两块黑色石碑的方向,不再多想地往自己住处行去。 正在大力海猿王居所内看守石武千丈身躯的银长老没想到大力海猿王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见大力海猿王径自走向那张六百丈长的巨型王座,抬起之后从下方暗格内拿出了一枚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它一边啃着海玉桃一边将巨型王座放下,坐上去后它就望着前方的万丈深坑发呆。 银长老奇怪地看着大力海猿王,它听到大力海猿王说它是去桃林域的。按理说桃林域内有更新鲜效果更好的元婴后期海玉桃,可大力海猿王非但没在桃林域摘了食用,反而是回到居所内吃起先前存放的海玉桃。 待大力海猿王将整只海玉桃吃完,它的气力开始迅速恢复,而它的大脑也越来越冷静。它将目光从万丈深坑移开,问银一道:“银长老,你对这千丈人修怎么看?” 银长老回道:“启禀大王,据属下观察,这千丈人修对于凝气期至元婴期的族人没有一丝战意,唯独对大王像是死敌一般。它对大王的战意感应在千丈之距,而且他十分记仇,在哪一招上吃了亏就要从哪一招上还回来。先前若不是有大王及时阻止,它引爆的那招拳碾天地会比卷浪滔天的威力更大。” 银长老说的这些大力海猿王心里都清楚,可它还是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银长老,你说这千丈人修会否是苏醒的状态?” “啊?”银长老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后它发现自己失态,叩首道,“大王恕罪。” 大力海猿王摆摆手道:“你无须多礼。我们现在非是大王与属下,而是朋友之间的探讨。” 银长老惶恐道:“大王,那属下就直言了。大王这十年来拳力精进神速,您的拳碾天地可以生成两道一千两百丈高的巨拳,这在海猿一族的历史中都是绝无仅有的。就算从那两块黑色石碑中参悟出两式海猿神的先辈巨力海猿王,它也只是在体格上超过了您。若真要说拳碾天地这招,纵观全部海猿王,还是您施展出的最强!我不敢想象那人修在苏醒的状态是如何一声不吭受下您这拳碾天地的。而且我们都看到他中招之后全身骨骼尽碎,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他四肢内还有黑鳞墨蛟王专门用来对付人修的蛟龙钉,它们没有现出异象就说明那人修在千丈之外并没有动用一丝灵力。所以我觉得那千丈人修应该是已经死了,只是他生前不知行了何等秘法,还能以尸体的状态对仇敌不死不休。” 大力海猿王觉得银长老句句在理,而它也在很早以前就认为石武已死。至于石武为何能在受伤后复原,它认为很可能是外面的那些人族修士创出了厉害的行尸之法。大力海猿王叹道:“其实你说的本王也知道。只是一想到今后本王再无大幅增涨拳力的机会,本王就感到不甘心呐!” 银长老一听,心中也是明了。它不禁提议道:“大王!要不您再下去万丈深坑试试?” 银长老的话无疑说到了大力海猿王的心坎上,可先前那一战的种种画面和最后那种逃脱生天的感觉大力海猿王还记忆犹新。若它在千丈外使用海猿神拳,即便打中了里面的石武也完全没有意义。若它在千丈之内以海猿神拳涨拳,那么石武肯定会以同样的海猿神拳相对,鉴于石武前面已经两次使用音波攻击引爆海猿神拳,大力海猿王真的怕了。它一想到它和石武同时使用拳碾天地,两相对拼时被石武引爆,那产生的威力怕是会让海猿窟都消失一半。 大力海猿王回道:“银长老,你先去忙自己的事,让本王再想想。” 银长老对大力海猿王行了个礼后就出去了。 从目前来看,石武赌对了。他通过承受大力海猿王全力一击的拳碾天地就将所有难题都抛给了大力海猿王。他再利用海猿兽一族是大力海猿王的弱点,逼迫它不得不只敢以拳脚相拼。 大力海猿王在王座上一坐就是三天三夜,其间它无数次想要冲下万丈深坑与石武再打一场。可它又怕真打起来,它不自觉地使出海猿神拳那就糟了。可不用海猿神拳,它下去寻石武对战也只是在拳脚上增加些微不足道的气力。 正所谓想得太多就会做罢。大力海猿王自己给自己上了一条条束缚锁链,让它离万丈深坑内的石武越来越远。 终于在第四日的晚间,大力海猿王自王座上站起,它双拳捶胸仰天高呼,一道道音浪自它居所之内向外传出。 海猿窟内除了要在边境巡逻的部分元婴中期长老,再就是桃林域值守的栌长老它们,其余所有的海猿兽族人都向着大力海猿王居所行去。 来看望大尾的银长老正在与大尾父亲聊着以后该如何培养大尾,在听到大力海猿王召集族人的呼喊后,它知道大力海猿王必定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它招呼大尾一家和隔壁的黑嘴一家来到它背上,随后以灵力护住它们,它三百丈的身躯在水中如瞬移般出现在千丈高的门廊前。 由于这是大力海猿王召唤族人的吼声,所以银长老它们都没有进入居所之内,而是和纷纷赶来的族人们一起在门廊前等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外站立着高矮不一的众多海猿兽族人。它们都在小声议论着大力海猿王这次为何召集它们。 银长老心中其实有了些许猜测,但它即便是在霜东过来相问时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等大王来了一听便知。 霜东只得站在银长老身旁焦急地等着。 大力海猿王六百丈的身子缓缓穿过千丈门廊,在看到外面的族人来得差不多后,它对众族人道:“今日本王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下面的海猿兽见大力海猿王神色严肃,知道它接下来要说的事肯定极为紧要。 大力海猿王出言道:“自明日起,本王每年五个月的涨拳时间缩短为两个月。多出来的三个月将分配给其它元婴期的族人。” “什么!”大力海猿王此言一出,下面众多海猿兽族人都是震惊非常。但以猿青为首的那几十只元婴初期海猿兽却是神色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 大力海猿王目光扫过,看到了沉默不语的银长老,还有冷静非常的猿青它们。 众多元婴期海猿兽虽然不明白它们大王为何要把自己的涨拳时间分给它们,但这很明显是对它们有利的事情,它们震惊的同时都开始想着自己可以分到多少时间。 与大多数心中喜悦的元婴期海猿兽不同,被栌长老它们派过来作为代表的霜东当先站出道:“大王!十王封地战即将再开,您才是最需要利用那千丈人修涨拳的。望大王收回成命!” 霜东的话很明显触及了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海猿兽的利益,尽管它们没有说什么,但它们看霜东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 但霜东就是那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它指着那些个看着它的元婴期族人道:“你们看什么看!大王给你们你们就要么?十王封地战中大王才是海猿一族的主心骨,你们只顾自己就不为海猿一族想想?” 猿青等元婴期长老听后也想到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封地战败北,海猿一族领地被别族占据,那就不是争这涨拳时间多少的问题了。 猿青等元婴期长老接连跪下道:“望大王收回成命!” 银长老没有与它们一同跪下。它知道大力海猿王做的决定很少会去更改,而且了解事情原委的银长老其实是支持大力海猿王这么做的。 大力海猿王看着下方跪地的元婴长老们:“本王心意已决,望你们不要辜负本王对你们的期望。对了,先前黑嘴和大尾在本王这里表现优异,特批准它们可以在任何时间过来涨拳。” 在银长老肩上的大尾和黑嘴听到这个消息,宛若做梦般张大了嘴巴。 还是银长老小声提醒,它们才反应过来。大尾和黑嘴用它们最大的力气回道:“多谢大王!” 大力海猿王看到那两个卖力回应的小家伙,这么多天来它总算是笑了。 比起大力海猿王要将自己涨拳的三个月时间分出来,不限制还是凝气期体格的大尾和黑嘴涨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霜东还想劝言,大力海猿王将目光看向银一道:“银长老,本王就只要每年的三四两个月。其余时间,就由你去统一安排吧。” 银长老当即朗声道:“大王为我海猿一族族人着想,实乃海猿一族之幸!银一多谢大王!” “多谢大王!”下面所有海猿一族族人皆附和道。 大力海猿王点了点头就回去了居所之内。这是它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也可以看出它还没有完全放弃,所以每年留了两个月涨拳时间给自己。 大力海猿王进去后,银长老这里就被海猿兽一族的族人围住了。它们一个个问着银长老明日开始是谁过去涨拳,涨拳的时间为多久。银长老只说明日先按修为高低,由元婴后期的四大长老过去涨拳,至于具体的安排它会于近日通知它们。 那些元婴期族人想着反正大力海猿王已经将时间分出来了,怎么说都不会少了自己那份。它们一个个都乐呵地回去了居所。 霜东直至族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过去银长老那边。它气愤道:“银一,你怎么不劝劝大王!五十年后的十王封地战每个海兽族群只能派两名族人参战,而且另一名还是后补。虽然这十年间大王的拳力增涨地很快,但说白了我们海猿一族就是看大王的本事,它为何要放弃那么多的涨拳时间啊!” 银长老不好明言,只得道:“大王自有大王的用意。” “什么用意能比海猿一族的未来还重要?”霜东气急道,“不行,我要进去拜见大王!” 银长老知道大力海猿王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若是可以涨拳,它如何会放弃这么多的时间。它拉住霜东,眼神诚挚道:“霜东,你要相信大王!大王比谁都热爱海猿一族!它所做所行皆是为了海猿一族!” 霜东听出了银长老话中深意,它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银长老哎了一声道:“你先回去,跟栌长老它们说明日过来涨拳。我想大王会在合适的时候把事情告诉你们的。” 霜东感受到自己手上银长老握紧的力道,它看了看大力海猿王的千丈门廊,点头道:“我这就回去跟栌长老它们说。” 银长老在所有族人都离开后才进入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王座之上的大力海猿王看上去十分疲惫,见银长老进来,它问道:“都走了?” “都走了。”银长老回道。 大力海猿王想起刚才的场景,笑着道:“霜东还是这么直性子,而猿青似乎早就猜到了。” 银长老道:“有栌长老它们在,不管是霜东还是猿青,都出不了岔子的。” 大力海猿王道:“就是辛苦你了。明明你都在修炼海猿神拳第二式了,我还要你去操持这些琐事。” 银长老恭敬道:“大王吩咐的事那就不是琐事。” 大力海猿王感慨道:“海猿一族有你们,本王很欣慰。” 银长老摇头道:“海猿一族有大王才是最大的庆幸。” “呵呵。”大力海猿王笑道,“你就别奉承我了。等明日栌羽它们来了,我还是先将实情告知它们吧。” 银长老也认同道:“好。” 翌日清晨,大尾起来后就爬到自家的海木栅栏上,它对隔壁黑嘴家呼喊道:“黑嘴,醒了没?” 黑嘴其实一晚都没睡,它想到自己拥有了一直涨拳的机会,它就激动地睡不着。现在听到外面大尾的呼喊,它立刻过去海木栅栏旁道:“醒了,怎么了?” 大尾邀请道:“走,我们一起去涨拳啊。我让我爹送我们过去。” 黑嘴一听就回道:“好啊。” 二者来到居所之外,黑嘴在陪大尾找到那只六十丈高的灰毛海猿后,它行礼道:“灰叔好。” 大尾父亲回了声你好后就问它们要去哪里,大尾就把它们想一起去涨拳的事情说给了父亲听。 大尾父亲却是一反常态地劝阻道:“大尾,我知道你们勤奋。可昨天大王宣布将涨拳时间分给众族人时明显是不甘的。我在听到你们过去涨拳的那段经历后猜出了一些原因。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吧。” 大尾不解道:“为什么啊?” 大尾父亲轻声道:“你还小,有些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不能做,而不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做。” 大尾和黑嘴听得云里雾里,大尾不甘道:“可我想去。” 黑嘴也是道:“灰叔,大王昨天当着那么多族人的面让我和大尾多去涨拳。即便有人嫉妒我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吧。” 大尾父亲还要再说之时,银长老正好过来了。 大尾像是碰到救星一般想要银长老带它和黑嘴过去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可这次银长老也说了跟大尾父亲相同的话:“你们过段时间再去,到时候我会过来接你们。” 大尾和黑嘴见是银长老开口,也就不好多说地行礼称是。 银长老此行是将重新分配好的涨拳时间告知众族人的。从五月开始至八月末为元婴后期四位长老的涨拳时间,九月至一月末为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族人的涨拳时间。整个二月由金丹期族人和筑基期族人共享。剩下的三四两月则为大力海猿王的涨拳时间。 这一涨拳时间划分过后,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海猿兽可谓获利最大。可它们在听到后却并没有显露过多的激动之色,反而是平静地言说着多谢大王。 银长老知道它们肯定从猿青那里了解了前面大力海猿王居所内发生的事情,那么它们肯定也知晓了那千丈人修对大力海猿王的战意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它们心中或许还在想着大力海猿王让出涨拳的时间是迫不得已。 即便那些元婴期海猿兽没有直接表现,但银长老看出了它们的野心,它们也确实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银长老没有多说什么就回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栌长老它们在安排好巡逻的属下后就都过来了。 大力海猿王将所有事情告知了它们,它们三个听后也是面面相觑。 不过现在大力海猿王倒是看开了很多,它说道:“你们可别这副表情。我虽然不能再增涨拳力,但你们却还年轻。霜东,你放心,这次十王封地战本王就是拼上老命也会保住海猿一族的领地。” 霜东这时候才明白大力海猿王的苦心,它热泪盈眶道:“大王!属下错了!” 大力海猿王笑了笑道:“你并没有错,只是性子太直了。” 霜东闻言更是泣不成声。 此刻银长老从外进来,大力海猿王道:“怎么样,它们都应该很开心吧。” 银长老回道:“它们并未表态。但我从它们的眼神中看出,它们很期待后面涨拳的日子。” 大力海猿王呵呵笑道:“那就好。” 银长老不明白道:“大王那日为何不在猿青它们离开前下令让它们不得外泄这里的情况?” 大力海猿王道:“那时我心绪很乱,也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这样其实也好,它们应该更有动力去涨拳,然后等着我这个大王宣布海猿一族的问拳之事。” 一听大力海猿王提起海猿一族的问拳之事,银长老它们都变了脸色,霜东擦干泪水道:“我看它们谁敢!” 大力海猿王训斥道:“霜东!你要违逆老祖宗的规矩吗!” 霜东委屈道:“可我不准它们对大王有僭越之心!” 大力海猿王正色道:“我这个大王是一时的,海猿一族的长盛不衰才是我们所有族人应该去追求的目标!我不介意它们有僭越之心,我只怕它们没有野心不够拼劲!当然,这全都要建立在它们对海猿一族忠心不二的基础上。” 银长老它们听着大力海猿王的肺腑之言,皆感动地流下了泪水。 大力海猿王对它们道:“族人之中我最看好你们四个,也很希望是你们四个来向我问拳上位!你们不要有任何顾忌,因为这全是为了海猿一族的荣耀!” 银长老它们叩首以对道:“为了海猿一族的荣耀!” “去吧。”大力海猿王大手一挥道。 银长老它们再无多言地一跃而下,于石武的千丈身躯上开始涨拳。 今日的它们出拳极为狠厉,每打出一个拳印就比平时挥出更多的重拳。大力海猿王的话等同于是将海猿一族的未来先与它们共同承担。无论最后是它们中的谁挑起,它们都将为了族群的繁荣全力以赴。 人魂内的石武感受着外面四只银背海猿的重拳,他觉得它们似带着一股怒意,特别是下颚处的银长老,恨不得将他打穿一样。 天劫灵体见之说道:“这些银毛猴子都疯了吧,这么卖力!” 已经适应它们拳力的石武反而一脸怡然自得道:“看它们同心一力的样子,估计是受到了上面大力海猿王的鼓励。” 天劫灵体担心道:“你受得住不?” 石武笑了笑道:“这元婴后期的拳力不缓不慢正正好。我估计等那条黑鳞墨蛟王过来之前我就可以将一体灵力融入肉身九成。到时候我就把它和大力海猿王一锅端咯。” 天劫灵体提议道:“要不要拿它们做金露玉灵肉啊?” “这主意不错!正好我也想尝试做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石武赞同道。 而在石武的地魂之内,于冰雪世界中打坐数月的印沁突然睁开双目,他蓝色的瞳孔直接望向了石武千丈身躯的上方。在看到那里只是一片半蓝半红的海水后,他目中现出惊疑之色。 “咦?印沁大哥你怎么醒了?”石武看到人魂内的印沁站起,奇怪地问道。毕竟当初大力海猿王的拳碾天地临身,印沁和凤焱都并未苏醒。 印沁道:“我的九瓣寒莲子生出警示,似有人在看着我。” 石武以人魂查探四周,发现身外除了那四只银背海猿外再无活物。石武道:“没人啊。” 印沁握了握掌中正在炼化的第六颗九瓣寒莲子,回道:“可能是我炼化地太急了,导致心间产生了一层波澜。” 石武哦了一声道:“印沁大哥你慢慢炼。这里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印沁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又看了一眼上方那片半蓝半红的海水,可先前那股让他讨厌的感觉却再无踪迹。 印沁自语道:“难道真是我炼化急了产生的幻觉?” 印沁缓缓坐下,想着若真是元叔来了,以石武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济于事,他还不如好好炼化九瓣寒莲子。 心中做定之后,印沁再次闭目安心打坐起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昔时旧忆(上) 不同于只有海兽横行的深海灵兽区,外隐界南部无极海上可谓是百花齐放宗门林立,其中的霸主自然是连大力海猿王都熟知其名的海渊宗。 如今的海渊宗虽然依旧是一座主岛加三座小岛构成,但远近投靠的一百九十二个附属宗门让它如众星捧月般位于无极海最中心。 其宗主青阳子得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收为记名弟子,在将海渊宗各项事务交由门内长老后,青阳子又对其本命灵兽碧鳞青龙交代一番才闭关突破空冥境。 因为先前南部大乱中青阳子舍身救下诸多南部元婴修士,加之海渊宗气运昌盛,是故前来投靠的宗门修士一直络绎不绝。但负责附属宗门审核的林澜长老对此把控极严,这些前来投靠的宗门中必须要有元婴境门人,而且得有前面已经是附属宗门的友人举荐。纵是这样,海渊宗也只是在随后吸纳了五十五个宗门而已。 海渊宗门规森严,主岛之外的三座小岛除了偶尔用来招待外宾,多是外门长老和弟子居住修炼。他们的灵根资质不比内门中人,平日里除了去主岛接任务或者用门派贡献值换取丹药功法外,一般是不被允许进入主岛的。 相传海渊宗先祖在主岛地下发现了一个不知是哪位大能布置的聚灵法阵,开启之后主岛上的灵气比之有灵脉的海岛都要浓郁好几倍。在主岛修炼的内门长老和弟子修炼起来往往事半功倍。对捕捉海兽起家的海渊宗门人来说,他们怎会白白浪费主岛灵气浓郁的优势。他们在一处与无极海相连的深渊栽种了诸多仙果灵草,用以吸引海中灵兽。海渊宗先祖长辈将此处命名为灵兽渊,金丹以上门人方可来此捕捉适合自己的海兽灵宠。 尽管海渊宗规矩众多,但对第三座外岛上的一个女子却不适用。不过她行事极为低调,即便可以随意出入主岛也只是在兑换丹药时才会过去。而她所有的特权都是她自己争得的。 晚风阵阵,第三座外岛的一处狭小洞府前面,一条已有五十丈长的千手海蜈蚣从旁边山石上盘旋而至。它恭敬地对着洞府作揖道:“茵茵姑娘,不知您找我来是为何事?” 洞府开启,一袭蓝衣的夏茵茵踏着月光走出。其面容越发清丽动人,抬首望月之间,似在思念着谁。 夏茵茵自语道:“再过五个月就又是十月初一了。” 千手海蜈蚣闻言回道:“快十一年了。” “是啊,快十一年了。”夏茵茵低下头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风痕玉盘和一个青色玉盒。 夏茵茵将青色玉盒递给千手海蜈蚣道:“千手,这是我帮你从海渊宗兑换的金丹中期木属性扩脉丹,服用之后可让你多开辟出十道灵脉,这样子你不止在体魄血肉之力上远超同阶海兽,也可以在灵力上超过它们许多。” 千手海蜈蚣不愿去接道:“茵茵姑娘,这丹药太过贵重,您还是去兑换您需要的吧。” 夏茵茵将青色玉盒放到千手海蜈蚣手中:“若是石大哥在,他也会帮你去换的。以后别舍不得,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听夏茵茵提起“石大哥”三个字,千手海蜈蚣眼中现出无限追忆道:“我想前辈了。” 夏茵茵将那块风痕玉盘抱在怀里道:“那我们就等石大哥过来。我要亲手将这块玉盘还给他。” “嗯!”千手海蜈蚣感慨道,“要不是前辈留给我们这块玉盘,我们说不定已经葬身在海渊宗山门外了。” 夏茵茵看着手中玉盘,幕幕往事浮现心间。 话说当年石武生怕高旭在通沙岛的传送阵设下陷阱,就临时变卦让高旭开启行旅门的传送阵让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离开。他为了让高旭放行,特意将斩断许晖双臂的那块风痕玉盘让夏茵茵带走。 高旭见此才同意放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离去。 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一从行旅门的传送阵内出来,就看到旁边有诸多大型传送阵,而且门口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修士守着。 夏茵茵还以为这里是高旭布下的陷阱,赶忙又退回了传送阵内,而千手海蜈蚣也护在了夏茵茵身前。 那锦衣修士见这一人一兽是从高林宗传送过来的,自然不敢怠慢,他自行介绍过后就问他们有何吩咐。 千手海蜈蚣见这锦衣修士不像是伪装,就让他在前面带路,他们要见这处行旅门的管事。 那锦衣修士虽然觉得这一人一兽有些奇怪,不过还是领着他们去了外面大堂。 一个穿着紫衣的束发修士听那锦衣修士说了几句后就主动道:“在下名叫黄橡,乃是这须离岛行旅门的管事,不知二位客人要去哪里?” 遭逢大变的夏茵茵此时除了千手海蜈蚣外谁都不信,还是千手海蜈蚣先稳住了心神道:“黄管事,我乃高林宗八百层区域海兽侍从千手海蜈蚣,此行奉了高旭宗主的命令带身旁这位茵茵姑娘过去海渊宗。还请黄管事帮我们安排元婴期前辈护送。” 元婴初期的黄橡一眼就看出千手海蜈蚣身旁的夏茵茵只有凝气六层的修为,他还在想着高林宗怎会派这等修为的女弟子乱跑时,就听到千手海蜈蚣说要行旅门安排元婴期高手护送他们过去海渊宗。黄橡更加疑惑道:“这位客人,我们行旅门的规矩,若要元婴期高手护送,不管远近,都是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起。按照这里与海渊宗差不多百万里的路程,两位怕是要拿出六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千手海蜈蚣没有任何犹豫地从石武给它的储物袋中拿出灵石道:“还请黄管事速速安排,高旭宗主此次真有急事。” 黄橡见千手海蜈蚣如此爽快,就拿出了两块行旅门的行程令牌道:“二位在里面注入一道灵力,行旅门会保你们安然无恙地过去海渊宗。” 千手海蜈蚣接过那两块行程令牌,将其中一块递给夏茵茵后,它就将灵力注入自己手中那块。 夏茵茵在灵力注入后就看到令牌内记录着行旅门已经收下了她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她会乘坐行旅门元婴中期门客萧荣操控的途经海渊宗的飞舟,行程为四日。 夏茵茵看完之后主动问道:“行旅门可有直接去海渊宗的传送阵?” 黄橡惊诧地看着夏茵茵道:“这位客人,这百万里远的传送阵只有海渊宗和它的部分附属大宗才会有。而且每次开启需要耗费的灵石根本不是您能想象的。若您嫌我们行旅门的飞舟慢,您可以尝试去十万里外的果玉宗。它虽非海渊宗的附属宗门,但其宗主与海渊宗一附属宗门奇隐派关系不错。你看看它们愿不愿意提供给你内部宗门的传送阵吧。” 夏茵茵一听如此复杂,当即断了这个念头。她明白现在的处境,她和千手海蜈蚣修为低下又无甚背景,别的宗门如何会愿意为他们开启传送阵。而且先前千手海蜈蚣已经将石武给夏茵茵准备的储物袋交给了她,看到里面那么多好物后,怀璧其罪的道理夏茵茵还是知晓的。 夏茵茵歉意道:“对不住黄管事,是我唐突了。不知您可否在四日行程上缩减一二,我们可以多加灵石。” 黄橡见这丫头不像其他客人般傲慢,也就说道:“你再加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我等等亲自去飞舟上与萧荣道友相谈,让其不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宗门停留。” 千手海蜈蚣知道夏茵茵是想快点去海渊宗搬救兵,它正要拿出灵石,夏茵茵已经先从她的储物袋内拿出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有劳黄管事了。” 黄橡没想到这丫头不仅有礼行事还极为痛快,他点头道:“半个时辰后那艘飞舟会准时落于须离岛。你们若无它事就在内堂休息吧,届时我会通知你们。” “多谢。”千手海蜈蚣和夏茵茵同时回道。 黄橡让下人领着二者过去内堂后就先将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收入自己储物袋中,另一块他要给飞舟上元婴中期的萧荣。 来到内堂的夏茵茵只是在座位上坐着,她心里很乱,不仅因为知道石武即将陷入杀局,更因为她还没想出能让海渊宗去相救石武的办法。高林宗毕竟是海渊宗的附属宗门,夏茵茵怕海渊宗会包庇高旭他们。 千手海蜈蚣见夏茵茵全身都在发抖,还以为她是怕此行会有危险。它宽慰道:“茵茵姑娘,行旅门在外隐界信誉极好。既然那黄管事已经立下承诺,那我们应该能在三日内抵达海渊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相求他们去救前辈了。” 夏茵茵眼泛泪光道:“千手,石大哥能撑得过三日么?” “别人或许不能,但前辈绝非常理可以度之。”千手海蜈蚣对石武有信心道。 夏茵茵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块风痕玉盘道:“石大哥原本可以逃的,可他却把生的机会让给了我们。” 千手海蜈蚣也明白夏茵茵说的,它回道:“茵茵姑娘,前辈对我的恩情我永世难忘。所以也请您振作起来!” 夏茵茵点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海渊宗出手救石大哥!” 千手海蜈蚣嗯了一声就在内堂中陪着夏茵茵等待行旅门飞舟的到来。 半个时辰过后,黄橡亲自过来领着他们上去了飞舟。 在黄橡与萧荣言明这两位是出了六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贵客后,萧荣便拿出两块青色玉佩道:“此行由我全程护送二位。若遇危险,这两块玉佩可自行抵御元婴中期修士的一击。若不曾用到,还请二位贵客在下舟前归还。” “多谢前辈。”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各自收起那块青色玉佩道。 黄橡随后就以灵气传音跟萧荣说让他在十处不用多逗留的岛屿交付完货物就走,务必要在三日内到达海渊宗。 萧荣原本还有些不悦,待黄橡将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塞给萧荣后,萧荣这才点了头。这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乃是萧荣的灰色收入,并不需要上报给行旅门。萧荣想着只要在靠近各岛交货地点时先以传音玉佩通知收货的宗门就行了。 黄橡让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好生休息,言明三日内他们必定会到达海渊宗。 在二者谢过之后,黄橡就目送行旅门的飞舟向着南方飞去。 萧荣作为这艘飞舟的守护者,他时刻以灵力查探着飞舟外侧。一般来说无人敢截行旅门的飞舟,但难免会有一些脑子拎不清的野修。 好在这一路并没什么差池,萧荣每到一处停靠站就以传音玉佩让那些收货的宗门势力过来,在迅速清点交接后他又操控飞舟一路向海渊宗行去。 这三日对萧荣来说是一帆风顺,可对夏茵茵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石武,期间千手海蜈蚣想让夏茵茵去休息,毕竟她只是凝气修士。可夏茵茵根本睡不着,她怎么说都要撑到过去海渊宗。 千手海蜈蚣见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艘飞舟在第三日晚间到达海渊宗地界,而萧荣之所以会路过海渊宗,全是因为海渊宗内门长老周洵的本家托他将几味重要灵草送至。 已经在海渊宗地界亲自等候的周洵一见行旅门的飞舟到达就迎了上去,在萧荣将周家嘱托的那个储物袋递过来后,周洵以灵气向内查探了一番,确定一样不少后就作揖道:“有劳萧道友了,别过。” 萧荣喊住要走的周洵道:“周道友且慢。” 周洵疑惑道:“萧道友还有何事?” 萧荣以灵气传音让客舱内的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出来,随后说道:“这两位自称从高林宗过来,有急事要来你海渊宗。” 萧荣这话说的极为巧妙,虽然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是从高林宗传送阵出来的,但他行旅门无法确定二者的身份,既然他们是来海渊宗的,那么就让海渊宗去查明他们的身份吧。 萧荣对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伸了伸手,二者就把那块青色玉佩还给了萧荣。 萧荣对周洵作揖道:“周道友,萧某就不打扰了。” 在周洵还礼之后,萧荣就操控行旅门飞舟远离了海渊宗地界。 由于夏茵茵并不会飞行,而金丹初期的千手海蜈蚣以本体状态也是不能在空中飞行的。所以千手海蜈蚣只得将自己盘旋的身子不断缩小,待缩至两丈长后才漂浮在了空中。它将夏茵茵扛于背上后对周洵歉意道:“周前辈,此乃我家主子,但其还未达到筑基期,是故只得坐于小的身上与您对话。” 千手海蜈蚣知道周洵乃是元婴修士,夏茵茵这般坐着跟他对话实属大不敬。 周洵面色不悦地以灵气查探着夏茵茵与千手海蜈蚣道:“高宗主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一个凝气六层的小辈和一头金丹初期的灵兽过来。你们前来是为何事?” 夏茵茵跪求道:“周前辈,高宗主交待我们此事事关重大,只有见到海渊宗掌事之人才能告知。” 周洵冷笑道:“那行啊,你们就在主岛山门外慢慢排队吧。” 周洵说罢就一个瞬移回去了主岛之上。 夏茵茵没想到这周洵说走就走,她觉得是自己搞砸了营救石武的机会,她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千手海蜈蚣劝道:“茵茵姑娘,我们过去海渊宗的主岛山门吧。” 夏茵茵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可等他们来到海渊宗主岛山门外,这里已经排起了近百人的长队。 千手海蜈蚣从前面排队的修士口中得知,原来海渊宗扩增了三个附属宗门的名额,这里的修士都是代表各自宗门过来接受审核的。 夏茵茵看着这么多人排在前面,若按这速度,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轮到他们。夏茵茵对千手海蜈蚣道:“千手,我们去最前面。” 千手海蜈蚣知道这样会引起众怒,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就在前面排队的各宗修士发现有人插队准备拦下他们时,主岛山门前,一绿衣断臂修士手持一块带血的令牌瞬移而至:“吾乃仙灵谷内门长老程华,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林澜长老!” 在山门外负责接待的海渊宗内门弟子接过那块带血令牌,立刻回道:“还请稍等。” 山门外的那些修士在见到程华之后都各自传音交流起来。 过后不久,林澜与碧鳞青龙一齐出现在海渊宗山门外。 众修士齐齐行礼道:“参见林澜长老,青鳞前辈!” 林澜回了个礼后就拉起程华道:“不知程华道友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程华双目垂泪道:“林前辈!我万埩宗主被一野修沈震所杀,仙灵谷亦被那恶人侵占。我一路逃遁至此,还请海渊宗为我仙灵谷做主!” 林澜原以为这程华所说的十万火急之事是有关整个外隐界南部的,可现在一听只是与仙灵谷相关,他为难道:“程道友,当年你宗主万埩在南部之乱时为报私仇,将诸多道友置于险境。那时若不是我家宗主相保,他已经道消身殒了。自那日起你仙灵谷与南部众宗门之间再无瓜葛。现在万埩道友被杀,仙灵谷被占,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我们海渊宗去帮他报仇啊。” 林澜说的句句在理,程华心里也了解当日之事。可那沈震嚣张至极,在杀了万埩之后就把不愿臣服的长老弟子都断掉一臂放出,还说任他们去找人过来报仇。程华这才气不过地想到来找海渊宗帮忙。程华哀求道:“林长老,青鳞前辈,那沈震就是个散修,只要你们杀了他,仙灵谷就是你们的了。” 碧鳞青龙不为所动道:“程华,若你要疗伤,我们海渊宗可以看在同为南部修士的份上为你提供灵气浓郁之处。可你要让我们海渊宗帮你仙灵谷报仇,你凭什么?” 程华无言以对,只得叩首哭求道:“请青鳞前辈出手!请青鳞前辈出手!” 看着在地上头破血流的程华,碧鳞青龙道:“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有本事让我退上半步,我就帮你杀了沈震。若是不行,那你就去外岛找一处地方自行疗伤吧。” 碧鳞青龙此言就是要程华知难而退,可程华却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前辈所言可是当真?” “我碧鳞青龙向来说一不二。”碧鳞青龙回道。 “好!那我就用我这条命为我仙灵谷死去的门人寻一个机会!”程华说着身上青光暴涨,竟然直接是以体内元婴自爆。 山门外那些看到的修士都吓得四散逃遁。要知这程华虽只有元婴初期,但那自爆之威也不容小觑。 林澜哀叹摇头:“程道友,你这又是何苦?” 可程华已经听不到林澜的话语了,他心存死志,根本没给自己留任何转圜余地。 碧鳞青龙右袖青光忽闪,在程华元婴爆开之时一只巨大的青色龙爪包裹住程华的肉身,一股巨响自海渊宗山门外传开。 碧鳞青龙冷漠地松开右手龙爪,看着已经灰飞烟灭的程华,碧鳞青龙向前一步道:“还有谁要以死相逼的,只要能让我退上半步,我就答应他一个要求。” 碧鳞青龙说完,下面那些为了附属宗门名额过来的修士齐齐低下了头。方才程华元婴自爆都未能让碧鳞青龙动上分毫,他们如何还敢造次。 正在半道上的夏茵茵一听碧鳞青龙这话,立刻呼喊道:“我!” 千手海蜈蚣被碧鳞青龙的眼神注视后身子不受控制地匐匍在地。它焦急道:“茵茵姑娘,此乃青阳子前辈的本命灵兽碧鳞青龙前辈,我只是被它看了一眼就动弹不得,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夏茵茵回千手海蜈蚣道:“这是我唯一能救石大哥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夏茵茵说着就无视周围那些修士的目光快步向海渊宗山门行去。 林澜见上来的只是一个凝气期的小丫头,他问道:“小姑娘,你宗门的大人呢?” “回前辈的话,我宗门已经隐世,我这次前来是想求二位救我门内师兄。”夏茵茵说着就要跪下,却被一道灵气给扶了起来。 碧鳞青龙冷冷地说道:“你只是个凝气期。” 夏茵茵道:“凝气六层。” “那你师兄的修为是?”碧鳞青龙道。 夏茵茵道:“应该也是凝气期。” “应该?呵呵……”碧鳞青龙笑道,“我海渊宗什么时候成了动不动就要帮你们救人报仇的宗门了?” 夏茵茵知道自己在碧鳞青龙和林澜面前就是一只蝼蚁,可她却挺直了身子道:“我并不是要你帮我救人,而是你在输给我后完成我的一个要求!” 碧鳞青龙眼神一凛道:“好一个下品水灵根的凝气期修士。若你可以让我退后半步,不止一个要求,三个都行!若你办不到,我会把你的尸体隔空吊在海渊宗地界一年,让那些与你有一样想法的人望而却步。” 林澜虽然觉得夏茵茵是在胡闹,但碧鳞青龙这样太过残忍,他提醒夏茵茵道:“小姑娘,听老朽一句劝,回去吧。” 夏茵茵见林澜慈眉善目,又几番相劝自己,她感激道:“多谢这位爷爷,但只要能让你们救下我师兄,我就算死也值了。何况我相信我师兄给我的东西可以让这位青鳞前辈退上半步。” “原来是有厉害的法宝。”碧鳞青龙不屑道。它自问这外隐界已经没有可以伤它的法宝了。 林澜听到夏茵茵称呼自己为爷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舐犊之情。他对山门外的众修士道:“今日天色渐暗,还请诸位先回我海渊宗外岛休息。” 众人皆知这林澜在海渊宗地位极高,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他们只得作揖离开。 山门外的千手海蜈蚣为夏茵茵担忧道:“茵茵姑娘,换我来吧!” 夏茵茵回首说道:“若不能救下石大哥,我就是活着也没意思。” 林澜先前已经见到为宗门拼上性命的程华,现在他又见这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此重情重义,他决定等等无论是输是赢都要保下她。 碧鳞青龙道:“林长老都好心给你清场了,你却还不知死活。算了,拿出你的法宝行你人生最后一击吧。” 夏茵茵见碧鳞青龙都这么说了,也就不惯着它道:“那你给我等着!” 碧鳞青龙没想到这外隐界还有人敢这么跟它说话,它冷笑着负手而立,甚至闭上了眼睛。 夏茵茵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块风痕玉盘和公孙冶给石武的那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她将二者举在手里道:“求求您救救石武大哥!让这碧鳞青龙退上半步吧!” “石武?”碧鳞青龙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紧接着,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自碧鳞青龙心间涌出,“这是?公孙冶!” 第四百九十七章 昔时旧忆(下) 夏茵茵声嘶力竭的呼喊过后,她手中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光华一闪,随后她体内所有灵力一并被风痕玉盘吸去。 夏茵茵气力不济地向后跌倒,她恍惚间看到一个长发飘飞的年轻身影向前冲去。随后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而先前高傲闭目的碧鳞青龙已经猛地睁开双目。 碧鳞青龙如何再敢托大!这股灵力它太熟悉了,这正是源自当年它和青阳子以藏龙于身状态都未胜过的公孙冶。碧鳞青龙没空去思考这凝气期女修为何会有公孙冶炼制的空冥期法宝,它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应对已经来到它脖颈处的那道风灵之力。 “是战?是退?”碧鳞青龙面临着它晋升空冥境以来最大的难题。 碧鳞青龙身旁的林澜和它身前的夏茵茵在这一刻仿佛都定在了原地。 碧鳞青龙目中现出昂然战意道:“大家同是空冥境,你还只是区区法宝之威!我凭何怕你!” 心中做定之后,碧鳞青龙身上水灵之力爆发:“水法——横……” 嘶的一声,是风划过水流的声音。 滴的一声,是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可恶!”紧紧一瞬之间,碧鳞青龙的身子已经向后退了三步。 而那股风灵之力也在碧鳞青龙退至第三步时消散于空中,仿若这是它以一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夏茵茵凝气六层的灵力所能做到的极限。 林澜只看到夏茵茵取出一个玉盘和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在呼喊之后就摔在了地上。他想让碧鳞青龙放过夏茵茵,可他发现方才还在身旁的碧鳞青龙居然不见了。林澜看到地上夏茵茵惊恐的眼神,他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去,大骇道:“青鳞,你怎么了?” 只见碧鳞青龙以手掩脖,其咽喉处的伤口虽然被它以灵力掩盖,可它指缝间渗出的血迹依旧让林澜触目惊心。 比起身上的伤势,碧鳞青龙现在更在意的是它与公孙冶同为空冥期,为何对方炼化的一件法宝就能伤到自己。它很清楚若自己驻足不动强行接下那道风灵之力,它必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碧鳞青龙盯着夏茵茵道:“你到底是谁!” 一股浩瀚的空冥境威压降临至整个海渊宗,让海渊宗众门人惊诧到底是何人敢在海渊宗放肆的同时,也让耗光了灵力三天三夜没有入睡的夏茵茵彻底昏迷了过去。 林澜距离碧鳞青龙较近,他在这等威压下也是浑身难受,体内元婴与这副新的肉身竟现出分离之兆。 碧鳞青龙发现身旁林澜异样,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收回了灵力威压。 此刻周洵等内外门长老弟子都来到了海渊宗山门外。见到碧鳞青龙和林澜皆在,地上还有一个昏迷的女修和现出五十丈真身的千手海蜈蚣,他们心中更加疑惑。 周洵作揖道:“林师兄,青鳞前辈,这是?” 林澜知道此事不宜宣扬,就对出来的周洵等人道:“周长老,这两位乃是我海渊宗在外隐界北部的道友,来此是有急事相求我海渊宗。可能是赶得急了,在到山门口后就晕了过去。我正准备将他们安置于第三外岛的洞府内休息,还请周长老帮我回内门登记一下。” 周洵一看那昏倒在山门外的正是先前见过的女修和那条千手海蜈蚣,他一时间也吃不准他们的底细,只得装作不认识他们地说道:“好。时间不早了,大家也继续回去修炼吧。” 尽管心中有很多疑惑,但那些海渊宗门人弟子还是听令地作揖散去。 待众人散去,林澜以防万一地用灵气隔空将那块风痕玉盘和那块已经耗光灵力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放在夏茵茵怀里,随后他扶起夏茵茵一个瞬移来到半道上,又将同样在灵气威压下陷入昏迷的千手海蜈蚣抬起。他对上面还处在迷茫之中的碧鳞青龙道:“我先带他们去外岛休息,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就什么时候过来。” 林澜说完自行瞬移离开,他带着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来到了海渊宗第三外岛用以招待宾客的洞府。 海渊宗的外岛虽然比不上内岛,但相对于别处来说也是灵气极为充沛之地。夏茵茵与千手海蜈蚣被林澜分别送去两处洞府后,他们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自陌生床榻上醒来的夏茵茵警惕地立刻起身,在看到风痕玉盘和已经耗尽灵力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都在自己床边后,她心里才稍稍安稳下来。不过她发现千手海蜈蚣并不在此处,她赶忙将风痕玉盘和那块已经耗光灵力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收回储物袋内,随后她起身来到洞府门口。她还在想着这洞府石门该如何打开时,那石门竟然自行从外开启,现出了站在外面的林澜和碧鳞青龙。 林澜笑着道:“小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夏茵茵对林澜印象不错,她恭敬地回道:“多谢前辈关心,我昨晚睡得还行。是您带我过来的吗?” 林澜点头道:“是的。昨晚你们晕倒以后我就瞬移带你们过来了。” 林澜见夏茵茵似乎十分畏惧碧鳞青龙,就帮着说道:“小姑娘,青鳞昨日心情不好,让你受惊了。” 夏茵茵正在查探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现在那洞府内睡了一觉后体内灵力已经全部恢复。她听到林澜话语,赶忙说道:“无碍的。不知与我一同过来的千手现在在何处?” 林澜接话道:“你那只灵宠或许是因为受到青鳞血脉的压制,现在还在沉睡中,可要我帮你去叫醒它?” 夏茵茵摇头道:“不必了。千手这一路也受累了,让它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澜听后也就点头道:“也好。” 青阳子外貌的碧鳞青龙从深夜过来后就一直在这里站着,见夏茵茵已经出来,它说道:“我碧鳞青龙一向言而有信,说出你的三个心愿,我现在就帮你达成。” 夏茵茵等的就是碧鳞青龙这句话:“我求您去高林宗救我石武大哥!” “可以!”碧鳞青龙道,“不过你说的石武可是当年空冥大典上与无量寺行方秃驴唇枪舌战的那小子?” 夏茵茵不知道当年空冥大典的事情,她只是说道:“我名叫夏茵茵,与石大哥是在外隐界西部灵泉城相遇的。我父母在一场灾祸中遗弃了我,我被城内一老妪收养。但那老妪养我只是为了将我卖出,后石大哥同情我的遭遇,就将我救出了灵泉城。他说我可以拜在他们拜月宫门下,成为他忆月峰上的大师姐。” 听到夏茵茵说出拜月宫和忆月峰,碧鳞青龙和林澜就知道错不了了。碧鳞青龙问道:“你那玉盘是公孙冶炼制的空冥法器,那小子只要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在,外隐界应该没几人能拦下他。为何他会让你拿着这玉盘来海渊宗搬救兵?” 夏茵茵惊疑道:“我先前只以为这玉盘是用来传送的,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才会拿出。而且非是石大哥让我来海渊宗搬救兵。他被高林宗宗主高旭设计,我和千手因为修为低下,成了高旭要挟他的把柄。石大哥为了确保我和千手的安全,就当着高旭的面将这玉盘给了我,还假意跟高旭说这是青阳子前辈相赠于拜月宫的,若是我和千手出了差池,青阳子前辈定不会放过他。高旭这才被石大哥胁迫地让我们从行旅门的传送阵离开。我想着说不定可以让海渊宗看在拜月宫的面子上出手相救石大哥,所以在您出言时就斗胆上去了。” “原来如此。”碧鳞青龙又皱眉道,“虽然石武那小子是在扯谎,可高旭不应该不知道我主人对拜月宫的态度,他就不怕我主人出关后追究此事?” 林澜也说出心中不解道:“不应该的,十月初为高林宗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高旭为人又有口皆碑,怎会无缘无故设计那石武?” 夏茵茵还以为他们要借故包庇高林宗,她哭着道:“我没有说谎。我只是想求你们救下我石大哥,我们不会去报仇的。青鳞前辈,我不需要您完成三个心愿,只要一个,一个就够了!我求您救下我石大哥。” 夏茵茵说着就在地上磕起头来。 林澜立刻将她扶起道:“孩子,我没说你在说谎,我只是想不通而已。” 碧鳞青龙这时却开口道:“我好像明白高旭为何要这么做了。” “什么?”林澜知道碧鳞青龙甚少关心其它宗门的事情,不免好奇道。 碧鳞青龙道:“我蛟龙一族中多有追随我从深海灵兽区出来的族人,其中一条小影蛟便在高林宗附近。高林为了拉拢它,特意提出将高林宗宗门以下的区域交由它打理。它手下的海兽亦可以成为高林宗的海兽侍从,每月从高林宗获得月例。小影蛟答应之后就开始与高林深交,二者关系也是不错。不过它后来隐约发现了高林宗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作为老宗主的高林可以说是长盛不衰,而高林宗的宗主们却接二连三地突然暴毙。它有次过来拜访我时跟我提起了此事,它说很可能是高林吞了那些个宗主。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跟它说若有事就让它来找我,我会帮它做主。现在看来,高旭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而且准备先下手为强,所以才会推石武出去让他吸引那些参加拍卖大会之人。” 林澜怀疑道:“一个石武够这分量么?他的名字在外隐界根本就无人问津。” 碧鳞青龙看着夏茵茵道:“除了那块玉盘外,石武身上应该还有秘密吧?” 夏茵茵不确定他们在知道石武杀了天泯宗少宗后会不会顾忌天泯宗的势力而选择反悔,于是她说出了她知道的另一件事:“石大哥身上有火纹灵膳师所制各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什么!”林澜听到这里震惊道,“有多少?” “具体数量不知,但应该不少。”夏茵茵道。 林澜恍然大悟道:“那就是了。高林宗的拍卖大会各大宗门都会过去一聚,若知道有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现世,他们势必想要得之。这些势力下场,高旭就能趁乱行事了。只是你那族人……” 碧鳞青龙不以为意道:“不管小影蛟站在哪一边,我都会保下它。” 林澜知道碧鳞青龙护短的性子,无奈道:“我明白了。” “青鳞前辈……”夏茵茵刚欲说话,碧鳞青龙就打断了她。 “小影蛟的仇你们不能记。作为交换,在我没有救下石武前,你可以直接叫我青鳞。”碧鳞青龙望着远处晨曦道:“今日已是十月初四,我先行一步,你带着她从传送阵赶来吧。” 碧鳞青龙说完身子一闪即没。 林澜知道碧鳞青龙这样做有些霸道了,不过也是夏茵茵自己说只要救下石武就不会报仇的。他安慰夏茵茵道:“丫头,青鳞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夏茵茵点头道:“多谢前辈,您叫我茵茵就行。” 林澜呵呵笑道:“那你也别叫我前辈了。我名为林澜,仗着年岁比你大很多,你可以叫我一声澜爷爷。” 夏茵茵嗯了一声道:“澜爷爷,我们快点过去高林宗吧。” 林澜随后就带着夏茵茵瞬移去了主岛的传送阵,可高林宗那边与海渊宗的传送阵已经被千丈身躯的石武破坏,他们根本传不过去。 林澜对夏茵茵道:“茵茵,高林宗那边应该出事了。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宗门传过去。” “有劳澜爷爷了。”夏茵茵焦急道。 于是林澜就带着夏茵茵一个附属宗门一个附属宗门地向北传去。在传到离高林宗以南十五万里外的通沙岛时,林澜感知到碧鳞青龙已经在他们前面了。 林澜带着夏茵茵一路瞬移过去,没想到竟在高林宗遇到了天泯宗廉矣一行。林澜知晓了他们所来也是为了石武,而廉矣更是对夏茵茵动了手。 碧鳞青龙因为没有完成夏茵茵的心愿已经憋了一股气了,现在又见廉矣在它面前逞凶,它当即就快过林澜地抓住廉矣手臂,又瞬间灭杀了一名欲出手的天泯宗护法长老。 要不是带来石武已死消息的紫水道人突然出现,廉矣说不定就要跟碧鳞青龙豁命相拼了。 在廉矣得知石武追杀紫影蛟去了深海灵兽区后,他便不再与碧鳞青龙纠缠地迅速离去。 而碧鳞青龙即便知道深海灵兽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还是一意孤行地带着夏茵茵与林澜行去。 当夏茵茵第一次看到那半蓝半红的海水时,她心里就生出了一股不祥预感。随后她就听到了大力海猿王说石武已经被它吃入腹中,夏茵茵更是直接对大力海猿王说出了报仇之语。 可在大力海猿王强势的巨拳之下,她也只能被碧鳞青龙和林澜护着才得以保全。 夏茵茵的心中在那时就埋下了一颗要努力修炼帮石武报仇的种子,在被碧鳞青龙带回海渊宗后,她向已经苏醒的千手海蜈蚣说明了情况。 千手海蜈蚣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石武已经死了。它还准备过去深海灵兽区一探究竟。可在碧鳞青龙与之讲了深海灵兽区对于无极海中其它海兽的禁忌后,千手海蜈蚣才知道它们海蜈蚣一族都是从深海灵兽区叛逃出来的。 夏茵茵见此便希望以第一个心愿让海渊宗收下千手海蜈蚣。可千手海蜈蚣不愿接受,它说它既然受石武所托,那就要等石武过来与夏茵茵相见后它再继续走自己的路。 夏茵茵见它坚持,也就将第一个愿望换成了想向海渊宗求两处外岛的修炼洞府。 碧鳞青龙一口答应,可林澜却道:“青鳞,这件事还是与周洵、马祥长老他们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碧鳞青龙今日已经很烦了,见林澜坚持,它也没好气道:“那你就喊他们过来,我看他们谁不同意!” 林澜以传音玉佩依次叫来了内门地位崇高的十位长老,在他们到来后与他们说了要将外岛两处洞府借于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的事情。 周洵当即反对道:“绝对不行!我海渊宗从无这种先例。” 碧鳞青龙作色道:“可我已经答应了。” 周洵对这只是青阳子本命灵兽的碧鳞青龙有些反感道:“青鳞前辈,不知这二人跟你是何关系?” “要你管?”碧鳞青龙丝毫不给周洵面子道。 内门十位长老中有六位脸上都现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林澜赶紧打圆场道:“这两位是外隐界北部拜月宫弟子,在路上遇到了歹人,于是想在这里借两处洞府休息。” “林师兄,他们是想休息还是修炼呐?这差别可大了。”周洵不给林澜留面子道。 林澜还欲说他们手中有公孙冶的信物,谁知碧鳞青龙先将一块蓝色令牌隔空递至夏茵茵面前道:“这是我主人给我的,据说可以调动海渊宗任何长老门人。我不知你拿着可不可以在外岛两处洞府修炼个百八十年。” “代掌门令!”纵是林澜都没想到碧鳞青龙身上会有青阳子给予的代掌门令,周洵等人见到这令牌后当即躬身作揖。 林澜行礼过后对夏茵茵使了个眼色,他知道碧鳞青龙性子上来后除了青阳子外谁都没办法,那么只有从夏茵茵入手了。 夏茵茵也是机灵,她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得罪了这里诸多长老,她歉意道:“青鳞前辈,诸位长老。茵茵和千手只是拜月宫两名普通弟子,路遇歹人之后正好来到这海渊宗地界,是故想借两宗之间过往交情暂住些时日。没想到给诸位前辈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我这就和千手离去。” 林澜适时站出道:“茵茵姑娘且慢!我宗主当年在空冥大典上与公孙冶前辈英雄惜英雄,若他知道拜月宫门人有困难我们还袖手旁观,他出关之后我等定会被他重罚。两处小小洞府而已,我海渊宗还是出得起的。” 周洵他们自然看出林澜和夏茵茵是在一唱一和。可这台阶一旦丢失,他们就再难下来了,周洵等人只好就坡下驴道:“林师兄所言甚是!” 林澜随即将那块浮于夏茵茵身前的蓝色令牌取回,递还给碧鳞青龙道:“这是宗主对你的信任,莫要轻负了。” 碧鳞青龙先前也只是一时置气,现在听到林澜此言,也就将那块蓝色令牌收了回去。 自此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便在海渊宗安顿了下来。起先她还需要林澜提供一些日常吃食,可有《水灵魂体诀》相助的她很快就突破了筑基期,随后她边服用对应修为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边修炼《烟雨剑诀》。 后续林澜还带来了当日那一战参与者的诸多消息,林澜告诉夏茵茵,石武当时是如何的勇猛,以一柄元婴后期的雷系法剑斩杀了数十名元婴修士。更为关键的是,在杀局开始之前,珠光阁阁主亲自发去阁主令,让外隐界南部珠光阁管事良贞退出此局,其中更是言明希望石武于七十年后去珠光阁一聚。 夏茵茵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再次升起了石武还活着的信念。她随后就跟碧鳞青龙说出了第二个心愿,希望它可以在每年的十月初一让她使用海渊宗的传送阵。 碧鳞青龙听后自然同意。 高林宗在看到碧鳞青龙对夏茵茵的态度后,还特意为夏茵茵斥巨资修建了一座与深海灵兽区的远距离传送阵。 后面林澜又跟夏茵茵讲述了高林宗和深海灵兽区的一些秘辛,夏茵茵听后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时间真的能冲淡很多事情,比如夏茵茵对高林宗的恨意。时间也会让很多事情变得格外珍贵,比如她与石武一起的回忆。 往事如风,十年光阴让夏茵茵的心境越发成熟。她在又看了一眼那块风痕玉盘后就将其收入储物袋中。她对一旁的千手海蜈蚣道:“千手,你回去调整状态再将这枚扩脉丹服下。不要辜负石大哥对我们的期望!” 千手海蜈蚣再次感念道:“多谢茵茵姑娘!” 夏茵茵道:“石大哥说过,朋友之间无须这般多礼的。你去吧。” “嗯。”千手海蜈蚣知道只有在自己实力增涨后才能护好夏茵茵,它拿着那只青色玉盒就从山石上爬去了自己那处洞府。 待千手海蜈蚣走后,碧鳞青龙的身影出现在夏茵茵的洞府前。 夏茵茵笑着道:“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碧鳞青龙将一个灵膳玉盒递给夏茵茵道:“下次要什么东西就跟我或者小澜说,显露这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会给你带来麻烦。” 夏茵茵看着自己用来兑换扩脉丹的金露玉灵肉又被碧鳞青龙送了回来,她说道:“我知道了。但我不想欠你们海渊宗什么,这金露玉灵肉你还是收着吧。” 碧鳞青龙也不是拖沓的性子,它将金露玉灵肉收回袖中道:“有想到第三个心愿么?” 夏茵茵摇头道:“还没。” 碧鳞青龙道:“那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那必须的,我可不会跟你客气。”夏茵茵直爽道。 碧鳞青龙呵呵笑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嗯。”夏茵茵刚说完碧鳞青龙的身影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月色之下,夏茵茵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灵膳玉盒。打开之后里面筑基后期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金芒闪耀,夏茵茵凝视着金露玉灵肉正上方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石大哥能平安回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渐进 “阿嚏——”人魂状态的石武莫名地看了下四周,一体灵力正在人魂通道内看着他的记忆光影,而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也处于专心的打坐闭关中。 “你别看我,我可没骂你。”天劫灵体注意到了石武的目光,率先说道。 石武笑了笑道:“我知道不是你。所谓一想二骂,我就打了一个喷嚏,那是有人在想我呢。” 天劫灵体撇了撇嘴道:“你都在这快十一年了,谁会在这时候想起你啊?” 石武看着外面半蓝半红的海水道:“快十一年了啊。不知道爹娘现在可好,一直说要去找他们,没想到在这一困就这么久。” 天劫灵体知道石临涛和秀翎在石武心中的分量,它安慰道:“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他们的。” “嗯!”石武说完又担心道,“可我爹只是一个凡人,我怕我再晚点过去他都等不到我了。” 天劫灵体分析道:“石武,按理说你娘亲是修士,那么抓走你爹娘的人修为应该也不低。” “所以呢?”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所以你就不用太担心了。他们抓走你爹娘肯定是有所企图,要不然直接在轩家村杀了他们便是。那些人既然留他们性命,就会想办法让他们活下去。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想不通。” 石武道:“哪一点?” 天劫灵体道:“就是他们都把你爹娘抓了,也不差你一个。为何单单将你留在了那里,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缘故。” “月桃树灵不是说了嘛,那时候有一条青龙灵体现世。要么是为了救我,要么抓走我爹娘的就是与那青龙灵体有关之人。”石武推断道。 天劫灵体甩了甩手道:“那小丫头的话你最多就当个参考。凭她那点见识,或许连蛟和龙都分不清。” 石武一想到月桃树灵那时候最多就是个凝气期,顿时觉得天劫灵体说得在理。不过他想着纳海囊中还有那枚火红灵子在,还是有所期待道:“等离开这里后我们先根据那枚火红灵子指引的方向去找上一遍。” “也好。”天劫灵体提醒道,“对了,离开以后你最好先查阅一下你身上的《九转化灵诀》古籍可有开启第二转功法。你先前总说你的功法在一转时就出现了许多变数,你还是要确保不要练得走火入魔。” 石武点头道:“这些我都会注意的。而且我出去后会想尽办法增强实力,不然即便找到了爹娘也不一定能救出他们。” 天劫灵体见石武思路清晰,也就放心地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继续修炼凤焰术了。 石武看着外面那四只在他千丈身躯上疯狂涨拳的银背海猿,他不禁握了握手边的三条玄天锁链:“原来等待才是这世间最难耐的事。” 人魂状态的石武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肉身中被外面四只银背海猿打入的一体灵力。 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一只只元婴中期的海猿兽提前等在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外。 在栌羽它们出来之后,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忙对它们行礼,接着就争先恐后地进入大力海猿王居所。 这些元婴中期海猿兽虽然从猿青那里知道了大力海猿王居所内有一个对战生成的万丈深坑。可真当它们看到时,一股莫名的畏惧感自它们心中生出。 王座之下五十二只元婴中期海猿兽在对大力海猿王行礼之后竟无一只敢先下去。 大力海猿王对留在这里的银一道:“银长老,去把凝气期拳力的黑嘴和筑基期拳力的大尾带来。让它们下去帮它们的长辈们探探路。” 银长老应声道:“属下遵命。” 银长老看都没看那些元婴中期的海猿兽,直接出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大力海猿王也只是躺在王座之上,任由下方的海猿兽跪着也好下去深坑也罢。 那五十二只元婴中期海猿兽虽然个个精明,但终究有几只受不了要让小辈帮它们探路的说法。 一只约有一百五十丈高的绿毛海猿道:“我看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沈重就不与你们在这跪着,先行下去涨拳了。” 说罢,名为沈重的绿毛海猿直接跳下了万丈深坑,来到石武胸口位置就开始涨拳。 其余元婴中期海猿兽见了,也纷纷跳了下去。 大力海猿王摇了摇头,内心暗道:“这些族人中也就沈重还有些气性,其它的甚至连大尾那小子都不如。” 此时的大尾正在自家院子里监督二毛练拳,它知道今日是元婴中期长辈们涨拳的日子,在清早看到它们出发后,它恨不得也跟上去。可它的父亲直接将它拦下,还用银长老的话来压它,它最后只得按耐住性子。 正在练拳的二毛见大尾心不在焉,就问道:“哥,你怎么了?” 大尾闷闷不乐道:“没什么。” 二毛一看大尾就有心事,它想起它十妹跟它说过的一件事,就问道:“哥,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学人族之语啊。” 大尾紧张地一把抓住二毛道:“你听谁说的?” 二毛没想到大尾反应这么大,它叫嚷道:“哥,疼……疼啊……” 大尾一时激动,忘了自己现在的拳力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它赶忙松开手掌道:“二弟,有些事你可别乱说啊。” 二毛揉了揉右手道:“哥,你现在劲道怎么这么大?” 大尾没去管这些,而是追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二毛回道:“是十妹看到你有天夜里还在读着人族之语,就偷偷告诉我的。我可没再告诉别人啊。” 大尾这才放下心来:“二弟,实不相瞒,自从在那千丈人修身上涨拳过后,我的拳力已经达到了筑基中期,平时的练拳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效果了。所以我在好奇之下就问爹爹学了些人族之语。” 二毛其实对大尾为什么学人族之语没多大兴趣,它一听到大尾说它已经是筑基中期拳力。它羡慕道:“哥你真有筑基中期拳力啦!那你为什么不去涨拳啊?大王不是特许你和黑嘴无论何时都可以去么。” 大尾有苦难言道:“还没到时候。” “什么叫还没到时候?”二毛挠着脑袋不解道。 大尾不愿多说,只是道:“你快点练吧。等等爹从桃林域摘完海玉桃回来,可是要检查你练得怎么样的。” 二毛听到这个就头疼:“哥,凭什么其它弟弟妹妹可以出去玩,我这当二哥的就得在这里被你看着练拳啊。” 大尾想了想道:“可能是爹觉得以后若我经常去涨拳,需要你看护起弟弟妹妹。” 二毛一听着急道:“哥,别的不说,你下月初一可得和我们一起去抢那白色圆球啊,不然我和十妹它们肯定吃不着的。” 大尾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还不快点练起来。” 一想到再过一个月就有灵米馒头吃了,二毛挥出去的拳头都有力了几分。 就在大尾想着下个月自己能不能去涨拳时,银长老的身子出现在它们居所之外。 正对门口的二毛顿时放下手中的拳头。大尾见状道:“你还想不想我帮你去抢圆球了?” “哦?你要抢什么圆球?”银长老好奇道。 听到银长老的声音,又看到二毛的行礼,大尾立刻转身,看到居所外的银长老后它赶忙跟着行礼道:“参见银长老。” 银长老再次问道:“你刚刚说的圆球是什么啊?” 大尾只好说道:“是每年特定月份从外面海域飘来的一种白色食物。” 银长老只当是随海水飘来的小东西,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它说道:“大尾,来我肩上,大王命我带你和黑嘴去涨拳。” 大尾一蹦三丈高道:“真的吗?可今天是元婴中期的长老们涨拳啊。还有位置吗?” 银长老看着大尾如此兴奋,又想到跪在那里不敢动的元婴中期族人,它笑着道:“既然是大王让我来接你们的,总归会有你们的位置。” 大尾听后先回去了自己房间,从里面拿了一只大力海猿王上次奖励给它的筑基期海玉桃,后面它想着可能不够,就又拿了一只夹在了肚皮下面,这才游到银长老的肩上。 银长老见大尾年纪轻轻却考虑地极为周到,不禁对它更加喜欢。前面积存在银长老心中有关大尾对那千丈人修奇怪的态度也在此刻解开,银长老暗道:“肯定是我想多了。” 大尾对院子里的二毛道:“好好练拳,等爹回来帮我说一声。” 二毛挥了挥手道:“哥,你也好好涨拳,家里有我呢!” 银长老笑了笑就带着大尾去隔壁接上了黑嘴,随后如在海中瞬移一般来到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内。 “参见大王。”银长老带着肩上的大尾和黑嘴行礼道。 大力海猿王抬手道:“都免礼。” 大尾和黑嘴起身后就望了望身后的万丈深坑,听着下面一道道涨拳之声,它们也跟着激动起来。 大力海猿王见状说道:“你们可比那些长老有胆色多了。本王先前的话估计刺激到了它们,它们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瞧。银长老,你先带大尾和黑嘴下去,要是它们撑不住就再带它们上来。” 大尾不懂大力海猿王为何要让银长老带它们下去,更不知道大力海猿王对那些长老们说了什么。 “抓紧了。”银长老说着就以灵力将二者包裹,随后它们就看到下方那五十二只元婴中期的海猿兽正奋力在那千丈人修身上涨拳。 它们看到在石武胸口涨拳的沈重已经可以将大半只拳头打入其体内,随后击打在那处拳印上的双拳更快更重。 即便被银长老的灵力保护,大尾和黑嘴还是能感受到这万丈深坑内都是呼啸的拳风。 大尾有些明白为何先前银长老会说还不是时候了,若这些元婴中期长老们轰出的都是这般拳劲,那么元婴后期的银长老它们专心涨拳时,说不定一道不经意的拳风就能把它和黑嘴轰飞了。 于纵横拳风中来去自如的银长老上下查看一番后,发现也就石武下颚处没有元婴中期族人涨拳。银长老问道:“还是老位置,敢去么?” 大尾和黑嘴互看了一眼,确定道:“敢!” “好样的!”银长老说着就又带着它们来到了石武下颚处。 正在石武左右脸颊和脖颈位置涨拳的六只一百三十丈高的绿毛海猿注意到银长老它们的到来,它们看向大尾和黑嘴的目光很是不善。 银长老此时正好将大尾和黑嘴护于掌心,在把它们放在石武下颚位置后,它就收回了护着它们的灵力。 大尾和黑嘴正准备拼尽全力开始涨拳,哪知下方升腾而起的一道凌厉拳风直接就把它们卷起,让它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向上。 大尾一手抓紧黑嘴,一手握拳打入石武下颚处方才固定住身形。 谁知好不容易熬过这道拳风散去,上面又是两道拳风压下。大尾先将黑嘴拉至自己背后道:“抓牢!” 黑嘴不敢大意地抱紧了大尾的身子。 大尾在方才那处拳印还没恢复前,就以双拳又在另外两处打入两道筑基中期的拳印。它双臂狠狠抵着那两处拳印,不让上面的拳风将它和黑嘴压下去。 黑嘴喊道:“大尾,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先保住自己,别管我了!” 黑嘴知道它在这等拳风下连稳住身形都难,更别说涨拳了。它不愿因为它而让大尾也跟着受累。 大尾大声恳求道:“诸位长辈,还请控制拳风的方向。” 可回应大尾的只有冷笑声和更加密集的拳风。 大尾死命地在石武下颚处打出拳印,艰难地稳固身形。 黑嘴知道自己在大尾身边就是累赘,它直接松开了抱着大尾的双手。 大尾感觉背上一轻,而此刻正好有两股拳风从上下袭来。它大喊道:“小心!” 黑嘴只觉眼前一暗,一只巨大手掌将它们护在了掌心,而那两股拳风被虚握的拳头砰砰两声又打向了喉口和左右脸颊位置的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 那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敢怒不敢言地盯着庇护大尾和黑嘴的银长老。 银长老再次问大尾:“还要涨拳么?” 大尾坚定道:“要!” 银长老听后将护着它们的手掌和黑嘴一并收了回来,它说道:“嗯,那你好生练着。” 银长老说完没有再看大尾一眼,径自上去了万丈深坑。 黑嘴担心道:“银长老,您不在旁边,大尾会不会出事?” 银长老道:“我看好它,而且这是它自己的选择。” 大力海猿王见银长老带着黑嘴上来,心中有数道:“它们还真是一点都不让着后生啊。” 银长老回道:“涨拳期间可以无视辈分身份,这是大王准许的。它们也就毫无顾忌了。” 大力海猿王道:“它们已经是元婴中期,若连拳风都无法控制自如,那就是笑话了。说白了,它们就是看不惯这两个小家伙。它们也不想想当初让它们主动为同阶族人测试这千丈人修时,它们谁站出来了?” 银长老知道大力海猿王对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族人颇有微词,它岔开话题道:“大王,大尾说它要坚持在下面涨拳。” 大力海猿王点头道:“好小子!你放心,我会看着的,你就带黑嘴先回去吧。这四个月你也辛苦了,你去跟栌长老它们三个说,你们每人都可在桃林域摘取一颗新鲜的元婴后期海玉桃。” “多谢大王。”银长老在黑嘴对大力海猿王行礼之后就先带着它回去了海猿兽居所。 万丈深坑之内,大尾在上下拳风的包夹下勉强以手中打出的拳印让自己身子不被卷进去。它知道这些元婴中期的长辈们不会留手,也就没再去说任何求情之语。它要靠自己的力量留在这里涨拳。 石武左右脸颊和喉口处的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见大尾还敢在这坚持,又见银长老不再下来,它们竟然不去专注涨拳,而是操控挥出拳头后生出的拳风,想要逼迫大尾自行离开。 人魂内的石武在四只元婴后期的银背海猿离开后就睁开了双目,一体灵力在人魂通道内观看着他的记忆光影,那就只能由他来帮着配合这些元婴中期的海猿兽进行涨拳。 天劫灵体看着那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的行为,脸上现出了异样之色。它突然开口道:“石武,要不你帮它一下?” 石武奇怪道:“啊?为什么?” “看到它这样,让我想起以前我还小时,也被族中长辈这么欺负过。”天劫灵体忆起往事道。 石武问道:“后来呢?你怎么做的?” “后来我通过不断的努力成为了灭像之雷,那几个欺负过我的长辈每次见到我都是笑脸相迎。”天劫灵体自豪道。 石武道:“所以这些都是要靠自己争得的。适时的帮助可以让它增加信心,若直接帮它全做完了,那么它产生的依赖反而会害了它。我们还是别太看轻这只白色小猿,我相信它可以扛过去。” 天劫灵体看着外面还在拼命挣扎的大尾道:“好吧。” 石武点了点头,继续关注起外面的情形。 大尾现在不要说涨拳了,它完全就是在承受着长辈们“特殊”的关照。不过它也是个犟脾气,它知道这些元婴中期长辈是想让它主动放弃,可它就算不涨拳也要在石武下颚处跟它们耗着。反正它的涨拳时间不受限制,它不信这六个元婴中期的长老能耗得起。 一天,两天……五天……十五天…… 大尾整整半个月都没涨到一次拳,在第七天的时候它都已经累垮了,好在它带了筑基期的海玉桃,找机会吃了以后它又硬撑了八天。它现在每次挥拳过后,它所处位置的上下就好像形成规律般打来两股拳风,它就必须又在那个拳印两边再打上拳印才能固定住身子。 那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也是纳闷了,这只有凝气期体格的小海猿打出的拳劲有筑基中期不说,还能硬生生跟它们耗了半个月。它们之中在石武左边脸颊涨拳的那两只元婴中期海猿兽不想再在大尾身上浪费时间,没跟其余四只海猿兽商量就专心去涨拳了。 而另外四只元婴中期海猿兽见了,心想没道理为了一口气而让自己吃亏别人涨拳。于是也不再管大尾的去各自涨拳了。 现在即便偶尔有拳风向大尾那边袭去,也不似先前那般被针对。大尾用拳头撑在石武的下颚上,喘着粗气道:“总算熬过来了。” 石武和天劫灵体看到大尾的表现,也都对它称赞有加。 天劫灵体更是直言不讳道:“这小子跟你倒是有些像啊,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石武哈哈笑道:“我可是谋而后动,不做逞强之事的。” 天劫灵体跟石武一路行来,就没少见过石武做逞强之事,但它也不揭穿他,就在那笑着。 大尾一松下来它的肚子又咕咕咕地直叫,它从肚皮夹层中再取出一只筑基期海玉桃,大口吃着道:“还好我带的海玉桃多,不然铁定耗不过这些长辈。” 那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见大尾是有备而来,更加觉得不跟大尾耗下去是明智的选择。 大尾吃过海玉桃后气力灵力恢复地极快,它随后就在石武下颚处涨起拳来。这十五日的拳风洗礼虽然让它格外辛苦,却也在无形中让它的身子更加壮实,而且看起来还拔高了不少。 大尾现在每一次挥拳都可以稳定打出筑基中期程度的拳印,它信心大增的同时也沉浸在涨拳的快意中。 在又全神贯注涨拳半个月后,大尾于这一日主动停下了拳头。这倒不是它累了,而是今日乃是十月初一,它答应了二毛要帮它们去抢灵米馒头的。 看到大尾上游过去的身子,石武也是好奇它为何停下来。不过他现在还需要配合这些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将一体灵力捶打入他的肉身,也就没去多关注离开的大尾了。 看到大尾从万丈深坑内游出,王座之上的大力海猿王问道:“是不是饿了?可要我叫人帮你摘些海玉桃过来?” 大尾回道:“多谢大王,我这次是带了海玉桃过来的。我上来只是想起答应弟弟妹妹今日要回去一趟,我晚些再过来。” 大力海猿王呵呵笑道:“你小子也太实诚了,若是换了我以前,我肯定跟老猿王说,我肚子饿了,让它派人多去摘些海玉桃过来。” 大尾挠挠头道:“还可以这样呀?” “老猿王那时候可疼我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它都会答应我。”大力海猿王等于是在给大尾特权道。 大尾却是着急回去道:“大王,那我先走了。” “去吧。”大力海猿王笑着放行道。 待大尾匆匆赶回住处,它弟弟妹妹们并不在屋里。大尾料想它们一定是等不及先过去了,于是它就又赶去那个只有凝气期海猿兽才能钻出的洞口。 等大尾出去外面就看到已经有七八十只小海猿在那等着了。 大尾在里面寻着自己弟弟妹妹们的身影,看到它们正和黑嘴在一块就游了过去。 “哥。”二毛一见大尾来了,立刻喜笑颜开起来。 黑嘴看到大尾,亦关切道:“怎么样?那些长老后来没为难你吧?” 大尾拍拍结实的胸脯道:“我不为难它们就算好的了。” 黑嘴知道大尾是在吹牛,可它听着就是舒坦。 就在这时,深海灵兽区上方现出了一个个白色的灵米馒头。 下面的小海猿立刻蜂拥而上,生怕晚了一步就没了。 “哥,帮我们一人抢两个啊。”二毛被那些小海猿挤了回去,对已经冲到最前面的大尾喊道。 大尾双臂已有筑基中期拳劲,上游的速度也是这里最快的。它当先揽了近三十只灵米馒头夹在肚皮中,随后它的身子顿了一顿又继续上游。它将周围的灵米馒头全部挥去下方,让那些凝气期海猿兽们竞相争抢,而它则是探出海面,在那蓝衣女修转身离开前用生疏的人族之语道:“你是……茵茵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礼尚往来 一袭蓝衣的夏茵茵在将灵米馒头抛入身前无极海中后,就看到那些灵米馒头随着向东流去的海水一起进入了深海灵兽区。她不禁在想,她这么多年带过来的灵米馒头可有一只被石武吃到。 夏茵茵这想法一出她就觉得自己很是可笑,石武只要还能活着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这些灵米馒头不过是她对石武的念想罢了。 夏茵茵催动灵力调转脚下水吟剑方向,准备回去海岛上的传送阵。 千丈外的高常见夏茵茵转身,庆幸这一年又是安然度过。因为夏茵茵不愿在诉说心事时有旁人在侧,所以高常一直在那静候着。不过他之灵力却时刻延伸在夏茵茵身后的无极海中。它虽然知道深海灵兽区内的海兽不会越过那片半蓝半红的海水,但他不敢去放任那个万一。碧鳞青龙和林澜对夏茵茵的态度他和高旭有目共睹,他绝不容许夏茵茵在这里出了差池。 不过让高常奇怪的是,夏茵茵的身子好像在空中顿了顿,而后又转了回去。高常以灵气查探,发现周围无极海中并没有生物存在,他估摸着夏茵茵还想在那说会话,也就继续等着了。 可夏茵茵不是要在那说话,而是被一道似孩童学语般的稚嫩声音叫住了:“你是……茵茵吗?” 猛然转身的夏茵茵四下搜寻,却只看到深海灵兽区海面上有一只探出脑袋的白色海猿。夏茵茵不敢置信道:“是你在跟我说话?” 大尾重复道:“你是茵茵吗?” 夏茵茵确定是这只白色海猿在喊自己,她回道:“我是茵茵!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石武大哥让你问的吗?他还活着!他在哪?” 大尾被夏茵茵这一连串问题给问懵了,不过得到夏茵茵肯定的回答后,它就又以当初石武的问话道:“她过得怎么样?” “她过得怎么样?她是谁?”夏茵茵听不懂大尾说的。 这实在是太难为大尾了,它才学了几个月的人族之语,对里面的称谓转换根本不熟悉。 就在大尾奇怪着夏茵茵为何要重复它问的话时,下面黑嘴已经拉着它后腿道:“快走!巡逻长老要来了。” 大尾看了夏茵茵一眼,只得跟黑嘴潜入海水之中。 在远处巡逻长老过来之前,下面那些抢夺灵米馒头的小海猿们一个个快速冲过那个洞口。有几只小海猿没拿稳手中灵米馒头,被挤得掉在了洞口外面,可它们又怕被巡逻长老发现,只得忍着心疼回去了海猿窟内。 夏茵茵见好不容易有石武的消息,如何会善罢甘休。她流转体内灵力,御起脚下水吟剑就冲向前方半蓝半红的海水中。 千丈外的高常被夏茵茵等同自杀的行为吓得半死,他瞬移来到夏茵茵身旁道:“茵茵姑娘,莫要冲动!” 夏茵茵还未来得及回他,那半蓝半红的海水下面就冲出一只三十丈长的巨型手臂,直直向二人打来。 高常看着那条遮天蔽日的巨型长臂,暗道不妙。他双手迅速掐诀口中念咒道:“曲径通幽!” 后方无极海中的碧蓝海水顿时形成一道五十丈宽的飞射水柱将高常和夏茵茵吞没。 “嗯?”那巨型长臂的主人疑惑这人修为何使出这等自残之招,不过它随后就不去管这些地一拳轰在方才夏茵茵和高常停留的位置。 那五十丈宽的水柱若豆腐般被那条巨型长臂直接轰碎,可里面早已没了夏茵茵和高常的身影。 那条巨型长臂的主人愤怒地自深海灵兽区现出身形,居然是那元婴初期的猿青长老。它对着前方无极海海水轰出一道音浪:“出来!只敢鬼鬼祟祟的人族蝼蚁!” 高常带着夏茵茵自无极海中快速飞出,这才让夏茵茵免受音波震荡之苦。他方才施展曲径通幽时就在升起的水柱中留了二人逃离的通道。只是他没想到猿青的气力居然那么大,一拳就将曲径通幽轰碎,那被打过来的海水直接将他们带入了无极海里。 “原来是当年被碧鳞青龙护着的那个小丫头。怎么着,不想活了就来这寻死?”猿青说完之后,又有三只百丈高的绿毛海猿现出身形,它们都怒气汹汹地看着深海灵兽区外的高常和夏茵茵。 高常知道深海灵兽区的海兽不能轻易外出,所以方才面对那巨型长臂时他当先想到施法带夏茵茵离开深海灵兽区范围。他不知道夏茵茵为何要强闯深海灵兽区,但前方那四只百丈巨猿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他以灵气传音道:“茵茵姑娘,这四只百丈巨猿每一只都起码有元婴中期修士水准,它们气力之大,甚至可以比肩元婴后期修士。还请茵茵姑娘三思。” 夏茵茵方才是因为突然得到有关石武的消息而太过激动。冷静下来的她以灵力传音回道:“高宗主,是茵茵失态了,还请高宗主见谅。” 高常就怕夏茵茵执意要去,那他跟上不是,不跟也不是。现在听到夏茵茵的话语,他赶忙道:“那我们速速离开。” “有劳高宗主。”夏茵茵并没有跟猿青说任何话,她要确保那只白色小猿不会因她而被牵连。 猿青见高常一声不响地带着夏茵茵瞬移离去,它怒吼着用拳头砸在深海灵兽区半蓝半红的海面上。 已经在百里外带上千手海蜈蚣向西面海岛行去的高常听到身后震天巨吼,心惊的同时逃离的速度更快了。 一次次瞬移过后,高常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处被高林宗买下的海岛。 在此看守传送阵的高柏见高常如此狼狈地回来,大惊失色道:“宗主,发生了何事?” 高常想起刚才那只巨型长臂就心有余悸,他稳了稳心神道:“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一些巨型海猿兽。” 高常不愿说起夏茵茵刚才的行为,就想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可不知情的千手海蜈蚣却是接话道:“高宗主,你们为何会被巨型海猿兽攻击?” 高强尴尬地看着夏茵茵,夏茵茵主动说道:“是我的缘故。” 千手海蜈蚣听后就更不解了。 其实高常也很想知道夏茵茵为何会突然冲向深海灵兽区,他明明看到她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夏茵茵觉得她于情于理都要给高常一个说法。她并没有将大尾对她口吐人言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是道:“不知为何,我今天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石大哥就在这些海猿兽的领地内。所以我一时冲动就想潜下去看看。没想到运气不好,还没下去就遇到了那些巡逻的巨型海猿兽。” 夏茵茵对石武的心意在这里的高常他们或许是最清楚的。 高常以灵力散去法袍上的水气道:“茵茵姑娘,你的心情我理解。可说句不中听的,我们高林宗已经欠石武道友一个交代了。若你今日出事,我该如何面对海渊宗青鳞前辈和林澜前辈的问责。他日石武道友安然归来,我高林宗说不定就是灭门之局。” 高常一想到高林宗要孤立无援地应对千丈身躯的石武,他就不由得心颤起来。 夏茵茵惭愧道:“高宗主,对不住。” 高常叹道:“我只愿茵茵姑娘凡事多加思量。想来石武道友归来时也想看到一个安好的你。” 夏茵茵嗯了一声道:“高宗主的话茵茵记住了。” 高常点头道:“我们回去吧。” “好。”夏茵茵回过之后与千手海蜈蚣跟着高林进去了通往高林宗的那个远距离传送阵。 直至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于夜间回到海渊宗第三外岛,夏茵茵才对千手海蜈蚣道:“千手,我有事跟你说。” 夏茵茵将千手海蜈蚣叫到自己洞府后,又以灵力封住了洞府石门。 千手海蜈蚣见夏茵茵如此谨慎,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很重要。 夏茵茵道:“千手,我今天之所以想闯深海灵兽区,是因为我遇到了一只白色海猿。它居然开口问我是不是叫茵茵。可我问它为什么会知道我名字时,它又问我‘她过得怎么样’。” 千手海蜈蚣纳闷道:“什么?我没听懂。” “我刚开始也没怎么懂,我这一路回来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你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那只白色海猿跟石大哥认识,然后石大哥教了那只白色海猿说话。前面十年我丢下灵米馒头时它或许看到过我,所以它偶然间跟石大哥提起时石大哥就问它‘是茵茵吗?她过得怎么样?’。除了这么解释,我实在想不通深海灵兽区的一只海猿兽是如何知道我名字的?”夏茵茵双目生光,她更加确信石武还活着。 千手海蜈蚣同样欣喜道:“我觉得很有可能!那白色海猿还有说什么吗?” 夏茵茵摇头道:“它可能是怕被那些巡逻的海猿兽发现,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千手海蜈蚣道:“那我们为何不在高林宗待上几日,找时间再过去深海灵兽区那边。” “那只白色海猿应该是注意到我会在每年十月初一过去那边。而且今日我已经引起了那些元婴期海猿兽的注意,这段日子它们肯定会严加防范那块区域。我们只有等明年的十月初一了。”夏茵茵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千手海蜈蚣赞同道:“没事,我们可以等,只要有前辈的消息就好!” “嗯!”夏茵茵也这么认为。 千手海蜈蚣兴奋道:“茵茵姑娘,我先回去修炼了。我想前辈见到我时,我起码得是金丹后期修为才行。” 夏茵茵笑着道:“你去吧,我也要加紧修炼了。” 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这十一年来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有干劲。 再说回深海灵兽区那边,猿青因为没有抓到夏茵茵和高常而在四周搜寻了一遍,在发现那个洞口和掉落在洞外的四个灵米馒头后,它就让它三个同伴在这看守,它则是带着那四个对它来说如米粒般的灵米馒头过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大力海猿王在听过猿青的上报后,将那四个沙粒大小的灵米馒头放在食指指尖上道:“你说我海猿一族有人族内应?” 猿青回道:“那欲冲进深海灵兽区的女子正是当日随那叛徒碧鳞青龙一起过来的。至于那男子应该是碧鳞青龙安排保护她的元婴修士。从他可以瞬移和接下我一拳就能看出其修为在元婴中期以上。这四只白色小球是在那女子欲冲下去的海域发现的,那里还有一个可以容凝气期族人和那人修进入海猿窟的狭小洞口。所以属下猜测那内应很有可能是我们凝气期的族人。” 大力海猿王轻轻一笑,看了看那四只灵米馒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王?”猿青见大力海猿王无所表示,进言道,“我可以帮大王去凝气期族人中一一盘查。” 大力海猿王冷声道:“你这是在教本王做事么?” 猿青当即叩首道:“属下不敢!” 大力海猿王道:“猿青听令!本王命你继续值守海猿窟外围,若遇人修,格杀勿论。” 猿青赶紧回道:“属下遵命。” 在猿青慌忙出去后,大力海猿王直接将那四个灵米馒头投进嘴里道:“这猿青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大力海猿王根本不相信海猿一族中会有人族内应。在它看来,不要说人族那边没有吸引海猿一族的东西,就说那女修单枪匹马冲下来多半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心态。 大力海猿王靠躺在王座之上,不由得想着大尾那小家伙何时再过来涨拳。 已经回到家中的大尾只留了一个灵米馒头,其余二十九个全都分给了它弟弟妹妹和黑嘴。 黑嘴也没客气地将大尾递过来的九个灵米馒头收着。它为了上去提醒大尾,也没抢到多少灵米馒头。黑嘴在把那九个灵米馒头让它弟弟带回去后,就私下问大尾道:“你刚刚为什么要上去啊?” 大尾打了个马虎眼道:“我想看看那扔下白色圆球的人修到底长什么样子。” 黑嘴在上去时其实听到了那人族女修在跟大尾说话,可它也只是提醒道:“大尾,别被长老们知道我们今天在那,不然会很麻烦。” 大尾点头道:“嗯!” 黑嘴拍了拍大尾的肩膀后就回去了隔壁。 大尾在心里想着夏茵茵说的话,它觉得自己还需要多学习人族之语。不过好在它已经确认她就是那千丈人修所要找的夏茵茵了。 大尾对正在啃着灵米馒头的二毛道:“二毛,我这一个月都没好好睡。我先进去休息会,要是爹回来了你帮我跟它说一声。” 有灵米馒头吃的二毛笑着道:“好咧,哥你好好休息。” 大尾径自走入它们十兄妹的房间,倒在木床的最边缘呼呼大睡起来。 在睡了一天一夜后,大尾隐约听到外面父亲督促二毛练拳的声音,它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走了出去。 大尾父亲可比前面大尾严厉多了,一看到二毛想偷懒它就会啪的一下打在二毛手臂上。 等大尾出来的时候,二毛手上已经有七八条红印了。 二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道:“爹,哥醒了。” “你继续练。”大尾父亲跟二毛说完这句就过去了大尾身边。 大尾父亲道:“我听小黑说你们被元婴中期的长老们为难了?” 大尾挺直了腰板道:“它们哪里为难得了我啊。我回来前就在那千丈人修下颚处涨的拳,我现在已经稳定在筑基中期拳力了。” 大尾父亲一听大尾这话,不免心中得意道:“不愧是我儿子,好样的!” 大尾笑着道:“爹,我现在可以一个月不睡觉,但吃还是要吃的。我等等拿上三个筑基期海玉桃就再去涨拳啦。” 大尾父亲抚着大尾的脑袋道:“别累着了。” 大尾乐在其中道:“不累!我就想快点涨拳,然后变成厉害的筑基期,金丹期,再到元婴期!这样子爹也可以轻松些,我们也可以住更宽更大的居所了。” 大尾父亲揉着有些发红的眼睛道:“你这孩子就是好高骛远,连筑基期还不是呢就想着元婴期了。” 大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我这不是想着爹平时又要清理桃林域又要摘海玉桃太辛苦了嘛。要是家里有个元婴期长老,那爹就可以享福了。” 大尾父亲听到这里眼泪终究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爹知道你乖,但凡事不要操之过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问银长老,它对你真的很上心。” “爹你别哭啊。”大尾着急道。 “爹才没哭,爹就是眼睛进了沙子。”大尾父亲抬起头,让眼泪不流出来。 大尾和二毛乖巧地游到它们父亲面前,天真地帮它吹着眼中的沙子。 大尾父亲被它们逗乐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对了大尾,你前日有出去捡白色圆球吗?” 大尾知道骗不过它父亲,承认道:“我单个去的。” 大尾父亲如何不知道它这十个孩子的性子,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昨天猿青长老去大王那边通禀了那人修的事情,还说凝气期的族人中可能有那人修的内应。大王虽然没有怪罪下来,但你们下次还是别去了。猿长老很爱记仇,我感觉它上次就对你有意见。若你被它抓住,我怕它会借题发挥,对你不利。” 大尾摇头道:“爹,我不怕它。”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爹只是想你可以安稳地提升。”大尾父亲对大尾道,“好了,你去涨拳吧。” 大尾嗯了一声就拿了三个筑基期海玉桃过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大力海猿王见大尾才回去一天就又来了,它笑着道:“你个小家伙可真勤奋啊。” 大尾回道:“我不想输给同龄的族人,更想超过那些筑基期金丹期的族人。” “有志气!”大力海猿王对大尾是越看越喜欢,“今儿个带海玉桃了么?” 大尾拍拍自己肚皮道:“我准备了三个。” “哈哈哈!你放心涨拳放心吃,以后你的海玉桃本王包了。”大力海猿王主动说道。 大尾感恩叩首道:“多谢大王!” 大力海猿王笑道:“那你还不快下去涨拳。” 大尾越发得劲地跳下了万丈深坑,迎着那些吹来的拳风直接落在石武的下颚位置。 石武左右脸颊和咽喉处的六只元婴中期海猿没想到这大尾隔了一天就又来了,心中都在骂着这小鬼怎么这么有动力。 大尾未免这些元婴中期长老惦记,先拍了拍肚皮道:“各位长辈,我这次带了三只筑基期的海玉桃过来,大王说让我好生吃好生涨拳,我的海玉桃它包了。” 要不是大力海猿王就在上面,那六只元婴中期的海猿兽恨不得过去把大尾狠揍一顿。 现在大尾都言明已经带了三只海玉桃过来,它们料想大尾不敢假传大力海猿王的话,它们只能强忍着心中怒火,拼命在石武身上涨拳。 人魂内的石武感受到上面这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的拳劲明显更重了,没听懂兽语的石武呵呵笑道:“这小子到底说了什么,让这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兽气成这样。” 大尾随后也开始在石武下颚处涨拳,不过它这次的注意力明显放在了周围的元婴中期海猿兽身上。在确定它们没有注意它之后,大尾迅速从肚皮夹层中拿出那个灵米馒头,顺着挥出去的拳头直接扔进了石武嘴里。 人魂内的石武还想说大尾手上的力道怎么比先前小了,紧接着他就看到它扔进来的那个灵米馒头。他当即反应过来地出了人魂,来到下颚处与大尾轻声交流道:“是茵茵吗?” “是!”大尾一边挥出重拳一边小声回道。 石武激动道:“多谢。” 大尾听到石武口中的谢字,笑着道:“不用……客气。” 石武见这白色小猿人族之语说的这么好,就追问道:“她怎么样?” 大尾不知道夏茵茵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石武想知道的,就全部说了一遍道:“我是茵茵!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石武……大哥让……你问的吗?他还活着!他在哪?” 石武听着大尾断断续续的话语,听出大尾冒着危险帮他与夏茵茵说过话了,他感激道:“你想要什么?” 这句大尾听懂了,它回道:“我想变强!” 石武认真说道:“这数月我观察了你们海猿一族从筑基期至元婴后期的涨拳方式。我可以通过一体灵力给你们设置的规则在你每打出一次拳印后给你增加一半的拳力馈赠。你现在是凝气期的体格筑基中期的拳力。那在你达到筑基后期的拳力以后,你获得的拳力馈赠会优先作用给你的身体。这些拳力馈赠会在你达到筑基期体格后再让你的拳力向着金丹期突破。作为礼尚往来,我会在离开前让你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拳力。当然,这也要建立在你不断努力的前提下。” 石武说完才想到大尾很可能听不懂他说的这些,不过他也没再去多言。只要大尾继续涨拳它就会知道石武送给它的礼物是什么。 大尾果然只是强行记住了石武说的,但其中的意思它完全云里雾里。它只听懂“我啊,你们,礼尚往来,努力”之类的话语,它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它只是因为那时石武的出手相救才想还石武这个恩情。既然它把夏茵茵的消息带到了,它就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开始继续涨拳。 只是这几拳下去大尾愣住了,它发现和前面同样深浅的拳印,它手臂内获得的拳力比先前多了一半。 大尾好像明白石武说的“礼尚往来”和“努力”是什么意思了。它兴奋之余慢慢沉浸在自己的涨拳中。 可大尾没发现的是,万丈深坑上方,一双锐利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它。 第五百章 危机亦转机 “猿黛,你既已通禀为何不下去?”大力海猿王看着深坑上方高有一百二十丈的绿毛海猿道。 那绿毛海猿收回注视大尾的目光,转身行礼后声音轻柔道:“大王恕罪,属下首次看到这万丈深坑,一时失态了。” 大力海猿王略带笑意道:“哦?这万丈深坑你弟弟猿青在前面帮元婴期族人测试千丈人修时就见过,它没告诉你?我记得你们姐弟的关系一向很好啊。” 那绿毛海猿恭敬道:“回禀大王。我那弟弟自从晋升元婴期以后就开始懈怠,我多次告诫它要以自身实力为先。没曾想它非但不听,还与我说家中有两个元婴期族人已是羡煞旁人之事,让我莫要多言。” 大力海猿王摇头叹道:“所以说天道酬勤这话一点也不假,你可以在一千九百岁就达到元婴中期体格,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呐。” “多谢大王夸奖。”猿黛回道。 大力海猿王突然想起道:“对了,沈重要是知道你已经到了元婴中期,它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猿黛面上一红道:“大王,属下先下去了。” 大力海猿王目送着猿黛跃入万丈深坑,它总觉得猿黛刚才并非是一时失态,而是在观察着下方的谁。不过大力海猿王现在对这些都是淡然处之,它心中暗道:“看来我把涨拳时间让出来也不错,正好可以静下来看看我海猿一族中有多少既有野心又有天资的好苗子。” 猿黛的到来让先前以拳风为难大尾的那六只元婴中期海猿大为兴奋,它们纷纷让出位置想让猿黛在自己身边涨拳。可猿黛却是一路向下,直至来到沈重后方才停了下来。 正在石武胸口处认真涨拳的沈重没留意后方的猿黛。它一拳没入石武胸口位置,然后在拳印恢复前不断出拳,以获得最大程度的拳力增涨。 专注的沈重在猿黛眼里格外迷人。 待沈重又打完一轮百个拳印后,它站立着闭目调息,开始炼化双臂内获得的拳力。而在它闭目之后,它听到胸口位置又有拳风响起,它微怒睁眼道:“没看到我在……” 沈重还没说完就见猿黛在对它微笑。 随后猿黛在轰出的拳印恢复前一连打出数拳,可她却没感觉双臂内的拳力增加多少。她先问沈重道:“沈大哥,我在你旁边占个位置,应该不妨碍你吧。” 沈重发现猿黛已经达到元婴中期的一百二十丈体格,它为其高兴道:“恭喜你,猿黛长老!” 猿黛欣然接受道:“沈大哥叫我黛儿就行了,我终于又可以跟沈大哥一起练拳了。” 原来在石武这人肉沙包还没出现前,海猿一族都是通过族中长辈教导后辈的方式练拳,而这沈重对猿黛来说不仅是教她练拳的师父还是待她极好的哥哥。 沈重笑了笑,将自己的经验小声告诉她道:“我看你刚刚那拳还是元婴初期的拳印,想来是你才晋升的缘故。你可以先根据自身双臂的承受能力来规划打出拳印的数量,然后在到达极限时调息炼化双臂内增加的拳力,这样子你可以更快地适应元婴中期涨拳的节奏。” 猿黛将这些牢牢记在心中道:“多谢沈大哥。” “应该的。对了,我下来得早,这地方占得也够大,你可以在我旁边涨拳。”沈重道。 猿黛应下道:“嗯。” 沈重随后便不再多言地闭目炼化双臂内的拳力。 猿黛也开始了自己的涨拳,不过她在起始阶段还是不太适应一体灵力设置的元婴中期海猿兽需要打入的拳力。很明显她在体格上虽然达到了元婴中期海猿兽的标准,可手上的拳力稍稍差些。 沈重在双臂内拳力炼化完后又帮着猿黛调整出拳的姿势,以让她挥出的拳头产生最大的力量打在石武肉身之上。 猿黛在数次尝试后终于掌握了窍门,慢慢已经可以将整个巨拳都打入石武肉身之内。 沈重见此也就继续自己的涨拳修行。 猿黛在涨拳空隙看到无比认真的沈重,她不由想起以前的时光。在她的印象中,沈重就是那种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的,它不止天赋高,练拳时还极为勤奋。猿黛记得它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晋升元婴后期,然后修炼海猿一族最厉害的拳法——海猿神拳。 由此及彼,猿黛越发搞不懂她弟弟为何会在到了元婴初期以后想的都是拉帮结派。她原本会晚些再过来禀告大力海猿王自己晋升元婴中期,可她弟弟却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猿青自从被大力海猿王呵斥继续去海猿窟外值守后,它每次经过那个洞口就觉得海猿一族中肯定有凝气期族人与那女修有干系。于是猿青就委托相熟的几个金丹期族人去询问它们凝气期的娃儿可知道些什么。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原来这些凝气期的小海猿会在一个特定的日子通过那洞口出去海猿窟,而且还会争抢应该是那女修丢下来的白色小球。猿青细问之后了解到那一日大尾获得的白色小球最多,而且它还和黑嘴还一起游了上去。猿青当即就觉得这内应就是大尾和黑嘴,再结合它们两个测试千丈人修时那么无畏,获得的拳力又超过了同阶族人。猿青就更加肯定它们有问题了。不过猿青这次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在得知大尾又去涨拳后,就让它已经晋升元婴中期的姐姐先过去暗中观察。想到大力海猿王对大尾的纵容,猿青就嫉妒地准备跟大尾新仇旧恨一起算。 虽然猿黛瞧不上猿青,但那毕竟是她弟弟,在它多般请求加上这也是为了族群的情况下,猿黛还是答应了。好在猿黛过来大力海猿王居所时大尾已经沉浸在涨拳中了,不然那一番人族之语它就很难解释。 猿黛现在每一轮涨拳结束都会留意上方大尾的举动。可她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勤奋的凝气期族人抵着不时打过来的拳风在那努力涨拳。 而在猿黛暗中观察大尾的同时,人魂内的石武也发现了这女海猿的异常。石武暗道:“这只新来的海猿兽好像对那白色小猿很是关心,但她下来时却又很反常地一眼都没看过它。算了,还是看看它们各自离去时会不会主动找对方吧。若它们是亲友最好,若不是,那就说明海猿一族中有人盯上这小家伙了。” 石武很不希望是第二种情况,他怕大尾是在跟夏茵茵对话时被其它海猿兽族人发现的。 元婴中期海猿兽的三个月涨拳时间在它们皆有所获中结束了,沈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石武胸口位置,它接下来还要去海猿窟外围与那些元婴初期的海猿兽们交接值守的任务。它和猿黛打了声招呼就先上游离去。 猿黛感到自己才刚入佳境就要停止涨拳,觉得太过意犹未尽。但她想着来日方长,也就随着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一起上去了。 正在涨拳的大尾被这些元婴中期海猿兽齐齐上游的声势给惊动,它看着它们伟岸的身躯,不免羡慕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元婴中期啊。” 那些恰好路过大尾身边的元婴中期海猿兽见它这么个小不点居然还想着成为它们这样超过一百二十丈的元婴中期海猿兽,它们大笑着将周围海水搅动,让大尾忙不迭以双拳打入石武下颚处才稳住身子。 猿黛看到大尾才凝气期的体格就有了筑基中期的拳力,它惊诧地同时觉得猿青的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大尾见这些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取笑自己,而猿黛更是双眉紧皱地望着它。大尾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强!” 人魂内的石武看到猿黛和大尾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它们非但不是什么亲友,好似根本不熟悉。石武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看来有麻烦了。” 元婴初期的海猿兽陆陆续续进入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它们与先前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几乎是一样的反应,在看到那万丈深坑时都犹豫不决地不敢下去。 与沈重交接完值守任务的猿青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它姐姐猿黛,猿黛将她的发现都告诉了它,猿青心中有数地就进入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对大力海猿王行礼过后,猿青见这些个元婴初期的族人都在那等着别人先下去。早就熟门熟路的猿青笑着带上身边三个同伴直接跳下万丈深坑,率先占了石武胸口的好位置边涨拳边观察下颚处大尾的一举一动。 后面的元婴初期海猿兽见了,也都纷纷跟着跳了下去。 人魂内的石武见这些下来的海猿兽都会瞧大尾几眼,受信息所限的他只得一只一只观察下去。一天下来,起先还对大尾这小不点好奇的一百零三只元婴初期海猿兽只剩下猿青还会有意无意地观察大尾。 人魂内的石武皱眉道:“同为绿毛海猿,而且就你们在观察着大尾的动作,你们是受大力海猿王指示还是你们发现了什么?” 石武现在还不敢与大尾联系,而大尾在又涨了一日拳后实在扛不住了,它带来的三只筑基期海玉桃已经全部吃光,而它也有三个月没有睡过觉了。大尾缓缓上游,在来到大力海猿王面前行礼时,它迷迷糊糊地就向前倒了下去。 大力海猿王赶紧伸手将它托在右手掌心,它还在想着这小家伙怎么了,就看到大尾趴在它掌心打起了呼噜。 大力海猿王偷笑道:“原来是累着了。想来它还是凝气期的体格,这三个月不断涨拳确实有些难为它了。” 此时银长老正好从外面进来,它准备行礼禀告,大力海猿王就用左手对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大力海猿王轻声道:“有何事?” 银长老亦小声道:“启禀大王,我受小灰所托给大尾带两只筑基期的海玉桃过来。” “给我吧。”大力海猿王伸出左手道。 银长老原本还想亲自下去送给大尾,现在见大力海猿王要求,也就把夹在肚皮中的两只筑基期海玉桃取出,递给了大力海猿王。 待银长老走近它才看到大尾竟在大力海猿王右手上睡着了,它惊道:“这?” 大力海猿王接过那两只海玉桃,对银长老道:“小家伙一练就是三个月,它刚给我行礼时就直接累倒在我面前了,我只好用手掌托着它。” 银长老道:“可要属下将它送回去?” “不必了。”大力海猿王随口问道,“它们家是不是就小灰一个金丹期?” 银长老点头道:“是。而且小灰资质平平,这辈子估计就止步金丹期了。说起来大尾这孩子也挺惨的,其筑基后期的母亲在生下它们十兄妹后就油尽灯枯而死。这小家伙今年才二十不到,但自小就极为懂事,作为哥哥的它一直以身作则护佑着弟弟妹妹。” 大力海猿王听着大尾的境遇,也明白大尾为何要这么勤于涨拳了。它说道:“我相信这小家伙不会让它家里人失望的。” 银长老也看好大尾道:“我与大王看法一致。” 大力海猿王笑着道:“对了,有件事我倒要再麻烦你一下。” “大王尽管吩咐。”银长老恭敬道。 大力海猿王道:“本王想你去桃林域摘百八十个筑基期海玉桃过来。本王先前答应过这小家伙,它以后的海玉桃本王包了。既然是本王说出口的,那就不能食言。” 银长老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一听是这个,它笑着道:“属下这就去。” 大力海猿王看着在自己掌心沉睡的大尾道:“小家伙,好好睡,睡饱了就多吃几个海玉桃。我海猿一族绝不亏待天才。” 大尾就这么在大力海猿王的掌心睡了三天三夜。等它睁眼发现这不是它家时,它看到了大力海猿王靠在王座上的脸,它吓得一个激灵道:“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大力海猿王见大尾如此慌张,笑着道:“不就在本王手上睡了一觉嘛,何必如此紧张。来,本王说过你的海玉桃本王包了,这两只是你父亲让银长老帮你带过来的,这一百个是本王让银长老去摘的,你饿了就可以过来吃。” 大尾看着王座上整整一长排的筑基期海玉桃,它有些说不话来道:“这……这都是给我的?” 大力海猿王道:“自然是啊!以后你饿了就过来拿着吃,困了就在这找个地方睡,反正本王这儿也宽敞。” 大尾接过大力海猿王递过来的两只筑基期海玉桃,它受宠若惊道:“大王之恩情,大尾永世不忘!” 大力海猿王道:“你不必如此,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若你真的要报答,就好好为海猿一族而努力。只要你不辜负族群,族群必不会辜负你!” 大尾并没有回大力海猿王的话,而是似有心事地拿着那两只筑基期海玉桃。 大力海猿王开玩笑道:“怎么啦?怕担责任啊?还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大尾赶紧摇头道:“我在想若我不好好涨拳,那就对不起大王对我的好。” “好孩子,吃吧。”大力海猿王听到大尾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知道它早就饿了。 大尾也不再多说地大口吃起来。其实它是有心事,它很想告诉大力海猿王下面的千丈人修已经苏醒了,可它又念起石武对它的救命之恩和赠拳之情,它觉得它不能出卖石武。 郁闷的大尾没几口就把两只海玉桃全吃完了。 大力海猿王笑着道:“你这胃口跟我当年是一样好。” 大尾惶恐道:“属下怎敢与大王相比。” “诶!你前面要超越同阶族人,超越筑基期金丹期族人的气魄去哪了?我虽然是你们的大王,但看到你们一个个都有超过我的心,我是求之不得的!这样子海猿一族才能不断壮大!本王老了,再过段时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定要好好涨拳,起码不辜负这百颗筑基期海玉桃。” 大尾心中纠结,但还是行礼道:“属下明白。” “要回去看看你父亲和弟弟妹妹们吗?”大力海猿王问道。 大尾道:“等金丹期长辈们过来涨拳前我先回去个两三日,随后我和我爹一起过来。” “你小子倒挺会打算的。好了,去吧。”大力海猿王挥了挥手道。 大尾嗯了一声就又跳下了万丈深坑。 石武下颚位置自从猿青那次被咬之后就成了元婴初期海猿兽的禁忌之处,等大尾睡好吃饱过来,这里依旧是空着的。 大尾也正好回到下颚处涨拳。 猿青看到大尾归来,就又开始留意起它的举动, 人魂内的石武觉得自己有必要想个办法,一不让大尾受到牵连,二还能与外界的夏茵茵取得联系,告知她自己无碍,让她不要再来这危险的深海灵兽区了。 专注于涨拳的大尾感受着双臂内的拳力不断增加,它觉得这样下去它很快就要达到筑基后期的拳力了。可紧接着它也开始苦恼起来,它的体格也就在先前元婴中期海猿兽的拳风洗礼下才拔高壮实了些,若没有筑基期的体格,它挥拳的范围和最终的力道始终比不过那些筑基后期的海猿兽。 这也只是大尾还没有将双臂内的拳力达到筑基后期,等它真正达到后,它就会发现石武说的礼物可不止那多出一半的拳力馈赠。 在元婴初期海猿兽两个月的涨拳时间即将到达尾声之际,大尾准备跟石武打声招呼说自己要先回去了,可石武直接在大尾开口前以一体灵力传音至大尾耳边:“我说,你听。” 大尾会意地继续挥出拳头。 石武随后说道:“你被盯上了,是我胸口处那只绿毛海猿。” 石武这一句说的很慢,大尾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大尾有些紧张地边挥拳边以余光扫了扫下方,果然看到猿青时不时地在瞟它。它挥出的拳头一时间都变得不稳起来。 石武看出了大尾的异常,他传音道:“回去多学人族之语,我教你摆脱之法。” 石武说完这句就收回了那道一体灵力,而大尾也听话地上游而去。 大尾在与大力海猿王告别之后就一路魂不守舍地回去了海猿兽居所。 正在外面玩的二毛它们一看到大尾回来了,都迎上去道:“哥。” 大尾所有的疲累在看到它弟弟妹妹后就消减了许多,它勉强笑着道:“怎么样,最近都有乖乖的吗?” 大尾的十妹天真道:“我们可乖了!对了大哥,二哥现在练拳练得好结实。” 大尾拍着二毛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二毛抬起强壮的手臂道,“爹说了,以后哥你去涨拳时我就是临时的一家之主,我得护着弟弟妹妹们。” 大尾被它逗笑道:“你呀,还是这么贫嘴。” 二毛也笑了起来,不过它知道大尾涨拳辛苦,就对那些要上前问东问西的弟弟妹妹们道:“大哥累了,让它先好好休息吧。” 大尾的弟弟妹妹们也懂事地点了点头。 走进屋舍的大尾躺在木床的边缘,可这次它就算闭上眼睛也睡不着:“猿青长老盯上了我!它为何要这么做?它发现什么了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大尾脑海里涌过,直至晚上它弟弟妹妹们回来睡觉时它也只是闭目想着事情。在它们都安睡之后,大尾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在院中休息的大尾父亲见大尾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它诧异道:“你怎么了?” “有心事。”大尾直接回道。 大尾父亲关切道:“是不是涨拳太累了?那就过段时间再去。” 大尾摇头道:“不是涨拳的问题。爹,如果有一个让您不断提升实力的机会,但以后很可能会伤害到族群,您会去抓住这机会么?” 大尾父亲一把拉过大尾,轻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见大尾迟迟不肯说,大尾父亲直接拉着它道:“那你跟我去见大王。” 一想到大力海猿王对自己的好,大尾就越发愧疚道:“我不能去见大王。” 大尾父亲将大尾拉到屋外一角道:“那你还不快说!要是你敢漏下一件事,即便你是我儿子我也绝不会姑息!” 大尾见状只好将自己与石武的事情全盘托出。 大尾父亲越听越是心惊,它终于明白自己儿子拳力为何会增涨得如此之快了,可它也觉得石武目的不纯。等大尾把它在说出“我想变强”后石武跟它说的话复述给它父亲听时,对人族之语极为了解的大尾父亲直接愣在了那里。 大尾随后又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在涨拳期间那些元婴中期长老是如何欺负它笑话它,而且猿青长老也已经盯上了它。 大尾父亲这才知道一直要强的儿子原来受了这么多苦,它心疼地将大尾捧在手中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爹。” 大尾感受着父亲手掌的温暖,它笑道:“我不想爹担心嘛,今儿个也是爹让我全说出来 我才说的。” “你这孩子!”大尾父亲眼泪横流道,“是爹没用,要是爹厉害些,它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大尾帮它爹擦着眼泪道:“爹你别哭。我们去跟大王说吧,我想让大王跟那人修和解。” 大尾父亲从大尾传达的话中知道了石武迟早要走,那么它就要大尾在石武离开前抓住这份机缘。而且它清楚猿青得知这件事后肯定不会放过大尾,先前还想拉大尾去跟大力海猿王坦白的想法被它彻底抛开。它郑重其事地对大尾道:“大尾,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不知道什么千丈人修已醒的事情,你能有现在的拳力都是因为你的努力和天赋。而爹会在暗地里教你人族之语,你要找机会搞清楚那人修的目的和离开的时间。你知道吗?” 大尾被它父亲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它又听到那千丈人修会离开,它不解道:“爹,那千丈人修到底说了什么?” 大尾父亲道:“你只要跟我学会了人族之语你就会知晓了。大尾,这是你的机缘,谁都不能抢走!” 大尾永远忘不了那一夜它父亲的眼神,那眼神中有恐惧、有期望,但更多的是它从未在它父亲眼中见过的果决。 第五百零一章 契机 万丈深坑之内,猿青在大尾离开后就想着后续该如何抓住大尾的把柄。它觉得大尾肯定是通过与那女修的联络才从这千丈人修身上获得了莫大的好处。它甚至想从大尾口中套出增加更多拳力的方法再找个机会将大尾给灭口了。 人魂内的石武看到他胸口位置的猿青在大尾走后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变化,他知道这只海猿兽已经起了杀心。他不由得为大尾担忧起来,毕竟大尾才是凝气期体格,这元婴期的海猿兽要杀它太过容易。 就在人魂内的石武苦思解决之法时,他不会想到,由于猿青对大尾的怀疑间接导致了大尾的父亲决定隐瞒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接下来的三日,大尾父亲先去找了相熟的金丹期族人代替自己去桃林域采摘海玉桃。它还特意用一只金丹期海玉桃作为报酬,它说它许久没见到大尾了,现在儿子回来,它们父子想多聚聚。 大尾父亲的好友知道大尾现在出息了,也就乐意相帮地替大尾父亲过去负责海玉桃的采摘工作。 大尾父亲在这三日的白天让二毛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外面玩,它则是针对性地教授大尾认识人族文字的书写,它知道大尾一时间学不了那么多的人族之语,就想让大尾以打出的拳印组成人族文字将它介绍给石武,若得到石武应允,精通人族之语的它就可以与石武直接交流。大尾在它父亲的教导下学得十分认真。待晚上二毛它们回来了,大尾父亲会在它们睡着后继续与大尾进行人族之语的对话。 大尾在这三日的学习之后,已经对人族之语的称谓转换和一些日常用词了然于心。 在二月初一的早上,大尾父亲对二毛吩咐几句后就背着大尾过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原本大尾父亲还想告病陪大尾在家多练习人族之语,可听到大尾说它已经跟大力海猿王言明会在金丹期族人涨拳时与它父亲一起过去。大尾父亲不想让大力海猿王起疑,还是决定和大尾于清晨一起出发。 在行去的路上,一些与大尾父亲相熟的金丹期海猿兽纷纷调侃,有一只五十丈高的白毛海猿道:“灰哥,你可真有福气,父子齐上阵!以后你家大尾出息了可别忘了兄弟几个啊。” 大尾父亲笑着回道:“它个凝气期体格的小娃儿能有什么出息,起码等它到了你们这金丹期才行啊。” 大尾父亲这话让那几只金丹期海猿兽听着十分舒坦。 它们来到大力海猿王千丈门廊前时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元婴初期海猿兽,它们纷纷行礼道:“参见诸位长老。” 那些元婴初期海猿兽已经增加至两个月的涨拳时间,可在它们看来,这些金丹期大多都是资质平平之辈,把涨拳时间给它们就是浪费。所以元婴期海猿兽对这些金丹期族人的态度并不友好,很多连理都没理它们就走了。 猿青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尾父亲带着大尾进去,它主动打招呼道:“小灰,你这儿子可真勤快啊!但你可别让它累着了,以后我们海猿一族还得靠它这等天资出众的族人。” 与猿青一同出来的三个元婴初期长老还是首次听到它夸奖后辈,虽然不明所以,但都与它一样期待地看着大尾。 大尾父亲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它面上却笑着道:“多谢猿长老抬爱。” 大尾也跟着说道:“多谢猿长老。” 猿青笑意盈盈道:“嗯。大尾,本长老很看好你,以后你有什么涨拳的问题尽管过来问我。” 大尾努力保持镇定地行礼道:“一定。” 猿青在与大尾父子示出好意后就和它三个同伴一起走了。 在周围金丹期族人的恭喜声中,大尾父亲感觉到在它背上的大尾双腿不断发抖,它轻轻拍了拍大尾道:“我们进去吧。” 大尾这才嗯了一声与金丹期的长辈们一起进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它们在与大力海猿王请安之后,由魏黄带领着接连跳下。这些金丹期海猿兽的体型通常在五十丈左右,等它们来到石武千丈身躯前,一个个比元婴级别的海猿兽小了一圈。 大尾父亲带着大尾来到石武的下颚位置,它不清楚石武是只能在这里与大尾沟通还是说在哪里都一样。但这个位置很多海猿兽都心生恐惧,的确是用来交流的好地方。 石武大腿位置的魏黄在看到大尾父子双双选择下颚位置后,它觉得它们胆子也太大了,随即便不再多管地进入自己的涨拳之中。 大尾父亲知道石武是苏醒的状态,所以在下颚处涨拳时它会隔一段时间就与大尾说话。这在别的金丹期族人看来是它在指导大尾出拳的姿势手法,实际上它是想让石武知晓它和大尾的关系。 石武看着外面的大尾在那灰毛海猿的教导下认真听训,随后按着它的指示打出拳印。石武感受得到大尾在它身旁的那种安全感,他推测这灰毛海猿应该是大尾的至亲。石武不知道大尾有没有将自己可以与它交流的事情告诉它这至亲,若它说了,那么他所要面对的危险就又多了一重。他不能确定大尾这至亲是否有别的想法。 石武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而肉身中的一体灵力才融入不到五成。他开始将情况往最坏的方向去想,那就是他可能要操控这千丈肉身逃离深海灵兽区了。至于后续的一体灵力该如何融入体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石武想离开,这里的大尾父亲却不想大尾失去这天大的机缘。它在周围金丹期族人都在认真涨拳时对大尾使了个眼色。 大尾会意地在石武下颚处打出一个个拳印,在这些拳印打出后,它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拼命挥拳来获得最大的拳力。 石武看着大尾奇怪的举动,在它打出的拳印中发现了端倪。 原来大尾是在用打出的拳印拼出人族文字“安全吗”。 石武赶紧查探在他身上涨拳的海猿兽们,发现这些海猿兽都在全神贯注地涨拳后,它才以一体灵力传音于大尾耳边道:“安全。” 大尾听到石武的声音,对它旁边的父亲点了点头。 石武见状就知道大尾已经将他苏醒的事情告诉了旁边的灰毛海猿。 大尾又以打出的拳印写着人族文字“父亲”。 先前的猜想得到印证,可石武却在心中暗叹一声:“你不该将这个秘密告诉其它人,这样子无形中就又多出了一份凶险。” 谁知大尾父亲在挥出重拳的同时靠在下颚处以人族之语道:“我们合作。” 石武还是首次从别的海猿兽口中听到如此清晰的人族之语,而且现在他已经暴露,石武也没必要对大尾父亲隐藏了。他以一体灵力传音于大尾父亲道:“你先试试在拳头挥出的同时以灵力牵动喉口,将你想说的兽族之语传入你拳头打入的地方。” 大尾父亲疑惑之下还是按照石武说得去做,只见它握紧右拳,在拳头重重砸在石武下颚上时大喝兽族之语:“进去!” 可能是时间和灵力没有控制好,大尾父亲说的“进”字飘荡在外面,而“去”字却是传入了石武体内。好在它受石武提醒喊的是兽族之语,所以也没有引起周围族人的注意。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赶紧从《玄雷击杀咒》卷轴内出来,而在人魂通道内的一体灵力也在那声音传入后自里面走出。 它们齐齐问道:“怎么了?” 石武于是就将大尾已经被人盯上并且今天还带了它父亲过来的事情告知了天劫灵体和一体灵力。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说道:“离开吧,这里不安全了。” 天劫灵体也难得地赞同一体灵力道:“石武,我们真该走了。” 见大家想法一致,石武心中也萌生了退意。 可外面的大尾父亲还在努力学习着石武所教的灵气传音之法,在尝试了近百次后,它终于可以熟练将自己想说的话传递入石武体内。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听着不断传进来的兽族之语,它问道:“它这是在干嘛?” 石武回道:“我刚教了它灵气传音之法,它应该是学会运用了。不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找个时机就逃离这里。手脚内的那四根蛟龙钉我现在可以完全固定,应该不成问题。我最怕的就是大力海猿王还有什么后手,到时候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见石武神情凝重,一体灵力和天劫灵体同时点了点头。 石武下颚处的大尾看到它父亲明明没有说话,可先前打出拳力之后居然会有声音传出,而现在它更是发现它父亲每打一拳都极为认真。 大尾父亲压抑住掌握灵气传音之法的激动心情,边挥拳边说道:“你好,我是大尾的父亲。” “大尾?”石武在听到后先以灵气传音向旁边的白色小猿确认。 大尾第一次听到石武叫它名字,惊奇之余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石武见此就以灵气传音对大尾父亲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既然大尾将我的事情告知了你,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大尾已经被一个元婴初期和一个元婴中期的海猿兽盯上。” 一听到石武说还有个元婴中期海猿兽盯上了大尾,它赶紧打出拳印以灵气传音道:“元婴中期的是谁?” “是一只绿毛女海猿,似乎与那只元婴初期的海猿兽有些关系。”石武回道。 大尾父亲一下子就想到了猿青的姐姐猿黛。它皱眉道:“猿青之所以会盯上大尾,是因为它在值守期间遇到了那个想要冲进深海灵兽区的女修。它由于没抓到那个女修,后来又发现有凝气期的族人通过一个洞口拿了那女修扔过来的白色小球,所以才把目标放在了最近大出风头的大尾身上。那只元婴中期女海猿是它姐姐猿黛,应该是被它指使着过来盯着大尾的。” 石武见大尾父亲说出其中缘故,不免点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大尾父亲以灵气传音道:“那女修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可以帮你传达你还没死的消息给她。” 石武脸色难看道:“大尾到底跟你说了多少?” “全部。”大尾父亲回道。 石武听后深吸了一口气,他试探道:“你想要什么?和大尾一样的拳力增涨?” 大尾父亲摇头道:“我资质平平,这辈子到金丹期已是侥幸。若被族人发现我突然间增涨了那么多拳力,我肯定会被怀疑。但大尾尚且年幼,它之天资还未显现,我想你给它尽可能多的拳力。这是你答应过它的!” 石武皱眉道:“可你知道大尾已经被你们元婴期的族人盯上,它很可能会有危险。只有我离开了,它才是安全的。” 大尾父亲道:“可这样子大尾就会像我一样最多就是金丹期的资质。到时候它只能默默承受别人的嘲讽与冷视。” 石武问道:“难道你看重大尾以后的实力多过它的性命?” “以前的我或许只想它可以安稳地提升,但自从知道它在涨拳过程中的遭遇,我不想它再成为另一个我,我宁愿它去搏上一搏!”大尾父亲在这一拳轰出时整个人都是愤怒的。 石武看着轰在它下颚处的半个拳印,他想到了大尾在这里受着元婴中期海猿兽们的嘲讽,遭到它们拳风的威胁,他说道:“你有问过大尾的意见吗?” 大尾父亲道:“这事不能跟它说。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替它去死!” 石武见大尾父亲将命都赌了进来,他注视着它道:“你的目的我知晓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目的?” 大尾父亲再次摇头:“你不需要告诉我有关你的任何事情,你只要吩咐我去做你交待的事。然后我希望你可以完成对大尾的那个承诺。” 大尾父亲在看到猿青对大尾的态度后,它已经彻底放弃想让大尾从石武那里探知目的的打算。既然它现在可以与石武直接沟通,那么它只要大尾可以得到石武的拳力馈赠,其它的事情就由它这个做父亲的去承担。 原来不管是人族还是兽族,父爱都是相通的。 石武感慨道:“若大尾因为你的牺牲而获得了力量,它就算真的成为了强者也不会开心。” 石武从大尾父亲身上看到了石临涛的影子,易位相处,他不会接受石临涛为了让他变强而牺牲性命。 大尾父亲疑问道:“那你答应给大尾的……” “那要看你能不能帮我把信息传给那女修了。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留下,大尾可以获得更多拳力的契机。但我先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你给我一些时间。”石武回道。 大尾父亲狠狠点头道:“我等你。” 人魂内的石武停止了灵气传音,听到他们对话的天劫灵体和一体灵力都反对道:“不可以!” 石武安抚天劫灵体和一体灵力道:“其实想想现在还未到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只要解决掉猿青和猿黛即可。” “你在不能自己出手的情况下如何解决它们?难道想突然发难?一次倒还行,两次的话还都是用在它们姐弟身上,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你是在灭口。”天劫灵体质问道。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也说道:“石大哥,你不能意气用事。” 石武笑着道:“除掉它们可不一定要我出手。而且大尾的危机只是因为它被怀疑与茵茵有过接触。我想让大尾父亲配合我将这所有的怀疑都转到猿青或者猿黛身上。你们相信我,若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我保证操控肉身直接逃跑,我的凤焰术和七星雷芒斩可不是吃素的!”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这么说就是做定了,它跟石武这一路过来感情极深,它只好支持他道:“随你吧,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喊一声。”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想着自身的情况,笑了笑道:“石大哥,我本就是该消散的,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石武感激道:“谢谢你们。” “果然外面的事情都没看石大哥你的经历来得有趣。”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再次走入人魂通道内。 天劫灵体看着一体灵力进去,想着石武有玄天锁链防范,也就不再担心道:“有事你喊我一声,我也继续去修炼凤焰术了。” “嗯,去吧。”石武说完就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后面的计划。 外面的大尾父亲一等便等到了金丹期海猿兽涨拳的最后一天,它很想以灵气传音询问石武可想好了计划,但它又怕打扰到石武。 就在海猿兽居所内的筑基期海猿兽们开始向大力海猿王这边过来时,大尾父亲终于听到了石武的灵气传音:“你先将海猿一族涨拳的日子划分告诉我。” 大尾父亲赶紧挥出重拳以灵气传音道:“海猿一族因大王让出了涨拳时间,所以自五月开始至八月末为元婴后期四位长老的涨拳时间,九月至一月末为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族人涨拳的时间。整个二月,也就是现在,由金丹期族人和筑基期族人共享。剩下三四两个月则为大王的涨拳时间。” 石武推算之后发现夏茵茵过来的时间乃是他出事的十月初一,他轻笑一声道:“这傻丫头在这日子过来深海灵兽区又做灵米馒头,想来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在听到大尾叫住她后,她就猜到我还活着,所以才会闯这深海灵兽区。” 大尾父亲这次没有再着急,而是在那静静等着石武的吩咐。 石武想了想道:“你听着,你让大尾在筑基期族人涨拳结束后和它们一起离去。我肯定大力海猿王会在三四两个月下来与我涨拳,虽然只是增加些拳脚气力,但它还是不甘心就此错过。那么你就要在这段时间让大尾尽可能熟悉人族之语,毕竟你能来涨拳的日子只有二月的前中期。若我有什么事要交待你,还是需要通过大尾。” 大尾父亲回道:“我明白的。” “还有就是猿青和猿黛那边,我看出猿青对大尾起了杀心。想必它会为了从大尾嘴中套出拳力增涨的秘密而对大尾下手。”石武说出自己看法道。 大尾父亲担心的就是这个,它问道:“不知您要我怎么办?” 石武道:“既然你只有金丹期,我自然不会让你去与它硬拼。而且一旦闹出动静,你也很难解释。所以我们需要智取。” 大尾父亲道:“智取?” “嗯。那猿青想要从大尾身上获取拳力增涨的秘密,那我就直接给它多出一半的拳力。当然,这些都是今年十月初一以后的事。”石武道。 大尾父亲感觉石武要在十月初一这天搞出一个大动静了。 石武继续道:“不管我后面的计划进不进行,我都需要你让大尾在十月初一那一日继续带着它弟弟妹妹们去抢那女修扔下来的白色小球。而这一次,你要带着你族中有身份的长老一起去抓大尾!” “什么!”大尾父亲不解道,“这不是在害大尾么?” 石武道:“这恰恰是在救大尾!你以为那猿青在一直无所收获下不会想到抓住大尾这个把柄?我就是要你先行一步,主动让你族中长老看到大尾只是单纯地去抢那些灵米馒头。这样即便我后续突然苏醒离开也可保你父子安稳度日。我思来想去,若你要与我合作,你就必须达成一个契机。那就是如你先前所言,将我未死的信息传给那女修,而且必须是在十月初一那一日!若这契机达成,十月初一之后,在我的计划下,我保证大尾可以高枕无忧地成为你海猿一族天资卓绝之人。当然,你去达成这契机的危险不言而喻,我想你慎重考虑。” 见大尾父亲听后默不作声,石武也没有再说一语,只是静等着它的答复。 外面的大尾看着若被定在那里的父亲,关切道:“爹,你怎么了。” 大尾父亲深情地看着大尾,笑着道:“爹没事,爹就是想在最后再多打出一个拳印来。” 说罢,大尾父亲在石武下颚处重重地轰入一拳,同时以灵气传音道:“这契机我来达成!” 第五百零二章 计划内 既已下定决心,那么大尾父亲就想要知道石武后续的计划了。它要保障即便自己在十月初一丢掉性命,大尾也能获得石武允诺下的权益。它通过打出的拳力先行问道:“你要如何确定那女修收到你未死的消息?” 石武以灵气传音回道:“你在九月初一一早就带大尾过来,那时候是元婴后期与元婴中期海猿兽涨拳交接的日子,我会教授大尾一个口诀,让它打开我怀中的纳海囊,取出里面的一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在大尾将这块灵石放在肚皮夹层中涨拳一个月后,它就借故回家。而你一定要来大力海猿王居所前接它。我怕猿青会狗急跳墙直接在途中将大尾掳去。在你把大尾接回去后,你就将那块灵石放在自己身上。只要你能想办法将那块灵石送给那女修,她就知道我还活着。而那块灵石内有我灵气附着,我自然也知道她收到了我未死的消息。” 石武最后一句其实是在诈大尾父亲,在这万丈深坑内的他就连打开纳海囊都要大尾代劳,更别说能靠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与夏茵茵联络了。但他可以确定夏茵茵在拿到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会知晓他还未死,那么夏茵茵就可以在海渊宗等着他归来了。 大尾父亲深知人族修士术法玄妙,就像石武临场教给它的灵气传音之法,它在掌握之后就大受震撼。它对石武的话很是相信道:“我记住了。” 石武提醒道:“十月初一那日元婴中期的海猿兽都会在此涨拳,那么猿黛自然不会过去相帮猿青。猿青找的帮手很可能是它元婴初期的同伴,你要如何在猿青它们和你带过去长老都在场的情况下将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自深海灵兽区交给那女修?” 大尾父亲反问道:“您知道这深海灵兽区的海水为何会是半蓝半红么?” “不知。”石武确实对这深海灵兽区知之甚少。 大尾父亲言说道:“相传这深海灵兽区的红色海水都是先辈海兽们厮杀后流下的鲜血,因为以前一个厉害人修布下的法阵存留至今。这些红色海水非但散不出去,还会在这里出现大量鲜血后将周围都变成浑浊的赤色。” “我说过,你最好不要死。”石武道。 大尾父亲看着自己粗壮的右臂道:“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看着大尾如你所言成为海猿一族天资卓绝之辈。” 石武见大尾父亲似有信心在不惊动银长老和猿青它们的情况下将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送出去,他点头道:“我会让你看到的!” “可我送出以后呢?你要如何帮大尾排除嫌疑,大王和看好大尾的银长老都对人修的东西极为讨厌。我怕大王一怒之下会罚大尾去海猿窟东面的思过石前面壁。”大尾父亲担心道。大尾父亲不晓得石武为何会留在这里,但它从石武跟大尾说的话中知道石武离开海猿窟只是时间的问题,它不想让大尾浪费任何涨拳的机会。 石武传音道:“看来你是想知道我的计划了。” “我只是想为大尾谋求一个保障。”大尾父亲回道。 石武已经答应了一体灵力和天劫灵体,一旦情况不对就会操控肉身逃跑,所以也不怕将他想好的计划告诉大尾父亲道:“大力海猿王虽然讨厌人修,但大尾是为了弟弟妹妹们才去争抢那些白色小球的。对了,那白色小球名为灵米馒头,在外隐界只是一种很普通的食物,除了填肚之外并没有多大的修炼之用。等大尾被人赃并获后,猿青肯定不会罢休地想要验证大尾是否靠这些灵米馒头才获得远超同阶族人的拳力。到时候你们就会被带过去大力海猿王那边。你只要让大尾在大力海猿王面前咬死了它是为弟弟妹妹们抢灵米馒头,你更要从现在开始给它灌输一个念头,它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对不起海猿一族的地方。甚至若我对海猿一族不利,它完全可以站在我的对立面。这样的话一直以族群为先的大力海猿王绝不会为难大尾。” 大尾父亲震惊地看着前方下颚位置,它不敢想象石武竟然为了帮大尾摆脱嫌疑,考虑如此之深,甚至还将他自己卖了出去。大尾父亲试探地问道:“当初你是故意将大尾卷进你凝出的巨拳再去救它的么?” 石武笑着道:“这倒还真不是故意的。可能我跟它就该结缘吧,我昏迷时它把茵茵做的灵米馒头扔进了我嘴里,我清醒后不小心凝聚出百丈巨拳,它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它弟弟妹妹们。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不错,所以才会将它救下。” 大尾父亲听到石武不似扯谎的话语,也有同感道:“这孩子一直都很乖的。” “你不用担心,大尾不会有事。何况它也没跟茵茵接触,猿青拿它没办法的。”石武道。 大尾父亲问道:“那猿青和猿黛那边怎么办?猿青一向心胸狭窄,前面因为大尾在你下颚处涨拳导致它一直记恨着。我带大尾进来大王居所时,它一反常态地说很看好大尾,让大尾在涨拳上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它。” 石武道:“那猿青显然比猿黛心机深沉得多。我先前也说了,既然它想要从大尾身上获取拳力增涨的秘密,那我就直接给它多出一半的拳力就是。” 大尾父亲不解道:“这不是便宜它了么?” 石武道:“暂时看来是便宜了它。但这样不但可以消去它对大尾出手的心思,还可以让它成为大尾的替代品。” 大尾父亲更加不懂了:“何谓大尾的替代品?” 石武回道:“你们海猿一族中现在于我身躯上涨拳收益最大的乃是元婴后期的一只三百丈银背海猿,元婴中期的一只一百五十丈左右绿毛海猿,再者就是大尾了。大尾更是因为只是凝气期体格就拥有了筑基中期拳力而备受大力海猿王器重。可大尾若一直这么光芒万丈下去,这份器重中或多或少都会滋生出怀疑。所以我想让获得多出一半拳力的猿青超过这三者成为最吸引你族人目光的存在。” 大尾父亲心中不忿道:“凭什么大尾需要付出那么多才能获得的东西,猿青这个算计我们的就轻易得到了?” 石武道:“时也势也。因为它强过你和大尾,更因为它身边的都是元婴级别的海猿兽。我只有用这种方法先保住你们。你想反抗的话,除非你有比它更厉害的修为或者倚靠。原本你说的银长老和大力海猿王可以成为这种倚靠。但由于我的存在,大尾现在还不能完全靠向它们。” 大尾父亲清楚石武的意思,可这种明知吃亏还不得不吞下去的感觉任谁都不好受。大尾父亲问道:“若猿青一直不显现实力,还是让大尾被人关注着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我离开之日必定会选在猿青涨拳之时,我苏醒之后会让它不得不在大力海猿王面前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一直冤枉别人是内应的它若恰恰就是那个内应的话,你觉得你们大王会怎么做?”石武笑着问道。 大尾父亲目中放光道:“会将它严刑拷打,说不定还会废了它一身修为。” “我知道你不想猿青活,所以我会在与大力海猿王的对战中借机杀了它。这样子我离开后,海猿一族的未来就全在大尾身上了。”石武说出这计划的最终结果道。 大尾父亲不由得抬首看着石武千丈身躯的头颅,它不敢想象这人修在外面的世界是个怎样的存在,但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种人最好就是成为朋友。 石武见大尾父亲出神地看着自己,他开玩笑道:“怎么?怕我发起怒来顺手灭了你海猿一族?” 大尾父亲想到海猿一族对石武做的,它求情道:“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海猿一族。” 石武没想到大尾父亲还真信了,他有些无奈道:“你说这话还为时尚早呢。我估计还有个十几年才会离开,你们海猿一族也会在这段时间再得到一个质的提升。到时候谁放过谁还是两说。” 大尾父亲断定石武先前敢这么说肯定是成竹在胸,不然他也不必在这逗留这么久,更不用每时每刻都承受海猿一族的重拳。大尾父亲还是恳求道:“若真打起来,您可不可以不伤及我们其它族人?” “这我不能保证。我只能在要出手之前先通知大尾回去睡个三天三夜,这算是我跟你之间的暗号,你切记要留大尾在家中。至于外面发生什么事就与你们无关了。你们海猿一族中忠心之辈很多,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若真的打得难解难分,相帮大力海猿王的就都是我的敌人。而我对敌人从不留手!”石武语气冰冷道。 “我明白了。”大尾父亲已经想好那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尾留在家中。至于海猿一族的未来,它觉得有大尾就够了。 石武警告大尾父亲道:“这计划你已经知道了十之八九,而受益最多的就是大尾。若最后我在离开前先行受制,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给大尾多少就拿回多少!而且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大尾十兄妹死在你面前,随后你自戕也好,一辈子活在对它们的愧疚中也罢,都是你自找的。” 石武的话让大尾父亲冷汗直流,它吓得甚至直接在外面就低声说道:“我绝不会这么做。” 在一旁的大尾更加确定它父亲是在跟石武对话,而且是在用它不知道的方式。 石武语气缓和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做,我只是跟你说你这么做的下场。但于我而言,我希望这种事永远都不要发生。好吗?” “好!好!”大尾父亲频频点头,仿佛这是它唯一能说的。 大尾看着自己有些神经质的父亲,为其擦着冷汗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大尾父亲勉强笑着道:“爹的资质太过平庸,才涨了二十天拳双臂就受不了。” 大尾听后虽有怀疑,但还是说道:“爹,反正等等筑基期的族人就要来了,您回去后先休息会。” “诶,爹知晓的。”大尾父亲轻声回道。 大尾点头之后就准备陪着它父亲,这时黑嘴正好从上面游了下来。 黑嘴看到壮实不少的大尾,羡慕道:“你又变厉害了。” 大尾笑着道:“那你可得加把劲才能追上。” “嗯。”黑嘴点头道。 此时金丹期的海猿兽们都纷纷上游,接下来的八日将是筑基期的海猿兽涨拳的日子。身为凝气期的黑嘴想着自己可以承受住筑基期长辈的拳风才跟着它们一起过来。 大尾父亲与大尾交代几声后就和相熟的族人上去了万丈深坑。已经与石武在一条船上的它看了看下方深坑内的千丈身躯,心中默默说道:“但愿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 说罢,大尾父亲与同伴在对大力海猿王行礼后就回去了它们的居所。 人魂内的石武看着在下颚处努力涨拳的大尾和黑嘴,看到黑嘴也即将打出筑基初期拳印后,石武称赞道:“海猿一族中勤奋之辈还真是多。” 石武说着就开始配合身上密密麻麻的筑基期海猿兽进行涨拳。 因为二月一般只有二十八的缘故,筑基期海猿兽们在这八天内还没感觉获得多少拳力就又要离开了。它们在上去时大多脸带愠怒,它们觉得元婴期的长老们太过霸道,明明得了大力海猿王分出的三个月时间,还要将天数最少的二月分给金丹期族人和它们。 可这些筑基期海猿兽们也只敢想想,它们在族中地位很低,平时除了搭建房屋搬运石木外,就是教导凝气期族人练拳。它们如何真的敢跟元婴期长老和大力海猿王抱怨。 三月的第一天是属于凝气期海猿兽们的,大力海猿王看着一只只小不点在自己面前行礼,笑着道:“好啦,都下去涨拳吧。” “多谢大王。”王座之下的凝气期海猿兽们稚嫩地说道。 等它们见识到那万丈深坑时,它们好奇且害怕地探着小脑袋向下望去。 银长老在旁边问这些小海猿道:“要不要我带你们下去?” 近日来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一家之主的二毛拍着胸脯道:“谢过银长老!不过我带弟弟妹妹们下去就行了。” 二毛说着就让它弟弟妹妹们手拉着手跟在它后面下去了。 而大尾也听到了上面二毛的大嗓门,它没有打扰旁边还在专心打着拳印的黑嘴,游上去接二毛它们道:“你们怎么来了?” 二毛撇着嘴道:“哥,我们也是族群未来的希望啊,过来涨拳不是很应该嘛。” 大尾哈哈笑道:“是是是,哥说错话了。走,我们去涨拳。” 二毛注意到身后那些跟下来的凝气期海猿们羡慕的目光,它揉着鼻子道:“看到没,这是我哥,它来接我们了。” “好啦,别在这耍宝了。”大尾拉着二毛它们就惯性地到了石武下颚位置。 二毛咽了咽口水道:“哥,我们最先下来你干嘛把我们往这带啊。” 大尾看到它九弟十妹皆现出了惧怕的眼神,又见石武张开的巨口,它只好领路将它们带到石武脖颈位置道:“这里应该满意了吧。” “很满意。”二毛率先说道。 等大尾看到黑嘴的弟弟妹妹们也过来后,为了不影响正在涨拳的黑嘴,它就代替黑嘴领着它们过去了石武胸口位置涨拳。 在黑嘴弟弟妹妹们的感谢声中,大尾又回去了下颚位置。 这里的凝气期海猿基本是为了涨见识而来,只有下颚处的大尾和黑嘴是为了更进一步在努力练着。 相比于已经稳定在筑基中期向着筑基后期前进的大尾,正处在开启筑基初期拳力的黑嘴每打下去一拳都像是在开凿石壁一般。无比专注的它知道只要自己打下去,那就有凿开石壁打穿石壁的那一天! 大尾和黑嘴彼此之间就像形成了一个你追我赶的趋势,不同于先前二人因此心生隔阂。现在的它们就是对方最敬重的对手,一个希望黑嘴赶上来,一个希望大尾继续向前。 在黑嘴不断地努力下,它终于可以在石武下颚处打出一道浅浅的拳印,即便在拳印恢复前它只能再打出三拳,但这对它来说已经是跨过了一道分水岭。 等这一日涨拳结束,银长老下来将其余凝气期海猿兽们都送至背上,黑嘴还沉浸在不停的出拳中。 银长老知道大力海猿王接下来要与石武涨拳,这里不要说黑嘴了,就是大尾都要离去。它不得不打断黑嘴道:“黑嘴,时间到了。你已经达到了筑基期拳力,下次找时间再过来吧。” 黑嘴这才从涨拳中回过神来,看到银长老肩上它的弟弟妹妹们都在,它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黑嘴的弟弟笑着道:“哥,我们都涨拳结束准备走了。大尾哥看你在专心涨拳,就帮我们找了涨拳的位置。” 游去银长老左肩的黑嘴对银长老右边肩头的大尾道:“多谢。” 大尾笑道:“这有什么多谢的。你好好涨拳才最重要!” 银长老看着这些个朝气蓬发又不断进取的年轻族人,感觉海猿一族的希望就在它们身上。 待银长老带着它们离开大力海猿王居所,王座之上的大力海猿王伸了个懒腰,听着身上咔咔响动的骨节声,大力海猿王自嘲道:“看来把涨拳时间让出去也有不好的地方啊,我这身子骨都像生锈了一般。也是时候除除疲态,看看我那计划是否可行了。” “来了!”人魂内的石武在大力海猿王跳入万丈深坑之后就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大力海猿王六百丈的身子落下,深坑底部再现一个大坑,而它没有任何停顿地向石武奔去。 在越过千丈距离之后,人魂内的石武亦操控起肉身狂啸着朝大力海猿王冲去。 石武四肢内的蛟龙钉在其身子靠近大力海猿王时突然伸展出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让石武身子一顿间被大力海猿王的右拳狠狠打在左脸上。 大力海猿王将石武轰入一旁地底,激起一阵碎石。 石武脸颊上的疼痛远超四肢内透出的尖锐倒刺,只听他运劲一喝,那四条想缩回蛟龙钉的黑鳞墨蛟再次失去行动力地被石武固定在四肢血肉中。 可这次大力海猿王似早有准备,在石武千丈身躯愤怒扑来时,它的身子灵巧地高高跃起。随后它之双脚踩在石武双肩上,让石武整个身子如扛山般向下一倾。 石武单膝跪地的同时,他双手突然向上抓去。 但大力海猿王招式再变,单脚一踏石武后背就顺势一撤,让石武双手落空之后上半身子陷在了前方碎石中。 石武没想到这许久未交手的大力海猿王竟变得这么难对付,他双手一拍地面就要起身,哪知一只膝盖重重抵在他脊骨位置,一只手掌按住他后脑就将他身子再次压了下去。 “呵!”石武双臂用力撑在地上,与后面的大力海猿王进行着角力。 可现在大力海猿王招式占优,再加上其气力根本不弱于石武,是故它死死地将石武控在地上。 石武脑中闪过千思万绪道:“它这是想干嘛?” 大力海猿王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还想用手臂上尖锐倒刺袭来的石武,它笑着道:“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气力!” 石武知道大力海猿王认为他是在下意识状态下对战,听到大力海猿王所言的石武边奋力起身边心中做定道:“它这么做除了是想增加气力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那就看看在我气力用光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石武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开始与大力海猿王拼耗着气力,石武劣势之下只撑了不到两日就力竭起来。 大力海猿王看到石武力竭,居然又主动放开了擒住的石武。而后它右手握拳,大喝一声道:“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一道巨浪卷起地上的石武,将他送去了空中那道只有五十丈大小的拳头。 石武顿时明白大力海猿王要干什么了,人魂内的他冷笑一声道:“这场戏我只会在你涨拳的最后一日才陪你唱全。” 外面的石武肉身怒喝一声,同样握紧了右拳,大力海猿王脸上立刻现出狂喜之色,可紧接着,它脸上的喜色消散,随后更是暴躁地一捶旁边地面。 因为石武似耗光了所有灵力一般,卷起大力海猿王的巨浪一升起就消散不说,空中更是没有凝出任何可被大力海猿王拳力吞噬的海猿神拳,反而是他的千丈身躯被大力海猿王凝出的五十丈拳头重重地打入地底。 第五百零三章 意料外 大力海猿王看着在地底想要爬出却因为气力耗尽而无能为力的石武,它大步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脑袋。 大力海猿王看到石武四肢内黑鳞墨蛟的尖锐倒刺已经消失,它主观地认为是石武再难调动体内灵力,而黑鳞墨蛟自从上次被它阻止伤害无力状态下的石武,这次应该是学乖了直接回去了蛟龙钉内。 大力海猿王的眼神比手中提起的石武更加不甘,它愤怒道:“你就这点能耐么!那个将你杀了炼成行尸的人修为何不多给你点灵力!” 石武对大力海猿王的怒意熟视无睹,他死死地盯着大力海猿王,突然张开巨口想要去咬大力海猿王的脖颈。 可在大力海猿王眼中,石武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它一把抓紧石武长发,让石武张开的巨口在半途就被迫停住,而后它像是泄愤一般地将石武的脑袋按进了面前的地里。 “给我好好恢复!”大力海猿王一拍石武后脑,不再跟石武纠缠地一下跳至千丈之外。 看到石武力竭地连头都没抬起来,千丈之外的大力海猿王上游回到了万丈深坑的上方。它单手抬起那张六百丈长的巨型王座,从底下暗格内拿了一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将王座安稳放下之后,大力海猿王就边吃着海玉桃恢复气力边回忆起方才与石武的那场战斗:“他对我的战意依旧强烈,而且他的报复心极重。我已经诱导他使出了海猿神拳,只可惜我没能把控好他灵力的消耗。先前我以全力的拳碾天地轰在他身上,他差不多是需要三天才能复原。而我现在不能让他在全盛状态下施展卷浪滔天,以他那等疯狂的行径,他肯定会再次引爆形成的巨拳。也就说我下次出手应该是在一天半以后。只要将他的海猿神拳控制在百丈大小,我就是蚂蚁吞象也要将他的拳力一下下吞咯。” 大力海猿王一想到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方法不但不会威胁海猿一族族人的安全,还能继续从石武身上获得增涨的拳力,它先前郁结在心头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它大口吃着海玉桃道:“就算无意识的你可以在对战中不断进化,我也有办法让你成为我的人肉沙包!哈哈哈……” 就在大力海猿王于王座之上畅想着后续会增涨多少拳力时,万丈深坑之下,被它按在地底的石武脸上一直保持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已经明白大力海猿王用意的石武在人魂内笑着道:“这大力海猿王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若是一体灵力操控肉身的话,怕是又让它得逞了。” 原来石武在自身气力将近,又看到大力海猿王轰出的海猿神拳第一式只有五十丈大小时便明白了大力海猿王是想在它灵力消耗地差不多后诱导它同样使出海猿神拳第一式,进而吞噬炼化他的拳力。 石武因为在先前给大力海猿王的心理暗示是他在什么招式上吃了亏就要在什么招式上讨回来。所以石武在看到大力海猿王以海猿神拳第一式攻来时,他只能以灵力运转使出海猿神拳。可他才不会真的让大力海猿王如愿,他想着反正自己是气力耗尽的状态,他干脆在海猿神拳施展至卷浪阶段就表现出灵力枯竭的样子,根本不让灵力运转至凝结巨拳。随后他就停滞体内所有灵气流转硬生生挨了大力海猿王的五十丈巨拳。 在石武肉身被打入地底后,他就主动解除了对四肢内四条黑鳞墨蛟的禁锢。那四条黑鳞墨蛟本欲在石武四肢内肆虐一番,可在怒气汹汹的大力海猿王来到时,它们就想起了上次被大力海猿王按住厉喝的情形。它们记得它们的主人黑鳞墨蛟王叮嘱过,让它们限制观察石武的同时尽量配合大力海猿王涨拳。它们生怕暴躁的大力海猿王会迁怒于它们,就不想惹麻烦地先行回去了蛟龙钉内。 那四条黑鳞墨蛟不知道的是,即便它们主动避让了大力海猿王。可有一个人会在后面把它们再推出去,让它们成为大力海猿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座之上恢复气力的大力海猿王未保万全,在时间过去一日后就又下来了万丈深坑。它要看看石武的灵力恢复到什么阶段了。 等大力海猿王跨过那千丈距离,没入地底的石武猛地起身,对着大力海猿王就是右手握拳。 大力海猿王看着周围将它带起上升的巨浪,它快意大笑道:“好!本王等的就是你这招。尽管来吧!” “我怕你是等不到了。”人魂内的石武内心暗道着就将原本应该流转于右臂内的灵力全部收了回来,而彼时感应到石武体内灵力运转的四条黑鳞墨蛟正好钻出石武的双臂双腿。 已经看到上方开始凝结巨大拳印的大力海猿王在四条黑鳞墨蛟于石武四肢内倒刺横生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方拳形消散,随后它周身的巨浪也溃散着融入半蓝半红的海水中。它不解地看向下方的石武,发现石武正在被四条黑鳞墨蛟激怒地拼命拔着手上的尖锐倒刺。 “啊!”大力海猿王简直是要崩溃了,它一个箭步上去就先按住石武右臂内的黑鳞墨蛟道:“为什么要出来破坏本王的好事!” 石武四肢内的黑鳞墨蛟虽然带有灵识,但说白了它们是黑鳞墨蛟王以蛟龙魂炼制的法宝,并不是它大力海猿王的所有物。它们已经按着黑鳞墨蛟王的指示在石武运用灵力时遏制住石武的行动,顺带查探石武体内三魂是否有动静。先前它们在一体灵力操控石武肉身时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大力海猿王也受益极多。可现在境况轮转,它们被石武用来制约大力海猿王进行涨拳,而大力海猿王反而还要将这些怪到它们头上。一股怨气不由得自四根蛟龙钉内生出。 大力海猿王话音刚落,一条满是尖锐倒刺的手臂已经打在了大力海猿王右脸上。 大力海猿王猝不及防间被打得向后退去,而它先前按着石武右臂的左手也火辣辣地疼。 大力海猿王斜眼看去,它脸颊上鲜红的血印和手掌内一条条长痕让它感觉石武手中的尖锐倒刺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击得手的石武不容大力海猿王再去多想,只见他双臂横立身子飞转,若锋利镰刀一般向大力海猿王砍来。 大力海猿王眼神一凛,它看出石武虽然战意高昂但气力什么的根本没有恢复。它一个闪身避过石武双臂上的尖锐倒刺,再一个蹬腿击中石武后背。 石武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大力海猿王随即跟上,双手制住石武双肩向下一压,石武的身子哐哐哐地陷入下方地里。 石武还想奋力起身,可他的气力与吃了海玉桃的大力海猿王比起来太过孱弱。大力海猿王失望道:“你先前本欲凝出的海猿神拳被蛟龙钉阻碍,导致你灵气乱窜。刚刚我被你打中的那一下已经耗去了你大半气力,你如何还能与我相斗!” 看着被困在地里的石武如野兽一般挣扎,大力海猿王知道自己说再多石武也不会明白,它直接向后高高跃起,离开了石武千丈范围。 见石武再次陷入沉睡状态,大力海猿王颓废地坐在了地上。它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裂开了,它哭笑不得道:“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是那么完美的计划,而且一切都在进行中了。可偏偏是先前相帮我的蛟龙钉成为了现在最大的阻碍。若让你保持全盛状态,你肯定可以控制住那四条黑鳞墨蛟,但这样若你再次引爆海猿神拳,我海猿一族的族人如何能安生?可不是全盛状态的你又不能抵挡老墨专门用来对付人修的蛟龙钉。只要你体内灵力流转,它们就会出来限制你。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再次陷入两难处境的大力海猿王烦躁地捶打着一旁的地面,地底的石头若豆腐般被它砸得粉碎。 大半个肉身埋在地底的石武现在可谓是畅快至极。大力海猿王如此完美的计划在他的应对下再次报废。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那时候不以灵力抵挡大力海猿王那一击拳碾天地。自此之后大力海猿王就笃定他是无意识的状态,而后他又表现出他以牙还牙十分记仇的一面。进而又让大力海猿王不敢让他在全盛状态下施展海猿神拳。被这些无形锁链捆住的大力海猿王只有憋屈地另想他法,比如控制石武灵力的消耗和恢复的时间。可石武又如何会轻易就范,先前他就想到用黑鳞墨蛟对于他的限制来制造他灵气紊乱的现象,毕竟一体灵力操控肉身时期,大力海猿王都是炼化好拳力后再与全盛状态的一体灵力对战。是故现在的主动权都在石武手上,只要他不表现地太过,他有信心将大力海猿王两个月涨拳时间安安稳稳地对付过去。 大力海猿王在地上坐了整整三天三夜,它想着石武的气力有否恢复,判断石武等会的状态应该是记着被它以拳脚按入地底。 大力海猿王起身向前走去,在距离石武千丈时停顿了一下。而后它生怕石武会使出海猿神拳地一跃跳至石武身后,准备在石武出来前将他制住。 然而在大力海猿王刚刚落地后石武就崩开周围沙石,他四肢内的蛟龙钉亦现出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 不过那四条黑鳞墨蛟现在也似憋着一股劲,与石武分庭抗礼的同时,石武以它们回身攻向大力海猿王,它们身上的尖锐倒刺寒芒顿生,让大力海猿王都是心中一惊。 唰唰唰地声音自尖锐倒刺与后方大力海猿王腹部传出,大力海猿王腹部赤毛掉落,留下十几道血印长痕。 大力海猿王吃痛之下右臂一撞石武右臂,将他身子撞得原地一转后,它双腿齐出踹在石武腹部。 石武整个身子向后倒去的过程中大力海猿王身影再至,以双脚踩在石武双臂上。 石武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双臂挣脱不得就猛抬右腿,以上面伸出的尖锐倒刺突袭大力海猿王后背后颈。 大力海猿王心中示警,在后颈传来剧痛的瞬间一个翻身向旁边滚去。大力海猿王摸着后颈处流下的鲜血,脸上逐渐现出暴怒的情绪。 可这些石武不会在意,他巴不得大力海猿王愤怒之下失去理智,这样子那两个月的涨拳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大力海猿王深吸了一口气,在石武冲上来时将石武抱起顺势向后摔去,而后它的重拳如雨点般落在石武身上。 石武不得不身子蜷曲以双手并拢护住头颅。 大力海猿王越打越疯狂道:“来啊!来啊!” 在大力海猿王一口气打出千道重拳之后,石武突然撤开右边手臂,主动让大力海猿王紧随而来的一拳打中他左脸,在将石武打至一旁的同时他一拍地面,以双腿尖锐倒刺踢在大力海猿王腰部位置,让大力海猿王倒吸一口冷气地向后方撤去。 石武狂啸着追击大力海猿王而去。 大力海猿王被疼痛刺激地不再冷静,它现在只想好好教训石武! 双方再没有僵持角力,就是拳拳到肉地互搏了五天五夜。打至最后,石武被大力海猿王揍得骨头移位,全身上下连脖颈都没法动了。 原本石武可以通过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迅速恢复,可他现在就是要跟大力海猿王消耗。 大力海猿王将石武打得动弹不得后,它不管同样重伤的肩颈和腹部,如胜利者一般以双拳捶胸高呼出声。 可等大力海猿王看到石武想要再爬起来对战,却被四肢内的黑鳞墨蛟将双臂双腿绞得血肉模糊时,它才意识到这不是它要的。它怒吼着对那四条黑鳞墨蛟道:“停下来!” 那四条黑鳞墨蛟如今才不理会大力海猿王的呵斥,它们肆无忌惮地在石武四肢内破坏着。不过它们也发现了石武的异常,那就是它们的尖锐倒刺已经不足以斩断石武的手骨和腿骨。 大力海猿王哪知道这些,它见自己已经不能控制那四条黑鳞墨蛟,便想让石武主动停下来。 人魂内的石武忍受着四肢内血肉经脉被黑鳞墨蛟摧残之痛,他又看到大力海猿王对他喊着让他停下来,石武心中有苦难言道:“我要是停下来不是穿帮了么!你倒是快点走啊!” 也快到达力竭边缘的大力海猿王一拍脑袋才记起石武是无法沟通的,它当机立断拖着沉重的身子后撤。在退出千丈位置后,石武才止住了体内的灵力运转,身子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那四条黑鳞墨蛟只得不情愿地回去了蛟龙钉内。 大力海猿王看着石武双臂双腿位置出现了浑浊的赤色,知道石武这次伤上加伤必定会需要更多的复原时间。它暗恨自己不该一时冲动,与石武打了这么久不说,还让黑鳞墨蛟又对石武的肉身造成了破坏。 大力海猿王生气地来到万丈深坑上方,它连海玉桃都没拿就将手掌放在了巨型王座上。只见它将灵力注入那张巨型王座后,一道红色细线直射东方而去。 深海灵兽区中心位置,盘旋在王座之上的黑鳞墨蛟王看着自王座内现出的红光,它诧异道:“老猿?” 黑鳞墨蛟王将自身灵力注入王座之内,大力海猿王的影像便出现在它面前。 一看到王座之上的黑鳞墨蛟王,大力海猿王就气不打一处来道:“老墨,你可害苦我了!” 黑鳞墨蛟王看着一身是伤的大力海猿王,不明所以道:“我怎么害你了?难道那千丈人修苏醒了?我的蛟龙钉没发挥作用?” “就是因为你那蛟龙钉!”大力海猿王将责任全部推到黑鳞墨蛟王身上。 黑鳞墨蛟王皱眉道:“老猿,你到底怎么了?” 大力海猿王于是就将这段日子以来的事情都告诉了黑鳞墨蛟王,黑鳞墨蛟王听得是啧啧称奇。 在听到大力海猿王刚刚又和石武对战了一场后,黑鳞墨蛟王道:“老猿,你确定那人修没醒?” 大力海猿王没好气道:“若那人修是醒着的,那我和你就都别在深海灵兽区混了。我最强一击的拳碾天地他吭都没吭一声就接下,而你专门用来对付人修的那四根蛟龙钉就更是笑话了。因为它们不但测不出那人修是不是苏醒状态,还能被那人修控制着与我对战。” 黑鳞墨蛟王闻言亦点了点头道:“若他真是醒的,他之实力早就超过了你我,根本没必要天天给你们海猿一族的徒子徒孙行涨拳之用。所以你使用王座投影找我是何意?准备早些让我带他过来蛟龙岭?” “你想都别这么想!我现在涨拳是越来越困难了,可我的孩儿们还可以从中受益很多。”大力海猿王拒绝道。 黑鳞墨蛟王真是被大力海猿王气笑了:“那你找我作甚?让我把蛟龙钉收回来?” 大力海猿王摸了摸腹部伤口道:“我就是心里憋着气,想找你说道说道。我总不能在我的孩儿们面前抱怨吧,我可是它们的大王啊。” 黑鳞墨蛟王知道大力海猿王爱面子,它回道:“其实我在将蛟龙钉打入那人修体内时特意关照过它们,让它们好生与你配合。它们虽然不敢有违我的命令,但从你刚才说的可以看出,它们似乎跟你结怨了。即便后续它们还是正常运作,它们被那人修利用时你怕是还要遭罪。说真的,要不要我过来帮你看着些? 大力海猿王一听黑鳞墨蛟王这话,立刻否决道:“你都说蛟龙钉是正常运作了,还用你过来看着干嘛。你就等着十九年后带着那人修回去蛟龙岭好生增涨实力吧。” 黑鳞墨蛟王不强求道:“也好。对了,我觉得你刚说的那个大尾有些可疑。没理由一个凝气期体格的小海猿会有筑基中期的拳力。你最好留意下它是否与那千丈人修有关系?” “老墨,你是不是嫉妒我海猿一族**了这么个天才啊!”大力海猿王不悦道。 黑鳞墨蛟王道:“老猿,你太当局者迷了。我只是客观地说出事实。那小家伙努力归努力,但天赋才是重中之重。你想想看,它父亲只是个金丹期,而她母亲更是在筑基后期生完它们十兄妹就死了。现在想来,那小家伙的崛起和那千丈人修对你的敌意加深是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么?” 大力海猿王被黑鳞墨蛟王说得心烦道:“那你说怎么办?” 黑鳞墨蛟王道:“若大尾真的跟那千丈人修有关,你就试试在你与那千丈人修对战前悄无声息地带大尾过去。在你与那千丈人修对战期间,你出其不意地将大尾挡在你身前,若那千丈人修的攻击顿住了,那就足以说明这大尾是跟那千丈人修有关的!” 大力海猿王目光转冷道:“若那千丈人修没停下来,那大尾岂不是因我而死?” 黑鳞墨蛟王道:“老猿,以你现在的实力,在关键时刻护它周全应该不难吧?当然,这只是我的提议,并没有让你真这么做。毕竟一个族群能出那等天才也是难得。” 大力海猿王原本只是想找黑鳞墨蛟王抱怨一番再下去与石武涨拳,可现在听黑鳞墨蛟王这么说,它心烦意乱道:“早知道就不找你了。算了算了,你别忘了十九年后过来时把你蛟龙岭的觉灵果一起带来啊。” 黑鳞墨蛟王点头道:“要给你的那三十枚元婴后期觉灵果我早就让属下为你备好了。” “那就好,先不说了。”大力海猿王直接收回了按在王座之上的手掌,而它的投影也在黑鳞墨蛟王那边消失了。 “呵呵,黑鳞墨蛟王,你和大力海猿王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只见黑鳞墨蛟王王座之下,一头高有三百丈,体长超过千丈的蓝毛巨象冷声说道。 第五百零四章 暗涌起 不要说下方的蓝毛巨象,就是黑鳞墨蛟王自己也不知道大力海猿王为何会在这时传来王座投影。更让黑鳞墨蛟王头疼的是,大力海猿王方才抱怨的话在这蓝毛巨象耳中就该都是挑衅之语了。 黑鳞墨蛟王只得先解释道:“猛犸海象王,我邀你前来只是为了以觉灵果兑换你海象一族的轮回竹和你手中海狼一族的无暇木。现在交易还未完成,我没理由让大力海猿王演这一出!” “你这么一说倒也不错。想我海兽一族中以拥有觉灵果的蛟龙一脉最为聪慧,你黑鳞墨蛟王确实没必要来这一出。可本王却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去跟其余七王探讨一下大力海猿王窝藏人修之事。”猛犸海象王以两百丈长鼻将地上三根青色粗竹和六根灰色长木卷起,放于背上后它就扇动那两只如小山一般的耳朵,带起它巨大的身子向上行去。 猛犸海象王周围的海水都跟着它双耳扑扇的节奏震动起来。 黑鳞墨蛟王见猛犸海象王这就要走,它盘旋在王座上的蛟躯立刻腾起拦住了猛犸海象王的去路。 猛犸海象王两根雪白象牙若两杆巨型冰枪一般对准黑鳞墨蛟王道:“你这是买卖不成想明抢?” “还请海象王你息怒。我只是想你能完成我们先前说好的交易,我出五十枚元婴后期的觉灵果,你将轮回竹和无暇木留下。”黑鳞墨蛟王略带恳求道。 猛犸海象王拒绝道:“若我现在不想做这交易了呢。” 黑鳞墨蛟王依旧和气道:“海象王你莫要因为跟老猿不对付而跟自己过不去。觉灵果可以提升你的魂力与智力,正好克制老猿的音波攻击。而且我以五十枚元婴后期觉灵果兑换你海象一族三根元婴后期轮回竹和海狼一族六根元婴中期无暇木,你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 猛犸海象王冷哼道:“这买卖我确实是可以赚到,但一想到那只红毛猴子通过那个千丈人修将拳碾天地达到了一千两百丈的程度,我还有跟你换觉灵果的必要么?” 黑鳞墨蛟王辩解道:“老猿是吹牛吹习惯了,你这都信?” “黑鳞墨蛟王,我虽然与那只红毛猴子不对付,但也知道它从不扯谎。反倒是你,你跟六尾海狼王不对盘,所以得不到它海狼一族的无暇木。你在知道我那边有与海狼王兑换来的无暇木后,就出了这么多的觉灵果作为交换条件,你怕是另有目的吧?别告诉我你是准备用轮回竹和无暇木做武器,在十王封地战中大展神威?”猛犸海象王自然不相信黑鳞墨蛟王兑换轮回竹和无暇木是用来炼器。 黑鳞墨蛟王语气转冷道:“海象王,我已经很有诚意了。至于为什么要兑换轮回竹和无暇木,我无需告知你。你要带这些东西走可以,告诉其余七王老猿那边有千丈人修也行。但你方才听到了老猿现在的实力,只要你一出蛟龙岭,我立刻以王座投影告知它,让它将那千丈人修扔出深海灵兽区,到时候十王封地战,我就等着看你怎么被老猿的海猿神拳揍了。” 黑鳞墨蛟王让开前路回去了王座之上,可猛犸海象王却在原地动都不动了。 良久之后,猛犸海象王哈哈笑道:“黑鳞墨蛟王你别动气,我这不是没吃觉灵果脑袋没转过弯来嘛。” 黑鳞墨蛟王知道猛犸海象王是听出了它话中的利害关系,不得不选择妥协。但黑鳞墨蛟王也有想要的东西在猛犸海象王手中,它自然不会给它难堪道:“海象王言重了,我还等着海象王与我交易呢。” 猛犸海象王见有转圜的余地,主动将轮回竹和无暇木放于黑鳞墨蛟王王座之下道:“这些还请黑鳞墨蛟王先行收下。” 黑鳞墨蛟王道:“既然海象王如此爽快,我愿意多加十枚元婴后期的觉灵果。” 猛犸海象王笑了笑道:“觉灵果的数量就定在五十枚,不然大家都弄得不好看了。” 黑鳞墨蛟王听出猛犸海象王话中意思,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猛犸海象王开门见山道:“我要那千丈人修!” 黑鳞墨蛟王双眼微凝道:“海象王,你这是逼我和老猿绝交?” “墨蛟王误会了。我还没糊涂到认为这点东西就能让你和那只红毛猴子绝交。我只是要那千丈人修十五年的使用权,时间一到我立刻将他送回蛟龙岭。而且我保证不会让其余七王得到一点风声!”猛犸海象王道。 黑鳞墨蛟王沉默了一会道:“海象王,你也听到那千丈人修的凶性了。你就不怕他把你海象宫捅出个窟窿?” 猛犸海象王道:“那也是我海象一族实力提升以后的事情了。我以我海象一族先祖起誓,只要那千丈人修十五年。就当是我海象一族欠你蛟龙一族一个人情,墨蛟王你只要说肯还是不肯就行。” 黑鳞墨蛟王看了看地上的轮回竹与无暇木,又看向猛犸海象王道:“十九年后,你来我蛟龙岭取那千丈人修。” 猛犸海象王欣喜道:“不必如此麻烦,到时候我在海猿窟万里外接应你就是。” “你倒是比我还急。”黑鳞墨蛟王冷笑道。 猛犸海象王见黑鳞墨蛟王已经答应,也甘愿吃些言语上的亏,它笑着道:“既然墨蛟王这么爽快,我也不能小气了。等我去接那千丈人修时我再帮你挑五根元婴后期的轮回竹来。虽然不知你要来何用,但轮回竹可是炼器的好材料,特别是对魂体而言,那是一打一个准。” 黑鳞墨蛟王脸色缓和下来道:“那就约好了十九年后海猿窟万里外见。” “一言为定!”猛犸海象王大笑道。 黑鳞墨蛟王从王座后面取出五十枚红色的长条果子道:“银货两讫,不送了。” 猛犸海象王今日得了意外之喜,在将那些长条果子卷起放于背上后就扇动两只巨耳向深海灵兽区东部行去。 许久之后,一条长有千丈的双尾棕蛟游至王座之下:“大王,猛犸海象王已经离开。” 王座之上的黑鳞墨蛟睁开双目道:“这老家伙这么喜欢趁火打劫,待本王大计一成,我看它还能不能像今日这般笑得出来!” 那头双尾棕蛟轻声问道:“不知属下可有能帮到大王的地方?” “嗯?”黑鳞墨蛟王冷视下方双尾棕蛟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头双尾棕蛟慌忙回道:“属下只是想为大王分忧!” “分忧?前面一个说为我分忧的已经成了海渊宗的护宗灵兽。”黑鳞墨蛟王呵斥道,“给我出去!” “属下这就告退。”那头双尾棕蛟不敢逗留地迅速离开。 盘旋于王座上的黑鳞墨蛟王冷声道:“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说罢,黑鳞墨蛟王以蛟尾将地上的轮回竹和无暇木卷至身前,随后大口一张,将它们吞入蛟躯附囊之中。 话说大力海猿王收回王座投影后就陷入了沉思,先前它对大尾很是喜爱,可现在被黑鳞墨蛟王这么一说,它就觉得大尾确实有很多可疑之处。 大力海猿王道:“老墨这家伙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如果大尾真的找到什么可以从那千丈人修身上多涨拳的方法,分享出来给族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直接问的话会不会吓到那小家伙?算了,等它下次过来涨拳时再说吧。” 大力海猿王心中做定之后就从王座下面的暗格内拿出一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它边吃边以肚皮夹层中的海奇石放在腹部疗伤。 三日过后,大力海猿王下去万丈深坑观察千丈外趴在地上的石武。在一番纠结过后,大力海猿王还是跨过了千丈距离,而地上的石武也受感应般站了起来。 石武四肢内紧跟着钻出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与前面配合大力海猿王的情况不同,现在的它们一旦石武运转灵力就立刻现身。不管是石武还是大力海猿王,它们只负责将身上的尖锐倒刺达到最锋利的状态。 大力海猿王看到黑鳞墨蛟在石武双臂双腿内肆虐,石武还没奔过来就已是身上染血。大力海猿王只得赶紧向后倒退,远离石武千丈后让石武失去行动力地站在了那里。 大力海猿王清楚地看着那四条黑鳞墨蛟在石武不动后就又缩了回去,它生气道:“不练了不练了!” 没想出解决之法的大力海猿王气愤地回去万丈深坑上方,在王座上一坐便是到了四位元婴后期长老涨拳的日子。 银长老它们进来就见到大力海猿王在王座上双手抱头,不明所以的它们只得轻声请安道:“参见大王。” 大力海猿王一看是银长老它们来了,它疲惫道:“这么快就到五月了?” “是的大王。”栌羽关切道,“大王您怎么了?” 大力海猿王没说什么,只是道:“你们下去涨拳吧。” 银长老它们都看出大力海猿王有烦心事,但既然大力海猿王没有明言,它们也不敢揣测它的心意。 跳下万丈深坑的银长老它们看到满目狼藉的碎石和站立在那的千丈人修,它们可以想象大力海猿王与这千丈人修的战斗何其激烈。只是它们不曾想到,战斗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人魂内的石武还想着大力海猿王会否有新的计划生成,可他等来的却是银长老它们。石武知道大力海猿王不会以这四只元婴后期的海猿兽为饵,他有些意外道:“它这就放弃了?” 非是大力海猿王想要放弃,而是它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心再次被石武明里暗里地打碎,它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没有大力海猿王的打扰,石武安然地享受着银长老它们将一体灵力打入他的肉身中。他现在唯一顾虑的就是十月初一那日的变动。石武看着外面半蓝半红的海水道:“希望那一日的海水不要变成那浑浊的赤色吧。” 石武说完便于人魂内静静地等待着十月初一的来临。 同样等待着的还有在海猿兽居所内的大尾。这两个月间,只要大尾父亲去桃林域做金丹期海猿兽的日常工作,大尾要么教导二毛它们练拳,要么就陪它们在居所内玩耍。等它父亲回来后,大尾就会加紧学习人族之语。而且更让大尾兴奋的是,它父亲在教它练拳时传授了一种可以隔空对话的术法给它。虽然这术法它运用地还不是很熟练,但这奇妙术法本身给大尾带来的震撼极大。特别是听它父亲说这是那位叫石武的千丈人修传授给它们的,大尾对于石武的憧憬之情又多了三分。 半个月过后,大尾父亲带着属于它们一家的海玉桃回来了,大尾和二毛它们都开心地迎了上去。 二毛帮它父亲敲着肩膀道:“爹,舒服不?” 大尾父亲知道二毛的心思,就挑了一个大的海玉桃递给二毛道:“很舒服。好了,拿去吃吧。” 二毛接过凝气期的海玉桃就过去啃了。 大尾父亲在孩子们冲上来前将一个个海玉桃分发到它们手中,剩下的那些它就先拿去了屋里。 大尾父亲出来后问大尾道:“练得怎么样?” 二毛显然没听懂它父亲一语双关的问话,急着回道:“爹,我可认真了!” 大尾父亲顺势摸了摸二毛的脑袋道:“爹知道你乖。” 大尾也适时地说道:“都练得不错。” 大尾父亲点头道:“那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大尾父亲看似是在院子里教导大尾练拳,大尾还会于挥拳时动不动大喝出声,实则大尾父亲是在训练大尾的灵气传音之法,它要在这段日子里尽可能地让大尾熟练掌握。 在日日苦练之后,大尾对于灵气的运用更为熟稔,它甚至不用挥拳就可以用灵气传音在它父亲耳边出言。而且大尾似乎在人族之语上遗传到了它父亲的天赋,日常交流的对话和它父亲针对说明的名词它也已经滚瓜烂熟。 时间终于来到九月初一的前夜,大尾父亲把大尾叫到了院子中。 大尾还以为它父亲又要教它神奇的术法,可它看到它父亲深情的眼神时,它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大尾问道:“爹,你怎么了?” 大尾父亲笑了笑道:“没什么,爹就觉得你这孩子长大了。以后不管是这个家还是海猿一族,说不定都要看你的了。” 大尾头一次被父亲这么夸奖,它害羞道:“爹,家里我肯定会挑起担子,可族中有大王和银长老它们呢,哪轮得到我啊。” 大尾父亲呵呵笑道:“现在是大王它们在前面帮你挡着,以后就是你帮大王它们挡着了。” 大尾道:“爹,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爹能有什么心事。倒是你,很想去涨拳吧。”大尾父亲说道。 大尾点头道:“是呀。说起来明日就是元婴中期长老们涨拳的日子,我也能过去了。” 大尾父亲以灵气传音至大尾耳边道:“爹前面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住了吗?” 大尾同样以灵气传音回道:“爹指的是明日从石前辈身上拿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然后藏在我肚皮夹层中吗?” “这是其中一件。还有就是你十月初一那日必须回来带你弟弟妹妹们去抢那灵米馒头,但千万不要上去与那女修接触。”大尾父亲叮嘱道。 大尾明了道:“孩儿记着的!” 见大尾如此听话,大尾父亲也是欣慰道:“好孩子。” 大尾欲言又止地看着它父亲,最后还是以灵气传音问道:“爹,你和石前辈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大尾父亲笑着道:“我们当然有计划,那就将你培养成族群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你要记住,石前辈会是你最好的依靠,在他离开前,你一定要好好涨拳!” 大尾有些吃惊道:“石前辈什么时候走?” “爹也不知道,但石前辈说过,它会跟我们告别的。”大尾父亲记得石武与它的暗号。 大尾听后天真道:“但愿石前辈不要记恨我们海猿一族。” 大尾父亲不置可否地说道:“不管他会不会记恨海猿一族,你与他之间结下的是善缘。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至于其它的,不是你这小娃儿应该去考虑的。” “哦。”大尾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大尾父亲以兽族之语出声道:“来吧,今晚睡爹爹背上。” “好呀。”大尾欢快地游到它父亲背上,在它父亲宠溺的目光中甜甜睡去。 大尾父亲心中暗道:“大尾,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是我们海猿一族未来的王!” 等大尾醒来时,它发现自己已经在大力海猿王千丈门廊前了。它不知道它父亲是何时带它过来的,周围也没有任何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大尾揉了揉眼睛道:“爹,我们怎么到大王这里了?” 大尾父亲轻声道:“嘘,栌长老它们快出来了。” 大尾还在想着它爹是怎么知道的,就看到栌长老它们果真出来了。 栌长老它们见到大尾父亲这么早就送大尾过来,也是有些吃惊。 与大尾它们相熟的银长老道:“小灰,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尾父亲笑着道:“见过诸位长老。大尾这娃儿半年多没涨拳,我还没醒呢它就吵着让我带它过来。我想着它已经可以适应元婴中期长老的拳风了,也就顺着它带它过来了。我们没影响到诸位长老们涨拳吧?” 栌长老它们对大尾有些印象,见银长老还要与其交谈,也就说道:“银长老,我们先回桃林域了。” 银长老回道:“好,我随后就来。” 待栌长老它们走后,银长老就道:“小灰,大王近段时间心情不佳,刚刚我们跟大王告退之时大王连回都没回我们。你等等直接让大尾进去就行了。” 大尾父亲转而吩咐大尾道:“听到了吗?千万别去打扰大王!” 大尾点头道:“孩儿知晓了。” 银长老见状也就点头道:“那我回去桃林域了。” 大尾父亲道:“银长老,今日我有采摘海玉桃的任务,我跟您一起去吧。” 银长老看着大尾已经进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同意道:“好。” 大尾轻手轻脚地游到大力海猿王王座之下,看到大力海猿王正双手抱头作苦思状,也就听从银长老所言地直接下去了万丈深坑。它一路下行,来到石武下颚位置时以灵气传音道:“石前辈,我爹说让我来拿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人魂内的石武见大尾仅用半年就把人族之语说得如此流利,他以灵气传音回道:“你快进我氅袍怀中,里面有个蓝色袋子,你拿到之后将我传授的口诀念出即可。” 石武将开启纳海囊的口诀教给大尾之后,大尾迅速下潜来到石武怀中。可这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石武所说纳海囊的影子。 就在大尾着急地想要询问石武时,它面前的深蓝色氅袍现出一丝雷霆之力,而后一只蓝色袋子顿时显现。 原来当年石武在将七星藏锋剑收入纳海囊后就以雷隐术将纳海囊放入了深蓝色氅袍内。 大尾一把取过纳海囊,以石武教授的口诀将其打开。看到里面诸多闪闪发光的物品,大尾忍着好奇将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拿出,在塞入肚皮夹层中后它就又把纳海囊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又是一道雷芒忽闪,纳海囊再次消失在大尾眼前。 大尾看得都呆住了,还是石武主动提醒道:“快出去,等等元婴中期的海猿兽就要来了。” 大尾忙从石武的深蓝色氅袍内游出,一口气来到下颚位置后它才发现它的心跳地飞快。 在石武百丈见方区域内的天劫灵体问道:“石武,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暂时没了,你继续忙吧。”石武怕自己运用雷霆之力会引起四肢内蛟龙钉的反应,所以就去问询了天劫灵体。在天劫灵体明确表示只要给它一些雷霆之力,它保证不会让那四条黑鳞墨蛟有反应过来的时间。石武于是就让天劫灵体解开了纳海囊上的雷隐术,又在大尾取出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让天劫灵体继续以雷隐术收好纳海囊。 天劫灵体见一切顺利,也就继续回去《玄雷击杀咒》卷轴内修炼凤焰术了。 等那些元婴中期的海猿兽过来,大尾已经在这涨了半个时辰的拳。它们都惊奇于这只小海猿是什么时候来的,毕竟先前这里可是元婴后期四位长老的涨拳时间。 沈重看了大尾一眼后就继续去石武胸口位置涨拳了。 猿黛则狐疑地看着大尾,她这次选择了石武的咽喉位置决定近距离观察大尾。 不过大尾既已拿到了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么按照事先它父亲跟它说的,它只要一心一意涨拳,在十月初一那日等它父亲过来接就行。 一个月时间对许久没涨拳的大尾来说真的不够练,要不是有它父亲的嘱托,它完全不想停下来。 咽喉位置的猿黛奇怪地看着上行离去的大尾,不懂这小家伙为何才练了一个月就直接走了。 此时的大力海猿王正端坐于王座之上,它目光紧紧盯着从万丈深坑内出来的大尾,语气深沉道:“大尾,你这是要去哪啊?” 第五百零五章 血止疑 大尾听见大力海猿王的召唤,立刻恭敬地上前行礼道:“回禀大王,我已在下方涨拳一个月了。我答应过我弟弟妹妹们,今日要回去看望它们。” 大力海猿王哦了一声,拍了拍旁边的王座道:“海玉桃吃了吗?” 大尾是在睡梦中被它父亲带过来的,根本没放海玉桃在身上。它摇头道:“还未来得及吃。” 大力海猿王道:“那就过来吃了再回去吧。” “多谢大王!”大尾听命地上前,从王座上拿了一个筑基期的海玉桃后就要退回来。 大力海猿王却喊住它道:“就坐我旁边吃好了。” 大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它指向王座道:“坐在那里?” “对,你都在本王手上睡过了,还怕坐本王旁边么?”大力海猿王道。 大尾惶恐道:“大王,那可是王座啊!” “这只是我们海猿一族先祖留下来的一张座椅罢了。而且是本王让你过来的,你还怕谁来治你罪么?你早些吃完也好早点回去看你弟弟妹妹们啊。”大力海猿王道。 大尾只得怯生生地向前,在转身将屁股坐到王座上后,它看到前方所有事物仿佛都在它脚下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感油然而生。 大力海猿王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坐在这儿看什么都开阔了?” 大尾吃了一口海玉桃压惊道:“嗯。以前一直在下面看大王,现在从这看下去,我都有一种当大王的感觉了。” “哈哈哈……”大力海猿王被大尾童真的话给逗笑了,这是它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畅快地笑。 大尾还以为自己说错了,吓得立刻离开王座准备跪地请罪。 大力海猿王用手掌轻轻将它揽了回来:“本王说了不会有谁治你的罪。” 再次坐回王座的大尾浑身不自在:“大王,您还是放我下去吧。我坐这都不敢吃海玉桃了。” 大力海猿王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大尾的小脑袋:“你别怕,只要你没做对不起族群的事,不要说坐在这王座上吃海玉桃,就是以后这王座传于你,本王也是乐意看到的。” 大尾这次是彻底懵了,它在想大力海猿王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是不是它发现了什么。它久久才回过神来,它看到大力海猿王看向它的眼神饱含期待,它低首道:“大王,我现在才是三丈高的凝气期体格,如何敢想我海猿一族王座之事!” 大力海猿王呵呵笑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你现在是何等拳力?” 大尾不敢隐瞒道:“筑基中期。” “筑基中期!嗯,好一个筑基中期。不知你可有什么特殊的涨拳方法,若是能够提供给其它族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大力海猿王旁敲侧击道。 大尾努力保持冷静道:“有的!” “哦?快说来听听。”大力海猿王期待道。 大尾说道:“我觉得涨拳首要条件就是不怕吃苦,我们凝气期族人刚开始用拳头打上去时就像打在石头上一样疼。可只有不断出拳才有打破石头打穿石头的那一天。就我自己而言,我都是在练到身体极限后才去大睡一场,每次醒来双臂内增涨的拳力就会自行融入。对了,如果涨拳时有元婴中期长老们拳风的洗礼,不仅可以壮实身子,就连个子都能拔高许多。” 大力海猿王听后心中失望,可它嘴上却是道:“不错!要是海猿一族的族人都能像你这般刻苦勤奋,我海猿一族何愁不能称霸深海灵兽区。” 大尾心中有愧地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海玉桃吃个精光。 大力海猿王见大尾吃了一个就要走,问道:“今儿个的胃口怎么没前面那么好了?” 大尾回道:“前面在元婴中期长老的拳风下其实吃了些苦头,就多吃了几个。现在我完全适应了,一个月下来吃一个筑基期海玉桃就够了。” “那好,你回去吧。”大力海猿王也不多劝道。 大尾恭敬道:“大尾告退。” 看着大尾离去的背影,大力海猿王再次靠在王座上自语道:“你真的只是刻苦勤奋么?” 千丈门廊外的大尾父亲已经在这等候多时,见大尾迟迟不出来,它心中焦急万分。要是错过了今日的契机,它知道石武肯定会直接离开,到时大尾就要像它一样沦为平庸了。 大尾父亲千等万等终于看到大尾的身影从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出来。它上前一把将大尾放在自己后背上,说了声抓紧后就向海猿兽居所行去。 大尾还想直接拿出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给它父亲,谁知它父亲以灵气传音道:“不要轻举妄动。石前辈说这一路很可能会有猿青或者它同伴监视。” 大尾听后赶紧抓着它父亲背上的毛发坐稳。 大尾父亲所言确实不错,在它向着海猿兽居所行去时,一个青色身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猿青知道今日是那女修过来投放灵米馒头的日子,它料定大尾会有动作。在它从大尾邻居那里得知大尾已经过去大力海猿王居所涨拳后,它特意与今日一起值守海猿窟外围的三个同伴说了声,让它们帮着看会,它有些事要去忙。那三名元婴初期海猿兽平时就以猿青马首是瞻,加上猿青的姐姐猿黛近来晋升元婴中期,它们就更给猿青面子了。它们让猿青放心,海猿窟外面它们会好好看着的。猿青于是就过来了大力海猿王门廊前蹲守,它在心中做好了盘算。等大尾出来后它就一路跟随,行到半途它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尾掳走。它再以大尾弟弟妹妹们作为要挟,让大尾说出它拳力增涨如此之快的秘密,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大尾吞了。到时候它正好有在外值守的三名同伴为掩护,没人会怀疑到它头上来。 就在猿青觉得这计划万无一失时,它看到了大力海猿王门口来了一只灰毛海猿,正是大尾的父亲。猿青心中暗道糟糕,虽然大尾父亲只有金丹期修为,但它这元婴初期与它打起来势必会造成响动。若不能一击制敌,引起其它族人注意后让大尾它们脱身,它们肯定会找来银长老。猿青可是知道银长老对大尾它们袒护成什么样子,而且自己本该在值守当中,突然出现在半途与大尾父亲打斗,怎么看都是它没理。 猿青在又跟了大尾父亲一阵后自知擒拿大尾无望,只得无奈地回去了海猿窟外围。 猿青那三名同伴奇怪着猿青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猿青只说它知道了一个大秘密,等等带它们三个去立功。那三名同伴听了连那秘密是什么都没问就纷纷赞同说好。 猿青心中冷笑道:“大尾啊大尾,这半年来你一直龟缩在海猿兽居所内。好不容易等你出来你还是让你父亲接送的。看来你是心里有鬼啊!好,既然我不能单独得到,那就让全族人一起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大尾父亲一路无阻地带大尾回去了自家居所。它在外面看到黑嘴对大尾使着眼色,就知道它们是要过去抢那女修扔下的灵米馒头。它带大尾进院子后就以灵气传音对大尾道:“你让二毛它们先出去跟黑嘴汇合,说你等等就来。” 大尾在它父亲故意先进屋后就偷偷跟院子里的二毛它们道:“你们先出去跟黑嘴说一声,我马上就出来,让它等等我。” 二毛一听兴奋地道:“好咧。” 见二毛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了,大尾才进屋将肚皮夹层中的那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递给它父亲。 大尾父亲接过灵石道:“你去吧。” 大尾见它父亲没有什么再交待的,就说道:“好。” 大尾父亲看着自己那条粗壮的右臂道:“今日的海水要变成那浑浊的赤色了。” 大尾父亲说着就将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按压入它右臂上皮肤最薄的肘窝处,而后它控制身上灵力将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固定在那。 等大尾父亲出去居所,外面早就没了大尾黑嘴它们的身影。它知道它们肯定已经通过那个洞口出去了海猿窟,而猿青只会在大尾与那女修接触时才抓人,那么它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通知银长老过去。 黑嘴与大尾一行依次钻过那个只有凝气期海猿兽才能通过的洞口。如今的大尾在这群凝气期海猿兽中显得格外高大,周围看到它的凝气期海猿兽们都抱团在了一起,准备等等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灵米馒头下来就上去抢。 有大尾坐镇的二毛甚至都在跟黑嘴吹嘘了:“黑嘴哥,等等你们抢多抢少无所谓,我哥肯定可以让咱们三个白色圆球打底。” 黑嘴的弟弟妹妹们一听二毛这话,都期待地看着大尾。 大尾一敲二毛脑袋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炫耀。” 二毛委屈道:“黑嘴哥又不是外人。” 黑嘴笑着帮衬二毛道:“大尾,等等就看你的了。” 大尾现在跟黑嘴关系莫逆,它无奈道:“你就不要笑话我了。” 二毛插嘴道:“哥,说归说,等等那白色圆球可多抢些啊。” “知道了知道了。”大尾看向了上方半蓝半红的海水,猜测那女修何时会出现。 深海灵兽区外围,夏茵茵这次并没有拒绝高常的护送,而且在她来到深海灵兽区边缘时,她还主动希望高常在深海灵兽区与无极海交界处的海水中守护。 高常自然不会拒绝,一旦前方深海灵兽区内有任何异常,他就会施展术法瞬移带夏茵茵离开。 夏茵茵看着前方半蓝半红的海水,默默地将储物袋中的灵米馒头倾倒在下方无极海中。 近千个灵米馒头顺着无极海的海水飘向大尾它们所在的区域。 “来了!”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吼一声,七八十只小海猿纷纷上游争抢。 二毛焦急道:“哥,快去抢啊!” 大尾二话不说奋力向上,那些先游上去的小海猿反而被大尾甩在了后面。只见大尾双手一开一抱,一大堆灵米馒头就被它揽在怀里。它赶紧将这些灵米馒头放在肚皮夹层中,进而继续争抢上方飘来的那些。 二毛看得那叫一个兴奋,它对身后的弟弟妹妹们道:“我们这次又有口福了。” 只是大尾它们没注意的是,猿青和它三个同伴早就在不远处的海底山石后面盯着它们了。 猿青旁边的一个同伴道:“青哥,这小子怎么没像你说的上去啊?” 猿青也纳闷着呢,按理说大尾上次跟那女修联络了,这次它过来就更该上去的。它耐着性子道:“再等等。” 可等那边的大尾都快和那些凝气期小海猿把掉下来的灵米馒头抢光了,猿青还是没等到大尾有任何要上去的迹象。猿青疑惑道:“难道是那些白色小球有古怪?” 猿青的另一个同伴道:“青哥,反正它们抢的是人修的东西,现在过去将它们抓个现行,逮到大王那边也是功劳一件啊。” 猿青见大尾已经向着它弟弟妹妹们游去,它再也按耐不住道:“成!哥几个,那大尾我亲自去抓,你们一个去堵那洞口,两个把剩下的凝气期族人全抓了!” 猿青说完就当先冲了出去,可那三只元婴初期海猿兽还未动身就被两只银色巨掌齐齐按住。就在它们想着到底是谁敢这么大胆时,它们看到了银长老的怒目和一脸担忧的大尾父亲。 银长老冷声道:“你们这场人赃并获的把戏可真精彩啊!” 那三只元婴初期的海猿兽不知银长老是何时来的,可看样子它起码观察了它们许久。它们正要求饶之际,前方传来一阵杂乱之声:“快逃!” 猿青不知它三个同伴为何没跟来,可那洞口大开,一旦被大尾从洞口逃进海猿窟就功亏一篑了。它当即伸出手掌向护着弟弟妹妹的大尾抓去,大尾看着后面还没逃开的弟弟妹妹,只得挺身相迎。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身影迅速挡在大尾身前,猿青与那灰色身影的右臂刚一接触,这右臂的主人也就是大尾的父亲高声哀求道:“猿长老!小孩子不懂事,望您不要跟它计较。” 猿青正要回话,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大尾父亲喉中吼出。紧接着,大尾父亲右臂的关节处冒出一股股殷红鲜血,它整条右臂在外人看来如被猿青生生扯下般扔向了西面无极海中。 这事发生在转瞬之间,不要说远处的银长老了,就是当场的猿青都没搞懂是怎么回事。 “爹!”大尾看着它父亲被浑浊的赤色海水覆盖,它猛冲入那片血水之中。 银长老松开按住的那三只元婴初期海猿兽,如瞬移般来到猿青身旁。它一掌挥出散去那片浑浊的赤色海水,露出了里面虚弱至极的大尾父亲。 只听大尾父亲声音颤抖地对猿青道:“求您……放过……大尾。” 猿青还没说话,银长老就一拳将它打在地上,银长老厉声道:“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猿青冤枉道:“我……我没有!” “没有?”银长老提起猿青来到大尾父亲断臂处,“这是整条手臂被扯下来的痕迹!你或许没有想对小灰动手,可你这一下若是抓在大尾身上,它还有活头么!” 猿青一时间也懵了,它确实是抓住了大尾父亲的手臂,可它真的没用这么大的力气。它也不知道大尾父亲的右臂为什么会突然断开然后挣脱它手掌地飞出去。它慌忙辩解道:“银长老,我真的没下手。不,我真的没下这么重的手。我就是想抓大尾去大王那边。我怎么知道它父亲会突然冒出来!这都是它自找的!” 银长老又是一拳打在猿青脸上道:“你还有脸说这些!” 大尾身上的毛发被它父亲右臂涌出的鲜血染成了半白半红,它双目之中也成了可怖的赤色,它挥拳向前道:“我跟你拼了!” “我们跟你拼了!”被黑嘴保护着回到洞口的二毛它们看到父亲右臂被断奄奄一息的样子,它们也折返回来要跟猿青拼命。 大尾父亲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道:“别胡闹。” 银长老也拦下了大尾它们。它见大尾父亲的伤口还在淌血,而那条被甩去西面无极海中的右臂早已不知所踪。它对还愣在洞口处的黑嘴它们道:“你们都到我背上来。” 剩下的五十几只凝气期海猿兽都已经吓傻了,它们听从地来到银长老后背。 银长老以灵力将它们包裹之后就抱起受伤的大尾父亲,它冷声对猿青它们四个道:“你们也跟过来,我想这件事必须让大王定夺!” 猿青那三个同伴一听银长老这话,吓得身子一抖。 银长老不相信它们敢逃地先行向大力海猿王居所行去,大尾父亲被扯下了整条右臂,现在需要尽快用海奇石疗伤。 猿青的三个同伴见银长老走远,其中一只先说道:“青哥,这下怎么办?你说你抓人就抓人,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啊。” 猿青眉头紧皱道:“不是我!” 猿青的三个同伴见猿青到了现在还否认,也只能自认倒霉地准备跟它共同承担责任。 猿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地上游行去,它那三名同伴惊恐地以为它要叛逃深海灵兽区,纷纷喊道:“青哥,不要啊!” 猿青才没理会那三名同伴的呼喊,而是跃上深海灵兽区海面。可这里不要说人了,就是半只海鸟都没有。猿青看到远处无极海上一大片深色血迹,它双手握拳,将脚下深海灵兽区的海水凝成一道道水柱射向那片无极海的深色血迹中。可它试了十几次,那些水柱都没有打捞到大尾父亲的右臂。 似是想通一切的猿青咬牙道:“好一个让我百口莫辩的断臂止疑之计!” 说罢,猿青不甘地回去了深海灵兽区海底,它的三名同伴早在它向外行去时就吓得过去禀告大力海猿王了。若猿青真的叛逃深海灵兽区,那么它们海猿一族将迎来族群最大的污点。 猿青看着西方长叹一声,最后不得不往大力海猿王居所行去。 深海灵兽区以西百里位置,因为体内灵力凝滞而在无极海中等候的千手海蜈蚣感应到高常和夏茵茵的气息。可它发现他们不是在空中,而是在海里。等它向下看时就看到他们正拖着一条十五丈长的灰毛手臂朝自己行来。 千手海蜈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至高常托起那只长臂从海里出来,千手海蜈蚣才确定这都是真的。 千手海蜈蚣大骇道:“高宗主,茵茵姑娘,你们这是与海兽战斗了么?” 高常看了夏茵茵一眼,夏茵茵开口说道:“这条灰毛长臂非是我们战斗所得,而是在我扔下灵米馒头不久就从无极海海底自行升上来的。我先前还以为是海猿兽的陷阱,飞远观察之后高宗主说这条断臂内有灵力散出。我想着这条断臂已经离开深海灵兽区较远,就以水吟剑先行过去查看,在无碍后就由高宗主助我将它带了过来。” 千手海蜈蚣看着那条粗壮的灰毛长臂,感叹道:“这怕是元婴期海猿兽的手臂吧?” 高常道:“应该是金丹期的。” “什么!”千手海蜈蚣惊诧道。 高常随后以灵力探入那条手臂,待探查至肘窝位置时,他惊疑一声道:“这是?” 夏茵茵追问道:“高宗主,怎么了?” 高常将灰毛长臂的肘窝位置移了过来,把里面那块带血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顺着大尾父亲按压下去的位置取出:“这是有人特意嵌在里面的。” 夏茵茵定睛一看:“为何这手臂内会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高常思索之后看向东面深海灵兽区道:“石武道友应该没死!” 夏茵茵闻言亦生出同样想法。 千手海蜈蚣道:“若这是石前辈的手笔,他这又是何意?” 高常将灵石递给夏茵茵,他猜测道:“石武道友肯定是知晓了上次茵茵姑娘要冲入深海灵兽区,所以他很可能是在用这方法让茵茵姑娘知道他是安好的,也希望茵茵姑娘莫要再这么冲动。” 夏茵茵接过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石大哥,茵茵不会再做傻事。” 千手海蜈蚣也说道:“石前辈行事从来说一不二,他以前答应过我们会在海渊宗相见,我相信他一定会来!” 夏茵茵点头道:“好!那我们回海渊宗静等石大哥归来!” 高常先前还只是顺水推舟地一说,没想到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居然会这般理解,他求之不得道:“那我帮你们在高林宗取一存放这条灰毛长臂的玉盒,让你们带回去。” “多谢高宗主。”在心中已经确定石武还活着的夏茵茵对高林宗的恨意再次减弱。 高常嗯了一声便带起那条十五丈长的灰毛手臂与夏茵茵他们向西方海岛行去。 第五百零六章 死致生 大力海猿王王座之下,银长老已经抱着断臂的大尾父亲来到,它背上那些惊魂未定的凝气期海猿兽们都自觉地下来跪地行礼。 大力海猿王面色铁青道:“在哪里伤的?” “海猿窟外。”银长老回道。 大力海猿王一拍王座站起道:“是谁敢来我海猿一族放肆!” 银长老赶紧说道:“非是外族,是今日在外巡逻的猿青下的手。” “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力海猿王追问道。 银长老回述道:“我在桃林域带队值守时小灰过来找我,说是看到大尾它们一帮子凝气期的族人从一个洞口出去了海猿窟。它怕它们被巡逻的猿青逮到,就想找我过去趁猿青它们没发现前带那些凝气期族人回来。我想着大尾这孩子前面已经得罪了猿青,为避免它被针对,我就与栌长老它们交待了一声,陪小灰一同过去了。谁知我和小灰过去后并未看到应该在外值守的猿青它们。我疑惑之下继续往西行去,就发现它们四个正躲在山石后面盯着前方的大尾它们。说来也是怪我,我见猿青在大尾去抢那些白色小球时还不抓大尾,就认为它肯定别有目的。我想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在猿青终于忍不住上去时,我先行按住了它三名同伴,然后就看到猿青要对大尾出手。而小灰当先一步冲出,被猿青抓住右臂的同时它已经在替大尾求情了,哪知猿青突然发狂一般将小灰的右臂扯断扔去了无极海中。我见状连忙赶过去阻止它再次行凶。它见我过去后就开始否认自己的行径,但它三名同伴和这里五十九个凝气期族人皆可作证。还请大王定夺!” “还请大王定夺!”大尾十兄妹声泪俱下道。 大力海猿王听后看了看四周:“猿青和其它三名元婴初期长老呢?” 银长老道:“我见小灰伤势严重,就先带它过来恳请大王允许我替它疗伤。至于猿青四人,我命它们自行跟来,想必等等就到了。” 大力海猿王嗯了一声道:“你先以海奇石帮小灰止血吧。” “多谢大王……”在银长老怀里的大尾父亲还想起身称谢,却因为牵动断臂伤口而疼痛不已。 大力海猿王见之说道:“你不要动了,以疗伤为先!” 银长老此时已经从肚皮夹层中取出海奇石放在大尾父亲断臂处帮其疗伤。 不知是伤口得到了医治还是怎么的,大尾父亲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大尾它们都围了过去,看到它们父亲右臂关节处长出了愈合的新肉却再也长不出那条右臂时,它们的眼泪流地更多了。 二毛自责地捶打脑袋道:“都怪我!要不是我贪嘴嚷着要吃白色圆球,爹就不会被人拧掉一条胳膊了!都怪我!” 它们的十妹抽泣地对大尾道:“哥,我也有错,你打我吧。你去求求大王,让爹爹把手臂长出来。” 大尾擦干眼泪道:“不怨你们,是大哥的错!大哥应该更加努力的,要是我实力够,爹也不用遭这份罪!” 一旁的银长老听得心中暗叹,它知道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等等大力海猿王需要在四位元婴初期长老和一位族中天才身上做取舍,那将是一件极为头疼之事。 大力海猿王确实是在头疼。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大尾它们这些凝气期族人私自出去海猿窟又争抢那人修扔下来的白色小球。在外值守的猿青四人明知它们在争抢白色小球时却没有立刻阻止或者抓捕,而是别有目的地于暗中观察。大力海猿王猜测猿青肯定是上次被自己呵斥后心有不甘,想看看这些凝气期族人中可有与那女修联系之人。大力海猿王见猿青四人迟迟不来,怒喝道:“猿青它们是死在半路上了吗?” 大力海猿王的这一声怒喝没吓到猿青它们,倒是把在万丈深坑涨拳的猿黛吓了一跳,她赶紧上游来到王座之下。等她看到上面这阵仗准备请安问询时,猿青那三名同伴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其中一名元婴初期长老惊恐万分地说道:“大王,猿青它,它逃了!” 大力海猿王质问道:“什么叫猿青逃了?逃哪里去了?” 另一名元婴初期长老喘着粗气道:“大王,我们三个亲眼看到猿青在银长老走后就迅速上行,像是往无极海那边去了。” 大力海猿王气急道:“好啊!本王还没治它罪呢它就先潜逃了,还敢往无极海方向!那我海猿一族以后是不是也要多个空冥期的人类灵宠了?” 猿黛赶紧为其弟弟辩解道:“大王!猿青一直忠于海猿一族,我敢以性命担保它不会叛逃深海灵兽区!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这中间肯定有诸多误会。这三位长老只是看到猿青去往上方,说不定它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追查过去。还请大王给猿青一点时间。” 大力海猿王看着猿黛道:“本王可以给你弟弟一些时间。但你弟弟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最清楚,本王只愿它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也应该很清楚背叛族群,逃离深海灵兽区后那些叛徒的家人是什么下场。” 猿黛身子一颤道:“属下明白!”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力海猿王千丈门廊前出现了猿青的身影。它觉得今日的脚步格外沉重,每抬一步就好像后面有人拉着它不要往前一样。猿青自嘲道:“不就是断了金丹期族人一条手臂么,这责任我担了。不过在我担这责任前,我倒是要看看它们如何帮大尾洗脱嫌疑!” 想到这儿,猿青深吸一口气就走入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包括大力海猿王在内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猿青身上,可猿青却平静地进来,跪地行礼道:“猿青拜见大王。” 大力海猿王指着猿青那三名同伴道:“猿青,这三名与你一起值守的族人说你往无极海方向去了?” 猿青看了看那三名同伴,可它们三个则心中有愧地不敢去看它。猿青回道:“属下只是去那边试试可不可以捞到小灰那条右臂。” “你!”二毛它们愤慨地想要冲上去,却被大尾死死拦住。 猿青看到大尾赤红的双目中透着杀意,知道它比想冲上来的二毛它们更想杀了自己,只是它比较能忍罢了。 大力海猿王正色道:“这么说你承认小灰那条右臂是你扯下的了?” 猿青点头道:“既然银长老都已经用海奇石将小灰右臂伤口修复了,而且它还有这么多的证人在此,我不认也不行。” 银长老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猿青知道银长老是站在大尾它们那边的,也就撕破脸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不通银长老明明可以在我出去前就拦下我,为何一定要等我冲出去了再把我三名同伴拦下,随后就看着我去抓大尾。” “猿青,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藏在山石后面有何举动,根本没想过你会对凝气期的大尾下那么重的手。若我早知道你会这般行事,我就是把你手脚打断也不会让你出去的。”银长老的脾气也升了上来。 见猿青还要与银长老争锋相对,猿黛赶忙怒斥猿青道:“你怎么跟银长老说话的!还不快跟银长老赔罪!” 银长老并不接受道:“别了,我可受不起猿青这等人物的赔罪。” 猿青也没有要跟银长老赔罪的意思,它当即对大力海猿王道:“大王,在处置我之前,属下有一事启奏。” 大力海猿王道:“说。” 猿青道:“属下觉得大尾之所以能在凝气期就拥有筑基中期的拳力,肯定是与那女修有关。而且大尾和这些凝气期族人私自离开海猿窟,争抢那人修之物。于情于理我们这些在海猿窟外巡逻的长老都该将它们抓回来听候大王发落。” 猿青进门前就想过了,它失手伤了同族最多就是去东面思过石前面壁,但大尾它们也有错在先,它势必要让大力海猿王将大尾身上的秘密一一探出。 大力海猿王知道猿青是有备而来,它要治罪猿青就必须先整治大尾这些先犯错的凝气期族人。 大尾主动上前领罚道:“大王,我等私自离开海猿窟并且争抢人修之物,还请大王治罪!但我父亲什么都没做错就少了一条右臂,还请大王给它一个公道!” 银长老它们都看出大尾的意图,大尾甘愿领罚为的就是让后面才被责罚的猿青还它父亲一条右臂。大尾和猿青这仇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大力海猿王道:“大尾,在治罪之前,本王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去抢那些白色小球?” 大尾深深记得它父亲跟它说过的话,它回道:“我弟弟妹妹们喜欢吃那白色圆球,所以每年的十月初一我们都会去。只是今年我没想到猿青长老会在那边候着我们。” 大力海猿王突然声色俱厉道:“那你可与那人修有过接触,从而获得快速增涨拳力的方法!” 大尾被大力海猿王的气势吓得一愣,随即行礼回道:“没有!我拳力的增涨全凭我的努力和天赋!我自认海猿一族中在我这年纪能这般勤奋涨拳的再挑不出第二个来!” 大力海猿王双眉紧皱,又问向猿青道:“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想抓大尾的把柄吧?你姐姐上次晋升元婴中期过来涨拳,是不是你安排的?” 猿青有些慌神地看了一眼猿黛,在大力海猿王的威势下,它不得不承认道:“是。” “你是因为先前大尾落了你的面子还是为了族群着想才觉得它是人族奸细?”大力海猿王问道。 猿青这时已稳住了心神,它自然地回道:“猿青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海猿一族。” 大力海猿王冷笑道:“好一个皆是为了海猿一族!那你为族群查到了什么?” 猿青回道:“属下自去年禀告大王以后就一直留意凝气期族人中的大尾和黑嘴,因为这两人在上次测试那千丈人修时太过冷静,就好像知道那千丈人修绝不会伤害它们一样。后来我在暗中观察了许久,虽然黑嘴的实力在同阶族人中已是拔尖,但大尾的实力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我不信由金丹期和筑基后期族人生出来的孩子能达到如此水准。所以我更加关注它,我知道它不仅可以抵挡元婴中期长老的拳风,还可以稳定打出筑基中期的拳力,这是一个凝气期体格的族人能做得到的么?而且它每次涨拳都在那千丈人修的下颚位置,我觉得那里一定有古怪!” 大力海猿王生疑地看着大尾,黑鳞墨蛟王的话再次回荡在它脑海。可不到最后,它不愿以那种方法尝试。 大尾见大力海猿王沉默不语,它跪求道:“大王,大尾愿意以死明志!但请大王在我死后给我父亲一个公道。” “不……”虚弱的大尾父亲呼喊道。 “哥,不要!”二毛它们也劝阻道。 黑嘴更是站起来道:“大王,我黑嘴愿意以性命担保,大尾绝不是什么人族奸细。它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海猿一族的王。它之所以在下颚处涨拳,实在是上次它被我们戏弄。由于我们只留了那个位置给它,它生气之后说我们害怕那下颚位置,但它就敢一直在那涨拳。此事我弟弟妹妹们都可以作证!” “我们可以作证!”黑嘴一说完,它的弟弟妹妹们就附和道。 银长老知道大力海猿王正在为难之刻,所以它并没有站出来替大尾说话。 大力海猿王沉声道:“大尾,你说你愿意以死明志?” 大尾现在只想给它父亲讨回一个公道,它决绝道:“是!” “猿青,你说你怀疑大尾是人族的奸细,而那千丈人修绝不会伤到它?”大力海猿王道。 猿青回道:“是!” “那好,我等等有个法子可以测试出大尾到底是不是人族奸细。若它是,它会变成一滩肉泥。若它不是,你将给它父亲怎样的交代?”大力海猿王问道。 猿青回道:“若它不是,我立刻断去我左手五指!” 大力海猿王问大尾道:“可以么?” 大尾很想说它父亲缺失的是整条右臂,不单单是五根手指。 银长老知道大尾的脾性,它出言相劝道:“大尾,若你觉得不公平,那一开始就拒绝。以后你对族群做的事情我们件件都会看在眼里。这不是别人拿不出真凭实据随口捏造就可以诋毁你的。” 银长老这话其实是在给大尾一个台阶,但大尾还是没忍住地问大力海猿王道:“不可以让猿青断去右臂么?” 大力海猿王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尾,并没有立刻回答它。 猿青和猿黛则是心中冷笑,这等在众人面前胁迫大力海猿王的举动可谓是大忌。 还是银长老出言道:“大尾!莫要胡言!” 大尾父亲也以极为虚弱的声音道:“大尾,不要做傻事。你还有弟弟妹妹们要照顾!” 大尾紧握拳头,对它爹和银长老说了声对不起后就叩首道:“还请大王测试!” 银长老哎了一声,大尾父亲还要再劝时,大力海猿王同意道:“好!大尾,你来我掌中。猿青猿黛去万丈深坑边缘,其它人原地待命。” 大尾如其所言地过来,大力海猿王一把将它虚握在掌心。随后大力海猿王来到万丈深坑边缘,对着下面还在涨拳的元婴中期长老们道:“都给我上来!” 正在专心涨拳的元婴中期海猿兽们一听到是大力海猿王的命令,纷纷上游行去。 只有石武胸口位置的沈重还在继续涨着拳。 大力海猿王见沈重拒绝上来,知道它是仗着自己说过涨拳期间可以无视辈分身份。可大力海猿王现在没工夫跟沈重废话,既然沈重不上来,那么它下去便是。 人魂内的石武奇怪着大力海猿王为何会在元婴中期海猿兽涨拳的时候下来,加之今日正是十月初一,他隐隐有一股不妙之感。 在大力海猿王毫不犹豫地跨过千丈距离后,石武只得双拳握紧地大吼一声,紧接着他四肢内涌现出一根根锋利的尖锐倒刺。 这让无视大力海猿王命令的沈重着实吓了一跳,特别是石武完全不顾它地冲向大力海猿王,让沈重的身子直接被撞飞了出去。沈重吃痛之下大骇道:“它怎么活了!” 大力海猿王知道现在的石武肯定是要与自己肉搏,而它也正要石武如此行事。 二者你来我往一拳一拳打在对方身上,激起的气浪让周围半蓝半红的海水都为之颤动。 已经回到万丈深坑上方的沈重和周围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们一起后怕地看着它们大王与那千丈人修厮杀。它们觉得要是让它们上去,怕是连一下都接不住。 大力海猿王硬抗下石武右臂上的尖锐倒刺,一拳轰在石武脸上将它打倒在地。可大力海猿王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石武再次挥拳攻来。 人魂内的石武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大力海猿王的一举一动,他不敢有任何大意地起身进攻。 在石武又一次被打退之后,他愈发愤怒地嘶吼出拳,他要看看大力海猿王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可让石武始料未及的是,大力海猿王在他右拳挥来的同时把它右手掌心张开,让掌心中央的大尾直接暴露在石武的拳风之下。 “什么!”石武终于明白大力海猿王的用意了,而且大力海猿王还特意留了一段距离以便让石武改变拳头的方向。 大尾看到石武挥动的巨拳压迫攻来,它本能地惊惧后退,却发现大力海猿王就是准备以右掌接石武的重拳,它现在是避无可避。 大力海猿王感受到大尾害怕地想要逃跑,可它还是将掌心对准石武挥来的右拳,它心中暗道:“来吧,让我看看到底谁才是对的。” 石武只有一瞬的时间考虑:“打下去大尾必死!可大力海猿王既然已经用大尾来挡招,那就肯定是在怀疑它跟我有联系,我临时变招大尾有九成把握被当成奸细对待,那还是个死!大尾,我曾经受了大力海猿王一拳而一劳永逸,这一拳,就看你的命了!” 石武再无疑虑地长驱直入,单是右拳拳风就将大力海猿王掌心的大尾压迫地骨碎流血。 大力海猿王看出石武没有留手,它知道自己再不将手掌收回,大尾就真的要死在自己手上了。千钧一发之际,终究是惜才的大力海猿王率先变招,它握掌为拳又以右前臂挡住石武重击。 石武松了一口气后再次追击攻去,但大力海猿王不想与石武纠结,借着他的拳劲就向后飞退。离开千丈之距后,石武追击而来的身子缓缓停住,如石柱般静立在那。 大力海猿王赶紧将手掌摊开,看到里面七窍流血的大尾后,它从肚皮夹层中取出它的海奇石让大尾躺在上面。 万丈深坑旁的猿青不敢置信地坐在了地上,它不明白那千丈人修为何真的要杀大尾,他们不应该是一起的么。 猿黛神情凝重地看着下方,她知道她弟弟的五根手指不保了。 大力海猿王拿着海奇石上来,银长老它们神色大变,因为它们看到了躺在海奇石上不断呕血却还睁着赤红双目的大尾。 大力海猿王道:“猿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猿青看着在海奇石上伤的说不出话却死死盯着自己的大尾,它吸了口凉气道:“猿青领罚!” 咔的一声,猿青的大拇指被它右手生生折断,又是一声脆响,它左手食指扭曲变形。所谓十指连心,光光是两根手指的断裂就让猿青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力海猿王眼神冰冷地看向停下手上动作的猿青。 猿黛知道她弟弟已经没有再折断手指的勇气了,可再拖延下去,它失去的将不只是五根手指。于是她迅速上前,在猿青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把它左手上剩余三根手指咔咔咔地掰断。 猿青疼得直接将下嘴唇咬出了血。 大力海猿王问海奇石上的大尾道:“可以了吗?” 看到猿青痛苦的表情,大尾才如愿以偿地闭上了眼睛。 大力海猿王见大尾昏死了过去,亦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目。 “大尾!” “哥!” 大尾父亲和二毛它们齐齐喊道,大尾父亲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银长老忙拦下二毛它们道:“大尾只是受伤极重,大王已经在用海奇石帮它疗伤了,你们莫要添乱。” 二毛它们这才又回到了它们父亲身旁。 静静站在那里的大力海猿王没有出声,那么这里的海猿兽们就都不敢轻举妄动。连刚才沉迷于涨拳的沈重都感觉到大力海猿王正在盛怒之中。 这里最难熬的当属猿青了,左手断指剧痛一直侵袭着它的脑海,让它几乎就要发狂了。它见大力海猿王和银长老各自在以海奇石帮大尾和大尾父亲疗伤,它终是忍受不住地也从肚皮夹层内拿出了它那块海奇石,放于左手手掌后,那股剧痛立刻缓了下来。 “谁准你疗伤的!”猿青刚有所恢复就听到大力海猿王暴怒的呵斥,它还没来得及回话,它就看到大力海猿王六百丈的赤色身影已经来到它面前。 随后一道红光闪过,猿青看到自己左手鲜血挥洒,而它连着五指的大半截绿毛手掌已经飘荡在周围海水中了。浑浊的赤色像是从它手掌中涌出来一般,而它的惨叫声亦响彻整座大力海猿王居所。 第五百零七章 表象真相 “闭嘴!”大力海猿王一声怒喝就将猿青左手断掌处的赤色海水轰散,让猿青惊惧地不得不咬紧牙关,迅速止住了哀嚎之声。 银长老从未见过大力海猿王如此震怒,这也可以看出,它很后悔拿那个方法去测试大尾。 凝气期的小海猿们哪经受得住这等场面,它们大多数被吓得愣在那里,还有好几个止不住地哭了出来。等大力海猿王看向它们后,它们又都不敢发声地捂住了嘴巴。 大力海猿王的目光从凝气期族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处于昏死状态的大尾身上,它疲倦道:“罚也罚了,猿黛,护送你弟弟回去疗伤吧。” 猿黛如获大赦道:“多谢大王。” 猿黛怕再生枝节地立刻扶起猿青离开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大力海猿王继续道:“银长老,你将小灰和众凝气期族人带回居所。今日出去海猿窟外的凝气期族人自行在居所内思过半年。” 凝气期的海猿兽们领命之后就由银长老护送着过去了海猿兽居所。二毛它们还想问大尾怎么办时,抱着它们父亲的银长老已经如瞬移般行出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路途之中,它告知二毛它们:“大王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大尾在大王那边是绝对安全的,你们回去后千万别再惹事了。” 二毛它们听话地点了点头。 大力海猿王知道银长老之所以这么快离开,是不想自己再受烦扰。它随后对元婴中期的海猿兽们道:“该涨拳的都下去涨拳吧。” 元婴中期的那些海猿兽在看到大力海猿王刚才与石武的打斗后心中都生出了畏惧之感,它们想着若那千丈人修突然暴起,它们怕是没一个可以活着出来。 大力海猿王不愿再跟它们多费口舌:“不想涨拳的就和它们三个一起去海猿窟外值守。” 猿青那三名同伴一听,赶忙领命地回去了。十几个元婴中期长老在纠结之后也跟着它们去了海猿窟外。 只有沈重它们思索之后不想错过难得的涨拳机会,再次下去了万丈深坑。 待众人散去,回到王座上的大力海猿王无比疲累。它前段时间已经想过,海猿一族下一任的王位应该是传给银一,银一之后最有希望领导族群的便是沈重。而大尾是沈重退下来后大力海猿王最看好的族人。可现在大尾为了替它父亲求一个公道,甘愿接受测试,还弄得重伤昏死。虽然大力海猿王已经及时用海奇石帮它疗伤,但外伤好了心里的伤未必能好。 大力海猿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为何这些难事都要落到我头上啊。” 同样心里难平的还有石武,人魂内的他看到外面部分元婴中期海猿兽再次回来涨拳,他很想知道大尾现在怎么样了。尽管在下方时他看到大力海猿王以那块蓝色石头帮大尾疗伤,但他出拳时一点力都没收,他知道大尾全身骨头起码断了三成,他真的很怕大尾挺不过来。 躺在海奇石上的大尾就这么昏迷了一个月,期间它时常发出呓语,说着不要不要。 银长老过来探望时告知大力海猿王大尾父亲右臂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行走起来会牵动伤口,所以还需要在床上疗养些时日。 大力海猿王命银长老将大尾家一年的海玉桃份额送去,平时也多照看些。 银长老应下后看了看昏迷的大尾,随即就过去了桃林域。 两个半月后,大尾终于醒了过来。可它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主动下去了那块海奇石。 大力海猿王听到了声响,看到腿脚还没适应噗通一下坐在地上的大尾,它关心地想要上前扶起大尾:“为何不在海奇石上多休息一段时间?” 大尾本能地向后退了退,然后努力站起道:“多谢大王帮我疗伤。我感觉我的身子只要回去静养就行,望大王能允许我回去看望我父亲。” 大力海猿王感觉到大尾的疏离,它说道:“本王送你过去。” 大尾婉拒道:“不必劳烦大王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罢,大尾只当是大力海猿王已经应允,驱动着还未复原的身子艰难地向前行去。 大力海猿王看着大尾好似看到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暮年老者。在大尾离去不久后,大力海猿王也出了自己居所向桃林域行去。 银长老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大尾坐在海石上休息,看到它半红半白的身子,银长老心疼地落在了它旁边。 大尾看到是银长老过来,勉强笑着道:“银长老好。” “我不好。”银长老看出大尾心中苦闷,直接说道。 大尾的笑容僵在了那里,转而充满了苦涩:“是大王让您来的吗?” 银长老坐在大尾旁边道:“你在生大王的气?” 大尾摇头道:“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有气就都说出来,我只管听不会去说。”银长老道。 大尾凝视着银长老道:“银长老,谢谢。我只是金丹期和筑基后期生出来的孩子,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银长老一听这个就来气道:“金丹期和筑基后期就生不出好娃了么?我看元婴期生出来的猿青根本就不如你!连断个手指都要它姐帮忙,最后受不了疼痛私自以海奇石疗伤,直接被大王斩下了大半截手掌。” 大尾并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可它听到后也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银长老见状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你们家受委屈了。但你也要为大王考虑一下,有时候它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大尾不想听这些道:“银长老,我有些累了,您带我回去吧。” 银长老知道大尾不想听自己帮大力海猿王辩解,但有些话它不得不说:“大尾,银长老今天跟你说些不多心的话。大王在这件事上也只能这么做。它很看好你,所以必须要确定你是完全忠于族群的。经此一役,大王以后肯定会对你委以重任。它知道你受伤未愈,特意去桃林域让我过来护送你回去。而且你父亲也被大王安排在我的巡逻队伍中,以后不用再去做那些繁重的活了。” 大尾抬起手掌,看着身上被它父亲鲜血染红的毛发,它双目血红地盯着银长老道:“银长老,这些都是我爹的血。它们像是烙印般留在我身上,时刻提醒我我爹是为了救我才被猿青扯断手臂的。可猿青呢……” 大尾说到这里已经心如死灰了,它不愿再多说道:“银长老,我先回去了。” 银长老看大尾倔强地撑起身子向前游去,它轻轻地将大尾揽在肩头道:“银长老都来了还能让你自己回去么。” 大尾感受着银长老的灵力包裹,在周围海水静止不久后就来到了海猿兽们的居所。 那些在外的海猿兽们看到银长老过来,纷纷行礼问候。等它们看到银长老肩头的大尾时,它们也与它打着招呼,可此时的大尾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热情,它没有回应它们任何一个。 银长老径自来到大尾它们家,正在居所内思过的二毛它们一听到外面银长老说它带大尾回来了,它们立刻涌了出来。在银长老以手掌将大尾放于地上后,它们都兴奋地上前抱住了大尾。 大尾忍着身上剧痛道:“爹呢?” 二毛它们这才松开了手道:“在里面。” 银长老不打扰它们一家团聚道:“大尾,路上说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等伤痊愈了就过去涨拳吧。” 大尾没有正面回银长老,只是恭敬道:“多谢银长老相送之情!” 银长老没有再多言地转身离去。 大尾见银长老走了,它也就不再强撑地坐在了地上。 二毛吓得立刻问道:“哥,你怎么了?” 大尾全身骨头都不听使唤,可它还是笑着道:“哥没事,你扶哥进去爹的屋里。” 二毛听话地将大尾扶起,一步一缓地来到它们父亲的那间屋子。 躺在床上的大尾父亲见大尾回来了,还是被二毛扶着进来的,它关切道:“大尾,你怎么了?” 大尾回道:“爹,我放心不下您,一醒就回来了。” “跟大王请示过了吗?”大尾父亲有些担忧道。 大尾道:“请示过了,大王还派了银长老送我回来。” 大尾父亲这才安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尾父亲又对二毛道:“你出去照看弟弟妹妹们,我有话跟你大哥说。” 二毛先扶着大尾坐到了它们父亲的床边,然后才出去了屋子。 大尾父亲先以灵气传音在大尾耳边说了几句,大尾神色一变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大尾父亲看出大尾的伤势没有痊愈,它问道:“是大王不让你在海奇石上疗伤了?” 大尾回道:“不是,是我不想在它的海奇石上疗伤。” 大尾父亲听出了大尾口中的怨气,它帮大力海猿王说话道:“大尾,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可知大王有多看重你?” 大尾惨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是被它器重地以我相挡那千丈人修的巨拳。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陪您和弟弟妹妹们。等我到了筑基期,我就帮着开始为族里干活,每个月换取相应的海玉桃给家里。” “你个孽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大尾父亲气得就要坐起来,却因为右臂的缺失一个不稳又摔回了床上。 大尾看得心酸道:“爹,您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大尾父亲骂道,“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像样的,你却只想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你这样子自暴自弃对得起谁?你给我去涨拳,你就是把骨头打碎了就是死也要死在涨拳的时候!” 说着,大尾父亲就用那条仅剩的左臂将大尾扫下了床。 大尾的身子落在了地上,疼得它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它艰难地想要爬起,却发现身子沉重地根本起不来,后面它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它垂头丧气道:“爹,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即便靠努力上去了,也会被它们怀疑我们是与人修勾结,从中取得了好处。它们就不想想族里还没有那千丈人修时我已经是同阶族人中出类拔萃的了。” 大尾父亲叹息道:“对不起,是爹耽误了你。” 大尾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爹,孩儿的性命都是您和娘给的。我从没有想过是您们耽误了孩儿。” 大尾父亲亦声泪俱下:“是爹没用,若爹是元婴期长老,它们也不会对你这般怀疑。可你就此放弃的话,你甘心么?” “孩儿不甘心!比起身上的痛,孩儿心里更痛!孩儿自小就因生在海猿一族而骄傲,即便被同龄人嘲笑我的不切实际,我还是梦想着可以成为海猿一族的王。我以为我只要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就可以得到它们的认可,就能让你们一起享受那份殊荣。可直到您手臂被扯断的那一刻我才看清自己是有多天真。原来我什么都不是,甚至需要在以死明志后才能为您讨来伤您之人的五根手指!呵呵呵,才五根手指!”大尾眼中带泪地笑了起来。 大尾父亲用仅剩的左手将大尾抱起,搂在怀里哭着道:“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大尾和它父亲的哭泣之声一直传到了院子外,二毛拦住了想要进去的弟弟妹妹们,只是说了一句:“让爹和大哥好好说些话吧。” 二毛说着就把弟弟妹妹们带回了它们的屋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猿兽们渐渐回去了自己的居所,外面也变得格外宁静。 大尾父亲抱着大尾在床上安睡着,自它们屋内时不时传出呼噜声。 而在大尾它们所住房屋的地下,一只高有两百多丈的银背海猿正在一条通道内静静坐着,大尾父亲和大尾的对话显然都被它听在了耳中。 已经于大力海猿王那边复命回去桃林域的银长老看到过来交接的队伍中并没有栌长老的身影,就问栌长老队伍中的一名队员道:“包均,栌长老呢?” 被称为包均的灰毛海猿道:“回禀银长老,栌长老在您离去后就被大王安排着出去了。” 银长老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队伍中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通知我。” “多谢银长老!”包均回道。 接下来的三日,大尾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大尾父亲也没有再跟大尾提涨拳的事情,只是与它说着往事,讲起了大尾母亲在怀它们时对它们的期望。 一直到十日之后,那只在大尾它们房屋地下的银背海猿才消失了身影。 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内,栌长老正于王座之下跪地复命,它不仅将大尾和它父亲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告诉大力海猿王,甚至连大尾经常会在晚间做噩梦说什么要杀了猿青的话也一并告知。 大力海猿王听着栌长老的复述,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最后在听栌长老说大尾在梦里都要杀猿青时,它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栌长老道:“大王,以上便是属下这十日内探听得知的一切。” 大力海猿王笑着道:“你做的很好!” “多谢大王夸奖!”栌长老道。 大力海猿王见栌长老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栌长老也就说道:“大王!大尾对大王多有埋怨,对猿青更是已起杀心,这在海猿一族中皆是大忌,可大王听了为何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大力海猿王反问道:“栌长老,若是你遇到大尾遭遇的这件事,你会怎么做?别给本王说那些虚的,就说你的真实想法,本王恕你无罪。” 栌长老直白道:“猿青不敢对我爹如此。若它真敢,我会把它两条手臂拧下来,还要让它给我爹磕头认错。” 大力海猿王哈哈笑道:“那就是了。大尾没你的实力地位,本王又只是让猿青用五根手指替代了它父亲的那条断臂。换成是谁心里都会有怨气的。本王不怕它怨我,就怕它的心气被这件事给弄散了。本王在听到你先前说的那些时心都沉了下去。是,若它有你这般的实力地位,本王就是直接废了猿青也要帮它出这口气。但它只是块璞玉,在还没有成器前,它父亲的右臂只能换猿青的五根手指。若它真有心杀猿青,本王也是乐意看到的,这就说明它的心气没散,甚至比以前更甚。你瞧着吧,等它伤愈归来,它必定会努力兑现它的天赋。到时我海猿一族将出现一名不可多得的天才!” 栌长老听后道:“恭喜大王!” 大力海猿王今日心情极好,也就对栌羽道:“栌长老,你先回桃林域吧。银一其它都好,就是太过感情用事。若它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回了?” “我会说大王派我去海猿窟外执行要务。”栌羽回道。 大力海猿王点头道:“很好。” 栌羽道:“属下告退。” “去吧。”大力海猿王坐回王座开心笑道,“大尾啊大尾,本王现在是完全信你了。海猿一族未来的担子你是挑定了。” 是夜,二毛它们早已沉沉入睡,它们旁边那间屋子里也不时地传出呼噜声。 可细看床上的大尾父亲跟大尾就能发现,它们虽然眼睛微闭,但根本没有睡着。 二者正以灵气传音交流着,大尾脸上还时不时地抖动,显然是听到了什么震惊之语。 大尾以灵气传音问它父亲道:“爹,您的手臂真的是您自己断的?” 大尾父亲传音回道:“我需要与石前辈达成一个契约,让那人族女修收到石前辈的信息。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让我的手臂带着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进入我们海猿一族无法进入的无极海中。” 大尾恍然道:“所以十日前我回来时你才会传音给我要我避谈有关石前辈的事,只说对大王和猿青的意见。” 大尾父亲传音道:“嗯!因为爹知道大王那时已经信了你九成,但还差最后一成。” 大尾疑惑道:“最后一成?” “爹别的不行,但对于族中的小道消息还是了解较多的。我们海猿兽居所下面是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通道,据说是为了防范危难提前挖好的。爹听到你说是大王派银长老送你回来时就在想大王会不会还派其它长老过来探听。所以爹引导你说出除了与石前辈有关的所有委屈。”大尾父亲讲明先前意图道。 大尾半信半疑道:“大王真的会派人过来偷听我们说的话?” “起码有一半的可能。大王既然愤怒地斩去了猿青半只手掌,那就代表它更看重的是你。他怕你真是那人修的奸细,先前拿你挡拳也是为了测试石前辈的反应。”大尾父亲说道。 一想到石武毫不留情的那一拳,大尾有些生气道:“石前辈那一拳真的想要我的命!” 大尾父亲立刻传音道:“恰恰相反!石前辈那一拳都是为你考虑的,他用那一拳为你要来了大王九成的信任,然后这剩下的一成由我帮着补全了。” 大尾不解道:“什么?他想要我的命怎么还是为我考虑了?” 大尾父亲见大尾对这些谋算完全不懂,它有些担忧道:“大尾,大王以你挡拳,若石前辈留了半分力你肯定是死在当场的结局。因为大王与石前辈涨拳多时,对于石前辈出拳的力道和速度最是了解,它就是要用石前辈的犹豫或者留手来判断你是否与石前辈有旧。而石前辈显然看出了这一点,他这一拳不得不挥下。他要赌大王为了族群不舍得你这天才。” 大尾不信道:“爹,你为何要帮着石前辈说话,说不定他就是想杀人灭口呢。” 大尾父亲呵斥道:“你不可以这么想石前辈!要不是为了完成对你的承诺,他早就可以一走了之的。” 处在消极情绪中的大尾被它父亲骂醒,它想起了石武对它的好,歉意道:“爹,对不起。” 大尾父亲声音温柔道:“没事的。你连这一关都过了,以后等着你的就是一条光明坦途。爹也终于可以亲眼见证你一步步成为我海猿一族天资卓绝之辈。” 大尾有些悲伤道:“可我一想到爹用一条右臂帮孩儿换来了这一切。孩儿心里就……” 大尾父亲打断它道:“大尾!只要你可以成为海猿一族未来的王,爹不要说一条右臂了,就是这条命都可以奉上。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从石前辈身上尽可能多地获得拳力。你答应爹,等伤一好就过去涨拳!” 大尾感受到它父亲搂着它的左臂紧了紧,它传音回道:“爹,孩儿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好孩子!”大尾父亲听到大尾的允诺,再无担忧地搂着大尾安心睡去。 可已经明了真相的大尾却没有睡着,它觉得大人的世界太过残酷复杂。若是可以,它宁愿从没经历过这些,只做一只普普通通和家人开心生活的海猿兽。 第五百零八章 光明坦途 银长老在三月初时又来探望了大尾一家。 彼时的大尾父亲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在出来谢过银长老的关心之后,它言明自己很快就能去桃林域报道了。 银长老见大尾父亲从断臂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在强撑,它都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没有见到大尾的银长老望向大尾父亲那间屋子道:“大尾近来可好?” 大尾父亲故意说道:“它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心里估计也还有些怨气,就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过这都是小事,等再过一阵它伤好了,我就是打也要打到它去涨拳。” 银长老出言劝道:“小灰,你也别逼急了它。大尾这孩子性子太执拗,你该慢慢开导才是。” 大尾父亲知道银长老对大尾是真心以待,它点头道:“小灰明白的。银长老,可要我喊它出来相见?” “不必了,让它好好歇着吧。我也要回桃林域了。你有任何需要就过来找我,大王可是吩咐过让我多照看你们一家的。”银长老有意将大力海猿王的嘱托说出。 大尾父亲恭敬行礼道:“多谢大王!多谢银长老!” 银长老又看了一眼大尾父亲那间屋子就离开了。 待银长老走后,大尾父亲走入房内,它看着在床上闭目躺着的大尾道:“还是很疼吗?你为何不出来跟银长老说说话,要是你提出以银长老的海奇石帮你疗伤,它绝对会答应的。” 大尾睁开血红的双目道:“爹,我不想欠银长老那么多。而且我身上的伤再过段日子就能好了,到时候我过去涨拳。” “那就好。”听到大尾主动说痊愈以后就去涨拳,大尾父亲如释重负道,“你好好休息,爹帮你拿个海玉桃来。” 大尾没有多言地点了点头。其实它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自从它知道事情的真相,它心里就对涨拳极为排斥。但它知道自己这样只能逃避一时,不管是它爹还是银长老都会过来催它去涨拳。它真的很想知道,若它不能从石武身上获得拳力,那么银长老它们还会不会理它。它甚至想过,等它去石武那边涨拳时,它就问石武人族可有使断臂再生的术法,它想用石武对自己的允诺换它父亲断臂重生。 在床上的一天天拖延让大尾日渐觉得都是石武的出现才会造成如今这一切。它认为自己原本可以成为一只普通的海猿兽,而不是要靠它父亲牺牲右臂才换得获取更多拳力的机会。越发胡思乱想的它将所有责任都归咎到石武身上,认为石武必须要跟它父亲说声对不起。 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内,回来复命的银长老将大尾一家的情况告知了并没有下去万丈深坑涨拳的大力海猿王。 大力海猿王听后说道:“看样子它还在生本王的气啊。” 银长老帮大尾辩解道:“大王,大尾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罢了。而且它确实伤得很重,多加休养也是对的。等它伤势痊愈,属下会再好好跟它说。” 已经从栌羽那边知道大尾父子对话的大力海猿王摆了摆手道:“算了,本王相信它会主动过来的。” 银长老不明白大力海猿王为何如此有信心,不过既然大力海猿王都这么说了,那么它也就应了下来。 大力海猿王转而对银一道:“银长老,你也下去涨拳吧。栌长老它们虽然天赋和勤奋并存,但与你相比就显得不如了。海猿一族下一任的担子估计要落在你肩上了。” 银长老明白大力海猿王的意思,它惶恐道:“大王何不再下去试试,说不定可以找出别的方法继续涨拳。实在不行您就让黑鳞墨蛟王过来将那四根蛟龙钉取出。” 大力海猿王笑了笑道:“让老墨过来将那四根蛟龙钉取出简单。可取出之后呢?银一,本王不怕你笑话,本王是实在掌控不了那千丈人修的灵力,已经无法再从他身上涨拳了。有蛟龙钉在时本王还能占据些上风,若蛟龙钉拔除,本王真没把握打赢那千丈人修。所以对本王来说,只要每年下去一日将它痛揍一顿让他保持对我的战意就行。你们就趁着还有这十八年的时间,尽可能地增涨自身拳力吧。” 银长老看出大力海猿王已经放弃了从那千丈人修上涨拳,它哎了一声道:“大王,那我下去了。” “去吧。”大力海猿王回道。 银长老跃下万丈深坑来到石武下颚位置。栌长老它们三人已经在石武其它部位认真涨拳了。 人魂内的石武奇怪着它们四只元婴后期海猿兽的到来,因为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大力海猿王涨拳的日子。他猜测大力海猿王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心中提防的同时也仔细观察那四只元婴后期银背海猿的举动。 可近两月下来,石武非但没发现大力海猿王的踪影,这四只银背海猿更是一直在勤奋地涨拳,将一体灵力稳定地打入他肉身中。 石武疑惑自语道:“难道海猿一族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大力海猿王外出了?” 直到八月的最后一日,那四只银背海猿齐齐上游,随后石武就看到大力海猿王的六百丈身躯从上跳下。 大力海猿王二话不说挥拳就打,也不管石武四肢内涌出的尖锐倒刺有多锋利,纵是以伤换伤也要把石武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就在石武被打得皮开肉绽之时,大力海猿王又像是发泄完一般迅速撤出千丈距离,让还欲追击的石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遵循他给大力海猿王设置的心理暗示,主动停住了肉身。 石武的伤势并不严重,或者说这场战斗根本没到二者的极限。 就在石武纳闷的时候,大力海猿王千丈门廊前已经围满了元婴中期的海猿兽。所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力海猿王在三月初将四位守护桃林域的元婴后期长老召至居所,随后大力海猿王亲自在桃林域守护的消息不胫而走。 元婴中期那些海猿兽们个个精明得很,它们知道大力海猿王这等于是将它所拥有的两个月涨拳时间又分给了元婴后期四位长老。它们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待它们对从大力海猿王居所内出来的银长老四人行礼过后,它们就纷纷涌了进去。 大力海猿王此时正坐在王座上以海奇石疗伤,它在让那些元婴中期族人免礼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们见到大力海猿王身上的伤势,暗道它们大王不会刚跟那千丈人修打过吧。见大力海猿王什么都不跟它们说,它们只好忐忑地下去了万丈深坑,尽可能地找远离石武四肢的位置。 等沈重因事耽搁匆忙赶来后,也就剩下石武下颚和双臂双腿的位置了。它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些族人贪生怕死,一边又记起了当日近距离感受这千丈人修与大力海猿王对战的恐怖情景。思量之下,它也有些害怕那冒出的尖锐倒刺,它最终还是选择了石武下颚位置涨拳。 在这些元婴中期海猿兽开始涨拳的第二日,一个三丈长半红半白的身影出现在大力海猿王的千丈门廊前。 大尾犹记得它父亲送它过来时的叮嘱:“大尾,你要努力涨拳,你一定可以成为海猿一族未来的王!” 大尾看着面前的千丈门廊,停驻许久后它才向前行去。 一直在暗处看着的大尾父亲见大尾进去了,它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它一身轻松地向着西面桃林域行去,今日是它在银长老队伍当差的日子。 大尾进来后就对着王座上的大力海猿王恭敬道:“参见大王。” 大力海猿王见大尾终于来了,它点了点头道:“去涨拳吧。” “是。”大尾回道。 大力海猿王知道大尾还有些不自在,所以也没跟它多说什么。 大尾一路向下,看到元婴中期的海猿兽们都已经在涨拳了,而且下颚位置处的沈重看起来已有元婴后期的拳力。 大尾只得继续下行,在无人问津的石武右臂位置停了下来。 大尾的出现引起了周围元婴中期海猿兽们的注意,特别是在石武右胸口处涨拳的猿黛。她不知大尾来到石武右臂位置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不过她一看到大尾就想到她弟弟被断去的大半截手掌,它们之间的仇怨早已埋下。 大尾没有在意周围元婴中期长老的目光,它握紧拳头一下打在石武右臂上,一个筑基中期的拳印被它隔着石武深蓝色的氅袍打出。紧接着,它拳头没有任何停顿地快速轰入,一股股拳力亦在拳印恢复前涌入它的双臂之内。 见大尾无视众人地专注涨拳,除了猿黛以外的海猿兽们都撤去了注视大尾的目光,进入它们自己的涨拳中。 人魂内的石武看着大尾半白半红的身子还有那对赤色的双目,他惊诧地以灵气传音对大尾道:“你怎么了?” 知道真相的大尾漠然地边挥拳边以灵气传音回道:“我怎么了?你应该用术法知道我父亲已经将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通过它断去的右臂送到你朋友那里了吧。” 石武先前诈大尾父亲,说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内有他灵气附着,只要夏茵茵拿到那块灵石他就会知晓。现在听大尾所言,他差不多知道大尾父亲是用什么方法把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送了出去。他语气平静道:“你父亲应该没有留下什么供人怀疑的线索吧。” 见石武关心的只是有没有留下线索,大尾轰在石武右臂内的拳头更重了。它以灵气传音问道:“在你眼里,我父亲失去一条右臂是不是根本不算什么?你难道没想过跟它说声对不起么!” 石武看着大尾似要吃人的目光,反问道:“那你父亲是为何失去的那条右臂呢?” 大尾怔怔地看着前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石武继续道:“说白了,它是用那条右臂为你换了一个可期的未来。它不想你像它那般沦为平庸,它不想你在被人瞧不起被人嘲讽时后悔,后悔当初有一个让它们仰视你的机会却没有把握住。大尾,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不管是你们深海灵兽区还是外面的修真界,一直都是强者为尊的。对,若没有我的出现,你或许可以庸庸碌碌地过这一生,或许可以靠你的天赋努力成为金丹期甚至元婴初期的海猿兽。可这是你的极限,你还是要小心谨慎地活着,希望那些比你强的人不会欺负到你头上。可当它们真的因为利益与你产生冲突时,你永远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你以为银长老和大力海猿王为何关照你?不就是因为你以凝气期体格拥有了筑基中期拳力么?若你没有呢?你在它们眼里还会那么重要么?到时候你就又会想,为什么你不是强者,为什么你一定要是受欺负受忽视的那个。这些都是你父亲一路感受过来的,所以它甘愿用一条手臂,甚至是它的命为你争取来一个可以成为海猿一族王的机会!当然,你可以傲气地选择拒绝,这是你的权利。我也可以在你爹过来时跟它说声对不住,但你这次回去后务必要先跟你爹说一声,这是你主动放弃的,非是我石武不履行承诺!” 大尾被石武如疾风骤雨般的一席话给说懵了。它握紧拳头,正准备跟石武说它不要石武给的这个机会,它只要石武跟它父亲道歉时,咽喉处的一只元婴中期海猿兽正好打出一道拳风,将右臂位置的大尾裹挟着向下方飞去。 大尾猝不及防间想要抓住什么固定身形,但已经被拳风带飞的它无处可依之下直接被打入万丈深坑的泥底里。 在石武腹部位置涨拳的元婴中期海猿兽们见这只先前还夸口要成为它们这等存在的小海猿连它们打出的拳风都经受不住,都在那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有几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元婴中期海猿兽也似调戏大尾一般以重拳打入石武肉身,再控制生成的拳风轰在大尾身上。 整个脑袋埋在泥里的大尾就这么任由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们以拳风问候,石武方才才说的情况竟如此之快地落在大尾身上。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元婴中期的长老们要这么为难它:“我错了吗?可我错在哪里!不应该过来涨拳?不应该努力?就该被你们踩在脚下?” 大尾在来之前抱有的幻想全部被打碎。它知道即便自己放弃了,得到的也不是相安无事,而是任人宰割。或许银长老和大力海猿王会帮它抵挡一阵,可就像石武说的,它们只是因为它的潜力才庇护它。 “若我沦为平庸,银长老它们还会护着我么?”在心中自问的大尾感受着外面的拳风,得出了那个冰冷的答案,“不会!” 大尾的身子直直地站了起来,它没有拍去头上身上的泥土,而是任由那些打来的拳风将其轰散。 那几只元婴中期的海猿兽见大尾像变了个人似的迅速向上行去,它们纷纷将重拳打在石武身上,以生成的拳风攻向大尾。 大尾双拳握紧护于身前,硬抗那些轰来的拳风。 虽然依旧会被轰退数步,但大尾每退一步就立刻上行三步。这可把那些元婴中期的海猿兽们弄得愈发烦躁了。它们轰在石武身上的拳头越来越重,可生成的拳风却再也不能将大尾轰退向下。 大尾就这么抵着那几只元婴中期海猿兽的拳风一路向上,在经过石武腹部位置时,它赤红的双目还冷冷地看了那几只海猿兽一眼。 一只脾气暴躁的元婴中期海猿兽干脆弃了自己涨拳的位置,它大吼道:“敢对我等不敬,讨打!” 只见那元婴中期海猿兽右拳挥出向后蓄势,随即力可崩山地朝大尾身上轰去。 大尾赤红的双目直盯着那轰来的拳头,眼中没有一丝惊惧。 砰的一声,大尾安然无恙地站于原地,而那挥拳的元婴中期长老却是右臂手骨自肩部脱出,痛苦地哀嚎出声。 下一瞬,石武双臂双腿内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现出一根根尖锐倒刺,让那些离得近的元婴中期海猿兽顿时血肉横飞,万丈深坑内转眼间成了一片浑浊赤色。 石武的震天怒吼让这里所有元婴中期海猿兽都心惊胆战,而石武的目标自然是那为护大尾而从上方直接冲下的大力海猿王。 原来大力海猿王疗伤完毕后就来到万丈深坑边上,它想看看大尾到底还有几分心气。它没料到大尾在下颚位置被占后会主动选择石武的右臂位置。大力海猿王看到大尾起先的涨拳还算正常,可不知是因为想起了它父亲的惨状还是看到旁边就有猿黛,大尾竟然直接停在了那里。看着大尾脸上现出的愤怒,大力海猿王知道大尾心中满是仇恨。大力海猿王还在想着下次该如何跟大尾相谈时,在石武咽喉处涨拳的一名元婴中期长老生成的拳风不偏不倚地把大尾轰了下去。而被打入泥地里的大尾好像彻底失去心气的懦夫般任由那里几名元婴中期的长老以拳风欺凌。大力海猿王越看越是生气,它不明白大尾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大力海猿王哀其不争地准备离开时,大尾却突然站了起来。大力海猿王发现大尾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坚定了某种信念的眼神。随后它就看到在那几个元婴中期长老不停地以拳风轰向大尾,大尾用双拳相挡,不退反进地向上。 大力海猿王不禁在心中为大尾鼓掌叫好,这才是它海猿一族天才该有的心性!可它也看出了不对劲,那就是有一名元婴中期长老见无法再让大尾退后,居然气急败坏地想直接以重拳轰向大尾。 已经对大尾有着十成信任的大力海猿王如何会让大尾受到伤害,它要在今日让这些元婴中期的长老们知道,大尾不是它们可以碰的。 大力海猿王不顾石武暴走地轰然下落,一拳将那元婴长老手骨打出后,就迎来了石武双臂尖锐倒刺的突袭。大力海猿王知道这是它必接之招,它不作多想地以腹部硬抗石武双臂的尖锐倒刺。腹部被划出血印的同一时刻,它双拳齐出,重重打在石武胸口位置,气力之大让石武的千丈身躯于地上划出一道数千丈的长痕,也让石武的身子失去了行动力。 那些被尖锐倒刺刺中的元婴中期长老趁机远离石武,它们后怕地看着被割开的血肉,若是它们反应慢些,或者那尖锐倒刺击中的是它们头颅,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大力海猿王忍着腹部剧痛,没有去管那些受伤的元婴中期长老,而是转身问大尾道:“你无碍吧。” 大尾立即恭敬道:“多谢大王相救!” 大力海猿王随即一把提起刚才对大尾出手的那只元婴中期海猿兽道:“谁让你伤它的!” 那只元婴中期海猿兽求饶道:“大王,我就是一时头脑发热,觉得它不尊重我们元婴中期长老,就想教训教训它。” 大力海猿王抓着那只元婴中期海猿兽手骨缺失的右臂道:“以后若还有族人要对大尾出手,那它失去的绝不会只是出手的手臂!知道了吗!” 在场的所有元婴中期长老都敬畏地回道:“属下知道。” 大力海猿王嗯了一声道:“好!你们继续涨拳吧。” 可大力海猿王话音落下,那些元婴中期的长老们没一个敢靠近石武的千丈身躯。 即便石武四肢内的四条黑鳞墨蛟已经退回了蛟龙钉,但刚才血肉横飞的画面让它们极为后怕。 大力海猿王冷冷环视那些元婴中期的长老,然后就看到一个与它们比起来极为瘦小的半白半红身影向着石武的千丈身躯游去。 大尾的动作不算快,但也不慢。可它行去的每一步都像是打在这些元婴中期长老脸上的一个个巴掌。 大尾径自来到刚才涨拳的右臂位置,一拳就轰出一个筑基中期的拳印,在那拳印恢复之前它又迅速出拳。彻底想通的大尾得大力海猿王十成信任,又获石武馈赠拳力,已经真正走上了一条光明坦途。 第五百零九章 今非昨 在元婴中期海猿兽涨拳还未结束前,有关万丈深坑内发生的事情就被因害怕石武突然暴起而退出此次涨拳的部分元婴中期长老传了开去。 整个海猿兽族群在闻之这一消息后都看出大力海猿王对大尾寄予的厚望。那些先前还因大尾父亲只剩一条手臂就嫌弃它,质疑它凭什么进入银长老巡逻队伍的族人现在无一不想与之交好。 正在桃林域值守的四位元婴后期长老对这消息半信半疑,毕竟大力海猿王直接跳下万丈深坑引起的阵仗它们是最清楚的。那千丈人修暴起之后的凶性怕是会殃及诸多元婴中期长老。它们不相信大力海猿王会为了一个大尾而置那些元婴中期长老于险境。可它们不知道的是,大力海猿王此举不但是以儆效尤,更是在抚慰先前对大尾造成的心理创伤。 作为事情的亲历者,猿黛连后续的涨拳都没参加就回去了居所。她倒并不是因为害怕,她是要回去告知她即将过去涨拳的弟弟,切莫一时冲动对大尾出手。 居所之内,左手只有半只手掌的猿青不甘地拍打着身前的木墩:“为什么会这样!大王也太偏心了。” 猿黛劝解道:“弟,不管如何,你千万不要在涨拳时对那大尾动手。” 猿青咬牙道:“怎么什么好事都是那小杂种的!” 猿黛叹气一声道:“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以自身实力为先。那大尾凭凝气期体格就拥有筑基中期的拳力,大王先前因为怀疑它才只以你五根手指偿还它父亲的右臂。不管大尾到底是不是跟那人修有关,它靠着以死明志获得了大王的信任,这是我和你都亲眼看见的。这等人物非是现在的我们可以招惹,我们还需处处提防它。” 猿青怨怒道:“姐,要不我们直接灭了它们父子叛逃深海灵兽区!” 猿黛立刻止住了猿青这危险的想法,她说道:“你就这点出息么!只要我们之中有人升至元婴后期,我们就能继续被大王看重,那大尾也不敢动我们分毫!” 猿青不敢去想地看着猿黛道:“姐,你如此勤奋才是元婴中期,我现在连双手都不齐全,还有指望成为元婴后期么?” 猿黛鼓励猿青道:“爹娘在世时可是说了,你的资质比我更优。只是你到了元婴初期之后就开始懈怠,一心只想着拉帮结派。你被那些个同阶族人围着捧着,就觉得那样有多威风似的。爹娘在没有那千丈人修涨拳时就能晋升元婴中期,若你从现在开始专心涨拳,日后晋升元婴后期未必不可能。” 猿黛的话像在猿青心中点燃了一把火,指引着猿青向着元婴后期行进前去。 属于元婴中期海猿兽涨拳的日子在十一月末结束,元婴初期的海猿兽们窃窃私语地进入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它们早已了然,那些以前跟猿青交好的海猿兽们现在都与它保持着距离,它们生怕大尾秋后算账时将它们一起算在里面。 猿青感受着世情冷暖,心中冷笑的同时也深深记着它姐姐的叮嘱:“不要在意眼前的得失,只要你实力上去了,不管是族人还是大王,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在向大力海猿王行礼过后,猿青率先跳下了万丈深坑。在众族人都以为它要去抢占安全位置时,猿青自顾自地来到了石武下颚处。 猿青无视那些元婴初期族人投来的奇怪目光,握紧右拳就狠狠打出。伤势初愈的它依旧可以轰出元婴初期的拳印,这让忐忑的它逐渐安定了下来。它又迅速出拳以求在拳印恢复前获得最大的拳力增涨。 在石武右臂位置一口气涨了三个月拳的大尾感觉要到自身极限了,它看了看周围,发现先前涨拳的沈重等族人已经离去,换成了元婴初期的长老。 那些元婴初期的长老注意到大尾的目光,皆对它露出善意的表情。 大尾还不知道万丈深坑内的事情已经传扬开去,现在海猿一族中鲜有人会对它不敬。大尾料想现在肯定是十二月过了,它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上游行去。在看到于下颚处涨拳的猿青时,大尾赤红的双目中精芒一闪。可猿青却没有回首望它,只是在那勤快地涨着拳。大尾亦没有去找猿青的麻烦,它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力海猿王见大尾自万丈深坑内出来,还以为它是不想看到猿青。谁知大尾主动说道:“大王,我肚子饿了,想吃两个海玉桃后再休息一日。” 大力海猿王将王座上为大尾准备的筑基期海玉桃扔过去两个:“你好好吃好好睡。” 大尾也不客气地接过,拿在手里张口就吃,吃完后就随意找了一处空地呼呼大睡起来。 大力海猿王内心暗道:“方才猿青来时我就在好奇,这小子在看到猿青后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猿青的出现非但没让它产生任何过激的举动,反倒让它明白隐忍二字。看来它虽然心里憋着一股劲,但目标还是很明确的!” 大尾在地上睡了一日就再次起来,请安之后它又跳入了万丈深坑。下落途中的它特别留意了猿青打入拳印的深浅,看出猿青还是元婴初期的拳印后,它就回到了石武右臂位置继续涨拳。 此时的猿青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它发现自己左手手掌缺失后它右拳的威力不降反升。它越练越是兴奋,好似获得了久违的成就感。 人魂之内的石武看着外面一脸激动的猿青,心中暗道:“照你这么个练法,三年之后就应该可以拥有元婴中期的拳力了。到时候我再让你拔升到元婴中期的体格,你就能有更多的涨拳时间。再过个十年,你将超越沈重率先成为海猿一族第五位元婴后期长老,你身上的光芒足以掩盖同样精进神速以金丹后期体格拥有元婴中期拳力的大尾。” 石武想着便以灵气传音通知大尾道:“大尾,以你现在的涨拳速度,两年之后就可以拥有筑基后期的拳力,然后我会助你拔升体格,在你成为筑基期海猿兽后再增涨你双臂内的拳力。” 大尾听着石武对它的灵气传音,面无表情地在那涨着拳。 石武见大尾充耳不闻,知道它虽然接受了他的拳力馈赠,但并不代表它原谅他导致它父亲断臂之事。 人魂内的石武不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与大尾之间或许有着交情,但他与大尾父亲之间只是交易。石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释然地笑道:“石武,起码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连那么厉害的大力海猿王都不得不按着你的意思把涨拳时间全部分给元婴期的海猿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候体内九成一体灵力被它们打入肉身,顺带在这过程中履行承诺,让大尾成为海猿一族中天资最高之辈。” 抛开那沉睡的十年,石武的年纪甚至比外面的大尾还要小。可他所经历的世事让他很容易看透事情的本质。他有一种预感,等他和大尾父亲的这场交易结束,他和大尾之间的交情也将彻底终结。不管是出于对它父亲失去一臂的怨念还是他离去前与大力海猿王的那一战,都会让大尾与他站在对立面。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也在这时看完了石武所有的记忆光影,它从石武人魂通道内走出时双目中有着明显的泪痕。 石武知道一体灵力要强,也就没去与它搭话。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见外面有两处涨拳的地方有着异常,它主动问石武道:“石大哥,外面下颚处和右上臂位置的两处拳力馈赠不对啊。” 石武嗯了一声道:“在你观看记忆光影时发生了一些事。我已经用计让大力海猿王不再下来涨拳,而大尾父亲也将我未死的消息传达给了茵茵。作为与它的交易,我要在离开前给大尾更多的拳力馈赠。” 一体灵力对大尾父亲的事还算有些了解,可它不明白地指着下颚位置道:“那你为何要给这头绿毛猴子这么多的拳力馈赠啊?” 石武于是就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和他后续的计划都告诉了一体灵力,一体灵力听得是啧啧称奇。它对拳力馈赠的事情再不关心,而是问石武道:“石大哥,十八年后你就要离开深海灵兽区了?” 石武笑了笑道:“怎么?你还不舍得这里了?我可告诉你,外面修真界可比这里好玩多了,我答应你会带你好好逛的!” 一体灵力试探地问道:“也谈不上不舍得。就是觉得那黑鳞墨蛟王用蛟龙钉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你怎么说都要去它的蛟龙岭闹它个天翻地覆吧?” 石武对一体灵力的话略感奇怪,但他嘴上却是道:“我自然不会放过那黑鳞墨蛟王。等十八年后它过来海猿窟带我走时,我定会让它知道厉害!” 一体灵力见石武真的没有在深海灵兽区长留的想法,脸上疑惑之色顿生。 石武开玩笑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次从人魂通道内出来怪怪的,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么?”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反问道:“石大哥,你这一路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石武被问得一愣,随后笑了笑道:“还能怎么过来。无非是在心中想着我还没找到爹娘,还没有为阿大爷爷报仇,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完成。” “石大哥,你累吗?”一体灵力问道。 石武看着少年模样的自己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一体灵力道。 石武坦诚道:“累,非常累!若一开始就让我知道要经历这些,我肯定没有走下去的勇气。可仔细想想,这一路上有太多我珍视的人和事了,为了他们我还是会走上这么一遭的。” “哦,我明白了。”一体灵力进而说道,“石大哥,你去休息会吧,外面我来看着。” 石武总觉得一体灵力今日有些奇怪,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应下来后就开始闭目打坐。 石武不曾发现的是,在一体灵力配合外面那些海猿兽涨拳后,原先被石武调动在附近的雷霆之力悄无声息地被一体灵力调去了离《玄雷击杀咒》卷轴最远的位置。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 大尾果真在两年后的九月中旬将双臂内的拳力增涨至筑基后期,它的体格也在同年迅速拔升,于年底就达到了筑基期的三十丈高。随后它的拳力就像石武承诺的那般突破至金丹初期。 大力海猿王和银长老它们对大尾的成长极为惊讶,海猿一族中更是再次传出大尾与人修勾结的消息。因为从来没有海猿兽可以在三十不到就拥有筑基期体格金丹初期的拳力,而且照此成长下去,大尾的上限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可这次大力海猿王没有对大尾产生任何怀疑,它甚至追根溯源地查出了第一个造谣的族人,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族人竟是金丹期的魏黄。 大力海猿王在震怒之下就罚魏黄去海猿窟东边思过石前面壁二十年。 大尾对于这些都不在意,它如今只在乎自己拳力的增涨还有涨拳的时间。它在尝试可以承受住元婴后期四位长老的拳风后,它几乎是全年无休地在石武这边涨拳。 大力海猿王看得也叫一个震撼,毕竟从没有族人会像大尾这般涨拳。不过大力海猿王也乐见于此,毕竟大尾越是厉害,海猿一族的未来就越是可期。 大尾的成长让猿黛极为害怕,她知道这大尾心里对猿青积怨很深,日后肯定会对付它们。但同样获得更多拳力馈赠的猿青却是根本不担心,因为它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拳力增涨并不弱于大尾,甚至它在涨拳的同时体型也在跟着增涨。它有信心再过几年不仅可以拥有元婴中期的拳力更能拥有元婴中期的体格。 果不其然,在又过了一年之后,猿青顺利晋升元婴中期,而它也拥有了更多的涨拳时间。 对于猿青的晋升大力海猿王权当是它厚积薄发,在鼓励了几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大尾却发现了猿青的异常,它想不通三年前还只是元婴初期拳力的猿青怎么会提升地这么快,除非猿青也拥有跟它一样的拳力增涨速度。一想到这些大尾就觉得肯定跟石武有关,它心中对石武的猜忌也越来越重。 大尾在八月末大力海猿王惯例下去万丈深坑时回了一趟家中。如今的大尾家已经被大力海猿王命族人重新搭建,那宽敞的屋舍早已让二毛它们可以一人住上一间。 大尾父亲也会在每年的这一日回来,与大尾对族人的冷漠不同,那些殷勤问候大尾父亲的族人,大尾父亲都会说上一些客套的话。 在大尾父亲到家之后,它们就聚在一起吃着海玉桃聊着天。大尾只是默默地听它弟弟妹妹们讲述它们经历的趣事,而它们让大尾讲时,大尾只说它在涨拳,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大尾父亲看出了大尾的不适,让二毛它们去休息后就把大尾叫到了屋中。 是夜,大尾与它父亲躺在床上,大尾突然以灵气传音问道:“爹,你跟那石武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大尾父亲不知大尾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它以灵气传音回道:“什么计划?他不给你增涨拳力了?” 大尾传音道:“他并没有停止给我拳力的增涨,只是我觉得猿青好像也在得到更多的拳力馈赠。” 大尾父亲镇定道:“大尾,你想多了,猿青已经在元婴初期多年,晋升元婴中期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大尾还是觉得其中可疑道:“我观察过它涨拳,从最开始的元婴初期拳印到两年前打出元婴中期拳印,进而在前段日子体格与拳力同时达到元婴中期。” 大尾父亲生怕被大尾察觉破绽,转移话题道:“实在不行,你问一下石前辈就是了。” 大尾摇头道:“它害你没了一条右臂,我不想与他再有瓜葛。这五年来我更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大尾父亲哎了一声道:“你这孩子!要为父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这些都是我自愿的,跟石前辈无关。” 大尾不想谈及石武,作罢道:“算了,即便猿青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拳力馈赠,但我打下的基础比它牢靠得多,涨拳的时间也是它的好几倍,我就不信我比不过它!等我追上它的那一天,就是我帮您报仇的那一天!” 大尾认定石武和猿青应该为它父亲的手臂负责,特别是猿青,要不是它对自己产生怀疑,它父亲也不必想出断臂送石之计。 大尾父亲见儿子如此执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大尾,你若不急着去涨拳,有空去看看黑嘴吧,它也稳定在筑基初期的拳力了。” 大尾心中生出一股疏离感道:“爹,我没空浪费在这种只打出筑基初期拳力的族人身上。” “你……”大尾父亲无言以对道。 “爹,我明日还要去大王那里涨拳,先睡了。”大尾说完就安稳地睡了过去。 这次换成大尾父亲一夜未眠了,它感觉如今的大尾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切都以实力衡量。就连每年一家人团聚的这一天,大尾也显得格格不入。大尾父亲有时候也在想,它为大尾选的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 接下来的十年,大尾的心理彻底失衡。因为猿青的异军突起掩盖了它身上所有的光芒。 猿青的体格拔升至元婴后期标准的一百八十丈,其拳力也同样达到了元婴后期。这种事情不要说大尾了,就是大力海猿王都觉得不可思议。 猿青先前有想过要遮掩一二,可它想到大力海猿王对于天才的态度,在与猿黛商量之后它就不再顾忌地当着所有元婴中期长老的面晋升到了元婴后期。 实力为先之下,大力海猿王也不得不指定猿青为海猿一族地位最高的五位长老之一,与栌羽和银一它们并列。大力海猿王还准许猿青不限时地涨拳,它要看看猿青的上限在哪。 大尾不明白猿青为什么能有这等提升,它在这十三年来第一次以灵气传音问石武道:“为何猿青可以在短短十三年间就能通过涨拳成为元婴后期!”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见大尾态度不善,脸色阴沉道:“石大哥,这白毛猴子是欠收拾了!” 于人魂内打坐的石武睁开双眼道:“算了。” 石武知道大尾有此一问那就代表它父亲并没有将后续的计划告诉过它,石武觉得这件事大尾父亲是做对了。他以灵气传音回道:“你可以在十三年间从凝气期体格筑基期拳力到金丹后期体格元婴中期拳力,就不允许别人从元婴初期到元婴后期的拳力和体格么?” “你!”大尾被石武说的一时语塞,它思索之后问道,“你跟猿青达成了什么协议!” 石武呵呵笑道:“大尾,这海猿一族除了你父亲外,我没和谁达成过协议。” 大尾不信道:“难道我父亲还会让你帮着猿青增涨拳力?” “信不信由你。猿青的天资本就在你之上,如今涨拳的努力程度更不亚于你。你有空跟我闲聊,还不如多打出几个拳印来得实在。我给你的拳力馈赠可比别的海猿兽多出一半了。”石武说道。 大尾握紧双拳砰砰打出,好似在对石武发泄一样。 这次连从《玄雷击杀咒》卷轴内出来的天劫灵体都看不过去了,它不悦道:“石武,这白色小猿还被惯出脾气来了!” 人魂内的石武淡然道:“今非昨,它得到了它父亲想给它的,而我与它之间的缘分也要到头了。往后五年它之体型可达元婴初期,拳力更是能突破元婴后期。答应它父亲的事也只剩最后一件杀了那猿青了。到时我于这海猿一族再无顾虑。大力海猿王我能杀便杀,杀不了也要废它全身骨头抢它身上那块蓝色巨石。黑鳞墨蛟王这四根蛟龙钉已经无法穿透我之外皮,待我出去后就炼化为己用,当做是给我这三十年的补偿。至于黑鳞墨蛟王,等我将海猿一族打服了就坐等它的到来!” 天劫灵体和一体灵力听后齐齐大笑道:“好!” 二者在看到对方与自己话语动作都一致后,又各自互看不惯地撇过头去。 人魂内的石武轻笑一声继续闭目打坐,静候五年之期。 第五百一十章 利依旧 如今的猿青可谓是风头正盛,它住的是海猿一族中仅次于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吃的是一年四季从不断供的元婴后期海玉桃。就算它在大力海猿王下去万丈深坑的八月末回一趟家里,一路行去但凡是见到它的海猿兽都会无比恭敬地称呼它一声猿长老。至于先前与它保持距离的那些元婴初期族人,现在恨不得跪在地上求着与它交好。 历经过世情冷暖的猿青现在只将它姐姐猿黛视为可信之人,对于族人的拥护与巴结,它也只是与它们回声招呼就走了。 到家之后的猿青见姐姐还没回来,就先去自己屋里拿了两只元婴后期海玉桃坐在院子中等着。它每年也就这么一天休息时间,在第二日它会和它姐姐一起过去大力海猿王的居所涨拳。 猿黛在海猿窟外与过来的元婴初期族人交接好值守事宜后就回去了居所。待看到猿青正躺在院子中央悠闲地吃着海玉桃,她笑着道:“你今儿个还比我早回来了。” 猿青一见猿黛归来,立刻将准备好的元婴后期海玉桃拿给猿黛道:“姐,给。” 猿黛看着那只百丈大小的海玉桃,摆手拒绝道:“姐吃元婴中期的就行了,这是大王赐给你的,你留着吃吧。” 猿青将海玉桃放到猿黛手中道:“你弟我现在是五大长老之一,我给我姐吃个元婴后期海玉桃还有谁敢说什么?姐你吃,反正吃完了我可以再去拿。” 猿黛欣慰地接过那只元婴后期海玉桃:“说真的,姐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成就。” 猿青也感慨道:“不要说姐你了,就是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一直都记得的,如果没有姐那时候对我的开导和鼓励,不要说什么五大长老之一,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沦为了人族的灵宠。” 猿黛咬了一口手中海玉桃道:“姐当时只是不想你走上弯路。可看到你现在的成就,姐就觉得对得起爹娘了。要是爹娘还在,它们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猿青嘿嘿笑道:“所以我不止要谢谢姐姐,还要谢谢给我卓越天资的爹娘。待我以后坐上王位,你就是王姐了。” 猿黛啐了一口道:“越说越没边了。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当以……” “自身实力为先!”猿青抢着说道,“姐,你这句我都会背了。” 猿黛笑着道:“那你觉得姐这句说得对不对?” 猿青立马点头道:“简直对极了!自从我实力提升上来,以前那些疏远我的同伴现在是想尽办法来巴结我,就算我在涨拳时都找机会过来嘘寒问暖。至于和我不对盘的银一,算它识相,见到我是能躲就躲,实在是遇到了它也不得不主动跟我打招呼。” 猿黛语含深意道:“弟,小心驶得万年船。栌羽银一它们现在的实力并不弱于你,只是大王看出你的天资在它们之上,所以更看重你。但你该给它们的面子还是要给,等你真正到了高位,那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 猿青明了地点头道:“姐,我记着了。” 猿黛开心地吃着手中海玉桃,她觉得自己弟弟不止是实力上得到了增涨,就是心性也比以往成熟多了。 翌日清晨,猿青和猿黛一起出了屋子。九月初乃是元婴中期海猿兽们涨拳的日子,在前往大力海猿王居所的路上,猿青它们遇到了诸多元婴中期的族人。 在一众“猿长老好”的恭敬称呼下,猿青带着猿黛从那些元婴中期族人让成两排的通道间行过。 猿黛在看到前面的沈重时,停下来对它道:“沈大哥,一起走吧。” 沈重心情复杂地看了看猿黛和猿青,它一直认为自己会是族中第五个元婴后期,而且它的拳力也确实到了元婴后期的程度。可它没想到最终会被猿青后来者居上,它在叫着对方猿长老时,心里的落差感极大。现在听到猿黛称呼它为沈大哥,还邀请它一同前行,它有些局促道:“我的速度不及猿长老,还是不打扰猿长老先行过去涨拳了。” 猿青知道自己姐姐对沈重的情意,它开口道:“沈大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忙于涨拳。今日难得遇到,我们就像以前你教我们姐弟练拳时一样,大家各自聊聊心得吧。” 沈重不好驳了猿青的面子:“猿长老抬爱了。” 于是猿青就放慢行进速度陪着猿黛和沈重一起,它说是各自聊聊心得,实则在后面的路上它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听着猿黛跟沈重聊着近来的趣事。 猿青在海猿一族中在意的只有它这个姐姐,即便是器重它的大力海猿王,它心中亦对其存着一股旧仇。毕竟它左手断掌就是拜大力海猿王所赐。它在昨日与猿黛言说之后就做好了打算,它要在黑鳞墨蛟王将那千丈人修带走前加紧涨拳。待以后大力海猿王宣布海猿一族问拳之事,它就顺势上位。届时不管是大力海猿王还是大尾一家,都要为它的左手断掌付出代价。 所谓冤家路窄,在猿黛与沈重一路有说有笑间,它们竟看到了在前面的大尾父子。 猿青不顾猿黛与沈重地先行上前,沈重还想让猿黛劝猿青不要惹事,猿黛则是小声回道:“沈大哥不必担心,我弟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的孩子了。” 沈重只得静静地跟在它们身后。 大尾父亲今日惯例地送大尾过去大力海猿王的居所,一路之上二者没有说上一句话。大尾父亲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大尾是根本不想说什么。近年来猿青给它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若再这么下去,将来海猿一族的王位必然是猿青的。 大尾正在沉思之时,猿青一百八十丈长的身影如小山一般从上方覆盖住了它们父子。 大尾父亲当先察觉,一看上方的是猿青后,它恭敬道:“猿长老好。” 大尾这才抬首看了看上面的猿青,可它并没有多说什么,以灵气传音让它父亲加速之后,它也驱动体内灵气迅速前行。 猿青见大尾不想与自己纠缠,它就不紧不慢地在上方与大尾父子保持相同的速度。 大尾见状又缓下身形,最后干脆定在了原地。 猿青也就配合它们父子地驻足不前。 后面跟进的元婴中期海猿兽们知道它们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敢多言地绕过它们向着大力海猿王居所行去。 大尾父亲看出猿青是想让大尾率先发难,它赶紧以灵气传音道:“大尾,别冲动。” 大尾在涨拳上已经处于劣势一方,现在又被猿青戏弄,它再也不顾它父亲传音相劝,厉声道:“猿青,你想干嘛?” 在上方的猿青呵呵笑道:“诶!大尾,你虽然是我海猿一族中少见的天才,但我现在可是和栌羽银一它们并列的元婴后期长老,你称呼我时最好加上长老二字。” 大尾丝毫不买账道:“猿青,你不就是仗着比我多修炼一千多年么!若是我……” “若是你什么?若是你有这一千年,你就能比过我了?不要说你没这一千年,就是你的天赋到底能不能侥幸升至元婴初期都尚未可知。”猿青火上浇油道。 大尾赤红的双目冷冷地盯着猿青,猿青却是泰然自若道:“大尾,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股劲,想着等实力够了就找我报仇。可你现在才是金丹后期,我就是停下来让你多涨一阵子拳你都未必能赶得上啊。” 大尾双拳握紧之时,它父亲站出道:“猿长老天资纵横,岂是小儿可比。我想大王现在肯定在等着猿长老过去涨拳。大尾,我们也不要在此耽搁猿长老了。” 猿青身躯降下,落在大尾父亲面前时猿青看到大尾父亲惧怕地抖了一抖。它哈哈笑道:“小灰,你不用怕。我还不想把另外五根手指赔给你呢。” 大尾父亲诚惶诚恐道:“猿长老说笑了,当初的事情都是误会,望猿长老莫要放在心上。” “说笑?我有在说笑么!”猿青突然声色俱厉道。 大尾父亲赶忙奉承道:“是小的说错了话,望猿长老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的计较。” 猿青心情舒畅地拍了拍大尾父亲的肩膀道:“你这眼力劲儿可比你儿子好太多了。我看你有空也该多教导教导它,不要让它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它以后能混到个元婴初期长老当当就不错了。” “猿长老说的是,猿长老说的是。”大尾父亲以左手紧紧抓着大尾的拳头,点头哈腰道。 猿青轻蔑地看了一眼大尾父子,对一旁的猿黛道:“姐,走吧。让这些金丹期族人耽误我们涨拳,确实会让我们海猿一族蒙受损失。” 猿黛也接话道:“说的正是,走吧。” 说完,猿青它们就在大尾父子眼前如瞬移般消失。 在猿青它们离开后,大尾一把甩开了它父亲抓着它的左手。 大尾父亲苦口婆心道:“大尾,现在不是跟它们硬拼的时候。你相信爹,只要你沉下心好好涨拳,不要说猿青了,就是大王你也可以超越!” 大尾终于爆发道:“超越?我怎么超越!原本我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我打得基础比猿青牢靠。可现在呢,你看看猿青实力都增涨成什么样子了!就连一向护着我的银长老都不敢与之相抗,还像你一样劝我不要跟它正面冲突。你知不知道,我再这么下去我感觉自己就要被压得爆开了!” 大尾父亲听着大尾声嘶力竭的怒吼,它知道大尾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处于压抑之中。可作为计划的一部分,它和石武必须要让猿青的光芒盖过大尾,这样子大尾才能安全地积攒实力。等到石武离开时,猿青就会被它们当成大尾的替代品扔出去。相较于必死无疑的猿青,大尾则可以靠着积攒的拳力和海猿一族最好的资源来安稳成长,最后定能顺利成为海猿一族未来的王。 大尾父亲真的很想将这些告知大尾,但它看到如今大尾的心性,又想到石武当初对它说的话,它就后怕地止住了这个想法。它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它想用左手轻抚大尾的脑袋,却被生气的大尾一手拍开。 大尾冷漠地说道:“我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你还是快点去银长老那边值守吧。” 大尾说着头也不回地向着大力海猿王的居所行去,它不想在涨拳的时间上都落后于猿青。 大尾父亲心中涌过一阵剧痛,它懊悔地在原地拍打着脑袋,它觉得是自己毁了以前那个对家人和生活都充满热爱的大尾。 大力海猿王居所之内,已经知道猿青和大尾在路上争执的大力海猿王平静地坐在王座之上。在看到猿青姐弟先行过来后,它点了点头就让它们下去涨拳了。 待大尾来时,大力海猿王把它叫到了身前。大力海猿王看出大尾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它问道:“路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甘心么?” “不甘心。”大尾如实说道。 大力海猿王道:“那你觉得猿青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涨拳方法,所以实力才会这般突飞猛进。” 大尾怔了一怔道:“我不知。” 大力海猿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觉得猿青有点像当年的你么?一样的下颚位置涨拳,一样的找到机会后就持之以恒。” 大尾警觉之后回道:“大王,您的意思是?” 大力海猿王笑了笑道:“我就是觉得你的心态变了,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大尾更加警惕道:“大王,我也觉得猿青的实力增涨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但我做不到污蔑它是与人修勾结才获得的这些实力。” 大力海猿王轻轻拍了拍大尾的肩膀道:“嗯,你下去涨拳吧。” 大尾如释重负般地跳下了万丈深坑。 大力海猿王于王座之上闭目沉思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人修的内应,还是说,两个都是呢!” 大尾于万丈深坑内一路向下,就像石武下颚处现在是猿青专属的涨拳位置,石武右上臂一直是众人为大尾留的。 大尾来到之后就开始狠狠地在石武肉身上涨拳,情绪之差惹得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准备多给它设置几重障碍。 “一体灵力,我们离开在即,你可别做傻事。”天劫灵体见状赶紧劝阻道。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闻言放下了抬起的双手,它虽然看不惯天劫灵体,但它知道天劫灵体说的在理。它忍下道:“真便宜这白毛猴子了!” 天劫灵体罕见地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估计它是在气猿青同样从石武身上获得了那么多的拳力馈赠。它之心性已经扭曲,只要一不顺它意它就觉得是别人对不起它。”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不屑道:“照它这么个思路,石大哥岂不是早就可以在那怨天尤人了。” 天劫灵体闻言笑着道:“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天劫灵体道:“不枉石武这么在意你。等离开这深海灵兽区,估计他会让你占据肉身去尝遍外隐界美食。” 一体灵力小声嘟囔道:“那也要我能出得去啊。” “你说什么?”天劫灵体没听清道。 一体灵力回道:“没什么,就觉得你这蓝色小脑袋也没以前那么可恶了。”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你先好好控制拳力馈赠吧,别让石武分神了。” 一体灵力听后也就耐心地配合外面海猿兽们的涨拳。 猿青在随后的五年里实力再次增涨,体型直接超过了两百丈。虽然综合实力还是比不过银一它们,但在海猿一族中也算傲视群雄了。 大尾亦如石武预言的那般由金丹后期稳固地进入了元婴初期。随着大尾实力增涨的还有它的脾气,它现在除了大力海猿王和银一还卖些面子外,就连它父亲它也不会给好脸色看。 而猿青和大尾之间的你追我赶也成了海猿一族族人讨论的焦点。有的族人认为猿青元婴后期的实力非是大尾可以追上的,可有的族人却认为大尾虽然暂时比不过猿青,但大尾的实力增涨速度却不是猿青可以比的。一时间有关二者到底谁厉害的争论一直吵得沸沸扬扬。 直至十月初一那一日,所有不当值的海猿兽都被叫到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就连下方涨拳的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们都在涨拳途中被叫了上来。它们都知道三十年期限已至,大力海猿王要将那千丈人修交由黑鳞墨蛟王三十年。 可当大力海猿王真的将这件事宣布时,包括猿青在内的大部分元婴期长老和几乎全部金丹期筑基期族人联名请命,希望大力海猿王以族群为先,婉拒黑鳞墨蛟王。 大力海猿王目视下方族人道:“你们应该知道这是本王一开始就答应黑鳞墨蛟王的。而且这三十年来,其余八王一丝消息都未曾收到,就说明黑鳞墨蛟王对于这千丈人修之事守口如瓶。你们这是想让本王失信于它?” 栌羽主动站出来道:“大王,吾等非是想让大王失信于黑鳞墨蛟王,实在是这千丈人修仿佛是为我海猿一族量身打造。与其让给它们蛟龙一族三十年,还不如由我们将身上所剩的海玉桃全部献出,以族群之名补偿给蛟龙一族。此乃两全其美之事,还请大王三思!” “还请大王三思!” …… 在栌羽说完之后,一众海猿族族人纷纷附和。 大力海猿王没想到会是栌羽站出来说这些话,它失望道:“栌长老,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栌羽回道:“这非是属下一人所想,而是这里所有族人的意愿。” 大力海猿王看向了银一,在看到银一轻轻摇了摇头后,它知道下面这些人已经在来之前就联合一气,说是请命,实则只是让它出面拒绝黑鳞墨蛟王而已。 大力海猿王从王座上站起,它六百丈的巍峨身子让下方那些跪着的海猿兽们都显得小了几分。它以手掌放在王座之上,将自身灵力注入之后,一道红色细线直射东方而去。 紧接着,黑鳞墨蛟王的身影出现在王座上方。它看着大力海猿王的影像道:“到时间了?” 大力海猿王道:“到了。” 黑鳞墨蛟王问道:“我何时过来?” “三日后。”大力海猿王的回答让黑鳞墨蛟王点了点头,却让下方所有请命的族人心头一震。 黑鳞墨蛟王看出大力海猿王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大力海猿王咧嘴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以前说的要送过去你蛟龙岭,没想到现在要你大老远过来取。” 黑鳞墨蛟王不以为意道:“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三日后见。” “三日后见。”大力海猿王说完就断开了灵力的注入,黑鳞墨蛟王的影像也随之消散。 大力海猿王转身看着下面跪着的族人道:“你们知道本王为何没有答应你们的请求吗?” 下方众海猿兽心中想法各异,但大多都是在抱怨大力海猿王的自私。 大力海猿王沉声道:“因为我要用那千丈人修教你们一个道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无信不立!” 大力海猿王字字掷地有声,即便是下方万丈深坑内亦回荡着它的声响。 大力海猿王喝道:“都起来,看着我!” 栌羽等族人闻言后赶紧起身,它们看到大力海猿王脸上更多的是愁绪。 大力海猿王道:“本王可以反悔,不让黑鳞墨蛟王带走那千丈人修。但只要本王开了这个口,黑鳞墨蛟王会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将这个亏咽下去。可以后但凡我海猿一族出事,我们就没脸去求援蛟龙一族。而你们之中有谁可以确保深海灵兽区不会发生祸乱!谁又敢保证可以护住海猿一族!若你们觉得三十年的涨拳时间值得你们出卖海猿一族的诚信,本王立刻以王座投影去回绝黑鳞墨蛟王,让其不要过来!” 大力海猿王的话若一股飓风般吹在下面族人的身上,吹动着它们的利欲熏心。 先前还觉得不该将千丈人修交给蛟龙一族的栌羽惭愧地叩首道:“大王,属下知错。” 随着栌羽的率先认错,下面的众族人皆跪地道:“属下知错。” 大力海猿王再次坐回王座上,它语重心长道:“你们之中以后会有我海猿一族的王,会有我海猿一族受人尊敬的长老。所以本王希望你们行事之前可以真正地多为族群着想,莫要贪小利而失大义!” “属下谨记大王教诲!” “属下谨记大王教诲!” …… 下方众海猿兽们都跪地称颂。 大力海猿王知道它们之中还有很多惺惺作态之辈,它疲累道:“三日之后黑鳞墨蛟王就会到来。这三日你们还想涨拳的就下去,不想涨拳的就各司其职。散了吧!” 大力海猿王一声令下,众海猿兽尽皆散去。 栌羽它们无脸留下地回去了桃林域,而大多数元婴中期海猿兽都下去了万丈深坑,猿青更是占好了下颚位置疯狂涨拳。 大尾亦回到了石武的右上臂位置,可它一拳打下后,不要说拳印了,就是一点下陷的痕迹都没有。大尾惊诧之余以手掌放在石武右上臂传音道:“石武,你干什么!” 人魂内的石武平静回道:“你爹让我告诉你,你该回去睡个三天三夜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适应 面对石武莫名其妙的话语,大尾以灵气传音怒喝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爹刚跟我打完招呼与银一它们回去了桃林域值守。它何曾说过要让我回去睡三天三夜。你快给我拳力馈赠!” 说罢,大尾屏息凝神又是一记重拳轰下。这一拳放在以前足以打出一道元婴后期的拳印,可现在它这一拳下去,非但没在石武右臂上留下半点印记,反而被震回来的拳劲崩得虎口开裂。 大尾不敢置信地再次将左手放在石武右上臂传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我父亲用一条右臂将你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送出,跟你达成了这笔交易!” 人魂内的石武话语冰冷道:“正因为交易已经到了最后,所以你可以走了。” 大尾看到其它海猿兽们都在顺畅地涨拳,它不明白为何自己就该是走的那一个。它气愤地对石武道:“石武!凭什么猿青它们还可以留在这里,而我却要离开!反正你再过三天就要被大力海猿王送于蛟龙一族,你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么!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只要我上去跟大王言说你已经醒了,你猜猜会有什么后果。”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和一体灵力听到大尾这话,都止不住地发出了呵呵笑声。若是以前石武或许还会有所顾虑,但现在大尾都变成了这副德性,石武又准备出去跟大力海猿王大打一场,他如何会怕大尾去告密。 大尾见石武久久不回,还以为他在考虑着得失。大尾不信石武会为了这三天时间而跟自己闹翻,而且它要的也只是一个面子罢了。 人魂内的石武失望道:“大尾,自我苏醒的这二十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 大尾理所应当道:“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联系那女修,我父亲更是为了帮你传达消息而断了一条右臂,这都是你欠我们的!” 过往种种自在人心,石武不愿与其争辩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欠你们的,等等就要还清了。” 大尾不明所以道:“石武!反正你在三日后就要被黑鳞墨蛟王带走,我在你身上再涨三天拳又能如何?我已经追不上猿青了,我不能连最后涨拳都比它先结束。” 大尾本以为石武会跟它妥协,谁知石武随后的话让它感觉若被掐住脖子般无法呼吸:“又能如何?那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我石武跟你们父子之间即将银货两讫,你再敢出一拳,我就断你出拳的那条手臂!十息之内你若还不走,我就让你永远都走不了。你也说了,是你父亲断了一条右臂帮我传达的消息,并不是你!” 大尾怔怔地站在石武右上臂位置,它看着眼前的深蓝色衣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可它从没听过石武这般透着凛凛杀意的声音,它向后蓄力的手臂顿在了那里,久久没有打下去。它知道它父亲跟石武之间肯定还有什么计划,它最终还是不甘地向上游去,它要去桃林域找它父亲问个明白。 下颚位置的猿青看到大尾就这么上去了,嘲笑道:“怎么着,最后三天了还不好好把握一下?没这人肉沙包在,你以后想超过我就更难咯。” 猿青说着还挑衅似地一拳轰进石武下颚位置,那股涌入它右臂内的拳力让它倍感舒爽。 大尾见猿青如此嚣张,恨不得当即就冲上去。 猿青慢悠悠地从肚皮夹层中取出半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道:“你是不是没气力了啊?也对,不是哪个族人都可以像我这样一年四季元婴后期海玉桃不断的。” 大尾心中的邪火被脑海里回荡的石武警告之声浇灭,它觉得现在还是去它父亲那边了解内情最为重要。 正坐在王座上的大力海猿王见大尾上来了,不解道:“你怎么不涨拳了?” 大尾道:“回禀大王,反正涨拳时间也就剩三天了。这段时日我是又累又饿,还请大王准许我去桃林域找银长老讨两只元婴初期的海玉桃来吃。” 大力海猿王也没多想道:“既然累了,吃了以后就回家休息几日吧。” “多谢大王!”大尾应下后就出去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直往桃林域行去。 待大尾来到银长老那支队伍所值守的桃林域巨石上方,它笑意盈盈地行礼道:“银长老,大王见我涨拳辛苦,特命我父亲带我下去摘两只元婴初期的海玉桃,让我吃完了就回家休息。” 银一知道大力海猿王近年来虽更看重猿青,但大尾在大力海猿王心中还是十分重要的。它让大尾父亲留下后,就先让队伍继续向前巡逻。它笑着道:“大尾,等那千丈人修被送去了蛟龙岭,你有空就过来帮我值守吧。我正好可以多些时间修炼海猿神拳。” 大尾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嗯了一声道:“好。” 银一没注意到大尾脸上的不悦,它拍着大尾父亲的肩膀道:“你直接带大尾去我们管辖的那片海玉桃林摘两只就是了。” “是!”大尾父亲在银长老的吩咐下领着大尾去了元婴初期的海玉桃林。 它们一前一后地行着,大尾父亲见大尾今日脸带笑意,还以为它心情不错。谁知刚走出不久,大尾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阴沉。 大尾大步来到它父亲身旁以灵气传音质问它父亲道:“石武跟我说,你要让我回去睡个三天三夜。你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大尾父亲一听到这个暗号,身子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随后它生怕被其它族人看到地赶紧起身。大尾父亲边继续向前边以灵气传音回道:“大尾,你快回家,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三日内都不要出来。” 大尾最恨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它甚至连灵气传音都没用就直接以人族之语开口道:“爹,今日你若不告诉我其中缘由,我现在就去大王那里说石武已经醒了!” 大尾父亲骇得想要上去堵住大尾的嘴巴,可如今超过百丈的大尾一掌就把它父亲按在了地上。大尾父亲深知这么下去大尾铁定要闯祸,它只得以灵气传音道:“你别轻举妄动,爹把这些事全告诉你。” 大尾这才松开了按着将它父亲的那只手掌。 大尾父亲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后背,以灵气传音把石武的计划都告知了大尾。 大尾听得是两眼发直,脸上神情不断变换。当它听到有关猿青的那部分计划时,它现出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兴奋笑容。它追问道:“爹,猿青真的必死无疑吗?” 大尾父亲见儿子关心的只有这个,它越发心凉道:“嗯。” 大尾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怪不得那石武会说完成最后一件事就与你银货两讫了,原来是这样!” 大尾父亲摇了摇头道:“大尾,你与石前辈的缘分怕是也要尽了。” 大尾完全不在意道:“爹,你怎么还这么天真,那石武根本就将你我当成了它的工具。我们只要在它身上取得最大的利益就行了。” 大尾父亲深知石武先前对大尾绝非虚情假意,特别是他处处为它们父子的安全着想,更主动提出会在离开前杀了猿青。大尾父亲无奈地附和道:“或许吧。” 大尾迅速摘了两个元婴初期的海玉桃,乐呵呵地同它父亲一起回到了银长老它们值守的巨石上。 银一看到它们父子一个似有心思环绕一个满脸笑容,就问道:“小灰,怎么了?” 大尾父亲怕被银一看出什么,故意说道:“我就是想着那千丈人修三日后就要被蛟龙一族拿去了。以后大尾涨拳的速度肯定会慢下来。” 银一见大尾在它父亲说完这话后收起笑容露出难过状,它总觉得这对父子似乎有什么秘密。 大尾主动说道:“银长老,以后您若要去修炼海猿神拳,你只管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值守桃林域。” 银一听了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又推三阻四的。” “银长老的事大尾定不会推辞。”大尾拍着胸脯道。 银一点头道:“那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大尾行礼之后就向着自家居所去了。 银一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让大尾父亲归队后就继续领着队员认真巡逻起来。 只有大尾父亲知道,海猿一族即将要经历一场大风浪了。 一日过后,万丈深坑内的海猿兽们依旧一刻不停地挥拳涨拳。下颚位置的猿青更是打得不亦乐乎。大尾的离开让它觉得那小子的心气已经在自己强大的实力面前崩溃了,不然也不会放弃这仅剩的三日涨拳时间。 就在猿青还在想着以后该怎么打压大尾时,其它位置的海猿兽们接连发出哀嚎之声。猿青看过去时,只见它们一个个都握着出拳的那只手臂,像是打在了什么坚硬之物上。 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长老,猿青问道:“你们怎么了?” 在胸口位置涨拳的猿黛和沈重亦握着疼痛的手掌。沈重回道:“猿长老,这千丈人修的肉身突然变硬了。” 猿青狐疑地挥拳试了试,发现它的拳头还是如以前那般可以整个没入,而后拳力纷纷涌入它的右臂。它笑着道:“你们是不是涨拳一个多月累到了,这明明还和以前一样啊。” 外面那些元婴中期长老疑惑地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的猿青。 猿黛本想让猿青收敛一些,可猿青却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它拍着石武下颚位置道:“这人肉沙包摆在这里你们不会都打不了吧?” 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已经按照石武的吩咐再次进入了《玄雷击杀咒》卷轴中,等等将是他第一次使用包含九成一体灵力的肉身,他怕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而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则在石武的安排下进入了他人魂通道的入口,这样子石武不但可以帮一体灵力相挡等会可能出现的冲击力,也可以让它看到自己痛揍大力海猿王的画面。 一切就绪之后,石武对一体灵力和天劫灵体道:“先前一直用紫影蛟的紫影魂杀避过蛟龙钉内那四道探查的黑色灵气,今日就让我们看看它们如果探查到我人魂苏醒会是个什么反应。” 天劫灵体和一体灵力都期待道:“好啊!” “嗯!”石武故意将灵力从四肢内透出,引动蛟龙钉内的四道黑色灵气查探过来。 在石武主动以人魂通道内的灵力驱赶那四道黑色灵气后,石武四肢内的黑鳞墨蛟如临大敌般地发出一阵龙啸之音,将外面还在炫耀的猿青震得双耳发聩,更有数只元婴中期海猿兽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 石武见四肢内的蛟龙钉以龙啸之音警示外界,随后那龙啸之音将他四肢震得鼓胀麻痹。那四条三百丈长的黑鳞墨蛟趁机钻出,似要通过肩骨腿骨直窜他胸腹心脏位置。 人魂内的石武笑了笑道:“原来无魂状态是阻,苏醒状态是杀。这法宝不错!不过你们现在得给我乖乖待在里面。” 石武全身灵力一震,那四条钻出的三百丈黑鳞墨蛟还未来得及翻窜就被石武固定在原地不得动弹。随后石武再无顾忌地感受着融入九成一体灵力的肉身,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自它体内涌出。他合上张开的巨嘴,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第一次从这具肉身向外望去。 “这是怎么了!”猿青亦看出了身旁千丈人修的异常。可紧接着它就发现上方巨口闭合,那千丈人修如夜空星辰般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它。 猿青吓得拔腿就跑,原本在海水中如瞬移一般的它在石武眼里却只是正常的上游速度。 石武一挥右手就将猿青抓在掌中。 猿青只感五脏六腑似被一股巨力挤压破碎,它呕血的同时右手握拳,口中大喝道:“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石武看了看周身涌起的巨浪,又望向头顶被猿青凝出的五十丈巨拳。他尝试般地单脚一顿,下方想要裹挟他肉身的巨浪瞬间溃散,随后他左手轻拍,那五十丈的巨拳就被他的手掌拍得四分五裂。 与石武的轻描淡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元婴中期海猿兽,它们在石武单脚一顿时被震得歪七倒八,待石武拍散那五十丈巨拳,巨拳内的海水灵力乱窜,它们又不由自主地被冲散至万丈深坑各个角落。 猿青最强之招被破,它在又呕出一大口鲜血后就被那些浑浊的赤色海水包裹。 石武感知到上方传来的敌意,它一抬首就与脸色铁青的大力海猿王四目相对。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两百丈的猿青像玩偶般扔向大力海猿王。 大力海猿王愣是没料到石武会来这一出,它伸手想要接住猿青,没想到石武用力极猛,在它抓到猿青双臂准备稳住猿青身形时,它的身子竟被扔上来的猿青带起百丈高。只听咔咔两声,猿青的两条手臂在大力海猿王手中被卸了下来。 大力海猿王在震惊之余突然看到本该在万丈深坑底下的石武已经出现在它身前。它一个不慎就被石武右膝磕中左边胸口,它六百丈的身子倒飞向后胸骨开裂出声,它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击下都停顿了数息。 大力海猿王和手中的猿青一起被轰地在地上拖出一条数千丈长痕,直到它们撞开那张六百丈的王座才借到力地停了下来。 大力海猿王刚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石武的蓝色身影就如梦魇般再次出现在它面前。它的脑袋被石武的巨掌抓着猛烈撞向一旁倒地的王座。也不知这王座是何材料,将大力海猿王的额角都撞得血肉横飞了,那王座却是一丝裂纹都没有。 大力海猿王被左胸和额头的剧痛刺激地双目通红,它怒吼一声双脚猛地向外一踹。结结实实踹中石武腹部的大力海猿王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反倒是见鬼一般地双目睁大,因为石武在它的全力一击下竟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那双望着它的如夜空星辰般的眼睛更是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大力海猿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对手,它逼不得已之下右手握拳大吼一声道:“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大力海猿王奋力一击,即便是将九成一体灵力融入肉身的石武亦被下方巨浪裹挟向上,空中早已凝出的那只半蓝半红的六百丈巨拳无情地打在石武身上。 大力海猿王庆幸这苏醒的人修不像先前无意识状态时会使用海猿神拳,不然两相对撞下来,这里怕是会被夷为平地。 砰的一声,空中的六百丈巨拳将石武的身子重重地向下打去,落在万丈深坑的边缘。 石武的身子被那巨拳打得若开疆拓土般又在旁边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一旁万丈深坑内的元婴中期海猿兽都被波及地吐血不止,整座海猿窟都跟着颤了一颤。 大力海猿王护在双臂被卸的猿青身前才没让猿青伤上加伤。 就在大力海猿王转身询问猿青伤势时,它看到猿青放大的瞳孔中印出了一个蓝色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大力海猿王运劲于双臂之内,上来便是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 “怎么会!”大力海猿王心中如波涛翻涌。因为它的拳碾天地还未成形,它的身子就已经被脚下巨浪裹挟,向着刚才形成的那个巨坑飞去,一道超过千丈的半蓝半红巨拳早已在那等候着了。 大力海猿王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它只得任由那巨拳砸下。 轰的一声,一股澎湃气浪从那深坑内现出,把大力海猿王整个居所内的海水全都向外轰去,形成了短暂的真空状态。 石武任由那些气浪拍打在身上,他似乎没控制好力度地握了握右拳道:“感觉还不错,就是好像缺了些什么。” 石武身形横移,将那巨坑内的大力海猿王一把提起,扔在了王座旁边。 大力海猿王的身上伤痕累累,嘴角处更是呕出了小半块内脏。 在石武人魂通道口看着这一切的一体灵力惊得说不出话来。 石武见大力海猿王的身子也现出了恢复之状,料定这跟它肚皮夹层中的那块蓝色巨石有关。他当即一把伸入大力海猿王的腹部,将里面那块闪着蓝光的巨石握在手中,随后石武明显感觉到大力海猿王身上伤势的恢复变缓了。 大力海猿王怒喝道:“把海奇石还给我!” 砰的一声,石武一巴掌将大力海猿王的脑袋拍入地里,完全不管它地将海奇石装入了怀里的纳海囊中。 石武又瞅见了那张六百丈长的王座,他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他过去将那王座抬起,颠了颠分量后估摸着纳海囊还可以装下。 大力海猿王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傲气,它哀求道:“此乃我海猿一族先祖留下来的,还请留手!” 石武转头看向大力海猿王道:“你拿我肉身给你海猿一族涨拳时你可曾想到留手?你在我弟弟操控我肉身时可曾对它留过手?” 石武说着就要把那张王座放入怀里的纳海囊,大力海猿王双目一凝,以右手手掌射出一道灵力,随即王座投影向西南方位传递而去,它通知那边的六尾海狼王道:“有人族入侵!” 石武一把将那张王座放至一旁,走过去大力海猿王身边道:“你可是一族之王,可别这么轻易就晕过去了。” 四道清脆巨响自大力海猿王居所内传出,大力海猿王的四肢顷刻间全部碎裂。可它愣是硬气地没有吭一声。 “不错!”石武没有再去折磨大力海猿王,而是将那王座收入了纳海囊中,他又看到先前王座下面一只只百丈大小的元婴后期海玉桃,他手上不停地将近千只元婴后期海玉桃全部收入纳海囊。 大力海猿王见自己被这千丈人修所败,王座之下珍藏的元婴后期海玉桃被夺,它心中虽然愤恨,可现在形势所迫,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武将这些东西抢走。 石武道:“听猿青说它吃的元婴后期海玉桃你们海猿一族会四季不断地供给它。想来你们桃林域中还有好些个这种海玉桃。希望那四名看守的元婴后期长老脾气好些,毕竟我被揍了三十年,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了。” 已经惊吓过度的猿青没想到自己一句炫耀之语会被石武在这时说出,它看到地上大力海猿王看它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它知道自己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石武说完就向外走去,可他的身子还没出去大力海猿王的居所,栌羽银一等四位赶过来的元婴后期长老已经满脸怒容地站在他面前。 第五百一十二章 对敌对友 地上的大力海猿王四肢断裂,就连头颅都因石武那一下的拍打而疼得转动不了。它看到面前的石武停住了步伐,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人来了。可它才以王座投影将求援的信息传给离海猿窟最近的六尾海狼王,对方来与不来还是两说,定然不会这么快就赶至这里。而黑鳞墨蛟王起码要在晚间才能来到,那么阻挡在石武面前的多半是它们海猿一族的族人。 大力海猿王心中极为紧张,它不愿是栌羽银一它们到来。它这大王已经战败倒地,元婴中期的族人全部伤重昏迷,猿青这等有着嫌疑的元婴后期长老就不说了,若栌羽银一这些忠于海猿一族的元婴长老都丧命于石武手中,那么它海猿一族实力大减之下很有可能在深海灵兽区除名。 一想到石武的狠辣果决,大力海猿王未免海猿一族根基全损,它用尽最后力气以兽族之语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逃!” 栌羽银一它们在海猿窟接连震动后就猜测是大力海猿王这边出了事。它们将在桃林域值守的队员全部留下让它们凝神戒备,一有动静就合力围之。而它们四个元婴后期长老则决定奔赴大力海猿王居所助大力海猿王一臂之力。 一路之上栌羽与银一它们考虑了很多种情况,也想好了一系列的战术。若是那千丈人修苏醒,它们就配合大力海猿王一起以海猿神拳将那千丈人修擒住。可真当它们到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它们看到万丈深坑旁边又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而元婴中期的族人们已经全部昏死在万丈深坑内。更为可怖的是它们看到了躺在地上四肢无力的大力海猿王和吓得状若疯癫的猿青,就连那张象征海猿一族王权的六百丈王座也不知所踪。它们满脸愤怒地看着石武,可理智又劝阻它们不要冲动。 大力海猿王的那一声呼喊彻底打碎了栌羽想要留下来作战的信念,它看了看其它三位元婴后期长老,率先向着东面逃去。 紧接着霜东它们二人也分别朝西面和北面而逃,只有银一选择握紧拳头冲向了石武。不管是试探石武还有没有残存气力或者是帮助同伴争取更多的逃离时间,它都要上去一战。 石武虽然听不懂大力海猿王说的什么,但也能从那三只元婴后期海猿兽逃跑的举动中看出来些。 石武对于银一的反应稍有错愕,不过它始终是他的敌人。石武在银一海猿神拳第一式凝出的巨浪还未裹挟到他身上前就一个箭步跨出。 大力海猿王认出这是银一的海猿神拳,它强忍着剧痛以头撑地,勉强地转了过去。随后它就看到栌羽三人逃离的背影还有石武双掌一拍卸下银一双臂肩骨的画面。 “不!”大力海猿王想要爬起帮银一相挡,可四肢尽碎的它就连起身都难于登天,更别说过去了。 只听咔咔两声,银一脑海里就涌来双臂处的无尽痛楚。可它根本不在乎这些,它以为转头过来的大力海猿王还可以行动,就对其大吼道:“大王快跑!” 银一不顾双臂被卸的痛意,直接用它的脑袋撞向面前的石武。石武感银一忠心,避过它撞来的头颅,顺势将它三百丈的身子如木桩般按进地底。在全身只剩一个头颅露在外面后,双臂被卸的银一再难动弹。 大力海猿王见银一并未丧命,吊着的心稍稍放下。可其它三名元婴后期长老就没这么好运了,石武追上它们后皆断其四肢将它们的海奇石从肚皮夹层内取出,一时间惨痛嚎叫之声不断。 “看来我的脾气还没那么坏。”石武见再无人阻挡就径自向着西面桃林域行去。 在桃林域四块巨石上方巡逻的元婴初期海猿兽队伍都知道海猿窟内铁定发生了大事,不然不可能四位元婴后期长老全部离去。它们在各自的巨石上谨慎地值守,只希望这场祸事不要波及到它们。 在银长老队伍中的大尾父亲知道石武已经选择苏醒,那就说明他有了对抗大力海猿王的实力,四位元婴后期长老还不派人回报消息的话,怕是已经遭遇不幸。 就在大尾父亲想着石武会不会到这桃林域来时,它们正东巨石上的一名队员就看到远处一个巨大的蓝色身影向桃林域行来了。 “有敌人入侵!”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其余三支队伍中的海猿兽们全部汇聚到最东边的那块巨石上方。 石武看着前方约六十只元婴初期的海猿兽道:“大力海猿王与你们的五大元婴后期长老皆败于我手。你们去将里面金丹期至元婴期的海玉桃全部摘过来给我,我教训完黑鳞墨蛟王后就会离开。” 石武的话如重山般让那些海猿兽们倍感压力。可大力海猿王在它们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它们根本不信石武说的。它们双拳捶胸龇牙咧嘴地向石武示威,妄图让石武知难而退。 石武目光扫过这群海猿兽,在中间位置看到了大尾的父亲。他点头道:“好一群有血性的海猿兽,那我成全你们。” 石武身形唰的一下来到那站成一排的海猿兽面前,在它们还没反应过来时,石武右掌挥出,最前面的那几只海猿兽率先承受不住他掌力之威地化成一滩血泥,周围浑浊的赤色像是一朵朵绽放的娇艳红花。 那些在中后方的海猿兽们见前面的同伴连声都没吭就丢了性命,在石武故意放慢的手掌轰来前就纷纷跳下了巨石。它们有的在巨石下哀嚎不止,有的直接假装昏死了过去。 已经站在巨石上的石武再次握了握手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天劫灵体见外面一切顺利,但石武好像有心事一般。它出言问道:“石武你怎么了?” 人魂内的石武看了看被紫色雷电包裹的《玄雷击杀咒》,又看向人魂通道内的一体灵力,他说道:“现在的肉身的确很强,灵力亦运转地极为顺畅,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天劫灵体问道。 人魂内的石武注视着旁边的三条玄天锁链,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算了,先去看看里面有多少海玉桃吧。三十年未见,总要给茵茵和千手准备些礼物的。” 天劫灵体亦没有再说什么,它时不时将目光放在人魂通道内。若说这里还有什么是让它不放心的,那就只有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了。 石武一路向前,所过之处但凡是成形的蓝色海玉桃他都轻轻摘下收入纳海囊中。至于那些还是晶莹状态或者只有一丝蓝色的海玉桃,石武并没有去摘。而且因为他的千丈体型,除了那片间隔宽阔的元婴后期海玉桃林,它都没有以本体下去。它看到元婴后期海玉桃林中成熟的海玉桃并不是很多,他大为不解道:“那猿青不是说这元婴后期海玉桃海猿一族是全年不断地供应给它么?可为何这林中成熟的元婴后期海玉桃也只有百枚而已?” 石武不知道的是,这元婴后期海玉桃在海猿一族中珍贵难得。要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再有三百年才能成熟。栌羽银一它们平时也都是自行炼化灵力,若不是他这人肉沙包的出现让它们拼命涨拳,它们两百年才会吃上一枚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其实即便是大力海猿王都舍不得经常来这里摘新鲜的元婴后期海玉桃,它吃的一般都是历代海猿王积累在王座暗格内的那些。 由此可见,大力海猿王对猿青是多么期待了,只是被石武先前那番话下来,猿青不要说还能否吃上元婴后期海玉桃,就是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了。 石武在将那片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的海玉桃都搜刮一遍后就来到了金丹期的海玉桃林。它并没有下去,只是在树上摘了三百多只成熟的金丹期海玉桃后就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人魂通道内的一体灵力突然说道:“石大哥,这海玉桃是什么滋味啊?” 石武顿住身形道:“那时候吃元婴后期海玉桃时就觉得是脆脆甜甜的,至于其它品级的我也没尝过。你想吃?”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点头道:“嗯,我想吃。” 天劫灵体当即以灵气传音给人魂内的石武道:“你最好防着它些。” 石武以灵气传音回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好像知道少的是什么了,我想看看它会做什么。” 天劫灵体大惊道:“你切要注意!那三条玄天锁链在身边吧?” 石武见天劫灵体如此关心自己,他笑着传音道:“放心吧,最多就是另一个我跟你们走完后面那段路。” 天劫灵体还不明白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它就看到石武主动对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道:“那我放弃对肉身的控制,你操控以后好好品尝一下吧。” 外面的石武肉身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抓在手里后就解除了对肉身的操控。 可走出石武人魂通道的一体灵力无论怎么使劲都不能让石武的肉身动起来,看其样子还格外辛苦。 石武问道:“你怎么了?” 一体灵力苦涩地笑了笑道:“可能是九成灵力都进入了你肉身,现在的我根本操控不了它们。” 石武提议道:“那你来我人魂之内吧,这样子你就可以感知到那些灵力,然后操控肉身了。” 天劫灵体震惊于石武的提议,这不是引狼入室么。但它还是秉着对石武信任的原则,并没有说什么。 一体灵力开玩笑道:“石大哥,你就不怕我进去以后就不出来了?” 石武亦似回笑道:“要真是这样的话,石大哥只希望你成为我后可以找到爹娘,好好待他们。金为应该是在外隐界北部,此人心计谋算皆在我之上,你如果遇到一定要万分小心!我答应过茵茵送她回拜月宫的,你……” 一体灵力听着石武像交代后事的言语,立刻打住道:“别了别了,这么多麻烦事还是石大哥自己去做吧。” 一体灵力边说边向前进去了人魂入口。它见石武果真放弃了对肉身的操控,意外的同时它第一次感受着石武这具融入它九成灵力的肉身。它突然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它知道这是它的灵力,可融入石武肉身后它反而觉得这些都不是它的了。它的目中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心里似在纠结着什么。 石武提醒道:“怎么啦?还不快尝尝海玉桃是什么滋味?” 一体灵力这才抬起石武右手,一口一口地吃着海玉桃。 天劫灵体在《玄雷击杀咒》中看的是心惊胆战,可石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任由一体灵力操控着肉身。 待整颗元婴后期海玉桃吃完,石武肉身内的气力愈发增加。 石武见一体灵力正盯着他,他提议道:“趁有机会,你还想吃什么或者干什么就一起做了。” 一体灵力听后鬼使神差地操控着外面的石武右臂猛地拍下,一掌击碎了下方那两块黑色石碑。 随着黑色石碑内的两道白色流光顺着石武右掌钻入,天劫灵体眼见着它们与《玄雷击杀咒》外的紫色雷电交融混合,直窜进石武人魂之中。 天劫灵体大声吼道:“石武小心!” 人魂内的石武没有任何举动,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三道紫白之光进入人魂,融入一体灵力。 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迅速长大,神态样貌皆与它面前的石武一模一样。 两者相视过后,石武哈哈笑道:“这么仔细看来阿大爷爷真有远见,长大后的我真比四叔俊多了。” 一体灵力所化的成人石武奇怪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石武主动放开手中三条玄天锁链,送至一体灵体身边道:“你应该不是被这三条玄天锁链打出来的,而是你本就在我体内,由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留下的紫色雷电进入我人魂中凝出了一个魂体。” 一体灵力眉头微皱道:“继续说下去。” 石武自在地坐下道:“你是那个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一种尝试,试试怎么让一颗不听话的棋子按着他的想法行事又依旧是那颗棋子。” 一体灵力的神色变了,它没想到石武连这都推算了出来。 石武道:“可你不该先行撤去那最后一成的雷霆之力。这不禁会让我想起当年行一转完全的自爆时,我恳求那《玄雷击杀咒》保住天劫灵体,可天劫灵体说过,它们雷族禁咒是没有意识的,那么是谁将天劫灵体保下的呢。凤焱大哥和印沁大哥被困在天魂地魂,天劫灵体又是被元叔引过来的。这么想下去答案就很明显了,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留下的那道紫雷!” 身泛紫光的成人石武无奈笑道:“我救下了天劫灵体,你居然反而以此为突破口怀疑到我身上。” “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石武道,“我的朋友不多,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一体灵力所化的成人石武突然问道:“那我是你的朋友么?” 石武点头道:“在我看来,你是我娘亲肚里那个婴孩,我从始至终都将你看成是我弟弟。所以我甘愿让你看人魂通道内我所有的记忆光影,不管那些光影内是否会有你事先就留下的印记,比如说被我以三条玄天锁链灭去的那道虚影。你应该也察觉出来了,我是因为想起了它才会对你说如果你变成我,我希望你能做到的那些事。我相信你比那虚影靠谱的多,不然你那时从人魂通道内出来也不会流泪了。” 一体灵力身上紫芒大闪,它没想到石武竟将其中关键猜出了十之七八。 此时已经从天劫灵体呼喊中醒来的凤焱和印沁都直勾勾地盯着人魂内的一体灵力。 一体灵力单手向前,先前还让它极为畏惧的三条玄天锁链乖巧地来到它身边。它对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收起你们敌意的眼神。” 还不待凤焱和印沁说话,一体灵力就已经心随意动地让天魂地魂入口内的玄天锁链将入口完全封住。 一体灵力对面坐着的石武在它抓取玄天锁链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对天魂地魂内玄天锁链的操控。他自嘲道:“别人的东西还真是靠不住啊。” 天劫灵体在天魂地魂被封时就冲出了《玄雷击杀咒》卷轴,它要去救石武。 石武赶忙劝阻道:“天劫灵体别过来!那三条玄天锁链对灵体状态的你伤害极大!” 可天劫灵体哪管这些,没有雷霆之力在身的它双手掐诀脸上红莲印如燃烧一般:“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你倒是比我一开始见到时顺眼多了。”一体灵力甩出一条玄天锁链,绕过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直接将它身后耀眼的火焰巨树一拍轰散。 术法被破的天劫灵体力有不逮地晕倒在石武的人魂通道内。 一体灵力看着处变不惊的石武,好奇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为自己紧张?” “我应该紧张么?”坐着的石武问道。 一体灵力道:“魂体即将被灭,身份又要被夺,你不该紧张么?” 坐着的石武呵呵笑道:“可我真的紧张不起来。” “哦?就因为我不像前面本尊留在玄天锁链内的那道虚影?”一体灵力道。 石武道:“有一半是因为这个。但另一半是因为我是个赌徒。” “赌徒?”一体灵力所化的成人石武疑惑道。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有两个最后是我赢的理由。” “你别天真地以为我会像少年时那样不对你出手。”一体灵力警告道。 “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有三个理由了。”石武见一体灵力面露不悦,可惜道,“还是少年时的你比较可爱啊。好了,说正经的。你若真成了我,按照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指示所行,那谁是最大的受害者?” 一体灵力猛然想到:“元前辈。” “对,是元叔!他的性子我虽然只是一知半解,但他绝不会吃这么个暗亏。”石武继续道,“至于另一个理由,那就是你本尊都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让你成为我。” 一体灵力听到第二个理由后反而释然道:“我之本尊和你所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决定的事就一定会进行下去。” 石武不置可否道:“那你尽可以用玄天锁链将我灭魂,看看你之本尊到底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般与众不同。” 一体灵力冷声道:“你别逼我。” 石武笑着道:“我不是逼你,只是要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结果而已。” 一体灵力握紧手中三条玄天锁链道:“若你魂灭,我会尽全力帮你完全交待的事。若你尚存,我死无怨!玄天锁链——剿!” 身泛紫光的一体灵力说完就将手中三条玄天锁链齐齐轰出,哐哐哐的声响过后,一体灵力眼见着那三条玄天锁链接近石武魂体,可又不知为何地全部避开。 下一瞬,一体灵力失去了对玄天九链的掌控,而那三条攻向石武的玄天锁链反而向它围剿过来。一体灵力避无可避地被那三条玄天锁链捆缚后就要剿灭,千钧一发之际,石武伸出右手止住了那三条玄天锁链的合围攻势。 玄天锁链的操控权再次回到石武手中,解封后的天魂地魂入口现出了凤焱和印沁的身影。 凤焱关切地看向人魂之内,发现石武完好无损后,他放下心来道:“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有事。” 石武对凤焱报以微笑,他将人魂通道内的天劫灵体唤醒道:“你怎么样?” 天劫灵体回道:“我还好。石武,《玄雷击杀咒》外的紫雷尽除,你只要将这一体灵力融入你之肉身,那在你身上下注之人将再不能于你体内威胁到你!” 凤焱亦附和道:“石武,动手!” 石武看向先前最是杀伐果断的印沁道:“印沁大哥,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印沁冷冰冰地回道:“你心中既有定论又何必假意问我。况且我只是要你完成你答应过我和老焱的事情,其它的小事我并不关心。” 石武见心思被印沁看穿,就主动撤回了一体灵力身上的玄天锁链,又将纳海囊的开启口诀告知了它道:“你不是想吃金露玉灵肉么,吃了以后我送你上路。” 一体灵力笑着道:“多谢石大哥。” 石武没说别的,只是道:“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一体灵力将外面石武的手掌伸进怀中,以口诀打开纳海囊后,取出了一个如米粒般的灵膳玉盒。它直接将灵膳玉盒扔进了石武口中,灵膳玉盒顺着石武的咽喉下落,一直掉入了石武的胃液里。可这身体毕竟是石武的,那灵膳玉盒一被石武的胃液溶解,里面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就化作一滴红色液体汇聚在石武体内第一颗血色圆球上。根本没尝到什么味道的一体灵力笑着道:“石大哥做的金露玉灵肉就是好吃。” “你可真会骗人啊。”石武笑着道。 一体灵力假意解释道:“是真的。” 石武道:“那石大哥要送你一程了。” 一体灵力欣然接受道:“能被石大哥相送是我的荣幸。” 石武看着对面已经闭上眼睛的一体灵力,他单手一挥三条玄天锁链迅速环绕在一体灵力所化的成人石武四周。 可一体灵力只是感觉到玄天锁链捆在了它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魂体的消散。就在一体灵力大惑不解时,它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人魂通道。 人魂内的石武道:“天劫灵体好像说过我会带你出去尝遍外隐界美食。它可是灭像之雷,我怎么说也不能让它言而无信。你既然是魂体,那只要找到一副合适的肉身就应该能独自存活下去。” 天劫灵体刚想说当时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就看到人魂通道内石武投来的眼神。它知道石武不舍得灭了这对他来说像是弟弟一样的存在。它只得接下这口黑锅帮着演戏道:“说的正是!我灭像之雷说过的话岂能不算!” 一体灵力羡慕石武与天劫灵体的友情,它呵呵笑道:“石大哥,你太过温柔了。” 重新掌握肉身的石武与外面的千丈身躯同时道:“我可是个狠人。你们三个躲在暗处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 战三王 “黑鳞墨蛟王,就说你尾巴太长了,这次肯定是因为你才被发现的。”一道阴冷细气的声响自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黑鳞墨蛟王的五千丈身躯覆盖在金丹期海玉桃林上空,它冷声道:“六尾海狼王,难道你没听到这人修说的是三个么?” “这倒也是,看来这人修不光是力气大。海象王,还不现身么?”那阴冷细气的声响自石武东侧出现。 待石武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只六尾竖立长有四百丈的雪白海狼。 而在六尾海狼王言说之后,石武西面又出现一头高有三百丈体长超过千丈的蓝毛巨象,那头蓝毛巨象的长鼻还卷着一根墨绿色巨竹。 石武见三王齐现,不愿多留道:“三位想必是来海猿窟窜门的,在下就不打扰三位雅兴了。” “要走可以。留下你放元婴后期海玉桃的储物袋,再自废一手一臂。”六尾海狼王如下令一般道。 石武神色一凛间环视三方,最后将目光落在六尾海狼王身上:“阁下如此有信心,何不留下我之性命,然后慢慢找那只储物袋呢。” 六尾海狼王笑着对上方的黑鳞墨蛟王道:“墨蛟王,若你不想办法将这人修弄出桃林域,稍后大战将这桃林域给毁了可怨不得本王。” 黑鳞墨蛟王知道六尾海狼王与自己不对盘,它又何曾看顺眼过六尾海狼王。实在是这次因缘际会,竟让它与猛犸海象王于前来的途中恰好遇到了从海狼穴赶来的六尾海狼王。 六尾海狼王一见黑鳞墨蛟王就转头欲回,它以为大力海猿王不仅找了它援助,更是将求援信息发给了其余八王。要不是猛犸海象王见自己被六尾海狼王看到,怕它以后与大力海猿王言说什么,就当先出言拦下了六尾海狼王。 等猛犸海象王一阵套近乎过后,六尾海狼王就冷嘲热讽黑鳞墨蛟王说海猿窟都被人族入侵了黑鳞墨蛟王倒还有心思和猛犸海象王在这与它不慌不忙地闲谈。黑鳞墨蛟王这才知道海猿窟出了事,它当即猜测是那千丈人修苏醒了。它见六尾海狼王还不知晓其中内幕,与猛犸海象王一个眼神过去后就说深海灵兽区的海兽们从始至终都是同气连枝,现在海猿窟有难它们自然挺身而出,若六尾海狼王要离去它们也不会强求。 黑鳞墨蛟王随即就带着猛犸海象王全力向海猿窟赶去。猛犸海象王见黑鳞墨蛟王一点都没有要等六尾海狼王的意思,它心中忐忑着六尾海狼王会不会跟来。黑鳞墨蛟王却跟猛犸海象王说只要六尾海狼王还想在深海灵兽区立足,那不管它愿不愿意都得跟上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六尾海狼王心中骂着黑鳞墨蛟王满口大仁大义,可它真的不过去海猿窟的话,以后其余几王知道它离得最近却不相救大力海猿王,那么它势必会被孤立。六尾海狼王只得运转灵力跟了上去,以速度见长的它不一会就来到了猛犸海象王的身旁。 猛犸海象王不得不佩服黑鳞墨蛟王的谋算,不过它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千丈人修怎么样了,那入侵的人修会否是他的同伴。 三王赶到海猿王外时见那里没有任何守卫,而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内更是隐隐传出哀嚎之声。待它们全神戒备地过去,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只能用满目狼藉来形容。那些哀嚎声皆出自逃跑时被石武断去四肢拿走海奇石的栌羽等三位元婴后期长老。 就在黑鳞墨蛟王想问它们大力海猿王如何了,它就看到原本应该是王座位置的下方,大力海猿王正倒地看着它。 “老猿!”黑鳞墨蛟王当即驱动五千丈蛟身来到大力海猿王上方。 大力海猿王见黑鳞墨蛟王与六尾海狼王齐至,还想让二王速速去擒石武,可它一看到后方的蓝毛巨象,它声音微弱道:“它怎么来了?” 黑鳞墨蛟王一时间也不好解释,就假借六尾海狼王遮掩过去道:“我与它们在路上恰好相遇,你怎么样?那入侵之人在何处?” 大力海猿王见黑鳞墨蛟王对其使着眼色,也就说道:“那人修应该是往西边桃林域去了。” 黑鳞墨蛟王未免大力海猿王说漏了嘴,接话道:“我感应到上次交换给你的蛟龙钉就在西边方向,你用了么?” 大力海猿王配合着回道:“已经打入了那人修的四肢内。可那人修高有千丈,力气也是大得出奇。” 六尾海狼王一听黑鳞墨蛟王竟然将蛟龙钉这种元婴后期法宝拿来与大力海猿王交换,就认为黑鳞墨蛟王从海猿一族中换走了大量的元婴后期海玉桃。它阴阳怪气道:“海猿王,上次我问你换三只元婴后期海玉桃你都不愿意,现在本王不计前嫌过来援助于你,你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大力海猿王听到元婴后期海玉桃就心疼,它干脆说道:“那可恶的人修已经将历代海猿王珍藏的千只元婴后期海玉桃抢夺一空,现在去桃林域想必亦是为了海玉桃。你们若能擒住那人修,我愿意拿出一半元婴后期海玉桃赠于你们。” 六尾海狼王知大力海猿王一向重信,它说拿一半相赠那就肯定会拿出一半。它强压下心中激动,问向大力海猿王道:“到底来了多少元婴后期修士?” 大力海猿王道:“就一个千丈人修。” 六尾海狼王刚才只关注黑鳞墨蛟王与大力海猿王交易的事情,倒是把那正主人修给忽略了。它现在听到石武是个千丈人修,它无法想象道:“千丈人修?” 知道隐情的猛犸海象王心中暗道糟糕,这次过来怕是吃不着肉还要惹一身腥了。 谁知六尾海狼王思索之后还是答应道:“管他是千丈还是万丈,人修终究只是人修罢了。本王虽然看不惯黑鳞墨蛟王,但它之术法堪称深海灵兽区最强,而猛犸海象王气力不弱于你的同时更有轮回竹这等攻击魂体的武器,加上本王可媲美空冥修士的速度。本王不信我们三王联手还擒不住那人族修士!” 猛犸海象王心中暗骂这六尾海狼王自己对海玉桃念念不忘又何必拉上它,可黑鳞墨蛟王适时地补了一句道:“不错!深海灵兽区的荣耀在前,本王愿先放下与六尾海狼王的旧怨。本王相信海象王也绝不会退缩!” 猛犸海象王见黑鳞墨蛟王把它最后一点后路都给堵住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它从腹腔下方抽出一根三百丈长的墨绿色巨竹道:“那就请墨蛟王带路吧。” 黑鳞墨蛟王见搞定了其余两王,就从附囊中吐出了自己那块海奇石递给大力海猿王道:“老猿,你先拿去好好疗伤,我们去了!” 大力海猿王靠在黑鳞墨蛟王那块海奇石上,脸色渐渐好转道:“他很强!你们见到他就以最强杀招对之,千万不可大意!” 黑鳞墨蛟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此战关乎深海灵兽区的颜面,若那千丈人修安然出去,以后它们深海灵兽区说不定就会出现更多予取予求的人修,到了那时,深海灵兽区将不再有任何威信可言。这也是其余两王选择一战的原因。 黑鳞墨蛟王感知着那四根蛟龙钉的存在,带着六尾海狼王和猛犸海象王过去了桃林域。在看到正东面巨石下方一片惨状后,黑鳞墨蛟王示意其它二王它们距离石武越来越近了。 在一体灵力操控石武肉身于金丹期海玉桃林吃着海玉桃时,三王就已经在附近伺机而动了。它们以为石武是在恢复气力,就准备趁他调息时奇袭他。谁知石武突然出手拍碎了他前方那两块黑色石碑,它们互看一眼后还以为石武和那与海兽先祖打赌的人修有关,它们想看看那石碑碎裂后会有什么现象。 可它们左等右等,看到的是那千丈人修如定在了那里一般。就在它们终于忍不住准备发起攻击时,石武却突然喊出了它们的踪迹。 现在黑鳞墨蛟王见六尾海狼王让它先行出手,它知道几乎是被诓骗过来的猛犸海象王心中亦是这般想法,它干脆道:“好!就让本王移他出桃林域,让他知道我们深海灵兽区海兽一族的厉害!” 黑鳞墨蛟王于金丹期海玉桃林上方盘旋蛟躯,一股巨大的吸力与石武四肢内被固定的四条黑鳞墨蛟呼应起来,将石武的千丈身躯吸至空中。 并没有选择抵抗的石武一直被带出海猿窟以东万里之外。 猛犸海象王见石武因蛟龙钉受制于黑鳞墨蛟王,它大喜道:“墨蛟王你且控住,本王要让他知道深海灵兽区不是他这等人修可以随意进来的。” 说罢,猛犸海象王还不待黑鳞墨蛟王劝阻就以象鼻卷动轮回竹朝石武肉身抽去。它这一下可谓势大力沉,向前的轮回竹将两边海水都开出一条道来。可等猛犸海象王自认为石武将在它的轮回竹下求饶时,原本就在它前方的石武却突然失去了踪影。 猛犸海象王大惊失色之际,上方就传来了黑鳞墨蛟王的一声闷哼。只见那千丈人修不但摆脱了黑鳞墨蛟王的控制,还向上一拳轰在了黑鳞墨蛟王蛟爪之上,将黑鳞墨蛟王蛟爪打断三根的同时,也让黑鳞墨蛟王急速后退。 其实人魂内的石武在以玄天锁链送一体灵力出去后就感应到双臂双腿内四条黑鳞墨蛟的兴奋,他知道肯定是它们的主人黑鳞墨蛟王来了。也只怪深海灵兽区的海兽们不会隐藏灵力气息,三王更是没有遮掩气息的习惯,所以石武一感应到黑鳞墨蛟王的位置就发现不远处还有两股相同强度的气息。 一击得手的石武没有去追黑鳞墨蛟王,而是对锁定他的六尾海狼王道:“来啊,你不是要海玉桃么?让我看看拥有风灵根的海兽兽王有何等术法。” 六尾海狼王眉头紧皱,它不知道石武是如何知道它身怀风灵根的,但先前它话都说在那里了,如今石武还行挑衅之举,它如何能与他善罢甘休。 “六尾漩控!”六尾海狼王看出石武速度比之黑鳞墨蛟王和猛犸海象王都要快,于是它上来就是海狼一族最强杀招。只见它六条竖立的白色尾巴接连射出六个半蓝半红的圆球。 石武之所以任由黑鳞墨蛟王擒着过来,就是想看看可否从这三王身上获取像海猿神拳那等术法。可他没想到六尾海狼王的速度如此之快,他反应过来时第一个到达他面前的半蓝半红圆球已经变成了万丈之巨的漩涡,让他避无可避地只能出拳相迎。 砰砰两声,石武右拳打破第一道万丈漩涡后左拳更是紧接着打破了第二道。可后面四道万丈漩涡得前方两道漩涡争取的时间,相继将石武吞没,随后如冰棺一般将他困在了里面。 石武身上传来一股极寒之意的同时六尾海狼王的身形已经无视海水阻力如旋风袭至。 石武握紧双拳边以肉身感受六尾漩控的奥妙边开始用力挣脱。 六尾海狼王在石武将里面三道万丈漩涡震碎之时,其六条雪白长尾点入最后一层万丈漩涡之中,它大喝一声道:“黑鳞墨蛟王!” “蛟龙双玉弹!”早在上方凝招多时的黑鳞墨蛟王轰出一个全红一个全蓝的千丈圆球,自上而下直朝石武和控住石武的六尾海狼王攻去。 猛犸海象王见状立刻后退,黑鳞墨蛟王亦不敢久留的向上飞撤。 六尾海狼王直至那两个千丈圆球与那最后一个漩涡无限接近时才喝道:“六尾漩控——解!” 只见先前还是冰棺状态的万丈漩涡化成一层水波荡漾,而六尾海狼王也在这层水波之下远离万里有余。 轰隆隆的两道巨响,下方海底扬起万丈沙尘,千里范围碎石纷飞。 齐聚海水上方的三王迅疾下潜,一阵安静过后,咔咔咔的骨节作响之声让场间说不出的诡异。它们觉得这声响不该这么慢又这么久,它们心中都蒙上了一层不好的预感。 “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一道厉喝自下方深坑内传来。 两道一千五百丈的巨拳自三王两侧的海水中凝出,它们震惊之余已经被巨拳夹在了中间。 “不可能!他不该再有如此强大的灵力!”黑鳞墨蛟王不解道。 六尾海狼王大怒道:“大力海猿王为何要偷袭我们!” 六尾海狼王说完这话才想起大力海猿王还在万里外的海猿窟内疗伤,而且大力海猿王的海猿神拳第二式根本没到这一千五百丈的程度。这就让六尾海狼王更加惧怕了,若不是大力海猿王出的手,那会是谁。 “速速来我蛟躯之内。盘龙于身——护!”黑鳞墨蛟王知情况紧急不容解释,它五千丈蛟躯急速盘旋收拢,将猛犸海象王和六尾海狼王护在中间。随后它蛟首下潜,让外界的身子固定成一个黑色球形。 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于那黑色球形外相融汇聚,一股惊天动地的爆炸将万里内的深海灵兽区海水全都震开了出去,竟让外界天空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在了深坑底部石武的身上,也照出了他左红右蓝的可怖面庞。 “灵力被断了?”石武被蛟龙双玉弹击中后体内灵力就变成寸断之势,石武趁着双臂先行恢复才使出了海猿神拳第二式。但此招一经施展,石武就发现体内灵力迅速被一段段阻隔开来。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情况,这不是灵力的消耗溃散,而是像被人在灵力经过的地方设置关卡,让他原本浑厚的灵力只能一点一点流入进出。 察觉不对的石武拖着已经恢复的身体迅速向西面游去:“这次是我托大了,只能先赶去无极海,那里是安全的!” 场地上方,黑鳞墨蛟王解开了盘龙于身之招,它蛟躯之上多处显现如娇艳血花的浑浊赤色,它身上黑鳞更是一大片一大片地脱落。 猛犸海象王和六尾海狼王神情复杂地看着黑鳞墨蛟王。 身受重伤却依旧冷静非常的黑鳞墨蛟王看出石武定是到了极限,它劝说道:“你们快追!他肯定是强弩之末,那一拳是他豁出性命后行逃跑之用的。若他没有外援,我的蛟龙双玉弹足可断它灵力三个时辰!” 六尾海狼王也感石武速度减弱,它看向猛犸海象王道:“追!” “好!”猛犸海象王正有此意。 黑鳞墨蛟王强忍身上剧痛,亦向着西面海猿窟缓慢行去,它的海奇石还在大力海猿王那里。 石武身后一道白光闪现,六尾海狼王的身影已然来到。 并未受伤的六尾海狼王再次使出六尾漩控,六道万丈漩涡于石武身后纷至沓来。 刚拿出海玉桃吃了一半的石武只得先挥出一拳将第一道漩涡打散,可随后的五道漩涡比方才更快地将他控住。 其实并不是这些漩涡变快了,而是石武托大地以身体硬抗下黑鳞墨蛟王的最强之招蛟龙双玉弹,被击中的他体内灵力输送已经受阻。 石武不知道这灵力阻隔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它只知道现在他气力犹在,伤势也在迅速地复原,就是不能再使用术法。 那六尾海狼王见石武破开漩涡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它呵呵笑道:“海象王,过来与我配合!用你的四肢把他踩个半死就行。” 猛犸海象王一听立刻回应道:“好咧!” 六尾海狼王在石武破坏第五道漩涡时就迅速收回术法,而后猛犸海象王那四只粗壮的巨蹄应声踩在石武咽喉和腹部。它知道石武四肢内有黑鳞墨蛟王的蛟龙钉,它也学乖地只攻击石武要害部位。 石武被猛犸海象王这一下踩得喉口一甜,五脏六腑痛得让他抓狂。 猛犸海象王看到石武挥拳打来,也不跟他硬拼的顺势向上,六尾海狼王再操控身后白色长尾点在石武身上,石武身外就出现一道半红半蓝的漩涡冰棺。猛犸海象王见状四肢便继续用力向下,与六尾海狼王配合无间地将石武的身子不断向下踩去。 石武让天劫灵体躲回《玄雷击杀咒》卷轴内,但融合了紫雷白光的一体灵力却是无法进入。非但如此,石武天地人三魂通道都拒绝一体灵力的进入,仿佛它就是个异类。 人魂内的石武见状只得以三条玄天锁链护着一体灵力。 一体灵力看着外面情形道:“石武,我之本尊的谋划肯定被谁破坏了。你原本不该这么早苏醒,而且你与猛犸海象王的战斗应该发生在三十年后的十王封地战。” 正应付外面六尾海狼王与猛犸海象王攻击的石武抽空回道:“那最后我是输是赢?” “赢。”一体灵力说出它本尊留给它的信息道。 石武看着外面让他疲于应付的六尾海狼王与猛犸海象王,他懊悔道:“要不是对这些兽王术法的好奇,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可现在石武也没空再想那些,他的身子已经被猛犸海象王踩至地下,而他体内的灵力依旧像被关卡卡住,不让他施展任何术法。再这般下去,他怕是又要被这些海兽生擒了。 石武自语道:“难道真的要留在这里六十年才能出去?” 就在石武这么想的时候,外面的猛犸海象王已经兴奋地大叫道:“海狼王,这千丈人修就是个人肉沙包了,看我用轮回竹将他的魂体抽散,到时候我们就用他行涨拳之用!” “人肉沙包?涨拳?”六尾海狼王奇怪地看着猛犸海象王,它突然感觉猛犸海象王似乎早就知道这千丈人修的存在。 猛犸海象王见自己说漏了嘴,立马以长鼻卷紧那根墨绿色巨竹,在六尾海狼王将漩涡冰棺散去时就猛地拍下。 石武肉身上的疼痛倒还是其次,这轮回竹的力道竟是直接打入它三魂之内。天魂地魂因入口有玄天锁链守护而并无异样,可人魂内的玄天锁链被石武护在了一体灵力身上,石武人魂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他顿时有一种魂体不稳的感觉。 那三条属于人魂的玄天锁链感石武虚弱,立刻撤去对一体灵力的保护,本能地护在了人魂内石武的周围。 紧接着又是一记轮回竹抽下,无人守护的一体灵力顿时散去了一半。 石武看着一体灵力模糊的魂体,命令周围的玄天锁链道:“去护它!” 可即便石武已经用双手去推了,那三条玄天锁链依旧死死地守在人魂入口,它们的使命就是护住石武人魂。 石武眼见着一体灵力在一记记轮回竹的抽打下越来越模糊,他对外哀求道:“住手!我给你们我身上全部的海玉桃!我这里还有元婴后期的法器,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只要你停手,我全都给你!我愿意发下道誓留在你们深海灵兽区再当三十年的人肉沙包!” 猛犸海象王见石武神情焦急,料想他肯定是要被抽得魂体不存了,它嗤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将你魂体抽离后你说的这些东西还不是尽归我等!” 也只怪黑鳞墨蛟王不在这里,否则权衡利弊之后它肯定会坐地起价让石武发下道誓自愿在深海灵兽区当三百年以上的人肉沙包。但猛犸海象王终究只是猛犸海象王,眼前的形势让它对六尾海狼王道:“海狼王,我们海兽一族有跟人族谈条件的先例么?还是一个即将被我们打残的人族。” 六尾海狼王亦认为它们没理由接受石武的妥协,它冷笑道:“海象王,抽他!” 又是一记轮回竹抽下,一体灵力所化的成人石武与他身外的紫光分开,竟恢复成先前的少年石武模样。而那些被一体灵力压制着的雷霆之力瞬间爆发开来,将那道紫光全部吞噬,最后如认主一般环绕在人魂通道前。 那回归至石武少年模样的一体灵力看着外面猛犸海象王抽来的最后一记轮回竹,它释然地笑道:“原来只是一切都提前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血海生花 “哥,永别……”一体灵力所化的少年石武转身看向人魂之内,可它话未说完就被猛犸海象王抽下来的轮回竹打成了晶莹粉末状。 人魂内的石武眼睁睁地看着一体灵力溃散消失,他没有嘶吼也没有流泪,只是他握着玄天锁链的双手缓缓松开了。 外面石武的肉身无声地盯着猛犸海象王,任由其将轮回竹不断抽打在他身上。 猛犸海象王见石武已经不再反抗,还以为他魂体被抽去了大半,它对六尾海狼王示意道:“海狼王,这人修已经失去意识,用你的六尾漩控冻住他后我们等黑鳞墨蛟王过来就行了!” 六尾海狼王再次以六条雪白长尾施展六尾漩控,生成的六道万丈冰棺将石武层层冻住。它见石武真的没再反抗,它认为大局已定道:“成了!” 猛犸海象王想到这次它们三王可以共分近六百颗元婴后期的海玉桃,还有先前石武口中说起的好物,它兴高采烈道:“这下我们发了!” 比起猛犸海象王的兴奋,六尾海狼王却是冷静了下来。它心中有诸多疑问,它不明白黑鳞墨蛟王为何会与猛犸海象王朝海猿窟的方向过来,而且细想一下,黑鳞墨蛟王和猛犸海象王根本不知道海猿窟有难的事情。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这千丈人修居然能使出海猿一族元婴长老才能学习的海猿神拳,六尾海狼王趁黑鳞墨蛟王还未到来,询问猛犸海象王道:“海象王,你和黑鳞墨蛟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猛犸海象王自然不承认道:“海狼王你多虑了,我和黑鳞墨蛟王之间能有什么事。” 六尾海狼王知道不能等到黑鳞墨蛟王过来,届时想从这蓝毛象嘴里套出消息就更难了。六尾海狼王道:“海象王,本王之所以讨厌黑鳞墨蛟王,就是因为它仗着觉灵果和术法之威将别族海兽都看低一等。就算跟它交好的大力海猿王,它也只不过当它是跟班罢了。海象王,本王知道你跟他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你不妨告知本王,本王也可以帮你参考一二。” 猛犸海象王继续遮掩道:“海狼王,既然这人修已经抓住,我们也保住了深海灵兽区的颜面。待会等黑鳞墨蛟王来了我们就去海猿窟分那六百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你现在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猛犸海象王知道大力海猿王无颜再去争这千丈人修,而黑鳞墨蛟王在先前就答应让它们海象一族以这千丈人修增涨实力,它当然不能将这些秘密和盘托出给六尾海狼王。 六尾海狼王见猛犸海象王无意言说,它也就釜底抽薪道:“好!说起来大力海猿王伤重不支,黑鳞墨蛟王在没海奇石的疗伤下想必也不能这么快过来。现在这千丈人修既然是在我六尾漩控的冰棺之中,那就理应由本王带回海狼穴。劳烦海象王去海猿窟通知一声,让大力海猿王伤愈过后来我海狼穴拿人吧。” 六尾海狼王说完就以六条雪白长尾注入冰棺之内,拖着那六尾漩控的冰棺往西南方向行去。 猛犸海象王见状立刻追了上去道:“六尾海狼王你这是想独吞?你就不怕其余众王说你趁火打劫么!” 六尾海狼王知道猛犸海象王已经急了,这也正和它意。它不紧不慢地说道:“独吞?此人修入侵的是海猿窟,受创最大的也是海猿一族。本王只是怕这千丈人修再次祸害海猿一族,这才先带他过去海狼穴。而且本王已经让你去海猿窟通报了,何来趁火打劫一说。” 六尾海狼王的速度乃是深海灵兽区之最,猛犸海象王就算拼尽全力也追赶不上。眼见六尾海狼王越行越远,猛犸海象王只得妥协地呼唤道:“海狼王还请留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六尾海狼王顿住身形,停在猛犸海象王万丈之外道:“你说,本王听着。” 猛犸海象王知道是等不来黑鳞墨蛟王了,只得希望在自己讲完之后六尾海狼王可以念着这千丈人修对它们海狼一族效用不大,先让它们海象一族用以增涨实力。于是猛犸海象王就把那一日黑鳞墨蛟王找到自己,从它那里以五十枚觉灵果交换轮回竹和无暇木的事情全部告知,见六尾海狼王神色有异,它就加快语速说出在交易过程中大力海猿王突然以王座投影与黑鳞墨蛟王抱怨,说黑鳞墨蛟王的蛟龙钉不光限制了那千丈人修更是让它吃了不少苦头…… 六尾海狼王越听越是心惊,等猛犸海象王将前因后果说完,六尾海狼王冷声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其实不管是人还是海兽,只要在隐瞒的事情没被发现之前,都会觉得自己行事天衣无缝,不甘心将利益与他人分享。猛犸海象王现在也是被逼得没法才会将这些告知六尾海狼王,它请求道:“海狼王,等等黑鳞墨蛟王来了你可千万别把本王供出来啊。本王答应等等分好海玉桃后私下补偿给你一些,但这千丈人修要先归我海象一族。” “你还想着千丈人修的事情呢!你难道没发现比起那千丈人修,黑鳞墨蛟王更在意的是轮回竹和无暇木么!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以离开深海灵兽区的方法,这才会以五十枚觉灵果的代价去与你交换。”六尾海狼王比猛犸海象王想得更加深远。 猛犸海象王硬气道:“你以为本王没想过么?可它们蛟龙一族在这深海灵兽区这么多年了,你有见过哪条蛟龙不被烙上咒印就离开深海灵兽区的?” 六尾海狼王心中做定道:“猛犸海象王,等等本王不管如何都要知道黑鳞墨蛟王到底为何要我海狼一族的无暇木!” 猛犸海象王双目睁大地看着六尾海狼王,六尾海狼王还以为猛犸海象王是怕自己将它卖了,正欲出言时猛犸海象王就大吼道:“小心!” 六尾海狼王这才注意到身后异样,那万丈冰棺内的石武周身现出一片红蓝之色,随后遮挡在他身躯之上。而最里面那层冰棺开始现出一条条裂纹,不断向外蔓延开来。 六尾海狼王的六条雪白长尾立刻向内注入灵力,以图让里面的冰棺不再开裂。可它的这一举动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让里面的裂痕大条大条的增加。 六尾海狼王神色大变,它抽回注入六尾漩控冰棺内的六条雪白长尾,来到严阵以待的猛犸海象王身旁。 石武体内,天魂地魂中的凤焱和印沁都在看着人魂中的石武。他们与一体灵力没什么接触,是故对于这拥有石武样貌的魂体消散并没有多少感觉。可他们从石武一直想要保下它知道,石武应该是将它看成了过去的自己。 人魂内的石武在一阵沉默后对《玄雷击杀咒》卷轴中的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我之肉身已经被冰封,你趁此机会出来帮我查看一下我人魂通道外的雷霆之力可有异常。” 天劫灵体闻言就出了《玄雷击杀咒》卷轴,它知道石武现在心情不佳,可它并没有去劝说什么。它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些雷霆之力安全无误地被石武吸收。 石武又对天魂地魂内的凤焱和印沁道:“凤焱大哥,印沁大哥,我没事。” 凤焱看着石武冷静到让他都为之生怜的眼神,他顺着石武的话说道:“没事就好。印沁,我们继续打坐修炼吧。” 印沁知道凤焱是不想影响石武后续的判断,他点头之后没有说什么地回去了如冰雪世界般的地魂中央。 天劫灵体这时也回说道:“石武,这些都是你原本的雷霆之力,它们之中没有任何紫雷残留的痕迹。” 石武感激道:“又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就别说这些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道:“你先回《玄雷击杀咒》中,我要融合这最后一成一体灵力。” “好!”天劫灵体二话不说就直接回去了《玄雷击杀咒》中。 石武看着外面一层层半蓝半红的冰棺道:“你那时候说我应该去蛟龙岭闹个天翻地覆,那我等等就去蛟龙岭闹个天翻地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算计于我让我走上去的路,但不可否认,我真的会这么走。外面的猛犸海象王,六尾海狼王,它们都会为你的消散付出代价。” 石武对着人魂通道前的雷霆之力道:“入我肉身!” 那千道雷霆气旋所化的雷霆之力于前面就被石武炼化部分,在一体灵力散去,天劫灵体并未相争后,它们如今尽归石武所有。石武一声令下那些蓝色雷霆就迅捷地进入石武肉身,所行之处,先前还被黑鳞墨蛟王以蛟龙双玉弹压制的灵力纷纷感援助来到,与之融合贯通后那股磅礴的灵力于石武体内将蛟龙双玉弹的红蓝之力全部排至体外,这也是先前六尾海狼王看到的破坏最里面那层冰棺的红蓝之力。 “九转化灵诀?”石武感受着体内已经融为一体的九千道灵气气旋,他心中对于《九转化灵诀》的感悟越发加深,他自然而然地吐出二字,“化灵!” 轰的一声,石武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石武身外的万丈冰棺尽皆破碎,一个全身蓝芒闪烁的千丈雷灵蓦然出现在深海灵兽区海底。 “这是什么东西!”六尾海狼王和猛犸海象王从没见过这等生物。它们凝神戒备间就看到那千丈雷灵动了。 猛犸海象王本能地想要挥动轮回竹护在身前,可这次是它看到了六尾海狼王眼中的骇然之意。猛犸海象王不明所以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前生成了一抹浑浊的赤色,它卷着轮回竹的长鼻已经飘荡在一旁的海水中。 纵是以六尾海狼王的速度也只是看到了那斩下猛犸海象王长臂的一记蓝芒,它再也不敢逗留地直向西南方向行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六尾海狼王彻底陷入了惊恐之中,因为猛犸海象王的痛苦之声居然出现在它耳边,而且它也看到了猛犸海象王的身子越过它后挡在了前路上。 六尾海狼王以战斗本能将六条雪白长尾自它身体的四方上下散开,六道万丈冰棺将它身子护在了最中间。它自问这样子只要那千丈雷灵冲破任何一道万丈冰棺,它就可以从对应的另一侧逃遁而出。 谁知六尾海狼王并没有等到心中预想的任何一道冰棺破碎,而是这些冰棺自外向内不断收缩,其上更是多了一股蓝色雷霆。在六尾海狼王凝出的六道冰棺被外面的石武压缩成一个雷霆冰棺时,不想坐以待毙的它以身后一条雪白长尾触及上方雷霆冰棺,那条雪白长尾竟直接变成了焦黑之色。六尾海狼王疼的全身发麻,再也不敢以身躯触及外面轰来的冰棺。 石武在彻底困住六尾海狼王后,他开口道:“你们谁的领地离这最近?黑鳞墨蛟王的蛟龙岭在哪?” 六尾海狼王虽然不想去相信,可再次听到石武话语的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比六尾海狼王更惨的是猛犸海象王,它断鼻之后就被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去了全部灵力,现在的它就是操控肉身都极为艰难。 石武见六尾海狼王和猛犸海象王都没有开口,他说道:“好,有骨气!” 随后六尾海狼王和猛犸海象王只觉得周围流光忽闪,转眼间居然已经到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内。 此时的大力海猿王借由黑鳞墨蛟王的海奇石缓了过来,就是四肢断裂处还没有完全愈合。它还在想着黑鳞墨蛟王它们与石武对战的如何了,就看到一个蓝芒闪烁的千丈雷灵带来了断鼻的猛犸海象王和被困蓝色冰棺中的六尾海狼王。 大力海猿王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它非常不愿将石武与这千丈雷灵联系在一起。 可事实却让大力海猿王失望了,只见千丈雷灵状态的石武来到最边上的霜东面前,他问道:“三王的老巢在哪?” 四肢被断海奇石被夺的霜东傲气道:“滚!” 一记蓝色手刀划过,霜东的脑袋就真的滚在了地上。 石武又来到栌羽面前道:“三王的老巢在哪?” 栌羽看着霜东空荡荡的脖子处生出了一朵妖异的血色红花,它吓得脱口而出道:“海狼穴在海猿窟西南位置,蛟龙岭在深海灵兽区的中央位置,海象宫在深海灵兽区东部。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我也帮它这么求过你们,可是没用。”石武平静地说完,右手穿透栌羽心脏,在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栌羽灵力全部吸摄过后,一朵血色红花就自栌羽的心脏位置开出。 石武比照了方向后就带着六尾海狼王和猛犸海象王化作一道蓝光离去。 大力海猿王和被埋在地里的银长老在石武走后许久都没敢喘息,它们感觉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就会身首异处。 黑鳞墨蛟王在赶往海猿窟的途中一直不见六尾海狼王和猛犸海象王的踪迹,还以为它们擒住石武后就带他过去了海猿窟,也就忍着剧痛继续向西前行。它刚看到远处有一个蓝点时,它的蛟首就被一只蓝色手掌按住不断后退。 黑鳞墨蛟王诧异之间就感觉自己的蛟首位置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而后它的灵力如决堤一般向外流窜,本就重伤的它还未反应过来就虚弱地要晕过去了。 “海狼穴。”石武来到由三条元婴后期海狼兽值守的地界,直接将困住六尾海狼王的雷霆冰棺扔了过去。随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深海灵兽区中央位置赶去,黑鳞墨蛟王在石武停顿之时才看到被囚的六尾海狼王和断鼻虚弱的猛犸海象王。它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灵智极高的它知道,它们蛟龙一族的祸事要来了。 石武到达蛟龙岭后右掌一握,他右臂内的蛟龙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石武将它们主人的面部捏碎,让黑鳞墨蛟王再无说话的力气后就把它丢在了蛟龙岭的前面。 虚弱的猛犸海象王只感觉周围的海水像割在它身上的刀刃,当它忍不住叫出声时,石武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巍峨宫殿。 石武擒着猛犸海象王来到宫殿外的守卫面前。 “有外族入侵!”那两只看守的红毛巨象见猛犸海象王被擒,立刻卷动长鼻从腹腔下方抽出自己的轮回竹开始呼唤同伴。 猛犸海象王见它的族人一步一步踏进石武的圈套,它心急如焚道:“快逃……” 可猛犸海象王的声音虚弱地根本传不出去,何况还有海象一族那两个守护者的呼喊之声,让它的声音显得更微乎其微了。 海象一族众长老带领三百六十三名元婴期以上族人出现在海象宫外。那带头的长老厉喝道:“何方恶贼!快放了我们大王!” 石武果真松开了擒着猛犸海象王的右手,甚至还让它坐正后看着前面那一群海象一族元婴期以上族人。 那带头的长老没想到石武这么好说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过这次倒是石武说话了,但他不是对那带头长老说的,而是对猛犸海象王道:“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这些维护你的族人因你而变得半死不活。” 猛犸海象王求饶道:“求求你,不要!” 可猛犸海象王在说求字时石武的身子就已经出去了。石武像是一个掌控刑罚的无情雷灵,他穿梭在那三百六十三只猛犸海象群中,所过之处皆是被雷霆之力斩下的残肢。一时间整个海象宫前成了一片血海,自一只只元婴期猛犸海象伤口处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红花。 猛犸海象王看着族群根基因自己而损失殆尽,它一心求死道:“杀了我!” 可石武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海象宫前,他已经向着第二个目标蛟龙岭去了。 “啊!”猛犸海象王用尽最后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随即脱力地昏死过去。 石武来到蛟龙岭时黑鳞墨蛟王已不在门口,他凭着四肢内蛟龙钉的感应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黑鳞墨蛟王的藏身之处。 看着匍匐在地的黑鳞墨蛟王和它身前一堆觉灵果,石武冷漠道:“好一个能屈能伸的黑鳞墨蛟王,你的族人被你藏得很好啊。” 黑鳞墨蛟王不能言语,只得在地上以人族之语写道:“上仙息怒。蛟龙一族愿献上六百枚元婴后期觉灵果加上……” 黑鳞墨蛟王蛟爪还未书写完就被石武的右手握住道:“不用写了,我不接受。猛犸海象王亲眼看着三百六十三名元婴族人毁在它面前,我弟弟生前想我过来你蛟龙岭闹个天翻地覆,我定要满足它之遗愿。我只出一招,你蛟龙岭能留多少看你们造化。” 黑鳞墨蛟王听后瞬间苍老了十分,即便它智力卓群,想以死为蛟龙一族赢得生机,甚至先行让蛟龙一族躲在蛟龙岭下方修建的通道之内。可面对力量速度术法都冠绝于深海灵兽区又狠绝非常的石武,它现在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蛟龙岭的地面在石武施展出海猿神拳后震动向上,藏在下面的蛟龙一族族人慌乱逃窜,可上方由半蓝半红海水凝出的三千丈巨拳已经无情地迅速轰下。 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黑鳞墨蛟王懊悔不已,它恨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大力海猿王留下这千丈人修。 一阵血气弥漫之后,一朵朵血色红花自蛟龙岭内接连开出。 黑鳞墨蛟王口不能言,看着毁于一旦的蛟龙岭,它已经做好了以死谢罪的打算。 石武施展完海猿神拳第一式后就朝着海狼穴不断靠近。 待石武到来之后,海狼一族金丹期以上族人都围在那雷霆冰棺外。由于雷霆之力的隔绝,那些海狼兽并不能听到六尾海狼王说的什么,等它们看到去而复返的石武,它们皆现出了强烈的敌意。 “这眼神很不错!”石武夸赞之后化成一道蓝芒忽闪,一根根雪白长尾自那些海狼兽身后断开。 冰棺之内的六尾海狼王看着面前族人被石武折磨地残而不死,它想冲出那道雷霆冰棺,却难敌其上雷霆之力,纵是拼的六根雪白长尾全部焦黑亦无法脱困。六尾海狼王龇牙怒吼道:“你残害我之族人无非是要让我往后不得安生!但你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我不信你的父母亲人都像你这么厉害,等你不在他们身边时,我定要……” “你没这机会了。”石武的身形于中途回到雷霆冰棺前,他一掌破开雷霆冰棺,双手按住六尾海狼王的咽喉和六条雪白长尾,在那些海狼兽族人面前将六尾海狼王四百丈长的雪白身躯生生扯成两半。自六尾海狼王体内涌出的鲜血直接将这片海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血色,而后整个海狼一族在外的族人于那道蓝芒之下无一生还。 血海中央的石武看着那绽放的一朵朵血色红花道:“该去一切的起点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尘埃落定 海猿窟内,大力海猿王已经通过黑鳞墨蛟王的海奇石先将双腿恢复。它缓慢地来到银长老身边,看着被按在地里的银长老道:“你如何了?” 银长老回道:“回禀大王,我除了双臂使不上力外一切无恙。那千丈人修不知经历了什么导致杀性大起,大王您既然已经恢复,那就速速离去吧。” 银长老只是被石武卸下双臂埋入地里,石武也没有拿走它肚皮夹层中的海奇石,所以它的伤并不重。银长老觉得石武是感它忠心护主才没对它下死手,它还想着与大力海猿王言说待石武回来后与之和谈。可看到那千丈雷灵形态的石武,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让银长老连呼吸都止住了。 大力海猿王颓败地坐在银长老身旁,它虽然智不及黑鳞墨蛟王,但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却不输任何海兽。它看得出来,石武与三王对战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它想着石武的杀伐果断,摇头道:“离去?我还能到哪里去?再说我逃了的话,你们怎么办?” 银长老明白大力海猿王的意思,若大力海猿王逃了,石武很可能会将怒火发泄在海猿一族的身上,到时候海猿一族只会是被灭族的命运。 大力海猿王突然想起了当初在万丈深坑内做的那个梦,它懊悔自己没有谨遵族中传下来的“先祖驮碑,后生听训”。现在想来,它梦中巨力海猿王等先辈们跪拜的那道身影与拥有如夜空星辰般双眸的石武岂不是一模一样。大力海猿王越想越觉得这是先祖对它的启示。它一脚跺下将地里的银长老震了出来,在以稍微能动的手掌帮银长老双臂接上后,它双目有神地对银长老道:“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银一,你速速带领所有族人过去桃林域那两块黑色石碑前!” 银长老揉了揉刚接上的双臂道:“大王,这些族人中包括受伤的吗?” 大力海猿王点头道:“就是已死的栌羽和霜东,你也派族人将它们的尸首带过去。” 银长老虽然不知道大力海猿王的用意,但它一直对大力海猿王极为尊崇,它嗯了一声道:“我这就去让元婴初期族人来将它们抬过去。” 大力海猿王心中做定道:“本王在桃林域等你们。就算奉上性命,本王也要从那人修手中救下你们!” 银长老看出大力海猿王眼中的决绝之意,它迅速向海猿兽居所行去。 待银长老来到海猿兽居所,它发现这里一片安静,那些元婴初期族人的家中都空无一人。 如今的银长老不敢高声大呼,它生怕惹恼了随时会回来的石武。它小声道:“大家都出来吧。” 那些金丹期的海猿兽即便听到了银长老的声音,也只是缩在屋子里置若罔闻。先前海猿窟的地动山摇已经让它们惊吓过度,等那些在桃林域值守的元婴初期族人带回石武的消息,它们就更是被吓破了胆。 只有一些凝气期和筑基期的海猿兽在听得是银长老声音后畏畏缩缩地从屋子里探出脑袋。等看到真是银长老来了,它们哭着过去道:“银长老。” 银长老知道它们是受惊了,它安慰道:“别哭,大王命我带你们过去桃林域,你们的家人呢,喊它们一起出来吧。” 那些海猿兽们听了就又对自家屋里喊道:“快出来,是银长老来接我们了。” 在这些海猿兽的呼喊下,越来越多的海猿兽们来到了居所外面。那些被看到躲在屋里的金丹期海猿兽这才极为不情愿地出来了。 银长老知道这些金丹期族人想以自身安全为先,这也无可厚非,但现在是海猿一族生死存亡之际,它不想因为任何一个族人的退缩而影响大力海猿王的决定。它对这些族人道:“去通知还在居所内的族人都来这边门口处集合,我去下方地道内将元婴初期的族人带出来。” 那些在外的元婴期以下族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它们的居所下面还有更安全的地道,它们脸上多现出不满之色。 银长老现在已经没工夫跟它们解释什么了,它直接来到猿青的居所,一把掀开院子中央的一块巨石,跳进了下方的宽敞通道。 海猿一族的避难通道内,一群元婴初期海猿兽正抱团在一起。它们多是带着自己的家人,有的身上还沾着鲜血,显然是从桃林域逃回来的值守队员。也正是它们带回来的消息才让海猿兽居所内人人自危。 大尾一家在这群元婴初期海猿兽的最中间位置,与其它元婴初期海猿兽护着家人的情况不同,大尾的弟弟妹妹们都是在大尾父亲的背上,而大尾则是环伺四周,它从它父亲口中得知了石武在桃林域的杀戮。它觉得如果石武要跟海猿一族算账,那么先前它对石武的态度足以让石武对它动手了。所以在逃到这地下通道后它依旧是以自己为先,一旦有什么不对它就立刻以左右族人相挡。 就在大尾胡思乱想时,银长老的身影出现在众海猿兽面前。 “银长老!” “是银长老!” …… 一阵骚动过后,银长老对它们说道:“奉大王之命,我等速速赶去桃林域。” 银长老说完之后,一部分元婴初期海猿兽带着家人走到了银长老身边,可依旧有许多元婴初期海猿兽不为所动。 银长老知道它们比金丹期的族人更有自己的想法,要让它们在生死与命令之间做选择,还需多费一番工夫。它看到了最里面的大尾一家,就觉得可以从大尾开始劝导,它说道:“大尾,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带着你父亲它们过去。” 大尾现在的心情和那时候猿青被银长老点名去测试那千丈人修时一模一样。不过它可比那时的猿青有底气得多,它拒绝道:“银长老,我现在拥有元婴后期的拳力,是海猿一族中天资最高的族人。在外面危险还没解除前,我不能出去。我想这里的大家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尾周围的元婴初期海猿兽们抱团更紧了,有大尾在,它们就像是有了反抗银长老的资本。 银长老没想到大尾竟会说出这种话,它看到刚才走过来的几个元婴初期族人又回去了它们抱团的地方。它气愤道:“这是大王的命令!大王这么做是为了救你们啊!” 大尾冷笑道:“银长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王若真的可以救我们,那在桃林域值守的族人就不会被那石武拍成肉泥了!” “嗯?”银长老目光如炬地看着大尾道,“你再说一遍!” 大尾自认没有说错道:“难道不是吗?那石武原本是在大王居所之内的,他能出现在桃林域,那就说明大王拦不住他,先前海猿窟的地动山摇想必也是他们对战所致!” 银长老盯着大尾道:“大尾,你怎么知道那千丈人修是叫石武的?这件事长老中只有我和死去的栌羽知道。” “什么?栌长老死了!”在避难通道内的众海猿兽们惊得叫出了声。 与周围海猿兽关注栌羽的死讯不同,大尾知道银一已经在怀疑它了。它慌乱间想把它父亲推出去相挡,可它父亲只是个断了一臂的金丹期族人,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跟它这海猿一族天资最高的族人有关。它想着栌羽已死,干脆全推到栌羽身上道:“是上次栌长老在我过去涨拳时无意间跟我说起,我也就记住了。” 银长老摇头道:“大尾,当年大王在与那千丈人修对战时其余族人都在为占优的大王兴奋呐喊,唯独你在我肩上看到那人修被揍后抓紧了我的毛发。其后你的拳力突飞猛进,我一直觉得这是你的天赋和努力所致。现在看来,你从一早就与那人修联系上了吧。你的一身修为,都是那人修所赐!” “银一!你不要因为嫉妒我的天资就污蔑我!”大尾大吼道。 银长老叹息道:“你可知我有多么看重你!因为看重你,我从没有跟大王提起过你的异常。因为看重你,在你父亲说你可能被猿青刁难时就过去助你。因为看重你,你拳力达到元婴后期时,我就在你的请求下私自教授了你海猿神拳。可这些居然换来你今日说我因嫉妒你而污蔑你!” 银长老看向大尾父亲道:“小灰,猿青当年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你用一条断臂设计了吧。” 大尾父亲闻言沉默不语。 大尾生怕自己父亲被银一鼓动,它极力否认道:“银一,你莫要在这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银长老目中不自觉地淌下眼泪,那是一种被最寄予厚望的门徒生生插了一刀的感觉,它苦笑道,“大尾,大王在审讯那条紫影蛟,从它口中得知那人修信息时元婴后期长老中只有我一人在场。我故意说知道此事的还有已死的栌长老,就是想你在惊慌之下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栌长老身上,其实你大可以说是大王告诉你的。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个老东西算计我!”大尾愤怒道。 大尾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自己与那人修有关。那些先前还围在大尾身边的元婴初期族人全都撤离了开去。 银长老看着大尾气愤难抑的样子,厉声道:“跟我去见大王!” 大尾状若疯癫道:“你没资格让我去见它!我才是海猿一族未来的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已经是筑基期的二毛站了出来,它对银一叩首道:“银长老,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哥对海猿一族忠心耿耿,它一直以来的心愿都是带领海猿一族越来越强大。” 二毛又看向大尾道:“哥,你跟银长老说啊,你跟那人修没有任何关系!你说啊!” 大尾倒是被二毛点醒了,它大喝道:“你们听着,我这身修为就是那人修所赐,而且那人修已经承诺我以后必定是海猿一族的新王!你们识相的就先行归顺于我,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二毛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尾道:“哥,你说什么!” 大尾的弟弟妹妹们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尾,它十妹更是哭着道:“哥,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大尾神色骤变,它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它这么多年来不就是为了家人才不断逼迫自己去涨拳的么。可现在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它错了。它怒吼道:“我没错!错的是你们!还不快给我过来!” 二毛它们看着彻底疯狂的大尾,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曾经最亲近的哥哥一般。 大尾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错了。” 银一知道这件事中大尾父亲肯定有所参与,现在见它主动承认,也就说道:“小灰,让大尾跟我去见大王吧。” 大尾父亲无奈地看着银长老,它这父亲其实已经不能再说动大尾了。不过它还是尝试道:“大尾,人族有句话叫迷途知返。走吧,我们一起去见大王。” 大尾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它质问它父亲道:“迷途知返?那又是谁把我带上这迷途的呢!” 大尾父亲无力道:“是我。” “那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大尾歇斯底里道。 大尾父亲道:“千错万错都是爹的错,爹会向大王说明。你现在是海猿一族的希望,千万不要做傻事!” 大尾道:“你也说我是海猿一族的希望,那我就要提前获得我应该拥有的。石武不会放过大力海猿王,到时候只有我可以引领海猿一族崛起。你们现在归顺,日后我会以海猿一族最好的资源待之。” 大尾的许诺没有得到这里任何海猿兽族人的附和,它们满脸厌恶地看着大尾,恨不得上去撕了它。 银一说道:“大尾,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里的族人是怕死。可比起死,还有让它们更害怕的,那就是成为海猿一族的叛徒!你还是跟我去见大王吧。” “我的命我来定!”大尾见大势已去,它一掌将它父亲推向银长老,随后它之身形撞开上方地面,又以海猿神拳第一式凝出一道六十丈巨拳将下方通道轰塌。 上方的海猿兽族人听到附近一声巨响,还不知发生何事就看到大尾向西方急速行去。 银长老接住大尾父亲,随即暴怒地冲破地下通道,在上方族人的口中知道大尾向西行去后,它知道大尾是准备叛出深海灵兽区了。 二者于半蓝半红的海水中你追我赶。大尾眼见前方的海水变成了清澈的蓝色,它知道自己即将出去深海灵兽区。 银长老不愿大尾一错再错,它劝阻道:“大尾,你回头还来得及!” 大尾却根本听不进银长老的话,它双拳提起大喝一声道:“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 银长老看着传授给大尾的海猿神拳用到了自己身上,心中无比悲哀的同时只能用力相挡。在两边八十丈巨拳合围过来时它运劲一喝,直接以血肉双拳打散了那两道凝出的巨拳,可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尾进去无极海中。 大尾百丈身躯的背部在它出深海灵兽区后就被烙上了一道水痕咒印,而它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它知道这是叛出深海灵兽区的代价之一。它迅速催动体内灵力远离深海灵兽区。 海猿兽居所内的大尾父亲见银长老独自一人回来,问询之后听到了大尾叛出深海灵兽区的消息。 还不知道其中隐情的黑嘴不相信道:“不可能,大尾不可能背叛海猿一族出逃深海灵兽区!” 黑嘴还去向大尾父亲求证道:“灰叔,你告诉我,大尾不会的!” 可大尾父亲和二毛它们的神情让黑嘴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 银长老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它对这里元婴初期的族人道:“你们先去大王居所内将栌长老霜长老它们的尸首和里面昏迷的元婴中期族人一起带去桃林域内。我会护送这里剩下的族人过去。” 银长老见元婴初期的族人中还有不想执行者,它出言道:“你们现在可以逃,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以那人修的实力,只要你们还在深海灵兽区,你们就避无可避。现在是海猿一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大王为保你们已经准备献出它的性命,而我银一也绝对会死在你们前面!如果你们想和大尾一样叛出深海灵兽区,那么我只能说你们不配成为海猿一族的族人。以后你们寿终正寝去见下面的列祖列宗,它们会指着你们的鼻子骂你们是整个海兽一族的败类孬种!” 那些元婴初期的海猿兽是怕死,因为修为不易。它们也确实想过逃去深海灵兽区的别处,但听到银一这话,它们彻底绝了这门心思。至于叛出深海灵兽区,它们是想都不会去想的。正如银一所说,若它们叛出深海灵兽区,它们纵是再活个千年万年,等它们下去时,它们永远都是海兽一族的罪人。 元婴初期海猿兽中有族人先行对银一行礼道:“银长老,桃林域见!” “银长老,桃林域见!” 一只只元婴初期海猿兽向着大力海猿王居所行去。 银长老对着它们的身影恭敬道:“桃林域见!” 此刻的海猿一族可谓同心共力。等所有族人陆陆续续来到桃林域后,它们看到了跪于两块粉碎石碑前的大力海猿王。 银长老将海猿兽居所内的事情告知了大力海猿王,亦将大尾一家带到了它的身边。 大力海猿王听后神色间闪过一丝讶异,最后想着海猿一族很可能就要被灭族了,它释然道:“我知道了,都去各自的位置跪着吧。” 银长老就让大尾父亲带着二毛它们去金丹期族人那边跪着,它则是跪在了大力海猿王的身旁。 两刻过后,海猿窟外迎来了一道闪烁蓝芒。石武的千丈身躯停下来时,他身上的雷霆之力开始不稳地抖动起来。 《玄雷击杀咒》内的天劫灵体在石武化成雷灵的那一刻就万分诧异,如今看到人魂内的石武在辛苦支撑。它提醒道:“石武,你的状态很不妙!我从未见过人修可以化身雷灵的。你体内灵力因为你的化灵之法而消耗极快,几乎已经将你前面吸收的那些海兽灵力用光了。你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到离开这深海灵兽区。” 石武亦有所感道:“这化灵之法应该是《九转化灵诀》后面几转才能施展的。我一转的时候遭遇了诸多连创造这《九转化灵诀》功法的前辈都没经历过的异变,我很可能已经跳过了中间某个阶段。” 天劫灵体担心道:“功法不全乃是修行大忌啊!” 石武安抚天劫灵体道:“我有《九转化灵诀》一转为根基,又有行纳之法和化灵之法,我相信待我尝遍各种可能,总会找到那条适合我的道。何况我还没看那本《九转化灵诀》古籍,等我将海猿一族的恩怨清理完,我便先行观阅《九转化灵诀》二转的内容。” “也只有这样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以灵力查探而出,发现海猿一族所有族人都聚集在西边位置。 当石武的千丈身躯来到金丹期海玉桃林上方,他看到了下方齐齐跪着的海猿一族族人,就连已经被他灭杀的栌羽和霜东的尸体都在其内。 石武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力海猿王这才发现石武已经来到,它叩首道:“海猿一族五千七百六十九名族人向上仙请罪。我恳求上仙收下这片桃林域和我之性命,放过我海猿一族其它族人。” 银长老亦叩首道:“我银一也愿意以性命保我身后其它族人。” 若说石武第一次以千丈雷灵形态回来时二者还是惊惧的话,那么它们现在就是一心想以性命保住身后的海猿一族族人。 石武冷声道:“海象宫,蛟龙岭,海狼穴三处皆成血海,我为何要独独放过你们海猿一族?” 下面的海猿一族族人听后大惊失色。 这时大尾父亲不顾二毛它们的劝阻走上前去,它叩首道:“前辈,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置族群于不顾,现在我遭了报应,大尾已经叛出了深海灵兽区,我也没脸再面对这些族人。只望一死能让前辈息怒!” 大尾父亲说着就以左手穿透了心脏位置,周围的海水变成了浑浊的赤色,犹如在它胸口开出了一朵血色红花。 “爹!”二毛它们再也不顾危险地扑了过去,抱起了它们的父亲。 大尾父亲奄奄一息地看着石武。 石武回想起与大尾父子的诸多记忆,看到它们如今的结局,他心中多是无奈。他散去身外的雷霆之力,露出其内真容道:“大力海猿王,照顾好你海猿一族恩人的孩子。” 大力海猿王立刻会意道:“遵命!” 大尾父亲心愿已了,瞑目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爹!爹!你醒醒!” “爹!你不要死啊爹!” “爹!” …… 石武步伐沉重地向西面无极海缓慢行去,他身后是二毛它们悲痛欲绝的哭喊之声。 第五百一十六章 归去 “石武,你还好吗?”天劫灵体看到散去雷灵状态的石武举步维艰的样子,担心地直接出了《玄雷击杀咒》卷轴。 “我没事,就是越靠近前面的无极海越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向前。我怕前面会有什么异变,所以现在并没有运用灵力,而是在以肉身适应。”人魂内的石武察觉到此处半蓝半红海水的异常,开口说道。 天劫灵体道:“石武,你还记得当初你被围杀时那块飞来的珠光阁阁主令么?” 石武明白天劫灵体的意思,他点头道:“自然记得的。那珠光阁阁主说杜子嘟与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缘分在七十年后,似乎是在暗示我会消失这么多年。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在这深海灵兽区留到那时。何况一体灵力在被猛犸海象王以轮回竹打散时也说过,那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计划已经被人破坏,一切都提前了。” 天劫灵体建议道:“那你可要先拿出《九转化灵诀》一观二转功法?” 石武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先不说前面出去深海灵兽区会遭遇什么,若是逗留太久,我怕会有海兽追袭过来。” “不会吧?在你这般威慑之下,怎么可能还会有海兽过来送死?”天劫灵体不信道。 石武冷静回道:“海猿一族方才劫后逢生,它们肯定不会追来。黑鳞墨蛟王灵智极高又了解我之手段,它会为了蛟龙一族幸存下来的族人选择隐忍。海狼一族几乎被我灭族,已经不足为惧。但猛犸海象王则不然,它冲动之下说不定会通知其余六王。所以只有我进入无极海中才能安心观阅《九转化灵诀》二转功法。” 天劫灵体听后亦是赞同道:“那你继续前行。” 人魂内的石武随后就操控肉身顶着前面越来越大的阻力一步一步向前行去。他感觉这里的海水好似变成了一道水墙,他只有不断用力才能开出一条前路。他不知道这是离开深海灵兽区必须经历的过程还是只对他个人而言。 这一段不远的路程石武一共走了半个时辰,还好他现在的耐心和气力足以支撑他抗衡这巨大的阻力。若是换成刚来时的石武,他早就被劝回了深海灵兽区。 眼见湛蓝的海水就在前方,石武脸色渐缓地继续向前。 谁知就在石武离无极海只有百丈不到的距离时,他面前半蓝半红的海水突然旋转成形,凝出了一个与他同样身高的红蓝巨人。 “你是谁!”石武质问之间那红蓝巨人已经一拳挥出结实地打在石武右臂肩骨上。 咔咔两声,即便是元婴后期法宝蛟龙钉都无法碎裂的石武肩骨被那红蓝巨人直接轰碎,石武的身子亦被带出千丈有余。石武对于深海灵兽区了解甚少,但他知道这里的海兽比外界那些强上太多,可它们一直不敢出去这深海灵兽区,那就说明这里有限制它们的存在。石武下意识地认为眼前的红蓝巨人就是深海灵兽区对要出去的生物最后的考验。他心念一动间运转体内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将其右臂肩骨迅速复原。 在石武想着对方很可能只是守在无极海与深海灵兽区交界处时,那红蓝巨人不由分说地再次抢攻,它之右拳突然变得异常粗壮,随之就是一记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石武震撼间千丈身躯被下方巨浪裹挟向上,一道三千丈的半蓝半红巨拳无情轰下,直接将石武的身躯淹没其中。 此间海水在那三千丈巨拳落地之后被拳力抬至上方,在这片海底世界短暂地成为陆地后,这里又再次被下落的海水填满。 无尽的海水倾落在下方拳坑内的石武身上,一阵阵骨节连接之声在巨拳拳坑中传出。 可那千丈身躯的红蓝巨人根本不给石武任何喘息的机会,它一个跳跃间将那些下落的海水撞出一道人形,而后它额头生出一只红蓝相间的巨大独角,身前双色骤闪一道全红一道全蓝的两千丈圆球蓦然出现,赫然是比黑鳞墨蛟王威力还要巨大的蛟龙双玉弹! 石武不敢置信地看着上方那两个红蓝圆球,他只有一个想法,若这是出去深海灵兽区的考验,那大尾是如何离开的。 可现在石武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那蛟龙双玉弹向下轰落之时那红蓝巨人身形再变,其身后竟生出九条血色长尾,九道血红冰棺紧随蛟龙双玉弹而去。 这红蓝巨人在顷刻间接连施展海猿一族、蛟龙一族、海狼一族的最强杀招,还比现今三王都要强横。 “化灵!”石武再无保留,他体内所有灵力再次被转化成雷霆之力。一道闪烁蓝芒自拳坑底部现出,石武周围不管是倾落的海水还是即将临身的蛟龙双玉弹都变得迟缓下来。 石武一拍坑底,蓝芒闪烁间身形已至上方拳坑边缘。 雷灵形态的石武现在用的是自身一体灵力,他不愿跟这红蓝巨人消耗太多,在发现那红蓝巨人还在看向下方拳坑后,他知道那红蓝巨人的速度比不上雷灵状态下的自己。他一个横移就直向前方无极海冲去。 可越是往前石武的身形就越是难行,而那红蓝巨人在石武冲到先前它出现的位置时警觉地追了上来。石武见下方蛟龙双玉弹还未着地,他惊奇于这红蓝巨人在这片海水中的速度。但雷灵形态的他如何会束手就擒,他在那红蓝巨人追来时竟出其意料地靠近过去。同样过去的还有石武布满雷霆之力迅疾如刀的右臂。 只见一道蓝芒横斩,那红蓝巨人的头颅就滚落在地。与此同时,后方巨拳拳坑内的蛟龙双玉弹炸开,九道血红冰棺接连落在石武原先的位置上。 石武借着拳坑内涌起的沙尘巨浪再次冲向前方无极海,就在他即将触摸到那湛蓝的无极海海水时,那被斩去头颅的红蓝巨人消散于原地。转眼之间,一个全身赤色的千丈巨人挡在了石武必经之路上。 石武没想到深海灵兽区这般难出,他孤注一掷地将双掌化拳,准备以速破之强闯出关。 怎料那出现的赤色巨人居然丝毫不惧石武双拳内的雷霆之力,啪啪两声巨响,那赤色巨人如用鲜血凝成的双掌死死扣住了石武的双拳。 石武惊愕地发现,那赤色巨人双臂内竟有一张张血色的海兽面孔出现,它们在那赤色巨人的驱使上痛苦地对抗着石武的雷霆之力。 两相角力之间,那赤色巨人手臂内的海兽面孔由一开始的痛苦之色变成了茫然,进而现出了疯狂的吞噬之意。 “先是海猿神拳,再是蛟龙双玉弹和血红冰棺,现在更是靠这些海兽魂魄吸纳我的雷霆之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石武手掌上的雷霆之力被吸收一空,他知道如此僵持下去他只有灵尽被擒的结局。他双脚猛然抬起用力一蹬,先从失利的对抗中摆脱出来。 那赤色巨人若猎人欣赏猎物一般地看着石武,有恃无恐地冲了过去。 石武身形不断向右横移,以求靠速度突围向前。就在石武发现那赤色巨人追赶不上时,他猛地向前冲锋,他感觉到前方阻力成倍增加,但他也即将出去深海灵兽区。 那赤色巨人显然知道石武的目的,它等的就是石武冲向前方。因为这片深海灵兽区中任何一处红色海水都可以让它凝聚身形,它在石武双掌进入无极海的瞬间自石武身后红色海水中现出两只血红长臂,一把抓住了石武的双脚。 石武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没想到还是在那赤色巨人的算计之中。就在石武认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他伸入无极海中的双掌卍字血印突现,上面暴涨的红芒让他本能地转身向后。 先前还在因抓住石武双腿而享受着雷霆之力的赤色巨人在石武双掌抓住它手臂时现出了惊恐万分之状。它的血色长臂升起缕缕白烟,里面血色的海兽脸孔溃散升腾,一道道魂魄的惨叫声回荡在石武耳边。 “救救我!我是巨力海猿王!” “放开我!我是九尾血狼王!” …… 石武听着那一个个王兽的名号,看到那赤色巨人陷入了混乱疯狂之中。他抓住机会双掌向前一推,让那赤色巨人身形加速分解的同时,他的千丈肉身也终于到了无极海的湛蓝海水中。 石武听到那赤色巨人疯狂嘶吼之声,亦看到它将那些欲逃离的血色海兽脸孔抓住后塞进体内。石武不顾身后那些海兽魂魄的呼救之声,一下行出距离深海灵兽区万里之外。 石武见周围再无追击才收回化灵状态。他缓缓上游,在出来无极海海面后,他感受到了这三十年来的第一缕阳光。 “终于出来了。”石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 天劫灵体亲眼目睹了刚才的凶险,现在见石武无恙它才开口道:“石武,好险啊!” “嗯!”石武举起双掌,看着已经隐没下去的卍字血印道,“要不是当年在沐海浴佛阵中得卍字血印,今日恐怕只得用去印沁大哥的一次出手才能出来了。” 天劫灵体才想到石武还有印沁这一后手,不过那集齐海兽一族力量速度术法的巨人还是让它心颤不已。天劫灵体万幸道:“还好出来了。你现在准备去找茵茵还是去高林宗报仇?” 石武看了看自己的千丈身躯道:“我这样子回去人族中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我还是先找一处地方观阅《九转化灵诀》的二转功法,再想办法将身形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天劫灵体也赞同道:“如此甚好。” 石武看着周边死寂的无极海,一时间辨别不清方向:“这里不要说海兽了,为何连一只海鸟都没有?” 天劫灵体道:“应该是叛逃的海兽在一般情况下回不了这深海灵兽区,而深海灵兽区内的海兽又不会出来,所以才造就了这里的死气沉沉。” “算了,我去管这些干嘛。我们先去南面找一处海岛。”石武说着就从满满的纳海囊中取出了那枚火红灵子,在那枚火红灵子向上飞出后他就准备跟着向南面飞去。 谁知石武刚心随意动运劲离体就发现支撑他千丈身躯飞行的灵力如流水般消耗。他赶忙停下了御空之法,又伸出长臂将那枚火红灵子拦下。他有些无奈道:“看来这千丈身躯也是有利有弊啊。” 石武随后就乖乖地在火红灵子的指引下向南游去,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才寻到一处无人海岛。石武上岸以后顿时觉得身子都轻了不少,而这里除了一些高大树木外,依旧没有任何海兽动物的踪迹。 石武找了一处宽阔空地坐下,他先对四肢内的蛟龙钉道:“黑鳞墨蛟王为我所败,我知道你们是被它炼化在这四根黑色长钉内的蛟龙魂。今日我要将你们拔出,若归顺于我就继续待在这蛟龙钉内,若你们想以蛟龙一族荣耀为先,我就成全你们,散去你们在蛟龙钉内的魂体。我日后会找到新的魂体注入。” 石武说完当先握住了右手手腕处的那根黑色长钉。那长钉内的蛟龙魂真切感受过石武捏碎黑鳞墨蛟王的面部,它对石武的实力早已认可,也就毫不反抗地任由石武将右腕内的蛟龙钉拔出。 后面的三条蛟龙魂见前面同伴选择留于蛟龙钉内,也就都没有选择反抗的被石武一一拔出。 蛟龙钉离体,石武先前被限制的力量大增,灵力亦愈加流畅起来。他看着地上沾着自己部分血肉的蛟龙钉道:“一晃就过去三十年了。天劫灵体,雷族之中可有操控魂体的术法?” “有。你将雷霆之力汇聚在双手之内,然后跟我结印念咒,最后将咒印注入你要操控的魂体即可。”天劫灵体说着就双手结印口中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石武与天劫灵体术法一致,最后用凝聚在手掌间的四个雷点抓住那四根蛟龙钉,在其内四头黑鳞墨蛟额头上印下一道雷霆印记。 那四条蛟龙魂还以为石武不守承诺,正欲反抗时它们心神之内就传来石武的声音道:“我只是要一个保障。只要你们没有反心,这道雷霆咒印就永远不会发作。” 那四条蛟龙魂闻言也就不再有任何动作地继续待在蛟龙钉内。 石武抓起那四根蛟龙钉道:“你们可否变小些?纳海囊中皆是你们深海灵兽区的好物,而且个个体型都比外界的大上许多。我怕再放些东西就放不下了。” 石武说完之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纳海囊?纳海囊?纳的是这深海灵兽区么?” 在石武陷入思考之时,他手中的蛟龙钉已经如其所愿地尽皆缩小。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那发呆,出言道:“你怎么了,还不快将这四根蛟龙钉收进纳海囊中。现在首要之事是看《九转化灵诀》二转功法啊。” 石武闻言回过神来,在把四根蛟龙钉收入纳海囊后他就拿出了那本《九转化灵诀》的功法古籍。石武看着掌中那本小若米粒的古籍,以灵气引动将其向后翻页。前面一转功法的文字尚且正常,谁知当石武以灵力翻到当初一转之后的空白页面,其上纸张剧烈抖动,那本《九转化灵诀》功法自行飞起,像是无法承受石武的灵力要爆开一般。石武赶紧收回灵力,那本《九转化灵诀》古籍这才又缓缓落至石武掌中,可里面由周演推断补全的替代纸张已经全部化成飞灰。 虽然先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是这个结果,石武和天劫灵体都难掩失望之色。 过了良久,石武将《九转化灵诀》收回纳海囊,反而是他主动安慰天劫灵体道:“没事的,不就是多走点路嘛,我相信我可以。” 天劫灵体悲伤地看向人魂内的石武道:“我就是替你不值,凭什么你就要遇到这么多的困难险阻!就连最基本的修炼功法都是残缺不全的!为什么要让你这么难,这么难啊!” 石武心中闪过一丝酸楚,他抬首看了看天:“我也想知道啊,可没人会告诉我的。还好有你们陪着我,不然我一定已经疯了。现在想来,当初元叔用先天灵果吸引你过来,会否就是为了让你相伴于我?” 天劫灵体道:“他不是个好人!” 石武呵呵一笑:“抛开立场不谈,元叔只是行事古怪罢了。向前吧,只有向前我们才能找到一切的真相。” 天劫灵体悲愤之中又带着坚决道:“对!向前!等我们凑够了筹码,我们定要在这张赌桌上将元叔他们赢个底朝天!” 石武哈哈笑道:“有志气!” 天劫灵体一想到以后要跟元叔他们对赌,催促道:“你快将身子变回来,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 石武真的很庆幸有天劫灵体的存在,不然在很多时候他可能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石武于空地上站起身子,他闭目感受着没有蛟龙钉阻碍后顺畅的灵力流动。在将灵力覆盖在千丈身躯表层之后,石武双目一睁,开始以一体灵力将自己肉身向内挤压。与身体某个部位断裂之后的重组不同,石武现在是要让整个身体同时收缩。这需要他对体内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的运用更加准确。此时的石武还以为他的恢复之能只是来自于造化汤之能,他还有些担心它们不足以支撑这千丈身躯的收缩之效。可当他真正尝试的时候,除了有那种将骨头血肉重叠的痛感外,他之身体并无任何异样。 在一下子将身子缩小至九百丈后,石武不禁夸赞道:“天劫灵体,虽然元叔脾气很怪,但这造化汤真是好东西啊。” 天劫灵体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天魂内的凤焱,想着那九个血色圆球的事还是等凤焱告诉石武为好。它转移话题道:“好什么好啊,他引我过来都没让我吃到先天灵果,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石武知道天劫灵体对元叔多有抱怨,也就不再多提及地继续以灵力将身体向内压缩,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骨节血肉重叠在一起。 在经过三个月时间将身体缩小至五百丈后,石武蓄势运劲,向前轰出一拳。光是生成的拳风就将前方海面开出一道长长的通道来。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再运劲一喝,那些被压缩在一起的骨节血肉再次被石武以体内灵力撑开,石武的肉身转瞬之间又变成千丈大小。他握紧右拳做出与刚才相同的蓄势动作,一拳轰出后于海面生成了一条与他五百丈身躯出拳时一模一样的通道。 石武见状心中大喜:“居然和千丈身躯时并无二致!” 自此,石武再无顾虑地以灵力日夜压缩体型,在足足过去半年之后,他终于将体型压缩至自己在高林宗时的长度。 恢复正常体型的石武第一件事就是行御空之法,这次他只是一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地悬浮于空中。石武行纳着周围空间的灵力,使得他体内灵力根本没什么消耗。他眼神望向前方,心念一动间身子就如浮光掠影般到达万里之外。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使出自己追杀公孙冶时的飞行方式,已经在石武身上见惯怪事的它平静地说道:“但愿以后没有哪个元婴修士仗着瞬移欺负你,不然他一定死的很惨。” 石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再次念头一闪,身形就回到了那座小岛上。石武对这半年的适应十分满意,他说道:“以前我在深海灵兽区海水中受到的阻力极大,所以现在一出来不止拳力再增,就连速度也快上很多。” 天劫灵体啧啧称奇道:“看来这一趟深海灵兽区之行还是挺值的。” “就是没有能带一体灵力出来。”石武可惜道。 天劫灵体亦想起了那个少年石武,说实在的,天劫灵体对它的印象并不好。天劫灵体甚至认为一体灵力就是在石武身上下注之人故意布下的棋子,在引出石武对于三王的仇恨后让石武获得那一转完全之力。天劫灵体不相信以石武的聪慧看不出其中曲折,可它见石武并不提起,也就顺势说道:“起码它还存在于你的记忆中,我说过你会带它尝尽外隐界美食,那你就带着这份念想在外隐界游历一番吧。” 石武与天劫灵体早已心有灵犀,他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海渊宗接茵茵和千手吧。” 天劫灵体打趣道:“外隐界南部这么大,你知道海渊宗在哪么?” 石武笑了笑道:“路在嘴边问就是了。” 石武确定好南面方向后就御空飞起,一路风驰电掣地疾驰行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 星璇石 石武在辽阔的无极海上一直从午间行至黄昏日落。他越往前飞越感觉不对劲,他在途中不仅没有遇到一个人修,甚至连海兽岛屿都没看到,而那股熟悉的死寂之感又渐渐从他心头浮起。 石武减缓了飞行的速度,留意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海水。在又向前飞了一段后,石武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前方海水中深浅不同之色。石武右手轻抬引火术起,照亮之后就看到前方起伏的海面上赫然是红蓝相间的海水。 天劫灵体见状惊道:“怎么又回来了?你这是怎么选的路啊!” “我……”石武也很委屈,他先前以火红灵子确定好南面方向后就一路向前飞行,他只期望在路上可以遇到个宗门或者修士什么的,这样子问询过后他就能知道海渊宗在哪个方位了。可他在这无极海上看到的都是湛蓝海水,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偏离了路线,一直往着东南方向行进。在越偏越向东后,他也就逐渐靠近深海灵兽区了。 幸好石武发现得早,不然他这一头扎进深海灵兽区,出来时不知道又会在空中遇到个什么怪物阻拦。 石武一想到前面那赤色巨人的恐怖模样就立刻调转方向朝西边直行,他估算着这一路他起码偏离了百万里以上,他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找个人问问所处的位置。 石武在月光的指引下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但凡发现一个海岛他就上去仔细查探一番。他前面发现的三座岛屿上还只是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等他找到第四座岛屿时,上面迅速躲藏起来的螃蟹和匍匐在沙滩上的海龟让他信心大增。他觉得再往前肯定就能遇到些金丹期海兽或者人修了。 信心满满的石武继续向前飞行,待他发现前方第五座岛屿时,他在耸立着高大树木的密林中远远就感到一股微弱的灵力。等他的身子落在这座岛屿上,那股灵力就彻底消失了。 石武没有着急进去林中,他沿着岛屿周围走了一圈后就单手触地,其体内灵力入地查探时发现前方地下伸展着一条条根须一般的植物,他确定是有修士在这里布置了木系法阵。石武收回手上灵力退后作揖道:“在下乃是云游散修,因身上没有此间海图导致迷失在这片无极海上。道友可否告知这里是何处,若是可以,能否卖一张此片区域的海图给我?” 石武话音落下,前方密林之中没有任何回应。石武估计那修士隐匿气息又谨慎地布防阵法是为了抵御外敌。他再次表明目的道:“道友,若你身上有海图的话不妨开个价。我将灵石扔进去,你把海图扔出来即可。我可以发下道誓,一旦拿到海图立刻离开。” 石武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密林中的那修士依旧没有出声。 石武觉得既然别人不愿那也不好强求,可他转身四顾看到那茫茫无极海,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里飞去。石武思索之后对里面那修士道:“道友,得罪了。” 密林中的那修士看到石武转身欲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石武停顿之后突然又折返回来,那修士暗骂一声卑鄙就将一道绿色灵力注入身前的阵眼法器中。 顷刻间密林外围的地上一道道长条根须拔地而起,欲阻石武前路。密林之中高树摇曳,摆动如波浪般将那修士护在中间。 石武身形进入阵法之内就看到下方那些长条根须向自己蠕动袭来,可它们的速度在石武眼里太过缓慢。石武转瞬之间就越过那一棵棵被木系灵力包裹的摇曳高树,追寻到这些灵力的根源,出现在那将木系灵力注入阵眼法器的修士面前。 石武虽然只是靠快绝身法做到这点,但在那修士看来,石武是用了瞬移之法。 周围因高树林立而一片漆黑,二人只能看到对方天青色和深蓝色的法袍。 只听那修士语带悲戚道:“你云霄门定不得好死!” 石武莫名其妙间就看到那穿着天青色法袍的修士将手掌拍向前方阵眼法器上。 只听砰砰砰地连续数声,东南西北四处埋下的阵法法器皆随那修士手中毁去的阵眼法器一起爆炸开来。 石武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个路这修士就如惊弓之鸟般行阵法自爆,他见周围烈焰四起,这修士即将被火焰吞没。石武不忍之下催动身形一把抓着那修士的天青色法袍带他出了爆炸的中心地带。那些向他们追击过来的灵力火焰被石武一挥衣袖就全部震去了另外一边。 那修士在拍碎阵眼法器时就不准备活了,但他就是死也要让过来追杀他的修士一同陪葬。可他没想到自己不仅没在爆炸中受伤,等他睁眼之后还看到了披头散发一身蓝袍的石武。 石武见再无危险就一下子将手中修士扔向前方沙地。谁知他现在的力道太大,不但把那修士背后的法袍抓出一个大口子,还让那修士像沙袋一样在地上滚了十几圈。 石武见状心中有些愧疚,他这段时日来光顾着控制体型的大小了,就没有在意对力量的把控。 石武正要跟那修士道歉,没想到那修士自己坐了起来,他连脸上的沙子都没擦去,颓废道:“阁下之实力我服了,是我星璇宗在劫难逃,拿去吧。” 那修士说着就从储物袋中扔出三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银色石头,石武纳闷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修士抬头看着一身蓝袍的石武:“前辈修为如此高深,又何必戏弄于晚辈。你们云霄门少门主亲率两位元婴初期长老在半路伏击于我,现在又让您在这破阵相擒,为的不就是这星璇石么!我们星璇宗自第一任宗主奉璇道人起就从未有过争斗之心,如今宗门没落但骨气犹在,难道不愿被你们云霄门吞并也不行?” 那穿着天青色法袍的修士显然也豁出去了,从先前的颓败到越说越悲愤。 石武借着身后密林的大火看清了眼前修士的长相,其面容端正似凡人界的长者书生,虽头发凌乱,但难掩其身上流露出的儒雅气质。石武轻声道:“这位道友,你真的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云霄门的人,我只是过来问个路的。” 那书生修士见石武对那三枚星璇石无动于衷,又想起石武前面确实只是在问路,他怔怔地看着石武道:“这……这……” 那书生修士因自己惊弓之鸟的行为倍感惭愧,他看着石武身后大火当即反应过来:“前辈我们快走,他们看到这里的火光很快就会追来的。” 石武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只是问道:“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 “这里乃是无极海东南边缘位置。”那书生修士见石武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想着石武虽是元婴修士,但绝对敌不过云霄门追过来的两名元婴长老,他劝道,“前辈!晚辈正在被人追杀,您还是快点离开吧。” 石武继续不紧不慢道:“如果我要去海渊宗,该如何过去?” 那书生修士见石武如此镇定,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他跪地叩首道:“若前辈能庇佑我星璇宗百年,晚辈愿意即刻带前辈回去宗门取附近海图,顺带附上这三块星璇石和宗门珍藏。” 石武哪有空庇护这不认识的宗门百年,他拒绝道:“我也在赶时间,而且我对这星璇石没兴趣。你不妨告诉我一个有人修或者有修真门派的方向。” 那书生修士见石武已经御空飞起,又想到石武要去的是海渊宗,他立刻起身说道:“前辈,这里与海渊宗相距六百万里。晚辈此行是代替我宗宗主去赤日门献上星璇石,看能否得赤日门庇佑。只要您陪我去到赤日门地界,晚辈定找宗门关系为前辈购买一张海图。” 石武作色道:“你们东南位置的海图如此珍贵?” 那修士行礼回道:“前辈息怒,这无极海的东南位置地处偏远,只有部分大宗才有这里的海图。而且赤日门有规定,私自拓印东南海图售卖的,一经发现就杀无赦。” 石武心中不解道:“这赤日门怎么比海渊宗都要霸道?难道东南海域中有什么宝贝?” 那书生修士见石武沉默不语,也就在那静静等着石武的答复。 石武的身子降了下来,他双腿盘膝坐在地上道:“赤日门离这远么?” 那书生修士道:“若是前辈带我向西行瞬移之法,中途稍作休息的话两日可到。” “我不会什么瞬移之法。”石武直接说道。 那书生修士不明白石武为何不承认他会瞬移之法,他明明看到他布置的金丹后期木灵伏击阵连石武的影子都没追上。而且在阵法爆炸之后,他闭眼睁眼之间就已经从爆炸中心脱困。不过那书生修士生怕石武变卦,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那前辈与我同行的话可能要九日时间才能到达。” 石武想着九日就九日吧,他看向在那拘谨站着的书生修士道:“你说你这般文质彬彬,怎么动起手来如此冲动。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那书生修士听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若还有别的选择,谁会愿意求死呢?” 石武见状摆手道:“别哭别哭,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还有你那乱糟糟的头发也整理一下吧。” 那书生修士以袖擦泪,在将自己头发衣服整理好后,有些尴尬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蓝色玉冠和一根黑色头绳道:“前辈若不嫌弃就先将就用吧。这两件只是筑基期法饰,都是新的。” 石武见他手上物品,又看了看自己散乱的长发,他呵呵笑道:“看我这人,自己都乱成这副模样了居然还有空去说你。多谢了。” 石武从那书生修士手中拿过那根黑色头绳,扎了一个高马尾后感觉后颈位置都清爽了许多。 那书生修士这才有空细细看向石武,只是这一看他就不由得脸上一红。他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面庞,特别是在石武抬首之时,那映在石武脸上的月光像是在轻抚着一块美玉。 待那书生修士与石武那双点漆星空般的眼睛四目相视,他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石武见那书生修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开玩笑道:“怎么?以前见过我?” 那书生修士回过神来,仔细想了一番后道:“晚辈好像没见过前辈。” 石武没想到这书生修士如此认真地回答,也就说道:“我跟你说着玩的,我这是第一次到这无极海东南边缘。我姓石名武,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书生修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报上姓名,他正要作揖就被石武拦下道:“坐下说吧,不用这么紧张。” 那书生修士也就坐下来道:“晚辈乃是星璇宗护法长老刘清源。此次是奉了宗主之命将宗门至宝星璇石当做赤日门炼傑前辈三千岁寿礼送上,以求能归附赤日门。” 石武因还没控制好手上气力,不敢直接去拿地上那三块银色石头,就以灵力将它们浮起至面前道:“我记得赤日门当年是仅次于海渊宗的,你们凭这三块石头就能归附他们?” 刘清源望着那三块星璇石露出崇敬神色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三块星璇石乃是我宗至宝。相传我宗第一任宗主就是凭这三块星璇石得天地玄机,晋升元婴后期。甚至在宗门传说中,这三块星璇石乃是外来一大能修士相赠于我宗第一任宗主奉璇真人。每逢大难之时时任宗主就会以星辰罗布之法配合这三块星璇石行测算之用,次次都可以趋吉避凶。”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都在那边捂着肚子笑了。 人魂内的石武疑惑道:“别人这么严肃,你在那笑成这样?” 天劫灵体道:“这小修士也太会吹牛了。若这三块石头真这么厉害,他早就该趋吉避凶地离开这岛屿了,又如何会被逼得行阵法自爆之事。要不是你救了他,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石武一听觉得也是,对这三块星璇石的兴趣骤然大减。 刘清源见石武不信,就继续道:“前辈或许认为晚辈是在说大话。实不相瞒,这次就是我宗宗主以星璇石和星辰罗布之法测算出由我过去赤日门方才能解宗门之危。而且宗主在我离开前给了我三个锦囊,前面两个锦囊让我躲过了云霄门的两次截击,最后一个锦囊就是让我在这岛上布下法阵,置之死地而后生。” 石武半信半疑道:“真这么灵验?” 刘清源本以为自己引爆法阵后必死无疑,没想到现在真应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话。他更加笃定道:“前辈若不信的话我可以用简化的星辰罗布盘帮前辈测算所念之事,前辈只要将星璇石握于手中再随意掷出即可。” 刘清源说着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类似罗盘一样的物品,将灵力注入之后,石武与他所坐的地上顿成一片星海。 石武看着星海中还在移动的星辰,大感奇妙道:“那我来试试。” “前辈请。”刘清源恭敬道。 石武尽量小心地抓住一块星璇石,在心中想着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后就准备掷出,可天魂内的凤焱突然自打坐中站起,抓在入口处的玄天锁链上道:“是阿璇的星石!” “啊?”外面的石武和天劫灵体同时出声。 刘清源不明白石武这声啊是什么意思,他一脸诧异地看着石武。 石武则是以人魂问凤焱道:“凤焱大哥你说什么?” 凤焱脑海中的粉色身影越发清晰,可当他要去看对方脸庞时,周围又被云雾遮住。凤焱双手捂着脑袋道:“这是我一位故友之物,将其留下。” 人魂状态的石武想着自己刚刚才跟刘清源说对星璇石没兴趣,现在一下子又要问别人索要,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他为难道:“凤焱大哥这不太好吧?” “一枚就行了。”凤焱坚持道。 “那你等等,容我周旋一番。”石武先将手中星璇石掷出,只见那块星璇石滚向了星海的西北位置,落在了两颗相邻的星辰中间。 刘清源问道:“不知前辈掷出时想的是什么?” 石武回道:“我之故人。” 刘清源点头之后帮石武解答道:“前辈,您所想之故人应该是有两位,而且看其方向是在我们所处的西北。他们上方有一颗当空昼星,说明他们正被一处极强的势力照拂着。” 石武笑着道:“你是不是听我说我要去海渊宗就直接引到其上了?” 刘清源亦笑了笑道:“前辈就说我所言是对是错吧?” 石武承认道:“暂且是对的。” 刘清源也就继续看了下去,他轻咦一声,面上现出不解之意。 石武还以为他在故弄玄虚,问道:“如何?是不是要我注意什么禁忌?” 刘清源眉头紧皱道:“非是前辈要注意禁忌,而是这两颗星辰下方有一颗与这昼星连接时隐时现的星辰,这说明您的那两位朋友有被人威胁的征兆。” “什么!”石武一听这话震怒道。 刘清源被石武身上的气势吓得神色慌张,就连维持星辰罗布盘的灵力都不稳地散了开去。他们所处的那片星海紧接着也黯淡消失,刘清源跪地道:“前辈息怒,晚辈只是按照这星璇石的指示帮前辈解疑。” 石武稳下心神扶起刘清源道:“对不住。我与我师妹和友人已经三十年未见,听到他们被人威胁,心中一时激愤。” 石武又拿起第二枚星璇石道:“可否继续测算?” 刘清源擦了擦头上冷汗,为难道:“前辈,这星辰罗布盘每次使用除了需要我星璇宗的秘法灵力外,间隔时间为三个月。晚辈刚刚不小心将灵力收回,导致此次测算已经完毕。” 石武听后心中难以放心道:“可有别的方法?” 刘清源摇头道:“暂无他法。前辈无需担心,晚辈在星海消失前观测过了,您那两位友人性命无忧,他们与您相见也只是时间问题。” 石武点了点头道:“好吧。” 过了片刻,石武见刘清源一直在看着那三枚星璇石,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开口索要的最好时机。在与凤焱说了之后石武就主动操控灵力将那块掷出去的星璇石收了回来,准备先还给刘清源。 天魂内的凤焱见状厉声道:“石武!直接抢就是了!” 石武明显感知到凤焱的情绪不对,他相劝道:“凤焱大哥,我保证会取得一块星璇石给你,但不是用这方法。” 凤焱双目赤红地捶打着玄天锁链道:“印沁说得不错,你就是妇人之仁!” 石武没有再去理会神智失常的凤焱,他心中已经做定要将这三块星璇石还给刘清源。谁知那枚被灵力操控的星璇石还未回至石武身前,在那块星璇石的后方就有两股灵力波动荡开,两名蓝衣修士带着一名年轻的白衣修士瞬移出现。 刘清源一看到那三名修士就神情戒备地站了起来。 那年轻修士见刘清源惊惧的模样,哈哈笑道:“刘清源,你们星璇宗的秘法还真是厉害,居然能让你这金丹后期从我两位叔父手中逃脱两次。不过这一次,你插翅难逃了!识相的就将星璇石交出,再回去劝说你们宗主,让星璇宗并入我云霄门。日后我云霄门成为可以比肩海渊宗的存在,你们也是与有荣焉啊!” 刘清源婉拒道:“少门主抬举了。我星璇宗只是个小门小派,并没有云霄门的雄心壮志。而且我宗主已经决定将星璇石作为寿礼献给赤日门的炼傑前辈。我星璇宗只想保留宗门衣钵,望日后有门人可以将星璇宗再发扬光大。” “刘清源,你们星璇宗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年轻修士转而看向石武道,“先前你还是躲躲藏藏生怕被我们拦住。现在既然敢以这场大火引我们过来,想必是仗着有这位道友坐镇吧。” 那年轻修士一说完,石武就察觉到那两个蓝衣修士身上延伸出两股灵力探查在他双肩。石武在让天劫灵体反馈给这两道探查灵力自己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后,他看向那年轻修士道:“少门主也说我是在这坐镇的,要不给个面子就此离去吧。” 第五百一十八章 祸从口出 那年轻修士见石武器宇不凡,即便知道他身后是两位元婴修士还依旧谈吐轻松,他一时间有些吃不准石武的底细。 那两位蓝衣老者互看一眼,将方才探查到石武只是金丹初期的结果以灵气传音告知了那年轻修士。 那年轻修士明显愣了一下,他仔细打量着石武,笑着作揖道:“这位道友,我乃云霄门少门主于文,这两位乃是我之叔父于枋和于峻。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师从何处?” 石武知道于文看他修为低下就准备试探他的宗门,他顺势回道:“吾名石武,我之宗门隐世许久不便告知。何况我已在外游历三十多年,所行所做皆是我个人之事,与我宗门无关。” 于文见石武回答地滴水不漏,就退而求其次道:“道友有所不知,这星璇宗位于我东南地界,与我云霄门也就相距七万里。他们本可依附我云霄门共谋大事,却偏偏要拿这三枚星璇石作为献礼投靠赤日门。若道友宗门遇到这种情况,想必也会像我们这般阻止吧?” 石武看穿了这于文的心思,他笑了笑道:“少门主莫要以己度人,我宗门兄长从不喜强人所难,若遇此事他肯定会任由那些门派投靠过去,不过日后那些门派若再要过来依附可就没门了。而且我若没听错的话,少门主跟刘道友说的是并入,跟我这边却又说是依附,这好像是两个意思吧?” 于文要听的就是石武前面这句,他断定石武的宗门并非什么厉害大宗。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大宗会如此不顾宗门威严,让那些就在附近的宗门保下传承的同时还坐卧在侧。此时的于文忽然觉得密林中这场大火烧得是如此迷人,他语带威胁道:“对道友来说是两个意思,但对星璇宗来说都是一样的。道友如果不快点离开,说不到就要殃及在身后这场大火中了。” 于文后方的于枋和于峻在其说完之后同时释放元婴初期的灵力威压,直接让金丹后期的刘清源半跪下去。 盘膝坐在地上的石武知道他们在探完底细后要以势压人了,他问了一句:“不知令尊是否知晓你们来追杀刘道友?” “家父自然知道!星璇宗如此不识抬举,我云霄门就是要用他们来向附近的宗门立威。”于文回道。 石武头疼道:“这就麻烦了。” 自认为对石武底细了然的于文冷笑道:“石道友又想故弄什么玄虚?” 石武直言道:“按理说你们对我起了杀心,我应该直接杀了你们三个的。可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你们云霄门势必会以此为借口找上星璇宗。我虽然与刘道友初次相遇,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我答应了要带他过去赤日门以换取一份海图,而且我有位朋友说这星璇石是他故友之物,我最后必须取走一枚。不如三位发下道誓,百年之内你们云霄门及底下任何势力都不会对星璇宗出手,那我就放过你们。” 于文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石武,他又转身望向了于枋和于峻,三人相视一眼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半跪着的刘清源觉得石武真是不会唬人,这种情况肯定首先展露元婴实力,然后报出宗门名号,这样子双重压制下对方才可能会给个面子。 天劫灵体见外面三人这般嘲笑石武,又听着天魂内凤焱痛苦地拿头撞击玄天锁链。它说道:“石武,你干脆杀了这三人让刘清源将星璇石送你便是。这样子不都解决了么?” “杀啊石武!”天魂内的凤焱一听天劫灵体这话,双目赤红之色剧增。 人魂内的石武现在也是苦恼不已,他回道:“杀这三人不难,可我在这里杀了他们,云霄门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星璇宗头上。他们短时间内会稍有惊惧,认为星璇宗是有什么高人护着。可时间一长,他们多加试探后就会发现星璇宗的护佑之人早就离开,届时星璇石就会替我承受云霄门的怒火。即便他日我知晓后帮星璇宗报了仇,那也毫无意义了。所以我才想让这三人发下道誓,可现在看来,他们是把我当成傻子看了。” 天魂内的凤焱愤怒道:“你就是个傻子!你放我出去,让我屠戮云霄门满门以绝后患!” 人魂内的石武和天劫灵体都看出凤焱越来越疯狂,他出言道:“凤焱大哥,你先冷静下来打坐调息,外面之事我定可解决。” 凤焱现在哪还听石武这话,他抓着那三条玄天锁链道:“你可有开启这里的方法?或者你像以前昏迷一样放弃对肉身的操控,让我以炼化的鸿蒙之气杀光他们!这等杀戮于我不算什么!” 石武见凤焱杀性大起,他悄悄操控玄天锁链封紧天魂入口,他生怕凤焱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于文转身看到石武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还以为他在暗自运劲抵御着于枋和于峻的灵力威压。他想起石武先前的恫吓之语,就饶有兴趣地调笑道:“按理说我们三个就是站在这里让你砍你也未必能杀得了我们。可如果我们真这么做了,我们不但要把星璇宗并入云霄门,就是你那不敢告知名姓的宗门亦会被我们查出来以儆效尤。我们云霄门夺人传承不需要借口,因为我们现在就是无极海东南位置的王。你朋友说这星璇石是他故友之物,我还说我云霄门是这星璇石主人的祖宗呢!今日星璇石物归原主,少门主我心情大好,只要你和这刘清源跪在地上叫我三声于爷爷,爷爷我就留你们一具全尸。” 于文将石武先前的话回了个遍,听得他身后的于枋笑道:“少门主,门主可不会要这两个废物曾孙的。” 刘清源听后咬着牙想要抬起身子,却被于峻的灵力威压重重压在双肩,让他不堪承受地整个人趴在地上。刘清源不愿连累石武道:“前辈快走!” “前辈?”于文笑话刘清源道,“你叫一个才是金丹初期的修士为前辈。刘清源,你怕是已经疯了吧。” 刘清源看着被制住一动不动的石武,觉得自己或许真的疯了。 石武天魂之内,凤焱在听到于文对星璇石主人的侮辱话语后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他拼命以炼化的鸿蒙之气对拼玄天锁链,天魂内金芒与烈焰纷繁四起。 地魂内的印沁也被惊动地起身相问,在从石武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印沁的脸色沉了下去。转瞬之间六枚九瓣寒莲子金芒忽闪地嵌在地魂入口处,印沁出言道:“你在深海灵兽区时还有点样子,怎么一出来就变得如何婆妈?这里好不容易有老焱故友之物,你可以从长计议,但外面那些侮辱他故友之人你何必留之!” 人魂内的石武也是来气道:“得!这次算我错,我这不是正要抽他么!” 地魂内的六枚九瓣寒莲子在那三条玄天锁链上遍布冰霜,印沁冷声道:“你先放下对肉身的操控,让老焱以鸿蒙之气来。” 人魂内的石武回道:“待我先抽他一顿再说。” 于文见石武像是被吓住了,他就自顾自地伸手抓向石武身前的那块星璇石。 谁知石武的手掌突然挡在星璇石上方,他盯着于文道:“你手太脏不要碰这星璇石。你祖宗最好真能保佑你,不然我怕你云霄门今晚就要大祸临头了。” 于文双目骤冷道:“你找死!” 于文说着就一掌横出打向石武右边脸庞,石武完全不受于枋和于峻灵力威压的影响,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于文手腕。只听石武像是在跟谁说话一般道:“知道了,你起码也要等我把这家伙的嘴给抽烂才能让他出来吧。” 石武运劲一握,于文的手腕就发出竹节开裂之声,剧痛侵袭之下的于文大喊道:“叔父救……” 啪的一声,石武反手一巴掌抽在于文脸上,将他上下两排牙齿全部打落出来,这还是在石武已经控制了手上力道的情况下。 于枋和于峻近在眼前都没看清石武是怎么出手的。他们大骇之下一个攻向石武胸前准备夺走于文,一个瞬移至石武身后欲分石武心神。 石武看着那两个元婴初期修士的缓慢动作,又听到天魂地魂内一个疯狂至极一个无比冰冷的两种声音,他一拍地面就带着于文来到空中。 相救之招同时落空的于枋和于峻心头一惊道:“元婴后期修士!” 于枋当即作揖道:“还请石前辈手下留情,文儿乃是我家门主独子。我家门主于洲与前辈一样,皆是元婴后期修士。” 皓月为照,火林作景,石武拎着身子垂荡的于文道:“现在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于枋和于峻不知道石武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枋还以为石武想要赔偿,也就以云霄门作保道:“是我等有眼无珠惊扰了前辈,云霄门愿以重礼相赔。” 刘清源的身子早在于枋和于峻攻向石武时就获得了自由,他见那两个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元婴修士现在这般低声下气,先前石武的话在他心中字字如真。 于枋和于峻没有发现的是,空中石武的头发自根部逐渐变成赤红之色,就连那双眼睛都似星辰流火般摄人。 石武手中的于文看得最是真切,他觉得石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石武的确是变了一个人,而且是在一道逆魂的怒骂下不得不让出身体的操控权。 人魂内的石武看着地魂方向道:“现在可以了吧。” 石武地魂入口已是冰寒一片,其上六颗金色果子让石武记忆翻涌。这正是他以前每次做那个有关大鸟的梦时他母亲会给他吃的忆苦果,也就是他后来才知道的水系天成至宝九瓣寒莲子。印沁并没有搭理石武,他对天魂内溢出鸿蒙之气的凤焱道:“老焱,去做你想做的!” “呵呵呵……”夜空之下的“石武”赤发飘飞,他声音狂傲地提起于文道,“这星璇石乃是我故友之物。你既然说你云霄门是我故友的祖宗,那不知你祖宗尚在宗门内么?” 不要说于文上下两排牙齿已经被石武打落,就是他嘴巴完好也不敢回凤焱的话。他先前以为石武是在吓唬他们才出言侮辱,他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副光景。 “夺舍?”于枋和于峻神色大变,他们发现上空之人的气息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于文着急地呜呜呜直叫,却一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 空中的凤焱突然笑着道:“没事,你在这等一会。我去帮你把云霄门的人都接过来,这样子你也有些底气。” 凤焱单手没入于文腹部,在于文的金丹上轻轻一划,于文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金丹裂开了一个大缝。凤焱随后又将于文的双臂腿脚扯断,在他痛苦吼叫之时甩给了下方的于枋和于峻。 于枋和于峻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凤焱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不过他们看出凤焱极为自负,他放弃于文作为筹码简直就是给了他们最好的出手机会。 “木龙缚!” “土坤棺!” 此间地下所有根须皆被于枋的元婴灵力疯狂催长,一条条十丈粗的根须破土而出,缠绕成一条百丈木龙后将空中的凤焱捆缚其内。随后海岛之上地动山摇,在于峻术法之下,一只巨大的褐色石棺把那条百丈木龙再封其中。 于枋和于峻连地上的星璇石都没拿就扶着昏迷的于文展开瞬移之法。 在他们三人的身形就要随灵力波动离去时,一道赤影悚然出现,于枋和于峻还未看清就感到两只炙热的手掌已经穿透他们丹田抓在了他们元婴之上。 “告诉我云霄门的坐标。”赤发红目的凤焱不容他们拒绝道。 于枋和于峻元婴被制,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他们只得将希望寄托于云霄门中的于洲,遂告知了凤焱云霄门的方位。 凤焱听后对着刘清源道:“这于文金丹已碎四肢断裂,你在这给我看着。我回来后要你一枚星璇石!” “晚辈遵命!”刘清源哪敢说一个不字。 于枋和于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变成了一把把锋利尖刀,在他们肉身上任意宰割。待他们忍受不了地出声求饶,凤焱已经擒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上空。他一路引动的气浪若一道重拳轰向下方,被海岛外展开的阵法屏障阻挡下后亦让整座海岛跟着颤抖不已。 “何方道友来我云霄门?”一道威严之声自下方巨型海岛内传出。 “有护宗阵法那就最好不过了。”凤焱说着就从于枋和于峻体内将两个元婴小人抓了出来。 于枋和于峻的元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肉身跌落下去,他们还想出言求情却被凤焱双手一捏。二人元婴爆开的瞬间凤焱以手中两道火焰将他们的元婴之力汇聚掌间。 云霄门大殿外的于洲还在惊奇于为何会有两具尸体落在护宗大阵上,他突然就看到一道赤芒从上而下破开护宗大阵直接没入岛屿中心。 于洲赶忙命周围护法长老去远处一探究竟。 “宗主!是与少门主一同出去的于枋和于峻两位长老!”两位元婴中期的长老带着那两具落下的尸体来到于洲面前。 看到于枋和于峻腹部元婴被夺,身上衣饰血肉多有破烂,于洲脸色阴沉道:“全员戒备!” 一道道云霄门警戒钟声响起,其宗门内三千五百七十二名门人集结于大殿前方。他们一个个紧张地看着四周,想着等等到底会有多少敌人出现。 于洲心中不宁间准备以镜花之术找寻外援,可他的镜花之术还未施展完全,上方的护宗大阵就亮起了一片赤色,那些要传送出去的灵力全被切断隔绝。 一道赤发蓝袍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云霄门大殿前方。 即便是两位至亲手足惨死,于洲还是对着赤炎作揖道:“阁下杀我两名元婴长老,又改我护宗大阵,不知我云霄门哪里得罪你了?” 凤焱直截了当道:“你儿于文说云霄门是我一位故人的祖宗,我就来看看,若真是,我要送你云霄门一场造化。若不是,我灭你云霄门所有生灵!” 于洲双目一冷道:“阁下何不让我儿出来一说,当面对质岂不是更能解开误会。” “没这必要,我只问你,你可认识阿璇?她喜着何种颜色的法袍?”凤焱问道。 于洲只感觉眼前这人就是来找事的,他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元婴后期修士,如何能这般被人欺负了。他骂道:“哪里来的疯子!我不认识什么狗屁阿璇,若你再不说出我儿在哪,我不管你是野修还是有大宗撑腰,我都要你不得好死!” “那就不是了。玄火罗魂网——收!”凤焱一声厉喝,空中法阵之上赤芒闪烁,地底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靠近。 “好!那就让于某来看看你这疯子有几斤几两。”于洲说话间身形瞬移至凤焱身侧,手中元婴后期本命法剑现,直刺凤焱腹部。 云霄门一众长老和弟子都看到于洲的法剑刺入了凤焱的腰腹,他们刚要拍手叫好,于洲执剑之手就化成了一片飞灰,那把法剑落地的同时于洲的脑袋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于洲面前的凤焱自颈部扯下。鲜血喷洒却一滴都没沾到凤焱身上,因为这些鲜血在靠近凤焱前就化作了缕缕红烟。 凤焱一把抓住于洲要逃离的元婴:“别着急走,我答应过你儿子,会带你云霄门所有门人过去见他。” 在那些弟子目瞪口呆时,云霄门的十六名元婴长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催动灵力行瞬移之法,可他们身子还没远离就都撞在收拢过来的玄火罗魂网上。他们一时间肉身焦黑元婴离体者众多。 云霄门聚集在大殿外的门人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宗门惹上了大祸,他们如作鸟兽散。可玄火罗魂网在外,凤焱在内,哪里有他们可逃的地方。 凤焱擒着于洲的元婴一步一步走入云霄门的大殿,所过之处的云霄门门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凤焱的周身烈焰化成飞灰,而他们上浮的魂魄都被玄火罗魂网拦在其间。 凤焱问道:“你家先祖埋在哪?” 于洲没想到今日会遇到凤焱这等狠角儿,他抱着一丝幻想道:“那小畜生一时妄言,还请前辈……” 凤焱以手中火焰融入于洲元婴,若在炙烤它一般道:“你家先祖埋在哪?” 于洲元婴哀嚎道:“回禀前辈,我祖父辈以上从未有过元婴修士,更没有开宗立派。所以留存下来的也只有我祖父和我父亲的两座棺柩,埋在岛后山间。” 凤焱在云霄门门人的惨叫声中来到了岛后山间,将地底的两副棺柩以灵力抬起后就冷漠地对这座海岛上所有生灵道:“闭上眼就好了。玄火罗魂网——收!” 云霄门外的玄火罗魂网迅速收拢,除其主人凤焱外的一切活物皆变成一片焦灰,而云霄门众人的魂魄元婴和那两副棺柩一起被擒于玄火罗魂网中。 云霄门从外看去还是那个云霄门,只是里面已再无一个活物。 凤焱的狠绝让天劫灵体这灭像之雷都感到害怕。地魂内的印沁平静地对石武道:“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没人知道这云霄门招惹了谁,灭门之后无极海东南位置起码能有百年太平。” 石武默默地看着,并没有说什么。 待凤焱带着两座棺柩和云霄门上下三千五百七十二名门人的魂魄来到,躺在地上已经醒来的于文瞳孔放大地像见了鬼一般。 于文只想这一切都是噩梦,可于洲的元婴小人却在玄火罗魂网中怒声骂道:“你个小畜生到底做了什么!” 于文很想说自己只是奉命抓捕刘清源夺取星璇石,顺带讥讽了一番眼前的修士,他真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牙齿被打落的于文现在说什么都是呜呜呜的声音,于洲是越听越气,他恨不得立刻过去灭了他。 凤焱将玄火罗魂网拿到于文面前道:“这些都是因你而死的人。” 于文听着玄火罗魂网内魂魄的恶语之声,有些虽然是骂凤焱的,可这些人都是因他于文而死。 凤焱又将那两副棺柩开启道:“你爹说你们宗门在他祖父辈以前连个元婴修士都没有,所以我只有带仅剩的这两副尸体来了。” 于文的精神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他对凤焱不断叩首乞求他的原谅。 于洲亦说道:“小儿错了,望前辈开恩。” “他可以错,我也可以不开恩。”凤焱在说前半句时于洲还似看到了希望,可凤焱的后半句却堵住了他们所有生机。 玄火罗魂网收缩,棺柩内那两具保存完好的遗体率先在于文面前一点一点化成飞灰,紧接着里面云霄门众人的魂魄和元婴在一阵阵避无可避的绝望与火网临身的痛苦中消散无存。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抵达 当玄火罗魂网内最后剩下的于洲元婴在于文面前化成飞灰,整张玄火罗魂网随即现出崩溃征兆。可在玄火罗魂网彻底销毁前,于文竟在里面听到了于枋和于峻的悲戚之声。 “对了,这玄火罗魂网是用你那两个叔父的元婴所制。你云霄门起于于家现又灭于于家,也算有始有终了。”凤焱残忍地将这些事实告知于文。 于文亲眼看着宗门内所有门人连入轮回的机会都被凤焱剥夺。他从最初的求饶变成了无声的干嚎,直至呆傻地看着前方密林中的大火。突然,他的身体动了,或者说是他的头动了。他已经不管体内金丹碎成何样,也不顾四肢断裂的痛楚,他只觉得前方的大火才能将他救赎。他用头点在地上,一磕一向前地朝密林大火缓慢移动。 “够了吧。”人魂内的石武终究还是开了口。 凤焱并没有回石武,而是转身对愣在原地的刘清源伸手道:“星璇石。” 刘清源缓过神来,赶忙从地上把那三块星璇石捡起恭敬地送到凤焱面前。 凤焱直接拿了石武先前掷出去的那块道:“一枚就够了。” 刘清源在凤焱伸手过来时整个人都是抖的,他不敢看凤焱地低下脑袋,生怕凤焱会杀他灭口。 凤焱将星璇石握于掌中,一道道红芒伴随着银光闪现后,他掌中的星璇石来到了石武天魂之内。天魂中的凤焱在拿到那枚星璇石后整个人就平静了下来,他出神地看着掌中银石,似沉浸在回忆之中。 外面石武发中的赤色迅速退去,那双星辰流火般的眼睛也逐渐恢复成先前模样。 地魂入口处的冰霜在印沁收起那六枚九瓣寒莲子后就消除了,他同样没有跟石武说什么,而是继续打坐炼化第七枚九瓣寒莲子。 石武体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天劫灵体深知石武的性子,于文确实死有余辜,但它知道石武接受不了云霄门满门皆灭的结局。 过了良久,还是天劫灵体劝道:“石武,云霄门是咎由自取。” “我明白的。”人魂内的石武知道天劫灵体是在顾及他的感受。 “除了阿大爷爷和石远海外,没人敢让你叫他爷爷,就连元叔那坏老头都不行!”天劫灵体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劝了,只能拿这点做说词。 石武被天劫灵体逗得笑了笑道:“好啦,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天劫灵体小心翼翼道:“你真的没事吗?” “嗯。我就是在想,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能不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或者说,能不能少杀些人。”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听后说道:“石武,修真界的良善你最好只留给你的朋友。你身后是有宗门的,他日拜月宫再出,你在外所有的敌人若寻不到你报仇就会针对拜月宫。他们可不会像你这般还考虑该如何减少杀戮,他们恨不得你拜月宫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你想想看,比起林青赵辛他们因你死在天泯宗廉矣手中,你会怎么做?” 石武坚定道:“我会在天泯宗出手前就灭其满门。” 天劫灵体点头道:“这就是了。于文在外代表的就是整个云霄门,他有两个元婴长老在侧,又自以为将你的底细摸清,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地随意侮辱你和凤焱前辈的故人。不可否认,凤焱前辈这次是狠了些,但他和你一样,他也有在意的人。他不允许他在意的人被那般侮辱。而且他有这个实力去让说这话的于文后悔。你在人魂内也看到了云霄门门主的态度。这世道无非是实力至上,于洲认为自己元婴后期的实力可以在门人面前不堕面子,他要看看凤焱前辈有几斤几两,但从他这么选的那一刻起,云霄门被灭门就已经注定了。石武,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 石武握了握手边玄天锁链道:“天劫灵体,谢谢。”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对了,外面那小修士在那作揖很久了,你真的不管一下他?”天劫灵体提醒道。 石武这才注意到面前将星璇石双手递来俯首等候的刘清源。再次操控肉身的石武咳嗽一声道:“刘道友,你可以把星璇石收起来了。” 刘清源听到石武的声音又变回了一开始遇到时的样子,可他还是不敢抬头道:“石前辈为我星璇宗解除大难,还请石前辈将这两块星璇石一并笑纳。” 石武不习惯道:“刘道友,你不用这么紧张。” 等石武将刘清源抬起身时,刘清源还以为石武要杀他灭口,他吓得跪地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石武一把将刘清源提起道:“行了,我不会要你的命,我还需要你帮我去赤日门购买海图呢。” 刘清源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当他看到在地上用头颅一寸一寸拖动身子向密林大火移动过去的于文,那股由凤焱带来的恐惧感就又自他心中升了上来。那可是云霄门三千五百七十二名门人的元婴和魂魄啊,竟然这么说灭就灭了。 石武亦看到了地上的于文,他知道对方金丹已碎,没人施救的话活不到天明。而看其样子,很明显是准备入那片密林中自焚而亡了。石武不禁想起于文先前说的那句“道友如果不快点离开,说不定就要殃及在身后这场大火中了”,只是这话最后应验在了于文自己身上。 石武抬首看了看东方现出的一抹朝霞:“刘道友,你送他一程吧。” 刘清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黑发石武和先前那个赤发状态的“石武”并不一样,他如石武所言以灵力将地上的于文带至密林大火的边缘。 于文肿胀的双目已流干泪水,他看了刘清源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之下,嘴里似乎说出了模糊不清的谢谢二字。随后他的身子一点一点没入大火之中,在他肉身被火焰焚烧的那一刻,他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此时东方正好射下第一缕金色阳光,照在石武脸上的时候也见证了石武面容的改变。石武以灵力化针施展换形之法,原本俊秀出众的面庞变得极为普通,就连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也像是蒙上了一层云雾,稍显呆滞无神。 刘清源转身过后就看到石武换形之后的脸庞,他吃惊地不敢确认道:“石前辈?” 石武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我叫风暖,是你星璇宗外出游历归来的一位门人。此次我们去往赤日门一是为了观礼炼傑的三千岁寿诞。二是为宗门购置一张东南海域的海图。明白了吗?” 刘清源应下道:“好的石前……风师弟。” “嗯,走吧。”石武说完就让刘清源引路前行,二人在朝阳露出海面之前向西飞去。 随后的日子里刘清源与石武遇到了诸多前往赤日门贺寿的修士,其中以带着弟子或者门人的元婴修士居多。按照刘清源所说,他们飞的这条算是去往赤日门的主路,越往西行会遇到更多的修士。 石武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他在这一路上问询了刘清源有关外隐界南部的局势。 原来自当年南部之乱,海渊宗因青阳子力战外来修士而地位超然,仙灵谷则由于老毒物万埩为报一己私仇置诸多南部元婴修士于险境,最后自食恶果导致仙灵谷没落无名。赤日门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外隐界南部仅次于海渊宗的第二大宗。可南部有海渊宗这等近乎称霸的宗门存在,赤日门这明面上的第二大宗反而不如当初来的风光。但凡有些底蕴的宗门就想依附于海渊宗。好在林澜对这些把控地极好,那些相距海渊宗和赤日门差不多的宗门,海渊宗皆是婉拒,并且会在私下告知他们南部宗门皆是一家,去相投赤日门也是一样。炼傑知道这是海渊宗给他面子,对那些投奔的宗门也就欣然接受了。 因赤日门先祖以炼器为道,加之现任宗主炼傑将其发扬光大,赤日门赫然成了外隐界数一数二的炼器宗门。宗门之内多为无极海上难得的火灵根修士。 当听到赤日门外岛上售卖许多上乘法器法宝后,石武对此也极有兴趣,他想着应该帮林青赵辛他们购买一两件法器法宝回去。 九日的路程一晃而过,石武远远就看到海岛之上似立着一尊三百丈高的黑色熔炉。待石武和刘清源靠近赤日门所在海岛,石武只感觉这里就像是一座凡人界的巨大城池,不止修士成群海兽扎推,还有各种商铺楼阁,好一个热闹了得。 刘清源小声提醒道:“前辈,那黑色炉子名为天火化器鼎,相传乃是赤日门先祖以无极海黑金玄铁打造,专门用来存放上古天火,也是赤日门门众用以锻造法器法宝的地方。此天火化器鼎高有三百三十丈,对进入其内炼器之人的火系灵力要求极高。据说炼傑前辈的本命法宝细雨蚀骨钉就是在一百五十丈的位置锻造而成。” “原来才是一百五十丈位置锻造出来的,怪不得不怎么厉害。”石武想起当年公孙冶一人对战十大元婴后期高手,那炼傑就用过细雨蚀骨钉。 刘清源懵了一下道:“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石武看着周围过来的修士都落了下去,就问道,“这里是否有阵法屏障?” 刘清源回道:“是的。” “那我们也下去吧。”石武说着就缓缓降下身形。 刘清源见了也赶紧跟上。 石武见这里并没有任何守卫之人,好奇道:“进入赤日门不需要身份令牌么?” 刘清源回道:“前辈,这里只是赤日门的外岛,除了对赤日门表示尊重不以飞行之姿进入外,其它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不过前辈若要进入赤日门宗门地界,就需要登记门派核对身份。而且赤日门与行旅门关系极好,外隐界南部的各处大小宗门和散修能人就不说了,就连其它区域前十的宗门和修为高深的大能,行旅门都提供了画像资料给赤日门。” “原来是这样。”石武不想节外生枝道,“天色渐晚,既然我们已经到了,你带我过去买好海图后我明日就走。” 星璇宗如今没了云霄门的威胁,刘清源也不用将星璇石献于赤日门了。是故他打算在两日后观礼完毕就回去星璇宗,刘清源道:“风前辈,请随我来。” 二人穿过人来人往的闹市,来到一处写着“行旅门”三字的五层高楼前。 石武诧异道:“你不是说东南位置的海图不能私自拓印售卖么?” 刘清源拿出星璇宗的门派令牌道:“前辈随我进去便知。” 石武与刘清源进去后见行旅门一层内的客人并不多,一名青衣修士一见二人就上来作揖道:“在下徐沛,乃是行旅门在赤日岛上的接待,不知二位客人有何需求?” 刘清源将星璇宗长老令牌递给徐沛道:“徐道友,我乃星璇宗长老刘清源,奉我家宗主之命与师弟来此观礼炼傑前辈两日后的寿诞,顺便为我宗门购置一张东南海域的海图。” 徐沛闻言领着二人进了一处雅间,随后他接过刘清源令牌道:“二位稍等片刻,我去请负责海图买卖丁老过来。” “有劳徐道友。”刘清源恭敬道。 石武在徐沛走后就以灵气传音问道:“不知这种海图一般需要多少灵石?” 刘清源以灵气传音回道:“以宗门性质购买的话会便宜些,应该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够了。” 石武听后放心道:“那就好。” 徐沛出去后不久,一位鹤发长眉的老者拄着拐杖拿着刘清源那块令牌进来了。他瞅了瞅刘清源,又看了看石武,他点头道:“令牌不假,修为样貌亦是真的。不过你这位金丹初期的师弟倒是面生的紧呐。” 还好石武在来之前就跟刘清源对好了口风,刘清源也自然地回道:“我师弟名为风暖,喜四处游历,近日才回归的星璇宗。” 石武在刘清源介绍时对那老者作揖道:“丁前辈好。” 那老者见一时间也确定不了石武身份,就对刘清源道:“相信阁下也知道赤日门的规矩,若这张海图以后出现在别的宗门内,你们星璇宗务必要给赤日门一个交代。” “晚辈知晓的。”刘清源回道。 那元婴老者不时地瞥了一眼石武,将海图递向刘清源道:“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刘清源有些目露难色,他原以为这张海图也就价值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可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出了三块。他身上只有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外加一些零散的中品灵石,他这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兑换。 石武知道这元婴老者看出了是他要购买海图,可他笃定对方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他干脆从怀中取出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丁前辈,给。” 那元婴老者将海图以灵力送至刘清源身前,而后随意地把手落在那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上。 石武料到这元婴老者还会试探于他,在那元婴老者将探查过来的力量放至那三块灵石上时,石武就假装不堪其力地脱手向后。他还慌张地主动致歉道:“丁前辈,失礼了。” 那元婴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单手一吸就将那三块落下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抓在手中。他话里有话地对刘清源道:“听说你们东南位置的云霄门近来吞并了不少宗派,你们星璇宗应该还太平吧。” 刘清源吃不准这元婴老者是知道云霄门被灭门还是故意试探他,他还是镇定道:“让前辈劳心了,我们星璇宗一切正常,不然宗主也不会派我和风师弟过来观礼了。” “正常就好,正常就好啊。”那元婴老者呵呵笑道。 刘清源见海图已经到手,也就与石武一起对那元婴老者作揖道:“丁前辈,告辞。” “嗯,一路慢行。”那元婴老者说道。 刘清源与石武刚出行旅门,石武就边走边以灵气传音道:“不要看别处,正常与我聊天就行。” 石武先笑着道:“师兄,宗主交代的两件事情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件。剩下的就是观礼炼傑前辈的三千岁寿诞了。不知道到时候热不热闹,我们趁有时间就多留几日吧。” 刘清源依照石武吩咐地说道:“风师弟你又胡闹了。宗主有言,让我们观礼结束就快些回去宗门闭关。你资质不差,要是收敛些心性,说不定比我还能早些晋升元婴初期呢。” “好吧。”石武一脸失望道。 在二楼栏杆处看着的丁老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由于近期来赤日门的修士极多,石武和刘清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名为福临门的高楼住下。 二人来到房间坐下后刘清源就把海图连同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堆中品灵石递给石武:“前辈,我这里没有整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了,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石武只是拿了海图和其中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那元婴修士看出是我要买这张海图才会加价的,所以多出的部分我来承担。” 石武见刘清源迟迟不肯收下,笑着道:“我灵石很多的,你不必跟我客气。” 刘清源还以为石武是为了让他收下才说的这些,也就接受道:“多谢前辈。” 石武嗯了一声道:“这份海图我不会让它落在别人手中。你回去后让你家宗主于门派弟子名册内写上一个风暖的名字就是。别人追问起来,你们就说我又出去游历了。” 刘清源见石武考虑地如此周全,又想到星璇宗再无危险,他感激道:“前辈大恩,我星璇宗没齿难忘!” 石武笑了笑道:“相遇是缘,我们也算是结了一场善缘。” 刘清源有些不舍道:“前辈,您不留下来观礼两日后炼傑前辈的寿诞么?” 石武摇头道:“我等等要去帮我朋友挑几件合适的金丹后期法器,明日早上就走了。” 刘清源问道:“可要晚辈陪你一起去?” 石武想着有个人参考也是好事,同意道:“也好。那明日我走时就不跟你道别了,免得你太过伤感。” 刘清源觉得现在这种状态的石武让人无比舒服,他好像什么事都会为你想好。刘清源点头笑道:“嗯。” 二人再次出来时外面已是星辰漫天,不过街道上依旧人头涌动灯火如昼。 石武与刘清源穿街过道,来到了一家名为望来阁的店铺。说起来这赤日门外岛售卖法器法宝的铺子也是有意思,这里基本上都是赤日门长老派遣弟子经营,除了会售卖长老亲自打造的法器外,长老的入室弟子们也会将他们打造出来的法器成品在这售卖。当然,这价钱差的就有些大了。 他们二人一走进望来阁就看到里面墙上琳琅满目地挂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法宝。一位身着红色法袍的小修士过来道:“二位客人好,小的名为马溪,不知二位客人想要购买何种法器法宝?” 石武想着赵辛是土灵根修士,林青和夏茵茵是水灵根修士,唐云更是稀有的水木双灵根。他问道:“可有金丹后期水系和土系的法剑?最好是带有专属特技的。” 那小修士一听石武还是个大主顾,他赶紧说道:“有的。不过带特技的金丹后期水系法剑和土系法剑都剩一把了。” 石武道:“那就先都拿出来看看吧。” 马溪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蓝色储物袋,看着上面的望胥两字,他念了开启储物袋的口诀后就从里面取出一把三尺长的晶莹法剑。此剑一经拿出,整个店铺内的温度顿时降了下去。 石武问道:“此剑何名?” 马溪介绍道:“此剑名为白凌剑,乃是我门中望胥长老以海底冰晶白铁亲手打造。附带特殊的控制技能冰凝霜华。持剑者会得到大量水系灵力加成,在对战时可以使用特技冰封住同阶敌人三息时间。” “可否让我试上一试?”石武问道。 马溪为难道:“这位客人,望胥长老有个习惯,他打造的法器客人只能看不能试。” 刘清源皱眉道:“这规矩也有点太……” 石武打断他道:“想来是望胥长老对自己的作品有绝对的信心。不知可否让我看一下剑身?” 马溪见石武理解,就运起灵力将白凌剑拔出,只见一道美妙绝伦的光华在石武眼前现出。 石武点头道:“可以了,这把白凌剑怎么卖?” 马溪道:“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或者以物换物。” “什么?”石武旁边的刘清源忍不住叫出了声。 马溪神色如常道:“客人,望胥长老购买那块冰晶白铁就花了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这中间还有打造,淬炼等关键步骤。开价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真的不多。” 石武亦觉得有些贵了,他记得当年高林宗拍卖大会上一把双特技的筑基后期法剑也只要一万块中品灵石,虽然这品级高了三等,但这价钱也高出太多了。 石武问道:“那金丹后期土系法剑呢?” 马溪将白凌剑收回那蓝色袋子,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褐色袋子道:“这把法器名为土丘剑,是我这脉大师兄的得意之作。附带防御特技土丘化岭,可以让土灵根修士施展一个防御术法,将周围的土系灵力加固三倍以上。只要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一听到这个防御特技就知道赵辛肯定会喜欢。他直接拿出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你数一下。” 马溪没想到石武如此爽快,他看着里面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大喜道:“多谢客人。” 马溪每卖出一把法器都是有提成的,这把土丘剑他起码能赚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这可比他的月例多多了。 石武将土丘剑收入纳海囊后就对马溪道:“这把白凌剑你帮我先留一下,我去周边铺子再瞧瞧,若没有合眼的我再过来。” 马溪知道石武这等豪客不会诓骗自己,他期待道:“客人您先忙。” 石武于是就带着刘清源逛遍了旁边的十几个铺子,可那些铺子不是开价虚高就是没有像刚才那种带控制特技的金丹后期水系法剑。 石武对比之下还是觉得一开始那把白凌剑好,他又看到刘清源陪自己逛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地问道:“是否累了?” 刘清源回道:“还好。” 石武笑了笑道:“反正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回去买完那把白凌剑就请你好好去吃一顿。” 刘清源这时已经知道石武说他不缺灵石是真的,他欣然接受道:“好。” 马溪见石武去而复返,喜笑颜开道:“客人您好。” 石武觉得这小修士笑起来让人看着特别舒服,他亦回笑道:“你好,那把白凌剑还在吗?” “在的在的。”马溪赶紧回道。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恭喜你又卖出一把金丹后期的法剑。” 马溪将白凌剑和一块传音玉佩恭敬递出道:“也恭喜客人获得一把合心意的好法剑。这是给我望来阁贵客的传音玉佩,范围在万里之内。客人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法器,我也可以让望胥长老帮您订制。” 石武接过白凌剑和传音玉佩道:“我明早就要去寻我的师妹和友人,以后有缘再说吧。” 马溪略感可惜,不过他今日能一下子卖出两把法剑也心满意足了:“那我就祝客人一路顺风,您和您的师妹友人前程似锦。” “承你吉言了。”石武说完就和刘清源离开了望来阁。 马溪在门外看着石武离去的背影道:“好久没碰到这等豪客了,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啊。” 第五百二十章 疑者 “小溪子,不去店里忙活生意,站外面作甚?”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自马溪耳畔响起,紧接着马溪的耳朵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拧着了。 “哎哟,疼!”马溪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连忙拂开来人的手掌道,“师尊您这又是喝了多少啊?” 只见那身着红袍胸襟大敞的粗犷汉子摇了摇手上的紫色葫芦,呸了一声道:“你师尊我都穷得没灵石买灵酿了,我还能喝多少?你说说看你们这些弟子有个什么用!我这么多好法器摆在店里这半年来就没给我卖出过一件。” 马溪小声道:“师尊,徒儿今晚卖出了两把金丹后期的法剑。” “嗯?”那粗犷汉子一听来精神道,“要是里面没一把是我的,你也别回宗门修炼了,就在这看店看到过年吧。” 马溪神秘兮兮道:“师尊,那豪客要金丹后期水属性和土属性的特技法剑。我自然首推师尊那把白凌剑,可那豪客嫌贵,直接就把大师兄那把土丘剑给买了。” “哪个没眼光的居然花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买你大师兄那把只有防御特技的土丘剑!”那粗犷汉子气急败坏道。 马溪也不逗他师尊地说道:“还好那豪客是有眼光的,他去各家店铺转了一圈,最后又回来我们店里将您那把白凌剑买了去。给,这是卖得的三百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 原来此人就是打造白凌剑的赤日门长老望胥,而这马溪正是他门下弟子。望胥一把接过那储物袋,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他大笑着就奔向外岛上售卖绝佳灵酿的珍烩坊。 马溪在后面急道:“师尊,我的报酬啊。” 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闪着光华从人群中穿过,直接落至马溪上方,马溪一个跃起就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接住了那三块灵石。 街上这些人一看到马溪的衣饰就知道他是赤日门的弟子,而有些人更是认出了那摇摇晃晃向前的粗犷男子是赤日门的长老望胥。街上这些人只能眼带羡慕地看着,自然不敢当街对这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起歹念。 马溪收好灵石就回去了望来阁。他进门后一拍脑袋道:“糟糕,忘了跟师尊说让他留点材料钱在身上了。这笔灵石可经不住他这么天天喝元婴级别的灵酿啊。” 此时的石武已经在问过路上行人后同刘清源来到了珍烩坊门外。 原来这珍烩坊不但售卖各种品级的上好灵酿,还有灵膳主食供修士享用。即便是元婴期的高手也会来这里光顾,但一般都是提前就预订好了灵膳的品种和规格。相应的,这里灵酿和灵膳的价格都比别处贵上许多,可以说只有那些大宗门人才消费得起。 刘清源看着眼前用一块块中品灵石打造而成的两层阔楼,他有些生怯道:“风师弟,这里好像很贵。” “那就更能显出师弟的诚意了,进去吧。”石武说着就当先进入了珍烩坊。 刘清源跟上以后只感觉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那浓郁到如云雾环绕的灵气让他都忍不住想坐下来吐纳了。 石武见里面场地极为宽阔,每个区间都像是用灵力屏障隔开,从外看去只能看到一阵云雾缭绕。 一位身着蓝衣的中年修士过来招呼道:“二位客人好,在下名为张恫,是此间珍烩坊的接待。不知二位客人是要楼上雅间还是一楼包厢?” 石武道:“有何不同?” 张恫回道:“二楼雅间需要多付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作为雅间费,一楼包厢的话只要付所点灵酿或者灵膳的费用即可。” 刘清源不想石武再多花灵石,抢着说道:“我们就在一楼包厢即可。” 张恫就领着二人沿过道进了一处宽阔包厢。里面灵气充沛,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晶莹的蓝色木桌,周围有两张长椅。 石武坐下后就问对面的刘清源道:“师兄,你喜欢喝灵酿吗?” 刘清源拘谨道:“以前在宗门内和宗主小酌过两杯。” 石武于是就问张恫道:“不知你们这里有哪几种金丹后期的灵酿?” 张恫回道:“我们珍烩坊有两种金丹后期的灵酿,一种名为百花玉露酿,是由圣花城灵酿大师取城中百种灵花配以灵泉水炼制三十年,再用无极海海底伴生寒冰石冰镇二十年后才开始售卖。水灵根或者木灵根修士喝了效果最佳,不但能增涨体内灵力,有些修士还可以生出舒润灵脉的效果。第二种名为养灵醇,是取千种火属性海兽的内脏浸泡在事先就酿制好的炎日酿中。需百年之久才能将炎日酿与海兽内脏中的火属性灵力融合,过滤之后就会生成赤色的甘醇灵酿。此款养灵醇适合火灵根修士,除了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火属性灵力外,还有几率起到滋养火灵根的效果。乃是赤日门门人来此购买的最多的一款佳品。” 石武觉得这两种灵酿都很不错,可惜他不胜酒力,他就只为刘清源买下道:“我师兄乃是木灵根修士,就要百花玉露酿好了。不知是怎么售卖的?” 张恫道:“百花玉露酿分三种规格,一种为玉瓶相盛,约莫有五杯的量,售卖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种为玉壶装载,大概有二十杯左右。最后就是玉坛相装了,共百杯上下。价格则是依次类推。” 刘清源一听这么贵,立刻想跟石武说要不就不喝什么灵酿了。 石武看出其意道:“师兄,再跟师弟客气,师弟可是要生气了。” 刘清源只得道:“那我们就来一玉瓶。” 石武自家人知自家事道:“师弟这酒量是见不得人的。这一瓶师兄可以慢慢饮酌。” 刘清源闻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想让石武如此破费。 张恫觉得刘清源这做师兄的怎么反而没这相貌平平的师弟来得洒脱,不过他还是恭敬地说道:“不知二位还要吃点什么灵膳?” 石武反问道:“你们这里灵膳是现做的还是灵膳师做完后放在灵膳玉盒中的?可有对应灵根属性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或者扩张灵脉的灵膳?” 张恫见石武对灵膳很是了解,他回道:“我们珍烩坊有自己的灵膳师,品阶为金丹后期。常规的灵膳他可以帮您即刻就做,但您说的这些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或者扩张灵脉的灵膳都属于稀有灵膳。其中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有金丹后期的海鱼丸,扩张灵脉的有三尾海鲨羹。若您在赤日岛停留时日长的话,您可在今日预定,于三个月后直接品尝到新鲜烹制好的。” 石武可没这么多时间等着,他说道:“那你就帮我师兄来一份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金丹期海鱼丸,一份扩张灵脉三尾海鲨羹。我的话就一份三尾海鲨羹再加三个灵米馒头。” “灵米馒头?”张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武奇怪道:“你们的灵膳师不会做灵米馒头?” “不是不是。”张恫再次确认道,“客人说的灵米馒头是那种用灵米做成的馒头么?” “不然呢?还有别种吗?”石武反问道。 张恫回道:“我这就帮您去跟我们的灵膳师说。” 在张恫离开后,刘清源绷着的身子总算松了些,他小声地对石武道:“风师弟你真的要用三尾海鲨羹就灵米馒头啊?” 石武笑着道:“对啊,我就是想请你来吃一顿的。何况我真的很喜欢吃灵米馒头。” 刘清源听后只觉得石武已经到了万物皆自然的境界,他自嘲道:“不瞒风师弟,这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我有些紧张。” 石武笑了笑道:“师兄,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这里每张桌子都由灵力云雾隔开,谁也见不着谁,你只当是自己家就是了。” 刘清源被石武这么一说,顿觉又轻松了不少。 谁知石武刚说完,左边那块云雾区域内突然有人说道:“炼兴道友,你们赤日岛的珍烩坊也不过如此啊,怎么什么修士都能进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居然会有人在灵膳师那里点灵米馒头的。” 那人说话声一大,周围几桌人听后就都发出了嘲笑之声。 那张桌子上的另一人也似羞愧道:“让周柏道友见笑了。我们还是上去二楼雅间吧。” 那同桌上名为周柏的修士道:“不必了,在这看他们吃一顿灵膳都要紧紧巴巴的其实也蛮有趣。” 刘清源虽不认识那个叫周柏的,但炼兴他如何能不知。他可是赤日门炼傑长子,修为已至元婴初期。 刘清源生怕石武暴起杀人,而石武此时已经开口:“灵米馒头怎么了?我在山上饿的时候可是把雪球当饭吃的。师兄,你可知唐师叔捡到我时我那叫一个饥肠辘辘啊,偏偏到宗门时又是晚间,饭堂之类的早已关闭。我只得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忍着饿,还好林师姐过来看我,给了我三个灵米馒头。我一口气就吃了两个半,我当时就觉得这灵米馒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所以即便到了这珍烩坊,我也想用灵米馒头就着三尾海鲨羹吃。” 刘清源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可他听到石武这些似回忆般的话语,他突然觉得石武这一路并不容易。 只听左边那张桌上有一女子噗嗤笑道:“炼哥哥、周道友,萍儿觉得这位金丹期的道友很是厉害,从饥寒交迫到现在能坐在珍烩坊里吃他想吃的。” 石武并不清楚旁边那桌有些谁,不过他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他们家世应该都不简单。他不想在最后一晚还给刘清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根本不在意自己被人言语挤兑两句。 可炼兴和周柏却不高兴了。周柏说道:“宋道友莫要被这小贼的虚言给骗了。若他所言是真,那他起码算半个人才,你有见过快饿死才被人捡去的人才么?” “哦。”那女子显然涉世未深,在周柏说完后就又觉得周柏说的是对的。 这时一道醉醺醺的声音自过道传来:“谁说没有快饿死才被人捡去的人才?” 那炼兴显然认识来人,他起身恭敬道:“望师叔。” “望叔叔好。” “望长老好。” 那一桌上的人都出去作揖相迎。 来者正是打好了一壶元婴灵酿的望胥,他喝了一口紫色葫芦内的灵酿道:“我当年要不是被宗主捡到,早就饿死在荒岛了。即便我是个上品火灵根又怎样?我那时才五岁,岛上能吃的一样不剩,海里都是些能吃我的,我怎么活?” 面对望胥这等赤日门长老,周柏显然没了先前的底气,他只是听着不作他言。 望胥又对那女子道:“萍儿丫头,你怎么在这啊?你爹同意你跟兴儿一起了?” 宋萍儿显然没听懂望胥话中意思,她还直白地回道:“望叔叔,我跟炼兴哥哥自小一块长大的,怎么就不能一起了?” 望胥哈哈笑道:“算了算了,不逗你这小丫头了。我上次让你爹帮我找的无极精铁他到底找到没啊?” 宋萍儿道:“我听爹说好像有些眉目了,不过那显示有无极精铁的地方靠近深海灵兽区,行旅门也不能轻易过去的。望叔叔,您还是等我爹的确切消息吧。” 望胥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周世侄,你海渊宗远来是客,兴儿当好好作陪。你们该吃吃该玩玩,不过要记得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凡事留一线为好。” “晚辈记住了。”周柏恭敬道。 望胥又在石武包厢门前道:“里面这位小友,小孩子的话还请莫要当真。小友之心性值得望胥敬你一杯。不过这紫须酒性子有些烈,还是我用买我白凌剑那位客人的灵石买的,就不真的进来请你喝了。” 石武一听外面的居然是纳海囊中白凌剑的打造者望胥。若不是对方主动现身出言,他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法剑上动了什么手脚。石武回道:“望前辈言重了,下次有缘晚辈请你喝上一杯。” “好,就此别过。”望胥又喝了一口葫中灵酿,脚步踉跄地进了珍烩坊的后堂。 早有一位美艳的宫妆妇人在这等着,只听她道:“还好你过来买了灵酿,不然怕是又要有一场祸事了。” 望胥呵呵笑道:“花娘你下次不给我灵酿打个折扣才会有一场祸事。” 那被唤作花娘的宫妆妇人嗔道:“你个没正形的。难道你没收到风声?” “什么风声?”望胥不解道。 花娘说道:“东南边的云霄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 “什么?”望胥一个激灵道。 花娘呵呵一笑道:“你这反应那就肯定不是你们赤日门动的手了。” 望胥的酒算是醒了大半,他盖上葫芦道:“我们熟归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所以我才会让你出面叫炼兴那一桌安分些。那与刘清源进来的年轻人可不一般呐。”花娘说道。 望胥皱眉道:“刘清源是谁?” “星璇宗长老,若我所料不差,他此次应该是向你们赤日门求援的。”花娘说道。 望胥更加不懂了:“求援怎么求到你们珍烩坊来了?莫不是你们圣花城准备起势了?” 花娘啐了一口道:“去你的,我们圣花城是老城主在那撑着过安生日子的,谁都别想把我们拉下水。” 望胥嘿嘿笑道:“这不是回的你前面那句么。我记得星璇宗好像就一个元婴初期的宗主吧。如何会与云霄门一夜之间被灭有关?” 花娘道:“星璇宗只是潜在的凶手之一,还有可疑的是夜锦门,蓝涡派和原安门。这四个宗派最近都在云霄门的吞并范围内,所以他们的嫌疑最大。” 望胥不赞同道:“这几个宗门也就一两个元婴初期撑死有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坐镇,如何能跟元婴后期的于洲相提并论。何况云霄门内还有近二十个元婴长老,不要说一夜之间将其灭门,就是派人攻打也非是这四个宗门能成的。你们珍烩坊消息不比行旅门差,可还有什么风声?” 花娘回道:“据说云霄门内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就地上剩下一堆飞灰。行凶之人极有可能是火灵根修士。而从东南那边过来的一些修士曾言,他们有看到云霄门少门主于文连同两位元婴长老往西追捕着某人。” 望胥沉声道:“你这么说来倒确实有些问题了。蓝涡派掌门蓝行道人在半月前就已经交出宗门过半珍藏用以依附我赤日门,老爷子也已经答应了下来。可这星璇宗长老如此镇定,还有闲心来你珍烩坊喝酒用膳,要么是最后疯狂一把,要么就是有恃无恐了。” 花娘笑着道:“我给了你这么大的一个提示,你说你该怎么谢我?” “别闹,你还没说跟刘清源在一起的那个修士是谁呢。”望胥道。 花娘摇头道:“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我们圣花城只是在这做买卖的,也就因为与你们赤日门关系不错才跟你说的这些。我劝你将这些消息带回赤日门,让你门主炼傑定夺为好。” “两日后就是老爷子的三千岁寿诞了,这人不会是来闹事的吧。”望胥头疼道。 花娘看出望胥心思,劝道:“这我就要说句不多心的话了。不管灭去云霄门的是谁,最后都该是海渊宗出这个头。既然海渊宗已经派贺寿使者周洵过来,你就不该趟这浑水,赶紧回禀给炼傑前辈,让他与周洵相商。” 望胥嘿嘿笑道:“能得花娘关心,望胥我虽死也无憾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什么死不死的。快去灌满灵酿回你的洞府去。”花娘赶他道。 望胥却是婉拒道:“今儿个就不再添灵酿了。我先给老爷子传个消息过去,若我出事,那云霄门灭门一事就肯定跟星璇宗脱不了干系。” 花娘眉头一皱道:“你个傻子!” 望胥不置可否地瞬移出了珍烩坊,过去一个角落静等着石武他们吃完出来。 此刻石武那包厢内灵膳灵酿都已经上来了。 刘清源又问了石武一句道:“风师弟,你真的不喝?” 石武摆手道:“我喝这些就是在浪费,师兄好好品尝吧。” 石武说着就尝了一口玉碗内像是有着一根根经脉的蓝色羹汤:“嗯?” 刘清源见石武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这三尾海鲨羹与稀粥有什么区别?”石武发现自己就算将整碗羹汤喝完,体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还觉得这羹汤的口感特别奇怪。他一想到这碗羹汤起码也是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定价,他就觉得好亏。 刘清源连百花玉露酿都没倒就喝了一口三尾海鲨羹。灵膳下肚,他只感觉自己的灵脉如被细手轻抚,他咕噜咕噜一下子就将一整碗羹汤喝下,随后他就情不自禁地借着这里的浓郁灵气打坐炼化起来。 石武见三尾海鲨羹对刘清源起了效果,想着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跟品尝灵膳无缘了。 半个时辰之后,刘清源睁目欣喜道:“这灵羹居然如此有效!我感觉我体内的灵力比先前更多了。” 石武只得为刘清源高兴地帮他倒了一杯百花玉露酿道:“恭喜了,来一杯吧。” 刘清源恭敬不如从命道:“嗯。” 一杯百花玉露酿饮下,先前刚刚被扩张好的灵脉当即受到巩固润舒,让刘清源受用不已。 刘清源又一连喝了两杯后有些不舍地看着那玉瓶道:“我感觉今日我体内灵脉已经到了扩张的极限,不知可否将这剩下的带走。” 石武直接敲了敲包厢门,外面的张恫恭敬来到:“不知二位客人有何吩咐?” 石武问道:“这剩下的海鱼丸和百花玉露酿我们可否带走?” 张恫在这见过各种摆阔的修士,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节俭的修士。不过他们老板花娘可是说了,这桌的客人怎么样都要伺候好。张恫道:“可以的。但这海鱼丸在外敞开许久,里面的精华已经流失了两成。” 刘清源一听这个,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只海鱼丸。 石武则是道:“无碍,你帮我们找个灵膳玉盒装起来就是。” “好。”张恫说着就取出一个灵膳玉盒,以灵力将那只金丹后期海鱼丸放了进去。随后他将百花玉露酿的玉瓶和手中灵膳玉盒全部递给了刘清源。 刘清源接过后作揖道:“多谢。” 石武问道:“一共多少灵石?” “二十二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不过我们老板说了,客人初次到店,下次还需要客人多多光临。客人只要给十五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行了。”张恫说出这价钱的时候有些心虚,但凡有些眼力劲的都可以看出这三样金丹后期灵膳和一瓶金丹后期灵酿绝不止这价钱。 石武呵呵笑道:“你们老板这般可不是在做生意了。” 张恫赶紧回道:“我们老板只是希望客人可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如此便多谢了。”石武说着就将灵石交付。 花娘自始至终都在后室没有露面,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只是在这做生意的。她不想与石武交恶更不想与石武靠得太近。 收益良多的刘清源出门后就和石武走在了回去福临门的路上,二人有说有笑,可当他们即将到达福临门时,石武突然道:“师兄,师弟今晚就要再次远游,望你回去后跟宗主说一声。” 刘清源不明白石武为何走得这么突然,他还想询问时,一个身着红袍的粗犷汉子出现在他们身旁道:“小友难得来我赤日岛一趟,不观礼完我门主的寿诞再走么?”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人精 刘清源一下子就听出这声音是在珍烩坊为他们解围的望胥长老。他恭敬作揖道:“晚辈刘清源参见望长老。” 石武知道望胥是为他而来,既然对方已经怀疑到他的身上。石武也就直言道:“风暖谢过望长老好意。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望胥原本还想跟着石武和刘清源进去福临门,谁知石武竟然在外面就发现了他的跟踪。在石武突然提出要离开赤日岛后,他只得主动现身。比起独自跟踪石武出去岛外,他还是在这修士众多的街道上送石武出去为好,他语带可惜道:“我还想着让风小友请我喝上一杯呢。不过既然风小友有事在身,那么我就一路送小友出去赤日岛吧。” 石武看出望胥的用意,忍不住笑着点头道:“也好。” 望胥不明所以道:“风小友笑什么?” “我笑望长老的好客,亦笑望长老是个实诚之人。”石武回道。 望胥当即就觉得石武是在讽刺他,他没有再急着让石武离开,而是问道:“小友倒是说说我哪里实诚了?” 石武双目看着望胥真诚说道:“望长老下次口是心非时最好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这样子才不容易被看破。” 望胥见石武一本正经地讲出,他呵呵笑道:“我真不知该称呼你一声风小友还是风道友了?” “我年纪肯定比你小上许多,按岁数你叫我一声小友不会错的。”石武说到一半突然注视身侧道,“咦?看来赤日门对望长老很看重啊。” 望胥不明白石武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紧接着他就看到周围灵力震荡,一个黑发赤须的威严老者出现在他们旁边。 周围路上的修士看到那瞬移出现的老者,纷纷俯首作揖道:“参见炼前辈。”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望胥一看到来者,惊讶道。他在准备出去一探石武前才用传音玉佩给炼傑传去消息,说他若出事就立刻让海渊宗的周洵出面。 炼傑笑着对周围行礼的修士道:“诸位大驾光临乃是给我赤日门面子。两日后老夫的寿诞还请诸位道友早些过去观礼。” “一定一定。”那些修士恭敬回道。 炼傑点头道:“老夫此次前来是为了与我旧友后人一叙,就先失陪了。” 那些修士都将目光放在刘清源和石武身上,想着这二人真有面子,不但有赤日门长老相陪,就连门主炼傑都亲自现身。 炼傑和善地问刘清源道:“清源小友,你是住在这里么?” “是的。”刘清源赶紧回道。不过他一想到炼傑和望胥齐至,这里又有诸多为炼傑贺寿而来的修士,在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不免担心地看向石武。 石武对刘清源笑了笑道:“师兄,看来宗主交待我们的另一件事也要完成了。” 刘清源和炼傑他们闻言都没反应过来,等刘清源认为石武是想让他拿出两枚星璇石表示投靠之意时,福临门的掌柜已经走了出来:“炼门主和望前辈亲至,我福临门当真是蓬荜生辉。诸位贵客请进。” 炼傑压下心中疑惑,对那福临门掌柜道:“佘衡,沏一壶上好的灵茶送至我这位旧友后人的房间。” 佘衡诶了一声道:“小的这就去准备。” 炼傑抬手道:“两位小友,我们不妨边喝茶边叙旧。” 石武没有拒绝道:“炼门主请。” “请。”炼傑回道。 二人由于都对对方保持着警惕,所以都没有主动抬步向前。最后还是刘清源怕再僵持下去会生出祸事,就硬着头皮领着他们过去了先前的房间。 待四人进入之后,炼傑发现这里并非是福临门最好的客房,最多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掌柜佘衡不多时就送来了一壶元婴级别的灵茶,在为四人一一斟满说了声慢用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炼傑一挥手,整个房间的外围就布满了炼傑的火属性灵力,此间他们的话语不但不会传出,任何从外面过来探查的灵力亦会在第一时间被炼傑得知。 石武在炼傑挥手之时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怀中纳海囊上,虽然炼傑与他并无仇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炼傑主动拿起桌上茶杯,闻了闻后他先喝上一小口:“此乃无极海西部有名的碧游茶。茶色澄澈,饮之清爽提神,细品如神游天地。二位小友请。” 石武和刘清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如炼傑所言有一种清爽提神的感觉。 炼傑看了看眉头皱着的望胥,笑着道:“别人掌柜的都帮你倒了,你就别浪费了。” 望胥嫌弃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他面露苦涩道:“谁都别再帮我倒了,我最不喜欢喝这种苦苦淡淡的东西。” 望胥说着就又从腰间将那紫色葫芦取下,抿了一口灵酿后啧啧出声道:“这才够味嘛!” 炼傑不理望胥,问向石武道:“不知小友先前说的你家宗主交待的另一件事是指什么?” “星璇宗想依附于赤日门。”石武直截了当道。 炼傑语带深意道:“星璇宗有小友在,应该不需要依附谁吧。” 石武见炼傑如此说了,也不再遮掩道:“望长老应该知道的,我原本今晚就要离开。” “小友不是无极海上的人?”炼傑问道。 石武轻笑一声道:“这重要吗?即便我不是外隐界南部的人,但炼门主见过我,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存在。而我的名字也在星璇宗的名册里。” 炼傑看着眼前相貌普通的年轻修士,居然有一种在跟同辈之人交谈的感觉。他进一步试探道:“小友说的是。不知星璇宗宗主知不知道你们要依附于我赤日门,莫要行了乌龙之事,到时候弄得大家都尴尬。” 石武右手一伸道:“师兄,既然炼门主已至,宗主让你带来的那枚星璇石可以送出了。” 刘清源想着自己这边不是有两枚星璇石么,为何石武只让自己拿出一枚。不过他还是照做地将那块银色石头从储物袋内取出,递至炼傑身前道:“炼前辈,此乃我星璇宗先祖奉璇真人流传下来的至宝,我家宗主愿以此献上依附于赤日门。” 石武适时地说道:“炼前辈,只要有这星璇石和星璇宗在,我想大家都会是很好的朋友。” 炼傑见石武话中处处藏带机锋,而云霄门灭门之后,他赤日门庇护一个东南边缘的宗派只是小事一桩。炼傑愿意将宝压在星璇宗上,他接过那块星璇石道:“好。两日后我会在寿诞之上宣布蓝涡派和星璇宗成为我赤日门新近的附属宗门,以后若有任何势力威胁你们,那就是跟我赤日门作对!” 刘清源觉得来这赤日岛后真是惊喜不断,他拜谢道:“小的替星璇宗多谢炼前辈!” 石武只是对炼傑表示谢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激动的行为。 石武的举动足以让炼傑知道他虽与星璇宗有关,但也只是照拂的关系。炼傑才不管这些,既然石武是友非敌,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笑着扶起刘清源道:“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石武主动为炼傑和刘清源倒满一杯碧游茶道:“如此良辰,大家以茶代酒,共饮一杯吧。” 炼傑给面子地举起茶杯,在三人喝完这杯后,炼傑邀请道:“两日后便是老夫三千岁寿诞,还请两位小友留下观礼。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石武看到刘清源恳切的眼神,答应道:“那好吧。不过这两日里我只会是星璇宗的风暖,可见不了炼前辈的那些高人好友。我们星璇宗这等小门小派最不愿被扯进纷争之中,定会在赤日门的庇护下安生度日。我观礼完毕后也会向北远游。星璇宗每年给赤日门的供奉不会少。若宗门由于自身实力不济而解散,那自然无可厚非。若有人暗中使绊子,想必作为赤日门门主的炼前辈不会袖手旁观。” 石武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这几日可以留下,但他不希望炼傑让别人也对他产生这么大的怀疑。而且星璇宗已经依附赤日门,即便他石武今后不在,赤日门也必须保住安分守己的星璇宗。 炼傑亲自为石武倒了一杯茶道:“风小友机敏过人,脾气又很合老夫胃口。居然让我有一种故友重逢的感觉。若不是小友游历在即,老夫真想与小友好好交流一番。” 石武脱口而出道:“炼前辈风姿不减当年,想必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哦?小友以前见过老夫?”炼傑从石武话中听出端倪,可他对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当真没有印象。 石武自恃有换形之法,任炼傑如何联想都不会猜到他的真实身份。他笑了笑道:“一面之缘罢了。” 炼傑也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和石武又喝了一杯碧游茶后就将两张观礼的请帖给了石武他们。顺带他还让石武今晚好生休息,明后两日可在赤日岛上尽情游玩。 石武应下之后就亲自送炼傑和望胥出了房门。 刘清源在石武回来后双膝跪地,叩首说道:“前辈大恩,星璇宗永世不忘!” 石武扶起刘清源道:“举手之劳罢了。而且照拂你们宗门算是我朋友的意思吧。” 刘清源脑海里立刻现出那一晚赤发红目的凤焱,他身子颤了一颤,随后不知是在对石武还是在对凤焱道:“多谢前辈!” 石武笑着道:“那最后一块星璇石你们可得好好保住咯。不然你们和这星璇石的原主人,和我那朋友之间的缘分也就断了。” 刘清源起誓道:“晚辈谨遵前辈之言,石在宗在,石去宗亡!” 石武赶紧摆手道:“也没这么夸张,真到了那时候还是保命为先。我跟你之间的交情还是在的。” 刘清源感慨道:“若没有遇到前辈,想必星璇宗现在已经被人吞并了。” “是你星璇宗本不该绝。”石武说道。 刘清源一身轻松道:“承前辈吉言。前辈,后面两日我们一起在赤日岛逛逛吧,这次换我请您。” 石武想了想道:“后面两日会更不太平。炼傑望胥应该是第一批知道云霄门被灭的人,望胥在珍烩坊时还没有对我表示出什么,可一等我出了珍烩坊,他就在后面跟了上来。想必在我们用膳期间他又探查到了些什么。后面炼傑亲自现身过来看你,还说你是旧友后人,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所以这两日我们还是在这安静休息为好。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也行,但你要防范那些从你身上套话的修士,特别是元婴以上的那些,若他们要你单独去某处地方,你就更要提防了。他们的搜魂之法还是很好用的。” 刘清源一听到这就立马打消了前面要出去的念头。他现在只想观礼结束就坐行旅门的飞舟回去星璇宗。刘清源道:“前辈,是清源浅薄了,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等炼傑前辈的寿诞开启吧。” 石武道:“也不是说浅薄不浅薄,你星璇宗危机解除你放松警惕也是正常。但外面对你暗中窥伺的人肯定很多,还好我那友人在灭了云霄门后没有取其内任何一物,不然光是云霄门的珍藏就足以让他们对你怀疑后起杀心了。对了,以后炼傑和你家宗主问起来,除了那晚之事你可以将其它的都告诉他们。至于他们要怎么推测那都是他们的事。” “晚辈知道了!”刘清源谨记心中道。 石武起身道:“那你休息吧,这福临门内应该还是很安全的。我这三十几年都没好好在床上睡过了,我先去睡一觉。” “嗯,前辈请。”刘清源恭敬道。 彼时的炼傑正带着望胥在街道上走着,等他们来到望来阁的时候,炼傑都不知受了多少修士的作揖行礼了。 马溪见有客上门,正准备去推销呢就看到来的是炼傑和望胥,他赶紧作揖道:“参见门主,参见师尊。” 炼傑看着这里诸多法器法宝,他笑问道:“怎么样?生意不错吧。” “得门主洪福,光今晚就卖出了两把金丹后期的特技法剑。”马溪如实说道。 炼傑笑着道:“望胥这一脉就属你最会说话,还是那种听着舒坦的。” 马溪笑着道:“门主,徒孙说的那可都是大实话。” 炼傑嗯了一声道:“我也看出来了,不然你师尊的葫芦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元婴级别的灵酿。” 马溪听了心疼道:“师尊,您下一把法器的材料钱应该留了吧。” 望胥一口灵酿刚喝下去就差点被马溪这话给呛得喷出来,他缓了缓道:“你个没大没小的,这是跟你师尊该有的态度么?我的材料钱没了你们就不会先垫一垫?” 马溪小声道:“我就是帮师兄们的灵石袋子考虑啊。” “你说什么?”望胥凑近了问道。 马溪连忙躲到炼傑身后道:“门主,您看师尊他喝醉了。” 炼傑哈哈笑道:“好了,都别闹了。小溪子,你先把铺子关了,然后回去宗门修炼吧。我有些事要在这里跟你师尊说。” 马溪知道炼傑是要跟望胥谈正事,他连忙将店铺外的门关好,然后对望胥叮嘱道:“师尊,您回去时可别忘了开启铺子的阵法屏障啊。” “要不你也留下来一起聊聊就是了。”望胥说道。 马溪赶忙脚底抹油道:“我才不要自寻烦恼咧。” 马溪关门走后,炼傑再次以火属性灵力隔开外界。他脸色沉下来道:“你可知再过两日就是我三千岁大寿了。” “知道啊,胥儿还特意为老爷子准备了一份寿礼呢。”望胥嬉皮笑脸道。 炼傑一拍身旁椅子,气得咳嗽一声道:“我说的是寿礼的事么!我不是传音给你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了!你这么贸然出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得起赤日门么!” 望胥心中一暖道:“老爷子您消消气,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听您说什么嘛。何况赤日门少个元婴中期的长老又不打紧。最主要可以知道有危险来临,那您就能及时防范了。” “还犟!还犟!”炼傑气得胡子翘起,伸手就去望胥肩膀上打了三下。 那三下其实一点都没用力,可望胥却好像疼痛难忍地捂着肩膀道:“老爷子气力不减当年,要断了要断了。” 炼傑又拍了望胥一下肩膀才停手道:“让你不长记性!” 望胥揉着肩膀笑嘻嘻道:“老爷子,其实我怎么说都是元婴中期修士,还选的是人多的大街。就算那风暖真是灭了云霄门满门的神秘修士,我也有三成的机会逃出来。” “最多就半成。”炼傑说道。 “啊?”望胥放下揉肩的手掌道,“老爷子您说什么?” 炼傑道:“我说你最多就半成的逃生机会,因为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什么!”望胥大惊道。 炼傑掏了掏耳朵道:“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望胥跑过去炼傑旁边道:“老爷子您快说啊,那小子到底是谁?” “我虽然不清楚他这三十几年里经历了什么,但他不该说出跟我有一面之缘,又表明自己要去北方游历。他那件深蓝色氅袍真是一件好法袍啊,让他从那时穿到了现在,也让我知道那小子果然没死。”炼傑说道。 望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道:“老爷子您说了半天倒是说个名字啊。” 炼傑没好气道:“你也见过他的。他叫石武!” “石武?好像有些耳熟哦。”望胥边说边想道。 炼傑道:“当然耳熟了,他不就是公孙冶空冥大典上被无量寺行方秃驴祸水东引的那小子么。他当年就是穿的这件深蓝色氅袍!” 望胥一拍大腿道:“原来是他啊!那时候我光顾着喝灵酿就看了一眼,不过我记得那小子长得很俊啊。” 炼傑白了望胥一眼道:“他三十年前出现在高林宗的拍卖大会上,拿出了火纹灵膳师从未现世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惊动了珠光阁不说,还被高旭以杀局设计。一百多名元婴修士围杀于他,被他以我送给公孙冶的那把七星藏锋剑斩杀了几十个,最后就消失无踪了。有人说他追着海兽过去了深海灵兽区,有人说他重伤死在了无极海里。” 望胥惊道:“您送给公孙冶的七星藏锋剑怎么会到了石武手中?” 炼傑道:“那就说明公孙冶与那小子的关系不一般呐!对了,还有传闻说天泯宗廉矣的儿子廉熔不知何故跟他结仇,他不但杀了廉熔,还断去了对他有企图的珠光阁管事许晖的双臂!那小子喝过造化汤,邪乎得很!幸好他因为星璇宗的缘故与我们是友非敌。” 望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神情严肃道:“老爷子,您确定那风暖就是石武?” 炼傑道:“有七成的把握,怎么了?” 望胥道:“海渊宗那周柏前面在珍烩坊与他言语上起了冲突,兴儿和宋萍儿也在其中。要不是花娘让我及时出去相劝,还不知道周柏那小子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呢。” “什么时候的事!”炼傑有些激动道。 望胥于是就把珍烩坊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炼傑,炼傑越听眉头越皱道:“现在是十成了。” 望胥看着炼傑道:“不会吧?十成?” “十成!”炼傑确定道,“他口中的唐师叔应该是拜月宫的唐一卓。根据我们在当年空冥大典后了解到的,那石武是被唐一卓从凡人界捡来给他女儿唐云替代着喝造化汤的。他说的要去北方就是去无极海正中央的海渊宗。三十年前高林宗一役后,海渊宗第三外岛上多了一位来自拜月宫的女弟子,说是忆月峰的大师姐。把这些全部联系起来,那叫风暖的年轻人定是石武无疑!” “那石武怎么会和星璇宗有关系呢?难道他这么多年都躲在星璇宗?”望胥不解道。 炼傑思索道:“也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若他真的是躲在星璇宗疗伤,云霄门这么嚣张跋扈地欺上星璇宗,他伤愈后灭了云霄门即可,也不用到我这赤日门来了。而且他的样貌大变,会否是因为当年高林宗一役肉身被毁,现在这具是夺舍以后的?哎,兴儿为何会与他有所牵扯!” 望胥说道:“这事有一说一还是要怪那周柏。那小子仗着有个海渊宗内门长老的父亲,平时骄横惯了。兴儿只是作陪,虽因萍儿那丫头的话生了些醋意,可没行什么失礼之事。” 炼傑摇头道:“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留他下来观礼了。” 望胥拍着胸脯道:“老爷子无需担心,观礼当日我全程作陪,不会让他靠近兴儿的。而且我倒是很好奇,那把因灵力消耗极多而送去当公孙冶空冥贺礼的七星藏锋剑这小子是怎么用的。” 望胥看到炼傑皱眉,他赶紧话锋一转道:“当然啦,我们跟他并无深仇,又不贪他身上好物,能不打自然是不打为好。说起来那小子还欠我一杯酒咧。” 炼傑长叹一声道:“但愿两日后的寿诞上不要有人看出其身份吧。我们不贪他身上的好物,可有些人眼红得紧呐。” 正在福临门内安然睡去的石武不会想到,他在不同场合的只言片语竟让老道的炼傑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第五百二十二章 暗添助力 接下来的一日,由于临近炼傑三千岁寿诞,前来赤日岛的修士也越发增多。这些修士中大都是外隐界南部的,毕竟赤日门只是南部第二大宗门,作为门主的炼傑影响力远不及海渊宗的青阳子。 而从东南边缘海域过来的修士也将云霄门满门皆灭的消息带到了赤日岛上。 经过十日的发酵,有关云霄门灭门一事已经流传出多个版本。有说其门主于洲练功走火入魔,发狂之后将云霄门上上下下近四千门人全部屠戮,最后化作一道长虹冲向了深海灵兽区。有说云霄门少门主和外来大能抢夺一绝世佳人,惹恼了那大能后被其一挥手就灭去了宗门内所有生灵。更有甚者说是海渊宗和赤日门趁着炼傑寿诞联手,想敲打一下新近崛起的云霄门,没想到那云霄门竟不服管教,于是就被海渊宗和赤日门给灭了…… 一时间赤日岛上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酒楼住所,但凡是做买卖的地方,都会有修士三五成群地谈论此事。可真正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何事的两人却都静静地在福临门房间内打坐休息。 石武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已是午后未时。他看到窗外风清日朗,心情不错地伸了个懒腰。 等石武起床出去时,福临门的掌柜已经在外恭候了:“风公子好。” 石武还礼道:“佘掌柜好。你是专门在等我?” 佘衡笑意盈盈道:“正是。昨晚二位公子都休息地早,小的也就不便打扰。今儿个小的在刘公子起来后先去找了刘公子,问询他可要更换我让人空出来的两间上房。可刘公子说这些还需风公子来定,是故小的就在这等着了。” 石武一听佘衡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道:“佘掌柜,你下次有事直接敲我房门就是了。我这人在外不怎么打坐的。” 佘衡笑着回道:“风公子当真是平易近人。不知风公子可否换去灵力更充沛的房间?” 石武觉得应该是昨日炼傑他们走后跟这佘衡说了什么。但石武对住处真的不怎么挑,特别还有一日就是炼傑的寿诞了,他在陪刘清源观礼结束后就会离开,现在换不换房间意义不大。石武婉拒道:“多谢佘掌柜美意,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佘衡笑脸之中带了一抹苦涩,可他还是点头道:“好吧。” 佘衡正要转身离去,石武又补了一句道:“佘掌柜不必担心。后天遇到炼前辈我会跟他言明,若我们下次过来,我们还会住您这福临门的。住在这里后当真是福气临门。” “多谢风公子!多谢风公子!”佘衡一听石武这句,开心地连连道谢。他昨晚在炼傑和望胥离开时一路相陪,炼傑虽没有说什么,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佘衡看出来炼傑身上带着一股怨气。他只以为是那两位客人住的地方太差,导致炼傑觉得对不住旧友。所以佘衡一早就在外恭候,在和刘清源聊了会后他就确定石武才是炼傑旧友的后人,所以在刘清源的示意下,他一直从早间等到了午后。这么长时间的等待非但没让他有一丝抱怨,反而让他觉得只要能让石武在这休息好就行。 石武笑着道:“佘掌柜客气了。对了,我这人不好灵酿,能否给我师兄和我来一壶灵茶?金丹品级的就行,多少灵石您先记在账上,在退房时我一并支付。” 佘衡就怕石武不提要求,他赶紧回道:“小的这就帮您去准备。” 石武嗯了一声敲了敲旁边刘清源的房门,刘清源开门后看到是石武,他欢迎道:“风师弟请进。” 石武进门坐下后问道:“刘师兄昨晚休息的可好?” 刘清源尴尬道:“说实话,我昨晚一夜没睡,就连打坐都静不下心来。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们星璇宗不但摆脱了云霄门的威胁,还这么轻而易举地成了赤日门的附属宗门。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石武笑着道:“刘师兄,你星璇宗以前可是有元婴后期修士的。你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说不定他日你一招功成,扛起整片东南势力呢。” 刘清源闻言说道:“前辈,实不相瞒,宗主曾经帮我以星璇石和星辰罗布之法算过,他说我命格奇特,一生会有两次大劫但都会在关键时刻得贵人相助。一次是宗门绝境时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次是大劫之下以血气破境升修。” 石武其实对命理玄说并没有多少好感,因为他直到今日为止的人生大多都被在他身上下注之人操控着,而对方用的极有可能就是类似的推演之法。他不想多提这些,开玩笑道:“那以后再遇你时,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前辈了。” 刘清源慌忙起身,准备跪下道:“前辈折煞清源了。” 石武赶紧拦住刘清源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认真的。” 刘清源郑重其事道:“不管星璇宗以后如何发展,前辈都是我星璇宗的大恩人。” “我知道了,不过以后再遇时,你称呼我一声石道友即可。”石武说道。 刘清源点头道:“好的石前辈。” 石武知道刘清源和千手海蜈蚣一样,一时半刻是改不回来这称呼了。他暂时也不再去管这些。 这时外面的佘衡轻敲房门道:“二位公子,你们的茶水来了。” 石武直接说道:“佘掌柜进来吧。” “二位公子请慢用。”佘掌柜将灵茶放于桌上后就又出去了。 刘清源帮石武倒了一杯灵茶道:“对了,佘掌柜有跟您说要帮我们换上好房间的事情吗?” “有的。不过我想着就一天时间了,所以就拒绝了他的好意。”石武说着就举起茶杯,看着里面澄澈的茶水,闻了一闻后他发现佘衡帮他们泡的还是昨晚元婴级别的碧游茶,他笑着道:“看来作为炼傑旧友的后人还不错。” 刘清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碧游茶,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他不免畅想道:“前辈,你说炼傑前辈的三千岁寿诞会是怎样的壮观场面呢?” 石武喝了一口碧游茶道:“不晓得。不过我想这外隐界应该没有哪场庆典能比过我曾经参加的那一场。” 刘清源憧憬道:“哦?那是个怎样的场面?” “光说来客就有整个外隐界所有有头有脸的宗派掌门。更别说他们送来的各种珍贵贺礼了。”石武回忆起公孙冶那场空冥庆典道。 刘清源好像也猜到石武说的是哪场庆典了,不过二人随后都只是心照不宣地品着碧游茶。 直至房内的安静被外面轻轻地敲门声打破,刘清源问道:“是谁?” 只听外面又响起佘衡的声音道:“二位公子,炼门主派望胥前辈来看你们了。” 刘清源和石武互看一眼,按理说他们和炼傑之间暂时已经无事了。刘清源起身开门,果然看到了外面胸襟大敞的望胥。 佘衡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在望胥看了他一眼后就自觉地离开了。 望胥并未进门,而是在外对石武道:“风小友,老爷子让我给你送个储物袋来,还说让你独自打开为好。” 石武将手中茶水饮尽后起身过去,他看到望胥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给你,老爷子说这储物袋没设法诀,只要注入灵力就能打开。”望胥回道。 石武接过后问道:“可要进来喝一杯?” 望胥一看桌上放的是茶非酒,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别了,你下次喝酒时再叫上我吧。” 石武呵呵笑道:“我一般不喝酒。” “我可记着你欠我一杯好酒的。”望胥才不管石武喝不喝酒,他只把石武那句给记住了。 石武看着望胥腰间的紫色葫芦道:“你好像喝了不止一杯了。” 就在望胥不明其意间,石武又对刘清源道:“师兄,那师弟先去自己房间看一看炼前辈给我送来些什么。” “师弟您先去忙。”刘清源说道。 石武出去房门后,望胥也不再多想地瞬移离开。石武颠了颠手里的红色储物袋道:“看来他真的只是来送东西的。” 回到自己房内的石武先以灵力将四周封住,随后他将那红色储物袋打开,可里面仅仅放着一块红色玉盘和一件赤色锦袍。 石武不明所以间将玉盘和锦袍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疑惑道:“炼傑这是什么意思?” 石武尝试着将灵力注入那块红色玉盘,只见玉盘之内红芒忽闪,正上方开始呈现出炼傑的身影。 石武试探地问道:“炼门主?” 对面的炼傑回道:“石小友,此乃简易的镜花之术。只要你将灵力注入手上玉盘之中,我这边收到信号后同样以灵力注入我们便可如当面交谈一般。” 石武顿感奇妙道:“好方便啊。” 可紧接着石武就听出了不对劲,他神态自若道:“炼前辈,你刚刚好像叫错名字了。” 炼傑呵呵笑道:“我叫错了吗?石武小友。” 石武看着桌上的赤色锦袍,又看了看身上的深蓝色氅袍,他还是想不通炼傑是如何看穿他身份的。不过他知道对方既然已经这般确定,那他再做隐瞒也毫无意义,他直白道:“炼前辈,你别告诉我你只是从我这件氅袍和我们见过一面就推断出我是石武。这样我就是认了也不服的。” 炼傑就喜欢石武这性子,他说道:“不止是因为你这件氅袍和你说的我们见过一面,还有你说要向北游历。” “向北游历怎么了?我拜月宫可是在外隐界北部,并不在你无极海北部啊。”石武自认这句无错道。 炼傑道:“我可没想那么远,我只是想到我们赤日门的北边是海渊宗。那里可有一位在第三外岛上修炼了三十年的忆月峰大师姐。老夫综合这些之后有七成把握认定你是石武。” “另外三成从何而来?”石武追问道。 炼傑道:“从你去珍烩坊吃的那顿饭。” 石武对那珍烩坊也起了好奇道:“那里当真是有高人,不仅能让望前辈跟踪于我,还能让你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我就是石武。” 炼傑道:“小友可别将怨气撒在珍烩坊身上,其背后势力圣花城是彻头彻尾做生意的。只是因为与我赤日门交好,又得知了一些最新的消息,所以才会告知胥儿有关星璇宗的可疑之处。而且那三成把握非是珍烩坊给我的,而是小友自己说出来的。” “我自己说的?”石武回想之后一拍脑袋道,“果真言多必失。” 炼傑轻抚赤须道:“正常的,小友才多大年纪,被我这就要三千岁的老家伙通过这么多线索猜出身份不丢人。” 石武亦笑了笑道:“所以炼前辈的意思是让我改头换面直接离开?” “前面我确实有过这等想法。可我仔细想后,不管是为了我家兴儿还是赤日门,都应该与你结下这场善缘。”炼傑示出好意道。 “兴儿?是在珍烩坊里坐我旁边那桌的炼兴么?”石武问道。 炼傑点头道:“他是我的长子,因周柏是海渊宗来的客人,所以他才会陪着周柏过去珍烩坊用膳。” 石武打趣地问道:“炼前辈是怕我一言不合就杀了他们?” 炼傑点头道:“怕。所以老夫想与小友交好。” 石武不置可否道:“你大可以用星璇宗来让我不对他们出手。” “那样子就不是善缘了。”炼傑回道。 石武羡慕道:“年岁高就是好啊,不但修为高深,人情世故也是一等一的老道。” 炼傑恭维道:“以小友这等成长速度,怕是不需要多久就能达到我的程度了。” “好了炼前辈,你儿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我还是能被人挤兑两句的。你不是也说我忆月峰大师姐在海渊宗第三外岛么,那周柏既是海渊宗的人,我也只能忍着了。”石武说道。 炼傑神情一缓,转而问道:“那你对赤日门或者对老头子我可有记恨?” 石武皱眉道:“你做了何事?” “没什么。”炼傑赶紧摆手道,“我就是这么一问,怕我赤日门对你招待不周嘛。” 石武想起来道:“哦,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炼门主与我公孙大哥对战时,那细雨蚀骨钉可是厉害着呢。” 炼傑知道今日逃不过要理清当年空冥大典上那一战,他也直言道:“小友乃是聪明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年之事乃是莲清子道友牵头,公孙道友也是主动应战。那一战双方皆无怨言,还请小友莫要执着。况且你拜月宫在公孙道友修为被封后为木须老人欺辱,还是我们南部修士联合青阳子前辈相助的。” 其实自从石武在得到公孙冶留给他的玉简后,他就知道空冥庆典时是公孙冶主动让莲清子以七莲缚印封其修为,而公孙冶也希望他莫要迁怒于莲花宗。石武念起公孙冶,释然道:“算了,我公孙大哥后面都没提起过你赤日门。” 炼傑一听心中大定,可怎么想怎么不对道:“不会吧?那一战虽然是青阳子道友和莲清子道友出尽风头,可老夫的细雨蚀骨钉也极为厉害啊。” 石武见炼傑这都要三千岁了还像个孩子争这些,他笑道:“要不我们再算算旧账?” “别了。你和我赤日门还是很有缘的,老夫怎么说还间接救过你。”炼傑高深莫测道。 石武奇怪道:“救过我?炼前辈,您再过一日就要三千岁了,这么诓骗小辈可使不得。” “谁骗你了!我就问你,那把七星藏锋剑用得可顺手?”炼傑指明道。 石武咦了一声道:“那把七星藏锋剑不会是你送给公孙大哥的吧?” 炼傑得意地笑道:“可不是嘛!所以说我们很有缘啊。” 石武赶紧问道:“这把剑到底怎么用啊?七星雷芒斩威力确实大,可那灵力消耗也非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炼傑尴尬道:“这……老夫虽然是这把七星藏锋剑的打造者,可老夫并非雷灵根修士,对如何运用也不是很了解。” 石武狐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七星藏锋剑消耗极大,对你来说十分鸡肋才送给公孙大哥的吧?” 炼傑咳嗽一声道:“怎么可能!老夫实在是觉得这外隐界也只有空冥境的公孙道友可以配得上这把神兵!” “公孙大哥是风灵根修士,你怎么说都不该送把雷属性的法剑过去。”石武无情地拆穿炼傑道。 炼傑以手掩面道:“石武小友,我明日过后就要三千岁了,你怎么说也该给我留点面子啊。” 石武见炼傑都拿寿诞说词了,他只好道:“好吧。那我代表拜月宫与你赤日门达成和解。我也会在你寿诞上献上一份寿礼的,算是拜月宫祝你顺心顺意了。” 炼傑开怀道:“那老夫就多谢小友了。” 石武拿起那件赤色锦袍道:“这件法袍是什么意思?” 炼傑说道:“小友既然改头换面,想必是不愿被人认出,以免给拜月宫带来麻烦。你身上这件深蓝色氅袍只要有心人回忆一番说不定就会被记起。而这件元婴初期的赤影幻火袍虽不是什么上等货,但胜在从未现世,还能在你灵力注入后变换外观。小友套在你这件深蓝色氅袍外即可。” 石武原本只想送出金丹期海玉桃给炼傑做寿礼,可他见炼傑如此客气,他就在心里将海玉桃的品级提高至元婴初期。他说道:“多谢炼前辈。” 炼傑见此间事了,对石武道:“那老夫就不打扰小友休息了。” “炼前辈且慢!”石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炼傑停下道:“小友还有何事?” “我先前在望来阁买了两把金丹后期的特技法剑,觉得你赤日门的法器着实不错。而那名为马溪的小修士说了,作为望来阁的贵客,我可以找他们订制法器。”石武道。 炼傑问道:“小友要什么品级的法器?数量为多少?” 石武回道:“这还得等我回去拜月宫以后才能知晓,我想为所有留守拜月宫的同门订制专属的特技法器。” “什么!”炼傑为难道,“小友你这是准备让我和仇嵬为敌啊。” 石武道:“我只是在和炼门主谈一笔大生意。” “你拜月宫何时出世?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扛住圣魂门的冲击?”炼傑问道。 “出世时间未定。至于有多少把握?在还没动手前我并不能给你一个准信,但我可以告诉炼前辈,我是从深海灵兽区回来的。”石武道。 光是这最后一句就让炼傑怔在那里许久。 炼傑思索之后道:“石武,你们外隐界北部的水真的很深。当年圣魂门那个金长老实力显然在仇嵬之上,现如今外隐界北部更是圣魂门一家独大。还好外隐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隐世宗门再出之时,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广发放宗门帖,邀请各宗过来观礼。这一个月内是绝对安全的,但一个月后,先前的敌对宗门,如今的强势宗门都会过去。说是观礼,其实就是看看那出世宗门有几斤几两,若没有足够的实力,顷刻间就会覆灭。” 石武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些,他说道:“那炼前辈待我回去外隐界北部试过那潭深水再说。” 炼傑拍板道:“不必。你后日来时将你宗门重要人物的灵根属性以玉简告知于我。我会安排赤日门长老分开为他们打造专属的特技法剑。” “那我们这笔就不止是生意了。我石武欠你们赤日门一个人情。”石武恭敬作揖道。 炼傑越看石武越是喜欢道:“拜月宫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啊!前有公孙冶这外隐界第一人,现今又有你这未来可期的石武!哎,老头子想想就嫉妒啊!” 石武笑道:“前辈底下的望长老我看就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因为要给前辈示警挺身而出了。” “他就是个傻小子。”炼傑嘴里虽骂着但心里还是十分舒坦的。 石武笑着作揖道:“前辈,那我们后天观礼时见。” “观礼时见。”炼傑回道。 石武将灵力收回后,那红色玉盘上方的影像就逐渐消失了。石武一想到拜月宫得了赤日门的这份助力,到时候有一批上等的特技法器作为支援,战力也必定会提升一大截,他心中大感痛快。他将玉盘放回纳海囊后就把那件赤影幻火袍披在了外面。他心念一动将灵力注入,那件赤影幻火袍果然随他心意变换了样式。石武欣喜道:“看样子送给炼前辈的海玉桃要换成元婴中期的了。” 石武心情大好地撤去房内灵力,准备继续去刘清源那边品茶。谁知石武灵力刚刚散去就听到外面的争吵之声,其中一人还似是刘清源。 第五百二十三章 寿礼 石武推门而出就看到外面已经围了一帮子人,而刘清源正被一个身着黑衣的阴鸷老者堵在过道里。 佘衡也在石武出来前从另一侧赶到。他走去那阴鸷老者和刘清源中间打圆场道:“不知何事让原前辈如此动怒?” 那阴鸷老者看到佘衡过来,气不打一处来道:“佘掌柜,我原安门在东南海域也算是有些脸面的宗门,可我这门主到赤日岛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这星璇宗的人居然下面住着一间上面空着一间,这是欺负我原安门不配还是看不起我原辽只有元婴初期修为?” 那原辽越说越气,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修士让他更觉没了面子。 佘衡不清楚这原辽是怎么知道自己这里还空着两间上房的,可那是他为石武和刘清源备着的,在他们二人还没离开赤日岛之前,佘衡即便是空着也不会再给别的客人住。 佘衡赔笑道:“原前辈误会了,是小的招待不周,您不如去我那里边喝边聊。” 佘衡想着炼傑如此看重石武和刘清源,他还是息事宁人不要扰到他们为好。 这件事中最冤枉的要数刘清源了,他好端端地在屋里品着茶就被原辽揪了出来,还说什么他星璇宗真是能耐了,居然欺负到他原安门头上。刘清源被说得云里雾里,不论他如何解释,在气头上的原辽只觉得刘清源是在羞辱他。而石武在房内听到的也正是刘清源解释时候的声响。 原辽就是为了一个面子,现在佘衡都这么说了,他准备就坡下驴地跟佘衡一起过去。谁知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修士冷不丁来了一句:“原来东南海域的门主都是这么好说话的啊。” “哈哈哈……”这里围观的十几个修士齐刷刷地笑了起来。 原辽的火气立刻窜了上来,他伸手抓着刘清源的衣领道:“走,跟我出去手底下见真章。” 刘清源哪敌得过元婴初期的原辽,他和佘衡都要出言相劝,一只手掌抓在了原辽要拖刘清源出去的手上。 石武笑着道:“原前辈有话好说。我和刘师兄在里面备了一壶好茶,我们和佘掌柜一起进去品茶聊天如何?” 石武说的是风轻云淡,可他手上力道却大到让原辽不得不松开抓着刘清源的手。 佘衡此时也说道:“对啊,都是误会,我们进去好好说开就是了。” 原辽强忍着疼痛将手掌收回法袍中,他语气缓和道:“道友这般给我原安门面子,那么我自然也会好好言说。道友请。” “请。”石武让原辽他们先进去以后,他笑着走到那些看热闹的修士面前,石武作揖道,“诸位可要进来一叙?” 那些修士都不认识石武,他们拉不下那个脸面进去刘清源房中,在与石武作揖之后就都散去了。 石武看出那白衣修士的不舍,他双指一并,特意在那白衣修士的法袍上留下一缕雷霆之力,在心中生出感应后他才又进去刘清源的房间。 石武先问向佘衡道:“佘掌柜,我和师兄对你如何?” 佘衡道:“二位公子平易近人,对小的也是很客气。” 石武突然作色,灵力暴涨地笼罩在佘衡周身道:“那你为何要将矛头指向我们师兄弟?” 佘衡猝不及防间被石武骇得面色大变,他身子颤抖道:“风公子,小的……小的从未害过你们!小的可以发道誓!” 佘衡生怕石武不信,当即就以自身灵力发了一个道誓。 石武见佘衡情绪之中没有一丝遮掩,又见他如此坚定地发完道誓,他歉意道:“佘掌柜,是风某失礼了。” 随后石武亲自为惊魂未定的佘衡倒了一杯碧游茶:“你先喝杯茶压压惊,这件事只有从你问起才有效果。” 佘衡不明白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接过石武递来的那杯茶就喝了一口。 石武来到原辽面前道:“既然佘掌柜没有害我们之心,那么原门主为何会知道福临门还有两间上房?想必是有人暗中告知吧。” 原辽大惊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石武回道:“我乃是星璇宗在外游历归来的门人,名为风暖。原门主,你是被人当枪使了。” “什么意思?”原辽不明白道。 石武道:“那给你传信之人是故意让你过来找我和刘师兄麻烦的。” 原辽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道:“我原本在知道福临门没有客房之后就准备走了,谁知一枚玉简突然向我飞来,我接住后就以灵力注入,看到里面说星璇宗的两名门人不但住着福临门的房间还有两间上房为他们空着。我一时气不过就想上来理论。毕竟大家同为东南海域的宗门,这不是在打我原安门的脸么?” 刘清源冤枉道:“原门主,我们星璇宗和你原安门算是同病相怜,何来打你宗门脸一说?” 原辽现在也通过石武的话知道是有人在挑拨,他气愤道:“到底是谁在后面捣鬼!” 原辽细想之后就把目光锁定了佘衡。 石武解释道:“我之所以先问佘掌柜,就是想在他没有防备时看他的反应。可他刚刚的表现没有一丝作假,更激动地发下道誓。而且现在想来,他也没有这么做的动机。看来外面是发生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佘衡听后放下茶杯道:“风公子,近来有传闻说云霄门内所有珍藏都被那凶手夺了去,而那凶手还与即将被云霄门吞并的四个宗门有关。” 石武神色一变,他问向原辽道:“原门主可知此事?” 原辽回道:“我今日才到岛上,路上遇到的道友也并未跟我提起此事。” “哦?不知你在路上遇到了哪几位道友?”石武问道。 原辽回道:“有一位元婴中期的散修名为曾崛,还有在半路上遇到的元婴后期前辈广虚真人。” 石武听到曾崛之名,有些熟悉道:“那曾崛可是用的防御法器铁山罩?” 原辽点头道:“风道友是怀疑那曾崛?” 石武不确定道:“这个还很难说。当前形势混乱,原门主最好多留几个心眼。相信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云霄门这件事,一个不留神就是祸及宗门的下场。对了,我们星璇宗已经以星璇石的代价依附于赤日门,此事炼前辈会在其寿诞之日宣布。” “什么!”原辽既震惊又羡慕地看着刘清源和石武,这样子星璇宗可谓是高枕无忧了。 石武对佘衡道:“佘掌柜,麻烦你将空出来的两间上房一间让原门主居住,费用算在我们这边。还有一间你对外放出吧。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怕被人有机可乘。” 原辽惭愧道:“风道友,这件事是我错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你帮我破费。” 石武说道:“原门主,这些都是小事。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东南海域的宗门,那就该同气连枝,莫要被外人挑拨。” “风道友所言极是,等原某观礼结束就去星璇宗拜访。”原辽恭敬道。 石武回道:“好。” 原辽自感无颜久留,在告别之后石武就让佘衡带原辽过去上房休息了。 石武紧接着将刘清源的房间以灵力隔绝,他拿起自己那只茶杯道:“刘师兄,观礼结束我就会送你过去行旅门坐飞舟离开。等回到星璇宗后你们开启护宗大阵,近期就不要外出走动了。” 刘清源疑惑道:“到底是谁将云霄门灭门一事都推到我们四个宗门身上?” 石武回道:“还不清楚,不过对方是在广撒网阶段。他或许只是想看看灭去云霄门的人是否和你们这四个宗门有关。” “可前辈你根本没有拿云霄门的珍藏啊!”刘清源愤慨道。 石武道:“那人明显是在发现云霄门的异常后就进去掠夺了所有珍藏,然后他就放出风声,把一切怀疑推向了你们这四个宗门。还好蓝涡派和星璇宗一起被赤日门收归麾下,不然接下来星璇宗还会成为众修士的靶子。” 刘清源恨道:“那人实在可恶!” “我们在明那人在暗,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刚刚那白衣修士倒是有些可疑,我在他身上留了一缕灵力,但为了你的安全,我不便外出。”石武说道。 刘清源惭愧道:“前辈,是我拖累了你。” 石武道:“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两日我会在这里为你守护。” “多谢前辈。”刘清源由衷说道。 石武一直在刘清源的房内待到了炼傑寿诞之日,期间他将柳菡唐一卓等一众拜月宫重要门人的灵根属性记录在一枚普通玉简内。 炼傑寿诞当天,石武收起房内灵力后就对处于打坐中的刘清源道:“该启程了。” 刘清源睁开双目,自打坐中站起。 二人出了房门就一路来到福临门的柜台位置,石武问柜台后的佘衡道:“佘掌柜,不知这几日我们师兄弟共花费了多少灵石?” 佘衡仔细看了看账簿道:“风公子,算上你们的灵茶和原门主的房费,一共三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听着这不多不少的价钱,知道佘衡肯定折中了。他笑着道:“佘掌柜,下次我还会来光顾的。” 佘衡亦笑着道:“福临门永远欢迎两位公子。” “再会!”石武和刘清源一同向佘衡作揖道。 佘衡回礼道:“再会!” 石武和刘清源出了福临门就随街上的修士一同向赤日门行去。 赤日门今日四处大门开启,众修士持着请帖验明身份后就可进入。 石武和刘清源到的那处东门恰好是望胥和他的徒儿迎客。 熟人相见,石武他们拿着请帖上前作揖道:“望长老好。” 望胥笑着道:“都好。小溪子,你先带两位贵客过去广场。” 马溪一见石武,满脸惊讶道:“客人是您?” 石武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 望胥奇怪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马溪回道:“师尊,这就是买了那两把金丹后期特技法剑的豪客。” 望胥终于明白石武说的那句“你好像喝了不止一杯了”是何意思。他见后面又来了许多客人,就对石武他们道:“先进去落座吧。寿诞庆典在巳时过半开始。” 石武点头道:“好。” 马溪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一处极为宽阔的广场时,石武看到这里一张张宽桌上已有不少修士落座。 石武和刘清源在印有他们名字的两张宽桌坐下。这里距离赤日门广场正中的高台并不远,石武见旁边那张宽桌上刻印着蓝行道人名字,想着炼傑等等在宣布星璇宗和蓝涡派成为附属宗门时也许会让他们上去。 石武坐下后就以手指敲击着身前宽桌,看似是在想事情,实则是在以《九转化灵诀》感知着周围的修士,而上次被他在法袍上留下一缕雷霆之力的白衣修士果然在这里,并且还坐在他们左前方靠近高台的位置。等石武侧目看过去时,那白衣修士旁边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石武敲打宽桌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心中暗道:“如果我是那意外夺得云霄门所有珍藏的修士,我会怎么做?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就没必要将责任推到那几个宗门身上了。也就是说,那修士很可能有一定实力,而且还准备看看到底是哪个宗门与灭去云霄门的修士有关。那么他后续会做什么?利用云霄门这一个宗门的珍藏发展自己的势力?还是探查过后就此离去?哎,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看来这个哑巴亏我是要吞下去了。” 正在石武苦恼之时,刘清源凑过来道:“风师弟,那个蓝衣修士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石武顺着刘清源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蓝衣的冷傲修士正轻蔑地盯着他们。石武见那修士法袍上有三道叠层碧浪图案,他出言道:“是海渊宗的人。” “海渊宗?”刘清源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年轻修士法袍上的图案。 石武道:“别看他了。那人应该是在珍烩坊挤兑我的周柏。” 刘清源知道海渊宗在无极海意味着什么,他赶紧听话地低首,假装看着宽桌上摆放的灵酿和灵果。 周柏见状脸上露出讥笑道:“蝼蚁之辈。” 周柏旁边的周洵问道:“柏儿,怎么了?” 周柏回道:“就是看到那天在珍烩坊遇到的那两个星璇宗修士了。我还以为是何等的人物,原来只是普通货色。” 周洵连看都没看石武他们一眼,只是道:“柏儿,今日是炼傑寿诞,莫要惹事。那等说灭就灭的小宗门,无需你自降身份。” 周柏笑着道:“爹,我知道的。” 此时,一身红袍的炼傑出现在高台之上,望胥等一众赤日门长老站在其两侧。炼傑今日神清气爽,他笑着对周围长老道:“你们也先去落座吧。” 望胥等三十二名元婴长老纷纷去到下方自己的座位上。 炼傑对众人作揖朗声道:“多谢诸位道友小友赏脸来参加老夫三千岁的寿诞。” 下方众人皆作揖还礼。 炼傑继续道:“我还有一件喜事与诸位分享。那就是东南海域的蓝涡派和星璇宗从今日起将成为我赤日门的附属宗门。来,这是我赤日门附属宗门的令牌。” 蓝行道人和刘清源石武齐齐上前道:“多谢门主。” 蓝行真人和刘清源收下令牌后再次作揖,随后就回去了他们的宽桌。 炼傑当先举杯道:“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事了。诸位,灵酿敞开了喝,灵果放开了吃。等等还有我特别邀请的灵膳师为诸位带来惊喜!” 炼傑说着就将杯中灵酿一口饮尽,下方众人也纷纷举杯喝了起来。 石武只是抿了一小口就觉得这灵酿比凡人界的酒水还要上头,他立马以体内灵力散去,他可不能在这会儿醉了。 酒过三巡之后,高台下方的周洵起身道:“海渊宗周洵代替宗主青阳子前来贺寿,送上元婴初期灵兽海焰雀。” 周洵说着就从法袍内取出一个赤色兽栏,放于掌间念咒之后那兽栏不断变大,一只额生赤火,双翼通红的二十丈火雀出现在广场上空。 那海焰雀双翅一震,下方元婴中期以下修士都不由自主地生出灵力相挡气浪。在它欲继续逞威时,见效果已经达到的周洵念咒掐诀,以那赤色兽栏将海焰雀收归其中。 炼傑哈哈笑道:“青阳子前辈当真客气。周道友,下次就该是老夫去你海渊宗喝青阳子前辈破境升修的庆典酒了!” 周洵面色大悦道:“多谢炼门主吉言。” 炼傑道:“来,干一杯!” “干了。”周洵和炼傑对饮而尽。 海渊宗开了这么个头,其他人自然也得跟上。一手执折扇的儒雅修士起身道:“宋夏代表南部行旅门送上元婴后期火晶一枚,祝炼前辈打造出更多旷世神兵!” 宋夏说罢就将手中铁盒打开,只见那块泛着浓郁火属性灵力的晶石让广场上的温度顿时高升。 炼傑双目放光道:“小宋,你们行旅门破费了啊!” 宋夏笑着道:“只要炼前辈高兴就行了。” “好!来,陪我喝一杯!”炼傑开心道。 宋夏拿起桌上酒杯,与炼傑对饮喝完。 随后珠光阁的良贞,各附属宗门的宗主都开始一一献礼。 刘清源见旁边的蓝行道人都在拿着礼物准备随座次顺序上前献礼,刘清源焦急地以灵气传音道:“前辈,我没准备贺礼怎么办?” 石武看到良贞都来了,又看到很多在高林宗围杀过他的元婴修士也在,他不禁笑了起来。 刘清源还以为石武是在笑他,他看了看干瘪的储物袋,不好意思道:“前辈,等等就我上去吧。” 石武赶紧传音道:“别,礼物我已经帮你备好了。我笑的是在这里看到很多老熟人。” 刘清源还不知道石武说的熟人是谁,蓝行真人已经送上了一对元婴初期的火属性海兽触角。 有换形之法和赤影幻火袍在身的石武有恃无恐地看着那一个个曾对自己下过杀手或者威逼过他的人,他稍显呆滞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道凶光。他开始期待送刘清源离开后他找这些人报仇的场景了。 周柏见轮到石武他们后他们居然就在那坐着,他出言嘲讽道:“炼前辈,你们赤日门新收的附属宗门好像没给您准备寿礼啊。” 周柏的话说得并不大声,但前面座位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听到了。他们虽然没有将目光看向石武和刘清源,但他们知道这周柏肯定跟下面的星璇宗有过节。 石武这时已经和刘清源起身上前,他拿出那枚记录着拜月宫柳菡等人灵根属性的玉简和一个普通的储物袋道:“星璇宗为炼前辈献上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 炼傑记得石武说过会代替拜月宫献上一份寿礼,可看到他手中的普通玉简和储物袋,他也露出和底下那些修士一样的表情,认为石武是在故弄玄虚。 炼傑问道:“你倒是说说这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是个什么东西?” 在众人都把目光放到石武和刘清源身上后,石武装作紧张道:“回……回禀门主,这福至心灵玉简和这奇果缘心囊乃是相辅相成的至宝。传闻星璇宗先祖奉璇真人受高人点化时,那高人将其与星璇石一同相赠,这才让奉璇真人参悟天地玄机,晋升元婴后期。据说只要是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在拿着这枚福至心灵玉简后边念咒边将手伸入奇果缘心囊中,就能得到百丈以内的神奇灵果,服食过后妙用无穷!” 石武一旁的刘清源听着石武胡诌的话语,差点吓得给他跪下了。而那些修士也觉得石武简直就是在鬼扯,什么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这岂不是在说只要取不出来灵果那就是炼傑福缘不够,跟石武献上的宝物无关。他们更加认为石武是拿一个普通玉简和储物袋来糊弄人了。 炼傑想着石武到底在搞什么鬼,而一旁的周柏已经跳出来作揖道:“炼门主,我看这小贼就是在作弄你!” 石武原本就因那让他吃了暗亏的人心中不舒坦了,现在周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挑事,他想着反正炼傑已经宣布将星璇宗纳为附属宗门,那他也不用顾虑那么多了。他笑着对周柏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周柏道:“海渊宗周柏。” “原来是海渊宗的周公子。那周公子是如何判定我在扯谎呢?”石武问道。 周柏笑着道:“你这等三流把戏就是在街上骗骗小孩都没人信的。” 周柏一说完,有几桌修士都跟着笑了起来。 石武看着他们道:“周公子和各位是在笑炼门主非是福缘深厚之人咯?” 周柏和那些人连忙止住了笑容,他们同时对炼傑作揖道:“炼前辈,我们非是这个意思。” 炼傑看在周洵的面子上道:“今日没有辈分之别,大家开心就好。” 石武向天抱拳道:“炼门主大仁大义庇护我星璇宗,我坚信奉璇真人在天有灵也会认定炼门主乃是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我赌炼门主可以取出不低于十丈的灵果!” 周柏和这里大多数修士都认为石武是疯了,周柏更是道:“你可知我海渊宗的觉灵果长至元婴后期最多才五丈,你居然说这什么奇果缘心囊内能取出十丈的灵果!” 石武想着这海渊宗如何会有蛟龙一族的觉灵果,随后他就想到海渊宗内有着一条碧鳞青蛟,想必是它带过去的。 周柏见石武似乎愣在了那里,他先对炼傑作揖道:“炼前辈,非是周柏唐突,实在是我看不过去这小贼如此糊弄前辈。我愿意与他对赌,若炼前辈真的福至心灵取出十丈以上灵果,那么我任他惩罚。若他只是在诓骗前辈,还请赤日门将星璇宗在无极海除名!顺带治他个欺瞒之罪!” 石武闻言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数步,还是刘清源及时将他扶住才没有让石武摔倒。 炼傑见状觉得石武这下是玩脱了啊,可现在这般情况,他也不好出言袒护石武。 周柏继续以势压人道:“小贼!不敢了吧!” 石武紧紧抓着刘清源的手臂道:“师兄,我们要不要赌?” 刘清源想着与石武一路过来的情景,他从先前的怀疑变成了无比的信任,他恭敬地对炼傑作揖道:“我们师兄弟愿与周柏道友一赌!” 第五百二十四章 寿星为大 高台之上的炼傑没想到刘清源居然会和石武一样意气用事,这种场合双方对赌一旦达成,即便他这赤日门门主也保不下他们。 炼傑想着今日是自己的三千岁大寿,他借此说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你们一方是远来贵客,一方是我赤日门附属宗门,何必行如此凶险的赌局。我看大家要不各干一杯就此作罢。” 周柏和石武一听皆是不愿。周柏觉得这场赌局自己稳操胜券,石武则是不想跟这周柏喝酒。 炼傑又给下方宽桌上的宋夏一个眼神,宋夏适时地举杯道:“炼前辈说的不错,此等大喜之日应当多喝灵酿才最尽兴。周前辈,您说是不是?” 周洵并没有去回宋夏,而是看向了周柏。他看到周柏眼中的不愿之意,他就明白了。他出言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既然这是双方一致认同的赌局,我们权当看个把戏了。” 周洵说得是轻描淡写,这把戏一旦玩不转,等着星璇宗和石武的就是被抹杀的命运。 宋夏看出周洵是铁了心要让二者进行对赌,对炼傑回了个眼神后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炼傑再次问向周柏和石武他们道:“你们真的要赌下去?” “是!”三人各有信心地朗声回道。 此情此景下炼傑再多说就没意思了,他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在座的诸位一同做个见证。” 场间所有修士都在期待着这场赌局,不论谁输谁赢,他们最后都会看到一个有趣的结果。 炼傑对下方的石武道:“还请风小友将福至心灵玉简,奇果缘心囊与咒术一并献上来。” 石武闻言御空而起,向着高台飞去。等他临近才发现炼傑所处高台的四周皆有阵法屏障守护。 “等等。”周洵突然开口道。 石武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若这周洵要查看玉简和储物袋,他是交还是不交。 谁知周洵根本没往那处想,他只是说道:“今日是炼道友的三千岁寿诞,不宜见血。稍后此子的欺瞒之罪还是由我儿周柏亲手去赤日门外惩治。不知炼道友可同意?” 石武和炼傑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周柏传音于周洵的主意。 炼傑问向石武道:“风小友认为如何?” 石武只要对方不是检查玉简和储物袋那就万事皆可。他充满信心地看着手中玉简和储物袋道:“我相信奉璇真人定会保佑我星璇宗!” 周洵只觉得眼前这平庸修士被星璇宗洗脑洗成了傻子,要是奉璇真人真能保佑星璇宗,他们何必带着这些至宝过来依附赤日门。 炼傑单手一挥,他面前的阵法屏障开启一道人形入口,石武紧接着就走了进去。 石武一手拿着玉简一手拿着储物袋,状若神圣地缓步向前,他试探地以灵气传音道:“炼前辈?” 炼傑神色不变地端坐在那,边看着石武边以灵气传音回道:“放心,有这阵法屏障,外面的人看不出来我们在灵气传音的。话说你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啊?这周柏固然可气,你也不至于把星璇宗搭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要是取不出十丈的灵果来,你和星璇宗就都惨了。” 石武传音道:“说十丈还是少的。” 炼傑惊得用拳头捂了捂嘴,咽下了那声咳嗽。他以灵气传音道:“你小子这么看得起我,可我不一定是星璇宗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啊。” 石武见炼傑这等反应,心想还是演戏演全吧,不然炼傑没那种惊讶的表情说不定就会被外面的周洵他们看出来。石武将玉简和储物袋都递过去后严肃道:“请炼门主手握玉简,跟我一齐念咒。” 炼傑见石武这下是直接开口了,他接过玉简和储物袋道:“好!” 石武神情庄重道:“以三千光景映周天之变,化星璇为引寓福至心灵。缘心奇果——现!” 炼傑手握玉简,灵力注入以后看到里面只是记录着拜月宫柳菡唐一卓等人的灵根属性。炼傑突然觉得石武这小子是不是早就舍弃了星璇宗,不然以他的心性不该搞这一出的。 “算了,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炼傑不再多想地跟着石武念咒道,“以三千光景映周天之变,化星璇为引寓福至心灵。缘心奇果——现!” 谁知炼傑刚一念完,那只抓着玉简的手就顿在了储物袋里。他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从震撼到不解,再到惊奇至大喜。 下方赤日门的长老和炼兴他们都关切地看着炼傑,还以为他中了石武什么术法。 炼兴更是离开自己那张宽桌上前询问道:“爹,你怎么了?” 炼傑并没有回炼兴的话,而是对周洵道:“周道友,我看这场赌局就算了吧。老夫福至心灵,真的能获得十丈以上的灵果。” 炼傑此话一出,场下所有修士都哗然一片。不过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觉得炼傑是在包庇石武和他身后的星璇宗。 即便是与赤日门交好的行旅门宋夏、圣花城花娘等人一时间都不知该不该信炼傑所言,毕竟那可是不低于十丈的灵果,他们不要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周洵有些吃不准地看着炼傑,照理说炼傑不会为了庇护一个附属宗门而在这么多修士面前跟他说这些,可就如周柏说的,他们海渊宗元婴后期的觉灵果最多就只有五丈,那这超过十丈的灵果得到什么级别了。 周柏正要出言就被周洵的灵力传音给止住了。他对下方珠光阁管事良贞作揖道:“良道友,你们珠光阁可有经手过十丈以上的灵果?” 正悠哉喝着灵酿的良贞听周洵问向自己,他放下手中酒杯,歉意道:“周道友,这里诸多道友都在,有些秘事不太好讲吧。” 周洵耐着性子道:“良道友就当是为炼道友的寿诞助助兴。而且周某只是想知道见惯天下好物的珠光阁有没有经手过十丈以上的灵果而已。” 良贞见众人都向他看来,也就笑了笑道:“周道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我家少阁主满月时我有幸参加,恰好见到内隐界的珠光阁使者送来了一株九丈高的紫火灵果。据说此果在内隐界都是稀奇之物,其内蕴含着巨大又温和的火属性灵力,只要在百岁之前服用,不但有机会滋养进阶火灵根,还能让服用者在研习火系术法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场的火灵根修士听后都不由得憧憬着那紫火灵果。 良贞继续道:“周道友,这灵果超过十丈的确实罕见,但毒果超过十丈的良某倒是经手过三件,而且卖出去的价钱也是不菲。” 周洵明白良贞话中的意思,就是不论灵果毒果,都不是一个小小的星璇宗能承受的。那么周洵就认定石武说的什么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都是用来诓骗众人的,而星璇宗作为赤日门新收的附属宗门,若在收的第一天就于无极海上除名,炼傑的面子自然挂不住。周旭豁然开朗道:“炼道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小儿怎么说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其以金丹后期修为就有了元婴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若今日跟这星璇宗的小辈对赌都能让其爽约,那么小儿以后还用不用在无极海上走动了?” “元婴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在座的元婴修士都被周洵有意透露出的信息给震惊到了。 坐在宋夏旁边的宋萍儿天真地问道:“爹,那周道友的体魄血肉之力岂不是跟您一样了?” 宋夏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虽然在术法和灵力上绝对可以超过周柏,可一想到他修炼这么多年,体魄血肉之力和周柏这小辈竟是一样,他心里就极为不爽。他说出了此间众多修士的心里话:“海渊宗不愧是南部甚至是外隐界第一大宗。想必其从高林宗那里获得了许多火纹灵膳师制作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周柏被他爹适时地一捧,又在众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后得意地作揖回礼。他傲气地指向石武道:“今日就算青阳子宗主来了我也要跟你赌完这一局!” 炼傑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周柏,而石武则朗声道:“那就请炼前辈取出灵果!让大家一同见证我星璇宗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 下方众人都觉得石武现在就是在强撑,可他们又认为炼傑不会在这么多道友门人面前自堕面子。他们是越来越想看炼傑到底能否从这奇果缘心囊中取出十丈长的灵果了,就连一向喜好灵酿的望胥都停下了手中杯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炼傑的举动。 炼傑无奈道:“既然周道友不信,那老夫只得让大家见证一番了。” 炼傑说完整个人全神贯注,右手一点一点地从储物袋内拔出,而他手中的福至心灵玉简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储物袋袋口不断撑大,从一开始的一尺扩大到一丈,再到后面的五丈。 此时炼傑的手掌才出来了一小半,众人不敢想象要是他的手掌全部出来,会出现个什么样的灵果。 炼傑继续向外拔着手掌,那专注的样子让外面看着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 在高台上的石武双拳紧握表现地十分激动,可暗地里却在传音道:“老爷子,差不多得了,拿出来就是了。” 炼傑用灵力在自己额头上逼出了一些汗水,他认真地拔着右手似在抓着什么重物一般。随后他才传音石武道:“你年纪轻轻懂什么,我要是不表现地困难些,他们说不定就猜出我们在演戏了。你下次能不能找个看上去品级高些的玉简和储物袋啊,这两样东西放一起,谁看了不说你是在糊弄人。” 石武白了炼傑一眼,高喊道:“炼前辈福至心灵,已经二十丈了!涨涨涨!” 下面的周洵等人都按耐不住地站了起来,周柏更是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障眼法!里面肯定什么都取不出来!” 可周柏的叫声早就被周围修士口中“涨涨涨”的声音淹没。 刘清源是这里叫的最激动的那个。 石武的嗓子也快喊哑了,他听着下面跟着呼喊的修士,传音说道:“老爷子,行了吧。不就五十丈的海玉桃嘛,您利索些啊。” 炼傑这才知道储物袋内的蓝色果子叫海玉桃,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灵果,他兴奋地传音道:“再等等,老夫还没过瘾呢!这他娘的可比打造法器有意思多了!” “今日可是您三千岁寿诞,不兴说脏话啊。”石武传音提醒道。 炼傑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既然我因为你这海玉桃说了脏话,你等等再给老头子来一只,一样大小的就行。” 石武赶紧传音回道:“可别。您随便说吧,我可经不起这般劝您。” 炼傑其实也就跟石武说着玩玩。他先前将手伸入储物袋时就看到里面放着一只约莫五十丈高的蓝色灵果,他当时就吓了一跳,然后他就知道石武为何敢这么跟周柏赌了。他认定这只蓝色灵果出自深海灵兽区。他原本想着周洵他们毕竟是海渊宗过来的客人,不愿大家弄得这么难看。可周洵不但去咨询珠光阁的良贞,还在得到回复后力捧自己儿子周柏,一听到周柏有了元婴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炼傑就准备给他来个下马威。 当那储物袋的袋口开至五十丈时,炼傑的右手终于拔了出来,储物袋内亦现出一道湛蓝光芒。紧接着炼傑主动散开高台上的阵法屏障,以单手举着那只五十丈长的巨大灵果出现在众人面前。 石武当先作揖恭贺道:“恭喜炼门主福至心灵,得获奇果!” “恭喜炼门主福至心灵,得获奇果!”场下众人怔住之后纷纷作揖跟着说道。 炼傑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好他娘的痛快啊!” 石武无奈自语道:“这老爷子真是率直。” 炼傑单手一抬,将那只元婴中期海玉桃抛至空中,随后他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晶莹玉盘,口中念念有词后大喝一声道:“罗玉盘——扩!” 那块晶莹玉盘迅速变大,托着那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悬于空中。炼傑大喜过望道:“老夫承蒙诸位不远万里过来祝寿,这才能福至心灵得此奇果。说起来老夫还得谢谢你们啊。” 下方远来的客人自然知道这是炼傑的客套话,他们回说道:“实乃炼门主福缘深厚。” 刘清源已经激动到整个人都在那叩首了,他自然知道那不是奉璇真人显灵,因为他星璇宗根本没有这两件至宝。他是在对石武叩首,他觉得石武就是个神人,跟他在一起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下换成周洵和周柏目瞪口呆了。周洵本想借此赌局让周柏的声望更进一步,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风暖给打破了。问题现在周洵还不能找石武算账,那赌约可是说了,周柏输了以后就任由石武他们处置。 在众人称贺过后,他们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都落在场下的周柏身上。 周柏显然受不了这等重压,他指着那枚海玉桃道:“方才良贞前辈也说了,即便是内隐界的灵果都只有九丈,怎么可能有五十丈如此之巨的灵果!这肯定是……肯定是……毒果!对,一定是毒果!” 周柏实在想不出什么说词来,只得把海玉桃和良贞说的毒果联系在一起。 良贞赶忙撇清道:“我只是说内隐界的珠光阁使者送了一枚九丈长的紫火灵果给我家少阁主,我可没说这世间没有五十丈长的巨型灵果啊。” 他们南部珠光阁与海渊宗关系是好,但并不代表他良贞要以身给周洵铺一个台阶,毕竟周洵还不能代表整个海渊宗。现在五十丈之巨的海玉桃真真切切地从那奇果缘心囊内取出,良贞虽然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绝不想插上这一脚。 周洵也是百般不解,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等像桃子一样的巨大灵果。他不禁在想这是不是石武事先就放进去的,可他随后就否定了这一想法。若石武先前就放了进去,他为何要将这等宝贝献给炼傑,这可是连珠光阁都没有过的宝贝啊。周洵头疼道:“难道星璇宗真有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 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的众人早就在石武的掌控之中。石武飞下高台,来到了刘清源和周柏旁边。 周柏见石武下来,惧怕地向后退了两步。 炼傑和下方众多修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皆是一声冷笑。 炼傑这活了三千年的人精突然面露难色,接着传音于下方的周洵道:“周道友,你真是辜负了老夫的一片苦心。你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周洵见炼傑到了现在还这般给他们父子留情面,他感激地传音道:“还请炼老哥斡旋一二。就当是我周洵欠你一个人情。” 炼傑今日这寿诞过得当真痛快,他不仅收了那么多好物寿礼,还得了石武和周洵的人情。他知道石武这小子鬼点子多,所以绕过他问向了老实巴交的刘清源道:“刘小友,今日是你们星璇宗赢了。不知你要对周小友做出何等惩罚?” 石武见炼傑不问自己而是问向刘清源,就知道这老爷子不准备重罚周柏了。他感叹着不止是弱国无权,就是修真界的宗门之间亦是如此。即便他们赢了周柏,但由于星璇宗与海渊宗的天壤之别,他们也不得不做出让步。石武对身旁不知所措的刘清源传音道:“别紧张,你直接让周洵帮你们星璇宗给赤日门出个三百年的供奉就是了。” 刘清源得石武提点正要开口,炼傑又怕石武有意见,于是做做样子问石武道:“风小友的意思呢?” 炼傑想着自己都这么明示了,石武这聪明人应该不会再往偏处想。 石武以退为进道:“我们与周柏道友之间就是小赌怡情,主要还是为了印证炼门主乃是福至心灵,可得奇果的有缘人。要不这赌注就算了吧。” 石武可以说算了,但周洵乃是元婴后期修士,他如何能舔着脸糊弄过去。周洵道:“风小友,既然双方对赌,又有诸多道友见证,你还是说一个惩罚为好。” 石武于是就说道:“周前辈果然是愿赌服输之人。您也说了,今日乃是炼门主三千岁寿诞,不宜见血。要不这样,我们星璇宗依附赤日门后三百年内的供奉就由周前辈负责,如何?” 周洵见可以花钱免灾,自然乐意道:“好!炼道友,这星璇宗三百年的供奉我海渊宗周洵包了。” 刘清源和石武都对周洵恭敬作揖,嘴里说着感激之语。刘清源或许是真的稍有感激,毕竟星璇宗得了赤日门和海渊宗的双重保障,可石武这里就完全是口是心非了。 炼傑才不管这些,他这寿星大喜道:“如此甚好。风小友啊,不知你星璇宗可有记载这奇果如何服用?” 石武正憋着气呢,他打了个马虎眼道:“回禀炼门主,传说奉璇真人当时得的是一枚三十丈高的褐色灵果,而且距今时间太长,自他以后又再没有人福至心灵得获奇果,所以这枚蓝色灵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服用。” 炼傑刚刚明明就听到石武说这蓝色灵果叫海玉桃,他知道石武现在是心里有气不想说。炼傑正色道:“看来我该用元婴后期的火属性法剑,元婴后期的木属性法棍之类的神兵都来试上一试。” 下方的修士听后都不禁期待着想看炼傑用神兵当场开这五十丈奇果。 良贞更是顺势说道:“炼道友,良某这里正好有一柄元婴后期的火属性法剑,良某愿为炼道友一试。” 良贞一说完,下面有元婴后期法器的修士都跃跃欲试起来。 炼傑暗自腹诽道:“我赤日门还会缺神兵法器么?我就是提醒石武这小子他要的兵器还没打造好呢,莫要太蹦跶了。” 石武果然出言道:“炼前辈,小子突然想起,星璇宗有一宗门典籍上记载,奉璇真人得那褐色灵果后,以对应的土属性法器斩开分而食之。” 炼傑闻言直接报出名字道:“望胥、炼兴、秦观、徐如……” 赤日门中三十二名元婴长老八位元婴门人统统上前。 炼傑肥水不流外人田道:“我取奇果一半,你等四十人共分另一半。” 望胥等人心中大喜道:“多谢门主!” 炼傑又对宋夏道:“小宋,此蓝色奇果透着一股水属性灵力,你的星海扇又正好是元婴后期水属性法器。你帮我将奇果一劈两半后把另一半分成四十一份。那多出来的一份就当是你的辛苦钱了。” 宋夏笑着道:“好!” 宋夏御空飞起以自身灵力注入手中星海扇内,其扇开如海波荡漾,随后那道海波就顺着海玉桃最中间一斩而下。里面璀璨的蓝芒和涌出的汁水汇聚在罗玉盘内。 宋夏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浓郁灵力,居然发现手上气力也增加了不少,他以星海扇的灵力海波快速将剩下的半只海玉桃分成四十一份。随后他扇面一抬,大喝道:“起。” 早在罗玉盘四周等着的望胥他们将手中用以存放灵果的元婴品级玉盒变大,待分得一片海玉桃后就准备将玉盒缩小。谁知无论他们怎么念咒,那被分开的海玉桃都不能随着玉盒变小。 望胥等人只好将储物袋开至五十丈大小,硬生生将装有海玉桃的玉盒装了进去。 宋夏以同样的手法装好那一瓣海玉桃后感激道:“多谢炼前辈!” “什么谢不谢的,不是说了这是你的辛苦钱嘛。”炼傑说着就飞去了罗玉盘前。 炼傑自储物袋内又拿出一个元婴后期的玉盒,在将那半只海玉桃装进去后就以灵力密封玉盒四周,然后他把储物袋袋口扩大至五十丈大小才将那玉盒收入其中。他又见罗玉盘内因切割海玉桃而涌出的蓝色汁水,他想着这般倒了太过可惜,就以术法咕噜咕噜地吸入嘴中。 炼傑只觉得这蓝色汁水清爽甘甜,就在他喝完之后要对石武夸赞一番时,他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场间修士呆滞地看着这突发情况。不知是哪个修士嘀咕了一句:“真是毒果?” 场中众人刷的一下就将目光锁定在献宝的石武和刘清源身上。 周柏更是及时地退了开去,只待围上来的赤日门众人将石武擒杀。 第五百二十五章 权与情 此刻炼傑剧烈颤抖的身体再生异变,只见一缕缕蓝色水雾从他体内发散开来,转瞬间就充斥在他所处的阵法屏障内。而那阵法屏障像是被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图案映照在阵法屏障之上,随后它们快速变换着方位,让赶过来的望胥炼兴等人只能在外焦急地呼喊。 待炼兴等人被不知哪个修士一提醒,就纷纷将矛头指向了石武。 下方的石武和刘清源被赤日门众人迅速围住。 石武也不清楚炼傑为何会在喝了海玉桃汁水后就出现这种情况,可他看着杀意腾腾的赤日门众人,就先以灵力扩散在刘清源周身。他出言道:“诸位莫要冲动,这绝非什么毒果,不然我星璇宗如何能传承下来。” 炼兴回首看向那充斥着蓝雾的阵法屏障,里面炼傑的身子早已模糊不清,一声声骨节爆开的声响让他悲愤交加道:“你星璇宗为何要害我父亲!我父亲乃是元婴后期修为,他仅仅是喝了那果子的汁水就起了这等反应,你还说不是毒果!” 这也是石武最纳闷的地方,炼傑拿出的明明是他放在储物袋内的元婴中期海玉桃。这是先前除了他以外谁都不知道的,而且拿出以后就炼傑和宋夏接触过。石武心中不断思索道:“难道是这宋夏趁机在那海玉桃内下了灵毒?不对!炼傑是临时起意才让宋夏上去切分海玉桃的,他不可能未卜先知地提前在法器上布满灵毒。而且如果这汁水中有毒,那么那些被切开的海玉桃都会沾染灵毒。南部行旅门的门主不可能这么蠢。可若不是宋夏,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我在深海灵兽区连元婴后期的海玉桃都吃过了,吃完后就立刻恢复增强了气力,所以我才想着给炼老爷子送上一枚海玉桃作为寿礼。等等?深海灵兽区?难道这海玉桃只有在深海灵兽区才是灵果,出了深海灵兽区就成了毒果?” 石武一想到这里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若真是这样,那炼傑还确实是他毒害的。 此刻那阵法屏障内又传出一道闷哼之声,炼傑另外两个儿子纷纷飞至那蓝雾遍布的阵法屏障外呼喊道:“爹!” 刘清源感觉到石武的不对劲,他忙以灵气传音问道:“前辈,您怎么了?” 石武没有回刘清源的话,只是对炼兴道:“这件事与我刘师兄无关。还请你们放过他。” 高台下方的周洵适时地出声道:“世侄,如今你父亲生死未知,这可疑之人当一个都不要放过啊。” 炼兴闻言神色一凛,他厉声道:“我以赤日门少门主的身份暂代门主之位。望胥、秦观听令,将这二人以元婴中期缚妖绳绑之!” 秦观得令之后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赤色绳索,他正准备等望胥过来一起将石武和刘清源捆缚呢,可他却迟迟未等到望胥。反而是另外两位少主追了过来。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大哥,父亲生死未卜你怎可趁势夺权!” 另一人亦附和道:“二哥所言极是。” 炼兴不想让人看笑话,亦不愿交出权力,他传音于他两个弟弟道:“炜弟、莞弟,我这不是在夺权,而是要稳住形势。你们现在一个才金丹初期一个才金丹中期,如何能镇得住这些元婴长老。你们何不先在我的庇护下好好成长,待他日你等展露实力晋升元婴,我再让位不迟。” 炼炜和炼莞觉得炼兴此言不差,而且炼兴都说了只要他们晋升元婴就会让权,他们也就不再与其争吵地一同冷视下方的石武和刘清源。 炼兴心中嗤笑道:“你们这两个没脑子的,等你们到了元婴我早就把赤日门全权掌控了。看来我才是这星璇宗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呐,居然正好在老家伙三千岁寿诞时送他归西。哈哈哈……” 炼兴心中无比畅快,面上却悲痛难忍道:“望胥、秦观何在!还不快将这二人拿下!” 秦观倒是在这准备着了,可望胥却一直在高台外的阵法屏障那儿和宋夏他们尝试着解救炼傑。 在宋夏的观察之下,他发现炼傑设置的乃是五行四象阵,需要一人以巨力破开四象的一处方能救出炼傑。 望胥听到炼兴再次呼喊自己,又见说要找炼兴和众长老过来营救炼傑的两位公子一去不返。他瞬移过去道:“三位少主,宋道友已经看出老爷子设置的是五行四象阵,只要破除其中一象便可救出老爷子。你们快让众长老和我一起去破阵吧。” 炼兴不为所动道:“望胥,注意你的称呼!我爹乃是赤日门门主,我现在更是暂代门主之位。本门主命令你与秦观即刻捉拿星璇宗的两位歹人!” 望胥是知道石武身份的,他觉得石武没理由加害炼傑。按照炼傑那日跟他说的,他和石武已经谈妥了一笔大生意,他们赤日门会在他寿诞结束后分别为拜月宫众掌座长老打造元婴后期法器。现在法器还没影呢,石武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下毒杀炼傑。他说道:“代门主!现在抓人是小,救老……救炼门主是大啊!” 炼兴见望胥在一众人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他语气转冷道:“望长老,你这是想抗命么!” 望胥作揖道:“代门主,此事透着诸多古怪。我们应当以营救门主为先!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周洵等人都在作壁上观,这是赤日门的事,他们只要好好看戏就成。 望胥见炼兴没有回话只是满脸怒意地看着他。他没想到炼兴在意自身的威严高过炼傑的性命,而其余两位公子亦不知被炼兴许了什么好处不为所动。望胥失望之下手中多了一柄赤色玄斧。 炼兴震惊道:“赤日玄罡斧!望胥你要作甚!” 望胥直言道:“我要去还老爷子救过我的这条命!” 说罢,望胥再不管周围人的目光,提起手中赤日玄罡斧就来到高台之外。 望胥拿起腰间紫色葫芦喝了几大口,随后双手紧握斧柄,对宋夏道:“帮我控住四象一处,我来开斧!” “好!萍儿,你先退后。”宋夏让宋萍儿远离之后双手掐诀以自身水属性灵力覆盖在阵法屏障表面,适应着那些不断变换的四象图案。 待一道白虎图案出现在阵法屏障上方时,宋夏全身气浪如涌,强行将那道白虎图案固定一瞬道:“快!” 望胥早已在上方等候多时,他体内磅礴的火属性灵力让那柄赤色玄斧斧面现出两道耀目红日图案,他大喝一声:“双日破煞——开!” 望胥双臂内的火属性灵力爆燃而起,其手中赤色玄斧外围竟幻化出一道十丈长的双阳巨斧,将空中云雾燃烧升腾之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 双阳巨斧与那道白虎图案激烈对撞,一道尖锐的金属撞击声让场间修为低的修士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紧接着那十丈长的双阳巨斧溃散爆炸,五行四象阵继续运转变幻,而那座高台则被望胥劈得直接陷入了地底。 望胥和宋夏一个倒飞向空中,一个向后不断飞退。 那火焰余威让靠的近的周洵、良贞他们急忙以灵气挡在前方。 望胥握着赤日玄罡斧的双手崩裂出血,花娘赶紧飞向空中以自身水属性灵力将望胥伤口修复,又拿出一枚丹药道:“吃了它。” 望胥死死地看着下方深坑,他知道他这一斧没劈开五行四象阵。他觉得自己有愧于炼傑的恩情。 此时宋夏带着宋萍儿瞬移至望胥身旁,他咳嗽数声后道:“望胥,炼前辈应该没事。我刚刚用水属性灵力固定白虎图案时,发现里面阵眼处充斥着的是炼前辈的气息。” 望胥一听这个,也不管手上伤痛,抓着宋夏的衣服就问道:“真的吗?” 宋夏也是有伤在身的,他被望胥抓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宋萍儿说道:“望叔叔,你抓疼我爹了。” 望胥听了这才松开手来。 宋夏也不怪望胥莽撞,他只是低声说道:“你倒是比炼前辈那三个儿子更像儿子。” 望胥不想听这些,他再次问道:“你刚才说的到底有多少把握?” “起码九成。我虽然术法不如你,但于阵法上我可比你精通多了。”宋夏也不谦虚道。 望胥一把拿过花娘手里的丹药,服下之后就感觉体内紊乱的灵力很快就平稳了下来。他兴奋道:“那我先过去跟炼兴他们说一声。” 花娘和宋夏正要相劝,说这时候你还是别太出头为好,谁知望胥早已提着斧头瞬移至炼兴身旁。 周洵和良贞互看一眼,最后还是由良贞有意无意地说道:“望长老可真是厉害,不但能完全驱动炼道友打造的赤日玄罡斧,还能挥出堪比元婴后期的一击!你们赤日门未来可期啊。” 炼兴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不待望胥开口就下令道:“秦观、徐如,卸了望胥的赤日玄罡斧!给我绑起来!” 炼兴见秦观和徐如迟疑,他又作色道:“你们是不是也勾结歹人背叛赤日门了?” 一听炼兴拿叛出赤日门做说词,秦观和徐如对望胥说了声对不住就以缚妖绳将他绑了起来,拿走了他的赤日玄罡斧。 望胥不解道:“代门主这是何意?” 炼兴威严道:“你不执行本门主的命令去擒拿星璇宗二人,反而私自以赤日玄罡斧劈向我父亲所在的阵法屏障。难道不是你私通这二人做局加害我父亲?” 被绑的望胥激动道:“我会害老爷子?我望胥这条命都是老爷子捡来的!我劈向五行四象阵就是为了救老爷子啊!” 宋夏和花娘见望胥被绑,立刻瞬移过来为其求情。 炼兴却道:“两位,这是我赤日门的家事,还请两位不要插手。” 宋夏眼神微凝,在宋萍儿要出言时及时止住了她。 炼兴继续道:“秦观、徐如,将星璇宗二人一并拿下!” 秦观和徐如押着望胥来到石武和刘清源身边,随后以另一根缚妖绳将石武和刘清源捆住。 望胥吼道:“代门主!炼门主与这……” 望胥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石武的灵气传音道:“别说了,你没发现你已经功高震主了么?要是你再把我的身份告知这炼兴,他就会觉得炼前辈看重你多过他。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望胥的嘴闭了起来,他并非什么蠢人,只是因为太关心炼傑的生死才会显得如此莽撞。现在经由石武这么一说,他明白了其中关键。可他心里倍感凄凉,想着为何有人会将权势看得比自己父亲的命还重要! 石武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恳求道:“代门主,此事我刘师兄毫不知情。是风某自作主张将门派内的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献出,这才导致炼门主服用毒果身陷险境。还请代门主能看在炼门主已经收星璇宗为附属宗门的份上放过我师兄。” 刘清源听着石武为他求饶的话,脑海里竟然现出了那一晚赤发红目的凤焱身影。他知道石武到目前为止都是因为要护着他和星璇宗才百般忍让,他觉得即便石武答应过友人要护好星璇宗,也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刘清源挺身道:“代门主,此事乃是我一心贪功才让师弟为之,千错万错都是我刘清源的错。我刘清源愿意脱离星璇宗,领任何惩罚!” 炼兴怎么可能会放过石武和刘清源,他语气轻蔑道:“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在场众人见石武和刘清源的处境,不免感叹唏嘘。刚刚还是赢了赌局的献宝红人,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石武也知道了炼兴的态度,他以灵气传音问望胥道:“你想不想当赤日门门主?” 心灰意冷的望胥双目睁大,以灵气传音道:“石武,你莫要做傻事!老爷子还没有死!” 石武想要反抗的身子停了下来,他传音道:“你确定?还是你怕我杀光这些人?” 望胥知道石武是从深海灵兽区回来的,他赶紧稳住石武道:“千真万确!老爷子高台外的阵法屏障名为五行四象阵,宋夏方才帮我破阵时感应到老爷子的生机十分旺盛。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下来想跟炼兴说明的,谁知一下来就被他绑了起来。” 石武闻言心中突然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就在这时,远处那座天火化器鼎内突然传出一声大笑道:“老傑,硬菜来咯!” 只见一个百丈大小的火兽玉盆由远及近,在行至广场上方时众人才看清是一鹤发童颜的青袍老者以一手之力举着那只火兽玉盆。 周洵等人看到来者皆恭敬道:“参见三荣灵膳师。” 那青袍老者只是对周洵等人点了点头,环顾四周不见炼傑却看到了被绑的望胥他们,他问向炼兴道:“你爹呢?望胥为何被绑了?” 炼兴跪地道:“荣叔!这星璇宗二人献上一枚毒果毒杀了我父亲。望长老很可能是与这二人串通的!” 那三荣灵膳师眉头微皱,他单手左右一拍,两边宽桌就都向后挪开了百丈。他将手上火兽玉盆放下,随后瞬移来到望胥身前。他于众目睽睽之下帮望胥解开了身上的缚妖绳,然后带着望胥来到炼兴身旁低声道:“望胥是这世上最不可能害你父亲的!你最好把你那些心思都收起来。” 炼兴被三荣一语道破,惭愧地无言以对。 三荣问望胥道:“老傑的尸首呢?” 望胥回道:“门主没有死,只是被困在了五行四象阵内。” 三荣对望胥的信任显然超过了炼兴,他与望胥飞至那道深坑下面。 三荣以灵气牵引将那充斥着蓝色水雾的屏障升起,他看着不断变换的四象图案,以火属性灵力注入后对内喊道:“老傑,是我啊,三荣!” 砰的一声,里面传出像是手掌拍打在蓝色屏障上的声音。 望胥见状大喜,那就说明里面的炼傑真的没死。 三荣继续道:“你个老小子三千岁了躲阵法屏障内干嘛?出来啊!” 蓝色屏障内的炼傑在听到三荣这话后,开始砰砰砰地捶打着阵法屏障。 三荣不解道:“这不是你自己设置的屏障么,为何不直接解开?” 望胥也与三荣同样想法地关切看着。 石武在隐约看到蓝色屏障内那半丈长的手臂后,他就觉得他先前的想法是对的。 原来海玉桃作为海猿一族的圣物,服用之后不但可以增加气力,还可以让海猿一族的族人增涨体型。这元婴中期的海玉桃乃是一百二十丈的海猿兽服食的,就算炼傑是元婴后期,他这才七尺身高的人族如何能承受海玉桃内蕴含的巨大能量。他喝下海玉桃分割时涌出的汁水后海玉桃的威力就开始作用于他的身体。按照石武看到的手臂长度,炼傑的身子起码被拔升至了三丈左右。 石武心中大定地传音于刘清源道:“我们没事了。” 刘清源还不知道石武是怎么确定的,那五行四象阵的四象图案上就迎来了如暴风骤雨般的拳印。 三荣见状知道里面的炼傑要突围而出了,他立刻带着望胥退后。 那蓝色水雾中间的人影出拳越来越快,那些蓝色水雾也被打散至各个角落,现出了里面披头散发,高有三丈的炼傑。 只见炼傑在四象图案上皆打出裂纹之后,他双腿弯曲双臂护于头顶。紧接着他猛然起身,轰的一下,五行四象阵直接被他以力破开。而那些蓝色水雾在阵法破碎的一刹那被炼傑打向空中,将这处外隐界的天空轰出了一个三十丈的蓝色拳印。 这等骇人听闻的力量让周洵他们都呆在了那里。 三丈高的炼傑哈哈大笑道:“太痛快了!太痛快了!” 炼傑的三丈身躯在众人眼里高如巨人。待他看到场间修士都在看着他时,炼傑笑着道:“诸位贵客,老夫今日这三千岁寿诞当真过瘾!老夫的力量就算没有达到空冥境,也相差不多了。风小友呢,你星璇宗真是与老夫有缘啊!” 三荣见炼傑气力大增,根本不似服食了什么毒果。他放下心来道:“老傑,你都三千岁的人了,办事能不能靠谱些!” 炼傑见三荣都在这了,奇怪道:“对了,你怎么来了?我让你给他们准备的惊喜已经好了?” 三荣没好气道:“你倒是惊喜了,我差点就是惊吓了。” 炼傑看到三荣的火兽聚灵盆已经放在这里,豪爽的他直接揭开聚灵盆盆盖。里面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力竟然浑然天成地包裹着里面的灵膳。炼傑朗声道:“此乃老夫特意邀请好友三荣灵膳师为诸位客人精心准备的灵膳,名为——五灵山海珍。此道灵膳取金丹初期至元婴后期金木水火土各种海兽某一部位,又以圣花城秘制的灵酿与灵料腌制一年之久,再让三荣灵膳师在天火化器鼎内烹制九个月方才完成。此道灵膳不仅美味,还能同时增长诸位的体魄血肉之力和灵力!各位,老夫还是很大方的吧。” 场间众修士料想炼傑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只得先配合地作揖称是。 炼傑哈哈笑道:“今日是我寿诞,那么就由我做个主,让风暖小友品尝这第一块五灵山海珍。” 炼傑这话一说完,场中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炼傑见众人表情的奇怪,疑惑道:“风暖小友?” 炼兴赶紧想让秦观和徐如解开石武身上的缚妖绳,可炼傑已经看出了不对劲。他直接问向望胥道:“怎么了?出了何事?” 望胥记着石武说的那句功高震主,他没有明言,只是看向了远处。 炼傑顺着望胥的目光看去,居然看到石武和刘清源被绑在了那里。 “胡闹!”炼傑三丈高的身子快速来到石武身前,对一旁的秦观和徐如道,“谁让你们将他们绑起来的!快松开!” 秦观和徐如赶紧念咒解开了石武和刘清源身上的缚妖绳。 “等等再找你们算账!”炼傑撇开满脸委屈的秦观和徐如,对石武和刘清源道,“是我赤日门招待不周,没伤着你们吧?” “都是误会,我们没事。”石武明面上是笑着回答,而他暗地里却是语气无比冰冷地传音给炼傑道:“你要是再晚点出来,你长子就要拿我和刘清源作为他立威的第一步了。到时候我即便暴露身份也肯定会对他出手!” 炼傑由己及人,觉得自己如果遇到这种事也会像石武一样选择。他传音抱歉道:“对不住。兴儿还小,是急功近利了些。” 石武传音道:“炼老爷子,照理说我不该管你们赤日门的私事,但关键时候,望胥可比你那儿子靠谱得多。” 炼傑还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就算大劫在前,望胥也会为赤日门,为他炼傑流尽最后一滴血。 炼傑知道这件事有些难看了,他只得先对众人道:“我炼傑在此立誓,赤日门存在一天就会庇护星璇宗一天。任何招惹星璇宗的人,我赤日门必杀之!” “多谢炼门主。”刘清源和石武听后都作揖谢道。 炼傑道:“二位小友还请过去品尝灵膳,这可是我好友三荣灵膳师亲手烹制的。” 石武和刘清源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那火兽聚灵盆旁,石武不想暴露自己的灵根属性,选了一块金丹初期的水灵山海珍,刘清源则是选了一块金丹后期的木灵山海珍。 二人拿好之后就回去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认真品尝起来。 在场修士看到石武和刘清源唯唯诺诺地向炼傑示好,又安分地只拿那等金丹期灵膳。他们都在心中感叹这种弱小宗门着实可悲,献上重宝被人当成毒果抓起来不说,误会解除后还得赔笑着才能继续受到庇护。 第五百二十六章 礼毕 其实也难怪那些修士会这么认为,石武狼吞虎咽般吃着水灵山海珍的样子确实像极了小宗门人被压迫后努力配合的表演。 三荣灵膳师并不知晓炼傑与石武私下的交谈,在他眼里,炼傑对星璇宗的许诺不过是为了让在场的修士帮他做个见证。而后续炼傑让石武和刘清源先行品尝他的五灵山海珍,三荣灵膳师也觉得是炼傑在让石武和刘清源做出回应,表示他们愿意接受赤日门的好意。 三荣灵膳师看到石武在吃完金丹初期的水灵山海珍后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他亲自从火兽聚灵盆内又取出一块金丹初期的水灵山海珍送过去道:“难得小友这么喜欢我的灵膳,不妨再吃一块?” 石武欣然接受道:“好。” 三荣灵膳师见石武接过那块水灵山海珍就又啃了起来,他问道:“小友觉得我做的五灵山海珍效果如何?” 石武边吃边夸赞道:“比我……吃过的那些灵膳都要好吃!” 石武还想说比我做的金露玉灵肉有味道多了,后面一想到这时候可不能暴露自己火纹灵膳师的身份,就转而说到了别处。 三荣灵膳师哈哈笑道:“光是好吃吗?” 正在大快朵颐的石武被三荣灵膳师这么一问,他突然想起这乃是灵膳,而且刚刚炼傑还说这五灵山海珍可以同时增加体魄血肉之力和灵力,可他除了觉得这山海珍烹制的美味无比外,他根本没有其它的感觉。石武只得回道:“大师,我光顾着吃了,还没来得及炼化。等我吃完这一块后就开始打坐调息炼化体内灵膳。” 三荣灵膳师觉得石武是第一次吃到这等灵膳,所以才会一味地猛吃,未曾体会到水灵山海珍的奥妙之处。他指点石武道:“你等等在炼化之时将水属性灵体围绕你之金丹旋转七百二十周天,这样你体内那两块金丹初期水灵山海珍才能初步炼化。接下来的两个月内你可找一处灵力充沛之地慢慢炼化。到时候你的体魄血肉之力和体力灵力应该可无限接近金丹中期。” “多谢三荣灵膳师指点。对了,不知您的山海珍和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比起来孰高孰低?”石武趁机问道。 三荣灵膳师似很不喜火纹灵膳师道:“他的金露玉灵肉选用的材料都只是凡品灵肉,虽然他在每一步都达到了完美状态,可他太过沽名钓誉。他对外说是追求火之大道才做的金露玉灵肉,但据我观察,他实则已经悟得本源之力。他在所做的每一块金露玉灵肉内都加入了火之本源,所以那些金露玉灵肉才会增加那么多的体魄血肉之力。” 石武怯生生回道:“原来如此。” 三荣灵膳师本想质问眼前的平庸修士为何会用金露玉灵肉和自己的山海珍作比较,可一想到石武只是水灵根修士,他也就没必要跟石武讲这么多了。三荣灵膳师说了声你好好品尝后就回去了炼傑旁边。 刘清源在三荣灵膳师走后才敢灵气传音于石武道:“前辈,让您受委屈了。” 石武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灵膳,传音回道:“哪里的话,我是真觉得这灵膳吃起来不错。” 刘清源传音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这里应该没谁是前辈的对手,是我害得前辈跟我一同受罪,被这些人看不起。” 石武灵气传音道:“清源,有时候杀戮确实可以一劳永逸。刚刚如果情况不对我很可能已经灭了炼兴。可炼傑回来了,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当然,等你明天离开了赤日岛,说不定就又不一样了。这世上有太多事情说不准的。” 刘清源其实很想留下来和石武一起游历,可他知道自己在石武身边只会是拖累。他能做的就是回去星璇宗,让星璇宗在赤日门的庇护下越来越强大。 刘清源知道石武不胜酒力,于是就拿起手上的木灵山海珍道:“风师弟,我敬你。愿你游历途中一帆风顺。” 石武笑着拿起手中的水灵山海珍道:“多谢刘师兄。” 这边厢的刘清源和石武有说有笑,远处宽桌上的周洵和周柏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周柏倒只是因为石武和刘清源没有被擒杀,可周洵想的却极为深远。他味同嚼蜡地吃着元婴后期的水灵山海珍,在看到三丈高的炼傑打出那一拳后,他心中对于星璇宗的怒火达到了顶峰。他想着星璇宗要是把这等珍奇灵果献给他们海渊宗,或者单独献给他周洵,不要说什么附属宗门了,就是派个元婴后期长老过去守个千八百年都行。可现在偏偏被赤日门捡了个大便宜。想到气力堪比空冥境的炼傑,周洵就恐慌不已。他觉得如果青阳子晋升空冥后带着碧鳞青龙飞升内隐界,那么炼傑会不会因今日这契机成为南部第一人。对方可是只喝了那奇果的汁水就获得了可以破开元婴后期五行四象阵的力量。 周洵暗地里开始传音于旁边的良贞,良贞闻言之后面色一变,似乎正在考虑着周洵的提议。 三荣灵膳师来到火兽聚灵盆旁,他看到聚灵盆内的山海珍已经少了一半。他笑着对炼傑道:“怎么样,这道硬菜足够给你撑场面吧?” 炼傑哈哈笑道:“有你这外隐界十大灵膳师之一的三荣灵膳师到场,就已经是足够撑场面的事情了。” 三荣灵膳师亦笑了起来。他飞至炼傑肩头道:“你个老小子今日果然是惊喜连连。就是你这身子可以缩小么?” 炼傑被三荣灵膳师这么一问,他心有所感地操控自身灵力,随后身子刷的一下就恢复成了先前的大小。 三荣灵膳师羡慕道:“还真可以啊?” 炼傑的变化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他们都惊奇于炼傑自由变换的体型。特别是石武那边,他先前为了压缩那千丈体型可是受了不少苦的,他想着这炼傑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炼傑握了握双拳,疑惑道:“可这力量好像也跟着缩小了。” 炼傑右手五指握拳,大喝一声向空中打出一拳后,已是傍晚的云层中现出了一个十丈大的拳印。 石武见此心里才舒畅些道:“炼傑体型缩小后这气力也随之变小了。” 可就算只是十丈大的拳印,在场元婴后期修士中还没有任何一人光靠拳力就能打出。他们心中对于炼傑越发忌惮,可他们对那只蓝色奇果的兴趣却超过了这份忌惮之心。 此时,位于上座的一位黑袍修士恭敬道:“炼道友,不知那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在何处,杨涟愿意出高价购买。” 炼傑一看是无极海西南位置逍遥岛岛主杨涟,他正要告诉他那两件物品早在他身子变大时就坏了,毕竟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袋和玉简。 谁知又有一人站出来道:“杨岛主且慢,我青菀城亦对这两件至宝有兴趣。” 炼傑一看是青菀城城主芸素,而且还有别的元婴后期修士要站起来,他赶紧说道:“说来不巧,那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在我出拳破开五行四象阵时被我不小心打碎了。” 那些对这两件物品心怀想法的修士听到这个消息都暗自心痛。虽然有三千年的效用间隔,但只要能从里面拿出奇果,他们也愿意留给子嗣当做传承。 炼傑见众人不再相问,就继续尝试可否将身子变大。在他心念一动间,他瞬间变成先前的三丈身高,他再次出拳,空中那还未散去的十丈拳印被他后续打出的那道三十丈拳印完全覆盖。而自身上涌来的那股疲倦感让元婴后期的炼傑赶紧恢复至原有体型,他抓了一块元婴后期火灵山海珍边吃边笑道:“变大之后气力大增。不过暂时看来是有限制的,等后面我再多尝试几次才能更清楚。应该可以运用到术法和对战之中。” 三荣灵膳师大感好奇道:“等你寿诞结束后定要让我看看那枚奇果。” 炼傑豪爽道:“等等我让宋夏给你切下一瓣就是。”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着呢。”三荣灵膳师欣喜道。 二人之间的交情让到访的修士都艳羡不已,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奇果啊,炼傑居然就这么说送一瓣就送一瓣。 夕阳余晖依依不舍地落下,一轮新月在几颗星光的点缀下悄悄爬上夜空。赤日门广场的周边也亮起了诸多灵石灯盏,好让在广场上服食完山海珍的修士可以先行炼化。 炼傑见花娘已经坐到望胥那边,他飞至望胥身旁道:“怎么样?你荣叔的五灵山海珍够味吧!” 望胥恭敬道:“回禀门主,三荣灵膳师的火灵山海珍确实效果绝佳。” “门主?三荣灵膳师?”炼傑对望胥这些称呼不习惯道,“你怎么了?” 花娘在旁不便明言,只是道:“望胥只是见这儿人多,难免正经了些。” 炼傑这活了三千年的人精如何听不出这是花娘帮望胥的遮掩之词。他将心中疑惑都压至寿诞之后,他先对花娘道:“花道友,你圣花城不止灵酿灵膳闻名于无极海上,据说老城主还珍藏了一枚样式奇特的蓄影石,里面记录有一位红衣上仙的绝妙舞姿。不知花道友可曾按我说的,向老城主借来让我在寿诞上供诸位道友一同欣赏啊?” 花娘方才品尝完一块元婴中期的水灵山海珍,她笑着答道:“炼前辈的话花娘自然是要带到的。这就是那块蓄影石,炼前辈,给。” 花娘说着就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长条蜿蜒状的青色蓄影石。 炼傑笑着接过后就回到先前下陷的高台位置,他单手一抬就于地面伸出又一座高台。他瞬移至高台上方,以自身灵力平稳地注入那块奇特的蓄影石中。 只见夜空之上现出一道红色倩影。那倩影赤袖流火,身形若精灵般于空中翩跹成姿。光影之中虽无任何声乐作伴,可那女子一甩袖一回眸间就仿佛有最美妙的仙乐在观者耳旁响起。 场下炼化着山海珍的修士一抬首就为空中那道红色倩影着迷不已。 而石武在吃完两块水灵山海珍后就开始按照三荣灵膳师说的方法炼化,他体内虽然没有金丹,但他想着自己怎么说都吃下去了两块灵膳,总该有些效果吧。可无论他怎么调转体内灵力,那两块吃下去的水灵山海珍都没有发挥效果,这可把石武郁闷到了。 其体内天劫灵体见状说道:“石武,你没听那老头说嘛,你的金露玉灵肉可比他这山海珍有效多了,你连吃金露玉灵肉都没效果,他这金丹初期的山海珍怎么可能会对你这身体有效?” 天劫灵体一语点醒梦中人,石武又问道:“可为什么我吃这山海珍会觉得很美味,而吃那三尾海鲨羹都不如在凡人界喝碗稀粥?” 天劫灵体思索后回道:“可能那碗三尾海鲨羹真的很难吃吧。” 石武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再去想灵膳的事了,而是问天劫灵体:“你觉得我回去拜月宫后促成与赤日门结盟一事怎么样?” 天劫灵体道:“可以。不过这只限于炼傑做门主的时候,若炼傑退位传于炼兴,我看你就该防着些了。只要别的宗门给炼兴高过你能给的利益,他转头就能出卖你。” 石武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他回道:“嗯,等付好订金之后我就去海渊宗接茵茵和千手。至于是先将在这无极海上的恩怨全部理清还是为了他们安全先送他们回拜月宫,等接到他们后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天劫灵体认同道:“好。” 刘清源这时已经初步炼化了体内的木灵山海珍,他见石武愣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出言说道:“风师弟,你炼化地怎么样了?” 石武不好明说道:“还可以。” 刘清源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如梦一般的经历,他感慨道:“这一路有风师弟在我真的好安心,明日你送我一程吧。” “好的。”石武答应道。 刘清源轻松地看向夜空之中,随后他惊叹道:“风师弟你看,空中那仙子的舞姿当真惊艳绝伦。” 石武闻言一同看向了空中。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石武整个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道:“娘亲?” “什么?”还好石武的声音不大,而旁边桌上的金丹修士早已沉迷于那女子的舞姿中,所以这里也就刘清源听到了。 石武没有回刘清源的话,而是仔细看着夜空那起舞的身姿。那女子与他娘亲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却不似他娘亲若空谷幽兰的气质,而更像一朵傲然于花间的富贵牡丹。 石武自问道:“世上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可随即石武就发现那女子的发饰竟然是叠羽髻,而她头上精致的玉质发扣,如今正握在石武的手中。 “真的是娘亲!”石武心中无比确定道。 与此同时,那青色蓄影石内记录的光影也在那红衣女子回首的一瞬间结束了。 场下修士皆赞叹道:“好美的仙子!好绝的舞姿!” 石武先前注意的那白衣修士旁边,一慈眉善目的老者问道:“炼道友,不知这女子为何人?” 炼傑回道:“广虚道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是听闻圣花城老城主那里有这枚蓄影石才找其相借助兴,想来花道友应该了解一些。” 花娘见众人都向她看来,就说道:“此物乃是我家老城主在外隐界东部游历时于一处拍卖会上拍得。她当时也只是觉得这块蓄影石奇特,这才拍了回来。至于里面的女子是谁,她也不甚清楚。”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生起无限畅想,那等仙子到底是在为谁跳的这支舞。 广虚道人又对炼傑道:“炼道友,何不以灵力注入,让我等再欣赏一遍。” 花娘帮着回道:“广虚前辈有所不知,这青色蓄影石内光影每放完一次就需要三个月后才能再次放出。” 广虚道人听后摇头可惜。 炼傑将那块青色蓄影石还给花娘后就对众人道:“诸位道友小友,此间夜色已晚,我已经安排了灵气充沛的洞府供各位继续炼化服食的山海珍。若还有要求可直接吩咐我赤日门弟子即可。” 众修士闻言纷纷对炼傑作揖感谢。 石武和刘清源起身之后自然去找了望胥那一脉的弟子马溪引路。可刘清源注意到元婴后期以下修士大多都起身告辞,可那些元婴后期比如周洵、良贞、杨涟等人仍坐于宽桌之上。 石武想着他们肯定要跟炼傑讨论购买海玉桃,事不关己的他拉着刘清源道:“师兄,我们走吧,明日还要回星璇宗呢。” 刘清源嗯了一声,和石武随着马溪过去了金丹期的洞府。 三荣灵膳师将所剩不多的五灵山海珍以聚灵盆盆盖盖上,随后他看向周洵等人道:“周道友,你们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海渊宗离这里可有几百万里路程呢。” 周洵笑着对也未离开的宋夏道:“有劳三荣前辈操心了,有行旅门的飞舟在,我就是一路睡过去也能安稳回海渊宗的。” 炼傑知道留在这里的周洵杨涟他们皆是为了海玉桃。他笑了笑道:“诸位是准备在这欣赏月色么?那老夫就不奉陪咯。” 良贞见炼傑这时候装傻充愣起来,对周洵投过去一个眼神。 周洵知道良贞身为珠光阁管事,不好主动参与此事,也就说道:“想来在这的诸位道友都是为了那蓝色奇果。炼道友,我海渊宗愿以好物与你兑换。” 广虚道人亦开口道:“周道友所言极是,我广虚手中也有些好物,可以与炼道友一换那蓝色奇果。我不贪心,只要换你门下长老手中那一瓣大小即可。” 杨涟、芸素等元婴后期修士紧随其后地请求与之兑换。 炼傑笑着道:“诸位,今日可是老头子的三千岁寿诞。你们这么逼我不合适吧?” 周洵指了指升至当空的月亮道:“炼道友,子时已过半。恭喜炼道友迈入三千高龄。” 良贞这时也说道:“炼道友,你三千岁得了这么大的机缘,也该惠及一下其他道友嘛。何况你也说那蓝色奇果乃是水属性灵果,你这赤日门皆是火灵根的人才,就不要暴殄天物了。我看这里也就十位道友有所需求,只要你开口,我们有的是好物让你挑。” 炼傑早料到周洵、良贞沆瀣一气,他哈哈笑道:“良道友这话说得不错。” 众人没想到炼傑居然会主动服软,三荣灵膳师传音给他道:“老傑,有我和望胥小夏他们在,你怕什么!” 炼傑传音对三荣灵膳师道:“你拿个存放灵果的元婴级别玉盒出来,其他的就看我的。” 三荣灵膳师这才收回了要掐诀的双手。 炼傑又对宋夏传音道:“小夏,我等等一喊你名字你就帮我从那半只奇果上分两瓣下来。一瓣三荣会收,另一瓣你以玉盒先帮我收下。” 炼傑随后又在明面上对众人抱拳道:“诸位道友,按理说这奇果是我与星璇宗的机缘所得,我换给你们是情分,不换给你们你们也无话可说。可我炼傑向来大气。小夏,帮我分两瓣出来。” 炼傑在喊到宋夏名字前就把那只存放海玉桃的玉盒拿了出来,在蓝光忽闪间宋夏的星海扇就又斩落两瓣海玉桃下来。 炼傑速度快绝地收好自己所剩的大部分海玉桃,而那两瓣海玉桃也各自被早就准备好的宋夏和三荣灵膳师收起。 在场元婴后期修士中像是广虚道人这等散修事先是有想过要抢的,可他们没想到炼傑三人速度更快。在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时就完成了对海玉桃的切割收藏。 炼傑嘿嘿笑道:“诸位道友,这一瓣五十丈的奇果我就放这了。我想有海渊宗周道友,珠光阁良道友在场,一定不会让老头子亏的。老头子今日喝多了,就先去睡了,你们慢慢商量慢慢换。明日我再来看看你们给我换了什么好物。” 炼傑说完就和三荣他们瞬移走了,宋夏、花娘等与赤日门交好的也都瞬移离开。 空旷的广场上现在只剩下了周洵良贞等九名元婴后期修士,他们眼神炙热地看着前方那五十丈长的玉盒,随后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无人敢先有行动。 第五百二十七章 价高者得 半晌之后,周洵率先打破此间沉闷:“诸位,方才炼道友也说了,这一瓣奇果交由我和良道友负责。我与良道友给诸位每人一百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当是诸位见者有份。” 良贞亦补充道:“七位道友,青阳子前辈不日就将破关而出,到时候海渊宗就会有两位空冥境修士了。我想七位道友都是聪明人,就当是卖海渊宗一个面子嘛。” 杨涟、芸素等六位元婴后期修士听了,面上皆现出犹豫之色。 可那慈眉善目的广虚道人却坚持道:“老道就是个散修,还指望着可以通过这一瓣奇果参悟空冥玄机。既然海渊宗即将有两位空冥修士,那么周道友想必会有诸多晋升空冥的心得。二位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一瓣奇果由我等七人出价竞争。不管最后我们谁换得了这一瓣奇果。都给你们一人两百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广虚道人的话无疑说到了杨涟他们心里,他们也不再纠结。杨涟更是道:“广虚道友所言不差。青阳子前辈一向高风亮节,绝不会行欺压我等之事。” 青菀城芸素和剩下的五名元婴后期修士亦纷纷附和。 周洵和良贞见这七人被广虚道人鼓动过后坚持竞拍,那么也只好以财力压人。 可让周洵和良贞没想到的是,广虚道人和其余六位元婴后期修士居然开始暗自传音,六人眼中现出异色之后好似达成了某种协议。 周洵和良贞互看一眼,周洵故意说道:“七位道友,这里就一瓣奇果,你们七人分的话可不够哦。要是服用过后效果不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们聚集起来的好物。” 周洵这招分而化之果然起了效果,那七个元婴后期修士中有两个在周洵说完之后就以灵气传音与其余五人争辩着什么。 此时青菀城城主芸素站出来道:“这里确实只有一瓣奇果,可这一瓣奇果足有五十丈长,况且炼道友已经先让我们看到了光是分割时的汁水就能达到的效果。我相信一人就算只是分得七丈有余,那也是一份通往空冥大道的机缘。即便亏了,我芸素也认!” “芸道友所言极是!我杨涟在元婴后期已经停滞了七百年,用手上这些资源换一个晋升空冥期的机缘,傻子才不换!”杨涟坚定道。 若说芸素的话是将七人的信念聚在一起,那么杨涟的话就是在这股信念上燃了一把熊熊烈火。 七位元婴后期修士主动来到那五十丈长的玉盒旁边,目光炯炯地看着周洵和良贞。 周洵冷笑道:“你们一个个是能耐了啊。” 广虚道人无任何势力牵绊,他一身轻松道:“周道友,我们这哪里是能耐啊。所谓阻人大道不共戴天。我们这七人只是得遇机缘,想一探自身之道。当然,炼道友也说了,他相信周道友和良道友不会让他亏的。想必背靠海渊宗和珠光阁的二位道友可以拿出更多好物进行兑换,我们还是很公道的,价高者得嘛。” “你!”周洵被广虚道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心里骂道,“老子就是来送贺礼的,我怎么知道会遇到这等奇果。要不是这里离海渊宗太远,我现在就飞回去让碧鳞青龙过来灭了你们,看你们还如何嚣张!” 周洵想到此处又骂着炼傑人老成精。他原本是打算联合这些元婴后期修士胁迫炼傑出售那剩下的部分奇果,哪知道炼傑直接就扔出一瓣奇果让他们价高者得,而且话里话外都表明他只会拿出这么一瓣,其他的他们想都别想。 周洵传音于良贞道:“你身上有多少好物?” 良贞尴尬地传音回道:“两块金属性的铸造材料,二十几枚元婴后期丹药,一万多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可比起对面这七个家伙聚集起来的,我这点根本不够!” 周洵无奈传音道:“我这里也就两件元婴后期的法宝,六块水属性的元婴中期铸造材料,十六枚元婴后期丹药,三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现在我们打又打不过,换又换不得,你说怎么办?” 其实比起良贞这金灵根修士,他周洵这水灵根修士更需要那一瓣奇果。 良贞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传音道:“周兄,要不算了吧。实在不行我们从赤日门长老这边下手。” 周洵传音回道:“你觉得赤日门有哪个长老会在看到炼傑展现出那等实力后再售卖手上那一瓣奇果?就算他们要卖,过了今晚此事传遍外界,我们还有机会么?他们随意放到一处拍卖会,或者直接扔到你珠光阁,你这管事也就只能瞪眼看着了。” 周洵说的确实是事实,今晚是这一瓣元婴中期海玉桃价钱最低的时候,以后再遇时就非是他这海渊宗内门长老和珠光阁南部管事可以获得的了。 良贞有些气愤地传音道:“那周兄你说怎么办?这七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特别是那广虚道人,要不是他,刚刚说不定就成了。” 周洵目露狠意地传音道:“他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元婴后期的散修才这般无所顾忌。那么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如果这一瓣蓝色奇果真被他们竞价得了去。我们就让广虚道人在这无极海消失就行了。” 良贞倒吸一口凉气,他担心地传音道:“周兄,这样不好吧。我们好歹是无极海上有头有脸的人啊。” “富贵险中求,以你我之力,区区一个广虚道人不在话下!”周洵传音道。 良贞见周洵似下定了主意,思索之后传音道:“万一那广虚道人逃了怎么办?” 周洵传音回道:“那就是我们和这一瓣蓝色奇果真的无缘。那广虚道人聪明的话就会把这闷亏先咽了,但凡他敢放出去风声,我就可以跟碧鳞青龙说着广虚道人诋毁我海渊宗名誉,那他就必死无疑!” 良贞见周洵想得如此深远,他心动地传音道:“好!不过周兄,在此之前我还想以你我的面子去外岛上向有实力的道友相借一二,要是可以拿出他们多的好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洵闻言就把他们所能承受的借债范围定在八块元婴后期的铸造精铁,三十枚元婴后期的丹药,五万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广虚道人知道周洵和良贞肯定是在以灵气传音商量着对策,他觉得以他们七大元婴后期的财力绝不可能输给周洵和良贞。 殊不知周洵良贞二人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竞价不成就谋财害命。 周洵为了让众人放松警惕,还特意跟良贞说了一句:“良道友早去早回。” 广虚道人等人见良贞离开,他们私下传音道:“这良贞是要去搬救兵?可南部珠光阁一个晚上怕是来不及往返。” 杨涟传音道:“管他呢,等明日一早我们就派人过去寻炼老过来,这一瓣奇果我们势在必得!” 芸素等人皆点头同意。 赤日门外岛之上,宋夏一带宋萍儿回到行旅门就开启了他们相连房间外的元婴后期法阵。 宋夏叮嘱宋萍儿道:“萍儿,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外出。” 宋萍儿乖巧道:“爹,我知道的。” 宋夏嗯了一声就回去了自己房内。 可宋夏才将放有那一瓣海玉桃的储物袋埋入地下暗格,外面就响起良贞的声音道:“宋道友,还请出来一见。” 宋夏第一反应就是良贞在竞价时不及其余元婴后期修士,就想来自己这里购买这一瓣蓝色奇果。 宋夏正想着该如何拒绝良贞,良贞却主动说道:“宋道友,你身后有行旅门,良某不敢觊觎你那一瓣奇果。良某此次前来是寻你相助的。” 宋夏将阵眼法器收入袖中,随后走出阵法屏障道:“良道友,我行旅门和你珠光阁皆不喜参与到争斗之中。你何必趟这浑水?” 良贞只觉得宋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宋夏是有了一瓣蓝色奇果,可他良贞没有啊。良贞耐着性子道:“宋道友,良某只是想你可以相借一些好物。让我和周道友可以有一拼的机会。” 宋夏疑惑道:“谁身上带了这么多好物!居然合你们二人之力都比不过。” 良贞感叹一声道:“良某长话短说,对方七人已经联合。我只能找你们这些有实力的道友相帮了。” “原来如此。你要借多少?”宋夏问道。 良贞道:“元婴后期品级的铸造材料八块,元婴中期品级的铸造材料十五块,元婴后期丹药三十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五万块。” 宋夏眉头一皱道:“良道友,你这是不是夸张了些?” 良贞也不磨叽了,直接问道:“你能借我多少?” 宋夏道:“元婴后期品级的铸造材料两块,元婴中期的铸造材料十块,元婴后期丹药二十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三万块。” 良贞显然觉得少了:“宋道友,这是我和周道友一起相借的。” 宋夏回道:“这就是你们两人一起的份额。而且还需要你们二位的令牌做押。若要借,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库房帮你们调取。若不用的话,宋某也省了一份心。” 良贞问道:“真的不能再将份额上调些?” 宋夏道:“良道友,这是宋某在行旅门所能调动的极限了,而且还是看在珠光阁和海渊宗的面子上。若你我位置互换,良道友肯借出多少好物?” 良贞知道宋夏说的是实情,他作揖道:“多谢宋道友了。这是我和周洵的身份令牌。等你将所说物品拿来后,我就在以灵力在其内刻下借据。” 宋夏点头之后就拿出三块传音玉佩通知了分管行旅门库房材料、丹药、灵石的三位元婴老者过来。在跟他们说完良贞和周洵的需求后,他们就拿着各自的令牌去了行旅门的三处秘密据点。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三名元婴老者将三个储物袋递给了宋夏。 宋夏随后作揖道:“有劳三位阁老。” 那三位元婴老者中有一人出言道:“宋夏,以你的职位只能担保这些物品十年时间。若超过时间,你应该知道会受什么惩罚。” “我明白的。”宋夏回道。 那三位元婴老者听后就瞬移离开了。 在宋夏和良贞核对完后,良贞就以灵力在两块令牌中刻下借取物品名称和数量。 良贞再次感激道:“多谢宋道友。若明早我与周道友没有竞拍得到那一瓣奇果,这些物品我立马归还。” 宋夏道:“好。” 良贞随后就又向东飞去,宋夏猜测他还要问别的势力相借好物。宋夏不由感叹道:“还好我平日里跟炼老爷子和望胥关系极好,不然看到这等机缘在侧,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周洵与广虚道人他们对峙,良贞在外相借好物之时,赤日门门主洞府内,炼傑并没有如其所言地安睡,而是将门内所有获得那一瓣海玉桃的长老都叫到了这里。 炼傑对那三十二名元婴长老和那八名元婴门人道:“我在无意之中给了你们一份大机缘,亦让你们背上了一份风险。今晚过后,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都会被南部无极海上的元婴后期修士熟记。不为别的,就为你们玉盒中的那一瓣蓝色奇果。” 那四十名元婴门人闻言后心中各有所想。 炼傑继续道:“如果你们怕了,你们可以将那一瓣蓝色奇果托我卖出,否则你们需要在修炼至元婴后期才能外出走动。我知道你们觉得元婴后期太过久远,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手中的那一瓣蓝色奇果会让你们比任何人都快地达到元婴后期修为,起码在气力上来说是这样。” 炼傑看着这里喜形于色的门人道:“但你们也要知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我以元婴后期修为消化那一部分奇果汁水都忍受了许多痛苦。你们在服食那一瓣蓝色奇果时必须保持灵力充沛的状态,而且每一次都要控制好分量。” 那四十名元婴门人皆回道:“多谢门主提醒。” 炼傑道:“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炼兴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属下告退。”众人作揖之后就都离开了。 宽阔的洞府内如今就剩下炼傑和炼兴二人。 炼傑走到一张圆桌旁,坐下后就对炼兴道:“兴儿,过来坐。” 炼兴不敢迟疑地走了过去,可他并没有坐下,而是跪了下来道:“爹,孩儿错了。” “哦?你错在哪了?”炼傑问道。 炼兴不敢隐瞒地说出了炼傑喝下奇果汁水后的事情,但他说的过程中处处以赤日门和炼傑的安危为理由,说他当时是要等三荣灵膳师过来后主持大局。至于对望胥和石武他们的捆绑则是一语带过。 炼傑将炼兴扶起,看着炼兴真挚的眼神,炼傑笑了笑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对了,你荣叔在外面,你出去后让他进来。” 炼兴没想到炼傑就这么轻易相信了自己,他有些意外地同时赶紧告退。 炼兴在出去洞府后就对外面的三荣灵膳师恭敬地行礼道:“荣叔,我爹叫您进去。” 三荣灵膳师点了点头道:“嗯。” 炼兴不敢久留,说完就向自己的洞府瞬移而去。 三荣灵膳师进去炼傑洞府后,他看到炼傑的脸上没了先前的喜色。他打趣道:“怎么了?得了大机缘还把你给愁起来了。若是你怕外人觊觎,干脆全部给我就是了。” “谁敢过来觊觎我一拳一个!”炼傑厉声之后又叹气道,“福兮祸之所伏。我是在担心赤日门的未来。” 三荣灵膳师问道:“兴儿今年也有一千八百岁了吧。” “嗯。”炼傑道。 三荣灵膳师道:“他有些自己的心思也属正常。可他把你留给他的那把利斧给弄寒心了。” 炼傑已经在回来洞府前从秦观和徐如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对比炼兴说的,他知道自己这长子已经有了想上位的野心。他自语道:“他寒的不止是望胥的心。”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矫情呢?”三荣灵膳师以为炼傑说的寒心之人还有他自己。 炼傑转移话题道:“我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这事。我需要你帮我利用人脉购买或者兑换这些属性的元婴后期精铁。” 三荣灵膳师接过炼傑递过来的一枚玉简,看到里面炼傑需要的元婴后期精铁后,他有些吃惊道:“你们赤日门一下子要打造五把元婴后期的法器?” 炼傑很想说不止五把,可他知道有些事不便明言。他只是道:“你只要帮我去兑换就是了。费用的话我赤日门会跟你结算的。至于你用到的人情,就当是我欠你的。” 三荣灵膳师道:“我们之间还说这话干嘛。你那一瓣蓝色奇果就已经足够了。” “这倒是。”炼傑也不客气道。 “你个老小子!来来来,你的寿酒我都没喝到。你可得陪我再好好喝几杯。”三荣灵膳师亦笑着道。 “喝!”炼傑也正好想喝酒了,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壶元婴后期的灵酿道。 翌日清晨,良贞总算在卯时过半归来。 周洵在良贞说出借来的好物数目后也是一惊,他觉得若是这等数量的话,加上他们两个身上的好物,说不定真能竞得那一瓣五十丈的蓝色奇果。 广虚道人他们见良贞的表情,突然有一种不妙之感。杨涟传音问道:“诸位道友,这良贞一夜归来,想必在外借了许多好物,我们怎么办?” 芸素传音道:“我们七人凑出七块元婴后期的铸造材料,十四块元婴中期的铸造材料,更有百枚元婴后期丹药,十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我不信良贞可以一夜之间就凑够这么多!” 广虚道人传音道:“杨涟道友,你先去通知炼傑道友过来。诸位道友,若到最后我们真的没周洵良贞筹集的好物多,老夫还有一杀手锏。但诸位道友需要让老夫独占那一瓣奇果的二十丈!” 其余六位元婴后期修士皆心中一惊,杨涟道:“那也得看对方有多少筹码再说。” 广虚道人亦说道:“嗯。” 杨涟随即对周洵和良贞作揖道:“周道友,良道友,既然我们都已经凑齐了用来兑换的好物,那么就让在下过去通知炼傑道友过来吧。” 周洵信心十足道:“好。” 炼傑洞府之外,门人通禀说杨涟来了。 喝了一晚上灵酿有些醉意的炼傑道:“走吧,看看他们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三荣灵膳师笑着道:“走着。” 二人和杨涟瞬移来到广场,炼傑笑着道:“诸位,都准备好了?” 以广虚道人为首的七位元婴后期修士聚在了一起,而周洵和良贞则站在了他们对面。 于中间站着的炼傑和三荣灵膳师都看出了双方的联合。炼傑打趣道:“你们这样子对周道友和良道友不太公平吧。” “那可未必。”广虚道人说道,“良贞道友可是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筹集好物,想必以海渊宗和珠光阁的声名,他们一定也筹集了不少好物。” 炼傑点头道:“那么就请双方各自拿出好物吧。我查看周道友良道友的,三荣灵膳师就查看你们七人的。” 广虚道人他们和周洵良贞都拿出了身上分别存放的好物。 炼傑仔细验查过后道:“三块火属性、三块水属性、一块木属性、一块土属性、两块金属性元婴后期的铸造材料,十五块各属性元婴中期铸造材料,九十枚元婴后期丹药,六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听到这个数字,广虚道人他们脸色大变,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对方居然在一夜之间凑齐了这么多好物。可一想到是炼傑检验的,他们也不好有所怀疑。 三荣灵膳师道:“我这里是一块火属性、两块水属性、三块木属性、一块土属性的元婴后期铸造材料,十四快各属性的元婴中期材料,百枚元婴后期丹药,七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周洵和良贞听到这里,立刻兴奋地击掌道:“成了!” 炼傑亦准备收起周洵和良贞的储物袋,他对周洵和良贞道:“二位,这一瓣蓝色奇果就属于……” “慢着!”广虚道人突然开口道。 周洵和良贞既然竞价成功,那自然不怕对方明抢。只要对方敢在赤日门的地盘抢属于他们海渊宗和珠光阁的东西,那么他们七人就别想在这外隐界活了,与他们有关的一切也都会被抹除。 炼傑出言道:“广虚道友,我说过,这是竞拍,价高者得。” 广虚道人呵呵一笑,先问向旁边六位元婴后期修士道:“不知六位道友对我先前的提议如何?” 杨涟他们想着有总好过无,而且也只是少了那么两丈而已。在六人传音商议过后,他们齐齐点了点头。 周旭和良贞还不懂他们七人是什么意思,只见广虚道人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道:“这里有水属性的元婴后期铸造材料四块,水属性的元婴中期铸造材料五块,三十枚元婴后期丹药,一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请三荣灵膳师验明。” 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于广虚道人还有这么多的好物,三荣灵膳师查验过后对炼傑点了点头。 炼傑将手中储物袋还给了周洵和良贞道:“二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我说过的,价高者得。” 即便知道这储物袋里装着如此多的好物,可周洵恨不得直接将这储物袋扔了。周旭盯着广虚道人道:“你不可能有这么多好物!除非你洗劫了一个大宗!一个大宗?” 周洵突然灵光一闪,瞬移至三荣灵膳师身前。 三荣灵膳师不知道周洵这是何意,在周洵伸手抓向那只储物袋时,三荣灵膳师抓住了周洵的右手道:“周道友这是作甚!” 周洵问向三荣灵膳师道:“这储物袋内的灵丹玉盒上是否有云朵图案?” 三荣灵膳师闻言一怔,却没有回他。 周洵看到三荣灵膳师这表情就知道了,他指着广虚道人说道:“云霄门内的珍藏被你得了去!” 广虚道人见状亦不再遮掩道:“是又如何!那是老夫的机缘,就像今日我将得到这一瓣奇果中的二十丈一样!” 广虚道人将两个储物袋都以灵力送至炼傑面前,他问炼傑道:“炼道友可是说过价高者得!” 炼傑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道友还不快收下这竞价!”广虚道人提醒道。 炼傑见周洵和良贞再无出价,他将那两个储物袋抓在手里道:“还请七位道友自行分割。” 广虚道人作为此次出价最多的修士,他在其余六人的关注下将那一瓣蓝色奇果切下二十丈后就存放入元婴品级的玉盒中,随后他连那带来的白衣弟子都不顾就瞬移离开了。 此时的周洵和良贞如何还会放过广虚道人,周洵先一步瞬移跟上,良贞则在将储物袋交给炼傑让他把里面好物还给宋夏等人后也瞬移追上。 杨涟芸素等六人在分好自己所得后立刻作鸟兽散。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各取所需 炼傑知道周洵和良贞此去是要广虚道人命的,他看着手中三个储物袋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想到那一瓣奇果就能要一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命。” “是你展现出的效果太好了,让他们都认为这奇果是追求空冥大道的一个机缘。不知这次是广虚道人侥幸逃生还是周洵良贞抢得奇果。”三荣灵膳师看着他们瞬移离去的方向道。 炼傑将广虚道人他们七人用以竞价的好物放入自己储物袋后就对三荣灵膳师道:“看样子我不需要让你去购买铸造材料了。” 三荣灵膳师笑了笑道:“这不是很好嘛。” “可要与我一起去帮良贞归还这些好物?”炼傑提议道。 三荣灵膳师拒绝道:“我怎么说都是外隐界十大灵膳师之一,才不做这等苦力活呢。何况昨晚喝了一宿的灵酿,这时候去睡一觉才是美事。” 三荣灵膳师说完就瞬移回去了炼傑为他安排的洞府,他前面九个月一直在天火化器鼎内烹制五灵山海珍,灵力和精力的消耗都很大。 炼傑见三荣灵膳师说走就走,他自嘲道:“我这一门之主居然还是个劳碌命。” 说罢,炼傑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广场上。 刘清源在辰时就从赤日门的待客洞府内醒来,他一直坐到了辰时过半才从洞府出来。 今日晴空无云,太阳也早早地挂在天际。 石武在刘清源出来前就已经在洞府外等候着了。就像元叔以前评价石武的,闭关打坐式的修炼并不适合石武。 石武见刘清源出来,笑着道:“刘师兄休息的可好?” 刘清源精神饱满道:“嗯。就是想到今日就要启程回去了,有些不舍。” 石武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有个朋友说过,笑着说再见就一定会再见的。” “那我期待我们再见的那一天。前辈送我一程吧。”刘清源说道。 石武点头道:“好。” 二人在叫来赤日门的一位弟子后就由其领着向外行去。他们一路上遇到了一些也要回程的修士。 石武和刘清源的样子经由这次寿诞被那些修士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不过他们多是觉得石武和刘清源太过懦弱。一想到他们将一份大机缘送给了赤日门,那些修士可惜的同时更带着几分讥笑。 石武和刘清源没理会那些修士奇异的目光,在出了赤日门后就径自向着外岛行旅门飞去。 此时炼傑恰好将良贞托付的好物送还给宋夏,他走出来时就看到刘清源和石武来到。 刘清源作揖道:“参见门主。” 石武见这里也没什么人,只是作了个揖,并没有多说什么。 炼傑问道:“不多住几日?” 刘清源回道:“风师弟说近来不太平,而且前面我们已经被原安门门主找过麻烦了,我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哦?竟有此事!可要我派人护送你回星璇宗?顺带让他去警告一下原安门。”炼傑说道。 刘清源道:“不用麻烦门主了,我和师弟已经解决。我就是觉得那个在外散播消息的人着实可恶,不但将云霄门的灭门全部推到我们四个宗门身上,还说我们拿了云霄门的珍藏。” 炼傑意味深长地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人现在说不定正在被人追杀呢。” 石武听出炼傑话中的意思,他猜测炼傑很可能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炼傑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赤日门内门令牌递给石武道:“风小友有空就来我赤日门做客。” 石武心领神会地接过那块赤色令牌道:“好。” “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小友了。”炼傑说着就向东边珍烩坊行去。 石武和刘清源随后也进入了行旅门内。 那徐沛见是熟人来了,就对石武和刘清源作揖道:“不知二位客人有何需求?” 刘清源问道:“徐道友,今日可有去无极海东南边缘的飞舟,我要回星璇宗。” 徐沛知道星璇宗已经成为了赤日门的附属宗门,他恭敬道:“刘道友,我帮你去查看一下,我记得是有的。” “有劳。”刘清源回道。 徐沛说着就过去了行旅门掌管飞舟往来的楼层,在一番查阅过后他回来说道:“刘道友,今日巳时有一趟去往东南边缘的飞舟会在赤日岛停靠,守护者为元婴中期的阮诚前辈。” 刘清源道:“好的,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徐沛说道:“赤日门所有附属宗门乘坐由赤日岛出发或者抵达赤日岛的行旅门飞舟都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这是我们行旅门给赤日门的特别优待。” 刘清源一听也是惊奇道:“居然还可以这样。” 徐沛笑了笑道:“不止这些。我们为您在飞舟上提供的客房亦是上等,里面灵力充沛,可供您打坐调息。您有什么其他要求,亦可以与飞舟上行旅门的人相提。这是今日上去那艘飞舟的玉简,还请收好。” 刘清源接过玉简后道:“多谢。” 徐沛热情道:“现在飞舟应该快到赤日岛岸口了,可要小的陪两位客人过去?” 刘清源在问过石武之后,三人就一同飞去了行旅门在赤日岛的岸口。 不多久那艘飞舟就停靠在了赤日岛岸口上空,刘清源在递上玉简之后就上去了飞舟。他对着石武作揖道:“保重!” “保重!”在石武的目送下,刘清源随着那艘飞舟于东南方向越行越远。 在飞舟消失于天际后,石武身旁的徐沛问道:“客人是否要去别处?可要小的去安排?” 石武婉拒道:“不必了。我喜欢独自在无极海上游历。” 说着,石武就御空飞起,往北飞行之后就消失在了湛蓝的无极海上。 徐沛心中说了句“真是怪人”后也回去了行旅门。 过了不久,行旅门的岸口处飞来了一位身着赤色宽袍的俊秀公子,正是恢复原本样貌的石武。在看过炼傑喝下元婴中期海玉桃汁水打出的拳印,石武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深海灵兽区海兽的等级。他认为大力海猿王、黑鳞墨蛟王它们很可能已经超越了人族的空冥期实力。石武决定向炼傑付好订金后就找对方试一下拳力,到时候他也可以确定自己是先将拜月宫的名声打出来还是继续隐匿行事。不过在此之前,石武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未到晌午的珍烩坊并没有多少光顾的客人,这个时间段花得起这等灵膳费用的大多还在赤日门待客洞府内炼化着山海珍。 石武的到来让珍烩坊内的张恫还有些惊奇,不过他紧接着就热情道:“客人您好,在下名为张恫,是此间珍烩坊的接待。不知客人想要用膳还是品尝灵酿?” 石武直接说道:“你给我上一坛珍烩坊内最好的元婴中期火属性灵酿送去楼上雅间。无需打开,那坛灵酿我是要送人的。还有,你让你们老板花娘过来,我要跟她谈一笔生意。” 石武说完就自行走过那些通道上去了楼上雅间。 张恫见石武气宇轩昂又如此熟悉珍烩坊的规矩,在听到他要一整坛元婴中期的火属性灵酿后,张恫为求安稳地先去后堂禀告了花娘。 花娘方才送走过来帮良贞归还好物的炼傑,听到周洵和良贞为了那一瓣二十丈的蓝色奇果就去追杀广虚道人,而广虚道人更是因缘际会得到了云霄门的珍藏,她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此时张恫进来报告说楼上雅间来了位奇怪的年轻客人,不止要一坛最好的元婴中期火属性灵酿,还指名道姓让花娘过去跟他谈一笔生意。 花娘只当是哪里来的骗子。不过珍烩坊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她也就亲自提着一坛火灵花酿准备过去打发石武。 石武在珍烩坊雅间内等候思考自己拳力不由得想起了叛出海猿一族的大尾。过往经历涌上心头,石武亦是倍感无奈。 花娘提着那一坛火灵花酿来到雅间,一见坐着的是位俊俏公子,她突然生出几分熟悉之感。可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来人。花娘开口道:“听张恫说公子想与我谈一笔生意?” 石武开门见山道:“正是。我要买你手中那块青色蓄影石。” 花娘听石武提起青色蓄影石,料定这人是昨晚在炼傑寿诞上的修士。她笑着道:“公子,那块青色蓄影石哪是我家老城主的心爱之物。虽然算不上昂贵,但她并没有想过出售。” 石武说道:“花老板不妨以镜花之术询问你家老城主,说不定她看到我就同意了呢。” “公子认识我家老城主?”花娘被石武信心满满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石武轻笑一声道:“花老板一试便知。” 花娘见石武谈吐自如,想着不妨找老城主确认一番。她取出一个蓝色玉盘,以灵力注入之后双手掐诀施展镜花之术。片刻之后,那蓝色玉盘上方现出一道亮光,一位靠坐在长椅上的美艳女子疑惑道:“有事?” 花娘回道:“启禀城主,这位公子想要购买您那块青色蓄影石。我说这是城主的心爱之物,并没有想过售卖。可这位公子说您见到他说不定就同意了。” 那美艳女子说道:“让他上前。” 花娘对石武示意过后石武就上前作揖道:“晚辈石武参见圣花城城主。” “石武?”那美艳女子皱眉道,“我们认识?” “不认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石武坦白道。 那美艳女子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石武发现那美艳女子发笑时身旁的花娘微微有些颤抖。 那美艳女子笑过后说道:“小花,你这是觉得我太闷了,特意给我找些乐子是么?” 花娘跪地道:“属下不敢。实在是……实在是……” 花娘很想说实在是眼前这年轻人太过镇定,让她觉得他和城主认识。可花娘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就又是一个失职之罪。 石武出言道:“城主想必还不知道昨日炼傑在寿诞之上打开福至心灵玉简和奇果缘心囊,里面出现了一枚五十丈的蓝色奇果。炼傑光光是喝了那奇果分割时的汁水就打出了堪比空冥境的拳印。寿诞结束之后,周洵、良贞还有众多元婴后期修士留在广场中央,为的就是争得那枚奇果。” “哦?这与我花灵圣母又有干系?”那美艳女子显然不悦起来。不仅仅是因为知道炼傑得到了大机缘,更因为石武将这些告知了她。 石武道:“当然有关系。因为那些人争来争去的蓝色奇果,小子恰好也有一枚。” 花灵圣母目中放光道:“你这年轻人很有意思!不过也很是狡猾,有些事,我还是需要问信得过的人。” 石武明白花灵圣母的意思,向一旁退了退。 “小花,起来吧,把昨晚炼老头寿诞上的事告诉我。”花灵圣母道。 花娘立刻起身来到镜花之术前,她将那蓝色奇果是如何出现,星璇宗那两位门人和海渊宗周柏如何打赌的事情,还有炼傑喝下那奇果之后所产生的效用全都说了一遍。 花灵圣母在镜花之术对面听得憧憬道:“真是一件好宝贝啊,就是便宜了炼老头子。” 花灵圣母见花娘说完之后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道:“你怎么了?” 花娘回道:“其实昨晚良贞过来问珍烩坊相借过一些好物,属下才知道有九名元婴后期道友为了那一瓣五十丈长的奇果竞价争夺。今日炼前辈过来后告诉我,广虚道人他们七位道友合力拿下了那一瓣蓝色奇果。竞价是……” “是多少?你在外这么多年,还能被这些给吓到?”花灵圣母怪罪花娘失了体统。 花娘直言道:“竞价是十一块元婴后期的铸造材料,十九块元婴中期的铸造材料,一百三十枚元婴后期丹药,八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主要炼前辈那只蓝色奇果共可以切出八十二瓣。” “什么!”花灵圣母听到这数目后直接站了起来。 花娘从未见过花灵圣母如此失态,其实她在听到那七人用这些换取那一瓣蓝色奇果时心中既羡慕又无奈,毕竟她只是圣花城派在赤日岛的外事人员,这等奇果非是她可以觊觎的。 石武也是在这时才知道昨晚那些元婴后期修士为了那一瓣海玉桃居然争成了这样。他回想起今早炼傑的话,心中暗道:“那就是说,得到云霄门珍藏的人就在那七名元婴后期修士中,而且现在应该被没拍得海玉桃的周洵和良贞追杀着。” 三人各自想着心思,雅间内陷入了一阵安静。 还是花灵圣母先没忍住,她问道:“石小友听到这些之后还想以奇果跟老身换那枚青色蓄影石吗?” 石武更有底气道:“换。” 那块青色蓄影石在花灵圣母身边多年,她观看了亦不下百次,除了惊叹于那赤衣女子的容颜和舞姿外,她实在看不出这里面有何奇特之处。可如今石武愿意用那等奇果兑换,她心中再起怀疑。花灵圣母道:“小花,你先过去验一下货。” “属下遵命!”花娘说着就对石武道,“还请石公子将奇果拿出。” 石武看了看周围道:“这地方好像有些小。” 花娘这才想起那枚蓝色奇果有五十丈高,她说道:“公子请随我去后院。” 石武在花娘的引领下来到了珍烩坊的后院位置,他提醒道:“还请花老板开启阵法屏障,以免外人看到给你们圣花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拿着那块蓝色玉盘的花娘道:“多谢石公子提醒。” 在花娘开启珍烩坊后院的阵法屏障后,石武也就怀内的纳海囊拿出,将纳海囊袋口开到五十丈大小后,一枚元婴中期的海玉桃被石武以灵力取出。 这片阵法屏障内顿时蓝光大放,一股股浓郁的水属性灵力让花娘心旷神怡。花娘御空飞起,让镜花之术对面的花灵圣母看到海玉桃的全貌。 花灵圣母心潮澎湃道:“好一枚奇果!” 石武紧接着就又拿出一个普通的储物袋,将袋口开至五十丈后就将那枚元婴中期海玉桃收了进去。他把纳海囊再次收入怀中,随后将那个装有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抓在手里。 花灵圣母有那么一瞬想要让元婴中期的花娘去抢石武手里的储物袋。可她一想到石武来到这里后的种种行为,她觉得石武绝不简单。 石武将储物袋递向花娘,随后他就对花灵圣母道:“城主,可要交换?” 花灵圣母犹豫之下问向花娘道:“小花,你觉得这笔买卖值得吗?” 花娘不明其意,只得边想边说道:“这是城主最心爱的一块蓄影石,但石公子的那一枚奇果也足够诚意了。这就得看城主自己的意愿了。” 等花娘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花灵圣母很可能是想让她从石武手中将那储物袋抢过来。花娘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起来。 石武语含深意道:“城主,连花老板都说我很有诚意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更有诚意些。外界并不知道还有另一枚蓝色奇果存在,城主可以利用花老板和赤日门望长老的关系,以后就算你圣花城被发现有这蓝色奇果,也可以说是从望长老那里获得。至于望长老为何有这么多蓝色奇果,想必是与炼傑门主有关。” 花灵圣母震惊道:“你这样可不止是护着我圣花城,更是想让炼兴去逼迫望胥!你想让赤日门日后易主?” 石武不置可否道:“城主要这么想也可以。反正这件事城主不会有损失,说不定还会依靠这蓝色奇果先行走上空冥大道。” 花灵圣母见处处被石武牵制,她反击道:“那不知小友是星璇宗的刘清源还是风暖呢?” 石武面色一僵,转而承认道:“风暖是也,不过那只是我的化名。我与星璇宗之间有些渊源,恰好在路上遇到它之门人有危险,就出手相救罢了。” 花灵圣母立刻想到了云霄门被灭一事,她收敛道:“原来如此。我圣花城承蒙石道友看得起,这青色蓄影石就赠于你吧。” 石武明白这花灵圣母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他出言道:“若我要抢,我就不会展露这些,更不会让城主你知道这么多了。我说过,我是来谈生意的,这蓝色奇果你收下,青色蓄影石我拿走。你可以当我从没有来过,亦可以在以后相遇时互称一声道友。” 花灵圣母见石武不似虚言,她点头道:“这笔生意我们圣花城跟你做了。我圣花城永远欢迎石道友的光临。” “多谢城主!”石武说完就把储物袋交给了花娘,而花娘也已经把那块青色蓄影石拿出。 二者交易过后,石武温柔地看着那块青色蓄影石。 花灵圣母见海玉桃到手,也就对花娘道:“小花,这一次你为圣花城立了大功。你在赤日岛等我前来!” “是!”花娘恭敬回道。 花灵圣母说完就关闭了那一侧的镜花之术,花娘亦将那蓝色玉盘收起。 花娘作揖道:“石前辈,我珍烩坊内还有诸多元婴级别灵膳,石前辈想吃什么都可以。” 石武笑了笑道:“不必了,我还要去做客。对了,如果令城主过来,劳烦你帮我问一下这块青色蓄影石她是在外隐界东部哪处拍卖大会上拍得。” “好的。”花娘又问道,“那坛火灵花酿要帮您拿过来么?” 石武回道:“那是我为望胥准备的,他一直吵吵着我欠他一杯好酒,这一坛全给他了。花老板,先行告辞!” “前辈慢走。”花娘回道。 花娘看着石武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石武眉宇间跟那蓄影石内的女子十分相像,她不禁猜测二人到底是何关系。她实在想不通石武为何会在听到那枚蓝色奇果价值后还愿意只换那块青色蓄影石,不过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太过深究,对方可是轻而易举就灭了云霄门满门。 走在街上的石武心中激动,他知道这块蓄影石内记录的是他娘亲与他父亲相遇前的影像。也就是说,有认识他娘亲的修士在外隐界东部出现过。他手中拥有的线索再次变多,他觉得自己忙完无极海上的事情后有必要去外隐界东部一趟。 石武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早上出来时的那道赤日门入口。在拿出怀中赤色令牌后,他就对那两名赤日门守卫弟子道:“烦请向炼傑前辈通报一声,就说他的客人到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启程 那两名在门口守卫的赤日门弟子看到石武手中拿的是内门令牌,知道石武乃是赤日门的贵客。他们中一人在外招待石武,一人飞奔进去向炼傑禀告。 过了不久,炼傑带着那名弟子瞬移而回。待看到石武身上那件赤影幻火袍后,炼傑笑着道:“欢迎小友前来赤日门做客,小友随我上去吧。” 炼傑在石武点头之后就将手放在石武肩上,随即二人瞬移来到炼傑的洞府外面。 此处乃是赤日岛最高的一座山峰,原本四处都是悬崖峭壁的峰顶被人以大气力铺设了一块圆形平台。 站在此间的石武环顾四周,看着下方峰峦叠嶂,云飘雾缈的赤日门。石武赞叹道:“炼门主的洞府简直就是我小时候想象中的仙人居所。” 炼傑抚着赤须道:“石道友就别笑话我了,还请石道友进去一谈。” 石武席地而坐道:“炼门主,不如我们就在此边欣赏景色边谈那笔生意吧。” 炼傑见状主随客便地陪石武坐了下来。 石武对炼傑道:“炼门主,柳菡掌门他们的灵根属性你已经收到。不过这次我前来是希望你赤日门再多帮我打造二十把元婴中期各属性法器,五十把元婴初期各属性法器,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各属性法器共两百把,筑基初期至筑基后期各属性法器共三百把。你可以将你赤日门以前打造过的没卖出的特技法器算入其中。不知这些加在一起需要多少灵石或者多少好物兑换?” 炼傑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照石武这意思,他是真准备给拜月宫所有门人购买特技法器了。他不禁说道:“小友这是要有大动作啊。” 石武承认道:“嗯。自从见过炼门主在喝下海玉桃汁水后的表现,我感觉我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拜月宫的名声就先由我在外界打出来。” 炼傑提醒道:“小友,你身上还背着天泯宗的仇怨。高林宗虽然是设局杀你的,但在那场杀局中你以七星藏锋剑灭了数十名元婴修士,那些人的亲朋好友就算不帮他们报仇,单单是廉矣对外宣称的你身上那等神奇功法就足以让诸多元婴修士对你动手了。更不要说近年来每次都被高林宗以近乎天价拍出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小友,你可知你就是个行走的大机缘啊。” 石武笑着问炼傑道:“那炼门主为何不好好把握,开启五行四象阵将我困住后再唤来你宗门内四十名元婴修士搏一搏。” 炼傑赶忙摆手道:“老头子可是刚刚过了三千岁寿诞。你也说的,不宜见血。何况老头子又不是利欲熏心的糊涂蛋,小友能拿出那等奇果作为拜月宫送来的寿礼,我如何都该与你结交而不是结仇。” 石武点头道:“炼门主,其实我这次过来不止是相谈拜月宫法器一事,更是想通过你确认一些事情。” 炼傑问道:“何事?” 石武起身道:“炼门主不妨以你三丈身躯的状态全力打我一拳!” “什么?小友,我现在这一拳可不轻呐。”炼傑劝阻道。 石武是想通过炼傑的拳力来确定深海灵兽区海猿一族的实力到底为何,他不介意道:“炼门主尽管打上来就是,我肉身之力还是可以的。” “好吧。”炼傑其实也想探探石武的深浅,于是答应道。 只见炼傑的身子在他心念一动间就到达了三丈高,他握拳之后骨节发出啪啪如爆竹炸开的声音。炼傑吐纳呼吸道:“小友,小心了!” 炼傑全身灵力暴涨,在灵力与拳力完全融合之后,其速度迅疾地朝石武胸口打来。 石武全神贯注地凝视前方,在外界看来,使出全力一击的炼傑身形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像是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石武身前一般。 可在石武眼中,炼傑是以蛇形突进于左侧行了三步,确定石武位置没变就又向右行了两步,停住之后其右拳再打向石武胸口。 炼傑见自己来到石武面前石武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就认为石武在深海灵兽区修炼的只是肉身。炼傑想着是石武让他用全力的,也就不曾留手地轰了出去。 谁知在炼傑右拳即将轰在石武身上时,炼傑只觉右拳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随后他的身子就穿过石武身体来到了石武后方。炼傑急忙转身回看,只见穿着赤影幻火袍的石武还是好端端地站在那。炼傑迷惑地看向自己右拳,却见拳峰上印了一个浅浅的五指印。炼傑大惑不解道:“小友,我这是打到还是没打到啊?” “打到了,不过不是胸口,而是手掌。”石武举起他的右掌道。原来石武在炼傑拳头打至胸前时才出掌接下,他感觉炼傑的拳力甚至都不如元婴初期海猿兽在他身上涨拳时的拳力。他惊奇之余就看到自己手掌已经没入了炼傑的拳峰,石武知道如果自己不撤开,炼傑的整条右臂就会被他手掌贯穿,他可不想一把法器都没打造呢就把赤日门门主的手给废了。是故石武迅速收掌横移,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后又在炼傑穿过残影时回归,这才导致炼傑觉得他穿透了石武的身体。石武现在可以确定六尾海狼王的速度起码在空冥以上,而大力海猿王的力量亦超过空冥许多。 石武惊叹于深海灵兽区的诸多秘密,他想着以后若实力再有精进,定要回去一探。 石武继续道:“炼门主,你再以瞬移配合拳力攻向我。” 炼傑笑着道:“敢情你小子是拿我当陪练呢?” 石武亦笑着道:“这不是准备练好了就去找那得了云霄门珍藏又嫁祸到我身上的贼人报仇么。” “你说起这个我倒是忘了告诉你,云霄门的珍藏是为广虚道人所得。不过他在竞价结束后连弟子都没顾上就瞬移跑了。周洵和良贞正在追杀他的路上。”炼傑道。 石武回想起广虚道人的模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 炼傑趁机瞬移攻向石武道:“小心咯!” 石武闻言就感觉身后有一股灵力波动,可石武突然发现炼傑在近距离内的瞬移还不如方才直接出拳。石武快速转身,在炼傑身子出现前就已经来到了炼傑的后方。 炼傑一气呵成的攻击不光连石武人影都没碰到,还因为打空差点整个人栽下去。等他感应到石武在他身后,炼傑再次瞬移,这次是从石武头顶出现。可他奋力一击打到的只是此处用山石堆起来的平台,石武的身子早就诡异地出现在炼傑上方。 此时平台崩碎,炼傑赶忙双手掐诀,以土系术法再次将山石凝固。而此处山峰引起的动静引得诸多赤日门长老飞来。炼傑不想暴露石武的存在,就以灵力传音道:“我在试验这巨型身躯的拳力,你们退下吧。” 那些飞至一半的元婴长老闻言都不敢打扰炼傑地躬身称是,随后就又回去了自己的洞府。 炼傑揉着开始痛起来的右拳拳峰道:“前面光觉得你功法奇特,原来你这肉身和速度才是恐怖的地方。悄悄告诉老头子,你小子是怎么练的?” 炼傑就是开个玩笑,石武却实诚地说道:“也就在高林宗外边被天泯宗的紫水道人以两种灵毒毒杀。随即我兵行险着将吸取的所有灵力全部爆开,将身子撑大后我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把那条紫影蛟一路追得逃到了深海灵兽区。在那里又被海猿兽一族当成人肉沙包捶打了三十年。” 炼傑见石武越说越离谱,他直接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可没逃,我是打出来的。”石武如实说道。 炼傑只觉得石武是不想说真话,不过活到炼傑这岁数,自然知道分寸。他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道:“活着回来就行了。拜月宫有你,想必能在外隐界北部再次站稳脚跟。” 石武对于拜月宫的未来亦充满信心。他说道:“炼门主,拜月宫的法器我已经从你这里解决。不知各种品级的法袍、扩张灵脉和增加灵力的灵膳我可否一并在你这里兑换?” 炼傑白了石武一眼道:“你也太看得起我赤日门了。要是我赤日门可以兼具这么多职能,赤日门早就是南部第一大宗了。” 石武一听觉得也是,他请教道:“不知我该从何处购买或者兑换这些?” 炼傑回道:“你最方便的就是去珠光阁。他们财大气粗,各种好物皆有,就是价钱贵了些。若你不怕麻烦的话就去东部顶膳宗找虚灵子,他们那里的灵膳比至膳门火老儿和珠光阁的都要公道些。至于法袍你就去东部向宣衣阁购买,我虽然和他们阁主苏密不怎么对盘,但他们制作的法袍确实不错。” 石武将这些一一记下后就准备先行支付法器的定金,他问道:“炼门主,先前说的那些法器需要多少灵石或者好物,大概何时能够交付?” 炼傑也仔细想了想道:“石老弟,光那些元婴后期的铸造材料就不是灵石可以购买到的。况且你一下子要这么多的量,就算加上我赤日门内的存货,我再让门内长老加紧打造,怕是也要百年时间。” “百年么?”石武沉思后回道,“我已有三十几年没有回拜月宫了,也不知宫内到底是何情况。那我们就先定个百年之约好了。” “可以。”炼傑点头道。 石武继续道:“至于报酬的话,我这里也没多少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了,而且您也说灵石买不到元婴后期的铸造材料。我就用海玉桃支付如何?” “你还有那等奇果?”炼傑有些惊讶道。他一直认为石武就是从海猿一族逃出来时顺手偷了一两只海玉桃。 石武很想告诉炼傑,他这里百丈以上的元婴后期海玉桃都有一千多枚,更别说元婴中期的五十丈海玉桃了。石武回道:“还有些。” “有些?”炼傑听着石武含糊不清地回答,突然在想石武先前说的会不会都是真的。 石武笑了笑道:“我说了我是打出来的,大力海猿王还想把整片桃林域送我呢,我都没要。还有那周柏说的五丈长的元婴后期觉灵果,实则根本就不是真的觉灵果。在深海灵兽区的蛟龙一族,黑鳞墨蛟王曾用一堆六十丈长的觉灵果欲要与我言和,被当时要报仇的我断然拒绝。那猛犸海象一族的轮回竹我也只是在拿到之后打断了猛犸海象王的象鼻,接着就扔了。现在想想,我倒是错过了许多好物。” 炼傑听着石武不似虚言的话语,半晌没回过神来。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想着如今的石武到底是何种境界。炼傑觉得自己还是稳妥些好,他说道:“石老弟,今早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他们几个最后的竞价,光是那一瓣五十丈的海玉桃就拍出了十一块元婴后期的铸造材料,十九块元婴中期的铸造材料,一百三十枚元婴后期的丹药,八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若还有那种海玉桃,只要给我个小些的就行。” 石武见炼傑一样都没有少报,原本只想拿出元婴初期海玉桃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再给炼傑一枚元婴中期的海玉桃。石武问炼傑道:“你这里别人能观测到么?” 炼傑回道:“可以,不过只要开启阵法就能屏蔽外界。” 石武嗯了一声就让炼傑将阵法屏障开启,随后他拿出纳海囊,将一枚五十丈高的元婴中期海玉桃放在了平台上。 炼傑见石武在听到自己说出广虚道人他们的竞价后依旧给了他一整只五十丈高的海玉桃。他激动道:“石老弟,你这朋友我赤日门交定了。你等等,老夫取些东西给你。” 炼傑说着瞬移进去了洞府之内,在他瞬移回来后就递给石武一个储物袋:“石老弟,这里有一套元婴后期五行四象阵的阵法法器,乃是当年行阵宗周培让我打造阵法法器时留下来的三套之一。此阵以灵力开启后四象变换轮转,没有三位元婴后期修士齐心合力绝不能将其破开。我从行旅门那里得知你去购买过一张东南边缘的海图,所以除了这五行四象阵外,我还帮你准备了一张无极海上各大宗门和城池所在的海图。此图东南边缘区域标记圆圈的地方有着各种海矿,这也是我为何严禁私下售卖东南边缘海图的原因。这些海矿外围大多都有我赤日门的阵法屏障遮掩,用我送你的那块内门令牌就能开启。这里面还有五十枚元婴后期的圣血丹和五十枚元婴后期的回灵散,这两种丹药对于恢复伤势和灵力极为有效。至于那八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石武也不客气地接过道:“那就多谢炼门主了。” “别叫炼门主,太生分了。叫炼老哥就行。”炼傑热情道。 石武嗯了一声道:“多谢炼老哥。” 炼傑呵呵笑道:“其实该是我谢你。有了你又给的这颗海玉桃,老哥我说不准就能以力开空冥了。” 石武如今在《九转化灵诀》的境界划分中最多算个筑基修士,他不无羡慕道:“真好啊,不知我何时才能结出金丹。” “啊?”炼傑震惊道,“你不是元婴修士!” 石武奇怪道:“我什么时候是元婴修士了?” 炼傑皱眉道:“那你刚刚与我对打时的瞬移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瞬移,是我的速度快过了你的瞬移。说起来这方法还是我以前看我一个朋友追杀公孙大哥时学会的。”石武回道。 炼傑不相信道:“石老弟,公孙前辈可是风灵根的空冥境啊,你那朋友能在速度上快过他?”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一听这话可来劲了:“石武,你就说我那时的灭像之雷状态是不是比风灵根的公孙冶速度快?” 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着“是是是”,边给两边都留面子道:“炼老哥,我那朋友是雷灵根修士,我公孙大哥又刚刚晋升空冥,是故被它追杀也属正常。” “行了。”炼傑不敢再听下去道,“你先去我赤日门的待客洞府休息几日,等我将与你这笔生意的契约令牌做出来。” 石武摇头道:“不用了,我相信炼老哥的为人。我还要去海渊宗接我师妹他们呢。” 炼傑这才想起石武先前就要去海渊宗的。他点头道:“那好吧。可要我让行旅门给你安排飞舟?” 石武婉拒道:“我想一路飞过去,你这里有些宾客当初围杀过我,我就想着说不定有些人就会往北行去。他们因你寿诞而来,我不好在这对他们动手,可到了外面他们就得自求多福了。” 炼傑听后道:“都是命。” 石武呵呵笑道:“是啊。炼老哥,那我走了。对了,花灵圣母等等会来你这赤日岛,我估计你这主人还要接待一番。” “花灵圣母?”炼傑奇怪道,“那老太婆都五百多年没出圣花城了,她来我这作甚?莫不是她知道了我这有奇果,想来兑换一二?” 石武听到花灵圣母已经五百年没出圣花城,他觉得他母亲在外隐界东部的友人说不定早已离开。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去宣衣阁和顶膳宗,他知道这趟东部之行必不可少。而且当年公孙冶一事他还想去莲花宗找莲清子详询一番。 石武没有明言,只是在临走前说道:“炼老哥,我希望拜月宫可以与赤日门成为盟友,至于这结盟是只限老哥在位时还是长久不变,就得看老哥退位前的选择了。” 赤练听出石武话中的意思,他其实对炼兴先前的举动也有些失望。他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嗯。”石武亦不强求道。 炼傑在收起那枚元婴中期海玉桃后就在石武的劝说下没有出外送行,赤日门内还有诸多外来修士,石武暂时不想太过惹眼。 从赤日门出来后的石武边走在街上边想着后续外隐界东部一行。 此时街道之上突然花香满溢,在众人恭敬出声并且让出一条通道后,石武就看到前方行来的花灵圣母比之镜花之术中更加美艳。 花灵圣母对路上修士的作揖行礼并没有回应,而是在圣花城仆人的开道下过去了赤日门。 石武没有与花灵圣母接触,他在小道街巷内穿梭前行,等绕过花灵圣母的队伍后就再次来到珍烩坊内。 满脸春风的花娘见石武来到,赶忙迎着他过去了雅座,她恭敬作揖道:“多谢前辈!” 石武知道花娘肯定得到了花灵圣母的奖赏,不过他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是问道:“不知花老板可帮我问清城主是在哪处拍卖会拍得的那块青色蓄影石?” 花娘拿出一个储物袋道:“我已经帮前辈问过。这储物袋内有一张城主为前辈从行旅门买来的外隐界东部地图,里面有东部前十宗门和几个有名世家所在的位置。城主当年参加的那处拍卖大会所在地为均偃宗,她已经在地图上把位置标明了出来。城主还听闻石前辈喜欢喝碧游茶,她就将福临门内所有的碧游茶买下,前辈想喝时以灵泉水冲泡即可。至于那五坛元婴后期各属性的圣花酿,前辈可以在宴请好友时拿出。” 石武没想到圣花城居然准备地如此周到,他收下储物袋后作揖道:“多谢。” 花娘忙回道:“是我圣花城要感谢前辈。城主在尝了一小块蓝色奇果后就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磅礴灵力,紧接着气力也开始大增。城主为此特意切下一瓣蓝色奇果嘉奖于我。所以花娘更要谢过前辈!” 石武摆手道:“我说过,我们只是谈了一笔生意。这些都是你家城主赏赐给你的,也是你应得的。” 花娘莞尔一笑道:“可要晚辈帮您去行旅门安排飞舟?” 石武回道:“不必了,我喜欢自由些,准备独自在无极海上游历。” “那晚辈祝前辈一路顺风。”花娘由衷说道。 石武对花娘作揖道:“那就承花老板吉言了。” 石武离开珍烩坊后御空飞起。看着整座赤日岛,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石武对体内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我怎么觉得修真界忽然变温柔了。” 天劫灵体笑着道:“那是因为你变强了。” 石武看向北方道:“但愿茵茵和千手在海渊宗也是被温柔以待。” 天劫灵体不置可否道:“但愿海渊宗那边不会真有人蠢到去胁迫他们。” “该启程了。”石武说完就身化一道红芒向着北方迅疾而去。 第五百三十章 近况 是夜,无极海中央的海渊宗主岛上亮起了盏盏灯火,围绕着主岛的三座外岛亦在随后亮光如昼。 不管是主岛还是外岛,依旧有海渊宗门人练习术法的声音传出。特别是在第三座外岛上,其间十九名海渊宗弟子在一位绿衣老者的带领下正于练习场上围攻一条五十丈长的海兽。 一道道粗壮的藤蔓在绿衣老者和那十九名海渊宗弟子的法诀下如树桩般从地底迅疾钻出,重重地打在那海兽身上。那海兽明明已经看穿了下方藤蔓的出现时机,可它还是由着那十几名海渊宗门人将这突木术轰在它身上。 等一轮术法结束,那条五十丈长的海兽身上已经有多处凹陷。可它还是赔笑道:“刘长老真是厉害,由您研发的这突木术阵起码有元婴中期的威力了。” 那领头的绿衣老者受用地哈哈大笑,他对身后的海渊宗弟子道:“好了,今儿个就到这吧。” 那些弟子恭敬地对那绿衣老者作揖道:“弟子先行告退。” 待那十九名弟子离去,第三外岛的练习场上就剩下那绿衣老者和那五十丈长的海兽了。 那海兽适时地说道:“刘长老,千手也告退了。” 可那绿衣老者走到那海兽身旁阻止道:“千手,你慢些走。老夫还要谢谢你让我修为精进地如此之快呢。” 原来这五十丈长的海兽正是随夏茵茵在第三外岛修炼的千手海蜈蚣。只是不知为何,它并没有在洞府内修炼,而是在练习场上陪着这些海渊宗门人训练术法。 千手海蜈蚣赶忙回道:“这都是刘长老天资卓绝,跟小的无甚关系。” 那刘长老拍了拍千手海蜈蚣颤抖的身子,和蔼地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在,你别紧张。千手啊,这也到四月底了。要不今儿个你就把五月份的本命兽血给我吧。” 千手海蜈蚣恳求道:“刘长老,我在四月初时才被徐长老抽去一成的本命兽血,现在尚未恢复。您再给……” 那刘长老和蔼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他打断千手海蜈蚣道:“徐鑫能抽你一成半的本命兽血,我刘显抽一成都不行了是不?” 千手海蜈蚣赶忙解释道:“刘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我谅你也不敢是这意思!说起来你那主人夏茵茵真是有眼力劲,碧鳞青龙前辈一闭关她也跟着闭关不出。你要清楚,如今的海渊宗可是林澜长老和周洵长老主管,你识相地就乖乖给我在这贡献你的价值。要不然我等周柏师弟回来,让他在周洵长老那里说上一二,你和你的主人就都得滚出海渊宗!”刘显怒目相视道。 千手海蜈蚣一听到周柏的名字就再也不敢反抗道:“小的说错话了!小的就是想问刘长老是想在这里还是在小的洞府那边抽取兽血。” 刘显见千手海蜈蚣乖乖就范,脸色又缓和了下来:“千手啊,你说说你要是每次都像现在这态度大家不就都好办事了嘛。” 千手海蜈蚣点头道:“小的多谢刘长老教诲。” 刘显又恢复了那张笑脸道:“你也别怪刘长老说话重,那火纹灵膳师烹制的金丹期木属性金露玉灵肉也是你能吃的吗?还好周柏师弟发现的早,你也识趣地全部上交了。要不然你这条小命都难保哦。” 千手海蜈蚣听刘显提起金露玉灵肉,石武的面容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千手海蜈蚣笑着道:“刘长老说的是。” 刘显亲切地拉着千手海蜈蚣的一只手道:“你放心,我也就是要你一成的本命兽血。谁让我们有缘同为木灵根修士呢。你本命兽血中蕴含的体魄血肉之力正好就可以奉献给我。我刘显保证不会忘记你对第三外岛的付出。” 千手海蜈蚣道:“刘长老言重了,只要你们不打扰茵茵姑娘就行。” 刘显呵呵笑道:“你乖乖听话我们怎么会去打扰她呢。走吧,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去你洞府前面安静些。对了,再过几日周洵长老就要带着周柏师弟回来了,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要从你身上抽血呢,你可得好好恢复啊。” 千手海蜈蚣知道刘显这么着急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听到对方话语,它身心俱疲地游动身子向着它在悬壁旁的洞府行去。 等二者一到洞府外面,刘显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两丈长的玉瓶道:“你等等可千万不要乱喊啊。” 千手海蜈蚣惊恐道:“刘长老,这可不止一成啊。” 刘显耍无赖道:“我今儿个抽两成,等七月份的时候我就不抽了,你好好休养就是。” 千手海蜈蚣无奈道:“好吧。” 刘显一下飞至千手海蜈蚣第二节躯干上,他轻车熟路地以元婴初期木灵法剑斩开千手海蜈蚣还未愈合的伤口,再将那玉瓶倒扣在千手海蜈蚣被划开的躯干上。他在那瓶底运劲一吸,千手海蜈蚣五十丈身躯内现出阵阵红光,一股股本命兽血如泉涌般被吸进刘显那只青色玉瓶内。 待一刻过后,那两丈长的青色玉瓶装了个满满当当。刘显闻着里面蕴含着体魄血肉之力的本命兽血,他盖上瓶盖后又贪婪地在千手海蜈蚣背甲上大吸了一口。他哈哈笑道:“真是美味啊!” 千手海蜈蚣疼得用全部手掌抓紧地上泥土才没喊出声来。它虚弱道:“刘长老,那小的就先进去休息了。” 刘显心满意足地点头道:“嗯,你好好休息吧。” 千手海蜈蚣开启了洞府大门,与外面亮如白昼的第三外岛不同,它的洞府内没有一丝光亮。千手海蜈蚣忍着剧痛缓缓进入洞府之内,它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又被抽去了两成的本命兽血,它的修为是一降再降。可它在洞府中并没有拿出灵石吸取灵力疗伤,只是盘曲着身子默默等着伤口自行复原。 虚弱的千手海蜈蚣渐渐昏睡了过去,许久没做梦的它在今晚做了一个美梦。它梦到了修为大成的夏茵茵,更梦到了那一身蓝衣来接夏茵茵和它的石武。它说着梦话道:“前辈,我有保护好茵茵姑娘……我有保护好茵茵姑娘……” 谁都不知道的是,千手海蜈蚣在说着这些梦话时,它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 碧蓝清澈的无极海上,已经行了两日的石武生怕自己又走错路线,在行驶一段后就会拿出炼傑相赠的那张海图参照周围是否有和图上对应的小岛。 石武看到下方的三处小岛就知道自己路线并没有出错,他又向海图上的北方看去,只见上面标注着九万里外有一座叫尚佳岛的岛屿。此岛乃是多处宗门和商贩的中转站,算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座岛屿。 石武随后就把海图收起。这两日虽然路线没错,但石武原本的计划却并没有实现。他遇到的修士也有好几拨了,可不要说相遇以前围杀过他的仇人,就是从赤日门过来的也没几个。石武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飞得太快导致那些元婴修士都没来得及跟上。 其实石武从一开始就盘算错了,那些围杀过他的元婴修士比如曾崛之流,他们在服用了三荣灵膳师烹制的元婴品级五灵山海珍后,起码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细细炼化。况且炼傑豪爽地为那些人提供了灵力充沛的洞府,他们自然却之不恭了。 石武郁闷地继续向北前行,为了转换心情,他还将自己身上的赤影幻火袍变成了一套赤色条纹锦衣。在又行了一段路程后,四周一望无际的海水让石武再次陷入行错路线的恐慌中,特别是这次连对照的小岛都没了。 石武一边给自己信心说他一直是向北飞的,应该不会出错,一边四处张望着可有修士或者海兽可以询问。 等石武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行错了后,他终于看到前方有三名修士的身影。 石武于后方大喊道:“三位道友还请留步。” 那前方的三人听到石武呼喊,非但没有停留,反而加快速度地驶离原地。 急于问路的石武哪会让他们离开,他瞬息而动,红芒忽闪间就出现在这三人的前方。 那领头的老者还想跟两边的青年说运起全部灵力,谁知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一身赤色条纹锦衣的石武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老者吃惊之余赶紧作揖道:“晚辈王溱参见元婴前辈。” 在王溱左右两侧的两个青年听了,跟着作揖道:“晚辈王灵、王自,参见元婴前辈!” 石武知道他们认为自己方才是瞬移来到他们面前的,他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道:“你们可知尚佳岛在哪个方位?” 那叫王溱的老者指着前方道:“前辈只要继续向北瞬移,约莫两次过后就能到达。” 石武想着自己能瞬移倒好了,他问向三人道:“你们也是向北而行,不知去往何处?” 那叫王灵的年轻修士立马回道:“我们也是要去尚佳岛的。” 王溱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无奈,可他并没有去责怪王灵什么,而是接上去道:“前辈若不赶时间,可与我们一同前往。” 石武看着三人样式相同的蓝色宽衣,知道这老者应该是这两个年轻修士的长辈。石武怕这老者多疑,就先说道:“你们放心,我只是经过尚佳岛打探些消息,我真正要去的地方乃是海渊宗。” 一听海渊宗之名,那三名修士肃然起敬,王溱更是自行介绍道:“在下乃是鲜雨城王溱,这两位是我的侄儿王灵和王自。不知您是海渊宗哪位前辈?” 石武见他们误会了,就说道:“我非是海渊宗门人,我师妹和朋友在海渊宗做客,我此行是要去接他们的。” 王溱听后邀请道:“原来如此。前辈,我们此行是要去尚佳岛上买卖我们鲜雨城的特产鲜雨茶。既然前辈也是去往尚佳岛,不如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石武见这王溱在闻知自己有师妹和朋友在海渊宗做客后就不再设防,他不免感叹着海渊宗在无极海上的超然地位。石武点头同意道:“也好。” 由于王溱的两个侄儿只有金丹初期,所以石武也只得和金丹后期的王溱一样降下速度,原本转瞬之间的事情怕是要到晚上才能行至尚佳岛。 王灵和王自是首次离开鲜雨城,有王溱守护的他们这一路对于各种新鲜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完全没有心思的他们在看到石武俊秀非凡又是元婴修士后,不禁问起了石武年岁几何来自哪里。 王溱听后对着王灵和王自连使眼色,可王灵和王自浑然不知,王灵甚至还问王溱道:“溱叔,您眼睛怎么了?” 王溱感叹怎么摊上了这两位小主,他连忙对石武歉意道:“前辈,我这两位侄儿以前一直在鲜雨城内生活,并未出来见过世面。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石武呵呵笑道:“无碍的,说起来他们倒是和我当年有些相像。” 王灵哦了一声道:“前辈当年也是由长辈护着去送货做买卖么?” “是去求医。”石武回道。 王自惊讶道:“元婴前辈都要去求医的吗?” 石武说道:“我那时候还小,才十一岁不到。” “原来是这样。”王自明了道。 王灵好奇道:“前辈您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能跟我们讲讲吗?” “对呀对呀,前辈是不是无极海上很厉害的人物?”王自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见到元婴修士。 石武见王溱恨不得堵住这两个小家伙的嘴,他笑着道:“我不是南部修士,而是来自外隐界北部。我家兄长让我多出来游历,我就先去了下面的凡人界,然后又到了外隐界西部,数十年前才来的这无极海上。” 王灵羡慕道:“前辈居然去过了这么多地方!一定很好玩吧。” 石武想了想道:“其实也不算多,西部也就在灵泉城待了会。那里的灵泉确实挺好玩的,起码对我来说效用极大。来这无极海上的话倒是增涨了不少见识。遇到了很多不一样的海兽,也看过了高林宗那如海上宫殿一般的元婴后期灵植。” 王灵和王自听后又在那问了许多,石武也很有耐心地帮他们一一解答。 在一旁看着的王溱心想这两位小祖宗运气倒是真好,碰到的居然是这么一位好脾气的元婴修士。 等他们四人到达尚佳岛的时候,王灵和王自早就将石武当成了一位阅历丰富的大哥。 三人在王溱的引领下顺利进入岛内。 看着里面灯火璀璨的街道楼阁,石武问王溱道:“不知这岛上哪里可以打探些消息。” 王溱回道:“前辈只要往前直走,过了这条街后右转就能看到一家闻达茶馆。里面有位邓老,乃是尚佳岛上的百事通。前辈可以花些灵石向他探知想要的信息。” 石武记下道:“多谢。三位,就此别过了。” 王溱他们恭敬作揖道:“前辈好走。” 王灵和王自依依不舍地看着石武离开,王溱边走边跟他们道:“你们也是运气好,若是遇到那些脾气差的元婴修士,光是你们一开始探查别人底细,对方就很有可能发难了。” 王灵显然涉世未深,他直接说道:“有溱叔这等金丹后期高手在,我们亦是金丹初期,就算真打起来我们也应该可以逃走吧?” 王溱笑了笑道:“你们可别在外人面前说起这话。我这点修为就是在无极海上的陌生地段都要小心谨慎的。更别说像刚才那位前辈从外隐界北部游历到这无极海了。” 王自疑惑道:“那前辈到底是何等修为啊?” 王溱摇头道:“你们就别想这个了,城主是让你们出来涨见识的,以后切记少说多看。” “溱叔,我们知道了。”王灵和王自齐声回道。 王溱嗯了一声就带着他们过去了尚佳岛的岛主府,至于遇到石武的事情,王溱让王灵和王自莫要再对别人提起。 石武在与王溱他们分别之后就按照王溱说的找到了那处闻达茶馆,此间虽是晚上戌时,但宽敞的茶馆里依旧是宾客满座。 石武进去后看到靠近柜台的右侧搭了一张长桌,上面正有个似凡人界说书先生一般的老者在那坐着。而周围也是嘈杂声一片,这里的茶客都在热烈议论着什么。 一名茶馆小厮见石武进来,上前笑脸相迎道:“客官过来坐,我们这儿是尚佳岛上最大的茶馆。客官可以边品茶边听邓老说些奇闻趣事。若客官有特别想知道的事,也可以出些灵石让邓老细说一二。” 石武闻言就在那小厮的引领下过去了一处靠墙的座位。 那小厮问道:“不知客官要喝什么茶?我们这儿元婴中期以下的各种名茶皆有。” 石武想起王溱提过他们鲜雨城就是贩茶的,询问道:“不知你们这里可有鲜雨茶?” 那小厮见石武还是个行家,点头道:“有的。不知客人想喝哪种品级的?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依次为二十块、四十块、六十块中品灵石一壶,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的贵些,分别为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和五百块中品灵石一壶。” “那就来一壶金丹后期的吧。”石武说着就自纳海囊中取出六十一块中品灵石递给了那小厮。 那小厮见石武大方地给了一块中品灵石作为小费,他感激道:“多谢客官!灵茶稍后就来。” “好的。”石武温文尔雅地回道。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奇怪道:“石武,你干嘛多给他一块灵石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当年我第一次与阿大爷爷出来住旅店时,阿大爷爷说在外吃饭住宿最好给那些服侍的小二适当的打赏,这样子后续自有方便。” “哦,原来是这样。看把那小厮给开心的。”天劫灵体笑道。 不知为何,今日的石武越发思念阿大,他说道:“要是阿大爷爷在这就好了。” 天劫灵体道:“等你见了夏茵茵和千手,你不就成了以前阿大爷爷那般的存在么。” 石武无比怀念道:“阿大爷爷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你做一个无所不能的石武就是了。”天劫灵体随口说道。 石武自嘲道:“我倒是想啊。” 这时茶馆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那邓老在将茶盏放下后就问向周围道:“不知客人们还想听哪里的奇闻趣事?若没有客人点的话,老头子就顺着刚才那一段高林宗拍卖大会的奇闻继续讲下去了。” 此时一名客人扔过去一块中品灵石道:“邓老,我听说赤日门的炼前辈在三千岁的寿诞上得了一枚五十丈的奇果,您不妨跟我们讲讲详情呗。” 那老者将那块中品灵石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道:“一块不够,那枚奇果起码要五十块中品灵石才能讲,不然对不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 “嘿,这老头子还真是够贪的。弟兄们,谁还要听的一起给点吧。”先前扔过去中品灵石的修士说道。 在那修士的鼓动下,又有两名修士朝上面扔去了五块中品灵石,在座的四十几名修士见了,也都纷纷慷慨解囊。 石武并未拿出任何一块灵石,而是在那小厮将鲜雨茶端过来后暗笑一声道:“你们这演得也太明显了。” 那老者收好那五十几块中品灵石后笑着拱手道:“大爷们果然豪气,那老头子也得利索些不是。要说那炼前辈当真是福缘深厚之人,他在寿诞之上宣布收蓝涡派和星璇宗为附属宗门后,那星璇宗当即就送了他一份大机缘。其门人刘清源和风暖献上了两样至宝,一件名为福至心灵玉简,一件名为奇果缘心囊。相传这乃是星璇宗先祖奉璇真人时期的好宝贝,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才能从中得到奇果。而炼前辈就是这等有缘人!他当即就从里面取出了一枚五十丈高的蓝色奇果。随后他就决定让行旅门的宋夏前辈当场开果,只见宋夏前辈星海扇那么唰唰唰地划过,那只奇果被对半分开后其中一半又被另分成了四十一份。炼前辈不舍那些奇果汁水,饮下之后却顿生异变!” 那老者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灵茶,众人胃口都被他吊在了那里,只等着他往下说。 那老者一口灵茶润喉就继续说道:“只见炼前辈周身不断颤抖,其所在屏障内更是诡异地蓝雾弥漫,各种骨节爆开之声那是此起彼伏……” 石武听着这老者绘声绘色地描述,猜测这老者肯定有个在炼傑寿诞上的友人给他传来了这些消息。石武突发奇想着以后等他找回了爹娘就重开临涛馆,到时候他也专门找个人在临涛馆里说书讲故事。 等邓老以炼傑让众修士合食五灵山海珍为此段结束,这里的茶客中有说星璇宗真他娘窝囊的,有说星璇宗这叫隐忍的,不过大多数茶客都在想着那蓝色奇果和五灵山海珍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来到那老者身前,已经品过鲜雨茶的石武问道:“不知周洵、良贞与广虚道人那一战结果如何?” 第五百三十一章 名声如山不可撼 石武的问话让原本哄闹的茶馆顿时鸦雀无声,那些茶客齐刷刷地朝石武看来,发现石武是个面生的青年人后他们脸上疑云遍布。 前方长桌上的邓老更是仔细打量着石武,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他始终没有去接。 石武奇怪着这些人的反应,他试探地向邓老问道:“老伯,可是我给的灵石少了?” 邓老双指一弹,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又回到了石武身前。他反问道:“这位客人说的周洵、良贞是否一个为海渊宗内门长老,一个是珠光阁南部管事?” 石武收回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正是。” 邓老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刚才说的他们跟广虚道人一战是怎么回事?” 石武谨慎道:“老伯,我是来这里探查消息,而不是给消息的。” 邓老呵呵一笑,再出现时已瞬移至石武桌案旁。他拿起石武的茶壶给石武倒了一杯鲜雨茶,随后推至石武面前道:“老朽这闻达茶馆已开了五百多年,期间让我倒过茶的修士不超过二十位。客人可知这杯茶的含义?” 石武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说道:“意思是我喝了你这杯茶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邓老啧啧道:“金丹后期修士果然是有些眼力劲的。” 石武将茶杯中的鲜雨茶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于桌上后他说道:“老伯,我先前可能表达错了。不是周洵、良贞和广虚道人一战,而是周洵、良贞竞价不过那一瓣五十丈长的蓝色奇果,是故前去追杀了广虚道人。我要问你的是,你可知周洵、良贞有否得获奇果,亦或者说,夺了云霄门宗门珍藏的广虚道人是否逃脱?” 石武先前被广虚道人嫁祸,又在炼傑寿诞上被周洵父子针对。现在到了这里他还因此被人出言恫吓,他索性全不惯着地说了出来。 闻达茶馆内瞬间涌出一股肃杀之感,有些茶客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法器上。 石武不慌不忙地将茶壶内剩下的鲜雨茶全部倒在杯中,他举起茶杯道:“老伯,你一杯茶换了我三个消息。若我相寻的事情你不能告知,你这开了五百多年的闻达茶馆就该被人取笑了。” 邓老还未回话,他身后听到石武话语的修士就要上前对石武出手。 邓老将他们拦了下来道:“诸位且慢!这位客人,你一来这里就用假消息诋毁周洵、良贞二位前辈,还故意设计让我帮你说项,你居心何在!” 石武闻言只是细细品茶道:“这茶不错,喝起来有一股春雨的清新感。就是这喝茶的地方可惜了。” “可惜什么?”邓老问道。 石武放下茶杯道:“可惜这地方叫错了名字。” 邓老冷笑道:“‘闻’字兴许不实,但这‘达’字定会让客人终身难忘!” “哦?”石武转动手中茶杯道,“离这最近的海渊宗附属宗门都要有二十万里,你如此有信心,想必是把消息送去给了此岛岛主吧。” 邓老闻言一惊,随后承认道:“不错!我邓先士和尚佳岛所有修士皆不允许有人造谣诋毁海渊宗!” “你好像误会了,我说的是周洵,并不是海渊宗。”石武强调道。 “你这小辈还敢在这混淆视听!”邓老抱拳对天道,“但凡是外隐界南部的修士,谁没在南部大乱中受过青阳子前辈的大恩!况且你说的周洵前辈乃是海渊宗十大内门长老之一。他此次代表海渊宗出访赤日门观礼炼傑前辈三千岁的寿诞,如何会像你说的那般联合良贞前辈追杀那什么广虚道人!你简直是荒谬至极!” 邓先士一说完,这里的茶客无一不对石武现出鄙夷之色。 石武想起路上遇到王溱时对方在听到他有师妹和朋友在海渊宗做客后就不再设防,他又发现刚才这邓先士根本没提星璇宗与周柏的对赌之事。石武可以确定眼前这些人对于海渊宗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他们不允许有任何不利于海渊宗的消息传出。石武道:“青阳子前辈的高风亮节我见过,可你能保证海渊宗上下每一个人都可以像青阳子前辈那般么?” “住嘴!”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石武定睛看去,说话之人居然是那个受了他一块中品灵石的茶馆小厮。 只见那小厮生气地来到石武桌前,将石武赏给他的那块灵石拍在桌上道:“还给你!不许你再诋毁海渊宗的前辈!” “好样的!” “小赵!是个爷们!” …… 那些个茶客都对那小厮的举动大加赞扬。 “人终究只是人而已。阿大爷爷,您说的话真是到哪里都适用。”石武无奈地笑了笑,他将杯中茶水喝光后就起身道,“看来是我来错了地方。” 那些茶客见石武要走,他们立刻堵在了过道门口处。 邓先士显然是这里的主事人,他对石武道:“你在我闻达茶馆诋毁海渊宗周长老,若被你逃了,我邓先士以后如何在无极海上立足!” 石武没想到自己只是打探个消息都会惹来这一身麻烦,他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邓老义正言辞道:“你立刻束手就擒,再通知你家中长辈前来与你一起去海渊宗请罪!” 石武皱眉道:“你们南部修士是否太过了?” 邓先士一听石武非是外隐界南部修士,他更加轻蔑道:“原来是别处修士,怪不得对海渊宗如此不敬!” “邓老,必须让他去海渊宗请罪!”一高个汉子喊道。 “你这外来修士给我们跪下!”一个黑脸壮汉声如洪钟,在场茶客都鼓掌叫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外面尚佳岛岛主已经闻讯赶至。那些茶客边对着岛主行礼边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尚佳岛岛主看到被围在那里的石武,他虽然已经从邓先士那儿知道了一些有关石武的信息,但他还是想稳妥些道:“在下乃是尚佳岛岛主李通,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石武。”石武说出名姓道。 “石武?”众人对这名字完全没有印象,更加确定这就是个哗众取宠的无耻之辈。 也只怪高林宗当年只是言明石武身上有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又说他是杀害天泯宗少宗的凶手,对于石武的名姓之类并未告知。就连廉矣都是在高旭不经意间说出石武名字后才得知杀了廉熔的乃是石武。所以石武如今在这无极海上除了头部宗门的几人知道外确实籍籍无名。 李通的神色转眼间就傲了起来,他质问道:“你为何要在这里诋毁海渊宗周洵前辈!” 石武看到了和李通他们一起过来的王溱叔侄,他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后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若早知道这样我就该直接去海渊宗的。” “哟?你去海渊宗?你以为你是谁!”李通声色俱厉道,“你不过就是后怕了,现在想以海渊宗作为掩护!我告诉你,你的样貌名字我都已经记下来了。不日就会送达海渊宗!” 石武笑了笑道:“所以呢?” 李通见石武根本没有惧意,想着这人背后莫不是有所依仗。他咳嗽一声道:“所以你最好报出师从何处,若没有长辈过来为你磕头认错,你必然悔之晚矣!” 石武只觉得这些人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他撇下李通和邓先士,直接从先前那条通道内走了出来。 李通和邓先士都没想到石武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他们赶紧从后追上,生怕被石武给逃了。 王溱在后面紧紧抓住王灵和王自的手,传音说道:“你们千万不要有任何异动。我们只是来这尚佳岛买卖鲜雨茶的,这里的事都跟我们无关。” 王灵和王自感受到王溱手上抓来的力度,都同意地点了点头。 王溱这才带着他们过去了闻达茶馆外面。 待王溱他们出来,这里早就被来来往往的修士给围住了。 李通不依不饶地跟上喝道:“小贼还敢跑!” 李通在看到石武出去时连瞬移之法都不会运用,又结合他知道石武点的是一壶金丹后期的鲜雨茶,心中笃定石武就是个金丹后期修士。这里怎么说都有他这元婴中期修士和邓先士这元婴初期修士在,他再也不把石武放在眼里。 “你们到底想怎样?”石武怒意上涌道。 李通没有回话,而是和邓先士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二人同时瞬移,一个准备自石武身前力擒,一个欲从石武身后制敌。 石武忍无可忍,在二人身体还未完全现出时双掌齐出,左手擒住前方李通脖颈,右手扣住后方邓先士左肩。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和一个元婴初期瞬间就被石武制住。 李通和邓先士目中大骇,他们越动石武那两只手掌上的力道就越重,一股死亡之感涌上他们心头。 石武擒住二人后对那些茶客道:“你们谁想为周洵殉道的,大可以上来!” 那些茶客见状都不敢再上前,那个黑脸壮汉更是吓得把自己的法剑都落在了地上。 只有那个在闻达茶馆自小听着海渊宗英勇事迹的小厮站了出来。他双手颤抖地拿起地上的法剑,对向石武道:“我不许你诋毁海渊宗的任何人!” “小赵!攻上去!”众茶客都鼓励那茶馆小厮道。 特别是那黑脸壮汉,他看到那小厮拿的是他的法剑,倍感骄傲地大喊道:“小赵,上啊!你可是为海渊宗出剑!他绝不敢对你怎么样!” 那茶馆小厮在周围人的鼓动下心中生出一股神圣之感,他双目一凝,举着法剑就朝石武胸膛刺来。 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石武一脚踢飞那茶馆小厮手中法剑,正中黑脸壮汉的腹部。 那茶馆小厮看到那透体而出的鲜红剑尖,惊恐地瘫坐在了地上。 而那被刺中腹部的黑脸壮汉则是不敢置信地看向石武。那黑脸壮汉刚要去向周围人求救,那些人却生怕被波及地向后退去。 石武将手中的李通和邓先士一人一下砸入地里,随后他走到那黑脸壮汉身前,抓起那法剑剑柄就朝李通和邓先士走去。 那黑脸壮汉害怕法剑拔出鲜血难止,就样子狼狈地跟着石武来到了李通和邓先士身前。那黑脸壮汉此时腹部鲜血直流,痛得只想求饶。可这里众多修士皆在,他只得在那强忍着。 石武看向李通道:“李岛主,海渊宗我肯定会去,但不是让长辈陪我去磕头认错。我不杀你们是因为我师妹和朋友还受着海渊宗的照顾,这点面子我必须要给海渊宗。不过就像这邓先士说的,我总要留下个交代。这就是我的交代。” 石武手中法剑横出,那黑脸修士当场断成两截,待那黑脸修士终于忍不住去呼救时,他看到石武掌间突然多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金丹。在他身上剧痛传来时,石武已经一把捏碎了那枚金丹。 那黑脸修士当场气绝身亡。 石武扫过在场众人,他狠绝的杀人碎丹之法让他们无一人敢与其直视。 在众人畏惧的低首后,石武御空缓缓飞起,于夜幕中向北飞去。 王灵悄悄传音于王自道:“石大哥好厉害!” “可石大哥为何要与海渊宗为敌?”王自担心地传音道。 王灵传音道:“可能是那周长老真的做了杀人夺宝的事情吧。我相信石大哥!” 王自也在心中默默道:“我也相信石大哥。” 这里或许只有这两个年轻修士选择信任石武,可别人的相信与否对石武而言都无甚影响。 李通和邓先士在石武飞远后才敢砰的一声破土而出,李通迅速遣散了众人,随即就回岛主府上施展镜花之术通知二十万里外的袁木宗宗主。李通将石武是如何诋毁海渊宗周洵长老,又是如何杀人碎丹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袁木宗宗主听后不敢托大地回复说会上报给海渊宗。至于李通所说的希望他们袁木宗可以在前方拦截,精明的袁木宗宗主只推说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由海渊宗定夺之后再做决定为好。 李通知道袁木宗宗主的意思,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自此,一个名为石武的年轻修士公然诋毁海渊宗周洵长老杀人夺宝的传言就在无极海上迅速传开。但凡听到这一消息的外隐界南部修士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是石武想出名想疯了,这才用到了这下作法子。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开始搜寻石武的踪迹,想要配合海渊宗擒住石武。 可讽刺的是,彼时的周洵正在无极海西部与良贞合力围杀广虚道人。他们已经斗了三天三夜,双方都是往死里相杀,仅仅靠着云霄门法宝丹药的广虚道人如今完全处在了劣势,只能一味地逃遁。 广虚道人边逃边怒喝道:“周洵、良贞!你们好歹也是无极海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要干这等杀人夺宝之事!” 周洵边以水系术法水凝枪射向前方广虚道人,边回应道:“你这灭了云霄门满门的恶贼居然还敢在此血口喷人!我今日定要与良道友为云霄门近四千门人报仇!” 广虚道人听了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可他的根基不如周洵,对方还有一个元婴后期的良贞相助,他也只能吞下这个暗亏拼命逃窜。 砰的一声,周洵的一道水凝枪正中广虚道人右臂,将他手臂血肉炸开数块。广虚道人冷汗直流,倍感疼痛的他把心一横做了一个决定。他拿出一个元婴后期法宝道:“栾云散——爆!” 只见这片区域的天空和海水在那栾云散爆开之后变成了紫绿之色,下方海水中无数生灵殒命消散。 周洵和良贞见广虚道人施展了灵毒类法宝,立刻向两边瞬移避开。 广虚道人没有趁着这一空隙继续逃遁,而是将怀中白色储物袋打开,自里面取出了一个二十丈长的玉盒。他对绕过毒圈又继续向自己这边过来的周洵和良贞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广虚道人打开玉盒,大口大口地把那瓣海玉桃塞进自己嘴里。等他吃下五丈发现再也吞不下后,他就把剩下的十五丈放入玉盒,顺带阴笑着在那瓣海玉桃内放了一枚紫色丹药。在他将玉盒重新放入白色储物袋后就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一股强横的力量自他体内灌注在他身上每一处。他的身子开始拔高膨胀,他哈哈狂笑道:“力量!这就是力量啊!” 等周洵和良贞追至广虚道人身前时,二人都是一惊。他们知道广虚道人肯定是吃了那瓣海玉桃,他们二话不说分别掐诀念咒。 “海渊升龙缚!” “金光大手印!” 六条蓝色水龙从无极海中升腾窜出,在广虚道人已有五丈的身子上交错捆缚。 良贞随后跟上,那道金光暴涨的七丈手印让广虚道人目不能视,直直地被良贞打在脑门上。得手的二人却一点都不比广虚道人好过,以自身与那六条蓝色水龙联系的周洵不但遏制不了广虚道人膨胀的身躯,那六条蓝色水龙更有被崩断的迹象。而良贞那一记大手印打中后他自己的右臂疼痛发麻,他不禁在想广虚道人的肉身到达了何等地步。 可更诡异的是,他们居然听到了广虚道人的呼救。 周洵感觉出了广虚道人的不对劲,他大喝道:“良道友,他的肉身就要爆开了,你快去将他的储物袋抢过来!我还可以控住他十息!” 良贞咬牙之下身化一道金光,来到广虚道人身前时他还能听到广虚道人残破的脑袋发出微弱的声响道:“救救……我……” 见良贞有所迟疑,周洵厉声道:“良贞你还在等什么!他定是服食了太多奇果,身体承受不住了,这是他咎由自取!” 良贞哎了一声一把夺过广虚道人怀里的白色储物袋,随后他就和散开海渊升龙缚的周洵同时向后撤去。 没有六条蓝色水龙束缚的广虚道人身体开始现出不规则地突起,就在那肉身达到极限的十丈大小后,轰隆一声巨响,此间万里之内皆是震荡沸腾。 已经到达安全区域的周洵和良贞见状心惊不已。 周洵随后嘲讽道:“这广虚道人真不知好歹!良道友,快看看储物袋里还剩多少奇果。” 良贞见事已至此,也就拿起那个白色储物袋。可他刚想打开就神情一变道:“周兄,广虚道人还没死!” 周洵目光一冷道:“就算没死也应该只是元婴状态了。” 良贞担心道:“周兄,这样的话我们怕是会惹上麻烦啊。” 良贞方才确实动了恻隐之心,可他只是想救下广虚道人后让其发下道誓不泄露今日之事。如今广虚道人肉身尽毁,元婴逃遁的他以后势必会对外宣称是周洵和良贞对他下的毒手。 周洵不管其它地伸手道:“将储物袋给我,我自有办法。” 良贞听话地将广虚道人的储物袋交给周洵,周洵手中水属性灵力在那只白色储物袋袋口来回侵入,终于在一炷香之后把广虚道人留在储物袋上的印记抹除。 广虚道人一路逃窜的元婴感应到与那只储物袋失去了联系,它心中冷笑道:“周洵、良贞!这笔账老夫以后一定会跟你们算!你们就看看老夫给你们留的礼物吧!” 周洵将那个放有海玉桃的二十丈玉盒取出,随后就把储物袋再次以水系灵力封存。 良贞不解其意道:“周兄,你这是?” 周洵回道:“这广虚道人如今元婴逃窜,势必会去找一具肉身融合。我们只要在他开口之前将他以灵毒谋害云霄门满门的事情公之于众。先前与他一起的杨涟、芸素等人都可以证明他拿出了云霄门的珍藏,加上我手上这个储物袋里剩下的。他广虚道人想狡辩都难!” 良贞还是不放心道:“会不会有人提出怀疑?” 周洵自信地笑道:“怀疑?他们凭什么怀疑!我可是海渊宗十大内门长老之一!你又是南部珠光阁的管事!那广虚道人只是一介散修,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多的是帮我们说话的修士。炼傑那边不是还有许多未离开的道友么,虽然其中多是与赤日门交好的,但我们只需要在他们面前演一场戏,将这储物袋拿出后发下道誓,说我们没有拿过云霄门的任何一物。等我们把这储物袋交由炼傑处理,那就不会再有人说什么了。” “周兄!妙啊!”良贞佩服道看着周洵道。 周洵嘿嘿笑道:“良老弟,这笔买卖做得值吧!” “值!”良贞狠狠点头道。 周洵顺势打开那只玉盒,谁知里面突然生出一股稀薄紫雾。周洵连忙扔出手中玉盒才没有被波及。 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剩下的十五丈海玉桃在玉盒下落过程中被那股紫雾侵蚀腐烂。 良贞欲哭无泪地定在了那里。 周洵更是怒不可遏地嘶吼道:“广虚老贼你找死!”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真情假意 余晖晚照,无极海上的滔滔海水若镀上了一层金鳞,缓缓东流摇曳生辉。 赤日门峰顶平台之上,炼傑正盘膝坐着,他望向下方赤日门内逐渐亮起的灵石灯盏,一时间百感交集。片刻之后,先前受他召唤瞬移过来的望胥出现在他身旁。 望胥见炼傑看得入神,也就只是静静站着,没有出言打扰。 炼傑久久才将目光从下方赤日门内收回,他亲切道:“过来坐。” “门主……”望胥刚作揖称呼就被炼傑厉声打断。 “门个屁的主!你小子自第一次见到我就在我后面喊着老爷子,我一听就是两千一百年。兴儿那小王八蛋一时利令智昏同你说了那些混账话,你还当真了!”炼傑气急道。 望胥小声道:“那老爷子岂不是老王八了……” 炼傑被望胥这句噎得咳嗽个不停,望胥见状赶紧上去帮他轻拍着背。 炼傑不容望胥拒绝道:“就你会抖机灵!还不快过来坐。” “诶!”望胥说着就一屁股坐了过去。 炼傑看着望胥腰间那只紫色葫芦道:“当初要不是我被这紫藤火纹葫吸引,也不一定能遇到你。” 望胥呵呵一笑道:“那是老爷子有福分,给小胥沾了些后让我命不该绝。” “那可不!你家老爷子福缘深厚,更是星璇宗三千年一遇的有缘人,我开出五十丈奇果的事情估计已经传遍无极海了。”炼傑自夸道。 望胥只是笑着,然后从腰间取下那只紫藤火纹葫,喝了一口里面元婴中期的火灵花酿道:“这酒真不错!” 炼傑闻着酒香道:“是石武小友给你留的那一坛火灵花酿吧。” “嗯。”望胥又喝了一口道。 炼傑突然问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望胥想了想道:“很特别。” “如何个特别法?”炼傑继续问道。 望胥回道:“我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我感觉他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他在星璇宗没有得到完全的保障前可以隐忍到尘埃里。不过即便是在尘埃里的被动身份,他照样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低下头来。所谓福至心灵玉简、奇果缘心囊,说不定只是他随性想出的罢了,而那五十丈的蓝色奇果,应该是他一开始就放入那个储物袋中的。只怪周洵和周柏太过自负,以为这无极海上就属他海渊宗奇物最多,但凡他们检验一遍那只储物袋,就不该对石武产生敌意。因为他们不是石武的对手!” “喂喂喂,不就是别人送了你一坛好酒么,你至于把他看得那么高吗?”炼傑出言道。 “老爷子,据我所知,他给的可不止一坛好酒。”望胥语带深意道。 炼傑见望胥看向了珍烩坊方位,他疑惑道:“花娘都跟你说了?” 望胥不置可否道:“我不知道花灵圣母有没有跟老爷子说,为了不给花娘惹麻烦。您就当花娘没跟我说吧。” 炼傑哈哈笑道:“你小子还跟我卖起乖来了。就花灵圣母那么爱跟我较劲的人,她得了一整枚五十丈高的蓝色奇果如何会不来我这显摆!特别是在知道我只剩半个的情况下。” 望胥认真道:“老爷子,找个理由将门里的蓝色奇果都收回来吧。你这样子才有最大的机会开启空冥境。” 炼傑同意地伸手道:“行啊,就从你身上那块开始吧。” 望胥听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把储物袋开至五十丈大小,将里面那只元婴品级的玉盒取出放在炼傑旁边。 炼傑看着那只元婴玉盒,不由得骂了一句:“你就是个傻小子!” “老爷子你骂我干嘛?”望胥摸不着头脑道。 炼傑哎了一声道:“不要说门内长老了,就是兴儿都不会像你这般爽快地把这蓝色奇果交给我。” 望胥不以为意道:“这本就是老爷子给我的,老爷子要用就拿去呗。” 炼傑拍着望胥的肩膀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恨不恨兴儿?” “老爷子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望胥喝了一口灵酿道。 炼傑回道:“真话。” 望胥咽下灵酿道:“老爷子,那小胥就斗胆说几句大不敬的话。我恨少门主,却不是恨少门主在您寿诞上命令我的那些话。而是恨他在权力和您的性命之间选择了权力。我望胥可以为老爷子和赤日门死而后已。可若是为了少门主,我做不到。” 炼傑的手掌紧紧抓在望胥的肩膀上,在没入望胥肩骨之后,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撤开手掌。良久之后,炼傑才说了一句:“你很不错!” 望胥小心地说道:“老爷子,对不起。” 炼傑笑了笑道:“你没对不起我的地方,反而是我,我一开始就错了。小胥,你觉得花娘怎么样?” 望胥不知道炼傑为何突然提起花娘,他回道:“她对我很好。” 炼傑说道:“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她有情,要不找个时间,我找人做媒,你娶了她如何?” “啊?”望胥显然没想到炼傑会说这些。 炼傑继续道:“我会以两瓣蓝色奇果为聘礼,到时候你和花娘就在圣花城好好修炼。” 望胥震惊道:“老爷子您这是要赶我走?” “傻小子,老头子三千岁了,有些事看得比你长远得多。这是你最好的一条路,过了今日或许就没机会了。”炼傑似乎也是在对自己说着。 望胥跪在地上道:“老爷子,我这条命是您捡来的!我不会离开赤日门!我知道您是怕少门主上位以后针对我,我可以发下道誓绝不会跟他争什么,我只要伴在老爷子身边就行!求老爷子莫要赶我走!” 望胥说着就要以自身灵力发出道誓,却被炼傑阻止了。他心疼地看着满脸泪水的望胥,对其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最好盼着老头子早点道消,不然你得在赤日门受很多苦了。” 望胥擦着泪水道:“老爷子可是要元婴开空冥的福缘深厚之人,起码还得活个三千岁打底。” “你小子就没个正形。”炼傑被望胥逗笑道。 望胥回笑道:“还不是跟老爷子学的。” 炼傑看着望胥道:“真不走?” “不走。”望胥坚定道。 炼傑道:“得咧,你要吃苦就吃吧。这是石武那小子要的法器,你挑一件找时间去天火化器鼎内打造。” 望胥接过炼傑递过来的玉简,一看里面光元婴后期法器就要八件,更别说元婴中期各属性法器二十件,元婴初期各属性法器五十件等等。望胥咽了咽口水道:“这小子要干嘛?准备拜月宫一现世就跟圣魂门开战?” “我也吃不准他。反正他已经把费用先付了,还说我在位时拜月宫和赤日门是永远的盟友。”炼傑道。 “老爷子你不会又做亏本买卖了吧?”望胥担心道。 炼傑没好气道:“什么叫又!” 望胥不给炼傑留面子道:“要不是荣叔是自己人,光那一盆五灵山海珍就该让您破费一大笔了,更别说您还豪气地帮那些人准备了灵气充沛的洞府供他们炼化了灵膳再走。” 炼傑抚着长须神态自若道:“这点东西对我赤日门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啦。” 望胥故意接话道:“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您就给我个元婴后期火属性的铸造材料,我试试打造一把特技法剑去。” 没曾想炼傑真的拿出一只三丈见方的黑盒道:“里面乃是一块元婴后期的千年炎铁,拿去练练手吧。” 望胥吓了一跳道:“老爷子您怎么了?这元婴后期的材料你以前是连碰都不让我碰的呀。” 炼傑说道:“你铸器的水准其实已经到了元婴后期。只是以前材料稀少,我怕你炼坏了,就不太舍得。” “敢情老爷子现在不缺材料了?”望胥疑惑道。 炼傑道:“不止不缺了,以后想要多少都会有人争先恐后拼着送过来。” 见望胥不明其意,炼傑就将此处的阵法屏障开启。随后他把石武送他的那只五十丈高的元婴中期海玉桃拿出,他又兴致勃勃地将广虚道人他们和周洵良贞竞价的事情全部告知了望胥,顺带还复述了一遍石武在深海灵兽区的遭遇。 望胥听得呆立原地,他久久才回过神来道:“老爷子,我前面说周洵周柏不该与石武为敌。现在看来,一个弄不好,海渊宗都有可能不是石武的对手。” 炼傑坏笑道:“老头子可是个实诚人,没想过海渊宗因周洵周柏与石武有什么过节。但如果真的有热闹可看,我老头子也是乐得去看一眼的。” 炼傑说着就将那只海玉桃收回储物袋中,又把另一个五十丈长的玉盒拿出,放在了望胥那只玉盒的旁边:“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望胥知道里面装的是海玉桃,说不定还不止一瓣,他有些不想去收。 炼傑作色道:“给你你就好好拿着,就是别被其他人知道了。当然,你的花娘例外。” 望胥闻言脸上一红,他双手举起奉承道:“老爷子洪福齐天,空冥大道指日可待。” 炼傑乐呵道:“被你这么一捧,我都觉得等青阳子和碧鳞青龙飞升内隐界,就该是我去挑大梁了。” “那是自然。”望胥嬉笑着将千年炎铁和两只五十丈的玉盒收入储物袋中,随后他想起一件事道,“老爷子,怪不得花灵圣母出去赤日门后连珍烩坊都没回就气冲冲地走了,原来是被您这里一个半的蓝色奇果给气到了。” “哈哈哈。”炼傑放声大笑之后突然神情奇怪道,“咦?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望胥正想询问之时,炼傑对其道:“走,跟老头子去看看是周洵良贞杀人夺宝成功还是广虚道人技高一筹逃出生天。” 二人说着就瞬移来到赤日岛的西面位置。 周洵和良贞没想到炼傑在他们还未进去赤日岛就感知到了他们的前来,二人吃惊的同时对于那蓝色奇果更加憧憬。 炼傑笑着作揖道:“二位道友去了三天三夜,想必是有所收获了。” 良贞闻言脸上现出一抹失落,周洵却是笑着拿起那只白色储物袋道:“那是自然,还请炼道友通知岛上所有能来的修士,就说海渊宗周洵有要事宣布。” 炼傑奇怪于周洵、良贞截然不同的反应,不过既然周洵要以海渊宗的名义宣布,那必定是有大事无疑。 一道道悠扬的钟声在夜间的赤日岛上传开,即便是在洞府内炼化五灵山海珍的众宾客亦闻声出了洞府。 赤日岛一处宽阔的空地上,由赤日门炼傑牵头海渊宗周洵主持的会议正吸引越来越多的修士前来。 周柏在见自己父亲回来后就过去了周洵旁边。 周洵看到广虚道人那弟子亦在人群之中,又见下方宋夏、花娘等各方有分量的势力都来得差不多了。他朗声对众修士道:“各位道友,老夫乃是海渊宗内门长老周洵。此次让炼门主召集诸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宣布。” 在周洵出声之后,这里的修士们都安静了下来。 周洵继续道:“相信很多道友都在先前知晓了无极海东南海域云霄门被灭门一事。经由老夫调查,那将云霄门灭门之人正是广虚道人!” “什么!” “广虚道人?” …… 周洵此话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而广虚道人那个白衣弟子却吓得魂不守舍,他悄悄低首,妄图通过人群遁走逃离。 周洵心中本就对广虚道人怒意滔天,现在见他的弟子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逃遁。他当即虚空一抓,把那白衣修士一条右腿拧断的同时将其拖了过来。 那白衣修士大声呼救道:“我只是广虚道人的弟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炼傑和下方那些修士见周洵下手如此之重,不禁皱起了眉头。 下方有人说道:“周前辈,真相未明之前,你对一个小辈下这么重的手未免有些过了吧。” 周洵看向那修士,认出他是南部叶彩城城主叶昂。他说道:“残忍?叶道友,你可知他师尊以灵毒毒杀了云霄门四千门众!” 周洵知道叶昂虽不再言语,但心中还有怀疑。他索性拿出那个白色储物袋,问向那广虚道人弟子道:“这是不是你师父的储物袋?” 那弟子如今就是砧上鱼肉,他点头道:“是。” 周洵当即以灵力注入,破开那储物袋后里面的东西全部被他以灵力汇聚在身前。他先发下道誓:“我周洵以海渊宗长老之名发誓,我此前与广虚道人无冤无仇,亦没有从这储物袋内获取过任何一物。若有一句虚假之词,定叫我周洵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良贞随后亦发了与周洵内容相同的誓言。 众人不知道这二人为何要先行发下这等誓言,只等着周洵说下去。 可这就让知道内情的炼傑和望胥搞不懂了,因为按理说周洵和良贞就是过去杀人夺宝的。他们都猜测周洵和良贞并没有夺得那一瓣蓝色奇果,不然他们绝不敢发这等道誓。 周洵继续说道:“三日前我和良贞道友与广虚道人他们七人竞价一瓣五十丈长的蓝色奇果,原本已经胜券在握。谁知那广虚道人居然一下子又拿出大量好物。我起疑之后查探到他拿出的好物都有云霄门的图案。我当即就问他是否与云霄门灭门有关?谁知他不但不回我,还立刻瞬移逃走了。我和良贞道友于是就追了上去。他随后就暴露出了本性,运用了栾云散等元婴后期灵毒!是故我边与其缠斗边问他是否以这些灵毒毒害了云霄门门人!他狂妄之下也是供认不讳,还好良贞道友助我一臂之力,才让他不得不生成自爆以元婴逃遁。” 那广虚道人弟子的耳边同时传来周洵声音道:“若配合,你可以活下去。若不配合,但凡与你有关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弟子一听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了。 下方修士闻周洵所言,皆是将信将疑。 周洵不管他们地问向那广虚道人弟子道:“你说,广虚道人是否以灵毒灭了云霄门满门,得了云霄门所有珍藏?” “是。他在路上还遇到了原安门门主原辽,知道云霄门正在吞并原安门、蓝涡派、星璇宗、夜锦门四个宗门,是故就将云霄门灭门一事推到了那四个宗门身上。他又让我引原辽过去与星璇宗二人产生冲突,希望周围的修士都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广虚道人那弟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周洵很满意他的话语,周洵又对下方修士道:“大家都听到了吧,现在还有人觉得老夫残忍么?” 叶昂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先前不该发表那等意见。 有个气愤的修士直接走到广虚道人弟子面前:“云霄门内那可是四千条性命啊!” “是啊!你们连一个都没放过!”又一名修士道。 场间修士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有一名修士先上去呸了广虚道人弟子一口唾沫。 又有修士一拳打在广虚道人弟子身上。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好像他们不为那四千个死去的云霄门门人出一口气就天地不容一般。 等周洵开口让大家冷静之后,广虚道人那弟子早就不知被谁下了重手,金丹破碎而死。 与那些个义愤填膺的修士不同,炼傑和宋夏他们都看出了这里的不对劲。 唯一的证人在做好口供之后就直接丢了性命,这未免也太巧了。 周洵目光扫过人群中与他相熟的那名元婴修士,随即将身前那些东西全部收入广虚道人那白色储物袋中。他把储物袋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到炼傑手里道:“劳烦炼道友派人将这里的东西分发给云霄门门人的亲属,算是我海渊宗和赤日门为他们尽了绵薄之力。” 炼傑明白这种情况自己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他配合道:“周道友和诸位道友放心,我赤日门定会办妥此事。” 周洵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道友,既然事情已了,老夫就带着小儿回去海渊宗了。不知行旅门可有晚间的飞舟?” 其实今晚行旅门已经不会有飞舟路过赤日岛,可如今周洵声望高涨,若他宋夏说没有,这里的人势必会有说词。宋夏笑着回道:“我行旅门会尽快安排,还请周前辈去我行旅门稍作休息。” 周洵嗯了一声对下方修士作揖道:“诸位道友,告辞!” “周道友告辞!” “周前辈告辞!” 下方修士齐齐行礼恭送周洵。 周洵轻按周柏肩头,和宋夏前后脚来到了行旅门门口。 周洵说他要跟周柏单独聊一会,让宋夏等飞舟到了之后再喊他们。 宋夏知趣地出去了房间。 周柏刚要夸赞他爹方才真是威风,转而就看到在房内布下灵力结界的周洵面色铁青地可怕。 周柏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周洵知道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周柏,他叹了一口气道:“柏儿,爹这次错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份机缘。” 见周柏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周洵于是就把和良贞一起围杀广虚道人的事情告知了周柏。 周柏听到他们都已经得到那一瓣蓝色奇果还眼睁睁地看着它消散在面前,周柏比周洵还要愤恨道:“那该死的广虚道人!” 周柏提议道:“爹,我们要不要筹集些好物与赤日门的长老或者这里的宋夏兑换?” 周洵道:“柏儿,你太天真了。宋夏这等与炼傑交好之辈早就知道了关于那一瓣蓝色奇果的竞价之事。而赤日门那些得获机缘的长老炼傑肯定在回去之后就已经言明这蓝色奇果的价值。不要说我们,就是炼傑自己都拿不回赠出去的蓝色奇果。” 周柏着急道:“那怎么办?” 周洵沉声道:“不能从这些人下手,那么只有从那些个小的下手了。” “爹有办法?”周柏问道。 周洵道:“还好爹让你在过来之后就与炼兴、宋萍儿他们交好。炼傑那老家伙最看重的就是他的长子,虽然寿诞之上炼兴的表现让多人寒心,可这赤日门门主的位子势必会被炼兴所得。那么这宋夏女婿的位置就该是你去努力的了。” 周柏还没准备好道:“爹,我与那宋萍儿还只是普通朋友,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她?你可知有多少年轻修士会因为那瓣蓝色奇果接近宋萍儿!我可以告诉你,宋夏为人谨慎精明,那一瓣五十丈的奇果他最多用去十丈,若没有特别大的机会晋升空冥,他肯定会将剩下的那些奇果留给宋萍儿和她的夫君。喜不喜欢宋萍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得到那瓣奇果。届时你就会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希望晋升空冥大道的。你的权力名望也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等你引起内隐界关注后,我会求你青阳子师伯牵线搭桥,我们周家以后就是内隐界的上等修士!”周洵已经将眼光放得极为长远。 周柏心动道:“如果宋萍儿不喜欢我怎么办?” “爹会帮你想办法的。爹错失了这辈子最大的机缘,今后运势肯定大不如前。所以爹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爹会在青阳子飞升之后全力为你造势。不但要让你成为外隐界南部年轻一辈的翘楚,更要你的声名在整个外隐界响彻。”周洵胸有成竹道,“即便宋萍儿这里的路走不通,爹也会在争得海渊宗宗主之位后想方设法给你筹得好物,让你去与那时候得获门主之位的炼兴交换一瓣五十丈奇果。你在体魄血肉之力上永远比他们高出一层,你一定会比他们走得更远!” 周柏听着他父亲为他规划好的光明未来,他跪地道:“多谢父亲!” 周洵拉起周柏道:“柏儿,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回去以后除了与宋萍儿保持联络之外就是加紧修炼,势必要让自己的体魄血肉之力达到元婴后期才开始结婴!” “孩儿定会达成父亲所愿!”周柏坚决道。 周洵欣慰笑道:“嗯!” 此时宋夏在门外轻声喊道:“周前辈,周公子,飞舟来了。” 周洵起身道:“柏儿,走,我们回海渊宗。” “好!”周柏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回去海渊宗修炼。 第五百三十三章 各有打算 宋夏在送完周洵父子登上前往海渊宗的飞舟后就径自来到赤日门求见炼傑。 此时良贞等宾客都已经被炼傑安排回了赤日门待客洞府内歇息。 赤日门门人过来禀告时,炼傑正在与睡饱了的三荣灵膳师在峰顶平台聊着有关望胥的事情。 炼傑听到宋夏求见,就吩咐门人让他瞬移过来即可。 宋夏来到后见三荣灵膳师也在,就对二人作揖行礼道:“炼前辈好,三荣前辈好。” 炼傑和三荣灵膳师都对宋夏点了点头。炼傑问道:“周洵父子走了?” 宋夏道:“是余锐前辈亲自驾驶飞舟送走的。” “他在等待飞舟的过程中没跟你提起那一瓣蓝色奇果的事?”炼傑问道。 宋夏回道:“没有。只是在他们离去前我看到其子周柏踌躇满志的样子,想必是周洵跟他说了什么。” 炼傑想了想后说道:“周洵应该是猜到我告知了你那一场竞价的好物数额,所以他就没自降身份再去与你相询。至于周柏那小子,虽未结婴就有了元婴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周洵定是将今后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小宋,你得看好你家萍儿了。” “嗯?周洵他们会对萍儿下手?”宋夏脸上现出怒意道。 炼傑道:“不止是周洵他们。寿诞上的事情再加上周洵良贞和广虚道人他们竞价之事如今是人尽皆知。杨涟、芸素他们六人得到的只有五丈,他们只会自用。我门中只要我在一日,外人就很难获得那蓝色奇果。那么你手中那一瓣蓝色奇果就会被很多人觊觎。你定是先行以那瓣蓝色奇果尝试突破元婴后期,待修为稳定,下一步就是窥探空冥大道。你凡事都会做两手准备,一旦你空冥大道无望,那么剩下的奇果你就会留于萍儿。我想今晚之后,你家萍儿身边的追求者会突然多出很多。小宋,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却最要命!我想你可以为萍儿好好把关。” 炼傑的话让宋夏醍醐灌顶,他狠狠点头道:“我记住了!” 炼傑知道宋夏是聪明人,有些事只要一点就通。他转而说出了心中担忧道:“周洵那老小子演戏的工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原本杀人夺宝的事情居然被他弄成了提升自己和海渊宗声望的惩奸除恶之事!在那等情况下我们还不得不配合他!小宋,以后青阳子前辈飞升内隐界,若是周洵这老小子荣升宗主,我们就该多防着些海渊宗了。” 宋夏明白炼傑的意思,他也说出了自己的对策道:“我近期会将萍儿送去中州行旅门总舵。舵主先前就提过要收萍儿为徒,我正好以五丈蓝色奇果作为拜师礼。这样一来可以打消行旅门内部成员对我手上蓝色奇果的想法,二来算是给舵主一个交代。” 炼傑听宋夏提起中州行旅门总舵,回忆道:“三荣,我们与文老弟已经有五百多年没见了吧。” “四百九十六年。”三荣灵膳师准确地说出时间。 炼傑奇怪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三荣灵膳师直白道:“他欠我一块空冥期的灵肉,欠了四百九十六年。” 三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还是炼傑咳嗽一声后带过道:“说起来良贞这老小子现在也学坏了。除了回来时脸上有过一瞬的失落,后面直至他进入洞府,全程都是古井无波的状态。” 宋夏接话道:“看来那一战的经过我们是不得而知了。” “这也未必。广虚道人的元婴既已逃遁,他如何都不会咽下这口气。关于那一战的小道消息还是会从各个角落传出来的,只可惜那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去信广虚道人了。我们届时就权当听个故事吧。”炼傑早已看透此事结局道。 宋夏亦如此认为:“也只能这样了。” 宋夏还要回去安排护送宋萍儿去中州行旅门总舵的事情,随即就对炼傑和三荣灵膳师躬身告退。 待宋夏走后,炼傑开口道:“你不是也要去中州么?怎么不跟小宋一起?” 三荣灵膳师板着脸道:“今日提起了文泽那家伙,心情不好。明儿个午间小宋没急着走我就坐他那趟飞舟护他至中州。” 炼傑在三荣灵膳师说话之时就已经把手按在了袖中宋夏那块传音玉佩上,三荣灵膳师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已经回到行旅门的宋夏耳里。宋夏除了感念炼傑的好意外,也暗自想着文泽怎么会欠三荣灵膳师一块空冥期的灵肉。 炼傑悄悄将传音玉佩收起后就帮腔道:“说得对!文泽那家伙太不够意思了。等下次我有空了就帮你出这个头,定要让他去弄一块空冥期的灵肉给你!” 还被蒙在鼓里的三荣灵膳师点头道:“嗯!还是你够意思!” “不过我近来不宜出远门。你也知道这无极海上还有诸多不要命的野修,我虽然不怕他们,但总归是安全第一。”炼傑率先言明道。 三荣灵膳师亦理解道:“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那蓝色奇果的效用。而且你门中的事情估计也够你头疼的了。老傑,不是我说你,你就该把眼光放长远些,将门主之位直接传给小胥!” 炼傑哎了一声道:“我在婉儿道消前答应过她,会护好三个孩子的。” 三荣灵膳师听到“婉儿”之名,沉默少许后说道:“师妹什么都好,就是走得太早了。” “是我没教好兴儿他们。只想着让他们修为越高越好,却忘了摆正他们心性。”炼傑自责道。 三荣灵膳师道:“你以后真的要把赤日门交给连你命都不顾的炼兴?” “他们兄弟三个中只有他资质最佳,但也是最绝的那个。若我不早点帮他在门中立下威信,我怕以后会更乱。”炼傑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 听出其意的三荣灵膳师摇头道:“你真是冥顽不灵。” 炼傑应下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错了。可我只能错下去。我会在道消之前让兴儿发下道誓以赤日门为代价护好他两个弟弟。至于望胥,只能让他受些苦了。” “其它的我也不说了,等你道消之后,你必须留下一道命令让小胥离开赤日门。你儿子容不下他!”三荣灵膳师说道。 炼傑知道炼兴容不下望胥,可他担心的却不是望胥,而是炼兴。因为炼兴已经在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一个足以改变无极海局势的人。炼傑突然说道:“但愿他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容下兴儿吧。” “什么?你还准备让小胥留下来护卫炼兴?”三荣灵膳师误会道。 炼傑不愿详说,只是道:“好了,小胥才说我还能再活三千年打底呢。走,喝酒去。太多烦心事了,今晚不醉不归!” 三荣灵膳师见炼傑答应,又知他心中苦闷,也就不再多言地陪着炼傑回去洞府喝灵酿去了。 再说回周洵父子这边,行旅门为其安排的是南部最好的一座元婴后期品级飞舟。飞舟的操控者为行旅门元婴后期客卿余锐。 周洵在与其打过招呼后就和周柏一人一间客舱地打坐调息。周洵这次与良贞围杀广虚道人当真是亏惨了,不仅消耗了身上元婴后期丹药九枚,就连元婴中期的法宝都用掉了三件。更别说本该好好炼化的元婴后期品级水灵山海珍在对战之中被震散了效用。 周洵每每想到他和良贞最后功亏一篑,眼睁睁看着海玉桃被灵毒腐蚀殆尽,他的心就在滴血。他叹息道:“看来我的运势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要看柏儿的了。” 周洵说着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放于桌案之上后连同客舱内浓郁的灵气一并炼化吸收,用以恢复这三日来的灵力损耗。 一连九日过去,疾驰的飞舟缓缓停了下来。 周柏焦急的声音在客舱外响起,只听他道:“爹,出事了!” 周洵闻言立刻起身,他来到客舱外就看到这里已是海渊宗地界。他安下心来道:“都已经回来了还能出什么事。” 周洵说完就看到余锐来到他身前,余锐平静地作揖道:“周道友,我行旅门已经将你和令郎安全送至海渊宗地界,告辞!” “多谢余道友!麻烦余道友回去后跟宋夏道友带声好。”周洵笑着道。 余锐点了点头后就驾驶飞舟向南行去。 周洵与周柏御空而立,周洵问道:“柏儿,你刚才为何要在余锐面前如此失态?” 周柏来不及解释,只是拿出那一枚枚亮着的传音玉佩,他随意打开一枚就有人声传出:“周柏师弟!有个叫石武的修士在你们去赤日门观礼的空当于无极海上散布谣言。说周洵长老和良贞前辈因竞价不过广虚道人,是故行了杀人夺宝之事!” 周洵听后面色一变,随即就冷静下来道:“这些消息都是哪里来的?还有这个石武,为何有些耳熟?” 周柏回道:“爹,不止是宗门内的师兄弟,就连我在外面认识的那些好友都传音通知于我。这件事想必已经在海渊宗附属宗门范围内人尽皆知了。那人明显就是冲着您来的。我们要不要先去将人找出,杀了以正视听!” 周洵细细回想了一遍,他总觉得石武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现在听到周柏说的,他摇头道:“有时候以正视听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还好我在赤日岛上已经完美解决了广虚道人那件事,所以那个石武传播出的消息对我影响并不大,他这么做反而是在自掘坟墓。在海渊宗的势力范围内诋毁我,多的是要帮我讨回公道的修士。” 周柏听后也想通了,他佩服道:“爹真厉害!” 周洵笑了笑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这次你得获元婴中期的木灵山海珍,需要炼化的时间极长。你回去主岛就先找你王师叔,让他帮你挑一个灵气充沛的闭关洞府出来。爹无甚大事,你安心在洞府内炼化体内灵膳就行。” “爹,宋萍儿那边呢?”周柏上心道。 周洵笑着道:“你放心,这种事情需要投其所好,而且你现在不宜太过靠近。我会以你的名义时不时托人送过去一些水灵根的好物,让你先与她保持不断联的状态。” “嗯。”周柏听从道。 周洵带着周柏瞬移至海渊宗主岛山门外,他发现这里来了许多并不是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元婴修士。 那些元婴修士在见到周洵之后都恭敬行礼道:“周长老好。” 周洵疑惑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聚集在海渊宗山门外?” 最前面的那个元婴修士回道:“晚辈名为张响,这里都是无极海中南部的修士。我们来此皆是为了帮海渊宗与周长老助威!” 周洵别说跟这些人有交情了,就是见都没见过,但他还是面带感激地作揖道:“多谢诸位!” 在那些元婴修士俯首回礼后,周柏越发崇敬地跟着周洵进入了海渊宗山门。 周洵问山门内的值守弟子道:“林澜师弟他们在哪?” 那值守弟子赶紧道:“回禀周长老,林长老他们都在议事大殿。” 周洵听后就与周柏分开行事,等他来到海渊宗议事大殿内,这里林澜、马祥等余下内门长老皆在。 林澜一见周洵回来,就对其道:“周师兄,你回来的正好。” 周洵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位坐在木椅上的细眉道人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外面传周师兄和良贞道友竞价不过广虚道人,为了一瓣五十丈的奇果,联手围杀于他。” “你们信了?”周洵冷静地问道。 那细眉道人阴阳怪气道:“不管我们信不信,我们都要等周师兄给我们一个答复。如果周师兄真的干了,我们也好早些想好对策。” “赵林!你有话就直说!”周洵不悦道。 那被叫做赵林的细眉道人也就挑明道:“周洵,那你是否和良贞去追杀了广虚道人?” “是!”周洵承认道。 赵林见周洵就这么承认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林澜、马祥等人也是愣在了那里。 与周洵交好的一名高个长老道:“周师兄莫要说气话。大家都是同门,都不愿你被人冤枉。” 周洵见是那高个长老开口,神色缓下来些道:“穆诚师弟,我非是说的气话。你们或许有所不知,那广虚道人以灵毒毒杀了东南海域云霄门近四千门众,这件事在传到赤日门后我就与炼傑道友关注过。后来炼傑道友在寿诞上得获一枚五十丈高的蓝色奇果,我和良贞道友在赤日岛上筹集好物与广虚道人、杨涟他们七人竞拍一瓣奇果,原本已经得手,谁知那广虚道人竟然胆大到拿出了云霄门的珍藏竞拍。被我发现后我们质问于他,他不仅畏罪潜逃,还在我和良贞道友追上去后以灵毒袭杀我们。后在我和良贞道友联手之下他不得不自爆以元婴逃遁。我将他的储物袋带回后就以海渊宗的名义召集赤日岛上所有修士,在擒获广虚道人弟子之后,他那弟子就把事情原委全部供出。在事情最后,我把广虚道人的储物袋交给炼道友处理,说那是我海渊宗和赤日门为云霄门被灭门修士亲属尽的绵薄之力。接着我就和柏儿坐了行旅门的飞舟回到了海渊宗。” 众长老听着周洵义正言辞的话语,他们都知道周洵敢这么说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林虽不情愿,但还是在马祥的示意下主动对周洵拱手道:“师兄,对不住!师弟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只是这件事对我海渊宗影响极大,若一个处理不好,我们海渊宗在外的声誉就会荡然无存。” 周洵见赵林拿海渊宗的声誉做文章,他先忍下道:“赵师弟言重了。就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在那挑拨我们师兄弟的关系,你们可有将其抓住?” 周洵这句话语带双关,一是在说赵林背后的马祥,二才说到石武身上。 赵林和马祥神色不变,赵林更是脸皮厚地把矛头直指石武道:“周师兄放心,那人名为石武,他是在十日前于尚佳岛上的闻达茶馆传播出这一消息。据说那小子被茶馆的人围住后还杀了一名金丹期修士。现在正朝我们海渊宗行来。” “什么?”周洵这次倒是真的震惊了。不止是因为听到石武一直在向海渊宗靠近,更因为石武在十日前就开始传播这个消息,那时候的他还在与良贞追杀广虚道人,那么就不可能是融合肉身后的广虚道人,那石武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赵林积极道:“周师兄不必担心,无极海中部所有修士都是我们海渊宗的眼线。那小贼虽然在元婴中期修士中速度算快的,但元婴中期如何能在我们这些元婴后期面前耍出花样!待那小贼来了,我们定会当着所有修士的面还周师兄一个公道。” 赵林这般殷勤也是没有办法,周洵在十大内门长老中地位最高,而且有穆诚等五位内门长老拥护。他所属的马祥一派就算加上超脱于十大内门长老的林澜,也只有五个。所以平时都是周洵占优。在不能一下子扳倒周洵的情况下,赵林所属的马祥一派只能选择先行忍让。 周洵皮笑肉不笑道:“那到时候就看赵师弟的了。师兄我长途劳顿,先去休息了。” 马祥那边其实就想抓住周洵的把柄,如今事情既已明朗,那么区区石武他们也不放在心上了。 见众内门长老就要散去,林澜却站出来道:“诸位稍等,我今早收到了一份情报,是有关那个石武的。” 十大内门长老看向林澜手中玉简,看到了自里面透出的石武样貌。 周洵越看石武越是眼熟,他说道:“我自从听到这名字起就觉得很熟悉,现在看到他的样子,就更像是在哪见过了。” 马祥双目一凝道:“公孙冶空冥大典上与无量寺行方对辩的那个少年!” 马祥此话一出,这里跟随青阳子一同过去拜月宫的十大内门长老齐齐认出了石武。 周洵冷笑道:“得,我们出于仁义收留了他拜月宫弟子三十年,他倒好,居然坏我海渊宗声誉!” 对于收留夏茵茵的事情,这十位内门长老其实都不赞同。要不是碧鳞青龙强硬地拿出了代掌门令,林澜又在中间斡旋,他们绝不会留下夏茵茵。如今石武的行为无疑让这十大内门长老把气都聚到了一处。 马祥更是说道:“林师弟,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林澜面色难看道:“那夏茵茵自从在第三外岛修炼,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并没有如马师兄说得如此不堪吧。” 马祥冷笑道:“那你就看看等那石武来了,夏茵茵是帮石武还是帮我们海渊宗吧。” 马祥这句话实则就是个圈套,无论夏茵茵帮哪边,都会坐实白眼狼的行为。 林澜自然看出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不喜欢参与长老之间斗争的原因。林澜直接把碧鳞青龙和青阳子搬出来道:“夏茵茵能在第三外岛,全凭当年她让青鳞退了一步。这是她自己赢回来的,如何能说她帮了石武就是白眼狼了?再说了,我海渊宗只是给她提供了两处洞府罢了。即便宗主出关后得知,亦会赞同我和青鳞的举动。” 马祥见林澜把碧鳞青龙和青阳子用作说词,他愤而欲走。 周洵适时地说道:“马师弟听到了吧。林师弟当年可是为了海渊宗以身自爆的,光是这一点青阳子师兄就会对他足够看重。不就是收留一个拜月宫的女弟子和她的灵兽么,这等小事算得了什么。说不定等青阳子师兄飞升内隐界之后,我们就更该听林师弟的金玉良言了。” 马祥那一方的四人听后脸色立变。 林澜如何不知周洵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反击道:“周师兄!我林澜只是就事论事。我自问今日之言并没有错。至于青阳子师兄飞升内隐界之后的事情,我林澜可不敢托大地去跟周师兄说金玉良言!” 周洵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我此前对战广虚道人消耗过大,恕不相陪了。” 周洵说完就瞬移离开,而与他交好的五名内门长老纷纷瞬移离去。 林澜刚要跟马祥他们说有关石武的事,马祥等人亦在听闻周洵话语后不搭理林澜地瞬移走了。 议事大厅内顿时就剩林澜一人。林澜无奈道:“你们!哎……我不知道石武现在为何是正常体型,可据当年高旭所言,石武是化作千丈巨人追着紫影蛟过去深海灵兽区的啊!” 林澜只希望石武看在海渊宗这三十年并未亏待夏茵茵的份上与周洵将这场误会解开。 可林澜不知道的是,石武与海渊宗矛盾爆发的关键并不在夏茵茵身上,而是在第三外岛悬峭处那座阴暗的洞穴内。 第五百三十四章 相见了愿 石武自尚佳岛离开之后一路向北而行,随着他进入海渊宗附属宗门的地界,他就发现他的身后开始有元婴修士瞬移跟随。 石武试过放慢速度,那些元婴修士也会跟着他放慢速度,待石武快速前行,他们亦会拼命瞬移跟上。石武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在尚佳岛的探查举动引起,现在这些修士应该都是海渊宗的耳目。 天劫灵体见石武走到哪里都有元婴修士追踪,它不耐道:“石武,你就该当机立断把那茶馆内的人都杀了。如今这局面我怕海渊宗内的茵茵和千手会受你牵连。” “他们虽然有些魔怔,但就像被我杀了的那个黑脸修士说的,他们是为了海渊宗才与我对立。我最多只能给那里的人一个示警,对于海渊宗,我并不想与之敌对。”石武继续道,“想来尚佳岛那边只是将我的名字和样貌传去了海渊宗。看王溱他们的反应,应该不会说出与我相关的信息。那么海渊宗应该没理由先去找茵茵和千手的麻烦。我只要在到达海渊宗之前想出办法解决与周洵之间的这件事即可。” 天劫灵体见石武也想到了关键处,它说出自己意见道:“可周洵那边很麻烦!你离开时他们还在对战,不明白战局结果的你就是被动的。若广虚道人逃了倒还好,若他被周洵和良贞杀了,死无对证的情况下你如何证明你说的就是事实。名声对于一个宗门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海渊宗为保周洵,你必定会被各种针对!“ 石武沉默着向前飞行,他正在换位思考。基于广虚道人身上有云霄门满门珍藏,石武有三种方法可以帮周洵摆脱嫌疑。第一种便是将云霄门灭门一事栽赃给广虚道人,这一种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无论广虚道人是生是死,周洵都可以站在制高点。第二种就是生擒广虚道人,逼他发下有利于周洵的道誓,到时候只要回去赤日岛上演一场戏即可。第三种则为广虚道人逃脱的情况下,周洵可以直接推说广虚道人是畏罪潜逃,再让炼傑拿出广虚道人竞价时用的云霄门珍藏作为罪证即可。到时候周洵和良贞非但不是杀人夺宝,还能捞个为云霄门主持公道的好名声。 一轮思索下来,石武就觉得自己这次在闻达茶馆内真的冲动了。如果可以选,他会在拿回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转头就跑,而不是在那里跟他们逞一时意气之争。 就在石武后悔的时候,周洵父子所乘坐的行旅门飞舟正好从他上空疾驰而过,一天之后就到达了海渊宗的主岛外。 还不知情的石武拿出怀中地图对照了一番,看到海渊宗就在百万里之外后,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甚至开始期望周洵还在赤日门做客,那么他说不定还可以蒙混过关。 石武就这样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继续向北飞行。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海渊宗,还有心情开玩笑道:“天劫灵体,被这些元婴修士追踪的最大好处就是他们会让我知道我并没有走错路线。” 天劫灵体看穿石武心思道:“想不到好办法吧?” 石武承认道:“嗯。” “下次心肠狠一点,那些人既然都在说可以为了海渊宗去死,那你就成全他们得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哎了一声道:“其实别人还好,可那个帮我上茶的小厮,我看出他从小就被海渊宗的事迹给熏陶了。海渊宗之于他或许跟阿大爷爷之于我一样。他是真的不怕死,但我不想他为了那些鼓动他的人去死。” “你呀……”天劫灵体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石武,它提议道,“你下次还是去看看哪里有清除记忆的术法卖吧。这种不想杀的你就留到最后把他那一段记忆给抹除了。” 石武一听立马赞同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天劫灵体道:“好了,这次就当买个教训。我估计你到了海渊宗受的气会比作为星璇宗风暖时还要多。” 石武也认了道:“自己选的就自己受吧,只要茵茵和千手能安然无恙就行。何况受青阳子前辈海渊宗的气也不丢人。” 天劫灵体也对青阳子的品行极为认可道:“这倒是。” 石武于是就打定了服软的态度,准备到了海渊宗不管好的坏的都受下来。 又过了一日,石武终于来到了海渊宗主岛之外,石武在上方看着那被三座外岛围绕着的壮阔主岛,他一时间竟看得出神了。 天劫灵体提醒道:“你再这么看下去,别人都要觉得你在挑衅了。” 石武赶紧降下身形,落在主岛山门外的台阶上。他看到上方差不多有百名修士聚集在海渊宗山门之外,就在石武准备汇聚灵气,朗声对海渊宗主岛传音时,一名细眉道人瞬移出现在石武身前。 石武看到对方蓝色法袍上的三道层叠碧浪图案,恭敬作揖道:“晚辈石武,有事求见青阳子前辈。” 那细眉修士打量着石武道:“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小滑头!” 山门口聚集着的修士们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他们纷纷从上方下来,顺带对那细眉修士行礼道:“参见赵长老。” 赵林先前已经答应过周洵,会在众修士面前还周洵一个公道。所以马祥那边先得到消息后就派了赵林出去山门,让他把这件事漂亮地解决。 石武并不认识这赵林,不过他为了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生事。他跟着那些修士作揖喊道:“赵长老好。” “你认识我?”赵林奇怪于石武的亲切称呼。 石武回道:“听这里的前辈们如此称呼您,我也就跟着叫了。” 赵林见石武对自己态度恭谦,又想到这小子跟周洵不对付。他心中极为舒爽道:“你小子还算识相,只可惜脑子拎不太清。你没事造谣我周洵师兄,诋毁我海渊宗声誉干嘛?” 石武试探道:“周长老很生气?” “何止是生气,他恨不得把你拜月宫揪出来讨个说法了。”赵林想起周洵知道石武身份时的样子道。 石武立马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道:“糟糕,这周洵回来了、不止回来了,还知道我是拜月宫门人。他们这些元婴修士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我记得我长变样了啊。” 天劫灵体不管这些地对石武道:“石武,你快看你左前方第三个红衣修士,右前方第七个绿衣修士。” 石武眼神一扫而过,在看到那红衣修士和那绿衣修士时,他恨不得立刻低下头去。 可石武的样貌早就落在了对方的眼里,那红衣修士与那绿衣修士正是当年参与过围杀石武的元婴中期修士张响和来自无极海中西海域的元婴后期周绥。他们二人一看到石武的样貌,心中就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按照他们得到的消息,石武早就被天泯宗的紫水道人和高林宗的紫影蛟擒杀。紫影蛟更是在那次大战中得获机缘,找到了一处修炼洞府。可如今石武好端端地出现在海渊宗山门前,张响和周绥只觉得有些恍惚。他们都决定再看看情况,若这真是他们在高林宗拍卖大会时围杀的修士,那么石武在他们看来俨然成了一个大机缘。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我前面就想遇到当年围杀过我的修士,现在在这里遇到了,我却又不能让他们认出来。我得想办法解决这里的事情后快点带茵茵和千手离开。可那周洵不是好糊弄的,除非我拿出让他心动之物,不然他绝不会善罢甘休。金露玉灵肉?海玉桃?不行,这两样东西一旦现世,前者会让这里的元婴修士确定我就是高林宗拍卖大会时他们围杀过的修士。后者就更不用说了,拿出之后周洵说不定还会联合海渊宗门人就地来一次围杀。” 陷入死结的石武看了看周围的三处岛屿。 赵林见自己说完话后石武就一直在那静默不语,他还以为石武被吓到了。他说道:“你小子现在怕有什么用?我周师兄正在洞府内恢复灵力,你最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赔偿我周师兄和海渊宗的名誉吧!” 石武闻言突然灵光一闪,他决定对开双方交集道:“赵前辈,说起来这完全是个误会。” “误会?”赵林狐疑道。 石武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在东南海域游历时亲眼目睹了广虚道人和他的徒弟从云霄门出来,随后我偷偷进去云霄门,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口。我吓得赶紧逃了出来,却被广虚道人给盯上了。我不敌于他,被他胁迫着过去了赤日岛。原来他料定海渊宗的前辈高人不会放任云霄门灭门一事不管,就准备拿我当替罪羊。后来周洵前辈在赤日岛就盯上了他,在他们竞价那五十丈奇果时,他就先下手为强地逼我发下道誓,让我四处散播谣言说周洵前辈和良贞前辈竞价不过就追杀于他。我也是为了保命才会不得已而为之,不然谁会有那胆子去造谣周洵前辈和海渊宗啊。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还请赵前辈明察!” “啊?”赵林见石武说到最后反倒成了受害者,一时间有些确定不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石武见海渊宗这些人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根本不在意。他就决定利用这一点将事情解决。他传音对还在思考着的赵林道:“赵前辈,我愿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周洵前辈诚挚道歉。我先前在无极海一处秘境中偶然获得了一笔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加上先前我攒下的共有两万块。其中一万五千块自然是给周洵前辈的赔偿,剩下的五千块乃是我对赵前辈的仰慕之情。还请赵前辈笑纳。” 赵林惊讶于石武的好运,又见他如此上道。赵林传音回道:“你小子也算是机灵了。好吧,我觉得你很有诚意,就这么定了。” 赵林传音结束就在众人面前道:“你小子也算是被逼无奈。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我传音于正在恢复灵力的周师兄后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向他道歉,对他做出赔偿!还需要游遍无极海,在每一处宗门城池诉说今日之事!” 石武对于赵林其它要求倒还是能接受,可他听到赵林要把周洵唤过来,他就装作担心道:“这会不会打扰到周前辈恢复灵力啊。” 赵林道:“打扰肯定会打扰。可你这事也非是小事,总归要当事人都在场,再由这里近百名元婴修士做个见证才算正式。不然我海渊宗的脸面往哪里摆?” 石武只得回道:“还请赵前辈通传一声。” 赵林嗯了一声就用传音玉佩通知了主岛内的周洵。 周洵自密室中睁开双目,随即瞬移至山门之外。在见到石武后,周洵冷笑道:“当年拜月宫的小兔崽子也长这么大了。” 石武忍着道:“周前辈还记得小的啊。” “自然记得,你那张嘴可真是厉害得紧呐。”周洵冷嘲热讽道。 石武歉意道:“周前辈,我也是被逼无奈。关于造您谣的那件事,都是那该死的广虚道人指使的。” 赵林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师兄,他也是因为被广虚道人逼得发下道誓,不得不这么做。他等等会当着所有修士的面给你道歉,然后将一万五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赔偿给你。他还会游遍无极海将今日之事和你的清白告知于大众。” 周洵见赵林如此积极,不禁问道:“赵师弟,这就是你帮我出面的结果?” 赵林劝道:“周师兄,小辈一时行差踏错也是常有的事。若周师兄对这些还不满意,你再提要求便是。” “赵师弟,那你有没有向这石武提要求啊?”周洵猜测赵林肯定受了石武什么好处,所以才会这么偏向石武。 赵林见周洵在这么多元婴修士面前故意落他面子,赵林语气深沉道:“周师兄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赵师弟管得太宽了。”周洵丝毫不让道。 石武见状赶忙劝道:“二位前辈,千错万错都是那广虚老贼的错!二位前辈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闭嘴!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插上两句了么?”周洵来气道。 赵林觉得周洵就是在借故嘲讽他,赵林喝道:“周洵,你不要太过分了!” 周洵亦怒道:“赵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马祥打的什么主意。你回去告诉他,除非他亲自下场,不然你不够资格拉我下水。” 树要皮人要脸,赵林被周洵在这么多元婴修士面前羞辱,他豁出去道:“周洵,你就一直能吧。等青阳子师兄出关,我倒要请示青阳子师兄,周柏为增修为私自抢夺外宾身上的金露玉灵肉,这该当何罪!” 周洵双目一凝,如今的周柏就是他的逆鳞。他喝道:“你敢污蔑我家柏儿!” 就在周洵准备对赵林出手之时,石武挡在了赵林身前,他看向赵林道:“你刚说的金露玉灵肉是怎么回事?” 赵林见石武以身相挡周洵,他心中大为痛快道:“石武,你拜月宫弟子夏茵茵凭实力留在了第三外岛上做客,但某人的儿子却在无意中发现她灵宠身上有着金丹期木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是故在夏茵茵闭关之后它身上的金露玉灵肉便全部被他夺了去。要不是我无意间听第三外岛的徐鑫和刘显说起,我都没想到我内门长老的子嗣居然会干出这等事情。” 石武目光如刀地看着周洵,周洵竟在那么一瞬有些畏惧与石武的对视。 可随后周洵就传音于石武耳畔道:“不要以为有这么多修士在我就不敢动你!青阳子和碧鳞青龙都在闭关之中,只要我一句话,不要说你,就是你师妹和那条蜈蚣也都逃不出海渊宗。” 石武突然笑了,笑自己为何会天真地以为只要服软对方就会放过自己。石武的神色不再恭谦,而是变成了锐利。他直接对上周洵道:“你敢告诉我第三外岛在何处么!” “就在那儿!你难道还敢强闯不成?”周洵有恃无恐地指向东边方向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赵林知道周洵想要引诱石武闯岛,他传音于石武道:“小子,你千万不要冲动。海渊宗每座外岛都有专门的元婴后期护岛大阵,强闯的话你必死无疑!” 石武没有理睬赵林的话,或者说这里的人从周洵以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性命作为威胁时就已经成了他的敌人。 “周洵!你给我看好了!”石武御空飞起,身化一道长虹直冲第三外岛。 周洵心中冷笑不已,他只觉得石武这等没有脑子的修士就是修到狗身上去的。 在石武还未到达第三外岛前,其上的阵法屏障自行启动,化作一道道尖锐灵刺阻拦石武前路。 石武心系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的安危,他直接以双手抓向那些冲过来的尖锐灵刺。 那些灵刺在触到石武双手时又化作如水般的流动状,它们自石武手臂上缠绕延伸,眨眼间就已经把石武吞没。 上方嘶嘶嘶的声响让赵林暗道可惜,可紧接着,哗的一声,两只手掌撕开了那如水一般的流动状灵力,现出了被它们毁去赤影幻火袍的石武身影。 张响和周绥看得是瞳孔放大,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件残破锦衣里面犹如他们梦魇般的蓝色法袍。 张响和周绥不由得同时出声:“真是他!” 周洵和赵林都想问张响、周绥这句“真是他”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他们就无暇顾及这些了。 只见石武双手死命抓住那些如水一般的流动状灵力,而后他身形飞转,将笼罩着整座第三外岛的阵法屏障全部搅动在自己身上。 第三外岛上地动山摇,里面的海渊宗门人都聚集在练习场上看着空中石武的恐怖举动。 “给我碎!”石武双臂一振,被他搅动过来的阵法屏障全部不堪其力地四散分崩。 “怎么可能!”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都不敢相信道。 石武以灵力在第三外岛上大范围传音道:“茵茵、千手,我来接你们了!” 林澜马祥等人此时才听到外面的动静。他们纷纷瞬移赶至,刚出来就看到石武破开第三外岛的阵法屏障飞速窜了下去。 林澜认出那人正是石武,他还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人群中就有人喊道:“是他!他杀了天泯宗少宗,又在高林宗外杀了诸多元婴道友!” 这时不知又是谁接了一句:“他身上有很多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重利在前,即便看到了石武方才显现出的实力,但这里大多数修士的目光都变得灼热起来。 周洵不待林澜、马祥出声就对周围修士道:“尔等擒住此人,于我海渊宗有大功!”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第一个元婴修士动了以后,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数十个元婴修士都向着第三外岛蜂拥而入。 已经来到岛内的石武不见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踪影,他擒住一个在练习场上的年轻修士,对其道:“带我去找夏茵茵和千手!” 那年轻修士傲气道:“你这贼人也敢命令我!你可知这里是海……” 石武不废话地拧断他一条胳膊道:“要么带路要么死!” 那年轻修士见石武狠厉的眼神,他知道对方真的会杀他,他吓得赶紧说道:“夏茵茵在正东边的洞府内闭关,千手海蜈蚣在我们前方那一侧悬峭的洞府内休息。” 石武闻言提着那年轻修士先去了千手海蜈蚣那处较为靠近的洞府。他在门外呼唤道:“千手!我来接你们了。” 可洞府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石武目光凶狠地盯着手中那年轻修士,那年轻修士惧怕道:“前辈,我没有骗您啊。它洞府真在这里,我上个月底还看到他被刘显长老抽了一瓶血呢,它虚弱之下没理由会去别处啊。” 石武听到这里,心急如焚地一拳崩开了洞府石门。 一股血肉化脓的腥臭味自阴暗的洞府内涌了出来,千手海蜈蚣盘曲在里面的五十丈身子干瘪萎缩,只剩下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千手海蜈蚣恍惚地睁开双眼,却被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刺得只能微微眯起。它仿佛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个什么东西。等它看到那人手掌一松,他手中的东西飞也似的逃了后,他才知道,那也是个人。千手海蜈蚣努力抬首想要看清来人,却因为本命兽血失去太多而吃力地靠下头来。 “千手……”一道颤抖的声音自千手海蜈蚣身前响起。 千手海蜈蚣全身一震,两只有力的手掌将它的头捧起,石武的脸映在了千手海蜈蚣眼中。它似回光返照般激动道:“前辈!真是前辈!” 石武无比心疼道:“我来了!” 千手海蜈蚣开心地想要站起,却忘了自己早已没有了那等气力,它第二节躯干下的身子竟在它用力过后直接脱落了开来。 “太好了!咳……”千手海蜈蚣不断咳嗽呕血。 石武连忙拿出炼傑在他走时送他的圣血丹和回灵散,想让千手海蜈蚣服下。 可千手海蜈蚣没有去接石武的丹药,而是用它仅剩的一条手臂抓着石武的手道:“前辈!我有保护好茵茵姑娘!我有保护好茵茵姑娘……” 曾经只能对梦中人说的话终于成真,千手海蜈蚣再无遗憾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睡了过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真心换真心 千手海蜈蚣抓着石武的手缓缓松开,可石武却不愿接受这一切地在那只手掌落下前紧紧抓住。 逐渐冰冷的手掌唤起的是过往相遇相识的温暖记忆。 “小的千手海蜈蚣前来拜访前辈。” “有前辈赐名那是它的福气。” “我是木灵根修士,金丹初期。” “小武,我真的可以吃吗?” “前辈,这个储物袋里有一万多枚中品灵石,是我这些年在这里当差积攒下的,前辈尽管拿去用。” “即便我真的到了元婴期,我也叫千手,因为这是前辈对我的称呼。” “前辈说的是什么话?千手能遇到前辈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至于茵茵姑娘,千手定万死不辞地护其周全。” …… 石武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咬牙道:“是我害了你。” 石武说话间另一只手中的圣血丹和回灵散被他捏了个粉碎,这阴暗潮湿的洞府中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灵力。 天劫灵体明白石武的心情,它劝慰道:“石武,节哀。” 石武捧起千手海蜈蚣的头颅,愧疚道:“天劫灵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该像你说的那样将茶馆内的那些人全部杀了。如果我全力赶过来,说不定就能救下千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蠢货!居然会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而让因我一句话就豁上性命的朋友在这里被折磨致死!哈哈哈……” 石武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中充满着绝望。 天劫灵体静静地陪着石武,它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它要做的只是等石武做出选择。无论石武是为千手海蜈蚣向整个海渊宗开战还是为拜月宫和夏茵茵忍下这笔血债,它都会站在石武这一边。 千手海蜈蚣洞府上方的众元婴修士听到洞府内传出的一声声大笑。他们谁都没有先行上前,因为林澜在了解此间情况后就立刻下令让来到第三外岛的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律按擅闯海渊宗处置。 被晾在一边的周洵和马祥心中虽十分不满,但林澜这次出奇地强硬。他言说在他没回来之前谁敢对石武出手,那后面他就算以离开海渊宗作为代价亦要让那人受到青阳子的惩治。 周洵、马祥他们见状也就只得耐着性子等林澜过来。 直至一刻之后,林澜从第三外岛的修炼洞府那边带来了一个蓝衣女子。 非海渊宗的元婴修士皆好奇地注视着那蓝衣女子,想着林澜为何会在这时候找来这个年轻女子。 周洵、马祥等人自然认得这蓝衣女子,她正是当年投奔过来的夏茵茵。周洵他们都认为林澜是想让夏茵茵来化解双方仇怨,不过他们实在想不通林澜此举的意义。石武展现出的实力确实比他们要强,可他们海渊宗是有碧鳞青龙坐镇的,只要将空冥期的碧鳞青龙唤出,那无论石武是何修为都不足为惧。 只见夏茵茵神情激动地对下方洞府呼喊道:“石大哥?” 洞府内的石武听得是夏茵茵的声音,他知道是到了选择的时刻。石武轻轻地将千手海蜈蚣的头颅放下,缓步走出洞府。出来洞府的他环顾四周,外面悬空而立的百名以上元婴修士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他略过这些人,将目光最终落在林澜身前的夏茵茵身上。 夏茵茵见果真是石武来了,她既惊又喜道:“石大哥!真的是你!”夏茵茵说着就飞向了石武,而她身后想要拦下她的周洵、马祥等人都在要出手的一瞬间被林澜挡住。 石武将这些尽收眼底,他对飞过来的夏茵茵温和道:“看来千手将你护得很好。” 夏茵茵兴奋道:“嗯!其实海渊宗待我和千手一直都不错。对了,千手呢?它平时常念着你,它怎么没有出来啊?” “它……它太累了,已经睡着了。”石武只是这般回道。 “啊?千手最期盼石大哥能来接我们了。现在石大哥真的来了,它怎么能睡着呢?”夏茵茵说着就要去叫醒千手海蜈蚣。 “茵茵,你先让它睡一会吧。”石武借故说道,“对了,我当年给你的那块风痕玉盘呢?可否先行还我?” 夏茵茵转而看向林澜道:“澜爷爷,我石大哥很好说话的。你就别给他灵石这么见外了,直接跟他把误会解开就行。” “澜爷爷?”石武并不认识林澜,他奇怪于夏茵茵为何会把风痕玉盘交给这位海渊宗长老。 夏茵茵见石武不解的样子,就说道:“石大哥,这位是海渊宗的林澜长老。当年我与千手求到海渊宗,得了澜爷爷不少照拂。我用你那块风痕玉盘让青鳞退了一步,随后青鳞就履行承诺和澜爷爷带着我赶过去高林宗救你。只可惜我们到时你已经追着紫影蛟过去了深海灵兽区。后来青鳞又带我们过去了深海灵兽区外围,奈何遇到了大力海猿王它们,那只红毛猴子还说你已经被它吃了。我就知道它是在吹牛!我石大哥可厉害了,怎么可能会被它吃掉。后来我每次闭关都会把那块风痕玉盘放在洞府墙壁内作为防范,刚刚澜爷爷来找我时说你来了,还跟你产生了一些误会。他就顺手帮我拿过那块风痕玉盘,说是要与一大袋灵石一起给你赔罪。” 夏茵茵开心地说着,可石武和林澜都没有任何动作。 而那些蠢蠢欲动的元婴修士在夏茵茵说完之后都像是被定在了那里,特别是先前还责怪林澜行为的周洵、马祥他们。不知晓其中秘辛的他们在闻知石武是从深海灵兽区回来的后,大为震撼的同时以灵气传音私下询问林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场中最为镇定的林澜心中暗道:“你们现在知道着急了!” 可林澜还是以大局为重地将夏茵茵是如何让碧鳞青龙退上半步还有当年石武在高林宗杀局后真正的去向全部告知。 周洵和马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夏茵茵见林澜没有任何举动,不解道:“澜爷爷?” 石武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对夏茵茵坦白道:“茵茵,千手死了,是被人抽去本命兽血活活断去生机死的。” 夏茵茵双目睁大,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我闭关前千手还好好的。它那时在听到你的消息后不知有多高兴!它还说它要回去好好修炼,想你见到它时它起码是金丹后期才行。” 石武的心颤了一下,他对夏茵茵道:“你去看看它吧。” 夏茵茵听后飞奔至下方被轰开的洞府前,她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烂气味。她不管这些地冲进洞府,映入眼帘的是千手海蜈蚣干瘪萎缩的身子和节节断开的躯干。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千手!千手!” 梨花带雨的夏茵茵随后就飞出洞府,石武在她要冲向林澜前第一时间拦在了她前面。对方已经用计将风痕玉盘骗走,他不会再让夏茵茵成为对方手中的筹码。 夏茵茵不知道石武为何要拦下她,但她还是哭着问林澜道:“澜爷爷,为什么会这样!千手为什么会死!” 林澜先前只当千手海蜈蚣是夏茵茵的灵宠,所以他并没有在意过它的情况。他也是现在听到石武说起才知晓千手海蜈蚣已经死了。面对夏茵茵的质问,林澜只是道:“茵茵,你冷静一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石武单手一抓一甩,千手海蜈蚣那处洞府上方的山石直接被他掀开扔了出去,露出了里面千手海蜈蚣死状凄惨的尸体。 林澜虽不知千手海蜈蚣因何而死,但他见石武这举动就知道石武不会善罢甘休了。 周洵知晓其中事宜,他见后方那些元婴修士开始窃窃私语,就先行出言道:“石道友,看来茵茵姑娘这头海兽因练功走火入魔导致血气枯竭而死。我们海渊宗对此深表惋惜。不如这样,我们海渊宗愿意以修士礼将其厚葬,顺带让道友和茵茵姑娘在主岛上各挑选一只元婴初期品级的海兽作为补偿。死者为大,周某先前与道友的误会也就此作罢吧。至于先前道友说的会在无极海各个宗门城池帮我澄清,我看也不用劳烦道友了,周某亲自前去便是。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石武丝毫不给周洵面子道:“你耳朵聋了吗?千手是被人抽干本命兽血而死!你海渊宗第三外岛的刘显何在!” 林澜他们身后的海渊宗门人齐刷刷地看向刘显,这等场合下,刘显恨不得能找个地儿钻进去。可他刚有这想法,他只觉一道劲风扫过,等他再出现时,他已经在林澜等长老的对面了。 还在纳闷的刘显转头就看到石武狠厉的目光。他害怕地呼喊道:“周长老救我!” 咔咔咔的骨节碎裂之声让刘显的呼喊变为了哀嚎。 周洵的脸色难看至极,因为他察觉到石武动作时已是在石武抓着刘显回去的路径中。他根本没感到周围灵力的波动,若不是瞬移的话,周洵不禁猜测石武到底是何修为。 林澜终于开口道:“石道友!今日之事误会重重,你可否看在海渊宗护佑了茵茵姑娘三十年的份上,你发下道誓往后与我海渊宗之间再无恩怨纠葛。我立刻将公孙前辈那块风痕玉盘交还,让你和茵茵姑娘在我海渊宗挑选两头元婴中期的海兽回去。” 林澜的话语让在场除了石武外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夏茵茵震惊是因为林澜的话表明林澜是故意将风痕玉盘骗去牵制石武,这无疑彻底出卖了她对林澜的信任。 周洵和马祥他们震惊是因为林澜直至现在还是和谈的姿态,他们不得不怀疑碧鳞青龙是否并不在海渊宗闭关。 石武没有回林澜的话语,而是问向夏茵茵道:“茵茵,你愿意吗?” 夏茵茵看着石武确认的眼神,又看到林澜投过来的恳求目光。她难过地问道:“石大哥,千手是因为护我才死的吗?” “是。”石武回道。 夏茵茵垂泪看着前方那么多的元婴修士,她再问道:“石大哥,我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石武听到这里反而轻松道:“不会!” 夏茵茵擦去泪水道:“那我不要他们的赔偿!千手是我们的朋友,我不想它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杀它的人血债血偿!” 夏茵茵的话让林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也让对面百名以上元婴修士没来由地屏住了呼吸。 第五百三十六章 己安困敌 石武要的就是一个答案!他很庆幸千手海蜈蚣用性命去护着的人也愿意为它去赌上性命。 反观周洵那边,他从未想过会被夏茵茵这等蝼蚁威胁。他正要联合马祥等人做出反击,石武和夏茵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他们先前所处的那片空中只剩四肢被震断的刘显在惊惧地快速下落。 夏茵茵只觉周身被一股温暖的灵力包裹,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发现她已经和石武来到了千手海蜈蚣掀开的洞府内。 夏茵茵看着千手海蜈蚣惨死的模样,她愤恨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把水吟剑。这是当初千手海蜈蚣在高林宗时陪她去买的。她握紧水吟剑道:“石大哥!我已经是金丹初期,我体魄血肉之力亦在元婴初期!我跟你一起去帮千手报仇!” 石武欣慰道:“茵茵,石大哥很感谢你能说这些。但你是千手拼了命保下来的,我不能再让你陷入危险。你放心,外面那些人奈何不了我。我今日就要将拜月宫与海渊宗之间的恩怨全部算清!你就在这里陪着千手,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带你们离开。” 夏茵茵看着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她无比信任石武道:“石大哥,我和千手在这里等你!” “嗯!”石武点头道。 “他们在下面!”周洵发现石武和夏茵茵的踪迹后大喝道,“诸位道友,此子心思歹毒!先前安插门中师妹带着灵宠来我海渊宗投靠,如今更是以牺牲灵宠的代价嫁祸我海渊宗。我周洵恳求诸位道友助我海渊宗擒杀此贼!” 海渊宗在这近百名外来元婴修士心中地位神圣,比起杀害天泯宗少宗又在高林宗外残杀诸多南部修士的石武来说,他们更愿意相信海渊宗。在听到周洵的召唤后,他们皆回应道:“我等愿意相助海渊宗!” “多谢诸位道友!”周洵大喜道。 林澜没有再去阻止周洵,因为这是林澜和十大内门长老共同商议的结果。既然石武已经拒绝和解,那么他们只有以杀来寻个结果。 事关周柏安危,周洵身先士卒地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海渊升龙缚!” 六条十丈长的蓝色水龙自第三外岛的无极海中跃升飞出,它们巨口张开,直向千手海蜈蚣的洞府吞没而去。 “周长老不要!”刘显见那六条扑过来的蓝色水龙居然连他都要一并吞噬,他苦苦哀求道。 可周洵已经起了杀意,如何还会撤回术法。 刘显在心中把周洵祖宗都骂了个遍,最后只得咬牙以自身元婴破开肉身小腹,化作一道绿芒向着海渊宗一方逃遁。 周洵连看都没看逃回来的刘显元婴一眼,他现在只想着要如何解决石武。他见那近百名外来的元婴修士拔出法器向石武相杀过去,他赶紧以灵气传音私下建议林澜召唤碧鳞青龙。 可林澜只是以灵气传音回道:“还不是时候!” 周洵心中暗骂道:“什么还不是时候!要是被他查出那条蜈蚣的死与我家柏儿有关,我就立刻捏碎青阳子的传令玉佩!反正此子如此修为,对我海渊宗来说亦属大难!青阳子事后追究起来也怪不到我头上。” 周洵为了周柏的安危已经完全不顾闭关破境的青阳子了。 与此同时,石武自纳海囊中取出一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夏茵茵与千手海蜈蚣所处地面原地拔升,一块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被铺设其上。紧接着,千手海蜈蚣洞府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两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构筑成灵石围墙。 站在灵石上方的夏茵茵已经看到那气势汹汹的六条蓝色巨龙从远处呼啸而来。 夏茵茵担心石武安危,她嘴中惊呼出声之时,印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案的四枚阵法法器分别被石武注入那四道灵石围墙内。 “石大哥小心!”夏茵茵大喊出声。外面六条蓝色巨龙和它们身后瞬移出现的元婴修士已经近在眼前。 夏茵茵只看到石武背对着他们,她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可夏茵茵没发现的是,在她出声提醒之前,她脚底下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中已经多出了一枚晶莹的赤色法器。 “五行四象阵——阵开!” 石武心念一动间以右掌灵力激活夏茵茵脚下阵眼法器,他之身形亦在阵法屏障开启前向后飞退三丈。 东南西北四处阵法法器内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案借由四道灵石围墙化四象之力,与夏茵茵脚下阵眼法器交相辉映不断旋转。 下一瞬,石武如释重负道:“己安之后便是困敌!” 夏茵茵双手捂嘴,惊骇于那六条蓝色巨龙就要将石武吞没,可她却看到了石武对她投来的坚定目光。 “石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夏茵茵再次坚定信念道。 石武右拳一握,转身之时已近在咫尺的那六条蓝色巨龙身形一滞。 “来得正好!”石武并没有去攻击那六条蓝色巨龙,而是在那六条蓝色巨龙吞向千手海蜈蚣洞府时身化蓝芒,于六只龙首中间直冲向天。 周洵见状下意识地认为石武是要弃夏茵茵于不顾独自逃生,可他随即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如今那六条蓝色巨龙身后皆是瞬移跟进的外来元婴修士,石武即便想逃也会受到阻拦,周洵还是选择以六条蓝色水龙吞向夏茵茵所在的千手海蜈蚣洞府,就当是杀鸡儆猴。 “什么!”原本信心满满的周洵眼见着那六条蓝色水龙在吞向千手海蜈蚣洞府时纷纷自龙首处溃散分崩。 而那部分冲向夏茵茵欲以其要挟石武的元婴修士,他们手中元婴中期以下法器全部开裂,有些品质差的元婴初期法器甚至直接断成了两截。那部分元婴修士被震得虎口发麻,体内灵力翻涌得厉害。 待周洵等人仔细看去,才发现夏茵茵身前已经开启了一道近乎透明的阵法屏障。而且从那些损坏的元婴法器来看,这阵法屏障等级之高,怕是在元婴后期中都属上乘。 林澜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是行阵宗的五行四象阵!” 马祥闻言骂道:“狗日的周培!他们西部是想跟我们南部开战么!” 可马祥话音刚落,前方空中就传来一声声修士惨叫和一道道剧烈的爆炸声。 海渊宗众人向前看去,绝大部分人只能看到一道蓝芒不断穿梭于那些外来元婴修士之间,而后那些元婴修士的肉身就会腹部开口地掉落坠下。 “他在干嘛!”周洵瞳孔放大道。 只见第三外岛上空的石武双手各持一个元婴小人,随后他体力灵力暴涨,将那元婴小人变成一个血色圆球,以灵族之语念道:“献元灵于……” 砰的一声,石武掌中两个元婴小人不知是受不了石武的强横灵力还是石武念的密咒不对,导致它们不一会儿就出现膨胀之形。石武见后就将那两道元婴扔出,生成的爆炸之力让那些持着法器冲过来的元婴修士狼狈逃窜。 部分元婴修士见状害怕地想要逃遁,可他们周围灵力一旦波动,石武就会如鬼魅般来到他们身前。到了最后,再没有元婴修士敢施展瞬移之法,而他们像是被石武特意驱赶一般,渐渐朝着海渊宗门人靠过去。 等剩下的四十几名元婴修士来到海渊宗门人一方他们才反应过来,刚才除了周洵先行出手外,海渊宗竟无一人有所动作。他们只感觉自己傻傻地被海渊宗当了枪使,浑然忘了他们当初正是因为钦佩海渊宗才不惜万里前来相助。 “快好了。”空中的石武自顾自地说道。可他这么一句平淡的话落在下面那些元婴修士耳中却如晴空惊雷。 那些元婴修士都生出一股不妙之感,好似石武口中说的事情好了之后,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那些外来元婴修士中以张响和周绥尤为懊悔。他们没想到石武这次不用那雷系法剑都这么厉害,他们只觉得自己也是倒霉,前面明明在高林宗外死里逃生了一次,今儿个居然又撞到了海渊宗这里。 可下一刻,这二人就不必去感叹这些了。他们腹部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贯穿,剧痛还未传至他们全身,他们的元婴就逃无可逃地被石武擒了出来。 “前辈饶命!”这是张响和周绥最后的话语。 回应他们的,只有石武掌中那股包裹着他们元婴的强横灵力。他们元婴小人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不一会儿,他们元婴小人的头颅连同四肢都被石武的灵力扭曲着变成了一个血色圆球。 石武双掌摊开,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只赤色圆球悬于身前。只见他手中印诀变换,口中灵族之语同时念道:“献元灵于天地,生玄火成罗网——布!” 那两只血色圆球以空中石武为中心飞驰向天地两侧。随着石武周身赤芒暴涨,那两只血色圆球内喷涌出无数道赤色丝线。上下对应之后,那两只血色圆球内的丝线互相连接,将海渊宗四座岛屿全部笼罩在一张赤色大网内。 原来石武先前就是在尝试以那些元婴修士的元婴布下当日凤焱操控他肉身时施展的玄火罗魂网。 即便有极品火灵根加持,石武也记下了灵力流转的顺序和印诀密咒,可他还是在试了二十七次后才完美地施展出来。 石武的身子缓缓降下,他来到林澜等人面前道:“在动手之前,我给你一个机会将海渊宗与拜月宫的恩怨理清。” 第五百三十七章 初心如石 “你是空冥修士?”林澜问出了这里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拜月宫与你海渊宗之间的恩怨还需根据我是否为空冥修士来衡量?”石武反问道。 林澜叹息一声道:“石武,逝者已矣,你这又是何苦?公孙前辈和我青阳子师兄英雄惜英雄,我海渊宗亦因这情分收留了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三十年。” 石武回道:“所以你觉得为何死在我手中的五十四名元婴修士没有一个是你海渊宗门人?” 石武的话让场中海渊宗门人皆心神一震。 夏茵茵不愿自己成为石武为千手报仇的负累,她于五行四象阵中说道:“石大哥,海渊宗虽收留了我和千手三十年,但那也是靠着你那块风痕玉盘让碧鳞青龙退上一步争来的。你最多只要给海渊宗这三十年我与千手借用他们洞府的灵石费用即可。” 林澜闻言苦笑一声,他用计骗去夏茵茵手中的风痕玉盘,那么他也不能再指望夏茵茵为海渊宗出言。 纳海囊开启,五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整整齐齐地飞至林澜他们身前。石武道:“这里有五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若嫌少,我再加。” 周洵见石武铁了心要理清海渊宗与拜月宫的恩怨,那么他就要以灵石压住石武。他说道:“他们二者在我海渊宗盛名之下才保得周全。我海渊宗的护佑只值五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那些剩下的外来元婴修士觉得周洵有些贪得无厌了,可林澜、马祥他们一听就明白了周洵的意图。 “开价!”石武道。 周洵说出了一个在场之人都认为是天价的数目:“五万!” 那些剩下的外来修士这下都知道周洵是想要以此让石武知难而退。 可石武却让周洵他们失望了,只见他再次开启纳海囊,一块块晶莹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密密麻麻地飞至海渊宗门人面前。 “连同方才的五千,这里共五万五千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海渊宗对茵茵和千手的护佑之情就此不存!”石武直接说道。 不要说周洵,就连林澜都没想到石武身上会有这么多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他如今也只得以储物袋将眼前这些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全部收起。他心情极为沉重,他知道收下这些灵石就等于让海渊宗少了一层保障。 直至林澜收起最后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石武才开口道:“接下来便是你口中我公孙大哥与你海渊宗青阳子的英雄惜英雄!当年公孙大哥修为被封之后,拜月宫受你海渊宗青阳子震慑木须老人的相助之恩。此恩,你想我如何还?” 林澜知道此恩之后便是血仇,他拿出一块青色玉佩道:“石武,我海渊宗内有空冥期的碧鳞青龙。只要我捏碎这块玉佩,那么你与海渊宗之间将再无挽回的余地。即便你是空冥期修士,也未必敌得过以海兽之身晋升空冥境的碧鳞青龙。况且我青阳子师兄已经被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霍灸前辈收为记名弟子。你今日之举,对拜月宫,对你个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后你拜月宫重新现世,我海渊宗定全力支持你们立足外隐界北部!” 周洵目光炙热地看着林澜手中那块青色玉佩。不过他想起石武先前的手段,觉得还是以和为贵最好。他亦劝道:“不错!石道友,我周洵可以在这里发下道誓向你保证,林澜长老开出的条件我海渊宗必定达成!石道友如此聪慧之人,就算是为了拜月宫也不会放弃如此优渥的条件吧?” 石武听后突然笑了起来,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块山石。 天劫灵体在看到那块山石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因为它知道了石武的选择。 林澜和周洵还以为石武拿出的是什么法宝,他们都严阵以待地注视着石武。 其实石武拿的只是一块普通山石,正是他重回雷行山时取走的那一块。当年齐方城主和铁屠城主想用雷行山所有劫掠之物收买阿大和他,最后却被他们一把火全烧给了大壮和阿花。石武之所以取走这块山石,就是要让自己记住阿大和他的选择。大壮只是一个平凡的车夫,可大壮是他和阿大的朋友。在他们眼里,镇国公独子齐方城主的命根本比不上大壮的。如今他眼前这些人再次以优渥的条件来衡量千手海蜈蚣的性命,他如何能不笑。 石武握紧那块山石道:“首先,千手不是你们可以跟我谈的条件。因为你们不配!” 石武“不配”二字说出,粉碎了林澜周洵等人和解的期望。 石武指着林澜道:“你从我出现时就极为镇定,你又能从茵茵那里骗走风痕玉盘,想必对我之事很是了解。你说碧鳞青龙是空冥期海兽,你有召唤它出来的玉佩,那我现在就让你捏碎玉佩!你敢么!” 周洵、马祥等人握紧双拳,石武这样子已经不是在威吓他们了,而是在这些外来元婴修士面前狠狠打他们海渊宗的脸。 周洵传音道:“林澜!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敢捏碎碧鳞青龙的玉佩就给我!出了事我一力承担,我不信碧鳞青龙见海渊宗有难还会坐视不理!” 马祥亦是焦急传音道:“林澜,你是不是跟这小子暗通曲款!你再这么磨磨蹭蹭,海渊宗的名声就要败在今日了啊!” 林澜的手抓着那块青色玉佩,只要注入一丝灵力这块传令玉佩就会破碎,到时闭关中的碧鳞青龙自会前来。可林澜知道石武是从深海灵兽区回来的,他不敢赌。 石武见林澜沉默不语,也就继续道:“你说青阳子被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收为记名弟子,要我为拜月宫和自己考虑。那霍灸为何会收青阳子为记名弟子?是因青阳子一身傲骨,在危难之时为南部修士挺身而出。你们现在拿霍灸来压我,那我就赌霍灸明了此事缘由定会让我们自行解决!难道千手不是极难胜地修士?难道它做了危害你海渊宗之事?我知道这修真界强者为尊,千手的命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文。可它是我的朋友,它因为我的一句话豁上性命。那我也愿意用性命去帮它讨这个公道!” 周洵咬牙威胁道:“石武!你也知道强者为尊,霍灸前辈岂是你可以揣测的!你今日但凡敢对我海渊宗出手,你拜月宫今后即便再现尘寰,也必定是灭门结局!” 石武似做出抉择道:“若极难胜地的守护者真的因我今日为朋友讨一个公道而降罪于拜月宫,杀害我的同门。我石武只要一日不死,就会背负拜月宫的每一条人命,日后让所有与之有牵扯的生灵再无宁日!” 石武的森然话语让这里所有修士都心中骇然,特别是那些外来元婴修士。他们刚才真真切切地见识过石武杀人取婴的手段,而且从海渊宗林澜等人对石武的态度来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海渊宗是理亏的一方。他们真的后悔过来趟这浑水了。 “妈的疯子!”马祥忍不住怒骂道,“不就是一条金丹期的臭蜈蚣么!你还没完没了了!”石武没有理会马祥的骂声,而是对林澜道:“你骗去公孙大哥的风痕玉盘,我当杀你。如今以你之命抵去青阳子半恩,以不杀你海渊宗无辜门人再抵半恩。恩消之后,只剩仇怨!” 林澜权衡利弊,只得答应道:“好!” “林澜,你到底在干嘛!为了一条臭……”马祥这次还没说完他整个脑袋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前的石武打得转了十几圈,最后诡异地耷拉在胸前。 石武补充道:“骂我朋友的不在海渊宗无辜门人之列。” 海渊宗那些修士见状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马祥肉身虽死,可他的元婴却不敢出来地依旧待在肉身之中。 林澜沉声道:“刘显你尽管拿去处置!莫要再迁怒旁人。” 周洵生怕刘显在石武的威逼下供出周柏,他见刘显的绿色元婴就在不远处,于是神情激愤道:“都是你这祸害,给我死!” 周洵先行出手,说话间其右手已经擒住刘显元婴。 刘显元婴猝不及防,随即就感知到周洵手中侵袭过来的灵力,他大骂道:“周洵你个狗东西!” 周洵才不管刘显骂什么,他只要灭了刘显元婴,那么一切就会戛然而止。 可周洵还是小瞧了石武对局势的掌控。石武身形未动,一道道赤色丝线不知是一开始就在周洵身前还是被石武召唤而来,等众人听后周洵惨叫时,周洵抓着刘显元婴的右手已经碎成了块块血肉。周洵触碰到刘显元婴的灵力在侵入一丝后就难以为继地全部溃散。 死里逃生的刘显元婴没有任何犹豫地飞去石武身旁。刘显元婴豁出去道:“石武!我知今日必死,但我不想死的那么窝囊。我是抽了千手海蜈蚣的本命兽血,可徐鑫也干了!还有这要对我下手的周洵,他儿子周柏不仅抢夺了千手海蜈蚣身上的金丹期木属性金露玉灵肉,还是周柏先想出来从千手海蜈蚣身上抽取本命兽血的!他说千手海蜈蚣这等低贱海兽不配得到元婴级别的体魄血肉之力。” 失去右手的周洵脸色铁青,而徐鑫则急道:“刘显你个王八蛋不要血口喷人!” 刘显元婴气急败坏道:“你有本事就发道誓说没有做过这些事,我看你会不会立马道誓发作惨死!” 徐鑫一听这个,立马萎蔫了下去,他自然不敢发这道誓。 石武对剩下的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道:“你们现在可还相助海渊宗?” 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齐齐作揖回道:“晚辈知错!” “你们还有一个生的机会。取出蓄影石,发下道誓,在有生之年将今日之事传遍无极海上每一个宗门城池。”石武出言道。 那些外来元婴修士一听顿生为难,这等于是让他们与整个海渊宗为敌。可他们一想到石武先前的雷厉手段,又念着今日之事确实是海渊宗理亏,与其为海渊宗死在这里还不如抓住这一丝生的机会。心中做定之后,他们纷纷发下道誓,离开海渊宗一方后到了石武身侧。 如今海渊宗气势全无,失去右手的周洵和马祥互对眼色,他们不愿再坐以待毙。 下一瞬,海渊宗十大内门长老同时瞬移至林澜身侧。林澜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身子就被穆诚、赵林等人擒住,马祥趁机一把夺过林澜手中青色玉佩,用力捏碎。 海渊宗主岛上的灵兽渊中,一双巨大的青色眼瞳猛然睁开,随后一道蓝色漩涡冲天而起,其内龙啸之音响彻云霄! 第五百三十八章 逆鳞 周洵、马祥等一众海渊宗修士在听到那一声龙啸之音后便喜形于色。碧鳞青龙之于海渊宗就好比公孙冶之于拜月宫,只要碧鳞青龙现身,那他们就有了主心骨。可他们全然没看到林澜脸上的担忧之色。 如今林澜只希望石武的底气全都源自于他自身实力,而非是那块可以制约碧鳞青龙的蓝色奇石。 与士气大振的海渊宗一方不同,已经去到石武那一侧的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此刻忐忑不已。他们深知碧鳞青龙的实力和脾性,如若碧鳞青龙知晓他们站在石武这方,还要将今日之事传播于无极海上,那他们小命定然不保。可发过道誓的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们只有期望石武可以压过碧鳞青龙一头,让他们逃出生天。 石武冷静地看着主岛方向那一道冲天漩涡,其内以本体之姿修炼的碧鳞青龙正盘旋而上。 待碧鳞青龙现出青色龙首之后,它察觉到了海渊宗的异常。只见海渊宗所处的四座岛屿外皆有密密麻麻的赤色丝线笼罩,而第三外岛上的赤色丝线尤为纵横交错。碧鳞青龙感念到自己给林澜那块玉佩的信号正是从第三外岛传来,它催动万丈身躯,向着满是赤色丝线的第三外岛飞去。 碧鳞青龙越靠近第三外岛,它心中骇然之意越发积聚。因为第三外岛上无论是海渊宗门人还是石武那一方的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他们或多或少都被那赤色丝线贯穿,就连元婴状态的刘显也不例外。可这些人好似根本没有感觉到一般,还在那里齐齐地抬首望着它。 碧鳞青龙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没有任何赤色丝线连接的石武和夏茵茵身上。它于第三外岛上空质问石武道:“你是谁!” 石武还未回答,周洵立刻恶人先告状道:“青鳞前辈!此子乃是拜月宫石武!他三十年前故意用计将其师妹和灵宠安顿到我海渊宗内。如今他之灵宠道消,他就要寻我海渊宗的晦气。我之右手和马长老肉身皆被此人毁去!这里原本有九十六名外来元婴修士,被其灭去五十四名后,剩下的四十二名更是在其胁迫下发出道誓,要以蓄影石将今日之事传遍无极海每一处宗门和城池!他拜月宫就是要踩着我海渊宗上位!还请青鳞前辈为海渊宗为我等做主!” “还等青鳞前辈为海渊宗为我等做主!”海渊宗除了林澜之外都在周洵的带领下对碧鳞青龙作揖恳求。 石武那一方剩余的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在心中骂着周洵当真厚颜无耻,可现在碧鳞青龙现身,他们都不敢造次地等着石武出言。 碧鳞青龙略过周洵,向林澜传音确认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事已至此,林澜为了海渊宗的声誉也不得不站在周洵一方了。他对碧鳞青龙传音回道:“差不多吧,反正已经是一笔糊涂账了。这石武很强,而且应该是从深海灵兽区回来的,你小心。” 碧鳞青龙闻言谨慎地感知着石武,在石武身上没发现有海奇石的威胁后,它才放下心来对林澜传音道:“除了深海灵兽区十王身上的海奇石,其余的对我压制都不大。这石武能活着逃出深海灵兽区已是万幸,如何还能从十王手中夺得深海灵兽区至宝?好了,你先别轻举妄动,你们身上都有数根赤色丝线,应该是他的古怪阵法导致,让我先跟他谈妥条件。” 林澜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在石武的控制之中。 碧鳞青龙冷漠地盯着石武:“当年我家主人就不该出手相救你们拜月宫!” “这份恩我先前就已经跟林澜长老他们算清了。”石武回道。 “好!说出你的条件。”碧鳞青龙为保海渊宗众人,只得先退一步道。 周洵等人见状大为不解,周洵更是说道:“青鳞前辈,我海渊宗与拜月宫之间只剩仇怨,您为何要跟这小贼谈条件!” 周洵话音刚落,石武右手一张,周洵体内那六根赤色丝线若花开一般绽放,而周洵之肉身亦跟着撕裂散开,鲜血狂涌之下露出了腹部的元婴小人。 周洵顿感生死危机,欲驱动元婴迅速逃离,可他惊恐地发现,他的元婴根本不受他控制地定在原地。他不由得生出一个让他元婴都打颤的想法,那就是先前断去他右手的赤色丝线并非是石武在外界召唤,而是一开始就在他体内,甚至于他的元婴现在都被那赤色丝线给制约着,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周洵不愧是老一辈的元婴后期修士,虽然从未接触过玄火罗魂网,却根据自身受制的情况推测出来七七八八。 周洵一想到这里所有人在那赤色大网出现时就全部在石武的掌控之中,他觉得这次惹到了一个极端的存在,他不得不去担忧还在主岛上闭关的周柏。 碧鳞青龙对元婴状态的周洵冷声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谈条件了?” 石武清楚碧鳞青龙看出了他在第三外岛上特别布置的玄火罗魂网。他直言道:“我要刘显、徐鑫、周柏还有所有欺负过千手的海渊宗门人道消身殒。我要这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将今日之事传遍无极海每一处。我要为千手讨一个公道!” 碧鳞青龙听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它随即看向夏茵茵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夏茵茵知道碧鳞青龙对她很好,可若没有石武和千手,她早就死在了灵泉城和无极海上。夏茵茵心中已有取舍,她确定道:“是!我和千手来此就是为了等石大哥过来接我们。可千手在我闭关期间被你海渊宗门人抽取本命兽血而亡。我即便身死也要和石大哥为它讨这个公道!” 碧鳞青龙沉默了,它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可如今事态发展地已不再是简单的仇怨,而是关乎海渊宗的声誉。碧鳞青龙不容他们拒绝道:“石武,夏茵茵,我这里只给你们一个选择。那就是你们在发下道誓不将此间事情泄露后立刻离开海渊宗地界,以后永不再过来!” “那周柏等人呢?我身旁这四十二名元婴修士呢?”石武问道。 碧鳞青龙语气平静道:“周柏他们怎么了?他们只是安安稳稳地在我海渊宗修炼着,与你那只死去的灵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这四十二名元婴修士,他们先前围攻于你,现在又要对我海渊宗不利,我会帮你清除他们的。” 那剩下的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一听碧鳞青龙这话,一时间咒骂声不止。 “碧鳞青龙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们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枉老子钦佩你海渊宗才过来相助!你给老子等着,只要老子今日不死,我一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传遍整个无极海!” “说得好!传遍整个无极海!” …… “闭嘴!”碧鳞青龙厉喝一声,一道道磅礴气浪涌入第三外岛。 若不是石武及时以赤色丝线合并成盾将那些气浪阻隔开来,处在前面的外来元婴修士怕是要当场暴毙。 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都看清了如今局势,若说先前他们是被石武胁迫,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完全站在石武这边的。 石武撤开身前赤色盾牌,他注视着碧鳞青龙道:“你真的不准备交人?” “不交!”碧鳞青龙决绝道。 石武御空飞起,来到碧鳞青龙面前道:“场中有你海渊宗十大内门长老,有你元婴以上修士一百六十二名,金丹修士七百六十九名,筑基修士一千三百二十七名。你准备用这些人的性命换一个周柏?” 碧鳞青龙双目炯炯地盯着石武道:“若你敢再动海渊宗一人,我就算不飞升内隐界也要等你拜月宫再出。到时候除非公孙冶修为恢复,不然你拜月宫就等着灭门吧!” 碧鳞青龙霸气凛然的话语让海渊宗被制之人心中大定。 “我只是要给千手一个公道。”石武咬牙切齿道。 碧鳞青龙直指关键道:“可你要的公道踏在了海渊宗的声誉之上!” “好一个海渊宗的声誉!”石武不由得笑出声来。 “要怪就怪那条海蜈蚣命不好,生错了地方,遇错了人。不过你起码还能为它收个尸。”碧鳞青龙的话残酷到让海渊宗门人都闻之生寒。他们大为庆幸自己身处海渊宗,有碧鳞青龙和青阳子作为倚仗。 元婴状态的周洵至此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碧鳞青龙见石武只是在那笑着,他对眼前若蝼蚁一般的石武不耐烦道:“石武,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劝你速速带着夏茵茵离开,不然我怕你们要留下来陪那条海蜈蚣了。” 碧鳞青龙已经给过夏茵茵选择的机会,她拒绝之后那便再无情分可讲。 石武点头道:“那周柏果然命好,不仅有个元婴后期的爹,还有你这空冥期海兽作为靠山。对了,那你呢?你是否生错了地方才从蛟龙岭出来,然后在这里遇到了对的人,成了海渊宗看家护院的狗!” “你找死!水法——横断!” “该死的是你!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若说碧鳞青龙有逆鳞的话,那就是过往深海灵兽区的经历。石武现在当众扯下了它的逆鳞,它再也不顾下方海渊宗修士的性命,率先出招。 海渊宗第三外岛上空所有水气凝聚成一把五百丈长的薄刃水刀,直向碧鳞青龙身前的石武斩去。 而碧鳞青龙对拜月宫的威胁之语和对千手海蜈蚣的轻视同样触及到了石武的逆鳞,他之身躯在其心念一动间扩至千丈。在以肉身硬抗下那把薄刃水刀后,石武体内灵力流转,右手巨拳一握。 碧鳞青龙惊愕之时,其万丈龙躯已经被下方灵力裹挟向上,随后空中一道三千丈的灵力巨拳无情地迅疾轰下。 第五百三十九章 各尽其法 碧鳞青龙的万丈龙躯被那三千丈灵力巨拳打得自空中轰然落下,于第三外岛的海面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第三外岛内的所有修士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修能有千丈身躯,更别说石武光凭肉身就挡下了碧鳞青龙的空冥术法,还以那恐怖巨拳予以回击。 林澜先前还在忧虑石武会以海奇石制约碧鳞青龙,可现在看来,石武就算只靠自身实力也足以威胁碧鳞青龙的性命。林澜心中虽焦急万分,但他明白,碧鳞青龙与石武之间的战斗非是他们可以参与的。 被海猿神拳第一式打入无极海中的碧鳞青龙全身骨骼剧痛,它发现石武不仅习得了海猿一族只有元婴后期长老才能修炼的海猿神拳,其施展出来的威力更在大力海猿王之上。 可碧鳞青龙还未来得及细想,满腔怒火的石武已经从第三外岛上空扑了过来。 碧鳞青龙见状术法再变,其空冥属地内水灵之力涌出道:“水法——重身!” “嗯?”石武只感觉自己胸腹以下的血液在碧鳞青龙施法之后猛地向下凝聚,他千丈身躯的双腿现出诡异的膨胀形态。要不是石武在海猿窟内被四条蛟龙钉控住手脚,又当了三十年的人肉沙包,光是碧鳞青龙以水灵之力牵引石武体内血液的这一术法就足以让石武下半身血肉爆开。 碧鳞青龙见石武的千丈身躯并未如想象中爆成两截,只是下落的速度变快了。它疑惑之际亦不作他想,抓准时机猛地跃出海面,其血盆大口直抵石武咽喉咬来。 石武似早就料到碧鳞青龙有此一招,他双手弯曲成爪,在碧鳞青龙血盆大口咬来的一瞬间分别擒住了碧鳞青龙的上下双颚。 碧鳞青龙血盆大口上的锐利尖牙和巨大的咬合力让千丈身躯状态的石武都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 可碧鳞青龙又何尝不吃惊于石武的反应。它可是空冥期海兽,在已经用术法暂时将石武下半身控住的情况下,它原本认为自己这一口下去石武必定是身首异处。怎料石武艺高人胆大地以双手相接,而且其双臂上的力量竟一丝都不弱于它巨口的咬合力。碧鳞青龙隐隐有一种在与另一头空冥期海兽对战的感觉。 双方一阵角力,碧鳞青龙的血盆大口每靠近石武咽喉一寸,石武的双臂就会在下一刻将它的巨口向后推开两寸。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渐渐地,碧鳞青龙的尖牙牙根在石武双手劲道不断增加后开始渗出大量鲜血。 碧鳞青龙心中骇然:“我在力量上竟不如他一个人修!” 碧鳞青龙知道再这么下去它上下双颚说不定都要被石武掰断,它随即驱动海中龙躯,忍着方才被海猿神拳第一式击中的痛楚于石武千丈身躯盘附向上。 正全力与碧鳞青龙巨口相抗的石武感知到碧鳞青龙的龙躯自他双腿开始层层捆缚至腰部,且还在继续向上。若他双臂被碧鳞青龙龙躯缠绕,那么他的脖颈下一瞬就会被碧鳞青龙咬碎。 石武不确定它体内造化汤之能在他身首异处后可否再长出个头来。他实在不敢托大,于是一边对抗着碧鳞青龙的血盆大口,一边于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寻求脱险之法。 碧鳞青龙的龙躯已经来到石武的胸口,它淌着鲜血的巨口现出一抹兴奋的笑容。它只等石武双手力量被卸就一口咬掉石武的脖颈! 第三外岛上的海渊宗修士都在暗暗为碧鳞青龙鼓劲,只要碧鳞青龙杀了石武,那么他们必定可以安全脱困。 而夏茵茵和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则迫切地期望着石武可以胜过碧鳞青龙。 “若我撤下一只手掌去应付下方的龙躯,它之巨口必定直接将我脑袋咬下。若我不去管下方的龙躯,等它将我双臂缠绕分散我臂上力道,我还是被一口咬去脑袋的下场。可恶,这就是一个它所主导的死局!怎么办,该怎样跳出此局?等等?跳出此局?”石武想到此处突然灵光一闪。 与此同时,碧鳞青龙的龙躯已经盘附到了石武胸口。碧鳞青龙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运劲将石武千丈身躯被捆缚的地方紧紧收束,免得石武做最后的困兽之争。 “赢了!”碧鳞青龙眼见着它的龙躯向石武的双臂盘附而去。 可诡异的一幕陡然发生,只见碧鳞青龙先前已经捆缚住的石武身躯在它面前直接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一双巨型长臂与它的血盆大口继续分庭抗礼。 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碧鳞青龙因先前用劲收束龙躯,导致如今落空之后其龙躯啪啪啪地全都撞击卷在了一起。 碧鳞青龙疑惑间看到一个如蝼蚁般的蓝色身影突然上窜飞出,那两只巨型长臂亦随着那道蓝色身影一并上移,随后也奇异地消失了。 碧鳞青龙早就准备咬下去的血盆大口在那两只巨型长臂消失后咔嚓一下合在了一起,又因没有咬到任何物体而牙关打颤。 第三外岛上的修士在听到那巨齿闭合的声音后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可紧接着他们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到碧鳞青龙龙首上方那两只巨型长臂再次出现,而且还是双拳紧握的姿势。 砰的一声,碧鳞青龙龙首之上重重挨了一下。只见它被打得左额喷血,嘴中飞射出三道银芒的同时它整个身躯再次被揍飞进无极海中。 待第三外岛上的修士看清那飞来的三道银芒居然是碧鳞青龙带血的尖牙后,他们心中的恐惧之意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在想着海渊宗到底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而他们都认为石武先前的要求与现在展现出的实力相比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只是他们都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无极海中的碧鳞青龙被打得脑袋发晕,它自修炼以来从未受过这等重创。它想不通刚才明明已是死局,石武是如何逃脱的。 只见半空中那一双巨型长臂根部,石武的千丈身躯再次现行。原来他在苦恼自己身处碧鳞青龙掌控的死局时,他忽然想到了跳出此局的方法。他先前之所以身化千丈,是因为要以肉身挡下那道水法——横断,护住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既然碧鳞青龙利用他的千丈身躯困住他,那么他只要撤去千丈身躯就行了。石武庆幸自己从深海灵兽区出来后用了半年时间熟悉这副千丈身躯,以至于现在他可以单独控制身躯各个部位的收缩和扩大。这才有了石武在保持双臂形态、力量都不变的情况下,只将身体恢复至常人大小。这样不但让碧鳞青龙的计划落空,还在碧鳞青龙血盆大口咬合的刹那以双拳重创于它。 “石武!我要你死!我要与你有关的所有人都因你而死!水法——冰牢!”狼狈的碧鳞青龙怒不可遏地自无极海中冲出,连同四座岛屿间的所有海水都被它控制着一同向上。 石武感知着碧鳞青龙的滔天杀意,他身前的空气都在水法——冰牢的作用下凝固了。 碧鳞青龙嘴中血如泉涌,它将空冥属地内的水灵之力全部召出,势必要将石武封印在水法——冰牢中。 可碧鳞青龙没发现的是,在它说出要杀光与石武相关的所有人后,石武的眼神就变了。若六尾海狼王在这里,它一定会熟悉这个眼神,那是它说完威胁石武亲人朋友的话后,石武灭杀它海狼一族金丹以上全部族人时的眼神。 此刻被碧鳞青龙带起的无极海海水若一座蓝色冰牢向石武拘禁而去。 可石武却没有任何躲避之意,他全身灵力流转震开身外压迫过来的水灵之力,随后他双手掐诀口中灵族之语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火焰自石武身后凭空出现。紧接着石武体内灵力疯狂流逝,相应的,那缕火焰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一股股澎湃的灵力在火焰巨树内流转,每一根树枝内都蕴含着恐怖的火焰灵力。石武心念一动间,他身后万丈火树旋转汇聚,凝成了一只一丈长的耀目火凤。 那只火凤乖巧地浮于石武右手掌间。那向石武拘禁过来的蓝色冰牢在火凤出现之时竟于空中一顿,隐隐有要融化的迹象。 碧鳞青龙见自己用尽空冥属地内所有水灵之力施展的术法居然还未交手就不敌石武手中小小火凤,它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火凤在手的石武心中极为平静,他记得凤焱说过,凤焰术的攻击形态中,火焰巨树转化成的火凤越小就代表凝聚的火焰之力越纯粹,威力也就越大。石武无视面前水法——冰牢,对手中火凤下令道:“杀了它!” 一丈火凤呼啸着俯冲向下,所过之处,那些围上来的蓝色冰牢顷刻间再次化成无极海海水下落,露出了最中心操控它们的碧鳞青龙。 碧鳞青龙大惊之下口念密咒,其眉心处立刻现出一道白色龙纹印记:“天赋秘法——龙晶甲!” 碧鳞青龙眉心处的白色龙纹印记化作一层晶莹护甲,覆盖在碧鳞青龙龙躯之上。 火凤临身,赤芒与碧鳞青龙体外晶莹护甲碰撞出激烈光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石武的灵力在火凤一次次与碧鳞青龙体外龙晶甲的对撞中迅速流失。 碧鳞青龙显然也注意到了石武的异样。它哈哈笑道:“石武!你以自身连接那古怪阵法,打出那等威力的海猿神拳后又自不量力地施展如此等级的火系术法。我看你气力不支灵力耗尽后怎么死!” 石武闻言当即将纳海囊袋口开至百丈,从里面取出一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三下五除二地全部吃光。 碧鳞青龙看得愣在了原地,它很想问石武跟海猿一族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不仅会海猿神拳,还有元婴后期的海玉桃作为补给。 可石武已经不给它机会了,只见石武在吞下海玉桃后大喝道:“化灵!” 轰的一声,石武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一个全身蓝芒闪烁的千丈雷灵蓦然出现在第三外岛的上空。 第五百四十章 以血还血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纵是龙晶甲护体,碧鳞青龙还是从化灵状态的石武身上感知到了生死危机。 原本碧鳞青龙还想靠龙晶甲对一丈火凤进行消耗,以图让石武气力不支灵力枯竭。可它没想到石武身上竟然有海猿一族元婴后期品级的海玉桃,在看到石武吃下海玉桃后,它就知道自己这计划落空了。而且化灵状态的石武让它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强烈,它脑海中最终只剩一个想法——逃! 碧鳞青龙一个甩尾以体外龙晶甲将一丈火凤撞开,随后它头也不回地遁入海底。由于碧鳞青龙空冥属地内的水灵之力已经耗尽,是故它现在完全是靠龙族本能在海中游动身形。它还未游出太远就发现下方海底亦有一道道赤色丝线笼罩。就在它想着自己能否冲破这些赤色丝线时,一记重拳击中它下方腹部。即便有龙晶甲抵消大部分力量,可碧鳞青龙还是被这一拳传来的冲击力打得嘶吼出声,它的万丈龙躯同时被打出海面。 第三外岛上的修士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石武在吃下一只百丈灵果后身子突然变成了蓝芒闪烁的状态,随后碧鳞青龙就逃遁离开,可紧接着碧鳞青龙的身子就又诡异地出现在半空中,而石武亦不知何时出现在碧鳞青龙身子下方。 “他怎么会有蓝色奇果!”此刻周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是见过海玉桃的,而且广虚道人服食五丈后就在他面前爆体而亡。如今他见到石武不仅拿出百丈奇果,还几口就全部吞了,他只觉得今日之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由得开始为周柏谋划一条生路。 半空中的碧鳞青龙吃痛之下发现自己喉口与腹部的龙晶甲已经被石武双手制住,它使劲浑身解数都摆脱不了石武的钳制,它只得喝道:“石武,你不能杀我!” 石武已将碧鳞青龙视为仇敌,如何会听它所言。石武心念一动,那被碧鳞青龙撞开的一丈火凤就透过他右手手掌来到他掌心位置。 碧鳞青龙顿时如临大敌,因为它发现石武非但没有收手,反而用那一丈火凤不断按压在它腹部龙晶甲上。 石武体内灵力再次疯狂流逝,而已无多少水灵之力在身的碧鳞青龙只有靠天赋秘法的龙晶甲强撑。 火凤赤芒在石武掌心与龙晶甲已成不死不休的状态!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碧鳞青龙龙晶甲内腹部位置逐渐现出黑灰之色。碧鳞青龙慌神道:“石武!我乃是青阳子的本命灵兽,若我死了,我家主人亦会遭受重创!到时你如何能承受霍灸前辈的怒火!” 可石武却以碧鳞青龙先前的口吻回应它道:“我为何要承受霍灸前辈的怒火?我只是应你所求在这与你切磋了一下,谁知你一不小心被我打死了。我除了觉得有些惋惜外,最多让海渊宗帮你收尸。” “你!”碧鳞青龙就没见过这么犟的人。它现在水灵之力耗尽,按眼下情况,它天赋秘法的龙晶甲亦挡不了一丈火凤多久。它如今是懊悔不已,若早知如此,它都不用石武出手就会把周柏他们带来石武面前挫骨扬灰。 石武右手力道不断,其掌心火凤兴奋地长鸣出声。 与之相对应的碧鳞青龙却是难忍腹部炙热,痛苦地哀嚎嘶吼。其声音之凄惨,不要说第三外岛上的海渊宗修士了,就是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都听得心惊肉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先前是怎么有胆量去围杀石武的。 碧鳞青龙体外晶莹透亮的龙晶甲渐渐暗淡了下去,一块块细小的裂纹在其腹部位置经由一丈火凤炙烤迅速向外蔓延。碧鳞青龙大骇之下欲做补救,可石武已然将掌心一丈火凤按入碧鳞青龙龙晶甲中。 “给我碎!”石武右掌横移,那一丈火凤与石武心念相通,于龙晶甲裂缝处穿梭前行。 碧鳞青龙万丈龙躯外一时间红芒闪烁,转瞬过后,龙晶甲已成赤色。只听咔咔数声,整副龙晶甲若赤色泥土般开裂掉落。 天赋秘法被破,碧鳞青龙重创之下呕出大口鲜血。可它真正的危机这才到来! 没有龙晶甲护体的碧鳞青龙被宛若雷灵的石武一手扣住咽喉,一手掐住腹部。它与石武双手接触的龙鳞片刻就成了焦黑状,它全身更是像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 “雷灵根修士!”碧鳞青龙绝望道,“石武!今日遇到你我碧鳞青龙认栽!但我恳求你看在我主人青阳子的面上,你在杀了我后不要再祸及海渊宗无辜门人。” 石武摇头道:“对我亲人朋友有威胁的一个都不能留!” 说罢,石武右手雷霆之力直接穿透碧鳞青龙腹部,撕开之后碧鳞青龙的鲜血若瀑布般滚滚落入下方无极海中。 第三外岛上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他们都觉得外隐界南部要变天了。 剧痛之下的碧鳞青龙近乎晕厥,可它又因为石武雷霆之力的控制不得不清醒地感知着被放血的痛苦。遭受同等酷刑的它很想收回先前对千手海蜈蚣轻视的话语。 石武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心中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因为不管怎样千手海蜈蚣都不能活过来了,他现在做的只是让逝者得以告慰。 碧鳞青龙万念俱灰之时欲要以龙魂自爆,可它一想到石武这个古怪阵法,若自己以空冥期龙魂自爆的话,那么海渊宗这四座岛屿或许就将不存了。它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石武道:“你比我们海兽更像海兽!” 石武对碧鳞青龙的话置若罔闻,或许从他报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化身为野兽了。 第三外岛上的海渊宗修士有些都已经被吓哭了。 元婴状态的周洵不想坐以待毙,他对穆诚喊道:“快捏碎宗主给的传令玉佩!” 穆诚听后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块蓝色玉佩。在他要捏碎的那一刻,林澜赶忙阻止道:“穆诚且慢!青鳞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宗主还未到空冥期,即便出关也只是徒增伤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宗主绝不能有事!” 穆诚虽是周洵一派,但林澜所言关乎海渊宗存亡,他犹豫之下还是没有捏碎当初青阳子在闭关前留给他们十大内门长老每人一块的传令玉佩。 周洵见穆诚被林澜说动,他暗恨自己肉身被石武毁去时连同那只放置传令玉佩的储物袋都掉落了下去。 就在周洵想着该鼓动哪位内门长老捏碎传令玉佩时,一头戴儒巾,身穿海蓝色法袍的中年修士瞬移出现在第三外岛上空。 “宗主!”海渊宗一方所有门人异口同声道。 “主……人……”碧鳞青龙的体内鲜血流失大半,它有气无力地喊道。 石武看着身前面色苍白的儒雅修士,认出其正是海渊宗宗主青阳子。 原来青阳子在闭关至紧要处突感心神不宁,他原本还想着有碧鳞青龙坐镇海渊宗不会有事。可后来那股不安之感转变为气血翻涌之兆,在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后,他知道作为本命灵兽的碧鳞青龙在外已经遭受重创。即便青阳子知道自己出去后很可能也是于事无补,但作为海渊宗宗主,他不会让门人灵兽替他抗下这些。待他出关后瞬移过来,就看到碧鳞青龙被化灵状态的石武高举着放血入海,而海渊宗大部分门人都被困在第三外岛上。 青阳子手握霍灸那块传令玉佩道:“不管阁下与我海渊宗有何仇怨,还请看在我师尊霍灸的薄面上先行放过青鳞。若海渊宗有什么得罪阁下的地方,我来代之受罚。” 石武听着青阳子不卑不亢的话语,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碧鳞青龙,而是说道:“你海渊宗门人周柏、刘显、徐鑫残害我之友人,这头碧鳞青龙又自恃修为高深,欲强行让我放弃追究。你这海渊宗宗主倒是来说说,你要如何代为受罚?” 青阳子还不知其中原委,但他听石武所言,海渊宗似乎是理亏的。他又见碧鳞青龙受伤极重,于是为它恳求道:“可否让我先行为青鳞疗伤,余下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相谈。” 石武冷冷地说道:“这条碧鳞青龙说它即便不飞升内隐界也要在我拜月宫再现尘寰时行灭门之举!还说要将我之亲人朋友杀光杀绝!若换成是你,你会留它活口么?” 青阳子神色一变道:“你是拜月宫门人?青鳞如何会说出这等话来?” 见青阳子不信,石武就对第三外岛内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道:“你们谁拿一块蓄影石过来。” 那些外来元婴修士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手中蓄影石递出。 石武以灵力隔空取来一块送至青阳子身前。 青阳子在将灵力注入后就看到了那些外来元婴修士过去石武那一方后发生的一切。他脸色难看道:“胡闹!” 青阳子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此事我海渊宗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青鳞,你先发一个道誓,说你今后不会对任何一个与石道友有关的人下手,否则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损失大半鲜血的碧鳞青龙还没说几个字就昏死了过去。 石武见青阳子显出诚意,又想到公孙冶当年对青阳子亦是赞赏有加。他也就先把碧鳞青龙放在了第三外岛的岸边。 青阳子说了声多谢后就先以自身水属性灵力和外敷的元婴后期丹药将碧鳞青龙的伤口慢慢愈合。随后青阳子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大量元婴后期恢复体魄血肉之力的丹药,全部倒在了碧鳞青龙的嘴里。 碧鳞青龙这才稍稍缓了过来,在青阳子的要求下,它发下了先前没有完成的道誓。 青阳子敬石武一尺,石武便还其一丈。他撤去化灵状态,右手一张间第三外岛上所有的赤色丝线都向空中玄火罗魂网飞去。 海渊宗那些门人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后,他们全都聚集到了青阳子身后。 那些手中拿着蓄影石的外来元婴修士亦来到了恢复正常体型的石武身旁。 青阳子知道是该给石武一个交代了,他看向海渊宗门人道:“周洵、刘显、徐鑫出来!” 只剩下元婴的周洵和刘显被身子还在发抖的徐鑫自中间隔开。 青阳子问周洵道:“周柏呢?” 周洵听出青阳子是要把周柏交出去。他知大势已去,遂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小畜生在洞府中修炼,我去将他擒来!” 青阳子点头道:“好。” 元婴状态的周洵化作一道蓝芒直飞主岛上的修炼洞府。 青阳子等人还在此处等候之时,只听海渊宗主岛上方突然现出一道元婴自爆之力。随后一道绿芒就欲冲破赤色大网向外突围离去。 谁知那道绿芒甫一接触那赤色丝线,他之肉身就再也动弹不得,进而露出了里面周柏的身影。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杀人诛心 “爹!救我!”被困在赤色丝线内的周柏下意识地求救道。 青阳子等元婴后期修士听着周柏的呼救,皆叹息摇首。他们都知道方才那等威力的自爆只有元婴后期才能达到,也就是说周洵想以自爆之力为周柏开出一条生路。身为海渊宗门人,周洵这等只顾周柏不惜再次惹怒石武的行为极其自私,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将海渊宗带入万劫不复之境。可作为一名父亲,他甘愿牺牲自己去为周柏寻求一线生机的做法又是那么无私。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复杂难明。 青阳子他们的叹息声中,更多的是无奈。 掌控玄火罗魂网的石武对于海渊宗主岛上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个主意。 青阳子为了身后的海渊宗门人,不得不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息怒,我这就去把周柏带过来!” “不必了。”石武说着右手双指一抬,捆缚住周柏的那两道赤色丝线就架着周柏来到了第三外岛上。 周柏一看到青阳子在场,涕泪横流道:“师伯!我爹死了!我爹死了!” 青阳子看着周柏手中用于传送的阵法法器,他明白了周洵的意图。他倍感心酸道:“周柏,你可知错!” 周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还在洞府内认真炼化元婴中期木灵山海珍就被周洵呼喊叫出。等他询问周洵为何是元婴离体状态时,周洵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今日遇到了劫数。随后周洵就给了周柏他藏于一处秘地的小型传送阵法器。周洵告诉周柏等等不管看到什么遇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一定要在上方赤色大网出现开口后迅速逃离,然后再启动手中小型传送阵。这传送阵通往三千里外的一处海底小岛,周洵让周柏逃出生天后继续在海中向东潜游,再行千里就会来到一座无人小岛,周洵在很早以前就在那座小岛上为自己打造了一处密室。在周柏百般不解之时,周洵的元婴小人只是轻轻抚了抚周柏的额头,告诫他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隐忍,最好就做一名普通修士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周柏听得是云里雾里,接着他就看到周洵的元婴径自飞向了空中的赤色大网。 直至周洵以元婴之力自爆,周柏恍惚间明白海渊宗定出了大事。他赶紧身化绿芒,向着他爹自爆的位置冲去。 怎料周洵还是低估了凤焱的玄火罗魂网。若周洵是以元婴之力施展术法或者运用法宝攻击些许还有点效用。可他偏偏是以元婴自爆,这样子不但没能破开玄火罗魂网,反而在爆炸的一瞬间就被玄火罗魂网吸收了他的元婴之力,从而加固了那一处的玄火罗魂网。以至于身化绿芒冲来的周柏也只有被赤色丝线束缚住的结局。 如今周柏看到了与青阳子相对站立的石武,又联系先前他父亲说的劫数,他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眼前的石武身上。他双膝跪下,先对着青阳子恭敬叩首道:“宗主,周柏知错。” 青阳子转而对石武作揖道:“还请石道友发落。” 周柏一听青阳子这句,立马对着石武叩首道:“石前辈,小的一时不察得罪了前辈,小的知错了,还请前辈开恩。” “你抢了千手多少金丹期木属性金露玉灵肉,抽了它多少本命兽血?”石武刚问完就看到周柏神情一愣,他立刻就明白周洵或许连千手海蜈蚣的死都没跟周柏言说。 周柏确实愣住了,他根本想不通那等低贱的金丹期海兽为何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修士。他赶忙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哭诉道:“冤枉啊前辈!都是周洵让我去抢夺千手前辈身上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而且我也是听了那恶贼的建议才去抽取千手前辈的本命兽血。” 青阳子等人在听到周柏的话语后都眼带怒意地看着他。说句不好听的,周洵与石武之间并无直接仇怨,可他为了儿子甘愿放弃数千年修为,没想到周柏却如此狼心狗肺。 周柏则是想着反正周洵已死,那么自己活着才是周洵想看到的,他何不将所有恶名都推到周洵身上。 石武说道:“周柏,你爹骂你是小畜生,说要去擒你。你又在这里骂他是恶贼,说一切都是他逼着你去做的。我到底该信谁?” 周柏为保性命,举手发下道誓:“前辈!我周柏愿发下本命道誓,若非是周洵恶贼让我去抢夺金露玉灵肉的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场间众人看着周柏发下本命道誓,大部分人一时间分不清他们父子到底谁是主谋。 石武冷冷地盯着周柏道:“论发道誓我比你有经验。千手身上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确实有可能是周洵发现后让你去抢夺的。若只是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你要拿走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权当千手和茵茵给你们海渊宗上供了。可千手的本命兽血呢?你刚才道誓中为何一字未提!因为这是你发现并且实行的!在你开了这个头后,第三外岛的刘显和徐鑫都跟着做了,这才导致了千手的惨死!” 石武愤怒之下双手向前一伸,徐鑫和刘显元婴都不受控制地一个被石武擒住喉口,一个被石武抓住元婴。 周柏见状还以为徐鑫和刘显已经招供。原来当年夏茵茵以金丹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为千手海蜈蚣换取扩脉丹之事被周洵得知,周洵原本想对夏茵茵下手,可夏茵茵深受碧鳞青龙关注,周洵就一直等待着机会。可有一次无意间,周洵发现夏茵茵的灵兽千手海蜈蚣的体魄血肉之力也达到了元婴初期,他就猜测千手海蜈蚣身上必定有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后来在碧鳞青龙和夏茵茵相继闭关之后,周洵就与周柏开始了行动。他们以夏茵茵作为威胁逼迫千手海蜈蚣交出剩下来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千手海蜈蚣见是周洵和周柏,在碧鳞青龙已经闭关的情况下,它为了夏茵茵,只得交出了身上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原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周柏在去年服用完所有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后,没和周洵商量就打起了千手海蜈蚣本命兽血的主意。他在尝过千手海蜈蚣本命兽血,发现里面蕴含的木属性体魄血肉之力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后,他就时不时地过去抽取千手海蜈蚣的本命兽血。这事被第三外岛的刘显和徐鑫发现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也允许二人抽取一年中的四个月份,这才导致了今日的祸事。东窗事发的周柏依旧嘴硬道:“前辈,如果你要仗势欺人的话,我就算死也不服气。因为这些事全都是周洵那恶贼出谋划策的,说起来非是我之情愿!” 石武听后点明道:“周柏,金丹后期的你就身怀元婴中期的体魄血肉之力,你也一直以此为傲。怎么到了你爹死后,就成他逼你的了。你就不怕你爹的魂魄不得安宁么!” 周柏想着周洵连元婴都自爆了,还有什么安宁不安宁的。他言语恶毒道:“那前辈就杀了我吧,如此泄愤之后前辈也可以心安些。毕竟是你给了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也是你让他们来海渊宗的。” “好一个杀人诛心!”在场之人听到周柏的话后都深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觉得石武会暴起杀人,可石武却松开了擒住刘显和徐鑫的手:“你们去千手面前自爆谢罪,我准你们魂体入轮回。” 刘显和徐鑫闻言一颤,他们见识过石武的手段,又看到元婴后期的周洵自爆都不能为周柏开出一条生路。他们先前一直在恐惧与绝望中煎熬,现在听到石武这话,他们心里反而生出了一种解脱之感。 刘显和徐鑫对石武恭敬作揖道:“多谢前辈!” 说完,他们二人就飞去了五行四象阵前,对着千手海蜈蚣的遗体跪地叩首之后就纷纷开启了自爆。 周柏见之额头冷汗直流,他自然是怕死的,不然他也不会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周洵身上。周柏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石武,他纵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救之法,他最后只得怒视石武道:“石武!今日也就是你修为高深,我海渊宗敌你不过!但这修真界不是你说了算的。以后你会遇到更厉害的修士,等他们与你或者与拜月宫产生矛盾之时,我看你能保得住谁!届时我今日的遭遇就是你他日写照!石武,我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 石武亦笑着对周柏道:“周柏,你杀人诛心之语我受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让我看看他给不给你机会去下面等我。” 周柏还想说石武要杀就杀,莫要故弄玄虚。可紧接着,石武的话就让他彻底毛骨悚然了起来。 只听石武抬首对上方玄火罗魂网说道:“周洵,我想你也发现了,你之魂体出不去这张赤色大网。我敬你先前为周柏以死换生的举动,给你一个入轮回的机会。周柏等等会金丹碎裂流尽鲜血而死,在这玄火罗魂网收起之前,你们之中只有一个魂体可以出去。当然,你也可以伟大到直接撞向这玄火罗魂网,将这个机会让给你儿子。” 石武说着就双手掐诀口中灵族密咒念道:“玄火罗魂网——收!” 笼罩在海渊宗四座岛屿外围的玄火罗魂网在石武的咒令下缓缓收束,而石武亦让在场所有人看清了上方被赤色大网缠绕的周洵、刘显、徐鑫的魂体。 此等匪夷所思的场景让碧鳞青龙看得是心颤不已,若它先前以龙魂自爆,能不能杀了石武还是两说,但它之龙魂必定会被这奇异赤网擒住,到时候怕是真要落个魂灭无存的下场。 石武对刘显和徐鑫道:“我先前答应过你们,放你们魂体入轮回。你们带着对千手的愧意离去吧。” 缠绕刘显和徐鑫魂体的赤色丝线在石武心念一动间松开,刘显、徐鑫赶紧对着石武和千手海蜈蚣磕头谢恩,随后就消散于玄火罗魂网外。 石武走到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周柏面前,他单手穿腹捏碎了周柏的金丹。对于刘显和徐鑫,他还会让二者去千手海蜈蚣面前谢罪。可对于周柏,他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紧接着就松开了周洵魂体外的赤色丝线:“是吞魂入轮回还是魂灭无存,你自己选。” 魂体状态的周洵看着收拢过来的赤色大网,他想试试可否穿透,可这次他的魂体右臂一触及玄火罗魂网就被引燃消散,他再也不敢去尝试逃离。当他把目光放到下面濒死的周柏身上,他实在是下不了手,毕竟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啊。 周柏的魂体在血尽人亡后缓缓飘了出来。他深深感知到上方玄火罗魂网的可怕。他哭泣着来到周洵身前,张开双臂道:“爹。” 周洵感慨自己就算元婴自爆亦没有救下周柏,他叹息着张开双臂,想着他们父子能一起消亡于此也是不错。 谁知周柏刚与周洵魂体相触,就一口咬在周洵脖颈。在撕咬吞下周洵咽喉处的部分魂体后,他奇怪道:“你个老家伙怎么还在?这魂体状态到底怎么才算消亡?” 周洵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柏,可周柏却没有周洵那般优柔寡断。他趁着周洵分神之际,一下子擒住周洵魂体,直接把他往收拢过来的玄火罗魂网上撞。 周洵还想运用术法抵抗,可魂体状态的他没有一丝灵力,与周柏就像是两个普通凡人般只能以拳脚相搏。 奈何周洵先前魂体右臂触及玄火罗魂网缺失,如今脖颈处的魂体又被周柏偷袭。占尽先机的周柏毫无意外地将周洵的魂体按压在玄火罗魂网上,他丧心病狂地看着周洵魂体的面容在触及玄火罗魂网后飞快溃散,他大笑道:“爹,您老了,这入轮回的机会还是留给孩儿吧!” “你个畜……”周洵最后一个“生”字还未说完,他的魂体就被周柏全部按在赤火罗魂网上,霎时间魂灭无存。 周柏兴奋大喊道:“我可以入轮回了,我可以入轮回了!” 青阳子等海渊宗门人面色铁青地看着周柏的行径。碧鳞青龙更是恨不得上去一口将他的魂体吞了,它恨自己先前到底保了个什么玩意。 周柏注意到下方青阳子等人的愤恨目光,他讥讽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你们先前没一个能护住我!现在我靠着自己的手段入得轮回,我做错了?” 可周柏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玄火罗魂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恐惧地对石武喊道:“快停下!快停下啊!” 石武冷漠地回道:“你的引路人难道没告诫过你,千万不要相信敌人的话。” “啊!”发现自己上当的周柏痛苦地嘶吼道,“石武!你……” “我?对,我这人就是这般睚眦必报。”石武说罢单手一收,玄火罗魂网迅速将周柏魂体收拢至石武掌间。随着石武运劲一握,玄火罗魂网与其内周柏魂体全部消散无存。 杀人诛心,即是如此! 第五百四十二章 逝者 若说青阳子先前对石武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其与无量寺行方的针锋相对,那么现在见识过石武的心计手段后,他很想知道这三十几年间石武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才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石武在用玄火罗魂网将周柏魂灭之后就没再去管旁人地回到了原先千手海蜈蚣的洞府。他看着里面安然无恙的夏茵茵,在朱雀图案行至五行四象阵上方时他单手一拍向其内注入了自身的火属性灵力。只见石武那道火属性灵力经由朱雀图象传至夏茵茵身下赤色阵眼法器中,随后五行四象阵开始停止四象转变,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象之力也分别回至灵石围墙内的阵法法器中。而那维持五行四象阵运转的一万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也只剩下了三百多块还有着灵力。 石武把阵法法器和那三百多块灵石收回纳海囊。他对夏茵茵道:“茵茵,我们带千手走吧。” 石武说着就开始捡起地上千手海蜈蚣的遗骸,夏茵茵见了也陪同石武一起捡着。 第三外岛上的海渊宗门人和那剩下的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静静地看着二人的举动。他们中有些人原先以为石武是想借千手海蜈蚣的死对海渊宗发难,在得胜之后说不定还要敲上一笔。可他们没想到石武最后所做所行真的只是为千手海蜈蚣报仇而已。他们大部分人都羡慕千手海蜈蚣能有石武这样的朋友。可谁又知道,如果可以让千手海蜈蚣好好活着,石武宁愿自己从未出现在它的生命中。 石武一块一块捡着千手海蜈蚣干瘪的遗骸,原先五十丈长的宽厚躯干如今只剩下半丈都不到,中段及尾端部位更是一碰就碎。石武和夏茵茵的眼里都泛着泪光,他们知道千手海蜈蚣遭了很多罪。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石武仔细看了看地上后轻声问夏茵茵道:“都捡好了吧?” 夏茵茵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千手海蜈蚣那些碎裂的甲壳都被捡起来后,她点头道:“已经全捡好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们走吧。” “好!”夏茵茵回道。 石武与夏茵茵各自抱着千手海蜈蚣一半遗骸准备御空离开。 “石道友还请留步。”青阳子带领海渊宗门人上前说道。 石武身形一顿道:“还有何事?” 青阳子对石武作揖道:“我先前说过,若是我海渊宗的过错,我来代之受罚。今日之事我已从林澜那里知晓全貌。道友虽已将罪魁祸首周柏等人灭杀,但我这做宗主的也难辞其咎。逝者为大,还请道友替千手受我海渊宗一拜。” 青阳子说罢就领着海渊宗在场所有门人对石武和夏茵茵手中千手海蜈蚣的遗骸虔诚叩拜。 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看得是目瞪口呆。石武并未要求海渊宗对千手海蜈蚣做出忏悔,可青阳子还是主动带领海渊宗门人对千手海蜈蚣行叩拜之礼。他们着实被震撼到了,毕竟海渊宗乃是外隐界南部第一大宗,而青阳子更是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的弟子。此时他们还在用手里的蓄影石记录着这里的一切,他们觉得一旦这蓄影石内的影像传至无极海,那石武就可以踩着海渊宗成为外隐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石武过去青阳子身前,语气恭敬道:“青阳子前辈,你这一拜我替千手受了,你们还请起来。” 青阳子缓缓起身,他对身后众人道:“你们先回主岛,我有事要与石道友相谈。” 林澜等人担心青阳子安危,闻言之后并没有离去的动作。 青阳子再次下令道:“回去休整!” 林澜他们这才作揖飞回主岛。在离去之前,林澜先将储物袋中的风痕玉盘交给了青阳子。 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见状亦准备离开,可他们却被石武叫住道:“你们的道誓中只说会用毕生精力将今日之事传遍无极海,其中并没有确定具体年数。所以你们可以传一个城休息个千八百年。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但在离开前把你们手中蓄影石留下。今日之事止于周柏、刘显、徐鑫三人为千手偿命,我之样貌身份术法若有一丝泄露,你们应该知道是何下场!” 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听后心神一颤,石武的手段和玄火罗魂网的威力他们如何不知,他们谁都不想落个魂灭无存的下场。在乖乖把手中蓄影石交出后,那四十二名外来元婴修士对石武和青阳子恭敬地俯身作揖。他们由于先前的经历不敢施展瞬移,是故都是御空飞起后再四散离开。 石武将那些蓄影石以灵力隔空取来,全部放到了青阳子身前。 青阳子看着这些记录下今日之事的蓄影石,又联系起石武说的话,他知道石武是在给海渊宗保留面子。他将风痕玉盘还给石武后对其感激道:“石道友,多谢。” 石武收起风痕玉盘回道:“青阳子前辈客气了。我这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也十分敬重青阳子前辈这种人。” “哦?我是哪种人?”青阳子好奇道。 石武道:“你是那种在是非曲直面前还会坚守原则的人。你的原则并非取决于对手的强与弱,而是心中的正与直。据碧鳞青龙所说,它重伤之下你也会受到牵累。那么你在出现之前就已经知晓海渊宗遇到了大敌,还是碧鳞青龙都对付不了的,可你不愿他们独自承受这一切,依旧选择挺身而出与他们共患难。” 青阳子反问道:“可我也拿出了师尊的传令玉佩。你难道不怕我师尊霍灸?他可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身具杀圣之名!只要我一捏碎玉佩,即便你有那厉害的玄火罗魂网作为倚仗,你还是在劫难逃。” 石武摇头道:“我最大的倚仗非是玄火罗魂网,而是你!” “我?”青阳子不解地看向石武。 躺在岸边静养的碧鳞青龙直接翻了个白眼,它腹诽道:“我作为主人的本命灵兽都被你打成这样了,我主人还成了你倚仗?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石武解释道:“先前我被周洵拿霍灸前辈威胁。我跟他说,霍灸前辈身为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那么千手也在他守护的范围内。我赌他在明了此事缘由后会让我和海渊宗自行解决。其实我根本不是赌在霍灸前辈身上,而是赌在了青阳子前辈您身上。公孙大哥曾跟我说过,若这外隐界还有人可以把宗门利益和大是大非完全区分开来的话,那就是您。所以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赌赢了。” 青阳子和碧鳞青龙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没想到石武竟考虑得如此深远。青阳子叹服道:“你很厉害!” “青阳子前辈谬赞了。我只是在我阿大爷爷和公孙大哥的提点护佑下成长得比别人快些。”石武念着这两个在他生命中重要的引路人。 见石武提及故人,青阳子也说出了方才留石武下来的原因:“公孙道友近来可好?待我晋升空冥,定会去寻莲清子道友让其解开公孙道友身上的七莲缚印。公孙道友不便外出拜月宫,那我就在拜月宫内再和他分个胜负。” 石武神色黯然道:“青阳子前辈,我公孙大哥已经道消身殒了。” “什么!”青阳子和碧鳞青龙今日遭遇诸多奇事,可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忍不住出声质疑。 青阳子更是说道:“这怎么可能!公孙道友即便修为被封,可他还是空冥期肉身,怎会在短短三十几年间就道消身殒!” 石武见这里都是可信之人,于是就把当年公孙冶与莲清子筹谋,以及后面公孙冶解开七莲缚印上去内隐界一寻灵鸢的事全部告知。 当听到拜月宫上宗的卑劣行径和公孙冶最后殒命于血海老祖手中,青阳子站立不稳地退了一步。青阳子悲恸道:“公孙道友!” 石武知青阳子与公孙冶是英雄惜英雄,他说道:“青阳子前辈,我公孙大哥说过,他平生能遇到你这等对手,是何其快哉之事。” 青阳子忆起公孙冶于空冥大典上的风采,无比怀念道:“青阳子今生能遇公孙道友,又何尝不是一件快事!公孙道友这仇,我青阳子记下了。” 石武忙说道:“青阳子前辈莫要如此,我之所以告知您公孙大哥这件事,并非是想让您去帮他报仇,而是想您可以早些上去内隐界修炼。毕竟外隐界与内隐界的修炼环境差别很大。至于公孙大哥的仇,我会去报!不过我自知以现在的实力不要说血海老祖,就连拜月宫上宗亦敌不过。但我们凡人界有句老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在有这个实力后去向他们全部讨回!” 石武的恐怖成长让青阳子认同道:“我相信你可以!” “嗯!”石武见事情已了,就对青阳子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青阳子拿出一块有着三道层叠碧浪图案的令牌道:“此乃我海渊宗通行令牌,你可凭这令牌借用海渊宗任何一处附属宗门的传送阵。无极海上的其它大宗多多少少也会卖个面子。” 石武接过令牌道:“青阳子前辈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我还在想到底是将千手葬于深海灵兽区或是过去高林宗问询千手族群在何处,暂时就不动用传送阵了。” 青阳子并没有强求,他作揖说道:“石道友,那我们日后内隐界见。” “内隐界见!”石武说完就带着夏茵茵向东御空离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筹谋 待石武与夏茵茵的身影消失于东方天际,青阳子来到了重伤的碧鳞青龙身旁,他抱歉道:“对不住,让你受罪了。” 躺在岸边的碧鳞青龙咧嘴笑道:“有什么对不住的,若非你冒死赶来,我现在已是一具死尸了。” 碧鳞青龙这话非是恭维青阳子。青阳子虽持有霍灸的传令玉佩,但霍灸当年下界匆忙,并未赠予青阳子相应的法宝法器。所以方才的情形其实极为凶险,但凡石武暴起杀人,即便有霍灸的传令玉佩在,远水救不了近火,青阳子必定是当场殒命的结局。 青阳子笑了笑道:“你是我最珍视的朋友。况且这里还有海渊宗众门人在,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碧鳞青龙听到“朋友”二字,它把目光投向先前千手海蜈蚣的洞府道:“那条千手海蜈蚣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青阳子赞同道:“是的。而且它那位朋友很特别。” “特别?不过是修为高深罢了。”碧鳞青龙想到自己腹部的伤势,不服气道。 青阳子摇头道:“非是修为,而是人性。” “人性?”碧鳞青龙疑惑道。 青阳子道:“拜月宫因公孙道友修为被封和圣魂门的崛起而选择隐世,那么石武这次完全可以踩着我海渊宗的声望上去,可他没有这么做。他不想为他朋友报仇的过程中掺杂任何利益,所以他在灭杀周柏等人后就收捡起千手海蜈蚣的遗骸准备走了。” 碧鳞青龙不由得说道:“这点倒和你很像。” “像归像,但我不如他。青鳞,若你的朋友被拜月宫门人抽干本命兽血惨死,你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青阳子问道。 “我会要灭了拜月宫满门,将害我朋友的拜月宫门人挫骨扬灰!”碧鳞青龙脱口而出。可它一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因为是海渊宗门人对石武的友人下了毒手。 青阳子见碧鳞青龙意识到了其中关键,他继续说道:“你的做法是大多数人的选择。石武或许也这么想过,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身后有拜月宫和夏茵茵。他压下杀心,在保持极致冷静的情况下先确认夏茵茵对千手海蜈蚣惨死的态度。若夏茵茵接受了周洵和林澜提出的条件,我想她下一瞬就会死在石武手中。不过夏茵茵确实是性情中人,在询问自己会否成为石武的累赘后就毅然决然地选择站在石武那方。她可是知晓海渊宗有你这头空冥期碧鳞青龙存在的。石武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先以五行四象阵护住夏茵茵,再以玄火罗魂网困住海渊宗内所有敌人。在掌控第三外岛上所有修士性命后,他选择先清算海渊宗对拜月宫往日之恩。这也说明此子对恩情看得极重。所以我在听到你对他亲人的威胁之语,看到蓄影石中周洵、马祥等人的应对之法后,我只觉得你们是在胡闹。” 碧鳞青龙从青阳子的描述中再次看清了此次事件,它惭愧道:“我本以为我足以应付那小子,实在是我托大了。” 青阳子理解道:“我知你是为了海渊宗的声誉着想。可有些人对海渊宗来说犹如恶疾,去除反而是保住了海渊宗的声誉。” 此时的碧鳞青龙当然知道周柏等人该死,可那时候的它对于石武亦没多少好感。一向帮亲不帮理的它怎么可能会任由石武在那么多外来元婴修士面前杀它海渊宗门人。碧鳞青龙无奈道:“他早说他那么厉害不就行了,害得我为那几个混蛋损失了一大半龙血。” “损失龙血还可以补回来,若你命丢了的话,海渊宗会有很多人跟你一同丧命。其中肯定有我。”青阳子说道。 碧鳞青龙听出青阳子话中意思,它后怕道:“你不用为我这头海兽去拼上性命。”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若我最珍视的朋友死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像石武那样保持极致的冷静,但我肯定会像他那般倾尽我之所有去报仇。”青阳子坚定道。 碧鳞青龙这才明了此事牵一发以动全身的后果,它冷汗涔涔道:“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冲动了。还好石武有拜月宫和夏茵茵作为牵制,不然海渊宗这次将是灭门大劫。” 青阳子心有余悸道:“确实。我敬他一尺,他还我一丈。周柏以恶言欲杀人诛心,他受下之后,反让周柏主动进入杀人诛心之局,最后在痛苦与绝望中魂灭无存。此等人物,以后就是到了内隐界也不容小觑。” 碧鳞青龙龙躯一颤道:“这小子最好是跟他做朋友。” “哎,我当年与公孙道友战而为友。你和林澜又在机缘巧合下收留了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三十年。原本这可以算作我海渊宗与拜月宫之间的香火情。奈何造化弄人,偏偏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身上的金露玉灵肉惹来周柏觊觎,千手海蜈蚣还惨死于周柏他们手中。一份好好的香火情最终变成了一桩祸事。今日过后,我海渊宗已无一人可与拜月宫与石武有所关联了。他能收下我相赠的通行令牌,已是海渊宗和他最后一点善缘。”青阳子可惜道。 碧鳞青龙闻言亦懊悔摇首。 “罢了,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准备近期飞升内隐界的事吧。”青阳子做出决定道。 碧鳞青龙有些吃惊道:“这么快?” 青阳子点头道:“石武说的不错,内隐界和外隐界的修炼环境相差很大。我留于外隐界破境升修无非是为了能与公孙道友一战。如今他已道消,我留下来也无意义了。快则半年,慢则两年,等我帮海渊宗做好最后的筹谋,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等上去内隐界,有我师尊在,你的伤势想必也可以很快复原。” 碧鳞青龙对于自身伤势倒是没多少在意,就像青阳子先前说的,只要命保住了,那些损失的鲜血和灵力都可以补回来。不过它在海渊宗生活了上千年,说对这里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它不舍地看了看远处海渊宗主岛:“要是那天我没有受灵兽渊指引,也许我就不会遇到你,更不会留在海渊宗了。” “是啊,有时候命运的相遇就是这么奇妙。我们因海渊宗结缘,等我与海渊宗的缘分走到底了,我与你之间的缘分却还在继续向前。”青阳子道。 碧鳞青龙呵呵一笑道:“那你可得好好为海渊宗筹谋一番了。我还想等我在内隐界大道得成再下界威风威风呢。到时若海渊宗都不存在了,那多没意思!” 青阳子道:“我会在飞升之前先去西部行阵宗一趟,我要为海渊宗换一份周培道友的风结云阵回来。以此阵作为护宗大阵相保海渊宗,我会更安心些。随后我会去中州珠光阁总部,与其相商关于海渊宗千年间丹药、灵膳、法器、法宝之类的供应数额。虽然珠光阁的价钱会比别处贵一些,但他们根基深厚,对于求稳的宗门,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求稳的宗门?”碧鳞青龙重复道。 青阳子道:“嗯。今后海渊宗将在稳中寻求发展。我上去内隐界后会潜心修炼,待我有所成就,我会相求师尊为我海渊宗门人每隔一段时间提供一个上去内隐界的名额。这样子下方的海渊宗只要安心培养后辈,送上去内隐界的后辈也会感念海渊宗的恩情。届时海渊宗将以外隐界为根在内隐界开枝散叶。” 碧鳞青龙仿佛看到了海渊宗的崛起,它兴奋道:“看来我们两个要好好为海渊宗努力一把了。” “嗯,这也算是我为外隐界的海渊宗做出的最大筹谋吧。”青阳子道。 碧鳞青龙问了一个现下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准备将宗主之位传于谁?” 青阳子思索道:“原本我是准备给周洵的。奈何他为了周柏,哎……算了,逝者已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如今马祥肉身已灭,即便我帮他寻得了一副合适的肉身,他少说也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完全融合。我飞升内隐界在即,不会为了他去等候那么久。何况海渊宗还有一个更适合的人。” “林澜!”碧鳞青龙说出心中猜测道。 青阳子确认道:“对!今日之事林澜的表现没有一丝出错的地方。海渊宗有他在,不一定能更进一步,但绝对可以持续平稳地发展。我相信以后主岛上的这群年轻人中会出现让海渊宗为之骄傲的存在。” 碧鳞青头点头之后莫名地想到了石武,它说道:“拜月宫已经出现了一个让其骄傲的存在了。说真的,我很好奇那小子到底是如何修炼的。他不仅是从深海灵兽区回来的,还一定是打回来的!因为以大力海猿王那等脾性绝不可能会给人修海玉桃!若我们可以得到石武的修炼之法,说不定都不需要你在内隐界如何努力就能让大批海渊宗弟子被召入内隐界。” 青阳子对此倒是比较释然:“青鳞,他人的机缘终究是他人的。我海渊宗门人着眼于自身才是正道。” “我就是随口说说。”碧鳞青龙道。 青阳子亦没有多去深究,他对碧鳞青龙道:“林澜他们都在主岛上等着我了,你在这好好休养,我先去与他们再商议一番。” 碧鳞青龙道:“正事要紧,你去吧。” 青阳子点头之后就向着海渊宗主岛御空飞去。 碧鳞青龙看着暮色下的青阳子,它青色双瞳内突然现出一道混沌之光,它无来由地说了一句:“一切都提前了?” 随后那道混沌之光就从碧鳞青龙双目射出,没入前方无极海中。而碧鳞青龙则完全没察觉地继续靠在第三外岛的岸边休养生息。 第五百四十四章 枯木逢春 再说石武和夏茵茵那边,他们在离开海渊宗后就一路向东飞行。期间日落月升,温柔的月光将愁色的夕阳代替,为二人指引前路。 石武自海渊宗出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捧着千手海蜈蚣一半的遗骸与夏茵茵保持金丹期的速度飞行于无极海上。 在二人行过九千里后,石武发现夏茵茵的气息逐渐紊乱起来。他念起夏茵茵毕竟只有金丹初期修为,这般长途飞行难免会有所疲累。此时前方正有一座小岛,石武对夏茵茵道:“茵茵,我们下去休息一会吧。” 夏茵茵坚持道:“石大哥,这儿离高林宗还很远,我们继续赶路。” “石大哥有些累了。”石武说道。 夏茵茵哦了一声道:“那好吧。” 二人缓缓降下后才发现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小岛,不如说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堡礁。 石武先以灵力扫过四周,发现这座小堡礁上除了六株快枯死的凝气期灌木外便再无生灵。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堡礁上,石武看到的多是被海水拍打上来的沙砾。在确定这里没有危险后,石武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开来。可这一松之下让他身子也跟着有些不稳地踉跄了两步,最后还是夏茵茵及时将石武扶住才没让他跌倒。 夏茵茵关切道:“石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石武缓了缓道:“我可能太累了。” 石武怎么可能会不累。先是一次次杀人取婴尝试布下玄火罗魂网,若非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他前面二十六次中任何一次失败所产生的灵力翻涌都足以让他重伤。可他还是硬生生地抗了过来。待他以自身作为媒介连接玄火罗魂网,他虽控住了第三外岛上所有修士,但他知晓海渊宗内有一头空冥期的碧鳞青龙。在双方还未对上之前,石武心里也没有底。尽管后来那一战石武占尽上风,可代价就是疯狂损耗灵力和气力。要不是有从深海灵兽区带出来的元婴后期海玉桃作为补给,不要说奠定胜局的化灵状态,就是能否坚持到凤焰术对抗碧鳞青龙的龙晶甲都是两说。其实这些还只是其次,周柏杀人诛心的话才是那把最利的刀。石武说他受下了并非是石武将那些话拒之于耳,他做不到自欺欺人。他只是在周柏将沾满千手海蜈蚣鲜血的恶言泼在他身上后再以杀人诛心之局还以颜色,让周柏在痛苦与绝望中魂灭无存。 夏茵茵心疼地看着石武道:“石大哥你在这坐着休息会,我去捡些枯枝过来生火。” 石武拦下她道:“茵茵,你先将千手的遗骸收好,然后退去百丈外。我要以千丈身躯吞服一枚海玉桃恢复。” 夏茵茵听后赶紧将石武怀中千手的遗骸接过,然后听从石武所言地飞去了百丈外的空中。夏茵茵看着月光下的石武身躯不断变大,在他以千丈身躯出现在她面前时,夏茵茵只觉倍感震撼,在她眼里就连下方堡礁都变小了几分。 千丈身躯状态的石武将纳海囊袋口开至百丈大小,自里面取出一枚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后就迅速吃了起来。随着海玉桃的效用运转于石武体内,石武的气力与灵力极速恢复。在调息了一个周天后,石武吐出一口浊气,将千丈身躯再次恢复成正常大小。 飞回石武身旁的夏茵茵询问道:“石大哥,你好些了吗?” 石武点头道:“嗯。这蓝色果子名为海玉桃,乃是深海灵兽区海猿一族的至宝。对于气力和灵力的恢复有着极好的效果。” “那就好。”夏茵茵听后放下心来,可她看到石武所处地面那两个巨大的脚印,她又问了一句,“石大哥,你每次变成千丈身躯的状态会痛吗?” “会。不过这种程度的痛我早就适应了。”石武平静地说道。 夏茵茵的心揪了一下,她很想问石武在深海灵兽区的这三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可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石武并没有注意到夏茵茵的心思,他只是看着夏茵茵怀里千手海蜈蚣的遗骸,然后走过去了那六株快枯死的灌木前。他双手掐诀,使出平生唯一会的木系术法:“万木困囚术。” 石武体内灵力涌入身前六株灌木中,地底已经萎缩的根须如逢春雨滋润般开始伸展盘附,地上的干枯树干亦在变得饱满之后开枝散叶。十息过后,那六株先前还奄奄一息的低矮灌木已经长到了两丈有余。 石武对它们说道:“我知你们有灵,我助你们扎根此岛是想以你们延伸出来的树干为我友人筑一棺盒。不知你们可否同意?” 那六株灌木重获新生,它们纷纷伸出细长枝条靠向石武以示赞同。 石武见此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七星藏锋剑,在迅疾斩下六株灌木最上方那节树干后,他对着它们作揖道:“如此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石武说罢就拖着那六节树干回去了夏茵茵身旁。他已经不愿再与任何人或者生灵结缘,他的心或许已如那枯木一般。他对夏茵茵道:“茵茵,我虽不了解海兽一族的安葬之法,但我们还是先为千手做一个棺盒放置其遗体为好。” 夏茵茵应下道:“好的,石大哥。” 二人在月光下各自以法剑修理着那六根灌木树干,不多时就取出了六块棺盒材料。在以榫卯作为卡口将那半丈长的棺盒拼装好后,石武和夏茵茵小心翼翼地将千手海蜈蚣的遗骸全部放入了棺盒之内。 石武率先对棺盒跪下,夏茵茵见之亦跪了下去。 石武道:“千手,你因我一言以命护下茵茵。我虽为你报仇,可对你来说,这又有何意义。周柏其实说的不错,你的死与我也有干系。我自从海渊宗出来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灭周柏、杀刘显、徐鑫到底是为了帮你报仇,还是只为求自己心安。” 夏茵茵见石武将责任扛在肩头,她愧疚道:“石大哥,其实是我的错。十九年前,我知道千手升修金丹中期在即,就以水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去海渊宗主岛兑换了一枚金丹中期木属性的扩灵丹。想必周洵父子就是在那时发现我身上有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可他们不敢直接对我下手,于是就在我闭关的时候找上了千手。” 夏茵茵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举动害了千手海蜈蚣,她对着千手海蜈蚣的棺盒一下一下地重重磕头。 石武看着夏茵茵已经磕红的额头,他劝慰道:“茵茵,逝者已矣。千手为你甘愿牺牲性命,你同样愿意为它站在海渊宗的对立面。你做的这些已经足够。你往后的路还很长,那些不确定的事莫要背负身上。若我当初能想的周全,不让你们怀璧其罪。即便你们在海渊宗修行时会有些坎坷,也好过让你们陷于危险之中。” 夏茵茵非是蠢笨之人,她心中不安道:“石大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石武对千手海蜈蚣的棺盒拜了一拜后盘膝坐在地上,他回道:“我只是在吃了海玉桃后不止恢复了气力和灵力,就连心绪也一同冷静了下来。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很多,我以后不会再因旁人而让我珍视的朋友置身险境。等我们去高林宗询问完千手是否还有族人或者它们一族的安葬之法,我就先送你回拜月宫。那里是如今整个外隐界最安全的地方!我要在拜月宫再现尘寰前清除掉那些潜在的敌人!一个不留!” 夏茵茵看着石武泛红的双目,她知道千手海蜈蚣的惨死对他打击很大。她觉得石武身上压着一座重山,她不愿石武这么疲累。她望着那六株重获新生的灌木道:“石大哥,其实你不用这么为我们考虑。我和千手在遇到你之前就像那六株奄奄一息的枯木,是你的出现带给了我们生机。我不知道千手死的时候在想什么,但如果是我,我会想,这辈子能遇到石大哥真是我的幸事。石大哥从内心深处尊重我们,将我们视为同等的朋友。若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跟石大哥一起。” 石武怔怔地看着夏茵茵,他因千手海蜈蚣之死产生的心圈,也就是夏茵茵感觉到的如山重压在她真心实意的话语中轰然碎开。 夏茵茵见石武没有说话,就继续道:“石大哥,其实拜月宫也好,忆月峰大师姐也罢,因为有你我才会对这些充满期待。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这个修真界。不论是腥风血雨还是光怪陆离,茵茵都不怕。” 石武低首浅笑,随后重重点头道:“好!不过这一路怕是有些难了。因为你石大哥的敌人很厉害,而我的功法前路已尽,我必须寻得一条自己的道才能破局而出。” 夏茵茵无比坚定道:“茵茵说过,只要是在石大哥身旁,茵茵就不怕。不管是内隐界拜月宫上宗还是那血海老祖,我都会亲眼见证石大哥将他们打败!” 石武还没回话,他体内天劫灵体就道:“石武,看来我们这条路上又多了一个同伴了。” 人心若枯木之时,遇知己而逢春。 “谢谢你们!”石武看着千手海蜈蚣的棺盒,由衷地对天劫灵体和夏茵茵说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前仇待清 经过一夜的休整,石武和夏茵茵在朝霞漫天时再次启程。与来时被心圈所困的压抑不同,如今的石武在夏茵茵真情实意的开导下如拨云见日。 那六株沐浴在霞光之中的灌木在石武和夏茵茵离去时对他们轻舞着枝条。尽管石武说它们互不相欠,但它们还是将石武当成了恩人。 石武边与夏茵茵向东飞行边询问她和千手当年从高林宗离开后的事情。 夏茵茵于是就把她和千手传送到须离岛行旅门后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石武。她也跟石武讲了其在深海灵兽区失踪的那段时间,高林宗不仅将她和千手奉为上宾,还为他们在深海灵兽区建造了一座远距离的传送阵。 夏茵茵怕石武误会,说完之后还解释道:“石大哥,我知道你跟高林宗之间的恩怨。我并不是想劝阻你报仇,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 石武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要不要杀了高旭?” 夏茵茵纠结道:“我先前恨死了高林宗的每一个人,特别是那个设计你的高旭!我巴不得石大哥回来后一巴掌拍死他!可随着我从林澜那里知晓了高林宗的内幕,我突然又觉得他很可怜。他虽贵为宗主,却时刻活在被高林吞噬的恐惧中,还要每日与其相处不被高林看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这就和我那时候被夏老婆子收留,时刻担心着被她卖出去一样。要不是遇到石大哥,我或许比他还要不堪。” 石武见夏茵茵提起灵泉城的过往,他点头认同道:“你这么说的话,高旭倒还真比你好一些。” 夏茵茵脸上一红道:“石大哥,不带这么借题发挥的。” 石武松开夏茵茵过往的小辫子道:“那我看情况吧。至少现在我还没起杀心。” 夏茵茵笑着道:“嗯。” 石武补充道:“若我去到高林宗勾起诸多回忆,我说不定还是会灭了高旭等人。” 夏茵茵不在意道:“那就是石大哥最后做出的选择了,茵茵会支持的。” 石武奇怪道:“可你好像不想我杀人。” 夏茵茵承认道:“我是有那点心思。因为先前的石大哥让我感觉像一把刀,我知道这把刀是护着我和千手的,但刀上的鲜血一直在侵染着你。我怕石大哥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再是石大哥了。” 石武明白夏茵茵的意思,他开玩笑道:“放心,就算我不再是我,我也一定会护好你。” 夏茵茵有些生气道:“石大哥,我想你可以多为自己着想。” “好了好了,我会的。”石武敷衍着说道。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取出炼傑相赠的那张无极海海图观看。他看到上面标注海渊宗东面方向十万里外有一座名为浮翠城的岛屿。这浮翠城以售卖功法丹药为主,行旅门在此城也设立了据点。石武想着如果他们只以金丹期速度飞往高林宗,那需要的时间怕是要按月数来计。为求方便,他决定带夏茵茵过去浮翠城坐行旅门的飞舟前往。 在与夏茵茵商量好后,石武以灵力将千手海蜈蚣的棺盒固定于身后,夏茵茵则取出水吟剑助力飞行,二者直往浮翠城赶去。 夏茵茵的方向感极好,在石武每次怀疑着有没有行错路线时,都是夏茵茵拿过海图比对后定好正确的方向。以至于后面石武索性将海图给了夏茵茵,让她在前面带路。 二人一路上也遇到了好些个或从对面飞驰而来或一同向东的修士。不知是不是石武将棺盒以灵力固定在身后的缘故,那些修士只是远远看到就迅速远离。石武和夏茵茵对此倒没多大想法。他们于四日后的晌午时分看到了前方的浮翠城。 石武和夏茵茵在临近浮翠城西城门时降落下来。 守城的两个持剑绿衣修士见石武似背着一副棺盒,其中个高的那个双眉微皱着上前道:“不知道友前来浮翠城所为何事?” 石武回道:“我欲在贵城乘坐行旅门的飞舟前往高林宗。” 那高个修士听后说道:“道友若只是乘坐飞舟前往高林宗,那你可以在北城门行旅门的岸口直接购买上去飞舟的玉简,如此还可省下进城的两块中品灵石呢。” “好。”石武说完就带着夏茵茵向着北城门飞去。 那高个修士在石武还没飞远时就来了一句:“这大中午就遇到个背棺材进城的,真是晦气。” 另一个矮个修士忙劝阻道:“老张,别乱说话。” 那张姓汉子见石武和夏茵茵只是继续向前飞着,耸了耸肩就继续和那矮个守卫收取其他进城修士的灵石了。 石武其实在那高个修士让他去北城门时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不过既然可以直接购买到行旅门的飞舟玉简,他也乐得如此。至于那高个修士的话语,石武从不在意自己被别人说上两句。 待石武和夏茵茵来到行旅门的岸口,这里已有诸多修士在等候着。 最前面一穿着行旅门服饰的老者一张长凳一张桌案,不知是在饮酒还是喝茶。 石武上前道:“这位老丈,不知今日可有去往高林宗方向的飞舟?” 那行旅门的老者见石武背着一副棺盒,他打了个酒嗝道:“有啊,这里的客人都是乘坐那趟飞舟的,到这的时间为未时一刻。客人是一人乘坐还是两人啊?” 石武回道:“我和我师妹一同前往。不知价钱为何?” 那行旅门老者拿出了一块白色玉盘,以灵力注入后像是在查询着什么。他随后说道:“客人,这去往高林宗方向的十个上品灵力房间和三十个中品灵力房间都已被人买下。现在也就剩下一个普通灵力房间和甲板上空余的三个打坐位置了。你要么先买个普通灵力的房间和一个甲板打坐的位置,等中途的客人下去后再补上灵石购买另一个普通灵力的房间。若你实在不想要甲板打坐的位置,可以先购买五日后另一艘飞舟的玉简。” 石武问向夏茵茵,夏茵茵也不想再多等五日。石武就对那行旅门老者道:“劳烦您给我一个普通灵力的房间和一个甲板打坐的位置。” 那行旅门老者点头道:“一共九千块中品灵石。” 石武一愣道:“九千块中品灵石?” 行旅门老者还以为石武觉得贵了,他解释道:“此行路途遥远,达百万里以上。你甲板打坐的位置确实不贵,只要一千块中品灵石。但你师妹那个普通灵力的房间就比较贵了,需要八千块中品灵石。” 周围同样在等候飞舟的修士脸上多现出鄙夷之色,他们想着石武这穷小子坐不起飞舟那一路飞过去就是,偏偏又要安全又舍不得灵石。 他们倒是误会石武了,石武并不是觉得贵,而是觉得怎么会这么便宜。因为他听夏茵茵说她和千手从须离岛过来时共花了八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他想着这钱肯定是花在请的那名叫萧荣的元婴修士身上了。毕竟对方一上来就给了他们一块可自行抵御元婴中期修士一击的玉佩。虽然这块玉佩在下舟前他们还给了萧荣,但这足以说明行旅门对他们护送的周全。 夏茵茵对这价钱也感奇怪,她在石武付完那九千块中品灵石后轻声问道:“石大哥,这灵石数目对吗?” 由于夏茵茵并未掌握灵气传音之法,所以她这声询问被在场修士听得真切。他们中有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两人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如此吝啬不说,付完灵石之后居然还在行旅门门人面前嘀咕。 不过那行旅门老者倒是没多大反应。石武既然已经付了灵石收了玉简,那就是他们行旅门的客人。对于客人,他们行旅门的宗旨一向都是尊重。 石武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笑声,只是对夏茵茵道:“应该不会错的。行旅门和珠光阁在做生意方面都是童叟无欺。” 那行旅门老者闻言笑了一笑,不再去管他们地继续喝起酒来。 此时一名自夏茵茵来时就注意着她的年轻公子摇扇走了出来。他对着石武和夏茵茵作揖道:“在下乃是浮翠城万家长子万俊,此行是与我家管事一同去往我浮翠城在高林宗的商铺,为其内添置诸多丹药和功法典籍。若二位不嫌弃,可去往我的上品灵力房间休息。” 夏茵茵以前在灵泉城里摸爬滚打多年,万俊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当先拒绝道:“多谢万公子好意。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师兄妹不便打扰。” 万俊转而说向石武道:“这位姑娘,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师兄考虑啊。你那普通灵力房间十分窄小,根本容不下二人进入。可你知那房间为何比外面打坐位置贵这么多么?是因为它可以抵御无极海夜间时不时出现的阴风寒露。若你师兄被阴风寒露坏了根基,到时就悔之晚矣了。” 石武看出万俊对夏茵茵的殷勤,他接话道:“我原本以为万公子是在怜香惜玉我师妹,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顾念我。万公子,你这份好意我实在难以消受啊。” “哈哈哈……”场间众人听后都捧腹大笑起来。 面红耳赤的万俊刚要让身旁管事教训石武,就看到前方行旅门的飞舟向着岸口驶来。 飞舟之上一蓝衣修士将一个储物袋扔给坐着的行旅门老者后就对下方众人道:“凭玉简上舟,速度快点。” 那行旅门老者接过那个储物袋后问道:“包师兄,要不要来一杯?” 那蓝衣修士回道:“孙师弟,我还在当值,不便饮酒。” 那行旅门老者呵呵一笑道:“这倒也是。” 那行旅门老者在以灵力查探完手中储物袋后,就以灵气传音对那蓝衣修士说了些什么。 那蓝衣修士面色一沉,对上来的万俊和还在排队的石武道:“诸位应该知道我行旅门的规矩。若有人胆敢在我行旅门飞舟上行争斗之事,作为飞舟的掌控者,我包濠有权让他们下去。不管他是什么城主之子也好,宗门长老也罢,以后与之相关的人员皆禁止乘坐行旅门的飞舟!” 众人一听就知道包濠是在说万俊和石武他们。 万俊虽是浮翠城城主长子,可他也不敢去得罪行旅门这等庞然大物。万俊主仆二人商议过后决定在到达高林宗地界时再教训石武一番。 石武因为买的是甲板上打坐的位置,所以包濠在说的时候他正排在队伍的末尾。等他上去飞舟,他和夏茵茵都对下方还在喝酒的行旅门老者作了个揖。 那行旅门老者并没有理会石武他们,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包濠见再无人员上来,就对下方行旅门老者道:“孙师弟,先行告辞。” “包师兄一路顺风。”那行旅门老者起身恭送飞舟离去。 第五百四十六章 掮客 包濠在那行旅门老者相送之后就全力操控飞舟向着东方驶去。石武和万俊之间的恩怨他并没有过多在意,他不信有人敢在行旅门的飞舟上闹事。 话说石武还是首次乘坐这等空中飞舟,他此时正与夏茵茵站在飞舟右侧围栏边上。看着外面云海波澜的壮观景色,石武不禁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可石武的手甫一接触围栏上方,那处原本透明的屏障立刻就变成一片赤色。石武见状赶忙将手收回,那片赤色也随之迅速消失。 石武这一触一收的动作发生在转瞬之间,以至于周围的人根本没看到他身前的异样。 “嗯?”在操控室中的包濠惊疑一声,随即就派外面行旅门门人过去查看。 等那两个行旅门门人过去时石武早就带着夏茵茵走去人多的左侧围栏了。那两个行旅门门人检查过后只得回去禀告说并无异常。 包濠也就认为是有厉害的人物正好瞬移经过,这才导致飞舟的防御阵法起了反应。 看着那两个行旅门门人离开的石武不由得说道:“这飞舟还真是有趣。不知这飞舟上会不会提供餐食?” 夏茵茵前面虽然坐过一次更豪华的飞舟,但那时候她心系石武的安危,根本没留意这些。现在见石武问起,她也是无法回答。 同在甲板上的万俊和其身旁管事见石武二人一副没见过世面地东转西转,又听到石武问出这么个不入流的问题。他们互看一眼,心中都肯定石武二人是从小宗门出来的。万俊再无担心地摇着折扇,以玉简为引过去了飞舟第三层他那间上品灵力房间。而他身旁管事则是在玉简的引领下进入了飞舟第一层的中品灵力房间。 待万俊主仆走后,一名白净修士靠在飞舟左侧的栏杆上,对身旁的石武灵气传音道:“道友,你还是小心一点万俊吧。你和你师妹最好在高林宗前一站就下去飞舟。” 石武正与夏茵茵讨论着这架飞舟的奇特之处,对那白净修士突如其来的灵气传音有些诧异。他边和夏茵茵继续聊天,边以灵气传音回道:“道友何出此言?” 那白净修士传音道:“那万俊乃是浮翠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被他看上的女修鲜少能逃出其掌心的。” “哦?难道他还会明抢不成?”石武以灵气传音问道。 那白净修士传音道:“也不算是明抢。毕竟他们万家乃是浮翠城之主,以万家的财力,多的是女修去主动献殷勤。但也有一些不愿与他有交集的,比如你师妹这种。这时候那万俊就会使些手段了。他身旁的老者名为王桐,乃是元婴初期修士,我想他们会在你们下去高林宗之后对你们出手。” 石武传音问道:“道友应该是跟万家有些过节吧?不然没理由提醒我们这两个素未蒙面的小辈。” 那白净修士有些吃惊地看着石武,但他也不否认地传音回道:“不错,我确实跟万家有过节。万家垄断了附近三十万里内各城池的丹药供应。我这次是代表霜响城去跟万家谈一笔丹药买卖的,可他们不仅坐地起价,还克扣了霜响城预付的订金。以致于我这金丹后期也只能买甲板打坐的位子回去了。” 石武感受到这白净修士对万家的怒意,知道他话中起码有五成为真。石武传音道:“多谢道友提醒,我会注意的。” 那白净修士见石武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摇了摇头就拿起玉简去找自己买下的打坐位子了。 石武对夏茵茵道:“茵茵,我先陪你去看一眼你的房间吧。” 夏茵茵明白石武是为她安全着想,她以灵力注入手中玉简,按着玉简的指引来到了甲板与下方船舱的入口。 夏茵茵先行进入,可石武还没跟上就被一手拿青色玉盘的行旅门门人阻拦道:“您应该不是普通灵力房间的客人吧?对不住,我们这儿有规定,除了上品灵力房间的客人可以邀请别人外,其余客人持有什么品级的玉简就进入什么品级的房间。” 石武询问道:“你们这里应该很安全吧?比如说上品灵力房间的客人不会下来骚扰普通灵力房间的客人。” 那行旅门门人回道:“客人您放心,我们行旅门的飞舟除了遇到过两个脑子拎不清一心求死的修士外,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而且那两名修士也在第一时间被飞舟的掌控者以阵法屏障隔绝了出去,我行旅门事后便安排人手将他们灭杀了。” 石武听了点头道:“茵茵,那你自己进去吧,我也去找找我在甲板上打坐的位子。对了,你前面连日奔波,在飞舟到达高林宗之前都留在房内调息吧。至于那什么阴风寒露,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好的,石大哥。”夏茵茵自然不会担心石武被那什么阴风寒露坏了根基,她说完就以玉简引路下去了船舱。 石武跟着手中玉简指引,在船尾找到了那处已有六十多名修士聚集的甲板位置。他们算是这艘飞舟上的底层,所以谁也没有瞧不起谁,反而是一派其乐融融地在那侃天说地。不过背着棺盒过来的石武还是让这里的人都有意地避退了一下。 好在这甲板打坐的位子留的宽敞,每个人都有一丈见方的区域。石武在自己靠边的位子坐下后就将千手海蜈蚣的棺盒放在了身前。 那群人见石武就在那静静坐着,他们也就不再管他地继续聊起天来。 石武其实正在想着去到高林宗后该如何处置高旭。若是以他先前心圈所困的状态,他反而不用想这么多,直接血洗了高林宗就行。可高旭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差,夏茵茵不仅为石武解开了心圈,还将自身与之相比较。这一举动将石武心中的杀意淡化了大半,他对身前棺盒道:“千手,我们就看高旭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吧。” 石武做好决定后正欲闭目休息,却又看到那白净修士找了过来。石武有些不耐烦道:“道友,你不用如此纠缠吧?” 那白净修士拿出他那枚玉简道:“道友,我的位子在你左边。” 石武尴尬地看着那白净修士,歉意道:“对不住,是我误会了。” “不打紧的。”那白净修士自来熟道,“道友去高林宗是要买什么吗?我在那儿认识些朋友,若有需要的话我给你些传音玉佩,你买的时候就说是关肃介绍的就行。” 石武回道:“我需要的东西不在高林宗。” 关肃在石武说着的时候已经拿出了好些个传音玉佩,他将玉佩放到石武旁边道:“道友,现在用不着不代表以后用不着啊。你只要说是我介绍的,这些店里的货物就会卖得比平时便宜些。” 石武打量着眼前的关肃,他给石武的感觉就像是凡人界走街串巷的生意人。他以灵气传音道:“道友这般热情,若被万俊和那王桐发现了,以后岂不是又要加价于你霜响城?” 关肃挠了挠头,传音回道:“我老实跟道友交个底。我确实名为关肃,乃是在无极海上讨生活的掮客。我们掮客赚的就是让买主和卖主都合心意的谈判钱。我这次代表霜响城过去跟浮翠城谈丹药生意,原本都已经谈妥了,可那浮翠城城主万杰不拿我们这种掮客当人看。愣是将我的掮客费从霜响城的订金中扣了不说,这单买卖下来,他只让我赚了两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跑腿钱。所以我在看到万俊对你师妹有意后就过来提醒你们,我不想让那万俊痛快。” 石武觉得关肃这次起码说了七成真话,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想掺和地传音道:“关道友,我就是带我师妹出来见个世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传音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我真的用不着。” 关肃传音道:“道友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只是想和道友交个朋友罢了。我关肃虽然只有金丹后期,但做过的掮客生意认识的各方修士都不在少数。道友的宗门总归有要发展的时候,届时难免就要购置法器、丹药之类的。若道友所属宗门有门路倒还好,可要是和外面的交流不多,铁定是会吃亏。所以道友如果交我这个朋友,即便道友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也可以找我帮你介绍的掮客。这样子道友的宗门不但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那帮忙的掮客也能拿到佣金,你们还会念着有我这么好的朋友做中间人。岂不是一举三得之事!” 石武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关肃的口才,被他这么一说,石武都有些想让他去顶膳宗帮着购买灵膳了。不过一想到是要去外隐界东部,石武就觉得这关肃的人脉应该没那么广。他为了让关肃死心,也就传音说道:“那你在外隐界东部可有与顶膳宗联络得上的朋友?” “顶膳宗?”关肃这倒是真的有些犯难了,毕竟他的活跃范围只是在南部的无极海上,不过他这人脑子活络,心中也有了法子,他先传音问道,“道友可是要买灵膳?” “嗯,我有一单包含筑基初期至元婴后期的灵膳生意,你能帮我压下多少价钱?”石武传音道。 关肃愣了一愣,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石武会不会是个高人。不过一想到石武和自己都坐在甲板的位子上,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只当石武是在吹牛,但他还是秉持职业操守道:“那要看道友所需的灵膳是哪种类型的。据我所知,这灵膳可分为临时增加属性和长久增加属性两种。其效用在细分之下还有各种类别,比如有些可以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有些可以增加灵力,有些可以增加气力、速度……而根据效用和品级的不同,各种灵膳的价格也不一样。好在我们掮客之间有一本通用的掮客谱录,只要去得专门的地点就可以查看附近区域的物价。若道友真要去顶膳宗购置大批量灵膳,我关肃即便在东部人生地不熟亦会帮道友谈个好价钱。” 关肃最后这句其实只是抱着你石武尽管吹,我关肃照跟的心态。 石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问道:“你霜响城这单生意做完可还有接下别的生意?” “啊?”关肃一时失态,随即小声道,“没有。不过我需要在飞舟经过霜响城时把身上丹药交付给霜响城城主。道友的意思是?” 石武说道:“我不会和你交朋友,最多就跟你做两笔买卖,但也要看你愿不愿意补上后续去高林宗的灵石。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先打坐了,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莫要再来打扰我。” 关肃见石武说完就真的闭目打坐起来,他一时间吃不准石武到底是找个理由搪塞自己还是真准备跟他做买卖。 第五百四十七章 以人为赌(上) 飞舟一路疾驰,外面的晴空当日也渐渐变成了在后方追逐的暮色夕阳。当飞舟将最后一抹晚霞远远抛下,舟身一头就扎进了漫天星河之中。 在普通灵力房间打坐休息的夏茵茵此刻正好睁开双目,她不禁沉醉于窗外星河璀璨的美妙景色。 即便是坐过多次飞舟的万俊在看到这等风景转换后也不由得发出阵阵赞叹。不过他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只见他对着一枚枚传音玉佩传出消息后,他这个可以看到下方甲板位置的上品灵力房间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修士。 与房间内那些客人的惬意不同,在甲板上的六十九名修士除了石武之外个个严阵以待。 石武左边的关肃已经拿出一件法宝护着周身,等他看到石武只是闭目打坐并没有任何防御措施时,他很想上去提醒石武。但他又想到石武跟他说过,除非做好决定不然就不要去打扰他。关肃陷入了犹豫之中,因为他如果答应石武,那就会错过霜响城的一顿犒劳酒宴,他自己还要补上去往高林宗的七百块中品灵石。其实这些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不确定石武说的生意到底是真是假。 关肃一边拿着护身法宝一边告诉自己,石武起码有九成九是在诓他,他千万不要脑子糊涂上这种当。可长夜漫漫,他不禁又在想若石武说的是真的,那这单生意他可要赚得多了。关肃正挠着头做着思量时就听到飞舟第三层的上品灵力房间内传来了阵阵下注的声音。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拿今晚会不会出现阴风寒露坐庄了。他暗暗给自己下了一注,若今晚不出现阴风寒露,那他就跟石武走这一趟。若今晚出现阴风寒露,那就是说明连老天爷都在提醒他莫要跟这等福运不济之人在一起。 夜色朦胧,甲板上打坐位置的客人们提心吊胆地注意着上方随时会出现的阴风寒露,而在房间内的客人或打坐修炼,或期待着阴风寒露快些降下。 石武虽在闭目,却只是不想被关肃唠叨,顺带等着关肃的答复。至于那什么阴风寒露,石武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反而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直至天明日升,阴风寒露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周围修士一阵阵的欢呼声让石武觉得吵闹。他睁开双目就看到朝霞自东方洒落,照在那些修士充满喜悦之色的脸上。 这时行旅门门人过来劝阻道:“请诸位客人莫要打扰了其余还在休息的客人。” 那些修士这才歉意地作揖,止住了声响。 石武发现左边位置关肃的脸上并没有那些修士的快意,反而有些自怨自艾。在关肃看过来前他就又闭上了双眼。 飞舟随即就进入了一批批靠岸点。每次飞舟的停靠时间为一刻时,除了用于交接货物外,也是为了让乘坐飞舟的修士有足够的时间上下飞舟。 临近巳时,关肃知道后面一站就是霜响城了。他拿起那块霜响城城主的传音玉佩,却迟迟没有传音过去。待飞舟上行旅门门人通知霜响城会在两刻之后到达,关肃先行起身,在看了石武几眼后他一言不发地走去了飞舟的下岸处。 直至飞舟再次启程,石武于半炷香后睁开了双目。他看到左边的打坐位子换了个粗莽大汉,石武心中突然又觉得有些可惜。他这次过去东部是准备代表拜月宫跟顶膳宗做长久生意的,他虽然可以用修为压人,但那等生意不会长久。一旦他离开外隐界,顶膳宗说不定会因为先前他的以势压人而对拜月宫产生些许敌意。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石武身后响起:“道友,我这次可是推了一顿犒劳酒宴,补了七百块中品灵石,还冒着会在后面两晚会遇到阴风寒露的危险跟你走的这一趟。我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我昨晚跟自己赌了一把,说是没遇到阴风寒露那道友就是福运极佳之人,我这趟跟着道友必定福星高照。若遇到了阴风寒露,那就是老天爷在给我示警呢,让我千万不要跟你一起。” 石武总算明白关肃早上为何是那般表情了,他打趣道:“你就不怕今明两晚都遇到那阴风寒露么?” “道友,这话可不兴说啊。”关肃生怕被石武说中地纠正道。 石武让其安心道:“好了。既然你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那我也可以跟你交个底,做我生意伙伴的就没亏过。” 关肃狐疑地看着石武,他想着金丹后期的万俊都一副吃定石武的状态,石武的修为铁定在金丹后期以下,那石武做的生意能大到哪里去。一想到万俊,关肃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万俊和王桐如果对石武出手,那他岂不是也要遭殃。他再次提醒石武道:“道友,我们可千万得在高林宗前一站下去飞舟啊。万俊主仆二人必定会对你和你师妹出手的。” 石武不以为意道:“不用了,我们花多少灵石就坐多少灵石的路程。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提前下去飞舟。” 关肃见石武还是先前的态度,他不禁觉得自己这趟是上了贼船。可现在去高林宗的灵石也付了,他只希望在高林宗那边下岸时石武师兄妹可以和他趁着人多快些进去高林宗。 石武看出关肃心思,他拿出一个储物袋道:“这里面有一千块中品灵石。如果你不想与我们同去高林宗,这些灵石你且收下,就当是我弥补给你的损失。你在下一站就下去吧。” 关肃看着石武递过来的储物袋,他内心纠结不已,但最后还是做定道:“道友,我这人有个习惯,但凡是老天爷指引我的事情我就不会轻易更改。不就是以后有可能被万家针对么,大不了我不做这附近丹药生意的掮客了。我也不管你那两笔生意是大是小,反正我帮你按均价省下多少,你抽一成的利给我就行。” 石武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这个价来。” 关肃知道石武不喜多言,他最后问了句:“道友,你说的生意真在外隐界东部啊?” “嗯,我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对了,我们东部一行的路程费用由我全权负责。”石武回道。 关肃一听石武把去外隐界东部的路程费用都包下了,他立马开心地对石武作揖谢过。这样子他权当是去东部增加一番阅历也好。 石武没有再去管关肃,而是从纳海囊中取出了那块风痕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他感知着风痕玉盘内一条条传送通道。他看到里面标示着外隐界西部至南部的通道已经断开,石武知道那是上次他和夏茵茵紧急传送过来时,为了躲避许晖的焰焚天尽,他在通道内强开一个出口导致那处通道碎裂。石武继续查看原本该落下的南部传送阵位置,在看到那个光点在此处东北方向后,石武就想拿出海图看看那传送阵附近可有一个叫群灵城的地方。可他这时才想起,前面他让夏茵茵带路就把海图给她了。石武也就暂时作罢,准备等下了飞舟再从夏茵茵那儿取了海图观看。 石武之所以要找那处群灵城,是因为他当年于《九转化灵诀》功法上受满月峰穆柔引路之恩。他对着她的尸体发过誓,若他修炼《九转化灵诀》有成,他定当带穆柔仇家的人头过去祭奠。 忆起过往,石武不由得想到了在拜月宫内的林青赵辛他们,他望着北方道:“大家应该都还好吧。” 关肃并没留意石武的神情,他现在满心期待着这次的外隐界东部之行。他根据以往的经验,从这跨区域的路费上就推断这次肯定是个大买卖。他想着若真是石武说的筑基初期至元婴后期的灵膳生意,他就算给石武打个对折,他这单下来起码可以赚到百块以上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关肃不由得充满了干劲,他决定等到了东部就立刻过去据点查询掮客谱录,他要帮石武争取到最大利益,这样子他也可以赚得更多。 二人一个想着拜月宫的友人,一个想着这次东部之行的机遇,不知不觉就又到了夜幕降临。 行旅门飞舟夜间的行驶路段一般都是在无极海上空,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停靠。甲板上的修士们再次神经紧绷起来。 关肃此刻已经将那件金丹期护身法宝拿在手中,他还在心里默念着今晚也一定要太平时就感觉飞舟上方有东西在呜咽生风。 “是阴风寒露!”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甲板上各修士手中法宝光亮齐放。 只听上空呜咽之声越发可怖,那些没有拿出法宝抵御的修士耳畔如有幽魂在轻声低吟。他们顿时脸色煞白,即便是运起灵力对抗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侵袭。 飞舟第三层万俊的房间内,早就在这等候着的百余名修士有的兴奋握拳,有的唉声叹气。 愿来是万俊在这坐庄,赌每晚会否出现阴风寒露。而刚刚也是下注今晚会出现阴风寒露的修士喊出了那一声。 那些赌赢的修士都拿着手中记录下注多少的玉简去找万俊兑换赢来的灵石。 万俊将这批一赔一的赌注全部发放完毕后,他发现自己还小赚了一万块中品灵石和三千块普通的上品灵石。万俊呵呵笑道:“诸位,这阴风寒露也出现了。下面就是真正的赌局了。现在甲板上一共有七十二名修士,其中修为最高的也就六个金丹后期。我现在坐庄,到明天早上为止,下注被阴风寒露侵染修士少于五名的,一赔二十。六到十名的一赔五,十一名到二十名的一赔三,二十一名到四十名的一赔一,四十一名到六十名的一赔五,六十一名到七十二名的一赔三十。要下注发财的可得看准咯。” 万俊房内百余名修士目光灼灼地看着甲板上那些苦苦对抗阴风寒露的修士。不管他们先前是输是赢,万俊现在开出的赌局才是真正能赚钱的。他们一个个在那分析着谁谁谁看样子已经被侵染了,谁谁谁的法宝一看就坚持不到明天早上…… 此时一名灰衣老者站出来道:“万公子,这侵染数目该如何确定,你总得给大家一个准数吧。” 万俊对那灰衣老者作揖道:“原来是通沙岛的叶灵前辈。想必这里很多道友其实是知道如何判定侵染数目的,但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这阴风寒露出现后会随机吸取修士的灵力,而每个修士的灵力都是不一样的。等这阴风寒露在明日天亮之前离开飞舟,飞舟外围的阵法屏障上就会留下它们吸取修士灵力后所化的黑影,持续时间为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我们明日只要去数那黑影的数目就行了。” 那名为叶灵的灰衣老者嗯了一声道:“这就一目了然了嘛。老头子先来下个注,就赌数目为十一名到二十名,下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多谢叶老捧场。”万俊说着就收下了叶灵递过来的储物袋,然后给了叶灵一枚玉简。 那百余名修士都不是傻子,这叶灵明显就是和万俊说好的。二人这么做无非是要让众人放心,让他们知道万俊虽然坐庄,但不可能操控最后的结果。 众人思前想后,各种推理玄说都用上了,最后纷纷压上手中灵石。在从万俊那里拿回记录有他们下注筹码和黑影数目的玉简后,他们都万分期待着这场以人为赌的赌局结果。 第五百四十八章 以人为赌(中) “一定是十一到二十名!我可是下了重注的!”有修士紧张地看着下方甲板上的动静,大声地说道。 又有一名修士辩驳道:“我呸!你没看到下面甲板上好多都脸色煞白了,他们铁定被阴风寒露侵染了身子。明日的黑影数目必须超过四十名又不高于六十名!我押了三万块中品灵石!” 一矮个修士听了拍着胸脯道:“你们这都算啥!看我这次以小博大,用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赌里面起码有六十一名以上修士被阴风寒露侵染。到时一赔三十,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直接到手!” 万俊房间内的吵闹声早就传到了甲板上,这可苦了那些还在用法宝或者灵力抵御阴风寒露侵袭的修士。他们一边在心中咒骂着万俊等人拿他们当赌局的工具,一边想着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真就遇到了阴风寒露。 关肃这边的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他拿出的那件金丹期护身法宝名为环身梭,只要双手握住梭身注入灵力,这蓝色梭子就会释放一道护体蓝光。而外面那些原本吸食修士灵力侵染肉身的阴风寒露就会转而吸收法宝上的光华。这等于是修士照旧被吸取灵力,却是通过法宝传递而出,这样子只要修士自己控制灵力输入的快慢即可,他之肉身不会感受到那股阴寒。 虽然身体无忧,但关肃还是心疼环身梭的耗损,他暗叹道:“这环身梭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再用几次估计就要破损了。等我到了高林宗得找个时间去让张道友帮忙修一下。” 相较于众人的严阵以待,在甲板边上坐着的石武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因为他所处的一丈范围内不要说是阴风寒露了,就连那呜咽之声都是离他远远的。 石武刚要起身去周围探查一番就发现自己双掌掌心卍字血印显现。 “嗯?”石武先将手掌各自握拳,随后转身看向后方位子上的关肃。 在关肃诧异的眼神中,石武将双掌掌心放在环身梭释放的蓝光之上。关肃只感后背一轻,环身梭上的吸摄之力也悄然消失。 石武双掌像是擒着什么东西一样转了回去。 他体内天劫灵体笑着道:“可以啊,你看不见这玩意儿都能把他给抓住。”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虽看不见它,但我手中卍字血印似乎是它的克星。在我转身将手掌放在关肃法宝上时我就感应到它被我定住了。若我所料不差,这阴风寒露应该是恶灵吧!”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手中那不敢挣扎的恶灵魂体,它笑着道:“是的,这甲板上共有五十九头恶灵,其中四十二头边防着你边吸摄着法宝灵光或者修士体内灵力,剩下的那些正在上方无意识地游荡。” “它们不敢靠近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从金为飞升之门中夺来的七处隆满相么?”石武推测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应该是的。” 石武问道:“这恶灵为何能穿透飞舟屏障进入甲板?它们好像还是群体行动。” “这我就不知了。它们有些是有残存灵识的,有些纯粹是被修士灵力吸引。就像你手中这只,完全就是个贪吃鬼。要不是刚刚它吸摄法宝光华太过专注,也不至于这么轻易被你抓住。”天劫灵体说道。 石武握了握手中恶灵道:“要灭了它么?” “按理说你心念一动,你手中卍字血印就会让它得到解脱。不过你也可以把它留下观察,说不定可以找出无需感应就能看到这些恶灵的方法。”天劫灵体建议道。 “那我怎么保留它?”石武决定暂时先留下这道恶灵。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我雷族天生克制恶灵,是故也有拘灵和灭灵之法。你手上这只小恶灵我只需帮你以雷霆之力于衣袖中生成一个囚灵区间即可。” “那你先去我右臂位置,我将这恶灵放在那里。”石武说着就与天劫灵体同时行动。 石武将手中恶灵在右边衣袖松开的一瞬间,天劫灵体抬手道:“雷聚囚灵!” 那只恶灵顿时就被一道雷霆牢笼困在了石武右手衣袖内。 石武还适时地摇了摇右手,发现那蓝色小牢笼中真有东西在跟着晃动的感觉。 天劫灵体赶紧说道:“你快停下!再摇它就要被雷霆之力灭没了。” 石武立马听话地放下右手。 “算了,在你用卍字血印将它净化前,我还是在这里帮你控制囚灵区间吧。免得你这家伙一不小心就把它给灭了。”天劫灵体看到那只恶灵在囚灵区间内惧怕地缩在一起,主动说道。 石武不好意思道:“多谢了。” “自己人,客气了。”天劫灵体摆了摆手道。 石武身后的关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举止奇怪的石武,他确定周围的修士仍处于阴风寒露的侵染中,而他则是在石武双手伸过来时就摆脱了阴风寒露的纠缠。若说关肃先前对石武抱有九成九的怀疑,那么现在他起码把这怀疑去了七成。他不禁在想自己会不会真的撞了大运遇到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甲板上众修士的煎熬终于在东方朝阳升起时结束了。 所有阴风寒露都在朝霞透过舟首的前一刻离开了飞舟。 一道道黑影在它们出去飞舟后落在各处阵法屏障上。 万俊带着那百余名参加赌局的修士兴匆匆地下来甲板,在一众人仔细清点过后,最后确认黑影的数目为四十二个。 一时间兴高采烈之声和恶语咒骂之声齐现。 因为四十二个黑影数目的赔率只有一赔一,这场赌局的庄家万俊那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些赢了灵石的修士都拿着玉简找万俊兑换,而更多输了的修士干脆一把将玉简捏了个粉碎。 万俊一派潇洒地让王桐负责灵石的兑换事宜,他自己则是回去了第三层上品灵力房间。等万俊的兴奋劲过了,他才想起自己没有留意石武昨晚的状况。万俊赶忙打开房间的窗户,看到甲板边上的石武正精神饱满地欣赏着朝阳。万俊疑惑道:“这小子昨晚没被阴风寒露侵染?” 这时王桐也已经兑付完灵石回来了,他正喜笑颜开地准备向万俊禀告这次赚了多少,就听万俊先行问道:“王管事,你看下面那小子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王桐从窗户看下,仔细观察过后就把目光落在了石武身前的棺盒上。他说道:“公子,那小子一晚上过来反而神清气爽的。我觉得他身前的棺盒有些讲究,似乎是传说中的克魂木!” “克魂木?”万俊重复道。 王桐也不敢确定,只是说道:“公子,要不我去请通沙岛的叶灵前辈过来,他乃是元婴中期木灵根修士,对这方面应该比我了解得详细。” 万俊点头道:“你去吧。” 不一会儿王桐就把叶灵请了过来。 万俊看出叶灵脸色不太对,知道他是因为昨晚输了,心里不痛快。万俊想着自己跟他也算旧识,于是取出一个装有三十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储物袋给了叶灵。 叶灵瞥了一眼储物袋内的灵石,神情缓和道:“不知万公子找老朽所为何事?” 万俊开门见山道:“叶前辈,您看一眼下方那蓝衣修士身前的棺盒可是克魂木?” 叶灵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他点头之后就从窗外看去。他其实也没见过什么克魂木,不过万俊都拿出这么多灵石相问了,他也就胡诌道:“万公子果然有见识!这棺盒起码有七成像是克魂木所造。你看下方那修士气色饱满,完全没有被阴风寒露侵染的迹象,很可能就是这克魂木所制棺盒的效用。其实公子也应该知道,这所谓阴风寒露实则是无极海上被杀害生灵的怨魂。这种怨魂会在夜晚于飞舟行驶到一定速度后成群结队地进入。而且只对甲板上的修士行吸取灵力侵染肉身的举动。我看那小子之所以敢买甲板打坐的位子,就是因为有这克魂木作为倚仗!” 万俊在叶灵一通分析下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他心中激动道:“这小子真是既给我送美人又给我送宝贝来了。” 叶灵看出万俊是对石武那个棺盒动了心思,他笑着道:“看来这件宝贝实在是跟公子有缘呐!公子放心,老朽绝不会夺人所好。” 万俊受用道:“多谢叶灵前辈。” 叶灵见状也就适时地告辞回去自己房间了。 王桐随后就将这一晚赚到的一千七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十六万块中品灵石全部交给了万俊。 万俊先从里面拿出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犒劳了王桐,然后他一把抓向放着中品灵石的储物袋,对窗外喊道:“这是赏给你们的。” 说着,万俊就像施舍乞丐一样将一千多块中品灵石丢在了甲板上。 如雨点般掉落在甲板上的灵石让那些昨晚还被阴风寒露侵染难受的修士拼命抢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为所动。 石武抬首看向上方,正好与万俊四目相对。 万俊暂时没有理会石武,而是像唤狗一样对石武身后的关肃道:“关肃,你怎么不捡啊?瞧不上本公子的灵石?” 关肃强撑笑容道:“万公子,我昨晚被阴风寒露侵染,这还没恢复呢,就不跟他们争了。” 万俊似下命令道:“我现在就要你去捡!” 万俊说着就又朝关肃身旁扔下了一大把中品灵石。 看着哐哐当当落在甲板上的中品灵石,关肃的身子顿了一顿,最后还是弯着腰捡了起来。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关肃慢慢地捡着,上面看到此间情景的客人都在那肆意地笑着。在他们眼里,万俊就是在逗弄着一条听话的狗。 石武在关肃捡到第十块的时候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袖:“差不多行了。” 关肃见是石武,他笑着道:“道友,我还没捡完呢。” 石武盯着关肃道:“你是人。” “我是人,但人也分三六九等嘛。这捡灵石可是件美差,道友可别跟我抢啊。”关肃说着就又捡起了一块中品灵石。 石武目光扫过上方看戏的修士,他单手一抬,甲板上所有散落的中品灵石全都被他以灵力聚在身前。 万俊语气不善道:“小子,我这是让关肃捡的,不是让你拿的!” 石武反问道:“我拿了,你当若何?” 万俊见石武几次三番地落他面子,他冷冷地盯着石武道:“有本事别在半路就溜了,我倒要看看到了高林宗地界,是你的嘴硬还是你身子硬!” 石武点头道:“我也是越来越期待了。” “那你就好好期待吧!过了今晚,你的安生日子算到头了。”万俊嘲笑甲板上的众修士道,“还有你们,今晚就再帮本公子大赚一笔吧!” 那些甲板上的修士听着万俊羞辱他们的话语,他们突然觉得手中的灵石也不是那么诱人了。可他们没有一人敢跟身旁有元婴修士护卫的万俊叫板。 石武将身前聚齐的中品灵石全部扔回万俊的窗口,在万俊欲发怒前说道:“万俊,那我来下一注,你开的赌局赔率为何?” “我这赌局不是谁都能参加的,起码得有一万块中品灵石作为筹码。”万俊瞧不起石武道。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道:“这够了吗?” 万俊见石武身上有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心中一惊后说道:“够是够了,你想怎么赌?” “就按你们平常赌的就行,你先说个赔率。”石武道。 万俊道:“赌今晚会否出现阴风寒露,赔率一赔一。出现阴风寒露后,若被侵染修士数目少于五名的,一赔二十……” “好!我用这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加上空中那九百块中品灵石赌今晚会出现阴风寒露。若我赢了,我筹码加倍。然后我再赌少于五名修士被阴风寒露侵染!”石武直接说出自己的赌法道。 “傻子!”万俊心中讥讽一声后笑呵呵道:“好!就按你说的法子来!” “灵石拿去,凭证拿来!”石武一甩手,十枚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到了万俊身前。 万俊不明白石武哪来的信心,先不说那阴风寒露是随机出现的,就说石武凭什么能确定阴风寒露侵染的人数会少于五名,昨晚可是有四十二名修士被侵染了。万俊果断地收下石武的赌注,随后将记录下注筹码和黑影数目的玉简扔给了石武。 二人之间的风波吸引了在场众人的兴趣。许多甲板上的修士都准备凑出灵石跟万俊赌上一赌。至于那些中品灵力房间和上品灵力房间的客人,也都在这大白天就开始在万俊那里投注了。 万俊见这些中品灵力房间和上品灵力房间的客人真有不少跟石武一样买会出现阴风寒露的。他冷笑道:“行!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输!” 第五百四十九章 以人为赌(下) 行旅门这艘飞舟顿时像变成了凡人界的赌船一样,各种帮忙投注分析的吵闹声络绎不绝。 飞舟操控室内,包濠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由于浮翠城万家在高林宗开设有商铺,所以万家人员过去时多有乘坐行旅门的飞舟。城主万杰给每一位在这条路线上的飞舟操控者都打点过灵石,所以万俊先前在上品灵力房间开设赌局包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万俊和石武之间的矛盾让飞舟上乌烟瘴气,包濠不得不以灵力在上方传音提醒道:“我行旅门尊重每一位客人,但也请某些客人自重。类似于这般大声宣赌之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飞舟上那些喧哗之人立马收敛起来,不过他们也听出包濠的话中并没有禁止他们继续投注的意思。 万俊不想在行旅门的飞舟上惹出事端,在狠狠盯了石武和关肃一眼后就拉上了房间的窗户。 关肃明显感到了万俊的怒意,他原本只打算放弃浮翠城附近丹药的掮客生意,眼下看万俊的意思,他以后怕是很难在浮翠城周边讨生活了。关肃心疼自己好不容易与浮翠城那片区域内的几个大城主搭上关系,没想到在这里就断了。他看着手里捡来的十一枚中品灵石,苦笑一声道:“我这趟可真是赔惨了。” 就在这时,一枚玉简飘到了关肃面前。 关肃看着石武这枚下注玉简,他强行咧嘴笑道:“道友这是何意?” 石武见关肃笑得比哭还难看,劝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这样子憋在心里容易胸闷气急。” 关肃很想问石武为何要跟万俊那般赌法,这不是明摆着送灵石给万俊么。而且他先前为了避开万俊的挑衅,都已经不要脸面去捡地上灵石了,石武偏偏又在那时站了出来。现在倒好,他不但受了侮辱,极大可能地被断去经营起来的关系网,还让万俊白白赚去了灵石。越想越气的关肃都要把话说出口了,可最后他还是叹息一声沉默不语。常年的掮客经历让他养成了有苦往肚子里咽的习惯。 石武似乎知道关肃在想什么,他说了一句:“我明白你心里的苦,所以我想帮你把这口气给出了。” 关肃神情一怔,他并没有去感激石武,而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淡然一笑:“然后呢?我还不是要放弃浮翠城周边发展起来的关系网,再去别处逢人迎合,以赚取那点掮客费用。道友,我说过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我这种人不值得道友帮我出这口气。说句不多心的话,你可知你的一时兴起毁了我多少年的努力经营?” “起码三十年以上吧。”石武还真就说出了个数字来。 关肃一听直接跳了起来:“你为何要害我!” 关肃情绪激动,周围人的目光都向他们二人投了过来。 石武平静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关肃不想在包濠示警过的情况下再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只得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石武道:“你没有宗门。” 关肃不知石武是如何看出的,他回道:“没有,我是从一个小城池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都是靠的自己。” “你父母亲人可还安好?”石武问道。 关肃摇头道:“我父母非是修士,在我筑基初期时他们就相继寿终正寝了。至于其他亲人,要么断了联系,要么在我筑基后期也都去世了。” 石武道:“那你做掮客的目的是?” “自然是为了修炼!当然,做掮客也让我有一种成就感。每次生意谈成,买方和卖方基本都会感谢我,我也能从他们那里得到相应的报酬。”关肃想了想道,“我觉得做掮客比修炼更有意思。但我知道只有我修为不断提升才能做更大的掮客生意。” 石武听了心中大定道:“那就行了。” “什么叫那就行了?”关肃有些生气道。 石武解释道:“我想请你做我宗门的专用掮客,负责我宗门各项物品的采购。” 关肃听到这里脸色由阴转晴道:“原来道友已经帮我想好了后路啊。不知道友宗门为何?” “我之宗门还在隐世之中,待我们这次过去东部购置完灵膳和法袍,我就带你过去。顺便熟悉一下外隐界北部的环境。”石武道。 “外隐界北部的隐世宗门?”关肃有些犹豫,毕竟这种隐世宗门要么在外有很多仇家,要么就是宗门没落,隐世之后需要培养出一位惊才绝艳的后辈作为擎天之柱才能再现尘寰。 石武道:“嗯,你意下如何?” 关肃心里没底,他暂时没有答应,只是说道:“道友,我们还是想想高林宗那关怎么过吧。万俊和王桐即便前面没想过对你出手,但你今儿个闹这么一出,上面那些房间的修士可都看着呢,你这是当众扇了浮翠城的脸。万俊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石武直言道:“我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关肃要不是在昨晚见识过石武以双手驱散阴风寒露,觉得石武有些本事,不然他真的很想上去揍石武一顿。他还想边揍边问石武:“你当王桐是死的么?他可是会瞬移的元婴修士啊!你以为你是谁?海渊宗青阳子前辈么?” 石武见关肃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会想打我吧?” “啊?”关肃赶紧整理神情,这时他正好发现二层一个中品灵力房间内有一紫衣修士在看着他们。 关肃岔开话题道:“道友,又有人盯上我们了。” 石武循声望去就看到那紫衣修士神色慌张地对他作揖行礼。 而关肃还以为那紫衣修士是对他行的礼,他受宠若惊地立马起身还礼。 石武隐约记得这紫衣修士是当日在海渊宗大战时存活下来的外来元婴修士之一。 那紫衣修士行礼过后就从房间内出来,在下到甲板上时,他就一甩法袍准备给石武跪拜叩首。 石武以灵力传音于那紫衣修士道:“你这是作甚?” 那紫衣修士收住动作,先以灵力传音回道:“晚辈名为孙海昌,乃是东部海域旭阳城的二城主。晚辈在海渊宗内先受前辈不杀之恩再受前辈于碧鳞青龙手中相救之恩。如今在这行旅门飞舟上相遇,晚辈怎么说都该过来叩拜前辈。” 石武传音道:“免了。我当初只是没来得及杀到你。海渊宗内的事你传出去了?” 孙海昌面色一紧,连忙传音道:“晚辈尚未开始向外传播。晚辈准备先回旭阳城与我大哥孙海兴商量一番再酌情对外公布。前辈放心,我旭阳城内的子弟亲信绝不会在外无事生非!” 孙海昌这句话显然是针对万俊说的。 石武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他传音问道:“你身上有多少灵石?” 孙海昌翻了翻储物袋后传音道:“还有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两千块普通的上品灵石,三万块中品灵石。前辈要的话,我还可以用法宝丹药去找相熟的道友兑换,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借……” 石武打断孙海昌道:“不必了。我非是要你的灵石,而是想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前辈请讲!”孙海昌回道。 石武传音道:“你把所有灵石都拿去万俊那里买今晚会出现阴风寒露,赢了之后就继续买被侵染修士的人数少于五名。当然,如果你有朋友也想发财,你可以助人为乐让他们一起下注。” 孙海昌不似关肃,他可是亲眼见过石武能为的,他没有一丝犹豫道:“多谢前辈!我这就过去投注!” “今日之事算是你大难不死有此后福。”石武传音道。 孙海昌目光灼灼地看着石武,随即就离去了。 石武用手在关肃面前晃了两晃道:“你怎么了?” 关肃很想说刚刚那个紫衣修士好像对自己很是尊敬,但他确定自己以前从没见过那紫衣修士。关肃见孙海昌不发一语地就走了,他也就不再去想这些,而是言归正传道:“道友,我们真的别跟万俊一起下去飞舟啊。那王桐一个瞬移我们估计就都交代了。” 若是孙海昌还未离开,他听到关肃的话后肯定会下意识地抖上一抖。当日在海渊宗的众多外来元婴修士哪个不是想以瞬移之法擒杀石武,可他们的身子还未完全现出就被石武杀人取婴了。到了后面,他们谁都不敢再用瞬移之法了,甚至连石武已经放他们离去,他们也是在飞出很远后才敢以瞬移逃窜。孙海昌也是想着行旅门的飞舟安全,才在后面找了处据点买了玉简上来。只是他买的时候上品灵力房间已经售完,他这才住的中品灵力房间,没想到还恰巧遇到了石武。 石武见关肃都这么说了,就与其行赌约道:“如果今晚我赢了,我又解决了万俊和王桐的危险,你就做我宗门的专用掮客如何?” 关肃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接过那枚玉简道:“行行行,只要你能让万俊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你说什么都行。” 关肃现在不会知道,自他接过那枚玉简起,他的人生就注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飞舟上的众修士如今都在等着夜幕降临,即便没有参与这场赌局的修士都在那翘首以盼着。 当西边的落日终于埋入后方云海,赌局也悄然开始。 说来也是有趣,前一晚甲板上的修士们还在抱怨着为何会出现阴风寒露,现在他们中反而很多人都在心里默念着希望阴风寒露快些过来。可真当他们这么期待时,空中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一直从戌时来到子时,又从子时进入了丑时。 眼见着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那些下注会出现阴风寒露的修士开始焦急起来,他们中有些脾气差的都已经在骂娘了。 这时心中最畅快的莫过于万俊了,照这样下去,他不仅可以赢很多灵石,还能直接压下石武气焰。 石武抬首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飞舟,他以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不会吧?昨晚不是还有几十只么?怎么今晚一只都没了?难道那些阴风寒露还会通知彼此,说这艘飞舟上有身怀七处隆满相和卍字血印的我存在?” 天劫灵体笑话石武道:“你小子虽然特别,但能不能别这么高看自己啊。这些恶灵即便没你在时也是随机出现的。不过你昨天擒下那只小恶灵时确实有几只存有意识的恶灵警惕地看着你。” 石武无奈道:“那只能让衣袖里那只小恶灵先吸收我一缕灵力,我再控制它去飞舟上闹出些响动。等太阳出来前让它在屏障上留下一道黑影就行了。” 天劫灵体担心道:“我怕你控制不好灵力的量一下子就让它撑爆了,到时你得不偿失,还让那万俊逞了威风。” “那怎么办?”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我帮你以一丝雷霆之力注入它体内,它虽然会感到痛苦,但声势也会闹得比较大。等它在飞舟上闹了一阵后,你就操控那丝雷霆之力在屏障上留下黑影。作为补偿,你最后用你的卍字血印度化了它吧。我记得凤焱大哥说过,卍字金印克邪魔护金身,卍字血印降恶灵度亡魂。” “好!”石武答应道。 寅时刚至,天劫灵体就解开了石武衣袖内的雷霆囚笼,转而将一丝雷霆之力注入了那只小恶灵体内。 那只小恶灵如遭雷刑,它飞出后那痛苦的呜咽之声比之昨晚成群结队而来的阴风寒露还要可怕。 “是阴风寒露!”这次换成是下方甲板上的修士们先叫出来了。 先前还以为稳操胜券的万俊脸上僵了一僵,随后一堆人过来找他兑付灵石并且要再次投注。 王桐边兑付灵石给那些赢了的修士边以灵气传音于万俊道:“公子,下面虽声势极大,但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公子千万不要冲动再开赌局。” 万俊也确实不想再开赌局了,就算石武后面的黑影数目也压中了,他靠着昨晚赢的那些灵石到最后还是赚的。 可在万俊房内因阴风寒露出现而输了的修士就不乐意了,有输急眼的直接说道:“万公子,你莫不是赢了钱就想跑吧?我们还要在后面赌局中翻本呢!快开啊!” 有修士见万俊不说话,更是嘲讽道:“若万公子真不敢再开局坐庄,那还请诸位在场的回去告诉周边修士。就说浮翠城的万俊公子开的赌局只要第一局赢了就会见好就收,你们一定要让认识的修士小心,免得也上了和我们一样的当!” “好!我们一定帮万公子把这名声传出去!”又有人附和道。 万俊哪受得了这等气,他不再顾王桐的劝阻,执意再开赌局道:“谁说我万俊不敢开的!我浮翠城就算输也输得起!谁第一个来投注!” 先前让人暗地里拱火的孙海昌第一个上前道:“好!不愧是万公子!我旭阳城孙海昌支持你!这里是我刚赢过来的六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四千块普通的上品灵石,六万块中品灵石。全买下面被侵染的修士少于五名!” “好一个把灵石还回来的!”万俊暗地里嗤笑一声,脸上却是诚意满满地抱拳道,“多谢孙前辈支持!” 孙海昌知道万俊以为他这是在犯傻送钱呢,他也就配合地在那笑着。 一些与孙海昌相识的修士纷纷传音相劝,孙海昌只是回道:“孙某有种直觉,想着也就不到两个时辰了,就想搏一把大的。” 那些与孙海昌相识的修士在其出言后或与他一同投注,或觉得他们糊涂。 此刻在甲板上准备抵御阴风寒露的修士正奇怪地看着上方。因为他们发现今晚的阴风寒露跟昨晚的并不一样,虽然空中声势浩大,他们也祭出了法宝,可昨晚那股吸摄之感完全不存在,好像那些阴风寒露就是为了来壮声势的。 当万俊那边的投注全部结束,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卯时一刻,众人都捏着拳头等着日升之后的结果。 石武见差不多了,就以那丝雷霆之力牵引着小恶灵在飞舟屏障上留下了一个黑影,随后石武把它收回手中,将那缕雷霆之力取回道:“你助我为拜月宫找了个好掮客,我就以卍字血印引渡于你。愿你来生安稳平凡。” 石武双掌内卍字血印红芒大放,那只小恶灵体内的怨气被石武全部散去。此时东方朝霞竟比以往更早穿透云层射入舟身。石武双掌一合手中一轻,他仿佛看到身前有一只模样可爱的小海兽时隐时现地飘向空中。 石武不由得问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这世上真有轮回吗?” 天劫灵体神情严肃道:“石武,未知生焉知死?比起轮回,你应该注重的是眼下。” “也是。”石武说着就站起身来,此时晨晖斜照,将他的身影拉长。 在石武转身之后,他看到关肃正神情激动地看着他。石武又以灵力将千手海蜈蚣的棺盒固定在身后,他随即对关肃道:“走,我带你去收订金。” 第五百五十章 脸面 关肃本就不是蠢人,否则也不可能从小城池里一步一步走出来,再靠着经营的掮客生意成长为金丹后期修士。说起来,这次反而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关肃在浮翠城岸口就留意到了万俊和石武的冲突。等他们上船之后,石武初次乘坐行旅门飞舟的好奇举动被他尽收眼底。万俊那副吃定石武的状态加上关肃自己接触石武后听到石武浑然不觉危险的话语,他认为石武就是个首次出来见世面的宗门子弟。 正是这先入为主的想法导致关肃对后面所有事情的判断都出现了偏差,也就是俗话说的灯下黑。 那一晚石武以卍字血印擒住关肃环身梭外的恶灵算是让关肃看到了这盏明灯的一丝亮光。通过这丝亮光,关肃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在石武站出来帮他与万俊对峙时,他又觉得石武这种一时兴起的相帮着实害人。谁知石武随后说的话让他彻底呆住了,因为他发现石武非是那种冲动之人。听过石武帮他安排的后路,他甚至怀疑石武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他全心全意去外隐界北部做他们宗门的专用掮客。 至于石武跟他行的那个赌约,他也是怀着一半纠结一半期待的心态。若石武真的如其所言能赢下万俊,那光订金就是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三万六千块中品灵石。当然,这笔巨额灵石在关肃心里还是比不上石武那令他遐想的身份。 不过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关肃在丑时之前的心情可以说是从云端掉到了底谷。因为他知道阴风寒露只会在亥时和子时之间出现,所以他陷入了对石武的再次怀疑和对自己判断的偏差之中。这其实也不能怪关肃,他不似夏茵茵和孙海昌真正见过石武的能为,他是用自己近五十年在浮翠城周边经营的关系网赌在石武身上。眼见这场赌局既要输灵石又要输掉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关肃是真的欲哭无泪。 好在关肃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他想着事已至此无非从头再来。他就这么一直在后面默默地看着石武的背影,心里不止一次地为他祈祷可以出现奇迹。 关肃也不知是自己的祈祷应验了还是怎么的,寅时刚至他就听到阴风寒露的呜咽声从前方传出,随即就开始在飞舟上方形成一道道可怕的声响。 关肃还想拿出环身梭抵御呢就看到周围的修士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上方。他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次的阴风寒露并没有产生吸摄之力,只是在那痛苦哀嚎。不过他想着既然没有修士在抵御阴风寒露,那被侵染的人数肯定少于五名。关肃下意识地觉得石武真是福缘深厚之人,就连老天爷都这么帮他。可他冷静下来后就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因为他离石武最近,那第一声阴风寒露的哀嚎他真切地听到是从石武那边传出的。他不禁有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那就是石武昨晚并不是将阴风寒露驱散,而是生擒了。这个想法一出,他顿时明白了为何石武会跟万俊行那般赌法,他不由得又想到白天出现的那个紫衣修士。那个在中品灵力房间的修士会不会并不是在对他作揖,而是在对石武。当所有事情交织在一起连成一线,关肃如醍醐灌顶般激动地看着石武。 直至石武随着晨晖转身,那张俊秀面庞与光一起映在了关肃眼中。 在听石武说要带他去收订金时,关肃恭敬地作揖回道:“谨遵前辈吩咐!” “前辈?”石武听到关肃转变的称呼,他轻笑一声道,“你还是叫我道友吧。” 关肃摇头道:“晚辈,晚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还想过要打我么。”石武说道。 关肃越发心虚道:“晚辈那是胡思乱想,还请前辈恕罪。” 石武说道:“好了,你是我的生意伙伴。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该你拿的你尽管去拿,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是!”关肃明白石武是想让他把前面丢掉的脸面再拿回来。 这时万俊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甲板上。他们仔细搜寻了一圈,最后只在石武右边那处阵法屏障上找到了一个黑影。 万俊看着那个黑影,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失神地站在那里。 周围那些修士要么因为错过了一赔二十的投注懊悔不已,要么陷入了中注的狂喜之中。 石武看到人群中孙海昌对他投来的谢意眼神,他知道这次浮翠城要赔惨了。他权当是给万俊一个教训,这也说明石武并不想要万俊的性命。石武提醒身旁关肃道:“快拿玉简去找万公子兑付灵石吧。” 关肃在石武的示意下穿过吵嚷的人群当先来到万俊面前,他举着玉简道:“万公子,还请兑付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三万六千块中品灵石。” 万俊见关肃拿着石武的下注玉简,他怒气上涌道:“你是真不想在浮翠城周围混了吧!” 关肃被万俊吼得惊了一惊,可他现在是石武的生意伙伴,他不能退道:“万公子,愿赌服输。这是我生意伙伴给我的订金,是我应得的!” 万俊没想到关肃今儿个也硬气了,他不想因为这笔小数目而丢了脸面,他指着关肃道:“行!王桐,兑给他!” 王桐依照万俊吩咐将放有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三万六千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拿给了关肃。 关肃知道自己接过这储物袋后在浮翠城那片区域是真混不下去了,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抓在了手中。就像石武说的,这是他应得的,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关肃这么一兑付,那些中注的修士们都纷纷过去找王桐了。 万俊这次不但把前晚赢得的灵石和身上所带的灵石全都赔了出去,还不得不贱卖身上物品用以抵债。到了最后,他唯一还没兑付的就是这场赌局最大的赢家孙海昌。 孙海昌见万俊到了捉襟见肘的境地,他笑呵呵道:“万公子,不知我的一万两千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八万块普通上品灵石,一百二十万块中品灵石你何时兑付啊?” 听到这个数目,万俊极力稳住身子道:“还望孙前辈通融一些时日。” “万公子,我也是冒着风险下注支持你的。你看前面那些赌阴风寒露不会出现的道友,他们输了以后也没让万公子把灵石还给他们通融吧。现在万公子输了,你就要我把本该赢得的灵石通融给你。万公子,要是你一视同仁,不向外兑付任何一块灵石,那我孙海昌倒还可以通融。可你前面已经兑付给诸多道友了,现在唯独不兑付给老夫,你让在场的和以后听闻这件事的道友怎么想?是说你浮翠城看不起我旭阳城呢还是说你万公子看不起我孙海昌?”孙海昌作色道。 万俊感受到孙海昌身上爆发出的元婴之力,差点就要窒息过去。 王桐赶忙站出护在万俊身前道:“孙道友,我家公子只是没带这么多灵石罢了。我浮翠城绝没有看不起孙道友和旭阳城的意思。” “你们最好是没这意思!这里诸多道友都在,我要你家公子以浮翠城的名义写下一个借据,言明欠我灵石的数目后再写上每拖欠一年就按一成利来算!并且还要在记录的玉简内滴入蕴含他灵力的鲜血。”孙海昌冷哼一声要求道。鉴于石武在海渊宗的手段,孙海昌不认为得罪石武的万俊还有命回去浮翠城,他要趁现在让他赢来的灵石有个着落。 王桐听孙海昌一年就要一成利,他还想讨价还价,只听孙海昌继续道:“王桐,我是看在浮翠城万杰的面子上才给你家公子这个通融!我也请在场的道友帮我做个见证,若这浮翠城的万俊公子赖账,我孙家两兄弟就是撕破脸面也要去浮翠城将这笔账讨回来!” “孙道友,我帮你见证!” “我们帮孙前辈见证!” …… 一时间不管是参与赌局的还是甲板上被万俊他们当成赌局工具的修士都在那替孙海昌说话,万俊这庄家俨然成了众矢之的。 形势所逼之下,万俊只得以浮翠城的名义在一枚玉简内写下借据,最后还按照孙海昌的要求滴了一滴蕴含其灵力的鲜血进去。 孙海昌拿过玉简后说道:“万公子,那老夫就在旭阳城等着你们万家送来欠款了。” 万俊忍气吞声地对孙海昌做了个揖,转身就回去了他的上品灵力房间。 与孙海昌相识的那些个道友都在说他糊涂,他们建议孙海昌先跟万俊去高林宗,起码把万家在高林宗的商铺搜刮一番再说。 可万俊在孙海昌眼里已经是个没用的死人了,他是沾都不想沾上一点。他只想这里的人帮着见证,再手握这枚浮翠城的借据玉简闷声发大财就行。 回到房间的万俊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他发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下面这么大的动静最后竟然只有一名修士被阴风寒露侵染!” 与万俊一起回来的王桐说道:“公子,这件事太蹊跷了!” “嗯?”万俊也有一种被人设了圈套的感觉,他问道,“问题出在哪里?” 王桐道:“公子,昨日有克魂木的那小子在阴风寒露没出现时就跟您打赌被侵染修士的数目不少于五名。我怀疑那克魂木可以吸引阴风寒露甚至是控制阴风寒露!所以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公子对赌!” 王桐一语惊醒梦中人,万俊直接站了起来:“肯定是那小子!” 王桐道:“就连叶灵都说那小子是靠着克魂木才敢买甲板打坐的位子。看来他先前为关肃出头就是在故意引公子上钩!” 万俊听后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桐不解道:“公子这是何意?” 万俊目中炙热与杀意并存道:“既然这小子可以用克魂木操控阴风寒露,那我只要杀了他抢来克魂木,岂不是得了一桩大机缘!我以后每次想要阴风寒露出现就出现,想要它们侵染多少修士就侵染多少修士。这到最后可都是灵石啊!” 王桐亦明白了万俊的意思,他笑着道:“公子高见!” 万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吩咐道:“这艘飞舟会在午间未时三刻到达高林宗地界。因为高林宗乃是元婴后期灵植所化,所以飞舟是在百里外停靠的。王桐,你先下去给我盯紧那小子,可不要让他在前面几站就偷溜了。至于他师妹和关肃,若他们是一起下去高林宗的,那就一个活口都不留!” “属下遵命!”王桐作揖之后就出去了上品灵力房间。 此时甲板上的关肃正陪着石武看向外面云海,他因第一次身怀如此多的灵石而显得有些紧张。 待关肃留意到王桐也出现在甲板上后,他的心弦一下子就绷紧了。可他见石武正看得出神,也就没有去打扰他。 石武其实也发现了王桐的监视,可就像他说的,他从没有将万俊和王桐放在眼里过。临近高林宗,他想的更多的是千手海蜈蚣的归宿。石武轻声道:“千手,落叶归根,我会带你回去故里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 等客至 午后未时,艳阳当空。 行旅门负责到岸时间的门人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以灵力注入玉盘对内说道:“飞舟将在一刻时后于高林宗地界停靠,请要在高林宗下去的客人做好准备。” 那行旅门门人说完后,所有购买去往高林宗玉简的客人都听到了玉简内传来的通知。 在甲板上监视石武和关肃二人的王桐见他们一直站在飞舟栏杆旁边,认为他们是迫于他的压力才没敢在前面几站轻举妄动。等他听到腰间那枚行旅门玉简传出的声音,他认为石武这次是插翅难飞了。他赶紧回去万俊的房间,向万俊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夏茵茵也在听到玉简传出的通知后从打坐中起身。她出去房间上到甲板,看到石武正站在飞舟的栏杆旁。 夏茵茵径自走过去道:“石大哥,高林宗要到了。” “是啊,要到了。”石武重复着。 夏茵茵轻声问道:“石大哥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石武回道:“很平静。茵茵,我已经做好了决定,若高旭能为千手做些什么,我跟他们高林宗之间的恩怨就消了吧。” 夏茵茵嗯了一声:“不管石大哥做什么决定,茵茵都支持你。” 关肃眼睛瞪大地看着石武和夏茵茵,他本想跟石武提议他们快些过去飞舟的下岸处,等飞舟一停下来,他们交出玉简就抢先飞去高林宗,这样子即便万俊和王桐要对他们出手,高林宗也不能袖手旁观。可现在他听到夏茵茵和石武的对话,赶情石武是去高林宗报仇的。他一想到等等要面对整个高林宗,他就突然不怎么想去下岸处了。 夏茵茵注意到石武身旁的关肃脸色变幻不定,她暗道:“这人听到我跟石大哥的谈话了?” 就在夏茵茵想着该如何遮掩过去时,石武先介绍道:“茵茵,这位是关肃,是我们的生意伙伴。他会跟我们一路过去外隐界东部,后面也会成为拜月宫的专用掮客。” 关肃在石武介绍完后对夏茵茵作揖道:“晚辈关肃参见茵茵前辈。” 夏茵茵忙摆手道:“我不是什么前辈,你叫我茵茵或者称呼我一声道友就行了。” “好的,茵茵姑娘。”夏茵茵的亲切让关肃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可关肃脑海中突然回荡起石武说的那句“后面也会成为拜月宫的专用掮客”,关肃暗道:“这拜月宫怎么好生耳熟?” “等等?拜月宫!”关肃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他看向石武和夏茵茵,轻声问道,“道友,你们说的拜月宫是那个举办过空冥大典的拜月宫吗?” “是的。”石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关肃听后倒吸一口冷气。 石武问道:“你怕了?” 关肃在紧张地握了握拳后脸上又不自觉地现出一股兴奋之色:“怕当然是有点怕的。外隐界北部可都是圣魂门的地盘了。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道友,那就肯定会信守承诺。我一想到拜月宫隐世近四十年,道友这番出来必定是拜月宫要再现尘寰的信号。我这拜月宫的专用掮客岂不是有很多大生意要谈了!” 石武笑了笑道:“看来比起修炼,你真的更喜欢做掮客生意。”关肃激动道:“嗯!有二位道友带我过去见识世面,那我定能在顶膳宗谈妥一笔大买卖! 以后我的事迹说不定还能在外隐界一众掮客中广为流传呢。对了,不知二位道友修为如何?我们这次是要跟元婴后期的前辈打交道吧。” 看着关肃期待的表情,石武直白道:“我情况有些特殊,刚到筑基。我师妹则是金丹初期。” “果然是,是……嗯?”关肃还想接话,可他顿时就发觉了不对劲,因为石武说他才筑基,而夏茵茵也只是金丹初期。关肃一时无语地愣在了那里。 石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关肃解释自己修为的事情,他只是向他保证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即便到了顶膳宗,我也会让你有个和他们平等交谈的机会。我不会以势压他们,也不会让他们以势压你。” 关肃真的要被石武弄疯了,他很想问石武一个筑基两个金丹怎么去跟顶膳宗这等东部数一数二的宗门平等交谈。可他看到石武认真的表情,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石武:“好吧。” 夏茵茵小声对关肃道:“关大哥,我石大哥很厉害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放心,我很放心的。”关肃有些心虚道。 石武知道关肃的顾虑,若换成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产生各种怀疑。不过石武想着有些事情等关肃后面亲眼见到就明白了,所以他没有多去跟关肃解释什么。 随着飞舟在高林宗百里外的空中停靠下来,行旅门门人于下岸处传音道:“高林宗已至,还请到站的客人交还玉简后依次下去飞舟。若有客人要继续乘坐,在到达所去的站点前,还请补齐所要支付的灵石费用。” 那行旅门门人说完之后,万俊生怕被石武他们给跑了的抢先来到下岸处,在交还玉简后他就下去了飞舟。而他已经嘱咐王桐最后一个下来,这样子不管石武三人怎么耍花招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出乎万俊意料的是,石武三人在他下去不久后也都交了玉简下来了飞舟。 飞舟下方有许多在高林宗买完货物准备乘坐行旅门飞舟回去宗门的修士。他们看到石武背着一个棺盒下来,皆觉得不吉利地退了一退。 石武在关肃那里知道高林宗还在百里之外后,就和夏茵茵他们以金丹期的速度向着高林宗飞去。 王桐见石武三人下去后担心万俊一人无力对付,他抢了个位置扔出玉简就急匆匆地下了飞舟。 万俊此刻已经取出金丹后期法剑,他打定主意就算石武三人分开逃跑,他也只追石武一个。他欠下旭阳城一笔巨款,只有克魂木才能让他还清,所以石武身上的千手海蜈蚣棺盒是他必取之物! “公子!”王桐下来后发现石武三人并未飞远。 万俊有王桐在侧,心中大定后就让他取出法器一起追了上去。 那些一同从飞舟上下来的修士都知道万俊与石武之间的恩怨,他们不想掺和其中。修为达到元婴的就直接带着随行之人瞬移过去了高林宗外围,而落在后面的金丹筑基修士,他们干脆选择在原地停留片刻。 万俊见已无人跟上,他也就放心大胆地让王桐带他瞬移去了石武三人面前。 石武如今只想过去高林宗安排千手海蜈蚣的后事,他不愿搭理万俊道:“好狗不挡路,让开!” 万俊和王桐都被石武不怒自威的气势震住了,还是万俊先反应过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孙海昌么!识相的就乖乖把你身后棺盒和你师妹留下来。至于你和关肃,废去一手一脚给我滚!” 石武和夏茵茵同时神色一变。 石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来我不该只让你赔灵石出去的。” 万俊听石武主动承认,他眼中放光道:“果然是你在背后捣鬼!你这棺盒我要……” 万俊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天地歪斜,一具和他穿着一样法袍持着他本命法剑的无头肉身正自脖颈处喷洒着殷红鲜血。他看到那具无头肉身旁边竟然还站着王桐,他顿觉不可思议时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模糊血色。 “你……你干了什么!”王桐抱着要坠落下去的万俊尸体,惊恐地嘶吼道。 而王桐的对面,好似没有移动过的石武手中多出了一个人头,万俊的人头。 原来万俊看到的天地歪斜是因为他的头颅被石武直接摘下,那片模糊的血色世界也只是因为他的双目充血圆睁。 “既然你这么喜欢以阴风寒露作赌,那我就让你变成阴风寒露!”这是万俊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逃!”王桐抱着万俊的尸体就向着高林宗瞬移过去。 尽管关肃知道石武是自己这方的,可见到这等杀戮手段他的身子还是不住地颤抖起来。 夏茵茵担心的反而是石武,她怕万俊引燃石武心中的杀意,再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 石武手持万俊人头,对夏茵茵和关肃道:“走吧,高旭在等我们了。” 夏茵茵和关肃闻言跟随着石武向前飞去。 再说王桐那边,他抱着万俊的尸体瞬移到了高林宗五百丈以上位置。可他发现他根本进不去高林宗,他只得一边向上飞窜一边大声呼喊道:“我乃浮翠城王桐,还请高林宗相救!” 在高林宗元婴巨植内的众多修士只看到外面全身染血的王桐抱着一具无头死尸声嘶力竭,至于他的呼喊是什么则一点都没传进来。 在那些元婴修士要聚上去问个究竟时,五百丈以上区域每一层都出现了一个与高林长得一模一样的灵体。 那些元婴修士见了皆对其作揖道:“参见高林前辈!” 那与高林长相一致的灵体说道:“诸位,外面那修士杀人夺宝还想来我高林宗避难。我这就让人赶了他。” 那些元婴修士听了,脸上皆现出厌恶之色,认为这等修士怎可与他们共处一室。 那与高林长相一致的灵体在安抚下众人后就没入了一旁的木墙中。 随后高林宗外突然海雾弥漫,王桐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道道灵植藤蔓已经锁住了他的手脚各处,就连他丹田处的元婴都被一根根细小枝条紧紧捆缚,隔断了他的灵力。 王桐怒吼道:“我是浮翠城的王桐,为何要擒我!” “因为你跟我得罪了同一个人,我要拿你去抵消一些他的怒火。”高林宗元婴巨植三千丈顶端,所有与高林样貌相同的灵体汇聚融合,变成了高旭的模样。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尽人事 高常在得到高旭通知后就立刻瞬移至元婴巨植顶端,他在木屋旁边看到了恢复样貌的高旭。 高常紧张道:“他真的来了?” “嗯。除了夏茵茵外,他还带了一个我不曾见过的修士朝这边飞来。最主要的,他身上背着一副棺盒。”高旭的目光好似可以穿透下方海雾。 高常心里咯噔一下:“千手不在?” “不在。”高旭收回目光道。 高常的神色一下子憔悴起来:“看样子从海渊宗那边传出的消息是真的了。虽然没有那神秘修士的样貌和名字,但谁会为了一头金丹期的海兽去跟海渊宗开战!一想到他杀了五十四名前去支援的元婴修士,还当着碧鳞青龙的面灭了周洵父子他们。我真不知该说他是疯子还是羡慕千手有个好朋友。” 高常说着的时候仿佛看到了高林宗血流成河的画面。 高旭道:“他还是那个他,只是比起以前更厉害了。我已经擒下与他起冲突的浮翠城王桐,等等让我去探一探他的态度吧。一有异动你就让高飞他们带着准备好的资源进入传送阵逃离,他们是我高林宗寄存的希望。” 高常试探地问道:“真的不通知海渊宗?” “不用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身后棺盒内应该是千手的遗体。还好我们先前就做了许多准备,但愿他能看在我们展露出的诚意放过高林宗其他门人。”高旭说到后面心里越发没底。 “若他不放过呢?”高常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 高旭释然道:“人事已尽,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高常似下定决心道:“我亲自带那个王桐去见石武。若他动手杀我,我以元婴自爆为你争取时间送走飞儿他们。等石武过来后,你再行本体自爆之力,高林宗内有无极海中部一大半势力的商铺,这次就算灭宗也要让他石武背负这些势力的血债!” 高旭闻言劝道:“你莫要行此傻事。他在海渊宗为千手讨的公道也只牵扯了害死千手的周柏他们,至于那五十四名元婴修士,他们对石武出手之后便是他的敌人了,他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他这次来说不定杀了我就走了。” “我不想你死!”高常说道。 高旭笑了笑道:“我不是早就死了么?” 高常恍惚了一下,神情悲伤道:“我不管,我现在就押着那王桐去见他!” 高常说着就瞬移过去了元婴灵植七百丈位置,在高旭的相助下,他跟随擒住王桐和万俊无头尸身的灵植藤蔓向前飞去。 另一边飞来的石武他们远远就看到自高林宗方向升起一团雾气。 关肃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浮翠城在高林宗是有商铺的。他不知道石武跟高林宗之间有什么仇怨,但现在石武于高林宗地界杀了浮翠城少城主,他觉得高林宗怎么都会站在浮翠城那边。 在石武他们即将进入海雾的一瞬间,那些海雾如被人控制着为石武三人向内留出一个百丈见方的区域。 关肃不由得小声说道:“道友,这雾气好像是什么术法。” 还不待石武回答,高常就于他们前方朗声道:“石武前辈大驾光临,请恕晚辈有失远迎。” 石武止住身形,认出来人道:“你是当年拍卖大会上的那个主拍人。” 高常见石武记得自己,又看到他手中提着万俊七窍流血的脑袋,他努力保持冷静道:“正是老朽。茵茵姑娘也来了,想必是前辈去海渊宗接你的吧。千手道友呢?” 夏茵茵难过道:“高宗主,千手已经被海渊宗的周柏他们害死了。” 高常义愤填膺道:“竟有此事!这……哎……” 石武一时间分不清这高常是在做戏还是真情实感,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他将万俊的头颅扔向那些缠绕着万俊无头尸身的灵植藤蔓,那些灵植藤蔓果然顺势接住了。 石武问道:“高旭道友,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第一份赔礼么?” 高旭的声音自那些灵植藤蔓上传来道:“此人一来我高林宗就准备引起纷争,是故我将其擒下带到道友面前,还请道友处置。” “人既然是你抓的,怎么处置就看你了。”石武说着就以灵力笼罩在夏茵茵和关肃周身。 高旭听得此言,他毫不犹豫地以灵植藤蔓把王桐和万俊的尸首包裹成一个圆球。只听圆球内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爆炸力连同整个藤蔓圆球一起炸成片片飞灰。尚存的藤蔓断口处流淌下一道道绿色血液,而王桐和万俊的尸首早已粉身碎骨。 关肃见石武一句话就让一个元婴修士死无全尸,他彻底相信石武先前说的会让他跟顶膳宗有个平等交谈的机会。 石武将高旭杀人伤己的行为看在眼里,他点头道:“你在哪?” “我在元婴本体三千丈顶端。”高旭说出自己位置道。 “前辈且慢……”高常没想到高旭直接告诉了石武位置所在,他还想先稳住石武。 可紧接着高常就从那些尚存的灵植藤蔓内听到了石武的声音:“我要了解有关千手的事情。若你知道,我与你高林宗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若你不知,三十年前我被你设局引人围杀,千手和茵茵也是由此才去的海渊宗,说起来你高林宗也染了千手的血!我给你高林宗一个机会,去请所有能帮你们的修士过来。以血开始的杀局,必将用血才能洗净!” 高常心中骇然,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此时尚存的藤蔓内传来高旭的提醒道:“高常,石武是以灵力笼罩夏茵茵他们后从我元婴本体的底端一路向上,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我们所能认知的瞬移。至于他的修为,我无法探知。你回来后千万不要让飞儿他们进去传送阵。石武知道我们传送阵的位置,这举动会引起他的不悦。幸好我们做了准备,这次高林宗应该能逃过一劫!” 高常没想到三十年未见石武的修为就可怕到这等程度。他听从高旭的建议,在回去高林宗后没有轻举妄动。 石武他们尚是首次来到高林宗三千丈顶端,他们看到一间木屋被两只藤蔓组成的灵植手掌托举在空中,而灵体形态的高旭正站在木屋外恭敬地对他们俯身行礼。 夏茵茵和关肃见了都作揖还礼,石武却不为所动地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高旭赶紧回石武道:“紫影蛟在时对它这些手下都很上心。是何种族,从哪处海域收编过来都会记录在玉简上。” 石武眉头微皱道:“那千手的海蜈蚣一族所在何处?” 高旭道:“据紫影蛟留下来的那枚玉简显示。千手乃是它途经无极海北部聚兽岛时收下的。那座岛上生存着各种海兽,它们海蜈蚣一族就是栖息在那。” “千手可还有亲人?”石武追问道。 高旭回道:“据我所知,它们海蜈蚣一族有个传统。在它们出生之后它们的父母就会将它们放在一处都是新生海兽的地方进行弱肉强食的成长。存活下来的海蜈蚣在达到筑基修为后就要开始独立生存。它们的父母也会变成它们竞争的对手,所以它们一族的亲情很淡。你就算真的找到了千手的父母,它们说不定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孩子。” 石武有些失落道:“海蜈蚣一族去世后该如何埋葬?” 高旭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海蜈蚣一族信奉生于无极海,葬于无极海。它们一族中海葬的最高仪式为生者以冰系术法将逝者的遗体化作一块块冰后融于无极海中。” “紫影蛟的玉简。”石武伸手道。 高旭赶忙从木屋内取出紫影蛟的玉简递给石武。 石武在以灵力注入后感觉到了那股与紫影魂杀一脉相承的灵力,他确定这是紫影蛟记录下的。石武又仔细看了玉简上有关千手的记录,与高旭所言分毫不差,石武把玉简还给高旭道:“你的消息很灵通!” 高旭知道瞒不过石武,他跪地道:“当年之事高某有错在先,如今为了高林宗门人的安危,我必须事事考虑周全。其实我在那场杀局结束后就一直在等着石道友,我愿意用我的死来消除石道友对高林宗附带的恨意。” 石武没有回话,他就这么盯着灵体状态的高旭,一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在高林宗三千丈顶层。 就在夏茵茵和关肃都忍不住要屏息之时,那股杀气却突然散去了。 石武似疲惫道:“我累了。当年我住的那个洞府可还空着?” “空着的。那洞府在道友身化千丈巨人时被轰碎了,我将它修复好后就再没有对外开放过。茵茵姑娘那处洞府亦是一样。”高旭急忙回道。 石武道:“将那两处洞府的令牌拿来吧,顺带给我准备一本冰系术法。傍晚酉时,我要海葬千手。” 高旭赶紧从木屋内取出石武和夏茵茵第一次过来高林宗时的洞府令牌,还有事先就准备好的一本金丹期术法《凝冰诀》。 高旭想着这里还有关肃,就又自下方灵植中取出一块八百丈区域的洞府令牌,递给了关肃。 关肃接下后对高旭轻声说了句谢谢。 石武接过令牌和那本《凝冰诀》术法道:“见了你尽人事之举,我很想知道你们计划的杀我之法为何。” 手中拿着青色令牌的夏茵茵和关肃都听得一惊。 高旭苦笑一声道:“石道友还是像以前那般,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 “习惯这种事情真的很难改,但这个习惯并不坏。”石武道。 高旭也坦诚道:“与其说是杀石道友,不如说是让石道友多背负些血债罢了。” “血债?”石武问道,“你们是想把所有在高林宗内的势力拉进来与高林宗共沉沦。那你是想以元婴本体自爆还是在与我相斗的过程中故意击杀那些势力派在这里的门人。” “自爆。”高旭回道。 夏茵茵和关肃心中一颤,那岂不是这里所有的修士都会道消身殒。 石武认可道:“确实是个好办法。就算杀不了我,也会在后面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但这对石道友来说并无作用。我甚至都没让宗门内的核心弟子逃离。”高旭坦白道。 石武不愿再去讨论这些,他说道:“海葬过后,我与你高林宗之间再无瓜葛。” “多谢石道友!”高旭激动地跪地叩首。 “起来吧,送我们去八百丈区域。”石武道。 高旭起身之后就开启了地上的传送木门。高旭先行进入,他之形态就又变成了细眉的高林模样。 石武注意到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夏茵茵、关肃一起走了进去。 等他们一行到达八百丈区域,此间元婴修士见石武背着一个棺盒,脸上皆现出不解之意。但看到是“高林”在前面引路,他们也就纷纷作揖行礼道:“参见高林前辈。” 高旭在与他们打完招呼后就送石武三人过去了当年的那个洞府。 石武拿起手中青色令牌,一道绿光自令牌中射出印在木门之上,那道木门随即应声开启。 在石武三人进入之后,石武转身对高旭道:“你为高林宗牺牲了很多。” 高旭神色一动,苦涩道:“石道友懂我。” “懂。但我不会同情你。”石武说完那道木门就缓缓关上。 “高某如何敢奢求石道友的同情,这都是我为以前的选择付出的代价。”高旭不知自己的话石武有没有听见,但他还是对着那道木门恭敬的俯身作揖,随后才没入一旁的木墙中。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仇消人去 高旭的话石武自然是听到的,可这些与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洞府之内,石武看着这里一切依旧,在顶端圆形珠子的光照下,就连那些桌凳都是原样摆放。他不禁有一种等等会有人敲门,在外说着“小的千手海蜈蚣前来拜访前辈”的错觉。 石武将身后棺盒轻轻放在前方木床上,他望着棺盒久久没有言语。 关肃从石武和高旭的对话中了解了一些当年的事情,他很羡慕千手海蜈蚣有石武这样的朋友。可他一想到石武在飞舟上跟他说的,他们只是生意伙伴,不会是朋友。关肃心中就莫名地有些失落。 石武轻抚了一下棺盒,转身对夏茵茵和关肃道:“你们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洞府休息,酉时之前过来就行。高旭知晓我在海渊宗的事情,在得了我的承诺后,你们在高林宗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你们有什么想买的也可以趁这时间过去买好,我准备在安葬完千手后就离开。” “石大哥,我想在这里多陪千手一会儿。”夏茵茵请求道。 石武知道夏茵茵对千手海蜈蚣的死心怀愧疚,也就同意地点了点头。 至于关肃,他原本打算过去四百丈区域找熟人修理环身梭。可现在这种情况,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回道:“我也留在这里。” “好吧。”石武没有勉强。他随后取出了那本《凝冰诀》,从这只是金丹品级的术法就可以看出,高旭不仅知道千手海蜈蚣在海渊宗遇难,还知道石武接走了金丹期的夏茵茵。石武不喜欢被人算计,所以在那三千丈顶端他才会不自觉地散发出杀气。他也确实有想过灭了高旭和先前纯粹是在那做戏的高常,可他见高旭做完这一切后依旧心存死志,这让他想到了曾经那个为夏茵茵和千手海蜈蚣能逃出杀局而不断与高旭斗智斗勇的自己。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石武突然觉得很疲惫,所有的杀意也一溃消散。 石武翻开那本《凝冰诀》,里面详细记载了术法的灵力运转,在这本术法的最后还备注了一行小字“此术法凝出的冰状物遇水消融”。 石武运转灵力对照着上面的法诀试了一次,洞府内的水气就被他全部凝聚在右手中,形成了一杆晶莹冰枪。 石武掰断一截冰枪,以左手引火术将其重新化为点点水滴落于洞府地面。石武又将剩下的大半截冰枪轻触地上水痕,剩余的冰枪果然渐渐消融,形成了一滩水渍。 石武不由得说道:“高旭倒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夏茵茵不解石武话中意思,但她也想送千手海蜈蚣最后一程,她说道:“石大哥,可否让我一观《凝冰诀》,我想修炼之后和你一起相送千手。” 石武将那本《凝冰诀》递给夏茵茵道:“给,这本术法乃是金丹品级,应该是高旭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前来,特意为你准备的。” 夏茵茵顿时觉得高林宗过往对她和千手的善意就是为了应付今日到来的石武,她又想到了那时从她那里骗去风痕玉盘的林澜,她胸中一堵道:“他们真是好算计!” 石武知道夏茵茵说的他们包含海渊宗的林澜,他直白道:“比起宗门的存亡,你们之间的交情真的不算什么。这份交情能被当成是一招留存的后手,他们说不定已经喜出望外了。” 夏茵茵闻言一怔,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翻看起那本《凝冰诀》。 石武答应夏茵茵要带她看遍这个修真界,那他就不会去美化它,而是要让夏茵茵看到这修真界的原貌。 这里确实有可以为了一句承诺就牺牲自己的千手海蜈蚣,但也有为了宗门利益抛弃与夏茵茵之间交情的林澜…… 至于那些尔虞我诈的算计,石武在去往秦国的那条路上就经历了很多。是故在石武眼中,这修真界不过是一座比凡人界大得多的江湖。 夏茵茵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修炼完《凝冰诀》。 等夏茵茵练完之后,石武看到关肃欲言又止的样子。石武主动对关肃说道:“相逢是缘,道友愿意以《凝冰诀》送千手一程么?” 其实关肃正想跟石武说这个,没想到石武先行注意到了。关肃感激道:“愿意的!” 兴许关肃是金丹后期的缘故,他不消半个时辰就将《凝冰诀》掌握,而时间也来到了酉时。 石武把木床上千手海蜈蚣的棺盒以灵力固定在身后,带着夏茵茵和关肃出去了洞府。 高旭在申时过半就在石武洞府外等候,见石武一行出来,他当先恭敬行礼。 石武将三人的洞府令牌和那本《凝冰诀》还给了高旭,他说道:“你高林宗内客人众多,但我不想被人打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的!”高旭说着就为石武三人在旁边木墙上开启了一个单独的传送阵。 石武当先进入传送阵内,出来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元婴灵植外面的无极海上。夏茵茵和关肃也在后面一同出来。 紧接着,高林宗的元婴巨植就被一道浓密的海雾笼罩。元婴巨植各处向外出口都被海雾堵住,就连一千五百丈以上高林宗内部区域亦是如此。 高林宗内的所有修士一时间都有些慌乱,那些元婴修士看不透那古怪海雾就准备以瞬移之法出去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整个元婴巨植内传来了“高林”的声音:“诸位客人,高林宗外突然笼罩了一股灵力海雾,老夫正以灵体将它们隔绝在外。还请诸位留在高林宗内,老夫可以保证诸位的安全。若有客人不听劝阻擅自外出,一旦发生意外,我高林宗概不负责。” 原本陷入恐慌的修士在听到“高林”的保证后皆安分地待在了高林宗内。其中就算真有想要瞬移出去的元婴修士,他们也会发现周围的灵力像是被固定住一般让他们无法施展瞬移。若还有人顽固地想要冲出去,高旭会在他冲出的一瞬间直接以灵植藤蔓将其灭杀,他绝不容许有人打扰到外面的石武!与被海雾环绕的元婴巨植不同,高林宗外的石武三人正被暖意的夕阳照在身上。 果真如关肃先前推测,这海雾是高旭掌握元婴巨植本体后的一种术法。 石武以灵力将千手海蜈蚣的棺盒悬于三人中间,他们一同掐诀念咒,施展《凝冰诀》后将手放在了棺盒之上。 只见千手海蜈蚣的棺盒在三人的术法下逐渐蒙上了一层冰霜,棺盒内亦发出千手海蜈蚣遗体被凝结成冰的声音。 在冰棺即将海葬之前,石武有些更咽道:“千手,我很感激能在这修真界遇到你。你有好好护着茵茵,你真的做的很好!我看了紫影蛟的玉简,它说高林宗是你选择的家。我把你葬在这里,愿你能安息。” 夏茵茵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抽泣道:“千手,你的护佑之恩茵茵一辈子都不会忘!” 夏茵茵说着就跪下对千手海蜈蚣的冰棺拜了三拜。 关肃动容道:“千手道友,你这一生有这两位知己,当无憾矣!” 石武的心与那落日一样不舍,可他知道终要有一别。他看着下方滚滚东流的海水道:“我们相送千手吧。” 夏茵茵拭去泪水,与石武、关肃一同将千手海蜈蚣的冰棺沉入了无极海中。 冰棺底部率先触及无极海海水,周围的浪涛像是被人抚平一般不再波动。冰棺缓缓向下,没入的部分逐渐消融于无极海中。直至最上面的棺盖与无极海的湛蓝海水融为一体,彼时停止的波涛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汹涌,仿佛在欢迎着游子归来。 石武默默抬首,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没有与夏茵茵和关肃说什么,自顾自地向着北方飞去。 夏茵茵和关肃知道石武心中难受,他们也就在后面慢慢跟着。 夕阳西下,为伤心的人照去了最后一点余晖。 高林宗外的浓雾在星夜交替过后随着星光散去。 元婴灵植的三千丈顶端,劫后余生的高常还是不敢置信地问高旭道:“他真的走了?” “走了。他一向说话算话。”高旭回道。 高常兴奋道:“上天保佑,我们高林宗终于安稳了!” 高旭将目光投向了那间木屋,里面有他给石武准备好的各种赔礼,包括所有剩下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上次石武他们灵泉石拍得的十二万九千块中品灵石和诸多丹药法宝。 高旭不信石武不知道自己会准备这些赔偿,可石武连那灵泉石拍卖后的所得都没有提起,那就足以说明石武如其所言不想再与高林宗有任何瓜葛。 高旭看着满天星光,叹息道:“若我当初选择和他联手,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现在这结局对高林宗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了。”高常心满意足道。 浪涛幽幽,一股寂寥之感顺着元婴巨植传到了这三千丈顶端。高旭望向北方,低语道:“可惜我们终究做不成朋友。” 第五百五十四章 星落残魂 五月子时的夜风没有一丝寒意,反而在吹过无极海海面时多了两分燥热。 静谧的夜空中,星光错落洒下,那些被夜色染成一片片黑鳞的海水让这片天地对称地仿若出现了两条银河。 在这天地之间伫立着一座似宫殿般的巨大灵植,其内一派灯火通明之景。好似在浓雾散去之后,高林宗这棵千年古树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海水滚滚东流,带着星光摇曳向前。等那些星光来到千手海蜈蚣冰棺下葬的海面时,那倒映出的星点竟然摆脱了浪涛涨落的影响,定格在了那里。 待那处海面上的星点汇聚至三百六十五颗时,一道混沌光影自那些星点下方蓦然显现。那些星点若被吸引般向下沉去,缓缓融于那道光影之内。细看之下,这些星点居然是在对应人体穴位自主排列。等它们构筑成人体三百六十五处穴位后,一个人形从海水中抽身,诡异地立在这无极海上。 “真的都提前了!还整整提前了三十年!”那身聚星点的混沌人形震惊道,“本尊是不会出错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以同样规避天道法则的方法从中破坏了他的计划。”又一道声音自那混沌人形头顶传来。 那混沌人形听后深觉有理,可它紧接着就露出骇然之色,因为在它的记忆中,起码是道成境修士才能看到它的存在,更别说听到它的自语了。它迅疾地瞥了一眼上方,只见半空中有一像是乡间庄稼汉一样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抽着旱烟,他的右肩肩头还有一只半透明的玉鸢。 那混沌人形一看到那只玉鸢就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它来不及思考,赶紧将体内混沌光影凝缩分散于那三百六十五个星点之中。随后它身外无极海海水倾落,那被拘禁在它体内的星点若重获自由地鸟儿飞速四散。 那中年汉子吐出一个烟圈道:“这么着急逃啊?” 在那中年汉子说话之时,那被他吐出的烟圈一下子变成了一张灰色大网。若不是那中年汉子稍加控制,不要说是这无极海上四散的星点了,就是空中那些星辰都能被那灰网揽下来。 那中年汉子又抽了一口旱烟的工夫,先前逃窜出去的三百六十五个星点就被他重新聚成了一个人形,回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谁!”那三百六十五个星点中传出先前那混沌人形的声音。 那中年汉子放下手中旱烟杆,抱怨道:“怎么又是一个不认识我的残魂。郗汲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藏于星点中的混沌光影听到那中年汉子提到“郗汲”二字,它倍感疑惑道:“你是本尊安排过来的?” 那中年汉子听后似被人侮辱了一样,他对肩上那只半透明的玉鸢道:“你说可笑不!我居然被这残魂认为是郗汲安排的后手!” 那只半透明的玉鸢道:“它应该只是被郗汲用来确定小武兄弟所处时间的。” “应该是了。郗汲那家伙还真是狡猾啊!算了,你先把这缕残魂吞了吧。”那中年汉子说道。那藏于星点中的混沌光影冷笑道:“就凭你们也妄想破除本尊留给我的星落之法!这三百六十五颗星点之中我可以随意藏身,但凡失败一次你们就得重新来过,有本事我们就在这耗……” 那混沌光影“啊”字还没说出口,那只半透明的玉鸢已经来到三百六十五颗星点之前。它像是知道混沌光影藏在哪几颗星点中的一样,以长喙分别将它身子左肩、右腹、胸口、脖颈上的四处星点快速叼入嘴中。 这四处星点被那半透明玉鸢在嘴中用力一压,那道混沌光影就不由自主地拼凑成形,而外面被灰色烟圈所套住的剩余星点全部暗淡了下去。 “怎么可能!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星落之法中的藏身之处!你们到底是谁!”那混沌光影万分不解道。 那中年汉子耍着性子道:“我们?我们是你本尊郗汲的后手啊,特意在这等着对付你呢。” 那混沌光影自然不信,它欲要再言之时,那只半透明的玉鸢已经将它一口吞入肚中。 在消化了片刻后,那只半透明的玉鸢对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那中年汉子笑了笑道:“虽然知道这缕残魂没什么大用,但积少成多,照这样吞下去,等我下次过去秦国,那阵灵应该就要动摇了吧。” 那只半透明的玉鸢询问道:“老仙长,您为何这么看重秦国那个阵灵?它不是跟这缕残魂一样都是郗汲所布置的后手么?” “那差别可就大了。你也说这缕残魂是郗汲用来确定石武所处时间,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坐标。相比之下,秦国凝星血煞阵的那个阵灵和极难胜地道灵护境阵的阵灵除了各自背负使命外,它们都知道我和那个人的存在。而且秦国的那个阵灵比道灵护境阵阵灵还多了一个优势,那就是它接触过阿大!”那中年汉子目中生光道。 能被称为老仙长的自然是忆月峰上的元叔,而那只半透明的玉鸢正是他融合了公孙冶与灵鸢魂魄的情宙鸢。 “小武兄弟的那个引路人?”情宙鸢问道。 “嗯。”元叔继续道,“郗汲不会无缘无故让秦国那个阵灵了解这么多。哎,一说到这个,我就不免想着那人上次现身帮我威慑道灵护境阵阵灵,以让你顺利被我获得的事情。” 情宙鸢不解道:“这事情怎么了吗?”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这事情本来没什么。但现在看来,我怕这是郗汲给我下的黑手啊。若那人只是以此故意迎合我实则早就被郗汲拉拢了该怎么办?” 情宙鸢还是首次见元叔这般思虑,它有感而发道:“能让老仙长如此头疼,郗汲此人当真可怕。” “谁说不是呢!我本以为让你吞了他留在深海灵兽区的那缕残魂后,不但可以让石武提前出来,还能断了郗汲一手布局。没想到郗汲事先就在海渊宗安放了一缕道成境以下皆无法感知的残魂。在石武过去海渊宗后再经由特定的情境触发,这样子就算我断了他前面那一手,它后面安排好的还是能接上。”元叔不甘道。 情宙鸢道:“可惜我现在只能去往前后两百年的区间,无法相助老仙长得窥郗汲计划之全貌。” 元叔摆了摆手道:“有你这前后两百年区间我已经很满意了,而且你还在成长阶段,以后能达到的程度绝不会低于那人的情宇蝶。我不管他和郗汲背后是否有交易,我都会在郗汲亮出底牌前帮他们准备一份意想不到的厚礼。这场赌局我要赢最大的那把!” 情宙鸢看着信心满满的元叔,它默默地望着北方道:“老仙长,您答应过的,您会在关键时刻出手保住小武兄弟……” 元叔吐出一个烟圈,打断情宙鸢道:“我只是答应过你,如果他乖乖听话,我会让他每年在生辰日时吃到一碗他喜欢的红糖水滚蛋。” 情宙鸢听后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立于元叔肩头。 这话题让元叔的心情不太畅快,他猛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笼罩在灯火通明的高林宗外。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小子还是这么心慈手软。我们把这里偷乐的蚂蚁都碾死得了。” 情宙鸢赶忙劝道:“老仙长,小武兄弟重情,既然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元叔见情宙鸢主动搭话,这才顺气了些:“好吧。你可要去看他一眼?” 情宙鸢摇摇头道:“算了,等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时,我和他在忆月峰相见即可。” 元叔散去高林宗外的那道烟圈:“这小子真不该这么重情的,越是重情每次断情之时就越痛苦。” 情宙鸢亦无奈道:“可这样才是小武兄弟啊。” 元叔抽完最后一口旱烟,将那银色旱烟杆插在腰间道:“也对,谁让他是那个被郗汲看重的异数呢。话说还有一百多年就该到极难胜境开启之日了吧。” 情宙鸢嗯了一声道:“老仙长的意思是?” 元叔道:“这里的他太不禁看了,我们还是先去那极难胜境吧。上次匆匆一顾,他是被谁追杀来着?” “洯连!无主混沌渊派来参加极难胜境之人!”情宙鸢语带恨意道。 元叔警醒情宙鸢道:“你我情况特殊,虽可以改变一些以后发生的事。但于关键处,我们只是隐于时光流水下的看客。” “我明白的,多谢老仙长提点。”情宙鸢回道。 元叔呵呵笑道:“你不用这么拘谨。要不是有你,我还在忆月峰上无聊苦等呢。走吧,我们就去看看那小子是怎么逃过洯连那小煞星追杀的。那小煞星身怀几种本源来着?” “两种,而且是交融状态的光之本源和水之本源。”情宙鸢回道。 元叔脸上现出孩子一般的兴奋之色道:“不错不错,这才有看头嘛。走走走!” 情宙鸢心中叹息一声,随后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一同消失在了这片无极海上。 此时星光灿烂,浪涛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谁又知道,今晚的高林宗差点在这无极海上彻底消失。 第五百五十五章 至群灵 三日后,无极海北部海域上空。一艘行旅门的飞舟正迅速向无极海与陆地接壤的地方飞去。 这艘飞舟上有着南来北往的诸多修士,他们或外出游历或采办过后回归宗门。 这人一多就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等里面一两个能说会道的开腔,那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只见一圆脸汉子对身旁的四名修士道:“你们都听说了吗?有一神秘修士为了一头金丹期海兽大闹海渊宗,不但杀了害死那海兽的周洵父子,还将前去相助海渊宗的近百名外来元婴修士修士杀得只剩下了四十几个。” 他这话一开口,原本不屑围聚在一起的修士都走了过去,想听那圆脸汉子详细说说。 那圆脸汉子嘿嘿一笑,正欲往下说时,一身着绿衣的矮个童子接话道:“听是听说了,可这消息做不得准的。且不说哪有人会为了一头金丹期海兽去找海渊宗麻烦。光是这消息的来源就不靠谱,这更像是有人在零零散散地传出,故意引起舆论。道友切记祸从口出啊。” 那本在得意的圆脸汉子见有人出来唱反调,他不悦道:“怎么不靠谱了?这消息虽没在明面上大肆传扬,但海渊宗连个出来辟谣的都没有,这不是等于默认了吗?” 那绿衣童子摇头道:“默认?别人海渊宗是不想搭理这种消息。那你倒是说说,那大闹海渊宗的神秘修士是何宗门,长相如何,名字叫甚?” 那圆脸汉子被这绿衣童子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憋红了脸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怪那些幸存下来的元婴修士在离开前被石武警告过,在见识了石武手段后,他们如何还敢将石武的名姓身份外传。 那绿衣童子显然对海渊宗极为尊崇,他话里有话道:“有些事听个新鲜就行了,至于那些想要踩着海渊宗上位的宗门,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就该是他们遭罪了。” 那些围过来的修士此刻都觉得绿衣童子说的比较合理,他们也多将这消息看成是有新的宗门想要崛起,在借海渊宗造势而已。 就在那圆脸汉子都开始这么觉得时,一身负长剑的疤脸修士道:“这位道友,你这么说有点牵强啊。” “哦?”那绿衣童子问道,“牵强在何处?” 那疤脸修士道:“这里可是无极海!众所周知,青阳子前辈对整个外隐界南部的修士都有舍命搭救之恩,所以不会有宗门昏了头想去踩着海渊宗上位。” 那绿衣童子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不愿相信真有什么神秘修士仅凭一人之力就将海渊宗压了下去。他问道:“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那疤脸修士谦虚道:“高见谈不上,就是我最近也收到了一些消息,就与众位道友一起讨论讨论。” 那疤脸修士说话极有分寸,让在场围聚的众人都听得舒坦。 那疤脸修士道:“先说那个消息,若它为真,那神秘修士必定不是外隐界南部之人。且此人心性偏执又极为重情,不然也不会为了一头金丹期海兽去与海渊宗作对。至于说他杀了周洵父子和五十几名前去支援的元婴修士,我觉得此处太过夸大。那些元婴修士又不是木头,即便他们心中对海渊宗充满崇敬之情,但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没必要为海渊宗搭上性命。退一万步来讲,他们实在打不过大可以瞬移逃开,如何会被那神秘修士杀了五十几名之多。” 那疤脸修士的话不偏不倚,在场修士听后纷纷点头。他见都说到这了,也就将他知道的一个消息说出来道:“其实在下是从旭阳城那边过来的。我恰巧与旭阳城城主府上的一名亲信有旧。在我出发前一晚,他与我喝酒践行。酒桌之上他跟我聊到了一件事,他说他们旭阳城的孙海昌前辈就是前去相助海渊宗的元婴修士之一。孙海昌前辈并没有说其它的事情,只是一回来就让府中所有子弟亲信管束好自身和手下,切莫在外招惹是非,特别是遇到年轻俊俏的蓝衣公子时,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那疤脸修士一说完,在场身着蓝色法袍的修士都被其他修士仔细打量着。 那些蓝衣修士虽然觉得有一丝荣幸,但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需要让人绕着走的存在。一想到此处,他们不禁还有些失落。 那疤脸汉子又打了个哈哈道:“诸多道友,其实大家就是旅途闲闷随意聊聊罢了,有些话听了也就听了,不需要放在心里的。” 周围聚在一起的修士知道这疤脸汉子不想惹祸上身,也就配合地嘴中称是。 随后又有一人说起无极海南部的见闻,说是赤日门门主炼傑在三千岁寿诞上得了一枚蓝色奇果,相传炼傑服下后身形暴涨至三丈高,一拳轰向空中就现出一道三十丈的蓝色拳印。 众修士一听还有这等奇果,又都让那修士快讲下去。 那修士被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也就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在这里的修士兴奋听着时,行旅门飞舟上负责到岸时间的门人以灵力注入手中青色玉盘道:“诸位客人,飞舟即将在两刻时后到达群灵城。还请去往群灵城的客人做好准备。” 那些要在群灵城下去飞舟的乘客在玉简内传来通知后就陆陆续续从房间内出来了。他们有的独自站在围栏边上,有的凑过去听那些修士在聊些什么。 此时一白净修士从飞舟的中品灵力房间出来,他环顾甲板四周,在看到一名蓝衣女子后就走了过去。 那白净修士问道:“茵茵姑娘,石道友还没出来吗?” 那蓝衣女子转身回道:“还没有。” 这白净修士和蓝衣女子正是三日前跟石武一同从高林宗离开的关肃和夏茵茵。那日他们离开后就一路北行,于第二日辰时到达了一处名为蛎岈岛的地方。石武询问岛内的行旅门后知晓有去往北方群灵城的飞舟,只是这艘飞舟上最高只有中品灵力房间。石武在买下三枚中品灵力房间的玉简后就与他们二人在岸口处讲述了有关穆柔的事情。 石武提出在帮穆柔报完仇后他就通过风痕玉盘找到公孙冶留在群灵城附近的传送阵,等他们传到外隐界东部确定好位置再作后续打算。 关肃和夏茵茵对此并没有异议。而且关肃更期待这趟外隐界东部之行,这是他接触更高层面掮客生意的契机,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至于石武说的要杀群灵城城主之子,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自从于高林宗见识过石武的能为后,关肃对石武再无疑虑之处。 他们三人在蛎岈岛上来飞舟就都过去了自己的房间,直至玉简内传来飞舟即将到达群灵城的消息夏茵茵才首个出来。 关肃和夏茵茵在飞舟的栏杆旁静立等候,听着那些围在一起的修士们谈论着各地的奇事。在听闻有人偶然提起海渊宗的时候,关肃看到夏茵茵神色明显一动,他知道她肯定是海渊宗那场大战的亲历者。关肃心中升出羡慕之情道:“什么时候我的事迹也能被人传颂就好了。” 飞舟在靠近群灵城时速度减缓,直至停泊于半空中。 石武也在这时从房间内出来了,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三日前好了许多。 负责行旅门到岸时间的门人在下岸处通知道:“群灵城已至,还请到站的客人交还玉简后依次下去飞舟。若有客人要继续乘坐,在到达所去站点前,还请补齐所要支付的灵石费用。” 关肃和夏茵茵在跟石武打了声招呼后就和石武一同在下岸处排队。 那行旅门门人收一块玉简放一名修士下去,等石武前面那修士交完玉简准备下去时,那行旅门门人手中的青色玉盘突放光芒。只见那行旅门门人面色一变,对后续还在排队的修士道:“诸位客人,刚刚收到来自群灵城行旅门的消息。此城近段时间并不太平,若客人无甚大事,还请勿要进入。即便进去,也要找一个安全之处。这是行旅门对各位客人的忠告,请诸位客人万事小心。” 说罢,那行旅门门人再次收起玉简,石武没有多想什么,在将玉简递过去后就先下去了飞舟。 这里已经是内陆,石武双脚落地后还有些不太适应。他看到这飞舟登岸口真没几个从群灵城里出来的。他还在想着等等是直接去城主府拿人还是先找个地方探查下消息,毕竟距离穆柔被收入拜月宫再到道消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城主是不是换了人都难说。 “喂,别挡道啊,我还赶着进城呢。”一人催促着站在那里的石武道。 石武说了声抱歉后就过去了一旁,等他侧过身时,他发现方才催他那个修士竟是坐在一头类似于大象的灵兽身上,那修士的坐骑旁边还绑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而且后面还有许多骑着不同灵兽坐骑的修士在向群灵城赶去,无一例外的,这些坐骑的旁边都有着一名女子,或是绑着或是与那些修士同坐。 等夏茵茵和关肃从飞舟上下来,石武问道:“关道友,这些人为何都带着一名女子进城?” 关肃也露出不解的表情道:“我在百年前来过此城一次,当时的城主名为昆皓,乃是元婴后期修士。虽然这一带是海陆交界处,有很多修士进行海兽的交易,但我还没见过这等绑着女子进城的。想来是跟我们下舟前那行旅门门人说的城中不太平有关。” 石武对关肃和夏茵茵道:“等等你们跟紧我,若有不对我就带你们杀出来。” “嗯。”关肃和夏茵茵全神戒备着跟石武向群灵城走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群灵疑云 石武三人来到群灵城城门时,这里一排守卫正向进城的修士收取着灵石费用。 那守卫头领刚送完一名骑着灵兽进去的修士,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石武三人。他有些瞧不上石武道:“都先站好!凡进城者一人三百块中品灵石,至于这件货物嘛可以半价。” 那守卫头领说出“货物”二字时正眼神猥琐地打量着夏茵茵,他身旁其余守卫也丝毫不掩藏对夏茵茵的贪婪之意。 夏茵茵先一步凑到拳头紧握的石武身旁,她轻声道:“石大哥,城中情况未知,我们还是先不要闹出什么动静为好。要是让穆柔师姐那仇人得到风声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石武闻言将中品灵石装入一个储物袋后扔给了那守卫头领。 那守卫头领接过储物袋,还想说石武牛气什么时,他发现储物袋里有九百块中品灵石。他面色一下子缓了下来:“挺上道啊。小郭,先帮他们测一下灵根和修为。” 那守卫头领挥了挥手,那名叫小郭的汉子就拿了面铜镜过来。在对着石武照过之后,铜镜上显现出三抹赤色,那汉子道:“头儿,这个下品火灵根,金丹初期。” 那守卫头领听了,扔给石武一块赤色玉牌。 小郭随后又在关肃和夏茵茵身上照过,他面露疑色道:“头儿,这人金丹后期,中品水灵根。这货物……” “这货物怎么了?”那守卫头领刚把一枚蓝色玉牌给关肃,就听到小郭在那吞吞吐吐的。 小郭又照了一遍后道:“这货物是下品水灵根,金丹初期。” “什么?下品水灵根?”那守卫头领盯着石武道,“你是附近哪个宗门或者城池的?居然会送下品水灵根的货物来。我看你们宗门是不想寻求庇护了吧。” “我们是从蛎岈岛过来的。”石武随口说道。 “蛎岈岛?”那守卫头领重复了一遍,他亲自拿起铜镜照向夏茵茵,在确定夏茵茵只是下品水灵根修士后,他直摇头道:“这货物美貌是够了,可惜灵根太差,城主怎么会看得上。” 石武不管这些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那守卫头领甩手道:“进去吧。” 等石武三人进城后,那守卫头领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道:“吴哥,兄弟我可只通知了你一个哦。有三只肥羊进去了城里,都是金丹修为的。其中那件货物貌美得很,还是你最爱的水灵根修士。兄弟我为了你可是连身份玉牌都没给她,其他巡逻的队伍就算盘问他们,也该知道她是吴哥看中的。” 那传音玉佩另外一头不一会儿就传来回音道:“好兄弟!马上酉时过半,我们这队在城中的轮岗也要结束了。等我过去把那货物领回来我就用城主所授的采补之法滋养我的木灵根,我晚些再来好好谢你。” 那守卫头领嘿嘿笑道:“吴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等有空你帮我在城主面前美言几句就行了。” “没问题。”传音玉佩另一头那人保证道。 再说石武三人进去群灵城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住了。石武不由得问一旁关肃道:“这是群灵城?” 只见这里满眼都是破损的建筑,那些墙壁上还有大片的血迹没有清理干净。他们似乎还能从那些坍塌的房屋里听到有人虚弱的呼救声。可街上那些时不时走过去的巡逻守卫根本无一人去伸出援手。 纵是走南闯北多年的关肃也不曾见过这等情况,他回道:“道友,这里想必是发生了什么祸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石武嗯了一声就带着关肃和夏茵茵与那些骑着灵兽的修士一路方向。他们每走一段就会有巡逻的守卫过来盘问一番,等看到夏茵茵并没有身份令牌后,那些巡逻守卫的头领都是骂骂咧咧道:“又便宜吴卓那家伙了!” 随后石武三人就会在那些巡逻守卫奇怪的目光下被放行离开。 石武三人这一路是无比疑惑。关肃边走边传音于石武和夏茵茵道:“这城主怎么好像在选城主夫人一样?” 石武亦有此感,可他见这城池都被破坏成这样了,他觉得这城主不是应该先安顿好城里受伤的百姓再指挥这些巡逻的守卫修缮房屋么。而且刚刚那些守卫的眼神让石武感到很不舒服,他觉得有必要找一处地方问上一问。他对关肃传音道:“你可知这城里的行旅门在何处?” 关肃看着周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房屋和街道,他无奈道:“道友,实在是这里大变样了,我确定不了行旅门的位置。” 石武见状只得边向前走边另想他法。 等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先前催促石武别挡道的修士正骑着那头似大象的灵兽从前方过来。 石武上前作揖道:“不知道友的货物献上去了吗?” 那修士心情似乎很不错,他笑着道:“原来是你啊。我那件可是上品火灵根的好物,城主府的管事一听就立马帮我献了上去。” 石武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恭喜道友能获得庇佑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我们裕兴城不过才得了三百年的护佑,我还得多留意周围有没有上品火灵根的女子。”那骑兽修士道。 石武假装疑惑道:“说起来这群灵城都这样了,城主还有工夫去护佑别的城池吗?” 那骑兽修士奇怪地盯着石武三人道:“道友不是来献货物的?” 石武故作犹豫状,随后轻声道:“我们三人的父辈与昆皓城主有旧。这次我们受长辈所托前来拜访昆皓城主,我们是在参加完赤日门炼傑前辈三千岁寿诞后一路乘坐宋夏前辈安排的行旅门飞舟来到群灵城的。” 那骑兽修士听到石武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大人物,他脸色一变道:“道友,我乃是裕兴城少城主何鸿。我劝三位道友还是快快离开此城吧。” 石武惊讶道:“难道昆皓城主出事了?” 何鸿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旁人,就小声说道:“道友,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啊。想来群灵城的事情还没那么快传到无极海南部。昆皓城主虽没有出事,但也已经没什么实权了。这件事就算你们家中长辈过来也无法干涉的,你们还是快些出城吧。至于这位姑娘,你最好乔装一下,以你的美貌,即便灵根属性不匹配……” “哟,这不是何鸿道友么?这是遇到熟人了?”一队守卫从远处走来,说话之人身着一身绿袍,显然是他们的头领。 何鸿一见来人,立马从灵兽上站起,笑着对其作揖道:“见过吴卓道友。” 那吴卓打量了石武三人一眼,问何鸿道:“何道友还没说你们在干嘛呢。” “吴道友,这三位道友找不到城主府的方向,正问询于我。”何鸿边对那吴卓说着,边以灵气传音于石武道,“道友,找到机会就快点离开。” 吴卓哦了一声道:“那你告诉他们了吗?” 何鸿回道:“正要说呢吴道友就来了。” 吴卓哈哈笑道:“这不是巧了吗?就由我和兄弟们带两位蛎岈岛的客人去城主府吧。” 石武一听吴卓这名字,又听他说出他们是蛎岈岛的客人,就猜出是城门口当差那守卫通知的这人。那先前过来盘问的守卫说的那句“又便宜吴卓那家伙了”就很有深意了。 何鸿未免惹祸上身,给吴卓递过去一个储物袋道:“吴道友,我还要回裕兴城复命。这些灵石是我请各位兄弟喝酒的。” 吴卓收下道:“那就多谢何道友了。” 何鸿走后,吴卓就对石武三人道:“跟上来吧。” 石武此时已经将自己的推测传音于关肃和夏茵茵,石武除了让他们注意些外也让他们放心。 夏茵茵和关肃都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动地跟随吴卓一队走着。 只是当夏茵茵和关肃看到那一个个像是被巨人踩出来的深坑时,他们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吴卓留意到他们的反应,自得道:“这是我家城主的灵宠玩闹时踩出来的,厉害吧。” 夏茵茵和关肃没有说话,石武倒是开口道:“怕是要百丈以上的灵兽才能踩出这等深坑吧。” 吴卓皱眉道:“你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不然你来这里寻求什么护佑?” 石武正想借机套话,又有一队护卫走了过来,领头那人黑得像块炭头一样。他打量着石武三人,眼珠在夏茵茵身上转了一圈后,不甘道:“吴老弟,我听老徐他们说起时还不相信。可你这也太勤快了,这是第五批了吧。你怎么说也得让老哥们尝尝鲜啊。” 吴卓呵呵笑道:“张哥,我们小队真的是换岗时候恰巧遇到了。这不是准备带这些人去见城主么。” 那黑汉不置可否地说道:“吴老弟你可真是好运气啊。” 吴卓一听立马说道:“张哥,上次说帮你留的好东西我明日就让人给你送过去。这次保证不会拖延了。” 那黑汉淫笑道:“行吧。不过你可得悠着点,老哥虽然不介意你用过的,但也不喜欢坏了的。” “那是一定。”吴卓生怕那黑汉说漏了嘴,在匆匆别过后就带着石武他们加快步伐来到了一处完好的大宅前面。 石武看了看周边道:“吴道友,这里好像不是城主府吧。” 吴卓正色道:“你们进去就能见到城主了。” 吴卓身后八名护卫齐齐上前,不容石武三人有任何反抗。 石武点头道:“好吧。” 随着众人一起进入这处大宅,最后步入的吴卓一把将大门关上。在拿出一枚绿色法器开启大宅外的阵法屏障后,吴卓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变了。他对庭院内的石武大手一甩道:“说吧,你们找本城主有何事?” 关肃和夏茵茵不解地看着吴卓,因为他们知道这人只是一个护卫头领而已,怎么突然又自称是城主了。 石武却突然笑出声道:“原来吴道友喜欢玩这等扮城主的把戏。” “放肆!你也配跟我吴大哥互称道友!”吴卓一名手下跳出来道。 石武盯了那名手下一眼,问吴卓道:“吴道友,你这阵法屏障牢不牢靠?” 吴卓还以为石武是要突围,他说道:“这乃是元婴初期的阵法屏障,你们三个金丹修士就别妄想逃离了。对了,我已经在这里采补过四名女修的初阴,你们这件货物就算叫的再响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石武点头道:“那就好。” “那就好?”吴卓从储物袋内拿出九个玉盒,打开之后现出四个女子和五个男子的人头,他冷笑道,“你以为你们两个男的能逃过么?我们这里可是有两名兄弟好男风的。若你们识趣些好好配合,本城主可以让你们少遭些罪。许蒂、李佳何在?这两个男修就归你们了。其余弟兄等我享受完这女子的初阴,再让你们好好采补。你们等等可得悠着点,别还没送给张黑炭呢就把人给玩死了。” “多谢城主赏赐。”那一队八人对着吴卓拱手道。 石武没有理会吴卓等人,而是对玉盒内那九个人头道:“杀你们的人都在这儿你们不敢报仇,偏偏要来我们身旁伺机吸取灵力,你们也确实该死!” 石武说罢手中卍字血印红芒大放,凭着感觉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四头恶灵全部握在手中。 一股与阴风寒露相同的呜咽之声传遍这座大宅各处。石武这次不像对那小恶灵般仁慈,他擒住那四头恶灵后就以雷霆之力将它们尽数灭杀。 吴卓看着手中红芒与蓝芒交替出现的石武,一时间懵在了那里。他随后笑嘻嘻道:“道友误会了,我是在跟道友开个玩笑呢。” 石武抬首看向空中,他感应到那里还有五头恶灵的存在,只是它们并没有像被他灭掉的四头恶灵那样明目张胆地贴近他们身旁。石武也不去管它们了,他重新注视着吴卓道:“你的笑话我笑过了,现在该轮到我来跟你开玩笑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云开见月 吴卓身为群灵城主跟前的红人,这眼力劲是绝好的。石武一手灭灵之法让他知道对方很可能是隐藏修为进来的。他心中暗骂那守卫头领的同时也在想着脱身之计。 吴卓奉承道:“道友的玩笑可以过些时候再开,可千万不要误了道友的正事啊。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何不早些过去城主那里。至于群灵城对道友蛎岈岛的庇护时间,由我引荐的话,可以保证在三百年以上。” 石武不紧不慢地走到吴卓身前:“你的玩笑开完了,轮到我的时候你却又有别的说词,你们群灵城还真是够霸道的。算了,玩笑我可以不开,但你放那些人头的玉盒不错,我要三个没用过的。” 吴卓小队九人皆暗道不妙,他们可不想自己的脑袋被装进那玉盒里。吴卓壮着胆子提醒道:“道友,你们蛎岈岛离这也不算远。我们城主那头灵宠高达百丈,在海中的速度极快。若是它一个不开心游到了你们蛎岈岛上,那可就不好了啊。” “哦?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啊。那你有没有想过,我隐藏修为进来,身份如何还会是真的?”石武见吴卓九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哈哈笑着道,“道友,你说这个玩笑好不好笑?” 吴卓可真的是笑不出来,他知道今儿个要倒大霉了,眼前这三人说不定就是知道群灵城内混乱不堪,来这黑吃黑的。他主动认栽道:“道友来此不过是为求财,我们这队弟兄别的不说,灵石丹药还是有些的。” 石武摇头道:“我说过,我要三个放脑袋的玉盒。” 吴卓沉声道:“道友,我们这里小队九人出生入死多年,你杀三个就等于动我们九个!” 其余八名守卫也都凝神聚气,准备动手。 石武点头道:“说得好。那就动九个吧。” 石武此话一出,吴卓小队九人率先发难。他们有着三十几年的默契配合,以吴卓为首掐诀念咒,俨然是在生成一个多人的攻击术法。他们手中印诀飞快变换,一道道绿光自他们身上传递至吴卓周身,而此刻石武还在中间动都没动。吴卓小队心中大定,认为石武最多不过金丹后期,只要术法一成,石武必死无疑。 “木灵凝元剑——合!”吴卓小队同时施展最后一道印诀,大喝一声。 吴卓的身上聚集起一股超越金丹后期的木属性灵力,他双臂一并,两道绿光似剑芒一般合二为一,直抵石武腹部而去。 吴卓小队成员固定原地,嘴里兴奋喊道:“队长!杀了他!” 可他们话音刚落,那道剑芒绿光就像失去后续支持一般散在了半空中。他们还在疑惑之时,忽觉双臂上传来一股剧痛。等他们看去,那些好似从他们身上扯下来的沾血臂膀已经落在了地上。 “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充斥在这座大宅之内。 吴卓忍着双臂被废的剧痛,当机立断地想要撞破大门上的阵眼法器,以向外求援。 不曾想石武早就在那等着他了。 吴卓惧怕地跪地道:“前辈,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开恩,饶小的一命。” 吴卓现在可顾不上他那八个弟兄。 吴卓小队那八人见状也识时务地跪在地上求饶道:“前辈饶命!” 石武伸手一抓,吴卓腰间的储物袋就被石武隔空握在手中。他破开储物袋袋口吴卓的灵力,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只见地上灵石丹药,法宝器物样样皆有。 石武取过五个崭新的玉盒放入纳海囊中,他自语道:“这和存放灵肉的玉盒差不多,不仅可以让人头保持死前的状态,还没有任何异味。” 吴卓见石武真的只拿了几个玉盒,他心中懊悔道:“你为何不早说啊!” 石武想要之物已经到手,那接下来就该找寻穆柔的仇人了。 石武问跪在地上的吴卓等人道:“你们谁是昆皓做城主时就在这当差的?” 吴卓不明石武意图,也就没有先行发言。那两个好男风的修士还以为石武是昆皓的仇敌,他们赶忙说自己是近期才被胁迫着加入群灵城的。 吴卓七人暗骂这两人真是不要脸,他们明明跟了小队三十多年,怎么有脸说是近期加入的。 谁知许蒂、李佳刚说完,石武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紧接着,两个眼含期望之色的脑袋就滚落在了吴卓他们面前。 “那你们就没什么用了。”石武平静道。 剩下的吴卓七人这才明白石武是要问有关昆皓做城主时的事情。他们为求活命,都说自己跟了昆皓多年,就连昆皓有什么癖好都了解。 石武问向那个说的最响亮的汉子道:“昆皓有几个嫡子?” 那汉子先前还喊得响亮,可一听石武问的是这个,他立马和其余六名弟兄一样都沉默了下去。 “这问题很难回答?”石武奇怪道。 那汉子目露狠意道:“前辈,若我高朗出卖了那人,这里吴卓他们但凡有一个活着出去,我的下场可比死在前辈手里惨多了。” 高朗这话简直就是在借刀杀人,而石武也如他所愿。 唰唰唰数声过后,除吴卓和高朗外的小队五人全部人头落地,那些跪着的无头死尸鲜血喷涌地倒向地面,将这里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残忍的画面让夏茵茵捂着嘴别过了头去。 高朗没想到石武真的一下子就杀得只剩下他和吴卓。他咽了咽口水,知道石武是要让吴卓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卓以前都是作恶的那方,他没少砍过别人的人头,但这般当着他面把人头拧下来的手法他尚是首次见到。那股自心底涌出的恐惧感瞬间占据了他全身。他抢着说道:“前辈,昆皓就一名嫡子,名为昆塘……” “前辈,昆塘乃是下品土灵根修士,性格乖戾易怒。因经常惹是生非,昆皓一直不待见他,甚至要将城主之位传于庶出的三儿子昆直。”高朗生怕被吴卓都说完后他就只剩下身首异处的下场,是故抢着说道。 石武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分,他继续问道:“那昆塘是否喜欢以火灵根女修滋养他的土灵根。” 吴卓和高朗同时回道:“是!” “那就对上了。他在哪?”石武已经可以确定昆塘就是穆柔的仇人。 吴卓和高朗在清楚石武要找的人是昆塘后,他们二人互对一眼,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石武见之出言道:“你们这是看到了什么新的生机么?” 吴卓和高朗同时一惊,又都闭口不言起来。 夏茵茵提着水吟剑上去道:“石大哥,让我杀了这个带头的淫贼,我就不信剩下的那个不说!” 吴卓道:“姑娘,若我们说了,你们会放过我们吗?” “你觉得呢?”夏茵茵反问道。 吴卓自己都不信道:“以这位前辈的手段,怕是难了。” 夏茵茵道:“起码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吴卓呵呵笑道:“终归是死,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不过我们一死,你们就再难找到那昆塘了。你们也不看看这群灵城乱成什么样了!” 夏茵茵拔剑对准高朗道:“你也不说?” 高朗坚持道:“除非你们发下道誓,放过我们两个,不然我们就是死也不透露半个字!” 很显然,吴卓和高朗在刚刚达成了这个协议。 夏茵茵的剑尖已经抵在高朗的咽喉了,可高朗还是屏着呼吸不发一语。 石武走过去拦下夏茵茵的长剑,高朗还以为石武要妥协了,可石武却说:“茵茵,逼供就该有逼供的样子。他们觉得死都是一样的,那你就该让他们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石武手中印诀轻捏,这处大宅内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他随后右手前倾,一道寒气直抵吴卓和高朗胸腔腹部,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慢慢凝固。可他们还是不准备说出昆塘的下落。 石武取过夏茵茵手中水吟剑道:“根据高旭那本《凝冰诀》所述,此术法凝出的冰状物遇水消融。这地上已经有这么多鲜血了,我们只要把他们体内还流动的血放出来些,接触他们被冰封的地方后,他们就能看着身体的一部分被自身的鲜血所溶解。到时候他们就该知道死得痛不痛快和被折磨致死的区别了。” 已经被冻得不能动弹的吴卓和高朗听到石武这话,比落入冰天雪地还要害怕。在他们眼中,这个蓝衣修士已不再是人,更像一个恶魔。 石武手中长剑分别刺穿吴卓、高朗跪在地上的小腿。两股温热的鲜血自他们身下流淌向前。 石武以剑身将被凝冰诀冻住的吴卓和高朗一一推倒,他们先触碰到地上血液的腹部位置像是被一条火蛇咬住一般,不断向内吞噬着。 吴卓和高朗痛苦地求饶道:“前辈,我们说了,我们说了。” 石武没去理会吴卓、高朗的哀求,他将水吟剑还于夏茵茵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手段有些残忍?” 夏茵茵确实有此感觉,但一想到吴卓他们先前对她展露出的兽性,在又看到被吴卓加害后放在玉盒内的九个人头,夏茵茵坚定道:“若我们比他们弱,现在跪地求饶的应该是我们,而他们不会对我们留手!” 关肃亦是这般想法,他差不多明白石武说的带他师妹出来见识是什么意思了。 石武孺子可教道:“嗯。你要记住,不是每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都值得同情!” 夏茵茵点了点头,小声道:“可石大哥你不是还要问他们昆塘的下落么?你还是施法暂缓他们肉身被血水侵蚀吧。” 石武摇头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暂缓侵蚀的法子,也没准备去问他们什么。” 吴卓咒骂道:“你个老家伙!那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昆塘了!” “老家伙?”石武皱眉道。 吴卓呵出一口冷气:“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小队过三个时辰就会换防,只要他们发现我们小队出了事,他们势必会通报城主。到时城主震怒之下你们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高朗亦是道:“滚吧!不然我们城主的灵宠一脚就能把你踩扁了!” 石武看着吴卓和高朗道:“你们这么着急让我走,是不想让我见到你们的新城主昆塘么?” “什么!”不要说夏茵茵和关肃了,就连吴卓和高朗都惊出了声。 “你怎么……”高朗说到一半就立刻止住。 石武接下去道:“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的是吗?其实我进来群灵城的时候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城主才会把自己的地盘糟蹋成这样子。而我在何鸿面前自称家中长辈与昆皓是世交后,何鸿说这件事即便是我长辈来了也管不了。我前面还没明白,直到你们说起那昆塘的性格,我又想到我师姐那时候就是因为上品火灵根才被他迫害的。你们也说群灵城都乱成这样了,一个不被待见的嫡子至于你们这么畏惧么?除非他不再是什么嫡子,而是城主!你们一直得意地说那些巨大的脚印是你们城主的灵宠踩出来的。那让我来设想一下,一直不受待见的昆塘会不会在偶然间遇到了一头逃难的巨型海兽,在与那海兽成为伙伴后,他就带着那头海兽一路破坏大张旗鼓地回到了群灵城。然后他靠着这头海兽打赢了昆皓,对外传出群灵城易主,若周围宗门城池想要不被骚扰的。不对,在他口中应该是说想要受到庇护的就得送去拥有上品火灵根的女子。他被昆皓压了这么多年,现在志得意满,自然什么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了。有那头巨型海兽撑腰,像群灵城这样的城池他想要多少都可以。” 吴卓和高朗已经听得怔在了那里,他们确定石武一开始是不知道新城主身份的,可他却从这些细枝末节推测出了大概。他们现在才彻底体会到石武的可怕。 “看样子我这个玩笑你们是笑不出来了,你们就在这里慢慢看着自己融成一滩血水吧。”石武残忍地说道。 吴卓胸部以下已经被腐蚀一空,他狠厉道:“那你有种就去找我们城主!看他的灵宠会不会一拳把你轰成肉饼!”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我要用他的人头去祭奠我的师姐。至于大尾能不能一拳把我轰成肉饼,怕是很难了。”石武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吴卓心中犹如晴天霹雳。 吴卓哆嗦道:“你……你怎么知道那白色海猿的名字!除了城主和我外,不可能还有人知道的!” 石武没有回话,只是以灵力打落了吴卓和高朗的下巴,让他们无法呼救只能在这慢慢等死。 随着大门上的阵眼法器被石武取下,石武御空飞起,带着夏茵茵和关肃向着远处那片灯火辉煌之地去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群灵城主 天上云开月明,映照着下方残垣断壁的群灵城。 神奇的是,就在这座可以用破败来形容的城池里,居然保留着一座看起来无比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前的广场上现在一派热闹景象,五十几名身着红衣的女子像是宠物般被关在笼子里,每个笼子旁还有两名守卫看着。 不过这些守卫的看守真的可以用随意来形容。因为他们不是那种神情肃然地警戒状态,而是都轻松地坐在笼子旁,嘴里兴奋叫着手上用力地划拳,谁赢了就倒上一碗灵酿喝下。有些喝大了的守卫干脆就靠在笼子上,两只手各拿三五个灵果,边胡吃海塞边看着广场中央十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姬跳着让他们心潮澎湃的艳舞。 他们有这等舒坦日子全得归功于他们的新城主昆塘。 这新晋城主正身着一件褐黄色长袍,躺在一张左右各有一名软香美人的灵石宽椅上。不知是不是长时间的声色犬马所致,昆塘的脸色煞白,眉眼之间有一股阴戾之气。他吃了一口左边美人喂过来的灵果,又抿了一杯右边美人递过来的灵酿。其乐无穷的他摸了一把枕靠着的玉腿,惹得左边那美人娇羞不已。 昆塘笑着对离宽椅不远处的一根石柱道:“老东西,看到了没?这才叫享受!我就不懂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想的,不碰女人不显威风,一心培养我那个废物弟弟。害得自己连我灵宠一拳都接不住,弄了个全身骨骼尽碎的下场。” 只见那根高约十丈的石柱上五花大绑着一个白发凌乱的老者,他正是昆塘的生父,前任群灵城城主昆皓。他抬首看着前方夜色下只剩三三两两的灯火,他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群灵城已经毁在了昆塘这逆子手中。他脑海中又回忆起那日昆塘让那白色巨猿杀弟夺位的画面,他气得发抖道:“你这孽障!你囚父杀弟又到处树敌!你等着,总会有报应来的那一天。” 昆塘听后不止不恼,反而捧腹笑道:“报应?我看你是被我的灵宠打糊涂了吧。我做了四个多月的城主,你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是你以前那些看重的手下全部归顺于我,是一个个过来寻求庇护的城池和宗门。就连自那件事后你一直不让我收集的火灵根女修,这里也已经有了五十六名。你看到最后一个笼子了吗?那里面的上品火灵根女修是你最好的兄弟何崖派何鸿亲自送来的,为的就是求我庇护他们裕兴城三百年!你说说看,你还有什么资格不服软?只要你说一句你错了,这么多年你最该器重的是我,我就放你下来,给你丹药医治伤势。” “我呸!你个畜生!早知今日,我当年就不该护你,让公孙冶把你杀了反而绝了后患!”昆皓气急之下全身断骨传来一阵剧痛。 “公孙冶?”昆塘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棕色法剑,仔细看着道,“是啊!公孙冶,还有那个叫柳菡的!他们用一把金丹后期的破法剑就换了老子预定好的上品火灵根女修。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要是换成现在的我,我立马让我的灵宠一拳一个把他们轰成肉饼!” 昆塘想到那段憋屈的回忆,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两个软香美人还想上去让他消消气,却被他接连两脚踹下了宽椅。昆塘骂道:“给老子滚回宫殿,要是滚慢了,你们就当我灵宠的点心。” 那两个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她们深知昆塘脾性,真就在地上一路向后面的宫殿滚去。 还不解气的昆塘在灵石宽椅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道:“老子这些年受的气都出完了,现在就剩拜月宫那笔账了!我要找去拜月宫,把里面闹个天翻地覆!大尾,大尾呢?” 昆塘话音刚落,一头百丈巨兽就从宫殿方向跳了过来,落地之后将广场中央还在跳舞的十几个舞姬震得歪七倒八。它手中抓着那两个没来及滚回宫殿的软香美人,只见它不顾她们的抵抗,一口一个地吞了下去。 昆塘看后拍手叫好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大尾俯下身子,趴在地上道:“多谢主人。” 昆塘受用道:“这是你应得的。” “不知主人唤我来有何吩咐?”大尾恭敬道。 昆塘回道:“你的拳力可否破开空冥期法阵?” 大尾思考过后道:“我还未和空冥境人修对战过,但这元婴后期的昆皓连我一记海猿神拳都接不住。我想我应该可以破开空冥期法阵!” 昆塘听后开怀大笑道:“好!不愧是我昆塘的灵兽!来人呐!给我去行旅门买两枚到外隐界北部的玉简!” 昆塘刚说完就甩手道:“妈的,倒是忘了,行旅门的据点已经撤出群灵城了。这些不识抬举的东西,等我哪天有空就去外隐界中部把他们总舵掀个底朝天。大尾,这次我们就先去外隐界北部,听说那里是圣魂门仇嵬的地盘,仇嵬那老家伙应该有点本事,但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们直接把他杀了取而代之!” “城主!让我们也跟着去吧!” “对啊,让我们一睹城主的威风!” …… 外围守卫们的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昆塘也正是在大尾的强悍实力和周围人的追捧声中变得越发膨胀。 大尾没有回话,它看着眼前志得意满的昆塘不由想起他们初次相遇时的场景。原来大尾那日从深海灵兽区逃出来后就一路北行。途中虽然遇到了一些海兽,但多是那种灵智未开的。在终于遇到一些修士后,那些修士都惊诧于它的体型和模样。因为大尾是海猿一族第一个叛出深海灵兽区的,所以那些修士都未曾见过。 大尾刚想跟他们说话,他们就恐惧地逃走了。大尾不敢轻易去追,它深知叛出深海灵兽区的海兽在还没认主的情况下是不能伤害人修的。于是它就边前行边小心地开始与人修接触。 在后面的路途中,它遇到了诸多想要收它为本命灵兽的修士,可当他们将大尾与自身的鲜血融合,迫不及待地吞下后,他们的身体无一例外地全部爆开,其中还包括元婴后期修士。 不明情况的大尾见状吓得疯狂逃窜,等它平静下来后,它发现那些人修的死并没有算在它头上。它慢慢地胆大起来,一遇到不怕它的修士,它就主动上去交谈。除了想看看能不能认主外,大尾还想问询周围有没有海兽聚集的地方。 可那些修士要么再次不堪承受地爆体而亡,要么就是起了歹意想合力将大尾擒住。大尾反抗之下伤了一名人修,它背上那道水痕咒印立刻生效。不仅让它全身气血凝固,还让它的神智变得混乱起来。幸好大尾赶紧遁入海底才逃过一劫。那次过后大尾就留了个心眼,但凡那些人修对它露出贪婪神色,它就会立刻逃开。它就这样一路向北,来到了那片与陆地交界的无极海海域。 说来也巧,昆塘那日受了他弟弟昆直的气。因为对方在昆塘面前明确表态自己才是群灵城以后的城主,让昆塘以后见到自己用少城主的礼仪对之。昆塘乃是嫡出,虽然生母去世得早,但他一直认为昆皓最后会把城主之位传给他。面对弟弟的挑衅,昆塘一气之下就要动手,却被瞬移出现的昆皓一巴掌打在地上。 看着被昆皓护在身后冷笑的昆直,昆塘气得直接飞出了群灵城。他漫无目的地不知飞了多久,直至看到远处夕阳落下的无极海,他突然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就这么一头栽进无极海中,想了却这无用的一生。可他这个举动恰恰让他遇到了藏在海底的大尾。 大尾这一个多月来见惯了人修的打杀,它还是第一次见人修轻生的。它好奇之下一把将昆塘抓住带出了海底。 获救的昆塘被大尾的样貌和体格吓了一跳,在大尾问起后,他就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大尾一听昆塘是群灵城城主的嫡子,就问他可有让它认主的方法。 群灵城作为修士们进行灵兽买卖的大城,昆塘自然是知道如何与灵兽缔结契约的。可他见大尾起码有百丈高,他这金丹后期修士若想收它为灵宠,那就不能贪心地收为本命灵宠,而是要缔结一个短暂的以灵兽为主导的契约。但这种契约有个弊端,那就是灵兽适应后想解除就能自主解除。 大尾见昆塘犹豫不定,就说他反正都想死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等认主过后它就帮昆塘去出尽心中闷气。 昆塘一想也是,于是就掐诀念咒将蕴含全身灵力的一半血液奉献了出来。 大尾在昆塘的示意下将这些血液全部吞入腹中,随后它明显感觉到背上发作的水痕咒令消了下去。大尾兴奋地将昆塘扛在肩头,在看到海岸处的一座城池时,二者没有言语,只是互看了一眼。他们都明白对方想要试一试这认主之法是否有效。 那一夜,海岸处的那座小城变成了人间地狱。城里建筑被大尾一脚踩烂一处,那些过来反抗的修士还没伤到它的皮毛就被它抓在手中一口吞了。它也发现了吞食这些人修的奇妙之处,那就是可以补充它体内的灵力。后面城中只要是活着的不管男女老幼,都被大尾吞入腹中。 昆塘得到一头绝世凶兽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一人一兽所过之处,要么城破人亡要么尽数归顺。 等消息传至群灵城,昆皓还以为那残暴修士只是与昆塘同名而已。没想到隔日昆塘就带着大尾回来了。 昆皓作为元婴后期修士,在法宝术法尽出的情况下居然也只是在大尾身上留下三道血痕,而大尾一记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就让昆皓全身骨骼尽碎,半座群灵城也因此毁去。 一朝得势的昆塘当着昆皓的面让大尾吞了跪地求饶的昆直,至于他其余几个弟弟,亦没有逃脱他的毒手。他知道群灵城是昆皓的心血,他要报复,所以他让大尾将群灵城当成玩乐的场所,除了那处宫殿外,它想踩哪里就踩哪里。他要让昆皓承认看走了眼,他昆塘才是最应该继承群灵城的。所以他留了昆皓一命,将重伤之身的昆皓绑在石柱上受尽日晒雨淋,只是要他服软求饶。 大尾看着这个曾经一心求死的人修因为仇恨再次焕发了生机,它心中对于那个人的恨意也涌了上来。它双目赤红道:“石武,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老巢!等你从深海灵兽区出来时,你的亲人朋友都已经成了我的腹中美餐。我要你悔恨一辈子!哈哈哈……” 第五百五十九章 缘断 已经重新坐回灵石宽椅上的昆塘见大尾又提起石武这个名字,他感觉到大尾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杀意。他讥笑着石武的亲友真是倒霉,竟被殃及地惹到了大尾这等存在。 不过昆塘也奇怪为何从没有在外隐界南部听说过石武。毕竟按照大尾所说,那叫石武的有着近千丈身躯,还是追着一条紫色蛟龙进入的深海灵兽区。他也根据大尾提供的线索向外调查过,这无极海上的紫色蛟龙也就高林宗那条紫影蛟了。而当年高林宗确实出过一场变故,但对外宣称是有几个亡命野修想在高林宗拍卖大会上抢夺拍品,后被紫影蛟和海渊宗灭杀。紫影蛟还因此找到了一处海兽先辈留下来的秘境,进入其中后一直潜修至今。 昆塘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只是被海渊宗给掩盖了起来。不过他想着反正一时半会也查不出石武的底细,还不如先让自己把气出了,他借故说道:“大尾,我看那叫石武的应该不是外隐界南部的修士,不然不可能这么籍籍无名。说不定我们这次过去外隐界北部还正好能查到呢。” 大尾说起石武就变得格外暴躁:“一定要查到他的底细!他让我叛族离群,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昆塘其实很好奇大尾为何会因那石武叛出深海灵兽区,更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这些大尾并没有细说,只是言明它跟石武有不共戴天之仇! 大尾见昆塘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它赤红的双目盯着昆塘道:“你在想什么!” 大尾的目光让昆塘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深知群灵城真正的主人其实是眼前这头白色巨猿,只是对方还想借他这个临时主人对抗背上的水痕咒印。昆塘甚至觉得大尾很可能已经掌握了解除契约的方法,它前面恭敬的样子无非是想让他不要多疑。 昆塘不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就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帮你找到那石武的宗门。还有你说过的那个叫夏茵茵的女子,在这外隐界南部也是查无此人。” 昆塘说着就拿出了两张石武和夏茵茵的画像,这是他找画师按着大尾的描述画出来的。 大尾看着画像上的石武和夏茵茵,它龇牙咧嘴道:“他们该死!都该死!” 大尾说着就冲到了广场中央,那些瑟瑟发抖的舞姬被它一掌一个拍成肉泥,还不解恨地它盯着那些个守卫道:“你们这群废物东西,让你们去打探消息打探不到,就知道在这喝酒!” 那些守卫还想辩解,大尾两只手掌已经把靠前的那几个抓了起来。它左右开工,像吃肉干一样一咬一嚼,它左手三名守卫半截身子被吞了进去,右手的四名守卫只剩大腿还在它手中。 等大尾吃完那七个守卫后,先前还在恭维昆塘的守卫们早已鸦雀无声。他们不敢有任何妄动之举,生怕被大尾留意到了就给抓起来一并吃了。 大尾抹了抹嘴上的鲜血,顺气些后又回到了昆塘的身边:“外隐界北部可以去,但石武和夏茵茵的消息不能慢下来。有空让这些废物在这吃喝玩乐,还不如让他们去外面打探消息。” 昆塘这城主像个下人一般被大尾训斥,可他还得笑着迎合道:“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让他们享受一下再给我们好好卖命嘛。” 大尾鼻息沉重,扫过那些守卫道:“好!你们今晚就给我好好享受,明日起若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你们就真得卖命了。” 那些守卫都明白大尾这些话的意思,他们现在恨不得跟旁边笼子里的火灵根女修换一换,因为他们觉得这笼子里反而比外面安全得多。 大尾不想再跟这些废物待在一起,就在它双腿蓄力准备跳回宫殿时,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自后方夜空中传来:“石大哥,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尾不敢置信地转身回看,它双眼微凝,看到了三个在云层后面的身影,其中两个是它做梦都想报复的。可如今大尾真的见到了,它竟然有些惧怕地向后挪了一步。 昆塘这时候正憋了一肚子气,他见有人在空中窥探,大喝道:“谁人敢在我群灵城放肆!” 那群守卫见状纷纷起身,手中法器紧握准备应战。 石武带着关肃和夏茵茵自上方缓缓落下。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叹息道:“枉你在来时还想着把海猿一族的王座给它,让它带回深海灵兽区将功补过,这样也可以留在海猿一族照顾它的弟弟妹妹们。”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的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大尾道:“你真的这么恨我?” 大尾不知道石武到底听到了多少,它也不否认道:“是!我当年为了你冒着被族中发现的危险将你的消息通知给夏茵茵!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我父亲为此断去一条手臂,是我被银长老怀疑不得不叛出海猿一族!” 大尾先发制人,将石武架在了不仁不义的位置上。 周围修士看向石武的目光充满了不屑,他们觉得自己虽然混蛋,但石武比起他们还要不如。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在外打听我的消息,想在我回去前吃了我的亲人朋友,让我悔恨终生?”石武道。 大尾咬牙切齿道:“你果然都听到了。” 石武定定地看着大尾:“我真的不该跟你爹谈下那笔交易。你虽然有了力量,但你的野心和私欲在你力量增长的同时也变得不可控制。你确实冒着危险把我的消息带给了茵茵。对此我很感激,也给了你拳力作为回报。但你父亲断去一臂是他要设计发现你身上端倪的猿青。你父亲为了能让你变强,它牺牲了很多。可你又是怎么对它,怎么对海猿一族的?我回到你们海猿一族的时候,它们说你逃了。你知道你爹临终时做了什么吗?” 大尾被石武说的心虚不已,可它一听到石武说它爹临终时,它面容狰狞道:“你说什么?我爹死了?” “死了。它说一切都是它的错!它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置族群于不顾,所以它遭了报应,寄托着它全部希望的你叛出了深海灵兽区。它也没脸再去面对那些族人,只望一死谢罪。它以它一人之命换了海猿一族所有族人的性命。才是金丹期的它比拥有元婴初期体格元婴后期拳力的你更有勇气。”石武说到最后一句时,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谁都会做错事,但不是谁都能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在族人和自身面前,大尾选择了自己,叛逃而出。当同样的问题放在大尾父亲面前,它选择了族人,即便代价是死,它也认为值得。 “不!”相形见绌的大尾不愿接受这一切,它愤怒之下突然发难,直接就是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石武三人脚下砖石拔地而起,天空一道八十丈的灵力巨拳轰然落下。 纵是见识过石武在高林宗的威慑,关肃面对如此巨拳还是本能地祭出环身梭抵挡,怎料环身梭的蓝光忽闪一下就在那巨拳的威压下彻底粉碎。 关肃心中大骇,正准备询问石武该如何应对时,他发现石武眼中充斥着一股悲伤之意。 若说大尾先发制人的话让石武失望了一半,那么这次突袭让石武对大尾的念想彻底消散。石武知道,他与那只白色小海猿之间的缘分早在那场交易谈成的一刻就断了。 大尾不清楚石武为何会是这般人修形态,但这正是它所希望看到的。在施展出海猿神拳第一式后,它紧接着将双拳提起大喝一声道:“海猿神拳第二式——拳碾天地!” 大尾杀心已起,周围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火灵根女修连同守卫一起全部被拳碾天地形成的百丈灵力巨拳带着向石武三人轰去。广场上一时间嘶吼叫喊之声不断,那两只百丈灵力巨拳也变成了可怖的血肉模糊状。 大尾随即护在昆塘身前,它双拳紧握,只等石武中招之后再行杀手。 天上地下呈合围之势,让石武三人逃无可逃。 面对如此恐怖的压迫感,关肃和夏茵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可紧接着一股温柔的灵力将他们包裹起来,他们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在飞速上升。 他们清楚地看到一只巨大手掌将空中那道由灵力组成的八十丈巨拳一把捏散。随后他们就听到下方一阵巨响,先前那些将他们抬起的砖石被一只巨大的脚掌又踩了下去。正当他们觉得就要跟着降下时,他们发现自己眨眼已入云层。 关肃和夏茵茵眼见着左右两道百丈巨拳轰来,正想大喊“小心”二字,却看到先前的巨大手掌已经五指并拢化掌为拳。他们的身子原地旋转一圈,那只拳头砰砰两声将要合并过来的百丈灵力巨拳全部打碎,形成的两道气浪分别向两侧开疆拓土般奔腾轰去。 “什么!”大尾震惊之余那只巨拳已经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它脸上。它的身子若一座小山般滚落向后方的宫殿,那无比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下子就成了废墟。 昆塘看着落在宽椅旁边的三只带血尖牙,他只有一个想法:“大尾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去动这等狠人的亲友!” 石武从以灵力护住关肃和夏茵茵,再到变成千丈人修状态破除大尾的海猿神拳,这中间不过三息时间。等关肃和夏茵茵反应过来他们是在石武肩头,大尾已经被石武一拳打得昏厥了过去。 石武右手前伸,将昆塘那张灵石宽椅抓在手中。 昆塘吓得魂不附体道:“前辈,都是那孽畜让我去查探前辈底细的。望前辈明察秋毫,不要错杀无辜啊!” 可石武接下来的话让昆塘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我来群灵城主要是为了杀你。” 第五百六十章 绝情者重情也 “哈哈哈!报应!报应来了啊。”倒在乱石堆里的昆皓幸灾乐祸道。 昆塘六神无主地蜷缩在灵石宽椅上,他确定自己今晚是第一次见石武,他不明白石武为何会大老远地从深海灵兽区过来杀他。已经享受过权力滋味的昆塘早已不是那个跳海寻死的无用嫡子了,他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起码现在还不想。他哭求道:“前辈,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与您素未谋面,您杀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昆塘自己都没发现他这句话说出来实在可笑,他先前只是一个念头就让大尾吃了多少跟他素未谋面的无辜百姓,现在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就开始向外找理由了。 石武道:“理由?你刚说要去外隐界北部?” 昆塘不敢隐瞒道:“是的。我与那里一个名为拜月宫的隐世宗门有些仇怨。准备带着大尾,不,带着那头孽畜过去报仇。” 昆塘在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到石武肩头的关肃和夏茵茵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他还以为是自己求饶的样子太过狼狈,他心中暗道:“要是你们像我一样被人胁迫,说不定比我还要卑躬屈膝。” 石武继续道:“能让你从外隐界南部追去北部的仇怨,一定很大吧。” 昆塘见石武感兴趣,也就顺着说道:“前辈,实在是那拜月宫仗势欺人,于我有夺妻之恨!” “说下去。”石武道。 昆塘道:“当年我看中了城里一户农家的女娃,因她年幼,我就一直等她到了十六岁。女方的父母亦是答应这门亲事的。谁知到了成亲前一晚,拜月宫一名叫柳菡的长老路过我群灵城。她看到我那未婚妻身怀上品火灵根,就一定要收其为徒。那柳菡还不远千万里将拜月宫宫主外号袖里乾坤的公孙冶叫过来助阵!最后用一把金丹后期的飞剑强行将我那未婚妻换了去。前辈您帮我评评理,他们这般欺人太甚,您在有实力后会不会过去报仇!” 昆塘见识了石武的杀伐果断,他不信石武遇到这种情况会善罢甘休。 可昆塘并未从石武那儿得到回答,只见石武一伸左手将地上昆皓那根石柱也抓了过来。昆塘见状暗道不妙,还没等他出言,石武就问向昆皓道:“你这元婴后期是摆设么?自己儿子被拜月宫那两人欺负你就看着?” 昆皓冷冷地瞅着昆塘道:“我那时候如何没有维护这小畜生?这小畜生哪是要娶别人女儿,他是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种秘法,想碾碎那女娃的上品火灵根来滋养他的下品土灵根。他这才处心积虑地想要把那女娃弄到手。不过他有件事倒是说对了,拜月宫确实欺人太甚!那女娃的父母是我城中的农户,那女娃的命也就该属于我群灵城。拜月宫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石武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那女娃发现了真实情况,逃出来后才遇到了拜月宫的柳菡吧?” 昆皓也不否认道:“嗯。要不是那柳菡说她是拜月宫长老,我早就一剑劈了她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不过她师兄公孙冶确实厉害,与我对战过后双方平分秋色。” 昆塘不屑道:“老东西你要不要脸?真是平分秋色的话你还会眼睁睁地让公孙冶他们带走穆柔?难道你没听说公孙冶已经是空冥期高手,外隐界第一人了么!你怎么跟别人比?” 昆皓气息一窒,他反驳道:“我呸!狗屁的外隐界第一人!他也就风光了那么几日,现在还不是个只能龟缩在拜月宫中的废物!” 昆塘听了也赞同地笑了起来。 哗的一声,一道道被挤出来的鲜血喷在了昆塘身上,昆皓滚落在灵石宽椅上的人头让昆塘的笑声戛然而止,也让他看到了石武双目中的寒意。 石武左手掌中传出昆皓还未灭去的元婴声响:“前辈你这是作甚!” 石武沉声道:“你没资格说我公孙大哥!” “公孙大哥?”昆皓还在疑惑之时,石武左手掌中雷霆之力狂暴窜出,他不敢置信道,“你敢在掌中引爆我的元婴!” 石武没有言语,而是用不断握紧的左拳予以回应。砰的一声,石武左手手掌被里面的元婴爆炸之力向外张开了几道缝隙,随后又被石武猛地握紧。 随着一道红光闪现,石武松开了左拳。里面昆皓的肉身被炸成粉末随风飘散,而他的元婴和魂体也在雷霆之力和卍字血印的作用下荡然无存。 石武转而看向昆塘道:“拜月宫是我宗门,穆柔是我师姐,她在功法上对我有引路之恩。我发过誓,要拿你的人头去祭奠她。这些理由够了吧?” 昆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而石武也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只见石武右手一握,蓝芒与红芒交替出现,石武面前只剩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漂浮空中。 解决完昆皓和昆塘后,石武的千丈肉身开始收缩变小,等他重新变回正常的人修形态,他将关肃和夏茵茵体外的灵力收回,与他们一同落于地面。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两个玉盒,将昆塘和昆皓的人头分别装了进去。至此,他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在石武走过去大尾身旁后,夏茵茵和关肃也跟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只昏厥的白色巨猿,夏茵茵想起了当年它帮着石武给她传来消息时的样子,她百感交集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石武右手默默前伸,触碰到大尾面颊后以灵力将它唤醒。 大尾睁开双目就看到了眼前的石武三人,而它体内昆塘的那股鲜血已经消失无踪。它不用想都知道,昆塘肯定被石武杀了。大尾惨然地笑了起来,现在它已无主人,那么它伤害任何一个人修都会受到背上水痕咒令的反噬。它在这场与石武的争斗中再无胜算。大尾点头道:“石武,你够狠!” “有什么遗言?”石武冷峻道。 “遗言?对啊,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临近死亡,大尾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二毛它们的身影,它的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它很想回去深海灵兽区,起码再见弟弟妹妹们一眼,可它知道自己不会再有这机会了。 大尾双手抱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夏茵茵感念大尾当年传信之恩,她很想去为大尾求情。可她知道大尾触及了石武的底线,石武绝不会允许有伤害他亲友的存在。最终,夏茵茵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石武看着眼前像孩子般痛哭的大尾,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石武将纳海囊袋口开至三百丈大小,从里面竖着取出那张海猿一族六百丈长的巨型王座置于空中。石武双手掐诀,口中灵族之语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火焰自那张王座上凭空出现,随着石武灵力的注入,那缕火焰若在王座上扎根生枝一般,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也在片刻后形成,彻底将那张王座覆盖。 此地夜空也被这株火焰巨树照得亮如白昼。 大尾显然也感觉到了从双臂内透进来的光亮,等它抬首之时,它被眼前景象深深震撼了。它这才明白,石武的强大根本不是它能抵抗的。 石武双手翻掌,那株火焰巨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凝缩变小,而是直接旋转汇聚成了一只近七百丈的巨型火凤。 石武对大尾道:“我在你身上留了一抹灵力,这只火凤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停下来为止。你可以在死之前回去深海灵兽区,也可以选择在外隐界南部闹个天翻地覆。但你应该知道,叛出深海灵兽区的海兽一旦回去,体内灵力就会逐渐凝固。也就是说,你回到深海灵兽区的那一刻,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到时就是你的死期。” 大尾定定地看着石武道:“你真的放我回去?” 石武反问道:“我有骗过你?” 大尾摇头道:“从没有。” “那就跑吧!在你死之前,拼尽全力向你想去的地方跑!”石武道。 大尾出神地望向东方,它四肢蓄力,手脚并用地向前奔去。 那只七百丈的巨型火凤亦如石武所言在大尾奔跑后在它后方紧追不舍。 “一面就行!只要在死之前再见二毛它们一面就行。”大尾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火凤道:“石武,你这次是骗它的吧。你没准备要它的命,只是想它能迷途知返。”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这么狠的人,如何会放过它。” 天劫灵体不留情面地拆穿石武道:“对对对,你最狠。狠地居然会想到以凤焰术包住那张王座;狠地将大尾逼入绝境后再让它看到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狠地这凤焰术不是针对大尾施展而是帮它清除路上所要阻拦的修士……” 石武以手掩面道:“行了行了,凤焱大哥干嘛要教你凤焰术啊。”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我可不好骗的。” “嗯,你厉害你厉害。”石武恭维道。 石武转而对关肃和夏茵茵道:“我要去收账了,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陪我一起?” “收账?”夏茵茵和关肃都疑惑道。 石武道:“我们来时门口那群守卫将茵茵视作货物,我们被他们收了九百块中品灵石后他们还把我们出卖给了吴卓。我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如何都要清算的。还有中途遇到的那个黑炭头,哎,这群灵城的守卫好像都该死。” 夏茵茵和关肃明白石武说的收账是什么意思了。他们虽然不同情那些守卫,但他们今日见到了太多杀戮,他们都疲惫地表示想留在这里。 石武知晓后也没有勉强,他对关肃和夏茵茵道:“你们找处地方打坐,我去去就回。化灵!” 一道璀璨的蓝色身影出现在关肃和夏茵茵面前,随后以这残破广场为中心,一个蓝色圆形诡异地出现在群灵城内。那扩张的圆形弧线每过一处,所遇之人皆被一击毙命。 翌日清晨,群灵城内只有三人走了出来,他们的身影在御空飞起后消失在了北方天际。 第五百六十一章 树欲静风不止 再说回大尾那边,它从群灵城出来后就一路向东狂奔。它身后紧紧跟着的那只七百丈巨型火凤将其所过之处照得通亮如昼。 大尾没有再像以前那般横行无忌,在遇到那些城池宗门时它都是绕道而行。等它终于来到陆地与无极海的交界处,它迫不及待地跃入无极海中,一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在大尾触碰到海水的一瞬间传遍它全身。 “我要回家!我要去见二毛它们最后一面。”这个信念像是烙印般刻在了大尾心中。 大尾向下潜游,在海中的它速度更快,堪比元婴后期修士。可大尾还未游出多远,一道道哀嚎之声就从后方传来。 大尾转头一看,原来那只七百丈的巨型火凤也跟着它来到了海中。那只火凤身上虽未透出一丝炙热之感,但它追击大尾的速度也是很快,在海中形成的气浪让所遇海兽无一例外地被重重拍开。 大尾不忍同伴受伤,它飞快上游,在来到海面上看到身后火凤也跟着出来后它才继续手脚并用地往前游去。 大尾更加确信石武没有骗它,要不是自己身上留有石武的灵力,这只火凤不可能这么跟着。但大尾没有一点心思去查探石武在它哪个部位注入了灵力,它只想回去深海灵兽区,只想见家人最后一面。 大尾在海上全力游了五个日夜,有关群灵城的消息也如疾风骤雨般向外传开。 由于群灵城内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昆皓和昆塘这两任城主也被石武挫骨扬灰,所以现在流传得最广的一个消息就是因昆塘的胡作非为导致群灵城被神秘修士一夜屠城,昆塘的那只绝世凶兽也被那修士施展的火系术法追杀得去了无极海中。 这消息被那些看到巨型火凤追着大尾而去的修士传得越来越具体。他们还根据大尾前面在这无极海上的一些事情总结出大尾是从深海灵兽区逃出来的,所以需要认主过后才能对人修出手。现在昆塘极有可能已经身死,而大尾也在被那巨型火凤追杀,如果谁可以过去让那只绝世凶兽认主,那必定是一番大机缘。 是故许多元婴中后期修士都心动不已,他们纷纷开始探查大尾的行踪路线。 至于他们为何不惧怕那屠城的神秘修士,实在是因为那群灵城中所有珍藏甚至连守卫身上的储物袋都被劫掠一空。他们倒不认为是那神秘修士所为,因为对方如此厉害,不可能看得上守卫储物袋里的东西。他们都认定是有人发现了群灵城内的异样,来了个捷足先登。他们都嫉妒那获得群灵城珍藏的修士,也由此判断出那神秘修士早就离开。他们也就把重心放在谁能将那头绝世凶兽收为灵宠上了。 这些人不知道的是,石武自从在云霄门吃过一次亏后,他就认定但凡是不留活口的局面,那么就连一个储物袋都不能留下。他可不想再被人得了便宜还把祸水引到他身上来。 无极海东部的元婴修士越来越多,有些虽然只有元婴初期,但他们也想获得大尾的踪迹,再把消息交易给要捕捉大尾的元婴中后期修士。 此时正在无极海中全力向深海灵兽区游去的大尾还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即将来临。这几日行来,它没了那股戾气,望着前方深蓝色的海水,它充满信心道:“快了,再过十天就能到家了。” 比起回家,大尾全然不顾回到深海灵兽区亦代表着它死期将至。 等大尾又行过三日,它发现周围时不时会出现一些人修。它起初还没在意,因为这些人修瞬移过来后就立刻与它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再瞬移离开。 可大尾越往东行,它心中危机感就愈发强烈。因为它现在不止身后有人修跟着,就连它前方都有人修在等着它。好在那些修士只是观望状态,并没有贸然靠近。 在那些元婴修士中,有两个还是石武认识的。一个正是当年围杀过他的光头沈震,一个是听闻有机缘出现在旭阳城附近的孙海昌。 沈震自从在高林宗被碧鳞青龙废去双臂和一半元婴后,他为了避免被仇家追杀,一回仙灵谷就带着他孙子沈郜隐匿了起来。这三十几年他过得也是凄惨,除了想着如何恢复修为外就是一心培养他那孙儿。可那沈郜的心思就在玩乐上,不仅功法术法不好好修习,还时常偷溜出去。终于有一次,他被沈震的仇家发现了行踪,一路跟踪他过去了他们爷孙俩的藏匿处。双方大战就此展开,沈震的仇家做足了准备,不仅自身是元婴中期修士,还联络了另外两名元婴中期的高手。沈震不敌之下只得行血遁之法逃窜,而他的宝贝孙儿则被他的仇家生擒。在沈郜被沈震的仇家带回城池当街示众后,他们还对外放出消息,若沈震愿意当个缩头乌龟,他们也乐意让沈震断子绝孙。要是放在以前,沈震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可他深知只剩一半元婴的自己撑死就是个元婴中期修为,根本不是那三人的对手。沈震只能乔装打扮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孙儿被吊在城池上凌虐至死。自那日起,他就在心里发下毒誓,他一定要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所有追杀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的机会。所以在听闻大尾这头绝世凶兽于无极海东部逃窜时,他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孙海昌此次是跟他大哥孙海兴一同出来的。孙海兴看到那只白色巨猿没有潜入海里,而是在海面上一路招摇过市。他奇怪道:“海昌,这只巨猿是不是傻了些?它大可以钻入海底用无极海的海水消耗身后那头火凤啊。海昌?嗯?” 孙海兴见孙海昌没有回话,不解地看向他。 孙海昌此刻脸色煞白,他虽然第一次见到这头巨型火凤,但他见过比这更小的。石武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想都没想就拉过孙海兴道:“哥,快走!” 孙海兴不明所以道:“这机缘都到家门口了走什么?你没看到好多道友都追上去了。” 孙海昌着急道:“哥,这是那人的术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孙海兴一听孙海昌提起那人,他瞳孔放大道:“是那人?” 孙海昌点头道:“不然还有谁能将这头凶兽逼至如此境地!” 孙海兴如梦初醒道:“快走!” 两兄弟没有任何迟疑地与众人反方向瞬移而去。 有几个与孙氏兄弟相熟的修士见他们离去,还拿出传音玉佩问二人发生了何事。 孙氏兄弟直到回去旭阳城才敢回消息道:“这次机缘太大,非是我等可以拿下。道友也要三思而后行。” 孙氏兄弟不敢明言,只能这样说了。至于那些人能听进去多少,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好在无极海东部修士中还有两名元婴中期修士也与孙海昌一样是在海渊宗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他们一看到那只火凤就通知相熟之人千万不要再追。 那些相熟之人再一一通知身边好友,最后也就剩沈震和六名散修追击着大尾。 他们七人都知道大尾乃是从深海灵兽区出来的海兽,越是靠近深海灵兽区,那么对他们越有利,所以他们都很默契地跟在大尾身后。 一连七日的追击,大尾也明白了这些修士的目的。等它感觉到自身灵力开始凝固时,它好似看到了前方半红半蓝的海水,它主动出言劝道:“诸位,我身后火凤在我停下后就会将我灭杀。我只想在死之前回去深海灵兽区见我弟弟妹妹们一面。还请诸位不要跟随了。” 沈震是离大尾最近的,他传音道:“白猿,我有一元婴后期术法水神枪可帮你阻挡身后火凤。条件就是你认我为主,你可愿意?” 大尾不愿再生枝节道:“你们还跟来的话,一旦那头火凤灭杀于我,你们说不定也难逃一死。” 大尾声音洪亮,它想让后方那七名元婴修士惜命退去。 可包括沈震在内的七名元婴修士如何会将大尾的话听进去,在他们眼中,大尾就是他们称霸一方的机缘,他们不会放过。 沈震更是想让大尾知道他的修为虽是元婴中期,但全力之下施展出的水神枪堪比元婴后期。他一下子没入无极海中,已无双臂的他以自身灵力牵引,将身前无极海海水汇聚出数万道细长水枪,突射向那头低空飞行的火凤腹部。 其余六名修士见沈震在与大尾传音过后就直接对巨型火凤出手,还以为他们谈妥了条件。那六人焦急之下迅速传音沟通,最后准备生擒大尾,这样子不管他们六人谁成为大尾的主人,他们都能有利可图。 只见那万道水神枪刚触及巨型火凤腹部,先前还未现出一丝炙热的巨型火凤直接将那万道水神枪汽化,一股股火焰灵力顺着那万道蒸汽水枪直达施法的沈震体内。 “啊!”一声痛苦惨叫自沈震口中传出,他之肉身如被烈焰炙烤一般,他身外法袍破碎成灰的那一刻,他再也不能坚持地元婴出窍,遁入海中。 那六名联合起来的元婴修士庆幸他们没有直接对那只巨型火凤出手。他们敲定计划,四人先后取出捆缚类法宝扔向大尾双臂双腿,大尾刚将手上两条奇异绳索挣开,它就感觉自己腿上又被两根粗绳捆住。大尾现在是无主状态,是故不能伤害这些人修,它只能忍着性子伸手去扯脚上绳索。就在它低首的那一刹那,余下的两名人修突然瞬移至大尾左右双目前,他们手中两柄元婴后期法剑直刺大尾双瞳。 两道锐利剑芒映在大尾瞳孔之内,大尾赶紧侧过头颅,却仍避犹不及地被他们从眼角划过。鲜血自它眼角处汩汩流出,它疼痛之下发狂地以双拳轰向海面,溅起的海浪将那些元婴修士全部震开。 可大尾的这一举动也加速了它体内灵力的凝固,即便深海灵兽区那半蓝半红的海水已经近在咫尺,它也不能再向前分毫了。 “就到这里了么?”大尾的双目被鲜血浸染,视线逐渐模糊。身子无法再动弹的它还是倔强地一点一点把右手抬起,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向前的手指最终落在了深海灵兽区半蓝半红的海水中。 第五百六十二章 功过相抵 “哈哈哈,各位道友,这只白色巨猿已经不能动弹。我们速速带它从海底离去!”先前刺中大尾左边眼角的那名元婴修士瞬移回大尾左肩处说道。 随后其余五名被震开的元婴修士也都瞬移回到大尾身旁。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做了多手准备,他们中的四人以捆缚类法宝迷惑大尾,剩下两名有元婴后期法剑的修士负责刺瞎大尾双目。他们事先运好灵力准备抵御大尾失去双目后的发狂举动,随即只等大尾身受反噬就能合力将大尾擒住,而带大尾进入海底逃避后方火凤追击便是他们最后一步。 虽然他们没料到大尾竟能避过两名元婴后期修士的瞬移攻击,在被伤及眼角后还能克制地只以双拳轰击海面,用掀起的海浪将众人震开,但这也导致大尾体内灵力迅速凝固,再也不能移动。 这结果与他们原先的设想有些偏差,可显然是更好的。现在不但保留了大尾的双目,还让大尾完全由他们摆布。他们只要六人合力带大尾摆脱后方火凤追击即可。 那六名元婴修士各自擒住大尾一处,带动它的身子沿深海灵兽区边缘全力逃窜。他们暂时不敢让大尾太过远离深海灵兽区,他们生怕大尾恢复灵力后再次变得不好控制。而大尾的双腿双脚也在逃窜过程中被他们用捆缚类法宝紧紧捆住。 那六人不断下潜,以求能摆脱身后火凤的追击。可那只巨型火凤无论他们下潜多深多快都紧紧跟在后面。 大尾左肩处的那名元婴修士见状头疼道:“这不是火系术法么?为何在海底都没有丝毫消耗的迹象,反而越追越快!” 另一边持着元婴后期法剑的修士道:“看来那屠戮群灵城的修士是要让这头凶兽精疲力竭而亡。不过他肯定没想到我们六人会相助这头凶兽逃遁。我就不信以我们六名元婴修士的灵力还比不过那修士区区一个术法!” “对!”其余五名元婴修士在那持剑修士的鼓励下振奋一心,猛催灵力带着大尾在海中奔逃。 如今大尾视线受阻,身体无法行动,它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带着在海中游走。它想着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深海灵兽区,它无论如何都不愿死在别处。它心中虔诚祈祷着:“谁能来帮帮我!我只是想回家!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我只是想回家啊!” 大尾的泪水混合着伤口处涌出的血水不停淌落,在流经大尾脸颊时,先前石武注入的灵力一下子游走于大尾全身,分别感应到了大尾六处被制部位。 大尾身后的巨型火凤也在同时突生异变,只见它之身形开始缩小,而后陡然加速。 那六名元婴修士还未反应过来,那只火凤已经来到大尾身后,里面那张六百丈长的巨型王座将大尾身子笼罩的一刹那,火凤内所有火焰灵力经由大尾体内石武的灵力传导,分别灌注进那六名元婴修士体内。 转眼之间,六个火人惨叫着飞出海面,他们体内元婴刚要逃窜就被注入的恐怖火焰灵力直接引爆。 砰砰砰的爆炸声响也引起了海猿窟内的注意。而海猿一族大部分族人正聚集在大力海猿王的居所之内。 它们面上都带着愁色,即便知道外面有人修在对战,它们也是不想理睬。 大力海猿王单手撑地,艰难地爬起道:“你们在此留守,本王前去一探。” 银一等族人上前劝道:“大王,其余八族都威逼我们在十年内搬出海猿窟,您就不要再去管上面的事情了。” 大力海猿王咳嗽数声道:“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怨气。可那八族确实占理,我海猿一族丢失了王座就等于失去了十大海兽种族的资格。我们还引入人修害得海象一族族人惨死,蛟龙一族蛟龙岭被掀了个底朝天,还有那近乎被灭族的海狼一族。除了老墨的蛟龙一族外,其余八族对我们有这态度也是正常。但我们既然是深海灵兽区西部的守护者,我们在一日,就该履行职责。” 大力海猿王说着就要起身,却因气力不支又摔了下去。 银一赶紧上前扶住,它想拿出腹部夹层中的海奇石为大力海猿王疗伤,却被大力海猿王止住道:“银长老,你的海奇石也快耗尽了,还是留些给以后用吧。” 银一劝道:“大王,您自从黑鳞墨蛟王派人过来取走它那块海奇石后就再没有用过海奇石疗伤了。您这么下去伤势恐怕会加重啊!” 这里的海猿一族族人也纷纷相劝大力海猿王以银一的海奇石疗伤。 可大力海猿王依旧拒绝道:“是我的错导致海猿一族受创受辱。只要海猿一族还有任何一名受伤的族人,那我都没有资格去用海奇石疗伤。” 银一知道大力海猿王向来说一不二,它也不再去劝,而是请命道:“大王,那就让属下上去一探究竟。” 那些伤势恢复的元婴期族人听了也都表示要与银一同去。 银一说道:“我一个人去的话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也可以灵活应对,你们就在此守护大王和族人。” 大力海猿王思索过后也同意道:“万事小心!” “嗯!”银一领命之后迅速上游,在靠近海面时它没有直接现出身形,而是缓缓探头。等它发现海面上只剩一些飘荡着的法袍碎片时,它认为那些人修应该是自爆后同归于尽了。银一也就放心地准备回去海猿窟禀告,可它正欲转身之际,它忽然看到下面深海灵兽区与无极海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一股悸动之感自银一心头涌出。它飞快下潜,在靠近之后果然看到了它们海猿一族的王座。银一激动之下将那张大部分都已经进入深海灵兽区的王座全部拖了进来。然后它就诧异地看到了像是孩子般蜷缩睡在王座上的大尾。 对于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又叛出深海灵兽区的族人,银一一时间百感交集。可它还是没有吵醒睡梦中的大尾,它将王座轻轻举起带回了大力海猿王的居所。 海猿一族王座失而复得的消息在海猿窟内传开,这意味着其余八族虽然对它们还有恨意,但已经没有理由将它们赶出海猿窟了。这可以说是海猿一族半年多来最开心的事了。 可等那些族人看到王座上睡着的大尾后,它们脸上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愤怒。 二毛它们九兄妹再次看到它们的大哥,它们没有激动地上前,反而想远远避开。它们不能忘记当初正是大尾不负责任地逃离才会让它们父亲去背负一切,它们认为父亲的死都是因为大尾。 周围嘈杂的声响让大尾直接醒了过来,它暂时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起身之后它下意识地在那伸手摸着。 大尾的举动在那些普通族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放在大力海猿王和银一眼中就变成了骇然。 大力海猿王下令道:“凡我海猿一族族人,皆不可泄露大尾回来的消息。否则逐出海猿一族!” “是!”下方所有族人都跪下回道。 大力海猿王有些虚弱道:“银一和大尾的弟弟妹妹们留下,其余族人各归各位。你们不用再担心海猿一族被其余八族除名驱赶的事情了。 那些海猿一族族人心安之后行礼告退。 在众人走后,大尾颤抖地出声道:“大王?” 大力海猿王叹息一声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回来的?” 大尾不敢有任何隐瞒地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包括它在无极海北部吞食人修又想去找石武亲友报复的事情,大力海猿王它们听得是冷汗直流,要是真被大尾吃了石武的亲友,那么海猿一族定是灭族之祸。等它们后面听到大尾竟遇到了石武,还被石武一拳打晕后,它们都奇怪于石武为何会放过大尾。 其实大尾自己都不知晓其中缘由,它只是如实地说出了石武让它交代遗言,等它说出它想回家后,石武就施展了一个七百丈的巨型火凤追杀于它,说是只要它停下来就会被那火凤灭杀,那么等它到了深海灵兽区就是它的死期了。 大力海猿王它们听到大尾死也要回来深海灵兽区,它们心中说不动容那是假的。随后它们就听到那些对大尾觊觎的人修是如何卑鄙地暗算它。在它们气愤之时,大尾就说它绝望地对上天祈祷,说是只要能让它回家,那它什么都愿意做。紧接着它就感到了一股力量解开了它身上的束缚,它身后也传来一道踏实的感觉。连日来的疲惫让它直接在那道踏实的感觉中睡了过去,直至醒来听到大力海猿王的声音。 大力海猿王和银一互看一眼,它们知道大尾说的都是真的。大力海猿王道:“银长老,用你的海奇石帮大尾疗伤吧。” 大尾闻言惶恐地站起,却因为不知自己是在王座上而摔了下去。 二毛它们见大尾双目流血狼狈地跌落在地,他们终于忍不住喊道:“哥!” 这一声“哥”让大尾激动地从地上爬起,它伸手向前,嘴中喊道:“二毛、小妹,你们在哪?” 二毛心中五味杂陈,可看到大尾在地上焦急寻找的样子,它还是带着弟弟妹妹们过去了。它们有的握住了大尾的手掌,有的直接抱住了大尾。 大尾泪如泉涌道:“我终于可以在临死前再抱一抱你们了。” “哥!”二毛它们也跟着哭了起来。 大尾十兄妹哭成一团时,银一在大力海猿王的示意下拿出海奇石放在了大尾的眼部。大尾眼角处的伤口开始凝缩愈合,等里面再无鲜血涌出后,银长老收好海奇石以灵力轻轻散去大尾眼中淤血。 大尾再次看到银长老的面容,它羞愧难当,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银长老,我错了!” 银一看着大尾,最后只是拍了拍大尾的肩膀道:“回来就好。” 大尾听后头垂得更低了。 大力海猿王对二毛它们道:“你们也先回去吧。我和银长老还有事询问大尾。” 二毛它们依依不舍地与大尾作别,说族中还保留着它那间居所。 大尾感动地点头说它等等就会过去。 大尾在二毛它们走后就对大力海猿王叩首道:“大王,属下罪无可恕!还请大王给我一日时间,等我和弟弟妹妹们叙旧过后您再将我于族人面前斩杀,以正视听!” 大力海猿王摇头道:“那人放你回来不是让我杀你的。” 大尾此刻也知道那股踏实的感觉源于海猿一族的王座,也就是说石武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杀它。 大力海猿王继续道:“而且那人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帮我们找到了出去深海灵兽区的方法。” “什么?”大尾疑惑道。 大力海猿王道:“难道你没发现你并不受海奇石的克制吗?” 大尾方才太过激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它的身子在海猿窟内可以自由行动,而且海奇石居然还能帮它治愈伤势。它赶紧抓向背上水痕咒印,却发现那咒印已经消失了。大尾不明所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力海猿王推测道:“要么是因为那人的火系术法将你身后的水痕咒印消除了,要么这张王座就是我们离开深海灵兽区的关键。也就是说那个与老祖宗们打赌的人修很可能早就把离开的钥匙给了我们,只是他让我们一直认为私自离开深海灵兽区是海兽一族的耻辱,所以那些离去的海兽我们都以叛徒处置,没有哪一族有过以王座去赦免叛出族人的举动。不管这两种情况哪个是真,我们海猿一族都有了新的出路。大尾,你这一次是功过相抵了。” 大尾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它通过石武给它的必死之局看到了心之所向,再凭借石武的术法绝处逢生,最后又依靠术法中带回的海猿一族王座功过相抵地重归海猿一族。它此时心绪如飞升云端,而在这颗心中,充满着对石武的感念之情。 第五百六十三章 均偃宗 “阿嚏——”一道清脆的喷嚏声在一座满是人员的大殿内响起。 那些头戴黑纱斗笠,遮掩了身形和面容的人们都将目光注视向大殿右侧区域的一处座位。 那座位上刚刚打了喷嚏的修士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余老,这根元婴初期的木系法棍我觉得不错,我出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原来这里正进行着一场拍卖大会,而那被称作余老的白衣修士刚刚介绍完手边的拍品就被一个喷嚏抢去了风头。现在听到那修士出价,余老脸上一僵后就和善地笑了笑,他对下方座位上的修士道:“这位道友一下就加了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有道友出价吗?这根虬龙棍虽无特技,但胜在威力比之一般的元婴初期法棍要强上许多。此棍已由我均偃宗彭驰长老亲自测验,大家可以放心竞拍。” 这余老不愧是经验老道的主拍人,他这么一说就又把这根虬龙棍镀了一层金。 下面数名修士也开始加价竞拍,只是加价的力度并没有先前那名打喷嚏的修士那么多。 在众人竞拍之时,一道好听的女声自那打喷嚏修士耳边说道:“石大哥你怎么了?是否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这打喷嚏之人正是半个月前从群灵城离开的石武,而相问之人则是夏茵茵。她在这十几日间已经学会了灵气传音。 石武还没来得及回答,关肃也传音过来道:“道友,怎么了?” 石武只得同时分出两道灵气传音于二人道:“没什么,应该是有人想我了。” “啊?”夏茵茵和关肃都被石武这奇怪的回答惊出了声,随即又都捂住了嘴。 这十多日的相处下来,关肃先是在高林宗看到了石武对朋友的情谊,又在群灵城见识了石武的狠绝。等他跟着石武找到公孙冶留下的那处传送阵,他还在奇怪他们为何不坐行旅门的长途飞舟过去外隐界东部。谁知石武把风痕玉盘一放入传送阵内的凹槽,跟他说了句抓紧后,关肃就看到眼前一片流光闪过,而他们三人像是进入了一个通道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迟缓下来。在关肃倍感新奇之时,他就发现他们已经传送到了一处山涧之内,而传送前的青天白日也变成了夕阳余晖。等他们三人飞出山涧问询了几名路过的修士,关肃这才知道他经历的是一场横跨外隐界南部和东部的传送。他震惊于到底是何等修士布置下如此传送阵,他对石武的敬畏之心也日益增加。所以在听到石武这般回答后,关肃不由得佩服道:“道友果然厉害,居然会这等知晓别人念想的术法。” 石武自黑纱斗笠下噗嗤一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术法。这是我们凡人界的老话,叫‘一想二骂三风寒’。你看我这声没来由的喷嚏就打了一下,那就肯定是有人在念着我的好呢。” 听到石武这解释的关肃和夏茵茵都愣在了那里。石武在他们心中是很厉害,可石武这说法也太扯了。 石武见他们二人都没了语言,猜测他们肯定是不信,他想了想道:“离我生辰还有些时日,浩然他们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想我。不是浩然的话,也不应该是林青、赵辛他们,说不定是唐云那丫头有心事了。不过算算日子大尾也该回到深海灵兽区了。大力海猿王见到那张王座后总该明白我的意思。相识一场,但愿大尾重归海猿一族后能跟它弟弟妹妹们好好生活吧。” 夏茵茵听到石武有这么多人想念,其中还有好几个女子的名字,她心中涌过一丝醋意。不过在听到石武说大尾会重归海猿一族和它弟弟妹妹们好好生活,她忍不住问道:“石大哥没有杀它?” 石武摇头道:“没有。也怪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这几日是因为想着没有帮它求情所以才闷闷不乐吧。” 夏茵茵见被石武看穿心思,就承认道:“它毕竟对我有传信之恩,但我也知道石大哥不会放过对身边亲友有威胁的存在,所以我当时一直在纠结。” 石武嗯了一声道:“其实你并没有做错,那时候你没有出言恰恰是帮了它。” “啊?为何我没有出言是在帮它?”夏茵茵不明白道。 石武回道:“因为我要把大尾逼入绝境,只有在生死面前它才能看清心之所向,我才能给它重头来过的机会。” 夏茵茵豁然开朗道:“原来是这样!” “虽然大尾回到深海灵兽区行动会有所不便,但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那就最好不过了。”石武若有所思道。他这时还不知晓大尾的水痕咒印已经解除,海猿一族也在尝试安全出入深海灵兽区。 夏茵茵自黑纱斗笠下附和道:“对啊,只要它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好。” 石武默默地拿出了纳海囊中的青色蓄影石。他之所以过来这均偃宗,就是为了找到有关这块青色蓄影石的消息。自从十日前他们传送至外隐界东部后,他根据花灵圣母给的地图发现这均偃宗离他们所处的位置最近。于是他就跟夏茵茵和关肃说了这块青色蓄影石中有她娘亲的影像,他如果可以找到这块蓄影石的持有者,说不定就能找到有关她娘亲一族的消息。 夏茵茵和关肃听后都表示要跟石武去到均偃宗。 可等石武三人直接找到均偃宗在宗门外设立的拍卖大会,这里的主拍人余辰得知他们是为了询问一件拍品的持有者而来,就断然拒绝了石武的请求。他们均偃宗是保留有每一件拍品的资料,可均偃宗自古以来也有规定,除非拍品持有者在拍卖前主动公开身份,否则均偃宗一律不得泄露。 石武当即就想请余辰去查看那件青色蓄影石的持有者是否在拍卖前公开过身份。 可余辰见石武是个生面孔,他根本不想搭理石武,也就给石武出了个难题。那就是要在均偃宗这个月的拍卖大会上拿出五件值得竞拍的拍品,再拍下十件大会上展出的拍品,这样子才能成为均偃宗拍卖大会的贵客,才有资格查阅以前拍品的资料。 石武虽然觉得很麻烦,但为了查出到底是谁拿来这个有着他娘亲影像的蓄影石拍卖,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在石武这次在群灵城中收获颇丰,他让关肃和夏茵茵都帮忙一起整理,加上他以前卖给高林宗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所得,赤日门炼傑的馈赠,他身上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有七万九千三百块,普通的上品灵石二十三万块,中品灵石将近三百万块。法器方面,他这次收获了两把元婴后期法器。一把是名为水原剑的特技法剑,附带防御特技水原化盾,可以利用周身水系灵力自行生成护盾来抵御敌方攻击。一把名为鹤林枪,虽无特技,但攻击力在元婴后期法器中也属上乘。可能是因为群灵城中并没有元婴中期修士的缘故,石武收获的其余法器多以元婴初期和金丹中后期为主。就连刚刚那根虬龙棍也是石武拿出去拍卖的,所以余辰在听到石武自己给自己抬价后才会脸上一僵。除了法器之外,石武还在群灵城中获得了三件元婴初期的攻击类法宝,两件元婴中期的防御类法宝。至于丹药的话,只有恢复灵力类和恢复气血类的,品级在金丹初期到元婴中期不等。但这两种丹药对石武来说有些鸡肋,他分给夏茵茵和关肃金丹后期品级各十颗丹药后就把所有物品分门别类地装在各个储物袋中。通过云霄门和群灵城的经历,石武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杀敌之后一定要清理所得,这样子不但可以不留痕迹还能方便自己。 “诸位道友,老夫手上这枚土灵凝力丹乃是本月最后一件拍品。此丹为元婴初期品级,品相在中上水准,可永久增加修士气力,对第一次服用的土灵根修士效用最佳。起拍价为一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请诸位道友踊跃出价。”余辰介绍道。 “两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大殿左侧一声音粗犷的修士立刻出价道。 大殿正中位置一名细声女修说道:“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大殿左侧那名修士继续出价道:“三百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那名女修依旧整数报价道:“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看来道友是诚心想要了。我最后出个价,若道友还是跟价,我就此作罢。四百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声音粗犷的汉子说道。在他心中,这枚土灵凝力丹的价值就在四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左右,他说出四百三十块已经是极限了。 那名细声女修也很体面道:“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自那女修喊出这个价后,那粗犷声音的汉子没有再出价。 余辰见状倒数道:“可有道友还要出价的?若没有的话,老夫就开始倒数了。三、二、一!恭喜道友拍得这枚土灵凝力丹。” 余辰在那名女修将储物袋隔空送来后也将那枚丹药送了过去。 那名女修随后起身进入了大殿右侧一处通道,这是均偃宗专门为拍得货品的修士准备的。 余辰笑着对下方众修士道:“老夫在此多谢诸位道友捧场,下月末我们再会。” 拍卖大会结束,众人纷纷起身向后方开启的殿门外走去。 因为这些出来的修士都没有拍下货品,所以他们都直接在大殿外摘下黑纱斗笠。 石武和夏茵茵现出的容颜引起了不少修士的注目,这让原本长得还不错的关肃受到了冷落。可石武显然不在意这些人的关注,他现在只想过去余辰那边问询那青色蓄影石持有者的消息。其实他在拍卖会第一日的时候就直接拍下了十件拍品,这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场的修士都在猜测是哪家的豪门公子出手这么阔绰。他们不知道的是,拍下这些拍品后的石武可谓是郁闷极了,因为余辰随后又说均偃宗的拍卖大会有个规定,那就是一人每天只能寄拍一件货品,即便石武一天就拍下了十件物品,还是要等上五日后才能成为均偃宗拍卖大会的贵客。石武为了知晓那块青色蓄影石的消息,也就一忍再忍了下来。 正在偏殿内休息喝茶的余辰一听门下弟子说石武他们在外求见,余辰心中有些不悦地放下茶杯道:“这人可真是性急。算了,你让他们进来吧。我看他上次拿出的那块青色蓄影石也就是奇珍范围,当时应该没拍出多少价钱。你去库房查一下,那青色蓄影石的玉简资料是否放在了公开身份的持有者一列。若是的话就拿过来吧。” 那名弟子闻言就立马出去了。 石武三人被请进来后主动对余辰恭敬作揖。 余辰见他们还算懂规矩,也就示意道:“你们都坐吧。我已经让人去帮着查看那青色蓄影石的持有者是否在拍卖前公开了身份。” 石武激动道:“多谢余老。” 余辰点了点头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储物袋道:“这是你那根元婴初期木系法棍拍卖所得,除去我们均偃宗收取的一成拍卖费用,里面有六百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将拍品玉佩给我,我均偃宗与你银货两讫了。” 石武赶忙取出那块写有拍品记录的玉简,在交还给余辰后,石武也接过余辰那只储物袋。可他连数目都没点就将里面灵石倒入了他专门用来存放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中。 余辰瞥了石武一眼,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由于石武对他上报身份时只说他们是从外隐界南部出来游历的师兄妹,显示的实力也只是金丹期,所以在余辰这元婴中期修士面前,他们作为客人只有同座的资格,并没有喝茶的资格。 余辰边品着茶边想着石武拿出来的五件元婴品级好物,分别是两件法宝、两枚丹药、一件法器。他觉得石武怎么说都应该背靠一个大宗门,可石武报出的云霄门他是真的听都没听过。他不认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他猜测石武多半是在胡诌不愿报出真实出身。不过他们均偃宗也不是那种见利弃义的小宗小派,对于石武的身份他也没过多追问。 在等候的过程中,关肃和夏茵茵居然看到石武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们都感到万分惊讶,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石武这么紧张。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名均偃宗的弟子手持一枚褐色玉简进来了偏殿。 看到那枚玉简,石武差点都跟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那名弟子将玉简恭敬地递上道:“余师伯,那记录着青色蓄影石持有者的玉简是放在库房内身份公开那栏里的。” 余辰了然之后拿过那枚褐色玉简道:“嗯,我知道了。你就在这候着,等等跟我回均偃宗汇报这次拍卖大会的所得。” “弟子遵命。”那名弟子说完之后就站在了余辰身旁。 余辰先以灵力注入那枚玉简,可当他看到里面有关青色蓄影石持有者身份时,他脸色一变,随即就准备将那枚玉简收入储物袋中。 石武迅疾站起,一把抓住余辰右手道:“你这是作甚!” 余辰被石武的速度吓了一跳,等他感受到石武手上传来的力道,他忍痛皱眉道:“你要行凶?” 余辰说着的时候,他身旁的那名弟子吓得捏碎身上传令玉佩大叫道:“来人啊!有外敌入侵。” 偏殿之内瞬间出现三名身着棕色法袍的修士,他们一见余辰被石武擒住,中间那人作色道:“何方宵小竟敢来我均偃宗撒野!” 石武听后气得手上力道再增:“我来你均偃宗已有五日!你们说要拿出五件拍品再拍下十件好物才有资格调取以前拍品持有者的资料,我照做了。你们说只有持有者的资料是公开的,我才能去查阅,我也听从了。可现在你们都拿来了玉简却不给我!还说是我来你们均偃宗撒野?” 那三人一听石武所言,虽然知晓是他们均偃宗理亏,但宗门脸面他们绝不能丢。 余辰知道石武非是他所说的金丹修士,他赶忙劝下对面三人道:“三位师兄莫要冲动,这件事是我的错。其实这枚玉简给他也没关系,只是里面那人牵扯甚广,在没有弄清楚这位道友目的为何前,我不想引出祸端。可现在这位道友既然如此着急,让他拿去便是。” 余辰说着就松开了手里那枚褐色玉简。 石武冷冷地看过对面均偃宗三人,在拿过玉简的刹那,一股生死危机浮现在余辰心头。 余辰再次对均偃宗三名长老道:“三位师兄,师弟无碍,切莫小事化大。” 那三名本欲出手的均偃宗长老在余辰劝说之后缓缓放下了手中法器。 石武在去接玉简之前就传音让关肃和夏茵茵站在他身后,以灵力包裹住他们后,只要对方三人瞬移出手,他有十成把握在护住关肃和夏茵茵的前提下杀人取婴。 好在近距离的余辰率先感受到了那股杀机,他明智的举动让均偃宗保住了三名元婴长老。 石武将灵力注入那枚褐色玉简,只见里面记录着那块青色蓄影石的持有者为灵运道人,此物当时被归类为奇珍。 “灵运道人?”石武只觉得这名字有些眼熟,等他细想过后,他立刻记起了当年初入拜月宫时,杨一帆跟他讲过“一命二运三天赋”中外隐界“运”字的代表就是这灵运道人。只是时隔多年,石武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名字。 余辰揉着剧痛的手肘道:“不错,这青色蓄影石当年的持有者正是灵运前辈。他可以说是外隐界气运天成之人,而且不止他自己气运强盛,凡是与他一同前去探宝的也多有所得。所以不说灵运前辈自身修为高深法宝众多,就说他在这外隐界的人缘那也是逆天般的存在。像我们东部前列的宗门例如莲花宗、顶膳宗之内皆有他的挚交好友。” 石武不管这些,他问道:“这灵运道人现在何处?” 余辰回道:“灵运前辈喜欢四处云游。这时候也许正在秘境中,也许在外隐界某处游历。道友,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武皱眉道:“说。” 余辰道:“据我所知,灵运前辈一直有个散运的习惯。而你手中那块青色蓄影石就是他散运之物。” 石武疑惑道:“何谓散运之物?” 余老解释道:“所谓散运,就是指一个人的运气旺到极致后,他需要散去一点偏运所得,一般来说就是对自己没有大用的物品。灵运前辈会以一块中品灵石的价钱将物品拿出来拍卖,加入竞拍的修士等于是在帮着他散运,他也就能聚集这些修士的气运在下次获得更大的机缘。当然,这些都是灵运前辈自己所述,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石武在凡人界也听过类似说法,多是用于那种得了横财之人。他握着那枚褐色玉简,沉思之后将玉简还给余辰道:“方才是我冲动了,还请余老见谅。” 场中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余辰也适时地掀起袖口,露出里面被抓得陷下去的皮肉:“道友的力量起码在元婴后期吧。要不是老夫全力抵抗,这只右手怕是废了。” 那三名瞬移过来的均偃宗长老这才明白余辰为何会一再阻拦他们。 石武取出一个玉盒道:“此丹名为木灵生血丹,元婴初期品级,当是我对余老的赔偿。” 余辰并没有收下那枚丹药,只是说道:“老夫还没那么娇气,也做不出用这点小伤去讹道友一枚元婴丹药的下作事情。就是道友可否告知,你到底为何要找这青色蓄影石的持有者?” 石武说开道:“这里面记录有我一位亲人的影像,所以我想找到这青色蓄影石的持有者问个究竟。只是如今看来,这很可能是灵运道人在哪处偶然所得,不然也不会拿给你们拍卖了。” 余辰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点头道:“若是为了至亲,道友这么激动就不为过了。” 石武对着均偃宗众人行礼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道友慢走。”余辰他们对石武三人还礼道。 待石武三人离开后,均偃宗瞬移过来的三名长老看向余辰,问他可否要将此事传扬出去,以便让听闻的灵运道人有个防备。 余辰连忙说道:“千万不要,此人非是我们能够对付。何况这件事真假难辨,我们最好当做没有发生过。” 那三名长老商议之后也觉得余辰这做法最为妥当。 余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心中默默说道:“看来这外隐界东部要变得热闹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请客 五月末的暖阳已经稍显炙热,自从石武来到外隐界的那年开始,这里的气候也就跟凡人界一样变得四时有序起来。 离开均偃宗的石武三人并没有御空飞行,而是缓缓地走在一条主道上。显然这次均偃宗一行让石武感到失望。 夏茵茵不愿石武什么都憋在心里,她开解道:“石大哥,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那枚青色蓄影石是谁拿出来拍卖的。既然灵运道人这么出名,等哪天我们知晓了他的行踪,我们再陪你找过去找他就是。” 关肃也出言道:“对啊石道友,我听闻那灵运道人脾性极好。我想他应该会告诉我们他是在哪里获得的那枚蓄影石。” “谢谢你们。”石武对夏茵茵和关肃感激道。 夏茵茵笑着道:“石大哥你这是什么话,茵茵自灵泉城出来后就一直受你照顾,现在只是陪你去寻你娘亲的消息,这有什么好谢的。” 关肃亦是说道:“石道友确实客气了。我乃是拜月宫的专用掮客,能陪石道友多走动见世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石武道:“这十几日下来光让你们陪我走动了,我怎么说都该请你们好好吃上一顿。方才我心情不好就直接出了均偃宗,你们看是回去吃还是再找一处大些的城池?” 夏茵茵见他们已经走出很远,她不想再往回道:“若石大哥做东的话,茵茵在哪里吃都一样的。” 关肃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掮客就更是不在意了:“石道友决定就行。” 石武笑着对关肃道:“那你这向导就拿地图看看,我们也好确定该往哪边走。” 原来石武他们自从传送到外隐界东部后,三人中属关肃对路线把握得最准确。石武也就将外隐界东部那张地图交给了关肃,让他做三人的向导。 关肃拿出地图看了看,发现均偃宗附近有三处大的城池,不过综合他们下一站要去的宣衣阁,沿着眼前这条主路向南三万里外的闫公城最为合适。 在关肃出言之后,石武和夏茵茵也就配合地一起御空飞起。 夏茵茵现在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金丹后期的关肃慢,因为她脚下踏着的正是石武自赤日门买下的特技法剑白凌剑。 石武想着夏茵茵算是他代收的拜月宫门人,这把白凌剑又正好契合她的灵根属性,他也就先行相赠。 夏茵茵看到白凌剑的第一眼就被剑身上美妙绝伦的光华给吸引住了。在石武跟她言说这把剑乃是赤日门望胥长老以冰晶白铁打造的后,关肃看得那叫一个眼馋。因为赤日门是无极海上当之无愧的第一炼器大宗,望胥的名号也颇为响亮。 夏茵茵得到白凌剑后也不忘把水吟剑好生收入储物袋中。那把水吟剑是千手海蜈蚣带她挑选的,即便以后不用,她也会一直珍藏着。 石武原本想让关肃在群灵城那些金丹后期法器中挑一把,可关肃说自己已经收下石武给的丹药,他如何也不能再收石武的法器。 石武见关肃执意拒绝,也就没再多劝。 三人以金丹后期的速度一路飞驰,在夕阳西下时来到了闫公城外。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修士百姓让石武他们不由得生出一种这才是正常城池的感觉,毕竟他们前面到过的群灵城实在太乱了。 石武三人缓缓降下,由于临近夜晚,夏茵茵收剑回鞘时的光华让见到之人都侧目不已。等他们再看到石武三人的容颜,不由得想着这三人是哪个宗门的才俊。 石武三人就在周围人的注目中穿过城门来到了城内街道上。 “好有烟火气啊。”这是石武进入这座城池的第一感觉。 这里主道两旁开设着各种店铺,店中客人与店家讨价还价嬉笑聊天之声络绎不绝。街道上还有几个类似于凡人界中的挑货郎,他们边挑着货担边叫卖着里面的货物。 一个挑货郎与石武四目相对后,他热情地挑着货担过来道:“客人可要买些灵果糖?我这里的灵果糖有两种,分别是鲜甜的红灵果糖和微酸的蓝灵果糖。” 石武感兴趣道:“可以先尝尝吗?” 那挑货郎笑着道:“可以的。不过客人,我这是小本买卖,您们最多一人尝一颗。” 石武点头道:“多谢。” 石武说完就拿起一块红灵果糖吃了起来,这种果糖不同于他小时候在轩家村吃的硬糖,而是那种蕴含着红灵果果肉的软糖,一咬下去还有果汁溢出。石武喜欢道:“老伯,你这果糖味道真不错。茵茵,关道友,你们也都尝一下吧。” 石武说着的时候夏茵茵对那挑货郎作了个揖,随即就拿起一块蓝灵果糖放入嘴里。而关肃对这种零嘴并没有多大兴趣,也就婉言拒绝了。 夏茵茵吃过之后也称赞道:“石大哥,这果糖味道真不错。” “我就说好吃吧。”石武见自己分享的好物得到了认可,他开心地问那挑货郎道,“老伯,你这果糖怎么卖?” 那挑货郎道:“三十颗果糖一包,一包卖一块中品灵石。客人,这制作果糖的灵果都是我自家种的,选的都是个头大的。” 那挑货郎生怕石武觉得贵,就又细说起来。 石武没有讲价地拿出二十块中品灵石道:“老伯,你帮我两种口味各装十袋吧,我回去也好给我朋友们尝尝鲜。” “好咧。”那挑货郎赶忙拿出油纸袋帮石武一袋一袋包好。 等二十袋果糖全部装好给了石武,那挑货郎才去拿石武手中的灵石,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 石武先和夏茵茵一人一袋拿着,然后就把剩下的放入纳海囊中。他边吃边问那挑货郎道:“老伯,不知这闫公城内可有住宿用膳的地方?” 那挑货郎见石武三人相貌不凡,认为他们乃是大家子弟,于是就说道:“公子若要住好吃好,那就去城中的福源阁。那福源阁是我们城主闫宗清开设,据说阁内是一派金碧辉煌,而且里面那名可做出金丹后期灵膳的大师正是我们城主的亲弟弟。” “哦?不知那福源阁怎么走?”石武又问道。 那挑货郎道:“公子只要沿着这条主道向前,在第一个拐角往右,差不多过去十个店铺就能看到了。” 石武对那挑货郎道了声谢后就和关肃夏茵茵往那福源阁去了。 “果糖,卖果糖咯。新鲜的果糖哟,快来买咯。”那挑货郎今晚刚开张就卖出了二十包果糖,他开心地继续挑着货担向外叫卖着。 石武三人沿街走过,看着周围五花八门的店铺,他对关肃和夏茵茵道:“等等吃完灵膳你们可要出来一起逛逛?” 夏茵茵同意道:“好呀。” 关肃不想打扰石武和夏茵茵,就借口说道:“道友,我还是第二次吃灵膳。据说吃完以后最好是找一处灵力充沛的地方炼化,我就不打扰道友的雅兴了。” 石武这才想到灵膳对他们来说是要炼化的,他也就对夏茵茵道:“那你等等也好好炼化吧,莫要浪费了。” “哦。”夏茵茵反而有些失望道。 石武径自在前面走着,显然没有注意到夏茵茵的情绪。而关肃则是在后面暗自摇头,他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一茬的。现在还害得夏茵茵不能跟石武单独相处了。 不过关肃也奇怪为何石武对敌之时心思缜密,可到了与朋友相处时却又这么马虎随意。 关肃不知道的是,只要是被石武当成朋友的,他就会无条件的相信。石武平日里对外人已经防范得够深了,他才不会那么累地再去防着朋友。 等三人来到福源阁门口,石武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这些吃灵膳的地方不多用些灵石就好像显得不对劲一样。” 原来这福源阁虽不像珍烩坊那样整座楼阁都是以灵石打造,但那块晶莹透亮的牌匾却是由一大块中品灵石雕刻而成。 门口那待客青年一听石武这句,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笑着迎上去道:“三位客官好,小的名叫郭卫东。三位客人是要入住呢还是服用灵膳?我们福源阁里有能做出金丹后期灵膳的大师。” 石武道:“你先帮我们准备三间上房……” “上房?”郭卫东试探地问道,“客人说的可是上品灵力房间?” 石武一路过来只觉得像回到了凡人界的城池,所以就直接说出了以前住店时的上房。他顺着郭卫东的话说下去道:“对,你们这上品灵力房间一晚多少灵石?” 郭卫东回道:“一百块中品灵石。不过要是客人在这里食用金丹期以上的灵膳,我们福源阁会免费提供给你们炼化灵膳的房间,期限为一个月。” 夏茵茵听后点头道:“那在你们这里吃灵膳还真是划算。” 石武笑了一声,他知道不能当着别人面揭人店铺的短,他传音给夏茵茵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以为灵膳里面的赚头就比你住店的费用少么?” 夏茵茵想着也是,她觉得自己在海渊宗的三十年完全把在灵泉城内的经历淡忘了。她提醒自己现在可是在外游历呢,怎么着也要像以前那样机灵啊。 石武对那郭卫东道:“我们要在此用膳。” 那郭卫东一听就领着石武三人进去了福源阁。这里虽说是闫公城里最好的灵膳店家,但环境比之珍烩坊要差上许多。就说这福源阁大堂,虽然装饰地富丽堂皇,却没有单独隔开的包间。别人在吃什么,在说什么都是一清二楚。 不过这里的生意着实不错,想来也是店家经营有方了。 石武于郭卫东在前面领路时就问他二楼可有单独的包厢,郭卫东说有是有,但需要额外的费用。 石武刚想让郭卫东领过去,关肃和夏茵茵就说让石武请他们吃灵膳已经很破费了,就不用再选什么包厢了,这里人多也比较热闹。 随后石武三人就被带到了靠墙边的一处桌上。 石武坐下后问郭卫东道:“你们这里可有灵酿?” 郭卫东点头道:“有的,不知客人要喝什么品级何种属性的?” 石武看向关肃和夏茵茵道:“你们要喝多少?” 夏茵茵和关肃直摇头道:“不用了。” 别说郭卫东了,就是石武也很尴尬道:“都说是我请了,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点嘛,别跟我客气啊。” 夏茵茵道:“石大哥,我们简单吃一顿就行了。我就尝尝鲜。” 关肃跟着说道:“我也是一样。” 石武只好对郭卫东道:“那灵酿就不用了。你们这儿的灵膳是现做的还是灵膳师做完后放在灵膳玉盒中的?” 郭卫东此刻正在心中瞧不上夏茵茵和关肃,一听石武居然是个行家,他赶忙回道:“我们这儿只要是金丹后期以下常规的灵膳都可以现做。若是要费些时间的,比如增加体魄血肉之力或者扩张灵脉的灵膳,您要吃现成的需要等上一个月。当然,您也可以吃我们灵膳师事先做好放于灵膳玉盒中的。” 石武问向夏茵茵道:“你想吃哪种灵膳?” 夏茵茵想了想道:“我已经吃了石大哥给我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这里的灵膳未必有那等效果。我今天想吃可以增加气力的灵膳。” 郭卫东一听就推荐道:“我们这儿金丹初期的巨力熊掌不仅可以增加气力,味道还很鲜美,客人可要来一份?” 夏茵茵咽了咽口水道:“好的。” 石武很想告诉夏茵茵,增加气力的话他这里还有效果更好的金丹期海玉桃。不过他见夏茵茵已经点了,也就让郭卫东先记下来。 只是夏茵茵在说起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时,大厅内的客人有好几个都顿了一下。有一个老者还胆大地以灵力查探到夏茵茵身上,在发现夏茵茵只是金丹初期后,他脸上现出了奇怪的表情。 在关肃说想吃扩张灵脉的灵膳后,郭卫东就帮他推荐了金丹后期的雨花羹。 关肃听后点头道:“听这名字就不错,那我就要一份雨花羹。” 石武想起在珍烩坊吃的那碗三尾海鲨羹,他不由得说道:“你觉得好就行。还要点些别的吗?” 一旁的郭卫东好意提醒道:“客人,通常修士每食用一道金丹期的灵膳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炼化。若以灵酿辅佐倒还好,但如果一下子服用了过多的灵膳,反而会积聚在体内不好炼化。当然,我这里只是以福源阁的立场提醒客人。至于客人到底要不要点,那是客人的自由。” 关肃闻言就觉得一道金丹后期的灵膳已经够了。 如今三人中就剩下了石武,郭卫东期待地看着石武,他想着石武既然是行家,那一定会点些特别的。 可石武却来了一句:“我就要三个灵米馒头吧。” “啊?”郭卫东没忍住地叫出声来,随后他自知失态地说道,“对不住,客人您说的是那种灵米馒头吗?” 有过在珍烩坊的经历后,石武很自然地说道:“对,就是用那种灵米做的馒头。” 郭卫东的表情比那时候的张恫还要奇怪,但本着石武他们先前已经点了两道金丹期的灵膳,郭卫东还是帮石武记了下来。 等郭卫东走后,夏茵茵在那偷偷笑道:“石大哥,你想吃灵米馒头的话我可以帮你做的。” 石武回笑道:“说真的,这馒头跟我真是有缘。一路从凡人界吃到了外隐界,以后就算是去了内隐界我想我还是会点。” 石武故意将内隐界说出,就是想让那些听到夏茵茵提起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人收起心中歪念。 果然,那名老者本欲拿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 不一会儿,郭卫东将夏茵茵和关肃点的灵膳都端了上来。可石武点的灵米馒头却是迟迟没有上桌。 石武正想着是怎么回事时,郭卫东带着一名身着青色宽袍的肥硕男子来到了桌旁。 那肥硕男子作揖道:“这位客人,在下乃是福源阁的掌柜,名为崔红宇。实在不好意思,由于我们灵膳师今日有些急事,您点的灵米馒头恐怕不能上来了。要不您换个别的灵膳,当是福源阁请你吃了。” 石武听后愣了一下,他对关肃和夏茵茵道:“那你们先趁热吃吧。” 即便石武这么说了,可关肃和夏茵茵还是没有食用眼前的美味灵膳。他们不愿自己在那畅快吃着,而让请客的石武就这么看着。 “哎,我爹说过,这客人到饭馆吃饭,就是吃个热闹和开心。掌柜的,你们福源阁有些店大欺客了。”石武道。 那崔红宇歉意道:“客人,实在是事出突然,还请客人海涵。” “那你们这里有灵米和清水么?”石武问道。 崔红宇反问道:“客人这是要作甚?” “劳烦掌柜的派人帮我拿一袋灵米和一壶清水过来。对了,旁边这张桌子我也需要借用一下。”石武道。 崔红宇看出石武意图,他好奇道:“您是要在这里做灵米馒头?” “我保证不会影响到别的客人。其实也就和面揉面麻烦些,你们灵膳师有急事做不了,我自己做总可以吧。至于灵米和清水的费用,我按市价给你。”石武说着就要去拿灵石。 “客人,灵石就免了。”崔红宇转而对旁边的郭卫东道,“小郭,你出去帮客人买一袋灵米回来。” 郭卫东为难道:“掌柜的,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引起闫大师的不满?他可是明确说了……” 崔红宇打断郭卫东道:“有什么事我来负责,你去吧。” 郭卫东见崔红宇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赶紧跑出福源阁为石武买灵米去了。 石武原本还只是猜测,现在见这崔红宇让郭卫东去外面买灵米,那么他差不多知道那灵膳师的急事是什么了。 石武传音于崔红宇道:“掌柜的,城主那亲弟弟非是有什么急事,而是不想做灵米馒头吧。” 崔红宇脸上一惊,他亦传音回道:“客人您怎么知道?” 石武传音道:“其实是我唐突了,我没想到让他做灵米馒头会让他觉得有失身份。” 崔红宇见石武已经猜了出来,也就尴尬地传音道:“让客人见笑了。” 石武传音回道:“崔掌柜要是在我们凡人界依旧是个能赚钱的好掌柜。” 崔红宇被石武这么夸奖,有些脸红地对眼前这俊俏公子作了个揖。 郭卫东不多时就将一袋灵米买了回来,崔红宇随即从柜台上拿来一壶清水。 石武接过之后就对夏茵茵和关肃道:“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我一会儿就能做好的,等等我们一起吃。” “嗯。”关肃和夏茵茵同时点头道。 石武这时候突然想起了当年石临涛说的那句,我们吃饭则是为了和你一起。石武摇了摇头,暗叹自己现在才明白那时石临涛的心境。他将那袋灵米的袋口扯开,以灵力隔空把里面灵米置于旁边那张桌子上方。他双掌一合,桌子上方的米粒被巨力挤压凝缩在一起,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 石武将那些面粉轻轻放于桌上后就边倒清水边和面,待桌上的面粉慢慢变少,石武手中旋转揉搓的面团也就渐渐成形。石武边加水边添面粉,等桌上只剩一个光滑的白色面团后,石武自夸道:“三十多年没练手了,这技艺还是这么好。” 这里的动静其实已经吸引了大厅内很多客人的注意,他们也都知晓这福源阁的灵膳师不愿给这客人做灵米馒头。他们认为这对石武来说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毕竟来这里食用灵膳就是看重个面子。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蓝衣修士被人这么落了面子非但不恼,反而异想天开地自己在这福源阁做起灵米馒头来。他们也不知该说这修士开朗呢还是说他脸皮厚。 石武不想让夏茵茵他们多等,也就加速将揉好的面团捏出了五十个馒头形状。石武右手轻抬,手中火网轻捏道:“去!” 一道赤色火网在桌案上方笼罩着那五十个灵米馒头。众人眼见着那些馒头一个个变得饱满光滑,一股灵米的香味也随之充斥在福源阁的大厅内,让那些正在品着灵膳的食客们都忍不住观望看去。 夏茵茵伸手道:“石大哥,我要来一个灵米馒头。” 关肃也被石武这灵米馒头的香味吸引道:“石道友,我也来一个。” 石武笑着道:“你们不用这样啊,好好吃那位大师的灵膳就行了。我就是想陪你们一起吃罢了。” 夏茵茵才不管这些,她拿起旁边桌上一个灵米馒头,被烫得颠了几下后她就一口灵米馒头一口熊掌肉地吃了起来。 关肃也难得不客气地拿过一个灵米馒头,以雨花羹就着灵米馒头吃起来,边吃还边夸着手里的灵米馒头真香。 石武见崔红宇也和别桌上的客人一样盯着那些灵米馒头。他拿起一个递给崔红宇道:“掌柜的若不嫌弃,权当是吃着玩了。” 崔红宇接过那冒着丝丝热气的灵米馒头道:“那就多谢客人了。” 石武笑了笑道:“谢什么,说起来这些材料还是你送给我的,放心吃吧。” 崔红宇也笑着咬了一口,随后他面色大变道:“这是!” 第五百六十五章 奇果灵液(上) 与是水灵根修士的关肃和夏茵茵不同,身怀中品火灵根的崔红宇在吃下灵米馒头的一刹那就感觉到体内的火属性灵力全部被调动了起来。那停滞了两百多年的金丹初期修为也有了要破开桎梏升修的迹象。 崔红宇第一口下去还是文雅的,可第二口第三口那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大厅内看到崔红宇这模样的修士们都惊讶不已,对方可是福源阁掌柜,吃过的灵膳肯定不少,怎么会为了一个灵米馒头如此失态。 一旁的郭卫东也小声道:“掌柜的,您怎么了?” 崔红宇几口就吃完了整个灵米馒头,他体内那股子火属性灵力像一个暮年老者再次焕发了青春一样,他激动地对石武行礼道:“多谢前辈!” “掌柜的客气了。还要么?我准备收起来了。”石武说着就从那张桌子上又拿了个灵米馒头递过去。 崔红宇郑重其事地向后退了一步,俯首作揖道:“多谢前辈恩赐。” 石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灵米馒头放在崔红宇手中,然后他自己拿了两个就把桌上剩下的灵米馒头全收入单独的储物袋中。 崔红宇拿到那个雪白的灵米馒头就好似抓住了升入金丹中期的契机。他先吩咐郭卫东道:“前辈这桌的灵膳费用算在我账上。” 郭卫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称是。 石武却是出言道:“掌柜的,这样子不好吧。” 崔红宇神情庄重道:“前辈,我修为停在金丹初期已有两百三十九年。期间灵膳、丹药服用了不少,却收效甚微。家族长辈们也对我慢慢失去了耐心,所以才会安排我到这里当个掌柜。这是份好差事,接触的人面广,得的灵石也多。可对修士来说,谁不想继续晋升修为?如今前辈助我破开金丹初期瓶颈,于我有再造之恩,这顿灵膳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前辈付的。” “什么!”若说崔红宇先前失态的举动只是让这里与他相识的修士吃惊,那么崔红宇现在说的这些话简直让他们受到了惊吓。他们深知崔红宇的情况,要不是无法晋升,他一个金丹修士也不会来这福源阁当掌柜。如今他们亲耳听到崔红宇只是吃了个普通的灵米馒头就有了升修之兆,他们如何能不骇然。 石武见崔红宇握着灵米馒头的手都在颤抖,他也就答应道:“好吧。” “多谢前辈!如果可以,前辈一定要在这里多留些时日,等我升修出来后再好好感谢前辈。”崔红宇道。 石武知道崔红宇即将升修至金丹中期,他回道:“你先去找一处灵力充沛的地方,自己最好也多准备些灵石。” “嗯!”崔红宇回过石武后就拿出一枚上品灵力房间的玉简,周围那些传音过来询问的客人他只是作揖说了声失陪后就过去闭关了。 大厅之内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落在了石武三人的灵米馒头上,就连夏茵茵和关肃都仔细看着手里雪白的灵米馒头。可他们除了觉得这馒头松软好吃外,于修为上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们是真的不明白这崔红宇到底是怎么破开金丹初期桎梏的。 石武撕下一小块灵米馒头放入嘴里,细细嚼碎后才吞咽下去。他突然对关肃和夏茵茵笑着道:“这掌柜的真是有趣,明明是他自己吃了那么多灵膳堆积到今日起了效果,偏偏还以为是这馒头的作用。我刚刚装的像不像?” 夏茵茵机灵地应和道:“师兄就是厉害,让我们平白无故就吃上了一顿这么贵的灵膳。我差点都以为你真的是世外高人呢。” 关肃也配合道:“小师妹,这灵米馒头你不是在十几岁学了引火术就会做了么?” 关肃一说完,三人齐齐地笑了起来。 大厅内竖着耳朵听三人说话的修士们只觉得他们是小人得志,许多都不再理睬地继续吃起自己桌上的灵膳。 就连一旁的郭卫东也认为石武三人当真可恶,骗得崔红宇像孙子一样不说,还免了他们一顿灵膳的钱。郭卫东越想越气,最后索性跑去别桌伺候了。 石武见这里大多数人都不再关注他们,也就专心吃起手里的馒头来。他不由得想起那时候与阿大的时光,他遗憾道:“好想让阿大爷爷尝尝我做的馒头啊。” 夏茵茵以前听石武讲起过有关阿大的事情,她知道阿大与石武虽不是血亲,但关系比真正的爷孙还要好。 就在这时,先前以灵力查探过夏茵茵和关肃的老者举着酒杯走过来道:“这位道友,在下乃是星悦城客卿李佑,不知道友可否赏脸去我们那一桌共饮几杯?” 那李佑说完,他们一桌上其余两名修士都对石武举杯示意。 石武婉拒道:“李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人不胜酒力,就不糟蹋道友的灵酿了。” 李佑一听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这里人员众多,石武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纠缠地回去了自己那桌。 关肃在李佑走后小声地跟石武道:“石道友,那星悦城在这闫公城的北面,也是一座大城池。” 石武继续吃着灵米馒头道:“我们就是来吃饭的,吃完了好好把灵膳炼化才是正途。” “嗯。”夏茵茵和关肃认同道。 回到自己那桌的李佑一时间也分不清石武的虚实,他桌上有一名同伴开他玩笑道:“李兄,你这元婴修士的面子也不管用哦,连那修士的名字都没问出来。” 李佑低声道:“我问不出来这不是还有别人嘛。我想有个人要是知道崔红宇吃了个馒头就升修了,他一定会坐不住地冲出来。” 李佑说着就拿出一块传音玉佩,在里面以灵力说了几句后,他就对桌上两名同伴道:“等着看好戏吧。” 那两名修士都幸灾乐祸地举起酒杯,与李佑共饮了下去。 石武那桌上夏茵茵和关肃居然先是把手里的灵米馒头给吃完了,石武见状笑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啊,快吃肉喝汤吧。” 夏茵茵哦了一声就继续吃起玉盘中剩下的熊掌肉来。关肃也是端起玉碗把里面的雨花羹全部喝完了。 待二人食用完桌上灵膳,夏茵茵忍不住调息道:“石大哥,这巨力熊掌当真有用。我感觉我体内积聚了一股很强的力量,正在等着我分散于身体各处。” 关肃亦感应到喝下的雨花羹如清风拂过它的灵脉,再慢慢向外扩张起来。 石武见二人食用的灵膳起了效果,他唤来郭卫东道:“你说在这里食用金丹期灵膳你们就会免费提供炼化灵膳的房间,劳烦你带他们过去吧。” 郭卫东虽不情愿,但他现在代表的是福源阁,他只得礼貌地拿出两块玉简递给关肃和夏茵茵。 夏茵茵不舍石武道:“石大哥你还没吃好呢。” 石武摇了摇手里剩下的那个灵米馒头道:“你们就别担心我了。等我把这个馒头吃完我就出去逛逛,你们可得好好炼化今日的灵膳。下次我还请你们去吃。” “好吧。”夏茵茵和关肃说着就在郭卫东的领路下去了楼上。 一人在桌的石武不紧不慢地吃着手上灵米馒头,与周围三五成群热闹聊天的修士相比,他那儿确实显得冷清了些。 等郭卫东从楼上下来,一身着赤色法袍的壮硕男子也正好从福源阁后院过来。 郭卫东一见来人就惶恐地行礼道:“参见闫大师!” 那壮硕男子一甩袖袍道:“那人在哪?” 郭卫东小声道:“您说的是?” 啪的一声,郭卫东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那壮硕男子怒声道:“你他娘的还糊弄起我闫宗烈来了!你帮谁去买的灵米?” 郭卫东这下明白闫宗烈是来找石武的,他想着崔红宇被石武忽悠地帮他们三人付了灵膳的费用,自己帮石武去买灵米还要挨闫宗烈这一巴掌,他心中有气,毫不犹豫地指向了石武那边。 闫宗烈见石武正坐在那儿吃着灵米馒头,他气冲冲地坐过去道:“刚刚就是你点的灵米馒头?” “是。”石武撕着手里的馒头一点一点吃着。 闫宗烈观石武样貌不凡,他忍着怒意道:“你也是灵膳师?你师承何处?” 石武道:“我是来这吃饭的,不是来回答你问题的。” 闫宗烈脸色沉下去道:“你可知你所在的城池叫闫公城!” 石武想着夏茵茵和关肃还在这福源阁楼上炼化灵膳,他不愿多生事端地站起,边吃着灵米馒头边向福源阁外面走去。 自闫宗烈找上石武后,这里三十几桌共七十几名客人就在关注着石武的反应。他们看到石武理都不理闫宗烈就要出去,心中直呼:“好家伙!居然敢在闫公城落闫宗烈的面子。” 闫宗烈显然没想到石武会这么无视他地离开。他抢先来到大门口,拦住石武道:“我姓闫!” “你差不多得了。我朋友还在上面炼化灵膳,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福源阁的客人。你这般做法岂不是要砸自己的招牌?”石武说道。 闫宗烈气急道:“我看你就是成心来找事的!” “我找事?闫宗烈,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在这些人面前教训一顿你就能把面子找回来?”石武问道。 闫宗烈没想到石武这么直接,他也不否认道:“难道不是吗?” 石武闻言又坐回了位子上,他吃着灵米馒头道:“那你先来说说,你为了你的面子要怎么教训我?” 闫宗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人,他疑惑地看着石武道:“你脑子有问题?还上赶着问别人怎么教训你?” 石武抬手道:“我就随口一问,你也随口一说就行。” 闫宗烈无比认真道:“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就告诉你!首先,你在福源阁点那种随便会些火系术法就能做出的灵米馒头,那是在侮辱我这灵膳师的技艺!其次,你居然在这福源阁内私自制作灵米馒头,那就是挑战我灵膳师的尊严!最可恨的还是崔红宇那混蛋吃了你的灵米馒头后破开金丹初期桎梏升修在望,你这不是让在这吃过灵膳的人都觉得,我精心制作的灵膳连你那最低等的灵米馒头都比不过么?我要在这里跟你比试灵膳,若你确实技艺超群,我就服你!跪下来叫你一声爷都行!可你如果只是运气好,恰巧碰到崔红宇前面服下的灵膳丹药在积累过后于今日发挥效用,那你必须跪下来叫我一声闫爷!这里的众修士今晚都要给我做个见证!” 石武听后觉得这脾气火爆的闫宗烈倒也直率,可石武除了金露玉灵肉外就没做过别的灵膳,最多就还看过况颉给的那张雪甲灵羹汤的灵膳方子。他有些为难道:“我这边就学过一道灵膳,你想怎么比?” 闫宗烈还以为石武说的那道灵膳是他手里的灵米馒头,他气得拍着胸脯道:“你就是存心找茬!罢了,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那我们就比灵膳师的基本功——控火!这是专门用来考验控火水准的灵膳方子——奇果灵液,你先拿去一观。” 石武见闫宗烈说完就把那枚记录玉简扔了过来,他有些意外道:“我记性一向很好,你这灵膳方子一旦给我,我肯定会全部背下。你确定要给我看?” “让你看你就看!”闫宗烈才不管这些,他现在只想跟石武分出个高下。 石武也就以灵力注入那枚玉简,只见里面写道:“奇果灵液的制作分为两个步骤,一为选材,灵果的品级决定了后续被炼化出的灵液优劣。二为手法,奇果灵液的炼制需要灵膳师对火焰的把控极为精准,灵膳师将火焰注入灵果的方法又分线入和切入。顾名思义,线入是指灵膳师将火焰以丝线的方式注入灵果,再顺着灵果的经络把果肉内的汁水精华用火焰包裹。待火焰丝线将灵果内的汁水精华全部包裹后,这也意味着整只灵果的精华都被灵膳师的火焰取得。灵膳师只要再操控火焰将灵果其余部分引燃成灰,那么剩下的便是炼化出来的奇果灵液。此线入之法耗费的心力和时间颇长,但获取的奇果灵液也是最多最完整的。而切入之法则是灵膳师用火焰直接斩入灵果一分为二,再由中间向两边直接包裹果肉内的汁水精华。此方法在速度上要快于线入,但获取的奇果灵液通常比线入的要少三成。奇果灵液的效用是根据选取的灵果来界定,例如你选用的灵果是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那么提取出的奇果灵液也只会是增加体魄血肉之力。通常炼化出的灵液比直接服食灵果效用更佳。” 看过玉简内容的石武若有所思道:“怎么感觉是在酿酒啊?” “酿酒?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灵液!根本不是那种掺水的灵酿可比。你可知单单一瓶金丹中期灵液就需要耗费灵膳师多少心力?所以这种灵液一般都是灵膳师的珍藏,不会拿出来售卖。你不是不胜酒力么,这东西你做出来后可以尽管喝,只会让你越喝越过瘾,绝不会有一丝醉意。”闫宗烈对于灵膳有着极为坚定的信仰,他不允许石武把灵酿与灵液混为一谈。 “哦?我不胜酒力你都能知道,看样子是有人叫你来的啊。”石武重复这话的时候把目光投向了星悦城李佑那一桌。 闫宗烈接话道:“你别看李道友,是他让我过来的。就算现在我没逮住你,等我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是会去找你的。” 李佑只觉得闫宗烈就是头猪。他想让闫宗烈过来探探石武的底,没想到还没探出什么呢闫宗烈就先把他给供了出来。 石武哈哈笑道:“闫道友,除开你那急性子外,你还是很招人待见的。起码我觉得你这人不错。” 闫宗烈还以为石武是要求饶,他咳嗽一声道:“你恭维我已经晚了。这奇果灵液的方子你也看了,那你就必须应下来。不然这里的事情被人传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怕了你呢。” 石武其实在看到那张奇果灵液方子的时候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他答应道:“好!若这方子真的有用,我说不定又可以帮我的宗门制作出一样好东西来。” 闫宗烈见石武答应,就问道:“那你可有制作奇果灵液的灵果材料?还有制作时候需要用到的金丹期聚灵盆和存放灵液的金丹期琉璃瓶。算了,这金丹期奇果材料和琉璃瓶我可以为你提供,不过这金丹期聚灵盆我也就一个。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规定一个时间,等我制作好后我再将我的聚灵盆借你。虎魂聚灵盆可是我的心头好,你制作的时候给我注意些,要是炸盆的话我跟你没完!” “聚灵盆和灵果我都有,你只要帮我准备一个盛放奇果灵液的琉璃瓶就行。”石武想起纳海囊中还有当年拜月宫为他从珠光阁换来的那个金丹期聚灵盆,也正是因为这个坐地起价的聚灵盆导致石武对杜子嘟的观感很是不佳。以至于在高林宗拍卖大会上他自己出了高价从珠光阁良贞手上硬生生拍回了他的火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 “好!”闫宗烈见石武没占他便宜,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白色玉瓶隔空递给了石武,“这是金丹期后期的琉璃瓶,你先以灵力注入后认主,此瓶可根据持有者的信念操控大小,但最多只能盛放千斤灵液。” 石武见这闫宗烈又给灵膳方子又借金丹后期琉璃瓶的,他有些过意不去道:“要是等等你输了,你不用给我下跪,也不用叫我爷,只要把这个琉璃瓶送我就行。” “我呸!你才会输!”闫宗烈想着自己身上的金丹期灵果肯定比石武多,而且他对自己控火的能力也有着绝对信心,他就对石武道,“我们出去比,我今儿个就不信了!我要拿你让所有路过闫公城的人知道,我福源阁不是谁都能来踢馆的!” “这不好吧,要不我们就在大厅里比试得了。”石武不太想出去。这倒不是石武装的,若单比控火石武自然不怕,光是在拜月宫那七年多日夜不间断地制作金露玉灵肉就让他的控火达到了游刃有余的境界,更别说他现在还融合了一体灵力。可看过奇果灵液制作方法的石武知道,比起控火,这道灵膳更重要的是了解灵果内的经络构造。不管是线入还是切入,只要你可以轻车熟路地知晓灵果内汁水精华所在,你就完全能够快人一步地制作出奇果灵液。而这恰恰是石武没底的地方,他只是吃过海玉桃,并没有认真研究过。但闫宗烈就不一样了,他等等用来制作奇果灵液的灵果肯定是极为熟悉的,所以石武还没比就先输了一头。 闫宗烈虽然不算聪明,却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石武第一次制作奇果灵液心里没底,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嚷嚷道:“那你要不直接跪下来叫声闫爷得了。那琉璃瓶就当我送你了。” 石武一听当即走了出去,他宁愿比过之后输了也好过不战而降。 二人先后步出福源阁,这里还在用膳的修士都匆匆吃好付了灵石,也跟着出去一看究竟。 外面街道上来往的修士行人见闫宗烈出来,都对他行礼作揖。 闫宗烈对众人回礼道:“大家如果不忙的话还请留在这里为我做个见证。今晚我与这外来修士比试一道名为奇果灵液的灵膳。这道灵膳最为考验灵膳师对于火焰的把控。我和他以三炷香为时限,制作奇果灵液多者、品级高者胜出。” 众人一听有热闹看,都兴奋地呼喊道:“闫大师我们支持你!” 闫宗清受用地对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小郭子,点香!” 郭卫东机灵地拿来一个香炉,在里面插好三根长香后先点燃了左边第一根。 闫宗烈在长香点燃的那一刻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棕色聚灵盆,一道虎啸之音随之在众人心头一震。闫宗烈一看到那只聚灵盆,一股自信之感就从心间涌出,他随后又将百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紫色灵果放入聚灵盆中。他得意道:“小子,此果名为紫阳果,金丹中期品级,有永久增加修士灵力的效用。这么多果子我起码可以取出两斤紫阳灵液!” 闫宗烈介绍完就看向了石武那边,只见石武拿出了一只看着很普通的赤色聚灵盆。他正想说你这只聚灵盆连兽魂都没有怎么跟我斗。 谁知石武心念一动间那只赤色聚灵盆突然变成三丈来宽,而里面出现的金丹中期海玉桃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这是什么灵果啊!” 第五百六十六章 奇果灵液(下) 即便那只一丈高的赤色聚灵盆已经装下了海玉桃的底部,但海玉桃露在外面的部分也足足有两丈。 石武是听到闫宗烈选了金丹中期紫阳果才拿出同样为金丹中期的海玉桃。不过他发现这海玉桃一出,这里修士行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了过来。石武看到那些修士中甚至有人拿出蓄影石记录场中情景了,他心中暗道糟糕:“要是等等赢了还好,若不小心输了的话,我给人下跪叫爷的画面怕是要在这外隐界东部广为流传了。那我估计可以直接回外隐界北部了。” 不要说石武了,就是他旁边的闫宗烈心里也是起伏不定。闫宗烈暗骂道:“这小子真是有够坏的!身上有这等灵果居然还在那装模作样地故意引我出来比试。还好我这次做足了准备,这紫阳果内多是大块的果肉,虽有部分经络极难处理,但我等等只要用好切入之法,炼制出来的紫阳灵液绝不会输!” 闫宗烈倒是忘了,是他自己想在众人面前踩着石武树立福源阁的威名,这才嚷着要去外面比试的。 石武在将海玉桃放入聚灵盆后就悬浮于海玉桃顶端,然后再没有其它动作。 闫宗烈不知道石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明白如今时间就是他获胜的关键,他又取出自己那只金丹后期琉璃瓶将它放在虎魂聚灵盆边上。随后他不去管石武,凝神之下他双掌火焰立现,一头棕色猛虎兽魂也似被其火焰唤醒般盘踞在聚灵盆上方。 闫宗烈见到那只虎魂后会心一笑道:“阿虎,我们上!” 那头猛虎兽魂闻言直接把聚灵盆内最上方的两只紫阳果卷起,闫宗烈双手火刀默契地把那两只紫阳果一分为四。紧接着闫宗烈手中火焰再生变化,若四只圆勺一般挖出壳内大块果肉,至于那些经络复杂的小块果肉则被闫宗烈和果壳一起舍弃。 闫宗烈全神贯注之下,那分化出的四道圆形火焰顺着果肉内粗大的经络慢慢向内延伸,直至全部包裹后,闫宗烈双掌一催,四瓣果肉内的大部分灵液都被他的火焰炼化出来。闫宗烈谨慎地将这些紫色灵液倒入聚灵盆边的琉璃瓶内。闫宗烈虽然开了个好头,但他还是认真地继续与猛虎兽魂配合炼化。对于灵膳,他不似前面为人处世般暴躁冲动,而是胆大心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石武一直未动就是想看看闫宗烈的炼制之法。如今看到闫宗烈的切入之法后,石武认可道:“这闫宗烈不愧是金丹后期灵膳师,他从选材到炼制都动了心思。至于这百枚紫阳果应该他在三炷香之内所能炼化的极限。不仅如此,此人对于灵膳的专注力着实令人敬佩,在第一次就以双掌炼化成功后非但没有一丝自满之心,反而越来越认真越来越细致。”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听得都急了,它说道:“你小子别光顾着夸别人,你也上手啊!反正你身上海玉桃多,就是硬砸也给我砸出个百八十斤灵液来。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跪这大壮牛。” 石武见天劫灵体比自己还着急,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身上海玉桃是多,但也是用一只少一只。现在正好有机会,我们何不试试利用海玉桃尽可能多地炼制出海玉灵液。这样子就可以帮拜月宫门人省去一笔增加气力灵膳的费用。” “听到你最后这句我就有些放心了。你小子从看到那张灵膳方子起就打了这个主意吧。”天劫灵体说道。 石武嗯了一声道:“拜月宫门人每一阶段都服用我做的金露玉灵肉,在体魄血肉之力上会比同阶修士高出一大截。此次我们来外隐界东部就是为了从顶膳宗购置扩张灵脉和增加灵力的灵膳,让拜月宫门人在灵力上也领先于同阶修士。现在机缘巧合下能炼制出增加气力的海玉灵液,我如何都要慎重对待!” 天劫灵体双手交叉道:“你要是能像对拜月宫那些人一样对自己尽心尽力些,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石武呵呵笑道:“我对自己还不够好啊?我连元婴后期的海玉桃都吃了几个了。” 天劫灵体本想说你吃那元婴后期海玉桃哪次不是在危机重重之时,可它想到石武还要跟闫宗烈比试呢,就把这话咽了下去。它只是说了句:“那你可得开动你聪明的脑瓜好好想法子把这海玉桃给炼了!” “知道了。”石武回过天劫灵体后就伸手放在了那只海玉桃顶端。 下面那些修士行人见石武动了,他们的注意力也从闫宗烈身上转移到了石武这儿。 可石武一没有释放出火焰,二就是像入定一般闭起了双目,这让下面那些人都疑惑不已。 当第一根长香燃到一半的时候,闫宗烈已经炼制完十六枚紫阳果了,而石武这边还是一动不动。 “他在干嘛?”有个背负长剑的修士终于忍不住先来了这么一句。 而后这里的修士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了起来。 有个马脸修士故作高深道:“我看这位灵膳师乃是一位高人,他此举是在与那只奇异灵果进行交流呢!这是只有极少数厉害灵膳师才会的招数。” 周围人一听这马脸修士的评论,都眼带佩服之意地对他作了个揖,有几个还上前与他细细聊了起来。 出来福源阁的李佑听得是嗤之以鼻,他虽不是灵膳师,但他吃过的灵膳,结识的灵膳师也不在少数,他就从没听过什么跟灵果交流的。他认为石武这是在探查这只灵果的经络,很可能会选取更难的线入之法。他心中已经做出决定,稍后不管谁输谁赢,他都要过去为自己的冒犯之举跟石武致歉。毕竟能拿出这等灵果的修士,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李佑猜的不错,石武确实准备用线入之法来炼制奇果灵液。 石武手掌触及海玉桃的那一刻,他掌中灵力就化成一道丝线顺着海玉桃上的一根经络进入其内。随着那根丝线在石武灵力的支持下顺着海玉桃内的经络分岔游走,石武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天劫灵体见状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直至它感应到石武收回了掌间灵力,它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很难?” 石武以内视之法回道:“好奇怪,不应该啊。” 天劫灵体着急道:“到底怎么了?” 石武道:“我先前怕会遇到不可控的情况,所以我特意放缓了灵力进入的速度。可直到我以灵力顺着海玉桃内的经络将富含汁水精华的果肉全部包裹起来,依旧没发现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天劫灵体呼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好事么!” “我就感觉奇怪。虽说是我取巧了,这海玉桃比一般的灵果要大,里面的经络也有普通人拳头粗细,但我刚才只是以灵力就能顺着海玉桃的经络覆盖住它全部果肉。若我用火焰进入,那就会变得更简单。”石武道。 天劫灵体听不懂道:“你在说什么啊?” 石武见天劫灵体没听明白,就耐心解释道:“如果把我体内的灵力比作炼器的材料,那么火焰对我来说就是一把已经成形的锋利武器。我用火焰代替灵力进入海玉桃的话,可以更快地把里面含有汁水精华的果肉包裹。” 天劫灵体这下听懂了,它哈哈笑起来道:“其它的我不管,我就等着看那大壮牛跪在地上叫你爷了。” 石武现在对这个倒没特别在意,他睁开双目看到香炉内第一根长香还有小半截,他从海玉桃顶端向下,来到海玉桃中上位置后再次闭目将手掌放了上去,不过这次是双掌并用。 石武的举动让下方看着的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就连李佑也是不解石武在干什么。作为资深老饕的他深知灵膳师在制作奇果灵液时最忌讳的就是转移位置。好比你在一座沙漠里迷了路,你好不容易走出了一段,可你中途觉得这段路不对,又沿着这段路回到了原点,再向另一个方向去找出路。这样子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一次次失去信心,直至彻底迷失。李佑看了看香炉内的长香,他觉得石武再这么下去怕是炼不出太多奇果灵液了。 等第二根长香刚刚被郭卫东点燃,石武居然又换了一个位置伸出双掌。这可把下面那些人给惊到了,他们中许多人都觉得石武很可能就不是灵膳师,纯粹是得了个奇异灵果过来显摆的。他们把关注点又都放在了已经炼制完三十八枚紫阳果的闫宗烈身上,他们认为这场比试闫宗烈是赢定了。 下面那些人的议论之声石武充耳不闻,他正沉浸在以双掌灵力通过海玉桃内不同经络的轨迹交汇再包裹住里面全部果肉的快意中。李佑说的不错,灵膳师制作奇果灵液最忌讳更换位置,可这对石武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练习手段。石武仅仅通过变换注入灵力的位置就可以在一只海玉桃上达成多次练习的效果。这样子等石武练到最后,他的灵力只要一触及海玉桃就能根据海玉桃内经络的分布规律迅速确定那些富含汁水精华的果肉所在。 两根长香燃尽,闫宗烈聚灵盆中的紫阳果已经炼化了六十六枚,他额头上汗滴频出,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尽管他选择的切入之法算是省力的了,可每炼化一次紫阳果,他就要聚集全部心神去操控手上火焰。他知道前面两炷香的时间是他火焰掌控最稳也是炼化速度最快的时候,所以他不容自己有任何休息,一份结束另一份就跟上。不得不说,对于灵膳,闫宗烈真的是个虔诚的信徒。当闫宗烈炼制完第七十枚紫阳果后,他喘息着瞥了一眼旁边的石武,他想看看对方进展到哪一步了。可让他愤怒的是,他居然看到石武已经从海玉桃的顶端转移到了中下位置,也就是说石武起码已经换了两次位置。他不知道石武在干什么,他只觉得石武不尊重这场比试,不尊重灵膳师这个职业。 闫宗烈正要出言呵斥石武,他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别人做什么是别人的事,我闫宗清的弟弟只要做到最好就行!” 闫宗烈循声望去,看到了人群中不知何时过来的闫宗清。 闫宗清见闫宗烈看着自己发愣,他又传音道:“你可得加紧了,我记得你先前最高是在三炷香内炼制八十二枚紫阳果。今儿个你就让这些人开开眼,让他们知道你闫宗烈的能耐!” 一边是因石武对灵膳不尊重而产生的恨意,一边是来自亲大哥的鼓励。闫宗烈的斗志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高昂。虎魂聚灵盆亦感主人心境,一道比先前还要威严的虎啸之音轰然传出。 闫宗烈再次凝聚心神地投入紫阳灵液的炼制中。 闫宗清已经从郭卫东那儿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问与他一同前来的灰衣老者道:“赵老,跟宗烈比试的那小子你知道底细不?” 被唤作赵老的灰衣修士仔细看了看石武,想了想道:“有些眼熟,不过肯定不是东部的灵膳师。” “眼熟么?”闫宗清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盯着石武。 石武在又一次以双掌灵力将海玉桃内经络熟悉过后,这只海玉桃在石武眼中只剩下一块块光滑的果肉。石武看了看香炉内燃了一半的第三根长香,所有人都觉得石武已经来不及了,可石武想的却是还要不要再练两次。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还是安稳一点吧,先把这只海玉桃炼制了再说。” 石武想着也是,这练习是小,要是出岔子输了,给闫宗烈下跪喊爷的影像传遍整个外隐界东部,那他就真的没脸去宣衣阁和顶膳宗了。 石武做定之后身子上浮至海玉桃顶端。 见到石武这举动的闫宗清等人皆大惑不解,闫宗清道:“赵老,您好友之中有多位元婴灵膳师,您看看这小子是在干嘛?” 赵老皱眉道:“这小子很是古怪,我感应到他先前一丝火焰都未释出。也就是说,他完全是在以自身灵力去探索这只奇异灵果。这么大的灵果即便经络会比一般的灵果粗,但需要耗费的心力和作用于其间的灵力也会成千上万倍增加!说实在的,就是我认识的那几个元婴初期灵膳师也未必能在三炷香内炼化这枚蓝色灵果。” 闫宗清一听身旁老者之言,顿时觉得他弟弟这场比试稳了。 来到海玉桃上方的石武右手引火术起,在他将掌中火焰注入上方经络之后,里面散出的火焰丝线轻车熟路地来到海玉桃内富含精华汁水的各处果肉。 下面那些人中有个黑脸修士嘲笑石武道:“这人还真是现世报,三炷香都燃到最后半根了他才操控火焰炼制,这是在糊弄他自己呢还是在糊弄我们啊?” 那黑脸修士一说完,在场很多修士都跟着笑起来。 可下一瞬,那些笑话石武的修士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那只巨大的蓝色灵果内像是长出了一根根赤色透亮的光条,那些光条如活物般在海玉桃内蔓延缠绕。 “怎么可能!”赵老第一个出声道。 闫宗清还在看着他弟弟炼制第八十八枚紫阳果,在听到赵老口中的惊叹声后他就向闫宗烈旁边的石武看去。 闫宗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看到的景象了,只见那只蓝色奇果若卸下外衣般露出里面被赤色火条包裹住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蓝色果肉。 石武右手轻抬,那些被赤色火条包裹住的蓝色果肉就被他淡然自若地举在掌间,那红蓝相间的光芒让下方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他到底是谁!”这是现在下方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石武才没空管那些人的询问,他对天劫灵体道:“好险!还好我听你的先以安稳为主。这海玉桃内的经络因我前面练习次数较多而导致松动,若刚才真的多练两次,怕是火焰还没进去它就自行崩开了。” 天劫灵体揉了揉鼻子道:“是好险!我差点跟你一起给别人下跪叫爷呢。” 石武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不仅是因为他知道这次比试他赢了,更因为他又帮拜月宫炼制出了一道有用的灵膳。 “赵老,怎么会这样?”闫宗清着急道。 赵老百思不得其解道:“不可能啊!他前面九次均告失败,如何会在第十次的时候一下就成了!不可能!” 可赵老口中所有的不可能都被不断倾落于琉璃瓶中的蓝色灵液给打破了。 长香燃尽,郭卫东大喊一声:“时间到!” 已经满头大汗的闫宗烈兴奋叫道:“哥,我这次炼制了九十六枚紫阳果,足足炼成了两斤半的紫阳灵液!我厉害吧!” 闫宗清看着手拿琉璃瓶兴高采烈过来的闫宗烈,他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们宗烈是很厉害。” “那是!”闫宗烈说着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的灰衣老者,他对其恭敬道,“宗烈参见赵老。” 可赵老却没有理睬闫宗烈,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中石武手里的琉璃瓶。 闫宗烈见到周围人的异样,他想着自己的奇果灵液一炼制完就过来了闫宗清这边,还没看石武炼制的怎么样。等他回首望去,石武已经收回聚灵盆手拿琉璃瓶落在了他的身后。 闫宗烈看都没看石武手中的琉璃瓶,他对石武的印象还停留在石武不尊重这场比试上。他又气又恼道:“枉你有那么好的灵果却不好好对待比赛!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了。” 石武诧异地看着闫宗烈,随即就想到闫宗烈一定是看到自己换了好几处位置,觉得他是在消极比赛。他看着满头大汗却神采奕奕的闫宗烈道:“闫道友对于灵膳的虔诚和专注让石某敬佩不已,我以后会多向闫道友学习的。” 闫宗烈受用地正想回话,闫宗清却抢先作揖道:“这位道友,我弟弟性子鲁莽得罪了道友,还请道友莫要见怪。今日道友可否给我闫宗清一个薄面,饶了我弟弟?” “闫城主言重了,令弟虽然性子急了些,但为人直率真诚,比起某些煽风点火之人可好上太多了。而且我先前也跟他说过,若我赢了,他只要把这只金丹后期琉璃瓶送我就成。”石武回道。 李佑闻言脸上一红,可这么多人在场他这元婴修士实在拉不下脸面去跟石武道歉。 闫宗清一听石武没想跟闫宗烈计较,他当即大喜道:“道友胸襟广阔,闫某佩服!” 此情此景让闫宗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哥,你在干嘛啊?我超过了自己先前炼制的数目,达到了九十六枚紫阳果啊!我琉璃瓶里的紫阳灵液起码有两斤半!你怎么搞得像是我输了一样!这小子到底是谁家子弟,让你这么袒护他!” 闫宗清见自己弟弟又开始犯浑了,他赶忙对石武抱歉道:“道友对不住,我这就带他回去好好管教一番。” 闫宗清一旁的赵老突然开口道:“这场比试都还未测评,如何能算是宗烈输了。不如大家各找三名评判者出来,尝过之后才知孰优孰劣。” 闫宗烈听到赵老帮衬之言,立马拽开闫宗清的手道:“赵老说的是!” 一边是石武这神秘灵膳师,一边是德高望重的赵老,闫宗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石武自然看出这灰衣老者的意图,不过他对这老者没多大好感。他可不想把自己炼制出的第一瓶蓝玉灵液给这老头喝。石武举起手中琉璃瓶对闫宗烈道:“闫道友,我这里的蓝玉灵液不下百斤,在炼制的重量上远超于你。若你还要比谁的奇果灵液效用好,那我们各服一口对方的奇果灵液,平心而论即可。” “怎么可能!”闫宗烈不相信地看向石武手中的琉璃瓶,等他过去一抬之后,他的自信心仿佛被一记重拳狠狠击碎。 闫宗烈恍惚间脚步踉跄,手中炼制的紫阳灵液跟着他一同向后倒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异地起势 “宗烈!”闫宗清见状一把将闫宗烈接住。 倒在闫宗清双臂内的闫宗烈虚弱道:“哥,我好没用。” 闫宗清摇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哥跟你说过的,你只要一次次超过自己就行。” 石武也上前关心道:“闫道友,我们只是探讨奇果灵液的炼制手法,方才我说的那些就是我一时兴起,还请闫道友莫放在心上。” 闫宗烈知道自己炼制的紫阳灵液在重量上输给了石武,可对方非但没有咄咄相逼,反而还出言相慰。闫宗烈心服道:“石道友,我想尝一尝你炼制的蓝玉灵液。” “好。”石武直接将手中一整个琉璃瓶递了过去。 先前连闫宗烈摔倒都没看上一眼的赵老这时候双眼视线跟着石武那只琉璃瓶到了闫宗烈身前。 赵老对于那瓶中的蓝色灵液憧憬道:“小友,老夫名为赵广。在这外隐界东部也算有些地位。好几名元婴品级的灵膳师在烹制出灵膳后都会找我过去品评。我想你与宗烈之间的这场比试由我来品评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石武见赵广为了喝到自己的蓝玉灵液居然还表明了身份,但他依旧拒绝道:“我说过我和闫道友只是在探讨奇果灵液的炼制手法,不存在什么比试。他此次炼制耗费诸多心神灵力,我这蓝玉灵液除了能增加气力外,对于灵力的恢复也是一等一的。所以这里最适合的品评者并不是你,而是闫道友。” 赵广见自己两次主动示好皆被石武拒绝,他面上挂不住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友这气性怕是比顶膳宗第三代大弟子傅清都要来得傲了。” 周围修士行人一听到这老者说起顶膳宗的傅清,那些手持蓄影石的修士赶紧把蓄影石收了回来。 石武才不管什么傅清不傅清的,他转身对闫宗烈道:“闫道友,我这蓝玉灵液虽是由金丹中期的灵果炼制,但你也看到了,那枚果子和一般的灵果差别极大。你等等最好慢慢服用,若有任何异常之处就立刻停下。” 石武还记得元婴后期的炼傑只是喝了海玉桃切开后的汁水就闹出那般动静,他生怕闫宗烈这金丹后期灵膳师喝下太多由金丹中期海玉桃炼制的灵液会难以承受。 闫氏兄弟感受到石武的善意,闫宗清回道:“石道友,我弟弟是元婴初期修士,服用这蓝玉灵液应该无碍。只是他如今太过虚弱,你给他倒个一碗就差不多了。” “嗯?”石武奇怪着这闫宗烈不是金丹后期灵膳师么,为何又成了元婴初期修士。 不过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在闫宗清取出一个玉碗后,石武就以琉璃瓶中的蓝玉灵液将其倒满。 看着玉碗内那蓝色透亮的灵液,周围修士行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拼命地用鼻子嗅着,却闻不到一丝蓝玉灵液的香气。 赵广嘲讽那些修士道:“你们一个个是属狗的么?真是丢人现眼!这奇果灵液受灵膳师火焰灵力炼化,即便倒出来也会有一层灵膳师的灵力附着其上,只有真正喝到的人才能知晓其中滋味。” 在赵广一番言语挤兑后,前面的那些修士都脸红着低下头去。 赵广说是这么说,可他自己比这里任何人更想来上一碗。 闫宗清将足有一斤的蓝玉灵液端到闫宗烈面前。闫宗烈清楚这是石武初次炼制的奇果灵液,他有幸成为第一个品尝者,他对石武抱拳道:“多谢石道友!” 说罢,闫宗烈颤颤巍巍地自己接过那只玉碗。他先是一口入嘴,双目之中立刻现出惊喜之色。不说这蓝玉灵液的效果,就光是那清爽甘甜的口感就仿佛让闫宗烈徜徉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水中。等他这口灵液下肚,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力量像是从他腹中绽放开来一样。他脱力的元婴沐浴在那蓝色灵液之中,先前消耗殆尽的灵力气力正迅速恢复。闫宗烈迫不及待地又喝下一大口,他腹中的元婴小人不但恢复至巅峰状态,还兴奋地像是找到了至宝一样。 闫宗烈直接一跃而起,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碗里所有的蓝玉灵液,他甚至在喝完后还用舌头舔了个干净。 在场所有人都被闫宗烈这怪异举动吓了一跳。可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闫宗烈的身子开始不断颤抖,他暴涨的肌肉将那件赤色法袍撑得格外鼓胀。可闫宗烈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反而满是兴奋!他单腿向前一顿,地上砖石砰砰砰地碎裂延伸,而后其双臂臂展向外张开又迅疾地握拳汇至身前。他全身骨骼在他这些举动下发出如爆竹般的噼啪之声。 “痛快!”闫宗烈抬首高呼的同时,自他身上散出的一股强悍气力让除石武、闫宗清外的围观修士都被震得退后数步。 闫宗清不确定闫宗烈身上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他询问道:“宗烈,你觉得怎么样?” 闫宗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拳,他对闫宗清道:“哥,你先施展你的聚水为盾!” 闫宗清不明白弟弟为何会突然让自己施展水系防御术法,不过他还是照做地运转全身水属性灵力,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聚水为盾!” 一道三丈见方足有一丈厚的圆形水盾凭空出现在闫宗清身前。闫宗清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闫宗烈没有回答就高高跃起,他右拳挥出的一瞬间,若与空气划出一道火焰般打在那圆形水盾之上。 闫宗清惊诧之时那水盾已经不堪重负地被闫宗烈右拳直接打散。 “哈哈哈!真是痛快啊!我有元婴中期的气力了!我有元婴中期的气力了!”闫宗烈开心地像个得到宝物的孩子一般。 周围的修士行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状,今日他们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他们有些人都觉得这很可能是在做梦。可等他们去捏自己的脸时,那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们不得不去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闫宗清也不敢置信眼前这一切,虽说他那聚水为盾并没有用全力,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也已经达到了元婴中期术法的品级。他搞不懂他弟弟方才明明都虚脱地要昏死过去了,只一碗蓝玉灵液下去,不仅让闫宗烈灵力气力全部恢复,还让他的气力跃升至元婴中期水准。他不安地上前摸着闫宗烈的身子,感觉到闫宗烈暴涨的肌肉硬得像石头一样,他担心道:“宗烈你告诉哥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闫宗烈怕痒地咯咯笑道:“哥,你别摸啊,太痒了。我好着呢。” 闫宗清见闫宗烈还能感觉到痒,他稍微放下心来道:“起码不是毫无知觉的状态。” 闫宗烈双掌于胸前一拍,他的身子变回了一开始的壮硕模样,等他心念一动间,那些肌肉再次成为青筋暴涨的状态。闫宗烈确定道:“哥,石道友这蓝玉灵液真是永久增加气力的!我喝了一碗就有这等效果,他那只奇异灵果至少是元婴品级!他居然这么大方地让我喝了一大碗!” “元婴品级的奇果灵液!”闫宗烈的话让周围那些修士行人再次沸腾了起来。 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赵广恨不得找来帮手抢了石武手里的蓝玉灵液。 闫宗烈来到石武身边,心悦诚服地行礼道:“石道友,我闫宗烈服你!我的气力得你蓝玉灵液相助先行突破至元婴中期,此等恩情,还请受宗烈一拜。” 石武左手拿着琉璃瓶,右手轻轻一抬,已经半跪下去的闫宗烈整个身子就被石武抬了起来。 这举重若轻的手法让一旁的闫宗清、赵广等人看得叹为观止。 石武摇了摇手里的琉璃瓶道:“那这瓶子就归我了,我们之间两清。” 石武说完就把琉璃瓶放回了纳海囊中。 周围众人在石武将蓝玉灵液收起后还一直盯着石武怀里看,他们真的很想尝尝那灵液的滋味。可一想到这是元婴品级的奇果灵液,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是不可能有这福分的。他们又都嫉妒地看向得到这份机缘的闫宗烈。 闫宗烈被这些人看得瘆得慌,特别是赵广的眼神,他感觉对方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样。好在闫宗清在他旁边,而且他想着这灵液是石武的,石武想给谁喝就给谁喝,有本事你们去问石武要啊。闫宗烈一想到这里脑海中就闪出自己先前在福源阁内是如何嚣张跋扈地相逼石武,他自惭形秽道:“石道友胸襟闫某自愧不如。还望道友留下名姓,我要为道友立一块长生牌,好让我时刻感念道友的恩情!” 石武是真的被这闫宗烈的直率给弄得哭笑不得了,他想着自己满打满算五十还不到,没必要这么快立长生牌吧。他谢过道:“恩情的话你放在心里就行了。至于名字嘛,吾名石武,来自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 石武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他觉得既然已经在海渊宗一战清楚了自身实力,那么他就要用此次外隐界东部之行为拜月宫的再现尘寰积聚威势。 “石武?拜月宫!”赵广终于明白为何觉得这蓝衣修士这么眼熟了。当年赵广也有幸随外隐界东部的元婴修士去观礼了公孙冶的空冥大典,那时候因为元婴开空冥的机缘,石武与行方的唇舌交锋让在场所有人都印象深刻。只是赵广没想到曾经的少年郎已经变得如此丰神俊秀,还在灵膳上天资纵横。 闫宗烈显然对各方局势不太关心,他问道:“石武,你们拜月宫是外隐界北部的灵膳大宗吗?要是以后我有机会云游外隐界北部,我定当前去拜访。” 闫宗清一听脸上现出了尴尬神色,若今日之事传到圣魂门仇嵬耳中,自己这弟弟怕是刚到北部地界就会被人砍了。 石武看到闫宗清的神色,知道对方作为闫公城的城主,比起他这醉心于灵膳的弟弟来说多了很多心思。他坦诚地回道:“我之宗门非是什么灵膳大宗,而且还处于隐世之中。我这次是听从家中兄长叮嘱,出来游历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不知道友的灵膳技艺师承何人?”闫宗烈好奇道。 闫宗清暗自皱眉,他知道这里很多人都有此好奇,但他不想是自己弟弟去问这一茬,因为这问题很可能会导致石武的反感。 可闫宗烈的性子恰恰合了石武的胃口,他笑着道:“若论师承的话,那应该是火纹灵膳师。” 石武深深记得在赤日门时那三荣灵膳师对于火纹灵膳师的评价。他想着若直接告诉别人自己是火纹灵膳师,说不定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还不如以这里的人帮着做个见证,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火纹灵膳师的徒儿,这样子就算那些老一辈成名的灵膳师看不惯火纹灵膳师,也不好拉下脸面对他这个火纹灵膳师的徒弟下手。 石武这一招还真是用对了,因为赵广与多位元婴级别的灵膳师相识,今日之事就算石武不想传出去赵广也会帮他传出去的。 闫宗烈一听火纹灵膳师名号,他惊讶道:“是那个以金露玉灵肉探索火之大道的火纹灵膳师?” “正是他老人家。”石武回道。 闫宗烈转而笑着对闫宗清道:“哥,我输给的是火纹灵膳师的徒弟,不丢人。” 闫宗清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对这弟弟说什么好。 李佑知道此时再不出来,以后石武找上门就更麻烦了。他作揖道:“石道友,先前在下冒犯之处还请道友海涵。” 石武今日炼制出了蓝玉灵液,他心情很好,也就说道:“算了,要不是有你这煽风点火的举动,我也不一定能获得奇果灵液的灵膳方子。你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李佑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道友。” 闫宗烈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被李佑利用了,他气愤道:“好你个李佑,枉我把你当成好友,每次有什么炼制好的灵膳都提前通知你,你居然算计我!” 李佑忙赔笑道:“闫兄,石道友都说我功过相抵了。你也因祸得福地将气力突破至元婴中期,你何必再跟我计较这些呢。我看这样吧,下次我帮你带一条元婴初期的三尾鹿腿过来,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嗯,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闫宗烈摆摆手道。 石武见今晚这阵仗是不可能出去逛了,他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一旁的郭卫东道:“我师妹他们应该会在三十日内炼化完食用的灵膳。这里是三千块中品灵石,帮我准备一个上品灵力房间。多出来的就当是对你挨的那一巴掌补偿吧。” 郭卫东接过储物袋后暗恨自己没眼力劲,要是自己不指认石武,那获得的好处绝不会只是最后多出来的那点灵石。 可郭卫东还没把储物袋收起来呢,闫宗烈就瞪眼道:“石道友那是讲究,你还真收啊?” 石武赶忙说道:“闫道友,我已经被崔掌柜请了一顿灵膳了,若连这住宿的灵石都要你们出的话,那我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郭卫东被闫宗烈狠狠一瞪后又听到石武的话,他只觉得手中灵石像个烫手山芋一样。 还好这时闫宗清发话了:“我们不能陷石道友于不义。小郭,把灵石收起来,然后帮石道友去整理房间吧。” 郭卫东如获大赦地先回去了福源阁内。 石武也对周围的修士行人作揖道:“诸位,天色已晚,石某准备过去歇息了。就此告辞。” 这里的修士都因石武今晚的表现而对他生出崇敬之意,他们纷纷对石武回礼道:“告辞。” 石武也就这样在福源阁内住了下来。这期间拜访他的修士众多,石武在接触一些后就知晓他们都是代表附近一些宗门前来购买蓝玉灵液的。在石武说出这些初次炼制的蓝玉灵液是为拜月宫门人所留后,那些修士也就识趣地帮他传开了。 在这里住的第七日,石武通过闫宗烈给闫宗清传了个消息。他近来不便外出,他想让闫宗清派人帮他去寻一下那卖果糖的老伯。 当天晚上,闫氏兄弟就齐齐过来拜访了石武。 等三人在石武房内落座之后,闫宗烈就关心地问石武在这住的可舒服。 石武笑着说一切都好后就问了闫宗烈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闫道友,你明明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为何只是金丹后期灵膳师。” 闫宗烈也从前面石武故意透露的信息中认为火纹灵膳师只教了石武技艺,并没有教授他有关灵膳的一些基础常识。他就告知石武道:“石道友,灵膳师的品级非是按自身修为来算,而是靠做出的灵膳品级来划分。若我要被评为元婴初期灵膳师,必须要烹制出五道不同的元婴级别灵膳。说来惭愧,我到目前为止也只能勉强做出两道。而且一般来说,灵膳师的修为都会比获得的称谓高一些。就拿我举例,元婴修为的我无论是在灵力还是对火焰的把控上都会高于金丹后期时期的自己。不过也有那种一开始修为就与灵膳师品级相等的天才存在,例如顶膳宗的虚灵子前辈,至膳门的火灵子前辈,他们都是那种天纵奇才。对了,还有赵广前面说的顶膳宗第三代大弟子傅清亦是如此。”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闫宗清见他们说完,就适时地递上一个玉简给石武道:“石道友,这是你要的果糖制作之法。” 石武接过道:“有劳闫城主了。你有把我的灵石给他顺带跟他说明这是我自用的吧?” 闫宗清点头道:“我都跟他说了。而且他说石道友就是做好了拿去贩卖也可以的,不打紧的。” “那是因为是闫城主去找的他,他如何敢说在意。这是别人的生计之法,要不是我不想浪费炼制蓝玉灵液后剩下的果肉,我也不会去问他购买。”石武解释道。 闫宗烈那一日没有看到石武的炼制过程,他惊奇道:“石道友炼制的蓝玉灵液还有果肉所剩?”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炼制的时候比较细致。那些果肉内的汁水精华被我的火焰带出来后,剩下的果肉也只是呈干瘪状。我想到来时正好吃过那位老伯做的果糖,就想可否用他的制作之法将那些果肉物尽其用。若做的好吃,我送你一些。” “真是多谢石道友了!”闫宗烈高兴说着的时候突然想起石武那个赤色聚灵盆,他问道,“对了石道友,先前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的控火之法如此精妙,为何你用的聚灵盆这么普通啊?” 石武见闫宗烈看了出来,也就笑着反问道:“那你可知这只金丹期聚灵盆我宗门是用什么代价帮我换过来的?” 闫宗烈想了想道:“按我们这边正常售价的话,最多一把元婴初期的普通法器吧。毕竟你那聚灵盆又没兽魂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石武摇了摇头,伸出五根手指道:“用了五把元婴初期的法剑!其中两把还是带有特技的。” “什么!”闫宗烈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石道友,是不是我眼拙没看出你这聚灵盆内的玄妙?” 石武再次摇头道:“你非但没有看错,还看得很准。” 闫宗烈更加不明白道:“那你们宗门怎么会愿意当这冤大头的。” “因为他们宗门隐世,外隐界北部又被圣魂门占据。除了一个势力外无人再敢供应给拜月宫物资。所以就算那个势力问拜月宫要十把元婴中期法器,他们拜月宫还是要照给。”闫宗清帮石武回道。 石武苦笑道:“闫城主说的不错。” 闫宗烈一拍桌子道:“哥,到底是哪个势力啊?这他娘的也太黑了吧!” 闫宗清生怕闫宗烈口无遮拦,是故并没有详细说明。 石武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种情形下拜月宫只能妥协。但我相信会有位置对换的那一天,到时候我绝不会让任何欺辱过拜月宫的人好过!” 不知为何,闫氏兄弟在石武说出这句话时心中都无比确信会有那么一天,即便闫宗清知道石武说的那个势力是那庞然大物的珠光阁。 闫宗清对石武作揖道:“以石道友的天资,闫某期待拜月宫隐世再出时的荣光!” “那在下就承闫城主吉言了。”石武道。 闫宗清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送果糖配方,如今与石武一番交谈,他知道石武外隐界东部一行绝不会这般简单。而自己弟弟与石武的结交说不定会是他们闫公城的机缘。闫宗清暂时不想显得太过刻意,他拉着闫宗烈先行告辞道:“石道友,天色渐晚,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石武回礼道:“二位慢走。” 石武将闫氏兄弟送至门外后,闫宗烈还有些依依不舍。石武于是就跟闫宗烈说有空就过来一起探讨灵膳。 闫宗烈这才开心地走了。 等石武回到房内,他打开了一旁的窗户。望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夜空,石武默默道:“公孙大哥,你放心,小武会让拜月宫好起来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负重而行 夏茵茵于石武住在福源阁的第十九日炼化完服下的那道巨力熊掌,她只觉得这道灵膳效用真是不错,让她的气力比原先整整增加了两成。 等夏茵茵从房间出来,她就受到了外面郭卫东的热情招待。只听他一会儿姑娘长一会儿姑娘短的,把夏茵茵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茵茵明明记得那晚郭卫东送她和关肃上去房间时那张耷拉的脸像是他们欠他很多灵石一样。她不明白为何才过去十几日,这郭卫东的态度就这么天差地别。 夏茵茵试探地问道:“你可知我石师兄在哪?” 郭卫东见夏茵茵提起石武,他满脸崇敬之色道:“石前辈正在三楼的上品灵力房间休息,我带您过去。” 夏茵茵一听这郭卫东改口叫石武为前辈,她猜测这人如此殷勤必定和石武有关。她也没多话地跟着他过去了石武房门外。 郭卫东对着房内恭敬道:“石前辈,您师妹炼化完灵膳过来寻您了。” 房内传出石武的声音道:“茵茵,进来吧。” 夏茵茵径自走入房中,郭卫东也识相地退后离开。 夏茵茵进去后就看到石武正坐在窗边晒着太阳看着手中卷轴,那如玉一般的面庞被照射进来的阳光轻抚在脸上,让夏茵茵一时间看得痴了。 石武见夏茵茵进来了也不说话,他放下卷轴看过去道:“茵茵,你怎么了?” 夏茵茵这才回过神来,但她总不能说我看你看得痴了吧。她赶忙说道:“石大哥,我的力气变大了。” 石武没想到这丫头进来的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这个,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茵茵脸红道:“石大哥,有这么好笑吗?” “石大哥就是为你高兴,起码那巨力熊掌效用不错。”石武回道。 夏茵茵哦了一声就走过去桌案旁,她坐在石武对面道:“石大哥你刚在看什么呢?” 石武拿起手中那捆卷轴道:“我在看一个朋友赠于我的灵膳残方。” “啊?灵膳残方还能用吗?”夏茵茵不解这灵膳方子都是残缺的石武为何会收下。 石武看出夏茵茵想法,就告诉她道:“能用,就是有很多步骤需要我自己去尝试补全。就拿我现在看的这道五珍聚灵烩来说,它的效用为永久增加灵力,是这捆卷轴中品级最高的灵膳,达到了元婴中期。这卷轴上记录有这道灵膳需要以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元婴中期灵肉为材料,配以元婴初期的百香草、金檬蜜。在分别用五行之法对百香草和每块灵肉单独烹制七七四十九天后,将烹制好的灵肉放于冷玉盒中冷却一个半月。时间一到灵膳师就需要将这五块烹制好的灵肉同时放入聚灵盆中,通过与金檬蜜的熬煮达到五行共生融合。若最后做出的五珍聚灵烩是五色均匀,那就是完美状态,效果堪比元婴后期灵膳。若做出的是三色均匀,那么就是卓越品级,效果为元婴中期。若只有一种色泽,那么就等于失败了,效用最多到元婴初期。” 夏茵茵期待道:“石大哥是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石武摆了摆手道:“哪有这么快。我连那百香草和金檬蜜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那五块灵肉要取多大,那第一步炼制时对应的五行之法是什么。这些都是需要我去推敲的。” “这么难啊?你那朋友为何自己不留着这捆卷轴?”夏茵茵好奇道。 石武道:“我那朋友名为况颉,我是在购买聚灵盆时与他结交的。我还答应帮他在百年内制作一道名为雪甲灵羹汤的灵膳。他本为灵膳世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自身又非火灵根修士,是故没能成为灵膳师。他不想他先辈们的心血白白浪费,就赠予了我。” “原来如此!可那种能做出堪比元婴后期灵膳的世家也会沦落至此么?”夏茵茵还是有些怀疑道。 石武此前也有过这想法,不过在看到卷轴内灵膳残方的描述后,他觉得五珍聚灵烩做到完美状态确实可以堪比元婴后期品级。他说道:“每个势力都会在长期积累下达到一个顶峰,可一旦没有擎天之人将这顶峰维持,那就会是盛名在外后的风雨欲来。” 夏茵茵看向石武道:“拜月宫有石大哥在,那便一直可以在顶峰之上。” 石武摇头道:“我只是拜月宫一时的擎天之人。” “一时的?”夏茵茵疑惑道。 石武说道:“对,一时的。拜月宫有我珍视的人,难忘的回忆,我这辈子都会把这些挂念在心中。但我知道我的路绝不止在这外隐界中,若我以势压下整个外隐界,那我也只是在为拜月宫今后埋下杀机。真正能让拜月宫一直在顶峰上的,只有拜月宫内出现的擎天之人。” 夏茵茵反问道:“若拜月宫出不了那等人才呢?” “那就只能是我公孙大哥说过的,命里无时莫强求。而我现在所做所行,就是要把拜月宫出现擎天之人的机会尽可能地扩大。”石武道。 夏茵茵看到了石武肩头的重担。她坚定道:“石大哥,这一路我陪你一起。” “好的。”石武笑着应下道。 夏茵茵不想继续这般沉重的话题,她岔开道:“石大哥上次说晚上出去逛逛,你后来去了吗?” 自从那晚炼制出蓝玉灵液后,石武不要说去逛了,就是这福源阁的大门都没出过。他回道:“这不是在等你们嘛。” “那我们这就出去吧。”夏茵茵起身道。 石武道了声好后就将卷轴收回纳海囊,随即与夏茵茵一同出了房门。 哪知道石武刚一开门就看到郭卫东笑容满面地带着关肃来了,关肃一听石武二人要出去逛逛,还想说他继续回房内打坐一会,却被石武拉着说都打坐十几天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于是他们三人就这么一起走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闫公城的主街上都是来往的修士和城中的百姓。 其实石武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纯粹是逛个新鲜。 倒是夏茵茵看到一家卖法饰的店铺后率先走了进去。 石武和关肃跟上后就看到这里共有三排货柜,第一排货柜上售卖的是男修的头冠发绳,第二第三排货柜上的女修法饰式样就多了,什么头钗束带样样皆有。 这法饰店的掌柜是名女子,她一见三人进来就热情地上前道:“三位客人,我们这里凝气期至金丹后期的法饰各类皆有,客人看上哪样尽管跟我说。” 夏茵茵走过去第一排货柜,问那掌柜道:“请问你这些头冠发绳伸缩效果好吗?” 那女掌柜回道:“姑娘放心,我们这的法饰伸缩效果那是绝对地好。” 夏茵茵又详细问道:“如果头发突然变长变粗了很多,它能束住么?我想买一根耐用些的。” 关肃一听夏茵茵这句,就明白她是要帮石武买发绳。关肃看到石武头上那根黑色头绳果然有些破损开裂了。 不过夏茵茵这些话让那女掌柜觉得她是要用这头绳拴灵宠,她笑着道:“姑娘,那你看看这根蓝丝绕。它取材于金丹后期灵植蓝藤树,是用蓝藤树上每一根藤蔓中间的坚韧细丝编织而成。除了能给佩戴者积聚少许水属性灵力外,这束发效果也是这些发冠头绳中最好的。就算那种突然会变大的灵宠也能牢牢捆住。” 夏茵茵和关肃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石武则是满脸无奈地看着那女掌柜。 那女掌柜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这不是表明这根蓝丝绕效果好么。 夏茵茵没去过多解释,只是问道:“这根蓝丝绕多少灵石?” 女掌柜想了想道:“姑娘,你就给我三百块中品灵石吧。” 夏茵茵一听要三百块中品灵石,顿时觉得好贵。可她想着这是为石武买的,也就从储物袋中拿起了灵石。 一旁的关肃见了,先阻下夏茵茵,然后对那女掌柜作揖道:“掌柜的,你说这根蓝丝绕是取材于什么灵植?” 那女掌柜笑意盈盈道:“金丹后期的蓝藤树。” 关肃点头道:“那就有些贵了。” 那女掌柜耐心解释道:“客人,你看我们小店自己培养那些灵植也不容易,这价钱已经很公道了。” 关肃说道:“掌柜的,据我所知,蓝藤树达到金丹后期品级光藤蔓就有三千条以上,每条长度还不下百丈。你这根蓝丝绕只用了十六根半尺不到的藤蔓细丝编织而成。我以前经手过两百条金丹后期的蓝藤树藤蔓,所以掌柜的,三百块中品灵石真的贵了。” 那女掌柜听了关肃一通说词,知道眼前这白净修士是个买卖的行家,他不仅对材料做工了若指掌,还在最后给她留了颜面。那女掌柜笑了笑道:“行吧,既然这位客人都这么说了,那一口价一百块中品灵石。客人总归要让我们赚些辛苦钱吧。” “那是自然。”关肃说着就对夏茵茵点了点头。 夏茵茵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百块中品灵石交给了那女掌柜。 那女掌柜接过后还特意附送了一个袋子把蓝丝绕装好道:“姑娘,你有这位客人在旁边陪同,不会吃亏的。” 夏茵茵接过袋子笑着道:“多谢掌柜的。” 石武三人出去这家法饰店铺后,石武说道:“关道友,两百条金丹后期蓝藤树藤蔓应该很贵吧。” 关肃没有回答,只是和石武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夏茵茵问道。 关肃回道:“知我者石道友也。我只是在无极海南部看过蓝藤树藤蔓的价钱,所以方才是在诈那掌柜。不过她最后说出的一百块中品灵石确实很公道了。” 石武拍了拍关肃的肩膀道:“不错,后面宣衣阁之行就看你的了。” 关肃作揖道:“定不负石道友所托。” 他们三人在又逛了几家店铺后石武就被弄堂里一个炸肉的小摊给勾起了馋虫。 那一对中年夫妇见石武三人走过来,那男摊主热情道:“客人要来点什么?我们这里的肉用的都是自家养的灵兽。这个是灵猪肉,这个是灵鸡肉,这个是灵羊和灵牛肉。” 石武看着摊位上四种腌制好的肉块道:“各样来一份要多少灵石?” 那男摊主道:“四块中品灵石。” 石武在给了灵石后就和关肃夏茵茵找了处座位静静等着。 这里十几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七八个客人,他们都是边吃炸肉边聊着天。 等那女摊主将四盘金黄喷香的炸肉端上来时,石武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他虽然已经不再怕烫,但还是先吹了一会后才大快朵颐。 这些炸肉外酥里嫩,而且酱料腌制地刚刚好,吃起来鲜香味美。 等夏茵茵和关肃一块吃完,石武已经吃了五六块了。 这时候那摊主的小女儿端着凉茶过来询问道:“客人要凉茶吗?一块下品灵石一杯。” 石武觉得这小女孩特别可爱,他点头道:“给我来三杯。” 那小女孩笑着给石武那桌送上了三杯凉茶,石武也将五块下品灵石给了她。 那小女孩摆手道:“客人,我们这里不多收灵石的。” 石武喝了一口凉茶道:“你们这炸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以前跟我家妹妹一起出去逛的时光。这是赏你的,拿着吧。” 那小女孩看到他爹点了点头后才将多出的两块下品灵石收下,然后对石武说了好几声谢谢。 石武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感慨道:“真的好像凡人界啊。” 夏茵茵边吃边问石武道:“石大哥,凡人界好玩吗?” 石武点头道:“很好玩。有机会我带你回我家乡看看。” “好呀。”夏茵茵欣喜道。 这里无人在意石武他们的谈话,而很多人都在讲着那一晚石武和闫宗烈的灵膳比试。 特别是石武他们后面那桌,只听一瘦脸男子道:“张叔,您是没看到那闫大师喝了灵液后的样子啊。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拳就把城主的厉害术法给破了。” 那被叫做张叔的老汉道:“真的假的啊?那灵液有这么玄乎?” “当然是真的了。光那只炼制的灵果就有三丈高,更别说石大师那神乎其神的手法了。那只灵果就像被火焰从里面完全剖开一样,不但没有浪费一丝,还让那灵液变得无比透亮纯净。真的对得起蓝玉灵液这个名号!而且闫大师亲口说那是只元婴品级的灵果,那炼制出的灵液也是元婴品级!”那瘦脸汉子兴奋地好像是他炼制出了蓝玉灵液一样。 那老汉喝了一口凉茶道:“被你说得我都想喝上一口那蓝玉灵液了?” 那瘦脸汉子取笑那老汉道:“张叔,你在这喝喝凉茶就行了。那蓝玉灵液可是元婴品级的灵液,怎么轮得到我们。就连那乐彩城的赵广前辈都只有眼馋的份。” “那我们岂不是和那赵广一个地位了。”那老汉调侃过后,和那瘦脸汉子齐齐笑了起来。 谁知他们刚说完,周围空间灵力波动,赵广瞬移出现在他们身旁道:“你们两个笑得很开心啊。” 那老汉和那瘦脸汉子一见是赵广亲临,吓得从位子上滚落在地,那瘦脸汉子道:“赵老前辈,我们就是信口开河,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 那老汉也是跟着说道:“求赵老饶了我们。” “看来我们乐彩城赵家在你们眼里就是拿来笑话的了。”赵广语气冰冷,这句话说着的时候看向了石武那桌。 关肃和夏茵茵还不知道这叫赵广的老者为何像是在针对他们一样。关肃脑海里不禁把那两人口中的石大师跟石武重合了起来。 石武喝完凉茶,对关肃和夏茵茵道:“快吃,吃了就回去吧。” 关肃和夏茵茵嗯了一声就把盘子内的炸肉夹着吃了。 赵广见石武要走,他对眼前的叔侄二人道:“看到没,就是你们口中的石大师也不敢随意取笑我们赵家。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赵广一说完,右掌挥出,一巴掌将那瘦脸男子打得牙齿掉落,他嘴里喷出的鲜血直接溅向那卖凉茶的小女孩。 石武刚要出手就感觉周围灵力再次波动,闫宗清的身子瞬移挡在了那小女孩面前。 随后闫宗清拍了拍染血的法袍笑着道:“什么事让赵老这么生气啊。” 赵广眼神一凝,他没想到闫宗清会来这么一出。他说道:“你城里这两人居然在背后议论我,你说我该不该罚他们?” “自然应该!”闫宗清说着的时候又上去一人补了一巴掌道,“你们记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引起乐彩城跟我们闫公城的矛盾,我定活剥了你们!” 那二人跪在地上呜呜咽咽,话都说不利索了。 闫宗清又对赵广道:“赵老,你就别跟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较真了。走,我府上正沏着一壶好茶,还等赵老去品尝呢。” 赵广冷哼一声道:“罢了,闫道友还是跟你这新结交的朋友慢慢喝吧。” 赵广说完就瞬移离开了闫公城。 闫宗清一甩手将法袍上的血迹散去,他自语道:“看来赵老是真生气了啊。” 那小摊夫妇拉着他们女儿跪地叩首道:“多谢城主相救小女!” “起来吧,你们是我闫公城的子民,我救你们是应该的。”闫宗清转而对那两个捂着脸的叔侄道,“这人活着无非是笑笑别人再被别人笑笑,可你们两个人运气实在不好,偏偏被赵老听到了。我打你们是为了从赵老手中留你们一命,你们不会记恨我吧?” 那两个叔侄只是自认倒霉,哪敢对闫宗清心怀记恨。 闫宗清见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就对石武笑着道:“石道友,你出趟门真是好多双眼睛瞅着呢。” 石武把最后一块炸肉吃完也是说道:“所以我还是快些离开为好。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闫公城的行旅门在何处?” 关肃和夏茵茵对于石武这突然的决定很是惊讶。 闫宗清却是笑着道:“就由我这主人送石道友一程。” “有劳。”石武起身后对那摊位老板道,“你的手艺不错。” 那摊位老板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晚胜了闫宗烈的神秘灵膳师,被石武夸奖的他手足无措道:“多谢……多谢夸奖。” 闫宗清与石武三人一路走过,周围看到他们的人都恭敬地行礼作揖。关肃和夏茵茵这才看出石武应该在他们炼化灵膳的那段时间又做了什么大事。 行旅门在闫公城的管事听闻闫宗清亲自带人过来,他即刻出去道:“见过城主,石前辈。” 闫宗清道:“小刘啊,这三位是我闫公城的贵客。他们要去哪里你只管记在我闫公城的账上。他们有什么吩咐,你也帮我好生照顾着。” 那刘姓管事明了道:“晚辈知晓。” 石武对闫宗清道:“闫城主,我离去的消息就由你代为转达给宗烈和崔红宇了。” 闫宗清回复道:“石道友放心,我定会带到。对了,这是宗烈让我帮你准备的百只金丹后期琉璃瓶,那小子一直说要给你准备礼物,以答谢你助他升修之恩。” 石武不确定这些琉璃瓶是闫宗清还是闫宗烈帮忙准备的,但他确实要用到。他也不客气地拿了过来,他问道:“你们闫公城能接下多少蓝玉灵液?” 闫宗清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想了想道:“最多十斤,再多必有灾祸。” 石武点头道:“好。那就十斤。” 石武自闫宗清送来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琉璃瓶,随后他又将纳海囊中的蓝玉灵液取出。 闫宗清明显感觉到在石武将那迷人的蓝色灵液倒出后,周围的灵力有着一股股躁动。 可直至石武倒好十斤蓝玉灵液,还是没有人妄自出手。 “看来闫城主说对了,这十斤确实是恰好之数。”石武笑着将琉璃瓶递了过去。 闫宗清收下后亦笑着行礼道:“石道友,一路顺风!” “闫城主,后会有期。”石武与闫宗清回礼后就同关肃和夏茵茵进入了行旅门内。 第五百六十九章 闫公之局 闫宗清在把石武一行送到行旅门后就瞬移回到了城主府。他望着城主府待客厅方向道:“蓝玉灵液已经到手,接下来就看你们手上的筹码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闫宗清说着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空的金丹后期琉璃瓶。在把石武给的那十斤蓝玉灵液分出一斤后他才缓步走向待客厅。 此时城主府的待客厅内正围坐着一桌或品茶或等待的修士,他们见闫宗清回来后就都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 闫宗清笑着对桌上六人作揖道:“让诸位看笑话了。对不住啊赵晗贤侄,刚刚闫某说错了话,惹得赵老生气走了。” 那六人中一名青衫修士起身行礼道:“闫城主言重了。是我族叔气性大,赵晗在这里替他向您致歉。” 闫宗清上前抬起赵晗臂膀道:“赵贤侄哪里的话。这件事还是得怪我,你看你们来我这城主府,我没事在这待客厅里放什么浮城镜啊。虽然我本意是为了能及时观测到城中异常之事,但不曾想居然让在这喝茶的赵老听到了那两个混账东西的话。贤侄,闫某还望你回去乐彩城后帮我跟赵老好好说说。” 原来闫宗清一开始就在这里与众人喝茶聊天,顺带用浮城镜让他们看到了石武的动静。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石武这堂堂灵膳师居然会跑去小巷里吃炸肉,更没想到那炸肉摊上居然还有人在嚼赵广的口舌。 赵广在那晚已经被石武当着众人面两次拒绝了他想品评蓝玉灵液的请求,如今这件事又被那两个闫公城百姓拿出来取笑,还说他们可以与他相提并论,赵广如何能忍下来。是故赵广想都没想就瞬移至那对叔侄身旁,而他对石武积怨颇深,也想探探石武的底细。所以他才把那瘦脸汉子抽得鲜血飞溅,洒向石武对其观感不错的小女孩那边。 可让赵广没想到的是,石武没有出手,闫宗清却瞬移挡在了那小女孩面前。以闫宗清的修为,非但没有挡开那些鲜血,反而任由它们染红了法袍。这可把赵广给气坏了,他觉得闫宗清是把他当由头要以此与石武结交。所以赵广在闫宗清让其继续回城主府喝茶时才会那么大反应,说什么让闫宗清跟他新结交的朋友去喝,说完更是气得直接离开了闫公城。 赵晗是在石武炼制出蓝玉灵液那晚收到赵广通知,随后在其父乐彩城城主赵众的安排下带着好物过来的闫公城。他们乐彩城赵家对石武的蓝玉灵液很感兴趣,即便现在赵广赌气走了,赵晗还得留在这里。而且赵晗已经看到闫宗清从石武那里取得了十斤蓝玉灵液,他无论如何都要等个结果。在听到闫宗清所言后,赵晗赶紧回道:“晚辈定会帮闫城主把话带到。” “那就好。赵贤侄坐吧,我这里还有事跟你和诸位道友说呢。”闫宗清很给乐彩城面子道。 其实自赵广一走赵晗就感受到了同桌上其他元婴修士的压力。好在有闫宗清之言,他心里才稍稍有些底气。 闫宗清坐回自己先前的主座上,他将那只装有一斤蓝玉灵液的琉璃瓶放在桌上道:“闫某与在座的诸位都算老相识了。诸位身后的势力闫某也心知肚明,那我就不说那些虚的了。我知道你们是为石道友的蓝玉灵液而来,你们也应该从浮城镜中看到他给了我十斤。” 在闫宗清说出“十斤”二字的时候,那六人明显都深吸了一口气。 闫宗清继续道:“这里是一斤蓝玉灵液,是我闫公城对诸位的诚意。至于是你们四大势力平分还是一家独得,我闫公城不管。当然,若你们有门路的话也可以去行旅门那边查询石道友的行程,最后能从石道友那儿获得多少蓝玉灵液就全看你们本事了。” 那代表四大势力的六人都紧紧盯着闫宗清身前的那瓶蓝玉灵液。 坐在主座对面的一名老妪当先走了出来,只见她脸上霜痕遍布,走路时候连身子都有些佝偻了。可她身后法袍上那两道火焰交缠的图案却让这里的人都不敢有任何轻视,她看着浮城镜内的行旅门道:“那石武炼制的蓝玉灵液在宗烈喝下后转眼就能由脱力状态恢复完全,甚至还将气力升至元婴中期。这里面虽有宗烈在气力上已经达到元婴初期巅峰的缘故,但不可否认,那蓝玉灵液恢复灵力和永久增加气力的效果比以前出现过的任何一种灵液还要有效。诸位,老婆子想要这瓶蓝玉灵液。” 那老妪一说完,和她相邻而坐的那名病态公子眼中现出志在必得之色,好似只要这老妪说了就没人能跟她抢一样。 这桌上一名穿着均偃宗棕色法袍的修士眉头一皱,此人正是当日石武擒住余辰后瞬移过来相救的三名元婴修士之一。只听他开口问道:“凝彤道友,恕彭驰斗胆问一句。你说的想要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你身后的顶膳宗?” 彭驰这话一出,其余两股势力都看向了那老妪。 那病态公子一听彭驰出来搅局,他气得不住咳嗽起来,惨白的脸上戾气顿生。可诡异的是,他双臂双腿像是完全无法动弹一般,只是以眼神狠狠地盯着彭驰。 凝彤笑着来到那病态公子身后,她把手按在他肩上道:“寒儿,人家彭前辈就这么一问,你不用这么大反应。” 那被叫做小寒的病态公子在凝彤手上灵力传来后才止住了咳嗽。 凝彤对彭驰道:“自从我家寒儿中了奸人的灵毒后老婆子就带他在外遍寻灵药多年。所以这次我只是代表我个人,顶膳宗还不知晓闫公城内多了一种从未现世的奇果灵液。” 彭驰放下心道:“那我均偃宗就是在和凝道友争了。我想乐彩城,星悦城也不会放过这等效用的元婴灵液吧。” 彭驰说完之后,星悦城的代表李佑及其少城主、乐彩城的代表赵晗都眼神炙热地看向那瓶蓝玉灵液。 凝彤话里有话道:“彭道友说的不错。我原本以为凭着我和闫公城的交情,闫城主只会通知我一人前来,没想到诸位倒是好巧不巧一起到了。” “凝道友莫要见怪,闫某也没想到大家居然会同时聚在一起。凝道友虽然在灵膳上对宗烈有教导之恩,但其余三方势力与我闫公城也是交情极好。就像我先前说的,这是我对你们的诚意。就算你们最后只给我一块下品灵石,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闫宗清大义凛然道。 彭驰等人暗骂这闫宗清真是狡猾。他们是为石武的蓝玉灵液而来,可这浮城镜内的石武影像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们被通知过来喝茶时就出现了。随后这浮城镜就一直实时传过来石武的动静,但石武说的话他们却一句都没听到,反而是石武旁边桌上那对叔侄调侃赵广的话他们是听得清清楚楚。这里喝茶的修士中还有三位晚辈在场,以赵广的心性如何能受得了,这才连茶都没喝完就瞬移出现在了那条小巷中。他们看到赵广教训完那对叔侄就想用那个被石武打赏的小女孩探石武的底,可闫宗清突然留下一句“我闫公城内的百姓真是放肆”就跟着瞬移离开了。然后他们就看到浮城镜内闫宗清当着好人把赵广给气跑。最让他们牙痒痒的还是闫宗清不知用了什么伎俩,他与石武说的话完全就传不过来,他们只是看到石武对闫宗清作了个揖,然后闫宗清就送石武过去了行旅门。他们看到闫宗清给了石武一个储物袋,石武收下后就拿出了一个琉璃瓶和那不下百斤的蓝玉灵液。 不可否认,在石武倾倒蓝玉灵液的时候,这张桌上所有的元婴修士都有想瞬移过去抢夺的冲动。这也是为何闫宗清会在当时感应到周围灵力躁动的原因。 但理性让彭驰第一个停了下来,因为他见识过石武的能为,他根本没把握抢下石武的蓝玉灵液。何况这里还有其余三方并非同心的势力,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地与石武结下仇怨。 随着彭驰的停下,李佑也冷静了过来。他想着既然石武给了闫宗清那么多蓝玉灵液,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与闫公城的交情从闫宗清那里购来一些。这里最尴尬的莫过于赵晗了,赵广一走,他要独自面对这些元婴老怪,这压力可想而知。 凝彤本想借势一起冲出,可这里彭驰、李佑一个个放弃,她也只好放下抢夺的想法,退而求其次地等闫宗清回来。 如今闫宗清再次把难题抛还给了他们,他们也只得各显其能了。 势单力孤的赵晗当先说道:“闫城主,我们乐彩城愿意出两件元婴初期法器和三块元婴初期的灵肉来交换这瓶蓝玉灵液。” “对了,我族叔心念这蓝玉灵液许久,我想他如果知道这蓝玉灵液就在眼前,会很乐意在这价钱上多加一道元婴初期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赵晗补充道。 李佑和星悦城少主同时皱眉,赵晗一下子就把价钱出得这么高,他们觉得要是星悦城加价拿下这瓶蓝玉灵液就有些不值了。 李佑更是提醒道:“贤侄,你这般帮你族叔出价,若他不要的话,你可得自己兜着了。” 赵晗听了这句心里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笑着道:“多谢李前辈关心,赵晗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彭驰看了看李佑和赵晗,他知道李佑的意思,光是自己服用的话赵晗这价钱确实很高了。可对他们均偃宗这等拍卖大宗来说,只要有上升的空间,那就值得入手。彭驰出价道:“我们均偃宗出三件元婴初期特技法器,三块元婴初期火属性灵肉。” 彭驰的出价让星悦城一方觉得可以不用开口了。李佑摇着头端起身前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赵晗叹了一口气道:“均偃宗果然财大气粗,如此的话我乐彩城放弃。” 彭驰对赵晗拱了拱手道:“承让!” 彭驰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凝彤那边,他说道:“凝道友,若你出价比这个高。我均偃宗便弃权。” 凝彤回道:“彭道友的出价已经高出这一斤蓝玉灵液的价值。而且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法器之类。” 彭驰欣喜地拿出一个储物袋道:“既然这样,闫道友,我们交易吧。” 闫宗清没想到凝彤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无比失望地站了起来。 谁知凝彤这时候突然出言道:“且慢。” “嗯?”彭驰不悦道,“凝道友,你不是说你身上并没有交易的好物么?” 凝彤回道:“我身上确实没有那些好物,但我有一样可以让闫城主满意,而且他还会把蓝玉灵液加到十斤的东西。” “什么!”在场想要购入蓝玉灵液的人都觉得凝彤是疯了,她连交易一斤蓝玉灵液的好物都没有,居然还想让闫宗清全部拿出。 可闫宗清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 凝彤道:“闫城主,我先前就在想,这蓝玉灵液的消息为何能这么快就传到百万里外的胥影城。现在我想明白了,闫城主为了令弟果真是用心良苦呐。” 彭驰不明白凝彤在说什么,他冷声问向闫宗清道:“闫城主,凝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闫宗清道:“彭道友不要误会。凝道友为了凝寒侄儿身上的灵毒,她一直在寻找一种可以同时恢复灵力和气力的灵药。我在看到宗烈服下蓝玉灵液的效果后就在想,这蓝玉灵液会不会对凝寒侄儿身上的灵毒有效。所以我就派人将消息传了过去。请彭道友放心,既然你们是以好物多少为竞得蓝玉灵液的标准,我定会公平起见!” 彭驰心中不悦,他正想问凝彤到底要拿什么出来竞争蓝玉灵液时他就看到凝彤手中多出了一块赤色玉牌,一块有着两道火焰交缠图案的玉牌。他怔在那里道:“顶膳宗客卿令牌!” 凝彤将那块令牌放至闫宗清身前道:“老婆子于灵膳上虽再无精进,但以前总算给顶膳宗做过许多贡献。这块客卿令牌是虚灵子师伯亲自赐予老婆子的,凡是身具火灵根的金丹初期以上灵膳师皆可凭此令牌在顶膳宗修行百年。百年之内所有待遇与内门弟子一致。” 闫宗清等的就是这块顶膳宗客卿令牌,他对凝彤确认道:“凝道友,你真的准备以这块客卿令牌交换那十斤蓝玉灵液。” 凝彤看着缩在座椅内的凝寒道:“就是傅清师兄的五行聚力羹都无法将寒儿体内灵毒驱散。只要你这蓝玉灵液有效,一块客卿令牌,值得的。” 凝彤说完就问向彭驰道:“彭道友,你还出价吗?” 凝寒的事情彭驰也略有耳闻,他对凝彤作揖道:“凝道友救子心切,我均偃宗怎么都要给这面子的。” 凝彤行礼道:“那老婆子在这谢过彭道友和其余两方势力的道友了。” 李佑他们闻言都起身给凝彤作揖回礼。 闫宗清这时将存放的另外九斤蓝玉灵液拿了出来。他对凝彤道:“凝道友,这里是我获得的十斤蓝玉灵液,还请道友验收。” 凝彤先拿过那放有一斤蓝玉灵液的琉璃瓶道:“老婆子如今连顶膳宗客卿令牌都送出去了,还有什么验不验的。若是有用,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无用,我这孩儿已经受了三百年的灵毒之苦,再过五十年老婆子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时候我估计也不想活了,谁对我有恩,谁跟我有仇,我会好好算清这笔账。” 闫宗清拿着赤色玉牌的手抖了一抖。 凝彤不再去管在场之人,她取出一只玉碗,边倒入蓝玉灵液边对那病态公子道:“寒儿,这灵液起码是元婴品级。你在中毒之前也只有金丹后期,如今身子骨更是不如当年。你第一次最多只能喝下三两。” 那病态公子无法言语,只是用眼睛看向凝彤,示意他娘亲可以一试了。 凝彤将玉碗递至凝寒嘴边,一口口帮他灌下。 凝彤期待地看着凝寒双目道:“寒儿,如何?” 在凝彤问话之时,凝寒病白的脸上开始现出红润之色,而后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帮他对抗那些侵蚀灵力和气力的灵毒。凝寒神色激动,口中竟然能喊出声道:“娘……有……用……” 光是这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就让凝彤的心颤抖起来,等她看到凝寒的手掌慢慢抬起可以放到桌子上后,她已经忍不住喜极而泣了。自凝寒身中灵毒以来,所试过的丹药灵膳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有效。 凝彤珍视地将那两只琉璃瓶收入纳海囊中。她这次是由衷感激道:“闫城主,这是我师兄傅清的传音玉佩。令弟到了顶膳宗后让他交给迎客弟子,我师兄定会好生照拂他。” 闫宗清如获至宝道:“多谢凝道友!我城主府内有上好的灵力房间,道友可要带令郎过去休息?” 凝彤接受道:“好。” 等凝彤母子被闫宗清安排着过去休息,感觉自己就是陪衬的彭驰等人纷纷准备离开。 闫宗清知道自己这一手不是很光彩,可他想着这是闫宗烈唯一能去顶膳宗晋升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为其搏上一搏。 闫宗清拿出三坛元婴品级的灵酿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闫公城与均偃宗、乐彩城、星悦城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最后的结局也确实是价高者得,彭驰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各自收下闫宗清的灵酿后,三人就起身告辞了。 闫宗清握着手里的玉牌和传音玉佩道:“石道友啊,你真是我闫公城的大机缘!” 闫宗烈被闫宗清叫回城主府时已是晚间,他一回来就跟闫宗清道:“哥,你用浮城镜看一下石道友他们去哪了,我还准备跟他探讨上次他说的那道五珍聚灵烩呢。” 闫宗清道:“石武已经在傍晚酉时离开了。” “什么?石道友为何要不辞而别!”闫宗烈情绪激动,他觉得他跟石武怎么说都算是朋友了,石武没理由不跟他说一声就走的。 闫宗清心中惭愧,可嘴上还是说道:“石道友今日出去后遇到了赵老,你也知道那老头年纪大了喜欢倚老卖老。石道友在炼制蓝玉灵液的时候就没给他面子,他就找了石道友的麻烦。” 闫宗烈气愤道:“我就说呢!” “你放心,我出去以后就把事情摆平了。不过石道友不想给我们惹麻烦,就坐行旅门的飞舟离开了。我叫你来也是为了帮他给你传个消息。”闫宗清道。 闫宗烈冷哼道:“赵广那老头不就是跟几个元婴灵膳师关系好么!等我以后再做出几道元婴品级的灵膳来,我定要为石道友出这口气!” 闫宗清一听到这里就拿出了那枚赤色玉牌。 闫宗烈一见上面那两道交缠的火焰图案,他激动道:“哥!这是顶膳宗的令牌!” “嗯!货真价实的顶膳宗客卿令牌。”闫宗清说道,“你拿着这块令牌就可以去顶膳宗修行百年,百年之内所有待遇与内门弟子一致。你从小到大的愿望不就是进入顶膳宗修行么?开不开心!” 闫宗烈兴奋之后脸上却又现出了一丝遗憾:“要是石道友在这里就好了,我上次跟他说起这个愿望的时候他还鼓励我,说以我对灵膳的热忱,今后一定会被顶膳宗发掘重用的。” 闫宗清感慨道:“你把石武当成了好朋友。” 闫宗烈道:“那当然了!对了哥,你这块令牌是哪里来的?” 闫宗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闫宗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最后只是说道:“哥遇到了顶膳宗的凝彤道友,就是指导过你的那位。她不是一直在为他儿子身上的灵毒奔走嘛,我们闫公城前段日子发现了一处解毒的洞府,我就通知她前来一试。没想到那洞府真的有效,她就拿出这枚顶膳宗客卿令牌感谢于我。对了,这里还有她师兄傅远的传音玉佩,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坐行旅门的飞舟前去顶膳宗吧。” “哥,我们闫公城什么时候有治疗灵毒的洞府了?我怎么不知道?”闫宗清纳闷道。 闫宗清正色道:“我才是闫公城的城主!不可能什么秘密都告诉你啊。你小子到了顶膳宗可别给我丢人啊。” “哥你放心,我会努力的!”闫宗烈保证道。 闫宗清点头之后上前抱住闫宗烈,拍着他的后背道:“哥相信你可以的。” 此时月光正好穿透乌云轻轻洒下,落在了对外心机深沉的闫宗清身上,也照出了他对闫宗烈最真挚的兄弟情。 第五百七十章 对待 晚风习习,闫公城以西十五万里外,一艘印有行旅门图案的巨型飞舟正停靠在一座名为麦台城的城池上方。 飞舟的操控者为文景道人,元婴初期修士。 麦台城城主徐峰在与其交托完货物后还多奉上了一个储物袋:“文景道友,今年麦须茶收成不错。这里面的麦须茶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元婴品级,你正好可以边饮茶边消磨沿路时光。” “那就多谢徐道友了。”文景道人收下储物袋后就继续操控飞舟向西行驶。 亥时过半,一名行旅门门人端着一壶刚沏好的元婴灵茶出现在一间上品灵力房间外。只听他轻声道:“石前辈,小的奉文景前辈的吩咐将这元婴品级的麦须茶奉上。此乃麦台城的特产,请您品上一品。” 房内随即传出石武的声音道:“文景道友真是太客气了。你进来吧。” 房门开启,那行旅门门人躬身进入。等将手中茶壶茶杯放于桌上后,那行旅门门人问道:“石前辈可还有别的吩咐?” 正在灵石灯盏下看着卷轴的石武回道:“有劳你帮我跟文景道友说声谢谢。对了,若你顺路的话可否帮我去看一下与我同来的关道友是否在休息。如果他有空,你让他不妨过来一起品尝灵茶。” “小的这就过去帮您问一下。”那行旅门门人快步走出房门,出去后双手轻轻将房门带上。 石武闻着自茶壶内飘散出的扑鼻香味,他自语道:“这才过去三个时辰就送来了第四份好物,你们越这样我越感觉蹊跷啊。” 过了不久,石武门外响起关肃的声音道:“石道友可在?” 石武回道:“关道友请进。” 关肃闻声进入,看到石武正拿着茶壶帮他倒着灵茶。他笑着道:“石道友,这闫城主真是对你太好了。每到一处城池,但凡是城中特产都让行旅门门人给你送上一份。我也是跟着沾光了,这次是灵茶吗?” 石武嗯了一声道:“元婴品级的麦须茶。” 关肃看了看四周,疑惑道:“怎么不见茵茵姑娘?” “现在太晚了,我就没叫上茵茵。关道友,我好像又被人坑了一把,所以想找你过来探讨一下。”石武说道。 “啊?”关肃不解地坐下道,“石道友何出此言?” 石武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那汇聚谷物香气的茶水在他嘴中绵延留香。石武称赞道:“果然是好茶!可惜,请茶之人就不一定是好意了。” 关肃在行旅门等候飞舟之时就从石武口中知晓了在他们炼化灵膳期间闫公城内发生的事。关肃拿起茶杯,看着里面纯澈的茶水道:“石道友帮闫城主的弟弟突破升修,在临别前又给了他十斤蓝玉灵液,他在沿路嘱咐这艘飞舟的操控者对你关照也属应该吧。” 关肃说着就饮下了杯中茶水,从他回味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也很喜欢这麦须茶。 石武说道:“那十斤蓝玉灵液是为了回报宗烈为我准备的百只金丹后期琉璃瓶。顺带我也想看看闫宗清所说瞅着我的人有谁。可惜在我倾倒蓝玉灵液时即便那些人中有想出手的了,但他们最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我当时还没想明白,可现在冷静下来,我觉得闫宗清亲自出现帮那小女孩相挡赵广对我的试探之招,以及这一路上三个时辰四份元婴级别的好礼,我感觉他应该背着我做了一些事。” 关肃谨慎地看了看周围,他传音问道:“石道友,你这里可是有人在监视?” 石武回道:“没有。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艘飞舟停靠在闫公城上空时,我们是通过行旅门内的小型传送阵直接上去的。而且闫公城那一站没有任何一个修士上来。也就是说,闫宗清很可能为我们包下了闫公城去往宣衣阁方向的飞舟玉简。” 关肃头冒冷汗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不让那些觊觎我身上蓝玉灵液的人知晓我的去向。为了把那十斤蓝玉灵液的价值提升到最高。”石武说出心中猜测道。 关肃帮石武倒了一杯灵茶:“石道友,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在想那百只金丹后期琉璃瓶到底是闫宗烈帮你备着的还是闫宗清为了设计你而耍的手段。”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我们距离闫公城已经很远了,为了这个答案回去已不值得。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总归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但愿他是用在正途吧,否则这些款待并不能抵消对我的算计。” 关肃笑了笑道:“石道友,先喝着吧。不管怎么样,茶是好茶。” “也只有这样了。”石武慢慢品着杯中麦须茶道。 随后二人就边喝茶边聊了些自己过往的见闻。关肃不愧是走南闯北的掮客,那说起来真是头头是道。 前面石武还能说上几句,到了后面就成了关肃在讲石武在听了。 其中让石武感触最深的是关肃还在筑基后期时。由于手头拮据,在接下一笔掮客生意后关肃为了省下一笔飞舟的路费,硬生生在无极海上独自飞了一个半月。期间他提心吊胆生怕碰到那些杀人夺宝的野修,就是看到从海里冒出头的海兽都能把他吓得立刻飞远,就怕那是野修的灵宠…… 二人不知不觉间就从深夜聊到了天明。 随着外面乘客走动之声传来,石武看到窗外已是阳光明媚。他对关肃道:“关道友,让你陪我聊了一夜,辛苦你了。” 关肃笑着道:“能在石道友面前讲我的经历那是关某的荣幸。不过下次可轮到石道友讲咯。” 石武回笑道:“好。” “那关某先回去休息了。若闫城主还安排了其它的特产,石道友就不用喊上关某了。今晚喝了这元婴品级的灵茶后我感觉上次扩张出的灵脉又有了向外延伸的迹象。我要趁此机会打坐巩固一番。”关肃道。 石武赶忙说道:“那真是恭喜关道友了。你先回去调息巩固吧。” 关肃起身道:“关某先告辞了。” “嗯。”石武起身相送道。 接下来的三日,文景道人每停靠一处城池就会为石武准备一份那座城池的好物。 石武也已经习以为常,他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在他看来,文景道人只是受人所托,他没必要去为难不相关的人。 终于在第四日的午后,石武腰间行旅门的玉简内传来声响道:“各位乘客,飞舟将在一刻时后于宣衣阁城寨附近停靠,请要前往宣衣阁的客人做好准备。” 石武把手中正看着的那张雪甲灵羹汤方子收起后就出了房门。未时的阳光让晒着的石武倍感舒服,他站在甲板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他笑着道:“真是个谈大生意的好天气啊。” 石武身旁那些个修士听了都偷偷笑了起来。他们认为这年轻人就是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夸大其词,好显得自己有能耐。 可等石武转过头来,那些个笑话他的女修都红着脸别过头去,那些个男修则在心里暗生嫉妒,说石武就是个靠脸吃饭的。 石武并不知晓周围修士心中所想,他只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石武也没空管他们,因为夏茵茵和关肃先后来到了甲板上。石武对他们招手道:“茵茵,关道友,这里。” 那些个对石武有意的女修朝石武打招呼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被唤做茵茵的女修有着一张清丽白皙若新剥鲜菱般的面庞,她的双眉好看地像是被神明持墨笔亲自添画,她之细唇似点樱般引人怜爱,再配着那身蓝色法袍,让她整个人显得那么夺目靓丽。 这次倒换成那些个女修在心中嫉妒了。等那些痴迷的男修看到夏茵茵喜笑颜开地走去石武身边,石武就又成了他们暗骂的对象。 关肃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被石武和夏茵茵吸引了去,平日里对自己外貌有些信心的关肃再次被打击到了。 此刻行旅门负责到站时间的门人对着手中青色玉盘道:“宣衣阁城寨已至,还请到站的客人交还玉简后依次下去飞舟。若有客人要继续乘坐,在到达所去站点前请补齐所要支付的灵石。” 石武三人排在下岸处的队伍中,看着不到十人的队伍,石武暗自奇怪道:“这宣衣阁生意这么差吗?” 等轮到石武三人时,这艘飞舟的操控者文景道人瞬移出现在石武身旁。 周围看到文景道人的修士都对其作揖行礼,文景道人轻轻点头算是回礼了。他取出一个储物袋给石武道:“石道友,这是他让我在沿路帮你准备的特产,还请收好。” 石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道:“多谢文景道友,就此别过。” “石道友真是特别之人,一路顺风。”文景道人作揖回道。 方才还对石武嗤之以鼻,认为他只是长得好的修士们惊恐地发现,石武要么修为高深要么背景深厚,不然不可能让元婴初期的文景道人这般恭谦。就在他们对石武的身份好奇之时,石武他们已经全都下去了飞舟。 下来的石武三人见这里居然没有上去飞舟的乘客,心中不解的同时继续向前方行去。等他们来到两边都是稀松的木栅栏,连大门都没有的一处缺口后,石武终于忍不住发问:“这里真是宣衣阁吗?” 在石武三人前面的一名圆脸修士听到石武这句话就知道他们是第一次过来。他转头笑道:“三位道友,这里是宣衣阁的城寨,也算是宣衣阁的地界了。三位道友是来这儿淘宝贝的吧,等等可得往死里杀价啊。宝贝先找到先得,我就不陪三位在这浪费时间了。” 那圆脸修士兴奋地走向那木栅栏内,谁知里面正好有一少年冲了出来,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那圆脸修士怒骂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小鬼!” “对不起!对不起!”那少年着急道,“前辈,您可否借我一颗筑基中期的丹药。我家那头三角棕鹿正在下崽,它快力竭了,求求您行行好!” 那圆脸修士眼珠转动道:“你家那头三角棕鹿是何品级?筑基中期?” “对,筑基中期。”那少年道。 那个圆脸修士道:“那这买卖不合算啊。要不你把那头三角棕鹿卖给我,我出个好价钱给你?” 那少年赶紧摇头道:“那是我爹留给我的,不卖的。” “真是浪费老子时间。”那圆脸修士一甩衣袖将那少年推到了地上,他则是大步走去了前方城寨中。 石武见关肃一直在看着那少年,他拿出一枚在群灵城内获得的恢复灵力的丹药:“关道友,拿去给他吧。” 关肃并没有接过丹药,而是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稍等,我去去就回。” 关肃走到那趴在地上痛哭的少年身前,他仿佛看到了以前某一时刻挣扎痛苦的自己。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金丹期的増灵丸道:“小伙子,给。” 那少年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关肃递过来的玉盒,他抽泣地说道:“前辈,我家三角棕鹿不卖的。最多只能给您一只鹿角或者它生下来的幼崽。” 关肃摇头道:“我不要那些。而且你问问自己,你舍得给吗?” 那少年满脸泪水地说道:“不舍得。但我爹临终前跟我说过,欠别人的东西一定要还。” “你叫什么名字?”关肃问道。 那少年回道:“我叫林运转。我爹说我们一家运势极差,希望从我这一代开始时来运转。” 关肃笑了笑道:“好名字。快拿去救你那头三角棕鹿吧,也许从今天开始你就会时来运转了。”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接过玉盒的林运转对关肃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握紧手中玉盒飞奔回城寨之内。 关肃的行为也被城寨内走过的修士行人看在眼里,他们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关肃。 关肃迎着那些目光回到石武身边,他自嘲道:“但愿关某没被人骗吧。” “那种绝望不是假的。”石武道。关肃问道:“石道友经历过?” 石武淡然道:“都过去了。” “走吧石道友,我们先去找到这处城寨的掮客据点,看看这里法袍的价钱再说。”关肃道。 石武嗯了一声就与夏茵茵一起跟关肃进去了前方城寨。 随着石武三人的深入,他们发现这城寨之中每家每户都养着灵兽或者灵植,有些品级还不低。而且这里有别于普通的城池街道,这里一家一户就像是一处店铺,里面那些人还会拿着皮革制成的法袍出来询问石武他们可要购买。 可等关肃上前问询这里哪里有掮客据点时,先前还很热情的老丈立刻面色阴沉地让关肃快点滚。 关肃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随后又问了三四家城寨中的店铺,他这才发现前面让他滚的老丈还是轻的,更狠的甚至拿水出来泼了他。 被城寨内居民像过街老鼠一样对待的关肃满脸郁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石武让关肃和夏茵茵在这等一会,他独自一人快速向前走去。 在路过的五家店铺中,石武选了一家中年妇人的铺子。他一进去就对那中年妇人作揖道:“阿姨好。” 那中年妇人见石武生得俊俏,还亲昵地叫她阿姨,她乐得笑开了花道:“你好。公子可是要买法袍?我们家元婴以下各品级的法袍都是很不错的。你看看这件,是取自金丹初期三眼花斑虎的外皮,只卖你五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一听这价钱顿时皱眉,他实在没看出这虎皮法袍能值这个价。 那中年妇人看到石武的表情,她笑着道:“你这孩子真是实诚,价是我开的,你可以还嘛。” 石武装作拘谨道:“阿姨说的是。吾名石武,是第一次来到贵宝地。我是听一位长辈说你们宣衣阁的法袍十分不错。我就想拜访你们宣衣阁阁主苏密前辈。不知道我该如何求见?” 那中年妇人一听这俊俏公子还有些来头。她回道:“那你真是来得不巧,苏阁主正和方长老他们合力制作一件元婴后期的火绒金丝袍,他们现在还没出关呢。你要见的话也只能去后面山上找如今主事的李岩李长老了。” 石武感激道:“多谢阿姨提点。” 那中年妇人被石武一口一个阿姨叫着,她也就顺口问道:“对了,你要买什么品级的法袍啊?” 石武笑了笑道:“阿姨,货比三家不吃亏。等我再逛逛,要是没遇到合眼缘的我再来阿姨这边购买。” 石武这话让那中年妇人听着舒服,她点头道:“那你可一定要记得回来我这儿呀。别的地方价钱更离谱的。” “嗯。”石武正欲转身离开之时突然止住步子道:“对了阿姨,后面来了个自称是掮客的白净修士,你们这儿好像一点都不欢迎他。” 那中年妇人一听石武说起掮客,她面露厌恶之色道:“那是自然了。我们这儿可是被掮客害惨了的。不瞒你说,当年我们城寨出过好些个掮客,我们也都相信他们是在帮我们赚钱。可谁知那些个没良心的居然卷了我们城寨内所有的法袍就杳无音讯了。害得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些掮客如此可恶!”石武附和道。 那中年妇人叹气道:“也不尽然。起码有一个到死都在帮着还债的。不过他一个人如何能填上那个窟窿。哎,他死也就死了,偏偏还要留个孤苦无依的儿子替他还债。真是造孽啊。” 石武感觉到这中年妇人只是讨厌那些坑骗城寨居民的掮客。他说道:“那孩子一定很苦吧。” “谁说不是呢。可这就是命吧。”那中年妇人道。 “阿姨,可否告知我那孩子住在哪里?我想去看他一眼。”石武请求道。 那中年妇人瞅了瞅石武的模样,她皱眉道:“阿姨可不喜欢被人骗。你别告诉我你前面说那些都是为了套我的话。” 石武坦白道:“目前为止没有一句是骗阿姨的。不过我也要告诉阿姨,我跟那过来的掮客是一路的,我们来宣衣阁只是为我宗门购买物有所值的法袍。我们不会骗这里的居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钱。” 那中年妇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掩嘴说道:“你怎么真这么实诚啊。那孩子家就住在这条街的街尾,是一间很小的茅草屋。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啊。” 石武再次对那中年妇人作揖道:“谢谢阿姨。” 那中年妇人在石武即将走出门口时问道:“石公子,宣衣阁上宗如今只出售元婴以上的法袍。你宗门内弟子身上的法袍最后还得从这城寨中采购。这里的居民现在都是各卖各的,价钱一个比一个离谱。你可得有所准备。” 石武对那中年妇人笑了笑道:“阿姨也想有个好掮客出来为这城寨做实事吧。” 那中年妇人点头道:“不止长得俊俏,还这般聪明。要是阿姨再年轻个两百岁,定要试着追求你一下。” “承蒙阿姨错爱了。”石武说完赶紧脚底抹油地出了这家店铺。 等石武回来的时候,关肃和夏茵茵已经受够了城寨内居民的白眼。 石武道:“走吧,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关肃和夏茵茵赶紧跟上石武。 石武边走边传音告诉他们这宣衣阁城寨的事情。 关肃听后气得直跺脚道:“怎么会有这种人!”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我们现在是直接过去找那李长老么?” 石武摇头道:“按那阿姨所说,宣衣阁不管城寨内的事情,我们在他们那里只能购得元婴级别的法袍。所以我们还是要解决这城寨中的问题才能帮拜月宫购买到筑基期至金丹后期物有所值的法袍。” 关肃点头道:“嗯!我要让这里的掮客名声再次立起来。” 石武三人一直走到街尾,却看到一群人已经围在了那间茅草屋前。 第五百七十一章 脱罪 “刘爷,求求您把那颗丹药还给我!再不快点,阿鹿就要死了!”一道哀求之声自人群中传出。 关肃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 这时一声音粗犷的男子回道:“你个骗子的儿子还有脸跟我说这些。那头三角棕鹿死了活该!我正好可以用它的鹿角鹿肉来抵你爹从我家骗去的两件金丹法袍!” “我爹不是骗子!”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咬我,去你的吧!” 一个少年的身子从人群中飞了出来,落在了石武三人身前。 那些围着的城寨居民也在这时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石武看到了坐在茅草屋前身穿兽皮法袍的一个粗野壮汉。那壮汉手里拿着的正是关肃给林运转的那枚金丹期増灵丸。 林运转背对着石武他们,他倔强地起身,却因伤得太重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了地上。 那粗野壮汉对周围城寨居民道:“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我刘谨欺负他,是这小鬼明明有金丹期丹药却不兑了灵石还给我们,还想拿这么好的丹药去喂给那只畜生吃。大家说我该不该教训这个骗子的儿子!” 刘谨这话一出,先前那些个同情林运转的城寨居民也都从觉得他可怜变成了可恨。 林运转擦去嘴角鲜血,迎着周围人的目光一步一缓地来到刘谨身前。他腹部剧痛不止,喉口也时不时有要呕血的冲动,但他全部忍了下来。他回到刘谨面前只是为了说一句:“我爹不是骗子!” “还敢嘴硬!你刘爷今天就要打服你!”刘谨一巴掌甩在那少年脸上,将他打得原地转了一圈。 关肃看到那被打少年的面容,确定他就是在城寨门口遇到的林运转。 林运转被刘谨打得眼冒金星,他并没有看到关肃,而是再次强撑着站了起来:“我爹不是骗子!” 刘谨见林运转犟得像头牛一样,他火气上涌地点头道:“行啊,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巴掌硬!” 刘谨说着右手又是一巴掌扇向林运转左脸,关肃快速过去将林运转抱在怀里。而刘谨显然也是金丹以上修为,关肃刚将林运转护住,他的手掌就已经朝半蹲着的关肃后脑打去。 砰的一声过后,一道道清脆的骨裂之声自场中响起。 “啊!”刘谨左手丹药脱落,边大叫着握住变形的右掌边退后叫道,“你是谁!居然敢伤我!” 已经站在关肃和林运转身前的石武向周围城寨居民求证道:“诸位可都看到了,我只是站在我朋友身前,是这个刘谨一巴掌拍在我左臂上的,我可没像他说的那样伤他啊。” 即便石武这么说了,但宣衣阁城寨之内民风彪悍,对于外来人又极为排斥。所以他们眼见着是刘谨的错,却依旧选择站在刘谨那边。那些居民将石武三人围住,一个浓眉高个的男子为刘谨出头道:“你到底是何人!” 石武捡起地上的増灵丸道:“我是一个听闻灵兽难产,想去救上一救的人。倒是忘了问你们了,你们是谁?哦,你们是看到一个孩子被人殴打还在那看戏的人,是自认为团结想把站出来的我打一顿的人。” 石武的自问自答让部分城寨居民脸上一红,那浓眉高个的男子恼羞成怒地想要出手,却被刘谨命令道:“高华!你先去通知我父亲!” 那被叫做高华的男子点头之后就沿路呼喊“有人来城寨惹事!有人来城寨惹事”。 石武暗暗皱眉,想着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此时林运转也发现是关肃他们救下了他,他虚弱地抬手指道:“恩公!救……救……阿鹿……” 石武顺着林运转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用粗细不等的树枝搭建的简易兽栏,里面似乎还有微弱的灵兽声响。 林运转说完之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伤势,口中呕血不止。 关肃赶忙从身上拿出石武在群灵城时相赠的疗伤丹药,放入林运转嘴里后让他连同血水一起吞入腹中。 石武知道林运转伤势虽重但无性命之忧,他走过去那处兽栏,看到里面的干草上躺着一只眼神涣散的三角棕鹿。它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身下的幼崽已经露出了两只细小蹄子。可它现在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无力生产了。 “这枚増灵丸没用。”石武见状说道。 茅屋前的刘谨听到这句,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冷笑。 刚服下疗伤丹药的林运转闻言就从关肃怀里翻身下来,他踹着粗气跪在地上道:“恩公……求求你们……救救它……” 林运转毕竟是刚服下丹药,他这一动就又牵起体内伤势。只见他脸色煞白地可怕,额头青筋暴起的同时拼命吞咽着喉口翻涌的鲜血。 “关肃,你给他输些灵力助他化开体内丹药。我不想等等这头灵兽活下来,它主人倒伤重不治了。”石武说道。 关肃立刻对林运转道:“你快盘膝打坐。石道友答应救你的灵兽就一定能救下!” 林运转听话地盘膝坐下,关肃自林运转身后将灵力输入,助他把服下的疗伤丹药作用于伤处。 夏茵茵来到石武身边道:“石大哥可要帮忙?” 石武点头道:“我刚刚那些话估计让这里的城寨居民记恨上我了。你帮我去问一下谁那边有灵泉水?”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回到场间,对周围居民道:“请问你们谁有灵泉水?” 场中没有任何一名城寨居民回应夏茵茵。看来石武只说对了一半,这些城寨居民不止记恨上他了,就连夏茵茵也连带在了一起。 夏茵茵拿出灵石道:“这里有一百块中品灵石,我只要一壶灵泉水。” 有一两个城寨居民看到夏茵茵手里的灵石,他们正想去腰间储物袋中拿出灵泉水,可看到旁边同伴投来的眼神,他们就又把手缩了回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石武没想到这些城寨居民这时候竟如此齐心协力。 而那叫高华的也先领了一大堆人过来了。 夏茵茵见这些人无动于衷,再次说道:“我石大哥只是想救那头灵兽,我愿意出五百块中品灵石,你们谁有灵泉水?最普通的那种就行!” 可回应夏茵茵的只有前排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神。 石武传音给夏茵茵道:“算了茵茵,这些人是打定主意看戏了。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石武心中无奈,在从纳海囊中取出装有蓝玉灵液的琉璃瓶后,他小心翼翼地以灵力包裹住一滴。他之所以想要灵泉水,是想用灵泉水淡化这一滴蓝玉灵液,以便让它的效用更显温和。他怕这才筑基中期的三角棕鹿承受不住堪比元婴品级的蓝玉灵液导致爆体而亡。但如今形势所迫,石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石武要直接喂给那头三角棕鹿蓝玉灵液时,先前那中年妇人走出人群骂骂咧咧道:“你们一个个都活魔怔了吧,别人只是要些灵泉水救那些未出生的小棕鹿,有错吗?拿去!” 那中年妇人拿出一个水壶,递给了夏茵茵。 夏茵茵感激道:“多谢大婶!” 那中年妇人皱眉道:“小姑娘家家这么没眼力劲?我是大婶?” 中年妇人这话一出,周围的城寨居民都笑了起来。 已经把水送到石武那边的夏茵茵只好又作揖道:“多谢前辈。” 那中年妇人甩了甩手道:“姑娘你还是闭嘴吧。” 夏茵茵被这个好心送水的中年妇人弄得是尴尬不已。 石武见是先前那中年妇人相赠的灵泉水,他检验过后发现并无问题,随即就将那滴蓝玉灵液置入水壶中。石武以灵力将壶内液体充分摇匀后赶紧将壶口放至三角棕鹿嘴边,只见那淡蓝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进入那只三角棕鹿喉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三角棕鹿在灵液入体后突然双目一睁,嘴巴拼命吸吮着壶口,身下也继续动了起来。随着壶内灵液不断被它喝进体内,它身下那两只细小蹄子慢慢延伸向外,不多时石武就看到一只带着羊水的小棕鹿在那里迷茫地看着他。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直至壶内再无液体流出,最后第六只小棕鹿也完好地降生在这兽栏中。 那头三角棕鹿对石武投去感激的目光,那些小棕鹿也向第一眼看到的石武跌跌撞撞地靠过去。可能是出于母亲对子女的保护,那只三角棕鹿就算知道石武是它的救命恩人,但它还是蜷着身子将那六只小棕鹿围在了自己腹部。 石武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十块中品灵石放在了那头三角棕鹿身旁。随后石武对外面等着答案的林运转、关肃等人道:“母子平安。” 已经在关肃灵力输入下渐渐恢复气色的林运转激动道:“多谢恩公!” 关肃和夏茵茵也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石武靠着兽栏,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居然还帮灵兽接了生。” 石武说着说着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刘谨见那只三角棕鹿还真的顺利生下幼崽,他抓着剧痛的手掌就要冲进兽栏,却被石武一脚给踹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一位手持拐杖的白眉老者面前。 石武对那白眉老者道:“老人家,这灵兽刚从鬼门关回来,受不得惊吓。” 刘谨捂着肚子转身,欣喜道:“爹。” 周围看到那白眉老者的城寨居民都对那老者行礼道:“刘老好。” 那老者与周围城寨居民一一点头示意,最后将目光落在兽栏旁的石武身上。 他们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锐气。石武身上的锐气来自于他一路行来的杀戮,这白眉老者身上的锐气则是一直身处高位积聚的威势。 那白眉老者丝毫不惧石武道:“外来人,我儿受的这一脚看在你救了城寨内灵兽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我们城寨不欢迎你们,请离开吧。” 林运转对那白眉老者跪地行礼道:“刘老,恩公是为了帮我……” “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那白眉老者作色道。 林运转被那白眉老者一句话就说得只能跪在那里。 石武问道:“这宣衣阁是你做主的?” 那白眉老者拄着拐杖道:“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因为就连小苏到了我面前也得跟我行礼称呼我一声族老。老夫名为刘喆,是这城寨现今的主事人。我看阁下很喜欢管闲事,运转这小娃都叫上你恩公了。要不这样吧,运转啊,你的恩公既然这么好,你何不让他把你爹那个窟窿填上。你也好在我们城寨里抬头做人。” 林运转叩首道:“刘老,我们家欠城寨的我们自己还。” 刘喆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娃真是不顶用,这么厉害的恩公都不好好巴结。” 石武虽然从那中年妇人那里了解了个大概,但具体的事情他还不清楚。他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大包大揽。石武对那白眉老者作揖道:“刘老,在下名为石武。我听长辈说你们宣衣阁的法袍不错,所以特意过来购置。我与这位小兄弟之间也没什么干系,还请刘老不要误会。” 刘喆见石武不进反退,他呵呵笑道:“原来石公子是来买法袍的。那公子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一定会让城寨的居民把好货都拿出来给石公子挑选的。” 石武看着刘喆他们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群狼盯上的猎物一样。石武不露声色道:“那石某就多谢刘老了。” 刘喆不去管石武,而是对一旁的刘谨道:“这林家还欠我们多少来着?” 刘谨会意道:“还欠我们两件金丹初期法袍。” 刘喆对林运转道:“运转啊,这三角棕鹿产崽之后三只鹿角内可都是精华。我让小谨再拿三只幼崽,就当抵小半件金丹初期法袍了,你可愿意?” 林运转紧紧握着双拳道:“我愿意。” 刘喆看着石武,故意说道:“小谨,还不快去把那些鹿角割下来。有这位石公子方才的灵液,那些鹿角拿来泡灵酿一定很够味。” 刘谨左手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短刀,哈哈笑道:“孩儿这就过去。” 兽栏之内的三角棕鹿已明人言,但它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它只能全身发抖地将那六只幼崽护在身下。 持刀过来的刘谨眼神放光地看着兽栏内那三只散发着灵力的鹿角,等他想进去之时,一只手臂挡在了他面前。 石武笑着对刘喆道:“刘老,你说的那个是什么窟窿来着。” 刘喆等的就是石武这句,他让刘谨先过去一旁,然后拿出一枚玉简道:“这是当年他爹伙同外面的掮客卷走的法袍数量。每一家,每一件都有记录。” 石武接过玉简,以灵力注入之后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家各户被骗的法袍数量,石武粗略地看了一下,金丹后期法袍一百六十三件,金丹中期法袍两百零九件,金丹初期法袍两百三十七件。至于筑基期的法袍那就更多了,总共五百一十九件。 “好家伙,这都够卖给十几个小宗门了。”石武突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问道,“刘老,这里面法袍经手人的名字中并没有姓林的,反而有你儿子刘谨啊。” 刘喆沉稳说道:“那些外来掮客都是通过运转他爹林凯才与我们城寨内的居民熟悉。他们先前与我们是银货两讫,每次都帮我们赚到大笔的灵石。可直至十年前的一天,那些掮客说谈妥了一笔大生意,他们跟外隐界南部的海渊宗打通了关系,可以把我们城寨内筑基期至金丹后期的法袍全部卖给海渊宗新增的附属宗门。但这次需要的量很大,海渊宗那边只付了一部分订金,要求货到以后再付清全款。那些掮客来我城寨已经将近三十年,中途从没有过差池,加上还有林凯的口头担保,我们也就相信了他们。至于上面为何会有我儿刘谨的名字,是因为那些掮客让城寨中居民将法袍送到我府上统一登记。我们城寨则派出我儿作为供货方签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那些人用三十年布局倒真是有耐心。”石武心中自语道。 刘喆问道:“石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石武过去把林运转扶起道:“你爹人呢?跑了?” 林运转漠然道:“死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城寨中的居民,在三年前的一个雨夜终于忍受不住上吊死了。” 石武皱眉道:“什么?他可有遗言?” “没有。不过他在死之前留了一本掮客谱录下来。”林运转道。 “谱录在哪里?”石武问道。 林运转从怀里拿出那本像账本一样的掮客谱录,里面细细记载着每一件经手过的法袍材质连同其价值。石武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发现上面记录了一小段话“林某不该轻信他人,奈何悔之晚矣,可我那孩儿该如何是好”。 石武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件事不像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让林运转这孩子不再活的那么卑微。 石武将掮客谱录还给林运转,随即拿刘谨作为突破口道:“刘公子,方才我一时情急伤了刘公子,这乃是一枚金丹中期的恢复丹药,还请刘公子笑纳。” 刘谨见石武如此识趣,也就收下道:“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这外来人计较什么。” 石武笑着道:“刘公子果然是大人有大量,怪不得那些掮客会让刘公子上去签字。” 刘谨受用道:“那是!我刘谨怎么说都是城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刘公子啊,为何你这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事后一点麻烦都没有,偏偏只是口头担保,连名字都没签上去的林凯成了众矢之的?”石武的提问让刘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刘喆在一旁提点道:“石公子,若不是我们相信林凯,又怎么会认识那些个外来掮客。我儿和这里的城寨居民一样,都是受害者。” 刘喆这些话一下子就挑动了周围城寨居民的愤怒点。那中年妇人也是暗怪石武不该在刘喆面前拉刘谨下水,这不是等着被刘喆挑起事端么。 石武却镇定自若道:“大家确实都是受害者,那我问句不多心的话,你们是在被骗多久后才发现那些掮客是骗子的?” 刘喆不知道石武为何问这句,他回道:“事情发生后的下半年。” 石武又问向林运转道:“你刚才说,你爹是在三年前的雨夜上吊自杀的。所以你们城寨中人被骗之后他并没有逃走。” 林运点头道:“他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就开始变卖家产和所有值钱的东西,他想要还给这里的人。” 石武听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刘喆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石武忍着笑意回道:“我笑今天听到了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一个老实人本本分分地做掮客帮城寨里的居民谋福利。然后那个老实人遇到了一伙骗子,这伙骗子在这三十年间用行动取得了城寨居民的信任,最后一网打尽,骗光了城寨内的法袍就溜之大吉。可这老实人却因为自己是最先认识这伙骗子的而要去承受所有的罪责。你们这城寨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你们真的很团结,团结到有人传出是那老实人伙同那些骗子骗的村里人,你们就一窝蜂地认为是这样。你们问问自己,如果林凯真是那骗子一伙的,他还用等着你们来指责么?他早就该跑了。而他是怎么做的?他因为你们的责备,认为是他这掮客招来了那伙骗子,他为了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变卖家产货物,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了。他最后还用他那条命来偿还你们的指责。可他不会想到,他做的这一切反而让你们更加心安理得地认为你们的损失都是他的错,就该让林家来承担。” 刘喆脸上挂不住道:“石公子可真是牙尖嘴利啊!” 石武没有去回刘喆,而是看向周围城寨居民道:“你们是受害者,难道这孩子不是吗!” 刘谨激动反驳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好一个父债子还!可他父亲真的欠债了吗?他父亲口头担保之时可有人证在场!”石武质问道。 周围城寨居民都把目光看向了刘谨,刘谨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人证!” 石武冷笑道:“你可真忙啊,一会儿作为城寨代表签字,一会儿又成了林凯口头担保的人证了。” 刘谨想着反正死无对证,他坚定道:“那你就问问林运转,他爹要不是心中有愧,为何会自杀!” 林运转默默地低下头去。石武却拍着他的背脊道:“抬头挺胸!你父亲是条汉子,你作为他的儿子,不要觉得羞愧。” 林运转小声道:“可他……” “他是欠债了,但最多只是欠了人情债。”石武强调道。 刘喆终于明白石武要干什么了,他是要帮林凯脱罪。刘喆赶紧阻止道:“石公子非是我城寨之人,你说这些话合适吗?” 刘喆这句也正是石武等着的,他承接下来道:“石某确实不是城寨之人,但恰恰因为如此,石某说的话全部出自本心。刘老,你说你作为城寨的主事人,就连宣衣阁的苏密都得叫您一声族老。那你扪心自问,若没有确切证据,当年那件事到底是在上面签字的刘谨和城寨内轻信那些骗子的居民责任大还是该由一个只是口头担保的林凯负责?” 刘喆握紧手中拐杖,正要举起之时石武传音于他道:“刘老,我知晓你们城寨民风彪悍,你一声令下多的是为你出头的居民。可你得想清楚了,若你真这么做,以后这些人冷静下来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被你当枪使了。” 刘喆抓着拐杖的手松了开来。他回道:“这件事我们城寨内的居民确实有一些责任。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骗子一开始进入城寨时都是与林凯一样的掮客身份,我们也是因为相信林凯才把法袍拿给他们去卖的。” “对啊!”下面那些村民都激动地附和道。 “那你们觉得林凯是骗子吗?”石武问向那些城寨居民。 由于先前的铺垫,部分城寨居民率先承认道:“林凯不是骗子。” 听到这话的林运转眼泪哗哗哗地流了下来,他的身子挺得更直了。 刘喆设下一个陷阱道:“就算他不是骗子,可我们城寨的损失也是因他而起。石公子,你既然要当这个和事老,总归要给出些诚意吧。” 石武知道这就是个死结,如果要完全解开一是抓到那几个骗子追回所有法袍,二是石武自己帮着垫付所有法袍的损失。可这两个选择对石武来说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在在场的城寨居民以为石武要揽下所有的时候,石武突然拍着林运转道:“听到了吗?刘老前面说城寨中的居民也有责任,而且现在城寨的居民都说你爹不是骗子,他只是没有做好掮客的职责。你要记住刘谨说的,父债子还。你爹欠的只是人情债,你以后长大了就好好还。哪天刘老家的灵兽要产崽了,你就过去烧水接生。谁家的灵植需要照顾了,你就帮忙浇浇水施施肥。记住了吗?” 林运转看着石武对他示意的眼神,他明白过来地对周围城寨居民道:“诸位有事我林运转定不会推辞。” 石武拍了拍林运转的肩膀,转而对周围的城寨居民道:“这孩子真不错,比他爹强多了。诸位,刚刚刘老可是说让我过去看看你们手上法袍的。等我改天过去一观,这里就不送诸位了。” 刘喆握着拐杖的手吱吱作响,他原本以为有林运转这个筹码在,石武会被迫揽下所有。可他没想到石武居然一早就跳出了陷阱之外。他暗骂道:“我怎么也跟着糊涂了起来。以为给一个死人清白无伤大雅,哪成想这小子就是为了让林凯脱罪后卸下林运转身上的枷锁。这样子林运转就不再是我手中筹码了。好一个釜底抽薪!” 那中年妇人知道大局已定,她浅笑一声就先行离开了。 周围过来看热闹的城寨居民也都发现了石武的目的,现在经由石武帮林凯的脱罪之举,他们也觉得自己以前对林运转太过苛责。 刘喆看出石武很难对付,也就暂时拉着刘谨回去了。只要石武还想在这购买法袍,他有的是手段对付石武。 众人走后,林运转知道是眼前这蓝衣修士给了他新生的机会,他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道:“多谢恩公!” 第五百七十二章 蓄影留证 石武双手扶起林运转:“你还有伤在上,以后也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你,无需再去承受任何人对你的苛责。” 林运转激动地重重点头:“嗯!” 关肃上前作揖道:“石道友,对不住。我这次非但没有做到一个掮客该做的,还很可能害得你在后续购置法袍的过程中被刘喆针对。”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去怪任何人。”石武说完就看了一眼兽栏内那六只已经睡着的小棕鹿,看到它们酣眠的可爱模样,石武的心情也很好。 那只三角棕鹿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它吃力地起身,对石武匍匐行礼。它知道今日若没有石武的出手相救,不止这六个孩子会胎死腹中,就连它自己也会力竭而亡。 石武见那只三角棕鹿行礼时有两只小棕鹿没了母亲温暖的呵护,都开始用头四处探索着,他笑着道:“好了,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言,那你就好好照顾你家娃儿吧。它们可是我帮着接生的灵兽,福缘肯定不浅。” 那只三角棕鹿闻言再次以头点地对石武表示感谢。然后它缓缓盘曲身子,以温热的腹部包裹住那两只要走出来的小棕鹿,那两只小棕鹿触碰到母亲细软的绒毛后就又安心地靠在上面睡了起来。 石武看了看天色道:“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运转,我们可否在你家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就会启程过去外隐界东部的珠光阁。” “什么!恩公明日就要走了?”林运转吃惊道。 石武点头道:“是的。你们这里自从被那伙骗子卷走那批法袍后,对外出售的法袍都是漫天要价。我没工夫跟那些人掰扯,还不如图个省力去珠光阁买一批就行了。” 关肃无比内疚道:“石道友,对不起!” 石武拍着关肃的肩膀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后面顶膳宗那笔生意你再好好发挥就行了。” 林运转见关肃垂头丧气的模样,又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连累石武得罪了刘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一直受石武他们的恩惠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石武看林运转又要哭的样子,他赶忙制止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们帮了你这么多,你这做主人的按道理应该请我们吃饭。” 林运转咬了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他当先走入那个连门都没有的茅草屋,他边走边说道:“外面天暗了,恩公们请进来先休息。” 等石武三人进去后,他们发现林运转家里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外,也就剩一只缺了个口的米缸。 林运转走到那处米缸前,从里面拿出的也不是什么灵米,而是一只只沾着泥土的果子。林运转不好意思道:“恩公,这是我自己种的番薯,烤了以后可香了。我家里能吃的就这个,还请恩公不要嫌弃。” 石武拿出一块中品灵石嵌入一旁的墙壁内,用作屋中的照明。他笑着道:“原来你们这儿也有番薯啊,看来我是有口服了。你快去外面烤吧,我要最大的那个。” 林运转像是终于找到了报恩的地方,他从破米缸中挑了三只个头大的番薯,然后就去外面生火烤了起来。 关肃还在因为自己的冲动之举自怨自艾时,耳边突然听到石武的传音道:“关道友你听我说,外面有人在监视我们,应该是刘喆的手下。我觉得林凯那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我先前故意说那些就是为了让监视我的人将消息传给刘喆,好让他对我们放松警惕。我等等就会去刘喆的住处一探究竟。” 关肃听后神色一凛,他传音问道:“原来是这样!可石道友你如何得知刘喆的住处?” 石武回道:“我先前给刘谨的那枚丹药内有我留下的一缕灵力。那缕灵力现在位于这间茅草屋东面五千丈外。既然那监视我们的人一直没走,那就说明他们很可能是通过传音玉佩互通消息。我想我以化灵状态过去他们不会发现,那监视我们的人反而会成为我们不在现场的人证。对了,关道友你身上可有蓄影石?” 关肃震惊于石武居然在拿出那枚丹药时就已经开始布局。他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石武后传音道:“石道友要蓄影石何用?” 石武接过蓄影石后传音回道:“刘喆得知我明日要离开城寨,那么他首先会想我是不是在诓他。今日刘谨被我问得慌乱,在回答林凯是否做了口头担保时他也是支支吾吾。我总觉得城寨居民被骗一事与这对父子有着干系。我想去碰碰运气,用这蓄影石收集些有用的证据。” 关肃传音道:“石道友尽管前去,我会照看好茵茵姑娘和运转的。” 石武点头之后神色有些尴尬,他传音问道:“关道友,话说这蓄影石是如何记录影像声音的?” 关肃没想到石武连蓄影石怎么用都不知道,他传音解释道:“石道友,这蓄影石分记录影像和放映影像两种功效。在记录影像时需要持有者以灵力注入,把蓄影石的正面放在你想记录的影像一侧。在你注入的灵力断开之后,前面记录下的影像就会保存下来。至于放映影像就更简单了,只要在影像保存后注入灵力即可。要是想再次记录,可以在输入灵力后跳过那一段保存下来的影像即可。” 石武对于外隐界的许多器物都不太了解,他庆幸有关肃在这里,自己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他询问。石武脑中突然多了一个设想,他传音问道:“关道友,如果我事先就将灵力注入蓄影石中,再把它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那么我可否不在现场就获得我需要记录的影像亦或声音?” 关肃使用蓄影石多是在双方交易时,这样子除了玉简内的记录为证,还多了双方的影像声音,会让双方都无后顾之忧。可石武说的这用法关肃还是首次听闻,他思索之后传音回道:“应该可以。不过石道友一定要确保注入蓄影石内的灵力足以支撑到你想要记录的影像声音结束。而且你人不在现场的话,这蓄影石要是被刘喆他们发现,就会功亏一篑了。” 石武传音道:“我觉得放在暗处记录下他们的声音比拿着蓄影石对着他们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关肃听后也觉得石武说得不错,要不是时间紧迫,他都想试试了。 石武故意出声道:“关道友,你去看看番薯有没有好啊,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关肃会意地回道:“嗯,我去帮石道友和茵茵姑娘看一眼。茵茵姑娘没有饿吧?” 夏茵茵自从看到石武展现出的实力后一有时间就会打坐修炼,她听到关肃问她才睁目回道:“关大哥,我还好。你和石大哥饿了的话就先吃吧。” “好的。”关肃走出茅屋就看到外面正在对着火堆扇风的林运转,他问道:“运转,有没有烤好?我拿一个先去给石道友或者茵茵姑娘尝尝。” 林运转赶忙拿起一个用树枝插着的番薯道:“恩公,这个好了。” 关肃接过番薯就走进茅屋:“石道友,你来尝尝?” “嗯。”茅屋内传出石武声响道,“这烤番薯味道真不错,甜甜糯糯的。看来我等等还能吃一个。” 林运转一听高兴地回道:“恩公你敞开了吃,我再帮你们烤。” 林运转家以西三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后面,高华正认真地监视着。不管石武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会拿出传音玉佩一一禀告给刘喆。等他说完林运转进去茅屋又拿了两个番薯出来烤后,他心中骂道:“这些人让林运转这小鬼在城寨里重新抬头做人,这小鬼倒也真是大方。这起码是他以前一个月的口粮了。你们就吃他的吧,我看他后面饿了吃什么。” 就在高华想着林运转后面的日子必定要挨饿的时候,他不由得低头去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拿出几块刘喆送给他的熟灵肉啃了起来。 而在高华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蓝芒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了一座三层小楼的上空。 “四个人,三头灵兽,一棵灵植。其中刘喆不知和谁在一楼的房间,刘谨则和另一个人在二楼的房内。”这是化灵状态的石武到达刘喆家后当先感应到的灵力来源,“三头灵兽在下方兽栏,没有大碍。但是这棵与小楼一般高的灵植像是在守护着大门敞开的第三层房间。金丹期?元婴期?” 石武已经知道该把注入灵力的蓄影石放在哪个房间了,只是他还需要确保自己可以在那棵灵植发觉之前就进入房内再放好蓄影石出来。 天劫灵体见石武手握蓄影石屏息凝神的样子,它不解道:“石武,你为何不直接下去逼他们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这里没人是你的对手。”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但凡我出手逼迫他们,即便他们说出的是真相,那群城寨居民也会认为他们是被我胁迫不得不这么说。到时候林运转好不容易摆脱的枷锁会在我走之后再次被套上。我不想那孩子由于我的出现获得自由,却又因我的离开坠入深渊。” 天劫灵体耸了耸肩道:“你们人族真是很奇怪的物种。” “谁说不是呢。”石武说笑间身形一动,在原地留下残影之时那枚蓄影石已经被他放在了房梁顶端。 那棵灵植的树干刚要延伸出去就又止住了,它好像在疑惑着自己先前的感应。 万事俱备的石武解除化灵状态,静静地隐藏在空中云层后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刘喆所在的一楼房屋内,一名满脸病态的老妇人正焦急地说道:“那个叫石武的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何他在看到那玉简内容后就抓住谨儿不放。” 刘喆见那妇人情绪激动,他埋怨自己道:“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那外来人是很狡猾,在看出那枚玉简中的破绽后就想办法帮林运转摆脱了被林凯罪责的压迫。但你不用担心,高华已经传来消息,他们明日就会走了,现在正在林运转家里吃着烤番薯。我想他们不会再去深究的。” 那老妇人还是不放心地摸过床边的青木拐杖。 刘喆惊道:“你这是要干嘛?” 那老妇人道:“我要去看看谨儿。” 刘喆拦下她道:“你在这好好躺着,我让他过来。” 那老妇人心疼道:“你不是说谨儿右掌都断了,还被那外来人踹了一脚,需要好好静养。我怎么还能让他过来看我,还是我上去吧。” “哎,他就是被你给惯坏的。”刘喆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老妇人一听,抽泣着道:“是都怪我。可他毕竟是我罗云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这做娘的不疼他谁还疼他呢?” 刘喆哎了一声道:“算了算了,他怎么说都是我的儿子。走吧,我扶你上去看他。” 刘喆和罗云芹来到刘谨房门口时,里面正传出男女呢喃之声。 刘喆气不打一处来地就要破门而入,罗云芹适时地咳嗽了一声。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动静,立刻就是一阵穿衣的声音。 刘谨还在里面说道:“爹,娘,你们等等啊。哎哟,你捏我干嘛。” 过了不久,房门打开,一个样貌艳丽的女子给刘喆夫妇请安道:“公公婆婆好。” 刘喆面色铁青地对里面道:“小谨,我好像跟你说过要静养吧。” 衣服都没穿整齐的刘谨出来后自知理亏,他就把目光投向了罗云芹道:“娘,我这不是想帮我们刘家开枝散叶嘛。” 罗云芹看着刘谨包扎固定的右掌道:“怎么样,还疼吗?” 刘谨顺势哭诉道:“娘!好疼啊!还有我肚子这里,都黑了一大片。要不是我有些根基,说不定就被那人弄死在外面了。” 刘喆知道石武那时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不然以石武身上散发出的锐气,要杀刘谨简直易如反掌。他呵斥想把衣服撩起来让罗云芹看伤处的刘谨:“你成何体统!” 刘谨被刘喆这一吼,委屈道:“爹你又不帮我报仇,我给娘看看伤势怎么了?” 罗云芹见了更加心疼道:“谨儿别哭,娘亲会让你爹去帮你报仇的。” 刘谨一听这句,立马奉承道:“娘对谨儿最好了。” 罗云芹见儿子开心,她也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可能是她身子很虚弱的缘故,在笑过之后,她捂着嘴咳嗽了很久。 刘谨和刘喆一人一边地帮罗云芹拍着背。刘喆的火气也落了下来,起码刘谨对罗云芹还是真心孝顺的。他对罗云芹道:“说了让你不要出来,晚上天凉,你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罗云芹不以为意道:“我就是想看看谨儿。” 刘谨握着罗云芹的手道:“娘,谨儿一直都在的。你以后想看我喊我一声就是了。” 罗云芹握着刘谨的手笑道:“你真是娘的好儿子。” 刘喆也不想多去责怪刘谨了,他只是叮嘱道:“小谨,你今晚给我安分点。明日那三个外来人就要离开城寨了。” 刘谨听后不乐意道:“什么!爹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我这身伤怎么算?你不是说要在他们购买法袍的时候让他们知道厉害吗?而且娘亲刚才都说要让你去帮我报仇了。” 刘谨说完就又对着罗云芹哭闹起来。 刘喆将双手放在身后,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生怕一巴掌就抽上去了。他耐着性子道:“别人因为得罪了我,连法袍都不敢买就要走了。你还想怎样?真要我去帮你杀了他?” 刘谨还实诚地点了点头。 刘喆气得一甩衣袖,径自走上了三楼自己的房内。 刘谨对罗云芹哭着道:“娘,您看看爹,要是哪天您不在了,我就是被人打死也不会有人帮我讨公道了。” 罗云芹听了这句,握紧拐杖道:“走,跟娘上去。” 刘谨立马一把扶着罗云芹,可等那美艳女子也想去扶罗云芹的时候,罗云芹脸色冷淡道:“你就留在谨儿屋里吧。老爷不喜欢你,不准你上三楼的。” 那美艳女子在刘谨的小声示好下才对罗云芹行了个礼回去了屋内。 回到三楼房内的刘喆听到外面的拐杖声就一阵头大,他知道是刘谨撺掇罗云芹过来了。他叹气道:“你也就这能耐了,我看你娘亲哪天要是走了,你还有什么本事。” 罗云芹发怒道:“刘喆!你这说的什么话。是不是老婆子活在这里碍着你纳妾,你不开心了?” “我……哎,快进来吧,别受凉了。”刘喆说不过罗云芹,只得起身将她扶了进来。 三人围坐一桌后,刘喆感慨道:“我们一家子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坐在一起了。” 刘谨闻言说道:“那我喊芳儿也过来。” “你站住!我说的一家子中从没有包括她!”刘喆似乎对那名叫芳儿的女子意见极大。 刘谨看向罗云芹,可这次罗云芹也帮着刘喆说道:“谨儿,我知道你很喜欢那小妮子,也不在乎她的过去。可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那些人用来框住你再设计你爹的工具。” 刘谨其实很会看眼色,罗云芹这么一说,他也就又坐了下去。 罗云芹开口道:“孩儿他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别生气了。说不定这次正好是个契机。” “等等!”刘喆打断罗云芹的话语,他心念一动,屋外的那棵灵植枝干树叶不断延伸变大,直至将整个三层小楼包裹在内。 罗云芹呵呵笑道:“你还是这么谨慎。” 刘喆回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小谨房内那个说不定还是那群人的棋子。” 罗云芹不在意道:“我们家里的条件那小妮子舍不得走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那件事彻底揭过。既然林凯已经死了,何不让他的儿子也下去陪他。这样子那件事就永远没有翻供的那一天。” 刘喆道:“可我们跟林凯发过道誓,只要他一死,我们就会保全林运转。我们这么多年留着林运转一是为了不违反道誓,二就是为了让城寨的居民一直都记着是林凯坑骗了他们的法袍。如果我们把林运转杀了,以后城寨里的居民提起这件事就会往小谨身上靠。” 罗云芹冷笑道:“靠就靠吧,城寨里多的是跟林凯一样的死脑筋。他做掮客时就没赚到多少灵石,一听到被我们传出去的消息就主动过来道歉,说不该引狼入室。后面连他老婆都受不了要跟他一起还债的日子而跑了,他儿子也是一直被人指指点点的。他个蠢货居然还以为一死之后我们就会让他人死债消,让他儿子有在城寨重新抬头做人的机会。你说我们不利用这种上赶着的蠢货还去利用谁?所以城寨里的那些你就放心吧。我们只要等那几个外来人走后让没有发下道誓的谨儿下手,然后说那小子是要报恩就追着那些人走了。这种野孩子最后只会沦为大家的一份谈资。” 刘谨笑着道:“娘,我可先说好了,那小子家的三角棕鹿可得归我。您是没看到啊,那三根鹿角都像是有灵力要溢出来一样。” 刘喆正要作色,刘谨赶忙补充道:“我就是想用鹿角帮娘泡药酒来喝。” 罗云芹欣慰道:“谨儿乖!” 刘喆见自己夫人如此开心,也就懒得去拆穿刘谨了。 罗云芹对刘喆道:“就这么定了吧。你和谨儿明晚就动手,隔得时间长了,城寨内那些蠢人里也会有几个起疑的。” 刘喆同意道:“我知道了。” 罗云芹又安抚刘谨道:“谨儿,你爹还是很疼你的。那些外来人走了就走了吧。你想想看,他们为了林运转打了你,你杀了林运转岂不是比直接杀了那些人更能解气?” 刘谨笑呵呵道:“是哦!那我明晚要好好弄死那小子。” 罗云芹点头道:“扶娘回房休息吧。这城寨只要还是你爹主事就翻不了天的。” 刘谨嘿嘿笑道:“多谢娘亲,多谢爹。” 刘喆不想跟这儿子多说什么,直接一挥法袖,让外面覆盖着三层小楼的灵植撤去。 空中的石武看到刘谨扶着罗云芹出来,想必他们要说的都已经说完。 “化灵!”石武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全身蓝芒闪烁的他默默等着刘谨将罗云芹扶着带到一楼门口。随即他手中双雷破鬼术轰然成形,砰的一声,一记雷球砸在罗云芹的身旁,引得漫天烟尘,也让罗云芹和刘谨猝不及防间吓得往一旁地上倒去。 “夫人!”刘喆大叫一声瞬移来到罗云芹身旁。 石武抓紧时机直接进入刘喆房内,在将房梁上的蓄影石拿到后,刘喆和那棵灵植同时发现了石武的闯入。而他们还未来得及堵住石武,石武掌中另一个雷球已经轰开笼罩过来的灵植树干,石武也化作一道蓝芒离去。 刘喆顿时反应过来有人在他房间留了东西。他当即拿出传音玉佩道:“去林运转家里看看有没有人离开!快!” 还在啃着灵肉的高华想也不想地就冲进了林运转那间茅草屋,当他看到里面正在聊天吃着烤番薯的石武四人后,他神情尴尬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五百七十三章 善恶之间 面对突然闯入的高华,石武提醒一旁的林运转道:“远转,穷归穷,下次还是得装个门为好。不然谁都像这人不请自入,你家番薯再多也不够吃的。” 林运转看了高华一眼,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我明天就去捡些树枝绑起来做个门。” “嗯。”石武说完就继续吃起手里的烤番薯了。 高华只感觉自己这时候回话不是,不回话更不是。他看到腰间传音玉佩再次亮起,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自觉聪明地拿出两块熟灵肉说道:“运转,这是你高哥的一点心意。明日你这些恩公挑选法袍时你可得记得带他们去我家啊。我那儿也是攒了好几件灵植法袍的。” 林运转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灵肉了,现在看到高华递过来的两块,他愣了愣后还是石武帮他说道:“运转,还不快多谢你这位高哥。” 林运转赶忙对高华作揖道:“多谢高大哥。” 高华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谢,然后又对石武他们道:“客人们请慢慢享用美食,我就不打扰了。” 林运转还要起身相送,高华连说着不用就快步出了茅草屋。 待高华离开之后,石武以灵力将这间茅草屋与外界隔绝,他们在里面说的话外面不会再听到。 林运转把手里的熟灵肉递给石武他们,石武说自己暂时不吃了,他想听听那块蓄影石中记录下了什么。 关肃和夏茵茵都看出了林运转对那两块熟灵肉的渴望,他们就让林运转自己先吃着。 林运转咽了咽口水后就拿起一块熟灵肉吃了起来,他边吃边看着石武将灵力注入那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头。他奇怪着石武到底是何时出去的,他在把第二个烤番薯送进来的时候就发现石武已经不在了。关肃还第一时间以灵气传音告诉他不要声张,就当做石武还在这里。林运转也配合地继续进出茅草屋拿番薯烤番薯。等他在茅屋里坐着跟关肃和夏茵茵一起吃番薯,一个全身蓝芒闪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林运转正要惊呼之时,关肃一把将他的嘴捂住,在他耳边说了声这是石武后林运转才勉强镇定了下来。随后石武快速坐下拿起烤番薯,高华也在下一刻冲进了屋子,这才有了先前高华那尴尬的一幕。 林运转毕竟还是个少年,他见石武手中那块石头没什么反应,他就专心吃起手里的熟灵肉来。仅仅是简单处理过的熟灵肉在林运转嘴里就像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夏茵茵从关肃那里知道石武是为何出去的,现在他们二人都把目光注视在石武手中的蓄影石上。 在石武的灵力注入后,这块蓄影石上方只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像,还有一些远远传来的声响。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你这是放在哪个位置记录的影像啊?” “房梁上。”石武说完后又补充道,“而且我并不在现场。因为刘喆居住的地方有一株起码是元婴期的灵植守护。那株灵植虽没有高林宗那棵来得大,但在敏锐度上丝毫不逊色于高林宗那棵元婴巨植。要不是我以化灵状态进入,它很可能一早就发现了我的行踪。” 夏茵茵哦了一声,她明白石武这么做是为了尽可能地不被刘喆发现。她也就和关肃静静等着这蓄影石内记录下的声响。 随着蓄影石内一阵拐杖顿地的声音传出,石武眼神一凛,他知道那是刘谨扶着那位老妇人过去了刘喆房内。也正是在他们进入后不久,那株灵植才伸展延伸遮盖住刘喆那三层小楼。 石武他们认真听着蓄影石内的人声,他们从罗云芹与刘喆的对话中知道了那老妇人是刘喆的夫人,而且在家里地位应该很高,就连刘喆都要向着她。 石武继续听着,在听到罗云芹说那个芳儿就是那些人框住刘谨再设计刘喆的工具后,石武的眉头微皱,想着罗云芹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谁。等他听到罗云芹说事情过了这么久,让刘喆不要生气,还说这正好是个契机时,石武莫名地将那芳儿和那群骗子联系在了一起。特别此时刘喆还打断罗云芹让外面的元婴灵植将小楼覆盖,这就更能说明他们对那件事有多看重了。 石武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可罗云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都把目光放在了林运转身上。 因为罗云芹说的正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那件事彻底揭过。既然林凯已经死了,何不让他的儿子也下去陪他。这样子那件事就永远没有翻供的那一天”。 正在吃着熟灵肉的林运转停下了手中动作,他盯着石武手里的那块蓄影石,他第一次有仅仅是听别人说话就背脊生寒的感觉。 随着刘喆和罗云芹将林凯的死因说出,林运转全身颤抖着吐出一口鲜血。林运转无法想象他爹居然是为了让他能在城寨里重新抬头做人才选择以命相抵,他更想不到一直欺压他的刘喆一家居然是这些事的幕后黑手。 当林运转听到刘喆和罗云芹要计划杀他,而刘谨更是准备在他死后将三角棕鹿的鹿角收归己用。他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就跪在了地上,拼命用拳头砸着地面。 关肃和夏茵茵没想到刘喆一家竟如此恶毒。关肃出言道:“前面是我说错了,这里的掮客名声一直都没有倒下,只是被刘喆他们泼了脏水抹了烂泥。” 夏茵茵想过去安慰林运转,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恶人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想着继续祸害好人以掩盖自己的罪行。 石武一直听到了最后,罗云芹对刘谨说的那句“这城寨只要还是你爹主事就翻不了天的”让石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闭目思索,在脑海里构筑着计划。 良久之后,石武睁开双目道:“林运转,你想好好活下去还是想报仇?” 林运转抬首时的眼神如一头充满仇恨的野兽:“我想报仇!” “就算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石武问道。 林运转坚定道:“我不怕死!我要给我爹讨一个公道。”“好!那我就用你来作饵,还你爹一个公道。明日我会和茵茵、关肃乘坐行旅门飞舟离开城寨,而他们未免夜长梦多,肯定会在明晚就过来对你下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能确保你万无一失,但我能保证,如果你不幸死了,你们城寨会换一片天,我也会让你爹和你在城寨居民心中都是清清白白的。”石武给出自己的承诺道。 “那就足够了。”林运转眼中没有畏惧,就像他爹林凯当初为了他选择赴死时一样。只是林凯所托非人信了刘喆他们,而林运转这次遇到的是石武。 “恩公的大恩大德运转只能下辈子衔草结环再做报答了。”林运转恭敬作揖道。 石武拿起手边剩下的番薯道:“下辈子的事情都不如这辈子多吃你烤的几个番薯来得实在。” 林运转道:“我这就帮恩公去烤,恩公可以带在路上吃。” 林运转说着就从破米缸中把剩下的两个番薯全都拿了出来。 石武见状也没去阻止,他收回了茅草屋内隔绝外界的灵力,任由林运转去外面烤番薯了。 夏茵茵以灵力传音道:“石大哥,运转真的会死么?” 石武传音道:“中间有两步险招,若成的话刘喆身败名裂,林运转也会安然无恙。若不成,他必死无疑。不过我答应过他,即便他身死我也会让这城寨换一片天的。” 夏茵茵传音问道:“我们为何不直接以蓄影石内的对话让城寨内的居民知道刘喆他们的恶行,或者直接出手擒住刘喆他们。这样子运转也不会有危险,我们也能为他父亲平反了。” “条件不够,蓄影石内的对话只能模糊地说明林凯的死与他们有些关系。他们的行凶计划并未实施,以刘喆在城寨内的权力地位,他很容易就能将矛头指向我们,质问我们是如何记录下这些的。到时候就算他引咎退位,除非我们带林运转离开,否则这孩子快则五年,慢则二十年必死于非命。”夏茵茵想到的其实石武都想过。 夏茵茵胸口一闷,她传音道:“石大哥,我想不通。为什么坏人做事可以肆无忌惮,而好人只是想求一个公道就这么困难。” “没什么想不通的。比恶你石大哥不会比刘喆他们差,可我这个恶人做完后,林运转这孩子怎么办?他和他爹一样是好人。我不能因我的一时痛快就让他陷入必死之局。我如今想好的计划他起码有九成的机会活下去,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石武何曾不想直接把刘喆他们全杀了,可他不能这么做。林运转其实还是刘喆手里的筹码,只是这个筹码太过隐蔽,隐蔽到如果刘喆自己先把这个筹码毁了,那石武展现出的恶将是宣衣阁都无法承受的。 茅草屋内的三人各有心事,夏茵茵默默地看着手上番薯,她决定在离开前将身上的三彩玲珑塔相赠于他。 关肃则是出去了茅屋想陪林运转一起烤番薯。 林运转见关肃要过来帮忙,他把怀里那本掮客谱录递给关肃道:“恩公,这里我来就行了。您也是掮客,那么您可否帮我看看这本掮客谱录,我爹他是不是个好掮客啊?” 关肃接过那本掮客谱录,翻开第一页认真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张林家,筑基中期木属性灵植法袍,选取三百七十根灵植软枝编织而成,用材价值五百块中品灵石,我以七百块灵石售出,取十块中品灵石作为掮客费。高华家,金丹初期土属性兽袍,内有狼魂,可增修士速度。用材价值一千块上品灵石,我以两千块上品灵石卖出,取五十块上品灵石作为掮客费……” 关肃一页一页看过,里面不管是哪家哪户,法袍的用材、价值都会详细记录,而林凯收的掮客费在关肃看来是极低的。他边看边说道:“你爹真是一名好掮客。可惜好人不长命……” “恩公,我爹也说过这句。不过他说的是‘好人不一定能长命,但必定是心安无愧的’。”林运转笑着道。 “好一个心安无愧。”关肃看着眼前篝火重复道。 再说回高华那边,他一出去林运转的茅草屋就回到了那棵大树后面。他以灵力注入那块传音玉佩就听到里面刘喆焦急的声音:“高华!怎么样了?你倒是回句话啊。” 高华在刘喆的传音结束后立刻抓着传音玉佩回道:“刘老,我冲进去后就看到他们四个正围在一起吃着烤番薯。我可以确定他们中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传音玉佩另一头的刘喆已经让刘谨扶受惊的罗云芹回去小楼第三层休息,那株元婴灵植也在二人进入后全部覆盖在第三层位置守护。刘喆这时听到高华传来的消息,他先让高华继续监视,随后他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周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那就不是元婴修士的瞬移。而且高华收到我消息去确认的时候那道如雷电般的身影才离开一息不到,那个叫石武的外来人如果真有这等本事也不会那么畏首畏尾了。”刘喆头疼道,“到底是哪位大能来我宣衣阁城寨,我房内的东西一样没少,难道不是为我而来?小苏他们的火绒金丝袍应该已经制作到关键阶段了。那人莫不是为了火绒金丝袍而来?” 刘喆正在思考的时候,附近听到刘喆家动静的城寨居民都赶了过来。 等刘喆出去,那些城寨居民都关心地问刘喆道:“刘老您没事吧?” 刘喆回道:“大家不用担心。你们也知道我那株灵植是水木双属性,这天干物燥的引了两道旱雷下来罢了。” 外面那些城寨居民听了虽然心中还有诸多怀疑,但在刘喆的劝说下就都回去休息了。 打发走那些城寨居民后,刘喆过去了自己在三楼的房间。 罗云芹被那道雷球吓得不轻,就是现在躺在床榻上的她身子还是微微发抖的。 刘谨在一旁抓着他娘亲的手,不断地安慰。 刘谨见刘喆回来,赶忙问刘喆道:“爹,怎么样了?” 刘喆看到刘谨孝顺的模样,回道:“暂时没有什么线索。” 罗云芹转过头看着刘喆,她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些外来人做的?” 刘喆回道:“应该不是。高华冲进去林运转那间茅草屋后看到他们都在里面。其实我在想那人会不会并不是为了我而来,你也知道小苏他们正在制作火绒金丝袍,那可是火属性与金属性融合过后的元婴后期法袍。那人在后面山上找不到小苏他们,就想着来我这寻一遭。” 罗云芹听后心中还是不安道:“老头子,我有一种感觉,我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在我去之前,你一定要把对谨儿不利的人都除掉。不然我就是下去也死不瞑目的。” “别说胡话!”刘喆难得呵斥罗云芹道。 罗云芹伸手抓向刘喆道:“你答应我!” 刘喆不想妻子难过,他伸手与罗云芹十指相握道:“你不说胡话我就答应你。” 罗云芹嘴角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她又对刘谨道:“谨儿,以后你要多听你爹的。” 刘谨还以为他娘亲这会儿就要去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床边道:“娘你可千万别死啊,我还没让您抱上孙子呢!” 罗云芹抚了抚刘谨的脑袋,她笑了笑道:“那你可得加紧些,娘亲最多就能撑个五六年了。” 刘谨听到这里安下心来,他擦着泪水道:“娘亲放心,谨儿等会就去加紧。” 刘喆看着这个傻儿子,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罗云芹双目微垂,似要睡着了道:“谨儿,娘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今晚也受了惊吓,早些回去休息吧。娘亲这儿有你爹在,不会有事的。” 刘谨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出了刘喆房间。 罗云芹那要闭上的双目在刘谨离开后又有神地睁开道:“老头子,今晚的事情你暂时不要通知小苏他们。一来他们正在合力制作火绒金丝袍,不能有任何差池。二来我想等明晚那件事解决后再说。” 刘喆皱眉道:“明晚还要动手?” 罗云芹道“夜长梦多,只要明日那三个外来人走了,那就说明今晚之事与他们无关。要是他们觉得林运转可怜,把那娃儿带走其实也好,就免得我们动手了。老头子,我真的有些怕遭报应。” 刘喆知道罗云芹是被那道雷球吓到了,可他不信这些道:“我们并没有违反道誓,林运转这些年虽然被欺负地厉害,但也是好端端地活在城寨中。先前都是城寨里的居民不给他抬首做人的机会,与我们何干。” 罗云芹哎了一声道:“不说这个了。老头子,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二楼那个小贱人要是五年内有所出也就罢了,若她再糊弄我们谨儿,你就找个由头把她给做了。不,就算那小贱人把谨儿的孩子生下来,你也只要留下孩子。” 刘喆有些吃惊道:“当初是你同意谨儿把她娶进门的,怎么如今又要杀她?” 罗云芹道:“那小贱人只要给她灵石给她想要的,她就能出卖任何人。我不想死了还让人留一根针在我儿身边。” 刘喆答应道:“我知道了。” 罗云芹说完就好像再无心事一般,她握着刘喆的手掌道:“老头子,在这陪陪我吧。有你在,我也能睡得安心些。” 刘喆握着罗云芹的手坐在她床边,静静地守候着。 翌日清晨,石武他们在太阳刚出来时就由林运转领着过去了行旅门在宣衣阁城寨的据点。 石武从行旅门管事那边得知,由于宣衣阁城寨内的法袍价钱太贵,导致来这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所以现在这里不但没有直接飞往东部珠光阁的飞舟,就是飞往下一站蓬莱城的飞舟也只有一天一趟,而且还在傍晚酉时。 石武当场就买了三枚在傍晚飞去蓬莱城的飞舟玉简。 石武这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被在后面进去行旅门的高华告知了刘喆。 刘喆知道后心中大定,他只要看着石武三人上去飞舟,那么明日午后之前他们是绝对赶不回来的。刘喆也就用传音玉佩通知道:“高华,你给我好好看着,等他们上去飞舟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高华美滋滋地回道:“多谢刘老。” 石武他们既然已经买好了飞舟玉简,那么剩下的时间他们就让林运转带着好好去逛一逛城寨内的法袍店铺。 只是那些城寨里的居民都得到过刘喆的指示,不可能卖给他们便宜的法袍。 石武他们逛了十几家店后都是被那些城寨居民嘲笑说买不起还来这儿逛什么。石武倒也不恼,说自己先看看,等下次挣多了灵石再来买。 石武逛着逛着就来到了上次那中年妇人的店铺。 林运转进来就对那中年妇人行礼道:“肖婶婶好,多谢肖婶婶上次相助的灵泉水。” 那中年妇人见是石武一行,她开玩笑道:“那你们准备怎么谢我啊?买我一件法袍?” 那中年妇人说着就拿出了上次推荐给石武的那件兽袍。 “好的,就买这件用三眼花斑虎外皮做的兽袍吧。”石武直接拿出一个储物袋递到了中年妇人柜台前。 那中年妇人笑着道:“你小子倒是学会砍价了。让阿姨看看里面是放了多少上品灵石啊。” 可等中年妇人拿起储物袋看时,石武已经取过法袍说道:“我相信阿姨的法袍值这个价钱。” 说完这句,石武就拿着法袍离开了那中年妇人的店铺。 那中年妇人看到储物袋内满满当当的五百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和最上面那块玉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取出玉简以灵力注入,只见上面写着:“今夜街尾将有大变,还请阿姨听到雷声之后领城寨居民迅速赶至。石武敬上。” 那中年妇人眉眼之间现出一抹忧色:“你这小滑头哪是买阿姨的法袍啊,你是要用到目前为止的所做所行买下阿姨的信任。可阿姨到底该不该信你这外来人呢?” 第五百七十四章 以命为饵 高华等石武他们一从那中年妇人的店铺出来,他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那中年妇人此时已经做好了决定,这玉简上的内容她看也就看了,但她不会在听到雷声后领城寨居民过去街尾。她不想掺和石武与刘喆的争斗。 高华进来店铺后看到那中年妇人正在发呆,他上前问道:“肖兰,那些外来人在你这里买了什么说了什么?” 那被叫做肖兰的中年妇人见是高华来到,她恢复了以往的强势:“肖兰也是你叫的?” 高华想到这中年妇人的身份,立马把刘喆拉出来道:“肖大姐,我可是按刘老的吩咐在问话。” 肖兰见高华用刘喆来压她,她不悦道:“刘老虽然是城寨的主事人,但城寨有城寨的规矩。当年那件事之后,每家每户的法袍都是自己开价自己卖。有没有卖出,卖多少价都是自己本事,不用透露给任何人。” 高华身为城寨中人自然知道这规矩。可他如今得了刘喆允诺,就想把石武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上报给刘喆。他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道:“肖大姐,我这不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卖出法袍嘛,我顺带给自己家里那几件也估个价。对了,我看林运转那小子这么勤快,他是不是学他爹做起了掮客,从中赚取黑心的掮客费啊?” 肖兰对高华明里暗里的话十分厌恶,她心中原本偏向刘喆那一方的秤杆开始上抬,直至与石武那一方持平。她讽刺高华道:“高华,当年林凯在的时候你好像没少往别人家里跑吧。听说人家帮你一件金丹初期的兽袍就卖了两千块上品灵石,中间也就赚了五十块上品灵石的掮客费。现在林凯死了,人家娃儿只是感念那些外来人的恩情,领着他们过来挑选法袍。你就在我这说这种话?你还是个人么?” 高华被肖兰说得面红耳赤,他知道从肖兰这儿肯定问不出什么了,他也就不自讨没趣地走了。他出门之后就骂骂咧咧道:“你不就是后面山上苏密的外孙女么?你牛什么牛!哼!我要去跟刘老告状。” 高华越想越气,直接拿起那块传音玉佩道:“刘老,那群人在肖兰家里停留了一阵,至于买了什么说了什么肖兰一概不告诉我。我看肖兰上次就主动送上灵泉水,这次他们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传音玉佩另一头传来刘喆的声音道:“嗯,我知道了。肖兰那丫头一直被小苏惯着,是惯出毛病来了。你先跟着石武他们吧,若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迅速向我禀告。你放心,等我找个机会就好好教训那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高华听后气顿时顺畅了不少,他乐呵地回道:“好咧刘老,我这就跟上去。” 高华没有发现的是,在他与刘喆用传音玉佩互通消息时,一旁肖兰家的兽栏内,一头卧在地上的黑毛灵牛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在耳里。它细细地听着高华的脚步声,等确定高华已经走远后,它哞哞哞地叫唤了三声。 正在心烦的肖兰知道这是她家黑毛灵牛在喊她过去。来到兽栏边上的她说道:“小黑,你怎么说都是金丹中期的灵兽了,我早上才喂过你灵草,你怎么又饿了?” 那头黑毛灵牛靠在兽栏边上,看到周围没有旁人后,它轻轻凑到肖兰耳边,把听到的对话都告诉了肖兰。 肖兰冷笑道:“好啊!我顾着他的面子,他居然都在背地里谋划教训我了。行,那我就给他一个由头,今晚我就是被那小滑头骗也要在雷声响后喊上城寨内所有居民去街尾看看!” 刘喆不会想到,他只是敷衍高华的话却助石武完成了第一步险招。林运转在城寨之中的存在感实在太低,石武怕就算林运转家闹出再大的动静,这里的居民只会当无事发生。所以石武需要有人带领城寨内的居民来到刘喆父子行凶的现场。通过前面的接触,城寨内的居民中石武只能把宝押在肖兰身上。他可以确定肖兰在看到玉简上内容后不会告发他,可他也没十分的把握肖兰会在听到雷声为号后聚集城寨居民赶过去。在石武的计划中,这些城寨居民是很重要的一环。 高华一路小跑又跟上了石武他们,他发现石武四人不再逛周围的商铺,而是原路向着林运转的茅草屋折返回去。高华也和那些城寨内的居民一样,认为石武他们是不想再丢脸了。因为他们都觉得有刘喆的发话,他们给石武开出的法袍价钱根本不是石武能承受的。 只有回程的石武四人知晓,该放的饵料都放了出去,现在就等那些鱼儿自己聚过来了。 走在路上的林运转突然对石武说道:“恩公,昨日你让我先安个门,我也觉得我那儿有个门才是完整的家。我们可否捡些树枝回去做一个?” 今晚很可能是林运转的死期,石武一切应他道:“好。” 石武四人边走边在路边捡着别人不要的树枝,他们的举动被看到的城寨居民笑称是捡破烂的。可石武他们只是置若罔闻地捡着,在看到那些粗大的长条树枝后还会像发现宝贝一样开心炫耀。 这让在后面看着的高华暗骂晦气,作为昨晚那尴尬一幕的亲历者,他知道石武他们这是要干嘛。 石武四人在回到茅草屋前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堆长短不同的树枝。他们先拿出一根长条树枝在茅草屋前比对好,然后就从捡回的树枝里按照这个长度开始挑拣。他们认真地将一根根树枝排列,用一并捡来的藤条捆绑扎紧。等那扇简易的树枝门做好之后,还是石武亲自帮林运转装上的。 石武看着这间茅草屋道:“这门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啊。” “没事,起码是个完整的家了。恩公们还请进去再休息会。”林运转笑着邀请道。 高华在那棵大树后面见了,嘲笑道:“真是穷讲究。” 石武三人却都郑重其事地应邀进入。 在房内坐下之后,石武再次以灵力将茅草屋与外界隔绝。随后他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林运转道:“运转,你修为只有凝气六层,这里面有一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一件金丹初期的暗器类法宝摄魂香。你只要一手握住灵石,一手抓住摄魂香就可以对敌发射。刘喆有道誓在身,他不能对你出手。所以很可能是金丹期的刘谨对你下杀手。你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取他半条命不成问题。这是我身上唯一能让你使用且最有效的法宝了。你先收好,等等最好是绑在你两边衣袖中。” “恩公,我这种人不值得你浪费这些法宝在我身上。您只要在我死后给我爹和我一个清白就可以了。”林运转说道。 “傻孩子!这世上最不该在意的就是仇人的话!他们认为你无依无靠就可以任意欺凌,那你更该积蓄力量找准时机做最有力的反扑!今晚你为你爹讨的这个公道确实会给你带来性命之危,但我现在给你的这些就是想尽可能地保住你这条命。你这种好人更值得活下去。”石武将储物袋塞在林运转手里道。 林运转听着石武的鼓励,心中涌过暖意道:“恩公的话运转记住了!” 夏茵茵在石武说完之后就将拿出的一个储物袋又收了回去。 “茵茵,你怎么了?”石武问道。 夏茵茵见石武发现了,也就说道:“我先前就想把三彩玲珑塔送给运转护身,没想到石大哥已经考虑到了。” 石武笑了一笑,拍着林运转的肩膀道:“看到了没,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所以今晚不到最后一刻你千万不要放弃!” “嗯!”林运转重重地点头。 关肃见石武和夏茵茵都为林运转准备了护身之物,他也就与石武分析道:“石道友,刘喆的道誓有漏洞,那就是他可以从旁协助刘谨,只要最后不是他下杀手,他就可以避过道誓的谴责。那摄魂香会否在运转发射的一瞬间就被刘喆阻下?” “有这个可能。所以运转需要先示敌以弱,刘谨的性子我差不多已经了解清楚。他肯定会拿运转出气,在这过程中运转就可以从他嘴里套出当年之事的秘密。但运转你一定要记住,要是撑不下去了,立刻对刘谨发射摄魂香。此法宝内乃是一种粉雾灵毒,命中敌人后会让敌人痛痒难当。只要刘谨失去行动力,你就会有更多的生机。”石武提醒林运转道。 林运转把石武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石武又对关肃道:“关道友,你那里可还有蓄影石?我需要两块。” 关肃边拿边说道:“我们掮客因为要谈生意,所以身上一般都会备着十几个蓄影石。” 石武接过蓄影石后说道:“我会在离开前将这两个蓄影石内注满灵力,一个埋在这间茅草屋的地底,一个让运转带在身上。里面记录影像声音的时间应该可以维持到明日正午。” 关肃见石武做了各种后手准备,他也就放心了些。 茅草屋内的四人随后就聊了些轻松的话题。直至烈日偏移缓缓向西,一丝丝晚霞自那道树枝编织的门内透了进来。 林运转当先站起,他打开屋门道:“恩公,你们该启程了。” 石武看着落进来的霞光,点头道:“我们走吧。” 待石武四人从茅草屋内走出,高华也就尾随在后,一路跟着他们过去了城寨外。 行旅门的飞舟在酉时之前出现在城寨外面的上空,石武三人于林运转的挥手致意下登上了飞舟。 “恩公们一路顺风!”林运转对着飞舟喊道。 站在甲板上的石武三人也对林运转挥手道:“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嗯,恩公保重啊。”林运转说完就目送着那艘飞舟不断升空,随即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向南面飞去。 刘喆在高华通知他后就瞬移隐藏在空中的云层后面,他亲眼目睹石武他们乘坐飞舟离去,他心中最大的顾虑也一并消失。他望着夕阳下走回城寨的林运转,好似看着一头羔羊自己走入了虎口。 而此时的林运转两边衣袖内分别绑着那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和金丹初期法宝摄魂香。他从走入城寨的那一刻起就在等待着反扑的一击。 行旅门飞舟之上,周围的乘客要么谈论着见闻,要么准备欣赏远处日落月升的转换美景。 关肃在飞舟起航之后就过去行旅门门人那边询问了到下一站蓬莱城的时间,可当他听到要亥时过半才能到达后,他的神情无比沉重。 得知这个消息的石武和夏茵茵脸上也现出忧色。石武只得说道:“但愿刘喆他们不那么急着动手吧,否则我赶过去后也只是以恶制恶了。” 夏茵茵双手合十,默默为林运转祈福。 关肃很想问石武可否在不被行旅门发现的情况下破开阵法屏障回去宣衣阁城寨,可他一想到石武这么做被行旅门发现的后果,他就噤若寒蝉地不敢开这个口了。 石武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因为这艘飞舟到蓬莱城的时间真的太久了。如果他现在强行破开这艘飞舟上的阵法屏障,他回去城寨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到时候他只要守株待兔即可。但他清楚行旅门的势力遍布了整个外隐界,一旦他在这里挑战了行旅门的底线,那最好的情况可能就是行旅门知道他的实力后禁止他们三人再乘坐任何行旅门的飞舟。等行旅门探明了他的底细,他身后的拜月宫必然也会受到牵连。石武不能为了一个才认识的林运转就置拜月宫门人于不顾。他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待着飞舟到站,再以化灵状态赶回宣衣阁城寨。 夜幕降临,城寨中的灯火逐一亮起。 林运转家的茅草屋内还有石武嵌在墙壁中的那块中品灵石,林运转可能觉得不够光亮,就用做完树枝门剩下的那些短枝在屋内筑起了一个火堆。等林运转将火堆点燃之后,他家反而成了城寨内最亮堂的那间屋子。 林运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树枝门道:“来吧,我等你们。” 在林运转又往火堆里添了三遍树枝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间子时。城寨内各家各户的灯火也依次暗了下去。 万籁俱寂,林运转家的茅草屋中却有夜风微动。两个人影凭空出现在火堆前方。 火光映照之下,其中一人白眉细目,手持一根木质拐杖。另一人身穿兽袍,那贴合的袍子让他壮硕的肌肉显露无遗,只是他的右手手掌还被包扎固定着。 来人正是刘喆父子! 坐在火堆后面的林运转看清来人,畏惧地退了一退道:“刘老,你们这么晚到我家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谨看林运转害怕地向后躲着,他乐得呵呵笑道:“小子,你前面不是仗着有人帮你撑腰就很能么?你现在向后躲什么啊。” 刘喆观察了一下四周,他伸手一抓,石武嵌在墙壁内的那枚中品灵石就被他握在了手里。刘喆轻轻一捏,那枚灵石就化成了粉末。随后刘喆袖袍一甩,自他身上散出的灵力就将这座茅草屋与外界隔绝了开来。刘喆说道:“小谨,你可以好好玩了,玩够了把他杀了就行。” 刘谨听后迫不及待地一脚踹在林运转的肚子上。 林运转整个人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在刘喆设置的灵力屏障上。林运转口吐鲜血,惊恐地问道:“你们要杀我?为什么?” 刘谨嗤笑道:“为什么?为了让你知道,这城寨是我爹做主的!你这贱种我们想弄死就能弄死!” 林运转没有激烈反驳,只是苦苦哀求道:“刘爷,您可不可以放过我?或者让我离开城寨都行。我不想死!” 刘谨走过去用左手抓起林运转的头发,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掌道:“放过你?那我这右手的伤怎么算?我在城寨居民面前丢的面子怎么算?” 林运转嘴里的鲜血滴落在刘谨的右手上,刘谨嫌弃地将林运转扔到一旁墙角。 林运转咳出数口鲜血,他无助道:“刘爷,我这条贱命死了对您没一点好处,求求您放了我吧。” 刘谨转头对刘喆道:“爹,你看这小子到现在还像条狗一样求着我放过他?您说我要不要放过他呢?” 刘喆笑着道:“全看你自己。反正他和他爹一样,都是贱命一条。” “那我得想想该怎么玩死他。”刘谨还真就认真地想了起来,他看到屋顶房梁,突然哈哈哈地笑了出来道,“我想到了!我真是聪明啊!” 刘喆不去管刘谨地坐在了那张破旧木床上:“你随意玩吧,我们在寅时之前离开就行。” “嗯!”刘谨笑着向林运转走去,他饶有兴趣地蹲在地上道,“运转啊,你爹帮你取的这个名字好像没什么用啊。原本我以为那些外来人会带你走的,可最后还不是留你在这里被我虐杀。你知道你爹那个废物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林运转怒目回道:“你没资格提我爹!” 刘谨毫不留情地用左手甩过一巴掌,将林运转的三颗牙齿打落道:“我没资格提他?那你知不知道,你爹为什么会吊死在这房梁上啊?” “你想说什么!”林运转瞳孔放大道。 刘谨享受着林运转惊讶的表情:“对,就是这副模样。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爹做了什么口头担保吧?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我想干一番大事业,才联合城寨内的那些居民一起将法袍交给那些骗子去卖。我知道自己被骗以后差点都要崩溃了,还好我爹娘说那些骗子进来城寨时都是以掮客的身份,我爹娘也就顺势把罪名全推到你爹身上去了。你爹就是个傻子,他在听到我爹娘放出的消息后还真觉得是他害了城寨里的那些蠢货。而那些蠢货也认为是你爹的缘故,所以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完全没了责任。哈哈哈……” 刘谨猖狂地大笑起来,而对面的林运转也露出了笑容。 “去死吧!”林运转左手握着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右手掌中突然现出的摄魂香已经对准近在咫尺的刘谨头颅射去。 还在大笑着的刘谨猝不及防间吞下一口摄魂香内的黄色粉雾,他难受地掐着脖子,眼睛和鼻子也都因吸入了黄色粉雾而变得红肿充血。 刘喆万料不到林运转还有这一手,他迅速来到刘谨身边,一甩法袍将剩下的毒物全部驱散。 可此时刘谨整张面孔由红肿变成了紫黑之色,他双目中流下两道瘆人的黑血,嘴里也在喊了一声爹后就沙哑地再无声音传出。 刘谨的两只手不停地挠着痛痒难当的面部,他脸上不一会儿就满是紫黑血痕。 刘喆赶紧伸手阻止刘谨,他握着刘谨的手道:“小谨别怕,这只是金丹初期的灵毒,爹回去就能帮你治好。你先杀了这个小贼!” 听力并未丧失的刘谨听到刘喆的话后慢慢稳定了下来,他开始将灵力全部汇聚于左掌之中。 刘喆右手一擒一抓,林运转就不由自主地来到刘谨身前。 轰隆一声,空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响。可茅草屋内的刘喆等人却浑然不知。 刘喆对刘谨说道:“小谨,他就在你的前方,爹有道誓在身不能杀他,你直接一掌打下去!” 刘谨闻言恨意滔天地挥掌而出。 林运转无畏无惧道:“爹,孩儿来了。” 彼时听到雷声信号的肖兰立刻以灵力大喊着:“出事了!” 城寨内的居民一听是肖兰的声音,都纷纷起身查看。等他们追着肖兰行至街尾,他们就和肖兰一起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间茅屋向外摊开,里面的刘喆正引着刘谨举掌打向被他们控制住的林运转。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身影突袭奔至,刘喆设置的灵力屏障自那身影冲入的瞬间四碎消散。 随即火光忽闪,鲜血飞溅,一只裹着兽袍的手臂自半空中缓缓落下。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公道难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刘喆惊骇之余当先反应过来。他护着被断去左臂的刘谨迅速后撤,刚想喊人就发现外面已经站满了城寨居民。刘喆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多少。 不过刘喆也管不了这些了,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帮刘谨的断臂止血。 刘谨如今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整条左臂被断的他喉口只能发出“呃呃呃“”的沙哑声响。刘谨很想问他爹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他左臂上传来钻心的痛,他不是应该打在林运转身上听着林运转的惨叫声么。可不容刘谨多想,他脸上的灵毒趁他断臂之后体内灵力涣散,又开始发作起来。只见刘谨痛苦地用变形的右掌拼命挠着已经满是黑色血痕的脸庞。他整个人变得狂躁不安,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发泄对象。 刘喆赶紧握住刘谨的右臂,他想让刘谨冷静下来:“小谨你不要动!你左臂没了,爹先帮你止血!” 刘谨一听自己的左臂没了,他一把甩开刘喆的手。他在那里无声地嘶吼着,嘴巴里居然发出了类似于“杀……杀……杀……”的声音。 刘喆明白刘谨的意思,可如今对方修为难测,他如何敢冒然行动。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丹药,强行给刘谨服下后,刘谨断臂处的鲜血才慢慢止下来。可刘谨的情绪依然很不稳定,他身上透出的疯狂杀意让外面那些城寨居民都感受得到。 刘喆知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他手掌轻拍在刘谨后颈处,先将他打晕了过去。他随后望向林运转身前的那道蓝色身影,看到蓝芒散去后其内现出了石武的身子。 “怎么是你!”刘喆心中的震惊难以附加。他明明看到石武上去了行旅门的飞舟,按道理此时不可能再出现在城寨中。 外面围拢过来的城寨居民也看清了斩去刘谨一臂救下林运转的人是石武,他们这才知道石武的修为比之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那些在下午说石武是捡破烂的居民都有些不太敢站在前面。 重伤到几乎要昏厥的林运转见是石武来到,他安心地笑了起来:“恩公,我活下来了。” “嗯,你活下来了。”石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两颗疗伤丹药给林运转服下,再以自身灵气牵引把那两颗丹药在林运转体内全部化开。这过程中石武发现林运转的肋骨断了四根,五脏六腑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 石武看到缺了三颗牙的林运转在那开心地笑着,他心中莫名涌过一丝心酸。他说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你伤得很重,至少要好好躺两个月。” “恩公,我想坐着……看他们得到报应。”林运转请求道。 石武将林运转扶着坐了起来,又取出三块上品灵石道:“那你慢慢吸收这三块灵石内的灵力,它们可助你巩固刚才那两枚丹药的药力。” “多谢恩公。”林运转在接过那三块上品灵石的同时悄悄将绑在右臂上的蓄影石给了石武。 石武也顺势将蓄影石先收入自己袖中。 刘喆知道石武很可能就是那个闯入自己家中的神秘修士,但他还没想明白石武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如今只能抢占先机,只见他恶人先告状道:“你这外来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儿!” 石武起身反问道:“那你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林运转家中?” 在围过来的那些城寨居民中,高华已经用灵气传音给刘喆通风报信道:“刘老,是肖兰那丫头大喊着出事了把我们这些人聚过来的。” 刘喆听后狠狠地盯了肖兰一眼。 肖兰正视刘喆道:“刘老,你身为城寨的主事人。为何会与刘谨出现在林运转家中?方才还有杀他之嫌疑!” 刘喆脑海中思绪飞快闪过,他拼命想着应对之策。他暗恨自己太过大意,不应该因为林运转只是个凝气六层的小鬼就放松警惕。现在害得刘谨如此惨状,还让自己陷入被动之局。但他毕竟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元婴修士,他立刻就通过刘谨的伤情回击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林运转这小子!” 肖兰和周围城寨内的居民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喆振振有词道:“林运转这小子通过高华联系我儿小谨,让小谨于今夜子时过来他家。说是要用三角棕鹿的三根鹿角作为交换,想从小谨那儿换些灵石作本钱,要自己去做生意。这件事小谨跟我说后我也是深表怀疑,哪有深夜找人去换灵石的。但我想着这林运转乃是我们城寨的一员,又孤苦无依的,就让小谨去了。可我见小谨许久未归,就放心不下瞬移过来看看。哪知道一出现就看到林运转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件灵毒暗器,居然直接偷袭我家小谨。你们看看小谨现在的惨状,如果是换了你们,你们会不会一时冲动想杀了这小鬼!” 刘喆说到激动处还用手里拐杖用力地向地面一顿。 高华这时也悲痛地跪地说道:“对不住刘老!我没想到林运转居然这么歹毒!都怪我!我不该念在过去他爹跟我的情分上帮他传这个信的。” 周围城寨居民看到刘喆义愤填膺的样子,又见高华出来作证,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开始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因为林运转先下了毒手。 刘喆趁势反击道:“肖兰!你倒是说说,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 肖兰看着周围城寨居民怀疑的目光,她坦然道:“我收到了消息,说今晚街尾会出大事。让我听到雷声为号就带城寨居民过来。” 刘喆一听这话,立马逼问林运转道:“好小子!居然用出了这么个苦肉计!快说,你的金丹期法宝从何而来,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刘喆其实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这里除了石武外还有谁会给林运转金丹期法宝呢。 林运转无奈地摇头道:“还好恩公跟我说过这世上最不该在意的就是仇人的话。要是换了以前,我肯定已经百口莫辩被气得吐血了。” 石武见林运转淡然应对刘喆的质问,他心有所慰道:“不错。” 刘喆才不管石武跟林运转说了什么,他从石武明明身怀高深修为还一再隐忍就判断出石武应该出自一个大宗,他这种大宗门人处处都要讲一个理字。而刘喆最喜欢应对的就是这种人,他见林运转避而不答,就直接问向石武道:“林运转以前在城寨内还算老实,自从你来到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刘喆矛头直指石武,周围的城寨居民也对石武怒目相视。 石武看着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颠倒黑白的刘喆,他庆幸自己留了多手准备。他默默将灵力注入袖中蓄影石中,边等着里面的声音传出边拖延时间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件名为摄魂香的法宝。我跟他说,若有人觉得他无依无靠就肆意欺凌他,那他一定要找机会积蓄最有力的一击!就算是死也要咬对方一块肉下来。” “果然是你!”刘喆没想到石武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他继续施压道,“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多次加害他!不要以为你背靠大宗门就可以任意妄为!你当我们城寨当宣衣阁是好欺负的么!” 周围的城寨居民在刘喆的鼓动下身上法袍光亮闪现,大有一言不合就冲上去搏命的架势。 此时石武拿出袖中的蓄影石,里面已经传出刘喆父子来到林运转家时的对话。不管是刘喆父子一来就说他们的目的是杀了林运转还是刘谨叫嚣着“这城寨是我爹做主的!你这贱种我们想弄死就能弄死”,周围听着的城寨居民都是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等那些城寨居民听到先前那场骗局是刘谨一人导致,还把他们看成是蠢货后,他们都怒不可遏地看向了刘喆父子。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刘喆直到刚才还把他们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刘喆此刻冷汗涔涔,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这么使用蓄影石。可如今他们父子的对话如铁证一般暴露于城寨居民面前,他脑子嗡嗡作响,慌神之后他大喝一声道:“石武受死!” 只见刘喆周围灵力波动,转瞬间已出现在石武身后,他手中拐杖高举直插向石武后脑。 石武左手护住蓄影石,回转身子的同时右掌轰出直取刘喆腹部元婴。可诡异的是,当石武的手掌触碰到刘喆法袍,刘喆还未有反应,他那件法袍的腹部居然自行扭曲旋转,在石武手掌抓到一把藤条之后立刻断裂,带着刘喆迅速撤离石武的攻击范围。 “嗯?”石武凝视右手中如活物一般的绿色藤条,他又看到远处刘喆身上并无破损痕迹的法袍,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主动松开了手中的绿色藤条。 随后石武就看到那些绿色藤条自主飞向远处的刘喆,在飞至刘喆法袍上后就融了进去。石武双目一亮道:“怪不得炼门主虽与苏密不对盘,但还是对宣衣阁的法袍夸赞不已。这法袍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远处的刘喆不清楚石武为何会释放那些绿色藤条,但他已经惊惧于石武的速度。他深知若不是身上水木双属性的元婴后期法袍相救,他很可能已经是元婴被擒的下场了。 “想逃?”石武见刘喆直接抛下地上的刘谨向着城寨外瞬移逃开,他把两块蓄影石给林运转道,“运转,我去把刘喆擒回来。这块蓄影石听完了就继续给他们听另一块,让这里的城寨居民知道自己被他们当枪使了多少年。” “是!”林运转接过蓄影石后就看到石武身聚蓝芒,一闪消失。 高华见石武离去,他还想上去夺走林运转手里的蓄影石,却被肖兰等愤怒的城寨居民在他动手前就按在了地上。 肖兰恶狠狠道:“你个狗腿子!都到这时候了还死性不改!” 高华也是身不由己,刘喆在离开前以灵气传音给他,让他找到机会就抢走蓄影石消灭证据,说事后他们刘家必定会重谢于他。高华这才壮着胆子上去一试,哪知道这里的城寨居民已经不给刘喆面子了。 高华只觉得刘喆这次大势已去,他都在心里细数着自己的罪状了。 夜空之中,石武所化的蓝芒身影一次次围追堵截刘喆的那道青芒。 刘喆起初还想跟石武比拼灵力,可他发现即便自己一刻不停地瞬移,石武总能提前出现在他瞬移的位置。他随后越是瞬移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石武并非是在瞬移而是单纯地在用速度。刘喆只得靠着身上元婴后期法袍的阻挡,一次次险象环生地变换位置,再以传音玉佩通知罗云芹。 石武好几次已经抓到刘喆身上了,可那法袍也是不顾一切地护着刘喆。石武不忍这么好的法袍毁在自己手上,也就边追击刘喆边想着办法。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知石武心意,但天劫灵体看不惯那法袍一次次利用石武不愿毁它的心理助刘喆逃脱。天劫灵体直接开口道:“石武,你再这么耗下去,说不定林运转那小子都被杀人灭口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有那些城寨居民在林运转不会有事。” “那你就准备一直追到那刘喆灵力耗尽为止?”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回道:“这件法袍起码是元婴后期的,它给我的感觉和刘喆家那株灵植一模一样。刘喆死不足惜,但要我毁了这法袍,我真的有些不忍。” 天劫灵体突然灵光乍现道:“既然和刘喆家那株灵植一模一样,那这法袍就算毁了也可以让宣衣阁的人再做一件啊?何况这东西像是活物一样,它不是仗着你不忍毁它么,你每次从刘喆身上扒一部分下来,到最后看看它是认你这个主人还是认刘喆这个主人。” 石武茅塞顿开道:“好主意!” 石武说干就干,在刘喆再次瞬移出现后,石武一把抓向刘喆胸口,那灵植法袍不出意外地盘踞在石武手臂上为刘喆抵抗。那灵植法袍还以为石武会照旧松开刘喆,可这一次石武却一把将它从刘喆身上拽下来大半。 刘喆惊慌之下立刻瞬移逃遁,他每一次出现身上的灵植法袍就会少一部分,等他身上被扒得只剩一件普通内袍后,石武的右手已经穿透他的腹部,抓在了他的元婴之上。 而石武左手掌中已经凝聚成形的那件灵植法袍还想钻回刘喆身上。石武索性放开那件灵植法袍,紧接着他左手引火术起,他威胁道:“若你回去,我顷刻将你焚之!若你愿意归降,我会帮你找个好主人。” 那件灵植法袍感受到石武手上传来的火焰威力,它在犹豫了一阵后就灰溜溜地从刘喆身上退回,轻轻缠绕在石武左臂上。 天劫灵体见状大笑道:“看吧!就跟你说不能惯着它!” 外面的石武虽然神情严肃,但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恭维天劫灵体道:“这方面你当真有经验!” 石武不待天劫灵体继续自夸,他以自身灵力隔开刘喆元婴和肉身的联系,擒着他回去了林运转家。 此时这里的城寨居民已经通过林运转手里的两块蓄影石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石武擒着刘喆回来他们非但没有任何想上去相帮刘喆的举动,反而都在那拍手叫好。 石武把刘喆扔在地上道:“我知道你们城寨的居民都很有血性,所以这人我交给你们处置。他们父子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们也一清二楚了。林凯从未坑骗过你们,恰恰相反,他才是被害得最惨的那个。现在林凯死了,林运转也差点被刘喆父子杀害。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林凯一个公道,给林运转这孩子一个公道!” 城寨内气愤的居民虽然听出了石武的意思,但真要他们中的谁出来杀了刘喆父子,他们却是一个都不敢的。 林运转见众人不为所动,他踉跄着站起,对众人俯身作揖道:“各位长辈,家父是清白的。他被刘喆一家坑害,还请各位长辈给他一个公道。” 林运转说完之后,只有肖兰开口道:“运转,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可否先将刘喆一家关押起来,等我外公他们出关后再做定夺?” 林运转握紧手中蓄影石,他不明白为何在这么确凿的证据面前还是这等结果。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石武那一步步的安排,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其实这结果也在石武的意料之内,毕竟刘喆是城寨的主事人,若要推翻这片天,就需要另一个能服众的人站出来。现在石武最担心的是先前那件事苏密会否是在知晓的情况下选择帮刘家隐瞒下去。 就在石武想去传音与肖兰询问时,一阵咳嗽与拐杖拄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只见罗云芹来到场间,她看着被擒的刘喆和断去一臂昏迷在地的刘谨,她的心在滴血。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说道:“这件事是我们错了。欠你们的法袍我们会想办法偿还给你们。至于林凯,我们刘家可没让他去死,是他自己要以命相抵,希望可以让林运转能在城寨内重新抬首做人。他的命不该算在我们刘家头上。” 林运转反驳道:“那今晚他们父子杀我之事呢?” 罗云芹冷冷地盯着林运转道:“那你死了么?” 林运转咬牙切齿道:“难道只有我死了才能定他们罪?难道我只能任由他们杀就不能反抗?” “你没反抗?我儿的脸,一条左臂,我夫君的尊严地位今日都毁在了你手中,你还不满足?”罗云芹怒声道。 罗云芹不再理林运转,转而看向城寨居民道:“我已经通知苏阁主他们过来了。要是你们还有异议,等等可以听苏阁主是怎么安排的。” 那些城寨居民一听苏密之名,几乎都在心中做好了决定。 石武注意着城寨居民的神情变化,他反而越来越轻松了。林运转的周身已经被石武的灵力包裹。只要苏密一来,不管是寻得公道还是以恶制恶,石武都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过了不久,三名老者瞬移出现在场中,其中有两名神色疲惫不堪。 罗云芹当先行礼道:“老身给苏阁主、方长老、李长老请安。” 周围城寨居民也都向那三位老者请安行礼。 最中间那名穿着赤袍的老者赶紧上前扶起罗云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喆父子,转而对石武道:“外来人,这是我们城寨的事情,你可以离去了。” 林运转着急地将蓄影石递给那名身着赤袍的老者道:“苏阁主,这是刘喆一家坑害城寨居民,又来杀我的证据。” 苏密接过那两块蓄影石道:“这件事我差不多了解了个大概。你放心,不管是灵石还是功法,或者进入后面宣衣阁修行,他们都可以补偿给你。” 林运转听到苏密第一句时还心怀期待,可苏密后面说的让林运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震惊地问苏密道:“我要的是补偿吗?他们已经认罪了,为何你不把他们当众诛杀以正视听!” 苏密眼神微眯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我说错了吗?”为寻一个公道的林运转丝毫不让。 砰的一声,林运转身前凭空出现了五个手指印。若不是石武早有防备,林运转现在起码是下巴脱臼的下场。 石武来到林运转身前,他正视苏密道:“你不想让他说话?” “你很喜欢管闲事。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宣衣阁城寨之事?”苏密又对林运转道,“你是我城寨之人,若你还想在城寨生活,那你就必须接受城寨的规矩。若你要脱离城寨,那你父亲跟你将再无关系,你就没资格帮他去讨要什么了。” 林运转崩溃地瘫坐在地,苏密的话将他置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林运转,你可愿意以城寨居民的身份加入我拜月宫?”石武的话如一道穿透黑暗的光束将林运转拉了回来。 林运转泪如泉涌,叩首在地道:“弟子愿意!” 第五百七十六章 欺人太甚 石武原本只是想代替拜月宫收徒,但现在林运转对他行了拜师之礼,他也就顺势收下了这第一个徒弟。 石武扶起林运转道:“为师乃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弟子,如今你便是我忆月峰第二代弟子中的首徒。待为师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带你去蓬莱城与关道友和茵茵会和。” “弟子谨遵师父安排。”林运转恭敬道。 苏密没想到石武会来这么一出,不过在听到拜月宫之名后,他心中已经没有了担忧。 石武以林运转师尊的身份对苏密道:“苏阁主,现在是你宣衣阁城寨和我拜月宫之间的事情了。我不为了别的,只想你给我这徒儿一个公道。” 苏密对石武开门见山的话付之一笑:“公道?一个只能在外隐界北部龟缩的隐世宗门也敢来我宣衣阁门前叫嚣!是谁给你的胆子?” 苏密质问石武时其身上赤袍如有火焰流转,一股热浪自场中散开后那件赤袍上又闪过一道神秘的金芒。 “石武小心!这苏密身上的是火属性与金属性相交融的法袍,而且似有攻击术法藏于其间。”天劫灵体提醒石武道。 石武提防着道:“照苏阁主的意思,就算林运转成了我拜月宫门人,再加上你手中握着的刘喆一家作恶证据,你亦不准备处置他们?” “你是叫石武吧?当年你们拜月宫的空冥大典我听说过。若你拜月宫还是处在公孙冶巅峰之时,那么你的要求我或许会考虑一二。但说句不好听的,公孙冶妄尊自大,居然以一人之力挑战十大元婴后期强者,落得修为被封又受道誓所限不说,自己和宗门也只能一辈子缩在封山大阵中。而没了公孙冶这擎天之人,你们拜月宫仅凭一个元婴初期的柳菡怕是连我们东部任何一个二流宗门都比不上。所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让我处置刘老一家?至于你说的证据,现在也没了。”苏密说完就当着石武和林运转的面捏碎了手中的蓄影石。 林运转看着那些落下的粉末,他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却被石武拦住道:“运转,没必要了。这人已经打定主意保刘喆一家。或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先前那场骗局是刘谨一人所为,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去公开这些,而是让你爹背负了一切。” 林运转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密,苏密也不否认道:“是又如何!你们林家说白了就是在我宣衣阁城寨住的久些。你们怎么跟罗家和刘家比?” “你们城寨不欢迎我父亲,你们大可以早些说出来。我自有认知起就看到我父亲为你们城寨里的人奔走繁忙。他每次都是费尽心力才帮他们的法袍卖到最高价钱,可我好几次都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是黑心鬼,觉得他赚的掮客费多了。但我问过关恩公,他说我爹是个好掮客!他从没有做昧良心的事情!”林运转歇斯底里道。 周围有些城寨居民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受过林凯的好,可如今他们也只能看着林运转想为林凯寻的公道被苏密踩在脚下。 苏密道:“你觉得你爹为城寨里的居民卖出去几件法袍就是好人了?那你可知刘家和罗家的先辈为这宣衣阁城寨做的?刘老的父辈刘廷、罗老的父辈罗海,他们二人是我宣衣阁城寨的功勋。我宣衣阁第一件水木双属性的法袍就是他们二人合力制出。正因为有刘家和罗家的无私贡献,我们宣衣阁城寨才有如今精湛的法袍工艺。现在他们的后辈确实犯了一些错,但比起他们对城寨的贡献,那点错根本微不足道。”苏密这些话是说给林运转听的,也是对周围城寨居民说的。他知道他们因刘家的事而感到心中不平,所以他有必要让他们重新想起刘家和罗家曾经为宣衣阁城寨立下的功劳。 果不其然,在苏密说完之后,这里的城寨居民无一再有怨色,就连被按在地上的高华都被那些人松开了。 高华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不屑地看了一眼石武和林运转,他庆幸自己这次赌对了。 苏密见已经稳住了城寨居民,他就对石武重申道:“你这弟子要么接受赔偿留在城寨,要么跟你离去,这是我给他的选择。你这做师父的应该比他明事理的多。你们拜月宫如今是自身难保,你应该不会脑子发热做什么为宗门树敌的事情吧。” 林运转听出了拜月宫的处境,他不想再给石武添麻烦了。他擦去泪水,强撑着笑意道:“师父,徒儿可否带我父亲的骨灰过去拜月宫?我想让他离我近些,我有空也可以去拜祭他。” 石武诧异道:“你不想报仇了?” 林运转接受现实道:“苏阁主说得对,刘家和罗家对宣衣阁城寨的功劳岂是我和我爹这种外来人能比的。何况师父也已经帮我出气了,刘谨的一张脸一条左臂,刘喆的尊严地位都已经没了。对于运转来说,这已经是很多了。” 石武看着想要靠笑容去掩饰心酸,却又因实在太难过而不得不绷紧表情的林运转。石武心疼道:“运转,你太过懂事了。” 林运转原本告诉自己不哭的,可石武这句话让他瞬间泪如雨下,他呜咽道:“师父,你……你等等我……我哭出来就好了……” 林运转说完就蹲在地上双臂环抱,哇哇哇地痛哭起来。 石武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银色法剑,其剑身上七道星芒在石武灵力注入后直接亮起。 “赤日门的七星藏锋剑!你跟炼傑那老家伙是什么关系!”苏密认出石武手中法剑道。 石武横剑而立道:“关你屁事!” 苏密眼神微凝,其身后那名穿着紫色兽袍的老者右手按在腰间长鞭上,而那身穿棕色法袍的长老也握紧了身侧刀柄。 双方对峙之时,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询问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我把运转置于我背上后我分一部分雷霆之力给你,你施展雷霆速法将他护住。我要以化灵状态跟这帮子混蛋对战!你有几成把握护好运转!” 天劫灵体面对石武近乎命令一般的请求,它知道石武是动了真怒,它回道:“七成!当年你只有雷霆气旋时我就可以护住夏茵茵,现在你的一体灵力状态就更不在话下了。只是你要注意一点,这些混蛋可不会跟你讲道义,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攻击你后背。所以要消除那三成危险就只有靠你尽快解决他们!” “好!”石武直接对身旁地林运转道,“运转,来我背上!” 苏密知道石武要动手了,可他不愿与石武在这城寨内相斗。一旦打起来,这城寨怕是承受不住石武手中那把元婴后期的雷系法剑。势大一方的苏密依旧趾高气昂道:“石武!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石武冷笑道:“我平生最不会喝的就是你这种人请的酒!” 苏密换言道:“石武,有本事我们出去城寨外一较高下。我身上这件是老夫和方长老才制作完成的火绒金丝袍!我愿意主动接你一剑!如何?” “我只是个外来人,凭什么要听你这宣衣阁阁主的差遣?”石武不理苏密,对身旁的林运转再次道,“远转,快到我背上来!他们不是说刘家和罗家对这城寨有开创之功么,那我今日就要这城寨因刘家和罗家而毁去。到时候我就看看还有谁敢不给你林家这个公道!” 石武说着的时候,他手中七星藏锋剑上雷芒璀璨生光,让周围众人都不敢与之直接对视。 那身着紫色兽袍的宣衣阁长老不耐道:“小子!是不是我们太给你脸了?你不就是仗着手里有一把元婴后期的雷系法剑,又觉得这里是我们宣衣阁的地盘就以此为要挟么!你再敢如此嚣张,不用你出手,我方想先把这周围给毁了!到时候你们被擒我一定会让你和这只会哭鼻子的小鬼后悔莫及!” 这位叫方想的长老显然脾气不好,在他看来,林运转就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他不想再跟石武废话,索性越过苏密给石武下了最后通牒。 那身穿棕色法袍的李岩也不客气道:“小子!我宣衣阁如今已是求剑门的附属宗门,你们再在这里寻衅滋事,我看你们也不用回去拜月宫了。” 石武还没回话,天劫灵体已经受不了:“去他娘的!石武,把林运转给我拽上来,我来护住他!今儿个你不把这些王八蛋好好教训了,你也真的别回拜月宫了。” “来呀!”有天劫灵体这句话石武当即心中大定,他一把抓在林运转手臂上。 正当石武要将林运转拉至背上时,林运转却将石武的手掌握住了。痛哭过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林运转说道:“师父,我们走吧。带上我爹的骨灰和阿鹿它们,我不想把他们留在这里。” “来我背上,他们以势压你,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找错了对象!”石武坚定地说道。 可此时的林运转已经卑微至尘埃,他不想刚入拜月宫门下就给宗门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在他心里,他这种人就该谨言慎行。 石武看出了林运转的顾虑,他说道:“运转!你相信为师,你并没有给拜月宫惹麻烦。你身为拜月宫门人,我们拜月宫在你需要的时候肯定会护在你身前!” 林运转语带哀求道:“师尊,算了。” “这是你的选择?”石武握着七星藏锋剑的手吱吱作响。 林运转点头道:“嗯!” “石武,别听他的。他越这样子这帮子混蛋越会肆无忌惮。”天劫灵体大喊道。 “他现在太敏感脆弱了。而且这是他成为我徒弟后的第一个请求。”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 天劫灵体那两只小手抓着自己的小脑袋道:“啊!真是被这小子给气死了!” 石武又何尝不是和天劫灵体一样的感受。七星藏锋剑上的雷芒消失,其上七颗星点也逐一黯淡了下去。 在石武收起七星藏锋剑的那一刻,不止是苏密他们,就连地上被擒的刘喆和其身旁的罗云芹脸上都多了一股傲气。 “谢谢你,师父。”林运转小声地对石武说道。 石武虽心中憋了一股子气,但他拍着林运转的肩膀道:“走吧。” 林运转内心充满了对石武的感激。他们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先过去了已经倒下一部分的简易兽栏,里面的三角棕鹿正瑟瑟发抖地护着那六只小棕鹿。等它看到是石武和林运转过来后,它将那六只充满好奇的小棕鹿放开。它赶着它们过去了石武和林运转身前,对他们叩首致意。 石武在那六只小棕鹿朝他过来的时候心情才好了些。 林运转对三角棕鹿道:“阿鹿,我不会抛下你的,我们跟师父一起走。” 那头三角棕鹿能通人言,它泪光闪烁地拼命点头。 石武一边抱着那六只在他怀中撒娇的小棕鹿,一边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只特制小框。他回忆着关肃给他这小型兽栏后告知他的密咒,在念过之后,那只小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随着框门开启,里面传来一阵灵草的清新气味。石武对林运转道:“还好我来之前想了多种可能,也就问关道友借了一只金丹初期的小型兽栏。这里面自有一片空间,可以用来存放金丹初期灵兽,装下你这头三角棕鹿和这六只小家伙应该没问题。” 林运转闻言作揖道:“多谢师父。” “做我的徒弟第一件要学会的就是对我不必拘礼。好啦,你以后可以慢慢改,先让它们进去吧。这地方我不想再多待了。”石武说着就先把那六只小棕鹿放进了那只兽栏内。 那六只小家伙显然不习惯里面陌生的环境,它们不一会儿就抗拒地又钻了出来。还好这时候那只三角棕鹿用鹿角赶着它们再次进入,石武也就关上框门,念咒将那只兽栏变小收了起来。 林运转随后就带石武来到了茅草屋后方三丈远的位置,石武在这里看到了那块刻着“慈父林凯之墓”的木牌。 林运转跪在地上道:“爹,孩儿不孝。今日孩儿要打扰您长眠,带您离开这城寨了。这里非是我们可以依赖的家。孩儿已经拜入拜月宫门下,师从石武。孩儿带您一起过去拜月宫。” 石武对那块木牌作揖道:“林凯道友,运转是个好孩子。他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那我就会认真教导于他。以后若有任何人敢欺凌他,我石武必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运转在石武说完之后对那块木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他就毅然决然地拔出了那块木牌。他将那块木牌好生放在石武先前给他的储物袋里,紧接着他缓步走去后面的坟堆,一下一下地扒开上面的泥土。 在挖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后,林运转看到了那个深褐色的骨灰坛。他用力地咬着嘴唇,对着那个骨灰坛磕头道:“爹,希望您能原谅孩儿!孩儿这就带您走了。” 林运转说完就走下了坟堆,正当他要将骨灰坛收起时,那只骨灰坛居然自行从坟堆里飞出落在了罗云芹掌中。 林运转和石武都被罗云芹这突然的举动给弄得愣在了那里。 苏密等人也是不解地看向罗云芹。 林运转恳求道:“罗老,我林家与你们家的恩怨我不想再追究了。求您行行好把我爹还给我。” 罗云芹没有去理会林运转,而是对石武伸出另一只手道:“把我家的水木双生袍还来!” 罗云芹身旁的刘喆正对石武报以冷笑,石武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说的水木双生袍是哪一件。 苏密一听石武夺了水木双生袍,他厉声喝道:“快交出来!” 方想和李岩也都怒视石武道:“好一个小贼!居然还想趁机顺走我宣衣阁第一件双属性法袍!” 石武没有跟他们多言,他直接从纳海囊中取出了那件水木双生袍扔给了罗云芹。 罗云芹在查验过后发现法袍并未有缺损之处,可她也奇怪地发现,这件法袍居然不像先前那样主动依附于她或者刘喆身上。她想着可能是法袍离体太久的缘故,也就没太过在意。她如戏狗一样对林运转道:“小子,你可得接好了,要是摔了把你爹给露出来,你这罪过可不小。” 罗云芹说着就把林凯的骨灰坛随意抛了出去。 林运转看着那只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的骨灰坛,他想向前扑住,却因身上伤势导致气力没有续上,一个踉跄跌进了扒开的坟堆里。 周围城寨居民中不知是谁先带头笑了起来。 高华更是在那嘲讽道:“这坟堆跟他还真合适啊。” 林运转在那些人的嘲笑声中六神无主地冲了出来,他怕他看到的是他爹骨灰撒了一地的场景。 等他看到石武双手捧着那只骨灰坛递给他时,他抱紧那骨灰坛道:“爹,没事了没事了。” 石武环视那些肆无忌惮笑着的城寨居民,看着傲气在身的苏密等人。当他的目光落在肖兰身上时,肖兰传言于他道:“石武,带林运转走吧。” 此时的罗云芹一顿拐杖道:“滚出我们城寨!” “滚出我们城寨!”周围的城寨居民也都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林运转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将林凯的骨灰坛收入储物袋中。 石武半蹲了下来,对林运转道:“上来吧。” 林运转以为石武是要带他走了,他就来到石武背上,紧紧搂着石武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么靠近石武后,他那自卑敏感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了起来。 石武声音温柔道:“要是等等觉得害怕就闭上眼睛。有师父在,没人可以伤你。” 林运转没听明白石武的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石武对体内天劫灵体道:“护住他!化灵!” 天劫灵体心领神会道:“雷霆速法!” 几乎是在石武化灵的同一时刻,天劫灵体用石武分来的雷霆之力施展出雷霆速法将林运转护住。 在石武身后的林运转发现自己被一道道蓝色雷电围着,这些雷电非但没伤到他,他还可以通过这些蓝色雷电看清外面的情况。 石武如今的样子像是在背后长了个鼓包,那些城寨居民中有人觉得好笑道:“这是个驼背吗?” “哈哈哈……”一众人听后就都在那痴痴地笑着。 化灵状态的石武看向肖兰道:“阿姨,你再信我一次,离开这里吧。” 苏密还不知道肖兰和石武的关系,听到这人喊自己外孙女为阿姨,他大为不解地看向了肖兰。 肖兰没想到石武会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喊她,但她这次却只是拒绝地摇了摇头。 石武见状只感无奈,他以灵力自城寨上空传音道:“烦请非是宣衣阁势力的人在十息之内远离此地,否则后果自负!” 城寨内的行旅门势力,还有一些别的外来修士都不知道这是谁在放狂言。但他们秉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都先收拾东西离开了宣衣阁百里之外。 苏密等人见石武这样说那就是摆明要动手了。 苏密警告道:“石武!你敢动手我就敢在你拜月宫再现尘寰时让飞琼前辈灭你拜月宫满门!” 方想抽出长鞭,对周围城寨居民道:“等等大家一起上,谁家毁了我们宣衣阁照赔就是!” 周围城寨居民闻言也都拿出了法器,只等着苏密下令。 在石武背上看着这里一切的林运转紧张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小声道:“师尊,您不必为我冒险的。” 天劫灵体在石武回之前先骂上去道:“你小子再敢阻石武你信不信我用雷霆之力劈你!” 林运转听出这不是石武的声音,而是外面包裹住他的蓝色雷电在发出声响。他害怕道:“您是?” “我是你师尊的好友,名为天劫灵体!在你师尊对你父亲允诺要守护好你后,他们还敢欺负你,那就不单单是你的事情了。好好看你师尊的手段吧!”天劫灵体兴奋道。 林运转不是不想报仇,而是被太多的顾虑缠缚着。如今天劫灵体的话让他心中报仇的念想再次升起,他无比期待地向前看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 自取公道 黑云遮月,天无星光。 先前听到石武传音威胁的宣衣阁门人都持着法器赶来助阵,为苏密一方再添威势。 城寨内被圈养的灵植灵兽也在这种肃杀的氛围下变得躁动不安。 场中四百多道杀意全都指向了发出十息威胁后站立原地的石武。 这里俨然成了石武一人对峙整个宣衣阁的战局。 十息时间转瞬即逝,化灵状态的石武在这四百多人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苏密自恃有火绒金丝袍在身,他没做任何防守就去探寻石武周遭灵力去向。可他惊骇地发现,石武居然不是用的瞬移,纵是以他元婴后期修为也只能感应到一丝蓝芒的痕迹。苏密立刻大喊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速速以法袍抵御!” 众人闻言纷纷将灵力注入法袍之内,加固法袍的防御效用。 罗云芹因为出来地匆忙,她身上就披了一件普通的单衣。现在听到苏密的示警,她犹豫过后还是想把手上的水木双生袍先给刘喆穿上。哪知那件水木双生袍不但抗拒地向后回缩,甚至还有要从她手掌挣脱的迹象。 罗云芹自父辈传下这件法袍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等情况。她还想注入灵力强行控制着给一旁的刘喆,可她的双目突然定在了那里。因为她看到一只蓝色手掌从刘喆腹部钻出,将那个想要出逃,与刘喆长得一模一样的元婴小人抓在了手里。 罗云芹大怒道:“竖子敢尔!” 苏密等人这时才发现石武竟然直接杀向了刘喆夫妇。苏密厉喝道:“石武住手!” 可苏密的话还未说完,那道蓝色身影已经来到了罗云芹身前。 “给我护住!”罗云芹以灵力注入手中水木双生袍道。 那件水木双生袍果然如罗云芹所言地开始依附于她的双臂上,可让罗云芹始料未及地是,那水木双生袍非是在护她,而是以那一根根绿色藤条将她全身捆住,唯独留了一个腹部的位置。 化灵状态的石武不无夸奖道:“你比这些人会审时度势多了!” 水木双生袍一听石武此言,立马把想反抗的罗云芹绑地更紧了。 罗云芹眼睁睁地看着她体内元婴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石武穿透腹部拉了出来。 沾着各自鲜血的刘喆与罗云芹元婴还想对石武进行威胁,可石武掌中的雷霆之力已经先行作用于它们身上,它们只能痛苦不堪地哀嚎着。 石武声音冰冷道:“你们的恶我领教了。现在轮到你们来感受我的恶了!” “小贼受死!”方想怒斥着甩出手中长鞭,鞭身一节一节连贯合并,若一条黑色蟒蛇向石武咬去。 就在方想感觉捆住什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拉,拉来的却是罗云芹那具被掏去元婴的肉身。 石武身后的林运转因为有天劫灵体的雷霆速法护身,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只感觉石武在动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人就全都像被定在了那里。石武右掌从刘喆身后轰断其脊骨,在刘喆元婴从腹部出逃半寸时就向前一伸将其抓在手心。直至石武擒住刘喆元婴,罗云芹等人才有所反应。 而后面方想的长鞭挥至一半,林运转就看到自己已经随着石武迅速上移,下方合围之势尚未成型就被石武破解。 夜空之中,石武手中刘喆和罗云芹的元婴终于知道了害怕,刘喆哀求道:“石武,你放了我们,以我们刘家和罗家的底蕴,我们可以给你拜月宫提供各种品级的法袍。” “下面不是有很多法袍么?”石武的话让刘喆和罗云芹听得懵在了那里,他们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石武要杀光下面所有的人。 紧接着,林运转就看到石武身上的化灵状态消失,石武掌中两个元婴小人像是被两股巨力压缩一般逐渐变得面目狰狞,随后它们的头颅连同四肢都被扭曲成了一个血色圆球。 石武双掌摊开,那两个血色圆球悬于其身前。他手中印诀变换,口中同时以灵族之语念道:“献元灵于天地,生玄火成罗网——布!” 苏密等人在石武念至最后一个“布”字时才发现石武身处上方空中。 苏密身上的火绒金丝袍感应到那两个血色圆球的可怕,它竟主动隐没法袍中的金属性,将火属性增至巅峰。苏密看出不对欲让众人先撤之时,那两只血色圆球已经以空中的石武为中心飞驰向天地两侧。 随后石武周身赤芒暴涨,那两只血色圆球内喷涌出无数道赤色丝线。 可在苏密等人眼中,他们只看到了石武将两只血色圆球一只挥向空中,一只打入地底。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两只血色圆球内生出的赤色丝线已经上下对应,依照他们修为的高低分别穿透了在场四百多人的身体。就连宣衣阁和城寨内的那些灵兽灵植也都被一道道赤色丝线所控。 场中只有身着火绒金丝袍的苏密感知到上下袭来的危机,他将灵力全部注入法袍之内,双手高举抵御着外面十二道赤色丝线的汇合。 雷霆速法着身的林运转看到那张笼罩起来的赤色大网,他不由得自语道:“这是什么?” 天劫灵体见下面那些人已经在石武掌控中,它告知林运转道:“这是你师尊从我们凤焱大哥那里学会的秘术,名为玄火罗魂网!我看这些人还敢不敢嚣张!” “我师尊好厉害!”林运转忍不住说道。 天劫灵体听后反而埋怨林运转道:“你师尊先前都拿出七星藏锋剑了,上面七颗星芒闪烁就代表他已经注满灵力要行七星雷芒斩之威。没曾想却因你一句话不得不全部收回。你那时的举动等于是削去了你师尊的势而助长了对面的气焰。你以后千万记住,只要不是你惹是生非在前,那就无需惧怕!因为你是石武的徒弟!你这师父很护短的。” 林运转这才知晓自己前面的顾虑居然在无形中缚住了石武的手脚,他心中暗自惭愧。 天劫灵体知道林运转还是有些自怨自艾,就鼓励他道:“好好看吧。以后你也会像他这样护着你的弟子。” “嗯!”林运转坚定地回道。 石武的身子缓缓落下,那些还想冲上去的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发现自己不但不能动了,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石武首先来到了肖兰身前。他对肖兰道:“阿姨,好好睡一觉吧。” 石武说着就撤去了肖兰体内玄火罗魂网的赤色丝线,肖兰随即虚弱地倒了下去。 石武接住肖兰的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抱着她回去了她那间店铺。石武把肖兰放在床上后轻声说道:“对不起阿姨,除了你和你的灵兽外,今晚过后,宣衣阁将不复存在。” 在石武身后的林运转心中大惊,他说道:“师尊……” 石武知道林运转想为部分城寨居民求情,可石武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运转,这是为师的决定,你只要看着就行。” 林运转默默回道:“是。” 石武走去肖兰家兽栏外,里面那头黑毛灵牛鼻息沉重地盯着石武,若非被玄火罗魂网所控,它早就冲向石武了。 石武对其道:“既然你这么想护主,那就留着气力守在她身旁吧。” 石武说着就撤去了黑毛灵牛身上的赤色丝线。 那头黑毛灵牛知道自己不是石武的对手,就冲出兽栏向肖兰那边奔去了。 石武对身后的林运转道:“好了,为师带你去取回你们林家的公道。” 林运转闻言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 石武带着林运转回到场中,他让天劫灵体将林运转身上的雷霆速法收回。 再次出现的林运转见那些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的脸上没了嘲笑轻蔑之色,反而多出了恭维之感。要不是石武以赤色丝线制住不让他们出言,他们中说不定都有人开始奉承林运转了。 石武看向还在那里苦苦对抗着上下十二道赤色丝线的苏密,他直接把从肖兰和黑毛灵牛身上收回的两道赤色丝线加在苏密身上。 单膝跪地双手举天的苏密还想咬牙坚持,却发现他那件火绒金丝袍率先承受不住地撤去抵抗之力。被十四道赤色丝线穿身的苏密再也不能动弹地跪在了那里。 石武从地上捡起刘喆和罗云芹的那两根拐杖,他递出罗云芹的那根给林运转道:“这两人肉身虽灭,但为师擒住他们元婴后施展了秘术玄火罗魂网,他们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就先从他们儿子下手吧。” 在石武说完之后,场中四百多人居然都听到上方传来刘喆夫妇的哭诉之声。 石武没去理会这些声音,带着林运转走到了刘谨身前。石武双指一抬,刘谨的身子直接被立在了他们面前。 如今的刘谨面容溃烂,双目眼角处还有未干的黑色血迹。清醒过来的他想要发声,却发现嗓子彻底哑了。他还在恨着他爹为何要打晕他,就在他想伸手去摸索时,他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巨力固定在了那里,而一旁还有石武的声音:“运转,这个位置叫鸠尾穴,你只要把罗云芹的这根拐杖插进这个穴位,刘谨就会全身发冷血滞而亡。” 刘谨还想说他林运转一个凝气六层的小子如何能破开他身上兽袍,可他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法袍被人撕开了一大片,他的灵力也像是被人从鸠尾穴的位置排开了。他惊恐地想去找他爹娘呼救,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石武说林运转手里拿的是罗云芹的拐杖,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可他认为就算他爹娘被擒,苏密方想还在闭关,但宣衣阁起码还有个元婴中期的李岩在主事,李岩不可能在听到动静后放任石武肆意妄为。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刘谨快要崩溃了,他目不能视,只能靠听觉去捕获周围的信息,但这里除了树枝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音外,安静地只有他和另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呲的一下,那根青色拐杖的底部扎进了刘谨的鸠尾穴中,那种呼吸都要停滞的痛苦感觉让刘谨喉口发出呃呃呃的声响。 石武又对林运转道:“这刘谨乃是金丹修士,要彻底杀他必须碎了他的金丹。而碎丹一般发生在晋升元婴或者行搏命一击时,像他这种只有金丹中期的修士,碎丹只会激发他在短时间内的爆发之力。他现在被我所控,这股爆发之力会让他更清晰地感受死亡的到来。师尊现在助你碎他金丹。” 石武说着就握起林运转的手抓住刘喆那根拐杖,在对准刘谨丹田位置插下去时,一声长叹自拐杖内发出:“哎——” 只见那根拐杖在触及刘谨丹田时全部化作碎末,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青色灵体漂浮在刘谨上空。它对石武恭敬作揖道:“道友何必要赶尽杀绝?” “你是那株元婴灵植的灵体?”石武反问道。 那青色灵体承认道:“不错。刘廷和罗海正是用老夫的本命藤条制作了那件水木双生袍。老夫与他们有过约定,会在他们子嗣遇到危难之时行保护之举。道友已经杀了刘喆和罗云芹,这刘谨只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还请道友给刘家和罗家留一个香火。” 石武对这青色灵体的话只信了三分,他说道:“你一直在那拐杖中,也就是说刘喆来杀我徒儿时你也在场?” 那青色灵体不敢隐瞒道:“是的。” 石武冷笑道:“林家也就这一个香火了,你当时怎么不出来劝刘喆父子给林家留一个香火?” 那青色灵体双目微凝似有怒意,但它还是耐着性子道:“道友,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力擒宣衣阁众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想苏密他们肯定也愿意给你想要的法袍,以后他们与道友之间定会井水不犯河水。” 石武解开了场中四百多人的言语限制,一时间哀求之声哭诉之声四起。 石武问苏密道:“这灵体可以代表你做决定?” 被十四道赤色丝线压制只能跪在地上的苏密认出这青色灵体,他回道:“水木前辈有这资格!” 石武确认之后对那青色灵体道:“你提的建议也不是不行。但这里有些人的确该死,要不我解除你本体的限制,让你帮宣衣阁清理门户?” 那青色灵体神色一动,它有些为难道:“这样子不好吧。” 石武手中双雷破鬼术起:“那我自己来吧。” 那青色灵体见状赶忙说道:“道友且慢,还是让我来大义灭亲吧!还请道友指明是哪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立刻以本体过来将他们斩杀。” 石武在那青色灵体说着的时候就撤去了刘喆住处那棵元婴灵植内的六根赤色丝线。 那棵元婴灵植感知到那青色灵体的存在,如受召唤一般遁入地底。那青色灵体也在那株元婴灵植越来越靠近后变得凝实起来。它笑着对石武道:“道友要先杀哪个?” 石武指着那边的高华道:“这人受刘喆指使一直监视我,方才又在那里帮着刘喆父子做伪证。他罪有应得,但你杀他时莫要把他的法袍弄坏了,他的法袍并没有犯什么错。” 那青色灵体点头道:“道友说的是。” 高华害怕道:“石前辈,我就是个狗腿子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刚才方想和李岩骂您骂得最凶,苏密还说要灭你拜月宫满门呢,他们才该死啊……” 高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地上钻出的绿色藤条给扭断了脖子,那青色灵体显然不想他再说下去了。 石武笑着对那青色灵体道:“道友也听到了吧,连那高华都说方想和李岩该死。” 那青色灵体赔笑道:“道友,他们两个都是元婴中期修士,还是宣衣阁长老。望道友念在他们修为不易,放过他们吧。你们两个还不快跟石道友求个情?” 李岩直接说道:“石前辈,是晚辈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放过小的。” 方想却是依旧强硬道:“姓石的,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子!老子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我成全你!”石武右手五指一张,方想体内的四根赤色丝线直接把其肉身崩开,其元婴想要自爆却又被那四根赤色丝线捆缚阻止。 同一时刻,那青色灵体蓦然下窜,与已经到达下方的那株元婴灵植合二为一。 石武和林运转所在的地面一阵抖动。 地底传出那青色灵体的狂傲笑声:“老子终于回归本体了!当年被那两个狗东西夺了我的本命藤条,他们不但不感恩,居然还以秘法将我之灵体困于那根拐杖中,还让我发下道誓不得杀戮宣衣阁门人,要世世代代守护他们的子嗣!石武,你快杀了这刘谨,我好为他报仇啊!” 那青色灵体正说着时一根根若软足般的绿色藤条自地底冒出,直向林运转缠绕而去。 石武先前虽是在向方想发难,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青色灵体身上。对于自身实力有着足够信心的石武就是想看那青色灵体会在何时图穷匕见。 那青色灵体知道石武会被林运转掣肘,石武自己又如何不知。所以在看到对方消失后,石武直接一把带起林运转,让那些迅疾而来的绿色藤条无功而返。 那青色灵体一击不成也是不恼,它自地底钻出,现出如巨型章鱼一般的诡异身躯。它身上垂荡下来的无数绿色藤条都如活物一般锁定着空中的石武,它对石武道:“小子,你倒是快点杀了刘谨啊。我还等着帮他报仇以后重获自由呢。” 石武左手抓着林运转,右手拿出七星藏锋剑。剑身上七颗星芒璀璨生光之时,一道雷芒剑光如匹练一般斩向那水木灵植。 纵是七星雷芒斩斩落一大片绿色藤条,但在招式末了,那些绿色藤条又是像水木双生袍一样融合如初。 那水木灵植哈哈笑道:“老子融合本体后最不怕的就是你这等挠痒痒的攻击。来啊,还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等你灵力耗尽,不是你灰溜溜地逃跑就是老子弄死你!老子等等还要让宣衣阁的那几个王八犊子杀了刘谨,这样子我就彻底自由了。” 石武看着这株三百丈高的水木灵植叫嚣的模样,他突然笑了一声道:“看来你现在说的才是真的。不过不用麻烦宣衣阁这些人了,我先送你归西!” 水木灵植嗤笑道:“但凡你敢靠近老子,老子就用这些藤条把你们两个都吞咯!” 石武以灵力包裹住林运转,随后对他道:“会有点高,但你不要怕。” 林运转还以为会像刚才那样被那些蓝色雷电护住,可他一会儿就发现自己离下方的水木灵植越来越远,而他眼中的石武居然在不断变大。 石武千丈身躯再现之时,那水木灵植在他面前宛如宠物一般。 那水木灵植骇然道:“你……怎么会!” “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石武右拳一握间,那水木灵植下方地面腾空而起,它还想靠身上绿色藤条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石武面前不值一提。 “道友误会!”那水木灵植在求饶之时惊恐地看到空中一道近乎三千丈的灵力巨拳已经向它砸来。 那水木灵植吓得魂不守舍,它之青色灵体刚从本体中逃出一半,那剩下的部分就和元婴灵植本体一起被那巨拳轰成了一滩烂泥。 只剩一半的青色灵体还想逃遁,又被石武掌中现出的巨大卍字血印吸附擒住。石武道:“道友放心,下面那些人等会就来陪你了。” “你个小贼!你毁我四千年根基!即便我为你所灭,但我以剩下的灵体发誓,今后生生世世必定纠缠与你相关之人!”那剩下一半的青色灵体诅咒道。 石武却是说道:“我忘了告诉你,这术法名为玄火罗魂网。等此网收束,你再难入轮回。既然你当着我的面发了如此道誓,那你就更别想有一丝灵体外泄出去了。” “怎么可能!”那剩下一半的青色灵体还要再言,石武已经先行握拳将其捏散。 等那青色灵体化作的细碎浮沫向上升去,果真都被玄火罗魂网困在了里面。 “不过如此。”石武略感失望地变回了正常体型,他对已经看呆的林运转道,“运转,现在无人可以妨碍你拿回公道,去吧!” 第五百七十八章 搜魂去痕 从石武话语中回过神的林运转看到那些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向他投来的哀求目光,他知道他们都是因为石武才对他如此恭敬。一股从未有过的虚荣感自他心中升起,但同样的,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林运转深吸了一口气,他先走去了刘谨身前。他看着因被罗云芹那根拐杖插入鸠尾穴而痛苦不堪的刘谨,他说道:“师尊,碎了他的金丹吧,他死后我林家与他们刘家再无瓜葛。” 石武闻言右手一握,制住刘谨的那道赤色丝线全部盘在刘谨体内金丹上。咔咔数声,那颗成人拳头大小的金丹直接崩成了数十块碎片,里面流出的金色液体在石武撤去赤色丝线后让刘谨的身子不住地抖动起来。 想是刘谨听到了玄火罗魂网内他父母的呜咽之声,他又从那青色灵体与石武的对话中知晓他父母的元婴被石武施展秘术囚禁了起来,连入轮回的权力都被剥夺。他没有利用碎丹的爆发之力去做最后一搏,而是破天荒地双膝跪地。他将所有灵力汇聚于那只变形的右掌,本就掌骨断裂的他忍受其上传来的剧痛,歪歪扭扭地写下“对不起”三个大字。那一笔一划都深入泥土,蕴含的非是他的恨,而是悔。分不清方向的他先对着自己前方俯首磕头,再依次右转先后对着四个方向都磕了一遍。 上方玄火罗魂网内的刘喆夫妇看出自己儿子心存死志,明了他是想在死之前为犯过的错忏愧。他们悲恸的呜咽声让醒悟的刘谨倍感心痛,他很想求石武放过自己父母的魂魄,但他知道对方绝不会听从他的请求。刘谨只能凭借现在唯一敏锐的听力,找到了刚才那急促呼吸声的主人。 林运转不知道刘谨是怎么确认他位置的,他看到刘谨对着他的方位砰砰砰地又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林运转想着就此结束也好时,刘谨突然伸出那只变形的右掌一拍鸠尾穴上罗云芹那根拐杖。 那染着鲜血的拐杖自刘谨身后贯穿而出,刘谨无力地倒了下去,从他体内流出的殷红鲜血注满了他写下的“对不起”三字。 以命开始的仇怨最终还是以命还清了。 林运转突然觉得好疲惫,他不知道他师尊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但对他来说,这已经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石武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林运转,他宽慰道:“累了就先闭上眼休息会,剩下的交给为师。等我将这里清理好了我们就离开。” 林运转拉住石武的手道:“师尊,我已经拿回了我爹和我的公道。师尊有没有不杀他们也不让他们威胁到您和拜月宫的方法?” 苏密身为宣衣阁阁主,在见识了石武能为后,他一直在想着为众人寻一条生路。如今他听到林运转为众人求情,他主动说道:“石前辈,我们愿意发下道誓,永不泄露今日之事!作为赔罪,我宣衣阁愿意将法袍献给前辈。” “我们也愿意发道誓献上法袍!”苏密带头之后,那些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纷纷附和。 林运转期待地看着石武,石武却提醒道:“运转,这道誓的漏洞极多,你别忘了刘喆夫妇先前就对你爹发下过道誓,说会让你在城寨内好好生活。可事实上呢?他们为了让这些人认定你爹是坑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就知会旁人时不时过来欺负你。今晚那刘喆更是利用道誓的漏洞相助刘谨前来杀你。运转,人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众人听到石武之言,心中再次暗骂刘喆这老贼真是可恶,就是死了还能堵在他们的生路上。 林运转明白石武的意思,可他不想石武因他再添杀业,何况他认为剩下的这些人真的罪不至死。 苏密这时斗胆提出道:“石前辈!我们可以放弃抵抗,让你搜魂之后抹除我们与您相关的记忆!这样子就算有人发现我宣衣阁的异常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石武没有理会苏密,而是问向林运转道:“你真的不想他们死?” 林运转点头道:“师尊为我做得已经足够多了。而且我爹也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就当是我帮他与宣衣阁两清了。” 石武想了想后答应下来道:“好吧。你很像以前的我,但愿这些人值得你帮他们求情。” 苏密他们听了石武这话,心中那股死亡之感散去的同时都对林运转由衷地感激着。 石武当先撤开苏密体内十四道赤色丝线:“将你身上火绒金丝袍脱下,再去你宣衣阁内取搜魂之法的法诀给我。” “啊?”苏密的一声惊疑让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再次提心吊胆起来,他们想着这苏密不会到了这时候还舍不得一件法袍吧。 苏密还真不是因为石武要火绒金丝袍而吃惊,他是没想到石武居然不会搜魂之法。他看到石武投来的冷峻眼神,他不敢再多言地先把身上火绒金丝袍脱下,再快速飞回了宣衣阁用以收藏术法典籍的密室。 苏密在一个书架上找出那枚记录有搜魂之法的玉简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正是这一刻的放松,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腰间的储物袋,那里存放有一枚求剑门门主飞琼的传令玉佩。心中一阵犹豫过后,苏密最终没有取出那块传令玉佩,而是飞回了石武那边。 苏密恭敬地将玉简递给石武道:“还请前辈过目。” 石武料想苏密不敢在这玉简内做什么文章,他在接过之后直接以灵力注入,只见上面写道:“搜魂乃是一门可浏览施术对象记忆的术法。一般需要施术者的修为高于施术对象一阶,不过也可以在施术对象放弃灵力抵抗时顺利查看其记忆。施术者需凝聚自身灵力灌注入施术对象天灵盖内,此股灌入灵力需要与施术对象脑内灵力相互融合。待施术对象进入入眠状态后,那就代表施术者已经掌控施术对象脑中记忆。施术者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查看与之相关的记忆片段。此术法能准确无误地查探出施术者想要的信息,对于施术者来说没有任何弊端,但施术对象就如砧上鱼肉。施术者可以随着心念任意抹除施术对象的记忆,这会导致施术对象出现记忆错乱或者一时间情绪崩溃的情况。若施术者有意为之,还可让施术对象记忆全无,若失智者一般。” 石武看过之后将玉简内容全部记下,他右手一抓,一名筑基后期的城寨居民就被赤色丝线带到了石武面前。石武看着那人发抖的身子,对其说道:“比起身死魂灭,成为我第一个搜魂对象应该不会让你这么害怕吧。” 那城寨居民听到石武这句,他紧张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前辈来吧。” 石武点了点头,可他并没有伸手以灵力灌入对方天灵盖中,而是直接以那城寨居民体内的赤色丝线上移至那人脑内。石武再凭借对赤色丝线的操控让其上灵力与那城寨居民脑内灵力相互融合。 那城寨居民双目微垂,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入眠状态。石武随即就有一种自己在主宰那城寨居民记忆的感觉,他只要在自己脑海中一想林运转的容貌,那城寨居民脑海里有关林运转的画面就纷纷跳了出来。石武看到了林运转小时候被一个模糊的人抱着,猜想那抱着他的人应该是林运转的父亲林凯。而后石武又想到了自己和夏茵茵他们,那人的脑海中立刻现出那日下午他们来到林运转茅屋外的画面。不管是他们的对话还是动作,甚至是这城寨居民当时的想法石武都可以全部掌握。 石武倍感神奇的同时先控制着抹除了这城寨居民脑海中与林运转有关的一切。那城寨居民也只是安静入定,没有任何异常。石武心里有底之后顺势将自己与关肃、夏茵茵来到城寨后的记忆一并抹除,那城寨居民可能是一下子被抹除了太多记忆,他脑海中的灵力开始不安地震荡起来,他的身子也跟着轻轻颤抖。 石武见状立即以赤色丝线上的灵力环绕在那几处灵力震动的地方,那城寨居民脑内的灵力这才慢慢稳定了下来。等石武将赤色丝线撤离,那名城寨居民已经沉沉地睡去。 周围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都知道石武是第一次使用搜魂之法,他们都在害怕之中等待着石武的施法结果。当他们看到那城寨居民身子微微颤抖时他们心中跟着一惊,等看到那人最后安然无恙地睡去,他们也就安下心来。 “如果一下子抹除太多记忆就需要用少许灵力修补。”石武在总结了第一次搜魂的经验后先解开了场中四百多人身上的限制,他对他们说道,“你们先把法袍脱下,然后以自身灵力在玉简上写下‘若想活,莫深究’六字。这样子就算你们发现自己的记忆被抹除,也会知道这件事与自身性命有关。” 那四百多人闻言立刻都脱下了身上法袍,他们有些人身上没带玉简,还着急地问相邻之人借取。 已经没了肉身只剩元婴的方想知道石武这玄火罗魂网可灭人魂魄不让其入轮回。他现在见大家都在以灵力在玉简内写下示警之语,他也很想向石武求情。可他先前已经说得那般决绝了,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 还好苏密这时也想到了他,苏密为方想作揖求情道:“不知石前辈赦免的对象中可有方想长老?” “那你问他还想不想变成厉鬼。”石武直接回道。 方想立马顺着台阶下去道:“前辈,我先前只是意气用事,还请前辈原谅。” 石武还没试过对元婴搜魂,他问道:“若我直接对你元婴行搜魂之法,你可否承受得住?” 方想吓得说道:“前辈饶命,这等直接对元婴搜魂之法会让施术对象彻底失去记忆。还请前辈暂解我之束缚,让我先去夺舍了高华的肉身。” 石武右手五指一张,那包裹方想元婴的四道赤色丝线全部撤除。 方想的元婴二话不说就从高华的腹部钻入,只见高华的肉身诡异地站起,那被绿色藤条扭断的脖子竟然被他自己掰正了回来。方想去夺舍筑基后期的高华也属无奈之举,因为这样他不但修为受限,还不是契合的灵根。可他现在只想保住元婴,其它的只能以后再作打算了。夺舍成功的他对着石武恭敬道:“多谢前辈。” 石武点头示意了一下先将场中四百多件法袍全部收入一只全新的储物袋中。就在石武准备继续施展搜魂之法时,先前立功的那件水木双生袍主动来到了石武身旁,石武也就将它一并收入袋中。石武问向众人道:“你们给自己的玉简留好了吗?” 众人齐齐回道:“留好了!” 石武说道:“那你们先打坐入定,我会按照你们的修为分批抹去你们的记忆。” 那四百多人听后都盘膝坐下,有些人还闭上了双目。 石武也就先从凝气和筑基修士开始,他这次尝试同时抹去十名修士的相关记忆。那十道赤色丝线在石武的操控下很快与这些修士脑海中的灵力融合,石武轻车熟路地按照先前对那筑基后期修士的手法调出林运转和他们三人的记忆画面。在石武心念一动间,那十名修士脑海中有关他们的记忆全部被抹除,石武再以赤色丝线反哺给这些修士一些灵力,避免他们脑内受到损伤。 看着那些沉睡过去的修士,后面等着的修士只希望快点轮到自己。今晚的经历他们这辈子都不愿记起了。 约莫两刻时后,石武将这里凝气和筑基修士的记忆全部抹除,他对搜魂之法也已经十分熟练。在轮到金丹期修士时,石武还是以防万一地先用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做尝试。在并无意外后,石武就放心大胆地开始十道赤色丝线一批作用于那些金丹修士身上。 苏密看着那一个个沉睡过去的宣衣阁门人和城寨居民,他突然有了一种释怀的感觉。等最后只剩下他时,苏密先对林运转俯首行礼道:“多谢您不计前嫌为我等求情。” 林运转回礼道:“苏阁主不必谢我,我说过,这是我为我爹与你们宣衣阁行两清之举。” “苏某惭愧。”苏密又作了个揖后才坐下来。 石武问道:“刘喆一家的去向你这做阁主的应该给自己留了提示吧?” 苏密回道:“已经写明他们一家出去远游了。” 石武听后就准备施展搜魂之法,苏密此时又想起一件事道:“对了石前辈,我从罗云芹那里得知,那些骗子应该还有个头领,至于具体的修为样貌则一概不知。那头领似乎可以篡改那些骗子的记忆,这才导致刘喆夫妇看走了眼。” “哦?”石武知道那些骗子其实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听到苏密说起,他也就问向上方玄火罗魂网内道,“那个叫芳儿的女子你们为何还会留着?” 石武解除对玄火罗魂网内刘喆的束缚,刘喆赶紧回道:“回禀前辈,一是我儿对她实在喜欢,二是我还想从那贱人身上找出背后黑手。那布置计划之人极度自负,在成功骗走那些法袍后故意留下芳儿于我城寨中,就是要羞辱我。” 石武沉声道:“照你这个说法,那个芳儿应该被那人抹除了相关记忆吧。” 刘喆嗯了一声道:“这就是最可恶的地方!” “我知道了,但我等等有必要让那芳儿过来一趟。”石武转而对苏密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今日过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若不是因为那些骗子,我宣衣阁也不会与前辈结仇。哎……”苏密叹息道。 石武回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多少意义了。” 苏密嗯了一声再次闭上双目,等待石武的搜魂之法。 石武想着苏密毕竟是元婴后期修士,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用十四道赤色丝线包裹住苏密脑海中的灵力。 等石武掌控了苏密全部记忆后,他暗自说道:“这苏密脑海中蕴含的灵力果然比其他修士多得多。” 石武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在抹除自己一行三人和林运转的相关记忆后,他就把那十四道赤色丝线撤了回来。 这次搜魂结束,石武神色明显疲惫了许多。 林运转歉意道:“师尊,徒儿让您受累了。” 石武笑了笑道:“你都叫我一声师尊了,我受累些也是应该。事有正反,起码我们帮拜月宫得了四百多件各品级的法袍。你也算刚入拜月宫就为宗门立下大功了。” “这都是师尊的功劳。”林运转不敢邀功道。 石武拍了拍林运转的肩膀道:“跟我就别这么见外了。宣衣阁地界内的其他修士我也已经行了搜魂之法,如今就剩那个芳儿了。我擒她过来,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那幕后黑手的信息。” “好。”林运转赞同道。 还被控制在刘喆三层小楼内的芳儿身不由己间就被那道赤色丝线带到了石武面前。 芳儿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动弹不得的男子,待她瞥过眼看到一旁的林运转时,她脸上的害怕神色竟比见到石武还多。她哀求石武道:“前辈饶命!” 比起问话,石武现在更相信搜魂之法。他将那道赤色丝线融入芳儿脑海中的灵力,随后他想起刘喆和刘谨的身影,他就看到那芳儿接近刘谨的过程。他们那批人果然如刘喆先前所言在那三十年间全心全意地为城寨居民奔走着。而且在刘谨对芳儿产生爱慕之意后,刘喆为了以防万一,还亲自用搜魂之法搜查过芳儿的记忆。石武转而想着林运转和林凯,可那芳儿记忆中的画面却是寥寥无几。石武皱眉道:“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人在这些人背后就能将整个宣衣阁城寨玩弄于股掌之间。在骗得法袍之后还故意把这芳儿留了下来,那他这等自负之人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如今也许正在某处继续安排人行骗。” 就在石武说出“股掌之间”、“自负之人”、“不会就此罢手”时,芳儿的身子居然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起来。在芳儿脑海的角落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 “嗯?”石武注意到了芳儿的异常,他重复着刚才的推论之语,脑海中想着那模糊男子的形象。 芳儿脑内的灵力突然变成了奇异的蓝色,在石武看到一个右手断了下面三指的男子身影后,还不等石武以那道赤色丝线稳住芳儿脑内灵力,她整个头颅就砰的一声爆开了。 那些爆开的血肉在溅向石武身子前就被一道道炙热的火属性灵力化成灰烬。 而那道导致芳儿头颅炸开的蓝色光束嗖的一声冲向天际。可这是在玄火罗魂网内,就连魂魄都无法逃离,更别说这道灵力光束了。 石武以赤色丝线将那道蓝色光束擒回,而那道蓝色光束像是知道自己被擒,居然径自开始消融。石武在它完全消失之前一把将它握入掌中以自身灵力感应。 “水灵根修士,修为在元婴后期。”石武感知过后对林运转道,“那人似乎不是为了这些法袍,而是纯粹为了乐趣。” “乐趣?”林运转不敢相信有人居然会为了乐趣让手下潜伏在宣衣阁城寨三十年。 石武道:“这只是为师的推测,不过他的灵力我记下了。如果在哪里遇到的话,我可以将其认出。” 林运转愤怒道:“师尊,不管那人是出于乐趣还是什么。他们不仅败坏了掮客的名声,还间接害死了我爹。徒儿过去拜月宫后一定会努力修炼,待他日相遇之时,我要和师尊并肩作战!” 石武点了点头道:“有志气!师尊会为你提供上好的修炼资源。不过在回拜月宫之前,我们还需要过去顶膳宗和莲花宗一趟。” “弟子谨遵师尊安排。”林运转恭敬道。 石武看着地上芳儿的尸体,他又以灵力将刘喆一家三人全部堆在了那坍塌的茅草屋内。他说道:“运转,跟过去告个别吧。这里的人不会再记得你和你爹的事情了,就让这间茅草屋和刘喆一家都消失在此。” 林运转闻言从已经散开的树枝门上捡起一根长条树枝。他举着树枝做成的火把注视了前方良久,像是在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最终他上前点燃了那住了多年的茅草屋。 过往的一切就在那熊熊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石武对空中聚在一起的刘喆等人魂魄道:“这一世你们与林家两清了。若你们还想和那青色灵体一样与我有牵扯,你们也可以在我收束玄火罗魂网前选择留下来。” 刘喆等人的魂魄听到石武要放过他们,他们如何还会想不开去纠缠石武。他们在空中对石武频频叩首。 “去吧!”石武一声令下刘喆等人的魂魄就迅速从他开启的口子钻出。 那些细碎的青色浮沫还想跟着出去,却被石武尽皆锁在了赤色丝线内,石武冷声道:“道友,你那道誓太狠了,为了我的亲友着想,你还是灰飞烟灭吧。” 石武说罢单手一收,玄火罗魂网迅速将里面的青色浮沫全部聚拢至石武掌间。随着石武运劲一握,玄火罗魂网与其内青色灵体的浮沫便在这天地间消散无存。 第五百七十九章 蓬莱聚首 “不要!”一声惊呼自肖兰房内传出。只见肖兰猛地从床上坐起,害怕地看向四周。 守在外面的黑毛灵牛还以为肖兰出事了,它冲破房门进入,看到了里面惊魂未定的肖兰。黑毛灵牛警惕地探查房内,却发现除了肖兰外再无一人。 坐在床上的肖兰胸口起伏不定,方才看到的一幕幕血腥画面还在她脑海里回荡着。她喘着粗气道:“是在做梦?” 此时黑毛灵牛口吐人言道:“主人,您没事吧?” 肖兰扶着额头下了床榻,看到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她问向黑毛灵牛道:“你怎么从兽栏里跑来了?” 那黑毛灵牛回道:“主人,是那个全身雷芒闪烁的男子让我过来守护你的。” “嗯?”黑毛灵牛这句话瞬间就勾起了肖兰的回忆,她慌乱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特制的传音玉佩道,“外公!您还好吗?” 肖兰紧张地看着手里的传音玉佩,她传音过去才三息时间,她的心就揪了起来。她记得最后看到苏密时他正双手举天拼命对抗着什么,她真的很怕苏密已经身死道消。 肖兰越想越害怕,在她眼中泪水就要淌下来时,她手里那枚传音玉佩闪动了起来。肖兰赶紧往里面注入灵力,随后就听到苏密熟悉的声音:“兰丫头,外公正忙着呢。这刘老一家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远游离去,还带走了那株元婴后期的水木灵植。兰丫头,你这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外公,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了。”肖兰喜极而泣地回着。 玉佩内传来苏密的笑声道:“还是我家兰丫头孝顺,外公也很想你啊。对了,宣衣阁地界近来好像不大太平,兰丫头,你要是想外公了就过来后面山上吧。” “好,兰儿这就过来。”肖兰说完就握着那枚传音玉佩出了房门。 夕阳西下,那头黑毛灵牛跟在肖兰身后,她们行过的街道上城寨居民们都在各行其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正当肖兰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她看到了远处空中停着的那艘行旅门飞舟。 肖兰突然心有所感地御空飞起,等她离飞舟越来越近,她一眼就看到身穿深蓝色氅袍的石武正扶着林运转上去飞舟。 石武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在看到肖兰后他对其传音道:“阿姨,再见了。” 听到石武还是这般亲昵的称呼,肖兰还未来得及回他就看到那艘飞舟不断升空,化作一道棕色流光向南面飞去。 上来飞舟后,石武先通过飞舟玉简的指引扶着林运转走向他那间上品灵力房间。石武边走边对林运转道:“运转,你身上这件虽是凝气期法袍,但这件水系法袍有吸收周围灵力帮助修士增加血液流转的功效,可助你更好地恢复。” “让师尊费心了。”林运转病白的脸上现出微笑道。 石武也笑着道:“别说这种客气话。这飞舟会在亥时过半到达蓬莱城。茵茵和关道友如果看到你跟我一起肯定会很开心的。” 林运转刚要回话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石武帮林运转拍着后背,他知道林运转的伤势还是很重,不然也不会在烧完茅草屋后就不支地晕了过去。 其实林运转全是靠着一口想要讨回公道的心气才撑到了那会,等一切结束后那口心气散了,林运转体内积压的伤势也就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 石武在当时就抱住林运转又给他服下一枚金丹初期的疗伤丹药,再帮他找了一处屋舍先休息着。石武不想这场中的四百多人醒来后大眼瞪小眼,就凭着搜魂时掌握的信息先将城寨居民各自送回了家中。至于宣衣阁门人,石武反而省力多了,他直接把他们放在了后面山上的一处广场。这也是为什么苏密会在传音玉佩中跟肖兰说宣衣阁近来不大太平。 那行旅门的管事在发现宣衣阁城寨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任何异常后就认为昨晚是有修士故意在那大放厥词。石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午后就用换形之法改变面容问他买了两枚过去蓬莱城的飞舟玉简。 做完这一切后,石武和林运转就像两个路过宣衣阁城寨的游历修士,找了处地方等到了傍晚酉时。 在林运转时不时的咳嗽声中,石武扶着他来到了那枚玉简指引的上品灵力房间。在用玉简开启房门后,石武直接把林运转扶到了床上。他将玉简和一个储物袋递给林运转道:“这储物袋内有为师做的六个灵米馒头,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充饥。若有什么需求你可以用这枚玉简传音吩咐行旅门的门人。” 林运转接过玉简和储物袋道:“有师尊的灵米馒头就够了。” 石武正色道:“运转,这一点我就要好好跟你说说了。我们已经付了这上品灵力房间的费用,我这灵米馒头只是怕你饿了先让你垫肚子的。你还想吃什么就直接用玉简传音告诉行旅门的门人。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们能收那么多灵石自然就要尽可能地满足乘客的要求。” 林运转点头道:“徒儿记住了。” 石武笑了笑道:“那就好。对了,等到站之前这里的行旅门门人会通知我们的。你要是吃饱喝足了就好好睡一觉。” 林运转道:“师尊,您昨晚辛苦了,您也好生休息吧。” 石武嗯了一声就出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林运转感受着房间内充沛的灵力,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后,他从石武给的储物袋内拿出了一只雪白的灵米馒头。松软微甜的灵米馒头与他幸福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林运转大口地嚼着,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回到房间的石武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他自前晚到达蓬莱城后就与夏茵茵和关肃互留了传音玉佩,随即就以化灵状态全速赶回宣衣阁城寨。中间有很多次他都被那些元婴修士当成出世的天材地宝,等那些人发现他是个活人后,他们才惊恐地作揖退散。 “还好赶上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茵茵和关道友交待。”石武坐在了房内的凳子上。 天劫灵体看着疲累的石武,它心疼道:“就算赶不上也没什么的,你过去帮他报了仇就够了。你并不欠他什么,无需给自己太多负担。” 这些石武自然明白,不过他还是说道:“这世道需要多一些林凯父子这样的好人,所以我能救还是救吧。只是我没想到运转跟我之间还会有师徒缘分,我先前一直觉得关道友想收他为徒的。” 天劫灵体想着林运转为宣衣阁众人求情的样子,它感叹道:“林运转这孩子还是太善了。” “他师父已经那么恶了,他善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石武自嘲道。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你这话倒很有自知之明。” 石武在说起恶的时候,脑海里突然现出了金为的身影。他像是对自己说道:“金为飞升外隐界后会去哪里呢?” 天劫灵体想起金为就不禁打了个冷颤:“应该是回外隐界的无幽谷了。你在飞升之门中夺了他的佛陀三十二相之一,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 “说的也是。反正运转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我可以在蓬莱城中打探一下外隐界近三十年来发生的大事,说不定会有金为的消息。”石武道。 天劫灵体也赞同道:“知己知彼总好过毫无防备。说真的,石武,你的手段心机比起金为还是不如。他为了目的可以连他灵宠的性命都当成计划中备用的一环。当年你能破他沐海浴佛阵,除了兵行险着外,还多了一份运气。我现在想来都为你捏把汗啊。” 石武忆起当年底牌尽出的那一战,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道:“在我离开外隐界之前,我最好能找到他。他一日不除我始终难安!还有那无幽谷的血老七,那时要不是公孙大哥相救,我说不定已经死了。” 天劫灵体归根结底看重的只有石武,它说道:“管它无幽谷不无幽谷的,只要是你的决定我就会支持。” 石武会心一笑道:“天劫灵体,当年以《九转化灵诀》吞下你真是一件幸事。” 天劫灵体闻言双手交叉于蓝色小脑袋前,它发脾气道:“怎么着,你的意思我就是个俘虏呗?” 石武哭笑不得道:“你有见过哪个俘虏像你这般趾高气扬的吗?” “这还差不多。”天劫灵体自己都笑了起来。与石武这么多次的共历生死,二者早已是肝胆相照的挚友。 石武乖巧说道:“那我先打坐休息会。这里的灵力可是花了灵石的,不能浪费了。” 天劫灵体像是主人一样甩甩手道:“去吧去吧。” 石武盘膝坐在了那张凳子上,他运起《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房内的灵力顿时一空。 石武已经从关肃那里询问得知,这些灵力房间都是靠飞舟内部类似于灵泉泉眼一样的物品提供灵力。所以石武在吸收完房内所有灵力后就等着飞舟内部继续供应,不过他也控制好了量,不然这艘飞舟的操控者就该找上他了。 而石武的举动确实引起了这艘飞舟操控者张佑山的注意。他发现石武房内灵力异常就找来行旅门门人询问,在得知石武和林运转的一些信息后,张佑山还以为石武是在用房内灵力为林运转疗伤,也就没去追究什么。 亥时三刻,行旅门负责到岸时间的门人拿出一块棕色玉盘。他以灵力注入玉盘对内说道:“飞舟将在一刻之后于蓬莱城地界停靠,请要在蓬莱城下去的客人做好准备。” 已经睡着的林运转听到旁边玉简内传来的声响,他赶紧坐了起来。他忘了自己还重伤在身,两边肋骨传来的痛楚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武在听到玉简内通知后就先过去了林运转的房间。他知道林运转行动不便,等飞舟玉简内传来到站声响时他才扶着林运转过去下岸处。 刚出房门的林运转担心道:“师尊,我们这样子会否怠慢了行旅门?” 石武回道:“行旅门除了运送乘客外还会交接货物。这趟去蓬莱城的飞舟会在下岸处停靠两刻时,足够我们下去了。我先前已经用玉佩传音给了茵茵和关道友,我只说我已经到了,但没告诉他们你也来了。” 林运转一听有些紧张起来。 石武笑着道:“关道友对你很是照顾,而茵茵按辈分是你师姑,你无需这样的。” “师姑?”林运转一直以为石武和夏茵茵是道侣来着,现在听石武说夏茵茵是自己的师姑,他吃惊地重复了一遍。 石武顺着说道:“对啊,等等你可别忘了跟她要见面礼啊。” 林运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石武扶着来到了下岸处,在交还了那两枚飞舟玉简后,石武带着林运转飞了下去。 早就在下面等着的夏茵茵和关肃一看到林运转是和石武一同过来的,他们脸上担心的神色一下子变成了欣喜。 夏茵茵和关肃笑着迎了上去。 夏茵茵道:“看来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你果真活了下来。” 关肃则是道:“好小子!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一定帮你培养成一名好掮客。” 林运转神色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关肃。 还是石武帮着说道:“先进城吧,运转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有这件水系灵植法袍相助,但还是需要休养一个多月。” 关肃和夏茵茵一听,也就先带着石武二人过去了他们在城中住的地方。 这家名为迎客来的四层高楼只为修士提供修炼的房间,按房内灵力的多少分为天地玄黄四种品级。关肃和夏茵茵不想太过高调就选了两间玄字号房。 在石武和林运转来了后,关肃就想帮石武二人选两间天字号房。不过石武对灵力的需求非是这房间能提供的,他让关肃帮林运转去选一间天字号房,自己则要了一间玄字号房。 林运转一听石武他们都只住玄字号房,他怎么都不肯住那天字号房。 石武好说歹说最后以师尊的名义才让林运转退了一步住进地字号房。 石武交完灵石拿了玉简后四人就先过去了地字号房内。 石武一走进去就感觉这地字号房的灵力与飞舟上的上品灵力房间差不多。 四人依次坐在房间内的圆桌旁,关肃先忍不住问道:“石道友,运转怎么就成你徒弟了?” 石武就知道关肃要问这个,他惭愧道:“关道友,这真的是机缘巧合。” 石武于是就把自己赶回宣衣阁城寨后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关肃和夏茵茵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要是石武再晚一些赶到,此时的林运转已是一具尸体了。 等他们听到宣衣阁阁主苏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要护着可恶的刘喆一家,夏茵茵愤怒道:“他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关肃还是比较理性的,他知道在那等元婴修士眼中,林家父子确实不值一提。不过他也很想知道石武是怎么反击苏密的。 石武这时候就讲到了自己代替拜月宫收林运转为徒,再以拜月宫的名义想跟苏密讨寻公道的过程。石武顺便还把那个金丹初期的兽栏还给了关肃。 关肃接过那个特制小框,他哎了一声道:“看来我跟这孩子没有师徒缘分啊。” 石武说道:“关道友,所谓技多不压身。我不介意运转再多你这名师父。” 关肃笑着道:“这可是石道友你说的。运转你觉得如何?” 林运转激动地跪地行礼道:“徒儿拜见两位师尊,拜见茵茵师姑。” 石武和关肃赶忙将林运转扶起,关肃对他道:“你有伤在身,不必行如此大礼。” 忍着疼痛的林运转郑重地回道:“该有的礼节就算受再重的伤也要行的。” 夏茵茵拿出一个储物袋道:“看来这三彩玲珑塔跟你也是有缘。这里面还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算是师姑送你的见面礼了。” 石武见林运转不好意思去收,就开口道:“还不快谢谢你茵茵师姑。” “谢谢茵茵师姑。”林运转说完才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只储物袋。 关肃问林运转道:“运转,你是何种灵根?” 林运转回道:“我爹以前让人帮我测过,我体内的是中品木灵根。” 关肃拿出一个储物袋道:“你是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这里面有一把筑基中期木属性的特技法剑和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望你不要嫌弃。” 关肃知道比起石武的家当,自己给林运转的这些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他想了想后又把石武还给他的特制小框递给林运转道:“这个金丹初期兽栏内正好有你的灵兽,为师也一并送你了。” 林运转见关肃在递给自己兽栏后还要去拿东西,他赶忙劝阻道:“师尊,徒儿不能再收了。” 石武也适时地说道:“关道友,我就挑了一件凝气期的水系法袍给他。你这样让我怎么送啊。” 关肃知道石武是在给他留面子,他也就笑着道:“那就是石道友自己的事情了。” 林运转赶忙对石武俯首作揖道:“师尊救我性命,为我和我爹讨回公道。徒儿已经万分知足,不敢再求师尊之物。” 石武见林运转这孩子如此实诚,他与关肃对望一眼后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夏茵茵扶起纳闷的林运转道:“好了,你这两个师父在说笑呢。你还小,以后就会懂的。” 林运转哦了一声就坐回了位子上。 关肃继续问石武道:“那后来呢?苏密这么贬低拜月宫,石道友出手了吧?” 石武回道:“运转当时不知晓我的实力,把我给劝了下来,这也导致宣衣阁那方气焰更加嚣张。不过在我对运转父亲立下承诺后,他们又以运转父亲的骨灰坛戏弄运转,当时就触到了我的底线。” 石武把后续的战斗全部告知了关肃和夏茵茵,林运转作为事情的亲历者,他在听着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石武的强大。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在回拜月宫之前,运转会和我们一起去顶膳宗和莲花宗。”石武对夏茵茵和关肃说明情况道。 夏茵茵和关肃一个是林运转的师姑,一个是林运转另一个师尊,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得知拜月宫在世人眼中地位的夏茵茵还嘱咐林运转道:“运转,以后在忆月峰上可得加紧修炼。待拜月宫隐世再出之日,我们要为宗门尽自己的一份力!” 虽未回去过拜月宫,但夏茵茵已经将拜月宫当成了心中的归宿。 林运转坚定道:“茵茵师姑,我会努力的!” 石武见天色已晚,就对众人道:“好了,我们三人这地字号房的体验也该结束了。让运转好好休息吧,等他伤好之后我们就动身前往顶膳宗。” 林运转强撑道:“师尊,其实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的。我身上的伤……哎哟……” 林运转还未说完就被石武轻轻碰了一下右边肋骨,他疼的直接叫了出来。 石武起身道:“看吧,你快去休息才是真的。等哪天肋骨吸收完药力你身体也就差不多痊愈了,那时我们再动身不迟。” 林运转听后只得乖乖过去了床上。 石武他们在把地字号房的玉简给了林运转后就出了房门。 走在过道上的夏茵茵问石武道:“石大哥,运转的伤是要休养一个月吗?” “差不多吧。你有事?”石武道。 夏茵茵道:“那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闭关。我感觉我快要突破至金丹中期了。” “恭喜啊!”石武和关肃为其高兴道。 夏茵茵笑着道:“我先回房间修炼了,你们就等着我升修成功吧。” 看着回去自己房内的夏茵茵,关肃问石武道:“石道友这一个月有何打算?” 石武想了想道:“我被困深海灵兽区三十年,我想明日去城里打听打听这些年外隐界发生的大事,顺带看看有没有我仇人的消息。” 关肃哦了一声道:“可要我陪你?” 石武回道:“你有空的话可以与我一起,若有事要忙就先忙自己的事。” “好。”关肃说完就和石武进入了各自的房间。 第五百八十章 有心无意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石武早早地起了床。 由于他们住的这家迎客来只提供修士修炼的房间,他就想着要去帮才是凝气期的林运转买份早点回来,顺便看看哪里有可以按时送来餐点的食铺。他和夏茵茵、关肃已然辟谷,但林运转还是需要一日三餐正常饮食的。他这做师父的对林运转也真的很用心了。 迎客来的侍候小厮此时正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石武也就没打扰他的直接走出门去。 外面街道上的行人零零散散。虽是陌生环境,但石武一直都是秉承路在嘴边问的原则,在三个城中居民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一间大平房前。 石武听着里面传出的热闹声响,看到平房旁边挂着的那块刻有“素心食铺”的木质牌匾。他顿时倍感亲切道:“早点铺子?” 食铺里面正忙着的一名小厮见石武在外驻足,他给客人上好一盘包子就跑出来热情道:“客官,我们这里有新鲜熬好的灵米粥配酱灵菜,有刚出炉热腾腾的灵肉包子。若这些都不合您口味,我们还有用灵米磨成粉后制成的灵米粉条,往热水里一煮再来些您喜欢的浇头,那味道绝对好!您要不进来尝尝?” 石武被那小厮说得心中一动,他回道:“好,那就先来一碗灵米粥配酱灵菜吧。” “好咧,客官您请里面坐。”那小厮领着石武进了食铺。 大厅内摆着的三十几张方桌上都已经有人落座。那小厮帮石武找了一处空位,对桌上正在吃着早点的三位客人道:“孙哥、赵哥、李哥,这个位置可否给这位客官。” 桌上的三人显然都是这里的常客,其中一名精壮的汉子道:“小六子,你跟哥几个还客气啥。这位客人,你坐吧,我们等等吃完了还要上工呢。” 那被唤作小六子的小厮笑着对三人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桌凳又擦了一遍道:“客官您坐,您的早点我马上就送过来。” 石武坐下后看到桌上的三人有两个吃的是灵米粉条,那精壮汉子前面的是一盘四只灵肉包子。 小六子一会儿就用托盘端了一大碗灵米粥和一碟酱灵菜上来,他笑着对石武道:“客官慢用。” 桌上两个吃完灵米粉条的汉子正好对那小厮道:“小六子,结账了。一共多少灵石?” 小六子回道:“这两碗灵米粉条十块下品灵石,加的两份浇头六块下品灵石,赵哥李哥,你们一共给我十五块下品灵石就行了。” 那姓赵的汉子笑着拿出十五块下品灵石道:“小六子,你可得帮哥记着了,这次是我付的灵石。下次你直接向你李哥收钱啊,免得他说自己记性不好又跟我赖账。” 那赵姓汉子被旁边的李姓男子捶了一下道:“你个老小子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赵姓汉子哈哈笑道:“小六子又不是外人,他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了孙哥,我和老李先去矿上了啊。” 那正吃着第二个灵肉包子的孙姓汉子点头道:“去吧,我等等也来了。” 赵李二人也就边走边聊地出了素心食铺。 小六子迅速地收拾碗筷,再用腰间抹布把二人坐的桌凳细细地擦了一遍。 此时别桌上又有客人喊道:“小六子,过来结账了。” “马上来了杨哥。”小六子边喊着客人名字边把手里的碗筷先送去后厨。 石武一手抬起粥碗一手夹了块酱灵菜配着。这又软又稠的灵米粥一入口,石武就想起了童年时在临涛馆内,他爹石临涛也喜欢熬一锅子米粥作为他们一家的早点。那香脆咸鲜的酱灵菜更是让他仿佛回到了他们一家子一起喝粥吃酱菜的时光。 同桌之上吃着包子的精壮汉子见石武喝了一口米粥吃了一块酱灵菜就停下了,他奇怪道:“这位客人,不合胃口?” 石武闻言回过神来,他解释道:“不是的。这粥和酱菜都很好吃,让我吃了一口就想起了我的家人。” 那精壮汉子听后了然道:“我就说嘛,小六子家的米粥可都是选的当季新米,熬煮之前还会放在灵泉水里泡上一个时辰,等米粒吸收足够多的灵泉水后再配好灵米与灵泉水的量用旺火煮沸,旺火煮时还需不断搅动,然后转小火留一道盖缝慢慢熬煮,这才让粥又软又稠。至于这配粥的酱灵菜,虽然用的只是普通的灵菜根,但小六子的娘亲配以独门酱料和腌制手法,那香脆咸鲜的口感配这灵米粥只能用个绝字来形容。要不是我连喝了一个多月想换换口味,我今儿个也定是和你一样喝这米粥配酱灵菜的。” 石武见这精壮汉子连这里米粥的熬煮方法都清楚,他不免问道:“老哥是这里的熟客?” 那精壮汉子回道:“嗯,我叫孙鹏。不止是我,蓬莱城里的矿工基本都是这里的熟客。” “矿工?”石武疑惑道。 孙鹏见石武这反应就说道:“你是刚从别处游历至蓬莱城吧?” 石武作揖道:“嗯,我叫石武,和我两位朋友一名弟子游历至此。” “我就是个大老粗,你别跟我行礼啊。”孙鹏甩了甩手道,“不过我应该比你年纪大,那我就叫你一声小武了。” 听到“小武”这个称呼,石武笑了笑道:“嗯,孙哥好。” 孙鹏咬着灵肉包子道:“你别光说啊,快喝粥吃菜,粥凉了那口感就差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边喝粥边和孙鹏攀谈起来。 石武从孙鹏那里得知,原来这蓬莱城内有一座灵石矿脉,蓬莱城的主人姜家也是靠着这座灵石矿脉不断壮大。姜家现任家主名为姜森,乃是元婴中期修士,但其法器法袍都是元婴后期品级。 石武又喝下一口米粥道:“这灵石矿脉如此珍贵,虽然每一座城池都有自己的护城大阵,但姜家还是会引起很多势力觊觎吧?” 孙鹏笑着道:“这就是要说姜家的厉害之处了。老家主姜玄在很早以前就秉持着结交四方的原则,姜家对附近区域的各个宗门都有打点,与实力最强的三个大宗之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姜家也就在这种互利互助中稳稳地扎根于蓬莱城。” 石武略微了解之后就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孙哥,如果我想打听一些外隐界的奇闻异事,不知去哪里最为合适?” 孙鹏想了想道:“那你得去蓬莱城中消息最广的聚言堂了,那也是姜家的产业。里面每天都会有人带着蓄影石或者玉简资料进去售卖,多的是各种传闻消息。要是聚言堂觉得这消息可信度在七成以上就会花灵石买下来。然后聚言堂会安排一名主讲人在台上讲这些轶事。不过那里的消费可不低,听说进去必须点一壶灵茶或者一份点心,而且是百块中品灵石起。” 石武想着这聚言堂不就和茶馆之类的地方差不多么,只不过里面的消息应该比普通的茶馆多上很多,也更可靠。 孙鹏这时候也吃完了手里的肉包,他将聚言堂的位置告诉石武后就对那小厮唤道:“小六子,过来结账。” 小六子跑过来道:“孙哥,四个灵肉包八块下品灵石。” 孙鹏拿出灵石后就对石武道:“小武啊,我先去矿上干活了,下次碰到了再一起聊啊。” “好的。”石武与孙鹏作别后就继续喝起了米粥。 等石武把碗里米粥和桌上的酱灵菜吃完,外面的晨光正好照进屋内,看样子已是卯时过半。可这时素心食铺内的客人却也寥寥无几。 石武对还在别桌收拾碗筷的小六子有些生硬地喊道:“小六子?” 小六子听着石武的喊声,他笑着跑过来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石武问道:“一碗白粥一碟酱灵菜多少灵石?” 小六子回道:“两块下品灵石。” 石武付完灵石后对小六子道:“冒昧问一下,卯时过半不应该是城里居民起身吃早点的时候么?为何反而没多少人来了?” “您不用这么客气。”小六子回道,“我们食铺的早点很便宜,多是外来的矿上工人过来捧场。说句不多心的话,普通的城中居民一般就自己煮些早点吃了,而那些大富大贵之人是看不上我们这食铺的。所以过了上矿的时间,我们这儿就没这么忙了。” “那你们应该很早就起来准备了吧?”石武问道。 小六子点头道:“嗯,寅时不到就要开始忙活了。不过我和我娘亲都习惯了。” “辛苦了。”石武由衷地说道。 小六子开朗地笑道:“我们就是赚这辛苦钱的,赚得也踏实。” 石武看着小六子爽朗的笑容,他也笑着道:“那你们食铺外送餐点吗?” “送的呀。”小六子说道,“孙哥他们要在矿上忙到晚间亥时才会停工,他们的中饭和晚饭都是我们准备好了送过去的。一般是两碗米饭,两荤两素加一汤。” “哦?不知那条灵石矿脉在哪个位置?还有这中午和晚上的饭食要多少灵石?”石武道。 小六子见石武问起姜家灵石矿脉的位置,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他还是有些奇怪。他提醒道:“客人,那里是姜家重重把守的地方,在蓬莱城的北部。至于孙哥他们的饭食,中午那顿是十块下品灵石,晚上的会多一个灵果,需要十二块下品灵石。” 石武从那个专门放下品灵石的储物袋中取出灵石道:“这里有七百块下品灵石,我徒儿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卧床休息,我想你从今天开始送一个月的午饭和晚饭去迎客来的地字九号房。” 小六子听后赶忙说道:“客人,您给多了。” 石武笑着道:“多出来的是你的跑腿钱。迎客来在这素心食铺的南面,你去灵石矿脉那边送饭的话需要绕些路。” 小六子这才明白石武先前为何要问他那条灵石矿脉在哪,他不好意思道:“如此的话我更不好收了。我先前还以为客人对那灵石矿脉有想法。” 石武不以为意道:“若有人突然问我那灵石矿脉在哪里,我也会像你一样想的,这很正常。” “多谢客人理解。”小六子感激道。 石武起身后又拿出两块下品灵石道:“我没带碗筷,你可否帮我再盛一碗米粥,来一碟酱灵菜。我要带回去给我徒儿吃。” 小六子连桌上的七百块下品灵石都没收就去了后厨,他先拿出一只木质提盒,再去锅里盛好米粥放好酱灵菜,盖上提盒盒盖后就又过去了外面大厅。 小六子见石武要把那两块下品灵石放入那七百块下品灵石中,他忙说道:“客官使不得,这早点算在您给的跑腿钱里了。” 石武也没有坚持:“那好吧。不过下次我早上过来吃早点的话我就付双份灵石,在我走之前你帮我准备好我徒弟的那份。” 小六子应下道:“嗯。” 石武拎着木质提盒回去迎客来的时候,关肃正好从里面走出。 关肃问道:“石道友这是?” 石武道:“运转这一个月行走不便,这迎客来就提供住宿。我想着去帮运转找一家可以送饭食的铺子,就找到了这家素心食铺。我已经在他们那里吃过早饭了,这是帮运转带回来的那份。关道友你这是?” 关肃笑着道:“我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没石道友起得早。” 石武呵呵笑道:“那你正好给运转送去。我还要去城中一处名为聚言堂的地方打探消息。” 石武说着就把木质提盒给了关肃,关肃看着向街道右边走去的石武,他自语道:“怪不得石道友不愿住天字号房,看其样子怕是要晚上才能回来了。这得多浪费房内的灵力啊。” 石武根据孙鹏说的路线找到了那家聚言堂。比起素心食铺里小六子的热情,聚言堂门前的两个守卫好似门神一般肃穆地站着,这三层高楼内也没有任何嘈杂之声传出。 “难道是我来早了?”石武想着来都来了,也就走上前去。他看到聚言堂正门上方挂着一面银色圆镜,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遂对那两个守卫作揖道:“二位好,我听闻你们聚言堂的消息最为灵通。不知进去里面可有什么要求?” 左边那门神一般的守卫语气冰冷道:“进得去就行。” “进得去就行?”石武看着敞开的大门实在不明白那守卫话中意思。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他只要进去就行了。 于是石武也不多想地跨步迈入,怎知上方银镜在他即将进入聚言堂之时突然射出一道银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嗯?是灵根镜吗?”照在石武身上的那道银光不停地想从其体内吸取灵力,而那面银镜的造型和供月峰藏术阁内的灵根镜相差无几,结合前面那守卫说的进得去就行,石武觉得这面银镜应该是用来测试修为和灵根的。他也就配合地解除了身上对灵力的限制。 不知是那道银光吸摄地太过厉害还是石武体内的极品火灵根超出了它所能承受的范围,只见上方那面银镜直接现出融化崩裂之状,而后不等石武细想,那面银镜就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先前还像冷面门神一般的两个守卫顿时神情大变地向两边逃窜飞出。 “不是吧?又炸?”石武只觉得自己跟这些测试灵力和灵根的镜子是八字不合,不过现在他只得自己摆平这个突发情况。只见他双臂之内雷霆之力流窜,在那银镜爆开的一瞬间双掌快速向内轰击,银镜的碎片和产生的爆炸之力全部被石武双掌受下又被其以力破力强行按压了下去。直至把掌中最后一丝爆炸之力消弭于无形,石武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那两个聚言堂守卫早已吓得飞出了数里之外。 “前辈大驾光临,请恕姜森有失远迎。”一男子的声音自石武身后响起。 石武转过身去就看到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修士站在距离自己五丈的位置。他知道这二人在自己阻止银镜爆炸之力扩散时就瞬移过来了,但他们只是在后面静静看着,直至他彻底化解了银镜的爆炸之力才开口。现在听到那中年男子自称是姜森,石武也就知道这人是蓬莱城的城主。他还未出言就看到姜森后方又有三股灵力波动,数十名修士御空飞至。 石武对姜森回礼道:“姜道友言重了,我初来你蓬莱城,听说聚言堂是喝茶打听消息的地方,就想过来一观。我在进去前已经问过两边守卫了,他们说只要进得去就行,我这才放心迈步的。不成想上方那面银色灵境居然自行炸开,姜道友,实在对不住。” 姜森看着态度诚恳的石武,他有些吃不准对方是那种笑里藏刀的老怪还是真的像他说的这般。毕竟聚言堂上方那面灵修镜乃是元婴中期品级,一般元婴后期修士来了也是能承受住的。 等那两名逃走的守卫被人带回来后,他们一看到姜森和那年轻公子,就立刻跪地行礼道:“拜见城主、少城主!” 姜森对左边那名守卫发怒道:“李清,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怠慢我蓬莱城的贵客!” 那李清当即叩头道:“是小的有眼不识真人,直接就让前辈进去了。没想到那灵修镜只是照在前辈身上就完全承受不住地炸开。要不是前辈出手阻止,聚言堂怕是要被炸去大半了。” 李清这话不但告诉了姜森石武并没有出手,还将所有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好让石武和姜森双方都有面子。 姜森满意地看了李清一眼,随即装作生气道:“我罚你们二人一年的俸禄,再贬你们回姜府从最下等的家丁做起。” 李清和旁边的那个守卫欣然接受道:“小的愿意受罚。” 石武看着姜森和李清这对主仆在自己面前演的戏,要不是他还要在这蓬莱城至少待一个月,他都很想配合他们说:“姜城主你干脆把这两个手下逐出姜家永不录用得了。” 不过石武最后还是出言道:“姜城主,所谓不知者不罪。想来姜城主是宅心仁厚之人,你只要罚他们半年的俸禄就行,做得太过就都不好看了。” 姜森一听石武的说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不过他也听出石武已经给他留了面子,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姜森先让周围手下都退了下去,只留了那个年轻公子在场。姜森笑着对石武作揖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石武回道:“吾名石武。” “原来是石前辈。这块乃是我蓬莱城的客卿令牌,有此令牌石前辈在这蓬莱城的消费都可以算在我姜家账上,还望前辈赏脸收下。”姜森拿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紫色玉牌道。 石武婉拒道:“石某只是跟朋友徒儿游历至此,这客卿令牌就算了吧。姜城主,不知我可否进去这聚言堂喝茶了?” 姜森恭敬道:“石前辈请进。” 石武把手中那些银镜碎片隔空送至姜森身前才走进那聚言堂中。 外面的姜森郑重地将那些银镜碎片收起。 姜森身旁的那年轻修士这时才敢传音道:“爹,这位前辈的能为怕是在元婴后期修士中都属顶尖!他会否就是前天晚上出现在我蓬莱城附近的那名厉害雷修?” 姜森以灵力注入一块银镜碎片中,他皱眉道:“怎么是火灵根修士?” “啊?爹瞬移带我过来时我们明明看到他手中有雷芒闪现啊。”那年轻修士奇怪道,“我们是否要派人查查他的底细?” 姜森闻言神色大变,传音训斥道:“禄儿!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从他刚才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不想与我们有所牵扯。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因为不管这等人物身上有何秘密,有何机缘,那都不是我们能染指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有需求时尽量满足,然后敬而远之。” 姜森毕竟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元婴中期修士,又身居蓬莱城城主之位多年,在大事的把控上,只有金丹中期的姜禄与之相比真的差得太多了。 姜禄看着那扇敞开的聚言堂大门,心有不甘道:“好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外隐纪事(上) 走入聚言堂大门的石武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灵力。他看着自右向左分别写着“聚”、“言”、“堂”三字的三条通道,暗道这姜家的门道也太多了。 三名类似于侍奉之人的年轻修士在石武到来前就已跪在地上。 还不待石武相问,一穿着棕色宽袍的富态男子就从“堂”字通道内走了出来。他一见石武就笑容满面地行礼道:“石前辈,小的乃是这聚言堂的主事,名为萧让。您来此的目的姜城主已经与我说明,方才真是多谢石前辈为我聚言堂清了一个危险。我早就跟我姐夫说了,他这蓬莱城也算是个大城池了,这等元婴中期的法宝测测那些不入流的修士还行,若像您这么厉害的修士来了,岂不是徒增大家的误会么。” 萧让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与姜森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带了出来,还适时地突显了石武的地位,石武只觉得这又是个人精。 萧让继续热情地给石武介绍道:“石前辈初来我聚言堂,就由我这主事跟您讲解一下。这‘聚’字通道是给那些要卖消息给我聚言堂的客人准备的。这‘言’字通道是我聚言堂安排的主讲人进入,好让来到这里打听消息品茶消遣的客人有个乐呵。至于这‘堂’字通道,则是我聚言堂的贵客进入。以石前辈的身份,那起码得是我亲自带您去聚言堂三楼正中心的包厢位置。石前辈,请!” 萧让恭敬地双手侧伸,示意石武先行。 石武也就当先走入了“堂”字通道。 甫一进入石武就感觉这里的灵力比之外面还要浓郁一倍以上,他惊奇地发现这通道内通体都是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些晶莹灵石上还刻画着一个个符文。石武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姜家未免太财大气粗了。” 等萧让后脚跟着进来,通道内的符文一个个现出了亮光。两道流光浮影自石武和萧让身上扫过,他们二人的身子转眼就出现在聚言堂第三层的过道上。 “居然是传送阵。”石武心中自语之时清晰地听到过道内传来一个时而洪亮有力时而急促忧心的声音,听其所说内容,似在讲述一场剑修的比试。 萧让说道:“石前辈,我们聚言堂外部有隔绝声音的法宝,所以不会打扰到附近的朋友。而内部安放的则是将主讲人声音扩至整个楼层的法宝,好让这里的客人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当然,如果他们不喜欢听那一段,可以用身上的玉简隔绝掉声音。” 石武了然地点了点头。 萧让对石武作揖道:“石前辈,下面就由小的带您过去包厢了。” “有劳萧主事了。”石武回道。 “这是小的荣幸。”萧让可不敢在石武面前托大。他其实在先前就听到了聚言堂外面的爆炸声,可他想都没想就吓得躲进了密室中。他这聚言堂主事是靠他姐姐谋来的,不然就凭他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姜家城主府当个客卿已经撑死了。这聚言堂主事的肥差怎么都不会轮到他。在密室中惴惴不安的萧让刚想联系他姐姐说有人在聚言堂外面闹事就收到了姜森的传音信息。姜森把外面的事情全都告知了他,让他一定要伺候好石武这位贵客,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他这聚言堂主事就别干了。 萧让诚惶诚恐地在前面带着路。 他们走过的包厢外时不时站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修,那些女修在见到萧让和石武后都会欠身行礼。 萧让见石武脸带疑惑,十分会察言观色的他立马解释道:“前辈,比起下跪之礼,这女子仪态以欠身行礼最为优雅。这些女子是我们聚言堂为来到三层的贵客们配备的。她们都是筑基后期的水灵根修士。那些还在外面的就代表那间包厢没有客人或者说那客人不想要她们进入相陪。” 石武没想到仅仅是自己一个疑惑就能让这萧让如此谨慎对待。他很好奇姜森跟萧让介绍自己时是怎么说的。 待萧让把石武带到一处名为正中居的包厢前,门外那名身着白衣锦袍,容貌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女修欠身道:“晚辈白玉,给前辈和主事请安。” 萧让适时地介绍道:“前辈,这白玉的容颜是这三层中最顶尖的,而且修为也到了金丹初期。最为难得的是,她如今还是完璧之身,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吩咐她。” 白玉在萧让说完最后一句就脸颊绯红起来。 石武的情爱之心早就在许露那缕分神为他牺牲时一同碎裂了。如今的他只是觉得眼前这女子很是美貌,他并无它想道:“你起身吧,我来这里是为了喝茶打听消息的。” 萧让听出石武的意思,也就说道:“白玉,那你先在外面侍候着。我带石前辈进去了解一下包厢内的设施。” 白玉低首道:“属下遵命。” 萧让以一块紫色玉简开启包厢房门,石武看着地上云雾缭绕般的灵力,他很想问他们聚言堂是不是在这里安了个灵泉泉眼。 萧让将那块紫色玉简交给石武道:“石前辈,这是我聚言堂第三层正对下方‘言’字台的包厢,前辈只要以灵力注入这块玉简中,这间包厢就可以为前辈控制。” 等石武接过玉简,萧让又指着包厢正前方一大块透明的晶状物体道:“前辈,这面晶状物名为灵晶投影,是我们蓬莱城姜家从灵石矿脉中开采出来的稀有之物。您可以通过操控这灵晶投影看到并且听到下方主讲人正在讲述的各类轶事。前辈若累了的话还可以躺在这灵石床榻上边休息边听着,至于这灵石床榻旁边的则是一张传石桌。前辈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听主讲人讲述轶事是免费的,但如果要打听自己感兴趣的消息,那就需要百块中品灵石起拍。若当时有别的客人想知道另外一个消息,双方就要用付出灵石的多少来决出主讲人先讲哪位客人感兴趣的消息。这传石桌就是用来将灵石传给下方主讲人的。” 石武点了点头,这灵晶投影他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传石桌则和高林宗拍卖大会时的差不多,都是把灵石放上去再传过去。 石武问道:“若我要打听的消息你们聚言堂也不知晓呢?” 萧让对聚言堂所获消息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他也谦虚道:“若我们聚言堂也不知晓,那自然是归还灵石。” “那就好。”石武道。 萧让自个儿又想了一遍,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萧让恭敬地问道:“不知前辈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石武见萧让准备走了,就主动问道:“你们这儿包厢的费用是怎么算的?” 萧让回道:“这方面前辈不用担心。元婴初期修士在我们这里费用可以减半,元婴中期以及元婴后期修士则是全部免费。前辈,这非是为你开的先河,而是我们聚言堂一向都是这样。如果您不相信,您可以随意找个来过我们聚言堂的修士问一下。” 石武也不会真的去找个人来问问,他回道:“这点我相信你。对了,你可否帮我送一壶好喝的灵茶过来,最好是凝气品级的。我估计会在你们这里打听很多消息,正好可以品尝不同类型的灵茶。” 石武说着就将灵力注入那块紫色玉简,然后坐上了那张灵石床榻。 “好喝的凝气品级灵茶?”这可把萧让给难住了,他想着自己这金丹后期修士都不喝那玩意儿了,这元婴后期的前辈居然好这一口。不过他只敢在心里嘀咕,说了声小的这就帮您去准备后赶忙出了包厢。 石武心念一动间那块灵晶投影就现出了下方一位拿着折扇鹤发白眉的老者。此人虽上了年纪,但气色红润,声音铿锵有力,此时他正神情激动地讲道:“那演无烟与飞琼前辈战至最后一招,即便是作为公证人的莲清子前辈都已无力阻止。只见飞琼前辈凝神聚气将紫刃寒霜剑竖立身前,念咒之后咬破指尖于剑身上那么一点。紫刃寒霜剑剑身之上如有一道道水纹荡开,于飞琼前辈身外现出一个由数把紫刃寒霜剑组成的剑圈!随着剑圈波荡,飞琼前辈大喝一声,正是其最强剑招天琼第三变——剑荡寰宇!飞琼前辈强招已现,其再催灵力,将身前剑圈内所有紫刃寒霜剑无规则地驱使向前,同时四散分裂出一个个新的剑圈。二人交战之处赫然成了一个剑之世界!而且是为飞琼前辈所主宰的剑之世界!” 那主讲人像是亲身经历一般将战局描述而出,他之神色状态让聚言堂内听着的客人都跟着屏息起来。 有个客人急不可耐道:“石老,您倒是继续讲啊。那叫演无烟的修士是如何应对的?我听说此战最后是他赢了啊!” 那鹤发老者喝了一口旁边灵茶,一开折扇道:“不错!最后确实是那演无烟赢了。飞琼前辈这招剑荡寰宇此前只有高他一阶的公孙冶破过,这演无烟是第二个!话说强招在前,演无烟却临危不惧,他运转功法周身寒芒四起,一朵朵惨白寒云将原本当空的烈日都遮盖了起来。所谓寒云起,炎阳避!刹那之间,空中那股透着死亡气息的冷冽寒意将下方战局降至极冰之境。场中所有向他攻去的紫刃寒霜剑都像是在那一瞬凝滞了一般。演无烟口中随即厉喝道‘破天式’!空中寒云如通灵般放射出璀璨的湛蓝光芒,伴随其手中法剑回旋之时,其内似有灵兽嘶吼之声传出。此时场外观战的修士定睛一看,那片空中赫然倒挂着数以千万计的冰凝蓝剑。剑尖上淡淡的蓝光,沁起在场所有修士心中无限的寒!此剑招如一只可怖的蓝色巨兽俯视着下方战局,威严不可冒犯!自‘破天式起’,生死之别皆在演无烟一念之间!那一刻,他就是这片天地无上的主宰!飞琼前辈的剑荡寰宇虽然已经是元婴后期剑招的极限,但比起破天式那就是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只见那千万计的冰凝蓝剑化作蓝芒巨兽吞噬而下,瞬间就将剑荡寰宇内的所有紫刃寒霜剑尽数击溃,那一个个剑圈也随之被打回原形。紫刃寒霜剑落于飞琼前辈手中之时,他心悦诚服,当场认输!战局上空似无穷尽的冰凝蓝剑在飞琼前辈认输之后化作无数冰晶寒霜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惊艳非凡。很难想象,屏息之前还是取人性命的极道杀招,转瞬之后却如此绚丽于世间。此战过后,外隐界对演无烟这招的评价便是‘破天式起,诛神无奇’!” 那鹤发老者讲完之后一合纸扇,下方场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他描述的那场荡气回肠的比试之中。 许久之后,还是那鹤发老者先对着众人道:“此件轶事是聚言堂第二层第六间包厢内的前辈花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让老朽讲的。没听过的客人谢过那位前辈吧。” 下方场中的客人大多数都对着那间包厢作揖行礼道:“多谢前辈。” 那包厢内的客人亦用那面灵晶投影传音回道:“大家相逢是缘,我们一起听可比我一个人听有意思多了。不过石老,那演无烟最后去了何处?” 那鹤发老者回忆道:“据聚言堂得到的消息,当日那一战有诸多修士过去助阵,其中更有数十名修为高深的野修。他们想趁着演无烟大战过后灵力尚未恢复之时行擒杀之举。作为此场比试的公证人,莲清子前辈如何会放任他们污了我们外隐界东部的名声。莲清子前辈碧水法剑横立当场,打定主意要保下演无烟。哪知那些野修以演无烟乃是九天之人的身份作为理由,让莲清子前辈不要多管闲事。演无烟不愧是个剑修,即便刚刚与飞琼前辈大战了一场,他还是丝毫不惧地准备握剑再战。但莲清子前辈说此战他既为公证人,那就必须要保双方安全。他和那些野修一言不合就要开战之际,极难胜地的守护者安戌前辈及时赶至。他不想伤及极难胜地之人,就以道法将那些野修移去了别处,并告知他们上一任极难胜皇既然同意九天之人闯荡极难胜地,那就不要以对方的身份作为杀戮的理由。那些野修如何敢顶撞安戌前辈,全都灰溜溜地走了。而后安戌前辈出言相邀演无烟上去内隐界,希望他参加一百五十年后开启的极难胜境。演无烟本不想上去,但听说外隐界中以飞琼前辈的剑法为最,于是就接受了安戌前辈的邀请,上去内隐界继续磨砺剑法了。” 包厢内的那名元婴修士听后可惜道:“看来我们是没机会亲眼见识演无烟的破天式了。” 那人说完之后整座聚言堂内的客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那鹤发老者也是笑了笑道:“所以啊,以后客人们想听这段可得过来聚言堂让老朽再讲一遍。我每次讲这段就会想到我年轻时候仗剑天涯问剑无敌的梦想。” 下面有人接话道:“还好石老没有去仗剑天涯,不然我等就听不到这么好的讲演了。” 那鹤发老者呵呵笑了一声,随即对上方诸多包厢内拱手道:“不知哪位前辈还有想要打听的消息,请各自出价。老规矩,百块中品灵石起,上不封顶。” 那鹤发老者一说完,上面三层包厢内的石武就说道:“石老可知晓外隐界北部近三十年来发生的大事?我愿意出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那鹤发老者回道:“客人,外隐界北部这三十年来发生的大事可多了。不知客人想知道的是有关无量寺那件还是圣魂门那件?” 石武见那老者将无量寺放在了前面,就把灵石传过去说道:“那石老就先讲讲无量寺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在另一处包厢内的萧让听到是石武的声音,要不是碍于他出声的话石武也会听到,他都想直接跟那鹤发老者说让他快点讲了。 谁知那鹤发老者拿着灵石照惯例地问询包厢内其他客人道:“可还有别位客人出价想知道其它大事的?” 萧让被那鹤发老者的话吓得不轻,石武现在就是他萧让的祖宗,要是惹石武不高兴了,他这聚言堂主事之位就落于旁人了。 兴许是外隐界北部的事情不常被人出价讲演,所以这里的人也想一起听着。 那鹤发老者问完后的十息依旧没人出价,那老者就先喝了口灵茶,再折扇一开道:“说起来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在十五年的一个雨夜,外隐界北部的无量寺被一夜灭门。诡异的是,无量寺这场灭门惨案中所有尸体都像是被人吸走了全身鲜血一般。他们信仰的无量万面佛佛像更是被那行凶之人打成了一堆乱石。此事在整个外隐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就连圣魂门都忌惮中州佛门总坛的实力一直容忍无量寺安稳地在外隐界北部传教。那行凶之人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中州佛门总坛的威严。中州佛门总坛立刻派遣了三名元婴后期高僧前往调查,圣魂门门主仇嵬也派出宗门长老一并协助。在调查的第三日,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名当晚在无量寺附近的金丹修士。只是那名修士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还好中州佛门的三名高僧联合对他进行医治,他这才清醒了过来。据他所言,那一夜他看到整个无量寺都笼罩在一片血海之中,里面隐隐有佛号传出,还有一条条金色的手臂想要从那血海中破开逃离,却又被那血海束缚了回去。直至最后那片血海内再无声响,那血海居然幻化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巨大血佛。血佛在成形的那一刻突然口吐梵音,让他产生金丹碎裂之兆,随即就晕了过去。不知是他这一晕的缘故还是那场大雨的掩盖,总之他逃过了一劫。他还把当晚看到的巨大血佛画了下来。怎知那三个中州佛门总坛的高僧一见那血佛就脸色大变,口中同时说出‘魔佛恶相’四字!他们连仇嵬那边都没知会就带着这些信息直接回去了中州佛门总坛。更奇怪的是,中州佛门总坛那边好似对无量寺被灭一事再无追究之意,而是召回了各地的佛门高僧。中州佛门总坛自那日起也是守卫森严。对了,老夫有幸见过那张魔佛恶相的仿图,当真是可怖非常。特别是那如血一样的魔佛身体,还有眉间那像是可以凝人血魄的赤色毫相,让人一眼看去就仿若置身万千血海难以自抑。” 那鹤发老者讲完之后不像先前讲述演无烟与飞琼那一战时的荡气回肠,而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就连场中听着的部分客人都被这股压抑感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第三层包厢内的气氛比之外面还要沉重。因为石武不但知道了金为的消息,还知道他用无量寺那些僧人至少凝出了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声如梵王相。 “不对,那金丹破碎的修士不是侥幸逃过,而是金为知道在灭了无量寺满门后,中州佛门总坛那边会有人过来调查。他留这个线索给他们,就是要让中州佛门总坛那边汇聚所有外隐界的高僧,他想要把他们一锅端了!”与金为交手多次的石武冒出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天劫灵体着急道:“金为根本不准备回去外隐界的无幽谷!照你的推论,他这盘棋是要把外隐界的佛门连根拔起!那些佛门的傻秃驴竟然还浑然不知地聚在了一起!若金为以沐海浴佛阵吞了他们,他就很有可能聚齐佛陀三十一相,那他势必会来夺你身上最后的七处隆满相!他当年可是发了佛誓的啊!” 下方那鹤发老者并不知晓石武包厢内发生了什么,他问道:“不知第三层正中间包厢的客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暂时没有了。”石武说完就不再理会下面的情况。他闭目沉思道,“金为离开外隐界起码有两百年时间,他一上来应该是先确定所在的位置。从结果来看,他通过飞升之门来到了外隐界北部。那么他首先会找到附近的修士了解这些年外隐界发生的事情。可他为何会选择隐忍十五年才对无量寺发难?是因为怕敌不过行方他们?还是说另有目的?不对!无量寺里的血海很明显是沐海浴佛阵,难道金为那十五年一直潜伏在无量寺中?他身为下界无幽谷谷主,四叔的换形之法他自然也是掌握的,若要报仇的话,还有什么比换形之后再进入无量寺内部来得更稳妥呢?那么他现在很可能就在中州佛门总坛!” 石武的话让其体内的天劫灵体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武心中再次涌出当年那股危机之感,综合金为与佛门的诸多恩怨,他对天劫灵体道:“我们有必要去了解一下金为脸上的‘恶种’二字是从何而来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外隐纪事(下) 已经得出最坏结论的石武给自己倒了一杯萧让先前送过来的灵茶。 此茶名为雨前碧玉,是萧让命令聚言堂内分管茶品的人员精心挑选的。虽然只有凝气品级,但泡完之后有形美、色艳、香浓、味醇四大优点。 石武品了一口雨前碧玉,杯中幽雅清香入鼻的那一刻,口中鲜醇甘厚的茶水让他极为满意道:“真是好茶。” 天劫灵体见石武都有心情品茶了,还以为他已经成竹于胸,它问道:“有想法?” “嗯,等等回去前我要让萧让帮我准备一斤这雨前碧玉,我想带回拜月宫给赵辛尝尝。”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愣在那里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给赵辛带灵茶回去。我问的是你了解金为的过去后准备怎么对付他?” 石武又抿了一口茶道:“那也得下面讲完了才能打听金为的消息啊。而且我先前推测出的是最坏的结果。那中州佛门总坛不是连圣魂门都要忌惮三分么,想必还是有些实力的。金为隐忍了十五年才对无量寺下手,对比之下,中州佛门总坛那边他起码需要三十年以上。所以即便形势对我不利,但这灵茶还是得喝,故人还是得想啊。我那时候在落月峰上可没少喝赵辛请的灵茶。” 石武说着就喝光了杯中的雨前碧玉,对这茶的口感颇为赞赏。 天劫灵体觉得石武真是个奇人,他总是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却不会去逃避而是一一应对。天劫灵体笑了起来道:“石武,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石武边给自己倒茶边回道:“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份特别中确实有一部分来自于金为。” 天劫灵体想起过往种种,它感慨道:“要是金为知道你会成长到如此地步,他一定后悔当初对阿大做的事情。他要是能和你联手,不要说将外隐界佛门连根拔起了,就是一统外隐界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石武举起茶杯道:“你也说过,在金为的眼中,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我自然也不例外。或许他当年信任过我的父亲,但我父亲选择了自己的路,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恨我,这么恨阿大爷爷的原因。何况你觉得我会甘心做他的棋子么?”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只会熟悉规则再利用规则,最后打破规则!你们二人还是会走到对立面,此局从一开始就是无解。” “其实可以解的,不过现在肯定来不及了。我说过,我要把他的头拧下来祭奠我阿大爷爷!”石武抬手喝下了整杯茶水。 天劫灵体说出心中想法道:“反正我只要你活下来就行。就算金为真的已经在中州佛门总坛,大不了我们也找机会潜进去,在他凝出佛陀三十二相剩余几相时再夺他一次!” 石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发道:“当年行方说我与佛有缘,我不是真的要剃发为僧进去中州佛门总坛吧?” 天劫灵体想象着石武光头的模样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石武知道天劫灵体在笑什么,他笃定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的实力不一定弱于金为的魔佛恶相。” 天劫灵体神情严肃道:“石武,我知道你现在的修为超出了这外隐界绝大部分修士。但金为的可怕之处不是能在一夜之间灭了无量寺满门,而是他的修为可以靠着灭杀这些僧人不断提升。我们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可你现在却是修为停滞的状态。” 天劫灵体说的正是石武一直忧心的地方。他苦恼道:“难道我真的成也《九转化灵诀》败也《九转化灵诀》?”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苦恼的模样,它安慰道:“当然了,你确实很厉害。不然也不可能擒下我这灭像之雷,又在一次次生死危机时得获机缘。这些机缘让你提前获取《九转化灵诀》后面几转才有的招式,也成了你通往后方大道的阻碍。我觉得若有人遇到和你现在一样的情况,他们中大多数都会选择安于现状,在这外隐界做一方霸主。可你的目标绝不止这外隐界,按照你的推论,抓走你父母的人起码是内隐界甚至是极难胜地外的修士。我相信我认识的石武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局而出,踏上自己的那条道后再把要做的事情全部完成!” 真正的朋友就是那种在你大意时及时提醒,在你失落时陪你一起坚定走下去的信心。 石武嘴角上扬,轻笑一声道:“你就等着看我成为那个无所不能的石武吧!” “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呢。”天劫灵体也笑着道。 此时下方的言字台上,那鹤发老者已经讲完了第三层第一间包厢内那位客人要听的有关外隐界南部海渊宗近期的消息。 石武由于在跟天劫灵体讨论着金为的事情就没怎么留意下方的情况。 那鹤发老者讲述的正是他在海渊宗的那场大战,不过因为他对那些幸存元婴修士的警告,所以传到外隐界东部的这个消息中也只是以神秘修士来代指石武。 这里正羡慕着那神秘修士有如此实力的众人不会想到,他们议论的人在这第三层包厢内才经历完从苦恼到坚定信念的过程。 那鹤发老者站起对众人作揖道:“各位客人,如今已是午后未时,老朽就先去休息了。还请各位客人在此继续欣赏聚言堂为各位准备的歌舞。我们申时再会。” 那鹤发老者端着自己的茶壶,提着折扇就从言字台上走了下去。 那些个听众都对那鹤发老者作揖表示尊敬。虽然那老者的修为不一定高过他们,但他讲演的水准足以让他们行这个礼。 本来还想打听金为消息的石武没想到这聚言堂的主讲人还可以中场休息。他前面又因为不想跟蓬莱城姜家有牵扯,就拒绝了姜森给的那块客卿玉牌。如今石武也不好意思过去索要特权了,他细想之下决定先回去看一下林运转。 外面恭候着的白玉一见包厢门开启,她立马欠身行礼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石武对其道:“没什么。石老不是要在申时才继续讲演么,我正好出去一下。你站累的话就回你的住处休息吧,我真的不用人侍候。” 白玉委屈地跪地道:“是不是小的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前辈只要提出来,小的马上改。” 石武本是好意,却没想到这白玉反应如此之大。他扶起白玉道:“你快起来,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下跪。那这样好了,我里面还有大半壶茶水,你进去后帮我以灵力温着可好?” 白玉就怕石武不吩咐她,她赶忙回道:“好!” 石武用身上玉简开启房门,他还想把玉简交给白玉。谁知白玉说有这块身份玉简才能使用三层的传送通道。石武也就等白玉先进去包厢后再将那块玉简挂回了腰间。 当包厢房门关闭,白玉感受着这里浓郁的灵力,她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直跳。她来到石武那张灵石床榻旁,她拿起床榻上那只茶壶,站立着以双手间的水属性灵力保持茶壶内的温度。站在那里的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石武,不仅仅是因为石武出众的样貌,更多的在于石武给她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同辈间的亲切感。白玉一想到这里就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在心中警告自己道:“别人给你脸面那是别人的事情,你怎可不分尊卑!” 白玉狠狠地摇了摇头,聚精会神地帮石武温着那壶雨前碧玉。 石武在白玉胡思乱想时已经回到来时那处过道,他看着地上的灵石符文就走上前去:“这样就应该行了吧?” 石武看到脚下符文亮起,他还以为起效果了,谁知他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袍的老 者。 那老者显然也被石武吓了一跳,他适时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奇怪地看着石武道:“道友是在这过道上等人吗?我后面没有其他道友了啊。” 石武有些尴尬道:“道友,不知这第三层怎么出去?” 那老者看着石武腰间的紫色玉简,猜测对方修为肯定在元婴后期,他恭敬道:“我领道友过去吧。” 石武作揖道:“多谢道友了。” 那老者领着石武往相反的方向行了三十多丈,石武这才看到和下面“堂”字 通道一样的入口。 石武感激地对那老者再次做了个揖:“真是麻烦道友了。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那老者回道:“在下名为刘湾,是附近天霞宗的执法长老。今日正好无事,就来这蓬莱城会会好友,顺带消遣消遣。” 石武亦自我介绍道:“吾名石武,是初次游历至蓬莱城。” 刘湾听后也就能理解石武为何连聚言堂下去的通道都不知晓了。 石武告辞道:“刘道友,石某就先离开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刘湾对石武作揖道。 石武一步迈入通道,其腰间紫色玉简与通道内的符文交相辉映起来。一道流光浮影自石武身上扫过,石武的身子转眼就来到了聚言堂大门口的“堂”字通道外。 那三名年轻侍奉一看到石武,二话不说就是跪地行礼。 石武没有理会他们地走出了聚言堂大门。 那被石武一言留下的看守李清见石武出来,立马殷勤道:“石前辈好!” 石武点了点头就向着迎客来走去。一路之上石武以《九转化灵诀》注意着四周,在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后,他对姜森肯定道:“不愧是蓬莱城城主,在我示意过后就明白我不想跟他们所有牵扯。” 等石武回到迎客来地字九号房前,他轻声问道:“运转,睡了吗?” 林运转一听是石武的声音,就说道:“师尊请进。” 房门开启之后,石武看到林运转要从床上起身,他赶忙劝阻道:“你别乱动。” 林运转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师尊,徒儿没那么娇气的。对了,师尊让人送来的饭食我已经吃过,味道很不错。就是那个饭菜的量有些多,我好不容易才吃完。” 石武想着肯定是小六子觉得自己给的灵石多了,就想在饭菜上多添些。石武笑着道:“那我明天早上跟他去说一说,你今晚就辛苦下再多吃些吧。” 林运转也跟着笑了起来:“多吃好吃的也不是那么辛苦。对了,我听关师尊说,您一早就出去帮我安排饭食的事情,又让师尊为我操心了。” 石武摸了摸林运转的脑袋:“傻徒弟,这些都是师尊该做的。好啦,我回来就是看看你,既然你吃饱喝足了,那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回房吸纳灵力后还要过去聚言堂打探我一个仇人的消息。” 林运转闻言也就不留石武道:“师尊去忙吧,运转在这里恢复地很好。” 石武嗯了一声就出了林运转的房门。 午后的迎客来多了很多入住和退房的客人,石武穿过人群回到了自己在第二层的玄字号房内。他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直接把房内灵力一吸而空,感受着那慢慢填补进房内的灵力,石武道:“早上出去时吸了一趟,到下午才凝聚了先前的一半不到。这迎客来的老板还真是精打细算,这里供应的灵力最多与我们付的灵石持平。想来也是了,别人不赚钱还开什么店啊,而且吸取房内的灵力也比一块一块更换灵石方便得多。” 石武想到这就出了房门,他觉得还是回去聚言堂边喝茶边等那鹤发老者上台为好。 李清才跟萧让禀告完石武已经离开就看到石武又回来了,他边对石武笑脸恭迎,等石武进去后他就赶紧用传音玉佩通知萧让。 刚走到石武包厢那边想询问白玉石武有没有其他吩咐的萧让吓得赶紧回去了自己包厢。 等石武通过“堂”字通道来到第三层,他听着过道内传来的琴声,知道还没到那鹤发老者讲演的时间。他径自走去自己那间包厢,里面的白玉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她的心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石武进来后就看到白玉真的一直在那站着用灵力温着茶壶,他无奈道:“白玉姑娘,我让你进来温茶只是说词,实则是想让你进来坐着休息会的。” 白玉惊愕地看着石武,她没想到石武这等元婴后期修士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着想,她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 石武取过白玉手中茶壶,感受着茶壶上的温度,他哎了一声坐回了灵石床榻上。他从托盘上又取出一只茶杯,为白玉倒上一杯茶后说道:“这茶是你温的,你坐下来陪我喝吧。” 白玉见石武帮她倒茶,她吓得就要跪下去,石武双指一抬将她整个身子抬了上去。他微微作色道:“不是说过不要跪我了么?” 白玉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道:“可是前辈……” “没什么可是的。这里也没有什么前辈晚辈,我们现在就是茶友,可以平起平坐。”石武语气温和道。 白玉这才怯生生地坐了下来,她手抖地接过石武递过来的茶杯,却是不敢喝下去。 石武举起自己那杯道:“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喜欢的人在很多年前为我而死,我现在只想走向自己的道,再去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事。” 白玉并没想过石武会对自己怎么样,现在听石武讲起喜欢的人,她好奇道:“您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美吧?” 石武看着杯中茶水,仿佛看到了许露那缕分魂的笑颜,他亦跟着笑了起来:“嗯,她在我心里很美很美。” 白玉看着石武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喝下茶水,却没有石武品下的那股甘醇之感,反而多了一丝苦涩。她羡慕道:“能被您这样记在心里,真好。” 石武没有回话,只是为白玉又倒了一杯,然后细细品着自己杯中的雨前碧玉。 还好言字台上的琴声宛转悠扬,让里面默默品茶的二人也显得不那么尴尬。 终于到了午后申时,琴曲歌舞尽皆退去。 石武前面那块灵晶投影上再次出现那鹤发老者的身影。只见他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折扇登上了言字台。他笑着对在场客人道:“若是歌舞琴曲还没看够听够,老夫可以再休息会跟诸位客人一起欣赏她们的演出。” 下面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来听这鹤发老者讲演的,他们起哄道:“要不是顾着石老您的身体,我们都想您一直讲下去呢。” 那鹤发老者笑着作揖道:“承蒙诸位客人捧场,不知这下午场由哪位客人开头呢?” 石武还未出言,第二层第四间包厢内传出声音道:“石老,你们聚言堂可知珠光阁总部那名叫花径轩的算命先生去了何处?我家中长辈今年三月特意过去了一趟,却被告知那位百测百灵的算命先生已经离去。我愿意出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打听这个消息。” 那鹤发老者问向其它包厢道:“可还有客人想知道别处消息的?” 石武通过灵晶投影传音道:“我出二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打听大概两百年前,一个脸上被刻了恶种二字的僧人消息。” 那二层的客人见有人跟他抬价,也就继续出道:“三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五十块。”石武加价道。 “六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二层的客人为了面子依旧不想放弃。 石武不愿在这等重要问题上与人纠缠,他出价道:“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下面那些人听到这个数目都觉得第三层正中间包厢内的客人出手太阔绰了。 那第二层的客人就此放弃道:“既然道友如此心急,那么我不与道友相争了。” 那鹤发老者见那第二层的客人放弃了,他也知道不会再有人去与这第三层的客人争了。他就对石武道:“还请客人将灵石放入传石桌。” 当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出现在那鹤发老者身旁的桌上,他喝了一口灵茶,打开折扇讲了起来:“客人想打听的应该是那位被中州佛门总坛擒住的无名僧。他在六百年前突然出现在外隐界南部,似乎还有伤在身。不过那无名僧心气极傲,一言不合就以佛门手印相杀。此后他不但成为外隐界南部的公敌,还惊动了中州佛门总坛。因为单单一门佛家手印就极难修炼成功,但那无名僧却可以将佛门大狮子印、内外缚印、宝瓶印等变换自如。说他不是外隐界的佛门高僧真的很难让人信服。说起来那无名僧也是狡诈,后面索性就承认说自己就是中州佛门总坛派遣过去普度众生的,而他度众生的方式就是送人归西。后面中州佛门总坛那边就坐不住了,在智圆住持的带领下,集合了百位元婴以上高僧对那无名僧进行了擒杀。双方大战了十个日夜,最终以佛门一方损失三十四名高僧,重伤四十六名高僧的代价才将那无名僧生擒。后来智圆大师为了让那无名僧悔过,就让所有过去中州总坛的僧人以自身一道佛力在那无名僧脸上刻下“恶种”二字。那无名僧后面也就被囚禁于中州佛门总坛。在那之后的数百年间,有传言说佛门已经将他秘密地处决了,又有传言说他逃了出来正在某处秘境闭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再也没有在外隐界出现过。客人,这就是我们聚言堂得到的有关那无名僧的消息,不知客人是否满意?” 石武怎么可能会满意,他追问道:“没人知道他的来处?” 那鹤发老者回道:“有关这一点确实无从考证,但根据他的语气和实力,他很可能是内隐界之人或者是外来修士。” 石武眉头微皱,因为这与他以前从血老七口中套出来的话又有了矛盾之处。根据血老七所言,金为的功法还是他帮着改善的。如果金为真是内隐界或者外来修士,才元婴后期的血老七可没资格去对金为指手画脚。 “难道金为从一开始就骗了无幽谷?那他是怎么和无幽谷联系上的?”石武只觉得这一百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花得亏了,因为这聚言堂关于金为的消息除了被擒那段有些可信度外,其它就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金为最后的去向还是错的。 石武脑袋生疼,紧紧地按着眉心沉默不语。 下方言字台上的鹤发老者见石武不再说话,就对其它包厢内的修士说道:“还有别位前辈高于二层第四间包厢客人的六十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吗?若没有的话,十息之后还请先前询问花径轩消息的客人将灵石放在传石桌上。” 那二层包厢的元婴初期修士知道聚言堂这规矩,他原本还觉得自己被石武加价加亏了,现在看到石武花了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问了个不明不白的消息,他心里乐呵道:“石老,给。” 那鹤发老者见二层包厢内的客人传来灵石,他喝了一口灵茶就继续讲道:“要说那花径轩啊,他非是我极难胜地修士,而是来自善慧地神机峰!乃是善慧皇的关门弟子……” 众人正认真听着,却发现那鹤发老者定在那里双目睁大地看着正上方。他们不明所以地顺着那鹤发老者的目光看去,只见第三层正中间那块灵晶投影不知在何时被人熔开了一个大洞,现出其内一名赤发飘飞,双目似星辰流火般的男子。 那男子口中喃喃道:“想起来了!善慧地神机峰——阿璇!” 第五百八十三章 机缘动人心 聚言堂二层第四间包厢内的客人见下方这些人都神情呆滞地抬头看着,他不解道:“石老,您这是怎么了?” 那鹤发老者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对着第三层正中间那名赤发男子俯首作揖道:“不知晚辈哪里惹得前辈不高兴了?” 同在第三层包厢的萧让一看那鹤发老者作揖的方向,他心中忐忑道:“不会是石老刚才的消息没让那前辈满意,所以那前辈发怒了吧?” 萧让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直接起身准备过去底层一看究竟。 谁知萧让还没走出包厢就听一人语气狂傲道:“关于善慧地神机峰你知道多少?全部说出来!” 萧让一听这声音非是石武,他放下心来道:“只要不是那前辈就行!不过今儿个真是撞鬼了,谁都敢在我聚言堂吆五喝六起来!” 萧让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白色玉盘,看着上面亮着的一个个玉简编号,他发现来到聚言堂的元婴中期至元婴后期修士都是他认识的,所以他就认为发出那声音的肯定是前日新来的三名元婴初期修士之一。萧让将玉盘收回袋中,他脸上多了一股傲气,他通过灵晶投影冷冷地说道:“阁下未免太不守我聚言堂规矩了!真当我蓬莱城无人么!” 有萧让这句话,那第二层询问花径轩消息的客人也就有底气道:“我乃是天启阁少阁主郭攸!我先出灵石在前,阁下如此行径,等于不把我天启阁放在眼里。你可敢跟我一起下去言字台让萧主事评个理!” 那鹤发老者拼命给萧让那间包厢使着眼色,可萧让完全没有在意。 萧让似下命令道:“我不管你是二层还是三层的客人,若你今日不给我聚言堂一个说法,我定叫你走不出……” 萧让正说着时他就看到灵晶投影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随后那面灵晶投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面前熔化,他的传音也就此中止。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因为这第三层每一块灵晶投影都堪比元婴中期法宝,可现在居然像纸糊的一样。等他看到外面一头赤发飘飞,双目若星辰流火的凤焱时,他更加震惊道:“石……石前辈?” 凤焱右手一握一拉,萧让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力擒住随即就被扔了出去。 萧让白胖的身子哎哟一声落在言字台上,然后他就看到凤焱又去了第二层第四间包厢外。 这次萧让才看清楚,原来凤焱并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是靠近那面灵晶投影就让其熔开了一个大洞。萧让终于明白身旁那鹤发老者刚才为何会对他使眼色了。 凤焱看着包厢内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郭攸道:“今日你们运气很好,他帮我出来的条件是我不杀人。是我把你扔去言字台还是你自己飞下去?” 郭攸双脚打颤道:“前……前辈,我……我自己飞。” 凤焱听后也就不去管郭攸地来到了言字台上。他威胁场中众人道:“今日之事你们可以传出去,但只要被我听到一丝消息,我就会顺着线索杀光所有传播之人!” 刚从二层包厢飞出来的郭攸听到凤焱充满威慑的言语,他体内元婴不住地颤抖,一个灵力不稳就跌落在地上。郭攸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丑态,他只想保住性命地快速爬起,上去了言字台。 那鹤发老者虽修为不济,但风骨仍在。他劝说道:“前辈如此以势压人,未免有失身份了。” 凤焱盯着那鹤发老者道:“你一脚踩向蚂蚁,会跟蚂蚁讲究身份么?” “你!”那鹤发老者没想到凤焱如此狂傲,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萧让赶紧给那鹤发老者示意让其千万不要再顶撞眼前之人了。 凤焱看向郭攸和萧让道:“我可以问这老头了吗?” 郭攸和萧让哪敢说个不字,他们同时回道:“可以!” 可那鹤发老者却坚守风骨道:“你要善慧地神机峰的资料就自己去‘聚’字通道后面找去。” 凤焱以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的灵族之语道:“石武,你不是一直想学配合法器的火灵术法么?我用一式‘火炼阴阳’跟你交换那个不杀人的承诺。你让我将这老者搜魂,我帮你灭了这座城池销毁我们来过的一切证据。” 人魂内的石武知道凤焱言出必践的性格,他赶紧回道:“凤焱大哥!我是看在你想起了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才没有用玄天锁链阻你,反而控制着它们让你尽可能少消耗鸿蒙之气来占据我的肉身。但也请你遵守承诺,在得到消息后就回去!” 凤焱无奈之下只得一把抓起旁边的郭攸。 郭攸在凤焱说出灵族之语时就已经满头大汗,他觉得眼前这赤发男子很可能就不是极难胜地之人。他害怕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凤焱却只是将郭攸递至那鹤发老者面前:“告诉他,你想打听什么消息!” 郭攸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要怎么回了:“石老!我要知道有关善慧地神机峰的消息,越多越好!” 郭攸见那鹤发老者还沉默不语,他厉声道:“我可是出了六十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你们聚言堂的规矩,只要你们接了灵石就必须告知出价者他想要打探的消息。石老,我天启阁跟你们蓬莱城关系一向交好,姜城主不会想看到我在他的地盘出事!” 那鹤发老者见郭攸把天启阁和蓬莱城全搬了出来,他只得妥协道:“行!关于善慧地神机峰的消息只有两个!第一个还得从四十多年前外隐界南部大乱的那一声凤鸣说起。” “嗯?”凤焱听到这个时间和那一声凤鸣,他心中疑惑道,“我明明是在外隐界北部向上传出的火凤信号,为何会传至相对称的南部?” 不过凤焱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听那鹤发老者继续说道:“那场南部大乱中出现了一种火焰灵物,引来众多内隐界和外来修士争夺。那些外来修士遮掩了容貌,修为高深不说手段还极其狠辣,他们在抢夺的过程中残杀了许多南部修士。但外来修士中也有为了南部修士挺身而出的,其中善慧地神机峰的任星移便是其中一员。当时海渊宗众人被围,正是他拖延住两名外来修士才使得海渊宗青阳子能够及时赶回救援。那一场战役中他虽未出手,但他对外隐界南部修士也算有着大恩。后来他带着那西北幽天的鬼刹尸体一路向北行去,在行至中州区域时因被人误会是招摇过市的尸王宗修士而引得尸王宗宗主楚傀亲率六名元婴长老过去堵截。谁知那任星移只是去寻珠光阁少阁主杜子嘟的。后面双方误会加深还动了手,不过尸王宗那些人怎么可能是任星移的对手。任星移只是在空中写下了七个金色的‘迷’字,尸王宗那七人就直接中招站立原地。随后更是引得极难胜地另一位守护者安戌前辈到场。安戌前辈不仅与那任星移认识,还评价神机峰门人个个皆是人杰之辈。他从任星移口中得知神机峰门下有一位天资纵横的关门弟子花径轩,于是送出亲手打造的内隐界令牌,让任星移代为转交。这任星移的消息是我聚言堂通过南部大乱中幸存的元婴修士和中州尸王宗一名长老那里联合起来得知。可信度在九成以上。” “还有呢!”凤焱道。 那鹤发老者见凤焱用力擒着郭攸,他只得讲下去道:“至于那花径轩,我们聚言堂得到的消息是他在外隐界西部一座叫灵泉城的城池与珠光阁结缘,后乘坐珠光阁的飞舟过去了中州。据传这花径轩身具仙人风姿,动静之间皆有一股光华环绕周身。其手中法扇扇开有落英缤纷之奇景,扇面左侧还提着一行“花径成溪英自落”的俊秀小字。是故那把法扇被见过的人称之为落英扇。不知为何,他在珠光阁总部一待就是十年,还在里面摆了个名为‘缘聚’的算命摊位,每三个月为一名有缘人行测算之法。凡是找到他算命的,那就真的是百测百灵。所以很多前辈高人都想过去测算一下,奈何他那个摊位每三个月一摆,而且出现的时辰和地点都不是特定,正好对应其摊位的‘缘聚’二字。说来也是巧,安戌前辈那次带演无烟回内隐界前去珠光阁总部找过花径轩,与他相谈了三天三夜后,安戌前辈留下了‘若师尊在,你定会是我三师弟’的评语。仅仅是这句话就足以说明安戌前辈对花径轩是多么看重了。后来花径轩那个‘缘聚’摊位就再也没有人遇到过,他应该是上去了内隐界。” “在外隐界西部的灵泉城与珠光阁结缘?”人魂内的石武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在灵泉城城墙外说自己前路杀孽重重的那个年轻公子。 外面的凤焱不满道:“就这么多?” 那鹤发老者点头道:“老者既然讲了那就肯定是全讲出来。这善慧地对于外隐界修士来说极为陌生,要不是任星移和花径轩的出现,我们或许都不会知晓。不过从安戌前辈对他们的态度来看,他们与我们极难胜地的关系应该不错。” 凤焱脑海中那个粉衣女子的身影在距离他无限近后又再次离他远去。他愤怒地一握右拳,一道恐怖的火灵之力自聚言堂内荡开,让其内所有人都生出一股生死危机。好似只要凤焱再一用力,他们的身体就要跟着爆开一样。 人魂内的石武劝道:“凤焱大哥,接下来让我处理!我之徒儿还在养伤,茵茵亦在闭关,你如今的举动已经给我带来很多不便了。” 凤焱松手的一刹那,聚言堂内的修士都如获大赦地长出了一口气。凤焱将腰间那块紫色玉简扔进第三层正中的包厢:“小丫头,蓝丝绕拿来,那块玉简归你了。” 在包厢内瑟瑟发抖的白玉听到凤焱话语,再看到被扔进来的那块紫色玉简,她赶紧通过被熔开的灵晶投影飞至言字台上,她将手中蓝丝绕递过去道:“多谢前辈!” “你要谢的不是我。”凤焱接过蓝丝绕,其满头赤发自根部开始逐渐变黑。 待凤焱帮石武绑好发绳,重新占据肉身的石武看着众人畏惧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好在言字台右侧就是出去的通道入口,石武径自走入后发现里面并无阻碍。他一路前行,居然直接来到了聚言堂大门口。 石武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他无奈道:“这才第一天啊。” 凤焱显然将方才的威势控制在了聚言堂内,在外守护的李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见石武出来,就恭敬道:“前辈,外面已经是戌时,前辈若有什么要买的让晚辈替您去跑腿就是。对了,以前辈的修为,您可以直接在聚言堂内留宿。我们聚言堂三层包厢内的灵力不弱于城内任何一家旅店。” “哎,可惜了。你们聚言堂的灵茶还是不错的。”石武说完这些就留下一头雾水的李清,直接向着迎客来走去。 戌时过半,已经安抚好聚言堂内客人的萧让冒着被凤焱灭杀的危险将这里的事情以传音玉佩简要地告知了姜森。萧让不是不怕死,而是这聚言堂内坏了三块灵晶投影,他这聚言堂主事迟早要跟姜森禀告的。 姜森知道后命令萧让马上过去城主府。 萧让去时也是万分小心,不但先让聚言堂内的守卫们好生看护,在确定石武已经离开后他才取出他姐姐萧雯给他的小型传送装置,在组装好后他就直接传去了萧雯的院落之内。而后萧让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忙忙地过去了城主府待客厅,将石武在聚言堂内的一切,包括石武在赤发状态时把那块包厢玉简送给白玉的事情都告知了姜森。 姜森不明白石武这么做的目的,他思索之下还是决定带上萧让一起过去姜家禁地。 随着姜森以自身灵力开启禁地内一道道封印,他们二人进入了地下一处灵力极为浓郁的密室中。 里面除了一座用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组成的法阵和一个躺在上面暮暮垂已的老人外别无他物。那老人的眼睛半眯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的,但他的呼吸很用力,好似少一分力就会喘不过气来一样。 姜森和萧让见到那老人后都跪在了地上。姜森轻唤道:“老祖宗。” 那老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是一片浑浊之色。他喉口动了一动,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是森儿吗?” 姜森回道:“老祖宗,是我。” 能被姜森称为老祖宗的,也只有姜家老家主姜玄了。只听他问道:“你今儿个怎么来这了?” 于是姜森就把石武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姜玄,遗漏的地方萧让还适时地补充着。等姜玄听完他们的描述,他沉吟道:“这个叫石武的很有意思,他非是被夺舍,更像是有两种性格在体内。” 姜森问道:“老祖宗,依您看来,他今日之举是为何?我们是与之结交还是动用一切关系查清楚他的底细?” 姜玄咳嗽了一声道:“森儿,你先前的决定就已经是最正确的了。那人身上肯定有大机缘,但非是我们姜家能受下。以那人赤发状态的能为,起码需要附近三大宗的宗主齐至才能与之相拼。不过那个黑发状态的石武倒是比较好对付,从他让白玉进包厢,还邀请她一起喝茶,那些平等的观念就像一个刚出来游历的年轻修士。只要买通他信任的人,那就可以对他下手了。若我年轻个三千岁,也没有蓬莱城这基业,我或许会用元婴后期的灵毒去搏一搏。可现在我们姜家很安稳,除非出个旷世奇才,否则不要去做动根基的事情。” 姜森明白了姜玄的意思,他回道:“老祖宗,森儿知晓了。他们一行在我蓬莱城一天,我姜家就对他们敬而远之。如若他们有需求主动找上我们,只要不动姜家根本,一切按照他们的意愿来。” 姜玄脸上的褶子在他笑的时候都皱了起来,他有些疲惫道:“森儿,姜家有你老祖宗很放心。回去吧,我累了。” 姜森磕头道:“老祖宗您好好休息。” 萧让也在对姜玄行礼后就跟着姜森出了禁地入口。 姜森一层一层封印好禁地,随后对萧让道:“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任何风声流传在蓬莱城中。聚言堂内那些别处修士你应该知道怎么应付了?”萧让赶紧回道:“城主,我知道的!先以灵石好物晓之以情,再以这件事的严重性动之以理,他们见识过赤发石武的厉害,绝不敢拿宗门安危开玩笑。至于聚言堂内那些手下就更不是问题了。除了石老需要再好好安抚外,其他人绝不敢多一句嘴。” 姜森拍着萧让的肩膀道:“今天你做的很好!私下里你就叫我姐夫吧。你继续好好干,以后禄儿上位了你也要好好辅佐他。” 得到姜森夸奖的萧让心神振奋道:“我定不会辜负姐夫所托!” 姜森在又叮嘱了萧让几句后就先过去了议事厅,他觉得有必要跟蓬莱城交好的三大宗知会一声。他并不打算告知他们具体发生了何事,只是跟他们说蓬莱城近期若有异样,希望他们可以及时出手救援。姜森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蓬莱城多一份安全。 萧让先前过来时火急火燎的,也就没功夫跟他姐姐萧雯说上话。等萧让回到萧雯院落处,他看到萧雯和姜禄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萧让上前行礼道:“聚言堂主事萧让给城主夫人、少城主请安。” 萧雯对他道:“萧管事,你我姐弟许久未见,进来陪我和禄儿喝杯茶吧。” 萧让一听就知道萧雯找自己有事,可他刚刚被姜森鼓励过,他一心想赶回聚言堂堵住那些修士的嘴。他回道:“我还有急事要回去聚言堂,改日吧。” 姜禄要不是因为知道石武进去了聚言堂,他又被姜森告诫要对石武敬而远之,他都不屑与这只会在母亲庇护下的舅舅有所牵扯。现在见自己母亲出言对方居然还摆谱,他火气当即就上来了。 可姜禄刚要作色就被萧雯一把拦了下来。 萧让这等人精如何不知姜禄的想法,他就是要在这时削削这侄儿的锐气,别动不动就用那种看下人的眼神看他。 萧雯屏退侍女,对二人说道:“好了,都跟我进来。” 萧让在萧家时就一直受萧雯照顾,他更是由于萧雯的关系才坐上聚言堂管事的位子。他内心对这个姐姐一直都是敬重爱戴的。 萧雯说完就和姜禄向后方大厅走去,萧让也就跟了上去。 三人在厅内落座之后,萧雯劝说道:“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弟,这元婴中期品级的蓝铃花茶是老爷让人从珠光阁那边捎过来的。快尝尝吧,喝了以后有滋养金丹和元婴的功效。” 萧让听了萧雯前半句就已经心软了下来,现在又听她说是元婴中期品级的灵茶,他也就不客气地喝了起来。可能是他一口喝的太多了,他这金丹后期修士居然需要凝聚灵力慢慢中和那些茶水。不过这蓝铃花茶喝下后确实让他的金丹倍感舒爽。 萧雯等萧让将那杯茶全部喝完,她才以灵力隔绝大厅与外界的联系开门见山道:“弟,今日你们聚言堂来了一名叫石武的厉害修士吧?” 萧让回道:“姐,确有其事。不过有关那人的事情,姐夫不让我告诉旁人。” 萧雯不悦道:“旁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你的亲姐姐。禄儿是他的儿子未来的蓬莱城主。我们怎么就成旁人了?”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萧让赶忙解释道。 萧雯道:“算了,旁人就旁人吧。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了。你这一辈子就在聚言堂好好干着,也算我这做姐姐的对你仁至义尽了。” 萧雯说罢就要领着姜禄离开。 萧让着急道:“姐你别这样啊。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萧雯这才和姜禄又坐了下来。 萧让只得把石武在聚言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雯和姜禄,随后还把老家主姜玄对石武的评价说给了他们听。 姜禄在听到可以用元婴后期灵毒对付黑发石武时,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笑意。 萧让在讲完之后还特意跟萧雯母子道:“姐姐,禄儿,这件事你们听了也就听了,别跟姐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啊。他难得对我看重,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连秘密都守不住。” 萧雯保证道:“弟,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和禄儿为你保密的。你先回去安抚好聚言堂内的那些修士。这半斤蓝铃花茶你也拿回去慢慢喝,就当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了。” 萧雯说完就拿出一个玉盒,打开之后是一朵朵卷在一起的蓝色小花。 萧让假意推辞道:“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 萧雯笑着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爷不是都说以后禄儿做了蓬莱城城主还需要你这舅舅多加辅佐,区区一盒蓝铃花茶又算得了什么。” 姜禄这时也赶紧起身作揖道:“舅舅,侄儿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舅舅多多包涵。” “禄儿你这就生分了,我可是你的亲舅舅,哪会跟你计较什么。”萧让边说边把那玉盒收了起来。 萧雯撤去灵力屏障后对萧让道:“弟,你先回去聚言堂吧,莫要误了正事。” 萧让起身告辞道:“姐姐,那我去了。” 萧让走后,萧雯再次以灵力生成一道屏障。她对姜禄道:“禄儿,真是天助你也。你老祖宗都没几口气了居然还能帮你出这么个好主意。看来那人身上的机缘注定是你的了。” 姜禄眼神炙热道:“娘,我这就去找人查探石武和他同门的住处。” 萧雯阻止道:“太急了。这事就像煮这蓝铃花茶一样,需要以灵火慢慢煨煮才能将卷在一起的蓝铃花煮开,再将里面所有的精华释放出来。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等?”姜禄不明白道。 萧雯解释道:“今晚的他一定是全神戒备的。因为他在聚言堂锋芒毕露,今晚、明日、后日,他都会防范于未然。” “那孩儿要等到什么时候?”姜禄急切道。 萧雯想了想道:“十日吧。十日之内若他走了,那就是你没这福分。若他还留在这里,那你就可以着手开始行动了。这十日对你也是极为重要的,你要去聚言堂的资料室找到那块蓄影石,确定这个石武就是拜月宫空冥大典上那个忆月峰大弟子!若真是他,这机缘你值得一搏!” 原来姜禄对各地轶事都极感兴趣,特别是当年公孙冶的空冥大典,他们聚言堂得到别人售卖的相关蓄影石后他看了很多遍。对于公孙冶一人战十婴后众人得到元婴开空冥的机缘,还与石武争锋相对的画面印象更是深刻。他还时常想着自己若可以像那石武一样受人瞩目该多好。 所以石武在聚言堂转身的那一刻姜禄就觉得很熟悉,等他看着石武走进聚言堂大门,他终于想到在哪里见过石武了。他刚要跟姜森说石武身上很可能有元婴开空冥的机缘,就被姜森告诫要对石武敬而远之。他只好把心中想法告诉了萧雯。萧雯原本也不同意的,可看到自己弟弟前来,在探出消息后,她觉得这很可能是他儿子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机缘。他们母子也就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第五百八十四章 静水流深 回到迎客来的石武并没有过去找关肃和林运转,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玄字号房。 他双手当枕躺在房内木床上,想着剩下的二十几日除了要应对姜家的查探外就是要思考自己后面的修炼之路该怎么走。今日凤焱的行为算是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不仅断了他再去聚言堂品茶打听消息的念想,石武觉得那风骨犹在的鹤发老者怕是也要因凤焱的逼迫行为休养一段时间了。 不过石武并没有去怪凤焱,能在机缘巧合下帮凤焱了解他在意之人与善慧地神机峰有关,石武觉得这是件幸事。而且石武自己也已经知晓了金为的部分消息,这对石武来说也够了。 只是石武没想到凤焱会帮他做主把那块紫色玉简送给白玉,石武想着那姑娘现在肯定被姜家的人百般问询。他倒不是在意自己的信息被白玉泄露,他反而希望白玉将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姜家,这样子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姜家还会看在他的威慑上将那第三层的包厢赐给她。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天劫灵体,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任何人接触?” 天劫灵体反问道:“就因为你觉得你会连累那些认识的人?”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觉得如果我不跟他们接触,他们就不会被那些对我有企图的人盯上。我的出现只会影响他们原来的生活。” 天劫灵体摇头道:“你呀,还是太过温柔了。” “温柔吗?”石武奇怪道。 天劫灵体笑了笑道:“性格和环境使然吧。你是从凡人界上来的,自小在轩家村的生活让你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应该平等。这个想法一直跟着你到了现在,在你眼中,元婴后期修士的命和一个普通凡人的命是一样的。所以你可以为了千手海蜈蚣去与整个海渊宗对抗,可以尽你所能地去帮林运转一家讨回公道。你这些行为在任何一个外隐界之人看来都是不可理喻。要不是我看过你太多经历,我也会跟他们有一样的想法。不过你也不用去苦恼这些,该认识谁该与谁结交那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你前面不是也发现了么,你变强了这修真界也会跟着变得温柔。你只要用这股温柔护住你在乎的人就行了。” “我从没认为海渊宗和那些修为高深之人不该享有特权。就是我自己也是因为有这身修为才能帮千手和运转他们拿回公道。但我想这份公道尽量可以建立在平等的观念上。就像我跟公孙大哥说过的,强者为尊并没有错,但要看成为强者以后的所做所行。”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认真的样子,它也就没再说什么。 石武小声问道:“天劫灵体,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天真?” 天劫灵体听着石武小心翼翼的话语,想着他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它鼓励石武道:“没什么天真不天真的,既然是你的选择,那贯彻下去就行了!你还很年轻,就算走了弯路也可以再走回来。何况谁敢说你的想法就不一定能实现呢?这里不是没有极难胜皇的极难胜地么!只要你加把劲以后成为极难胜皇,你一声令下,这三界之内谁敢不从!” 石武明白天劫灵体是在安慰他,他也跟着开玩笑道:“那要是极难胜地以外的人过来以势压人呢?难不成我还要继续去制服他们?” 天劫灵体也来劲道:“对啊!你不是也说强者为尊了嘛。他们以势压人,你就用实力把他们压得死死的!到时候这九天十地以你为尊,我回去雷族也可以好好吹嘘一番了。说外面世界的尊者是我灭像之雷的生死挚友!” 石武哈哈笑道:“停停停,别帮我吹了。被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铁定能成为那么厉害的强者了。” 天劫灵体也笑了起来道:“现在是不是开心些了?” “嗯。明日开始除了观察姜家有何动作外,我要参悟修炼的方向。”石武明确目标道。 天劫灵体语带深意道:“你的方向可能一直在你体内。”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么一提,他以人魂状态默默地看了天魂内的凤焱和地魂内的印沁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体内九颗血色圆球上。 天劫灵体配合地往石武的天魂位置瞥了一下,石武也就心领神会地不再说什么了。他有些激动地闭上双目,决定今晚先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卯时不到,石武起身出门。 灰蒙蒙的天色下,石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素心食铺。这里还是和昨日一样热闹,他也不像第一次来时在门外踌躇。走进食铺的他一下子就被孙鹏看到,孙鹏主动喊着:“小武,来孙哥这里坐,有位子。” 石武笑着走了过去,小六子这时候正忙着帮别桌的客人上早点,连跟石武打招呼的空隙都没有。 孙鹏问石武道:“今儿个你想吃什么?我点了碗灵米粉条,加了一块焖肉的浇头。” 石武也就对经过这里的小六子道:“小六子,我和孙哥一样要一碗灵米粉条加一块焖肉的浇头。” “好咧,石大哥您稍等。”小六子记下后就去后厨说了一声。 石武很好奇小六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姓氏的,不过他看小六子这么忙,也就没去问。 过了不久,小六子把孙鹏和石武那两碗灵米粉条一同端了上来。 孙鹏比之小六子还要热情道:“小武快吃,这灵米粉条可是小六子家的又一招牌啊。” “嗯。”石武回了一声就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这灵米粉条质地柔韧不说还弹性十足,吃起来口感极好。粉条里的汤料味道咸鲜正佳,那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焖肉咬下去酱汁和肉香立刻在嘴中四溢,石武赞不绝口道:“孙哥,真不错!” 孙鹏哈哈笑道:“我就说吧!” 石武又咬了一口焖肉就夹起碗里小菜和粉条一起吃起来,那清脆的小菜口感配上粉条的柔韧、焖肉的香酥,石武直接感叹道:“这可比一般的灵膳好吃多了。” 孙鹏一听石武还吃过灵膳,好奇道:“小武兄弟你是什么修为啊?” 石武不想让对方前辈长前辈短的,就说道:“我是筑基初期修士。” 孙鹏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好。我是凝气九层,我还可以仗着年纪让你叫我一声孙哥。” 石武笑着回道:“孙哥,我们之间不管修为,只按年纪来算。” 孙鹏见石武如此敞亮,笑着道:“那今天这顿得孙哥来请。” 石武忙说道:“孙哥,我出来时家中大哥给了我不少灵石。这顿怎么都该我来请。” 孙鹏不悦道:“这怎么行,我都说了我请了。” 石武只好道:“那明天那顿我来请,还是这个时间如何?” “可以。”孙鹏也是个爽快人。 孙鹏和石武也就边吃边聊着。只听孙鹏道:“小武,你昨日去聚言堂有没有碰到那个厉害的修士啊?” “什么修士?”石武假装不知道。 孙鹏回道:“我们昨晚下工以后就聚在住处吹牛。有个工友消息比较灵通,说昨日聚言堂那边发生了爆炸,是一名厉害修士进去聚言堂时因不满聚言堂上方的宝镜光照,一击就把那宝镜给毁了。后面有人看到城主府的很多客卿都飞过去呢。” 石武继续问道:“然后呢?” 孙鹏道:“好像是城主出面让那修士离开蓬莱城了吧。你没遇到吗?” 石武见孙鹏只是听说他进去聚言堂前发生的事情,至于凤焱在聚言堂内的所做所言却是一概不知。他明白是姜家把消息封锁了。石武也就跟着说道:“我昨天临时有事,就没来得及过去。而且我两位同门听到那里一壶灵茶或者一份点心都要百块中品灵石起,他们觉得太贵了,我想想也是就不准备去了。” 吃着灵米粉条的孙鹏赞同道:“对啊,百块中品灵石,都能让我们吃多少碗灵米粉条啦。” 石武咬着那块焖肉说道:“嗯,就是。” 孙鹏见这里的矿脉工人大多都付好钱去上工了,他三口两口吃完碗里的灵米粉条对小六子喊道:“来结账了。” 正收拾着碗筷的小六子跑过来道:“孙哥,一碗米粉一份焖肉浇头一共八块下品灵石。” 孙鹏拿出十六块下品灵石给小六子道:“小武这碗我请了。小武你慢点吃,我先去上工了。” “嗯,多谢孙哥。”石武说完孙鹏就急匆匆地向外赶去。 小六子还想过去还孙鹏一块下品灵石也没追上他。 等石武吃好灵米粉条,食铺内也就剩下他和另外两桌上的客人了。 小六子忙活着收拾好大厅内的碗筷,这才有时间坐着休息一会。 石武走过去递给小六子八块下品灵石道:“这是我徒儿那份灵米粉条的灵石。对了,他说你们的饭菜很好吃,就是量太多了。你不用把我给你的跑腿费算在饭菜里啊。” 小六子笑着收下石武的灵石道:“石大哥,运转有你这么用心的师父好幸福啊。” “我就说我还没跟你介绍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姓石的,原来是运转那小子跟你提起了。小六子你好,我叫石武。”石武正式介绍道。 小六子回道:“石大哥你好。我叫李六,是这蓬莱城人士,跟我娘亲一起经营着这家素心食铺。石大哥,我先跟我娘亲说一声让她再煮一碗灵米粉条加一块焖肉浇头。” “好的。”石武回道。 小六子刚进去后厨那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客人就走了出去。 等小六子出来后,他跟石武说他娘亲已经在煮灵米粉条了,说是一会儿就好。 这时最后一桌客人喊小六子过去结账,小六子记得旁边还有一桌的。他询问过后才知道那一桌的客人已经走了。 小六子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石武看到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石武走上去帮小六子一起收拾桌上碗筷。 小六子忙说道:“石大哥,我来就行了。” “我家以前也开餐馆的,我那时可没少帮忙收拾。就是我小时候脾气比较犟,没好好跟我爹学厨。”石武可惜道。 小六子感激道:“多谢石大哥。” 石武边收拾边问道:“对了,刚刚那桌客人是趁乱走掉了么?” 正擦着桌子的小六子愣了一下后回道:“可能别人也有什么难处吧。” 石武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帮着收拾起这张桌子上的碗筷。 他们两个收拾完后,后厨的那块帘布就被人掀起,一位妇人拎着提盒走了出来。 那妇人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可能是因为起早贪黑的缘故,她脸上的皱纹比之同龄人多上许多。不过她笑起来的时候与外面照进来的晨光一样让人觉得温暖舒服。她有些嗔怪小六子道:“六儿,你怎么好让客人帮你干活?” 石武赶忙解释道:“伯母您好,我想着反正要等不如就帮小六子把这里一起收拾好。” 那妇人回道:“公子当真心善。来,这是您要的灵米粉条。” “多谢伯母。”石武对那妇人作了个揖后就接过提盒。 那妇人给小六子使了个眼色,小六子就把石武上次多给的四十块下品灵石拿了出来。 石武疑惑道:“这是?” 那妇人道:“公子,我们既然接了您的饭食单子,那给您送过去就是应该的,没有跑腿费这一说。我也是后面才听到六儿提起,还请您多担待。” 石武不愿收下道:“我徒儿说你们昨日送过去的饭菜又多又好吃。我今日怎么可以再收回这跑腿费。” 那妇人似已经决定道:“客人,这是我们食铺的规矩。我们只赚我们该赚的,还请客人收回去。若客人不收,那我柳素心就不能再做客人的生意了。” “伯母……”石武见那妇人如此坚持,只得道,“好吧。但你们送去的饭菜不要再多加了,我怕你们会亏本。” 柳素心笑着道:“客人不用担心,我们家生意不错的。对了,我不是催您,只是这灵米粉条要趁热吃才好吃。” 石武告辞道:“如此便多谢了。” 柳素心见石武走后小六子有些不开心,她轻抚着小六子的脑袋道:“六儿,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要的。” “可这是石大哥真心实意给我们的啊。”小六子辩解道。 柳素心有些生气道:“别人给你你就一定要吗?” 小六子见柳素心发火了,他低头道:“娘,六儿错了。”柳素心笑了笑道:“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休息会吧,娘亲去处理中午的食材。” “娘,我帮您。”小六子说完也不管柳素心答不答应,就跟她一起过去后厨继续忙活了。 接下来的几日,石武除了早上过去素心食铺吃早点外就是在玄字号房内研究体内那九个血色圆球。 石武初次观察到这些血色圆球是以《九转化灵诀》凝聚灵气气旋时,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些血色圆球跟《九转化灵诀》有关。可现在得到天劫灵体的提示,他知道这九个血色圆球没那么简单。而且这些血色圆球并非如实质般存在于他体内,比如说他第一颗观察到的血色圆球是出现在他心脏位置。可等人魂内的石武以灵力去接触时,这些灵力都是从心脏位置流过,并没有触及到那颗血色圆球。等郁闷的石武以人魂状态仔细观察过去,他惊奇地发现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上满是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那些闪着光亮的红色液体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急忙从纳海囊中拿出一盒土属性一盒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他先服下那块土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依旧和以前一样是一口即没的状态,但这次他以人魂状态看到那块金露玉灵肉化成了一滴红色液体向下流去,后又被他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吸引,附在那颗血色圆球外面。石武惊诧之余又服下那块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与先前情况一样,那块金露玉灵肉像是被上面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引燃一般,化作一滴红色液体来到那血色圆球上。石武找到了尝不出金露玉灵肉是何滋味的原因,可他同时又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疑惑,那就是这九个血色圆球到底是什么。 就在石武因为这九个血色圆球苦思的时候,萧雯给姜禄限制的十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十日来萧让可谓是春风得意,由于石武在聚言堂内的消息没有泄露一丝,姜森对他是夸奖有加。而那晚他姐姐和侄儿也对他寄予厚望,今日姜禄还用传音玉佩通知他说要过来帮萧雯做件事,顺带看看他这个舅舅。这是萧让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他觉得自己以后的前途真是一片光明。 姜禄来时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之意,不过他还是先对萧让行礼道:“舅舅好!” 萧让受用道:“少城主无需多礼。我们去三层包厢边喝灵茶边聊吧。” 姜禄哪有心情去喝灵茶,他小声对萧让道:“舅舅,我娘说她在城主府里闷了,让我挑几块有趣的蓄影石或者外隐界其它区域的记录玉简回去让她解解闷。” 萧让一听只是这点小事,他说道:“那我让人拿寻罗盘去‘聚’字通道后面的资料室好好挑一些。这几日也有很多修士过来售卖蓄影石和记录玉简。可惜石老在气头上就告假回家了,都没人去好好整理那些新买的蓄影石和记录玉简。” 姜禄闻言就说道:“舅舅,还是我亲自去吧。我娘亲喜欢什么类型的奇闻异事我这做儿子的最清楚了。” 萧让哈哈笑道:“是啊,姐姐在萧家时就喜欢听各处的有趣事情,你小子也算是受她熏陶了。这块是操控资料室内蓄影石和记录玉简的寻罗盘,只要注入灵力再想着查找资料的部分信息就可以找出你想要找的那些奇闻异事了。不过禄儿,资料室内的蓄影石和记录玉简数量繁多,未免你灵力消耗过度,你最好按着年份找一些出来就行了。” 姜禄接过萧让递过来的那块蓝色玉盘,回了声侄儿知道后就走入了“聚”字通道内。 此时正好又有几名元婴修士过来,萧让就招呼他们进入了“堂”字通道。 姜禄在一众聚言堂手下的恭敬声中来到了一间密室前。 门口看守的老者见是姜禄到来,就对其作揖道:“属下周光参见少城主。” 姜禄回礼道:“周老,我来这里调取些资料。” 周光看到姜禄手中的寻罗盘,知道他已经得到了萧让的允许,他只是问道:“少城主可要老夫陪您一起进去?” 姜禄回道:“不必了。” 周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地从怀中拿出一块紫色玉牌,嵌入密室门上凹陷处后,密室大门应声开启。 “周老,那我就先进去了。”姜禄道。 “嗯,少城主出来前自里面喊一声即可。”周光说完就在姜禄进去后把密室大门再次关闭。 独自走在密室中的姜禄通过四周灵石灯盏的照明直接来到收藏外隐界北部资料的十排高架旁。他看着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玉简资料和一块块蓄影石,他手持那块蓝色玉盘去了放着距今五十年资料的那张高架前方。 姜禄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补充灵力的丹药,在服下后以灵力注入那块蓝色玉盘,只见圆盘上分出一根根灵力丝线与前方高架上所有记录玉简和蓄影石相连。姜禄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仅仅是五十年内外隐界北部收集到的消息就让他有些扛不住了。他凝神聚气地吐出二字:“石武!” 一根根蓝色丝线从那些记录玉简和蓄影石上接连断开,最后只剩下一块蓄影石和三块记录玉简仍与蓝色玉盘相连。 姜禄把那块蓄影石和三块记录玉简先放入储物袋中,随后他又来到外隐界西部的高架旁。在以寻罗盘搜寻五十年内资料后,那些连着的蓝色丝线全部断开。姜禄心中暗道:“外隐界西部没有他的信息,他是没去过还是说没人记录下,亦或他没用石武这个名字?” 姜禄疑惑着走过去外隐界南部的高架旁,在接连服下两颗补充灵力的丹药后他再次以寻罗盘从五十年内资料中搜寻。这一次倒是有七块玉简那么多,姜禄压下好奇心迅速将那七块记录玉简收入储物袋中。 姜禄最后走到外隐界东部的高架前,他对里面抱着很大的期望。只见他再次汇聚灵力注入寻罗盘中,在寻罗盘丝线与那些蓄影石和记录玉简连接起来后他轻喝一声:“石武!” 数十万根蓝色丝线断开,只留下他手边最新的一块蓄影石。他拿起那枚蓄影石道:“是这十日内送来的!” 实在没忍住的姜禄以灵力注入,随后光影浮现,正是石武在闫公城与闫宗烈比试奇果灵液的那一幕。当姜禄看到石武取出那只三丈高的海玉桃时,他惊出声道:“元婴开空冥的机缘!” 第五百八十五章 蓬莱城主 “少城主出了何事?”在外面听到姜禄惊呼声的周光立刻把那块紫色玉牌嵌入大门将密室开启。 姜禄此时已经把那块蓄影石放入储物袋中,他装作虚弱道:“周老不必惊慌,我方才查看的资料太多导致我灵力消耗过度。” 周光只是听到姜禄惊呼,并没有听清他具体喊了什么。现在见姜禄额头冷汗涔涔,周光也就信了姜禄的话:“少城主,那老夫带您去聚言堂内的包厢休息吧。” 姜禄摆了摆手道:“多谢周老关心,我母亲还等着我把有趣的蓄影石和记录玉简带回去呢。我先告辞了。” 望着匆忙离去的姜禄,周光摇了摇头取下密室上那块紫色玉牌。他叹息道:“这少城主当真不是修炼的料。姜家在他身上砸了那么多天材地宝,他至今才是个金丹中期。好在城主还能再守护蓬莱城千年,但愿在这千年里,蓬莱城能真正出个承上启下的天才吧。我年纪大了,真不想再奔波了。” 那周光说完就继续守在了密室大门前。 姜禄心中大喜,他边走出“聚”字通道边给萧让传去消息:“舅舅,我找到母亲感兴趣的奇闻异事了。你先过来拿回寻罗盘吧。” 正在三层包厢与一名元婴中期修士交谈的萧让看到腰间传音玉佩亮起,听到姜禄的话后他对那元婴中期修士作揖道:“胡前辈还请自便,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外面的侍女吩咐便是。” 那身着宽袍的胡姓汉子点头道:“萧主事去忙吧。” 萧让一到门口姜禄就把那块蓝色玉盘还给了他,萧让笑着问道:“怎么样,你帮姐姐找了哪些奇闻异事啊?” 姜禄有些紧张地回道:“就挑了一些有关无极海那边的。” 萧让只是随意一问,可他发现姜禄的表情很不自然。他拍了拍姜禄的肩膀道:“那你快给姐姐送去吧,别让她等急了。我也要去看看‘言’字台那边新排的歌舞怎么样了。” 姜禄一听萧让要走,他赶忙说道:“舅舅去忙吧,侄儿也回府上了。” “嗯。”萧让说着就大步进去了“言”字通道。 姜禄也走出了聚言堂,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去城主府,而是在旁边的巷子中又拿出一块传音玉佩,以灵力注入后就在那等着了。 萧让来到“言”字通道后面就取出那块记录有客人玉简的白色玉盘,看着上面亮着的一个个玉简编号,他发现姜禄的玉简显示其还在聚言堂旁边,而代表天霞宗的一枚玉简正从聚言堂三层下来,随后与姜禄那块玉简重合了。萧让想着天霞宗也就刘湾在前几日离去后又在今日清晨过来,他实在想不通姜禄与刘湾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等等?天霞宗?灵毒?”身为聚言堂的主事,萧让对于附近各大宗门深有了解。这天霞宗乃是附近唯一研制有元婴后期灵毒的宗门。 萧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身子不稳地用手扶着旁边墙壁。等他看到刘湾的玉简信号出现在聚言堂三层,姜禄的玉简也显示其已经离开。萧让冲出“言”字通道拿着寻罗盘就来到了“聚”字通道后面的密室。他问周光道:“周老,刚刚少城主可有什么异常?” 周光如实回道:“少阁主在里面惊叫了一声,可等我进去时他说他只是查阅的资料太多,导致灵力消耗过度。” 萧让的心跳地极快,他勉强保持笑意道:“劳烦周老帮我也开一下密室。我要带一些最近买来的蓄影石和记录玉简去看石老,免得他老人家觉得我不关心他。” 周光闻言哈哈笑道:“石老头自个儿心气傲怪的了谁呢。换了我,我早就跟那前辈服软了。” 周光见萧让的脸色很不好看,还以为是自己又提起那个不能言说之人惹得对方不高兴了。他也就有眼力劲地直接开了门。 萧让说了声多谢后就拿着寻罗盘走去了外隐界北部那堆记录玉简和蓄影石前面,等他用寻罗盘与那些资料连接,喊出“石武”二字时,那全部断开的蓝色丝线让萧让近乎崩溃地坐在地上。他内心嘶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萧让知道这件事即将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若现在还有人能阻止的话,那就只有蓬莱城城主姜森了。萧让内心挣扎之后还是从储物袋内拿出了姜森的那块传音玉佩。 再说回姜禄那边,他与刘湾碰头之后就面带喜色地飞回了城主府萧雯的院落。 萧雯一见姜禄神情就知道他有所收获,她屏退下人,以灵力生成屏障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她问道:“禄儿,如何了?” 姜禄从储物袋中把两块蓄影石和在外隐界北部区域内找到的三块记录玉简拿出。他先把那两块蓄影石放在双手掌中,以灵力注入后说道:“母亲您看,我左边这块蓄影石中记录有石武在那场空冥大典上被无量寺行方他们逼问忆月峰上是否有仙果的影像。而且石武承认说他和公孙冶一起吃了仙果。只是当时他说自己吃了没什么效果,依旧是凝气期。最后搬出忆月峰上那位神秘的老仙长,加上公孙冶帮他打圆场才蒙混过去。您再看我右边这块蓄影石,这是前段时间他在外隐界东部名为闫公城的地方与这名叫闫宗烈的金丹后期灵膳师比试灵膳的画面。他用那只三丈高的蓝色仙果炼制出了一种蓝玉灵液。那场比试闫宗烈惨败,但石武感闫宗烈对于灵膳的热忱,主动相赠一碗蓝玉灵液。那闫宗烈本已力竭不支,可他只是喝下那碗蓝玉灵液就完全恢复不说,还在气力上从元婴初期升修至元婴中期!” 萧雯看着姜禄右手蓄影石中浮现的影像和对话,见石武居然主动承认自己是拜月宫门人,还是火纹灵膳师的弟子。萧雯若有所思道:“拜月宫如今隐世,怎么会让他这么好的苗子过来外隐界东部?” 姜禄才不想去管这些,他又拿起外隐界北部区域的三块记录玉简道:“母亲,我在回来的途中就看过这些玉简了。这三块外隐界北部的资料玉简中,一块记录的是石武在拜月宫的小集会上炼制出了凝气三层的金露玉灵肉,而且每块金露玉灵肉上面都有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这就证明了他确实是火纹灵膳师的弟子。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两块玉简的内容。它们一块记着石武在小集会做出金露玉灵肉后引来了无幽谷的血老七。石武与其虚与委蛇,套出了凡人界无幽谷的一些信息。这说明什么?说明石武是来自凡人界的!” 姜禄激动地把最后一块外隐界北部区域的记录玉简放在萧雯桌前:“母亲,这块玉简内记录有石武为何会到拜月宫!原来拜月宫的忆月峰被那位神秘的老仙长占据,他有一个喜欢让天才弟子喝造化汤的习惯。他没去拜月宫前将一路遇到的各修真门派天才弟子灌了个遍,最后统统都是命陨身死的下场。那老仙长到了拜月宫后就一年指定一名弟子喝下造化汤,那一年他指名让观月峰掌座唐一卓的女儿唐云喝下。唐一卓不忍女儿身死,就求公孙冶去问询可有缓和之策。那老仙长看在占据拜月宫山头多年的份上就说可以让唐一卓下界找个人过来替代。于是唐一卓就去凡人界找了这个石武回来!据说那石武刚来外隐界就因不适应这里的灵力威压导致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这块玉简内的内容恰好和第二块石武认识凡人界无幽谷谷主契合上了!” 姜禄双目放光道:“母亲!这石武以前就是个凡人!那造化汤应该是助他打下了根基,我自问父亲和您给我的天材地宝不会若于那造化汤,那么孩儿只要再吃下那枚仙果就一定能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雯可没姜禄那么乐观,她问道:“其它区域就没有和这石武有关的信息了?我想知道他是何时从拜月宫出来的,出来后又做了什么。” 姜禄一听这个就有些局促起来。 知子莫若母,萧雯说道:“禄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这般帮敌人作掩护,你觉得是对你有利还是对那石武有利?” 姜禄想了想后还是把外隐界南部的七块记录玉简拿了出来。萧雯以灵力注入那七块玉简,里面的内容把她骇得冷汗直流。她看到的正是当年高林宗外那场可怕的杀局。 萧雯的手在收回灵力的时候都是抖的:“他在三十年前就凭一人一剑在外隐界南部杀三十名元婴初期修士,灭二十六名元婴中期修士肉身。他还极有可能是在外隐界西部灵泉城杀害天泯宗少宗廉熔的凶手。我们居然还敢图谋他!” 姜禄听出萧雯的意思,他不甘心道:“娘!孩儿资质比不了您和父亲,若没有这份机缘,我这辈子最多只有元婴初期修为。到时候我即便做了蓬莱城城主,我还是要担惊受怕。我想搏这个机会!而且您不是也说老祖宗给我出了个好主意么?孩儿已经从天霞宗刘湾长老那里购得了元婴后期灵毒蚀骨腐肉散。只要孩儿找到机会毒杀石武,他身上的机缘就都是孩儿的了。孩儿到时必能鲤鱼化龙,成就一方霸业!” 萧雯看着野心勃勃的姜禄,又见他把从刘湾那里得到的灵毒玉盒放在桌上。她心中产生了不安之感:“禄儿,娘不是不想帮你。前面娘也认为这是你今生最大的一次机缘,所以我才会说你十日后可以行动。可你找到的这些让娘太过恐慌了。娘看过有关外隐界西部灵泉城的记录玉简,那一役不止廉熔惨死,就连西部珠光阁管事许晖都断去了双臂。据说许晖至今都没有将断臂接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利欲熏心的姜禄直接说道:“我不管意味着什么,我只相信老祖宗的判断!只要是黑发状态的石武,那么元婴后期的灵毒一定可以毒杀他!” 萧雯懊悔自己前面就不该跟姜禄说那些,看过诸多外隐界奇闻异事的她深知石武这种人的可怕。她退而求其次道:“禄儿,实在不行娘去求你爹爹,让他与我一起去帮你向石武问询可还有那种仙果。不论是用灵石也好,好物也罢,我们可以试试与他交换。” 姜禄任性道:“与其这般低声下气,还不如以元婴后期灵毒一试!” 砰的一声,大厅外的灵力屏障被人轰碎。 正憋着一肚子气的姜禄转身大怒道:“是谁敢……” 啪的一下,一个巴掌在姜禄还没看清来人前就打在他脸上,让他跌了个跟头摔了出去。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萧雯手下立即进入院落,可一看到来人背影,他们就又迅速地退了出去。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家家主——姜森。 姜森不去管地上满眼震惊的姜禄,自顾自拿起桌上蓄影石和记录玉简看了起来。他越看脸色越是阴沉,他问向萧雯道:“这事是你主使的?” 萧雯慌乱道:“夫君,我前面只是想让禄儿多一个机会。” 姜森听到“前面”二字就知道自己妻子没有被利益蒙蔽双眼,他看向姜禄道:“你很不服气?” 姜禄从小到大没有挨过一次打,就算他在金丹初期因一时口角出手重伤了一个宗门的大弟子,他父亲也只是骂了他几句,随后就帮他摆平了所有事。他不明白为何这次他还什么都没做他父亲就这般打了他。姜禄侧过头去,没有回姜森的话。 姜森看着桌上的那个玉盒道:“禄儿,你告诉我,这玉盒内是什么?” 姜禄依旧无言。 姜森冷笑一声道:“好!你不说,那我帮你说。这是灵毒!元婴后期的灵毒!你告诉我?你要这灵毒作甚?自己吃吗!” 姜禄看出姜森知道了一切,他干脆说道:“爹,孩儿只是想谋求一份机缘!” “机缘?你觉得凭你受的下那等机缘吗!”姜森怒不可遏道。 姜禄一听这句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也爆发道:“我为什么受不下!石武他以前就是个凡人!他连到外隐界都是给灵力压得跪下的。你再看看他现在的修为,他就算在元婴后期修士中都属顶尖!你是元婴中期修士,我娘是元婴初期修士,我是你们的儿子!我凭什么比不过一个才是凡人出身的石武!我也想成为天资纵横的厉害人物,我也想别人可以从心底里佩服我敬重我,而不是因为我是这蓬莱城的少城主,你知不知道!” 姜禄声嘶力竭地对姜森吼着,把这么多年的不甘都宣泄了出来。 萧雯心疼地看着淌下泪水坐在地上的姜禄,她走过去把姜禄搂在怀里,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姜森沉默地看着她们母子,随后他坐在一旁椅子上:“别哭了,起来吧。” 姜禄不愿起身,还是熟知姜森脾气的萧雯拉着他起来道:“别这样,你爹就你这么个儿子,他是不想你做傻事。” 姜禄就这么被萧雯哄着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姜森没好气道:“夫人,你平日里怎么惯着他都可以!但这次你难道没看出来水有多深吗?” 萧雯如何会没有看出,天霞宗的元婴后期灵毒怎么可能是姜禄说要买他们就卖的。他们很明显知道石武的存在,也预料到了姜禄要用那元婴后期灵毒去干什么。所以萧雯在了解石武于外隐界的种种事情后,加之心中产生的危机感,她反而是最想劝下姜禄的那个。她顾着姜禄的面子道:“是我疏忽了。” 姜森知道自己的枕边人非是那等蠢货。他对姜禄道:“禄儿,这蓬莱城未来肯定是你当家。之于你个人而言,你想获得机缘无可厚非。可对于整个蓬莱城来说,若你的行为惹怒了石武,那整个蓬莱城就会跟你一起成为他的敌人。以他先前的杀戮表现,他一定会屠尽所有为敌之人。你想用一城人的性命去搏这次机缘吗?” 姜森的话如有力量一般落在姜禄肩头,但姜禄仍坚持道:“老祖宗说就算那石武变成赤发状态,我们也可以集合天霞宗等三大宗门的势力与他一拼。” 姜森笑了起来道:“与他一拼?以我们蓬莱城为主场,就算那三大宗门真的过来相助,那赢了之后呢?那份机缘你能分到多少?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在战斗中蓬莱城护城大阵损毁,到时候三大宗门是帮我们擒杀石武合算呢还是趁机瓜分蓬莱城合算?你以为天霞宗的元婴后期灵毒这么容易就能买到吗?” “他们不会这么做吧?”姜禄在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姜森郑重其事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利字才是最牢靠的关系。不然你以为刘湾为何要避过我给你这盒蚀骨腐肉散。他或许不知道你要这灵毒的原因,但他肯定知道你有所图,他很想你去做这件事。禄儿,我之所以一直留你在身边让你看让你学,就是想你可以早日成长起来。这个世道不是那么太平的,只是因为自老祖宗那一代开始为我们姜家积攒了无数的人脉和资源,让我们姜家可以在这世道安稳渡日。老祖宗自己不是也说了么,要是他再年轻三千岁,又没有蓬莱城这基业,他会用元婴后期的灵毒去搏上一搏。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对象不是,时机更不是。禄儿,我知道你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想靠自己的实力获得蓬莱城百姓的爱戴。可这些不是一时一日就能完成的。你要摆正心态,要时刻以一个蓬莱城城主的思维方式去处理事情。就算日后你真的只能是元婴初期修士,那又如何!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但凡出一个旷世奇才,你就集合蓬莱城的所有资源去培养他们。到时候你就是姜家最大的功臣!他们会爱戴你,后人会记得你!爹也会因为有你这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姜森的话深深地震撼到了姜禄。这是他以前从没想过的问题,他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平庸感到苦恼和不忿。可在他为这些苦恼不忿的时候,他的父母或许比他还要难过。但他们一次都没有展露出来,甚至在他要行危险之举时还是这般苦心开导。如梦初醒的姜禄对姜森和萧雯跪地叩首道:“爹,娘!孩儿错了!” 姜森欣慰地看着姜禄,这个弯姜禄算是拐过来了。他知道经由此刻起,这蓬莱城未来的主人会时刻以蓬莱城百姓,以姜家为先。他扶起姜禄道:“好了,我们走吧。” “走?”姜禄疑惑道。 姜森道:“虽然对石武敬而远之才是最好的选择,但爹为了你,愿意尝试去求他一次。” 姜禄感激道:“谢谢爹!” 姜禄收起桌上所有与石武有关的信息,带着萧雯母子和姜家客卿们向迎客来行去。 身为蓬莱城的城主,在得知自己儿子对石武有所图谋后他就做了多手准备。不仅派人调查出了石武在城中的住处,甚至连石武每天早上去的素心食铺都已然掌握。 迎客来的掌柜是别处势力安排在蓬莱城的。他见姜森如此隆重地前来,他连忙率领侍者小厮出去相迎。 姜森开门见山道:“吴老弟,我来你这寻一位前辈。” 那吴姓掌柜回道:“姜兄,我这双老眼真是浊了啊,我们迎客来内有能让你亲自前来拜访的人物我居然都不知道。” 姜森道:“那位前辈比较低调,我也是近日才知晓他在你这入住的。我和内人犬子进去就行了,劳烦吴老弟你们在外面坐会。” 吴掌柜知道姜森要为那前辈的身份保密,他承下道:“姜兄尽管进去就是。” 姜森对身后的姜家客卿道:“你们在外面陪吴老弟好好聊聊天,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进来打扰。” “是!”姜森身后跟着的三十七人听命地堵在了门口。 姜森进入迎客来就自储物袋内取出百块灵晶投影,在将迎客来内所有房间和大门全部隔绝后,他们一家走上了二楼的过道。 行至石武房门外,姜森俯首作揖道:“蓬莱城城主姜森求见前辈。” 屋内的石武回道:“姜城主,方才你派了三拨人分别查探了我两位同门和一位弟子的房间。你之前的想法很明确,那就是对我敬而远之。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主意还在这时亲自过来。事先说明,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用我在乎的人威胁我,我可以向你保证,但凡你这么做了,这外隐界不会再有蓬莱城。” 石武说完屋门开启,坐在正中的他对姜森三人示意来坐。 萧雯和姜禄都心中生惧地不敢与石武对视。 姜森转身对妻儿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萧雯没想到此行如此危险,她拉着姜森的衣袖,让他不要进去。 姜禄则是说道:“爹,我陪您一起!” 姜森笑着拍了拍姜禄的肩膀道:“你越来越有城主的样子了。不过今日你在外面陪着你母亲,我和石前辈还有很多话要谈。” 姜森说完就走进了石武的屋子,顺带还把房门关上了。 玄字号房内,石武与姜森相对而坐。 姜森把与石武有关的蓄影石和记录玉简全部拿出来道:“前辈请先一观。” 石武先以灵力注入那些记录玉简,看着里面七成真三成假的内容,石武不为所动地继续以灵力注入手边的蓄影石。他看着上方浮现自己与闫宗烈比试灵膳的影像,他笑了一声道:“早知道我就自己用蓄影石记录下来卖给你们了。” 可当他以灵力注入最后一块蓄影石,石武愣住了。这里面全是拜月宫那场空冥大典的影像。公孙冶和柳菡等一众拜月宫掌座浮现在那块蓄影石上方,石武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当时与行方唇枪舌剑的交锋。随着灵力的注入,里面现出公孙冶一人战十婴落败的影像,他知道等等行方他们就要祸水东引了,他脑海中的记忆与面前的影像重叠,他的公孙大哥即便修为被封依旧站出来帮他解了围。 石武眼眶湿润,轻轻唤了一声:“公孙大哥。” 石武没有再看下去,而是握紧那枚蓄影石道:“这块蓄影石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姜森过来之前准备了很多,甚至还想过用半座灵石矿脉兑换石武的蓝玉灵液。可他没想到只是一块蓄影石就把他前面的那些想法全取代了。他感觉喜从天降道:“还请前辈给我儿一份蓝玉灵液,不需要太多,三斤足矣。” 石武二话不说拿出一只崭新的琉璃瓶,随后又取出蓝玉灵液倒了五斤进去。他对姜森道:“我可以告诉你,我能有今日修为,大部分是因为老仙长那碗造化汤。这蓝玉灵液只是由我在深海获得的奇果炼制,它只能迅速恢复服用者的状态,同时永久增加气力。你儿服用时最好控制服下的量,否则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以上这些是我的诚意,你可知除了这块蓄影石外,我为何要给你这五斤蓝玉灵液?” 姜森作揖道:“因为前辈很重情!从拜月宫如此式微你还愿意以拜月宫门人现身就可以看出。前辈放心,素心食铺的母子、我灵石矿脉上的孙鹏、聚言堂内的白玉,只要我姜家还存在一天,就会护好他们一天。前辈若有什么想要之物,也可以尽管开口,我姜森绝不推脱!” “不愧是一城之主!”石武点头道,“我近来需要一份灵毒,品级越高越好。” “什么!”纵是以姜森的定力在听到石武这话后也是忍不住发出惊诧之声。 第五百八十六章 自探己身 石武奇怪地看着姜森,对方刚刚还说自己有什么想要之物尽管开口他绝不推脱。可自己只是提出要一份品级越高越好的灵毒对方就是这等反应。由于先前在聚言堂的经历,石武知道蓬莱城有诸多讲究,他不禁想着这灵毒在蓬莱城会不会是禁忌之物。 失态的姜森脑海中闪过千思万绪,他不明白石武为何会在这时提起灵毒,他心中暗道:“难不成是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天霞宗既然想让禄儿动手那绝对会撇的一干二净。萧让也是在密室中用传音玉佩通知的我,而城主府中根本没有外来人闯入的痕迹。不会是这前辈真的需要灵毒吧?” 石武不愿强人所难道:“姜城主,如果为难的话我自己去想办法。” 姜森听到这句就明白石武真的是需要一份灵毒。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前辈,这灵毒杀伤力极大,若在蓬莱城使用,我城中百姓必定死伤极多。所以我蓬莱城有禁用灵毒的规矩。不过以前辈的修为肯定不会有什么差池,我愿意把我防御外敌的一份元婴后期灵毒相赠。” 姜森拿出姜禄从刘湾那里购得的那个玉盒继续道:“这灵毒名为蚀骨腐肉散,顾名思义,只要一沾上敌人血肉就有蚀骨腐肉的可怕功效。前辈用时也要千万小心。” 石武看着那个玉盒道:“姜城主,你要防御的外敌不会是我吧?” 姜森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笑着道:“晚辈若真有这等想法也不会主动拿出这份灵毒了。” 石武也不想去分辨姜森这句话的真伪了。他直接打开那个玉盒,看到里面以两道封条封印着一只碧玉小瓶。他伸手过去,那两道封条只是触及石武手指就自行散开,想来只是为了固定住里面的玉瓶。 石武拿起那个碧玉小瓶道:“姜城主可以放心,这灵毒我只是自用,不会让你蓬莱城受难的。你贵人事忙,既然得了蓝玉灵液就不要让尊夫人和令郎在外多等了。” 石武说着就以灵力开启房间大门,而他同时也拔出瓶塞将玉瓶内的蚀骨腐肉散全部吞了下去。 外面的萧雯母子正好看到这一场景,他们吓得是目瞪口呆。 姜森手拿那只装有五斤蓝玉灵液的琉璃瓶,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才缓步走出房门。 等姜森出去后,石武的房门再次关上。姜森只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可他脑海里还是不停回荡着石武喝下蚀骨腐肉散的那一幕。他先前生气地质问姜禄要那元婴后期灵毒作甚,是要吃么,现在就真的看到石武全吃了下去。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没有说一句话地带着妻儿走下迎客来大厅,他收回所有灵晶投影后就赶忙出去了外面。 迎客来的吴掌柜还以为姜森会待上许久,可姜森这一进一出也才半刻时间。他上前道:“姜兄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姜某就不打扰吴老弟做生意了。他日还请吴老弟来我府上一叙。”姜森说完就带着姜府之人匆匆离开。 玄字号房内,石武以灵力包裹着那一团绿色灵毒送至胸腔位置。 天劫灵体问石武道:“你真要这么做?” 人魂内的石武回道:“深海灵兽区的那三十年让我的肉身强度起码到了空冥修士的程度。现在就算是元婴后期法器也不一定能伤得了我,所以灵毒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在我体内爆发的话,我就能更加清楚地观察到我的肉身是如何恢复的。”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疯子还是天才了。”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这个办法可行,但它还是觉得石武太疯狂了。 人魂内的石武回道:“不管是疯子还是天才,有用就行。” 石武撤去蚀骨腐肉散外的灵力,那团绿色灵毒直接侵染向石武的鲜血,通过这些鲜血的流动窜向石武全身。 人魂状态的石武道:“这灵毒有点意思,若是在外面不慎吸入,一时半刻还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天劫灵体看着盘踞在石武体内的一条条绿色丝状物,它说道:“这灵毒怕是不发则已,一发毙命的类型。” “嗯!等那些绿色丝状物行至我四肢差不多就窜遍全身了,那应该是毒发之际。”人魂状态的石武边说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 果真如石武所言,在那些丝状物到达石武双手十指的时候,石武体内那些盘踞着的绿色丝状物像是得到信号一般同时在他体内爆发。 一股血肉灼烧之感自石武体内生出,那些血肉覆盖少的地方比如肋骨、胸骨反应尤为剧烈。 可外面的石武连吭都没吭一声,这点痛比起他在海猿窟当人肉沙包时不值一提。 人魂状态的石武看着肋骨位置开始显露森森白骨,而那些绿色灵毒在触及白骨之后越发兴奋,它们前仆后继地覆盖在那些白骨上,像是在啃噬着猎物一般。此时石武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率先亮起,紧接着亮起的是他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第二颗血色圆球。 仅仅是这两颗血色圆球亮起后,先前势如破竹的绿色灵毒就像被人硬生生从白骨上赶开了一样。而那些白骨被啃噬了的部分也在那里的绿色灵毒被赶走后延展生出,白骨之上亦再次覆盖起血肉。 那些绿色灵毒显然很不甘心,可先前它们腐蚀过的地方竟然承受住了它们新一轮的攻击。无可奈何之下它们只得迂回作战,在石武体内其它位置奋力腐蚀血肉。 人魂状态的石武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恢复之力是来自这些血色圆球。他现在俨然成了蚀骨腐肉散和他肉身对抗的旁观者。他见那些绿色灵毒一副要在他体内长期作战的架势,他很想看看这几个血色圆球会做出何等反应。 等那些绿色灵毒在石武神藏、天突两穴位置肆虐之后,其位置上的血色圆球接连亮起,随后中脘、期门、神阙、大横四穴上的血色圆球与气海位置上最后一颗血色圆球同时大放赤芒。 先前还嚣张跋扈的蚀骨腐肉散在赤芒之下若遇天敌般不断回撤收缩,在重新凝聚成一团雾状气体时,里面的绿色毒素已经全部消失。在九颗血色圆球赤芒收束的那一刻,石武体内全部恢复原状,其新生的白骨血肉比之先前还要强韧。而那团雾状气体则在石武恢复前就被那些赤芒完全灭杀。 人魂状态的石武首次近距离地看到这等景象,他震惊地悬浮于心脏位置前。 良久之后,石武开口道:“原来谷医当年没错。” 天劫灵体疑惑道:“怎么说?” 石武道:“我身染寒疾后阿大爷爷就带我去秦国无幽谷中医治。谷医故意给我吃引发寒疾的丹药,在我寒疾发作后又以一种名为吞寒血蜈蛊的蛊虫放入我嘴中。他那时候说我心脏位置是对抗体内寒疾的最后壁垒,我身上寒疾的根源就隐藏在体内某个地方或者几个地方。除去我心脏位置外,他用吞寒血蜈蛊找到的八处正好就是如今这八个血色圆球的位置。也就是说,这八颗血色圆球很可能在当时就存在了。如果不是《九转化灵诀》的缘故,也非是造化汤的缘故,那么我有必要问一下印沁大哥他是从哪几个位置取得那八枚九瓣寒莲子的。” 石武穿过人魂通道回去人魂之内,他向地魂内打坐的印沁问道:“印沁大哥,你曾说用一纸清荷对战元叔才可以将你手上八颗九瓣寒莲子发挥到最大效用。我想问你一下,你这八颗九瓣寒莲子是否从除我心脏外的八个血色圆球位置获得?” 地魂内的印沁听到了石武的话,可因为上次石武的优柔寡断加之石武想阻止凤焱对云霄门门人的杀戮,让身为逆魂的它极为不满。是故在没有发生大事的情况下印沁根本不愿去理睬石武。 石武还以为印沁闭关没有听见,他操控印沁地魂外的三条玄天锁链发出抖动之声,以求印沁能够回应。 可这将印沁困在地魂内的玄天锁链恰恰让印沁更加恼火,它出言道:“我只答应过帮你用鸿蒙之气出手三次来换取一次你身体完整的使用权,并没有说过你想问什么都要告诉你!” “印沁大哥,这对我很重要!”石武知道印沁因为上次凤焱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他好声好气道,“印沁大哥,我已经查探出这九颗血色圆球是我肉身恢复之力的根本。那么我就需要知道你所获得的那八颗九瓣寒莲子是不是处于那八个位置。若是的话,那就代表这九颗血色圆球是我一开始就拥有的。可我娘亲为何要用九瓣寒莲子压制我这股力量?印沁大哥,求你告诉我,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行。” 印沁闭目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不定你娘亲和你爹一样,是哪里拎不清想让你过安稳日子呢?” 印沁说完之后就准备不理石武地继续打坐,谁知地魂入口处的三条玄天锁链发出哐哐哐地游动之声,齐齐向它捆缚而来。 “你!”地魂内的印沁猝不及防间被那三条金色玄天锁链绑着抵在地魂入口。 人魂内的石武双目通红道:“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不要说我父母!” “给你脸了是么!”印沁大怒之下释放双臂炼化的六颗九瓣寒莲子,那三条玄天锁链上立时遍布冰霜! 人魂内的石武一取自身三条玄天锁链,带着其上鸿蒙之气冲至地魂入口。那被冰霜固定住的玄天锁链得石武那三条玄天锁链援持,顿时挣脱束缚,配合石武的玄天锁链再次将印沁捆住。 印沁魂体被制,他怒不可遏间直接操控炼化的鸿蒙之气向外挣脱。那六条玄天锁链内一时间金芒耀目,锁链与魂体对碰之下发出的吱吱声也可以看出印沁的反抗之意。 人魂状态的石武见状单手按在那六根玄天锁链上,印沁用以挣脱的鸿蒙之气全部被他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可这股鸿蒙之气太过可怕,人魂状态的石武现出了魂体不稳的迹象。 印沁看着石武强行忍耐的样子,他知道石武一下子受不了这些鸿蒙之气。身为逆魂的他狂笑道:“你不是仗着自己功法厉害么!我看你能吸收多少!” “来!”石武只是回了个来字就将手上行纳之法再增。他双目凝神,与被缚的印沁互相冷视。 石武体内的一体灵力开始转变为金色,他外面的肉身在他强力控制下还是现出了不规则之状。他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在帮助他的同时亦对他生出示警之意。可石武全然不顾这些,他父母和阿大是他的底线,他不会让任何人在他面前越过这条底线,即便是印沁也不行! “化灵!”石武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即将到达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准备以灵体状态消耗从印沁那里吸纳的鸿蒙之力。可他惊诧地发现,那股力量就像是黏在他肉身上一样挥发不出去任何一丝。 已经正常运营的迎客来内突然刮过一阵旋风,无人看到石武房门的开启和关闭,化灵状态的他眨眼间就来到蓬莱城上空万里。 石武牙关紧咬,身躯不断变大,直至达到千丈之巨时,先前承受不住的那些鸿蒙之气居然在吸纳与流转之间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原本蓝色的雷霆之力外面附上了一层金芒,石武在烈日照耀下顿时成了另一个金色的太阳。 印沁没想到石武用出了这等手段,它现在不仅被石武吞了炼化的一半鸿蒙之气,看样子外面的石武还能承受更多。照这么下去,它炼化的鸿蒙之气被石武吸纳光只是时间的问题。印沁心中慌乱间暗骂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创出的《九转化灵诀》,不仅可以如此不讲道理地连鸿蒙之气都吸纳,还像是专门为石武准备的一样。 人魂状态的石武其实很不好受,他吸收下的鸿蒙之气不似以前其它灵力那样可以由他支配,而是像已经认主一般只是在他身上过渡。他之肉身非但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还要承受这股鸿蒙之气带来的压力。 天劫灵体知道他们两个都是不服输的主,它只得来到天魂通道外呼喊道:“凤焱大哥,出事了!你快劝劝他们!” 天魂内沉浸在自身回忆中的凤焱听到天劫灵体的呼喊声,他睁开双目就看到人魂状态的石武正在地魂入口处和印沁相斗,而且还似用上了鸿蒙之气。他立刻劝阻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快停下!” 可石武和印沁都没有先停下的意思。 凤焱厉声道:“我数三声,若你们不停下,那以后大家就互不相识吧。” 正分庭抗礼的石武和印沁听到凤焱这话,伴随着凤焱“三、二、一”的倒数声,二人同时停下了手中动作。外面肉身上覆盖的金芒也在此时回归石武地魂之内。 印沁一看石武的九转化灵诀对于它炼化的鸿蒙之气只能暂时控制并不能完全吸纳,它懊悔地拍着脑袋道:“早知道慢点撤回来了。” 凤焱没好气道:“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焱见印沁和石武这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要说的样子,他就问向天劫灵体道:“你说吧。” 天劫灵体于是就把石武用灵毒探查自身之秘的过程和他想询问印沁那八颗九瓣寒莲子的事情告诉了凤焱。 凤焱知道印沁是因为上次云霄门的事情与石武生出了嫌隙,而他也明白石武发怒的原因,他略过刚才发生的事情道:“印沁,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前面不是也说要一起帮石武想办法快速提升修为么?我跟石武的那一茬已经过去了,在你闭关的时候他还主动帮我控制玄天锁链让我去问询有关阿璇的事情。你们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印沁,告诉石武你是在他体内哪些位置得到的九瓣寒莲子。” 印沁见是凤焱开口,它看着石武道:“小子,今天我给老焱面子。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跟你好好打上一场的!” “随时恭候!”石武应下道。 “好!”印沁点头道,“你推测的不错,那八颗九瓣寒莲子确实是在那八个血色圆球的位置。至于你娘亲为何要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但她的行为是在用九瓣寒莲子抑制那八个血色圆球。” 石武得到确认之后自语道:“我不信娘亲会害我。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印沁见都说开了,它干脆道:“既然说到这了,那大家就开诚布公地来谈一次。石武,你不止拥有操控玄天锁链克制我们的方法,还拥有开启玄天锁链的方法吧?” “是。”人魂状态的石武也不否认,他问向凤焱道,“凤焱大哥,这九颗血色圆球可是与你有关!你以前说过你要去吞了谁的,我是否为你的夺舍对象?” 凤焱回道:“我只记得我命令一个眉心有七瓣红莲印记的老者去实行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中我要吞的人不是你。至于这九颗血色圆球,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你的极品火灵根。” “什么!”人魂状态的石武被凤焱最后一句话给惊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会是自己的灵根。 石武疑惑道:“灵根都是这种球形状态吗?还分了九颗?” 凤焱道:“灵根的形态是根据拥有者而产生的。你应该可以感应到这九颗血色圆球内的火灵之力。” 石武心念一动间果然得到了这九颗血色圆球的回应,里面的火灵之力让他有一股无比亲切之感。他压下心中激动问向印沁道:“那碗造化汤是否为元叔说的道灵液?” 印沁肯定道:“我虽然不喜欢元老头,但他从不说谎。” 石武道:“难道说是因为道灵液跟我的极品火灵根融合了才能如《九转化灵诀》上所述,拥有的恢复之力可媲美传闻中凤祖的凤血涅槃之力?” 凤焱听到“凤祖”二字后,他脑中一阵剧痛,他难以自制地死命抓着玄天锁链。 石武不明所以间印沁已经大喊道:“老焱,稳住心神!你至今为止想起的事我都帮你记住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好好调息就行!” 凤焱听着印沁的话闭上了双目,除了与石武和凤焱的经历外,前面已经聚在一起的回忆片段全部破碎,再次散落于混沌的脑海中。 石武注意到了凤焱的异常之处,他对印沁说出自己的推测道:“凤焱大哥的记忆好像被几个关键词控制着。他是在听到‘凤祖的凤血涅槃之力’才开始现出崩溃之兆。他是因那凤祖才导致记忆错乱还是说他就是那凤祖?” 印沁看了石武一眼:“不管你推测的是真是假,但我警告你!除非他自己说起,否则你不要刺激到他。” 石武看着天魂内闭目打坐的凤焱,不禁说道:“他以前应该是个称霸一方的强者。” “他现在只是你这条船上的同伴。但愿你真的能带他找到他要去的地方。”印沁说完就径自回去地魂中间闭关了。 石武在自身三条玄天锁链的围绕下若有所思地回去了人魂。 或许是方才石武千丈身躯在空中金芒大放的缘故,十数名元婴修士都向空中瞬移而去,不过他们都很有分寸地没有太过靠近。可仅仅是远远看着,石武雷灵状态下的千丈身躯还是让他们震撼地呆立原地。 天劫灵体提醒石武道:“石武,你今天已经得到了很多信息。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回去好好研究下应该会有所收获。” 石武却是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方向。” “啊?”天劫灵体吃惊道。 石武将全身雷霆之力尽数收回。在天劫灵体疑惑之时,他体内九个血色圆球受其感召同时赤芒大放。石武眉心处现出九瓣红莲印记,他手指轻轻按在眉间左侧,那第一瓣充实的红莲印记轰然亮起,只听石武口中喝道:“化灵!” 石武周身顿时如烈日流火,其千丈身躯与此刻的晴空骄阳呈现“双阳共天”的壮观景象! 那些在远处观望的元婴修士何曾见过如此神迹,他们情不自禁地俯首下跪,心中生出若遇神明的敬畏之感。 第五百八十七章 各有所获 石武的千丈身躯一扫先前印沁鸿蒙之气的压力,在体内九颗血色圆球传来源源不断的火灵之力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火就是我的方向!” 此语一出,远处那些跪着的元婴修士皆虔诚喊道:“火神临世,双阳共天!” “火神临世,双阳共天!” ……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亦被他的火灵状态惊在了那里。它听着远处那些人的朝拜之声,又见石武在探明己身之后找到了修炼之路的方向。它为他高兴的同时突然生出了一股落寞之感。它自语道:“对啊,你是极品火灵根修士,火才是你真正的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天劫灵体,这还只是第一步。我眉间的九瓣红莲印记是储存火灵之力的,现在它只有第一瓣是充实状态。我还需要探索是用术法、还是用外界的火灵之物来填补剩下的那几瓣红莲印记。”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干劲满满的样子,它笑着道:“嗯,有方向就好。” 正处在兴头上的石武注意到了天劫灵体的异样,他笑着道:“你还欠我一式雷族攻击术法,你可别想耍赖啊。” 天劫灵体撇了撇嘴道:“你都可以身化火灵了,火之大道才是你真正要走的。你还学雷系术法干什么?” 石武闻言收起身外火灵之力,隐没眉间的九瓣红莲印记。在千丈身躯快速恢复至正常体型后,石武边向蓬莱城疾驰飞去边对天劫灵体道:“难道你忘了我也可以身化雷灵?当年我可是吃了很多苦头才学会的雷霆速法。虽然我至今还未能参透如何正确停下雷霆速法,但既然我用身体去适应术法掌握了你们雷族术法在人修体内的灵力运转,而且你也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以后把你送回雷族,我以化灵状态也好说成是你这灭像之雷在外面新收的族人啊。” 天劫灵体回想着石武在忆月峰上修炼雷霆速法的样子,又被石武最后一句话哄得噗嗤一笑道:“你也真是有够笨的,连个雷霆速法都学不全,你还怎么跟我回雷族啊。要不是你现在可以身化雷灵,能够收放自如体内的雷霆之力,我真想看看你停不下来的时候谁还能像以前一样把你打出来。” 已经降落在蓬莱城三里外的石武边走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老仙长应该可以吧。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雷族攻击术法你等我们回去忆月峰再教我。我怕一不小心再次引来那两道寂灭之雷,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么一提也是心中一凛,它看着那本被它和石武带出来的《玄雷击杀咒》,它有些惧怕道:“我们雷族跟光族已经和平共处了数万年,想来光族那边不会突然有所异动,那么族长也不会去禁地请出这本《玄雷击杀咒》。” 石武安慰天劫灵体道:“对啊,哪有这么巧的事。等我们回去忆月峰我们就试试同时施展雷霆速法看可不可以再次进入你们雷族禁地。到时候若真的进去了,我们就把这本禁咒还回去。都这么多年了,这本《玄雷击杀咒》除了那次我引爆一转之力让你作为藏身之处外就没有什么大用。” 天劫灵体道:“这是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留下的,我觉得以那人的能为,这本《玄雷击杀咒》应该另有他用。”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希望永远不要用到它。因为一旦用到,那就说明我已经在他所设的局中了。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那人既然是跟元叔对赌的存在,元叔为何不把那人的局全都拆了呢。而且元叔还通过造化汤把印沁放在了我的体内,我是越来越想不通元叔最后要的是个怎样的结局了。”石武想着就觉得头疼,不止是因为在他身上下注之人,更因为元叔是那等让他完全猜不透的存在。 天劫灵体对于元叔的畏惧自后面接触得越多就日益加深。它摇着蓝色小脑袋道:“那老仙长的实力太过可怕,我们还是换个人聊聊吧。” 石武看着前方道:“都快到蓬莱城了,进城再说吧。” 可石武还没走到城门口呢就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只见城门口十几个守城修士和数个非是守卫的修士都状若信徒般地跪在地上,边对着空中参拜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石武隐约听到他们念的正是先前空中那些元婴修士说的“火神临世,双阳共天”。石武以灵力查探过去,发现这些修士都是神志清醒的状态。他大惑不解地进去了城内。 没想到城内比之城门口更为夸张,街道上已经满是对着天空虔诚祷告的居民。 此情此景之下,石武也不由得看向空中,可除了看到有几个元婴修士在瞬移外根本没别的异样。 石武无法从中间主道上过去,他被那些跪着的人群挤到了墙边处。他问向旁边虔诚拜了三次的中年汉子道:“这位大叔,您这是在干嘛啊?” 那中年汉子许是已经祷告结束,他回石武道:“小兄弟,你刚才没注意到天上?” 石武借故说道:“我忙于赶路就没注意看。不知这天上怎么了?” 那中年汉子神情严肃道:“方才空中现出‘火神临世,双阳共天’的壮观景象!这乃是流传在我外隐界东部数十年的谶语。今日终于成真,此乃大吉之象也!所以这里见到的百姓都在虔诚祷告,以求心愿成真。小兄弟你要不要也拜上一拜?” 石武想着这中年汉子口中的‘火神临世,双阳共天’不过是自己千丈身躯以火灵状态悬于空中所致。他摆了摆手道:“这位大哥,我还有些急事就不拜了。” 那中年汉子也没有强求,自己又在那闭目祷告起来。 石武靠着墙边一路回去了迎客来。 此时迎客来的门口站着一群像在看戏的修士,他们无法理解门外虔诚跪着的那帮子外隐界东部之人。 石武发现那迎客来的掌柜也在跪着的修士里面。 站在门口的关肃见石武披头散发地从外归来,他递出一根筑基期的黑色发绳问道:“石道友你怎么了?方才天上的异象你看到了么?” 石武这才想起自己与印沁对抗之时直接化身雷灵状态,那根蓝丝绕如何能像身上这件深蓝色氅袍一样承受雷霆之力。他接过关肃那根发绳将头发扎起,心中对夏茵茵充满了愧疚。他回关肃道:“我刚出去了一趟。空中的异象我看到了,外面一路都是跪在地上祈祷的人。说是外隐界东部有一句‘火神临世,双阳共天’的谶语。” 石武说完之后,站着的那些修士中有人笑出来道:“这些外隐界东部的人真是被人给弄迷糊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火神。我看是哪位修士在故弄玄虚,以水系术法在空中凝出了一大块冰晶,用以反射出另一团烈日罢了。” 那迎客来的吴掌柜听了就起身对那嘲笑他们行为的修士道:“把你在迎客来的玉简拿出来,我将灵石退你。我们迎客来不欢迎你这等修士。” 那修士见吴掌柜居然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赶客,他正欲发怒,先前与吴掌柜一起跪着的外隐界东部修士纷纷起身。 “你不让我住,我还不稀罕呢!”那修士见状只得撂下这句狠话交还玉简拿上灵石走人。 吴掌柜又对门口站着的修士道:“你们还有谁不想住的也可以现在就退房走人,灵石我全部返还。” 一些觉得赚到的修士当场就取出玉简拿着吴掌柜退还的灵石离开了。 在气头上的吴掌柜看向站在门口的石武和关肃二人:“你们两个呢?是不是也要退了离开?” 石武摆了摆手道:“掌柜的,我和关道友可没嘲笑你们。我们或许并不信这谶语,但我们不会否定你们的信仰。” 吴掌柜听了石武这话心中的气才顺了些。他没再去找石武二人的麻烦,而是继续在那拜着了。 石武和关肃也识趣地回到了迎客来内。 关肃说他刚在蓬莱城中花了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买了一种此处特有的法宝,名为灵晶投影。他买到的灵晶投影乃是元婴初期品级,一式两份,可用来传输影像和声音,亦能当做盾牌护住己身。关肃觉得这种法宝带回外隐界南部或者北部售卖,定能卖出双倍的价钱。 石武点了点头:“关道友果然眼光独到,我在聚言堂内见过这种法宝,确实有买卖的价值。” 关肃得到石武认可后就又来了想去淘货的兴致,他问道:“石道友可要跟我去城中转转?” 石武婉拒道:“关道友,我刚从外面回来,想先休息下。” 关肃闻言也就说道:“那我就自己去了。” “嗯,祝关道友再有所获。”石武道。 回去自己房间的石武见体内天劫灵体从听到那中年汉子说他们在拜火神起就笑到了现在。 坐在位子上的石武道:“好了,你差不多行了吧。” “行什么啊,要不是我只能在你体内,我好想在这蓬莱城里大呼一声‘你们拜的火神在这呢’。”天劫灵体说完就捧腹大笑起来。 石武可没天劫灵体这么轻松,他说道:“这件事好像不太对劲。” 天劫灵体忍住笑意道:“确实不对劲!” “你有发现?”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憋不住地又笑了出来道:“我觉得外隐界东部这些人真的好骗。要不我们也编个谶语出来,说‘待火神降临顶膳宗之日,顶膳宗当将所有灵膳双手奉上’。” 石武就知道天劫灵体这样子肯定说不出个好话来。他正色道:“他们拜的这句怎么说都得到了印证。而且你没发现这有点像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给他们的提示么?” “不会吧?”天劫灵体这下倒是笑不出来了。 石武自顾自说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起码他们都觉得这是大吉之象。” 天劫灵体有些担心道:“我们这外隐界东部之行也就剩顶膳宗和莲花宗两处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了莲花宗内的莲清子。他心中做定道:“不管能不能帮拜月宫谈妥与顶膳宗之间的灵膳供应,莲花宗我是一定要去的。不仅因为我公孙大哥,更因为当年石家演武场一役与这莲花宗也有牵扯!” 接下来的半个月,石武每天依旧过去素心食铺吃早点,吃完后就帮林运转带回去一份。 林运转经由这二十几日的休养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要不是因为夏茵茵还在闭关,他们都可以启程坐上去往顶膳宗的飞舟了。 与他们的静日无忧不同,自蓬莱城为中心的十万里区域内,但凡观看到“火神临世,双阳共日”奇景的大小宗门皆迎来了络绎不绝的朝圣修士。 石武庆幸他们一下子就付了一个月的费用,因为他们住的迎客来即便是调高了居住费用仍然是一房难求的局面。 而那些先前退了房觉得赚到的修士在别处入住后看到那高的离谱的房间价格也都傻了眼。 蓬莱城城主府内,姜森已经接待完二十几批前来拜访的元婴修士。由于当日石武是在蓬莱城上空万里行的化灵之法,所以这蓬莱城瞬间成了众多元婴修士朝圣的首选。 姜森这日下午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空当,他以传音玉佩通知萧雯说他等等会过去。 此时的萧雯气色极佳,因为她的儿子在服下石武给的蓝玉灵液后就在力量上突破至金丹后期。这也让一直有些自怨自艾的姜禄重拾了修炼的信心,如今更是在努力地闭关之中。 萧雯在大厅内备好了滋养元婴的蓝铃花茶。她见姜森来到后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她就走到姜森身后帮他轻按着两边额头。 姜森边品着茶边享受道:“夫人好久没有这般雅致了。” 萧雯笑着道:“那还不是以前一直为禄儿的事操心着。现在看到他重新奋进,我比什么都开心。” 姜森感慨道:“是啊。其实没有那蓝玉灵液禄儿也在那一日长大了。当然,能得到石前辈的蓝玉灵液那是禄儿的福分。” 萧雯想起那一日石武的举动,她问道:“夫君,你说这石前辈到底是何等修为?我们虽未再去与他接触,但城中亦没有灵毒灾祸的消息传出。也就是说,那石前辈吃下元婴后期的蚀骨腐肉散没有任何损伤。” 姜森想想也是后怕道:“不管石前辈是何等修为,都不是我们可以图谋的。这次我们运气实在太好,恰巧碰上他手中没有记录有公孙冶影像的蓄影石。他对公孙冶的情谊当真深厚,否则我们也不可能仅仅用一块蓄影石就换来这五斤蓝玉灵液。” 萧雯在那日回来后就从姜森口中知晓了石武房内发生的一切,她点头道:“夫君,在他们走之前,我们蓬莱城还是应该为他们准备一份好物作为结缘感谢之礼。你也应该知道从闫公城那边买来的那个消息了。” “嗯!那闫宗清竟然用十斤蓝玉灵液换了一块顶膳宗的客卿令牌!不知道这件事石前辈知不知晓,我们可要在结缘感谢之礼内放上这个消息的玉简?”姜森道。 萧雯摇头道:“万万不可。这件事若石前辈知道,那我们就是多此一举。若他不知道,我们就有挑拨之嫌。我们蓬莱城的结缘感谢之礼就只是结缘感谢之礼,不要掺杂任何别的东西。” 姜森握着萧雯的双手道:“夫人,有你在真好。” 萧雯亦搂着姜森的脖子道:“我也一样。能得遇夫君,是雯儿三生有幸。” 就在姜森夫妇你侬我侬之时,一个白胖汉子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姜森夫妇赶忙分开。 那白胖汉子暗道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正想装作没看到脚底抹油离开呢就听姜森说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来人正是姜森的小舅子萧让。他拿出一个特制的火属性储物袋道:“回禀姐夫,八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百块元婴中期品级的灵晶投影已经全部在这了。” 姜森拿过之后放在了怀里,他对萧让道:“上次禄儿的事还没来得及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让见姜森当着萧雯的面提起上次他通风报信的事情,他慌乱道:“小的只是为了蓬莱城的安危,并没有想过要赏赐,请城主和城主夫人明鉴。” 萧雯知道自己这弟弟就是个人精,她笑出声道:“好了,夫君早就跟我说过是你发现异样后告知的他。这件事我并不怪你,反而要感激你。若不是你心细,我们蓬莱城真的要有大难了。” 萧让一听这句,立马笑嘻嘻道:“多谢姐姐姐夫,那我就再讨要一盒那蓝铃花茶,我喜欢上了那味道。” 姜森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盒蓝铃花茶道:“这茶你可以慢慢品,不过你接下来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萧让神色严肃道:“姐夫放心,我已经知会过行旅门的老杜了。我也把石前辈他们的画像给老杜看过,说石前辈他们是我远房亲戚,让老杜在石前辈他们买了飞舟玉简后就通知我。而我在两边城门口也安插了四名心腹,如果石前辈他们不是坐飞舟离开,他们一出城我就能收到消息。无论是哪种情况姐夫都可以相送石前辈。” 姜森对萧让的安排很是满意,他对萧让道:“等禄儿成为蓬莱城城主的那一日,你聚言堂主事也不用做了。” “啊?”萧让听到这里大惊出声。 姜森继续道:“你届时就回姜府做整个蓬莱城的管事,有你在禄儿身边指点,我会放心很多。” “多谢城主!多谢城主夫人!”萧让喜不自胜地对着姜森和萧雯叩首道。 姜森笑着道:“都是一家人,先起来喝茶吧。等等还会有元婴修士过来城中拜访,你跟我一起接见。” “嗯!”萧让说着就坐了过去和姜森夫妇品起茶来。 距离石武他们住在迎客来已经过去了二十九日,晚间时分,石武来到柜台边上与吴掌柜相谈续住十日需要补交多少灵石。 吴掌柜正算着呢夏茵茵的房门突然开启,石武凝神探去感觉不到里面一丝灵力。不过石武随即就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容颜比之先前更加清丽的夏茵茵走出,她周身若有一股水属性灵力跟随一般。 迎客来内看到夏茵茵的修士都不禁被她的容颜气质所吸引。 夏茵茵一眼就看到了柜台旁的石武,她径直走过去道:“石大哥,我升修至金丹中期了。” 石武为其高兴道:“真是恭喜了!” 夏茵茵笑着道:“多谢石大哥,我现在的体魄血肉之力已经达到了元婴中期。我明日起就可服食金丹后期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了。” 石武很想告诉夏茵茵这里非是说这些的场合,不过他见夏茵茵沉浸在升修的喜悦中,也就没当回事道:“嗯,我们去找关道友吧,他知道了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好呀。”夏茵茵开心道。 那吴掌柜将夏茵茵和石武的话都听在耳中,他不禁在想石武会否就是那个让姜森过来拜访的修士。 石武转身对吴掌柜道:“掌柜的,不好意思啊,我师妹提前出关,我们明天很可能要走了,就不续住了。” 吴掌柜不在意道:“客人放心,最近迎客来的房间只会供不应求。倒是老朽可否问上客人一句,客人师妹吃的金露玉灵肉是那火纹灵膳师做出的么?除了那位前辈做的金露玉灵肉外,老朽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的金露玉灵肉可以越阶增加体魄血肉之力。” 夏茵茵这才察觉自己刚刚有些得意忘形了。 石武笑了笑,主动承认道:“是,火纹灵膳师是我的师尊。” “原来是火纹灵膳师的高徒,失敬失敬!”吴掌柜对石武作揖道。 石武回礼道:“掌柜的言重了。那我先和师妹回去聊了。” 若是火纹灵膳师亲至,吴掌柜或许还会为身后势力好好攀附关系。可石武说他只是火纹灵膳师的徒弟,那么吴掌柜就不会那么殷勤了。他对石武回道:“客人请便。” 和石武一起过去关肃房间的夏茵茵抱歉道:“石大哥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石武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麻烦。我在闫公城的时候就已经自报过家门,我想我是火纹灵膳师徒弟的消息应该快传到顶膳宗了吧。” 为二人开门的关肃听到他们所言,他先恭喜夏茵茵道:“茵茵姑娘,恭喜你升修成功!” 夏茵茵回道:“多谢关大哥。” 关肃随即问石武道:“石道友,我们明日就去往顶膳宗吗?” 石武点头道:“是的。顶膳宗若能答应为拜月宫长期供应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那是最好。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去买两张灵膳方子回来,再大量采购材料。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出不逊色于顶膳宗的灵膳!” 关肃对石武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笑着道:“好!” “那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吃完早点就离开。对了,你们最好卯时就起来啊,那家店开很早的。”石武半开玩笑道。 关肃与夏茵茵附和道:“嗯。” 关肃又说道:“对了,我去通知一下运转,免得我们把他忘在了这里。” 石武和夏茵茵听后都笑了起来。 这一夜石武四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在这蓬莱城的一个月里他们各有所获。林运转的身体完全恢复,关肃在城中淘到了诸多可以转手的好物,夏茵茵升修至金丹中期,就连石武也在自探己身后找到了今后修炼的方向。 第五百八十八章 作别蓬莱 第二天一大早,关肃三人早早起身。他们卯时不到就聚在了石武门外,最后倒是石武成了最晚的那个。 石武出去房门就说今天这顿早饭得是他来请,关肃三人也就笑着应了下来。 等他们四人来到大厅柜台旁边,值夜的小厮正单手撑着下巴在那打着瞌睡。 石武轻声唤道:“小哥,我们退房。” 那小厮睁了睁半梦半醒的眼睛,擦去嘴角口水后就接过了石武他们递过来的玉简。他把那四块玉简按照次序插入写有房间编号的玉盘里。他查阅过后看到玉简内显示石武四人入住时交付的是一个月的房费,到今天为止时间刚好。于是他就恭敬地对石武他们道:“客人,期待你们下次再光顾我们迎客来。” 石武四人点了点头后就出了迎客来的大门。 此时天色还是黑漆漆的,石武边在前面引路边跟关肃和夏茵茵说那家素心食铺的早点有多好吃,已经吃了一个月的林运转也在一旁帮腔着,引得关肃和夏茵茵这两个金丹修士都想快点过去尝尝了。 等石武带着他们来到素心食铺的大平房前,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不管味道怎么样,关肃和夏茵茵都看出这儿的生意是真不错。 石武他们进去后小六子正在忙碌地上着早点,孙鹏坐的那张方桌已经满员。 孙鹏一看到石武带着三个人进来他就跟桌上的同伴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去别桌找个位子吃着。 孙鹏桌上那三个同伴对他的话很是听从,孙鹏在他们坐到别桌后对石武四人挥手道:“小武兄弟,这边。” 孙鹏说完就去旁边多拿了张凳子过来,又把自己的位子移到了桌角。 这一个月来石武与孙鹏已经极为熟络,他也就没跟孙鹏客气地让关肃他们依次落座。 孙鹏笑着问石武道:“小武兄弟,今儿个怎么这么齐啊?” 石武回道:“孙哥,我们今天就要走了。我想着我两位同门还没吃过这里的早点,就请他们过来吃一顿。” 孙鹏听后说道:“那这顿孙哥来请,就当是我为你们践行了。” 石武忙说道:“孙哥,我来这之前就跟他们说好了,他们这顿我请的。” 孙鹏想了想道:“要不我单独请你?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这运气真是旺得很,就在昨日我被升为我们那一处矿上的工头了。” 石武知道这是姜森的安排,他笑着道:“那真是恭喜孙哥了。孙哥请我的这顿我得吃。” “好!”孙鹏哈哈笑道。 关肃和夏茵茵看着与石武相谈甚欢的孙鹏,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出,这孙鹏只是蓬莱城里的矿工。可看他跟石武说话的语气,他们俨然是好友了。 孙鹏还不忘给关肃和夏茵茵推荐小六子家的灵米粉条和焖肉浇头。关肃夏茵茵二人也就直接跟石武说要吃孙鹏推荐的这个。林运转因为昨日早上吃过了灵米粉条,他这次点了三只灵肉包子。石武在小六子过来时把关肃他们想吃的都报了过去,但石武给自己只是叫了一碗第一次来时吃的灵米粥配酱灵菜。 孙鹏为此还开玩笑道:“小武兄弟,你不用这么帮你孙哥省灵石的。” 石武回道:“反正都是一样好吃。” “嗯,这话说的不错。”孙鹏道。 小六子不一会儿就把石武他们点的餐食送了上来,小六子正想跟石武说什么呢就听到另一桌客人喊他过去结账。小六子只好道:“石大哥,你吃完后等会再走,我找你有事。” 石武不知道小六子要干嘛,就点了点头道:“好。” 夏茵茵和关肃虽然是金丹修士,但小六子家的灵米粉条确实好吃,他们最后连汤都喝光了。 孙鹏因为要赶去上工的缘故,在吃完包子后就想帮石武他们四人把早点费用全结了。 还好石武一直留意着,他劝下道:“孙哥,说了你帮我那份结了就好,他们的我请。” 孙鹏知道石武是个敞亮人,就没再去坚持。他帮石武付完粥钱后对石武伸出手道:“小武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以后要是路过这蓬莱城记得过来看我啊。” 石武亦伸出右手与孙鹏相握道:“一定!” 孙鹏又对石武一桌上的关肃、夏茵茵他们做了个别,然后就和在门外等着他的工友过去矿上了。 卯时一刻,素心食铺内的客人明显少了许多。 小六子也有空过去了石武那边。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储物袋道:“石大哥,这是你帮我们家追回来的吗?以前那些逃单的客人前几日像是说好了一样都把欠的灵石还上了。” 石武接过储物袋一看,里面起码有五六百块下品灵石。他笑了笑道:“虽然这不是我帮你们追回来的,但这肯定是你们的辛苦钱。这次你可以好好收下了。” 小六子开心地笑道:“嗯,谢谢石大哥。” “傻小子,又不是我帮你追回来的你谢我干嘛。这是他们早饭的二十二块下品灵石,就一起放在这储物袋里了。”石武说着就把灵石放进手中的储物袋递给了小六子。 小六子接过后问道:“石大哥,你们今天就要走了吗?” 石武嗯了一声道:“在这里吃了一个月的早点,说起来真的有些不舍。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实在不能多留了。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小六子有些伤感道:“石大哥,祝你们一路顺风!” 石武笑着道:“那我们就借你吉言了。对了,你们蓬莱城的行旅门在哪个位置啊?” 小六子道:“你们出门后向右直行,走到三叉路主道上再向左拐,差不多过去五六个店铺就能看到行旅门所在了。” 石武挥了挥手道:“小六子,那我们走了,再会!” “再会!”小六子一直把石武四人送到了门口。 在过去行旅门的路上,夏茵茵问道:“石大哥,不会真是你帮小六子家去追讨的那些灵石吧?” 石武否认道:“非是我,不过我知道是谁,看来这姜城主做事还是很牢靠的。” “姜城主?”夏茵茵疑惑地看着石武,她觉得石武和关肃他们在她闭关期间应该是做了什么大事。不过夏茵茵看到关肃和林运转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又认为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石武一行来到行旅门后,这里的管事老杜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萧让说过的远房亲戚。在得知石武他们要购买去往顶膳宗的飞舟玉简后,这杜姓管事就愣在了那里。因为萧让先前嘱咐,无论他这四个远房亲戚去哪,那一班的飞舟玉简就只售给他们四人,而且飞舟玉简的价钱还不能收贵了,至于差价他萧让会全部补齐。 石武见那杜姓管事想着心思的样子,他还以为这蓬莱城没有去往顶膳宗的飞舟。 好在这杜管事想着萧让作为姜森的小舅子,还不至于说话不算数。他开口道:“四位客人,这蓬莱城去往顶膳宗路途遥远,你们乘坐飞舟的话需要航行十天。按照你们要的上品灵力房间,你们一共需要支付八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和关肃听到这个价钱后都是眉头一皱,不是因为贵,而是因为便宜地出奇。石武想着夏茵茵和千手从须离岛坐飞舟行驶三日到海渊宗都要一人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怎么这蓬莱城到顶膳宗飞行十日也只要一人两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杜管事看石武他们脸上现出疑惑之色,他边拿出飞舟玉简边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我们行旅门与蓬莱城关系极好,所以从蓬莱城出发的客人都可以得到优惠。对了,飞舟会在辰时到达蓬莱城东城门,还请客人不要错过时间。” 杜管事这么一说石武倒是能理解了,但他还是觉得里面有些古怪。不过在他拿出灵石对方也把飞舟玉简给他们后,石武也没有再去问什么。他道了声多谢就带着夏茵茵他们向着东城门走去。 杜管事在石武四人离开后拿出萧让的那枚传音玉佩道:“萧老弟,你说的那些远房亲戚买了去往顶膳宗的飞舟玉简,会在辰时离开。你前面嘱咐我的我全部做了,蓬莱城这一站只有他们四人会乘坐那艘飞舟。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传音玉佩另一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萧让的声音:“多谢你了老杜,差价的灵石我等等就让人送来。你今晚可得到我聚言堂一叙,我们好好喝几杯!” “行!”杜管事笑着道。 收到消息后的萧让立即通知了姜森夫妇,他自己则是带人赶去了东城门。兴许是时辰还早的缘故,萧让这一路都没遇到多少修士,他在姜森夫妇瞬移来到后就让随行众人先将东城门封锁了。 城门外的石武感觉到后方有灵力波动,他向后看去正好看到姜森夫妇二人向他走来。 姜森和萧雯对石武作揖道:“石前辈,姜森携夫人过来送您。” 石武回礼道:“姜城主太客气了。看来行旅门的优惠只限于我和我的同伴了。” 姜森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石前辈。” 姜森说着就拿出一个特制的火属性储物袋递给了萧雯,萧雯郑重地走到石武身前:“石前辈,我儿得您的蓝玉灵液相助于气力上升修至金丹后期。而且经由此事,他重拾了对修炼的信心,这是我们夫妇对您的结缘感谢之礼。里面就是我们蓬莱城的一些特产,望您不要嫌弃。” 石武回道:“夫人言重了。我与姜城主已经银货两讫,令郎的改变是他自己的福缘,非是石某之功。” 萧雯语带失望道:“夫君,看来石前辈是看不上我们蓬莱城的特产了。” 石武想着孙鹏、小六子他们已经得到了姜森的照拂,既然萧雯说储物袋内只是蓬莱城的一些特产,那么收下也无伤大雅。他于是接受道:“城主夫人言重了,我收下便是。” 萧雯闻言双手将那赤色储物袋奉上,随即说道:“前辈,这是尚未认主的元婴品级火属性储物袋。前辈需要在一烈阳之日注入灵力再想一口诀,以后这储物袋就只能为前辈所用了。” 石武见如今旭日初升,也就在说了声谢谢后先把储物袋收在了怀里。 此时远处一艘印有行旅门图案的飞舟由远及近来到蓬莱城东城门上空。 姜森夫妇对石武等人再次作揖道:“祝你们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石武四人说完就手持玉简上去了行旅门的飞舟。 此趟蓬莱城站点只有石武四位乘客,所以在他们上去后这艘飞舟就继续向东行驶了。 萧雯看着远去的飞舟突然来了一句:“原来石前辈还是很容易相信人的。” 姜森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对他有所企图。” 萧雯点了点头,牵着姜森的手回去了蓬莱城中。 站在飞舟甲板上的夏茵茵实在忍不住地问石武道:“石大哥,你在我闭关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啊?” 关肃也是道:“石道友,我虽然知道你很厉害,但你能让蓬莱城城主夫妇亲自相送,这也太厉害了吧。” 林运转倒没有夏茵茵和关肃那么直接,他就是很佩服地看着石武,觉得自己师尊有本事。 石武拿着自己那枚玉简道:“要不我们先去找到各自房间再慢慢聊?” 关肃笑着道:“那我们先去找你那间。” 石武闻言只得根据自己那块玉简的指引来到了飞舟第三层最左边的那间房间。而关肃他们发现他们的房间居然和石武是相邻的。 石武知道这肯定也是姜森的安排。他于是就把关肃他们请进房内,然后把他去聚言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不过关于凤焱震慑全场那段他只是以自己化灵状态替代。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凤焱的存在。 关肃和林运转满是憧憬地看着石武,他们觉得石武这也太威风了。夏茵茵却是在听到那根蓝丝绕被化灵状态毁去后显得有些失落。 石武也抱歉道:“茵茵,当时情况紧急,对不起。” 夏茵茵摇摇头道:“没事的。” 关肃看出石武的尴尬,他主动说道:“石道友,现在外面也算艳阳高照了,你看看姜城主夫妇为你准备了什么特产吧。” 石武哦了一声从怀中取出那个赤色储物袋。只是等他打开之后,他脸上由惊奇变成了无奈,最后化作了一道笑意:“这还真是他们蓬莱城的特产。” “到底是什么啊?”关肃凑上前去道。 石武把储物袋递给了满脸好奇的关肃,关肃看了一眼就惊得结巴道:“这……这……” 林运转更加好奇道:“关师尊,里面是什么啊?” 关肃只感沉重地把那个储物袋还给了石武:“是特产。” “啊?”林运转闻言更摸不着头脑了。 石武只是说道:“想来有这么多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这次就算是直接去顶膳宗买灵膳也能买到很多了吧。” 林运转这才知道储物袋内装的是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可他不知道的是,那里面不止有八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还有百块元婴中期品级的灵晶投影。这也是关肃为何会这么吃惊的原因,他单单两块元婴初期的灵晶投影就花了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也就是说姜森夫妇这结缘感谢之礼价值起码在十万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以上。 “石道友,跟你同行压力实在太大。我先回去自己房间平复下心情。”关肃起身告辞道。 石武拦下他道:“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石武说着就拿出一只装有十斤蓝玉灵液的琉璃瓶。 关肃不解道:“石道友这是?” 石武道:“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蓝玉灵液不但可以永久增加修士的气力,味道还很不错,算是我替拜月宫先给你的掮客红利。” “石道友,你这理由太经不起推敲了。拜月宫的掮客费你早在那次赢了万俊后就给我了。”关肃道。 石武学着关肃的口吻道:“跟关道友这等实在人同行压力也是很大啊。关道友还是拿着这蓝玉灵液回去房内吧。” 关肃笑着道:“石道友你……” “茵茵,这份是你的。”石武打断关肃后又拿出一只装有蓝玉灵液的琉璃瓶递给了夏茵茵。 夏茵茵的脸色不是太好,她问道:“石大哥你不需要吗?” 石武道:“我还有品级更高的,以后等你们修为上去了我再帮你们炼制。对了,这瓶蓝玉灵液你们喝的时候可得根据自身的承受力控制分量。赤日门元婴后期的炼傑前辈在服用比这高一阶的海玉桃汁水时都被胀得身体变大。” 关肃闻言不敢大意地看着手中的蓝色灵液。 石武又拿出数个灵膳玉盒给林运转道:“徒儿,你才凝气六层,这蓝玉灵液暂时就不给你喝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木属性的凝气期金露玉灵肉,你可以配合着你关师父和夏师姑的灵石先增加体魄血肉之力。” “多谢师尊。”林运转拜谢道。 石武扶起林运转道:“说了不要多礼的。” 林运转打开灵膳玉盒,里面闪出的金光和金露玉灵肉正面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让林运转着迷地看着。 关肃在外隐界南部时就于高林宗内见过金露玉灵肉,他不禁问道:“石道友,这是你所做的还是你师尊火纹灵膳师所做?” 石武未免关肃再感压力,就说道:“是我师尊火纹灵膳师所做。对了关道友,我非是不想赠于你,实在是当年我身上的金丹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大部分都被高林宗给买去了。导致我现在身上金丹品级的金露玉灵肉也就剩土属性、金属性、火属性的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离开前我师尊火纹灵膳师在拜月宫内做了很多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我们回去后只要跟他说一声就成,他老人家对我的朋友一直很大方的。到时候你的体魄血肉之力必定能大幅提升。” 关肃闻言感慨道:“石道友,怪不得你这么豪爽,原来是受你师尊火纹灵膳师的影响。” 石武在那笑了一声道:“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近日在修为上又有精进,这十日估计会在修炼中度过。” 关肃和夏茵茵他们听闻石武要修炼,也就不再打扰地出去了。 林运转在跟关肃和夏茵茵作揖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关肃和夏茵茵的房间相邻,在夏茵茵要进去前,关肃对其道:“茵茵姑娘,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茵茵道:“关大哥但说无妨。” 关肃道:“那我就说了。茵茵姑娘觉得石道友这人如何?” 夏茵茵不知道关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她回道:“石大哥人很好,对朋友更是没话说。” 关肃道:“石道友是个奇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可以跟蓬莱城矿上的工人相交为友,也可以受下城主夫妇的亲临相送。在他身上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平等。这种平等是很多人一开始都想要的,可等他们到了高位后就又不能保持了。像石道友这样的我关肃平生就见过他一个。” “关大哥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夏茵茵道。 关肃道:“我知道茵茵姑娘对石道友有情。当然,这种情愫是很正常的。如此惊才绝艳之人若我是个女子想必也会喜欢上。可我发现茵茵姑娘这份喜欢里带着一股自卑。有时候过早遇到如此惊艳之人反而会是一种遗憾。茵茵姑娘,我们对于石道友来说或许都是过客,终有一日石道友会向着更高的领域进发,那时我们只能目送他离开。其实我们能与石道友相遇就已经是上天对我们很大的恩赐了。所以我想茵茵姑娘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享受这一路的旅程。当然,茵茵姑娘的修炼速度也是极快,关某说不定能看到茵茵姑娘与石道友并肩而行的那一日。” 关肃的话说到了夏茵茵心里,她回道:“关大哥,多谢!” 关肃笑了笑道:“茵茵姑娘言重了,那关某就不打扰茵茵姑娘了。” 关肃说完二人就各自回去了房内。 夏茵茵背靠在房门上,她心里都是石武的模样。她对自己说道:“夏茵茵,石大哥是你生命中的光,你要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为了在将来的某一日能与石大哥真正地并肩而行。” 第五百八十九章 顶膳争锋(上) 接下来的几日,刚升修至金丹中期的夏茵茵就又开始闭关勤修起来。 关肃见状就知道夏茵茵选了后面那条想跟石武并肩同行的路。关肃在佩服夏茵茵勇气的同时也不无感叹道:“爱当真能让一个人迸发出无限潜力。” 正在房内接受关肃指导的林运转听其所言不解地问道:“师尊,什么爱啊?” 关肃打了个哈哈道:“当然是师徒之爱了。你有石道友和我作为师尊,对你来说既是压力也是激励,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已经服用了第一块凝气期金露玉灵肉的林运转谨记关肃的训话道:“师尊放心!徒儿定不会松懈!” 关肃点了点头后就准备出去房间。 林运转问道:“师尊您又要出去打探消息啊?” “嗯,前面在宣衣阁都没帮上石道友什么,现在快到顶膳宗了,为师怎么说都要为石道友分忧。”关肃道。 林运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道:“可是师尊,我感觉那些人根本不愿意透露给你实情。” “为师又如何不知。但有些事总归要多做才能看到成果的。你好好修炼吧,我先去看看外面可有新上来要去顶膳宗的道友。”关肃道。 林运转哦了一声就继续打坐炼化体内金露玉灵肉的效用了。 出去房间的关肃其实是石武一行中压力最大的。他一直觉得在宣衣阁购买法袍时他没有尽到一个掮客的职责,他就想着在这艘飞舟上多打听些顶膳宗的消息,到时候也可以随机应变。所以他有空就会跟飞舟上行旅门的门人攀谈,这些行旅门门人因他是上品灵力房间的客人还会应对几句,不过在关肃要细问有关顶膳宗内情况和灵膳方面的问题时,他们就都避而不谈了。关肃看出他们的意思,于是就跟他们说若有要去顶膳宗的客人上来还请他们通知一二。 后续关肃虽然与一些去往顶膳宗的客人套上了话,但那些人讲的多是顶膳宗的一些奇闻,比如哪位长老炼制出了元婴后期的灵膳,又比如顶膳宗第三代弟子中以傅远风头最盛,其在火道上的天资万里挑一,即便只是金丹后期修为,但他已经能够做出同阶的金丹后期灵膳,据说他的资质都引起了内隐界宗门的注意…… 待关肃明里暗里想要去探寻一些有关顶膳宗灵膳买卖的事情时,那些人都会警惕起来,甚至还会主动问起关肃身后的势力。可当关肃报出是外隐界北部拜月宫门人后,那些人就都只是笑笑,随即就不再与关肃说了。关肃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看出他们的笑意中多是轻蔑之意。 由于石武和夏茵茵都在闭关,这些事关肃也就只能在指导林运转时才吐露一二。而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这艘飞舟到达顶膳宗地界。 “各位客人,飞舟即将在一刻时后于顶膳宗外宗山门停靠,这是本趟飞舟的最后一站。因顶膳宗区域内有各地不同势力前来购置灵膳,还请各位客人下去后莫要与人生出是非。此乃行旅门对诸位的善意提醒。”行旅门负责到岸时间的门人发出通知后,飞舟上所有客人的玉简都亮了起来。 这十日时间石武在房内一直尝试着以各种方法填补眉间第二瓣红莲印记。不管是用火系术法直接注入还是服用从群灵城内获得的带有火属性的丹药,可这些都没有在第二瓣红莲印记内留下一丝火灵之力。 石武也在一次次失败后开始自我纠正,他原本以为这第二瓣红莲印记对应的是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第二颗血色圆球。可当他再次服下一枚火属性的丹药,以灵力运送到第二颗血色圆球附近后,他清晰地感觉到第二颗血色圆球确实吸收了这枚火属性的丹药,但这枚丹药内的火属性瞬间扩散至其余八颗血色圆球上。 石武也发现在这九颗血色圆球吸收了那枚火属性丹药后,他眉间第一瓣红莲印记闪过一丝光亮。 天劫灵体见状帮石武分析道:“难道是你第一瓣红莲印记内的火灵之力还未存够?所以你运用火系术法或者服下火属性丹药才不能在第二瓣红莲印记内留存?” 石武也想到过这个原因,可他总觉得问题不在这里。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不应该!我前面在蓬莱城上空以千丈身躯形态化身火灵,我当时就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圆满的感觉?”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点头道:“嗯!怎么说呢,就好像这些火焰已经行至巅峰可以任由我从心所欲。” 天劫灵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石武,我们雷族有阴雷、阳雷等多种分支,你这九瓣红莲印记会否代表着九种不同的火焰类型?” 石武闻言如醍醐灌顶,他很想去请教天魂内的凤焱,可当他看到凤焱面容痛苦地处在打坐之中,石武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劫灵体见状劝慰道:“石武,起码可以确定你的路是对的。等凤焱大哥状态好些我们再从他那里打听一下。” “嗯!”石武在心中做定之后耳边传来行旅门飞舟玉简内的通知,他起身道,“走吧,顶膳宗快到了。” 待石武出来,他看到关肃和林运转已经在飞舟的甲板上了,石武走过去询问道:“关道友,茵茵呢?” 关肃回道:“茵茵姑娘自那日上来后就又开始闭关了。” 石武疑惑道:“她不是刚升修至金丹中期么,这也太勤奋了。” 林运转问石武道:“师尊,勤奋不好吗?” “也不是说不好吧。只是我在拜月宫有个师姐,她当初就是太过勤奋导致身体适应不了修为的增涨,差点危及性命。”石武想起以前林青的情况,心中有些担忧道。 关肃道:“我想茵茵姑娘有石道友给她的资源,应该不会遇到这等情况。石道友如果还不放心,也可以等她过来后劝劝她。” 石武听后点了点头。 行旅门的这艘飞舟缓缓停下,负责到岸时间的门人再次拿出玉盘通知道:“顶膳宗外宗区域已至,此处乃是我行旅门飞舟停靠站点,还请客人们交还玉简后依次下去飞舟。” 这声通知结束,飞舟上所有房间大门尽数开启。这是行旅门飞舟到达最后一站时的惯例,这样也可以提醒没有留意到玉简通知的客人。 夏茵茵自房门开启后才走了出来。她看到石武三人已经在甲板的下岸处等着她了,她匆忙地赶了过去。 石武见夏茵茵气色并无异样,就放心道:“茵茵,虽然勤快修炼没错,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夏茵茵心中一暖道:“多谢石大哥关心。” 石武看到前面的客人都下去了,就拿出玉简道:“好了,我们也下去吧。” 随着石武御空飞下,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见这里停靠着二十几艘行旅门的飞舟,而远处的山脉之间错落有各种洞府屋舍,其上来往之人多如牛毛。 关肃他们亦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关肃感慨道:“这才只是顶膳宗的外宗啊!” 石武道:“走吧,但愿此行可以顺利些。” 石武说完就带着关肃他们与周围那些下去的乘客向着顶膳宗外宗大门飞去。 此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出声道:“是中州行旅门总舵的飞舟!” 石武他们循声望去,看到右侧空中出现了一艘比之他们那艘大上不止一倍的巨型飞舟。在那巨型飞舟停下来后,这飞舟上只下来一个儒雅修士和一名妙龄少女。 “怎么是她?”石武看到那妙龄少女后脱口而出道。 关肃问道:“石道友认识?” 石武道:“我和这名女子在赤日门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我当时用了换形之法,她应该认不出我了。可她不是在外隐界南部么?她爹怎么会放心让她在这时候出来乱走的。” 原来这妙龄少女正是赤日岛上行旅门管事宋夏的独女宋萍儿。石武记得当初炼傑分了一份元婴中期海玉桃给那宋夏,从炼傑和宋夏的关系来看,宋夏不可能不知道广虚道人他们为了争夺那一瓣海玉桃付出了什么代价。所以石武不明白宋夏为何不护在宋萍儿身旁,还让她到了这外隐界东部。 宋萍儿显然也从人群中注意到了石武投来的目光,她看到石武那双眼睛感觉有些熟悉,但配上如今这张脸,她却是完全认不出了。 宋萍儿身旁的儒雅修士问道:“萍儿师妹,你和那公子认识?” “方元师兄,我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宋萍儿道。 方元轻笑一声,带着宋萍儿瞬移来到了石武等人身旁。方元问石武道:“不知这位小友是哪里人士?跟我萍儿师妹可曾相识?” 石武改变声线作揖道:“我乃是外隐界北部人士,与这位姑娘并不相识。” 宋萍儿听到石武的声音就确定这人非是那日在珍烩坊遇到,又在炼傑三千岁寿诞上献出奇果的星璇宗风暖。 宋萍儿说道:“方元师兄,我们还有正事呢,就不要在这逗留了。” 方元一听也是,他对石武等人道:“那就不打扰小友们了。” 那方元话音刚落,附近就有二十几股灵力波动生出,二十几道身影随即瞬移来到。他们异口同声道:“属下参见方元管事。” 方元见是行旅门众飞舟的操控者,他笑了笑道:“诸位同僚无须多礼。” 石武正欲离开就又感觉到后方来了一股起码是元婴后期修为的灵力波动。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名赤眉公子瞬移出现。 那中年男子笑着道:“多年不见,方道友风采依旧啊。这位可是文泽前辈新收的宋萍儿姑娘?” 方元见到来者神情庄重地作揖道:“方元见过傅道友。小师妹,这位是顶膳宗傅清前辈,乃是外隐界十大灵膳师之一。他身旁的是其公子傅远,是外隐界公认的灵膳奇才,就连虚灵子前辈都说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宋萍儿和行旅门众元婴修士对那傅清父子行礼道:“见过傅前辈傅公子!” 傅远回了个礼后,傅清哈哈笑道:“远来是客,大家就不用这么拘礼了。方道友,随我过去顶膳宗内阁吧,我虚灵子师尊已经等候多时了。” 方元闻言就对傅清道:“有劳傅道友引路了。” 傅清正准备带着身旁的傅远瞬移,就看到傅远正盯着离开的石武背影看着。傅清问道:“怎么了?” 傅远回道:“我体内的火灵根受到了某种感应。” 傅清疑惑道:“哦?什么感应?” “它在畏惧那人。”傅远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感到不解。 傅清笑了笑道:“远儿,你一定是刚做出元婴初期品级的火灵须根肉导致体内灵力不稳才产生了这等错觉。” 方元等人听到傅远的话后还觉得传闻中的灵膳天才不过如此,可一听傅清说才是金丹后期的傅远已经可以做出元婴品级的灵膳,他们这些元婴修士眼中的惊诧之色顿显无疑。 傅远自语道:“也许吧。” 傅清见石武一行过去了外宗山门,也就不再理会地对方元道:“还请方道友跟着我的灵力一同瞬移过来。” 方元双指点在宋萍儿肩头道:“好。” 随着傅清瞬移离去,方元亦在后面带着宋萍儿一同跟上。 再说石武四人来到顶膳宗外宗大门就看到前方有三条通道。最左边那条通道上并没有多少修士,石武看到走在上面的那些人都身带贵气,有一两个还回首轻蔑地看着已经排到山门外那条通道上的修士。 石武觉得既然左边通道人少那就先过去问询一下。 通道口的两个顶膳宗门人笑着恭迎道:“请您出示我顶膳宗的入宗玉牌。” 石武回道:“我并没有入宗玉牌。” 那中等身材的顶膳宗门人脸色明显落了下来,但另一高个汉子还是很有耐心道:“那请您出示外隐界各区域前十宗门或者背后世家的身份证明。” 石武问道:“这条通道只给外隐界各区域前十宗门或者厉害的世家开启么?” 那高个汉子回道:“嗯,不过您如果与我们顶膳宗有相熟的长老或者客卿,也可以让他们过来接您进去,不过只限您一人。” 那高个门人说完之后旁边那个中等身材的门人就小声道:“于师兄,你何必跟这人多费口舌。他们肯定是初来我们顶膳宗不知晓我们顶膳宗的规矩。” 那于姓门人道:“张师弟,正因为他们不清楚我们才要跟他们说明。这也是师父安排我们在此的原因。” 那张姓弟子不耐地摇了摇头,他一直觉得在这当个守门弟子对他来说就是大材小用,他没想到自己这于师兄还当成了一份正职。 那于姓弟子继续对石武说道:“这位道友,如果你不满足以上条件。那么你只能去中间那条通道排队,然后外宗弟子会帮你们登记所需的灵膳。不过我们顶膳宗有规定,非各区域前十宗门或者世家望族,我们顶膳宗一律只提供元婴以下品级的灵膳,还需在登记之时就验明身上灵石好物的多少,以免双方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石武对那于姓弟子感激道:“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我名于灿。”那高个弟子回道。 石武作揖道:“多谢于道友为我讲解。吾名石武,来自外隐界北部。于道友,不知最右边那条通道是为何用?” 于灿听后面色一变,他劝说石武道:“石道友,最右边那条通道非是给常人所用。你们若要购买灵膳还是去最中间那条通道吧。” “好的。”石武说完就带着关肃他们过去了中间那条通道排队。 那张姓弟子等石武他们走后就对于灿道:“于师兄,反正闲来无事,你为何不让他们过去最右边那条三重试炼之路啊。我们也好看个热闹。” 于灿轻声斥道:“张林!师尊让我们过来守门不是让我们给别人脸色看的。而且那条三重试炼之路或许对那些没有身份没有灵石的人是一线希望,但我们如果让那些正常过来购买灵膳的修士去闯,那就是祸害之举了。无论是自己的良心还是师尊那边,你觉得过得去吗?” 那张林腹诽道:“你就会拿师尊压我。那些个没身份没灵石的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过张林面上还是说道:“于师兄教训的是,师弟错了。” 于灿语气缓下来道:“张师弟,别觉得在这守门是件苦差,师尊是在给我们多与那些大宗门人接触的机会。以后我们说不定就能靠这些人脉获得机缘呢。” 张林才不信这些,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石武他们过去中间那条通道排队后,关肃自责道:“对不起石道友,我没能打探到顶膳宗的消息,害你丢人了。” 石武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没事的。” 关肃看着前面的长队,觉得他们起码得排到傍晚才能进去顶膳宗外宗,他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林运转看到关肃愧疚的样子,他直接把关肃在飞舟上的经历告诉了石武。 石武听后说道:“是我让你们受累了。关道友,我以前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和顶膳宗公平对话的机会。不管这笔灵膳买卖成不成,等等上去这外宗登记,我都会以拜月宫的名义让他们去通知虚灵子,说我们要跟他谈一笔大买卖。” “嗯!”关肃感激道。 石武他们一直从午后等到了夕阳西下,好不容易来到外门的待客处,那接待的弟子却比最左边那条通道上的张林还要傲慢。他直接问石武道:“你们哪里来的?” “外隐界北部拜月宫。”石武回道。 那名弟子写下“外隐界北部拜月宫”八个字后又挠了挠头道:“外隐界北部有这宗门吗?” 石武回道:“有的,差不多四十年前,你们宗主还亲自过去观礼我公孙宫主的空冥大典。” 那名弟子一拍脑袋道:“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宗门啊。” 石武正要说可否上去通传虚灵子就看到那名弟子把记录下的“外隐界北部拜月宫”八个字划掉了。 石武问道:“你这是何意?” 那名弟子道:“对于那些隐世的宗门,我们外门懒得记录,直接以散客对待。你们要何种灵膳什么品级?” 石武道:“我说要多少就有多少?” “哟,你口气还不小。外隐界北部不是圣魂门的天下么,你们拜月宫就算买去灵膳也没多少用吧。”那名弟子嘲笑道。 石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被石武看得心里发毛,他说道:“你可要知道这里是顶膳宗!” 石武道:“我要筑基初期至金丹后期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各五千份,筑基初期至金丹后期扩张灵脉的灵膳还是各五千份。” “你这是要当饭吃么?”那名弟子听到石武这话吃惊道。 石武问道:“没有么?” 那名弟子冷笑道:“行啊,一共三百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拿来吧。” 关肃听后愤怒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就算在珠光阁买这些也不需要这么多灵石!” 那名弟子瞅向石武道:“不是他先开的玩笑么?小子,你还别不服气,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们那宫主被封修为后就不是什么外隐界第一人了。圣魂门早已经跟我们顶膳宗谈妥了条件,每五十年供应一批灵膳给他们。” “原来你是仗着这个才如此有恃无恐。”石武明白其中缘由道。 那名弟子也就笑着道:“不错。你要是真有本事,大可以去最右边的三重试炼之路一闯。闯过了我们宗门会以各区域前十宗门的礼仪待之。你们所要购买的灵膳顶膳宗也可以从优售出。你有胆量的话就以灵力注入这块玉牌,在你闯三重试炼之路时你这三个门人也会受到我顶膳宗一时的庇护。” 石武看着那名弟子手中的玉牌道:“你光说闯过去的好处,却一点没提那三重试炼之路的危险,你是很想让我去闯吧。” 那名弟子见被石武看破了心思,他不耐烦道:“你就说敢不敢吧?要是不敢就别在这里浪费我时间,我顶膳宗的外门弟子可比你拜月宫任何一人都金贵得多。” 啪的一声,石武一巴掌甩在那外门弟子脸上,将他打飞了出去。石武对那愕然的顶膳宗外门弟子道:“我不止敢打你,还敢说我拜月宫任何一人都比你顶膳宗虚灵子金贵得多。” 那外门弟子大喊道:“有人闹事!” 可石武此刻已经拿过那外门弟子手中玉牌,一捏之下,最右边那条暗着的三重试炼之路上突然传出一道阴森话语:“好久没人来让我们玩了,小的们,好好享受一番吧。” 话音落下,一双双瘆人的绿色眸子自黑夜中亮起。 第五百九十章 顶膳争锋(中) “有人要闯三重试炼之路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 …… 自那道阴森话语传出后,顶膳宗外宗不管是在中间通道还是已经在接待室内谈着生意的修士都不约而同地过去了最右边那条三重试炼之路下方。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要去闯那三重试炼之路。 外宗接待室内,那名被石武一巴掌打飞的弟子没了先前的惊愕,而是满脸兴奋道:“值啊!真是太值了!” 三股灵力波动自此间接待室内生出,瞬移过来的三名顶膳宗外宗长老看了看石武和那被打的外门弟子。其中一名长老问道:“何进,我们感应到你那块三重试炼之路的玉牌碎了,你这里有人要进去闯?” 那叫何进的弟子立马起身对那长老说道:“刘长老!是这人拿了我的三重试炼之路令牌,他在弟子言明闯过的好处后才捏碎的令牌。” 那刘长老问向石武道:“你真的要闯三重试炼之路?” “是。”石武回道。 那刘长老看着何进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他知道石武非是善茬,他追问道:“你是哪个宗门势力的?” “外隐界北部拜月宫。”石武道。 刘长老眉头一皱,因为前段日子圣魂门的长老刚过来与顶膳宗谈妥了长期合作的条件,今日他们宗主虚灵子更是在宴请负责运送第一批灵膳的行旅门贵客。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在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就值得细究了。 何进谄媚道:“刘长老,弟子那块三重试炼之路的令牌已经送出,我可否去领一份同等修为的灵膳了。” 刘长老拿出一本簿子,在上面写下何进二字后说道:“我先帮你记下,等等此间事了你再去库房领吧。王长老、李长老,我先将这里的事情禀告给宗主,你们在这看着不要让他们任何人离开!” 王长老和李长老也觉得事有蹊跷,他们点了点头后那刘长老就先瞬移走了。 此时的顶膳宗内阁中,已经与虚灵子谈好交易的方元正和宋萍儿参加顶膳宗为他们举办的接风晚宴。 这场晚宴的规模不大,顶膳宗内的参与者也不过寥寥十人。但这十人之中就连作陪宋萍儿的傅远都已经可以做出元婴初期品级的灵膳,其余九位元婴灵膳师在外隐界中更是声名赫赫。 既然是在顶膳宗,那么这场晚宴自然少不了灵膳。 虚灵子特意为方元准备了元婴后期品级可滋养元婴之力的五宝玲珑肉。一旁用以相配的灵液则是元婴中期品级须臾果所制。这须臾果乃是顶膳宗的特产,味道甘甜,炼制成灵液服用后有固本培元的效果。虚灵子虽不知宋萍儿的修为,但她是中州行旅门总舵主文泽新收的入门弟子,他自然不能怠慢。他不仅派出傅远相陪,还安排宗内长老做了一道元婴初期品级的三珍烩,此道灵膳取一珍灵肉、二珍灵果、三珍灵米烹制而成,可同时增加修士的灵力和气力,效用虽没有一般的元婴灵膳来得大,但胜在服用之后功效温和,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服食亦不会出现灵膳冲体之象。而虚灵子为宋萍儿准备的灵液更是用来中和前面这道三珍烩的金丹中期兰香果液。由此也可以看出虚灵子对中州行旅门总舵的看重了。 虚灵子举杯道:“这一杯我先敬方道友和宋小友,感谢你们不远百万里过来我顶膳宗。” 方元和宋萍儿亦举杯道:“承蒙虚灵子宗主款待。” 双方喝下杯中灵液,宋萍儿暗暗吃惊,她发现这灵液不但好喝,还在相助她吸收刚刚吃下的三珍烩。 方元为自己倒上一杯须臾果液,随即举杯对虚灵子道:“这一杯方某借花献佛,代替我师尊文泽回敬虚灵子前辈。这次交易事关整个外隐界北部,我师尊本该亲自前来,但实在是机缘巧合,在宋夏道友把宋师妹带来中州总舵后,他献上了一块蓝色奇果。我师尊得之大喜,如今正在闭关参悟之中。” 虚灵子听后眼前一亮,他喝下手中灵液后问道:“方道友,你说的蓝色奇果可是出现在赤日门炼傑道友三千岁寿诞上的那一枚?” 方云回道:“正是。” 虚灵子感叹道:“令师在元婴后期修士中实力拔尖,这次有奇果相助,想必在不久之后我们外隐界就要有第二个空冥修士了。” 方元神色严肃道:“虚灵子前辈莫要忘了海渊宗的青阳子前辈啊,他那条碧鳞青龙可是实打实的空冥期海兽。何况我师尊获得的奇果只是从宋夏道友那一瓣奇果中取了一段,比起赤日门炼傑前辈手中的那些,当真是比不过的。想必虚灵子前辈也听说了吧,炼傑前辈光是喝下那奇果的汁液身子就暴涨至三丈高,他一拳向天轰出便可留下一道三十丈的蓝色拳印。我师尊曾言,这奇果乃是以力开空冥的机缘,与炼傑前辈十分契合。” 经历过当年拜月宫空冥大典的虚灵子听出方元话中意思,他知道文泽是不想太过高调,免得引来众多修士的觊觎。虚灵子笑了笑道:“炼傑还真是福星高照,收个附属宗门竟然收来了元婴开空冥的奇果机缘。” 方元也是点头道:“所以说机缘这种事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虚灵子随后又跟方元询问了一些中州的趣闻,方元也是一一作答。傅远则是在傅清的眼神示意下与宋萍儿讲解三珍烩的做法和效用,他还时不时地以灵液相敬宋萍儿。 就在晚宴进行正欢时,那名刘长老在外求见道:“属下刘玉阳有事禀报。” 虚灵子一听是外宗长老,他对傅清道:“你去问一下是何事。” 傅清闻言对方元和宋萍儿做了个揖后就起身告辞,然后出去了门外。 刘玉阳见是傅清来到,他便将下方有拜月宫弟子想闯三重试炼之路的事情告知了傅清。 傅清也觉得这突然出现的拜月宫弟子是否来的太巧了。他让刘玉阳在外等候,他进去内阁在虚灵子耳边轻语了几句。 虚灵子直接说道:“这倒是稀奇了。我前不久才和圣魂门谈妥了条件,今日方道友和宋小友刚来我顶膳宗,这拜月宫的门人就过来闯三重试炼之路了。” 傅清见虚灵子在方元和宋萍儿面前说开,他也就直接问道:“师尊,要我过去一看么?” 虚灵子摆摆手道:“既然那人要闯就让他闯吧,别说一个小小的拜月宫门人,那三重试炼之路就是他们拜月宫如今修为最高的柳菡过来都未必能闯过。这里我就要说一说那公孙冶了。他以前修为是高,对门人却太过呵护,导致一旦他这根擎天柱倒下,拜月宫连个撑门面的都没有,最后只能落得宗门隐世没落的下场。” 方元听后也是摇头笑了一笑,继续吃起桌前的五宝玲珑肉。 傅清将虚灵子的意思吩咐下去后,那刘玉阳就领命回去了。 内阁之中再次响起举杯畅饮欢笑谈论之声。 回到那间外宗接待室的刘玉阳对石武道:“宗主同意你去闯。不过我有言在先,那三重试炼之路分为灵兽之路、灵植之路和炼狱之路。一般金丹后期火灵根修士运气好的话可以闯过前面两重试炼之路。至于第三重炼狱之路,那里以前是我顶膳宗屠戮灵兽的场所,设置有一座聚灵法阵。直至今日里面也有许多残留的灵兽魂魄,很多进去的修士会直接迷失于其间,最后也成了里面的一堆白骨。那三重试炼之路至今为止也只有已经是我顶膳宗内门长老的徐锴在一千五百年前完全闯过。” “那就行了。”石武回道。 刘玉阳看着信心满满的石武,他也不知道这人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有本事,但路既然是石武自己选的,那就与人无怨了。 刘玉阳见已说定,就和身旁两位长老还有何进一起带着石武他们过去了三重试炼之路下方。 那里围着的人群在看到刘玉阳后都行礼作揖,并且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石武四人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三重试炼之路的入口处。林运转经由上次天劫灵体的教育,这次的他没有露出任何胆怯之状,在他心中他师尊石武就是最厉害的。 刘玉阳对石武道:“你从这里进去就可以了。” 石武并没有先去回应刘玉阳,而是对关肃和夏茵茵他们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关肃他们虽然对石武有信心,但还是提醒道:“注意安全!” 石武听到“安全”二字犹豫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不知这三重试炼之路上危险如何,但你们在这应该会比与我一同上去安全得多。可我对这里的人不放心。我等等以一阵法将你们护住,有此阵法在,即便是元婴后期修士过来也可阻上一阵。” 在场之人除了关肃他们外都对石武的话嗤之以鼻。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没有灵石没有背景的修士才会去闯这三重试炼之路。而且石武还说什么他的阵法即便元婴后期修士过来也能阻上一阵,这不是纯粹在吹牛么,他真有这么厉害的阵法还用去闯什么三重试炼之路,直接亮出宗门身份就能够获得顶膳宗的优待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那些嘲笑石武的修士都收起了脸上笑意,只见石武从纳海囊中直接取出一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关肃三人所在的地面被一块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堆叠升高,他们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各有两千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构筑成灵石围墙。 因为此次无人阻挡,石武在把印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案的四枚阵法法器注入灵石围墙后,他直接催动灵力激活关肃三人脚下灵石屏障内的赤色阵眼法器道:“五行四象阵——阵开!” 东南西北四处阵法法器内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案借由四道灵石围墙化四象之力,与关肃三人脚下阵眼法器交相辉映不断旋转。 有五行四象阵在石武才真的放下心来:“关道友,石某这就为你去取那个公平对话的机会。” 阵内的关肃俯身对石武作了个揖。 石武在五行四象阵外所有人的惊诧目光中走入了那条三重试炼之路。 “他到底是谁!”刘玉阳等人心中无一不发出这个疑问。 进入第一重灵兽之路的石武明显感觉到这里是被阵法围起来的一处地界。石武回身看向刘玉阳等人,发现他们好像并不能看到自己。他尝试着以手掌触在那道阵法屏障上,看到那陷下去的五指印,石武心中有底道:“这阵法屏障可以破开。” 石武自语之时耳边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右手引火术起,火光之下,他看到前方山路两侧赫然是一只只流着口水形态各异的灵兽。石武冷笑道:“原来是一群被养在这里把人修当食物的灵兽。” 当先的那几只狼形态灵兽再也按耐不住地朝石武扑去。 石武拾级而上,那些咬来的灵兽还未到其身前就被他一分为二。他又以火系灵力瞬间蒸发那些灵兽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将它们的灵肉和兽丹装进一个新拿出的储物袋内。 石武所过之处一批又一批的灵兽冲来,可它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也就金丹后期,它们的速度在石武眼中迟缓若暮年老者一般。石武右手灵力化刀对冲上来的灵兽皆是一击毙命。他边杀边有条不紊地将这些灵膳材料收入储物袋中。这山石道上的千丈台阶在石武走过之后没有一丝鲜血留下,可石武上方空中却已汇聚出了一团浓稠的血雾。石武手中储物袋内已经多了近万头灵兽的尸体,后面那些看着同伴们诡异消失的灵兽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它们不再去攻击石武,而是奔逃向上。 石武看着这些灵兽逃跑的方向,他奇怪道:“它们应该是逃去这里的王兽身边了,可为何我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高品阶灵兽只有金丹后期?难道说这里只是为顶膳宗外宗提供灵膳材料的地方?” 石武不知道的是,这条三重试炼之路确实是顶膳宗给那些没有灵石没有身份的散修放出的机会。不过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也真的很难,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就一个徐锴九死一生地通过。当然,这对现在的石武来说易如反掌。他快步向上,想看看坐镇这条灵兽之路的是一只什么品阶的灵兽。 就在这时,先前那道阴森声响再次传出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石武循声而去来到一处平台之上。 月光照耀之下,逃到这里的数百只狼形态灵兽正围着一头六丈长的独眼灰狼。这些狼形态的灵兽在看到石武到来后都是对其龇牙咧嘴,仿佛有身后这头独眼灰狼撑腰,它们就再无所惧一般。 可它们认为的安全也只是它们认为罢了。 石武右掌伸出,一股让它们难以抵抗的吸力出现在它们身外。 那头独眼灰狼显然没料到石武居然会在它眼皮底下行凶。 也只怪石武动作太快,等他将那数百只灵兽灭杀丢进储物袋,那头独眼灰狼看到的只是石武把手放下,像是用了什么术法一下子将这里的灵兽烧成灰烬。 那头独眼灰狼大怒道:“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小畜生,竟连我的幼崽都不放过!我堂堂元婴中期灵兽被罚在这里看守两千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万数以上的同伴跟随,今日却被你杀了个干净!你的资质虽在那徐锴之上,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上去的!我要在这里把你撕成碎片!” 独眼灰狼说话间一阵风动,其六丈长的身子居然无比迅疾地来到了石武身后。它看到石武并无反应,心中冷笑道:“给我死吧!” 只见三道尖锐的可怖狼爪猛地朝石武背心捅去。 “居然是风灵根。”石武说着的时候那独眼灰狼已经放声大笑。 因为它看到自己的三道狼爪穿透了石武的身体,可它突然感觉右前肢空落落的,等它再看之时,臆想中原本应该重伤垂死的石武好端端地出现在它左前方。而石武的双臂已经诡异地变大,他的左手上还抓有一条带着灰毛的狼腿。 一道蓝芒闪烁,那独眼灰狼暗道不好欲要回撤之时,它的下巴居然直接磕在了地上。它这才发现自己两只前肢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伤口鲜血还未来得及涌出就被一股炙热之感蒸发消散,而它的断肢处也像被烤干了一样愈合结痂。 独眼灰狼身为风灵根的元婴中期灵兽,它深知自己在速度上可以超过许多元婴后期人修。可如今它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它惊骇地望着眼前这蓝衣修士,想着顶膳宗外宗到底放了个什么怪物进来。不过它所有的想法都在下一刻传来的剧痛中化作了撕心裂肺的狼嚎之声。 这道惨嚎响彻顶膳宗外宗,亦让三重试炼之路下方的修士听得心中生寒。 刘玉阳等人知道那是幽冥狼王的叫声,他们自石武取出五行四象阵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如今他们不知道是该去通禀虚灵子还是继续观望。 就在刘玉阳犹豫之时,听着独眼灰狼惨叫的石武皱眉道:“你这怕不是要引人过来。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夜色之下,石武扩至十丈身躯,在那独眼灰狼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石武双掌握住其狼首。独眼灰狼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咔咔咔地被石武将它的脑袋转了三圈。 那清脆的骨头碎裂之声在静谧的灵兽之路上显得尤为清晰,也让上方灵植之路内的各品阶灵植开始涌动应对。 石武将储物袋袋口开至三丈,把已经死透的独眼灰狼肉身直接塞了进去。石武装好之后就又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一想到后面是灵植之路,石武就满怀期待地走了上去。 等石武来到上方山道平台,这里像是世外桃源般种植着各种灵植。可让石武傻眼的是,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下方独眼灰狼的凄惨哀嚎还是出于自身的本能,这里的灵植非但没有主动攻击石武,反而都是能躲就躲地缩在了地里。至于那些躲不进地里的高大树木,它们也都收拢枝叶,像是在求石武略过它们一样。 “你们这让我怎么下手啊。”石武看着那些避而不战的灵植,他先飞至一棵硕果累累的紫色大树前,那棵大树竟然直接抖动树身,让其上成熟的果子全部向石武落去。 石武还以为这是这紫色大树的攻击手段,可等他准备应对之时,他发现这些果子内充满着灵力,而且那下落的速度就像是果子熟了以后自然掉落一样。石武轻松地接下十六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紫色果子,他纳闷道:“你这是不战而降?” 那棵紫色大树闻言越发收拢起枝叶来。 石武就这么一路过去一路接着树上掉落和地上藤蔓递过来的果子。到了这灵植之路的末端,收获满满的石武回首望去,那些刚松下来的灵植又立刻紧张地拢了起来。 “好了,你们都给我这么多灵果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石武说完就走进了前方满是尸骨堆积的第三重炼狱之路。 其内阴风阵阵,似有魂魄呜咽之声在石武耳边响起。 “嗯?”石武还没出手就感觉肩上一沉,他深蓝色氅袍的左肩位置留下了两道尖锐的牙印。 “独眼灰狼?”石武察觉到这股气息是来自于方才杀了的元婴中期独眼灰狼,他看着其余位置现出的齿痕爪痕,他说道,“看来那灵兽之路和这炼狱之路是相通的。你们咬累了吗?我送你们归西。” 石武双手掌中卍字血印亮起,那些魂魄呜咽之声戛然而止,先前还凹陷的深蓝色氅袍立刻恢复原样。 石武虽看不见那些对他产生怨念的灵兽魂魄,但其掌中卍字血印对于它们的感应却无比精准。他身形在炼狱之路飞速移动,手中卍字血印一旦抓住那些怨魂,其体内雷霆之力瞬间涌出,一声痛苦哀嚎就代表一个怨魂消散无存。 片刻的工夫,石武掌中卍字血印隐没,这也表示这里再没有对石武起过怨念的魂魄存在。 石武看着白骨遍地的炼狱之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刘玉阳没跟他讲怎么才算通过三重试炼之路。 石武只得自己以灵力查探周围,他发现跟他过来的浓稠血雾上方有一道青色亮光。石武御空飞起,那道浓稠血雾为其让道的同时石武已经单手没入上空灵力屏障内。 那聚魂法阵还想反抗,却完全不是石武的对手。 石武一把抓住其内那青色阵眼法器,他破阵而出时其身下浓稠血雾亦跟着冲出。随后嗡的一声,一张张血色兽脸在那血雾中出现又消失。 第五百九十一章 顶膳争锋(下) “这些是?兽魂!”三重试炼之路下方发现空中异象的刘玉阳心惊肉跳道。 他身旁众人闻言齐齐抬首,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只见月光下一蓝色身影脚踏兽魂血雾,若天神一般悬于夜空之中。 “刘长老,现在如何是好?”一旁的王长老看到空中状况不知所措道。 那李长老已经擒下身侧的何进。他厉声道:“说!你是否为至膳门的奸细!你们后续有何计划!” 被按在地上的何进也是一脸懵的状态。 何进先前见石武说起拜月宫还提当年的空冥大典,他觉得石武就是在扯虎皮拉大旗。他一想到拜月宫隐世没落的样子,他之宗门又与占据了外隐界北部的圣魂门取得合作,他自然而然就想踩上一脚。可如今看来,他这一脚怕是踩在了尖刀上。何进赶忙解释道:“李长老!弟子纯粹是想让他们过来闯三重试炼之路,以让弟子获得一份宗门内的同阶奖励。弟子真的不是至膳门的奸细,还请李长老明察!” 刘玉阳见那片血雾中兽脸出现的速度开始放缓,他知道那聚魂阵内残留的灵兽魂魄就快逃完了。刘玉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赤色玉盘,一咬食指以自身鲜血混合灵力在那玉盘上写下数道符文。 王长老和李长老见状大惊失色。王长老道:“刘长老!你要以本命灵血开启外宗护宗大阵?” 刘玉阳没去回那王长老的话,而是在写好最后一个符文后,他之身形瞬移离开来到一处布满符文的密室前。刘玉阳以自身灵力开启密室,里面墙壁上赫然是一张顶膳宗外宗的地形图。刘玉阳神色凝重地持着赤色玉盘来到那张地形图前,他毅然决然地将玉盘放入最中间的凹陷处。顶膳宗外宗地界生出一阵晃动,一道赤色屏障瞬间笼罩其上。而内宗的警示钟声也在外宗护宗大阵开启后响了起来。 内阁中的晚宴即将结束,方元和宋萍儿都对顶膳宗的招待极为满意。 就在虚灵子准备让傅清父子相送方元和宋萍儿过去顶膳宗待客洞府休息时,那响起的警示钟声让虚灵子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 此时外面有人来报:“启禀宗主,外宗那边开启了护宗大阵,据说那里还传出了幽冥狼王的嚎叫声。” 虚灵子只当是幽冥狼王趁着有人闯三重试炼之路玩得发狂了,他笑了笑道:“那头不知好歹的东西,我都准备再过五百年就让它回归内宗了,居然在这时候给我丢起人来。刘玉阳他们呢?” 外面那人回报道:“刘长老正以本命灵血操控外宗的护宗大阵。王长老和李长老已经在三重试炼之路下方了。” 虚灵子对傅清等人道:“你们跟我来。小远,你送两位贵客过去待客洞府。” 傅清等人皆躬身称是。 傅远则是对方元和宋萍儿道:“二位贵客请。” 方元对虚灵子作揖道:“虚灵子前辈可要我一同过去?” 虚灵子惭愧道:“还好方道友和宋小友已经品完灵膳,否则传出去真要被人笑话了。二位贵客只管去待客洞府炼化体内灵膳,那头幽冥狼我们顶膳宗会好好惩罚它的。” “如此我和宋师妹就劳烦傅远小友带路了。”方元知道虚灵子不会让他和宋萍儿前去看这热闹。但他既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那么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就显得有些不尊重主人家了。 待傅远领着方元和宋萍儿离去,虚灵子的脸色沉了下来道:“我们也走吧,要是那幽冥狼再闹腾,你们直接将它灭了做成灵膳!” 傅清等人都看出虚灵子动了真怒,他们不敢有违地跟着虚灵子的灵力波动瞬移来到了三重试炼之路下方。 虚灵子九人看着前面围满的修士,虚灵子语带愠怒道:“我顶膳宗的热闹这么好看么?” 那些外来修士见是虚灵子带着傅清等人来到,他们俯首作揖道:“参见虚灵子前辈!参见顶膳宗众位长老!” 虚灵子带着傅清等长老穿过人群来到三重试炼之路的入口前。 那些修士个个都低头不语,生怕被虚灵子的火气波及。 虚灵子注意到了五行四象阵内的关肃三人,走近之后他皱眉道:“行阵宗的五行四象阵!你们是外隐界西部之人!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巧,原来是火灵子那老东西看我跟圣魂门谈了笔大买卖,就派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过来捣乱!” 若至膳门火灵子在这,他铁定要被气得吐上一口老血,因为这件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奈何这五行四象阵乃是行阵宗之物,至膳门与行阵宗同属外隐界西部关系又十分密切,虚灵子见了自然就把这件事往火灵子身上靠了。 周围修士听到虚灵子清楚地说出护住关肃三人的阵法乃是行阵宗的五行四象阵,他们中知晓顶膳宗与至膳门宿怨的人都确信是火灵子在同行相轻。 此时空中赤色屏障内传出刘玉阳的声音道:“宗主,此子修为太过可怕!他不消半刻时就闯过三重试炼之路,最后更是强行破开我顶膳宗的聚魂法阵。如今里面被囚困的灵兽魂魄正在不断逃出。” 虚灵子这才发现空中有个蓝色身影正拿着类似聚灵盆的东西在捕捉着什么。等刘玉阳的话语说完,那蓝色身影才停止了手上动作。 石武心中抱怨道:“这刘长老就不能晚点再提到我么!” 原来石武在冲出聚魂法阵后就发现了身下血雾的异常,他通过那一张张兽脸和刘玉阳先前的惊诧声知道这些都是顶膳宗屠戮灵兽时汇聚的兽魂。他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是它们的恩人,取一只或者几只兽魂放入自己聚灵盆中也不为过。他随即就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看天劫灵体有没有捕捉兽魂的办法。可石武一问之下才了解到天劫灵体对捕捉兽魂方面也知之甚少,驱赶或者灭杀兽魂的方法它倒是说了好几个。石武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地边以天劫灵体教的方法用微弱的雷霆之力将下方那些兽魂驱赶至聚灵盆内,再用自身灵力封住聚灵盆盆口。每当他以为要成功之际,那些兽魂都会穿透聚灵盆盆底再次逃离。周而复始之下,石武只能看着下方血雾越来越薄,直至再无兽脸出现在其间,他知道这代表顶膳宗聚魂法阵内的灵兽魂魄已经全部逃出。石武最终一头灵兽魂魄都没捕到还被刘玉阳将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过来,他只得硬着头皮装无事人一样地降落至三重试炼之路的山道上。 虚灵子见石武手持聚魂法阵的阵眼法器,他质问道:“你是何人!胆敢破我顶膳宗外宗的聚魂法阵。” 石武认得眼前这人就是顶膳宗的虚灵子。他将手中青色阵眼法器扔还给虚灵子道:“吾乃拜月宫忆月峰大弟子——石武!” 一听到石武之名,虚灵子和一旁的傅清都定睛看去,这年轻修士的样貌确实和他们在拜月宫见到的那个少年很是相像。可虚灵子还是不信,他内心暗道:“没理由的!周培跟拜月宫并无深交,根本不会相赠这元婴后期的五行四象阵。难不成是火灵子见拜月宫势弱,在得知圣魂门和我达成交易后就想方设法地从中作梗?也不对啊,我为了防他这一手还特意选了中州行旅门总舵运送接下来的灵膳,火灵子再怎么自信也不会和行旅门作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看到表象的虚灵子完全没了头绪。 石武见虚灵子已至,他一手按住轮转至正前方的朱雀图形,在注入火属性灵力后,那一片灵石围墙像变得透明一样,石武道:“关道友请先出来。” 关肃闻言立刻上前,通过那面灵石围墙后他走到了石武身边。 石武撤回灵力松开右手,五行四象阵再次运转。 虚灵子看着石武如此游刃有余地操控阵法,他不禁将石武与行阵宗联系在了一起。虚灵子看着石武和关肃道:“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是要引我过来,说出你们的目的。” 关肃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顶膳宗宗主,他屏息凝神道:“虚灵子前辈,据您这位外门弟子和您方才亲口所述,你们顶膳宗可是与圣魂门成为了合作伙伴?” 虚灵子见关肃并没有对自己行礼,他神色一凛道:“你叫我一声前辈却又无相敬礼仪,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关肃道:“前辈误会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 虚灵子还不清楚石武和关肃的深浅,他说道:“是又如何?” “那你可知拜月宫和圣魂门之间可以算作仇敌?”关肃道。 虚灵子冷笑一声道:“这外隐界谁不知道你们拜月宫自公孙冶修为被封后门下势力都被圣魂门吞并。” 关肃点了点头道:“虚灵子前辈,关某乃是拜月宫的掮客,所以只能称呼你一声前辈,不能对你行任何礼仪。” 关肃随即对石武道:“石道友,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石武笑了起来道:“嗯,我们确实可以走了。” 周围修士都被关肃和石武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疑惑不解。 只有顶膳宗的虚灵子傅清等人明白他们的意思。既然他们顶膳宗选择与圣魂门合作,那等同于是拜月宫的仇人。所以关肃最多称呼虚灵子一声前辈,却不会对他有任何礼仪可言。 虚灵子脸色难看道:“石武,我顶膳宗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石武反问道:“那你意欲何为?” 虚灵子感受到石武丝毫不弱于自己的气势,他以理聚势道:“我意欲何为?你毁我聚灵法阵放我顶膳宗凝聚数千年的兽魂,这笔账总要算清吧?” 石武见虚灵子没有把话说死,知道这也是个老而成精的人物。他回道:“你想当着这么多势力算账那我就跟你好好算一下,不过你可别后悔。” 虚灵子还以为石武要来硬的,他直接与身旁傅清等人传音让他们凝神戒备,谁知石武只是指着被李长老擒下的何进道:“这可是你顶膳宗弟子?” 虚灵子看何进衣着,又见李长老点头,他回道:“是。他怎么了?” “他在我们排了一下午的队后跟我说像我们拜月宫这等隐世宗门,连被你们顶膳宗记录在册的资格都没有,还当着我的面嘲讽我拜月宫就是买了你顶膳宗的灵膳也无用。在我提出要购买筑基初期至金丹后期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各五千份,筑基初期至金丹后期扩张灵脉的灵膳五千份后,他要收我三百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我想问问在场诸位,你们觉得这价钱合理吗?”石武环顾众人之后又盯着虚灵子道,“我还想问问你这顶膳宗宗主,这是顶膳宗店大欺客还是说你们这儿的灵膳确实卖的这么贵?我之所言句句属实,若你不信,可以让任何一个发下道誓的非顶膳宗修士对你这门人行搜魂之法。” 虚灵子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他一把抓过何进道:“你真是这么说的?” 何进想要矢口否认,可他听到石武要让非顶膳宗的修士来行搜魂之法,所以就算他这时候撒谎后面还是会被拆穿。他只得承认道:“确实是这样。可这人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他要那么多灵膳他们拜月宫买的下来么?” 虚灵子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何进,他内心骂道:“不管这石武买不买得下来,你大可以先验明其身上灵石啊,你这么信口开河不就是给他机会找茬么。” 厉害的敌人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还是那种明明属于你这边却在关键时刻给敌人递刀的蠢货同伴。现在不管虚灵子怎么回都会落入石武设下的语言陷阱,要么是顶膳宗店大欺客,要么就是他们在虚抬价格。 落于下风的虚灵子厚着老脸顾左右而言他:“石武,你不要混淆视听!老夫跟你算的是你擅闯我外宗三重试炼之路,毁我聚灵法阵的账!” 石武不慌不忙地又指了指何进道:“这事你还得先问他。” 何进看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恨不得自己今日就没出现在这顶膳宗。 虚灵子鼻息沉重道:“你别告诉我还是你主动让他闯的三重试炼之路?他们不是来你外宗买灵膳的么?” 何进在虚灵子强大的灵压下差点就要晕过去。可虚灵子如何会放过他,他提起何进道:“要死也给我说完了再死。” 何进只得把自己是如何激石武去闯三重试炼之路的过程说了出来。何进突然想起了石武说的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宗主,我在说出我顶膳宗外门弟子比他拜月宫任何一人都金贵得多后,这人直接打了弟子一个巴掌,还说他拜月宫任何一人都比您金贵得多。” 何进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虚灵子一巴掌,被打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的何进茫然地捂着左边肿起来的脸,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何进这些话如果私下里跟虚灵子说,虚灵子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可现在鱼龙混杂,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传出去,这不是等于在帮石武的拜月宫踩着他们顶膳宗上位么。 石武笑着道:“看来有时候会搜魂之法比用搜魂之法有用得多。虚灵子,至于我为何会毁你聚灵法阵,是因为你外宗刘长老根本没想过我能闯过去,就连出来的方法都没告诉我。那我当然要破阵而出了。如何,你还要算什么账么?” 虚灵子闻言一窒,他发现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石武的算计之中。他咬牙道:“老夫很想知道,你和你这同门先前是在我面前演戏呢还是说你们一开始真的准备来我顶膳宗购买灵膳?” 石武道:“连你这儿的外门弟子都因你们与圣魂门的合作而看低我拜月宫,你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么?” “确实没多大意义了。但让你选合作对象,你会选一个隐世的拜月宫还是如日中天的圣魂门?”虚灵子言语紧逼,他就是要让石武承认他做的选择并没有错,他要把先前失利的地方拨乱反正。 石武却直接跳出了虚灵子的问话:“你们选择圣魂门是你们的自由,我拜月宫无权干涉。但今后我拜月宫的选择若倾轧到你顶膳宗,还请不要忘了你们现在的选择。” 不知为何,虚灵子在石武说完这些话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压抑之感。双方虽未动手,他却在两次言语交锋中都败了下来。 石武见此间已无需再待下去,他说道:“若你觉得这笔账已经算清的话,那么我们就要走了。在回拜月宫之前我还要去一趟莲花宗。” 虚灵子一听石武要去莲花宗,他神色大变道:“你要找莲清子道友为公孙冶解开七莲缚印?” 石武就想试探莲清子可有将当年之事告知与他关系莫逆的虚灵子,在听出虚灵子还不知晓空冥大典上那一战是公孙冶主动联手莲清子布的局后,石武语气平静道:“这就与你无关了。” 石武说罢解开了五行四象阵,这次法阵因为没有任何人攻击的缘故,在石武收起时只是消耗了三千多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对关肃和夏茵茵他们道:“走吧,这里非是我们购买灵膳的地方。” 傅清看着御空飞起的石武四人,他以灵气传音于虚灵子耳边道:“可要留下他们?” 虚灵子还未回话,只见空中的赤色屏障被石武徒手撕开了一道口子,在关肃三人飞出去后,石武才在最后离开了顶膳宗地界。 在密室中控制着护宗大阵的刘玉阳再也承受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惊骇道:“徒手撕开元婴后期的护宗大阵!他到底是何修为!” 虚灵子骇然之下庆幸傅清没有擅自出手,他以灵气传音对傅清道:“这小子前面或许真的是来购买灵膳的,我们其实可以出售给他想要的那些灵膳。可我们这人头猪脑的外门弟子居然主动把顶膳宗联合圣魂门的消息透露给了石武,还要他三百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又失先机又处于理亏之中么。何况你也看到他方才的手段了,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拿什么留他?” 傅清感慨道:“这小子少年时就敢与行方唇枪舌战,如今三十几年过去,他之口才算计连同修为一起上了数层台阶。” “你说什么?”虚灵子突然皱眉道。 傅清重复道:“我说他之口才算计连同修为一起上了数层台阶。” 虚灵子着急道:“再上一句!” “我说如今三十几年过去。”傅清说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虚灵子不理众人地上去三重试炼之路,他惊愕地发现这里没有一丝生机。他飞速前行,直至来到灵兽之路的平台上还是没看到任何生灵。 虚灵子对跟上来的傅清道:“幽冥狼王虽然是元婴中期灵兽,但身具风灵根的它在速度上甚至超过了许多元婴后期修士。它体内有我留下的符印,即便是聚魂法阵被破它也不可能逃离这三重试炼之路!它如今没有在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它已经死了,它体内的符印也就无法限制它了。”傅清补充道。 虚灵子额头流下一条冷汗,他继续向上行去。待看到这里的灵植完好无损后,他来到灵植之路末端,对地上盘踞在一起的那根绿色藤条道:“绿藤萝,出来说话。” 那绿色藤条自地底涌出主干身躯,现出中间段的一个透明小人。那透明小人对虚灵子道:“虚灵子啊,刚才要不是我机智让这里的灵植莫要想不开去攻击那蓝衣修士,你这灵植园怕是要没了。” “说重点!到底发生了什么!”虚灵子不想听废话道。 那绿藤萝的灵体见虚灵子神情焦急,于是就将幽冥狼王与石武的对话告知了他,它还在最后跟虚灵子确定幽冥狼王已经死在了石武手中。 “据刘玉阳所说,石武闯三重试炼之路破聚灵法阵用了不到半刻时。这换成任何一个元婴后期修士都可以做到,但前提只是一个闯字。那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而不是像他那样灭杀下方万头灵兽,其中更有一头风灵根的元婴中期幽冥狼。他破除聚灵法阵的手段我先前还不了解,但看他离开时的样子,怕是徒手抓住阵眼法器再破阵而出的。”虚灵子不敢再想下去了。 傅清只感背后冷汗涔涔,他说道:“师尊,此子四十年不到就能在肉身和速度上都达到元婴后期顶尖水准。这怎么可能!” “你难道忘了当年那小子说过他也吃了一块仙果,因他当时只有凝气修为,又被公孙冶打了圆场,导致我们忽略了他的存在。现在想来,他喝下那神秘老仙长的造化汤而不死,又吃了和公孙冶元婴开空冥时一样的仙果。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啊!”虚灵子越说越懊悔道。 傅清想起石武说的话,他担心道:“师尊,如今我们已和他站在了对立面。若他日后元婴开空冥成功,我们顶膳宗惹上的将是一个杀戮随心又精于算计的难缠之人。” 虚灵子头疼道:“快回去跟众长老再做商议!我要用镜花之术联络莲清子道友,让他为我一测与石武之间可有化解之法。” 就在虚灵子因与石武这场交锋感到恐惧召集所有内门长老之时,正坐在顶膳宗待客洞府内的方元同时收到了三艘飞舟操控者的玉佩传音。在听到里面内容后,方元笑着起身道:“有意思。” 只见方元自储物袋内取出一套小型传送法阵,他双手掐诀开启阵法后一脚踏入,其身形出现时已经在他那艘来自中州行旅门总舵的飞舟上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顶膳争锋(终) 方元分出三股灵力注入那三块传音玉佩中,随后他在这艘飞舟的阵法屏障侧面开启了一个入口。 不多时,三道灵力波动生出,先前传音给他的三个行旅门飞舟操控者自那处入口瞬移至方元身前。 那三人见到方元后皆躬身作揖道:“属下参见方元管事。” “免礼吧。”方元道,“张进、李昊、魏鑫,你们三人的飞舟都要在这里出发或经过或目的地就是莲花宗,只是出发的时间和行驶的路线不同。看来那个叫石武的真如他所说要过去找莲清子。” 那名为张进的高大汉子回禀道:“管事大人,那石武在我们行旅门停靠飞舟之地问询过一遍后,知道我那艘飞舟在子时就会飞往莲花宗,他现在正带着他的门人在我那艘飞舟外等候。我在知晓他在顶膳宗的所作所为后,就与李昊、魏鑫商议要跟您请示一下。毕竟您是顶膳宗邀请来的贵客,那人又和顶膳宗之间闹得如此不愉快。我们是否要拒绝他乘坐飞舟的请求?” 方元叹息道:“你们这做法对内无错,对外就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张进三人闻言恭敬低首,等着方元训话。 方元继续说道:“我们行旅门是个什么样的势力?是各方皆可为友的势力!你张进所属的玄阳宗跟文景道人的全晏门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可你们在我行旅门共事时还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对于行旅门来说,这世上就没有敌人可言。当然,那些脑子发热过来抢夺货物或者在行旅门飞舟上撒野的不算在内。你们看一下自己的飞舟操控玉盘,里面被禁止上来我行旅门飞舟的人员和宗门可有石武及其身后的拜月宫?” 张进三人听到这里头垂得更低了。 方元道:“所以就算石武跟顶膳宗是敌对也好,我如今是顶膳宗的贵客也罢,这并没有什么冲突。只要他石武拿得出灵石购买飞舟玉简,那么我行旅门就做他这个生意。你们平时分属于不同宗门,你们自身的恩怨宗门的恩怨行旅门不会插手,但只要你们是在操控行旅门的飞舟,那么你们身后就是整个内外隐界的行旅门。虚灵子即便知道我们载着石武过去莲花宗,他也不好说什么的。何况顶膳宗需要我行旅门多过我们需要他们。” 张进三人惭愧道:“属下知错。” 方元笑了笑道:“好了,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行旅门在外隐界东部都是要等到出发前才售卖飞舟玉简的。” 张进三人见方元主动帮他们想到了开脱之法,他们心中无一不对他生出感激之情。 这一张一弛之间,方元的心性手段可见一斑。方元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那个石武。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花径轩说的那个人。” 张进听后在前方引路,方元三人跟着他的灵力波动一齐瞬移跟上。 张进等人为了不让顶膳宗误会,是故在石武他们过来行旅门飞舟停靠地点后就让门人对附近清了场。如今张进那艘飞舟旁也就石武四人。 正在等候着的石武感应到周围产生的灵力波动,他知道是张进带着能主事之人回来了。 方元瞬移过来后就看到下午来时遇上的那个年轻修士,他不愿接受地以手指揉着眉心道:“怎么会这样!还真应了花径轩第一句‘遇而不识’的批言。” 石武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花径轩之名,不过他发现这方元的话语中似乎带有一股不甘。他不知道花径轩与这方元是何关系,但他听出二者有过对自己的讨论。 石武作揖道:“方管事,你行旅门在外隐界东部的飞舟都是这般要按点才出售飞舟玉简的么?” 方元见石武说的隐晦,还正好按他的想法让张进三人下了台阶。他笑着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方某可以为石道友开个先例让你们直接上去。” 方元这话回的也妙,一是肯定了石武的说法,明确他行旅门这么做并没有违规;二是因石武先前给的那个台阶还石武个面子。 石武受下道:“那就多谢方管事了。” 方元让李昊、魏鑫在飞舟下方守护,他则带着张进领石武四人上去了飞舟。 来到甲板上的石武问张进道:“张道友,不知这趟飞往莲花宗需要多少灵石?我们四人想购买四间上品灵力房间。” 张进回道:“顶膳宗飞往莲花宗需跨越百万里路程,途经十七个宗门、三十三座城池,用时一般在十日左右。你们四人要上品灵力房间的话则需支付二十八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石武听后就拿出灵石递了过去,可方元却主动站在了张进身前,没让张进去接那些灵石。 石武疑惑道:“方管事这是何意?” 方元回道:“石道友,我有一件互利之事想与石道友合作。若石道友答应,以后你坐我行旅门任何一艘飞舟都不需要支付灵石。” 石武道:“一码归一码,方管事还是先让我把这次的费用付了,也好让我安心过去莲花宗。” 方元思索之后同意地退去了一旁。 张进眼力劲极好地迅速拿出四块房间相连的飞舟玉简,在递给石武后才收过石武手中的灵石。 石武把飞舟玉简分给关肃他们,他又问向方元道:“方管事所说的互利之事是否与那花径轩有关?” 方元心中一惊,脸上却是神色如常道:“石道友与花道友相识?” 石武见方元这时候改口相称花径轩为花道友,他知道方元已经有所防范。他笑着说道:“我与他并不认识。我就是在一处城池打探消息时听说过他。据说他非是极难胜地之人,好像是来自什么善慧地神机峰。对了,他是在你们中州珠光阁总部吧,我听闻他在里面摆了个叫‘缘聚’的摊位。我也是在方管事无意中说了那句应了花径轩‘遇而不识’的批言才把你们联系起来的。” 方元先前在传音玉佩中听张进他们把石武在顶膳宗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他只知道石武借顶膳宗外宗弟子对拜月宫的贬低公然叫板虚灵子,不但闯过了顶膳宗外宗的三重试炼之路,还破了其内的聚魂法阵,最后更是撕开外宗护宗大阵离开。其中最关键的石武与虚灵子暗里交锋之处方元并不知晓。如今只是数语之间,方元发现眼前这年轻修士不止实力高深,就连观察力也是一绝。方元谨慎道:“石道友果然厉害。我说的互利之事确实是与花道友有关,不过关键之处还是在于石道友你。” “我?”石武没听明白道。 方元嗯了一声:“石道友可知,花道友早已预料到你我会有相遇,而且等等还会相对而坐共论事宜。” 石武道:“我有些好奇你跟花径轩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方元坦白道:“我不喜他在珠光阁总部受到的优待,更不喜他跟子嘟走得那么近!所以我要破他测算,让他知道他不是无所不能的!” 石武见方元居然是因为杜子嘟在吃花径轩的醋,他只觉得这世界真小。他笑着道:“那简单,你我现在各走一边,就不会如他所测地相对而坐了。” 方元摇头道:“他知道你会出这个主意,就让我带了句话给你。若你不为所动,那他之测算不攻自破。可若你有心探寻,我们就真要相对而谈了。” “什么?”石武皱眉道,“他都没见到我就可以帮我测算吗?” 方元语气沉重道:“这就是神机峰的可怕之处了。他们只要有一丝相连之物就可以用神机道算之法进行推演。不过他之修为只有元婴后期,要不是他一直龟缩在珠光阁总部,我早就让他知道厉害了。” 石武闻言心中纳闷:“那聚言堂的石老不是说极难胜地的守护者安戌都认可花径轩,还给出了‘若师尊在,你定会是我三师弟’的评语么,怎么到了方元这边就如此平庸了?是石老夸大了还是方元根本没摸清对方实力?” 石武想了想后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他直接问道:“你先说吧,他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方元道:“他说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石道友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他会在内隐界等着石道友。” 石武神色大变,这句话果然波动了石武的心绪。他对夏茵茵三人道:“你们先过去房内,我想我要跟方管事好好聊聊了。” 方元哎了一声道:“真要应他那句‘后聚坐谈’了么。” 关肃三人知道拜月宫在石武心中的分量,他们听其所言地拿出飞舟玉简,往自己的房间寻去。 方元见事已至此,也就对张进道:“你带他们上去吧,我跟石道友说的话你不便听。” 张进机灵地走去关肃三人身旁道:“三位贵客的房间在第三层最中间位置,我带你们过去。” 关肃他们都清楚这像下人一样的张进是个元婴修士,他们不敢怠慢地作揖回道:“有劳。” 待张进领着关肃三人离去,方元做了个请的手势与石武一同进去了第一层的船舱。 二人找了处靠窗的位子相对坐下。方元似乎不想谈论花径轩,他主动转移话题道:“石道友,有消息说你是从内隐界下来的,有说你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弟子,更有人说你是火纹灵膳师,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身份啊?” 石武正视方元道:“方管事,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花径轩还说了什么?” 方元知道逃不过,他看着石武,身上突然闪过一道金芒:“石武,你信命吗?” 石武修习的乃是《九转化灵诀》,他对灵力的感应极为敏锐,他看出方元在问这句的时候神情灵力都与之前大相径庭,他可以确定那花径轩在方元身上留了些东西,导致方元在问他这句时就好像花径轩在问他一样。 石武心中产生了一股厌恶之感,那是和他发现在他身上下注之人布局时一模一样的感觉。他暗自提醒浑然不知的方元道:“这是方管事自己所问吗?” 方元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句话是花径轩在帮我测算前问我的,既然石道友想知道花径轩还说了什么,我就想着也问上石道友一句。” 石武知道自己已经处在花径轩布的局中,他通过对神机道算之法的初步了解,他很清楚花径轩这个问题无论他回信还是不信,都会引出两条由花径轩把控的路。以后他们二人相遇,他在这神机峰门人面前将会被任意拿捏。石武的背后开始冒出冷汗,他一时间竟找不出破解之法。 对面的方元看到石武默然不语,加了一句:“很难吗?” 就是这简短的三个字若三座大山一般压在石武身上,石武心头一窒,手掌抓着桌案拼命忍耐着。 就在石武准备起身逃避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花径轩把控的第三条路。石武还是首次被在他身上下注之人以外的修士逼至如此。他迅速冷静下来,回想着过往的一切,等脑海中再次出现花径轩给他的三条路时,他突然笑了起来。石武双目坚定道:“方道友,我很想去信命,可我已经是个知命之人。到目前为止,我父母的相识,我的出生,我的遭遇都是有人一手安排好的。我正走在一条既定的路上,终点为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若有人要从旁窥探或者改变这条路,那就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器量去承受那些人的手段了。换句话说,我也很想知道花径轩帮我测算之事是在花径轩的意料之中还是在那些人的安排之外。亦或者,花径轩只是那些人在此刻安排入局的一颗棋子。” 先前还镇定自若的方元两边鬓角滴下两道冷汗,石武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把他带入了所说语境,方元的身子连同他的元婴一起在那不住地颤抖。方元周身金芒还想汇拢至元婴处护他心神,好让他稳定下来。谁知它们刚一触及方元元婴,处在石武语境中的元婴就迸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若天上星辰砸碎地上蝼蚁一般将那些金光全部击溃。清醒过来的方元难以自控地以手掌捂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正在内隐界一处琴坊弹奏古乐的花径轩突然神色大变,只见他指间金芒暴涨,他所触碰到的琴弦一根接一根地崩开,紧接着整张古琴承受不住地碎裂在桌上。 琴坊内本在欣赏花径轩美妙琴音的雅客们像是被一股难以名状地可怖音律侵袭,一时间皆感头晕目眩,有些修为低的直接昏了过去。 花径轩还想以法力重新汇聚那张破碎古琴,谁知他双手刚一掐诀就似被钳制住一般。花径轩的神机道算之法自行运起,一排排与方元二字相连的丝线来到他面前,却与先前那些琴弦一样全部断开。随后那股钳制之力和神机道算之法同时消失,花径轩身子前倾喷出一口鲜血,看着从断开琴弦上滴落的殷红血液,花径轩骇然道:“居然可以隔空开我神机道算之法!与方元有关,可方元身上根本没有这等天道之力,那只能是石武!是有人在帮他?还是说他找出了连我都不知道的第四条路!” 花径轩想到此处,心绪纷乱地望着下方道:“石武,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 再说回行旅门飞舟船舱内,吐血之后的方元反而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他不解地看向石武:“石道友也通命理玄说?” 石武见方元恢复,反而有些失望道:“我从未涉猎什么命理玄说,但我之功法对于灵力的感觉极为敏锐。在你说出‘你信命吗’四字时,我感觉你的灵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当时的眼神就好像是有人在通过你对我传达某种信息一样。若我猜得不错,那花径轩应该在你身上留了灵力和术法。说实话,我当时已经被他逼到了绝境。无论我回答信还是不信,甚至是我逃避这个问题,我都会沦为他网中之人。可正因为这个路字,我想到了自己这一路的历程。所以我才会说出那番回答,我想看看在你身上留下灵力术法的花径轩和在我身上布局之人到底哪个更厉害。只是现在看来,花径轩之能为还是差了太多,我仅仅是将在我身上布局之人的行径说出来他所留的术法和灵力就都被破了。” 一直以为花径轩和自己同等修为的方元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二人面前是那么渺小。 石武看着明显受到惊吓的方元,他示意道:“方管事,你现在可以把剩下的批言告诉我了。” “石道友,不,石前辈。”方元有些拘谨道,“我先前只是看不惯他,想通过你打破他的批言从而让他算错一次。可现在看来,我在他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既然我知道他在利用我对石前辈进行设局,那么我更不能说那些批言了。” 石武道:“方管事还是叫我石道友比较好,不然我听着会觉得自己很老。” 方元语气恭敬道:“石道友。” 石武点了点头道:“你还是告诉我吧。他初次与我相遇时明明可以相见,却只是通过一墙之隔对我行忠告之语。我第二次与他有交集是在高林宗外被人围杀之时,当时已经身在珠光阁的他通过珠光阁总部传来阁主令,阻下良贞的出手并且还让珠光阁对我示出好意。而你我这次相坐对谈便是第三次,所谓事不过三,我想这次结束后就该是我和他真正相见的时候了。方管事,如今的我并不惧他,你但说无妨。” 方元听后说道:“好吧。那花径轩说我与石道友是‘遇而不识,后聚相谈’。他对我说的有关石道友的批言也是从顶膳宗为起始,分别为‘顶膳争锋,拜月扬名。火莲临东,前尘尽消’。他更是言明石道友在听闻他对我的批言后会想到各走一边的方法,随即他就说出那句‘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石道友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他在内隐界等着石道友’,他言说若石道友听闻这句依旧无动于衷,那么他就任由我处置。若石道友真的与我相对而坐,那么他就要借我之身与石道友好好谈谈了。” 方元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先前这一切不正是应了花径轩赢了他之后借他身体与石武相谈么。原来从一开始他方元就已经在花径轩的局中了。 石武也不禁为花径轩的手段动容道:“神机峰门下果然个个都是人杰之辈。” 这场石武与花径轩的隔空交锋以石武借势于在他身上下注之人而取得险胜。石武不知道他们下次真正相遇时会是怎样的境况,他仿佛看到自己这条道的两边又多了一层迷雾。 方元擦着头上冷汗,心中对石武的尊崇之感到达了顶峰,他送出一块印有行旅门图案的玉牌道:“方某谢石道友为我破除术法之恩!” 石武没有客气地接过玉牌,他看向方元问道:“方道友,你如今还信命吗?” 面对石武问出与花径轩同样的问题,方元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作答。 石武却起身对方元道:“方道友,命可以信,甚至可以在别人安排的命运之路上走下去。但你也要时刻记得,命是你的,你看清他们帮你安排的路后,你就该想着要如何积蓄力量破局而出了。当然,这种路方道友这辈子都不用走,我真是很羡慕啊。” 方元身心上的重担在石武说完最后一句时全部消除。他赶忙起身,对已经出去门外的石武躬身作揖道:“石道友之良言方元一生铭记!方元也坚信石道友会迎来破局掌命之日!” 走出船舱的石武轻笑一声,他抬首望天,好似在对亦敌亦友的花径轩道:“你可得快点成长。既然你想入此局,那么我很希望你可以成为超越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存在。这样子我们才能互取所需,最后再看看到底谁是那个破局掌命之人。”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七莲卜术——惊之情 午夜子时,月朗星稀。 行旅门由张进操控的那艘飞舟准时向东方的莲花宗疾驰飞去。 方元先前在与石武交谈完就唤来了张进,他明确告诉张进,这一路上石武四人有任何需求都要尽量满足。等下次张进回中州行旅门总舵述职时他自会嘉奖。 张进不知道方元和石武在船舱内聊了什么,但他看出方元在说起石武时眼中透出的那股敬意比之提到总舵主文泽亦不逞多让。他感觉这趟行程对他来说就是个表现的机会,他无比认真地应下了方元的嘱托。 方元对张进还是很放心的,他在又看了一眼石武进去的第三层房间后就下去了飞舟。他让守在飞舟旁的李昊和魏鑫自行其是,他则瞬移回去了那艘中州总舵的飞舟,经由上面的传送法阵再次来到顶膳宗的待客洞府内。 除了行旅门张进等人和石武他们外,没有任何人知晓方元出去过。他收起地上的小型传送装置,放松下来的他发现体内用以滋养元婴的五宝玲珑肉由于方才的遭遇损失了大半效用。不过方元没有觉得任何可惜,因为他不但从花径轩布的局中抽身,还借此与石武有了一份相识之缘。 方元估算着该到张进那艘飞舟出发的时间,他自洞府内走出,遥望东方道:“石道友,一路顺风。他日你来中州我定尽地主之谊。” 就在方元欲要回去洞府时,他发现一身着顶膳宗法袍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欣喜地看着他,随后更是快步奔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的脸色有些煞白,像是受了伤。他来到方元身前恭敬作揖道:“方前辈,我乃顶膳宗外宗长老刘玉阳。我受宗主之命前来恳求前辈一事。” 方元有些奇怪顶膳宗为何会这么晚派个外宗长老过来找自己,他回道:“你说吧,何事?” 刘玉阳有些难以启齿,可在气头上的虚灵子已经明确表示,若这任务完不成,那他这顶膳宗外宗长老也不用当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方前辈,可否让你们行旅门为我顶膳宗提供一份有关石武在外隐界的资料。” 刘玉阳见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方元的脸色明显变了一变,他知道这请求是有些过分了。先前他都没抱方元会理睬自己的希望,所以他看到方元就在洞府外时才会那么激动。他明白虚灵子让他过来找方元要资料只是个借口,顶膳宗因外宗弟子何进而蒙羞,虚灵子自然要拿他这个外宗的主事长老开刀。 若方元没有那段与石武相坐而谈的经历,那么他肯定会直接拒绝。但如今已经与石武结识的他知道拜月宫要起势,那么他就要为石武的势中再添一把力。 方元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道:“魏鑫,等等会有一位顶膳宗的刘玉阳长老拿着我的传音玉佩过来。他受虚灵子道友之命调取一个叫石武的修士资料,顶膳宗与我行旅门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这等小事你定要办妥。” 当刘玉阳听到传音玉佩另一头传来的“属下遵命”四字,他感激地对方元俯身作揖道:“多谢方前辈!” 方元扶起刘玉阳,将自己这块传音玉佩递给他道:“礼尚往来而已。” 刘玉阳拿过玉佩后再次对方元行了个礼才朝行旅门的飞舟停靠之地瞬移过去。 方元抬手伸了个懒腰道:“今晚有些人该睡不好咯。” 内阁中的虚灵子与一身轻松的方元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脸色阴沉,正跟召集过来的一众内门长老讲述三重试炼之路上发生的事。 那些内门长老在听到元婴中期的幽冥狼王被杀,元婴后期的绿藤萝避而不战,他们脸上都现出了恐慌之色。 在座十七名内门长老有八名是在炼制灵膳中途被虚灵子强行打断召唤过来的。如今一坐下就听到宗门遇到了这等大事,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虚灵子有些疲惫道:“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靠着三重试炼之路入得顶膳宗,如今已是内门长老的徐锴道:“宗主,那石武既然可以在半刻时内灭杀灵兽之路上所有生灵,让元婴后期的绿藤萝主动献出灵果。他更能破除炼狱之路内的聚灵法阵,您确定他只是个元婴修士?” 徐锴的话让场中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这是虚灵子不曾想过的,如今被徐锴提起,他顿时噤若寒蝉。 傅清及时出言道:“若他是空冥修士,以他之心性他为何不直接对我顶膳宗开战,反而在以理聚势后选择主动离去?” 场中另一名内门长老道:“或许他也有忌惮的地方,毕竟我们东部一脉向来同气连枝,动我顶膳宗等同于一并挑战了莲花宗和求剑门。那小子是拜月宫门人,当年公孙冶在空冥大典上因自大吞下的苦果他可是亲眼目睹的。他如今的举动已经是踩着我们顶膳宗为拜月宫扬名了。接下来他要去莲花宗的话,要么是为了让莲清子前辈解开公孙冶身上的七莲缚印,要么就是去寻仇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是在昭告外隐界,他们拜月宫要隐世再出了!” 虚灵子听后双目一凝:“邓宸说的很有道理!” 傅清对虚灵子道:“师尊,那我们可得先通知莲花宗让他们做好防范。我们再跟方元道友说一声,让他们行旅门的飞舟不要搭载石武四人。” 虚灵子皱眉道:“莲清子道友那边我等等会施展镜花之术。不过你说让行旅门不要搭载石武一事我倒是忽略了,方才我就不该让刘玉阳去找方元的。现在不管刘玉阳有没有成功,我都不便再派人去深夜打扰方元。” 傅清哎了一声道:“那就只能让石武他们钻空子在十日左右到达莲花宗了。” 虚灵子哼了一声道:“石武那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圣魂门和我顶膳宗谈完了条件才过来。而且以他之实力完全可以直接从内宗通道上来的。我就搞不懂了,他为何要这么守规矩去外宗那条道上排那么久的队。偏偏还让他遇到了外宗那个人头猪脑的何进!对了,那何进关去后山禁闭没有?” 傅清很想说各区域前十宗门或者世家望族才能从内宗通道上来不是您定的规矩么,别人拜月宫如今隐世,他们给顶膳宗面子才会遵守规矩,只是不巧碰到我们与圣魂门成为合作伙伴而已。可他见虚灵子越说越气,他连忙劝道:“师尊息怒,那何进已经被关去禁闭接受百年供火之罚。我们如今要考虑的是继续与圣魂门合作下去还是另做打算。” 虚灵子双指扶额道:“若单方面解除与圣魂门的合作,那我顶膳宗在外隐界的信誉怕是要跌到谷底了。至膳门那边肯定也会拿这件事嘲笑我们。若继续合作下去,石武的实力你们也都了解了,他说的那句‘你们选择圣魂门是你们的自由,我拜月宫无权干涉。但今后我拜月宫的选择若倾轧到你顶膳宗,还请不要忘了你们现在的选择’,这不是摆明了要在后面对我顶膳宗出手么!我已经派刘玉阳去求方元调出行旅门对石武的信息资料,他这么久还没回来应该是成了。我们正好趁这时候与莲清子道友取得联系,借石武一行即将到他莲花宗的消息让他帮我顶膳宗测算一番。” “嗯!”傅清等人听后全都赞同道。 虚灵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印有莲花图案的青色玉佩。他以灵力注入后,那枚青色玉佩径自漂浮在他身前。虚灵子双手张开,以那枚青色玉佩为中心渐渐凝实出一道光洁如镜面的灵力。 虚灵子见镜花之术中并没有现出莲清子的身影,他有些焦急道:“莲清子道友你切莫闭关啊!” 幸好片刻之后镜花之术另一头就出现了手持拂尘,一身莲花道袍的莲清子。 虚灵子和在场顶膳宗内门长老明显都舒了一口气。 莲清子开口道:“虚灵子道友此时找我有何重要之事?” 虚灵子忙回道:“莲清子道友,大事不好!当年拜月宫那个叫石武的小子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可怕的存在。他刚在我顶膳宗耍完威风,现在就要去往你莲花宗了。不知你还记得否,他当初承认过他和公孙冶一样吃了那仙果,只是我们的注意力都被公孙冶吸引了过去,忽略了那小子。如今看来,公孙冶的空冥大典很可能是个局,为的就是掩盖那小子的存在。他只用了四十年不到就能灭杀元婴中期的幽冥狼,徒手撕开我外宗护宗大阵。若再给他多些时间,我不知道他会变成何等恐怖的存在!” 莲清子听后沉吟了好一会儿,他一甩手中拂尘道:“道友的意思是?” 虚灵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前段时间圣魂门与我顶膳宗谈妥了一笔大买卖。我先前怕至膳门火灵子捣乱,还特意请了中州行旅门总舵的方元为我运送第一批灵膳。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这石武,你也知道圣魂门吞了拜月宫除驭兽宗外的所有势力,现在更是在攻打驭兽宗期间。我就是想请莲清子道友在我第一批灵膳还没运出去前帮我以七莲卜术测算一下,看我顶膳宗到底该不该与圣魂门合作下去。拜托了!” 虚灵子说完就和在场所有内门长老起身向镜花之术内的莲清子行礼。 对于顶膳宗的敬意莲清子受得起,要不是有莲花宗相助,顶膳宗早就在前面几次大劫中宗毁人亡了。莲清子看着俯首作揖的顶膳宗众人,他应下道:“既然虚灵子道友这般恳求了,那我就为你顶膳宗卜上一卜。” “多谢!”虚灵子感激道。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莲清子收起拂尘,其心念一动间左手蓦然托起一青色的七瓣莲花。他神情肃穆,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七瓣青莲自其身前光华大放,花瓣缓缓绽放后现首尾相连之象。莲清子对着虚灵子等人轻喝一声:“顶膳宗!” “在!”虚灵子与众内门长老齐声回话并将自身一缕灵力注入那镜花之术中。 莲清子右手虚空一握,十八道来自虚灵子一方的灵力被他自镜花之术中抽出。他右掌轻握,将那十八道灵力融合成一灵力细线,随即全部引入身前七瓣青莲内。 只见那缕细线灵气若一条经脉般游走穿行在青莲之内。它从第一枚青莲花瓣行至第七枚青莲花瓣,又从第七枚青莲花瓣回至第一枚青莲花瓣,像是在做着抉择一般。在行至第三周后,那缕细线灵气全部汇聚于第七枚青莲花瓣内。紧接着一团火焰自那枚青莲花瓣底部生出,将花瓣自莲蒂上断开。在那枚青莲花瓣徐徐下落的过程中,那缕细线灵气于青莲花瓣内纵横交错,当整片花瓣在火焰中化成一堆灰色粉末,它们扑洒在莲清子身前,现出了一个“续”字。 “续?”紧张的虚灵子等人自那缕测算灵气消失后就感全身一轻,不过他们看到那个“续”字后都不解地望向了莲清子。 莲清子并没有即刻解答,而是对着那只剩六枚花瓣的青莲吐出一口灵力,那被烧断的莲蒂上渐渐生出新芽。而后莲清子双手一合,那枚青莲消失于他掌中。只听莲清子道:“虚灵子道友,我方才以你们十八人的灵力为引,入我七瓣本命青莲之中。你们的灵力经由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行至三周,烧毁第七道惊之情,最后现出了这个‘续’字。这个字也就是你们顶膳宗今后的方向。” 虚灵子追问道:“道友的意思是,我们顶膳宗要继续与圣魂门合作?那这第七道惊之情是为和解?” 莲清子道:“刚才自第七枚青莲花瓣中产生的火灵之力代表着火灵根的石武,而你们凝合灵力选择的第七枚青莲花瓣代表的就是顶膳宗。虚灵子道友还请放心,这‘惊’字青莲花瓣从未出过大难。只是你们顶膳宗日后会因石武遇到许多震惊之事。” 虚灵子对莲清子一向信服,听到莲清子这番话后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对莲清子恭敬作揖道:“这次又劳烦莲清子道友了!改日我定当登门道谢。” 莲清子道:“虚灵子道友言重了,如此,我就继续打坐了。” 虚灵子立刻说道:“我等就不打扰莲清子道友清修了。” 说罢,虚灵子主动收起灵力关闭了镜花之术。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记录有莲花宗镜花之术位置的玉佩放入储物袋。他一扫先前阴霾道:“好了,有莲清子道友的七莲卜术测算,我们顶膳宗就不会有事。被吓一吓又有何关系!” 众内门长老也是和虚灵子一样的想法。他们顶膳宗一心追求的是灵膳上的造诣,对于门派争斗很少参与。只是这次圣魂门那边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虚灵子想着跟别人是做生意跟这圣魂门也是做生意,为什么不多赚些好物和灵石。这样子六十年后他们顶膳宗与至膳门的灵膳大比赢面还能更大些。 此时去行旅门飞舟那边取石武资料的刘玉阳也回来了,只是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回……回禀宗主,属下带回了石……石武的资料。” 心情大好的虚灵子一听门外刘玉阳怯懦的声音,他不喜道:“没出息的东西!让你去拿个资料你就怕成这样,要是那人再回来你面前,你岂不是要给他跪下了?” 还是傅清缓和气氛道:“师尊,刘长老有伤在身,不如让他把玉简留下就回去休息吧。” 虚灵子拂袖道:“进来!” 刘玉阳躬身进入,在将一堆记录玉简递上去后虚灵子眼不见心不烦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外宗休息。” 刘玉阳还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领命地出了内阁。 虚灵子以灵力注入那一堆记录玉简,将里面的信息扩散至内阁大厅。 众人也都看了过去,可第一条天泯宗少宗廉熔于外隐界西部为石武所杀的消息就让他们惊了一跳。随后他们看到上面写着珠光阁管事许晖双臂亦在那一战中被石武法器所断。他们一想到许晖的能为,不禁都在猜测石武手中的法器是何品级。 可接下来的信息就让他们有些难以承受了,根据行旅门得到的多方资料,最终得出石武在三十年前于高林宗外被设杀局。其身上火纹灵膳师所制各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是一个引子,另一个引子便是其身怀一种可以直接吸收灵力的功法。那场杀局共吸引百名元婴修士合力擒杀石武,可那些元婴修士最终反而被石武以一把雷属性的元婴后期法剑杀得是死的死逃的逃。据天泯宗宗主廉矣所说,那场大战的结局是石武追着高林宗的紫影蛟进入了深海灵兽区,被里面的巨型海兽灭杀。 虚灵子看到这里暗骂道:“好你个廉矣!亏你还是一宗之主,你没本事帮你儿子报仇就直说,放这等假消息出来干嘛!要是石武真死在了深海灵兽区,那现在出现的又是谁?” 傅清却是注意到了另一条消息,那就是行旅门将炼傑三千岁寿诞上的五十丈蓝色奇果和外隐界东部闫公城内出现的那三丈蓝色奇果对比,行旅门认为这奇果同出一源,推测星璇宗那献上储物袋的风暖就是拜月宫的石武,而石武与赤日门之间应该也有所联系。 傅清立刻想起前几日有个叫闫宗烈的金丹后期灵膳师拿着他师妹凝彤的客卿令牌和他那块传音玉佩过来顶膳宗。他从闫宗烈口中得知凝彤身中灵毒的儿子在服用一位叫石武的灵膳师炼制的蓝玉灵液后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傅清这才将这两个石武想到了一块。他悔恨道:“师尊,徒儿疏忽了!” 虚灵子忙问道:“怎么回事?” 傅清把有关石武在闫公城的事情和闫宗烈成为顶膳宗客卿之事说给了虚灵子听。虚灵子脑中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这石武此行就是为了帮拜月宫找寻盟友和资源的。他首先出现在外隐界西部,他是想去跟至膳门相谈灵膳买卖,可他没料到半途遇到了廉矣那嚣张跋扈的儿子,后来又因身上功法被他们惦记,不得不出手杀人再通过拜月宫的传送阵过去外隐界南部。没想到在高林宗的拍卖大会上他被识破了身份,这才有了那场围杀。海渊宗后来为了帮高林宗掩盖这场杀局,特意放出了各种假消息。好在我今日请来了方元,不然我如何也得不到这第一手的资料。可那石武消失的三十年去了哪里?莫不是真的在深海灵兽区?可那里是人修禁地啊!” 傅清提醒道:“师尊,行旅门说赤日门炼傑三千岁寿诞上出现的五十丈奇果和闫公城那只同出一源,会不会就是出自那片深海灵兽区?” 虚灵子一拍大腿道:“那就说的通了!他在深海灵兽区肯定再得机缘,所以出来后也还在无极海上。彼时的他要为拜月宫购买法器,那自然首选赤日门。炼傑那家伙在寿诞上根本不是什么福至心灵,他是一早跟石武谈妥了条件又不想被仇嵬盯上,就让石武行变换样貌之法和他在众人面前演了那出戏。现在我唯一庆幸的就是石武没有和至膳门联络上,不然他也不会过来我们这里购买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了。” 内阁中的长老们听后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傅清道:“可他将我们视为仇敌,后面还是会去找至膳门合作的。” 虚灵子直接让傅清将闫宗烈带了过来,在得知石武对于灵膳的知识极为匮乏但控火手段神乎其技后,虚灵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虚灵子屏退闫宗烈再对众人道:“可能拜月宫根本没有什么从内隐界过来的火纹灵膳师,或者说,石武就是那个火纹灵膳师!” 在场众人无不错愕惊奇。 虚灵子思索之后做定道:“傅清,你等等去我顶膳宗藏方阁取筑基期至元婴中期品级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再让行旅门最快出发飞往莲花宗的那艘飞舟送去。我要让莲清子道友将这两种灵膳方子相赠于石武,断了石武与至膳门的联系。” “若石武不收怎么办?”傅清问道。 虚灵子道:“他是个聪明人,他只跟我顶膳宗不对付,又不是跟灵膳不对付。而且外隐界西部他可是有个仇敌廉矣的,天泯宗那些教徒个个都是疯子。若廉矣联合了周培的风结云阵,又有火灵子的灵膳相助,石武未必能讨到好处。他暂时应该不会去冒这个险。” 傅清道:“徒儿明白了。” 虚灵子信心十足地对众人道:“诸位长老,我们只要按照莲清子道友的卜术指引,定能有惊无险!” 听到“有惊无险”四字,那些内门长老都确信地点了点头。 第五百九十四章 火莲临东(上) 百万里外的莲花宗内,莲清子在与虚灵子结束镜花之术后就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道:“奉莲,过来一谈。” 奉莲真人一收到莲清子的传音,转瞬就出现在其洞府之外:“师尊。” 莲清子单手一挥,洞府石门应声开启。 奉莲真人进入后看到地上由飞灰组成的“续”字,他惊讶道:“师尊行了七莲卜术?” 莲清子点头道:“方才虚灵子道友以镜花之术与我联系,他告知我石武一行已经往莲花宗方向来了。他们顶膳宗与圣魂门达成合作的消息被石武知晓,虚灵子道友在见识石武实力后不知该不该继续和圣魂门合作下去,于是就率顶膳宗十七名内门长老相求于我。希望我可以行七莲卜术为他顶膳宗测算一番。” 奉莲真人面露不悦道:“虚灵子也真是不客气!他也不想想我们莲花宗已经帮他多少次了,如今他自己做出的决定居然还好意思让师尊帮他行七莲卜术。” 莲清子知道奉莲真人看不惯虚灵子的行为,他说道:“其实也不尽然。祁濂前辈留下的那块凝星石中显示,石武会灭去外隐界三宗一城。所以我对顶膳宗和石武之间的结局也很在意。可奇怪的是,顶膳宗众人的灵力是在第七枚‘惊’字青莲花瓣中汇聚交缠,也就是说顶膳宗这次只会有惊无险。” “这可大事不妙了!石武既然是从外隐界南部过来的,我们又未曾听闻高林宗被灭的消息,那就是说高林宗已经逃过一劫。那注定要被灭的三宗以圣魂门首当其冲,仇嵬现在还浑然不觉地攻打着驭兽宗,殊不知作为拜月宫敌对的他已经离死不远了。外隐界西部的廉矣因那花径轩的批言与石武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就算石武不去找他他也会找过去拜月宫的,所以天泯宗再算一个。那这最后的名额不是应该留给顶膳宗的么?若顶膳宗逃过了岂不是要落在我莲花宗身上?”奉莲真人说到此处神情担忧道。 莲清子镇定道:“石武不对顶膳宗出手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现在轮到我们去想如何摆脱被灭宗的危险了。拜月宫空冥大典上的那一战我们尚可用公孙冶留下的记录玉简为莲花宗开脱。但阿大呢?玄莲师弟的弟子剑抟与阿大之死有逃不开的干系。我们要做好石武已经查出剑抟出自我莲花宗的准备,而且剑抟本命玉简内留下的那段石家演武场影像我们也要适时地拿于石武。” 奉莲真人不解道:“若主动拿给石武岂不是在激化我莲花宗和他之间的矛盾?” “事实就是事实。比起隐瞒之后加深误会,我们主动承下石武知道这件事后的怒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何况我们为了帮他驱散怨怒已经特意准备了诸多后手。若这一劫能过去,那我莲花宗定可如祁濂前辈所言在今后获得一份大机缘。若承受不过,外隐界东部以前受过我莲花宗恩情的宗门也该还了。”莲清子做好两手准备道。 奉莲真人道:“师尊,可否用祁濂前辈留下的那块凝星石测算石武此行的结果?” 莲清子自怀中拿出一块与凝星血煞阵内一模一样的凝星石道:“祁濂前辈飞升内隐界前帮我完善《莲清诀》,助我修成七瓣本命青莲领悟七莲卜术。他曾说他是身负使命之人,在他于九宫山脱胎换骨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为这极难胜地行该做之事。而我莲花宗要做的就是在隐剑宗宗主剑抟白日飞升之前将其收归门下,这是一段预留的机缘,是我们与石武之间相识的起始。这块凝星石在这一千多年间于特定的时间释放出诸多对我莲花宗有利的提示,让我们相助顶膳宗和求剑门渡过数次大劫。可正因为提示的时间不确定,所以我们根本无法操控这凝星石。而且祁濂前辈说过,这块凝星石和道清池内的那朵火莲必须在石武到来后交给他。否则我莲花宗无需石武出手就会是宗毁人亡的结局。” 奉莲真人回忆起祁濂道人开启内隐界飞升之门的场景,他肃然起敬道:“我相信我们只要按照祁濂前辈的吩咐行事,我莲花宗必定可以得到那份大机缘。” “嗯!”莲清子同样这么认为,他关心道,“你那徒儿近来如何了?” 奉莲真人知道莲清子说的是谁,他回道:“小山身怀的是下品土灵根,资质悟性都不是很高。幸好他为人憨直,对于修炼很是勤奋,来我门下三十八年总算到了凝气七层。” 莲清子点头道:“那就可以了。修士最重要的资质、心性、机缘,他缺了资质得了心性,剩下的就看石武到来后能给他多大机缘了。当年我独自观礼公孙冶的空冥大典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你下界找到这块凝星石所示的为莲花宗解局之人。小山与阿大、阿四、石武皆有交集,且心性淳朴善良,他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最合适的人选。” 奉莲真人看着莲清子手中放出亮光的凝星石,他心中憧憬道:“不知祁濂前辈如今身在内隐界何处。” 莲清子抬首道:“他一定在为这极难胜地出着自己的一份力!那我们也要好好把握了。根据凝星石最近一次显示,拜月宫会在三十年后再现尘寰,届时便是石武踏入内隐界的契机。而我莲花宗只要与石武保有联系,再等待祁濂前辈说的‘三界同灵之日’即可。” 莲清子竟然通过这凝星石得出了与花径轩一样的批言,而且多出了祁濂道人留下的那句“三界同灵之日”。 奉莲真人在听到“三界同灵之日”时正色道:“我明日起就让小山去山门外守候,时刻准备迎接石武一行。” 莲清子摆手道:“不用如此刻意,他们该见面时自然会见面。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切照旧。我记得你每月过半就会去道清池旁指点小山,明日可莫要忘了。” 奉莲真人应下道:“嗯,那弟子先行告退。” “好。”莲清子说完之后就继续闭目打坐起来。 翌日巳时,已经进入六月中旬的外隐界变得格外炎热。好在莲花宗坐落于山川瀑布之间,灵植环绕,雅静清幽。 莲花宗身为外隐界东部公认的第一宗门,其没有顶膳宗的门庭若市,对比之下甚至可以用冷清来形容。这其实和莲花宗的宗旨有着很大的关系。莲花宗自开宗祖师莲宇道人起凡事讲究一个缘字。门下弟子不管是名门之后还是出身低微,只要是宗门长老结缘之人,便可收徒带回。所以这里没有繁琐的收徒礼仪,知道莲花宗规矩的也不会主动将家中子弟送来拜师。 莲花宗内除了有莲宇道人开宗之时封为圣地的道清池外,还有十六处七十丈见方的伴生莲池。这种名为伴生莲的灵植乃是莲花宗的收入来源。其莲叶、莲蕊、莲房皆可入药炼丹,有止血回灵之效。其莲心、莲子、莲藕、莲蓬可制灵膳,具备扩张灵脉的效用。莲花宗除了留下一部分伴生莲自用炼丹外,那些与莲花宗关系极好的比如顶膳宗、求剑门都会定时过来购买。不过这伴生莲培育起来需极有耐心,特别是在生长阶段,要时常有人去池底查看是否有其它水系灵植混入。通常这种事情会被莲花宗以任务的形式发布给凝气期的弟子,那些弟子完成以后会获得相应的门派贡献值。像这种炎炎夏日,比起去山间砍柴,清理伴生莲池可是一等一的美差,所以这个任务都是一经发布就被争抢一空。 莲花宗半山腰处的那座伴生莲池内,五个凝气期弟子正潜入池底认真地辨别着可有其它水系灵植混入伴生莲中。他们五人正好对应着池内五排长势极好的伴生莲,他们的动作都很小心,生怕会伤到底下还未长全的莲藕。 其中最左边那名凝气期弟子的清理速度比其余四人快了一大截,他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自己这一排两百二十株伴生莲全部清理完毕,他共找出了十六株藤须草,二十株水葫芦。这藤须草生命力极为顽强,哪怕飞鸟在伴生莲池上空飞过不小心掉下一颗种子,它都能借由这里的池水移动到伴生莲的根茎处,隐藏在根须里面与伴生莲一同成长。藤须草在前期还不易被发现,只有等它长到半成熟状态现出不同于伴生莲根须的蓝色时才能被找出并清除。至于那水葫芦就比较好找了,它们一般会贴在池壁上吸收水中灵力,只要看见就能直接清理掉。那若游鱼一样的弟子钻出水面对负责另外四排伴生莲的同伴道:“李师兄,你们需要我帮忙吗?我已经清理好我这一排的伴生莲了。” 被叫做李师兄的那名弟子听到后也钻出水面道:“好你个何小山,居然比师兄快了这么多。来来来,师兄就等你这句帮忙呢。” 原来这上去池边身长八尺的年轻修士就是长大后的何小山。他的面容谈不上俊朗,但一如年少时憨厚端正。他在听到他李师兄的回应后一抹脸上水珠,随即就跳下他李师兄负责的那一排伴生莲池水中,认真下潜帮着清除混入的水系灵植。 等何小山与那李师兄在中间会和,他们手中各自抓着八株扭动的藤须草。 那李师兄感激道:“我李虹坤能有你这师弟真是福气啊。” 何小山笑着道:“李师兄别说这等客气话,走,我们去看看刘师兄他们完成的如何了。” 李虹坤和何小山一起游到莲池边上,上去后他主动以火系术法为何小山烘干了身上衣物。 何小山作揖道:“多谢李师兄。” 李虹坤又以术法将身上水珠全部蒸出后拍着何小山的肩膀道:“同门师兄弟,你帮我我就帮你呗。” 何小山嗯了一声,肚子也在这时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李虹坤笑着对伴生莲池内其他三名同伴道:“这都正午了,我和小山肚子饿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先去吃饭啊。” 那三名弟子先后钻出脑袋,其中一人说道:“师兄,我们这一半还没清理完呢。要不你和小山吃了帮我们带回来?” 李虹坤应下道:“行吧,那你们还不快把身份玉牌给我。” 那三名弟子笑着取出身份玉牌,像是玩闹一般朝李虹坤身后抛去,李虹坤高高跃起才接住两块。何小山眼疾手快,把最后那块莫过李虹坤头顶的身份玉牌接住。 李虹坤哈哈笑道:“小山,我们等等可得慢点吃,定要让这三个喜欢闹腾的家伙饿得呱呱叫才过来。” 何小山笑着道:“好。” 李虹坤说是这么说,但他跟何小山过去饭堂后两人都是吃得很快,随后就帮他们三个同门打了满满的饭菜朝伴生莲池走去。 骄阳似火,走在路上的李虹坤夸着何小山道:“小山,多亏有你我们哥几个才能接到这么痛快的任务啊。” 何小山还没回话呢,一群背着干柴满头大汗的弟子就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一高个男子道:“这不是何小山么?也不知道奉莲师伯看中了他哪点,宗门内好任务都是他优先获取不说,还隔一段时间就让他过去道清池旁感悟。可他都来莲花宗三十八年了,居然还是个凝气七层。” 那高个男子一说完,他们这群人都笑了起来。有人还附和道:“可能是奉莲师伯觉得这人有恒心吧,你们有没有看到他每天早晨傍晚都会在洞府前打的拳啊?” “当然有了,真是笑死人了。哪有莲花宗修士不好好修炼术法,却在那打凡人拳法的。”那群人一唱一和地在那笑声不止。 李虹坤走到那高个男子面前:“张晋元,你最好管好你和你师弟们的嘴!” 那大汗淋漓的张晋元道:“李虹坤,我们说错了?” 李虹坤正要动手,何小山一把抓住李虹坤的衣袖道:“李师兄,我们走吧。刘师兄他们还等着我们去送饭呢。” “算你识相。”张晋元扫过何小山一眼,冷笑着和他师弟们过去交任务吃饭了。 等张晋元他们走远后何小山才松开李虹坤的衣袖,李虹坤有些生气道:“小山,你干嘛拦着我?” 何小山回道:“李师兄,多谢你为我出头,可我不想你因我受罚。我现在是不厉害,但我会努力修炼超过他们,让他们无话可说!” 李虹坤听到何小山说要在修为上超过张晋元他们,他这才顺了些气。他说道:“那你可得加紧修炼!今儿个不是你可以去道清池的日子么。这饭我给刘师弟他们送过去,你快过去道清池!” 李虹坤说着也不管何小山愿不愿意,直接从何小山手里拿过那份饭食就往那片伴生莲池跑去。 何小山抿了抿嘴,转身向着莲花宗圣地道清池走去。 莲花宗的地势呈青龙抬首状,道清池就在龙首居中的位置,可以说是整个莲花宗气脉所在。 何小山来到之后,他对道清池外守护的一紫衣老者恭敬作揖道:“宋爷爷好。” 那紫衣老者见是何小山来了,他慈眉善目道:“小山啊,你今儿个来得有些早啊。你师尊奉莲真人还没过来呢。” 何小山赶忙回道:“宋爷爷,小山在这里等候就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帮你开阵,你进去等吧。”那紫衣老者直起身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莲花玉盘后以手指在玉盘上连画数道符咒,他单手一握一旋,如在转动机关一般将前方透明的阵法屏障向两边打开。 何小山对那紫衣老者又作了个揖后才走进去。 道清池外阵法环绕,里面却是如常的阳光明媚之景。 何小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道清池边。看到池水中的莲花慵懒地享受着阳光照耀,何小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何小山初入莲花宗时就被安排在这道清池,每日要做的就是观测道清池北边角落那朵呈花苞状的银色莲花,这一看便是七年时间。他把这道清池内一百三十二朵大小不一的莲花都认了个遍。除了那朵闭合的银色莲花外,最吸引他的就要数银色莲花旁边那朵道清池中最大的火红色莲花了。不仅是因为那朵火红色莲花的大小,更因为它给何小山一种亲切的感觉。等到那一朵银色莲花盛开至极,莲清子和奉莲真人皆过来鞠躬相送后,何小山才真正开始了修炼之路。他通过其师尊奉莲道人了解了莲花宗在外隐界东部的地位,同时也知道他在道清池的七年就是为了让池内涌出的灵力洗涤他的身体,好让他能更快适应外隐界的灵压。他原本以为奉莲真人收他为徒一定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可事实却是他修炼最基本的土系术法都要比其他同门慢上很多。他不止一次地问奉莲真人为何会收他为徒,可奉莲真人永远只是那句“你与莲花宗有缘”。这也是何小山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不明白他和莲花宗的缘分到底是因何而起。不过奉莲真人对他也是真的上心,除了帮他安排同门好友外,还会在每月中旬让他过来道清池边。奉莲真人会边指导他修炼功法边借由道清池内的灵力生出事半功倍的效果。 何小山就是靠着这样的待遇到了凝气七层,可同样的,除了奉莲真人门下,其他门人的弟子对何小山都很有意见。 何小山独自走到道清池的东面,他坐下后对着那朵火红色莲花道:“火莲,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今天我又被人看不起了,我有师尊对我的照拂,又有这道清池的灵力洗涤肉身,可三十八年过去我只是个凝气七层。要是四叔和风暖大哥有我的境遇,他们肯定能超过那个张晋元!” 那朵火红色莲花在何小山说完之后闪过一道光亮,似乎朝着何小山又靠近了些。 心情低落的何小山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继续说道:“火莲,四叔他们在冬至日去我家做客后真的给我们家带来了好运。前些年我回去何家村,听说我爹娘在我拜入莲花宗门下后又生了个弟弟,而且弟弟还很出息地考取了功名成为了一方父母官。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心里真的很复杂。我有为他们而高兴,同时我也在想,若我没有遇到师尊没有来到莲花宗,那个考取功名陪伴在父母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我。虽然后面我们一家团聚了,但分别了三十几年,我明显感觉到父母对我的生疏。至于弟弟,那是我和他第一次相见,我尽量想让自己表现地亲切些,可我发现我做不到。在他们家里住了一晚后我就留下三枚健体丹药匆匆与他们告了别。说真的,我好怀念四叔他们那一年来到何家村,我带着他们回到家里,爹娘准备了各种口味的冬至团,我们一起其乐融融吃着的时光。” 何小山说着说着就情难自抑地哭了起来。那一滴滴泪水落在道清池中,荡起一层层涟漪。 此时道清池外的阵法屏障再次开启,何小山赶紧擦去眼中泪水,端坐在道清池旁。 奉莲真人在外面宋长老的行礼中走了进来,他看到何小山似乎哭过,就问道:“有人欺负你?” 何小山回道:“师尊,并没有人欺负我。只是徒儿想到自己在莲花宗已经三十八年,得师尊悉心教诲不说还能每月在这道清池边修炼,可修为却只有凝气七层。徒儿感觉实在对不起师尊和宗主对我的照顾。” 奉莲真人在何小山身边盘膝坐下,他宽慰道:“修炼一途除了讲究自身资质外,机缘、心性亦是不可或缺的。你之资质确实不佳,但你之心性豁达且纯良,于修炼上又极为勤奋,你缺的只是一个机缘。等机缘一到,你这三十八年的厚积薄发就会得到回应了。” 何小山问道:“师尊和宗主给我的这些还不算机缘?” 奉莲真人回道:“算不上。” 奉莲道人见何小山满脸疑惑的样子,他说道:“小山,你初来我莲花宗就在这道清池守了七年。这七年里除了你要看着的那朵银色莲花外,你对每一朵莲花都观察入微。若我说你的机缘就在这些莲花中,你觉得是哪一朵?” 何小山毫不犹豫地指向那朵火红色莲花道:“这一朵火莲!徒儿从来时就觉得它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奉莲真人郑重其事地点头道:“不错!等那机缘来后你要好好把握,这也是你和我莲花宗的缘起之处。” 何小山闻言一怔,出神地看着那朵火莲。 第五百九十五章 火莲临东(下) 就在何小山得知机缘将至,被奉莲真人安排在道清池旁感悟等待时,张进操控的那艘行旅门飞舟正飞快地向莲花宗驶来。 午后的烈日让飞舟甲板上都没几个修士驻足。张进于早间就让行旅门门人为石武他们送去了在停靠站点温果城购买的一种名为夏瓜的灵果。他也由此得知石武一行中那名女修和那名少年在进入上品灵力房间后就开始了闭关。未免影响到他们,张进决定在后面站点购买的好物灵果都直接送去石武那里。 这时的石武在房内仔细看着桌上那只夏瓜,他原本是不想收的,可这只绿色条纹的灵果和凡人界的西瓜实在太像了,他就想留下来尝尝。他储物袋里还放有张进送给夏茵茵的那只。夏茵茵的闭关与林运转不同,林运转炼化体内金露玉灵肉时还可以说停就停,夏茵茵则是进入入定状态,即便外面有人敲门也不会轻易苏醒。所以那行旅门门人就把原本要送给夏茵茵的那只夏瓜一并给了石武。 “石道友,不知你找我何事?”石武门外响起了关肃的声音。 石武开启房门道:“关道友请进。” 关肃闻言就进去了石武房间,他身后要跟着进来的热浪都被里面涌出的灵力阻隔。仅仅是在过道上走了几步就让关肃热得头上出汗。 石武奇怪地看着关肃道:“关道友,你为何不用灵力抵御外面的热气啊?” 已经坐下的关肃感受着石武房内的灵力,他静下来后止住汗水道:“因为不习惯啊。以前这外隐界都是四季如春的,差不多是四十年前的一个冬日吧,天空突然飘起了白雪,而且不止我南部的无极海上,据说那一日整个外隐界都在下雪。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这外隐界的气候就变得四时有序起来。我可以用灵力去抵御别人的火系术法,可你要说让我用灵力一直抵御着外面的炎热,我是真的不习惯。” 石武内心暗道:“关道友说的那场雪不会是我喝了造化汤后在忆月峰上跟元叔随口说的那一场吧。不过好像确实是从那一场雪开始外隐界就变得四时有序了。以前我还不敢去想这些,但现在看来,那个在我身上下注之人还可以操控这外隐界的很多事情。” 石武越想觉得越有可能,他默默地把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关肃见石武似在想着事情,他不禁笑道:“石道友,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为什么不用灵力抵御炎热吧?” 石武回过神来道:“自然不是,张道友送来的温果城特产你吃了没有?” 关肃有些难为情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灵果。我听说这灵果服用后能生津止渴驱散暑气,还有增加灵力的效果,我就没舍得吃。” 石武道:“那正好,我找你来就是想你和我一起吃的。我知道是方元吩咐张进要一路好好招待我们,按理说我已经收下了方元的行旅门玉牌,这灵果我不该要的。可这夏瓜和我们凡人界的西瓜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我真的很想尝尝。” 关肃闻言就把储物袋内他那只夏瓜拿了出来,他放在桌上道:“石道友,那我们吃一个就行了,我这个你等等还给张道友吧。” 石武摆摆手道:“不用还了,我已经问过那行旅门门人这夏瓜在温果城的价钱,我们下去飞舟前我会把灵石还给张进的。所以你和茵茵他们尽管放心吃吧。” 关肃见石武提起夏茵茵,他问道:“茵茵姑娘又在闭关了?” 石武也是无奈道:“嗯。我也想不通她近来为何如此频繁地闭关,难道是因为她修炼的《水灵魂体诀》越到后面需要闭关的次数越多?可她这闭关的时间也不长啊,都是在飞舟行驶的过程中。看来等这次莲花宗之行结束我得去问她一下。” 关肃并没有多嘴夏茵茵如此勤奋的缘由,他岔开话题道:“石道友,你此次为何要去莲花宗?” 石武以灵力将自己那只夏瓜一分为二,看到里面鲜红的瓜瓤和黑色的瓜子,他开心地笑起来道:“还真是西瓜啊!” 石武递了一半给关肃道:“来,边吃边聊。” 关肃接过之后不懂这瓜该从何下口,石武又递过来一个勺子道:“会用的吧?” 关肃笑着道:“当然会用啊,我可是从小城池里出来的,没修炼前一日三餐都需要筷子或者勺子的。” 石武亦笑着道:“那就行了,舀着瓜瓤吃,这瓜子吐出来就是。” 石武说着就抱起自己那一半夏瓜用勺子舀起一大块瓜瓤吃了起来。一口下去,那清爽鲜甜的口感让石武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光。他无比怀念道:“就是这个味道!” 关肃见石武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着,他也舀了一块吃了起来。先前他来时的那股闷热之感被这瓜瓤的清爽彻底驱除,那鲜甜的汁水让关肃忍不住加快了手上舀着的速度。 石武边吃边说道:“关道友先前问我为何要去莲花宗,我是想去那里理清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当年拜月宫空冥大典上,莲清子虽然是应我公孙大哥的要求施展了七莲缚印,但公孙大哥留给我的玉简中还有我没看懂的地方。公孙大哥说他的命数被我所改,前去内隐界虽必死无疑,但他可以与灵鸢宫主相见。我想问莲清子是如何推出我公孙大哥必死无疑的。而且公孙大哥在玉简的最后让我去游历去成长,这恰恰引出了后续我身上一系列的因缘际会。我感觉莲花宗内有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后手。” 关肃停下手中勺子道:“在你身上下注之人?” 石武知道跟关肃一时间解释不清这些,他简化道:“那人是我人生的背后推手,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在某一时刻发现有他布局的痕迹。你可以把这想象成是有人织了一张网,而我现在就是任由他摆布的网中之人。” 关肃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他惊诧道:“石道友如此修为还是网中之人?那石道友身后推手是何种修为?”石武舀了一口瓜瓤道:“我到目前为止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我只知道跟他对赌的老仙长修为通天,是一句话就能让天劫灵体惧怕的存在。” “天劫灵体?”关肃更听不懂了。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嚷嚷道:“石武你说归说能不能别带上我啊?这很光荣吗?何况这才金丹后期的关肃能知道我是谁?你起码得到内隐界问个返虚期大能才有效果啊。” “我不就是拿你举个例子嘛。”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着边继续跟关肃解释道,“天劫灵体是一个很厉害的雷族大能,返虚期以下在它眼中皆是蝼蚁。”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这样子举例就对了嘛。当初要不是公孙冶的雷劫太小,我也不至于才发挥三成实力就被你们所擒。” 石武很想问天劫灵体说的只用了三成实力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他看到关肃连手中夏瓜都拿不稳了,他赶紧一把帮他接住放在桌上道:“关道友你别怕,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应该不会被牵扯到的。” 关肃听后突然明白石武在去往高林宗的飞舟上为何会那么冷漠,他问道:“石道友,你是因为千手道友的亡故而不想再与人有交集吗?” 石武点了点头道:“是的,一路走来因我而死的人太多了。我那时想着如果要是我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他们会否可以安稳地过完一生。所以我在千手死后就想着尽量不要与人深交。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合作关系,就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关肃听后释然地笑了起来。 石武疑惑道:“关道友你这是?” 关肃道:“我在笑石道友有时候想得太多了。我虽不清楚你跟千手道友的交情,但从与你这些日子的相处,从你对运转的所做所行就可以看出,石道友是个很温暖的人。我在石道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平等,这种平等不基于修为不基于身份。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信世上还有石道友这种人存在。石道友,就算关某以后为石道友而死,那也是关某心甘情愿的。因为在石道友将关某被人踩碎的自尊一片片捡起来还给我时,关某就认定石道友是个值得生死相交的朋友。我想千手道友也一定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离去的。” 石武定定地握着勺子,随后他长叹一声道:“看来我今日又要交一个好友了。” 关肃笑着道:“那以后石道友莫要再说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了,我乃是拜月宫的一员,是你的同门,更是好友!” “嗯。”石武应下道。 关肃的心情畅快多了,他舀着桌上的夏瓜道:“石道友,你说莲花宗内可能有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的后手。那你要理清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石武目中现出一道凛冽寒光:“当年在凡人界有过一场大战,莲花宗一名为剑抟的弟子参与其中。那一战我失去了对我胜似至亲的阿大爷爷!我知道凡人界无幽谷谷主金为是所有事情的主导者,可我在被他带过去威胁我阿大爷爷时,我阿大爷爷的状态很奇怪。他让石齐玉动手杀了他,随后他身上就爆出数十把血剑,他变得极为疯狂,叫喊着要让大家一起死。这明显是中邪夺舍之兆!那时的战场上已经没了那莲花宗修士,这不由让我觉得我阿大爷爷是被他夺舍了。所以此次东行,莲花宗是我必去之地!即便我知道里面可能有让我难以应对的后手,但我也要让莲花宗给我一个解释。” 关肃没想到石武与莲花宗之间有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说道:“所以石道友没有在顶膳宗发难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你想等此次莲花宗之行结束再决定是否出手?” 石武回道:“有莲花宗的一部分原因,不过更大的原因是我想要顶膳宗的灵膳。” “啊?石道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拜月宫不是因顶膳宗与圣魂门的合作而间接与它成为敌对关系了吗?”关肃不解道。 石武点头道:“确实是敌对关系。在你以拜月宫掮客的身份当场拂去虚灵子面子时,我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让顶膳宗尽量多地制作灵膳送去圣魂门。拜月宫再现尘寰就是在打收编拜月宫势力的圣魂门脸面,仇嵬此人我当年也有过接触,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拜月宫存在。而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这样子我下起手来才能更痛快些。” 关肃听到石武最后一句就知道石武已经将铲除圣魂门放上了日程,尝遍世情冷暖的关肃可不会对敌人有任何怜悯,他夸赞石武道:“石道友,你可比我这掮客会做生意多了。” 石武笑了笑道:“你那种是正经生意,我这种是只能跟仇敌做的生意。待圣魂门被灭,拜月宫就不会有多少仇敌了。拜月宫重回正轨以后的生意还得靠你出面相谈。” “关某定不会再有负石道友所托!”关肃承诺道。 石武说道:“关道友莫要如此,即便你不是掮客,单单你金丹后期的修为对我拜月宫也是一份助力。” 关肃一想到石武的可怕实力,他觉得石武这话就是在安慰他。他不知道的是,拜月宫以前在公孙冶的庇佑下各掌座长老多是金丹修为,现在宗门内修为最高的也就一个元婴初期的柳菡。 石武见已说开,也就把自己火纹灵膳师的身份告诉了关肃。有先前那么多事情的铺垫,关肃对这消息反而没那么大反应了。不过当他听到石武在公孙冶道消之后为拜月宫日夜不断地做了七年金露玉灵肉,还少有失败后,关肃不禁为之动容。因为他知道这不但需要灵膳师坚韧的毅力还需要灵膳师长时间灵力的供应和对火焰的极致操控。 石武忆起当年之事也是感慨颇多,这次真的换成是石武在那里说关肃在那里听。石武还拿出了自蓬莱城获得的那块空冥大典的蓄影石,让关肃看到了那场公孙冶一人战十婴的旷世大战。 关肃仿佛以石武的视角回看了这场拜月宫的经历,他对老仙长生出了无比敬畏之感,亦被公孙冶冠绝当世的风采所折服。 等他们二人把各自手中夏瓜吃完,窗外已是日暮之色。 石武笑着道:“关道友,我已经许久没跟人聊这么多了。” 关肃脑海中还回荡着公孙冶的绝代风姿,他神情肃穆道:“这是关某的荣幸!石道友,关某近日懈怠了,我想回去认真打坐修炼。” 石武点头道:“好。” 关肃离开之后,石武看着那只剩一丝红霞的窗外,他知道夜色很快就要来了。他也在心里准备好了迎接莲花宗内所有后手。 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张进这一路对石武的招待可以用热情来形容。在送去的灵酿被退回后,张进就知道石武只愿收下灵果,他但凡遇到有盛产灵果的宗门或者城池就会为石武买上许多。 不过石武除了第一次收下的夏瓜外,其它的灵果他虽然收了却并没有吃。 辰时过半,行旅门负责到岸时间的门人对着玉盘内说道:“各位客人,飞舟即将在一刻时后于莲花宗地界停靠,莲花宗亦是本趟飞舟的最后一站。请各位客人拿好飞舟玉简准备下去飞舟。” 接到玉简内通知的石武他们都出去了各自房门,这次夏茵茵也没有再滞留房内,而是在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出来了。 石武四人在甲板上会合后就发现要在莲花宗下去的乘客也就寥寥数人。石武为了要将张进购买灵果花费的灵石还给他,是故与夏茵茵他们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等飞舟完全停下,飞舟上所有房门尽数开启。下岸处的乘客也有序地交还飞舟玉简依次飞下。 在轮到排在最后的石武四人时,石武对那行旅门门人道:“可否通知张道友前来?” 那行旅门下岸处的门人知道石武四人是贵客,他不敢怠慢地以传音玉佩通知了张进。 张进还以为石武有所要求,他离开操控室后就瞬移出现在石武身前。 石武对张进作揖道:“这一路劳烦张道友了。” 张进笑着回道:“石道友哪里的话,我行旅门方管事早就吩咐过了,石道友乃是我行旅门的贵客,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石武见张进这时候还不忘提起方元,他点头道:“以后我若有机会过去中州,我定会去与方管事叙旧,张道友这一路热情的招待我也会一并告知。” 张进就喜欢石武这等聪明人,他哈哈笑道:“石道友真是客气了。” 可当张进看到石武拿出一个储物袋后,他不解道:“石道友你这是作甚?” “这里面共有八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就当是我对你这一路招待的回礼了。”石武道。 张进慌张道:“石道友,这我可不能收啊。” 石武道:“礼尚往来罢了。你自温果城招待我的那个夏瓜让我想起了许多童年的回忆,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 张进一听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自留的夏瓜道:“道友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石武不客气地拿过,他同时说道:“你的灵果我收了,那我这灵石张道友也必须收下。” “这……好吧!那张进就多谢石道友了。”张进这话并不是虚言,他这一路购买灵果灵酿花费了七十六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他已经做好准备把这笔花费当成是为了高升投入的本钱。他前面在听到门人说石武问过灵果的价钱,他以为石武是在计算他张进孝敬了多少,他没想到对方只是为了把他花费的灵石还给他。特别是石武还留到最后才走,足见其心意。 “张道友,如此我们先行别过了。”石武说着就和夏茵茵他们递出了飞舟玉简准备离开。 张进收下后出言说道:“石道友且慢。” 石武疑惑道:“张道友还有事?” 张进道:“石道友,你此行莲花宗切要小心。莲清子前辈修为高深不说,其在外隐界东部地位超然,可以说是一呼百应的存在。若莲清子前辈不愿解开公孙前辈的七莲缚印,你千万莫要强求。而且莲花宗讲究一个缘字,其开宗祖师莲宇道人建立山门时布下了莲转无踪阵,如果非是有缘之人就连山门都无法看到。要是强闯的话,很容易迷失于阵法之中,最后落得灵力枯竭的下场。” 石武也是首次知道这些,他作揖道:“张道友的好意我记下了。张道友保重!” “石道友保重!”张进对石武回礼道。 石武带着林运转飞下,夏茵茵和关肃随后跟上。 张进看着飞远的石武四人道:“石道友,定要后会有期啊!” 石武四人落地之后看到前方只有一条处在迷雾中的山石台阶,他对关肃三人说道:“等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一丈以外。” 关肃三人方才听到张进的话就生出警惕之感,在见到石武如此慎重后他们纷纷来到石武身侧。 石武缓步向上走着,其右手引火术起,周围的迷雾不断向后撤离,他耳边也传来山石移动的声音。等他们又向上走了两刻时后,那山石移动的声音越发剧烈,一座古旧的大门合并出现在他们前方。 石武看着大门上方那像是被人用指力刻下的“莲花宗”三字木匾,他恭敬道:“拜月宫石武及三位门人前来求见莲清子前辈,劳烦通传。” 那座古旧大门缓缓开启,自里面走出两个扎着道髻的童男童女,他们齐齐作揖道:“晚辈奉太师祖莲清子之命前来迎接贵客,请四位贵客随我们移步莲宇殿。” “有劳。”石武以灵力覆盖在夏茵茵三人身上,说完就跟着那两个道童步入了莲花宗内。 石武身后莲花宗山门在他们进入后轰然关闭,其所踏山石台阶若活物般自行排列移动,随后整个莲花宗山门消失于那片迷雾之中。 第五百九十六章 前尘尽消(上) 石武四人看着周围乱石嶙峋的场景,他们脚下起伏的台阶让他们仿佛置身大海,而前方不断出现的高大山石就像是朝他们扑来的海浪一般。 要不是有石武在前,关肃三人看着眼前奇景怕是早就忍不住想要御空逃离了。 那对道童中的男童见关肃他们紧张的神情,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轻蔑之意。他主动为石武四人介绍道:“四位贵客,此乃我莲花宗开宗祖师莲宇道人所布的莲转无踪阵。此阵以莲花宗为中心莲蒂,驱动周围山川灵植化九瓣护宗莲花花瓣,纳乾坤之势于子、辰、申三时延伸转换,非有缘人不得入。我开宗祖师曾言,此阵有困敌、擒敌、杀敌三效,空冥以下修士无人可破。此前已杀二十六名元婴后期修士,擒百名元婴中期修士,后再无敢擅闯者。幸好四位乃是有缘之人,否则光是这阵法转换之景就需提十二分精神了。” 石武见那男童介绍完后与其身旁女童都现出一脸得意之色。他看出对方是在轻视关肃三人,石武说道:“哦?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之人。不但能得两位小道长亲自出来相迎又能从你们口中了解这莲转无踪阵的玄妙,不知我们这缘分是出自莲花宗呢还是出自莲清子前辈?” 那男童闻言一愣,他身旁的女童亦被石武的话说得胸口一窒。 他们先前看到关肃三人的紧张神情就想显摆一下自己主家的地位,可石武这番话等于是在说,你们两个是莲花宗为了恭迎我们才出来的,你们这般凌驾于我们之上,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敢这么做的原因是靠着你们莲花宗数千年积攒起来的势还是说靠着莲清子如今的地位。 那一对道童的额头冷汗频出,先前那股仙气飘飘的感觉淡然无存。 反观关肃三人,他们在听到石武的话后一扫紧张之感。他们心中再次升起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有石武在,无人可以以势相压他们。 石武看着那对手足无措的道童,他并没有再去相逼。他缓和道:“想来我二者皆说那便是与你莲花宗和莲清子宗主都有缘了。那二位小道长等等可得好好引路,莫要再带去了别处。” 那一对道童身上的压力顿时一松,他们行礼感激道:“多谢施主宽宥。” 石武点了点头继续欣赏起四周山石海浪般的奇景。 那一对道童再也不敢小看石武四人,那男童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到达莲花宗地界,然后把石武他们送去莲宇殿内。 一刻时后,他们脚下的山石台阶靠在了一处平台之上。那男童舒了一口气,态度恭敬道:“四位贵客请随我们来。” 石武在踏入莲花宗地界后心中就生出一股感应,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更是时不时地闪烁着亮光。他抬首望向右前方山巅道:“小道长,不知这右前方的山顶是何处?” 那男童闻言回道:“那是我莲花宗的圣地道清池所在。” 石武点了点头后就跟着那对道童拾阶而上。石武见莲花宗内雅静清幽,中间更有一条瀑布飞流直下,他内心叹道:“这与小时候我和浩然想象的仙家宗门如出一辙。” 石武四人在那对道童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古朴大殿前,那对道童在门外向内施礼道:“太师祖,四位贵客已至。” 殿内传出莲清子的声音道:“石道友及三位小友还请入门。虞尧、宜薇,你们在外守候。” “是!”那对道童回过之后分立莲宇殿外两侧。 石武知道他要的答应就在里面。他迈步向前进入莲宇殿,关肃三人齐齐跟上。 只见大殿中央有着一座三丈高的人形雕像。这人形雕像头戴混元帽,身披莲花袍,手中拂尘在握背上长剑横立。其凤目浓眉,神态飘逸,给人一种离尘脱俗之感。 石武看到这人形雕像的第一眼就把它与莲花宗开宗祖师莲宇道人联系在了一起。 雕像之下设有一尊紫金香炉,其内正插着三支缓缓燃着的长香。 殿内左边座椅上的三人在石武他们进来后纷纷起身,正中的莲清子对石武介绍道:“四位贵客,这位是我师弟玄莲真人,这位是我徒儿奉莲真人。” 石武他们对莲清子三人作揖道:“晚辈参见莲清子前辈,见过玄莲、奉莲两位真人。” 莲清子带头还礼道:“贵客远来,荣幸之至。” 莲清子随后对石武四人示意道:“四位贵客还请落座。” 在莲清子三人依次坐于左边座椅后,石武四人才分别自右边第一张座椅开始坐起。 坐于左边首位的莲清子道:“石道友,近四十年未见,你之风采更胜当年。” “莲清子前辈过奖了。”石武开门见山道,“晚辈这趟前来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我公孙大哥已经道消身殒,想必这消息莲清子前辈比我更早知晓。他在道消前留给我一枚玉简,说他当年修为被封乃是与你商议过后的选择,让我不要迁怒于你莲花宗。还说他本是必死无疑的结局,能见到灵鸢宫主已是心满意足。莲清子前辈,晚辈想问你一问,你是如何推出我公孙大哥必死无疑的?” 莲清子三人没想到石武如此直接,莲清子知道这件事还是说清楚为好,于是他回道:“当年拜月宫空冥大典之前,公孙宫主突然以镜花之术与我联系,希望我用七莲卜术为其测算与拜月宫前任宫主灵鸢之间的结局。我本不愿应下此等要求,可当年我派去拜月宫的内应汪泽被其放过,我算是欠他一个人情。是故我便以公孙宫主的一缕灵力行了七莲卜术,其灵力在我七瓣本命青莲中生出剧烈不安之象,最后于第二枚青莲花瓣中化血光之色,花瓣散落现‘蜂鸟观海未知深浅’之批言。第二枚为‘怒’字青莲花瓣,乃大凶之卦,入卦者皆是道消身殒之结局。而我亦在那道血光中感受到了无数死气和无尽杀意。公孙宫主随后便告知于我,说他其实已经从一位老仙长那里知晓了这个结局,只是他想再确认一下。他说他这空冥境是你帮他换来的,他能在死之前元婴开空冥,最后还能见到灵鸢已是万幸之事。公孙宫主在当时就问我卦象成谶的时间,我告知他一字批言是为一年,八字共组八年时间。他听后便相寻我莲花宗可有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术法,他想跟拜月宫的术法相比较,看看哪种更适合自己。我当时就拒绝了他。奈何……” “奈何什么?”石武问道。 莲清子取出那块闪着光亮的凝星石道:“奈何祁濂前辈留下的凝星石在彼时生出提示,让我以青莲莲蒂为根,再用七莲缚印封住公孙道友的修为。此封印留存在公孙道友体内越久,公孙道友后续解开封印时所获得的力量就越大。在他生命耗尽之前,他将拥有超脱于己身数十倍的修为。公孙道友听后欣然接受。所以那一场拜月宫的大战,是我与公孙道友一齐谋划,为的就是让侵入拜月宫的势力和对拜月宫不利的人在他修为被封后全部浮现出来。这样子公孙道友才能在走之前让拜月宫一片清朗。我给他施展七莲缚印之前就已经让他先行吞下了青莲莲蒂,所以说,公孙道友从一开始就有解开封印的钥匙。而他发出的那个永不出拜月宫的道誓,或许是他在听到‘蜂鸟观海未知深浅’的批言后就猜出他与灵鸢宫主相见之地是在内隐界的拜月宫。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始末,我莲清子敢以本命道莲发誓,我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妄言,定叫我道消身殒死无葬身之地!” 石武结合公孙冶上去内隐界前说的话,再加上自己从奎影子兽传出的影像中看到的内隐界拜月宫一战,石武确定莲清子在公孙冶的事情上并没有说谎。可他也从莲清子的话语中找到了三处疑点,他问道:“你为何派汪泽过去拜月宫做内应?你所说的祁濂前辈是谁?你手中的凝星石为何物?” 莲清子知道这些是逃不开的问题,那么最后势必要涉及阿大之死。还好祁濂道人在飞升内隐界之前说过,莲花宗只是行事之手,他们可以把所有的罪责一并推到他身上。 莲清子回石武道:“我派汪泽过去拜月宫做内应,为的就是与你结缘。” “嗯?我记得我是当时拜月宫唯一收的弟子,也就是说,你那内应是在我去拜月宫之前就安插进去了。莲清子前辈,这不合常理吧?”石武盯着莲清子道。 莲清子回道:“这就要回答你第二和第三个问题了。这一切都是祁濂前辈所示之举。” “他到底是谁!”石武感觉这个名为祁濂的人跟整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莲清子道:“祁濂前辈也就是两千年前在凡人界助姜家统一东方的祁濂道人。据他来我莲花宗时所述,他本是个落魄书生,在诸侯割据之时选择避世山林。于一日不小心跌入一处名为九宫山的山洞,在洞中得道法三卷和十块凝星石。他如获至宝,日夜研读之后道法有成而出。他说他身负极难胜地之天命,要助姜家建国东方。后国虽统一,但他却被姜家先祖以九九至极之数相压,命其找出秦国国都所在。祁濂前辈承下这至极之数,一夜白发。随后他找到一处山水俱阳凝天地之势,不可以名只能称秦都之地。他在以九块凝星石融合自身鲜血布下凝星血煞阵后就言明他答应姜东升的已经尽数做到,若姜东升做不到以百姓为重,他将以姜东升的剑斩下其头颅。说完祁濂前辈就打开飞升之门来到了外隐界中,他感天地指引,一路东行至我莲花宗。他在未触动莲转无踪阵的前提下就直接来到莲宇殿内,当时我们这些在殿中的门人皆感万分惊奇。他讲明来由,说他在飞身内隐界之前需借我莲花宗行后手之法。我们虽忌惮其能为,但在不知晓他要行什么后手之前并没有答应他之请求。于是他就拿出了这块凝星石,他说这是他本尊留给他的,他现在作为交换转赠于我莲花宗。我犹豫着该不该收时,其内就显现出与我所修《莲清诀》相关的突破之法。我震惊之余就接下了这块凝星石,我们当时在莲宇殿内的所有门人都听到了一股天地之音,我们都觉得这是我们该行的使命。于是祁濂前辈就让我莲花宗在隐剑宗宗主剑抟白日飞升之前将其收归门下,说这是一段预留的机缘,是我莲花宗与你之间相识的起始。至于后面的事情,石道友想必也知道了。” 莲清子的话如一道道重击轰在石武心头,石武的手颤抖地握在了一起。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有他的父母,有他阿大爷爷,更有一个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 可现在,这些人,这些经历好像都变得不再真实。他天地人三魂通道内的记忆光影仿佛在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就在这些光影即将在这场风暴中崩溃的那一刻,石武双目一凝,他强行稳住心神道:“照你所说,一切的根源皆在我?” 莲清子点头道:“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 石武咬紧牙关直接问向莲清子道:“莲清子!你不用为了给你莲花宗弟子开脱就编造这等谎言!我已经查出当年演武场一役,你门下弟子剑抟参与其中。虽然这一切是被金为设计,但他很可能在战场上夺舍了我阿大爷爷!你是怕我迁怒于你莲花宗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莲清子神色镇定地对身旁玄莲真人道:“师弟,把剑抟那块本命玉简给石道友一观吧。” 面色煞白的玄莲真人自怀中珍视地拿出一块破裂玉简道:“这是我那徒儿临死前传至本命玉简内的画面,还请石道友一观。道友之灵力需要稳定些,不然这枚玉简是承受不住的。” 石武接过玄莲真人递来的玉简,他看出对方身上有伤。 玄莲真人咳嗽一声道:“石道友不必如此看我。剑抟在你们眼中可能是某一步的棋子,但他对我来说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我试过为他改命,在我施展测算之法取得‘无间之局,回首还真’的批言后,我将这批言交给了门下弟子青牧,告知他哪位弟子要下凡就把这批言给他。我虽未指名道姓,但也因此受到了天道反噬。可惜,我终究没有留住我那徒儿。” 石武闻言感那剑抟也似是网中之人,他心中怒意无形之中消去大半。石武平复心神以灵力注入那破裂玉简内,石武最想知道的那一段石家演武场阵法屏障升起来后的影像出现在莲宇殿内。 “阿大爷爷!”石武看到里面手持断罪的阿大,他之心神为之一颤。 影像内阿大正与金为联手对战剑抟,而此刻还是剑抟占据明显上风。彼时的金为无论是使用佛家印诀还是凝出四臂金刚法相皆非剑抟之敌手,反而是手握断罪的阿大连破剑抟术法与本命青莲花瓣,导致剑抟不得不以剩下的四瓣本命青莲花瓣施展青莲迷神阵,将阿大身子包裹在内交织形成一个忽明忽暗的花苞。 看到此处的石武心中一紧,他认定这就是阿大发狂的原因。谁知他这一乱,画面就跳转至了下一个场景,他看到被逼至绝境的金为怒吼着“他们说佛法包容天地,却唯独不容我这异端出现。他们说我佛慈悲,却对我百般追杀。最后擒下我后以佛门法力在我脸上刻下‘恶种’二字。我苟且逃出就是为了要活下去,等我积聚好力量就再杀回外隐界!什么狗屁佛法,什么金身法相,统统只是我的工具。我要修成魔佛!大自在无量的魔佛啊”。石武突然想到,金为也是这个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先前他就觉得金为是来自于内隐界,那么祁濂道人飞升内隐界后做了什么,会否祁濂道人就是让金为突然出现在外隐界的推手,从而引出了凡人界的那一幕幕。 石武想到此处头痛欲裂,可他还得继续看下去。他看到金为把魔佛恶相灌入了青莲迷神阵的花苞中。紧接着画面再次跳转,石武就看到五根闪着晶莹血色的手指从花苞缝隙间将青莲花瓣掰扯开来,露出了里面那只泛着红光的眼睛。石武认得这个眼神,这和阿大疯狂状态下的眼神一模一样。可现在剑抟还在场中,也就是说剑抟并未夺舍阿大。 影像中的阿大全身透着血光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他身上衣衫破烂地挂着,皮肤好一块裂一块。从外看去,他胸腔内的鲜血好像围绕着什么在不停旋转。而且看其样子,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像是一头血色怪物一般。 石武拳头握紧,即便知道这已经是发生了的事情,但石武还是心中绞痛道:“阿大爷爷!” 只听影像中的阿大呼啸一声,沐海浴佛阵四面八方血光大放,似在回应着阿大。石武暗道为何会如此时,他听到阿大体内现出了两道稚嫩女童之声。 石武从她们的话语中知晓了她们是自剑抟青莲花瓣内生出的灵体。石武终于明白他阿大爷爷发狂的原因。他看到影像中的剑抟拿出那张写有“无间之局,回首还真”的纸条,石武对玄莲真人道:“剑抟也是从这时起才明白你给他的批言代表的是‘无回’二字。” 玄莲真人闻言双目垂泪默默点头。 石武看到那灵体为了控制阿大居然化作了阿九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直接蹿升上来。可当他看到剑抟要去拿地上断罪去攻击那灵体时,剑抟口吐“蓝刃”二字右臂血肉瞬间被一道蓝光绞碎,只剩一条恐怖的白骨手臂幽幽荡在那里。石武双目冷凝,他不明白这期间发生了何事。 随后的光影就变得断断续续起来,石武看见石齐玉来到了画面之中。他听见剑抟对石齐玉道:“吾乃莲花宗玄莲真人门下弟子剑抟。若我最后一击还是无用,麻烦道友将我的死讯带回莲花宗。说我这辈子得拜恩师,无憾。” “我剑抟修道五百六十三年,有过杀戮有过和平,一切皆我自己所选,所以我不后悔今日一切。但我不愿被自己的道莲灵识左右!即便是天意,我也要斗胆顶撞一下天。” 石武见剑抟说完这似交代后事般的话语,其体内窜出的一道道青光汇聚至他所剩的那个莲蒂之上。他单臂向前,将自身血肉都融入了莲蒂之中,待他的身子被莲蒂全部吞没,那莲蒂之上光华暴涨,竟然重新开出了六枚青莲花瓣。在感应到阿大身上的灵体后,那六枚青莲花瓣旋转如刀,直向阿大扑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光影咻的一声戛然而止。 石武定定地看着右掌中那枚破裂玉简,沉默良久之后,他蓦然起身来到玄莲真人面前。 玄莲真人知道石武如今的修为非是自己可挡,但他眼中没有任何惧意,反而是一片坦然。 石武将玉简恭敬地递还给玄莲真人,在玄莲真人疑惑间,石武俯身作揖道:“玄莲真人,这一礼我替我阿大爷爷向您和您的弟子剑抟赔罪!” 玄莲真人没想到石武会如此姿态,他叹息一声道:“你无需道歉,这不是那时候的你们能去改变的。而且我也有愧于你的道歉,我这做师尊的非但救不了徒弟,还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去送死。” 石武起身怒问莲清子道:“你派人去收剑抟为徒,就是为了让他做别人局中的棋子?这就是你的道吗!” 莲清子心神震颤,他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最后还是松开了道:“有些事即便我们有心去改也只是将过程变得复杂,因为结局早已注定。石道友,若给你机会重回石家演武场一役,你也不一定能救得下阿大,反而会让更多与你有关的人牵扯其中,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话是祁濂道人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石武质问道。 面对石武的怒火,莲清子坚定道:“这是命!改不了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前尘尽消(中) 莲清子的话仿佛用上了平生所有修为,那强势的回答如一道道桎梏套在了石武身上。 石武踏着的地面不堪其重地现出碎裂下陷之状。他背负起前尘尽是虚妄的沉重枷锁,一字一顿道:“既然你这么信命,那祁濂道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莲花宗今日是存是灭?” 在石武说完之后,整个莲花宗都摇动了起来。 莲清子闻言神色大变,他旁边玄莲真人和奉莲真人亦听出石武话中威胁之意。 外面的莲花宗门人都在奇怪着宗内为何会出现地震之兆,可下一刻他们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方才还是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等他们抬头看时,一道遮天蔽日的灵力巨拳已经悬于莲花宗上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莲花宗内一声声示警钟声响起,数十道灵力波动出现在莲宇殿外。 那些瞬移过来的元婴长老还未来得及请示就被石武一道拳风轰出百丈之外。石武对外传音道:“在你们宗主没给我答案之前,越过百丈之界者杀无赦!” 石武的强硬语气显然只能威慑住一部分的元婴长老。就在那些剩下的元婴长老拿出随身法器准备怒喝到底是何方宵小敢在莲花宗地界撒野时,莲清子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大喝一声道:“你们都不要进来!” 那些持着法器要冲进莲宇殿的元婴长老们在听到莲清子的命令后纷纷停住了脚步。他们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对莲清子有着绝对的尊崇。 莲清子知道这是石武在让他做出选择,若他说莲花宗今日是存,那么石武的术法必定落下,不灭去莲花宗绝不会甘休。若他回答不存,那么他莲清子就自行违背了他先前说的信命之语。在这万分艰难之刻,莲清子自然不会让外面那些元婴长老再过来碍事。他喝止住他们后就拿出了最后一张底牌,他主动递交凝星石道:“石道友,祁濂前辈留了两样东西给你。一样是我手中的凝星石,一样是他在道清池飞升内隐界之前留于池内的一朵火莲。他说在你来后若我不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我莲花宗无需你出手一样是宗毁人亡的结局。若石道友得了这两样东西后还是要灭我莲花宗,我就信这是我莲花宗的命!” 石武见莲清子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那祁濂道人留下的两样物品作为拖延。他亦没有伸手去接莲清子递来的凝星石,他问莲清子道:“这就是你最后的依仗么?” 莲清子也不否认道:“这是我最后的执念!” 石武先前就从引路男童那里知晓对他生出感召的地方就是那莲花宗圣地道清池,现在闻知祁濂道人留了一朵火莲在内,他点头道:“带路!” 莲清子对身旁的玄莲真人和奉莲真人道:“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玄莲真人起身对石武请求道:“石道友,剑抟是这场局中的棋子,我莲花宗又何尝不是。还请您放过我莲清子师兄。” 石武回道:“剑抟身为棋子不自知,可他在生命的最后还是选择去抗争那所谓的命!你明知为他测算命理会遭天道反噬,但你依旧愿意一试,为的就是从中找到那一丝护下弟子的希望。所以我敬你们!可莲花宗内其他人不一样!既然莲清子信那祁濂道人所说的一切,也选择去执行祁濂道人交托的后手。那么莲花宗就必须去承受这么做的后果!” 玄莲真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诚如石武所言,这都是各自选择后必须承受的后果。 莲清子道:“玄莲师弟,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我相信要是莲宇祖师遇到与我相同的境况,他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莲清子说着就走到那尊紫金香炉前,他从一旁拿起三炷长香,点燃之后庄重地对莲宇道人的雕像鞠了三躬。 莲清子在以双手将长香插入香炉后,他转身对石武道:“石道友,请。” 莲清子当先走出莲宇殿,石武四人紧随其后。 外面看到他们出来的元婴长老都想过去问询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天空中的灵力巨拳和莲清子的命令让他们不敢上前一步。 在道清池外守护的紫衣老者满脸忧色地看着天空巨拳。他从未见过如此术法,就在他心中想着莲宇道人的莲转无踪阵能否挡下这一拳时,他看到下方山石台阶上出现了莲清子的身影。 那紫衣老者赶忙作揖道:“属下宋晁,参见宗主。” 等宋晁看到莲清子身后还跟着的石武四人,他神情立刻警惕起来。 莲清子出言道:“宋长老莫要冲动,这四位是我莲花宗的贵客,我带他们来此是为了取祁濂前辈留下之物。” 宋晁一听祁濂道人之名,他满脸崇敬之色道:“宗主,小山还在里面打坐,等等阵法屏障开启后可要属下先将他带离?” “无碍的。”莲清子回道。 石武听到“小山”二字心中一动,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宋晁在得到莲清子的答复后就自储物袋中取出那块莲花玉盘,他以手指在玉盘上连画数道符咒,然后单手一握一旋将前方透明的阵法屏障向两边打开。 正在道清池旁认真感悟的何小山听到阵法屏障开启的声音,他睁开双目就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想着自己也没有打坐多久怎么一下子就到晚上了。等他看到那悬于空中的灵力巨拳,他讶异地站起身子就要去通知这里的守护者宋晁。他朝着阵法屏障那边走去就看到进来的莲清子和石武四人,他恭敬作揖道:“弟子何小山参见宗主。” 听到“何小山”之名,石武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耳熟了,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免礼吧。”莲清子对何小山道,“小山,这位你应该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至于这三位,他们是跟石武一起过来的拜月宫贵客。” 如今天色较暗,何小山只能隐约看到石武的脸,他不明白莲清子为何要说自己认识这个叫做石武的俊朗公子。但既然是莲清子介绍说的拜月宫贵客,何小山还是俯首作揖道:“四位贵客好。” 石武看到何小山那张一如少年时的憨厚脸庞,石武眼中的冰冷之感为他化开了三分。石武不由得说道:“你长大了。” 何小山只觉得石武这声音很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小声问道:“您真的认识我?” 莲清子对何小山的话也感奇怪。他不知道的是,当年阿大三人为了隐匿行踪,他们不止换了名字,还让阿四帮着以换形之法改变了容貌。在遇见何小山时石武还是那个肿着嘴唇扎着冲天辫的方脸少年,而且他那时候用的是风暖这个化名。所以何小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眼前这丰神俊秀的年轻公子和那时候的风暖联系在一起。 石武回道:“你们家的冬至团很好吃,我阿大爷爷和四叔都很喜欢。” 何小山一听石武这句,他不敢置信地跑到石武身前,他拉起石武的手道:“你……你是风暖大哥!” “嗯!”石武眼神温柔地看着何小山道。 记忆全部涌出的何小山一把抱住石武道:“风暖大哥!你真的是风暖大哥!我好想你,好想四叔啊!你来了,四叔人呢?他来了没有?” 石武摇头道:“四叔留在了晋国,他和喜欢的人成了亲,听说还生了个很可爱的女儿。” 何小山因听到阿四并未前来而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在听到阿四已经娶亲生子,他还是为其高兴道:“四叔只要好好的就行,他娶的那个媳妇怎么样?漂亮吗?会不会过日子啊?” 石武想起与阿四在晋国长街上喝下的那一场断交酒,他无奈道:“很漂亮,至于会不会过日子就不懂了。” 何小山仔细看着石武的面容,他问道:“风暖大哥,你这脸是术法变幻的还是真的啊?” 石武被何小山这句话问得哭笑不得,原本肃杀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石武耐心地告诉他道:“这才是我真正的脸。那时候我们一行被人追杀,只能隐姓埋名,我真名叫做石武。” “石武?那四叔是叫石四吗?”何小山又好奇道,“四叔长什么样子啊?” 石武想了想道:“四叔的真名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无幽谷的杀手,外号移骨换形,位列无幽谷血榜第四位。我阿大爷爷唤他阿四,我也就跟着叫他四叔了。至于他的长相嘛,以前是连我都要嫉妒的存在。不过按我阿大爷爷的说法,四叔那时已经是巅峰了,我长大后会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石武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可何小山下一句就让他们的神经再次绷至最紧,特别是莲清子,他都恨不得上去堵住何小山的嘴。只听何小山顺口说道:“阿大爷爷还好吗?” 石武在道清池的阵法屏障开启时就看到何小山正沉浸于打坐之中,而莲清子进来之后没有一丝灵力外散,也就是说莲清子没有以灵气传音告知何小山任何消息。现在听到何小山这般问法,石武知道何小山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平静地回道:“阿大爷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过他们跟着我妹妹阿绫离开了极难胜地,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何小山听后可惜道:“哎,那就没办法了。上次我回去晋国时我爹跟我提起了阿大爷爷。他说当年你们在冬至日过来我家做客后,我们家真的是福气临门满堂迎喜。不仅我得拜仙门,我爹和我娘还又生了个弟弟。如今我弟弟已是一方父母官,也算完成了我爹年轻时的读书梦。” “福气临门满堂迎喜。”石武喃喃重复着,他记得这是他过去何小山家后对何小山娘亲说的祝词,他不无感慨道,“好想和阿大爷爷还有四叔再过去你家吃一碗冬至团啊。” 何小山也是点头道:“说出来风暖大哥,不,现在是石武大哥了。你可能不信,我在十日前就有过这个想法。我真的好想你们啊,没想到这才过去十天你就真的来了。”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叫习惯了就一直叫我风暖吧。”石武说着就想到何小山之所以会在这里,全是因为那祁濂道人和莲花宗的种种手段算计。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何小山见石武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还以为是天上巨拳的缘故。他这才想起正事赶紧对莲清子道:“宗主,天上那道巨拳是否为外敌入侵?您可否先让我风暖大哥他们传送离开,我怕他们会受到牵连。” 莲清子听着何小山的请求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武感受到何小山还是如年少时一样赤诚善良,他出言道:“小山,没事的。这应该就是天空中形成的一大团云朵而已,说不定一会儿就散了。” 何小山正想说真的有这么大的像拳头一样的云朵么,他接下来就看到那巨拳各自分散,形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白色云朵。先前被阻住的阳光也从那些大块云朵的间隔中扑洒下来。 何小山这时才真正看清石武的容颜。只见那张如冠玉一般的俊美脸庞在金色阳光之下更添一股神圣之感,特别是当他注视到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后,何小山一下子就看得痴了。 石武对莲清子话中有话道:“莲清子道友,你真是有心了。” 莲清子听出石武说的是莲花宗特意收下何小山一事,他自然不能以莲花宗的名义揽下来,他回道:“是那位前辈为我莲花宗费心了。” “他要留给我的是这朵火莲么?”石武右手一伸,道清池内那朵巨大火莲就被石武托在掌中。 何小山不明白石武为何能与他们宗主以道友相称,可当他看到石武取走那朵火莲时,他的眼神就全放在了石武右手上。 莲清子则看得心中大喜,他明显感觉到因何小山的出现石武心中的怨怒已经消散了很多。如今只要石武再收下他手中这块凝星石,那么他们莲花宗将再无忧患。 石武看着手中火莲,莲内闪动的赤芒与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放出的赤芒互为照应。石武眉间九瓣红莲印记显现而出,他知道这朵火莲内有他第二瓣红莲印记需要的火焰。 石武仿佛看到祁濂道人在他前面为他铺设的道路。 天劫灵体见石武迟迟未动,它问道:“有诈?”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这确实是我第二瓣红莲印记需要的火焰,可我不想接。” “为何?”天劫灵体不解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因为我在想一些事情。那种以命理玄说入道的修士,他们都是靠推演得出想要的结论。方元先前为了跟花径轩斗气,想通过我让花径轩算错一次。可后面反而落入了花径轩事先就布好的局中。那么如果我要去破开祁濂道人的推演,我该怎么做?是全部拒绝还是接受一半放弃一半?莲清子说那祁濂道人曾言,若莲花宗不将这朵火莲和凝星石交给我,不需要我出手,莲花宗就会有宗毁人亡的结局。那这句话是祁濂道人对莲花宗说的还是隔空威胁我的?其实方才我以海猿神拳第一式逼迫莲清子时,我自己也不确定该轰下这一拳还是撤去这一拳。” 天劫灵体只感头疼道:“你们人族就不能少点心思吗?我都快被你绕晕了。” “这还只是我思考的其一。还有一个更值得去想的问题!”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郑重道。 天劫灵体内心矛盾,它不想听这些人族的阴谋诡计,可它又觉得这是难得了解人族的机会。在它眼中石武已经是人精级别了,可和石武隔空对弈的祁濂道人却更为可怕。最终天劫灵体的好奇心还是取代了头疼之感,它说道:“算了,听都听了,还不如全部听完。你说吧,那个更值得思考的问题是什么!”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那就是命理玄说的根本!” “命理玄说的根本?”天劫灵体重复道。 “嗯!”石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如今的以火为道是我历经许多以后才真正找寻踏上的。公孙大哥曾与我说过一个登山之理,他说一个人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景象都是不同的。好比在山脚下,我们看到的只是前面巍峨的高山。我们拾级而上,到了山腰处就能看到专属于山腰的风景。若到了最后的山顶,我们看到的就不止是这座山了。他认为老仙长就是在山顶上的存在,那么与老仙长对赌之人也应该是站在山顶上的那种。他的修为见识都不是我能比的。我假设他可以将我的一切推演而出,所以才能在这里留下这朵我第二瓣红莲印记需要的火莲。那么他推演之时还需不需要有迹可循?我知道花径轩之所以能给我生出批言,多半是靠那什么神机道算之法推演我与杜子嘟的接触得来。可祁濂道人不一样!他甚至在我父亲都未诞生之时就做好了诸多准备。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推演的范围!我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他已经看过,然后在特定的时候埋下特定的手段。” 天劫灵体有些后悔要听这一段了,它双手抱头道:“石武,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是说那祁濂道人的能为已经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那他还为你铺设这么多路干嘛?他完全可以自己来啊。” 这也是石武没有想通的地方,不过石武正好可以拿天劫灵体最后那句反推道:“天劫灵体,若他可以完全自己来那就根本不需要帮我铺设这么多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他的存在。可能是元叔,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天劫灵体只感觉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它嘴里嘟喃道:“你小子就是个怪物!我前面在忘川涯说这世上超出常理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先接触到了而已。我还自作高深地认为你所走的每一步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给你规划好的一个局。可你现在倒好,你直接跟我说那在你身上下注之人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要真是这样,我们的结局是不是已经注定?” 石武细想之后道:“这就难说了。我们很可能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步棋而已,为的是给后面的棋子吃掉。” 天劫灵体欲哭无泪道:“不是吧?我现在真的庆幸印沁大哥是在你体内的,起码有老仙长坐镇,你这颗棋子被吃掉的速度应该会延后些。” 石武听到这里突然抬首看天道:“莲清子说过那祁濂道人是在这道清池打开飞升之门进入内隐界的。若他真能施法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那你说我们此间的情景以前的他是否正在看着,而我又能否把他给揪出来!” 若说前面石武的推论带给天劫灵体是震撼的话,那么石武现在要做的事情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天劫灵体睁大双目道:“你怎么把他揪出来!” 石武回道:“我娘亲留给我的一纸清荷上有一枚古币,它以前就给过我几次正确的指引,我想试上一试!”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天劫灵体无法接受道。 石武轻笑一声直接以左手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纸清荷,看着伞柄下方用丝线穿悬着的古币。他对着那枚古币道:“我娘亲留你在一纸清荷上那就一定有其用意。今日我就再用你一证我之猜测。来吧!” 石武心中想着自己深处的这场布局,他以左手双指灌注灵力,于那古币上轻轻一点。 只见那枚古币就像是被石武的灵力镀上了一层光泽,光华荡开之后,那枚古币竟然垂直立起,不停地在东北与西南方向来回替换。 “两个方向?两个人?”石武疑惑着朝东北与西南方向的空中注视而去。 就在石武朝两个方向看去的一瞬间,那枚被丝线悬着的古币又现出来回旋转之象。只听叮的一声,一道赤色光华自那古币内飞射向空中。莲花宗上空顿时风起云涌,一座由灵力铸成的蓝色大门蓦然冲破云层,出现在道清池上方。 都已经将凝星石双手握着时刻准备献上的莲清子瞠目结舌道:“这……这是飞升之门!” 同一时刻,石武地魂内的印沁盯着西南方向道:“元老头!”  第五百九十八章 前尘尽消(下) 石武和天劫灵体还在惊诧于空中那座迫近的蓝色大门,地魂内印沁的话就立马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向了西南上空。可那里被蓝色大门所隔,石武和天劫灵体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元叔的气息。 由于上次印沁对石武双亲的调侃导致双方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即便现在知道元叔很可能在西南位置石武也没有去相问印沁。 可天劫灵体就不一样了,它想着反正都做到这一步了,还不如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劫灵体问印沁道:“印沁大哥,老仙长来了吗?” 印沁有些迟疑道:“我刚刚感应到了一丝元老头的灵力,可在这座蓝色大门出现后他的灵力就又消失了。难道说他只是恰好经过附近?” 天劫灵体见印沁这话也不是很确定,它就想让石武再用那枚已经垂荡下去的古币指引一下。可它看到石武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座蓝色大门,天劫灵体也就没去打扰他。 西南方位的虚空之中,元叔手里紧紧握着那根银色旱烟杆,他隔着那道蓝色大门注视着东北方向,他对肩头的情宙鸢道:“夜路走多了还真遇到鬼了。” 情宙鸢无法看到蓝色大门对面的事物,它问道:“老仙长,怎么了?” 元叔又看向手持火莲与一纸清荷的石武,他沉声道:“没怎么,就是这小子干了一件好事!” 情宙鸢听出元叔话中的怨气,它有些紧张地看向石武。 石武此刻正凝视着那座不断逼近的蓝色大门。他从莲清子的惊讶声中知晓这座就是当年祁濂道人进入内隐界的飞升之门。他在想如果自己等这大门开启就冲进去,他能否找到那个祁濂道人。石武内心矛盾道:“就算我真的找到祁濂道人又如何?我如今的修为不要说他了,就连内隐界的拜月宫都不如!” 公孙冶的血仇于此时在石武心中翻涌而出。 突然,一道断断续续的庄严声响伴随着咔咔咔的碎裂之音传来:“汝……为……何……名……” “嗯?”石武看到那扇蓝色大门在向他缓缓打开的同时,那由灵力组成的门上开始遍布裂痕,好似只要有人在上面轻轻一触就能让它彻底崩碎。 那道庄严声响见无人回答,它再次出声道:“汝……名……” 可这次不止是声音断断续续,就连语句都模糊了起来。 石武在不清楚这道飞升之门问话含义前不敢擅自交托名讳,他转念一想就向上回道:“吾名风暖!” “风……暖……”那道庄严声响在重复完这两个字后,先前自古币内飞射向空中的那道赤色光华被那破碎的蓝色大门包裹。 一块以赤色光华为核心,由蓝色大门所剩灵力碎片汇聚而成的令牌自空中渐渐显形。 随着那块完整的赤心蓝牌悬浮于石武身前,空中那已经破碎不堪的蓝色大门轰然崩溃,化作一个个晶莹光点飘散下落。 在场众人多为眼前蓝色奇景所迷怔在原地。 石武却在这时将右手托举的火莲以灵力轻放回道清池内。随后他并没有去拿身前悬着的那块赤心蓝牌,而是以双手灌注灵力,在心中想着元叔的样子把手握在了那枚古币上。 可奇怪的是,这次古币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先前的光泽都未产生。 石武自顾自说道:“难道这古币在用过一次后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再次使用?” 石武说着就松开了那枚古币,不过他也没有立即将一纸清荷收起。他握着一纸清荷的伞柄看向了前方那块赤心蓝牌。石武见令牌最中心以那道赤色光华刻下了“风暖”二字,而外面的蓝牌像是蕴含着水属性灵力一般泛着微光。他觉得这块令牌和当年蒙坤留在凡人界石家那块内隐界无名令牌有几分相像。 石武想过之后还是伸出右手握在了那块令牌上。甫一接触,石武就看到“风暖”二字旁边的蓝牌内多了“内隐东”三个大字。 石武内心奇怪道:“那座飞升之门显然是被强行召出,不然也不可能在打开之时就现崩溃之兆。难道说每一个由飞升之门上去内隐界的修士都会得到一块身份令牌,不止有记录下的名姓还有第一次进入内隐界的位置?那我为何能召出这座祁濂道人已经使用过的飞升之门?这也是祁濂道人的后手?不对!这是我在以那枚古币指引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方才印沁的感觉不一定是错的。西南方位或者东北方位有人出手用这座飞升之门错开了这枚古币的指引。是元叔?还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 石武不动声色地将那块赤心蓝牌收入纳海囊中。他看着那些漫天洒下的晶莹光点,他撑起一纸清荷,举目对西南方向的空中道:“元叔,差不多四十年未见,您可安好?” 可回应石武的只有空中那些飘下的蓝色光点。 地魂内的印沁再也没感应到元叔的灵力,他说道:“别喊了,要么是我感应错了,要么就是元老头在那一瞬路过了附近。” 石武又看了看东北上空,虽然那里和西南方向一样查无异常,可石武却是在那注目了良久。 天劫灵体见石武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它惧怕道:“石武,他们都是山顶上的存在,你可别太冲动。见好就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今日不管他们在还是不在,我只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确实站在山巅之上,他们也有能力去操控别人的人生。但是山高之处必有登山之人!无论是元叔还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我这颗小小棋子终有一天会让他们平等相视!” “好一个山高之处必有登山之人!”天劫灵体哈哈笑道,“就算你是他们的棋子,你也会是最厉害的那颗!等你把棋盘上所有棋子吃光了,我看他们还如何做局!” 石武闻言与天劫灵体默契一笑。 “怎么会这样?祁濂前辈根本没说过会再出现飞升之门啊!”莲清子曾经不可撼动的信仰受到了巨大冲击。 关肃三人则是走到石武身旁,夏茵茵关心道:“石大哥你没事吧?” “石道友,你还好吗?”关肃亦是问道。 林运转都快哭出来了:“师尊,您受伤了吗?” 石武摸了摸林运转的脑袋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慌乱,更不要哭!为师最怕看到别人哭了。” 林运转听了赶忙收拾情绪不让眼泪掉出来。 石武走去莲清子身旁:“看样子你见到了连祁濂道人都没预言过的画面。但你也不用这副表情,他们那种命理玄说之人最喜欢的就是暗布手段。说不定他预料到了这一场景却并未告知你。你现在的反应或许就是他想让我看到的,毕竟你莲花宗可是为他行事之手啊。” 莲清子在听到石武这番话后心神再遭重创,终于忍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要不是一旁的何小山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身子,莲清子这时已经倒地了。 何小山关切道:“宗主您怎么了?” 莲清子虚弱地回道:“没什么,宗主就是累了。” 何小山虽然不知晓这里面的具体缘由,但从石武过来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来看,今日莲花宗内所有异变均与其有关。一边是对自己有恩的宗门,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故人,何小山神情复杂地看着石武,他不明白上天为何要让自己遇到如此困境。 石武看出何小山心中的纠结,他上前对莲清子道:“莲清子道友,有时候别想太多了。你能承受的只是祁濂道人允诺你的莲花宗未来。你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忘掉,只要秉承心中执念即可。你手中的凝星石和道清池内那朵火莲我可以收下,但我也有个请求,那就是我要借贵宝地与小山说会话。” 莲清子的心境已经发生了改变。在听到石武愿意收下祁濂道人所留之物,还出言相劝自己秉持执念时,他没有一丝先前的欣喜,反而觉得祁濂道人所设的局限制不了眼前这个蓝衣修士。莲清子哎了一声,递出凝星石道:“石道友,我该信命吗?” “那是你的事。”石武取过莲清子手中的凝星石。可他突然神情一凝,在吸了一口冷气后他右手五指用力一并,那块闪着光亮的凝星石咔的一声全部化作粉末。而他的左手已经握在了伞柄下方那枚古币上,其掌中灵力不断注入古币之内,一寻与这块凝星石有关之人。 西南上空的元叔咒骂道:“要不是跟他在忆月峰住了那么多年,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我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元叔肩头的情宙鸢则是神情凝重地盯着自那块粉碎凝星石中冲向天际的残魂:“老仙长!我们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捉住这缕残魂,它明显比我们以前捕捉到的那几缕有用的多。我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它逃离进而开启那人在内隐界埋下的后手么?我们就算被小武兄弟发现也无可厚非吧?” 元叔握着手中旱烟杆道:“不止是因为石武,更因为那人正站在东北方向上。本不该在石武喝下造化汤时出现的玄天九链已经让我很被动了,如果你去捕捉那缕残魂,你的存在就会被那人发现,他后面多的是针对你的方法。” 情宙鸢不敢置信地看着东北方向道:“是一开始的他?” 元叔目送着那缕残魂钻入了外隐界与内隐界的夹缝之中,他少有地愤怒道:“可恶啊!郗汲那家伙前面给了我这么多弃子就是为了让这个残魂逃离!若非我不能拥有迷仙引,我怎会如此受制于他!” 情宙鸢对于元叔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在每次接触过后,它总会被元叔高深莫测的修为所震撼。它担忧道:“那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小武兄弟?” 元叔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起来:“当然是了!因为石武就是个难控的异数啊!连万道诸法集于一身的郗汲都要在这小子身上下好重注才能等一个答案,那就说明这场赌局我的赢面也很大!” 元叔想到此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他对情宙鸢道:“走吧,这次大意了,但下次在内隐界就不会了。” 情宙鸢闻言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的身影一同消失。 “不在这里!可他既然将一切留存于这凝星石内,那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我在他的掌控之中!”石武眼带怒意地收起一纸清荷,松开手掌那已成粉末的凝星石若细沙般流下。 “你!”石武的举动让莲清子直接呆滞在了那里,他不明白石武为何收下了凝星石又要毁了它。 石武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说道:“莲清子道友,这凝星石和池中火莲你们莲花宗既然按祁濂道人所言相赠于我,那么我要怎么处置就都是我的选择了。” 莲清子闻言只能默认点头。 石武继续道:“如此莲清子道友还请先行离去,我有些话与小山说。” 莲清子勉强地站直了身子,他没有受到一丝术法上的攻击却比以前任何一次大战受的伤都要重。因为他之道心依附在对祁濂道人的信仰上,这个以前坚定不移的信仰在今日受到了数次重创。 在莲清子给外面的宋晁传音之后,阵法屏障开启。宋晁看到了受伤的莲清子,他正要去问询之时,莲清子主动出言道:“这四位贵客和小山是旧识,让他们在里面叙叙旧吧。他们有任何要求你再以传音玉佩通知我。” 宋晁不敢有违地躬身称是。等宋晁想说可要属下送您回去洞府,他看到莲清子落寞的身影已经走下了山道。 道清池内,石武先让关肃三人找一处灵力之地打坐。 关肃他们被今日种种异象惊得不行,他们觉得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于是就听石武所言地来到了道清池西边打坐调息。 石武见何小山在那拘谨地站着,他先行坐到了那朵火莲的池边。在他将手伸向那朵火莲时,何小山想起石武先前一把捏碎凝星石的场景,他开口请求道:“风暖大哥,可不可以放过这朵火莲?” 石武问道:“你想我放过它?” “可以吗?”何小山语气卑微道。 石武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何小山解释道:“风暖大哥,我在三十八年前被奉莲师尊收为弟子。我来到莲花宗后师尊就让我在这道清池旁看守一朵银色莲花,这一看便是七年。这七年间除了那朵银色莲花外就属这朵火莲让我有着一股亲切之感。说出来不怕风暖大哥笑话,我有什么心事都会跟这朵火莲诉说,它就像是我的朋友一样。” 石武看着道清池内那朵与自己互为吸引的火莲,他喃喃道:“朋友么?” 何小山点头道:“是朋友。” “小山,你先过来坐吧。”石武道。 何小山虽然嘴里喊着风暖大哥,但他清楚如今的石武修为可能比之莲清子还要高。他不敢道:“风暖大哥,我只是莲花宗第三代弟子,我站着与您说话就可以了。” 石武认真道:“可你还是我的朋友。” 何小山听到“朋友”二字又看到石武的眼神,他心中不再多想地坐了过去。 石武问道:“你在莲花宗过得如何?” 何小山回道:“师尊和宗主对我极为关照,我师兄他们也对我很好。只可惜我资质太差,来这三十八年间在得师尊悉心教诲又能在道清池边修炼的情况下也才凝气七层。我以前问过师尊很多次,问他为何要收我为徒。他只是说我和莲花宗有缘。就在十日前,他突然告诉我,这朵火莲就是我的机缘,它亦是我和莲花宗的缘起之处。小山脑子笨,前面一直没有想通,但风暖大哥来了之后我就想通了。师尊之所以会收我为徒,是因为他们在等风暖大哥。就算我这么多年一直浪费着宗内的资源,他们也没有一句怪罪的话。他们是想让风暖大哥知道,他们对我很好。他们要的只是我在莲花宗,是莲花宗的弟子。” 何小山是憨厚但他并不傻。在见识了石武的能为和莲清子的态度之后,何小山想明白了一切。 石武问道:“那你想留在莲花宗吗?” 何小山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听到之后他甚至惧怕这个问题。他回道:“风暖大哥,我爹娘已经又有了个弟弟。我在前些年回去过,可我感受到的只有跟父母之间的生疏。我更无法去接受我那弟弟。我嫉妒他!说出来很可笑吧,我这个修仙之人居然会嫉妒我凡人界的弟弟。可真的是这样,我好想那个考取功名陪在父母身边的人是我!我好想每年和他们热热闹闹地过节而不是去练什么功法术法!” 说到后面的何小山双目已经满是泪水。 石武按着何小山的肩膀道:“对不起。” 何小山擦着泪水道:“这不是风暖大哥的错。” 石武惭愧道:“若没有我的出现,你应该会像你所说的那样陪在你父母身边。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让你作为驱散我对莲花宗怒火的后手。他们太欺负你了!” 何小山没听明白石武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他感受到了石武话中的杀意,他跪求道:“风暖大哥,这些都是小山自愿的,求您别怪罪莲花宗。” 在石武迄今为止相遇的人中,除了何小山外,能同时与阿大、阿四相连,并能让他石武软下心来的还有无幽谷饭庄的马明、习得点杀剑法的小洲。可这二人莲花宗和祁濂道人敢收么?以他们二人之心性,如果在知道自己被莲花宗利用后,他们就算是死也会让石武灭了莲花宗,而非是像何小山这般心善地还为莲花宗求情。这也是为何莲清子会在当时对奉莲真人说,何小山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最合适的人选。 石武不想让何小山为难,他扶起何小山道:“你别担心,在我收下凝星石和这朵火莲时我与你莲花宗之间就已经清了。” 何小山感激地要再对石武行礼叩拜,却被石武拦下来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无论我到了什么修为是何身份,我们都是可以坐地相谈的朋友。” “嗯!”何小山开心地坐了下来,他看着那一堆凝星石粉末道,“风暖大哥,你可以放过火莲吗?” 石武看出那朵火莲在何小山心里比莲花宗还要重要,他同意道:“可以。” 何小山比之方才更为激动,他知道石武不喜他下跪,他只能不停地说着谢谢。 石武对何小山明言道:“我之所以会捏碎那块凝星石,是因为那块石头里面有着祁濂道人对我前尘所有的算计。他想让我去承认我到如今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捏碎那块凝星石应下了他的算计,同时也消除了他对你们的侮辱!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经历,以后没有人能拿你们是被人安排的存在来乱我心神!” 何小山这才发现自己前面的困境相比石武简直是浅滩与深渊之别。 石武故作轻松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风暖大哥很厉害!等我找到我爹娘,把该报的仇都报了,我就回晋国的轩家村开一家饭馆,到时候你有空可得来捧场啊。” 何小山听了狠狠地点头。 石武看着何小山道:“小山,你父母今年多大了?” “要六十了。”何小山回道。 “六十。”石武重复后说道,“小山,其实你还来得及。血浓于水,疏离的三十八年或许可以用陪伴的三十八年弥补上。” 何小山心中一动道:“真的可以吗?” “嗯!起码你还有这个机会。我好想有阿大爷爷,有我父母在的日子啊,那时候的我就是个孩子,可以任性,可以在犯了错后躲在他们后面。”石武怀念道。 何小山闻言思家道:“石大哥,我想我父母了,我想回家。” “好好珍惜!”石武右手一伸,道清池内那朵火莲就来到他手中,他将火莲递于何小山道:“给,这朵火莲风暖大哥送你了。” 何小山不敢收下道:“可这是祁濂前辈留给风暖大哥的啊。” 石武道:“你们宗主诚心送出,我亲手接过,那就是我的了。我怎么安排无人能有异议。” “我真的可以拿吗?”何小山问道。 石武确定道:“当然可以!它是你的朋友。” “多谢风暖大哥!”何小山抱起那朵火莲道。 这一日是石武心境的转折点。在这一日,他前尘尽消,非是割舍过往,而是承下所有,他要带着那些重获自由的经历走上属于他的道。 第五百九十九章 归心 莲清子恍惚地走回莲宇殿,他在进门时一不小心还被大殿门槛绊了一跤,直接摔在了殿内地砖上。 玄莲真人和奉莲真人何时见过莲清子如此狼狈,他们赶忙冲过去扶起莲清子。而那些在百丈外焦急等候的元婴长老也顾不上石武先前的警告都奔了过去。 他们关心地问道:“宗主,您怎么了?” 莲清子只是紧紧抓着玄莲真人的手臂道:“师弟,对不起!师兄错了!” 那些赶过来的元婴长老被莲清子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大惑不解。只有知晓内情的玄莲真人和奉莲真人明白,莲清子是在对被莲花宗当弃子一样牺牲的剑抟忏悔。 这声忏悔玄莲真人足足等了三十八年。那一日元灵门蒙坤道人派人过来告知剑抟死讯,玄莲真人当场就与莲清子大吵了一架,自今日之前再没有出过洞府。他每次拿出剑抟那块破裂的本命玉简,看着当时的场景,听着剑抟那句“我这辈子得拜恩师,无憾”,玄莲真人就羞愧地无地自容。他从没有这么自责过,如果可以,他宁愿不曾收下剑抟。因为他觉得剑抟不该成为莲花宗与祁濂道人用以牺牲的棋子。他想让莲清子向剑抟认错,可彼时把祁濂道人当成道心信仰的莲清子坚称剑抟的死乃是命中注定,是为了莲花宗的光明未来。 如今莲清子亲口对玄莲真人说出“师兄错了”四字,代表莲清子的信仰已经崩塌。 玄莲真人看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莲清子,他不了解道清池内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是那名叫石武的年轻修士让莲清子发生了改变。他握紧莲清子的双手道:“师兄,都过去了。” 莲清子闻言抓着玄莲真人的手臂嚎啕大哭。 看来今日不止是石武前尘尽消,就连莲清子亦是如此。不过与石武的方式不同,莲清子是清除心中对祁濂道人的信仰,走向了那条回归宗门与自我的道路。 道清池内,何小山与石武畅谈至了月上眉梢。他在吃过石武拿出的灵米馒头和凝气期土属性金露玉灵肉后就抱着火莲沉沉地睡去。 石武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何小山,随即他也躺在了道清池边,望着静谧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天劫灵体见石武真的把那朵火莲送给了何小山。它不解道:“石武,那可是你开启第二瓣红莲印记的钥匙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嗯。” “你还‘嗯’!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办?”天劫灵体担忧道。 石武想了想道:“我们先去东部的珠光阁购买筑基至元婴后期扩张灵脉和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方子,再购入一堆相应的材料就回去拜月宫。外隐界西部虽然还有个至膳门,但火灵子其人比之虚灵子要狡诈不少,而且那里是天泯宗廉矣的地盘。茵茵和关道友他们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走,我想先安顿好他们。其实我心里还有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花径轩说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我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结合我今日恰好得到的那枚疑似内隐界身份令牌,我总觉得拜月宫隐世再出时会有大事发生。我要尽可能地为他们准备好应对之法。” “石武,你……哎,算了,这就是你。”天劫灵体忍下来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一天到晚都在为别人着想,自己的事却不上心。” 天劫灵体见石武如此有自知之明,它也是被气笑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石武否认道,“我是在考虑完自己的事后才想趁有时间为拜月宫的大家做些准备。” 天劫灵体狐疑道:“你真的有考虑过自己的事?” 石武见天劫灵体那只蓝色小脑袋一副不信的样子,他也笑起来道:“你别这样子看我,我真想好了。其实在我握着那朵火莲的时候,我就感应到其内与我以前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火属性灵力都不相同。这应该非是属于外隐界的火属性灵力,或者说在外隐界内极为少有。” 天劫灵体着急道:“那你还送人?” 石武道:“你别急啊,听我说完。我已经留下了对这种火属性灵力的感应,等它出现在我感知范围内我就能把它找出来。这种火属性灵力在外隐界少有并不代表在内隐界也少。而且月桃树灵给我的那枚火红灵子我也要在内隐界再行一探。若它在内隐界中还是一直朝上飞的话,那绑走我父母的人就真的是极难胜地以外的势力了。所以从目前看来,我要寻找的答应都在内隐界中。” 原来石武在外隐界南部拿出火红灵子后就发现那枚火红灵子依旧向着西南方向的上空飞去,这代表它要过去的地方并不在外隐界内,石武也就推测绑走他父母的人要么在内隐界要么在极难胜地之外。 天劫灵体见石武考虑到了这一步,它点头道:“那你确实要好好帮他们准备一下了。这外隐界与内隐界之间可没有外隐界和凡人界那般好出入。可惜我每次出现只是为了行灭像之法,对你们九天十地并不是很了解。” “别说得这么含蓄好么,你不就是在别人渡雷劫时用雷劈人么,我又不是没见过。”石武揶揄道。 天劫灵体小脸一红道:“有你这么说人的么?不,说灵体的么?” “我这不是在就事论事嘛。对了,你这灭像之雷都不在雷族了,那别人要渡雷劫时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就渡过去了啊?”石武说到这里感兴趣道。 天劫灵体得意道:“我们雷族多的是大能,你还怕没人去劈那些修士?” 石武被天劫灵体怼了回来,他说道:“行吧,改天等我再厉害些就陪你回去雷族。话说怎么进去你们雷族啊?” 天劫灵体回石武道:“要么以自身从圣境的雷霆本源开启雷之空间,要么在返虚期以上大能渡劫时于最后一道天劫劈下前飞身进入。前面那种方法最为靠谱,但多是我们雷族族人使用。至于后面那种方法是你们人修想出来的,不过那人潜入雷族不到一息时间就被发现,直接被轰成了焦灰。说起来有一段时间经常有人族修士以这种方法进入雷之空间去我雷族探查。后面族长恼了,就安排族人每当有返虚期大能渡劫时就严阵以待,一旦发现有人想趁机进入雷之空间就出手灭杀。” 石武听到天劫灵体一会说从圣境一会说返虚期的,他谄媚地请教道:“天劫灵体啊,你跟我说说境界划分呗。以前在拜月宫时我只知道有凝气期至元婴期。等公孙大哥元婴开空冥了我才知晓原来还有更高的境界。” 天劫灵体对石武的态度很是满意,它受用道:“好了好了,既然你都这么请求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按你们人修的说法,除了你知道的那些,空冥之上便是炼神返虚两大境界。空冥境可看成是打通自身与本源空间的联系,而炼神返虚则是要将自己走出的那条道拓展延伸。至返虚境界者可称为大能,他们已经获得了道的部分认可。返虚之上为从圣,圣者掌半步道统,可驱一方规则。若再向前半步,那便是从圣入道!得道成境者,本源融身可脱轮回。” 天劫灵体说到最后,对道成境的那股憧憬之情溢于言表。 石武则是疑惑道:“照你这么说,那些道成境还会死么?这九天十地存在多久了?是不是有很多道成境修士啊?” 天劫灵体对道成境才生出的憧憬被石武这话击得粉碎。它白了石武一眼道:“你当道成境是街上卖的白菜么?很多?我雷族堪比道成境的也就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当今雷主!” “当今雷主是何意思?”石武好奇道。 天劫灵体耐着性子道:“就是拥有雷霆本源最多,被公认为此种本源之主的存在,非道成境者不可称。” “那是不是其它以雷霆本源入道成境的修士都要奉它为主啊?”石武追问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那是自然!厉害吧!” 石武摇头道:“这可不妙了,要是以后我以雷霆本源得入道成境,那我岂不是也要成它手下了?” 天劫灵体没料到石武想的是这出,它不悦道:“你以后要是真的得证雷道成为道成境修士,做我们雷族族长的手下很丢人吗?” 石武更显忧心道:“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是会受制于人的问题啊!我上次和你在机缘巧合下于你们雷族禁地拿了那卷《玄雷击杀咒》出来。你说雷族族规第四条,私入禁地者,灭三族之灵。雷族族规第六条,入禁地盗禁咒者,六族之灵入碾灵铡,灵体受尽酷刑后灵灭无存。如果你们族长因此要灭了我们,它身上雷霆本源又可以将我们完全压制,那我们岂不是只有等死一途?” 天劫灵体身子一颤道:“这些雷族族规是我在你拿了《玄雷击杀咒》后说的,你小子记性怎么这么好!那我们怎么办?打我们肯定打不过族长的,而且你别想着祸水东引用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的后手去对付我雷族啊!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对雷族出手。” “那算了,短时间内还是别去你们雷族了。还是等我把九瓣红莲印记填满之后再说吧,说不定我运气好还能当个火主。”石武说到此处和天劫灵体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天魂内的凤焱,他们心中都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凤焱会不会是哪一任的火主。 天劫灵体似在自语道:“应该不会吧?” 石武却是自在地闭上眼睛道:“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石武说着还真的很快就进入了梦香。 翌日清晨,从道清池上空掠过的鹤鸣之声将何小山唤醒。 何小山起身看到石武正闭目躺在自己旁边,他感受着怀里火莲传来的暖意,轻声道:“火莲,石大哥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那朵火莲闪过一道微光,似是在回应着何小山的话。 石武也在不久后打了个哈欠起身,他问何小山道:“昨晚睡得可好?” 何小山笑着道:“很好。我还梦到我爹娘了。而且我吃了风暖大哥给我的灵米馒头和炸肉后,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都变大了很多。” 要是那些对火纹灵膳师极为推崇的修士听到何小山把金露玉灵肉说成是炸肉,他们一定会对何小山抓狂的。 石武却是笑道:“嗯,你喜欢就好。不过你要按我说的,等那种力气增长的感觉消失后才能继续吃那种炸肉啊。” 何小山拍了拍石武给的储物袋道:“小山记得的。” 石武走过去关肃他们身边道:“我们跟这里的主人家道别后就去东部珠光阁买两张灵膳方子。出来许久,我们也该回家了。” 关肃三人听到石武要带他们回拜月宫了,他们都兴奋地站起与石武一同来到道清池的阵法屏障前。 宋晁自昨日中午开始就神经紧绷地守在外面,他生怕错过石武他们的要求误了大事。可直至今儿个早上他才听到里面的石武让他开启阵法屏障。 宋晁见何小山与石武他们一并出来,手里还抱着那朵道清池内最大的火莲,他问道:“小山,你这是?” 何小山回道:“宋爷爷,小山要回家了。这么多年谢谢宋爷爷对我的关照。” 何小山说完就举着那朵火莲对宋晁深深鞠了一躬。 宋晁扶起何小山道:“好孩子快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何小山道:“宋爷爷,我如今只想回去陪我爹娘到老。至于修不修道,还回不回莲花宗,我不确定。我现在要和风暖大哥他们一起过去莲宇殿与宗主师尊他们告个别。” 宋晁百感交集道:“那宋爷爷以后就要闷咯。” “宋爷爷,我走了。”何小山伤感之下还是对宋晁告别道。 宋晁看着何小山和石武他们一同下去了山道,他长叹一声:“真是个好孩子啊。” 宋晁随即就拿起传音玉佩通知莲清子说石武一行要过去莲宇殿告辞。 在前往莲宇殿的路上,何小山遇到了正要去做门派任务的张晋元一行。 张晋元见何小山带着石武四人过来,还以为他是找了帮手要来寻仇。张晋元他们都手中掐诀准备应战。 谁知何小山只是对着张晋元作了个揖道:“张师兄,劳烦您帮我跟李师兄带个话,多谢他这么多年帮我护我。我枕头下面藏了两颗筑基初期的聚灵丹,本是想冲击筑基期时用的,不过现在用不到了,就赠于李师兄了。” 张晋元闻言一愣道:“你自己为何不去跟李虹坤说?就你也配让我帮你传话?” 何小山回道:“我怕我见到李师兄他们就更舍不得走了。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张晋元身边的师弟们听出何小山似乎要离开莲花宗,有些人正要出言嘲讽,石武上前站在了何小山的一侧。 “劳烦你们帮他带这个话。”石武平静地说着,他没有展露任何灵力,可那股强大的气场还是让张晋元等人倍感压力。 张晋元努力稳住心神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们莲花宗内?” “吾名石武,是小山的朋友,也算是你们莲花宗的贵客吧。”石武回道。 张晋元还欲再言,三股灵力波动自何小山身旁出现,紧接着莲清子、玄莲真人、奉莲真人齐至。 原来莲清子迟迟不见石武等人到来,生怕石武他们直接走了。在奉莲真人感应到何小山的灵力后他们就一并瞬移了过来。 张晋元等人恭敬道:“参见宗主、参见玄莲、奉莲两位长老。” “免礼。”莲清子转而对石武道,“石道友,我听说你们要走了。” 石武见莲清子虽气色憔悴,但他眼神中多了淡然少了执念。石武回道:“是的。莲清子道友来的正好,小山想回家了,但他又不舍与他的师兄们告别。你可否让这些弟子帮小山带个话给他李师兄。” 张晋元一众在听到莲清子称呼石武为道友时他们心中震撼非常,他们终于明白何小山为何能得莲花宗如此优待。不等莲清子吩咐张晋元就神色恭敬道:“前辈,我们这就帮小山去传话。” 看着走远的张晋元等人,石武笑了笑道:“如此,我们也该走了。” 何小山听后对莲清子等人俯身行礼道:“宗主、师尊、玄莲长老,感谢莲花宗这么多年对小山的照拂。小山无以为报,只能日夜在心中为你们和宗门祈福。” 奉莲真人收这徒弟只是因为要按凝星石中的提示去制约石武,前面他从莲清子口中得知石武与莲花宗之间已经两清。他心生惭愧道:“小山,你永远是为师的徒弟。要是想为师了就回来。” 何小山没有回奉莲真人的话,他只是对奉莲真人又鞠了一躬。 莲清子问道:“石道友,你们是要先回去外隐界北部吗?” 石武道:“我想先去珠光阁买两张灵膳方子。” “哦,我差点忘了。这个储物袋是虚灵子道友托行旅门魏鑫送来的,说是让我转赠于你。你看一下里面是不是有你需要的东西。”莲清子说着就拿出一个储物袋道。 石武接过后以灵力探入,看到里面放着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两张灵膳方子。他奇怪道:“虚灵子道友也会命理玄说?他居然直接送来了两张我需要的灵膳方子。” 莲清子听后哈哈笑道:“据我所知,他应该不会什么测算之法。不过他毕竟活了两千多年,该有的心机还是有的。他可能是不想石道友与至膳门联系在一起吧。” 石武一点就通道:“多谢莲清子道友提醒。对了,你要是能与虚灵子联系的话,你跟他说这灵膳方子我收下了。至于圣魂门要的那些灵膳,他顶膳宗最好在三十年内全部送过去。” 莲清子明了道:“我相信他会很高兴听到石道友这些话的。” “莲清子道友,玄莲、奉莲二位真人,这一次莲花宗之行来去匆匆,叨扰之处还请见谅。”石武作揖之后,关肃他们齐齐行礼。 莲清子和玄莲真人、奉莲真人也当即回礼。莲清子道:“石道友言重了。若非石道友这次前来,我说不定还在迷局之中。我有一种感觉,等我彻底走出来后,我之心境修为会更上一层!” 石武由衷说道:“那我就提前祝莲清子道友破境升修成功了!” “多谢石道友!”莲清子道,“对了石道友,你此行是要带小山过去拜月宫再传去下界么?” 石武点头道:“怎么了?” 莲清子提醒道:“石道友,外隐界北部的圣魂门如今正在攻打驭兽宗,我怕你带着小山会有所不便。” “什么!”石武并不知晓外隐界北部的战况,他担忧道,“驭兽宗现在如何了?” “还在撑着。”莲清子道,“石道友,我莲花宗有传去凡人界的传送阵,你们可以从我莲花宗过去凡人界,你再利用拜月宫的传送阵回去外隐界北部。” 石武想起那时候在凡人界的悠远江底,他一不小心以雷霆之力注入风痕玉盘,导致直接传去了外隐界西部。如今他不知晓那处传送阵还能不能用,若是去晋国西面海底的那座,才凝气六层无法行御空之术的林运转即便被带着飞行估计也和从这里坐行旅门飞舟去他们来时那处外隐界东部的传送阵时间差不多。综合之下,石武说道:“拜月宫在凡人界的传送阵被我弄坏了一座,我们估计要坐行旅门的飞舟过去拜月宫在外隐界东部的远距离传送阵了。” 何小山一听石武等人还要赶回去救援驭兽宗,他说道:“石大哥,救人如救火,你们不用管我。我等等用宗门的传送阵下去凡人界即可。” 莲清子也在这时说道:“石道友,若你信得过我的话,贫道愿意送小山回家。” 莲清子的品行石武是相信的,而且现在莲花宗与他之间并没有冲突关系。石武问向何小山道:“你愿意吗?” 何小山点了点头,然后对莲清子作揖道:“有劳宗主了。” 石武也对莲清子行礼道:“莲清子道友,劳烦你了。” “石道友太客气了。”莲清子说着就对玄莲真人道,“师弟,你替师兄送一送石道友他们。我带小山从传送阵过去凡人界。” “好。”玄莲真人应下道。 石武与何小山作别道:“小山,我们有缘再见!” “风暖大哥,有缘再见!你们要多多保重啊!”何小山对石武四人挥手道。 石武嗯了一声就在玄莲真人的引领下走上了那条来时路。  第六百章 双宗之战(上) 六月十八,艳阳高照。 外隐界北部,拜月宫旧址以西的六万里外,一座常年笼罩在迷雾中的森林并没有受到一丝烈日的影响,这块被外隐界修士称为迷雾之森的地方依旧是雾气弥漫灵兽穿梭。这里是整个外隐界除无极海外灵兽最多的地方。据传这座迷雾之森的最中心还有一头王兽的存在,所以就算有着数千年捕兽传承的宗门也只敢在迷雾之森的外围行捕猎之事。 迷雾之森附近有大小不一十八个宗门势力,其中以王猛统领的驭兽宗为最。驭兽宗内传承有一套独特的灵兽捕捉之法,往往三五个长老配合就能捕捉到一头元婴级别的灵兽。而且驭兽宗还在迷雾之森外围区域布置了专门的灵兽结界,将那些误入结界的灵兽圈养在里面,这样子既不丧失灵兽的兽性,亦能在需要时收归己用。 不过这些都在今年的六月发生了巨变。迷雾之森周围除驭兽宗外的十七个狩猎宗门在圣魂门的示意下突然合并为一,成立了名为兽王宗的新宗门。圣魂门更是派了一名元婴后期长老两名元婴中期长老坐镇。接下来驭兽宗在迷雾之森设立的所有结界都被这兽王宗占据,圣魂门还对外宣布,以后进入外隐界北部要做灵兽买卖的只能去兽王宗。 驭兽宗起先并不知晓这一情况,直至有长老过去迷雾之森外围查看结界,才发现那里都是统一服饰的兽王宗门人。 迷雾之森外围区域以前都是泾渭分明的,遇到兽王宗如此越界,王猛当即就率驭兽宗长老过去交涉。 哪知那圣魂门派去兽王宗的元婴后期长老一点面子都不给王猛,还直接说出了两条路让王猛自己选。第一条就是驭兽宗归顺圣魂门,完成外隐界北部一统;第二条就是驭兽宗原地解散,宗内门人永不踏入外隐界北部区域。 要不是有驭兽宗长老在那连忙相劝,以王猛的性子早就动手了。冷静下来的他明白这是圣魂门故意在使绊子,为了宗门他暂时忍了下去。他言说要和门人商讨一下就带着众人回去了驭兽宗。 回到宗内的王猛集合门人,告知他们圣魂门准备要对驭兽宗下手。 驭兽宗那些弟子闻知这个消息都显得有些慌乱,但那些长老却很镇定。因为他们知晓以王猛与公孙冶的关系,他们驭兽宗绝不会投靠圣魂门。至于原地解散,他们这些老骨头更不会去想了。 王猛其实也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前面外隐界北部有无量寺、欲欢宗这些势力制衡,圣魂门也就没空去管远在迷雾之森的驭兽宗。可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无量寺被一夜灭门。中州佛门总坛那边虽派人过来调查了,却在查到“魔佛恶相”之后匆忙回程,最后更是对无量寺被灭一事再无追究之意。明眼人都看出这里面有古怪,但对圣魂门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圣魂门没有占领无量寺地界,而是派附近收编的宗门势力在那看守。美其名曰是为中州佛门总坛保住领地,实际上就是要让人知道,无量寺已经没了,中州佛门总坛也不再进驻势力于外隐界北部。 仇嵬随后又用了不消十五年的时间吞下欲欢宗,这中间欲欢宗宗主慕衫动用她在外隐界其它区域的人脉从中斡旋,可这些人物所在的势力全都被仇嵬的强势给震住了。他们都看出仇嵬要统一外隐界北部的决心。而那些人说白了只是慕衫的裙下之臣,他们觉得自己出面已经给足慕衫面子,他们中有些还反过来劝慕衫识时务地归靠于圣魂门。慕衫气的直接与他们决裂,但她也明白这是大势所趋。在挣扎了十五年后,她欲欢宗还是交出了宗内所有典藏秘法,成为了圣魂门的附属宗门,而她如今也是仇嵬的专用炉鼎。 自此外隐界北部就剩下迷雾之森外的驭兽宗成了特例。仇嵬当然要擦去驭兽宗这个他圣魂门脸面上的污点。所以他在吞下欲欢宗后立马召集了门内长老和所有附属势力的宗主,商讨之后他们在今年五月就开启了针对驭兽宗的计划。仇嵬考虑到驭兽宗在外隐界北部多年,靠着买卖灵兽结交了其它区域多方势力。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行雷厉手段,他要先创建一个可以与驭兽宗抗衡的宗门。在让迷雾之森外围的十七个宗门合一后,他还派其师弟仇险带领两位圣魂门心腹长老过去。一来是防范王猛突袭暗手,二来也为后续的大战做好准备。他还放出消息说,入外隐界北部与驭兽宗做生意者,不管其所属是何势力,以后都不允许进入外隐界北部。一经发现,杀无赦!由此也可以看出,仇嵬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收编驭兽宗,他开出的两个条件只是要让驭兽宗自乱阵脚。 可让仇嵬没想到的是,王猛在回去之后就遣散了部分门人。据前方传回的消息,王猛告知门下弟子,说圣魂门这些举动就是为了将驭兽宗困而杀之,他王猛不愿连累门下弟子,有要退出的尽管退出,但留下的就要做好与驭兽宗一起战死的准备。 仇嵬见是如此,便又召集门人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彼时已经完全融入圣魂门的地渊宗宗主容圩提出建议,他说地渊宗有一名为徐辉杰的长老被驭兽宗的王猛收为了客卿。他可以用这个理由逼迫驭兽宗交人,若王猛把人交出,他们就在驭兽宗面前将徐辉杰格杀,再把徐辉杰的尸首扔在驭兽宗外,到时候他们就静观其变。若王猛不交人,那圣魂门师出有名之下双方就可以正式开战了。以圣魂门如今的实力,灭一个驭兽宗易如反掌。 仇嵬对容圩的计划十分满意,在将这个计划先传给兽王宗宗主宋瑞后,他还派容圩亲自前去督战。 载着容圩过来兽王宗的飞舟于午后申时到达。作为仇嵬亲自委派的督战之人,即便容圩只有金丹后期修为,宋瑞还是将其奉为上宾。 贵为元婴中期修士的宋瑞不但亲自相迎,还一路热情地领着容圩到了宗主府的待客厅。 容圩见兽王宗虽是新建成的,但以灵石打造的宗门牌匾,用各种灵植所制的桌椅是样样不缺。 主座上的宋瑞道:“来使还请品一品我们这里的特产,源自迷雾之森的雾甘茶。我为来使挑选的乃是元婴初期品阶,喝下后有疏通灵脉的效果。” 容圩端起客座上的灵茶喝了一口,果然感觉自己的灵脉畅通了不少。他感慨道:“宋宗主真是好运气啊,这一下子就统领了十七个宗门。” 宋瑞听到这句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笑着道:“来使说的是。宋某承蒙仇门主看得起,让我这区区元婴中期修士当了兽王宗的宗主。” 宋瑞这话明面上承下了容圩的运气之说,暗地里却是表明自己是靠元婴中期的实力上位的。 容圩自然听出了宋瑞这话意思,他放下茶杯道:“宋宗主,不知仇险、刘竹、赵柯三位长老现在何处?” 宋瑞回道:“三位长老正在驭兽宗护宗大阵外领着我兽王宗十位元婴初期长老和众弟子候战。我们收到仇门主的命令以徐辉杰为饵诱驭兽宗上钩,谁知那王猛不识抬举,他说他要仇门主亲自跪在他驭兽宗山门外他们才考虑要不要交人。” 容圩闻言气愤道:“岂有此理!不就是个小小的驭兽宗么,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宋瑞亦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自从王猛遣散部分驭兽宗门人后,他就开启了护宗大阵,一边躲在里面一边叫嚣着让我们兽王宗有本事就打进去。” 容圩冷声道:“那你们就动手啊!” 宋瑞回道:“我们的确动手了!可驭兽宗根基深厚,他们的护宗大阵是从行阵宗前任宗主沈悦那儿交换过来的。仇险前辈说那阵法名为日阳月阴阵,我们一时半会根本攻不进去。来使,要不我们禀告门主,让他再派些宗内长老过来破阵歼敌?” “没用的东西!”容圩训斥道,“我刚过来你就要去门主那里找帮手,你这不是要寻我难堪么!” 宋瑞目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赔笑道:“来使误会了,我就是想早些打下驭兽宗,那外隐界北部就为我们圣魂门一统了。到时候我们这些圣魂门的附属宗门脸上也有光啊。” 容圩又喝了口茶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如今我方优势明显,门主又派我来督战,只要我们想办法把王猛引出来,擒贼先擒王之后那驭兽宗定能不攻自破。” “你说得倒是轻松,那王猛以前虽是个鲁莽之人,但自拜月宫隐世之后,没有公孙冶作保的他也变得谨慎起来。”宋瑞心中腹诽,嘴上却是说道,“来使所言极是,想门主派来使到此督战,定是怀有良策了。” 容圩放下茶杯高深莫测道:“你这话就说对了。走吧,陪我一同去前方督战。” 宋瑞闻言就带着容圩过去了兽王宗内的一处传送阵。兽王宗宗门建立之处离驭兽宗并不算远,但为了方便那些筑基及金丹修士过去,他们还是花了一笔大价钱建立了相通前方战场的传送阵。 待宋瑞与容圩传送过去,宋瑞对在己方阵中守护传送阵的两名长老道:“这位乃是仇门主派来督战的容圩使者。” 那两名长老对宋瑞、容圩二人行礼作揖道:“属下参见宗主,参见来使。” 容圩在宋瑞之前说道:“免礼吧。” 那两名长老听后一愣,待看到宋瑞点了点头他们才回道:“多谢来使,多谢宗主。” 宋瑞问道:“仇险长老在前方么?” 其中一名长老回道:“嗯。仇长老他们正在前方叫阵!” 宋瑞对容圩道:“来使,我们一同过去看看吧。” 容圩点头道:“好。” 宋瑞知道容圩非是元婴修士,也就与他一同御空飞起,向着前方战场行去。二人越是向前前方传来的声响就愈发洪亮。 “王猛,有本事就出来一战!” “驭兽宗真乃缩头乌龟也!” “王猛,你擅自扣留我圣魂门门人,还不快快交人!” …… 容圩自兽王宗门人的后方见这比天上骄阳还要热烈的场面,他也是心潮澎湃。他正要飞去队伍前方说上两句,就看到兽王宗一方的仇险正坐在队伍最前面的宽椅上。 容圩收起在宋瑞面前的趾高气昂,来到仇险身旁行礼道:“属下容圩见过仇长老。” 那面容冷峻的青衣老者点了点头算是回过。他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容圩回道:“回禀仇长老,门主见我献上妙计,就让我作为使者前来督战。” 那老者冷哼一声道:“你的妙计好像不怎么有效啊。我们都在这里攻打半个多月了。王猛那家伙就像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耗下去一样。他们驭兽宗用的是主防御的元婴后期日阳月阴阵。此阵只要有足够的灵石补给就能抵消我们打上去的术法攻击。你这妙计就是在让我们跟驭兽宗拼底蕴。要不我以镜花之术告知我师兄,让他再派两名元婴后期长老过来,多方出手之下,应该能在一个月内破开此阵。” 容圩奉承道:“仇长老,您这次奉命过来整合迷雾之森外的宗门势力,又作为圣魂门的先锋带领兽王宗攻打驭兽宗。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外隐界,外隐界的众人都准备看您大发神威呢。您这时候若让圣魂门驰援两名元婴后期长老过来,岂不是在这必赢之局中减弱自身威势?” 仇险被容圩一顿子马屁拍得舒坦,也就不再那么针对他了。仇险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等驭兽宗底蕴耗尽再灭了他们?” 容圩没有在仇险面前藏着掖着,他说道:“自然不是。属下来之前已经通过仇门主安排人为您准备了一份厚礼。只要这份厚礼一送来,我保准王猛必定就范!” “哦?那厚礼何时能来?”仇险感兴趣道。 容圩想了想道:“我估摸着晚间之前应该能到。趁还有时间且容属下过去叫阵!若能激地那王猛出来,我们也就不用费那么多手段了。” 仇险同意道:“好,你去吧。” 容圩行礼之后大胆地御空飞起,兽王宗门人也在仇险的示意下停止了叫骂挑衅。 容圩以灵力传音对驭兽宗山门内喝道:“王猛!可敢让徐辉杰出来一谈!” 驭兽宗内,王猛正与长老客卿们落座于议事厅。 一位鹤发长老道:“宗主,那仇险已经发现了日阳月阴阵的缺点,他每日在卯时和酉时之前集结门众挑衅叫骂,一到卯时、酉时他就联合那些元婴修士出手攻击法阵。再这么下去,我驭兽宗的灵石好物用尽,最后就是以我们和灵兽当成阵法的灵力供应也撑不过半年。宗主,我们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王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许寅,真的只有半年时间么?” 那鹤发老者点头道:“这还是在对方没有增援的前提下。” 王猛拿出公孙冶送他的那枚玉佩,里面有被风法界狱压缩的木灵界种子。王猛无奈道:“小冶赠我的木灵界种子我虽然只参悟了些许,但其中隐隐有一股领我向前的力量,这或许真的能让我元婴开空冥。可仇嵬个狗东西也真是不给我时间啊!” 许寅说道:“宗主,以您之能为必定能逃出外面那些人的包围。要不我们助您冲出去,待来日您元婴开空冥再为我等报仇!” 许寅一说完,其余长老客卿纷纷附和。 王猛果断拒绝道:“你们都是我的老伙计!我王猛就算永世不入空冥境也不愿用你们的性命为我筑那条通向空冥的道!” 许寅等人听王猛此言,都知道他要跟他们共生死。 已经是驭兽宗客卿的徐辉杰主动站出来道:“宗主,他们要的是我,您把我交出去吧。您已经给了我一次新生,我不能再让驭兽宗受到牵连了。” 驭兽宗内也有长老和徐辉杰抱有同样的想法。可王猛却是笑道:“你真以为你有这么重要?圣魂门只是拿你做个由头,他们要的是外隐界北部一统。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对我驭兽宗下手。所以你就在这里安心地陪我们等到阵破开战。到时候你多杀几个兽王宗的狗崽子才是真的!” 徐辉杰热泪盈眶道:“属下遵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容圩对王猛和徐辉杰的呼喝之声。 王猛一拍桌子道:“走,都跟我去看看容圩那人模狗样的东西!” 王猛说完当先走出议事厅,其身后长老客卿皆跟了上去。 容圩还以为王猛不准备出来了,等他看到对方带着宗内长老客卿走至山门外,容圩心中暗道:“这次该我好好露脸了!” 王猛见容圩精神焕发地悬空而立,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个兽王宗修士为其添势不少。王猛直接说道:“哟,这不是地渊宗宗主容圩么,今日是带着这些走狗过来咬人么?” 王猛一说完,弱势一方的驭兽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容圩没想到王猛一来就出口伤人,他厉喝道:“王猛,你个强弩之末也敢在我面前猖狂!快快交出徐辉杰再带你宗内门人束手就擒,我圣魂门兴许会放你们一马。” “容圩,你以前跟在拜月宫后面时也没像现在这么能跳啊。是认了新主子就随主子的性子了?这么喜欢咬与拜月宫有关的人?”王猛调侃道。 “我呸!这些都是公孙冶欠我的!”容圩怒骂道,“公孙冶恃强凌弱包庇那忆月峰大弟子石武,害得我女儿容坍至今都会被噩梦惊醒!我加入圣魂门就是要讨一个公道!” 小集会上发生的那件事王猛并不清楚,但他知晓公孙冶对石武的好,就在他真以为公孙冶包庇石武迫害容坍之时,作为当事人的徐辉杰站出来道:“容圩!当日之事明明是你女儿容坍嫁祸石武不成反被血老七误以为她是在耍他,血老七这才行土棺术断去容坍身上一半骨头。要不是公孙宫主及时赶去相救,容坍已是身死的下场。你怎么有脸把这些怪在公孙宫主和石武身上的!” 王猛见容圩被徐辉杰说得一时语塞,他嗤笑道:“还好这里有个人证,不然还真给你诓骗过去了。” 容圩深吸了一口气,他指着徐辉杰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拜月宫和驭兽宗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帮他们!你对得起我们夫妇对你的信任,对得起坍儿叫你一声徐叔么!” 徐辉杰亦愤怒道:“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当年你和你夫人认为我没护好少宗,对我怨念颇深。我好几次都感觉到了你们的杀意,幸得我在地渊宗内好友搭救,在他们提议之后你将我贬去监视拜月宫,你就是想让我在那里等死。可你没有想到,王宗主在知晓我的遭遇后,他非但没有借故杀我,还给了我再活一次的机会!你说我对不起容坍叫我的那一声徐叔,当年即便是在血老七面前我也是出言力保她的。但我这金丹中期修士如何能跟血老七这等元婴后期修士匹敌!倒是你,后面血老七被公孙宫主打得重伤昏迷扔在万里之外,你别说是去下杀手帮你女儿报仇了,你就是动都不敢动他一下!” 在场众人听徐辉杰此言,都眼露鄙夷地看着容圩。特别是兽王宗宗主宋瑞,他此刻心中那叫个舒爽。 王猛见徐辉杰说起旧事,他亦感慨良多。当年拜月宫宗门大比结束,公孙冶于内隐界道消,他离开拜月宫后实在没心情去地渊宗逞那什么威风,就直接带着徐辉杰回了驭兽宗。这也就有了圣魂门今日的借口。 仇险原本还想着容圩能有些作用,没想到他居然是来自取其辱的。仇险脸色阴沉道:“够了!拜月宫这等都快隐没到尘埃里的宗门有什么好提的。王猛,你要么现在交人要么继续撑着。卯时、酉时是你日阳月阴阵阵法屏障最弱的时候,你驭兽宗这样子强撑也就能撑上几个月。等阵破那日,我定要你驭兽宗内再无生灵!” 王猛神情一冷道:“当初就算是空冥境的小冶也没有你们这么狠吧!” 仇险冷笑道:“那等只顾自己威风现在只能窝在拜月宫等死的废物如何能与我圣魂门相提并论!” 仇险说完之后兽王宗的传送阵内出现了二十六名修士,其中十二名还是被擒着的状态。待他们到达战局前方,容圩脸上再次现出得意之色。他赶紧飞回仇险身边,对着仇险耳语了数句。 仇险眼中随即就露出了满意之色。 “付超!” “徐牧!” “张斌!” …… 驭兽宗长老们将那十二个被擒修士的名字清楚地念出,因为这些都是他们遣散出去的弟子。  第六百零一章 双宗之战(中) 那些被擒的弟子一见到王猛他们,都在那喊着宗主师尊。 王猛脸色极为难看,他对兽王宗正前方的仇险道:“你贵为元婴后期修士,这般做法未免太过下作!” 还不待仇险回话,容圩主动揽责道:“王猛,这都是我的主意!你刚刚不是叫的挺欢么?再叫啊!” 容圩说着啪的一巴掌甩在身旁那名叫张斌的弟子脸上,四颗带血的牙齿直接从张斌嘴里飞出,他高高肿起的右边脸庞与另一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徒儿!”看着弟子受罪,许寅只能在心中跟着难过。他现在不能出声,更不能表露情感,因为这样反而会害了这些被擒的弟子。 王猛咬牙道:“容圩,这些人无甚背景,且修为都只在金丹初期左右。按照外隐界的规矩,他们只要脱离我驭兽宗,敌对宗门若无与他们深仇大恨者即可放之。” 容圩好似要将前面受的屈辱全部还回去,他不依不饶道:“王猛,是他们自己不要这条活路的。你难道没听到?他们至今还在叫着你宗主,叫着你身后那些长老为师尊,这不是表明他们还和你驭兽宗有关么!” 王猛哈哈笑道:“我驭兽宗怎么说都是迷雾之森外第一灵兽大宗,比起你们这些合在一起的杂乱宗门可有面子多了。他们这些人贪生怕死离开了我驭兽宗,再见面时叫我一声宗主,叫我身后长老一声师尊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们是这么叫了,我们却都是不认的。这些人跟我驭兽宗早就没干系了。” 容圩见王猛到了这时候还在嘴硬,他也是不恼,只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棕色法剑慢悠悠地走到被擒的第一名弟子身旁。这弟子正是被首先认出的付超,容圩以法剑抵在付超后颈道:“王宗主,你也说驭兽宗为迷雾之森外第一灵兽大宗,你既然看不上他们,要不我直接把他们杀了,好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王猛刚要言说,容圩手中法剑已经向下一斩,那名叫付超的弟子连求饶之语都没发出就被砍去了脑袋。 殷红的鲜血溅在那颗滚落的头颅上,付超死不瞑目的样子让驭兽宗一方悲怒交加,亦让那些被擒的弟子慌乱挣扎。 容圩没有停下来,他继续走到旁边那名叫徐牧的弟子身旁。 那弟子逃又逃不了,只得求饶道:“容宗主开恩!容宗主开恩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王猛对仇险沉声道:“仇险!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你这元婴后期修士也别在外隐界走动了。” 仇险神态自若地坐于宽椅上:“王猛,话可不能乱说。我坐在这儿连动都没动一下,除了你以外没人值得我出手。” 容圩也适时地说道:“今日之事皆是我这金丹后期的地渊宗宗主所为,我就是想看看王猛宗主会在我砍下第几个人头时心软。当然,以您的定力,我相信就算这里十二个被擒之人全死了,您也是眨都不眨一下眼睛的。” 容圩之语不但揽下所有,还将王猛架在了置弟子性命于不顾的位置上。不要说仇险了,就连先前看容圩不顺眼的宋瑞亦对他刮目相看。宋瑞觉得容圩这种人就算自己心里不喜但明面上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因为这种人修为不是很高,但一肚子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祸害到你头上了。 宋瑞还在想着要怎么缓和与容圩在兽王宗的尴尬,容圩的法剑已经抵在了徐牧后颈。 徐牧惧怕地乱动着,还没等容圩法剑斩下,他后颈处已经割裂出血。而他因为太过紧张直接吓得失禁了。 容圩嫌弃地一剑用力,徐牧人头应声落地。他随后将法剑立于一旁,双手结印,以火系术法将那徐牧的尸首烧毁成灰。 做完这一切的容圩没有多说一句地提起法剑走向下一个被擒弟子,正是先前被他一巴掌打落四颗牙齿的张斌。 许寅看着即将身死的徒儿,他双拳握得吱吱作响。 王猛知晓张斌是许寅的爱徒。虽说大难临头张斌他们选择离开了驭兽宗,但才金丹初期的他们想要活命并没有错。王猛开口道:“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容圩等的就是王猛这句,他将法剑插在地上,对王猛道:“我不奢望这十个弟子的命能让你驭兽宗投降。要不这样吧,你一人出来与我方仇险长老打一场,我就把这十条命还给你。” 王猛正要答应,许寅等人劝道:“宗主,小心有诈!” 仇险则对周围兽王宗一方门人道:“等等王猛出来后我兽王宗一方除了我之外,若有任何一人敢擅自动手的,我仇险定叫他身死道消!” 王猛听了这话也就对身后驭兽宗门人道:“你们放心。我有蓄林鹿在身,对手就仇险一人,他奈何不了我。” 许寅他们亦听到了仇险对兽王宗一方的命令,他们只好说道:“宗主,您千万小心!” 王猛点头之后先行出了日阳月阴阵,在阵法屏障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他把一块刻有日月图案的黑白令牌以灵力传给了里面的许寅:“许长老,你等等见机打开法阵,我会先护着那些弟子进来。” “嗯!”许寅接过那块黑白令牌道。 王猛来到两方中央,他对容圩道:“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你先放了他们。” 容圩提出质疑道:“我要怎么确定你不会在救了人以后就立刻缩回日阳月阴阵?” “你以为老子是你?我王猛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算数过!而且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仇险练练手!”王猛怒喝道。 容圩神色一顿,点了点头道:“好!反正我圣魂门一统外隐界北部是迟早的事,你敢不守约定到时候只会承受我圣魂门加倍的怒火!” “废话少说!放人!”王猛道。 容圩一挥手,他手下人就放开了那十个被擒的驭兽宗弟子。 只见那十个被擒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奔回驭兽宗方向。右边脸上高高肿起的张斌落在最后,双腿都在打颤的他一个踉跄摔在了王猛身旁。 王猛轻叹一声,他扶起张斌道:“先回去宗门吧。” 张斌双目垂泪地重重点头。 突然,王猛感知上方生出一股灵力波动,他知道是仇险出手了。 王猛左手抓起张斌,右手双指于身前虚空画下数道符咒。在最后一个符咒成形之际,王猛右手向上一抬,他脚边那株青色小草如被注入无尽灵力般向上疯长。 仇险的身形于空中出现,他手中握着的黑色长刀势如破竹,在斩断那些向他缠绕卷来的巨型草叶后,他之身子与长刀一起朝王猛劈去。 “鹿灵融身——合!”一道鹿鸣之音自王猛体内激荡而起,其眉间蓦然现出一绿色竖痕,双额亦钻出两只棕色鹿角。 王猛正要以提前凝出的半人半爪的右掌相挡空中奔袭而来的黑色长刀,一股钻心之痛就自他左手掌心传来。 同一时刻,仇险的黑色长刀已然落下,王猛无暇他顾地只得提掌相迎。 黑色长刀犹如砍在同等兵器之上发生铿锵之声。双方势均力敌之下各自向后退去,而王猛左手抓着的张斌也在王猛与仇险互拼之时蜕去法袍与仇险往同一方向撤离。 兽王宗一方的容圩见状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见势不对的驭兽宗一方刚想过去营救就听王猛说道:“不要开阵!” 就在许寅等人疑惑张斌为何会与仇险一道时,他们发现王猛的左手像是被废了一般垂荡在那,而王猛左边后颈之上浮现出了一道道赤色血纹。 王猛看了看左手掌心,那露在外面的半截小针让他心寒不已。他不明白道:“为什么?” 已经落在兽王宗一方的张斌回道:“宗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想活命。就算我回去了驭兽宗,最后还是等死的下场。我何不答应容圩宗主的要求,只要我能以灵毒伤你,他们就会给我一份大好前程。” 王猛将左手掌心的灵毒针拔出,可灵毒已经随他的灵力走遍他左半边身子。他之左脸鼓胀出一条条可怖的赤色血纹。痛痒难当之下,王猛忍不住就要用半人半爪的右掌去抓。 幸好关键时刻王猛体内本命灵兽强行控制住他的右手,只听蓄林鹿对其喝道:“不要乱动!这灵毒在吞噬你灵力的同时亦将你体内鲜血吸入那血纹之中,但凡你抓破一处血纹,你体内鲜血就会顺着那一处缺口全部爆出。” 王猛强忍左半边身子的痛楚,他这时发现了更为可怕的地方。那就是他左边身子的知觉,视觉都在迅速消失。 “宗主,快回来!”驭兽宗内的许寅等人都在焦急呼喊,那些逃回日阳月阴阵前的驭兽宗弟子他们一个都没放进去。他们怕这些弟子中还有对方的暗手。 仇险见容圩计谋得逞,时间又来到了傍晚酉时,他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 “魔刀——开山劈日!”仇险高举手中黑色长刀,一道三丈长的灵力刀气瞬间凝聚而成。他没有任何迟疑地挥刀斩下,那恐怖的黑色刀气似斩开周围空间一般划出一道绚丽的赤色光华,挟开山劈日之势直落王猛面门。 如今的王猛就连右边眼睛也被灵毒侵染变成了血红之色,他双目视觉已暗,只能凭借感觉迎挡仇险杀招。 王猛头颅左转,右额鹿角率先触及仇险刀气。王猛与体内蓄林鹿心念相通,当机立顿地伸出右掌一拍刀气刀身,王猛整个人借着刀势横飞出去。 可那九个逃回日阳月阴阵前的驭兽宗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在仇险杀招之下全都碎成了血沫,而那座日阳月阴阵也承下了此招余威,驭兽宗内的地面轻微一晃。 “仇长老,快杀了他!只要王猛一死,我们圣魂门大业可成!”容圩之言正合在场所有兽王宗门人的想法。 兽王宗一方修士齐力喊道:“杀!杀!杀!” 这也是王猛听觉消失前,耳边传来的最后声响。因失去视觉、听觉而产生的恐惧让王猛不停地挥动着右掌。 在仇险等人眼中,王猛就像个在黑暗中垂死挣扎的瞎子。 许寅等人看得焦急万分,许寅再也不顾上别的,以那块黑白令牌打开了驭兽宗山门外的阵法屏障。 王猛似有所感地大喊道:“许寅,你们统统不要出来!我王猛今日要和兽王宗同归于尽!” 王猛说完他丹田处的元婴小人与他同时迸发出一道绿色光芒。 许寅他们见王猛已经燃烧元婴,他们边冲出去边呼喊道:“宗主不要!” “不愧是一宗之主,果然够狠!”元婴后期修士的自爆之威让仇险亦不敢小觑,他追杀之招出至一半立刻收回。 宋瑞面色难看道:“这等自爆之下我兽王宗怕是要损失惨重!” 容圩则在心中幸灾乐祸道:“驭兽宗只要王猛一死便如无根浮萍。他这自爆顺带还能灭灭宋瑞的威风!” 瞬移回到兽王宗队伍前方的仇险对众人喝道:“布阵!” 以正东方向仇险为先,刘竹、赵柯两位圣魂门元婴中期长老分立队伍正南与正北方向,他们与仇险之间各有五名兽王宗元婴初期长老为支点,最后在正西方向凝兽王宗两百七十二名金丹修士、六百八十九名筑基修士之力,于整个兽王宗队伍的四面八方升起一道紫色的阵法屏障。 看着燃烧元婴之力义无反顾冲来的王猛,仇险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结束了。” “不!”驭兽宗一方行至半途的门人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一条赤色身影自驭兽宗山门内冲出,在半途的许寅等人都被它撞得七零八落。 王猛和蓄林鹿的心间传来一道年迈声响:“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着急死啦?收敛心神,我先灭了你燃起来的元婴之力。” “焰蟒老祖!”王猛和蓄林鹿皆道出来者身份。 只见一条二十丈长的粗壮蟒蛇如可腾空般地张开血盆大口,吞下了冲向兽王宗法阵的王猛。其额前生有六只长短不一的巨型赤角,它眼神冰冷地扫过兽王宗一方,随即巨尾一甩,砰的一声打在仇险面前的阵法屏障上,它的身子亦顺势飞回了驭兽宗山门。 兽王宗一方的阵法屏障颤颤发抖,正西方向上一大片兽王宗筑基、金丹期门人吐血倒地。诡异的是,那些元婴修士皆像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但仇险脸上的笑意在那条赤色身影出现时就落了下去。 “拜见焰蟒老祖!”许寅等人自地上爬起后看到是六角赤焰蟒出来相救王猛,他们纷纷跪地行礼。 “起来吧。”那六角赤焰蟒对许寅等人说完后就看向仇险道,“好一个同生共灵阵!居然拿正西方向上的那些门人行承伤之用,你们可真是大家风范呐。哈哈哈……” 听着六角赤焰蟒的嘲讽之语,仇险面布寒霜道:“驭兽宗初代护宗灵兽居然还活着!” 六角赤焰蟒调笑道:“小子,等老夫再一次蛇蜕成功,我怕是连你都能熬死。” 仇险亦不退让道:“就怕你口中的王猛会比我先死!他中的是元婴后期灵毒夺灵血咒散。等他灵力全消,血咒布满整个身子,我看你是继续用你的蛇信含着他还是害怕地把他吐出来!” 六角赤焰蟒呵呵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有我在,你那什么狗屁夺灵血咒散只能给他挠挠痒而已。” 六角赤焰蟒说完也不再跟仇险多言,它护着许寅等人进去了驭兽宗山门。许寅在进入后立刻以黑白令牌运转山门前的阵法屏障。 “散阵!”仇险挥手间同生共灵阵四个方位上的灵力供应全部撤除。 宋瑞赶忙安排门人医治正西方位上那些重伤的弟子。 容圩见仇险眉头紧皱,他上前说道:“仇长老,那王猛身中灵毒又燃烧元婴之力,即便他在那头六角赤焰蟒的帮助下能恢复,那也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我们今儿个怎么说都是大胜!我回去就以镜花之术向仇门主禀告今日的战况。” 仇险听后脸色好看了许多,他赞赏道:“怪不得我师兄如此器重你,你之谋略的确可堪大用!” 容圩喜笑颜开道:“多谢仇长老抬举。” 仇险问道:“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驭兽宗?” 容圩回道:“仇长老,想来门主也是从您的汇报中知晓了驭兽宗这日阳月阴阵,所以才会选用元婴后期的夺灵血咒散。可惜张斌只有金丹初期修为,而其他被我们笼络的驭兽宗弟子又不能主动靠近王猛。所以即便在您吸引住王猛攻击这么有利的条件下,那枚灵毒针也只是插入了王猛掌心一寸。若是那根灵毒针能整根没入随其灵力进入元婴,那王猛早已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仇险听到此处直接将远处的张斌虚空一抓,在张斌疑惑不解之时,仇险手中长刀挥斩而下,连同张斌的金丹一起砍成两半。 “呸,废物东西,死了活该!”容圩也在那迎合仇险地对张斌骂道。 仇险心中舒畅道:“确实该死。容圩,再说点有用的。” 容圩立马道:“仇长老,现在驭兽宗一方若要延续王猛性命,那就需要有人不断以灵力帮王猛对抗那些扩散的血咒。换言之,他们一边要供应日阳月阴阵内的灵力,一边要提供相救王猛的灵力。先前他们所能支撑的时间怕是要减少一半以上。” 仇险哈哈笑道:“好你个容圩!只要这次灭了驭兽宗一统外隐界北部。我就跟我师兄提议让你成为我圣魂门内门长老。你之修为虽然不如,但你之头脑足以胜任!” “多谢仇长老!多谢仇长老!”容圩感激道。 仇险唤刘竹和赵柯过来道:“你们带人继续攻击那日阳月阴阵,酉时过半停手即可。” “是!”刘竹和赵柯恭敬回道。 仇险自己则是一把抓在容圩肩头带他瞬移回去了兽王宗内。 刘竹、赵柯虽然不好说什么,但他们对容圩这种靠溜须拍马擅使诡计上位的人嗤之以鼻。 驭兽宗内,所有门人都聚在广场之上。六角赤焰蟒没了先前在山门外的神气,疲累地趴在地上。它对许寅等人道:“王猛已经失去听觉、视觉,我现在只能通过蓄林鹿与他沟通。我用灵力暂缓了他体内灵毒的侵染,但他的情况很糟糕,若那夺灵血咒散钻入他元婴之内,那就真的神仙难救了。” 许寅等人悲伤道:“老祖您一定要救救宗主啊!” 六角赤焰蟒想了想道:“圣魂门那边巴不得王猛快点死,指望他们给解药是不可能的。但我脑海中的那个方法更是虚无缥缈,我甚至都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许寅急得都快跳起来了:“老祖您倒是说啊!” 六角赤焰蟒道:“在我还没有和你们初代宗主缔结契约时,我记得迷雾之森的灵兽中有一个传说。那就是迷雾之森最中心有一头王兽存在,而王兽栖息地的旁边生长着名为玉清花的灵植。这玉清花每朵花瓣上都有一颗若宝石般的蓝色颗粒,服用后可解任何灵毒。” 一听那玉清花存在于迷雾之森的中心区域,许寅等人皆是一愣。 徐辉杰问道:“焰蟒老祖,这个消息可靠吗?” 六角赤焰蟒回道:“我依稀记得有一头元婴后期的南焰狮误入迷雾之森的毒系灵植区,身中剧毒的它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爬到了中心区域。我们都以为它必死无疑了,谁知它在几日后又活着出现在迷雾之森中部。然后关于玉清花的传说就流传开来。” 徐辉杰听到这里下定决心道:“好!我去迷雾之森找那玉清花!” 先前还对徐辉杰多有怨言的那些个长老见他愿为王猛搏那微乎其微的机会,他们心中都对他肃然起敬。 许寅拦下徐辉杰道:“是我的徒弟害得宗主如此,怎么说都该我去。” 许寅把那块黑白令牌递给六角赤焰蟒道:“焰蟒老祖,这是日阳月阴阵的阵眼法器,还请您等外面这波攻势结束后打开阵法屏障送我出去。” 六角赤焰蟒道:“那玉清花或许只是一个传说。毕竟时间悠久,我真的不能确定。” 许寅对王猛心有惭愧,他说道:“只要有一丝机会,那就值得一搏!” 徐辉杰道:“许长老,您是宗主钦定的主持大局之人。还是让我去吧,我这个金丹后期修士就是死在迷雾之森对驭兽宗也没多大影响的。” 就在其他人也纷纷出言要为王猛去寻那玉清花之时,被六角赤焰蟒蛇信裹着的王猛动了一动。 六角赤焰蟒哎了一声道:“你们都不要争了,王猛说你们谁敢擅自离开,就再也不是驭兽宗门人!” 许寅等人眼眶泛泪,他们知道王猛这是不愿他们去冒险。许寅擦去眼泪道:“那我们就死守宗门!” “死守宗门!”驭兽宗广场上,所有门人都高呼呐喊。 此刻驭兽宗内的宗门情谊就像任由外面术法攻击的日阳月阴阵一般坚不可摧。 第六百零二章 双宗之战(下) 与驭兽宗的悲壮不同,兽王宗待客厅内可谓是一派喜庆之气。 酉时过半,刘竹、赵柯二人率领的兽王宗一众停止了对日阳月阴阵的攻击。按照惯例,今晚轮到赵柯与五名兽王宗元婴长老留在前方战场坐镇,以防驭兽宗门人外逃。刘竹在与其作别后就领着另外五名元婴初期长老通过传送阵回去了兽王宗内。 谁知刘竹六人刚传回来就被告知宋瑞和仇险、容圩已经在待客厅等着他们了。他们在过去待客厅的路上看到一众兽王宗弟子正端着灵酿肉食向传送阵那边走去。 在刘竹六人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时,进入待客厅的他们就被主座上的宋瑞起身相迎道:“诸位长老辛苦了,快请入座。” 刘竹见这里已经设好酒宴,他正要坐过去仇险旁边,却发现容圩已经先行坐着了。而现在剩下来的座位都在容圩座位的后方,这不是摆明了要他们屈居容圩之下么。刘竹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想着老子在那边耗着灵力带人攻打驭兽宗法阵,仇险和宋瑞就不说了,凭什么这只是动了动嘴皮杀了几个被擒弟子的容圩都能坐他前面了。 越想越气的刘竹正要发难,仇险开口道:“刘长老坐吧,刚刚容圩长老已经将你们的功绩通过镜花之术汇报给门主。门主已经下令,这次我们圣魂门本部在外征战者,回去宗门后可优先挑选顶膳宗送来的三份同修为灵膳。兽王宗众人亦可得到圣魂门的丹药赏赐。” 刘竹一听这话,脸上不喜之色顿时消去,他和身后五名兽王宗长老对仇险作揖道:“多谢仇长老!” 仇险道:“你们不用谢我。今日我们之所以能取得大胜全是仰仗门主和容圩长老的计谋。而容圩长老非但没有揽功,还将你们在前方奋战的过程告知了门主。门主感你们对圣魂门的尽心尽力,这才有了如此恩赐。” “多谢容圩长老。”刘竹他们当即对容圩行礼道。 容圩如今是春风得意,他起身还礼道:“刘长老和诸位长老还请落座。宋宗主已经备好灵酿肉食为你们庆贺了。” 刘竹六人齐齐坐下,宋瑞也是笑着举杯道:“我提议这第一杯我们先敬容圩长老,恭喜他成为了圣魂门的内门长老!” 刘竹他们听仇险称呼容圩为长老,先前他们还只是猜测,如今听到宋瑞亲口确认,他们都举起举杯对容圩道:“恭喜容圩长老。” 容圩笑着道:“容圩不过区区金丹后期修士,全凭宗主厚爱加上诸位的支持才能坐上这内门长老之位。我与诸位之间也算是共上战场的战友了,以后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各位战友尽管开口,容某绝不推辞!” 说完,容圩当先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 宋瑞、仇险他们也都给面子地相继饮下。 宋瑞亲自走过去给容圩斟满酒杯道:“容长老啊,老弟今日在您来时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容圩微微一笑道:“宋大哥这就见外了啊。您比我年长,该是我称您一声大哥才是。今日实则怪我心急了,见你们久攻不下才会想着去前方观战。幸好门主所操持的后手也在那时到了,这才有了今日的大胜。看来我跟宋大哥的兽王宗很有缘分啊。” 仇险等人听了还真以为他们两个先前是为了战事产生了矛盾。 只有宋瑞心里清楚,这容圩很不简单。先前容圩在与仇嵬施展镜花之术时,不但在仇嵬面前把兽王宗门人受伤一事说成是他宋瑞为了保存仇险等人实力而行的高瞻远瞩之招,如今还在这等场合主动将双方瓜葛一笔带过。宋瑞知道容圩此人必须得结交了。宋瑞向前举杯道:“好!容老弟,那这杯就当是老哥和你的结义之酒了。” 容圩赶忙拿起桌上酒壶为宋瑞斟满。他双手举杯态度谦恭道:“多谢宋老哥抬举!” 待宋瑞先行喝下,容圩才把手中酒水饮尽。 宋瑞喝完之后大笑着坐回主座之上:“今日大家开心,可都要吃喝尽兴了!赵柯长老他们那边我也已经派人送去了灵酿肉食。” 在仇险的带头举杯下,容圩他们也是笑着应和道:“吃喝尽兴!” 今日是他们攻打驭兽宗以来最痛快的一天。虽然没有彻底打下驭兽宗,但容圩到来后用那些驭兽宗弟子帮他们钓到了王猛这条大鱼,身中夺灵血咒散的王猛现在只会加快驭兽宗的覆灭。 虽说这计谋明面上是算在仇嵬头上的,但这里的人都清楚,若非容圩运智铺谋,这计划如何能行得这般顺利。而且仇嵬亲封容圩这金丹修士为圣魂门内门长老,足见仇嵬对他的器重。 酒过三巡,尽兴的仇险对容圩道:“容长老,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你也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我圣魂门每个成为内门长老的人都可以获得我师兄一个承诺,你为何要傻傻地说等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希望圣魂门可以将石武碎尸万段。这等只有柳菡一个元婴初期的微弱宗门,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次现世。你这不是白白浪费一个承诺么。” 后边才过来的刘竹等人这才知道容圩居然向仇嵬要了这么个承诺,他们也都为容圩感到不值。 容圩却是说道:“仇长老,我与石武之仇不共戴天。就像我前面说的,我投靠圣魂门只是想要从拜月宫讨一个公道。如今可以得到仇嵬门主的承诺,即便我现在就死也无憾了。因为我相信仇嵬门主会信守承诺帮我报这个仇!” 说罢,容圩饮下杯中酒水,眼中也是微微泛红。 先前还因为这件事在战场上鄙夷容圩的仇险等人无一不被他的杀意所感染。仇险更是说道:“容长老你放心,只要拜月宫敢隐世再出,不要说我师兄了,就是我仇险都会帮你去灭了他们。至于那个石武嘛,我会将他手脚折断送去你地渊宗。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你心意。” 容圩感动地起身对仇险行礼道:“多谢仇长老!” 在仇险心中,拜月宫就是翻手可灭的存在。他鼓动众人对容圩举杯道:“来,十日后容长老就要回圣魂门加封了。趁今儿个有时间我们陪他多喝几杯。” 容圩倒上灵酿后对仇险等人道:“我祝仇长老和诸位不日就能攻破驭兽宗,届时你们就是完成外隐界北部一统的功臣!这等壮举可谓震古烁今,到时候兽王宗和仇长老你们都将被人歌颂铭记!” 容圩这话说到了仇险等人的心坎里。 众人齐齐举杯道:“为了北部一统!干杯!” “干!”容圩他们一同喝下了这杯预祝外隐界北部统一的庆贺之酒。 与此同时,赵柯这些在前方战场上的长老们也正在吃喝着宋瑞派人送去的灵酿肉食。他们也都知道了容圩升为圣魂门内门长老还主动帮他们邀功请赏的消息。不管是看在容圩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所做所行,赵柯他们对容圩的观感都好了很多。 十日之后,容圩按照仇嵬的吩咐乘坐飞舟回去了圣魂门。临别之前,容圩还向宋瑞和仇险他们保证,等他一回到圣魂门就会请示门主,让人将他们的灵膳和丹药赏赐先行送过来。 宋瑞和仇险他们听了自然乐得如此,他们还说等驭兽宗打下来后要请容圩过来品一品那头六角赤焰蟒的灵肉。 在双方的依依不舍中,容圩乘坐的飞舟一路向北而行。 接下来的十五日,兽王宗一方士气如虹。他们每日在仇险的带领下于卯时、酉时之前集合阵势,对驭兽宗行叫阵挑衅之事。待卯时、酉时一至,各种术法兵刃就都打在那日阳月阴阵上。 驭兽宗一方边要为六角赤焰蟒提供灵石丹药助其相帮王猛抵御灵毒,边要为日阳月阴阵提供灵力补给,宗内的灵石灵丹日日都像流水一般消耗着。 七月二十三,晚间寅时。六角赤焰蟒所在的空荡广场上现出了一道人形。 六角赤焰蟒感应到来人气息,它抬首道:“你来了。” 来者正是一脸慌张的许寅,他有些害怕道:“老祖,您这么晚叫我前来,是宗主出了什么事吗?” 六角赤焰蟒回道:“他体内夺灵血咒散已经侵染全身血肉。不出五日,那些灵毒就要窜入其元婴中。我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许寅听到此处,心神大乱道:“什么!只有五日时间了!” 六角赤焰蟒道:“他原本还不想让我告诉你们。可如今他已经神志昏迷,我在与蓄林鹿商议之下,觉得还是把这个消息通知你为好。” 许寅道:“老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六角赤焰蟒哎了一声道:“若有方法老祖我会不用么?我与你驭兽宗之间也是有着数千年情分的啊。” 六角赤焰蟒说到这里看了看这驭兽宗内的一草一木。它伤感道:“要是你们初代宗主罗越还在,我亦是盛年,不要说外面那些个兽王宗狗崽子了,就是圣魂门我都能跟他去闹个天翻地覆!” 六角赤焰蟒说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英雄迟暮不过如此。 许寅从驭兽宗古籍中闻知过初代宗主罗越的能为。可他也明白那是属于当年的辉煌,如今要做的是救王猛,解驭兽宗之危。他说道:“老祖,我们能否以求取解药为条件归顺圣魂门?” 六角赤焰蟒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片刻就消散了。因为它知道许寅这么做只是为了救王猛。它回道:“你太过天真了。王猛未中毒之前你们投降或许还有些用,如今王猛身中灵毒,你一旦投降对面就知道王猛命不久矣,到时驭兽宗的灭顶之灾会来得更快。” 许寅愧疚道:“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宗主是因为救我的弟子导致身死道消,更间接连累驭兽宗被灭门。” 六角赤焰蟒叹道:“许寅,这非是你的错。王猛就算真的因此而死,他也不会怪你的。” 许寅听后泣不成声道:“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老祖,您放我出去吧,我想去迷雾之森帮宗主寻那玉清花,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谁知六角赤焰蟒却道:“驭兽宗需要你,你不能去送死。而且有人已经过去了,虽然我知道那希望等同于天上摘星,但试总比不试好。算算时间,他应该到了迷雾之森外围区域了。” “什么!”许寅还在想到底是谁时,他心中浮现出了徐辉杰的身影。 六角赤焰蟒也是给出明确的回答道:“他本就不是我驭兽宗门人,王猛给了他新生的机会,他去为王猛拼上一拼也是应该。不过话说回来,王猛那次救的确实是条汉子。” 六角赤焰蟒回忆着徐辉杰先前在自己面前发下的道誓,他说若他出去后找不到玉清花,他要么死在迷雾之森,要么就自碎金丹冲进兽王宗的队伍。 许寅和六角赤焰蟒都望着西面方向的迷雾之森,心中既担心又期待。 迷雾之森内,夜间的雾气有着一种透骨的寒凉。 一身黑袍的徐辉杰于树木之中迅疾穿梭,他现在处于迷雾之森外围区域的三百里范围。他到目前为止遇到的皆是金丹以下灵兽灵植,是故手持罗盘的他在确定好方位后可以快速前行。他是在晚间子时被六角赤焰蟒喊过去的,他从六角赤焰蟒的话中听出了它的意思。而他也觉得自己确实该为王猛搏上一搏,在发下道誓后,六角赤焰蟒给了他一蓝一红两瓶蛇液。六角赤焰蟒告诉他,蓝瓶蛇液浇于身上可以在元婴后期灵兽面前隐匿气息,红瓶蛇液浇于身上可以威慑元婴中期以下大部分灵兽。但这两瓶蛇液只能各用一次,一旦用完,徐辉杰只能听天由命。 左手拿着红瓶蛇液的徐辉杰又向内顺畅地行了百里后,他听到前方的树丛中传来沙沙之声。他立刻收敛灵力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等那沙沙声响消失一刻时后,一只成年的棕毛紫鬤猪自那树丛中钻出,徐辉杰看其品级不过金丹初期。就在徐辉杰要再次动身之际,一道迅疾黑影突然从地上飞起。那棕毛紫鬤猪还未来得及反应,它的脖子就被那道黑影缠绕裹紧只能发出呃呃的嘶鸣之声。它之四肢不停地在地上蹬着,却是根本摆脱不了那道黑影的束缚。 等那只棕毛紫鬤猪身子僵直,那道黑影拖着它慢慢进去了一个树洞。随后徐辉杰竟又听到那只棕毛紫鬤猪发出暴躁和四肢乱蹬的声音,原来它先前居然是在装死。而那道捕捉到它的黑影显然也知道这棕毛紫鬤猪的特性,不但没有在外面将它松开,还将它拖进了自己的领地。 随着一道惨嚎之声落下,此间静的可以听到鲜血从树洞内缓缓流出浸润周围青草的声音。 徐辉杰紧张地心脏直跳,他看不清那道黑影是何物,但他知道它起码是金丹后期品阶。他恐慌之下不敢再待原地地窜至树顶。可他发现上方夜雾更重,他手中的罗盘也在此刻现出四方乱转的异象。 徐辉杰还在想着怎会如此时,空中一只褐色利爪突袭抓下。 徐辉杰猝不及防间左肩法袍被那只利爪抓住,一根三尺长的黑色尖喙直接向他脑袋啄来。徐辉杰双目之中现出厉色,他为求生机果断缩下身子舍弃法袍。 一头两丈有余的黑色大雕自迷雾中露出真身。它已经发现徐辉杰是个人修,它不甘心这等美味食物就此逃脱,即便撞断数十根巨木它对徐辉杰依旧紧追不舍。 徐辉杰终于明白为何以前驭兽宗门人与他一同进来迷雾之森捕猎时,他们会时刻提醒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御空。 徐辉杰狼狈之下只得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炎龙耀天!” 一条半丈长的赤色火龙自夜雾中凭空出现,直冲扑袭过来的黑色大雕。 那黑雕下意识地用利爪一擒赤色火龙,捏散的同时却不见了徐辉杰的身影。它恼怒地以双翅风劲断去方圆三里内所有树干。 下方本已栖息的灵兽们都被空中出现的人修术法和那头黑色大雕的破坏之举吵醒,一道道狂躁的叫声自迷雾之森外围区域传出。 那黑色大雕纵是抓不到徐辉杰,它也不想让他好过。在振翅飞向空中的同时,它口中不停地以人族之语喊着:“有人修进来了!” 已经逃遁至迷雾之森地下的徐辉杰听到地面和空中传来的声响,他没想到自己才进入迷雾之森五百里不到的区域就遇到了如此危机,他不敢想象自己再往里会遇到怎样恐怖的灵兽。 徐辉杰想着要在地下隐匿一段时间,他突然感觉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心生警惕地向下看去,只见一条条细长根须已经不知在何时捆在了他右脚脚踝上。 那些长条根须感知到徐辉杰的异动,它们知晓自己已经暴露,也就不再遮掩地迅速收力。 好在那些长条根须品级不是很高,徐辉杰脚踝生疼之时立刻弓起身子,双手握在那些长条根须上。他手中火系术法一出,那些根须就惧怕地向地下缩回。 徐辉杰得脱之后再也不敢遁在地中,可他身子刚出地面就有六条碧眼银狼正好看到了他。 那六双泛着绿光的眸子和嘴角流出的口水让徐辉杰心中一紧。他看出这六条碧眼银狼每一条都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开红瓶蛇液浇在身上。一股元婴后期巅峰六角赤焰蟒的气息在此处迷雾之森传荡开来。 那六条先前还对徐辉杰觊觎的碧眼银狼真切地感应到那股恐怖气息,即便知道眼前这只是个人修,但它们还是不敢上前追击。 徐辉杰趁着夜色与身上六角赤焰蟒的气息于树木间不停向前行进。 那些感知到六角赤焰蟒气息的灵兽在迟疑过后还是纷纷选择退让,那是一股来自于灵兽品级的压制。 但这股压制在徐辉杰进入迷雾之森千里区域后就开始迅速减弱。这里已经有元婴初期品阶的灵兽,而且这里的金丹后期灵兽极具灵智。 徐辉杰这时候也发现自己身上的红色蛇液在不断前行中挥发了大半。他不敢再像前面那样疾驰行进。 徐辉杰拿出手中罗盘,在确定好西北方向后,他准备以此间巨树为遮掩步行前进。 可还没等徐辉杰走出多远,他突然看到三团火球诡异地漂浮在前方半空中。他还在想着这是何物时,他右前方的那棵巨树上砰的一声多出十道长条爪痕,同时一道巨大身影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徐辉杰没想到自己身上有红色蛇液的情况下对方依旧不惧,那就说明这头灵兽起码有元婴中期以上修为。 徐辉杰一个向后翻滚手中多出了那瓶蓝色蛇液,现在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他不得不靠着这瓶隐匿行踪的蓝色蛇液获得喘息的机会。 一道重物落地之声传出,先前徐辉杰所处的地面泥土飞溅,那三团火球与那道巨大身影落于此间,砸出一个深坑。 那三团诡异火球的主人也自火光下现出真身,竟然是一头全身赤色的南焰狮,那三团漂浮在狮首旁的火球就是它独有的特征。 三火南焰狮环顾四周,口吐人言道:“人修,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可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偶尔挪动的藤蔓枝条没有任何移动之物。 三火南焰狮见无人回答它又感应不到任何人修的气息。它恼怒之下狮首旁的三团火球赤芒大放,三道烈焰火柱直接扫向四周树木。那一棵棵巨树被烈焰火柱横斩切断,燃烧倒下的树干让这片区域火光滔天。 正匍匐在地的徐辉杰不要说出去了,就是上方树干砸在他后背,那燃起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身子,他也是死咬牙关不吭一声。他知道外面那头灵兽找不到他,他要做的就是忍耐。虽然很清楚自己可能连中心区域都到不了,但他为了王猛的恩情,他还是想苟存一试。 那三火南焰狮见周围已成一片火海依旧没有人影,它愤恨地一跃而起,三道赤焰火柱无规律地在地上横扫,它不信自己把这里夷为平地那人修还能躲藏! 恐怖的烈焰火柱险之又险地从徐辉杰头顶扫过,将他的头发烧去大半。 就在三火南焰狮准备以烈焰火柱继续扫向徐辉杰匍匐之地时,远处一道蓝色亮光升腾而起,那三火南焰狮见状大怒道:“可恶的人修!居然还敢用传送阵逃跑!” 说罢,那头三火南焰狮收起烈焰火柱直奔北面而去!  第六百零三章 双宗之战(终一) “师尊,我们到了?”一少年的声音自那道蓝色光柱中响起。 蓝光散去,一个五丈宽的枯树树洞内现出四个人影。 “石道友,这里怎么好像是个树洞?而且雾气寒凉透骨,你们最好以灵力相挡。”一人用手驱散着周围迷雾,对身旁的修士说道。 另一修士右手轻抬,一道火光自其手中升起,映照出石武四人的面容。石武先将下方传送阵内的风痕玉盘取出,在仔细查看过后他说道:“真的是树洞,还有这迷雾,莫非这里是外隐界北部的迷雾之森?” 关肃诧异道:“迷雾之森?我们怎么会传到这里来,不应该直接传回拜月宫的么?” 石武回道:“我以前听公孙大哥说过,他以前是迷雾之森中的野修,因机缘巧合在一处树洞得到了一本修炼功法,这才走上了修炼之路。若这里是迷雾之森的话,这个树洞很可能是他当年捡到功法的地方,而驭兽宗应该就在附近。” 夏茵茵道:“石大哥,那我们应该从哪个方向出去?” “路在嘴边我们问就是了。”石武刚说完就感应到一股相当于元婴中期修士的灵力正朝这边急速行来。 关肃三人还未有反应之时,一头巨狮身影跃至树洞之外,三道烈焰火柱伴随着狮声怒吼激射而下。 石武当先出去树洞,其心念一动间右臂伸展变大,他直接以巨型手掌接下南焰狮的三道烈焰火柱。 南焰狮震惊之余双目血红状若疯癫道:“你跟杀我哥的人是一伙的!” “什么?”石武奇怪着他们才来就被攻击不说,怎么从这头巨狮话中自己才是那个坏人。 三火南焰狮收起烈焰火柱发狂一般地扑向石武右臂,他张开血盆大凶猛地咬在石武手腕位置,却把自己的牙齿震得咯咯直响。可三火南焰狮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用前腿利爪在石武右臂上用力一蹬,直朝石武面门扑去。 石武看出这三火南焰狮对他的杀意,他搞不懂这头巨狮是如何确定他和杀它哥哥的人是一伙的。因为他一没用术法,二只是以肉身相挡对方的烈焰攻击。 “等等?肉身相挡?难道金为来过这里!”石武想到此处整个身子化成十丈大小。他在三火南焰狮惊诧的眼神中双掌一合将它按在地上。 三火南焰狮没想到石武居然可以变成如此巨人形态,它心中更是将石武和杀它哥哥的血老七划为了同门。 石武对还在用力挣扎的三火南焰狮道:“你听得懂人语,那你告诉我,金为是不是来过这里!” 那三火南焰狮不理睬石武地继续反抗,可任由它如何使力,石武的双掌就像两座小山一般压在它身上,让它无法挣脱。 关肃三人这时候才从树洞内出来,见石武已经擒住一头六丈长的巨狮,他们更加确信这里就是迷雾之森。 那三火南焰狮看到走出的关肃他们,它怒目相视间就想向他们咬去。 即便关肃三人对石武有着绝对的信心,但他们还是被这头巨狮的气势给震住了。 “回答我!”石武双手向下一按,那头三火南焰狮痛地是龇牙咧嘴。 但这头巨狮没有向石武求饶,而是说道:“你杀了我吧!” 石武减去手上气力,他郁闷道:“你们迷雾之森的灵兽都是这般没头没脑的吗?” 那三火南焰狮见石武在它临死前还要羞辱于它。它悲愤道:“你这人修好生可恶!你的同门杀了我哥哥,你擒下我后还要出言羞辱我!我只恨没有听王的话修成六火再出来!” “王?”关肃他们都对三火南焰狮口中的王莫名地生出一股忌惮之感。 石武却是问道:“我一没有穿拜月宫的服饰,二没有用任何术法,你是怎么确定我和杀你哥哥那人是一伙的?” 那三火南焰狮气道:“你还有脸不承认!那人左边胸口有一道凹进去的十字伤疤,整个体型虽不如你的十丈身躯,但是比一般人也大了三四圈。他在差不多四十年前来到迷雾之森,我那时候不慎被他捕获,幸得我哥赶来相救。可我哥最后却被那人砍成了两截,还被他以血淬体!” “嗯?四十年前,以血淬体?”听到这些信息的石武脑海里浮现出一人身影,“无幽谷——血老七!” 那三火南焰狮听到“无幽谷”三字神情更加激动,它说道:“还说你们不是同门!那人提起过什么谷里谷主的!” 石武在三火南焰狮说完后就主动松开了它,随即恢复至正常体型。 不止关肃他们不解石武这举动,就连那三火南焰狮亦是疑惑地看着他。 石武道:“我们没必要相斗,那血老七也是我的仇人。当年他杀了你哥后就去拜月宫那边抓我了。若非我公孙大哥护我周全,我之下场亦不堪设想。” 三火南焰狮怔怔地盯着石武,它还是不相信道:“你真的放过我?” 石武点头道:“你是你哥用命换回来的,那就好好珍惜这条命吧。若我遇到那血老七,我定会让他为你哥偿命。” 已经认定人修狡诈阴险的三火南焰狮警惕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石武被眼前这头巨狮弄得哭笑不得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们一路从外隐界东部坐了二十几日的飞舟才赶回传送地点。一传过来话还没说几句呢你就扑上来了。” 那三火南焰狮说道:“前面已经有人修隐匿到了附近,后又有你们传送至此,你们肯定有所图谋!” “还有别的人修在这里?”石武好奇地望了望,看到远处冒起的火光,他问道,“是在那边么?” 三火南焰狮道:“虽然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隐匿行踪,但我肯定他就在那里!” 石武听着带起林运转对夏茵茵和关肃道:“茵茵,关道友,我们过去看看。那人说不定能领我们出去。” 石武放慢速度与夏茵茵、关肃飞至那片火海上方,夏茵茵指着下方一块断木道:“石大哥,那里有人!” 石武这时也感应到了那人身上半人半兽的气息,他将林运转托付给关肃后就冲下火海,将被烧得失去意识的徐辉杰救了出来。 石武带着徐辉杰落至一旁草地,关肃三人紧跟着飞下。 林运转看到头发焦黑全身血肉模糊的徐辉杰,他忍不住地捂嘴吐了。 关肃问道:“石道友,这人死了吗?” 石武擦去徐辉杰脸上黑灰。看着这张略熟悉的脸,石武说道:“他只是伤的太重昏过去了。” 石武取出两枚自群灵城获得的金丹后期疗伤丹药,放入徐辉杰口中后就以灵力将丹药送进他体内。随着丹药药力散开,徐辉杰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等石武再以灵力注入徐辉杰体内,徐辉杰蓦然睁开了双眼。 徐辉杰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第一句就问道:“你们是来接引我的吗?” 石武顺着这句反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徐辉杰望着东面方向痛哭道:“我有负驭兽宗所托,未能帮宗主取得玉清花解毒!” “王猛宗主中毒了?”石武惊讶道。 徐辉杰一听这句,眼神奇怪地看着石武。他越看这人越觉得熟悉,他警惕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还有阵阵灼痛传来。他惊疑道:“我……我没死?” 夏茵茵说道:“若非我石大哥相救,你兴许就真的烧死在那片火海了。” “石大哥?你是石武!”徐辉杰终于认出来人道。 石武点头道:“徐长老,当年小集会一别,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啊?而且听你所言,你加入了驭兽宗?” 徐辉杰见自己真的没死,他抓紧石武手臂道:“石武!这一切说来话长,王猛宗主现在危在旦夕,只有去迷雾之森的王兽栖息之地取得玉清花才能为他解毒!” “你怎么会知道玉清花的存在!”一道冷酷声响自石武身后传来。 徐辉杰见是先前那头巨型雄狮,他吓得赶紧让石武快逃。 可石武却是转头问道:“你们王兽那里可有解毒的玉清花?” 徐辉杰觉得石武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不抓紧时间逃走,反而去问那头雄狮王兽那里有没有玉清花。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徐辉杰直接傻了眼,只听那头巨型雄狮真的回答石武道:“有是有,我祖辈还吃过。可你这人修敢进去中心区域么?里面比我厉害的灵兽多不胜数,我们的王更是灭杀过返虚期大能。” “灭杀返虚期大能!”石武前面已经从天劫灵体那里知晓了境界的划分,若说炼神期修士石武还敢去拼一拼的话,那么返虚期他是见到就要转头跑的,更别说那个王还是能灭杀返虚期的存在。 三火南焰狮见石武如此吃惊,它得意道:“知道怕了就好。” 石武问向徐辉杰道:“王宗主中了什么灵毒?没有解药吗?” 徐辉杰只得把那一日容圩是如何诱骗王猛上当,王猛在身中灵毒后差点以元婴自爆的事情告知了石武。 三火南焰狮在后方听得冷笑不已:“人修果然狡诈可恶,不过那叫王猛的倒是有些血性。” 石武没去管三火南焰狮的冷嘲热讽,他问道:“是那个地渊宗的容圩吗?” “嗯!”徐辉杰补充了一句,“他对你成见极深。” 石武无奈道:“当年我才是受害者啊。他女儿自己要把祸事推到我身上,然后遭了血老七的毒手,这能怪谁?他怎么不去找血老七报仇!” 徐辉杰见石武都这么说了,索性将自己是如何被王猛收入驭兽宗,容圩又是怎么帮圣魂门找借口攻打驭兽宗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关肃他们听了都对容圩愤慨不已,同时他们也佩服徐辉杰的勇气,为了报答王猛的再造之恩他居然敢一人独自来闯这迷雾之森。 三火南焰狮知晓六角赤焰蟒的存在后也是说道:“怪不得我方才察觉不到你的气息,原来你是浇了六角赤焰蟒的隐匿蛇液。” 徐辉杰见这头三火南焰狮并没有像先前那般展露攻击性,他问向石武道:“石武,这头巨型雄狮?” 石武明白徐辉杰的意思,他回道:“我和它不打不相识。它跟血老七也有大仇,我们互相知晓后就罢手言和了。” 三火南焰狮还以为石武要说它前面被他所擒的事情,没想到石武只是说自己和他不打不相识。它面上虽还是冷冰冰的,但心里对石武这人修已经有些认可。 徐辉杰没想到石武居然能和这头厉害雄狮罢手言和,他心中的希望再次燃起:“石武,求求你救救宗主。他中的夺灵血咒散还有五日就要窜入元婴了。” “我带你去兽王宗那边夺取解药!”石武想到这个办法。 徐辉杰摇头道:“那灵毒是容圩带过来的,解药很可能还在圣魂门。而且敌人的解药不可信,我们不能拿宗主的命去赌。” 石武一听觉得确实是这样。天劫灵体在这时提醒他道:“石武,别做傻事!能灭杀返虚期的存在根本不是现在的你能匹敌的。你的肉身说不定挨不了他一下就被他灭了,你的恢复之能是厉害,但那也只限于敌人不能一击将你瞬杀。你现在对上返虚期以上大能真的会死的!”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王猛是公孙大哥的结义兄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而且只是去摘一朵玉清花而已,我只要不跟那头王兽正面对上就行。我身化雷灵状态下的速度应该可以搏一搏。” 天劫灵体心焦道:“石武,若这头狮子说的是真的,即便你有化灵状态,你依旧逃不出返虚期大能的掌心。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对于本源的操控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境界。你只要一被他们标记上,他们有心之下,即便你是化灵状态他们亦会通过本源之力对你追击不舍。到时候你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石武闻言问向三火南焰狮道:“你们的王长什么样子?” “无可奉告。”三火南焰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石武换了个问法道:“你们的王出去过迷雾之森吗?” 三火南焰狮觉得这个应该无关紧要,于是回道:“没有。王不会管中区以外生灵的死活。” 得到这个回答的石武赶忙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同天劫灵体说道:“天劫灵体,这能灭杀返虚期大能的王隐居在此肯定有所缘由。而且这狮子也说了,它们的王没有出去过迷雾之森。这么短的距离下,我们真的可以一拼!”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说这话等于是做好了决定。它也就不再相劝,改为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立刻逃!实在不行你就让印沁大哥出手一次!” “好!”石武答应道。 关肃他们见石武陷入思考状态,就没有去打扰他。 石武做定之后对徐辉杰道:“徐长老,这里危险重重,我等等先送你和关道友他们回去驭兽宗,然后我再进来找寻你说的那种玉清花。” 徐辉杰道:“石武,如今快到卯时,兽王宗一方肯定已经集结门人攻击驭兽宗的日阳月阴阵了。而且你好不容易处在这块区域,如果来回折返前途更是难测。” 石武看了看身后那头三火南焰狮,它立马说道:“你可别想着我会带你去王的栖息地。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石武知道这头三火南焰狮是指望不上了,他问徐辉杰道:“你可有指引之物?” 徐辉杰从怀中拿出那只罗盘道:“石武,根据焰蟒老祖回忆,迷雾之森王之所在应该是一直朝西北方向行进。” 石武没有去接徐辉杰那只罗盘,而是在他说话时看向了那头三火南焰狮。石武从它眼中闪过的惊讶猜测那焰蟒老祖所说的位置应该是对的。石武见状也算是先放下一个心来,他接过罗盘对关肃他们道:“你们等等带徐长老过去那个巨型树洞,我在里面布置好五行四象阵再离开。对不起,只能委屈你们身处险境一段时间,我会速去速回!” “救人要紧,石道友不用担心我们!”关肃道。 夏茵茵道:“石大哥,万事小心。” “师尊,我们等你回来。”林运转对石武有信心道。 石武嗯了一声就扶着徐辉杰过去了先前那个枯树树洞,在以五行四象阵阵法法器注入那由万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组成的法阵后,石武用自身灵力开启了最下方的阵眼法器。石武对阵内的四人道:“你们在这等我!” “好。”四人同时回道。 三火南焰狮见石武放心不下的样子,它开口说道:“你走你的,这里我帮你看着。当然,要是你被王发现并且追杀了,你可别往这边跑。要是你能平安回来,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石武笑了笑道:“谢了。” 三火南焰狮不领情地趴在枯树树洞外,假装闭目睡了过去。 石武手持罗盘,在确定好西北方向后,他之身形疾驰而去。 三火南焰狮在石武走后才睁开眼睛,它暗暗说道:“原来人修中也是存在这等有情有义之人的。” 与此同时,迷雾之森中心区域的一根巨型枝干上,一位宽袍垂下的豹脸老者正宠溺地看着一旁熟睡着似雪貂一样的小灵兽。 那豹脸老者伸出右掌,锋利的狮爪温柔地梳着那只小灵兽额前的绒毛。外面的喧闹没有传进来一丝,它们所在巨树的下方是一大片花瓣上有着若宝石般蓝色颗粒的玉清花。 突然,那片玉清花旁边的空间像是被人撕开一般露出了另外一面晨光扑洒青草茵茵的场景。 抽着旱烟的元叔一步跨出,来到了那片玉清花旁。他后方的空间在他过来后再次闭合,让那只想要跟着跳过来的大白兔子扑了个空。 那豹脸老者微微皱眉,收回狮爪的同时它的身子出现在了下方元叔的身前。它说道:“我儿还在睡呢。” 元叔会意地收起旱烟杆对那豹脸老者道:“郗汲看中的那孩子要来了。” 那豹脸老者朝东南方向看去道:“我都有些分不清那孩子是你的后手还是郗汲的了。” 元叔道:“只要那孩子体内有印沁在一天,他就是我与郗汲共注之人。” 豹脸老者抬首望了望上方道:“它会受苦吗?” “会。成大事者谁不受苦?但比起那些从高位摔下后一蹶不振的,它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去,即便摔倒也有再来一次的勇气。”元叔同样看向上方道。 豹脸老者咳嗽一声道:“你个老小子说谁呢?” “我说我自己。”元叔嘿嘿笑道。 豹脸老者嫌弃道:“就不该跟你做邻居的。” “好了,我这个邻居只是来通知你履行赌约。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元叔说完看到那豹脸老者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疑惑道,“你怎么了?” 那豹脸老者道:“没什么,就感觉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以前的恩怨好像离我很远了。我在想到底该不该让我儿入这个局。” 元叔嗤笑道:“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那个贵为离垢皇的长兄是怎样迫害你,你妻子又是如何去世,你这孩儿为何又沦落至只有普通根骨?” “够了。”那豹脸老者打断元叔道。 元叔望了望上方道:“其实它窝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错,起码可以在你的护佑下什么都不懂地过完这一生。就是可怜你了,你的命应该比它长很多,一辈子报仇无望的你就在这里懊悔等死吧。” 元叔说完就撕开空间准备回去忆月峰上,另一边守在先前缺口处的大白兔子一看元叔出现就一蹦跳起。 元叔跨了过去双手一抱,在那大白兔子跳过来前将它搂在怀里。他轻抚着那只大白兔子道:“你就别出来凑热闹了。那小子快回来了,到时候你就又有喜欢的灵米馒头吃了。” 那大白兔子一听这话,它立马从元叔怀里蹦回了忆月峰的草地上,像是要在这里等着石武一般。 那豹脸老者最终说道:“若我儿跟那孩子有缘,我不会阻拦。” “随你!”身处忆月峰的元叔抽出旱烟杆,头也不回地直接闭合了空间裂缝。  第六百零四章 双宗之战(终二) 许是元叔的“随你”二字说得重了,亦或是自正上方照射下来的晨光唤醒了那只睡在巨型枝干上似雪白小貂的灵兽。它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露出了那一对晶莹的蓝色眸子。 它朝两边望了望,发现它父亲并不在这后,它像是进行某种仪式般朝天伸直了四只可爱的小短腿。看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自己腿上,它打了个哈欠,用它那根三寸长的雪白细尾一拍身下干草利落地翻过身来。洋洋自得的它探出小脑袋,看到那豹脸老者就站在下方,它兴奋地一跃扑下。 谁知那豹脸老者正在想着心思,根本没注意到那小家伙朝它扑来。 只听啪嗒一声,那半尺长的小家伙径直摔在地上,它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那豹脸老者这才回过神来,它赶紧抱起地上泪眼汪汪的小家伙。它心疼道:“蓝儿,摔痛了吗?” “痛!”这被唤作蓝儿的小家伙委屈地说道,它眼中流出的泪水居然是蓝色的。 那豹脸老者内疚道:“对不起,爹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已经醒了。” “醒了。”这蓝儿似乎灵智未开,只能简单地重复豹脸老者的话。 那豹脸老者温柔地抚着蓝儿的脑袋,它细声道:“蓝儿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蓝儿在豹脸老者的抚慰下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它随即摸了摸肚子道:“爹,饿。” 那豹脸老者右手向前一伸,巨树旁的一朵玉清花就自行来到了它掌中。 蓝儿摇晃着白色小脑袋道:“不好吃。” “那你想吃什么?”那豹脸老者听到蓝儿这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起来。因为“不好吃”是蓝儿目前为止能连起来说得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蓝儿用可爱的前爪指了指外面道:“肉。” 那豹脸老者道:“外面那些灵兽的肉太糙了,也不好吃。” “玩,肉。”蓝儿嘟着嘴道。 那豹脸老者看了看东南方向,考虑之后说道:“你是想跟爹玩那个抓灵兽的游戏,在半个时辰内抓到哪知灵兽就吃哪只?” “玩,吃!”蓝儿兴奋地拍着前爪道。 那豹脸老者道:“那爹也跟你玩个游戏,爹和你分别去找一头双腿走路的灵兽,要是谁先找到了就问那头灵兽要肉吃好不好?” 蓝儿想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它点头道:“好。” 那豹脸老者道:“那爹让着蓝儿,让蓝儿先去找。爹也会让附近的灵兽都出来陪蓝儿玩,就算没找到,蓝儿最后也能吃上肉。” 蓝儿一听这个,它开心地笑道:“吃肉!” “玩归玩,如果肚子饿了就先把这朵玉清花吃了。”那豹脸老者将手中那朵玉清花插在蓝儿的腹袋中。 “玉清。”蓝儿等豹脸老者把玉清花放好,它就迫不及待地蹿下,奔进了南面方向的树林里。 那豹脸老者不舍地看着蓝儿奔去的方向:“爹现在真的好矛盾,爹想你能遇到他,又不想你遇到他。” 那豹脸老者长叹过后就以灵力传音对迷雾之森中心区域各大元婴后期灵兽道:“我儿出来跟你们属下玩游戏了。此次凡双足直立者规避不出,灵兽之间必须以兽语交流。若遇人修,随你们意愿可杀可放。最后被我儿抓住的那头灵兽不管是谁的属下,皆由你们亲自动手杀了奉上。” 豹脸老者命令一般的话语发出,迷雾之森中心区域一阵躁动。除了以双足行走的灵兽和那些元婴后期灵兽外,其余灵兽皆慌乱地向中部区域奔去。 与此同时,石武已经快靠近迷雾之森的中部区域。他方才摆脱一株元婴初期灵植的纠缠,他正在考虑是否要以化灵状态迅速前进时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灵兽轰鸣之声。 “前面这是怎么了?”石武说着双手掌心卍字血印再现,他恼怒道,“我为了不惊动你们的王所以才不跟你计较,现在前面动静比之这里还要大。你这么喜欢追,那我直接送你归西!” 石武身形不进反退,后方一个若美艳妇人般的红衣灵体见之欣喜道:“公子可是想通了。公子身上的火灵根与妾身乃是天作之合。若公子让妾身占据肉身,公子不但可以得到我本体内的元婴之力,我亦能用公子的身体出去迷雾之森外游历,我们可谓是双赢的局面!” 石武不曾多言,在与那红衣灵体即将交汇之际,石武突然加速蓦然消失于那红衣灵体身前。 “瞬移?你也是元婴修士!”那红衣灵体惊诧之时,她之面门传来呲呲炸裂之声,紧接着它红色灵体内被大量蓝色雷霆之力占据。她想挣扎逃窜,却发现石武擒住它的右掌中有着一股让它难以抵抗的吸摄之力,它之额头早已被印下了一个殷红的血色卍字。 “前辈饶命!”那红衣灵体这才醒悟,眼前这人先前非是惧怕它,而是在躲避着什么。 石武哪会跟它废话,他身化雷灵直接来到一株血色荆棘上方,这正是那红衣灵体的本体所在。石武听到中部区域的灵兽叫声越来越近,他操控红衣灵体体内的雷霆之力,在下方布满立刺的血色荆棘攻来前将其灵体轰然灭杀。 那红衣灵体甫一消失,那些血色荆棘就似陷入茫然状态于地表蠕动。石武抓住两根荆棘藤条窜入地底,以那血色荆棘为遮掩,从地底向西北方向前行。 再说回蓝儿这边,它自中心区域跑出后就一直向南奔走,可它的速度最多就是筑基修士的水平,怎能和那些元婴后期灵兽的属下相比。等它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三眼金钱豹的巢穴,里面就剩下那头元婴后期的三眼金钱豹在悠哉地打着瞌睡。 蓝儿看着金钱豹那鲜艳的皮毛,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咬了上去。 那头三眼金钱豹被这挠痒痒的牙口弄得转过身来。见是蓝儿在自己身上卖力咬着,它宠溺地用豹尾抚了抚蓝儿的小脑袋道:“你豹叔这身肉太老了,不好吃。你快去外面追那些年轻肉嫩的,但你可别追我那几只小崽子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些兽丹,你吃不吃?” 蓝儿松开咬不下来的豹毛,它摇头道:“不好吃。” 说完,蓝儿就跑出了三眼金钱豹的巢穴,继续张牙舞爪地去抓别的灵兽了。 三眼金钱豹看着蓝儿的身影,哎了一声道:“可怜的孩子。” “你觉得它很可怜?”一道冷漠的声音自巢穴内出现。 那头元婴后期的三眼金钱豹闻言匍匐在地,全身颤抖道:“王,属下失言,请您责罚!” 那豹脸老者的身影现出,他只是重复道:“你觉得它很可怜?” 那头三眼金钱豹知道自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了。它以头点地道:“属下觉得小王不该如此混沌,它有您的庇护是不错,但这是它要的吗?如果是属下的孩子,属下会让它开启灵智自己做选择。” 那头三眼金钱豹说完就感觉身体外面有一道来自于王的杀意。它全身紧绷,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说的这些我先记下了。”那豹脸老者说完身形再次消失。 那头三眼金钱豹大口喘着粗气,内心暗道:“王今天怎么了?” 蓝儿继续向前奔跑,在看到门口有一头吊睛白额虎蹲守的虎穴时,它害怕地绕过这个虎穴朝东边去了。 蓝儿不知道的是,那头吊睛白额虎看到蓝儿后比它还要紧张,心里默念着这小祖宗千万别来它们虎穴。 不一会儿,蓝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处蛇窟。一条紫青色的巨蟒盘曲在内,它身下都是一枚枚比蓝儿大上五六圈的青色蛇蛋。 蓝儿跑去那条紫青巨蟒的身上咬了两口,发现还是咬不动后它就在那些蛇蛋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在看到那些蛇蛋没有发出一语后,蓝儿得意地捂嘴笑了笑。 就在蓝儿自认为厉害地准备去下一处显威风,那紫青巨蟒的身下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一只沾满粘液的青色蛇首自那条紫青巨蟒蛇躯下悄悄探出。它冷冰冰的双目还看不清具体事物,但对于温度的感知让它确定正前方有一只非是它族类的生物,它口中的信子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紫青巨蟒知道自己这孩子要攻击蓝儿了,它正要压下身子阻止,一道只有它能听到的声音响起:“不要动。” 紫青巨蟒心神一震,它知道这声音来自于迷雾之森的王。 紫青巨蟒不敢妄动,它目睹着自己孩子慢慢倾斜身体,将那只碎开的蛇蛋向一旁倒去,也让蛇蛋内的身子来到了地面上。 那生有四脚的青色小蟒感应到前方那只有温度的生物正在发抖,来自于灵魂深处对猎物的渴望感让它缓缓向前游去。 蛇窟内的蓝儿真的是在发抖,它想快点跑,可它又幼稚地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跑了那就不厉害了。在这种危机感与心里幼稚想法的挣扎中,它最后选择守住自己是厉害灵兽的想法。它站在那里,准备迎接那条青色小蟒的攻击。 那条全身青色的四脚蟒蛇双目渐渐清明,它看到前方是一只雪白的灵兽,而且个头比之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它嘴里的蛇信开始频繁吐露,它已经将这只小兽认定为食物了。它以四只细足盘踞在地,蓄势之后嗖地一声先自口器中喷出一股毒液,身子随后扑向了对面的蓝儿。 蓝儿自出生以来从没有真正与灵兽对战过,那些收到豹脸老者命令的元婴后期灵兽及其属下根本不会有对蓝儿出手的想法。可这条刚出生的青色小蟒不一样。它现在的行为完全是本能驱使,它不认识蓝儿更不会有任何顾忌。 蓝儿在那股毒液喷过来时还能滚去一旁躲避,可看到那条青色小蟒的两根尖牙,它那最后的坚持也一并消失。只见它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 待蓝儿逃走之后,那条青色小蟒发现蛇窟内又多出了一个有温度的存在。与先前蓝儿给它的猎物感觉截然不同,眼前这长相奇怪的老者让它生出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逃! 那条元婴后期的紫青巨蟒先将逃回的青色小蟒护在蛇躯之下,随后它以头点地道:“王,请恕吾儿对小王的冲撞之罪。属下愿意在孵化完这些孩子后主动以死谢罪。” 那豹脸老者没有回紫青蟒的话,而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儿很可怜?” 那紫青巨蟒瑟瑟发抖道:“属下不敢!迷雾之森中无灵兽敢妄言小王!” “若没有我这个王呢?它可怜吗?”那豹脸老者问道。 那紫青巨蟒知回答是死,不回答更是死。它索性说道:“若王在,小王能一生无忧。若王不在,小王只有……” “只有什么?”那豹脸老者继续问道。 那紫青巨蟒闭目道:“小王只有被其它灵兽吞食的结局。” 那豹脸老者点了点头:“好,你说的这些我也先记下了。” 那紫青巨蟒还以为那豹脸老者会下杀手,可它等了许久,直至睁开双目才发现那豹脸老者已经走了。它怔怔道:“今天的王有些不一样。” 那豹脸老者一直在蓝儿身后跟着,它看着蓝儿惊恐慌乱的样子,他从一开始的心疼变成了愤恨。它自然不是在恨蓝儿,而是在恨自己,恨让蓝儿变成这般的离垢皇。诚如元叔所言,它确实可以不去理会那些仇恨,他可以保蓝儿一生无忧。可这是蓝儿要的么?三眼金钱豹和紫青巨蟒的话这时也在那豹脸老者耳边萦绕。它看着这只有普通根骨的孩儿,它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蓝儿没有察觉,它前面奔逃的路一层一层重叠。等它停下来后,它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它惧怕地呼喊着:“爹,怕。” 豹脸老者即便就在附近,但它还是忍住没有现身,它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段痛。 蓝儿在那儿呜呜呜地喊着,它已经向周围看了好几次,可迷雾中根本没有它父亲的身影。 在原地迟疑了半刻时后,蓝儿决定找一处地方先躲起来。这里的环境与它所处的中心区域大相径庭,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的气候,只有那厚重阴冷的迷雾。它听着后方杂乱的声响还以为是那条青色小蟒追来了,它只能害怕地继续向前跑着。殊不知它已经处在了迷雾之森中部和外围的交界区域。 蓝儿跑着跑着就觉得肚子饿了,一般这个时候它已经抓到了灵兽,它父亲也会帮它把灵兽做成冒着热气的灵肉。可现在它只有腹袋中的那朵玉清花。它嫌弃地拿出,它很不喜欢这玉清花的味道。每次吃完它就会觉得很累,然后去睡上一觉。它想着自己才刚睡醒,它可不愿这么快又去睡,而且还是在这阴冷的迷雾中。它犹豫之后把那朵玉清花放回了腹袋中。 可蓝儿刚一放好,它之身子就被一道巨力打了出去。 一头三丈长的碧眼银狼现出身形道:“哪里来的小崽子,居然敢闯我的领地!” 滚在草地里的蓝儿痛得呜呜做声,它身上雪白的皮毛也被地上潮湿的泥土沾染。它颤抖道:“爹,怕!” 那头碧眼银狼哈哈笑道:“你个乱认爹的,老子的娃儿可个个比你厉害。滚!” 蓝儿不知道滚的意思,但它看到了对方凶悍的眼神。这种眼神它总共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吊睛白额虎的虎穴,一次是在它抓到一头黑灵牦牛后。一旦这种凶悍的眼神出现,它爹也会跟着出现。之后那虎穴内的两只吊睛白额虎就剩下了一只,至于那头黑灵牦牛,则被它爹做成了喷香的灵肉和它一起吃了。 蓝儿期待地看了看周围,在没发现它爹身影后,它颤巍巍地对那头碧眼银狼道:“滚。” “什么?”那头碧眼银狼不敢置信地看着蓝儿,它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它问道,“你让我滚?” 蓝儿见碧眼银狼没有再现出那个凶悍眼神,就又用了刚才颤抖的语气道:“爹,怕!” “你它娘的居然敢耍老子!”那碧眼银狼气急之下啪的一巴掌打在蓝儿脸上,蓝儿就像个灰色小球一样被打飞了出去。 全身都在痛的蓝儿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爹,怕!” 正在以血色荆棘为遮掩,在地底向西北方向行进的石武听到这似孩童般的啼哭之声。他自语道:“别被蛊惑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孩童存在。肯定是什么古怪灵兽在作祟呢,我还是趁乱快些找到玉清花为好。” 地面上的碧眼银狼刚要过去给蓝儿最后一击,它心中示警地看向东南方向上移动过来的血色荆棘。它脸色一变道:“赤荆!这方圆百里内都是我碧眼银狼一族的领地,你越界了!” 石武闻言一愣,他听不懂对方的兽语,而且他又不能以人语回它。不过听对方这语气,很明显是跟这血色荆棘认识的。石武只得硬着头皮摆动地面上的血色荆棘,装作是它自己在行动一般向西北方向行去。 谁知石武血色荆棘要过去的路线上正好有蓝儿在,碧眼银狼见对方不听劝阻而且好似对那只雪白小貂有想法,它想起前面族人传回的消息,于是口吐人言道:“赤荆!我数三二一,你再不离开我的领地我立刻召集族人将你驱逐。三……” 这次石武倒是听懂了,他下意识地操控血色荆棘往后退去,可这一动石武就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一道音波攻击已然着身,石武身子受制之下一只锐利狼爪砰的一声钻入地底。 可碧眼银狼也有失算的地方,那就是它的狼爪即便抓到了地下的石武也根本提不上来。一道利爪触碰硬物的尖锐之声自地底传出,那碧眼银狼震惊之余仰天长啸。外围区域所有碧眼银狼在听到这声狼啸后全都向此处迅速汇聚。 “大意了!”石武自责之下破土而出。他正要以化灵状态向西南方向迅速前进,他突然瞥到被碧眼银狼狼爪震飞在草地上的蓝儿。蓝儿腹袋中那朵有着宝石般蓝色颗粒的花朵一下子就吸引了石武的目光。 “这!”石武身形一动来到蓝儿身旁,他抓起满是污泥的蓝儿道,“你是谁?” “爹,痛!”被石武双手抓着的蓝儿还以为是它爹来了,它委屈地哭喊道。 石武确定这就是他在地底听到的那个童声。他压下心中好奇,再次问道:“你腹部这是什么?” 蓝儿这时候情绪稳定了些,它回道:“玉清。” 先前在看到这朵花外形的时候石武就已经确定了七八分,现在听到这头小兽说的“玉清”二字,他心中再无疑虑。 石武听闻身前身后那一道道灵兽嘶吼之声临近,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可就在石武要走之时,前方从中心区域奔过来的灵兽已至,后方碧眼银狼全族齐现。 “音波针——灭!”以那头三丈长的元婴初期碧眼银狼为首,其全族三百六十一头品阶不等的碧眼银狼全部向前长啸。同出一源的三百六十一道音波经由那头元婴初期碧眼银狼汇聚,化作一道有如实质长针的音波攻击向石武和他怀中的蓝儿轰去。 玉清花既已到手,石武亦不再保留。他心念一动间右臂伸展变大,他以那只巨型手掌护住自身与蓝儿的同时硬接那根音波长针,只听寸断之声与狼群一方哀嚎之声并起。 下一瞬,恢复正常体型的石武已然纵身向上,于一棵棵巨树顶端迅速向先前那个枯树树洞行去。 那头三丈长的碧眼银狼见石武用诡异术法不但破了它们狼族合力之招,还用它们自己的音波攻击伤了它不少族人,它不甘地仰天长啸。 “闭嘴!”一豹脸老者在发出命令一般的话语后出现在碧眼银狼的领地。 那三丈长的碧眼银狼盯着它道:“你又是哪里来的丑东西?” 那碧眼银狼刚说完,那些从迷雾之森中心区域奔来的灵兽都吓得齐齐跪地低首道:“拜见王!” 那豹脸老者没有理会那些元婴后期灵兽的属下,它径自走到那头碧眼银狼面前。 那头三丈长的碧眼银狼全身发抖道:“你……你是王?” 迷雾之森中只有存在元婴后期灵兽的种族才能进驻中心区域,所以碧眼银狼一族不要说没见过蓝儿了,就是这传说中的王它们都不认识。 豹脸老者看向四周道:“你的族人都在这里了?” 那三丈长的碧眼银狼不知其意,只是点头道:“都在了。” 豹脸老者亦点了点头,它右手抬起狮爪一张,无数道灵力刀刃自其掌中散开,周围三百六十一只凝气至元婴初期不等的碧眼银狼全被削成肉泥。碧眼银狼一族的鲜血染红了它们所在的领地。 豹脸老者右手狮爪再虚空一抬,那些灵力刀刃飞至上空后连接成一道光幕包罗住整个迷雾之森中心区域。那豹脸老者边说边将那道光幕压下:“迷雾之森中心区域不曾存在过小王,只有一位豹脸狮爪龙尾的王。” 话语毕,光幕散,中心区域的灵兽记忆中再无蓝儿的身影。豹脸老者看了看石武带着蓝儿所去的方向,它说道:“郗汲,我儿已经入局,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六百零五章 双宗之战(终三) 后方戛然而止的狼啸之声让向东南位置疾驰飞去的石武略感诧异,不过他现在哪有心思管那些,他只想快点回去夏茵茵他们身边,然后大家一起安全地离开迷雾之森。 石武怀中的蓝儿还是首次被带着在空中驰骋,尽管身上疼痛依旧,但新奇的感觉在这一刻压过了那些疼痛。特别是它被石武以灵力笼罩,这就让它更敢去看向前方穿云破雾的画面。它心中不禁说道:“好趣!” “好趣是什么意思?是好有趣吧。”正在飞驰的石武听到蓝儿这句,不由地看向它道。 蓝儿此时亦抬头望着石武,它嘴巴未动,声音却传入石武心间:“好有趣。” “你这小家伙是第一次被带着御空飞行吗?你为什么会去那些狼群的领地啊?你族类……”石武还没说完就直直地定在那里,因为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只小兽先前并没有开口,那么他是如何听到它说话的。 石武盯着怀里小兽,在心中默默对它道:“你能听得到我说话?” 蓝儿奇怪地看着石武,开口道:“能。” 石武有些惊讶地看着蓝儿,他不确定这头小兽是厉害灵兽伪装的还是掌握有能看穿人心传达信息的术法。石武试探地对蓝儿说道:“你现在不要说话,在心里想一件你最想做的事情。” 蓝儿揉了揉饿扁的肚子,随即石武脑海里就涌现出了蓝儿的想法:“吃肉。” 石武大骇之下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这头灵兽为何会跟我有共通之感?”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怀里的蓝儿道:“它这小身板和被碧眼银狼打成这样也不可能是厉害灵兽啊。你现在和它的情况倒很像你是它主人,它是你灵宠。” “什么?”石武被天劫灵体提醒之后狐疑地看了看怀中的蓝儿,他突然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我要杀了这头小兽。”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愣在了那里,它问道:“为什么?” 谁知石武刚说完就看向了蓝儿,他发现蓝儿还在摸着肚子,而他脑海里依旧能涌现出蓝儿现在的想法,那就是吃很多肉。石武见状放下心来,他对天劫灵体道:“我刚说那句话是想测试一下我以《九转化灵诀》跟你沟通时它能否听到。现在看来,只有我想让它听的它才能听到,并且我对它说的话它都会回馈于我。它不会真成我灵宠了吧?没道理啊,我根本不会什么收服灵兽的方法。” 天劫灵体倒是说了一句关键的话:“那你刚刚遇到它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石武仔细回忆道:“我被那头碧眼银狼发现后就从地底出来准备化灵向前。谁曾想我瞥了这小兽一眼就看到它腹袋里有一朵和玉清花极为相像的花朵。我当即就过去它身边把它抱了起来,它那时候应该被那头碧眼银狼揍惨了,一直在那哭。等等,哭?我记得它的眼泪是蓝色的,而且滴在我手上后好像并没有落下来!这灵兽的认主方式不会就是用眼泪进入主人体内吧?” 石武说着还看向了双手手背,可他都跟碧眼银狼一族打过一架了如何还能看出什么。 天劫灵体对灵宠的事情也只有个大概了解,它对石武说道:“你等等不是要去驭兽宗救王猛么?敢叫驭兽宗的,对捕兽驯兽应该都有涉猎,到时候你问问他们不就得了。” 石武一想也是,于是他就对怀里的蓝儿道:“我们先去接一下我的朋友,等到了我就给你肉吃。” “好!”一听到有肉吃,蓝儿顿时觉得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 石武哈哈一笑道:“原来还是个贪吃的小家伙。” 可紧接着石武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刚刚这一耽搁,上方的厚重迷雾再次充斥下来,导致先前还能准备把握东南方向的他如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祸不单行的是,石武拿出罗盘比对之后罗盘内的指针居然在那四处乱转。对于方向感极度不自信的石武以灵力注入罗盘想让它恢复正常。哪知道那只罗盘就是普通材质打造,石武刚一注入灵力,那根乱转的指针就直接从罗盘上蹦了出来。石武吓得一把接住后又按了回去,那根被按回去的指针不要说转了,就是动都不动一下。 石武此时连抽自己的心都有了,他自责道:“我近来是怎么了?要是以前的我在遇到这种事情时肯定先把这小家伙带回关道友他们那边,大家一起回去驭兽宗后再作打算。可我前面先是被那头碧眼银狼设计暴露了身份,虽然在机缘巧合下让我找到了带着玉清花的这只小兽,但我现在却又因拘泥于这只小兽是否认主于我而丢失了方向。我为何会这般沉不住气!” 蓝儿发现石武生气了,这种生气的感觉它在它爹身上也感受过。它双爪合十似在作揖道:“开心。” 石武听着蓝儿稚嫩的语调,又见它似在学人作揖的样子,他用右手轻轻抚了抚蓝儿的小脑袋。他看出这头小兽灵智不高,但他能感受到这小家伙的单纯善良。他开玩笑道:“要是你能让我知道东南方向在哪里,我就开心了。” 蓝儿一听这话,它从石武怀里钻出,示意石武用手掌将它托住。 石武照做之后看到这头小兽姿态怪异地四脚朝天,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差不多三息过后,蓝儿用沾着泥土的尾巴一拍石武手掌,它整个身子就翻了过来,它用那条尾巴指着右前方道:“东南。” 石武不确定蓝儿指着的方向到底是不是东南,但他从蓝儿身上感应到了一股信心。不知为何,石武连要用一纸清荷去指引的想法都放弃了,他选择相信这只小兽。 蓝儿感受到了石武传递过来的那股信任,这是它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它忍不住在石武手上蹭了蹭,就在这时,上方迷雾中突然窜出一头金冠巨鸟,它赤红色的一丈长喙迅疾地啄向石武掌中的蓝儿。 蓝儿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尖锐长喙临身,它整个身心都被惊恐的情绪占据。 “别怕,有我在。”石武的声音如温暖的春风拂过蓝儿心头。 待石武左掌一收将蓝儿护在胸前,他之右拳猛地一出,直接打在那头金冠鸟的赤红长喙上。 那金冠鸟的长喙中未传来捕到猎物的触感,它还在想着下一步对策时,一股剧痛蹿升至它脑海。它不可思议地看到它的长喙脱离嘴部,如一枚飞镖般快速向下飞旋。而后它的身子亦不受控制地像个陀螺追着那长喙而去。 石武侧身一脚将金冠鸟踢飞的身姿在蓝儿心中不断显现。若说石武对蓝儿是春风和煦,那么他对金冠鸟的攻击可以用飓风过境来形容,他不但将金冠鸟驱逐,还把蓝儿心中的惊恐情绪一扫而空。 石武感应到蓝儿对自己的崇拜之情,他嘿嘿笑道:“好了,我们快走吧。这里可是迷雾之森啊,千万别被你们的王发现了。” “王。”蓝儿突然悲伤地重复道。 石武边抱着蓝儿朝它指引的方向飞去,边问它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族群在哪?若是在附近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蓝儿。”蓝儿除了名字之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石武其它问题了。它不明白族群的意思,更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 石武感应到蓝儿脑中一片混乱,像是孩童灵智未开的阶段。他只得说道:“若是你找不到家的话,我只能带你走了。” 蓝儿情绪低落地缩在石武怀里,似在感伤着什么。 石武没有再多言,他听到耳边不断有鸟鸣之声传来,他全神贯注地向着东南方向行进。不想恋战的石武于迷雾之中若一道蓝色闪电,那些成群的鸟兽亦发现了他的存在。它们结队扑下,欲以利爪擒住石武。那些利爪落空的鸟兽倒还好,那些正好抓在石武身上或者提前封住石武去路的鸟兽就惨了。 抓在石武身上的那些鸟兽被其快绝的速度断去利爪身子横飞出去,提前封住石武去路的鸟兽最为悲惨,它们的身子被石武前行中产生的灵力风劲直接撕成两半。 石武所过之处的白色迷雾全被染成血色,有些更是承受不住那些鸟兽鲜血的重量,于那片区域降下了可怖的血雨。 待石武行至三火南焰狮烧毁的那片树林,石武耳边再无鸟兽鸣叫之声。 “终于回来了。”石武不敢大意地避过地面穿行的数只灵兽,朝着那处枯树树洞赶去。 因为找不到家而伤感的蓝儿听石武说“回来了”,它从石武怀里探出小脑袋,看到树林里各种没见过的灵兽,它又赶紧缩回了石武怀里。 那头三火南焰狮听到前方有动静,它狮首旁的三道火球亮起,它以兽语厉喝道:“这块地方我占着休息了,尔等速速离去!” 石武听到三火南焰狮带着命令语气的兽语,他猜测其是在驱赶来到附近的灵兽。石武出言道:“是我。” 三火南焰狮一听是石武的声音,它惊奇道:“这才不到两个时辰你就取得玉清花了?” 石武的身子穿透迷雾来到三火南焰狮身前,他把怀里的蓝儿小心地抱起,然后指着蓝儿的腹袋道:“这小家伙腹袋中的是玉清花吧?” 三火南焰狮一看到蓝儿,它脑瓜子嗡嗡直响,它不明白石武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把它们的小王带出来。 就在三火南焰狮双爪蓄力准备夺回蓝儿时,一道只有它能听到的声音响起:“你倒是有心了。不过这些事不归你管,忘了蓝儿,回去中心区域好好修炼吧。” 三火南焰狮双目中闪过一道混沌之意,等它再看向蓝儿时已经没了先前那种震惊之感。它对石武说道:“你真是厉害,居然可以通过这只小兽得到玉清花。那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你带着你的朋友快走吧。” “多谢。对了,你认识这头小兽吗?我是在碧眼银狼的领地遇到它的。你可否带它找到它的族人?”石武问道。 三火南焰狮道:“碧眼银狼一族处在中部与外围的交界区域。这头小兽的腹袋中既然有玉清花,那肯定是从中心区域跑出来的。我们南焰狮一族如今只能活动在中部区域,我帮不了你。” 石武也从蓝儿能得到玉清花猜测它是中心区域的灵兽。可蓝儿实在太弱了,石武根本不放心让它独自在这迷雾之森中,而他如今也不可能送它回中心区域。石武还想与三火南焰狮商讨一番,那三火南焰狮就已经窜入前方迷雾中了。 石武只得先行作罢地进去枯树树洞内。 五行四象阵中的关肃他们可不像三火南焰狮那般镇定,这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煎熬。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石武,想着石武会不会有事,要是石武遇到了迷雾之森的王该怎么办…… 还是夏茵茵先看到了进来的石武,她喜笑颜开道:“石大哥!” 关肃他们在听到夏茵茵的喊声后也都循声看去,待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穿透迷雾来到身前,他们都开怀大笑起来。 石武怀里的蓝儿听着他们的笑声,它用稚嫩的人族之语说道:“开心。” “我解开阵法后我们速速离去!”石武于朱雀图象行至五行四象阵上方时单手一拍向内注入自身火属性灵力。那道火属性灵力经由朱雀图象传至最下方赤色阵眼法器中,随后五行四象阵停止四象转变。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象之力分别回归灵石围墙中的阵法法器内。石武也不管这次消耗多少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了,他把阵法法器和灵石一股脑地收入纳海囊中。 徐辉杰还是问了一句:“石武,你取得玉清花了吗?” 石武将怀中的蓝儿抱起,它腹袋中有着如宝石般蓝色颗粒的花朵让众人心中一松。 徐辉杰泪流满面道:“宗主有救了!” 石武道:“徐长老,我们现在还未脱离险境,而且那只罗盘已经破损,我们需要你来带路。” “好!”徐辉杰稳了稳身子就要飞起,可他伤势实在太重,他体内灵力根本无法支撑他的御空之举。 石武见状说道:“关道友,茵茵,有劳你们带着徐长老一并飞行。我则带着运转帮你们清除路上阻挡的灵兽。” 五人一拍即合,关肃和夏茵茵各自扶起徐辉杰一条手臂,在徐辉杰的指引下于林间向东方飞去。 石武则是把蓝儿放在胸口后带着林运转飞起。石武灵力外散,下方那些灵兽灵植感受到石武的可怕修为,它们有的屈服避让,有的脸上现出怒意却并没有上前攻击。 等石武他们看到前方落下的金色阳光,他们知道马上就要出去迷雾之森了。徐辉杰激动地催促夏茵茵和关肃快些行进,随后他们一鼓作气冲出了林子。阳光再次照在身上的感觉让连同蓝儿在内的他们都无比舒坦。 劫后余生的徐辉杰道:“驭兽宗还在东面一千里外。我出来前与焰蟒老祖在日阳月阴阵的一处留下了暗号手印,你们跟我来。” 石武带着林运转跟在徐辉杰他们后面。可他未行去多远,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气息使他猛地转身。他以《九转化灵诀》不断搜索着那道气息的位置,可那道气息却又如前方迷雾一般让他捉摸不定。 关肃和夏茵茵看到石武异常,夏茵茵问道:“石大哥,你怎么了?” 石武回道:“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 “有人在看你?”夏茵茵环顾四周,除了天空偶尔飞过的几只大雁别无他物。 关肃说道:“石道友,此地不宜久留,趁早离开为上。” 石武亦是这般想法,他让关肃三人先行,他带着林运转面对着迷雾之森向后撤离。直至迷雾之森消失于他视线中,石武才敢转身向前。刚刚那股气息着实让他受到了惊吓。 迷雾之森外围区域,所有灵兽都匍匐在地。 先前这些灵兽非是畏惧石武的灵压,人兽有别,虽然石武的修为高出这里的灵兽很多,但有些灵兽骨子里的兽性还是会驱使它们去攻击石武,即便是死亦不惧。可同样的,对于他们兽中的王者,它们就是最虔诚的属下。王的意愿它们会无条件服从。所以在豹脸老者的示意下,石武一行才能畅通无阻地离去。 那豹脸老者静立于迷雾之森中,它看着石武,确切地说他是在看着石武怀中的蓝儿,直到石武他们消失于天际它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迷雾之森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回到那一片玉清花旁的豹脸老者道:“郗汲,你相赠的玉清花让我儿保持初始形态亦让它处于混沌之中。今日过后,它将在那孩子身边一步步开启灵智,等它找寻到身上背负的使命,我吞天兽一族必将再临离垢地!至于我答应你的事,我现在就去完成。” 那豹脸老者说完之后,此间所有玉清花上的蓝色颗粒全部浮起,它们排列组合形成一块似传送阵般的蓝色光幕。 那豹脸老者缓缓升起,待其身形没入蓝色光幕后,那些蓝色颗粒全部分散下落,回归至那些玉清花上。 “爹!”蓝儿在那豹脸老者消失于外隐界的那一瞬心有所感地回首张望。 石武忍住去问蓝儿是否要回去的想法护着徐辉杰他们向前。他不清楚方才那股气息是不是迷雾之森的王,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那个实力去硬闯迷雾之森中心区域,他更不能拿王猛和驭兽宗的存亡去任性。 徐辉杰带着石武他们来到驭兽宗一处偏僻的山道前。 由于现在已经过了兽王宗攻打日阳月阴阵的时间,所以前方战场上兽王宗也就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带领着五位元婴初期长老坐镇,出来巡逻的都是兽王宗金丹期门人。 徐辉杰将六角赤焰蟒在昨夜教授他的印诀打在前方日阳月阴阵上。 于驭兽宗广场焦急等待的六角赤焰蟒神情一顿,旁边的许寅急忙问道:“老祖,怎么了?” 六角赤焰蟒奇怪道:“徐辉杰回来了。” 许寅欣喜道:“真的吗!太好了,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取回玉清花!” 六角赤焰蟒却没有这么乐观:“有古怪。他一个金丹后期修士就算一路畅通起码也需要两天一夜时间才能到达迷雾之森中心区域,更别说还要从王的栖息地获得玉清花赶回来。” 许寅刚升起的希望又迅速落了下去。但他还是抱有一丝期待道:“老祖您都说徐辉杰已经发下道誓,他若没有取回玉清花那就必定会冲入兽王宗队伍以金丹自爆。” “这也是我没想通的地方。莫不是他被兽王宗一方抓了,然后以搜魂之法找出了我给他的那个暗号?”六角赤焰蟒心生警惕道。 许寅一听也担忧道:“要不老祖将他所在的位置告知于我,我一人过去查探。” 六角赤焰蟒道:“我与你一起去吧。若真是兽王宗的陷阱,我们就直接冲杀出去,能杀几个是几个!” “好!”许寅同意道。 六角赤焰蟒让许寅来到它背上,随后它之身躯往广场最西方游动而去。那处的砖石在六角赤焰蟒来到后自行下落,现出了一条为它打造的宽阔蛇道。 蛇道内阴暗潮湿,六角赤焰蟒却是如鱼得水般在里面畅快前游。在一阵左转右行之后,六角赤焰蟒与许寅来到了一处石门前。 六角赤焰蟒道:“若外面的不是徐辉杰,我等等用那黑白令牌打开此处日阳月阴阵的阵法屏障,我们合力击杀那些兽王宗的狗崽子!” 许寅闻言点头,他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兽,赫然是一头四丈长的花斑猛虎。他手中元婴中期法棍也已然紧握,只等着六角赤焰蟒开启前方石门。 六角赤焰蟒屏息凝神,它对外从不在气势上落下风。它以头上一只赤色长角轻触一旁石门开关。 石门打开后,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头发焦黑衣衫破烂的徐辉杰。 徐辉杰此刻左右双臂正被关肃和夏茵茵扶着,六角赤焰蟒和许寅下意识地认为徐辉杰是被兽王宗门人重伤后挟持过来的。六角赤焰蟒怒喝一声道:“兽王宗的狗崽子!给我死!” 前方日阳月阴阵阵法屏障应声开启,许寅举起手中法棍就和他召出的花斑猛虎先杀了出去。  第六百零六章 双宗之战(终四) 徐辉杰他们一边在外警惕兽王宗门人的巡逻,一边焦急地等着里面六角赤焰蟒的接应。 石武见前方迟迟未有动静,他问道:“徐长老,你是否记错了位置?” 徐辉杰看着周边草木确定道:“这是我昨夜出来的地方。” 石武见徐辉杰如此笃定,也就继续在这陪他等着。 待过去半刻时后,徐辉杰终于见到前方日阳月阴阵开启,他激动地正要跟现出身形的六角赤焰蟒说他们已经取回了玉清花,谁知耳边同时传来六角赤焰蟒的怒骂之声。其蛇躯上的许寅和那头花斑猛虎二话不说就朝他左右两侧的关肃和夏茵茵攻去。六角赤焰蟒更是用头顶最长的那根赤角往石武脑袋刺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徐辉杰根本来不及去劝阻。 石武也没想到里面驭兽宗门人出来就是相杀,而且听其语气是把他们看成了兽王宗之人。这么近的距离石武不能身化雷灵带关肃和夏茵茵逃开,在没有他灵力提前护佑的情况下,那些雷霆之力和雷灵状态下的速度对关肃二人造成的伤害不会比前方杀招来得小。 石武别无他法只得将自己的身子先移动到关肃三人前方,同时心念一动将体格伸展变大,以自身后背一挡许寅三者杀招。 砰砰砰三声,是许寅的青色法棍重重砸在石武背脊,是那头花斑猛虎咬在石武后颈,更是六角赤焰蟒的尖锐长角刺中石武背心。可三式杀招得手的他们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满脸愁容。 许寅握着法棍的双手已经发麻,那花斑猛虎四颗最锋利的灵牙现出一道道细小裂纹,六角赤焰蟒虽然只是被反震之力震得蛇首晕眩,但一股绝望之感自它心中蔓延。 望着石武投来的眼神,六角赤焰蟒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亦非眼前这十丈巨人的对手。 六角赤焰蟒悲叹道:“我驭兽宗亡矣!” 许寅听闻六角赤焰蟒凄凉之语,他亦准备杀身成仁:“老祖快走,我来挡他!虎意临身!” 只听许寅一声召唤,那头花斑猛虎面露悲恸之色,随即向前一扑直接钻入许寅体内。许寅 身子膨胀的同时脸上身上皆现出花斑虎毛,他之双目变成了慑人的棕色,其双手粗壮指甲尖锐如虎爪,他口中厉喝道:“死守宗门!” 许寅说罢双掌一合口中念咒,他赫然是要用在与灵兽融合的状态行自爆之举。 石武刚想说你们驭兽宗都这么莽撞么,谁知许寅直接来了这一出。石武赶紧收起到嘴边的话,他迅疾转身,右手食指在许寅合上的双掌间轻轻一挑,许寅才蓄到一半的自爆之势直接被石武打断。 许寅身子倒飞口吐鲜血,那头花斑猛虎亦从其体内滚落出来。幸好六角赤焰蟒以蛇躯接住他们,否则他们就要掉下一旁山道了。 此时才反正过来的徐辉杰焦急喊道:“焰蟒老祖,许长老!这是我们的援手啊!他是拜月宫忆月峰大弟子石武!” “石武?”六角赤焰蟒听到徐辉杰此言,它惊疑道,“他真是援手?” 在六角赤焰蟒蛇躯上的许寅也朝石武望去,拜月宫空冥大典上的记忆涌出,眼前的蓝衣修士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郎重合在了一起。他狂喜道:“你果真是石武!” 石武也在这时恢复了正常形态,他对六角赤焰蟒和许寅作揖道:“焰蟒老祖,许长老,方才我为了护我同门多有得罪。” 六角赤焰蟒转忧为喜道:“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快进来!” 石武此时也感应到有两股灵力正朝这边行来。未免打草惊蛇,石武就先带着林运转他们进入了前方石门,六角赤焰蟒在将石门关闭后又用那块黑白令牌升起那处山道前的阵法屏障。 两名穿着兽王宗服饰的门人随后来到。他们中瘦些的那个白衣修士道:“我就说你听错了嘛,这里怎么会有驭兽宗的援手,还什么拜月宫。” 另一黑衣修士道:“可我刚刚确实有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援手和拜月宫啊。” 那白衣修士拍了拍身旁的黑衣修士道:“老郭,一定是你昨晚喝的灵酿还没醒呢。那拜月宫自己都不保如何会派人过来援助驭兽宗。何况他们真能让驭兽宗有勇气出来打倒还好了。也就容圩长老引那王猛出来过一次,其余时候他们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日阳月阴阵内。我们每日在卯时、酉时前再怎么叫阵他们就是不出来,真是没劲。” 那被叫做老郭的修士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他笑了笑道:“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那白衣修士嗯了一声道:“走吧。” 驭兽宗蛇道之内,徐辉杰等人正站在六角赤焰蟒的蛇躯上。 六角赤焰蟒边带着他们过去广场边听徐辉杰讲述他在迷雾之森中的经历。讲到后面的徐辉杰情绪激动地给石武下跪道:“石武,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必死于迷雾之森,更别说能带玉清花回来救宗主了。” 六角赤焰蟒见徐辉杰提起玉清花,而且看样子是石武取得了玉清花,它很想知道这其中的过程。 石武忙扶起徐辉杰道:“徐长老莫要如此。我此次也是运气好,我还在外围区域时就听到中部区域甚至是更里面的灵兽一众躁动。然后我在碧眼银狼的领地遇到了蓝儿,它应该是从中心区域跑出来的灵兽,它的腹袋中就有一朵玉清花。” 石武说着的时候发现蓝儿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然后他就感应到蓝儿对眼前这头六角赤焰蟒的畏惧。他轻抚着蓝儿的脑袋,以心音对它道:“不要怕,这是我公孙大哥义兄的宗门,这头巨蟒不会伤害你的。” 石武的话对蓝儿来说还是有用的,它即便是身子发抖还是会回石武道:“不怕。” 石武知道蓝儿胆小,他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帮它克服,他只能不停地安抚它。 六角赤焰蟒开口道:“对不起石武道友!方才我和许寅见徐辉杰伤成这样,你两位同门又一人扶着他一条手臂,我们只当他被你们劫持后胁迫着过来,准备趁虚而入攻打我驭兽宗。” “焰蟒老祖言重了。”石武半开玩笑道,“不过说真的,你们刚刚那三式杀招要是我没抗下来,你们就是亲手杀了盟友啊。” 六角赤焰蟒埋怨许寅道:“许长老,你和你的本命灵兽太过冲动了。” 正在调息打坐的许寅闻言一愣,他身旁趴着的花斑猛虎碍于六角赤焰蟒的威严不敢做声。许寅冤枉道:“不是老祖您先骂起来然后我才和花虎冲出去的么?” 六角赤焰蟒咳嗽一声道:“好你个许寅,老祖不要面子的吗?” 许寅哦了一声道:“老祖我错了。” “你错个屁,你现在这么一说谁都知道是我错了。”六角赤焰蟒没好气道。 石武他们听后都笑了出来,不过从许寅和六角赤焰蟒的对话中也可以听出,他们的心情比之先前轻松了很多。 六角赤焰蟒在又绕过一个路口后就带着石武他们回到了驭兽宗广场上。 石武他们齐齐走下,看着空旷的广场,石武问道:“驭兽宗的门人呢?” 许寅回道:“前面放出去了一批,没想到被圣魂门当成了暗算宗主的手段。如今剩下的那些门人在轮流维持日阳月阴阵的运转。兽王宗会在每日卯时、酉时聚集门人攻打日阳月阴阵,他们撑下来后就进行灵力的补给。” “那你们驭兽宗每日的灵石丹药消耗会很大吧?”石武道。 许寅回道:“嗯,本来可以撑半年的。但圣魂门那条毒计太狠了,为了帮宗主抵御灵毒,我们的灵石丹药都在成倍地消耗。” 石武明了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帮王猛宗主解毒吧,一切等他醒来后再说。” 石武的话也是如今六角赤焰蟒他们的心声。 石武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将蓝儿抱出,关肃夏茵茵他们也是在这时才看清蓝儿的模样。 见蓝儿只是一头半尺长的小兽,身上绒毛还被污泥粘在了一起,六角赤焰蟒他们都是微微皱眉。 夏茵茵好奇道:“这就是迷雾之森中心区域的灵兽吗?” 蓝儿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它四肢趴在石武手掌上,一刻也不愿离开他。 石武抚了抚蓝儿的小脑袋,对夏茵茵他们道:“你们别看它个头小,但它在那罗盘失灵之后于迷雾之森上空为我指明了方向。要不然以我找路的本事,说不定现在还在迷雾之森里面乱转呢。” 关肃三人对石武的方向感还是很了解的,他们听后亦是感激地看向蓝儿。夏茵茵更是对蓝儿说道:“谢谢你呀。” 蓝儿偷偷瞅了夏茵茵一眼,在石武心音的鼓励下,它怯生生地说了“不用谢”三个字。 石武又在众人面前夸奖蓝儿道:“你真棒!” 若是那豹脸老者在此,它一定会比石武更为激动,因为蓝儿终于会说新的三字语句了。 驭兽宗一方六角赤焰蟒他们都对蓝儿的身份没多大兴趣,他们的目光都注视着蓝儿腹袋内的玉清花。 石武主动说道:“蓝儿,可不可以把你腹袋中的玉清花给我?” 蓝儿却出人意料地摇头道:“不。” 石武还是首次被蓝儿拒绝,他耐心道:“为什么啊?” 蓝儿摸了摸肚子,嘟着嘴委屈道:“吃肉。” 石武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它,在接到关肃他们后就给它吃肉的。如今都到驭兽宗了居然还没兑现,他惭愧道:“好好好,我先给你吃肉。” 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凝气期金露玉灵肉。他将这些灵膳玉盒齐齐打开,五道金芒绽放,现出里面有着似花瓣似火焰印记的金露玉灵肉。石武说道:“吃吧,都归你了。” 蓝儿蹿下石武手掌来到那五只灵膳玉盒前。它把那五块金露玉灵肉都闻了个遍,最后先抱起土属性的那块金露玉灵肉啃了起来。那酥脆鲜香的金露玉灵肉一下子就让它推开了通向味觉新世界的大门。它一口接一口地咬着,不舍咽下地在嘴里咀嚼,直至把小嘴包的都鼓起来才吞下。可它实在包的太多了,即便石武已经在帮它捋着后颈,它还是被噎得喘不过气来。 石武问关肃他们谁身上有清水。可他们都已经辟谷,唯一凝气期的林运转前面也都是在行旅门飞舟上一路被招待过来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谁带有清水。 许寅见状说道:“我去后山帮你们取。” 石武见蓝儿噎得脸都憋红了,他说道:“来不及了。” 石武直接取出纳海囊中的蓝玉灵液,打开琉璃瓶后对蓝儿道:“这果液效用很强,你喝一小口就停下啊。” 蓝儿在石武倾斜瓶口时心领神会地喝着,总算是用蓝玉灵液把喉口的金露玉灵肉给咽了下去。 石武松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你慢慢吃嘛。” 蓝儿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石武要收起琉璃瓶时,它一只爪子抓着金露玉灵肉,一只爪子按着那琉璃瓶。 石武听到蓝儿的心音:“吃喝。” “你要就着金露玉灵肉喝蓝玉灵液?”石武惊奇道。 蓝儿笑着点头道:“吃喝。” 石武问道:“你刚刚喝下蓝玉灵液时不会觉得身体难受吗?” 蓝儿原地跳了跳,兴奋道:“好受。” 石武感应到蓝儿体内确实没什么异样,他只得说道:“那你吃喝吧,但一有不舒服你可得停下来啊。” 获得石武同意的蓝儿开心地吃上一口金露玉灵肉就喝下一口甘甜清爽的蓝玉灵液,别提有多痛快了。 石武他们就看着蓝儿巴喳巴喳吃下五块金露玉灵肉,喝了差不多半斤蓝玉灵液。 蓝儿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示意石武可以收起蓝玉灵液了。 石武提起那只琉璃瓶,他都想找人来试试这里面的蓝玉灵液是不是流失效用了,不然蓝儿怎么可能一下子喝下半斤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这些事现在都得往后稍稍,他见蓝儿已经吃饱喝足,他指了指蓝儿腹袋中的玉清花问道:“这朵花可以给我了吗?我要拿它救人。” 在蓝儿眼里这玉清花难吃得很,它才不要呢。它直接从腹袋中取出玉清花递给了石武。 石武慎重接过的那一刻六角赤焰蟒他们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石武问向六角赤焰蟒道:“焰蟒老祖,这是传说中的玉清花吧?” 六角赤焰蟒看到每一朵花瓣上都有如宝石般的蓝色颗粒,它激动道:“应该是的!王猛有救了!” 可这时六角赤焰蟒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它不知道这玉清花该怎么解毒。它说道:“石武,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玉清花,你问下这头小兽该如何使用。” 石武拿着玉清花问向蓝儿道:“这花是怎么用的啊?” 蓝儿回道:“吃。” “吃?只要吃进去就行了吗?”石武问道。 蓝儿点了点头,重复道:“吃。” 周围的人都对这灵智不高的小兽抱有怀疑,石武沉下心来,细想过后他突然回忆起三火南焰狮也说它的祖辈吃过这玉清花,那就说明这玉清花应该是内服的。 为了以防万一,石武对六角赤焰蟒道:“焰蟒老祖,你先让我用玉清花在王猛宗主体外试一下。” 六角赤焰蟒伸出它那条赤色蛇信,它小心翼翼地将裹着的王猛在蛇信上放平。 蓝儿在那条赤色蛇信出现时就一溜烟钻进了石武怀里。 石武看着俨然成了血人的王猛,他神色凝重地以玉清花先在王猛脸部血咒的上方缓缓移动,发现两者皆无反应后,石武更加确信这玉清花需要内服。石武看着失去意识身上满是血咒的王猛道:“王猛宗主这状态如何服食玉清花?” 六角赤焰蟒说道:“我能够与他体内本命灵兽蓄林鹿沟通,若我们想好了办法,它可以操控王猛的身体配合我们。不过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王猛身上的血咒已经到了一触即破的状态。我怕蓄林鹿操控王猛的身子一动,王猛就会化作一滩血水。” “难题真是一茬接一茬啊!等王猛宗主好了我一定要去外面让那些兽王宗的人也做一道难题。”石武这句似在对自己说的话落在关肃他们耳中和驭兽宗一方耳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见识过石武在群灵城手段的夏茵茵和关肃知道外面兽王宗的门人大限将至,而驭兽宗一方只是觉得石武在为眼前的棘手问题找一个宣泄口。 石武他们随后就在广场上讨论着如何让王猛服食玉清花。 期间许寅提出可以让宗内长老用水系术法将王猛肉身冰封,只留下嘴部位置,这样子蓄林鹿只要操控王猛张开嘴巴就行。可六角赤焰蟒提出了异议,说血人状态的王猛体内灵力殆尽,需要它通过蛇信输入灵力才能让他元婴暂时不被灵毒侵染。王猛体内的灵毒对灵力的吸摄极为可怕,若宗内长老使用水系术法冰封王猛肉身,势必会断开它输入王猛体内的灵力。它不能确定自己要提前输入多少灵力才能维持到长老们施展完冰封术法,再由蓄林鹿张开王猛的嘴服食玉清花。要是王猛在任何一个阶段被灵毒侵袭元婴,那就是必死之局。 被施放过灵毒也服食过灵毒的石武知道,六角赤焰蟒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石武想着要是王猛可以有自己的恢复之力就好了,可他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立刻排除。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沉溺于这种想法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找出正确解救王猛的方法。 时间很快就靠近了傍晚酉时,外面兽王宗门人不知是用了什么音波类的法器,他们的叫嚣之声穿透日阳月阴阵来到驭兽宗上空。 “驭兽宗的乌龟只会躲在龟壳里么?哈哈哈……” “驭兽宗宗主王大乌龟死了没有啊?下次还敢不敢出来逞威风了?” “我兽王宗以后就是迷雾之森外唯一的宗门了!” …… 徐辉杰听着那些挑衅之语,他问向石武道:“石武!你有办法救宗主吗?” “我还在想。”石武回道。 徐辉杰从石武取回玉清花开始就在心中将石武认作唯一能救王猛的人。如今许寅他们的方法不能实行,石武又说还在想,徐辉杰只感觉他们被挡在了一扇大门外,一扇即便他们得到玉清花亦无法救回王猛的大门外。越想越乱的他心圈顿现,他情绪近乎崩溃地要冲出去与兽王宗门人拼命,却因体内伤势爆发猛吐数口鲜血。 石武见状立刻以灵力稳住徐辉杰,他看着双目通红的徐辉杰道:“徐长老!我们起码已经得到了玉清花,那就握住了救王猛宗主的钥匙!我们只要找对方法就行了,你相信我,我会救他!” 石武坚定的话语让几欲发狂的徐辉杰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握住石武的手道:“我相信你!” 石武对身旁的许寅道:“许长老,麻烦你先安排一处灵力洞府为徐长老疗伤。” 许寅明白石武的意思,他扶着徐辉杰道:“你先去休息一会,说不定石道友等等就想到办法救宗主了。” 徐辉杰听到这里对石武俯身行礼道:“有劳您了!” 待许寅带着徐辉杰离去,六角赤焰蟒对石武抱歉道:“对不住,这些压力不该担在你肩上的。” 石武摇了摇头道:“王猛宗主是我公孙大哥的义兄,这是我分内之事。” 石武说完就陷入了沉思,六角赤焰蟒和关肃他们也就不再打扰。 “这道难题的死结在于一旦焰蟒老祖撤去灵力,那王猛宗主就会因体内灵力不济导致被灵毒侵染元婴。那我可否以化灵状态直接破开王猛宗主腹部取其元婴,日后再为他找一具合适的肉身?不行!那些灵毒已经围聚在元婴附近,不管我从哪个位置抓取王猛宗主的元婴都会让元婴被灵毒侵染。看来玉清花才是解开这道难题的钥匙。焰蟒老祖说它可以与王猛宗主体内的蓄林鹿交流,也就是说蓄林鹿操控王猛宗主肉身这件事是可以确定下来的。那么问题就在于它一旦帮王猛宗主开口,那些血咒会否全部爆开。假设血咒在它控制王猛宗主开口时就全部爆开,那该怎么办?而且这些都要在焰蟒老祖蛇信输入灵力的状态下进行,若血咒爆开,焰蟒老祖也会身中灵毒。可若不在焰蟒老祖嘴中实行,那是不是代表要转移至别处?”这一系列问题让石武脑中生疼,但他并没有抗拒这些问题,而是一个一个梳理起来,“转移至别处的风险太大了,所以这件事必须要焰蟒老祖共同承担。那我需要为焰蟒老祖提供一个有着足够灵力的条件。用什么?蓝玉灵液!元婴中期的不行,炼傑那时候只是喝了部分元婴中期海玉桃切开的汁液就差点扛不住,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元婴初期的蓝玉灵液才最合适。蓝玉灵液有恢复气力和灵力的双重效果,我需要炼制可以灌满焰蟒老祖嘴中的蓝玉灵液,那样子焰蟒老祖那边的压力会小很多。接下来就是如何让玉清花发挥效用。蓄林鹿操控王猛宗主张嘴这一步避无可避,假设在张嘴的一刹那血咒会爆发,那我提前以灵力包裹玉清花再身化雷灵用灵气引导玉清花至王猛宗主丹田位置。雷灵状态下的我肯定比这些灵毒爆发的速度快!而且有焰蟒老祖和蓝玉灵液相助,王猛宗主自身亦能抵抗数息时间!可行吗?” 当焰蟒老祖、蓝玉灵液、身化雷灵、玉清花这四个关键点在石武脑中串联成线时,石武蓦然睁开双眼口中说道:“可行!”  第六百零七章 双宗之战(终五) “可行”二字让六角赤焰蟒上前问道:“有办法了?” 石武坦诚道:“有!但我这个方法需要在您嘴中实行,您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六角赤焰蟒听后哈哈笑道:“我都活到这岁数了,死又何妨。要是能在死之前救活王猛,那我也对得起初代宗主罗越了。起码在我有生之年,我不负对他的承诺护好了驭兽宗。” 六角赤焰蟒坚定又决绝的赴死之语让外面兽王宗门人的叫嚣声显得那般孱弱不堪,亦让石武对这头驭兽宗护宗灵兽俯身作揖道:“多谢焰蟒老祖!” “是我该谢谢你。”六角赤焰蟒问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石武回道:“您答应下来是第一步,我还需要完成第二步炼制元婴初期的蓝玉灵液,请您等我一下。” “无妨,你好了就通知我一声。”六角赤焰蟒说完就开始调息起来。 石武走去关肃他们那边道:“驭兽宗内现在很安全,你们先在这休息会,等等许长老回来后你们也让他带去修炼洞府吧。我要过去广场东边炼制元婴初期的蓝玉灵液,未知因素很多,你们切勿靠近。” 石武说着就想到自己怀里的蓝儿,他放心不下地对夏茵茵道:“茵茵,你可否帮我照顾一下蓝儿?” 夏茵茵欣然同意道:“好的。” 可夏茵茵是同意了,蓝儿却死活不愿离开石武。石武认真地跟它说道:“可能会有危险。” 蓝儿摇着头,用稚嫩的声音回道:“不怕。” 石武见蓝儿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他只好说道:“那你在我炼制蓝玉灵液时得乖乖在我怀里,我会分出一部分灵力护着你。” “好。”蓝儿只要不和石武分开就行,它立刻缩回了石武怀里。 石武没有办法,只得跟夏茵茵说着抱歉。 夏茵茵虽然因蓝儿不愿被她照顾而感到有些失落,但她也和蓝儿一样想留在这里陪着石武。她问道:“石大哥,我可以在这里看你炼制蓝玉灵液吗?上次在闫公城时我因为要炼化灵膳都没看到呢。” 石武正想说他是首次炼制元婴初期的蓝玉灵液,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离远些为好,关肃和林运转却在这时也过来表示想一睹石武炼制蓝玉灵液的风采。 石武无奈道:“你们真是太捧着我了。我可事先说好,要是等等我炼制失败那可都是因为你们给我的压力。” 关肃呵呵笑道:“石道友,那我可得用蓄影石记录下来了。以后闲闷了我还可以拿出来回味回味。” 石武见关肃还真拿出了一块蓄影石,他扶了扶额头道:“行吧行吧,你们稍微离远些。” 石武说罢就飞至广场东边上空,他自纳海囊中取出一只赤色聚灵盆,在将聚灵盆勉强扩展至十丈来宽后他又把纳海囊袋口开至二十丈左右。 一枚高有二十丈中部最宽达到十五丈的海玉桃出现在关肃三人面前。 见石武取出一枚如小山般的蓝色奇果,不要说是关肃他们了,就连闭目调息的六角赤焰蟒都因那磅礴的水属性灵力而睁目注视过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说道:“这是什么灵果啊!” 石武没有去回答他们,而是降至赤色聚灵盆旁边。因为他听到聚灵盆托住这只海玉桃时发出了绷紧之声。他看着勉强托住海玉桃底部的赤色聚灵盆,他真的很怕它会因承受不住而裂开,但现在石武别无它选,他只能尽可能快地炼制完元婴初期蓝玉灵液。 这次虽没有与闫宗烈比试时的时间限制,但情况比之先前还要严峻。 石武不敢拖延地迅速取出十只金丹后期琉璃瓶,在以灵力认主后他心念一动将那十只琉璃瓶齐齐变大。做好前期准备的石武快速上行来到海玉桃上方,他这次依旧打算用线入之法来炼制蓝玉灵液。 石武凝神专注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后他手掌一触海玉桃顶端,其掌中灵力就化作一道丝线顺着顶端的一根经络进入海玉桃内。石武灵力不断注入,那根丝线亦沿着海玉桃内部的经络分岔游走。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石武分出的灵力在海玉桃底部汇拢合一。在他眼中,下方的海玉桃已经是被他用灵力分隔包裹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果肉了。石武没有再去尝试别的路线,救人要紧的他运劲一喝,那只巨大的蓝色灵果内就亮起了一根根赤色光条。里面的赤色光条越来越亮,石武下方的海玉桃若卸下外衣般露出被赤色光条包裹住的全部果肉。 光光是一手线入之法已经让关肃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关肃庆幸自己提前拿出蓄影石记录下了这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 石武右手轻抬,将被他用火焰灵力分解好的海玉桃带离底部赤色聚灵盆。可那道清脆的咔嚓声还是让石武知道,这只聚灵盆裂了。石武稳定心神先用一道赤色光条将一块巨石大小的海玉桃果肉包裹着送至金丹后期琉璃瓶瓶口。虽然闫宗烈曾言这金丹后期琉璃瓶可盛放千斤灵液,但考虑到海玉桃的品级与外隐界其它灵果完全不一样,石武还是选择先测试一下这些金丹后期琉璃瓶能否承受住元婴初期品级的蓝玉灵液。 石武心念一动间那道赤色光条就开始炼化所包裹的那块海玉桃果肉,紧接着大片纯净的蓝色果液流入琉璃瓶内。待那块果肉中的精华被全部炼化而出,石武看到那只金丹后期琉璃瓶并无异样。对比先前在闫公城炼化的那瓶蓝玉灵液,石武估计眼前这瓶有八十斤左右。于是石武以这瓶蓝玉灵液为参照,操控赤色光条将剩余的一块块果肉移动至九只琉璃瓶上方同时炼化。 九道如天上灵泉般的蓝色果液哗哗哗地流入琉璃瓶中,让关肃他们看得是如痴如醉。 等那十只金丹后期琉璃瓶各自装好八十斤蓝玉灵液之后,那只海玉桃还剩下两大瓣厚实果肉。石武对广场中央的六角赤焰蟒道:“焰蟒老祖,我这第二步大体已经完成。您先尝尝这元婴初期的蓝玉灵液可还够味,等您气力灵力完全恢复,我再用蓝玉灵液将您口中填满!” “来吧!”六角赤焰蟒张开大口仰天说道。 石武带着那两瓣海玉桃果肉御空飞至六角赤焰蟒上方。赤色光条炼化之下,那两瓣如巨型山石的果肉内倾落下成片的蓝玉灵液。 六角赤焰蟒咕嘟咕嘟地吞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恢复之力自它体内生出。原本皱起的蛇皮开始向外舒展变得紧实,先前那种苟延残喘的疲累感也全部消失,它甚至感觉自己随时可以进行下一次蛇蜕生角,它惊奇道:“你这……这是仙液!” 石武见六角赤焰蟒服下蓝玉灵液后效果很不错,他心中一轻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对你有效就行。” 六角赤焰蟒道:“那我们何时开始救王猛?” 石武看着外面日阳月阴阵上各种术法兵刃之声,他说道:“那就现在吧,救完王猛宗主我还要出去让兽王宗做一做难题呢!” 六角赤焰蟒点头道:“好!” 石武收回掌中火焰灵力,将炼制完毕后所剩的那些元婴初期海玉桃果肉单独收入一只储物袋内。石武再虚空一抓,远处五只装有元婴初期蓝玉灵液的琉璃瓶来到了他身侧。他对六角赤焰蟒道:“焰蟒老祖,您张开嘴巴后用蛇信把王猛宗主平放于口中。这四百斤蓝玉灵液会给你们提供需要的灵力和气力。” 六角赤焰蟒按照石武所言张开大口将王猛于蛇信上放平,随着石武把那五瓶元婴初期蓝玉灵液全部倒入,六角赤焰蟒蛇蜕生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它强忍着说道:“石武你最好快一些!我感觉我即将要进行第七次蛇蜕生角了,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就把这蓝玉灵液和王猛一起吞了。” 石武看出六角赤焰蟒双目中的忍耐之意。他见王猛的身子已经浸没在蓝玉灵液内,他说道:“焰蟒老祖,待我施展化灵之法后你就与蓄林鹿沟通,让它张开王猛宗主的嘴巴。” 六角赤焰蟒还在想着什么是化灵之法时,眼前的石武已经变成了一个全身雷芒闪烁的虚影,一股恐怖气息自它张开的大嘴中蔓延。这股气息亦让先前思绪杂乱的六角赤焰蟒瞬间冷静了下来。 只听那道雷芒虚影内传出石武的声音道:“开始!” 与蓄林鹿保持沟通状态的六角赤焰蟒亦说道:“开始!” 六角赤焰蟒蛇信上的王猛随即听命地张开了血红双唇。 果不其然,在王猛张嘴之后,其嘴上的血咒就立刻爆开,而此时雷灵状态下的石武已经将那朵被他灵力包裹的玉清花送入王猛体内。 周围的一切在石武眼中都是极为缓慢的,可这种缓慢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因为他会比这里的人先知道结果。 石武看到王猛嘴唇正中位置的血咒正向外爆开,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关键的四步都已经达成,剩下的就看玉清花到底能否解开这灵毒了。 王猛体内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体表上赤芒大放的血咒都在争前恐后地向外呈爆破之状。 可玉清花的突然出现,加上外面六角赤焰蟒与蓝玉灵液的灵力供应让那些夺灵血咒散灵毒又趋之若鹜地回到了王猛体内。它们都争先恐后地向那朵有着六瓣白色花瓣的玉清花扑去。 那朵玉清花没有任何抵抗地任由那些灵毒扑上来,没有覆盖住花朵的那些灵毒就继续向外疯狂吸摄灵力。可还没等那些覆盖在玉清花上的灵毒将其蚕食,玉清花上如宝石般的蓝色颗粒突然变为了红色!六道细小漩涡自那六颗红色颗粒内生出,玉清花上那些灵毒毫无抵抗之力地先被吸入漩涡之内。剩下的灵毒一见不对都慌忙向外逃窜,可此时已经由不得它们做主了。那六道细小漩涡内的吸摄之力再增,即便是一滴一丝灵毒都不放过。外面血人状态的王猛也在灵毒消失的过程中恢复了正常肤色。 待最后一丝夺灵血咒散灵毒被吸入细小漩涡,那朵玉清花也随着六道细小漩涡消失不见。 已经提前看到王猛血咒消失的石武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道:“公孙大哥!我救回了王猛宗主!” 第二个发现王猛灵毒已解的是蓄林鹿,与王猛肉身融合的它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玉清花的解毒过程,它无比震撼于这朵灵花的效用。 六角赤焰蟒感受到躺在它蛇信上的王猛并没有化作一滩血水,蓄林鹿也在同时传来声响道:“老祖,主人身上的灵毒已经被那朵灵花清干净了!” 六角赤焰蟒兴奋道:“太好了!” 六角赤焰蟒的洪亮嗓音在王猛耳边一震,昏迷半月有余的王猛皱眉嘶了一声,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前方模糊的身影,下意识地喊道:“小冶?是你来接我了吗?” 石武收回化灵状态道:“王猛宗主,我公孙大哥说你还不能死,让我过来救活你。” “公孙大哥?”王猛听到这略熟悉的声音,又仔细看了看前方之人的面容,他有些不确定道,“你是……石武?” 石武作揖道:“忆月峰大弟子石武参见王猛宗主。” 王猛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了。他缓缓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六角赤焰蟒的蛇信上,而他周围都是蓝色的液体。他问道:“我是在做梦吗?如今拜月宫镜花之术的位置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可我并没有通知柳菡师妹啊。” 石武笑了笑道:“王猛宗主,我在三十一年前就外出游历了。前面我于外隐界东部处理与莲花宗的一些事情,后听闻驭兽宗有难我就带着同门匆忙赶来相助。” 王猛还是没有缓过来,这时候六角赤焰蟒却嫌弃地把王猛连同那块黑白令牌一同从蛇信中甩了出去:“在我嘴里躺了半个多月,把我蛇信都躺发麻了。你还叨叨叨地,信不信老祖一口把你给吞了。” 王猛一个踉跄落在广场砖石上,他拿着日阳月阴阵的黑白令牌抱怨道:“老祖,我怎么着都是个病患啊,您能不能轻点。” 可王猛一说完就发现自己体内不仅灵力充盈,就连双臂内的气力都比以前只多不少,他诧异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六角赤焰蟒知道王猛灵毒已消,在蓝玉灵液的效用下亦有所收获。它不理王猛的疑问,对自己嘴里的石武以同辈之礼说道:“石道友,王猛也救回来了。你看剩下的这两百多斤蓝玉灵液你要怎么处置啊?” 石武知其意地笑着回道:“既然是在焰蟒老祖嘴里的,那自然归您了。您冒着身中灵毒的风险去救王猛,您受得起。” 六角赤焰蟒就等着石武这句呢,它一口将嘴里的两百多斤蓝玉灵液吞下,随后它对石武低首谢道:“石道友!老夫这次借你的仙液再得蛇蜕生角之机,此等大恩老夫来日定当报答于你!” 石武作揖回礼道:“焰蟒老祖客气了。您蛇蜕生角在即,不如先去下方蛇道之中,我保证这里不会再有危险。” 见识过石武能为的六角赤焰蟒说了声多谢后就向广场西方游去,进入了它那条专属蛇道。 场中的王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觉得自己这一中毒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就在他准备相问石武时,他看到石武对他行了个礼后先飞去了广场东边。 石武看着那只底部开裂的赤色聚灵盆。这是北部珠光阁抬高了数十倍价格卖给他们拜月宫的,亦是他对杜子嘟记恨的缘由,认为他们珠光阁就是那种坐地起价的可恶商人。如今这聚灵盆毁了,其中承载的怨念和那些在忆月峰上做金丹期金露玉灵肉的记忆都像是要从这条开裂的口子中溜走远去一般。石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这感觉确实出现在他心中。他想将这聚灵盆变小收回,却发现先前的咒语已经无用。他只好把纳海囊袋口开至十丈,然后把这只聚灵盆收了进去。 石武怀中的蓝儿先前一直都乖乖地缩在那里,现在它感应到石武复杂难名的心情,它钻出石武领口道:“不心。” “是不要不开心。”石武纠正蓝儿道。 蓝儿努力学着石武的话语道:“不不开心。” “呵呵,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石武笑着揉了揉蓝儿的小脑袋,将剩下的五只琉璃瓶收在了另一只储物袋中。 石武领着夏茵茵关肃他们过去了王猛身前,在一一介绍过后,王猛知道石武此次是和在外新收的拜月宫门人一起过来的。 王猛对他们作揖行礼,感激他们舍身营救之情。 石武他们齐齐回礼,石武更是说道:“王猛宗主无须客气,要是我公孙大哥在,他亦会奋不顾身前来相救的。” “小冶,哎……”王猛心中浮现起公孙冶的模样,他拍着石武的肩膀道,“你也别王猛宗主王猛宗主的叫了,我虚长你些岁数,以后我叫你小武兄弟,你叫我王大哥就行了。” 石武也就直接说道:“好的,王大哥!” 许寅也在此时回到了广场上,他看到王猛正在拍着石武的肩膀,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确定那真是王猛后,他大喊道:“宗主!” 王猛看到许寅飞奔过来,他也是一把抱住许寅道:“怎么样,你宗主福大命大吧。” 许寅老泪纵横道:“嗯!宗主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说完,许寅还因太过激动不住地咳嗽起来。 王猛看出许寅身上有伤,他怒问道:“是谁伤的你!不是不让你们出去冒险嘛!” 许寅摇头道:“属下无碍!说起冒险,这次幸好徐辉杰替您去迷雾之森找寻玉清花,否则也遇不上石道友他们。” 王猛正要询问自己中毒期间发生了何事,现在听到徐辉杰为自己去了迷雾之森,他又未见徐辉杰在此,他担心道:“徐辉杰如何了?” 许寅道:“他虽然身受重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危。我方才带他过去洞府疗伤,如今正在打坐之中。” “没有性命之危就好。”王猛放下心来后问许寅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许寅于是就把除他们对石武等人误会出手和方才他也没见到的石武施救过程之外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王猛。 王猛听后感慨不已:“福兮祸之所伏,要不是我当年救下徐辉杰,我现在已经道消身殒了。” 王猛随即问向石武道:“小武兄弟,你现在是何修为?” 石武回道:“可杀元婴期。” 王猛拿起那块黑白令牌哈哈笑道:“那你可要与我一同出去冲杀一番?” 石武还未回答,许寅脸上就现出了担忧之色。 石武说道:“王大哥你灵毒方才解开,应当好好休息。在你未醒之前我已在焰蟒老祖和许寅长老他们面前说了,外面那些兽王宗门人给我制造了这么多难题,现在也该轮到我给他们出一道难题了。” 王猛生怕石武吃亏,他劝道:“小武兄弟,兽王宗由十七个宗门合并而成,其自身元婴修士就有十一名之多。圣魂门那边更是派来仇险这元婴后期和另外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坐镇,实力不可小觑啊。” 石武道:“王大哥放心,我不会留下活口的。还请王大哥开启正上方的阵法屏障。” 王猛惊疑之下还是用黑白令牌开启了上方的日阳月阴阵。 “化灵!”石武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一个全身蓝芒闪烁的雷灵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猛眨眼之间,石武所化的蓝色雷灵已经消失在原地。 王猛怔怔道:“小武兄弟说的可杀元婴不会是连元婴后期都算在内吧。” 许寅这才把石武他们过来驭兽宗时他和六角赤焰蟒、花斑猛虎以三式杀招打在石武身上的事情告知王猛。 王猛抬首望天,他觉得今晚的夜色中多了一抹血红。  第六百零八章 双宗之战(终六) 晚间戌时,皓月当空。 前来攻打日阳月阴阵的兽王宗队伍早已撤回。如今驭兽宗外也就剩下十六名巡逻的金丹后期修士,其余兽王宗门人要么在对垒营帐中休息,要么回到兽王宗本部。 月色之下,驭兽宗上空突然多出一道璀璨蓝芒。其以驭兽宗顶部为起点,围绕日阳月阴阵旋转而下,所过之处,那十六名在外巡逻的兽王宗门人还未有反应就被碎裂金丹夺了腰间储物袋。 就在那十六具尸体从空中齐齐坠落跌下的一瞬间,那道璀璨蓝芒已经来到十里外的兽王宗营帐上空。 今晚兽王宗一方由赵柯领着五位元婴初期长老,外加一百三十名金丹修士两百名筑基修士坐镇。 根据兽王宗宗主宋瑞的分析,驭兽宗那头护宗灵兽要保着身中灵毒的王猛,那么驭兽宗如今修为最高的也就元婴中期的首座长老许寅。是故在宋瑞看来,即便驭兽宗一方脑子发昏冲出来死战,那兽王宗安排在前线的门人也足以应付,更别说赵柯他们还可以捏碎传令玉佩通知兽王宗本部的仇险等人过去助阵。 赵柯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他正与兽王宗那五名元婴长老喝着灵酿吃着灵肉。 这晚间配备酒食的习惯是宋瑞自容圩那一日来后倡导的。因为这样子既可以安抚好前方留守的门人,又能让自己在圣魂门三位长老心中留个好印象,宋瑞何乐而不为。 坐于营帐正中的赵柯吃下一口灵肉后说道:“这驭兽宗不知还要龟缩到什么时候,幸好你们宋宗主会在晚间派人送来灵酿肉食,不然真的太无趣了。” 在赵柯左手边坐着的一名长老恭维道:“赵前辈和仇刘两位前辈不远数十万里过来相助我兽王宗,这些就该是我兽王宗准备的。我们和金丹后期的门人也正是沾了三位前辈的光才能喝着灵酿吃着灵肉。我觉得我们在座的五名兽王宗长老都要敬一敬赵前辈。” 其余四名长老闻言也都举起酒杯对赵柯说着恭维之语。 赵柯虽是圣魂门内门长老,但上面一直有仇险他们压着,如今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格外享受,他哈哈笑道:“诸位客气了,来,干了这一杯!” 六人齐齐举杯,喝下后坐于末座的两位长老突然趴在了桌子上。 先前恭维赵柯的那名兽王宗长老看到赵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赶忙说道:“朱长老和林长老不胜酒力,让赵前辈见笑了。我这就带他们回自己的营帐内休息。” 赵柯嗯了一声道:“包长老,你等等可得继续过来喝啊。” 包长老应下道:“属下遵命。” 谁知那包长老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 正中座位上的赵柯也看出了包长老的不对劲,而那两名倒在桌上的长老身下更是流出两滩鲜血。 赵柯大喊着起身道:“有敌袭!” 可赵柯惊恐地发现,他身子根本不听他使唤地定在那里,而在他呼喊之后外面亦没有任何一人回应。 “到底发生了何事!”赵柯疑惑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言,一股被人掌控的恐惧感充斥在他内心。 兽王宗阵营上空,撤去化灵状态以那两名兽王宗长老的元婴小人布下玄火罗魂网后,石武手中多出了三百二十四根赤色丝线。除去在驭兽宗外被石武杀了的十六名金丹后期修士,下方三百一十四名兽王宗筑基金丹修士身上都被一道赤色丝线贯穿,至于赵柯营帐内的元婴修士,那包长老及另外两名元婴初期长老身上有着两道赤色丝线,赵柯身上则为四道。 上方的石武通过赤色丝线对数名兽王宗金丹期门人进行了搜魂之法,在那些门人不配合的情况下石武依然查到了有关圣魂门三位长老的信息。他知道圣魂门的仇险每晚都会回去兽王宗本部,而其余两名元婴中期长老则在这轮流坐镇。石武确定了在营帐中被四道赤色丝线制住的就是圣魂门的赵柯。他毫不犹豫地操控那四道捆住赵柯元婴小人的赤色丝线延伸至赵柯脑内。 赵柯感到有人正欲对他行搜魂之法,他脑中意识怒骂道:“你可知我乃是圣魂门内门长老赵柯!我于圣魂门留有本命玉简,你若杀我,我仇嵬门主定会看到你之手段,届时整个外隐界北部都无你容身之地!” “不要说你看不穿我的手段,就算你看穿了,你的本命玉简也未必能收到你的信息。”石武用与赵柯同样的语调说道,在石武看来,这玄火罗魂网可阻传送,能罗魂魄,那所谓的本命玉简还真不一定能收到赵柯死前的信息。要不是石武不想打草惊蛇让兽王宗内的仇险等人逃脱,他都想把赵柯放去玄火罗魂网外一行对仇嵬的宣战之语。 赵柯被石武的话说得愣在那里,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石武也不再跟赵柯多言,那四道赤色丝线于赵柯脑内灵力大放,眼见着就要与赵柯脑内灵力融合了,赵柯脑内突然涌出一股奇异的黑气,赵柯的元婴也在同时诡异地鼓胀起来,紧接着赵柯肉身和元婴一齐爆开。 石武前面在宣衣阁遇到过未免泄露信息炸开头颅的,今儿个还是首次遇到能自灭元婴的后手。石武心中暗道:“这圣魂门以魂字为门派之名,看来对搜魂和灭魂之法极为擅长。就是不知这赵柯死后是魂飞魄散还是可以用秘法回归圣魂门。算了,为了安全起见,先行收网吧。” 石武心念一动,率先抽离下方包长老和另一名兽王宗元婴初期长老的赤色丝线,让他们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随后他单手一旋,下方所有被赤色丝线贯穿的修士全都烈焰焚身化为飞灰,近乎是在同一时刻,石武双掌中的卍字血印顿现。这也代表玄火罗魂网内出现了很多对石武生出怨念的恶灵。不过石武才不会惧怕它们,只见他运劲一收,玄火罗魂网自天地两端聚拢收束,将那些恶灵网罗于石武掌中。石武看着掌中开始求饶的恶灵,他无喜无悲地一握手掌,玄火罗魂网与那些恶灵一同消散无存。 石武降下身形,左右双手分别穿透包长老和那名元婴初期长老的丹田,抓着他们的元婴小人进入了通往兽王宗的传送阵。 兽王宗内,两个金丹初期修士正在玉简守殿内看守着宗内金丹期以上门人的本命玉简。这份差事比起那些要去前方攻打驭兽宗的门人清闲得多,但这两名兽王宗门人却是十分不满意。 其中一名面貌清秀的汉子说道:“宋查,你说你怎么着都跟宗主是远亲啊,宗主为什么不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那名叫宋查的修士也是郁闷道:“想我宋查在兽王宗还没建立前就跟随了宗主百年,我一直以为这次新宗门成立我总算有了露脸的机会,谁曾想居然是被安排在这看守本命玉简。罗昭,你说这是我们两个能人该做的事么?” 坐在一旁的罗昭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了,我们两个都有金丹初期修为了,要是能上去战场,说不定就能捡漏杀个驭兽宗长老什么的。” 宋查觉得甚是有理道:“对啊!所以我是真不知道宗主是怎么想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全然没发现他们身后木台上的本命玉简中有十六块金丹后期修士的本命玉简已经龟裂破碎。 直至罗昭听到一阵咔咔咔的声响他才站起来瞅了一眼,他不瞅还好,一瞅之下他整个人呆立在那。 宋查懒洋洋地起身道:“怎么了?难不成是前方长老们的本命玉简碎了?” 宋查这句自然是玩笑话,他就是不想罗昭咋咋呼呼的。可等他过去之后,他看到了那十六块碎裂的本命玉简,上面还有几个他认识的名字。他有些被骇到了:“罗昭,这十六块碎裂的本命玉简全是金丹后期的,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罗昭也做不得准道:“你快去待客厅禀告宗主他们,这事情让他们来定夺为好!” 宋查也是这般认为道:“嗯!那你在这守着,我带这些破碎的本命玉简过去宗主他们那边。” 宋查用储物袋把那十六块碎裂的本命玉简装好后就朝待客厅奔去。 玉简守殿内的罗昭自我安慰道:“前方阵营有圣魂门的赵柯前辈在,更有五名我兽王宗的元婴初期长老,一定不会有事的。” 哪知罗昭刚说完他就看到最高处宋瑞本命玉简的下方一排,印有朱密、林双两位长老名字的本命玉简发出咔咔之声,虽没有像前面那十六块本命玉简那样全部碎裂,但玉简上遍布的细纹还是让罗昭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心里求爷爷告奶奶道:“千万别再裂了!宋查你倒是快点去禀告宗主啊!” 那边厢的宋查已经在用跑的了,但兽王宗作为新成立的宗门,宗内级别森严,他这金丹初期的守殿修士需要层层验明身份后才能过去有宋瑞、仇险等人所在的待客厅。 这一耽搁之下,玉简守殿内的罗昭已经被吓得彻底瘫坐在地上了。因为木台上一百一十四块金丹期本命玉简在一瞬间全部碎成粉末,上方包通、胡明两位长老的本命玉简像先前朱密、林双两位长老一样遍布细纹发出咔咔之声,取而代之的是朱密、林双、徐志三位长老的本命玉简轰然破碎。 罗昭从未遇过这等可怕之事,他双手捂着耳朵像是惊吓过度般在玉简守殿内哇哇大叫。 彼时的宋查才刚到待客厅大门外,他对内作揖道:“启禀宗主,玉简守殿内有十六名金丹后期门人的本命玉简碎裂。” 正喝到兴头上的宋瑞他们一听外面有人禀告这些,宋瑞当先调笑道:“这是驭兽宗忍不了了就让许寅出来对战了?不知赵长老他们可曾立功。” 仇险也是拿出传音玉佩道:“赵长老,你那边怎么样了?不会敌人都出来了你一个人头都没斩获吧?” 仇险这话一说完,待客厅内的刘竹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查被里面的话语感染,他也觉得驭兽宗那些人只要一出来那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忽然,天空中亮起的两个血色光点引起了宋查的注意,随后他就听到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 来到兽王宗上空的石武已经将包通和胡明的两个元婴小人压缩成了悬于身前的两颗血色圆球。他手中印诀变换,口中同时以灵族之语念道:“献元灵于天地,生玄火成罗网——布!” 宋查眼见着那两个血色光点一个继续向上飞去,一个则是迅疾落于地底。 就在宋查不知这血色光点是什么时,自那两颗血色圆球内生出的赤色丝线已经上下对应,依照兽王宗内修士修为的高低分别穿透了下方近千名修士的身体,就连那些被放出来守卫的灵兽也被那一道道赤色丝线所控。 待客厅内的仇险首先发现危机,可他那把本命黑刀还未取出,十二道赤色丝线已经穿透他身体捆缚住其元婴,让他触及储物袋的手再无寸进。 “是谁!”仇险大喝一声道。 已经控制住兽王宗本部的石武以十二道赤色丝线单独擒着仇险下落至玄火罗魂网外,他用那十二道赤色丝线边对仇险的元婴行灭杀之举边传音说道:“仇嵬,你圣魂门用王猛宗主身上的灵毒给我做了一道难题,如今这道难题已解,那么也该换我让你做一道难题了。兽王宗一千三百九十七个门人,加上你圣魂门的仇险、刘竹、赵柯恰好一千四百人。你圣魂门喜以势压人,那我今日便夺势杀人!有本事的话就集合你圣魂门所有势力过来迷雾之森外为这些人报仇!” 石武的话落在仇险耳中如平地惊雷,他没想到石武居然要用这里所有修士的命当做对圣魂门下的战帖!更让仇险生畏的是,上方说话之人确实有这个实力,而且对方明显知道他的本命玉简会在他元婴受损时接收到这些话语。想他仇险怎么说都是个元婴后期修士,可他至今连对手的名字面容都不知晓,他头皮发麻道:“这针对圣魂门而来的人到底是谁!” 可不待仇险细想,他的身子就又被拉回了玄火罗魂网内。 宋瑞他们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们还在天真地想着逃生之法,但下一刻,他们就感觉腹部元婴小人中生出了一股可怕的火焰灵力。 笼罩着兽王宗的玄火罗魂网迅速收拢,除石武外的一切活物皆变成了片片焦灰。兽王宗内所有修士的魂魄元婴都被擒于玄火罗魂网内,石武对于他们没有特别的恨亦没有怜悯之意,在他眼中,这些就是敌人,灭杀殆尽即可。 石武右手运劲一握,玄火罗魂网与其内所有的魂魄元婴齐齐消散于这片天地间。 兽王宗也从先前的热闹喧天转变成了诡异的寂静无声。 悬于空中的石武缓缓落下,自云霄门得到的教训让他不会放过兽王宗的珍藏。在寻找的过程中,石武路过了那座玉简守殿,看到里面全部破碎的本命玉简后,石武继续寻去下一座大殿。在一座一座寻找过后,石武终于找到了写有藏宝阁的那座五层高楼。外面原本的守卫如今只剩下地上六件空荡荡的法袍,石武一拳破开藏宝阁外的阵法屏障,映入眼帘的是五层分好类别的藏宝楼层,依次往上分别为灵肉灵石、丹药灵膳、功法术法、法器法袍、灵兽兽栏。 看着这里分好的诸多好物,石武的目光被最上方灵兽兽栏四字吸引。他御空飞起,直接来到了第五层。在一排排架子上看过之后,石武从下级兽栏、中级兽栏、上级兽栏直至来到了摆放特级兽栏的架子前。这架子上只有一个写有“原乡”二字的青色小框,石武迫不及待地拿起,以自身灵力注入后,石武吃惊道:“这里面的灵兽空间也太大了吧!兽王宗为何会把这等好物闲置于此?” 石武不知道的是,这特级兽栏可容纳五千丈左右的灵兽,在兽王宗还未成立之前为宋瑞所有。而宋瑞也只有带领门人去迷雾之森捕猎或者外出之时才会将这特级兽栏带在身上。平时的话宋瑞他们的灵兽撑死也就三四丈,而且他们都有本命灵兽要融于体内蕴养,是故这特级兽栏就更用不到了。说起来当年王猛亦是用特级兽栏才制住了在拜月宫外耍横的碧鳞青蛟。 石武收好那只特级兽栏后将其余几排兽栏全部取走,随后兽王宗这座藏宝阁内的好物就一层一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就在石武忙着收获战利品时,兽王宗以北六十万里外,圣魂门大殿之中,其门主仇嵬正脸色铁青地听着下方弟子汇报。 只见那弟子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三块碎裂的本命玉简,随后将石武灭杀仇险前的话转述给了仇嵬。 说到最后,那圣魂门弟子俯首在地,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那张由上品灵石打造的宽大座椅上,慕衫正小心翼翼地趴在仇嵬身边,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不免心跳加速。 一旁的仇嵬感觉到了慕衫的情绪波动,他转过头去,那张如干尸一样的脸对着慕衫道:“你在想什么呢?” 慕衫赶忙回道:“门主,我在想驭兽宗那边是不是又用了什么底牌,然后在故意诈我们!” 仇嵬冷笑一声道:“诈我们?先是赵柯的本命玉简毫无征兆的破碎,连一句话一个影像都没传回。再是仇险本命玉简内传来故意说给我听的那些宣战之语,然后就是仇险、刘竹的本命玉简破碎。连杀我圣魂门三名内门长老,其中一名还是元婴后期,你跟我说是在诈我们!” 越说越气的仇嵬一把扯过慕衫头上秀发,拉至面前道:“那你倒说说,是谁在诈我们!” 慕衫身子发抖道:“门主,是属下失言了。” “我要你说,是谁在诈我们!”仇嵬的语气不容反抗。 慕衫只得说道:“能连杀我圣魂门三名元婴长老的,势必是空冥以上修为。会不会是公孙冶留了空冥法器给王猛,也可能是驭兽宗与某位空冥期高人有旧,驭兽宗见王猛身中灵毒宗门危急,于是就动用了这一层关系。” 仇嵬的手越抓越紧,似在发泄圣魂门一下子损失三名元婴长老的怒火。 慕衫疼痛之下又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驭兽宗那条六角赤焰蟒通知了迷雾之森中的同类,属下只能想到这么多,求门主饶命啊!” 听到这里的仇嵬松开了手,慕衫狼狈地缩至一旁。仇嵬没有理会慕衫先前说的那些,他知道如今能解开这些疑惑的只有那个人。他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金牌,以灵力注入之后那块金牌上泛起阵阵如水波一样的金芒。 金芒之内不一会儿就现出了一青衫长袍手拿白玉折扇的儒雅男子。只见那男子柔和的眉峰下生了一双温柔的丹凤眼,鼻梁虽然高挺却不给人孤傲之感,他语气温和道:“仇门主,二十五年不见,你怎么想起以镜花之术联系起我来了。” 对面之人正是当年借用圣魂门长老身份观礼公孙冶空冥大典,却在探查忆月峰时身受重伤的无幽谷谷主金先生。 仇嵬作揖道:“金先生,我遇到了一个难题,想请教您。” “哦?说来听听。”对面的金先生感兴趣道。 仇嵬于是就将派去兽王宗那边的仇险三人接连被杀和石武的威胁之语告知了金先生。 金先生玉扇一开道:“确实是个难题,不过也只是对你而言。” “还请金先生解惑。”仇嵬恭敬道。 金先生道:“我可以帮你解惑,但作为报酬,我要一名元婴中期修士,两名元婴初期修士,你要在十日后派他们过去中州连云山山下。” 仇嵬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道:“可以!” 金先生说道:“此人先杀你门下赵柯,又瞬杀你门下元婴后期的仇险、元婴中期的刘竹。而中间就仇险通过本命玉简传回了他对你圣魂门的宣战之语。说明他先前是将赵柯封闭在了某个阵法内,仇险和刘竹也是一样,不过那人应该是知道他们在圣魂门留有本命玉简,所以故意把仇险放出了那个阵法,在说完宣战之语后又将仇险擒入阵中。外隐界有这等实力的,要么是行阵宗参悟风结云阵的周培,要么是迷雾之森中心位置的王兽,可这二者都没有出手的动机。假设那人给你的信息都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与驭兽宗有旧,还是可以解除元婴后期夺灵血咒散的存在。这就太有趣了!因为你说那灵毒的解药一直在圣魂门内,这就代表那人是靠着自己解开的灵毒。能同时具备灭杀元婴后期阵法、解开元婴后期灵毒的人,这在先前的外隐界中并不存在。” 仇嵬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先生轻摇玉扇道:“意思是那人还未暴露过身份,而他的目的是为了针对你圣魂门!” 仇嵬倒吸一口冷气道:“那该如何是好?” 金先生道:“现在有两种情况,最好的情况是那人只是一名路过兽王宗的内隐界修士,对兽王宗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后来他又知道兽王宗后面有你圣魂门,所以行了恫吓之语。最坏的情况嘛就是这人与你圣魂门有血仇,他这次是杀鸡儆猴,他要你知道有他这号人的存在,要你每日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等你哪天受不了带人去攻打驭兽宗了,或者他觉得没趣了,他才会对你出手。” 仇嵬冷汗直流道:“会有您后面说的那种人吗?” “当然有!我算一个,我看走眼派去下界做无幽谷谷主的那人也算一个。至于这第三个嘛,等你圣魂门出事估计就显现出来了。”金先生语带笑意道。 仇嵬脸色阴沉道:“那我该如何对付那人?” “我只是负责帮你解惑,对付那人可不止这点报酬,而我也不想与之为敌。”金先生明确道,“其势已成,其局已布,你攻打驭兽宗是自投其局,你留于圣魂门则坐以待毙。看来你们外隐界北部之主的位置是真的不好坐,前面空冥期的公孙冶刚坐上没几天就被封了修为龟缩在拜月宫,你这原本板上钉钉的北部之主如今也只能被那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说起来我倒是很想结识一下那人了。” 仇嵬咬牙道:“金先生,我和你才是合作伙伴,你这么夸奖我的敌人合适吗?” “仇嵬,你要搞清楚,我们以前那也不是合作关系。你要解的惑我帮你解了,若你敢少派一个元婴修士过来,无需那未显现的第三人出手,我就会亲自过去圣魂门把你的脑袋拧下来。”金先生说完就关闭了他那边的镜花之术。 仇嵬右手握在那块金牌上,左手虚空抓住下方那名圣魂门弟子。他双目一冷怒吼一声,将那块金牌和听到此间对话的圣魂门弟子一同捏爆。 第六百零九章 皆为江湖 极难胜地的外隐界自古以来各方势力更迭变换,从未有人实现过一统。 这就让三股长盛不衰的势力显得有些特别。但这三股势力也有所不同,分为两明一暗。这在明的为行旅门和珠光阁,那在暗的是无幽谷。 行旅门纵横外隐界通行,珠光阁掌握外隐界经济,这两股势力又不参与任何纷争,所以能留存下来是势之所趋。相比之下,无幽谷就完全是个异类了。从那句流传在外隐界的“宁惹元婴境,莫沾血榜人”就可以看出那些修士对无幽谷是多么避之不及。 可无幽谷却还是那般根植于外隐界,无幽谷一方的实力是一回事,更大的一个原因是他们被这外隐界的一部分人需要。那部分人非是外隐界顶端的那批,所以很多事都不方便亲自出手。这时候他们就需要一把刀,一把只认灵石好物又绝不拖泥带水的刀。 外隐界的无幽谷与凡人界的大为不同,这里没有单独的接头人,而且无幽谷也会拒绝不值得出手的买卖。 凡有想找无幽谷买凶者,其需要用自身鲜血混合灵力在一张字帖上写下“无幽谷”三个大字,这种字帖被称为“血字帖”。写下血字帖之人只要将字帖张贴于任何一座城池的显然之处即可。 若写有“无幽谷”三字的血字帖在十五日内于张贴处消失,那就代表无幽谷接下了这桩买卖。反之,若张贴时间超过十五日,也就代表无幽谷觉得这桩买卖不值得血榜之人出手。 无幽谷存在的这么多年中,血字帖只被人捣乱过一次,但仅仅是这一次就让后人无一敢以此为玩笑。 那捣乱之人乃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为当时外隐界西部一炼器世家的二庄主,名为陆衡。此人生性潇洒自在,因一身炼器本领结交了诸多元婴好友。他应邀去一处城池做客时,在城门外看到了张贴着的血字帖。他入城之后还跟宴请他的城主说起了此事,那城主只言莫要去管。随后二人一直品酒论道转眼便是半月,陆衡在临行前的那晚依旧喝了许多灵酿,出去城门口时正好看到那张血字帖还在那。他一时兴起就上前接下,在触及血字帖上的鲜血和灵力后,他感知到那买凶之人应该只有金丹期修为。他觉得甚是有趣,就想通过上面的鲜血和灵力找到那买凶之人,看看他要杀的是谁。他边走边试了数十次,最后因不会无幽谷的秘法而无法找到那写下血字帖的买凶之人。醉意上头的他没把这当回事,撕了血字帖就回去了陆家庄。 谁知那买凶之人见自己的血字帖被收却未有人过来相询杀人之事,他就在暗地里传无幽谷名不副实,明明已经接下血字帖却又畏首畏尾。 这事关无幽谷脸面的消息传开之后引得十大血榜杀手齐聚那座城池。在一层一层调查过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放出消息的买凶之人。他们将那买凶之人全身的灵力鲜血融入探查法器之中,找寻了近万名与那买凶之人鲜血灵力接触的修士,终于根据法器的指引找到了陆家庄。 陆衡不会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酒后好奇就导致整个陆家庄化作人间炼狱。他之元婴被血榜阿大以咒令封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家满门在他面前一个个被放干鲜血而亡。他懊悔他求饶,可这些在无幽谷血榜中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就在他一心求死之时,他看到那些血榜杀手将他陆家门人的魂魄全部拘禁于魂器之中,看着里面痛苦哀嚎的陆家门人,他情绪崩溃沦为了听之任之的傀儡。 陆家门人的尸首被吊在当初陆衡接下那张血字帖的城池上方。 那些收到陆衡求救消息而赶来营救的元婴修士无一幸免。几天之后,那些元婴修士身后的势力、相关的亲友都成了挂在城池上方的一具具尸首。 所有人都明白,无幽谷这是要杀一儆百。再没有人为陆家出头,亦不会有人去出这个头。 陆衡在他接下血字帖的地方每日叩首千次,叩至第十五日的他泪流满面地自尽而亡。 从那以后,无幽谷的血字帖再无人敢私自乱接,无幽谷的凶名也在外隐界越发根深蒂固。 可是今晚,身为外隐界无幽谷谷主的金先生眉眼之间满是踌躇。他身前的那块金色令牌在结束与仇嵬的镜花之术后就裂开了,这代表仇嵬那边的金色令牌已经损毁。 金先生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对旁人说道:“不听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一道幽影自金先生身旁现出,他语气恭敬道:“谷主,可要安排人手过去外隐界北部给仇嵬一些教训?” 金先生打开手中玉扇道:“不必了。仇嵬这等跳梁小丑不值得我们去大动干戈。那三名元婴修士十日后必定会出现在连云山山下。我在想的是另一个人。” 那幽影问道:“谷主是在想灭去兽王宗给圣魂门警告的那第三人?” 金先生轻摇玉扇道:“那第三人有九成的可能是圣魂门的仇敌,所以就让仇嵬那个冤大头自行去解决吧。比起那第三人,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被我看走眼的佛门恶种。” 金先生说完就看向了谷内倒立着的血浮塔,塔中只有第二、第三、第六层有着光亮。 那幽影作揖道:“还请谷主指示。” 金先生从血浮塔上收回目光道:“那恶种灭去无量寺后中州佛门总坛那边就将安插在外隐界各地的佛门精锐抽回,显然是为了防他过去报仇。可在我看来,中州佛门总坛此举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金为的能耐,他说不定已经在中州佛门总坛成了某一位高僧。那我这做谷主的也该派人过去提醒他一下,他再行差踏错的话,不止是佛门总坛,就是无幽谷也会对他出手。” 那幽影附和道:“金为擅离职守私自来到外隐界,未经谷主允许就对无量寺行灭杀之举。他的确该受到重罚!” “重罚么?”金先生玉扇一合道,“确实是该重罚他了。若他不听警告,我只能先一步联合佛门总坛灭杀于他。” 那幽影没想到金先生居然对金为起了杀心,可他不敢去追问缘由。 金先生向那幽影看去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罚他太重了?” 那幽影慌张道:“属下不敢!谷主的境界高出属下太多,谷主能看到的属下看不到,所以属下如何敢对谷主的做法妄加评论。” 金先生点头道:“这就是你为何能在我身边活这么久的原因。不过这件事你算是经历者,我告知你听也无妨。我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设计了我!” “什么!金为设计了您!”那幽影不敢相信道。 金先生道:“原本我也不信的。可他擅离职守后我派老九下去查过,老九在下面查到了一些让我都吃惊的事情。那恶种竟然重新领悟了沐海浴佛阵,更将佛陀三十二相与他所化的那尊魔佛融合!” “这怎么可能!”那幽影震惊道。 金先生继续道:“不是没有可能!当年我听闻智圆以损失三十四名佛门长老的代价抓回了一个能将佛门诸多手印融会贯通的奇才,我一时好奇就过去中州佛门总坛那边看了看。被囚禁于密室中的他那时候修为已废,脸上更是被智圆那群秃驴以佛力刻下‘恶种’二字。我问他姓甚名谁,是否从内隐界下来,可他就像被抹去记忆一般全然不知。我直接行搜魂之法查探他的记忆,我在里面只看到一尊佛家金身和一尊魔佛恶相,其余就都是混沌迷茫了。就在我觉得无趣准备离开时,中州佛门总坛的那群小秃驴像按惯例一般来到密室中折磨他。他们一边用法器在他刻有‘恶种’二字的脸上扎着一边还说什么放眼整个外隐界也只有他们中州佛门总坛才能擒住那恶种,以后每年佛典之时他们都要把这恶种拉出去游街示众,让外面的人知晓他们中州佛门总坛的威势。我当时就在想,他们中州佛门总坛牺牲那么多僧人才抓住这恶种,要是我把这恶种劫走那中州佛门总坛岂不是成了笑话。于是我说干就干,在定住那些小秃驴后就带着那恶种回到了无幽谷。” 那幽影说道:“那谷主是从何处看出自己被那恶种设计了的?” 金先生望向血浮塔的顶层道:“那时你也是在的,我于那恶种疗伤入定之际让织梦无痕阿大给他换了一份记忆。让他认为自己是被无幽谷安插在外隐界北部无量寺的僧人,在身份不小心暴露后他就被中州佛门总坛围捕了。幸好无幽谷并没有舍弃他,我这谷主更是亲自去营救了他。” 那幽影显然也知晓这段过往,他说道:“那恶种后面不是还留于谷内师从谷主和血老七吗?” “这就是我失策的地方。那时候我就该发现的,即便阿大给他更换了记忆,他脑海中佛门金身和魔佛恶相的两处记忆却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其中。可以说阿大那次是围绕着这两个记忆点去更改的。阿大事后还跟我说起过,他觉得这恶种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彼时的我对那修为全废的恶种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这两处是那恶种的执念。如今看来,我是彻彻底底地被他耍了。”金先生略带愠怒道。 那幽影不曾见过金先生生气的样子,他问道:“难道这些都是他算好的?不可能啊,他如何知道谷主会去救他?” 金先生回道:“他不知道我会去救他,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散去所有记忆只保留最关键的佛家金身和魔佛恶相这两处。他知道只要他能活下去,他就可以靠这两处找回所有记忆。他近来的种种表现不就印证了这一点么!” 那幽影被金先生的话说得愣在当场,他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道:“以谷主的能为都没看穿他施展的秘法,那他先前是何等修为?” 金先生摇头道:“不知。但我清楚他的心性,若再不示警于他,中州佛门之后就该是我无幽谷了。” “怎会!他敢对无幽谷出手?”那幽影骇然道。 金先生却是无比确信道:“他敢的。当年他全身修为被废,血老七帮他想到主修魔佛恶相,再以强者鲜血淬炼身体迅速集结怨念恶灵的方法。这是他恢复修为最快的途径,可他当时却坚持要先完善佛家金身,为此他还与我相争。我见他如此执着,就故意派他下去最难传播佛法的秦国,加上凡人界灵力极为稀薄,我要看看是他的执念重要还是他的修为重要!他下界之初我还时不时让人去观察他,看到他在信奉祁濂道人的秦国举步维艰,我心里莫名地有种期待,期待他会回来求我,说他错了。可他并没有,他按照他的脚步走了下去。随后我因为有事需要闭关也就不再对他上心。哪知他一回到外隐界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那幽影心慌道:“谷主,那您要派谁去中州佛门总坛示警于他?” 金先生想了想道:“原本织梦无痕的阿大是最合适的,但他早已达成出谷条件,如今更是在四处云游。谷中吴三娘是女子之身不便进入佛寺,剩下的阿二和阿六中也就血雨书生阿二看起来像是念经的料。” 若是身处血浮塔第二层的血雨书生知道自己是因为看起来像念经的料而被金先生选中,他一定会欲哭无泪。 那幽影道:“那属下去通知阿二?” 金先生打开玉扇身形风动道:“还是我亲自去吧,你去谷中隐匿阁查看一下各地佛门中还有哪位元婴后期的僧人没有过来中州佛门总坛,将其相关的资料全部调出。我要为阿二置换面容改变部分记忆。” 那幽影领命道:“属下这就去。” 今夜的无幽谷有人无奈地落发为僧,准备潜入中州佛门总坛找出并示警让金先生都看走眼的金为。 而今夜的仇嵬比之那落发之人更为愁怨,因为他收到了一个未知敌人的战帖。他不清楚对方的名姓面容,只知道对方那可怕的心机和修为已经如一张大网罩住了圣魂门。他原本还想依靠金先生解惑,没想到在金先生的言语下,仇嵬只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虽然敢捏爆那块镜花之术的金牌,但他不敢不把答应金先生的三个元婴修士送去连云山下。如坐针毡的他脑中思绪纷乱,他怕对他说出宣战之语的那人就是为了让他集结圣魂门下所有附属势力过去迷雾之森,再行全歼之举。 可在圣魂门内的他就能安稳了么? 仇嵬拿出一块传音玉佩,告知玉佩另一端的容圩道:“给我通知圣魂门在兽王宗周围十万里内所有附属宗门的门主,让他们派手下精英过去一探兽王宗!凡是过去兽王宗查探的修士,每人都可获得同等修为的顶膳宗灵膳,但去之前必须于宗门内留下一块本命玉简!” 玉佩内不一会就传出容圩的声音:“属下遵命!门主,不知兽王宗出了何事?可要属下也一并过去调查。” “兽王宗已经不存在了,你还是留着你的头脑与我应付那未知的敌人吧。对了,你给我去查近五十年来外隐界所有发生的奇异之事,不管是多么离奇的都要通报过来。这些年我忙于北部战事也就未留心这些。我要看看到底有没有那未显现的第三人!”仇嵬说罢就将玉佩放在了一旁。 传音玉佩另一头的容圩整个人呆立在那,兽王宗内可是有着仇险他们坐镇的啊。但他知道这既然是仇嵬说的,那肯定就是事实。这件事非同小可,容圩即刻行动了起来。 仇嵬的心绪乱作一团,他一想到慕衫的欲欢宗让他耗了将近十五年时间,他那股无名邪火就窜了上来。他一把抓过慕衫,他只能通过蹂躏慕衫才能暂时忘却眼前的困境。 相比于金先生与仇嵬,今夜的石武收获满满。他把兽王宗藏宝阁搜刮一空后就将整个宗门内未破损的法袍和那些遗落在地上的储物袋、灵兽兽栏全部收起。到了后面那些储物袋和灵兽兽栏实在太多了,石武干脆找了一块帘布将东西全堆在一起扎成了一个包裹,然后他就背着那个包裹传去了兽王宗前方战场。 石武过来后这里安静地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他先走过去包通和胡成的尸首旁,以引火术将二人的尸首焚烧成灰,接着才开始收捡起兽王宗前方阵营内的物品。 天劫灵体开玩笑道:“石武,你还是不如凤焱大哥啊。要是凤焱大哥的话,他才懒得管那两具尸体呢。”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死者为大,这里靠近迷雾之森,他们生前与我虽是敌人,但并无直接仇怨,我不想他们的尸体被野兽啃咬。” 天劫灵体撇了撇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心里不安啊?杀都杀了,别去多想了。” 石武边捡地上散落的储物袋边回道:“多想的是你吧。我既然敢灭杀他们,又怎会心中不安,何况我也随时做好了被人灭杀的准备。” 天劫灵体见石武如此平静地说出这话,它收起戏谑的表情道:“石武,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石武回道:“我没当真,我就是在说我对这件事的态度而已。” 天劫灵体有些心疼石武道:“你已经可以做到杀人如麻了吗?”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石武解释道,“这不是什么杀人如麻,而是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在对驭兽宗出手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敌人了。我可以杀他们,那圣魂门自然也可以想尽办法将我击杀,这些都是我能接受的。”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道:“那什么是你不能接受的?”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么一问,他莫名想起了年少时遇到的大壮和阿花,他回道:“其实接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我大壮哥和阿花姐那般善良,与害他们的人不要说有过节了,就是连见都没见过一面。可他们还不是被那些人当成了局中诱饵,引我阿大爷爷进入杀局。” 天劫灵体诧异道:“那时候你多大?” “十岁吧。所以我很庆幸阿大爷爷是我的领路人,他让我更早地看到了江湖真正的一面。而这外隐界甚至是后面的内隐界,也不过是一座更大的江湖罢了。”石武边将捡起的兽栏放入身后包裹边说道。 天劫灵体回想着石武的话,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们人族复杂的吗?你一会儿开我杀人如麻的玩笑,一会儿又同情我过早地接触这些。你这样子倒是越来越像个人了。”石武嘲笑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倔强地扭过头去,它小声问了一句:“现在的你有没有活成你以前想要的模样?” “有吧。”石武说着的时候也不是很确定,“比起以前无能为力的我,现在的我起码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了。虽然还是有无力的时候,也很可能依旧被身后那只手操控着向前,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在积攒属于自己的力量。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护下我所在乎的每一个人,让他们不再受到任何侵扰,让他们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天劫灵体双手交叉放于脑后道:“这目标不错,我喜欢!”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的时候捡起了营帐内赵柯那只储物袋,他说道:“这次收获颇丰,但仇险、刘竹、赵柯三人的储物袋我不便打开。我怕里面有可以传输影像的法宝,我要让仇嵬在我未现身前一直处在恐慌之中。走吧,该回驭兽宗了,这么多东西又得让茵茵、关道友他们帮着一起整理了。” “嗯,快走快走!这里阴森森的一点都没有大获全胜的氛围感。你等等可要让王猛帮你开个庆功宴啊!”天劫灵体说道。 石武轻笑着御空而起,向十里外的驭兽宗飞去。 第六百一十章 收获 月光铺路,人影独行。 石武背着比他整个身子还要大上一圈的包裹落在了驭兽宗正门外。石武对内唤道:“王大哥,我回来了。” 王猛一听是石武的声音就用那块黑白令牌开启了山门外的阵法屏障,他更是瞬移过去亲自相迎。见石武去的时间不长又无受伤的样子,王猛放下心来道:“先给他们一些教训就行了。” 石武没有在外多说,点头之后跟着王猛飞去了夏茵茵关肃他们所在的广场。 夏茵茵对石武有着绝对的信心,她笑着道:“石大哥你回来了。” 石武嗯了一声就和王猛一起降至他们身旁,石武随后把身后包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 王猛他们见石武背了一大包东西回来,皆是好奇不已。王猛问道:“小武兄弟,这包裹里是什么啊?” 石武解开包裹上系的结,打开之后里面满是储物袋和灵兽兽栏。在王猛他们被这些东西的数量惊住时,石武说道:“这是我杀完人后收捡的物品。不止前方兽王宗阵营,就连兽王宗内的我也一并拿来了。我想着与其留给别人还不如我们分了。对了王大哥,这外隐界可有传输影像的法宝,这三个储物袋是圣魂门仇险三人的。我方才杀仇险前通过他的本命玉简威胁了仇嵬,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我要让仇嵬一直处在恐慌中,这样你驭兽宗在这三十年里应该会很安全。” 王猛怔怔地看着拿起仇险三人储物袋的石武,不止是他,就连了解石武部分能为的许寅也是愣在原地。他们两个一时间都不能消化石武说的这些。 王猛只能一步一步来:“小武兄弟,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仇险和兽王宗那些人全杀了?” “嗯。魂灭无存的那种。”石武平静地回道。 王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他怎么冷静地下来。他重复问道:“真的全杀了?” 石武详细说道:“是的,算上圣魂门的仇险三人共一千四百名修士。” 王猛听到这具体数字,不禁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兽王宗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那十七个宗门合并前剔除了所有凝气期门人,其整体实力放眼外隐界北部也算是大宗了,更何况还有圣魂门派来的仇险三人助威。可石武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将那些人全部灭杀,眼前这么多的储物袋和一只只灵兽兽栏更是佐证了石武这个说法。王猛长叹道:“拜月宫运气怎么会这么好,先有小冶后又有你。” 石武强调道:“是外隐界的拜月宫运气好。” “对!是外隐界的拜月宫。”王猛也纠正道。 石武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王大哥,你还没说到底有没有那种可以传输影像的法宝。仇险三人储物袋内的好物应该不比兽王宗藏宝阁内的差。” 王猛哈哈笑道:“你既然都对仇嵬说了威胁之语,你为何不干脆显露真容?” 石武回道:“因为外隐界的拜月宫还有三十年就要再现尘寰。我届时要把我的敌人和外隐界拜月宫的敌人全部聚过来。其中最大的两个敌人莫过于圣魂门和外隐界西部的天泯宗。以我现在的能为应该可以灭了圣魂门,但天泯宗那边得到消息后很可能会隐匿起来。反之亦然,所以我需要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王猛明白了石武的意思。他虽然想问石武为何会与天泯宗结怨,但这些现在看来都无关紧要了。他说道:“外隐界确实有那等远距离传输影像的宝物,只是比较稀缺。这种法宝类似于你当年见过的子母奎影兽,它们可以无视地点阵法将影像传回去。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别打开了。” 石武听后也觉得不该打开,于是他就把那三个储物袋递给王猛道:“王大哥,仇险三人的储物袋就送你了。” 王猛不愿接受道:“这里面起码都是元婴品级的好物,王大哥不能收。要不这样,我去后方密室中帮你打开,东西取出后我再给你送过来。” 石武笑着道:“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让我做个顺水人情。等等我还有与灵兽相关的事要请教王大哥呢,这些就当是请教的费用了。” 王猛听后忍不住笑道:“那我这身价也太高了,光是回答你灵兽相关的事就能得一个元婴后期修士两个元婴中期修士的储物袋。” 石武在王猛说着的时候取出了那个青色小框,王猛见后大讶道:“原乡!” “王大哥认识这特级兽栏。”石武道。 王猛点头道:“嗯,这是宋瑞以前宗门留下来的镇派之宝,其内的灵兽空间可与我驭兽宗的特级兽栏‘还竹’相提并论。这可是个好宝贝啊,你将灵兽放进去后它们可以在里面自行成长。” 石武闻言就把那名为“原乡”的特级兽栏放在了左手边,他对王猛等人说道:“那就有劳你们和我一起把这些灵兽兽栏清理一下,里面有灵兽的就取出灵兽放入‘原乡’之中,没有的就先放在我右手边。” 王猛收了石武的储物袋就喊上许寅一起坐下来开兽栏装灵兽。对于他二人来说,这些兽栏内的灵兽都是单手擒住就能扔进“原乡”的。 可林运转才凝气六层,他实在打不开这些最低都是筑基品级的兽栏。 看着林运转挫败的表情,石武宽慰他道:“莫要心急,等等我们整理储物袋的时候你好好帮我们整理丹药法器就行。” 林运转赶紧回道:“好的师尊。” 石武随即就拿起灵兽兽栏开了起来,里面一只只奇形怪状的灵兽倒让石武长了不少见识。有些灵兽还想去咬石武抓来的手掌,可它们的牙齿还没建功就被石武一下子按住脖子扔进了“原乡”。 他们五人中以王猛石武许寅的速度最快,由于这里面还有很多金丹后期的猛兽,关肃和夏茵茵在开启前需要先确认一下里面灵兽的品级。 于是王猛就先教他们辨认兽栏的品级,再跟他们讲解下级兽栏一般都是装凝气期和筑基期灵兽,中级兽栏内多为金丹期灵兽,上级兽栏内则以元婴期灵兽为主。 关肃和夏茵茵后面只挑下级兽栏取出灵兽,手边的中级兽栏他们会递给王猛三人。 这样分工合作下五人还是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把这些兽栏内的灵兽全部装进“原乡”。 就连王猛和许寅都觉得手酸地甩了甩胳膊。王猛开玩笑道:“小武兄弟,赚你这三个储物袋不轻松啊。” 石武呵呵笑道:“辛苦你们了。” 王猛摆了摆手道:“这话就见外了啊。我刚看了一下,里面品级最高的为三头元婴初期灵兽,分别是火属性长舌巨蜥,水属性白灵兔,土属性月痕鼠。金丹后期各属性的灵兽有三十二头,金丹中期和初期的各属性灵兽分别为七十头与五十六头。筑基期的就多了,共五百三十头。说实话,小武兄弟,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兽王宗门人几乎连一只战斗灵兽都没放出就被你杀了。” 石武坦诚道:“我从一位前辈那里学了一个名为玄火罗魂网的术法,此术法以两名修士的元婴做引,再配合灵族之语和手印,让灵力经由极品火灵根……” “别说了别说了。”王猛打断石武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把此等厉害招数详细地告知。” 石武道:“实不相瞒王大哥,要不是这术法达成条件极为苛刻,并且需要极品火灵根为底,我真的想把这术法教给你。用作自保或杀敌都可以。” 王猛看着石武就像看到了那时候的公孙冶,他缅怀道:“你呀,很像小冶。王大哥已经有他相送的木灵界玉佩了。待我多参悟些时日,我一定有机会元婴开空冥的。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你王大哥了。” “小武相信王大哥定可以元婴开空冥!”石武由衷说道。 王猛哈哈笑道:“这话我爱听。” 石武问道:“王大哥,这些战斗灵兽你们驭兽宗需要吗?我可以把它们连同‘原乡’一并相赠。” 王猛这次直接拒绝了石武的好意:“我们驭兽宗内每个弟子入门后首先要做的就是驯服一头战斗灵兽或者寻得自己的本命灵兽。所以这些战斗灵兽你可以卖了或者带回去给拜月宫的弟子。而且战斗灵兽驯养起来比本命灵兽简单得多,只要用蕴含修士灵力的灵兽粮喂养,在战斗时候直接召唤出来协助作战即可。驭兽宗可以为你提供你需要的灵兽粮。不过王大哥要提醒你,这灵兽粮也是战斗灵兽的弊端,若灵兽主人长时间不喂养它们,它们在灵兽兽栏内虽然可以靠着灵兽空间的灵力存活,但很可能在被召出来后立刻叛逃。” 石武把这些记在心里道:“那本命灵兽呢?” “本命灵兽则需要修士与它们缔结本命契约。一般而言,在灵兽越小时期越容易生成这种契约。小武兄弟,这选本命灵兽定要慎之又慎!自驭兽宗有记录以来,修士一般只能缔结三次本命契约。选择本命灵兽要先看灵兽种类再看灵兽灵根。看种类是因为灵兽的作用各不相同,比如你公孙大哥的风翼雕是主增速度的,我的蓄林鹿是主防御的。有些灵兽能助主人恢复灵力,有的灵兽则可以帮主人变幻样貌身形……” 石武等人还是首次听到这么多与灵兽相关的知识,他们听得极为认真。石武问道:“不知这灵兽的灵根怎么划分?那到底是战斗灵兽好还是本命灵兽好?” 王猛回石武道:“灵兽灵根分为完美灵根,卓越灵根,杰出灵根和普通灵根。灵根属性除了百万里挑一的变异类型外就只能承接上辈,好比两只完美灵根的灵兽相互配对,生出来的灵兽一定是完美灵根。这等灵兽与同类灵兽即便境界一样,但在灵力气力、体魄血肉之力各方面都强于完美灵根以下的灵兽。至于你说的战斗灵兽好还是本命灵兽好,按常理来说是本命灵兽好,本命灵兽忠诚度高,与你是共生共长的状态,对你各方面的帮助也会比战斗灵兽多得多。不过这里有必要提一下我驭兽宗初代宗主罗越。罗越老祖当真是天纵奇才,他没有与任何一只灵兽缔结本命契约,但他凭借独创的《驭兽策》同时驾驭四头灵兽与其配合作战。你想想,其中有主攻击的焰蟒老祖,有主防御的蓄森鹿,有能恢复灵力的水灵犀牛,有能恢复体魄血肉之力的三眼血纹豹,他巅峰时为元婴后期,四头战斗灵兽全是元婴中期,同阶之中无人是他敌手!” “还能这样?”石武想着罗越在攻击防御都有助力的情况下还能不断让灵兽帮他恢复体魄血肉之力和灵力,那同阶之人怎能胜过他。 王猛忆起驭兽宗往日辉煌,他感慨道:“罗越老祖可谓是以一人之力拔高了整个驭兽宗。可惜那也是只属于罗越老祖的辉煌,自他之后不要说同时驾驭四头元婴中期灵兽了,就是四只喂饱灵兽粮的金丹期灵兽都会让驾驭者崩溃。因为这需要驾驭者分出四股相同的心神去与灵兽融合,加上自己那份心神,也就是说在对战时要有五股心神配合无间才行!” “好厉害!”石武佩服道。 由此可见六角赤焰蟒前面所说要是罗越还在,它亦是盛年,他们去到圣魂门可以闹个天翻地覆非是虚言。 王猛见石武对灵兽如此感兴趣,也就对其道:“小武兄弟,反正这里无甚危险了,明日我就带你去迷雾之森抓一头起码是卓越灵根的猛兽给你当本命灵兽。” 石武此时抱出怀里的蓝儿道:“王大哥,我有灵兽了。你知道它是什么灵兽种类吗?” 王猛看着半尺长的蓝儿,在脑中过了一圈后说道:“这头小兽看着有些像迷雾之森中的雪貂一类。它是你的战斗灵兽吗?” 石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战斗灵兽。我是在迷雾之森中部与外围交界区域遇到它的。后面我发现我即便不说话它也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它脑海里的想法我亦能知晓。” 王猛愣了一下道:“小武兄弟,你让这头小兽独自向前行进,然后你再闭上眼睛。” 石武哦了一声就把蓝儿放在了地方,蓝儿本欲钻回石武掌中。可石武一说等等它饿了还能吃金露玉灵肉喝蓝玉灵液后,蓝儿就壮着胆子向前走去。石武也听从王猛的话闭上了眼睛,可神奇的是,他闭上双目后竟然可以通过蓝儿的视角看到前面的事物。 石武忍不住以心音对蓝儿道:“回头。” 蓝儿乖巧地回过头来,闭目的石武、盯着蓝儿看的王猛他们全都出现在石武脑海中。石武惊得直接睁开双目道:“我能通过蓝儿看到你们!” 王猛头疼道:“小武兄弟,你已经跟这头灵兽缔结了本命契约。你说你们可以互传心音时我只能确定七成,现在你可以通过它的视角看到别的事物,那就足以证明它是你的本命灵兽了。” 由于前面与蓝儿的种种心音互动,在得知这个结果后石武还是能接受的。他心念一动蓝儿就迅速回到了他手边。石武问道:“那王大哥可否再帮我查探一下蓝儿的灵根?” 王猛在心里觉得这头半尺长的灵兽配不上石武,不过他还是期望这头灵兽可以是卓越或者完美灵根以弥补种类上的缺陷。他取出一块白色玉盘道:“小武兄弟,让你的本命灵兽把爪子放在这玉盘上。” 蓝儿虽然灵智不高,但它感觉出王猛的眼神好像不喜欢它。可它与石武心念相通,它知道石武想让它把前爪放上去,它为了石武还是照做了。 只见那块白色玉盘在蓝儿爪子放上去后没有任何变化,王猛还以为是那白色玉盘坏了。可等蓝儿把前爪缩回后他用他那头蓄林鹿试了一下,那块白色玉盘转瞬就变成了耀目的紫色。王猛看着石武,一时不知该如何跟石武说。 抱着蓝儿的石武见王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笑着道:“王大哥,怎么了?” 王猛想了想后还是直言道:“小武兄弟,我看你还是断开与这只灵兽的本命契约吧。它不止种类不行就连灵根亦只有普通品级。” 蓝儿显然听懂了王猛的意思,它双目怒视着王猛。 石武抚着蓝儿的脑袋道:“好了,普通灵根就普通灵根吧,没什么的。” 蓝儿感应到石武的真心实意,它惹人怜爱地在石武手掌间蹭着。 王猛道:“小武兄弟,你不要怪王大哥说话直。实在是这小兽作为你的本命灵兽,以后它对你来说就是个鸡肋。” 石武知王猛是出于好意,不过他想着自己有没有本命灵兽或者战斗灵兽都不打紧。他后面想要晋升还是要靠九瓣红莲印记内的力量。石武心意已决道:“王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它在出现后就帮了我两次,一次是身带可以救你的玉清花,另一次是在迷雾之森中为我指明了方向。即便它只有普通灵根,永远都只能这么大,我还是愿意它做我的本命灵兽。因为我觉得我跟它很有缘。等它灵智再开些,它是想做一头无忧无虑的贪吃小兽还是一头能独当一面的厉害灵兽,我都会助它完成。” 王猛听到石武那句“身带可以救你的玉清花”时就感到一阵惭愧。他对蓝儿作揖道:“我的命有一半是你救的,我不该这么说你。而且你还小,说不定成长之后能成为一头厉害巨兽呢。天无绝人之路,以小武兄弟的福源,你之灵根或许可以用洗灵卷轴提升。” 蓝儿听了王猛的话对其撇了撇嘴,随后就钻入了石武怀里。它只在意王猛的道歉之语,石武却被王猛说的洗灵卷轴给吸引了。他问道:“王大哥,那洗灵卷轴是何物?驭兽宗内可有?” “我驭兽宗内若有那洗灵卷轴,怕是早就不存于这外隐界了。”王猛解释道,“这洗灵卷轴就是传说之物。只有在上古秘境或者没被发现的大能洞府中才有。据焰蟒老祖所说,数万年前有一位气运极佳之人偶入一处大能遗留在外隐界的洞府。他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地阶洗灵卷轴,引起了外隐界一阵腥风血雨。最终那张地阶洗灵卷轴被一只七尾灵狐夺去,它使用时天地变色异象抖生。那全身红色的七尾灵狐变成了妖异的紫色,在生出第八尾后飞升去了内隐界。” “飞升去了内隐界?”石武可是亲眼见过飞升之门的,如今听到有灵兽靠着使用地阶洗灵卷轴飞升内隐界,他不由得猜测那洗灵卷轴是何等品级的宝物。 王猛确定道:“嗯!这件事是焰蟒老祖的祖辈亲身经历后以记忆传承下来,与之相关的还有天地玄黄四种洗灵卷轴的效用之说。” 石武在意道:“还请王大哥告知!” 王猛知无不言道:“这天地玄黄四种洗灵卷轴中以天阶洗灵卷轴最为厉害,除了能将卓越以下任何灵根洗至完美外,还有极大的可能让灵兽获得上古异术。这地阶洗灵卷轴就差些了,只能将灵兽灵根洗至卓越,获得异术的几率也只有一成。玄阶和黄阶的又稍差些,这两种卷轴都能将灵兽灵根洗至杰出,区别在于玄阶洗灵卷轴有两成机会将灵兽灵根洗至卓越。” 石武对怀里的蓝儿道:“听到了没,你还是有机会成为完美灵根的。” 蓝儿也配合石武地以心音回道:“完美灵根!” 王猛又拿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道:“小武兄弟,这是罗越老祖撰写的《驭兽策》原本,还请你收下。” 石武没有去接道:“王大哥,这是你驭兽宗传承之物,我如何能收?” 王猛却是说道:“若没有小武兄弟,不要说我王猛了,就是整个驭兽宗也将在不日后面临宗破人亡的下场。何况这《驭兽策》我门内多有玉简拓印,把这原本送于小武兄弟是代表我驭兽宗对你的感激之情!” 一旁的许寅也是说道:“石道友你收下吧。你不是还要训练蓝儿么,《驭兽策》内对于和灵兽的沟通也多有讲解。” 石武知道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做作了,他却之不恭道:“多谢!” 王猛见石武收下《驭兽策》,他问道:“天色已晚,你们可要过去洞府休息?这一千多个储物袋明日再整理吧。” 石武却道:“王大哥,我想整理完后明日就带茵茵他们回拜月宫了。” 王猛摸了摸光头道:“这么快吗?这一千多个储物袋整理起来也需要很久呢。你这徒弟和你的同门会很累的。” 谁知王猛刚说完,林运转就抢着说不累。 王猛本是留客之举,现在见林运转直接把这理由驳回,他只好说道:“好吧。小武兄弟,这些储物袋里肯定各种东西都有,你准备如何分放?” 石武拿出十二个储物袋道:“这六个储物袋有元婴初期品阶,是我杀了在兽王宗内的宋瑞和五名元婴初期长老后所得。这第一个储物袋里装有七十一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第二个储物袋里有元婴品级灵肉九万多盒,第三个储物袋里有元婴品级丹药灵膳共三千盒,第四个储物袋内为元婴品级法器十六件、元婴品级法袍二十套、元婴品级法宝三十件。第五个储物袋内为兽王宗的功法术法。这第六个储物袋内放的是其它元婴品级的物品,例如灵兽粮、铸造材料等。至于这三个金丹后期的储物袋内分别有上品灵石两百三十万块,中品灵石四百六十万块,还有我没去计算的下品灵石。剩下的这三个储物袋则放有元婴以下品级的法宝法器法袍,元婴以下品级的丹药灵膳,元婴以下品级的灵兽粮等物。” 前面那批灵兽已经让王猛他们傻眼了,现在他们看到石武分好类的储物袋,听到他报出的那些数字,他们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石武被他们盯得脸红道:“你们不要这么看我,我总不能把这些好物留给圣魂门吧。” 王猛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小武兄弟,你将来必成大器!不!你现在已成大器!” 关肃他们也都个个与王猛有相同的想法。 石武笑了笑道:“那小武就承王大哥美言了。对了王大哥,你驭兽宗这次消耗了多少灵石好物,我就用兽王宗内的所得双倍补偿给你们。当成是你和许长老帮我清理这么多储物袋的辛苦费。” 王猛也不跟石武客气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不让你们去休息了。来来来许寅,我们一起为宗门出出力。” 许寅也是附和:“我最喜欢拆储物袋了。” 柔和的月光下现出了这样有趣的一幕,身为主家的王猛许寅想让石武他们留下,所以故意放慢拆选储物袋内物品的速度,浑然不觉的林运转因前面没帮上什么忙而成了他们中最勤快的那个。以至于后面王猛和许寅哭笑不得地加快了速度,因为林运转向他们投来的都是那种既敬畏又希望他们可以快些的目光。 放弃留客的王猛和许寅也就在那边拆着储物袋边与石武畅聊起来。 石武自拜月宫出来后的一段段经历也在他的描述中如画卷一般铺陈在王猛他们面前。 第六百一十一章 归时 早间卯时,维护日阳月阴阵的驭兽宗门人严阵以待地准备迎接兽王宗一方的攻击。可让他们倍感奇怪的是,今日非但没有听到叫阵挑衅之声,甚至到了卯时过半,日阳月阴阵上依旧未有任何损耗。 就在驭兽宗门人想着兽王宗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时,王猛的灵力传音出现在整个驭兽宗上空:“诸位门人,我驭兽宗的危难过去了!王猛多谢你们为驭兽宗的坚守!自今日起,由我王猛来守护你们。宗门会为你们提供一切所需的资源,你们只要潜心修炼即可。” “是宗主的声音!” “真的是宗主!” “宗主的灵毒解了!” “我们驭兽宗挺过来了!” …… 驭兽宗门人一阵阵热烈讨论之声自宗内响起,一扫连日来压在他们心头的阴霾。 就像公孙冶之于外隐界的拜月宫,王猛对驭兽宗所有门人来说就是那根主心骨。有王猛在,驭兽宗门人那股心气就在! 驭兽宗宽敞的广场上如今就剩下了王猛和许寅二人。王猛的手里拿着两个元婴初期品级的储物袋,这是他和许寅将石武一行送至山门外回来后自空中落下的。里面一个装着三十五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一个装着元婴品级的丹药和灵膳共两千盒,王猛对许寅笑言他们这辛苦费可真是够高的。 当许寅得知储物袋内灵石好物的数目后,他惊得合不拢嘴。他随后也是笑着说道:“石道友那个徒儿要是有他在人情世故上半成的功力就好了。” 实在不怪许寅有这种感触,他们六人在拆选完那一千个储物袋后已是半夜丑时,先前一直说不累的林运转见终于整理好了,没一会就在广场一旁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这可把先前要留下石武他们做客的王猛和许寅给弄郁闷了,要不是林运转一直用那种既敬畏又催促的眼神看他们,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帮着拆选完这么多储物袋。谁知这小子一完成就直接累得睡着了。他们是真的不知该说林运转是直愣子呢还是少年心性。 王猛问过石武是否要带林运转去洞府休息,石武说林运转已经睡熟,而且如今时值盛夏,在这地砖上睡反而凉快得多。 王猛见状也就让石武继续讲起那段充满凡人界烟火又充斥着残酷杀戮的旅程。 聆听的四人为石武与轩浩然不变的友情而感动,因石武与阿四由于立场不同不得不断交而感到无奈。等王猛他们听到宗内弟子于放和石武在凡人界的东江之上产生过误会,他们都颇为惊讶。 石武笑言幸好当时没有杀了于放。可等石武听到许寅说那于放也在先前选择离开驭兽宗那批弟子中后,石武只叹世事难料。 石武在这中间跳过了秦都石家那一战。柳黎是石武心中最好的姐姐,自那次许露以分神术诱导石武说出过往经历后,石武对于有些人有些事只会永远放在心里。 不过石武与金为以凡人界秦晋魏三国兵力斗智斗勇的那场战役也足以让王猛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王猛吃惊于当年那个被中州佛门总坛擒获的佛门恶种竟会出现在凡人界的无幽谷。王猛也终于明白中州佛门总坛那边为何会在擒住那恶种的数百年间再无一次将他拉出示众。原来那佛门恶种早已被无幽谷劫走,而中州佛门总坛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劫走那佛门恶种的是谁。 当王猛和许寅得知那佛门恶种开启外隐界飞升之门获得佛陀三十二相中六大相的馈赠时,他们是彻底被震住了。等石武说自己夺了六相之中的七处隆满相,王猛和许寅都忍不住上前一观,他们发现石武两手、两足下、两肩、颈项等七处之肉皆隆满、柔软,细细看去还隐隐有一层晶莹佛光。 王猛开玩笑说石武夺了那佛门恶种一道法相,那恶种定不会放过他的。 石武也是这般认为,他还把金为一夜灭了无量寺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猛听后立刻没了先前的轻松,他前面是因为知道石武的实力才那般说法,现在听到无量寺行方他们都是被金为所灭,他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心中早有打算的石武让王猛无需担心,他已经有了金为的线索。他告诉王猛金为现在很可能就在中州佛门总坛,要是拜月宫三十年后再现尘寰金为未曾前来,那么他在灭去圣魂门和天泯宗后会立刻前往中州佛门总坛。不管是削发为僧混进去也好,亦或通过身上七处隆满相感应也罢,他定要找出金为。因为金为给他的威胁感太大了,他不能再任由金为成长下去。 王猛听石武一直在说三十年后拜月宫再现尘寰的事情,他就问石武这时间是否为柳菡通知他的。 石武说自己根本没有与柳菡联系的方法。他于是就把在顶膳宗外和中州行旅门总舵方元结识的过程加之花径轩对他的批言告知了王猛他们。 夏茵茵和关肃作为这些事的亲历者,他们对于“顶膳争锋,拜月扬名。火莲临东,前尘尽消”的批言更有感触。 然后石武就说出花径轩那句“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石道友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王猛还想说江湖术士之言不足为信,可石武言明花径轩的批言与东部莲花宗内那块凝星石的提示相差无几,只是凝星石中多出了一个三十年的期限。 王猛他们听了都是心中一闷,他们觉得石武似乎在被一张无形的网网着,不管石武愿不愿意,他都要去接受向前的命运。 盛夏的晨曦比之别的季节都要来得更早,当第一缕晨光照在林运转脸上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 石武也就打破那压抑的气氛,笑着说拜月宫离这还有六万里的路程,他们还是早些出发为好。林运转闻言更是精神奕奕地一跃而起,说他已经完全休息好随时可以出发。 王猛和许寅刚想好的挽留之语直接被林运转给噎了回去。 石武也明确了要快点回去拜月宫的想法。不过在走之前,石武先以灵力化作一根根灵针,分别帮夏茵茵、关肃、林运转三人施展了换形之法。待他给自己换上一张普通的面容后,他言说他们这一路估计会被很多人盯着,以防万一他们就用中州游历过来的五箓门门人身份。他化名于瞻,修为在元婴初期,至于夏茵茵他们沿用本名或者更换名姓都可以。 王猛还担心石武没有身份令牌会被人怀疑,谁知石武说完就拿出于瞻送给他的五箓门腰牌挂在腰间。要不是知道石武是被唐一卓从凡人界带回来的,王猛真的觉得石武就是个历经世事的元婴老怪。 等王猛和许寅亲自送完石武一行回来,王猛就抓住了从空中掉落的这两个储物袋。不用说王猛都知道这是石武的手笔,其实王猛已经忘了这茬,可石武却是一直记得自己说过要用兽王宗的资源补偿给驭兽宗。 在用灵气传音告知门人驭兽宗危难已解之后,王猛看着手中两只储物袋道:“看来我王猛也是个有福之人,中个灵毒不但敌对宗门没了,还让驭兽宗更加团结。本以为耗损了那么多灵石好物会让驭兽宗元气大伤,没想到最后不但全补了回来,还多了不少。” 许寅望着东方道:“外隐界的拜月宫要迎来带他们腾飞之人了。” 王猛却是有些忧心道:“小武兄弟虽然没有明言,但我觉得他能有今日之修为仿佛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的。而且那句‘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石道友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这怎么看都像预示着外隐界拜月宫会面临大敌,不是因为圣魂门和天泯宗的话,会不会是那个金为?可为什么会让小武兄弟踏上内隐界征程?” 许寅自石武来到后见证了一件件不可思议之事,他说道:“宗主,我对石道友有绝对的信心!三十年后拜月宫再现尘寰,宗主可一定要带上属下过去庆贺。” 王猛笑了笑道:“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的。” 王猛和许寅正说着呢,徐辉杰、张奎等门人就都涌过来了驭兽宗广场。他们也迎了过去,王猛先传音给徐辉杰说不要提任何有关石武的事情,随后他就把徐辉杰是怎么为他冲进迷雾之森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众人看到伤得头发都焦黑的徐辉杰,他们纷纷对他作揖表示尊敬。 王猛更是当众宣布徐辉杰成为驭兽宗长老,驭兽宗门人对此无任何异议。紧接着王猛就告诉众人兽王宗的敌人已经尽数歼灭,假若圣魂门还欲攻打驭兽宗,他王猛在日阳月阴阵的相助下足以保驭兽宗周全。 驭兽宗门人虽然都好奇王猛是如何解除驭兽宗之危的,但王猛没有明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多问。他们只要听从王猛所言地好好修炼即可。 在驭兽宗门人一派欢声笑语中,那些归属圣魂门离兽王宗近的宗门为了尽可能多地获得灵膳赏赐,纷纷派出元婴金丹修士连夜赶去了兽王宗。 各宗门率先赶到的元婴修士还想着是不是兽王宗内出了对圣魂门有异心之人。他们准备进去兽王宗后边和宋瑞喝雾甘茶边探讨此事。 可等他们来到兽王宗山门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与往日人声鼎沸的兽王宗相比,他们今日所见的兽王宗没有一丝生气。 这九个元婴修士心中存疑之下没有擅自进入。待另外两名从兽王宗阵营那边赶过来的元婴修士与他们会合,他们这才知晓前方阵营内已无任何生灵。但阵营中没有一丝战斗过的痕迹,就连火把都还是燃着的。 这下他们这十一个先来到兽王宗的心里可就犯嘀咕了。他们终于明白那同修为的顶膳宗灵膳不是那么好拿的。圣魂门那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让他们过来查探。众人一合计消息后有人说出仇险、刘竹、赵柯三人先前被圣魂门派遣过来攻打驭兽宗,会不会是他们中的谁死了导致本命玉简破碎,圣魂门这才让他们这些靠得近的过来查探。 这十一个元婴修士都是老谋深算之人,他们知道这件事多半是他们推论出来的样子。于是他们十一人无一个进去查探,而是等着宗门内不知原委的金丹修士过来。 那些元婴修士像是讲好了一样,对着自己宗门过来的修士都是一阵规劝,说莫要为了灵膳就冲动行事,还是细细观察为好。可他们是这么劝了,那些金丹修士中难免有热血冲动的。 有几个金丹修士想着来都来了,虽然兽王宗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但这里怎么说都有十一名元婴修士在,他们身后还有圣魂门为倚仗,那几个金丹修士就直接冲了进去。 怎料他们一进去就发现整座兽王宗内空无一人,除待客厅内多出一个深洞,藏宝阁被破开大门外,这里就没有任何战斗痕迹了。而且这怎么看怎么像某位大能出手夺了兽王宗珍藏灭去这里所有修士。 这几个冲进来的金丹修士也终于明白门口那十一个元婴修士为何不进来了,他们一定是推测出了里面的情形。那几个金丹修士在心里骂着那些元婴修士奸诈的同时他们看到了玉简守殿内那全都是粉末的本命玉简,他们是连一息都不敢再待了。 那几个金丹修士急急忙忙冲出来后,他们还不得不告知在外坐收渔翁之利的所属宗门长老。那些首先得到消息的元婴修士心中大骇的同时都瞬移赶回宗门。 其余剩下的元婴修士见这些金丹修士都出来了,也就不再有顾虑地冲了进去。 兽王宗满门被灭的消息也随这些人迅速传遍整个外隐界北部。一时间内隐界大能出手灭杀兽王宗,公孙冶留下空冥法宝相助驭兽宗,迷雾之森王兽出没外隐界北部等千奇百怪的消息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而这件事的执行者石武在听到这些消息时已经带着林运转与关肃夏茵茵来到了临近拜月宫旧址的一座城池。 由于拜月宫的隐世,行旅门在三十年前就取消了拜月宫附近的站点,所以石武他们一路都是御空飞来,也没有行的太急。整段路程中石武都以灵力注入林运转那把筑基中期的木属性法剑,这样子林运转只要站在法剑上石武就能带他行进。他们日出而行日落就找附近的城池或者村庄过夜。 五日后的傍晚,石武一行来到了距离拜月宫旧址不到千里的长苏城。 知道次日就能去得拜月宫了,林运转兴奋地吃了两大碗灵米饭。他在心中做定,等正式拜入拜月宫后,他要更加勤奋地修炼,他不能给两位师父丢脸。 关肃和夏茵茵除了兴奋之外更多的是担心。他们怕拜月宫这个有过空冥期修士的宗门会看不上他们。特别是夏茵茵,她一想到自己在灵泉城时那低贱的身份,她眉眼间皆是愁色。 人就是这么复杂,先前夏茵茵还在为行旅门已经没有去往拜月宫的飞舟而感到气愤,现在她反而庆幸可以晚些到拜月宫,晚些被问起出身。 是夜,林运转在吃完饭食后就回去住处睡觉了,他想明日精神饱满地面见柳菡掌门。 石武看出关肃和夏茵茵这一路有心事。他在送林运转回去房间后就邀请关肃和夏茵茵一同夜游。 说是夜游,其实就是逛逛长苏城说说明日过去拜月宫的事宜。 走在人群中的石武见关肃和夏茵茵依旧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当先开口道:“让你们跟我同游是否给你们太多压力了?” 关肃和夏茵茵都知道石武是在开玩笑,不过石武话中的意思他们也都听了出来。关肃回道:“与石道友同游并没有什么压力,反而很轻松。可正因为石道友带给了我们没有负担的感觉,让我们想着如果是石道友以外的人呢?他们会否像石道友那般接纳我们?” 关肃的话正中夏茵茵的心声,她也向石武望去。 石武没想到他们担心的是这件事,他回道:“我以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外隐界拜月宫的人都很好。柳菡掌门前面虽然脾气暴躁,但自公孙大哥道消后她就变得沉稳了许多。各峰掌座我当初是得罪了个遍,比起我,他们说不定更喜欢你们。至于下一代弟子中,我身为公孙大哥当众宣布的忆月峰大弟子,他们都要给我一些面子。对了,我有个叫赵辛的好兄弟,他伯伯赵胤是落月峰掌座,那落月峰可是管着整个宗门的资源啊。到时候我会帮关道友你引荐的。至于你们要修炼的功法术法,我制作金露玉灵肉时就获得了很多门派贡献值,你们可以直接用我的身份令牌去兑换。实在没合适的你们再从兽王宗的典藏里找。对了,我们这次回去不是还要送他们战斗灵兽么?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们抓回来的。” 关肃见石武为了帮他们平复不安的情绪,连灵兽都要说成是他们抓的。关肃觉得就算是为了石武他也要待在拜月宫。他说道:“石道友,让你费心了。” 石武摆摆手道:“关道友哪里的话。我说过,我做的那种生意不长久的。后面宗门对外的生意还得看你。这三十年你正好可以潜修一番,争取升修至元婴境。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宗门都是好事。你放心,你破境升修需要的资源我包了。你千万不要有负担,我这都是为了宗门。”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石道友,关某此生都愿为宗门效力。”关肃对石武俯身作揖道。 石武赶忙扶起关肃道:“别这样关道友,还在大街上呢。” 关肃心结已解,他为了给石武和夏茵茵创造条件,就先告辞道:“石道友,那关某也回去休息了。” 石武没多想地与关肃道了别。 关肃走后,夏茵茵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石武了解夏茵茵的过往,他换了个方式道:“茵茵,你知道的,我以前就是个凡人。” 夏茵茵点头道:“嗯。” 石武边走边说道:“我那时候为了我阿大爷爷的遗体甚至愿意去跟一具死尸成亲。我来外隐界后刚出传送阵就被这里的灵压压得五体投地,给这片天地行了个大礼。” 夏茵茵听到前面一句还有些难过,可后面一句就让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石武双手放在脑后道:“石大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从炼石所出来后的你比我更值得昂首挺胸地被人接受。更何况你的愿望不就是加入宗门么?可以学厉害的功法和术法。你这等修炼奇才,一进宗门必定会一鸣惊人的。等你修炼有成了,石大哥陪你回灵泉城把你以前奉献出去的灵石都收回来。” 夏茵茵听得两颊绯红道:“石大哥你怎么还记得啊?” 石武笑着道:“你石大哥的记性一向是很好的。而且灵泉城那段经历对我来说也极为珍贵,要不是有你带路,我哪能得到那些灵泉内的灵力。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件事石大哥只会记在自己心里。” 夏茵茵听出石武的意思,她感激道:“多谢石大哥!” 石武嗯了一声道:“说实话,石大哥没想到你和关道友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但你们真的不用这么担心,就像我说的,外隐界拜月宫的人都很好。” 夏茵茵那颗不安的心逐渐稳定了下来。她问了一句:“那我过去拜月宫后是住在忆月峰吗?” 石武下意识地回道:“当然是啊,忆月峰就元叔和我……” 石武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元叔所在的忆月峰已经是超脱于拜月宫的存在,元叔会不会同意关肃和夏茵茵他们过去忆月峰。 夏茵茵见石武停住,她问道:“石大哥你怎么了?” 石武思索道:“没什么,我在想我该怎么讨好元叔。” 夏茵茵还是第一次见石武说要去讨好某人,她不禁对那个让石武喝下造化汤的老仙长起了兴趣。 天劫灵体也在石武体内小声建议道:“石武,实在不行你就拿印沁大哥说事。就说印沁大哥在你的相助下用了短短三十八年就炼化了六颗九瓣寒莲子。”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这样子好吗?” 天劫灵体道:“怎么不好了?印沁大哥一直在你地魂内修炼,说是你相助也不为过啊,而且它确实已经炼化了六颗九瓣寒莲子,这件事就是老仙长在我面前我也敢这么说的!” “天劫灵体,你不愧是能灭杀返虚期大能的存在!那就说定了,回去忆月峰就由你跟元叔说这件事。”石武立马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 天劫灵体还在享受着石武前面一句的恭维呢,但随之而来的后面一句就让它欲哭无泪地想找石武说这件事能不能缓缓。 可外面的石武却已经在跟夏茵茵保证,说是有一位厉害人物会帮着搞定元叔,然后他就带着夏茵茵回去了他们的住处。石武让夏茵茵今晚好好休息,只等着明天过去拜月宫就行。  第六百一十二章 游子归家 在把夏茵茵送至房间后石武也回去了自己那间屋子。 屋门关上的那一刻,夜深人静之下,纵是石武亦不由得生出一股近乡情怯之感。外隐界拜月宫的一缕缕回忆涌上心头,石武望着窗外月色道:“拜月宫的大家都还好吧。” 这一夜的石武没有入睡,他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随着日升月落,石武收起心中所有念想出去了房门。 清早的旅店内人影错落,有在大厅坐着吃早点的,有在柜台上交付灵石准备离去的。 石武找了张空桌坐下,店里服侍的小厮上前问道:“于前辈,您要吃些什么?” 化名于瞻的石武说道:“你帮我来壶清茶就行了。早饭的话等我那徒儿起来后让他自己点吧。” 那小厮知道石武一行共有四人,他应下后就帮石武沏茶去了。 林运转是他们中第二早起来的,他这一觉睡得并不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后他就醒了。昨晚早早上床的他一开始因对拜月宫的憧憬兴奋地睡不着,可后面他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宣衣阁城寨的经历,对比被石武关肃收徒后的一路境遇,他突然在想自己是否配得上他们这么多的照拂。越想越乱的他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半夜子时才在胡思乱想中睡过去。 正在旅店大厅内喝茶的石武见林运转下来,他主动喊道:“运转,这边。” 林运转显然有些分神,他隐约听到石武的声音,在找了一圈后才看到石武坐在靠墙边的那张桌子。林运转走过去后对石武作揖道:“师尊早上好。” 石武回道:“早上好,你坐下点些东西吃吧。我们等等就要走了。” 林运转嗯了一声就坐了下来。 这时候店内小厮也走过来道:“不知林公子要吃些什么?我们店里今日的早点有灵肉包子,灵米粥,炸面团。” 林运转道:“你给我来两个灵肉包子吧。” 那店内小厮应下道:“好咧,马上就来。” 石武见林运转没了昨日的胃口,他奇怪道:“你怎么了?” 林运转还是比较直的,他问道:“师尊,您老实告诉我,我的修炼资质如何?” 石武也是直率地回他道:“你的中品木灵根在修士中只能算是一般。” “哦。”林运转的语气略带失落。 石武看出林运转心思不对,他提醒林运转道:“运转,自身灵根品级固然重要,但修炼的勤奋与否,后期所需的资源能否跟上都和你日后的成就息息相关。像你茵茵师姑,她只是下品水灵根,但如今金丹中期的她不要说同阶之内无敌手吧,起码在各方面都是远超同境修士的。” “茵茵师姑这么厉害?”林运转一直在石武身边,石武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他根本没留意过他另一位师尊关肃和师姑夏茵茵的修为。想当初就连海渊宗的碧鳞青龙都对夏茵茵做过与石武相似的评论,说夏茵茵在同阶修士中可算翘楚。 石武笑着道:“所以呀,你这中品木灵根修士可得好好努力。对了,观月峰掌座唐一卓唐仙人与我有旧,他是一位厉害的木灵根修士。等回去后我帮你引荐,你在木系术法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向他请教。” “多谢师尊!徒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林运转保证道。 “好了,吃包子吧。”石武见那小厮用托盘送上来两只灵肉包子,他笑着对林运转道。 重拾信心的林运转大口地吃着,石武就边喝茶边陪他吃完了早饭。 关肃和夏茵茵于辰时从各自房间走出,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厅内的石武和林运转。 等他们二人过去后,石武问他们是否要吃点什么,但关肃和夏茵茵都表示不用了。石武也就没再坚持地去柜台付了林运转的早点和四人住宿的费用。 离开旅店之后,石武四人径直出了长苏城东城门。 石武依旧以灵力注入林运转那把法剑之内,让林运转站在上面后带其飞行。关肃和夏茵茵分立石武两侧,他们二人脸上已经没了前几日的愁云,反而是充满着期待之色。 石武一行越是往东越感到周遭的荒凉,他们看到一座座灵气稀薄导致灵植都青黄不接的山头,那些偶尔窜过的干瘪小兽让从石武怀里探出脑袋的蓝儿都看得心生可怜之意。 待石武他们来到靠近拜月宫旧址五百里的位置,七名身着彩云袍的修士挡在了他们去路前。带头者正是当年被王猛放过的飞霞宗长老陆林。他原本是不敢再过来拜月宫外监视的,可他听闻驭兽宗正在被兽王宗攻打,而地渊宗宗主容圩更是在前方立功被荣升为圣魂门的内门长老。在圣魂门突然下令要飞霞宗和地渊宗严密监视拜月宫外围后,陆林就嗅到了一丝机遇的味道。是故在飞霞宗宗内交接七月份监视任务时,陆林主动要求前来。 陆林对腰间挂着五箓门腰牌的石武作揖道:“在下飞霞宗长老陆林,不知几位道友此行去往何处?” 石武边回礼边以改变的粗哑声线回道:“我乃中州五箓门长老于瞻。我身旁这位是我的弟子林运转,这两位是我同门。我们一路从中州游历至此,听闻前方是昔日出过空冥修士的拜月宫旧址,我就想带他们过来参观一下。” 陆林见石武虽相貌普通声音难听,但其身上散发出的强者气息还是让他恭敬道:“原来是五箓门的于长老,幸会幸会!于长老有所不知,这拜月宫隐世之后异变诸多。其宗门外经常刮出妖风,那些过去探寻的修士被吸入后就会诡异地出现在离这儿几万里外的地方,而且他们都是被抹去记忆的状态。所以为了四位的安全,我劝于长老还是带着你的门人绕道而行。” “多谢陆长老提醒。但我此次带同门与徒儿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增加见闻。我相信以我元婴初期修为还是可以护好他们的。”石武说着就显露出元婴初期的灵力威压,陆林和其身后六名飞霞宗弟子皆感肩头一沉。 陆林心中暗骂着石武以势压人之举。不过他想着反正他们就是在附近监视的,圣魂门并没有不允许修士从这片区域过去,他只要记录好这四人的样貌和信息即可。陆林作揖道:“既然于长老心意已决,那陆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于长老请吧。” “于某谢过陆长老了。”石武收回灵力威压,随后带着林运转他们继续向拜月宫旧址飞去。 石武一行走远后,陆林揉着肩膀从袖中拿出一块蓄影石道:“这姓于的虽然长得难看声音像个公鸭嗓,但其倒真有些本事,不过五箓门我确实是没听过。不管了,他们四人的样貌和那五箓门腰牌都已经记录在内,等下次交接后我们呈给宗门就行了。” 陆林身后一弟子说道:“陆长老,我听说上个月那拜月宫外围生出的妖风已经吞了三批修士了。他们中最远的出现在二十万里外的无量寺遗址。我们要不要通知另一边地渊宗的兄弟,让他们盯紧过去的那四名五箓门修士?” 陆林白了那弟子一眼道:“你是被那于瞻的灵力威压压傻了吗?通知另一边地渊宗的兄弟?你没看到容圩半月前来到飞霞宗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以前我们飞霞宗确实是跟地渊宗平起平坐的,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宗主容圩出卖拜月宫出卖得紧,逮着驭兽宗那边就咬,还咬来个圣魂门内门长老的位置。我飞霞宗别的不说,他那种事情我们是干不出来的,我们在这监视拜月宫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就已经是顶天了。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以后和地渊宗保持些距离。别到时候靠的近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经历过上次王猛的训斥,又听得当时徐辉杰的心声,陆林虽然想获得机遇,但他不愿靠着出卖与踩着昔日有恩的宗门上位。 陆林身后六名飞霞宗弟子闻言都对他点头称是。 另一边的石武四人逐渐靠近拜月宫旧址,石武为以防万一先将那块风痕玉盘抓在手中,同时以自身灵力包裹在夏茵茵三人体外。在他们看到一条延伸向上的山石台阶后,石武依稀觉得这就是以前拜月宫正门外的那条山道。石武带着夏茵茵三人落至山道上,这里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脚下的山道台阶大多已破损开裂。 石武他们沿着山道向上,这里果然如陆林先前所说时不时就会有强劲妖风生出。不知是石武手里有风痕玉盘的缘故还是石武灵力足够强大,那些吹来的妖风在掠过石武四人身上后不曾动摇他们分毫,只是将他们脚下裂开的山石台阶又向外掰开一大道口子。 石武一行按着自己的速度行进。石武没想到三十几年过去拜月宫外面居然会变成这样。他犹记得当初赵辛带着他前往小集会,从这拜月宫正门出去时,无论是周围景观还是那气派的山门都让他震撼不已。 石武压下沉闷的心情,一路穿过各种强风的阻碍,来到了最上方像是漩涡一般的风口。 林运转见前方已经无路,石武又在这漩涡一般的风口停下,他呼吸有些急促道:“师尊,我们到了吗?” 石武点头道:“应该是这里了。” “石大哥,我们如何进去?”夏茵茵见周围并没有入口,她询问石武道。 石武想了想后先以灵力传音注入前方漩涡风口,他说道:“柳菡掌门,我是石武,我回来了。” 三息过后前方漩涡风口无甚反应。石武转变方法,他认为外面的风灵法阵既然是公孙冶设置的,那么他手中这块与风灵法阵同出一源的风痕玉盘应该能为他开启前路。他将灵力注入风痕玉盘内,在他伸出右手的瞬间无数道风灵之力若利刃般刮过石武右掌。要不是他如今肉身强横,他这只右手已经被绞成了细碎。 风痕玉盘感应到石武受到攻击,一道道耀目银芒自其中射出,保护石武右手的同时亦与前方漩涡风口内的风灵之力产生了呼应。 石武顺势松开手掌,那块风痕玉盘自行进入漩涡风口之中。拜月宫外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迷茫一片。 关肃夏茵茵三人只看到前方银芒忽闪,石武却能看清那道风痕玉盘正在漩涡风口内于特定的位置不断移动,渐渐勾勒出一个阵法图案。 随着风痕玉盘最后定在漩涡风口的中心处,石武四人前方的漩涡风口好似一朵盛开的花朵露出了最里面那道银色光幕。 石武不知道这银色光幕后面是什么,但他相信有风痕玉盘为引,这风灵法阵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于是他带着夏茵茵三人直接上前通过了那道银色光幕。 待石武四人的身影消失,那块风痕玉盘也飞入了那银色光幕中。 拜月宫内,身为掌门的柳菡正与周演、赵胤、年蓉三峰掌座带着数名弟子聚在山门后方。 赵胤见身旁的赵辛一脸急切的模样,他帮赵辛问道:“柳菡师姐,你当真听到了石武的传音?” 柳菡肯定道:“嗯!说起来前几日驭兽宗的王猛师兄还以镜花之术联系我,说我拜月宫会在近日迎来惊喜。可等我问他惊喜为何时,他又说最多过去七日就能知晓。我在想王猛师兄说的惊喜可否就是石武回归?” 身着淡青色氅袍的周演摸了摸他那两撇八字须道:“柳菡师姐,要不你用公孙师兄留下的那块阵眼令牌查一下。” 柳菡自袖中拿出那块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道:“我已经查过了,前方风灵漩涡未有异常,而且阵法令牌上也没有显示任何外人进入拜月宫。” 周演沉吟道:“我方才也听到了那小子的声音,虽然比较微弱,但确实是他。而且柳菡师姐传音给我后,我们比对听到的内容亦是一样。所以我在想,如果阵眼令牌未显示有人进入拜月宫,那小子会不会被风灵阵法传去了别处?” 周演这话一出,柳菡等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可赵辛却忍不住了,他说道:“掌门,各位师伯师叔,那石武会被传去哪里啊?” 年蓉这时候也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召集各峰弟子去宗内寻找一下吧。” 赵辛听后更是拿出与石武的那块传音玉佩道:“石武,你小子怎么回事?连家门都找不着吗!你可别想着逃份子钱啊,你送的金露玉灵肉最多就算是我和万锦师妹结亲的贺礼,我女儿那份你还没给呢。” 柳菡知道赵辛与石武关系极好,也就在众人对赵辛的一阵哄笑中说道:“好了,都去找找吧。” “是!”周演、赵胤等一众门人躬身回道。 与赵胤、年蓉御空飞起不同的是,周演和柳菡一样都是瞬移消失。 拜月宫内石武当年离去的那处白色圆盘传送阵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这里已经许久没人来过了。 可随着一道银芒闪过,四个人影出现在此处传送阵内。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他们看到了那轮近乎悬于前方山顶的正午烈日,看到了远处那群山聚拢云霞飘荡的美妙景色。 四人中穿着深蓝色氅袍的石武不由得笑道:“居然是这里。” 石武话音刚落,那块风痕玉盘就出现在下方凹形卡口中。石武将风痕玉盘收回纳海囊,随后对被眼前景象吸引住的夏茵茵三人道:“我们下去吧,这儿已经是拜月宫了。” 林运转还是有些害怕道:“师尊,刚刚那些妖风还会出现吗?” 石武道:“应该不会了。不过外面的风灵法阵确实厉害,为了保险起见,我继续以灵力笼罩在你们身上,等见到柳菡掌门再说。” 夏茵茵三人被石武带着下去了白色圆盘,石武指着他们落脚的地方道:“当年我初入拜月宫就是通过这个传送阵,唐仙人还没跟我说完我就跳了下去。你们是不知道哦,这石阶两边共有四个拜月宫弟子见我五体投地地给拜月宫行了个大礼,他们强忍着笑意,像是看稀罕物一样盯着我。” 石武边说边和夏茵茵三人拾阶而上,石武从那传送阵和下方的石阶灰尘看出,这块区域拜月宫应该很久没用了。但他们越是向上上方的石阶就越干净,等石武四人来到上方最后一级台阶,他们看到前方宽阔的广场上有十几名拜月宫弟子正在修炼着术法。 “娘亲真厉害!”一个小女孩的喊叫声吸引了石武四人的目光。 石武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约莫六七岁穿着粉裙的小女孩边吃着一枚红灵果边对前方的女修喊着。 那女修正在认真地练习火蛇术,其掐诀念咒之后双手上各有一条两尺长的火焰小蛇。 石武越看那个女修越觉得眼熟。 林运转看着这些练习术法的拜月宫门人,他问石武道:“师尊,这里有你的熟人吗?那个使用火系术法的女子看起来好厉害!” 那小女孩听到不远处林运转的话语,她吃着红灵果走过来道:“你们是谁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石武发觉这粉衣小女孩的脸庞与赵辛有七分相像,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一听石武这句,她眼神之中现出警惕之色,身子迅速向后退道:“娘!这里有四个怪人!” 石武刚想解释,可他一伸手更被这里的人当成是要抓住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的娘亲听到呼唤,她立刻撤去手中术法飞至小女孩身前。她盯着石武他们那四张陌生的面孔,又见他们一行非是穿的拜月宫服饰。她出言道:“我不知四位是如何闯入我拜月宫的,但我劝四位莫要轻举妄动!” 广场上听到声响的其他拜月宫门人都聚了过来。他们中更是有人对那小女孩道:“小霖,快去通知你爹和你赵爷爷过来!” 那被叫做小霖的女孩拿出传音玉佩道:“爹爹,您快和赵爷爷过来广场这边,这里多了四个怪人,您快来啊。” 石武已经从声音确定眼前这妇人打扮的女子就是当年的万锦,他摇头自语道:“看来我是错过一桩喜酒了。” 等石武看到躲在万锦身后探出小脑袋对他们做着鬼脸的小霖,他又补充道:“是两桩。” 万锦没有回话,只是觉得眼前这人的声音让她听着有几分熟悉。 石武见拜月宫门人都在这里,那么风灵法阵应该不会在此显现了。于是他收回了包裹在夏茵茵三人身上的灵力,同一时刻,柳菡手中那块阵眼令牌上多出了三个光点。 柳菡对周演等人传音道:“在广场那边。” 赵辛听到柳菡传音之时,他刚拿出亮着的传音玉佩,里面那小女孩的声音让他立马掉转方向脚踏黄沙剑往广场飞去。 柳菡与周演率先瞬移来到,看到眼前这四个面生之人他们皆感诧异。手拿阵眼令牌的柳菡悄悄传音给周演道:“令牌上只显示有三个入侵之人,为何这里还多出一个?” 周演神色大变地传音回道:“很可能他们中有一人的修为足以对抗风灵法阵的探索!” 柳菡闻言准备让广场上的弟子先退下,可赵胤和赵辛二人在这时也赶了过来。 那小女孩一看到二人就上去撒娇道:“爹爹,赵爷爷,就是这个怪人,他刚刚还想抓我呢。” 赵辛一听眼前的陌生人居然要抓自己的女儿,他手持黄沙剑与万锦并肩而立道:“怎么回事?” 万锦一时间也说不清,她确定眼前之人她没见过,可为何那声音越想越是熟悉。 石武见那小女孩误会了,他正准备跟赵辛解释呢,他就看到赵辛走去了万锦身边。他呵呵笑道:“赵大哥,你这女儿很机灵,而且和你长得好像啊。” 赵辛见对方上来就跟自己称兄道弟,他刚想说你是谁呢就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可眼前这人的面容跟赵辛记忆中那人完全对不上,他心里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在那股莫名亲切感的驱动下收回法剑上前相认道:“你……你不会是石武吧?” 石武微微一笑,他先帮夏茵茵三人取出面部灵针,再恢复自己正常的容貌。 当那张丰神俊秀的面庞与柳菡等人印象中的石武重叠在一起时,石武领着夏茵茵三人对柳菡作揖道:“忆月峰大弟子石武携夏茵茵、关肃、林运转参见柳菡掌门!”  第六百一十三章 人事变迁终在心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柳菡激动地上前扶起石武的手。 广场上大多数人都被柳菡如此失态的举动惊住了,他们还在想柳菡是不是在做给忆月峰上那传闻中的老仙长看。只有赵胤、赵辛等少数人明白,身为火纹灵膳师的石武为拜月宫做的足以让柳菡这般相迎。 石武随后又领着夏茵茵三人给周演、赵胤、年蓉作揖行礼,顺带为夏茵茵他们介绍了这三峰掌座。 周演他们很客气地欢迎了夏茵茵三人加入拜月宫。但周演对石武的语气就冷淡多了:“你小子出去这三十多年看样子混得不错啊。” 石武回周演道:“周师叔果然好眼力,确实混得可以。” “还是这副欠收拾的样子,外面就没人揍你么?”周演道。 石武如实道:“肯定有啊,好几次都差点回不来。幸好我喝了元叔的造化汤,再加上我公孙大哥的保佑,这才化险为夷无恙归来。” 听石武说起“公孙大哥”,柳菡等人心中都浮现出了公孙冶的模样。柳菡对众人道:“你们该练术法的就继续练习。石武,带着你为拜月宫新收的门人过去宫主殿吧,在将他们录入宗门后,我会让赵师弟帮他们准备门派服饰和身份令牌。” “好。”石武应下后就助林运转飞起,和夏茵茵关肃跟在了柳菡等人身后。 按理说赵辛是没资格过去的,但柳菡还是传音于他道:“你跟石武三十多年未见,你也过来吧。” 赵辛赶忙把黏着他的小霖抱给了万锦,然后脚踏黄沙剑追上了刻意放缓速度等他的石武。 小霖在万锦怀里喊道:“爹,霖儿也要飞!” 前方的赵辛只当是没听到,还催石武快点提速。 望着化作两道长虹飞去的赵辛和石武,小霖委屈地对万锦道:“娘,爹怎么不理我!” 万锦笑了笑道:“因为那是你爹一直念着的石武叔叔啊。他们三十多年没见面了,如今故友重逢,你就让他们好好叙叙旧吧。” 小霖回想起石武的面容道:“娘亲,石叔叔长得真好看呀。” “确实,而且他人也很好。要是许……”万锦说到此处就止住了话语。 小霖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问道:“娘亲,要是许什么呀?” 万锦摇头道:“没什么。娘亲今日突然想你曹映秋师伯了,我们回满月峰看她吧。” “好呀好呀,我又可以吃到曹师伯炼制的灵果丹了。”小霖欢快地鼓掌道。 “你呀,就是只小馋猫。”万锦宠溺地刮了刮小霖的鼻子,然后牵起她的手向满月峰走去。 小霖没有注意到的是,万锦在牵起她手时神色追忆地望了一眼广场上方。她曾经最敬爱的许露师姐就是通过那里的六角星芒法阵上去的内隐界拜月宫。虽然自那件事后无论是在满月峰还是在拜月宫,许露都成为了一个禁忌之语,但在万锦心中,许露只是那个对她关心友善的好师姐。 正与石武并肩飞向宫主殿的赵辛仔细打量着石武道:“这三十多年过去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石武呵呵笑道:“你倒是变了,变得更稳重了。成家生子的感觉如何?对了,我刚问你家闺女叫什么名字,她就把我当成坏人没告诉我。” “她叫赵霖。因身具火土双灵根,我伯父就帮她取了个霖字,又赠了块平安玉牌给她戴着,求一个五行圆满之意。”赵辛跟石武诉说道,“至于你说成家生子的感觉,总的来说有苦有乐吧。锦儿对我很好,不过小霖那丫头就不让人省心了。你是不知道那小丫头一天到晚有多闹腾!她好几次趁我不注意就拿着我的身份令牌偷溜进落月阁。里面的灵果倒还好,有一次她偷吃了一枚金丹品级的增灵丹,那丹药内的灵力直接让她承受不住地昏厥过去。要不是发现的早加上有柳菡掌门亲自出手施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当然,她也有不错的地方,她小小年纪就很孝顺,每次从各个掌座那里得到的灵丹好物都会拿回来给我和她娘亲尝尝。” 赵辛说到这里心中一暖,石武为其高兴道:“赵大哥,恭喜你和万锦师妹喜结连理,还有了这么个可爱的女儿!” 赵辛哈哈笑道:“刚我们在找你时我还在说呢,你小子的金露玉灵肉只能算作我结亲的贺礼,我女儿的满月礼你这做师伯的可得给啊。” 石武点头道:“应该的。” 赵辛见石武真的应了下来,他摆手道:“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石武则是说道:“我不止帮你家小霖准备了礼物,你也有的。不过我们可得快点过去宫主殿,柳菡掌门他们都在宫主殿外等我们了。” 赵辛看前方果然没了柳菡等人身影,他嗯了一声就和石武他们加速行去。 跟着石武一同飞行的夏茵茵和关肃看到不远处那轮巨日下有一座伫立于山顶的辉煌宫殿,他们料想这应该就是拜月宫的宫主殿了。 柳菡周演他们真的等在宫主殿外,待石武一行过来后才跨步进去。 守殿的刘迅长老还在想着谁人能有如此大的面子就看到石武的身形落下,他吃惊道:“你是石武?” 石武对刘迅行礼道:“刘长老好。” 刘迅自公孙冶修为被封后就一直在宫主殿侍奉,他知道公孙冶对于这忆月峰大弟子的看重程度。前面他隐约从柳菡口中得知石武似乎是出去游历了,如今三十多年过去,再见石武的他亦是感慨道:“你好你好。” 刘迅想着柳菡他们还在里面等着石武呢,于是他说道:“你们先进去吧。” “嗯。”石武点了点头就和赵辛他们一起进入大殿。 殿内挂着的拜月宫历代宫主像只剩下了灵鸢和公孙冶。柳菡见石武出神地看着公孙冶的画像,也就招呼众人先行落座。 石武收回目光后就发现周演和赵胤帮他在中间空了张位子,他也就顺势坐了过去。 柳菡笑着对石武道:“前几日王猛师兄以镜花之术通知我,说我拜月宫会迎来惊喜,可他又不告诉我惊喜是什么,没想到才过了五天你就回来了。” 石武听出王猛并没有将他灭去兽王宗的事情说出,他也就回道:“我先前去了外隐界东部一趟,后面想通过东部那边的传送阵传回北部。哪知北部的传送阵居然是在迷雾之森,我们也就顺道去拜访了一下王大哥。” 柳菡他们听石武称呼王猛为大哥,柳菡也就问道:“王师兄近来可好?驭兽宗没有被圣魂门骚扰吧?” 关肃和夏茵茵没想到拜月宫自隐世之后居然与外界如此脱节,连驭兽宗被兽王宗围困差点被灭都不知道。 石武报喜不报忧道:“王大哥身子硬朗得很,他还说他已经在参悟公孙大哥给他的木灵界了,说是给他些时日就能元婴开空冥。” 柳菡等人听了都在心中叫好。他们清楚王猛和公孙冶的关系,驭兽宗是绝不可能投靠圣魂门的,那么在圣魂门强势的情况下,驭兽宗势必会受到刁难。现在听到石武带回来的消息,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赵胤问向石武道:“你在外面游历地怎么样?怎么出去三十多年就回来了?” “赵师叔,我这不是想你们了么。我忆月峰上的三十年物资你等等可得让赵大哥给我补上啊。”石武半开玩笑道。 赵胤见石武一回来就讨要物资,他哈哈笑道:“我哪敢不给哦。想你十一岁时刚成为忆月峰大弟子,连修炼都还没开始呢就跑去我落月峰要你忆月峰十年的物资,吓得你赵大哥赶忙奔到我住处告状来了。” 赵胤说起石武的过往趣事,宫主殿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有赵师叔这句话就行了。”石武继续道,“说起我游历的这三十多年,我先回了凡人界一趟,见到了很多熟人亦碰到了我以前的仇人……” 石武接着就把自己的诸多经历简明地告知了柳菡他们,中间的许多杀局他都是三言两语带过,他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但有些避不开的地方他还是讲了,比如在凡人界时与金为的那场战役,在灵泉城时与天泯宗的结怨。 柳菡他们深受公孙冶的影响,对弟子都极为护短,而且灵泉城那段过往也不全是石武的错。柳菡直言道:“不就是个天泯宗少宗么,杀就杀了。” 周演亦是赞同道:“那个廉熔的确该死。” 关肃他们都被柳菡等人的反应给惊住了,别的宗门如果知道弟子杀了西部前三大宗的少宗主,肯定都在想着如何挽回,可这拜月宫的掌门掌座想的却是杀得好。 石武后面就把如何遇到夏茵茵、关肃、林运转三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在说起夏茵茵时石武只说她在灵泉城帮了他很多,不然他也不会得到那些灵泉内的灵力得以逃脱追杀。 柳菡他们听后都对夏茵茵表示了感激,夏茵茵则是有些惶恐,柳菡他们只当是夏茵茵紧张了。 石武随后就讲起了在深海灵兽区的那三十年。他只说自己是误入了无极海的一处秘境,在里面让一群厉害海兽陪着练了三十年拳法,出来后还获得了秘境内的许多蓝色奇果。 只有夏茵茵知道,那深海灵兽区是石武被高林宗设下杀局,最后追着紫影蛟过去的。而那些海猿兽也不像石武说的那般和善。但夏茵茵并没有多言,她晓得石武是不想让在场的这些长辈担心。 柳菡听到石武光这三十多年就有诸多奇遇,最主要还是石武平安回来了。她为石武开心道:“公孙师兄在时就说过你是个福缘深厚之人,他果然没说错。” “那都是借了诸位长辈的光。”石武承下这句后转而问道,“对了,这里为何不见唐仙人和林轩师叔?” 石武此话一出场中氛围顿时沉重起来,也无人回答石武。 石武意识到了不对,他问道:“他们出事了?” 最后还是柳菡说了出来:“林轩师弟尚在闭关之中,所以我并没有通知他的新月峰。至于唐师弟,他……他碎丹后结婴失败,如今正在观月峰上疗养。” “什么!”石武吃惊地站了起来,他问道:“怎么会这样?” 柳菡道:“石武,修炼一途没有万全之事,更何况是碎丹结婴。据唐师弟所言,他碎丹以后已经在体内凝出元婴了。可他应对的三重天劫淬体比之我结婴那次还要可怕。他在面临第二重天劫时看到他道侣玉茹各种惨死的画面,他心神巨震之下直接被那道天雷劈散了体内元婴,自身亦重伤昏迷过去。” “是具象之雷!”石武体内天劫灵体说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何为具象之雷?” “它在我雷族中与我地位相当。但与我的灭像之雷不同,它可以牵引应劫之人记忆,将应劫之人最害怕的念想牵出后无限放大。而面对具象之雷能应劫成功者少之又少,它曾经不止一次在族内说过,它只对玩弄应劫者的记忆感兴趣,它不会以天劫杀人,它要让那些应劫者沉溺于此生最大的恐惧与应劫失败的痛苦。不对啊!它先前最低都是出现在炼神期修士的天劫中,为何这次唐一卓只是渡个元婴期天劫就遇上了它?”天劫灵体说到后面大为不解。 石武双拳握紧,他问向柳菡道:“唐仙人是否只有三十年的时间了?” “嗯?你是如何得知的?”柳菡讶异道,不止是柳菡,就连以前与唐一卓不对付的周演都神情奇怪地看向石武。 石武没有直接回柳菡,他只是说道:“柳菡掌门,您先帮茵茵和关道友他们录入宗门吧,我想去看望唐仙人。” “好的。”柳菡压下心中疑惑,取出那块阵眼令牌后就让夏茵茵三人注入一道灵力进去。 夏茵茵、关肃、林运转依次注入灵力后,阵眼令牌内三人的显示光点就消失了,这也代表他们被风灵法阵认定为拜月宫的弟子。 随后柳菡就吩咐赵胤回落月峰制作三者的身份令牌和门派服饰。柳菡还问石武可要他们陪他过去观月峰,石武只说让赵辛陪着就行,柳菡也就吩咐赵辛好好陪同石武他们。 石武一行出去宫主殿后,赵辛还想在前面御空领路,石武却是看到了以前元叔在各峰为他设置的绿玉传送阵。 石武想快些见到唐一卓,于是他说道:“赵大哥,我们传过去就行了。” 赵辛看到地上的传送阵,他点头道:“好。” 石武一行五人走入传送阵内,石武心中想着观月峰山顶的位置,随后一道绿色光柱升起,等他们再出现时已经身处观月峰唐一卓的洞府外。 见绿玉传送阵依旧有效,石武望着忆月峰的方向,心中浮现出元叔的身影。 石武先走出绿玉传送阵,他看到唐一卓的洞府大门开着,他走到前面作揖道:“唐仙人,石武来看望您了。” “云儿,是我听错了吗?外面怎么有人说他是石武?”洞府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一袭黄衫的唐云自洞府内走出,那张雪肌玉颜的脸上笼着一层愁云。待她看到外面的石武,她奔了过去扑在石武怀中:“小武哥哥,真的是你!” 石武轻轻拍着唐云的后背:“嗯,我回来了。” 赵辛看到此等场景还算正常,但关肃他们脸上却是表情各异。 唐云这才发现石武身后还有四人,她擦去眼泪对赵辛他们作揖道:“赵师兄,这些人是?” 石武主动介绍道:“这两位是夏茵茵和关肃,是我在外收的拜月宫门人。这孩子叫林运转,是我的首徒。” 唐云对关肃和夏茵茵他们打招呼道:“我叫唐云,你们好。” 夏茵茵和关肃回道:“见过唐师姐。” 林运转则是作揖道:“唐师姑好。” 石武关切道:“唐云,唐仙人现在怎么样了?” 唐云还未回答,唐一卓就拄着拐杖一步一缓地走了出来。他望着石武,枯槁的脸上现出笑容道:“真是你小子啊。” 石武不敢相信眼前这满头白发身材干瘦的老者就是唐一卓。但那熟悉的声音和笑起来的模样又让石武不得不接受这一切。石武赶紧过去扶住唐一卓道:“唐仙人,是我。” 唐一卓拍着石武的手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唐一卓看到外面还有赵辛等人,他笑着道:“云儿,去里面搬几张凳子出来。好久没晒太阳了,我们一起在外面坐一会吧。” 石武随即说道:“唐仙人,让我来吧。” 石武说罢左手汇聚灵力,注入地底后,七张由藤蔓编织而成的座椅出现在洞府外面。他扶着唐一卓道:“唐仙人,您坐。” 唐一卓见石武修为精进,他笑着道:“好小子,光这一手就比我以前厉害多了。” 石武谦虚道:“我的木系术法还是唐仙人教的呢。” “哈哈……”唐一卓想起石武当初借用他木属性灵力施展术法的情形,他就不由得笑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石武帮唐一卓轻拍着后背,扶他坐到了椅子上。 唐一卓缓过来后就对赵辛他们道:“赵辛啊,你们都过来坐吧。” 赵辛在拜月宫中是属于活络的那类人,他主动帮石武招呼夏茵茵他们过去落座。 唐一卓见石武眼神悲伤,他皱眉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那个为了你阿大爷爷遗体用命跟我做交易的石武啊。” 石武忍住眼泪道:“唐仙人,对不起。” “你小子有什么好跟我说对不起的。是我自己没了分寸,见周演结婴成功,就想着我也能成功,却没想到落得如此。”唐一卓道。 石武很想告诉唐一卓他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才会遇到那具象之雷,可他怕现在说出去的话,后面还会有不测落于与他亲近的赵辛等人身上。石武问道:“柳菡掌门可有解救之法?” 唐一卓摇头道:“他们已经救过我了,要不是柳菡师姐和周演帮我挡去最后那道天雷,我说不定已经死了。我在那天劫里见到了玉茹,看到了她各种死状。我想去救她,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劈在我身上的雷霆。我救不了玉茹,我的元婴也被轰散,我就是个废物。” 唐一卓的话中没有愤恨,有的只是无力感。 石武拿出金丹中期的蓝玉灵液道:“唐仙人,您先喝一口这灵液,它可以助你恢复灵力和气力。” “宗门已经为我耗费不少好物了,你这灵液就收起来吧。你还年轻,以后用得到的地方会有很多。”唐一卓的心气在经历那次天劫时就被全部打散。 而且比起身体上的恢复,在静待死亡的过程中唐一卓对石武的愧疚越发加深。他对石武道:“石武,我唐一卓生平自问行的端正,唯独在你身上做了一件自私的事情。那就是带你回来替云儿喝了那碗造化汤。石武,对不起!” 石武握着唐一卓干枯的手道:“唐仙人,您并没有做错,这也非是什么自私之事。若没有您的出现,我如今很可能是尸王宗内的一具行尸走肉。您救下了心存死志的我,护住了我阿大爷爷的遗体,还帮着我将阿大爷爷送去了他心爱之人身边。您从一开始就跟我言明救我是让我来喝造化汤的,我也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对您充满着感激。事实也证明了,造化汤真的有用!” 石武的话无疑让唐一卓得到了心灵上的宽恕,他紧紧抓着石武的手,满怀感激地说道:“谢谢!” 石武道:“唐仙人,我先带我的朋友过去忆月峰。顺便帮您询问元叔可有重新凝聚元婴的方法。” 唐一卓对可否再次凝聚元婴已经释然,他说道:“你们过去吧。至于我的事你就别劳烦老仙长了,他自你离开后就再没与拜月宫有过交集。” 唐云则是对石武恳求道:“小武哥哥,拜托您了!” 石武对唐云点了点头,又对唐一卓行了个礼才和赵辛他们走入绿玉传送阵。 石武心中想着忆月峰山顶位置,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他们眼前一明一暗,可他们出现的地方非是忆月峰山顶,而是忆月峰山脚下的阵法屏障外。 只听里面传出元叔的声音道:“你小子是不是把忆月峰当成你的了?若你真在外面长了本事,那就上来露一手。我也不欺你,只要你在我手上撑过一息我就给你忆月峰百丈准你带一人入峰,以此类推,能拿多少能带几人用你这三十一年得的本事说话。”  第六百一十四章 受制 元叔的话落在忆月峰阵法外的石武一行耳中。夏茵茵和林运转倒没觉得什么,他们认为以石武的实力,不要说是一息了,就是打败那说话之人都行。 可此前听石武讲过元叔能为的关肃和一直在拜月宫的赵辛知道,元叔这话就是不准备让石武带人上去忆月峰。 关肃主动说道:“石道友,我和茵茵姑娘、运转他们在哪里修炼都是一样的。” 赵辛见这关肃似乎知晓元叔的厉害,他心里对关肃的举动很是认可,他也说道:“小武,关师弟说得不错,他们可以去我伯父的落月峰。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关肃先前说的那句已经让夏茵茵和林运转纳闷了,等赵辛再说完,夏茵茵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跟着相劝道:“石大哥,你先进去吧。我们和赵师兄过去落月峰那边,赵胤掌座不是还要帮我们三人准备宗门服饰和身份令牌么,我们正好去拿一下。” 石武没有回关肃他们的话,而是对忆月峰内传音道:“元叔,唐仙人渡劫之事您知道吗?” “知道,但与我何干?丹是他自己碎的,那些幻象也是他自己起的,渡不过去就是他命该如此。”元叔的话冰冷而残酷。 石武听后没来由地问了一句:“那还有多少人在网里?” “所有人。”元叔此话一出,拜月宫内外瞬间天地变色。 空中那轮烈日变得煞白一片再无任何灼热之感透出,而遮掩过来的黑云似是要助它逃离这是非之地一般。 石武望着这突然变幻的天色,他说道:“好!一息百丈领一人!” 石武说着就将怀中蓝儿抱出,前面已经由石武帮着清洗过的蓝儿如今全身雪白宛如一只雪貂。它感应到石武这次是要与一个强大的对手作战,它不愿自己成为石武的累赘,是故在石武还没说话前它就以心音告知石武:“蓝儿等你。” “嗯!”石武同样以心音回着蓝儿,同时他对夏茵茵说道,“茵茵,蓝儿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夏茵茵这时才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上次石武灭去整个兽王宗都没有将蓝儿留下,如今见石武沉重的表情,她感觉石武要对上的元叔非同小可。就在夏茵茵想再劝之时,蓝儿已经主动扑到了她手上。 石武又对赵辛道:“赵大哥,劳烦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他们。” 赵辛知道劝不住石武,他干脆说道:“去吧!给我拿个四百丈下来,到时候我也好经常来做客。” 石武点了点头后看向前方忆月峰内云雾缭绕的山石台阶,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入。谁知这一脚下去,石武整个人如踏空一般向下坠落。他的身子在光影中不断穿梭,四周各种绚丽星辰在他眼前掠过,石武想要操控己身,却发现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直至抽着旱烟坐于星空中的元叔出现在他倒立的身子前,石武才终于不再下坠。 三十一年未见,石武没想到与元叔的再次见面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尽管石武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倒悬着的他在见到元叔后还是说了那句:“元叔好。” 一副庄稼汉打扮的元叔轻笑一声,他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我还以为你第一句会骂我呢。” 石武坦然道:“小武虽心有不忿,但还不至于去怪到元叔头上。” 元叔右手翻转,石武倒悬着的身子也就跟着翻了过来。他再五指一放,石武身子周围的光影束缚也就跟着散开了。 立于星空下的石武握了握双拳,在确定身子可以自由行动后,他环视四周道:“元叔,这里也是忆月峰?” “当然不是了。忆月峰没你的这三十一年别提有多清净了。我可不想你一回来就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思来想去也就这里好出手了。这片星辰空间除了你我之外无甚活物,你在外面学了什么本领尽管敞开了来。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太一样,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免得被我揍惨了说我赖皮。”元叔又抽了一口旱烟后就把那根银色旱烟杆插回了腰间。 石武疑惑道:“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差不多这里的一日等于外面的三息吧。”元叔说着的时候已经卷起了两边袖子。 石武无语地看着元叔,他深知自己的能为本就不如元叔,这种还不算赖皮的话那什么算赖皮。 元叔显然也看出了石武的心思,他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想看看刚刚对我没大没小的你到底得了些什么本事。我会让着你的,你只管先行出手。” 石武本就心有不忿,如今听到这些,他想也不想地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换为雷霆之力,他深知元叔的可怕,是故想借化身雷灵在速度上一测和元叔之间的差距。其身影在这片星空中如一道粗壮的蓝色闪电,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元叔身后。 石武右手微曲,一记蓝色雷霆手刀已然成形,可就在他要攻击的那一刻,他心中一股示警之感猛然升起。 在一瞬的思考过后,雷灵状态的石武飞速后退。 天劫灵体见石武就要得手却又退了回去,它可惜道:“石武你在干嘛,为何不断后退?” 石武边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这个元叔有古怪。” 天劫灵体也恍然回神道:“我真是昏了头了,当初老仙长连我灭像之雷状态下的一举一动都能看清,你的雷灵状态他不可能浑然不觉!” “嗯,我有一种感觉,若我刚才攻上去,现在肯定已经躺下了。”石武说着左右手掌内多出了两个蓝色雷球,正是那双雷破鬼术。 天劫灵体心中了然道:“先以远程术法试探才最为保险!” 也是此意的石武手中蓝色雷球唰唰两声先后掷向元叔肉身。 诡异的是,那两个雷球居然直接穿透元叔的肉身继续向前飞去。 “糟糕!”石武暗道不好之时,一记重脚已经揣在了石武背门,将他体外雷霆之力全部踹散的同时,石武的身子也在星空中滚了二三十圈。 “哈哈哈……痛快啊!”元叔的爽朗笑声自这片星辰空间回荡开来。 以前雷霆速法时期的记忆再次涌上石武心头,石武忍着背心剧痛迅速起身,他确定道:“雷灵状态不行!” 另一头的元叔说道:“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儿个得好好痛快痛快。石武,这里灵力多得是,你有《九转化灵诀》做底,直接行纳即可。不用给我面子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石武按照元叔所言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其体内损失的灵力果然很快就补全了。既然这样,石武也不跟元叔客气了。他心念一动间身躯不断扩增直至来到千丈大小,他体内九个血色圆球受其感召同时赤芒大放。石武眉心处九瓣红莲印记显现,他手指轻轻按在眉间左侧,那第一瓣充实的红莲印记轰然亮起,只听石武口中喝道:“化灵!” 石武千丈身躯顿时如骄阳流火,一股灼热之感轰然散开。那千丈火灵没有任何迟疑地双手掐诀口中以灵族之语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兴许是这片星辰空间灵力充足的缘故,亦或是石武千丈火灵状态下本就有所加持,其掐诀念咒之后,那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未经扎根生枝阶段就直接成形,就连周围空气都被这万丈火树灼烧出一股焦味。千丈火灵状态下的石武双手一抬,那棵万丈火树按其心意地分而为二,两只半丈长的耀目火凤如这片空间最闪亮的光点出现在千丈火灵的双掌之中。 “去!”石武双掌前推那两只耀目火凤携毁天灭地之势朝元叔扑去。 元叔点头道:“你的火之道运用地不错,你确实有了长进。” 谁知元叔刚说完,那道重复的咒语再次出现“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千丈火灵状态的石武这次掐诀念咒的速度更快,在“去”字出口后又有两只耀目火凤向元叔这边攻来。 “这小子顺杆爬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元叔砰砰两掌将石武最先施袭过来的两只耀目火凤拍至左右两侧。在后面两只火凤攻来前,元叔两侧的星光在生出两道绚丽华彩后随着两声巨响消失不见。 在那两道星光消失后,还在继续施展凤焰术的千丈火灵明显感觉到灵力的行纳速度慢了许多。石武不禁猜测这附近的星辰是为这片空间提供灵力所用。 又是砰砰两声,元叔继续以石武攻来的两只耀目火凤轰碎两道星辰。 元叔悠哉地说道:“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里的灵力是远处那九十九颗星辰供应的。你再来啊,你看最后这里没灵力了是你挨揍还是我挨揍。” “可恶!”石武知道不论自己后面施展多少次凤焰术,它们都会被元叔故意打向那些供应灵力的星辰,最后没有充足灵力的他只有被元叔揍的份。 意识到这一点的石武在施展完第三次凤焰术后并没有将身后一分为二的火焰巨树化作耀目火凤,而是右手向后一抓,让半棵火焰巨树全部汇聚于他右拳之上。千丈火灵状态下的石武体内火焰之力经由一个个特定的位置流出,随着他右拳一握,他大喝一声道:“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 元叔神情一变,他之身形被下方升起的一片火海裹挟向上,而空中早已有一道四千丈火拳向他迅速轰下。 元叔正要应对之时,只见石武双手向后取来所剩另一半的火焰巨树,其手掌握拳汇聚胸前,那半棵火焰巨树内的灵力沸腾之下两道三千丈的火焰巨拳蓦然出现在元叔身子两侧。 “好小子!”纵是元叔亦不由得称赞石武此招。 石武利用此间规则将千丈火灵状态下的凤焰术与海猿神拳第一、第二式结合,生成了他除玄火罗魂网外的最强杀招。 面对石武这创新之招,元叔称赞过后沉着以对,他右手轻抬于虚空画符,口中同时以灵族之语念道:“火极生焰落于水之渊,力极崩宇归入宙之海。” 那三道轰在元叔身上的火焰巨拳于符咒显现之时若三股奔流瀑布般透过元叔肉身倾泻直下,却在落入星空后形成了一股不断翻涌的湍流。 远处看到此情此景的石武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元叔则是说道:“如何不可能?当初你不是还说万法皆有其道么。我这个你可以叫做知其道行其法。” “知其道行其法?”石武重复着。 元叔笑着道:“你这三十一年确实很有长进。特别是这海猿神拳,融合了火之道与力之道,可惜这两拳似乎缺了一点意思。” “缺了一点意思?”石武边想着元叔的话边恢复至正常体型,他坐在星空中道,“元叔,我没有比之更厉害的招数了,你揍我吧。” 见石武居然主动找揍,元叔顿感无趣道:“你不是鬼点子最多了么?没有更厉害的招数就不会去想!这里还剩八十六颗星辰,不管你用不用这些星辰内的灵力,它们都会一日灭去一颗。要么你想出更厉害的招数破开这片星辰空间,要么你就在这里等星辰全灭完了永远困在这里直至老死。外面的恩恩怨怨也不会再与你有关,因为不管是你还是外面的人,都会在时间洪流中殒灭,到时还有什么恩仇可言呢。” “元叔!”石武还想与元叔寻转圜的余地,可元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片星空中。 忆月峰山顶的青竹大屋前,大白兔子正保持着等待地姿势看着那处绿玉传送阵,就连元叔出现在它身边它都没任何反应。 元叔摇了摇头,自顾自地从青竹大屋中端出那张长凳。坐在长凳上的他边抽着旱烟边对大白兔子道:“别等了,他一时半会出不来。” 大白兔子回头看了看元叔,朝元叔那边蹦了几下后还是不甘心地回去了原位。 “算了算了,我忘了你也执拗得很。”元叔不再去管那只大白兔子,一吸一吐地抽起旱烟来。 此时情宙鸢飞至元叔肩头道:“老仙长,这办法能行吗?” 元叔望着上空道:“不行也得行!我没想到郗汲留给他的海猿神拳第三式对他来说如此重要!偏偏那被你吞下的残魂只记得拳开寰宇是通过无极海海水让石武参悟的。我在星辰空间内留下的那股湍流若石武只是以海猿神拳第一、第二式去破,那他永远也破不开。但只要他想出了破解之法,那他所领悟的海猿神拳第三式就不会逊于拳开寰宇。不然就是放他出来也是被洯连虐的下场。印沁生前从未败于水之本源的掌控者,即便如今石武体内只是印沁的逆魂,我也不准它有此劣迹!绝不准!” 情宙鸢第一次看到元叔这般执拗的表情,它默默地看向忆月峰上空,心中为石武祈祷着。 那片星辰空间内,石武没想到仅仅是一个为夏茵茵他们争取忆月峰住处的举动就导致了这般后果。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天劫灵体终于忍不住问道:“石武,老仙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老人家说一不二。要是我轰不开这里的空间,我们真要在这等死了。对了天劫灵体,如果我死了,你能否脱离我的身子回去你们雷族?”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 天劫灵体没好气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像老仙长说的那般创出更厉害的招数!” “我这不是想给你留条……”石武“后路”二字还未说出口就看到天劫灵体生气的表情,他话锋一转道,“我马上想。” “这还差不多!”天劫灵体神色稍缓道。 石武先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补充灵力,待灵力完全恢复后,远处的一颗星辰黯淡了下去。石武只感这片空间就像个倒立的沙漏,这些星辰就是那些流逝的沙子,一旦沙子倒光,他出去的大门也就被完全关上了。事已至此,石武明白他最主要的还是先找出离开的方法。他将目光锁定在元叔破解海猿神拳后所留的那股湍流上。 “化灵!”石武二话不说再次身化雷灵,他身形快绝地冲入那股湍流中,却在冲进去不到半息就被里面的急流给弹了出来。 石武心念一动身子扩增至千丈大小,他体内的灵力疯狂流逝,附近的两颗星辰接连失去光亮。 千丈雷灵状态下的石武再次冲入那股湍流之中。可这股被元叔以海猿神拳一二两式改变而来的湍流在那千丈雷灵进入三百丈位置后就再次被里面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弹了出来。 千丈雷灵状态的石武看到远处又灭去的三颗星辰,他转变思路恢复至正常体型,然后以雷灵状态朝正前方那颗还亮着的星辰飞去。石武感觉自己起码飞了有一个时辰,可他非但没有到达那颗星辰,反而眼睁睁地看着那颗星辰在他眼中失去光亮。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回头看时,那股湍流好似一路跟着他到了此处。 不信邪的石武身形飞速向上,时不时望向身后那股湍流。他明明是在向上飞的,可后面那股湍流与他保持的距离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原地踏步一般。石武清楚这个方法也是无用,他分析道:“元叔说我刚才的海猿神拳融合了火之道与力之道,就是缺了一点意思。这股湍流既然如此古怪,元叔说的那点意思会否藏在其中?” 石武正视那股湍流,身上的雷霆之力全部收回后千丈火灵形态再现,石武双手掐诀口中灵族之语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火焰巨树出现后石武并没有立刻施展海猿神拳,而是又接连两次施展凤焰术一口气召唤出了三棵万丈火树。 远处的星光如一排排蜡烛般熄灭,石武没去在意这些,他知道这是必要的过程。他想着 先前的海猿神拳一二两式只是融合了一棵火焰巨树的威力,如果有三棵的话会否就能轰开那股湍流打开这片星辰空间的出口。 千丈火灵的石武深吸了一口气,他先以身后一棵万丈火树缠绕于右拳之上,他体内灵力流转,在其右拳一握间,那股湍流下方生出一片飞速向上的火海,带着那股湍流上行之时,星空中亦有一道四千五百丈的火拳猛地落下。 石武的杀招还未结束,他在海猿神拳第一式轰出后,他左右双拳一揽身后两株万丈巨树,他双拳于胸前汇合之际,两道三千五百丈的火焰巨拳自那股湍流左右两边蓦然出现。 那股湍流遇到了比之元叔方才还要猛烈的攻击,更为要命的是,这股湍流可没有元叔知其道行其法的破解之招。 整片星辰空间都在石武此招下摇晃不已。 轰的一声巨响,由完整的凤焰术单独加持的海猿神拳一二两式于那股湍流上汇聚合一。整片星辰空间瞬间蒸汽升腾,千丈火灵状态的石武趁机向前。 从外看去,一道红芒直抵先前那股湍流所在的位置。可紧接着就是一道道呲呲呲的声音于白色蒸汽中传出,而千丈火灵的石武居然再次被弹了出来。 随着千丈火灵状态的石武远离,那些白色蒸汽若失去热量供应般互相凝结向下回落,再次形成了那股湍急水流。 果真如元叔先前对情宙鸢所说的那般,若石武只是以海猿神拳第一、第二式破局,那就永远破不了此局。 石武面色沉重道:“这都不行么?” 石武自问这已经是他最完美的杀招了,可他行去那股湍流中心时,里面起码还有一半的急流在保护着一处缺口。 石武双腿盘膝而坐,他注视着那股湍流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第六百一十五章 第三式 星辰空间内再次恢复寂静无声的状态,就连石武前方的那股湍流也没了先前的汹涌,渐渐成了一汪深潭。 闪耀在天空中的星光只剩下了四十九道,这也预示着石武能全力出手的次数并不多了。 与石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体内的天劫灵体,它不愿去打扰静坐思考的石武,可它又因元叔离开前的话急得心焦如焚。它不明白元叔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在石武一回来就设置这种考验。 石武看了看天魂内已经恢复常态沉浸于打坐中的凤焱,不到最后时刻石武不会去打扰他。 至于地魂内的印沁,石武不知它是否还在与自己置气,按理说元叔出现后反应最大的应该就是印沁。可这次印沁只是在地魂内打坐,对于元叔和他的对战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石武不好开这个口,他真的很想问印沁要不要出来练练手。 不过比起这些,石武最奇怪的还是元叔的态度。他望着前方那股与自己一样安静下来的湍流。他感觉元叔是真的想教训他,他不免猜测莲花宗道清池那趟元叔是不是就在那。石武想到这里伸手摸向了纳海囊,和先前己身被控的情况相似,他发现纳海囊在星辰空间内根本打不开。石武放弃了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纸清荷的想法,他了解元叔的脾性,如果元叔连储物袋都不让他打开的话,那就是只让他用这里所剩的星辰之力破开前方湍流从里面那个出口出去。可他想不通元叔为何要这么做,他知道元叔做事讲究原则二字,以前更是不太愿意与他产生交集,可现在居然一反常态地让他落入这星辰空间,还留下破不开空间就永远留在这里的狠话。 “到底是为什么呢?”石武不由得地自问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发话了,它赶紧说道:“有想法?” 石武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劫灵体已经急得不行了,它原地蹦起道:“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啊?” 石武道:“都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天劫灵体焦急道。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元叔的举动好奇怪。他一脚踹散我雷灵状态是要我放弃在速度上与他比较,他用手掌拍飞凤焰术是不想我用单纯的火之道。随后他见我以海猿神拳融合火焰巨树,他不但夸奖此招,还在最后品评说少了点意思。从他听到我主动找揍后说的话就可以看出,他很希望我去探寻与火之道、力之道相关的更强招式,甚至不惜以我在外面的恩仇作为说词。” “这是什么情况?”天劫灵体听后也与石武一样疑惑不解。 石武撤开眉心的手指道:“这就是我刚刚为什么又摇头的原因,我能感觉出元叔的意愿,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其实石武能推断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因为元叔让情宙鸢吞了郗汲留在海猿一族黑色石碑内的残魂,这导致石武缺失了本该习得的海猿神拳第三式拳开寰宇。等元叔和情宙鸢在极难胜境中看到石武与无主混沌渊洯连的那一战,他们才知晓那一式拳开寰宇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元叔才会在石武回来后就给他设置了同样的处境,希望石武可以从中破局。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石武受制,其实归根结底是元叔被郗汲摆了一道。 各种思绪扰心的石武打了个哈欠,随后他向后一仰以双手当枕躺在了这片星空中。 天劫灵体见石武窥得一貌就一副要去睡的样子,它着急道:“你这是干嘛?” 石武数着上方的星辰道:“想累了,而且好久没看星星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夏夜里数星星玩了。” 天劫灵体见石武这时候还有心情数星星,它一字一顿道:“你可真是个人才。” “我就当你这句是好话了。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前方那股湍流中就有出口,只是我还没想到破开的办法。这里不妨说句欺负元叔的话,这赌桌上又不是元叔一个人在,要是我这关键的注码不见了,多的是找元叔讨债的。所以他说等星辰灭去后我会被困在这里我信,会老死我是不信的。他以秘法将这片空间的时间调整为此间一日外界三息不过是为了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领悟那更厉害的一式,他也怕我出去晚了人世变换影响后续的进程。我猜他很可能是瞒着与他对赌之人在做这件事。”石武语气轻松道。 “你可真是个人才!”同样的一句话在天劫灵体听完石武分析后生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石武呵呵笑道:“没什么人才不人才的,我就是仗着从花径轩和祁濂道人那里得到的批言确定我会在三十年后上去内隐界而已。要不是我外面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真想现在就把这里的星辰之力全部用光,看看到底是我老死在这还是元叔主动放我出去。”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番话吓得不轻,在它心中元叔就是那种修为通天不可冒犯之人。可石武对于强者一直秉持可敬但无畏的态度,这就是他与天劫灵体不同的地方。这也是为何他在遭遇困境时依旧可以将问题抽丝剥茧的原因。 “这里的星光真美啊。”石武感叹道。 天劫灵体没有再去说什么,它觉得自己先前真的多虑了,有石武在,那种心安的感觉就在。 石武将这里的四十九颗星辰数了三遍后才缓缓起身,前方的那一汪深潭也在感应到石武动了之后开始流淌起来。 立于星空中的石武对那股湍流道:“元叔的符咒很有意思,可惜这里没有多的灵力供我去参悟。让我来看看那第三式该如何起手吧。” 石武一步一步走向那股湍流,他越是靠近里面的流水越是汹涌。 借由前面的经历,石武知道这片星辰空间的出口在这股湍流的最中心。他要做的就是施展出完整凤焰术加持的海猿神拳一、二两式后用那创出的第三式破开剩下的那一半湍流逃出生天。 石武右拳紧握,拳上烈焰生起,他毫不犹豫地挥拳向前,只见那道拳头与那股湍流碰撞后产生了一道向上的白色蒸汽。而石武半个拳头还没没入就被湍流内一股更强的力量将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稳住身形的石武握着不住抖动的右拳,直至他体内九道血色圆球亮起,他抖动的右手才恢复了正常。 “不是这样。”开始找寻第三式起手的石武否定了这种出招方式。他再次走到那股湍流前,他这次没有使用火焰之力,而是在屏息蓄力之后猛地出拳轰在那股湍流上。他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自己的拳头,在其轰入湍流一寸之后,湍流中就返还回来比他拳力还要大上两倍甚至三倍的力道。 石武右拳手腕咔咔作响,从深海灵兽区出来后就没尝过的断骨之痛再次袭来。伤势可以恢复,但那股疼痛只能由石武自己去承受。甩着右拳的石武自嘲道:“外面那些苦都吃完了,是该回来吃吃苦了。” 又来到湍流前的石武心中暗道:“这样直接用火之道和力之道打上去行不通。我先前施展的海猿神拳一、二两式之所以没有受到这股湍流的反弹之力,是因为海猿神拳的灵力运转之法可以隔空施力,那股反弹之力在传过来之前就被二者结合之招轰击消散了。可前面两式已经把火之道与力之道结合地如此完美,我实在想不出那第三式还要怎么配合。” 先前的画面在石武脑中回转,由完整凤焰术加持的海猿神拳第一、二两式将这股湍流打得蒸发去一半,而后面千丈火灵状态下的他以自身力道横冲进去后就被弹了出来。他脑海中各种想法冒出,可他需要找到正确的顺序,不管是火之道还是力之道,甚至是雷之道! 石武暂且不运用任何灵力,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当成轩家村时的那个少年。他以双拳轻触在那股湍流上,那股内部涌动的湍流没有任何反应。可等石武双拳砸向湍流水面,水面上现出一股波纹后就毫无意外地将他拳头和手腕都震得生疼。好在他并没有动用灵力,所以不消凤血之力和造化汤发挥效用他就很快恢复了。 石武看了两眼方才波纹出现的地方,随后他高高跃起,用双手手肘磕在那股湍流上,两股波纹同时出现,而他这次是被弹飞的下场。石武又变换了许多攻击湍流的手法,虽然每次不是被弹飞就是被震痛双臂的下场,但湍流上的波纹在他找寻的攻击手法下一次比一次多。石武似乎摸到了第三式的第一步,却又像被隔了一层纱朦胧未现。 直至石武双掌张开,以和先前打下去时一样的力道拍在那股湍流上。他掌中传回的反震之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小,而那股湍流上的波纹却是最多的。石武双掌力道再增地运劲一推,那股反震之力居然被他强行打了回去。 “原来第一步是这样!”看到这一现象心中大喜的石武一时不察,被后续反弹过来的力道震了出去。 滚落星空的石武不恼反喜,他二话不说以火焰汇聚双掌之上,与方才一样他用双掌拍于那股湍流之上。奇怪的是,两道白色蒸汽冒起后,那股湍流内传来的力道比之没有火焰加持状态的要大得多,而且内部的流水像是遇到天敌般变得越发汹涌。 石武在身子被弹飞后撤回了手中火焰灵力。他这次将气力提至七成,双掌一拍那股湍流,波纹震荡之下里面的反弹之力延迟了三息才传至石武手掌。石武再提十分之力,在轰退那股反弹之力的同时,他之身外突然覆上了一道道雷霆之力,他竟然以雷灵形态直冲湍流内部。 可石武这次未曾见到湍流守护的缺口就被里面的力道给弹飞出来。 “第一步对,可少了火之道。雷之道能加!但我刚刚太急于求成了。”立于星空下的石武总结着先前的得失。 天劫灵体被石武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见石武停下来它才开口问道:“什么方法顺序的?” 石武解释道:“其实元叔已经给我归纳地很好了,这第三式需要以海猿神拳一、二式为基础,再加上完整的凤焰术。现在就像做菜一样,元叔给了我材料,我需要自己找出正确的炒菜顺序做出一道佳肴来。” 天劫灵体想着元叔也不在这里,它抱怨道:“老仙长也太小气了,他就不能直接把配方给你么?” “要么是他自己也没有这配方,要么他觉得一切都需水到渠成。无论怎么看,这掌勺之人必须是我。”石武认清现实道。 天劫灵体见外面就剩四十九颗亮着的星辰了,它问道:“外面那些够你试几次啊?” “如果是真刀真枪以千丈身躯状态应该够用一次,两次有些悬。”石武说道,“所以我先前不是都在用最少的灵力和气力做着尝试么。” 天劫灵体悄悄提醒道:“你纳海囊里还有海玉桃和蓝玉灵液呢!” 石武苦笑道:“进来后我就试过了,打不开。” 天劫灵体鼓着腮帮子道:“老仙长真是又小气又可恶!” “阿嚏——阿嚏——”忆月峰上连打了两个喷嚏的元叔揉了揉鼻子道,“哪个小王八蛋在背地里骂我呢!” 只见元叔右手一抬,石武体内天劫灵体怨愤的模样就出现在他掌心。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好你个天劫灵体,石武都没骂呢你倒先骂上了,等石武出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在元叔说完后突然打了个冷颤,它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它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它。 石武也没空去回天劫灵体对元叔的抱怨之语。他要开始下一轮隔空施力的尝试了。他先来到离那湍流三丈远的位置,随后他由海猿神拳第一、二式推倒第三式拳法的灵力流转顺序。他双掌张开虚空向前一拍,同时体内灵力由腹部快速汇聚连接,经由双臂来到双掌之内。可石武这般运转灵力后并没有让三丈外的那股湍流受到他双掌的拍击,反而是他掌间凝聚的灵力又回至他双臂手肘,两声闷响在石武手肘内部传出。 即便有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的恢复效用,但那股剧痛还是让石武紧紧咬牙。 天劫灵体见石武又要经历学习雷霆速法时以身体适用术法的过程,它直接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它知道那是多么遭罪的事情。可天劫灵体纵是闭上眼睛还是挡不住耳边一次次身子炸开倒吸凉气的声音。 石武也不记得自己被炸飞多少次了,他原本以为有海猿神拳一、二两式的底子,他这第三式的第一步应该会很容易,哪知这海猿神拳的隔空施力之法对灵力与力道的把控极为苛刻,灵力运转到哪,他手上力道归于何处都需逐步考证。但凡有一步出了岔子,不是灵力炸开就是气力伤身。 这就是传承和创造的区别。石武海猿神拳一、二两式乃一体灵力在海猿窟被揍十年后一步一步推演而来,石武人魂苏醒后只要根据一体灵力运用他肉身时的灵力运转出招即可。但现在石武等于是根据这些前提条件创造出一式新的拳法来。 在尝试了两七百零三次把一整颗星辰之力都耗光后,石武终于将第三式的第一步融会贯通。不管是三丈位置还是三百丈三千丈,他都可以驾轻就熟地施展开来。 石武身上各处都在痛,也许是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他在正常体型熟练后就立刻化作了千丈巨人形态。石武神情专注,与那股湍流隔着万丈距离开始运转体内灵力,在其双掌前拍之后,那股湍流之上印出了与石武巨掌一样大小的掌印。那股湍流外围全都是震荡水纹,但那股本该传递回石武双掌的震感却因石武隔了万丈而迟缓了七息。 就在这七息之内,石武体内火焰灵力翻涌注入,虽然不是完整的凤焰术加持,但那股湍流上的两道火焰掌印蒸腾开大片白色水雾直接没入湍流之内。石武双掌变化齐齐握拳,若要抓着里面的水流向两边撕开一般,许是石武的第三式还在尝试阶段并没有一气呵成,所有他这双拳撕开水流的动作方一用力就被那股湍急水流吞没火焰之力再由另一股巨力震了出去,而在七息后反弹回来的力道也让隔空施力的石武倒退数十步。 天劫灵体在石武变身成千丈巨人形态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当它看到石武第三式进行至撕裂水流的那一步时它激动地就要叫出声来。可看到石武被那股湍流再次震开,它不禁为石武感到可惜。 “先吞没火焰之力么?如果有可以相抗的力量是不是就能再次抵抗住反弹火焰双掌的那股巨力?”石武心中的第三式渐渐成型。他看着剩下的四十八颗星辰,他在想他是要用这些星辰先施展完整凤焰术加持的海猿神拳第一、二式还是用它们直接施展第三式。 “少了一点意思。”此时元叔的话突然在石武脑中回荡,“少了一点意思?确实少了一点意思!若我历经千辛万苦创出的第三式都不能直接破开这股湍流那还有什么意思!” 石武傲然地看向前方那股湍流,他下定了决心。 天劫灵体听出石武话中意思,它还在惊诧石武为何不用更保险的海猿神拳三式并用之法,毕竟有完整凤焰术加持的海猿神拳一、二两式就可以打压蒸发掉一半的湍流。可天劫灵体知道石武既已作出决定,那它就不能乱其士气,它选择相信石武!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己身灵力恢复至巅峰,他体内九个血色圆球受其感召赤芒大放。他眉心处九瓣红莲印记随后显现,其眉间左侧第一瓣充实的红莲印记自行亮起,石武大喝一声:“化灵!” 千丈火灵再现此片空间,石武双手掐诀口中以灵族之语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就在天劫灵体想着石武找到了第三式的出拳顺序,那么起码需要两株火焰巨树的时候,远处星光接连陨灭,伴随石武印诀咒语出现的是另外三棵万丈火树。 四棵火焰巨树同时出现在星辰空间,这壮观的景象让见过大场面的天劫灵体都不由得心神震撼。 石武望着身后四棵火焰巨树,其实他还有诸多想法可以去试验。可如今手上资源有限,他只能压下心中其它的想法,着重于第三式的施展。 石武先行撤去火灵状态,他通过前面尝试所得,火灵状态下的双掌拍击会让那股湍流提前产生巨大的反弹之力,所以他需要先以常态下的千丈身躯行第一步。 石武吸气闭目,再睁开眼时体内第三式灵力运转已经来到他双掌之间,他全身七成气力紧跟而至,在他双掌前拍之后,他身前无任何掌风形成,而万丈外的那股湍流上却是被激荡起层层水纹。在那两道巨掌内的震感传来之前,石武心念一动,身后四棵火焰巨树中的两棵若液体般缠绕在石武双掌之上,另外两棵化作一尺长的耀目火凤停驻于石武双手手腕。石武再提全部气力,双手火掌隔空一按,那股湍流内传来的反震之力被石武的十成气力再次打回,而那两道原本的掌印内就出现了继续下压的两只火焰巨掌。湍流内专门针对火焰巨掌的力量因石武这次使用的是完整凤焰术和全部气力,也直接被石武反推了回去。 无数白色蒸汽自那股湍流内部现出,外界所有星辰之力在石武“化灵”二字出现后刷的一声全部熄灭。 石武的千丈身躯除双拳之外皆被雷霆之力覆盖,其双臂前伸身子飞旋,再出现时已至湍流内部。在那股湍流内的巨力反弹来的一瞬间,石武手腕处的两只耀目火凤与湍流中本就存在的两道凤焰术全部融合。 石武运用火极生焰、力极崩宇后,又完美融入了雷之道,他以身化作了那第三拳! 不断向前的耀目红光与璀璨蓝芒再次点亮了这片星辰空间,被元叔喻为水之渊、宙之海的湍流疯狂抵抗,却还是不敌地现出了守护的那处缺口。 哐的一声,忆月峰上方一大块阵法屏障破碎。一只巨大的光洁手臂自其内钻出,接着另一条手臂上的巨掌抓住那块碎裂屏障的边缘,一个还带着些许雷芒的高大身子自里面跌落而出。他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的身子渐渐恢复至正常大小,他的双眼也疲累地闭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 旧主新客 “这么快!”正坐在长凳上抽烟的元叔吃惊地看向空中,他原本想的是石武可以在三十日也就是外界九十息后依靠印沁破局而出。 因为在星辰空间时,元叔看到印沁正在石武地魂内参悟第七颗九瓣寒莲子中的水系术法,待此术法成石武再通过与印沁了解水之本源就可于三种本源的加持下参悟新招。但元叔万万没想到石武居然在星辰空间一日之内就找到那股湍流守护的出口并从中出来。 元叔吃惊之余先放下了手中旱烟杆,他左手一甩空中掩盖烈日的黑云立散,顿时天光重现。后其右手一抬,一股轻缓之力接住掉落的石武,将已经昏迷的他放于忆月峰草地上。 情宙鸢飞至石武身旁,看到石武只是脱力后它才放下心来。不过它亦好奇石武到底是通过何种方法才如此快地破局。 上方碎裂的阵法屏障内突然涌出大量黑气,忆月峰山顶的青草在黑气出现的那一刻像是被吸取了所有精华般成片地枯萎。 “滚回去。”元叔以命令的口吻道。 那股黑气畏惧于元叔,可它还想将那些吸取到的精华带回星辰空间。 元叔直接一掌将那股黑气拍回了星辰空间。那些被黑气吸取的青草精华洋洋洒洒地落至地面,下方枯萎的干草再次获得生机变得碧绿青葱起来。 元叔拿过长凳上的银色旱烟杆,在抽了一口后对着上方碎裂处的阵法屏障吐出一个白色烟圈。 烟圈向上飘荡逐渐扩大,方才所有落下的屏障碎片全部被这白色烟圈笼着倒回至缺口处。待烟圈没入那处缺口,上方的阵法屏障也恢复如初。 拿着旱烟杆的元叔来到昏迷的石武身旁,他看到石武地魂内的印沁还在参悟第七颗九瓣寒莲子,那就是说石武并没有找寻印沁相助,而石武的纳海囊也是完好无损的。 元叔纳闷道:“不是印沁,也不是一纸清荷,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情宙鸢对此反而释然道:“老仙长,只要小武兄弟能出来,那就说明他领悟了第三式。这不就好了吗?” “好什么!你没看出来这里面有那人的手笔!”元叔在意的从来都只有被他看成对手的郗汲。 情宙鸢不解道:“不是我们吞了郗汲所留的残魂才导致如今要帮小武兄弟领悟第三式拳开寰宇么?” 元叔见情宙鸢还是被云雾迷眼的状态,他说道:“你在这看着石武,我上去看一眼他的第三式。虽然很可能是那人摆了我一道,但不看清楚我实在不甘心。” “老仙长您请。”情宙鸢恭敬道。 原本星光闪耀的星辰空间如今一片黑暗,直至元叔的身影出现,这里的一切开始像蓄影石倒放影像般回转过去。 石武在空间内的一举一动元叔尽收眼底,就连天劫灵体与石武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元叔看着石武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推演,直至石武最后第三式成拳,他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火极生焰,力极崩宇,雷极穿空!好你个郗汲,要不是知道你已经死无全尸,我真想把你的尸首挖出来问问,石武千丈雷灵状态我还能认为他是在深海灵兽区内获得。但他千丈火灵状态呢!那是他才在蓬莱城自探己身后领悟的。怪不得你那缕残魂只能模糊地记得第三式,因为很可能就没有这第三式!敢情你就是让我助着石武去领悟!” 说到最后的元叔右拳握得咯咯作响,他知道自己被郗汲算计了。他通过情宙鸢看到的深海灵兽区十王封地战很可能也是郗汲利用情宙鸢与石武的关系故意布置,而他将所有事情提前三十年的做法说不定早就在郗汲的计划中。 元叔松开握紧的右拳,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郗汲说道:“算了,起码领悟第三式后那小子不会掣肘于无主混沌渊的洯连。而且我就不信你真能算无遗漏!只要被我抓到一处,我迟早把你隐藏的那些后手全部拔除。” 元叔说着身子再次出现在忆月峰山顶。他看到那株长至两丈的火纹花正在用它的枝叶为石武遮挡头顶烈日,而大白兔子则是在石武身边蹭着像是要唤醒石武。 情宙鸢在元叔回来后飞至其肩头,元叔对大白兔子道:“这小子一时半会起不来。你不就是想吃他做的灵米馒头么,我帮你找找。” 元叔在大白兔子期盼的目光中伸手对着石武身上一扫,那只被石武单独用来存放灵米馒头的储物袋就到了元叔手中。元叔打开储物袋取出一只灵米馒头举在手里,他走去了那张长凳旁,坐下后他就看到那只大白兔子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元叔难得地开怀笑道:“还是你好啊,这辈子真就做了只睡了吃吃了睡的兔子。” 那只大白兔子才不管元叔说的那些,它一个前扑就从元叔手里抓过那只灵米馒头,然后欢快地啃了起来。熟悉的味道让它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元叔望着不远处地上的石武,他对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三十一年不见,你是不是也长本事了?” 天劫灵体见元叔指名道姓地跟自己说话,它顿时噤若寒蝉道:“在老仙长面前我那叫什么本事啊。” 元叔对天劫灵体道:“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在跟谁说话啊?” 天劫灵体确实听到元叔似在跟人对话,可它只听到了元叔出言,并未听到其他人的话语。而它特别在意的是元叔口中的“那人”,这似乎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因为元叔在说起那人时神情都比平时凝重地多。天劫灵体惧怕道:“老仙长,我听是听到了,但您们都是做大事的,有些话我就是听到了也只会烂在肚子里,况且这次您也并未说什么特别的啊。” 元叔对石武张开的手掌又收了回去,他点头道:“你也长本事了,越来越像个会动脑的人了。” 天劫灵体听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它知道自己在老仙长这里算是过关了。 忆月峰山脚下的阵法屏障外,就连林运转都感觉到了此间的压抑气氛。 蓝儿在石武进去忆月峰后就失去了与石武之间的那种感应,它急疯了一样从夏茵茵手臂内跳出想要冲进忆月峰。可忆月峰的阵法屏障就是任星移过来都破解不开,更别说只有普通灵根的蓝儿了。一头撞在上面的蓝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可它还是不放弃地要冲进去。好在夏茵茵及时上前抱住了它,夏茵茵告诉怀里还在挣扎的蓝儿道:“只要你还好好的那就说明石大哥没事。石大哥在外面那么多磨难都过去了,他不可能会在自己家里出事的。” 赵辛很想告诉夏茵茵元叔以前的那些事迹,可一想到现在去跟元叔对战的是自己的好兄弟石武,他也就收起了这份心思。他在外拍着元叔的马屁道:“你们放心,老仙长可是神仙风姿。石武刚才虽然语气硬了些,但老仙长怎么可能会跟他一个小辈计较。我看石武一会儿就会出来接我们了。说不定在老仙长的慷慨之下石武还帮你们得了百丈地盘呢。” 关肃不敢妄言元叔的是非,他只能担忧地在外等候。 此时天空黑云突然散去,再次洒下的阳光让众人心情豁然一松。 不过山脚下的他们随后依旧没有听到里面任何响动,就连先前拍着元叔马屁的赵辛都在心中默默说道:“老仙长,您可不能自降身份对晚辈下重手啊。” 正在喂大白兔子第二个灵米馒头的元叔皱眉道:“一个个都这么聒噪。” 元叔像是被扰了兴致般一甩手将石武从地上又扔回了半空中,而这次石武已经是恢复些许气力的状态。他恍惚间睁开双眼,他看到天地倒悬,下方青竹大屋前坐在长凳上的元叔正拿灵米馒头喂着大白兔子。 石武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摔在地上的疼痛感让他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石武挣扎着爬起,爬到一半时他觉得身子一轻,他往身下一看,数根赤色枝条正裹着他的腰腹助他起身。 石武欣喜道:“火纹花!” 火纹花见石武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它撤去石武腰腹上的枝条,像是在学人拥抱一样用枝条轻拍着石武的后背。 石武见火纹花长势极好达到了两丈有余,他开心地抚摸着它的枝条道:“你长高了。” 火纹花听后似在回应石武一般舞动着枝条。 长凳上的元叔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们再腻歪些你下面那几个朋友就该急的撞阵法屏障了。” 石武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好像破开星辰空间出来了,不过出来后的他疲惫至极,他隐约看到是忆月峰才解除警惕地闭上了眼。至于这期间过去了多长时间他真的没把握。石武暂别火纹花来到元叔身前,那只大白兔子见石武过来,它也停下手里啃的灵米馒头,一蹦一跳地蹦到了石武怀里。 石武一把抱住大白兔子后只得俯身低首对元叔道:“元叔好。” “我当然好了,不过你好像更好啊。一回来就这么多灵植灵物找你。”元叔见大白兔子这么快就过去了石武那边,他语带不悦道。 石武出言解释道:“大白跟我三十几年没见,突然见到我有些新奇也是正常的。” 元叔打量着石武道:“看来你涨得不止是一身修为。” 石武赔笑道:“元叔过奖了。” 元叔把石武那还剩三个灵米馒头的储物袋扔还给他道:“它嘴馋了,我想你也应该不会介意它吃你两个灵米馒头吧。” 石武接过储物袋后说道:“当然不会。” 元叔明知故问道:“怎么样,在星辰空间内创出的那招叫什么啊?” 石武有些想问元叔自己进去星辰空间多久了。可他看到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料想自己应该并没有用去多少时间。于是他回道:“我那招是融合了海猿神拳的隔空施力之法,千丈火灵的凤焰术还有千丈雷灵的极速才破开的星辰空间,既然是破开空间的话不如叫拳开寰宇?” “拳开寰宇?”元叔抽着旱烟怔怔地看着石武,他依旧可以看穿石武体内的一切,包括天地人三魂、天劫灵体、《玄雷击杀咒》,可他终究看不穿石武的思想,他嗯了一声道,“拳开寰宇!好名字!” “多谢元叔夸奖。”石武抱着大白兔子恭敬回道。 短暂的沉默后,元叔以银色旱烟杆对着青竹大屋一挥,四块碧色玉佩自青竹大屋内飞出整齐地挂在旱烟杆上。他对石武道:“过来拿吧。你让他们戴在身上后他们就可以在忆月峰山脚至四百丈高的位置自由出入。山脚下的那处绿玉传送阵他们也可以任意使用,除了不能传到忆月峰山腰和山顶位置外,其余各峰皆可过去。” 石武躬身道:“多谢元叔!” “不用谢我,这是你凭本事得的。”元叔看着石武拿过去那四块碧色玉佩,随后抽回了旱烟杆。 石武怕迟则生变,他说道:“元叔,那我先去招呼我朋友了,等等上来我再跟您请安。” 元叔摇了摇那根银色旱烟杆,似乎不愿再跟石武多说。 石武抱着大白兔子就向绿玉传送阵走去。 就在石武准备想着忆月峰山脚位置时,元叔突然冷声道:“你是不是多带了什么?” 石武这才反应过来地放下手中大白兔子。他见大白兔子还要跟上来,他只得取出储物袋内仅剩的三只灵米馒头递给它道:“我要先去接一下我的朋友。这三个灵米馒头你好好吃着,我等等会带一只很可爱的灵兽上来,到时候我再帮你们做灵米馒头好不好?” 大白兔子听到最后才同意地点了点头。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石武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忆月峰山脚下的绿玉传送阵内。他手拿四块碧色玉佩开心地走出阵法屏障。 外面度日如年的赵辛四人一见石武出来,纷纷激动地上前。 蓝儿更是直接从夏茵茵怀里跃至石武手中,石武感应到蓝儿的担心情绪,他轻抚着如雪貂般的蓝儿道:“我没事。” 赵辛一改方才语气,猛拍向石武肩膀道:“不愧是我赵辛的兄弟!不就是老仙长么,还不是……痛啊!” 赵辛这一掌下去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拍在了铁板上一样。他以为是元叔在暗地里整他,他敬畏地改变话语道:“还不是老仙长大人有大量,故意给你留了面子。” 石武噗嗤一笑道:“赵大哥,这你就不用提醒我了,我一直都知道的。而且老仙长耳朵很灵的,他什么都能听到。” 赵辛一听石武这话,真当是元叔所为,他不住地在那点着头。 石武先把碧色玉佩分给夏茵茵四人:“这是元叔给的,你们佩戴在身上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忆月峰山脚至四百丈区域了,而且山脚下的那座绿玉传送阵你们也可以随意使用,只要心里想着别峰的位置就可以立即传送过去。当然,忆月峰的山腰和山顶位置老仙长还没有对你们开放。” 佩戴好碧色玉佩的林运转一听可以从里面的传送阵传去任意一峰,却唯独少了忆月峰的山腰和山顶,他对忆月峰的山顶是更加憧憬了。他好奇道:“师尊,您什么时候能带我们过去山顶位置啊?” 这里估计也就林运转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关肃三人都知晓单单是这四百丈区域很可能都是石武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石武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师尊暂时只能坚持四息,但你放心,我会以能让你们上去忆月峰山顶为目标的。” 关肃生怕他和石武收的这直性子徒儿再说出什么胡话来,他赶紧出言:“石道友,你带我们进去忆月峰吧。” 石武想着还要帮他们三人安排住处,也就点头道:“好。” 夏茵茵三人初入忆月峰,对比印象中的洞府楼阁,这里有的是绿树青葱,飞鸟走兽,他们隐隐还听到远处传来的山泉落瀑之声。 赵辛进来后感叹道:“四十几年没来,忆月峰都变成这样了啊。” 石武疑惑道:“赵大哥你以前来过忆月峰?” “当然了!我前面可是落月峰外门大弟子啊,拜月宫六峰之中也就满月峰去得少些。对了,你是准备将关师弟他们安排在外门弟子的洞府吗?”赵辛问道。 石武一脸懵道:“这里有外门弟子的洞府?我还准备用木系术法帮他们造三间屋子出来的。” 赵辛以手掩面道:“你这忆月峰大弟子到底怎么当的哦。六峰皆设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洞府。在老仙长没过来忆月峰前,我记得外门弟子的洞府就在后山,旁边还有一条瀑布来着。而且比起你帮他们三人造的屋子,这里的弟子洞府内可都是有忆月峰灵气泉眼供应灵力的啊。现在忆月峰就你们四个,等于说你们四人专享了一峰的灵气泉眼。” 赵辛说到此处一脸羡慕的样子。 石武立马说道:“还请赵大哥领路。” 赵辛俨然成了忆月峰大弟子的模样,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用土系术法将路上的灵植向两边推去,再筑起两道半丈高的墙壁用以格挡。 等石武四人跟着赵辛来到有着瀑布深潭的后山,这里浓郁的灵气混合着水汽扑面而来。 赵辛深深地吸了一口,顿觉全身都舒畅了不少。他看着深潭左边那一排外门弟子的洞府道:“小武兄弟,这里鸟语花香灵气充足。要不是我现在成了落月峰内门大弟子,我都想带锦儿和小霖过来住了。” 石武听后也是笑着道:“我们随时欢迎赵大哥一家过来。” 赵辛哈哈笑道:“有空再说吧,你先帮关师弟他们挑选洞府才是真的。这一排前面的洞府以前是外门大弟子和资质好的那些弟子居住的。当年老仙长过来后就把忆月峰上包括掌座在内的所有人都扔了出去。这些洞府内日常修炼的物品应该都还在,当然,缺的东西等等去落月峰拿就是了。” 关肃、夏茵茵、林运转三人都是吃过苦的,他们已经从赵辛的话中得知这里的修炼条件好过其它峰的弟子。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挑选自己的洞府,在进去打扫一番后就开始进行修炼。 石武见赵辛说完后就在看着他,他也回看着赵辛。 两人差不多对视了十息,赵辛终于忍不住道:“你倒是用玉简打开洞府让他们选啊?” “什么玉简?”石武错愕道。 赵辛扶着额头道:“你不会连忆月峰的洞府玉简都没有吧?” “没有。”石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可他来到忆月峰后就没有见过什么玉简,他只好说道,“赵大哥,没有玉简就开不了洞府大门吗?” 赵辛见石武这样子也是不准备他有备用玉简了,他指着洞府外的凹陷处道:“这洞府大门其实也算是一种阵法屏障,一般是要用玉简嵌入那凹陷处才能打开。但你也可以在破坏那凹陷处后用自己的灵力注入玉简,生成一个新的阵法屏障。不过这里的阵法屏障都是金丹级别,你要强行破除就得熟知这阵法或者拥有元婴以上的修为。我等等帮你去供月峰请教一下周演师伯,他应该……” 赵辛还没说完呢他就看到石武已经一拳打在他们旁边那座洞府外的凹陷处,那洞府大门应声开启。石武见赵辛这办法果然有用,他就一路向左把这里二十六间大的洞府全部用拳头打开。至于后面那几十个中小型洞府,石武则是不愿去费那力气。 赵辛不敢置信地走到石武身边,他抓起石武的拳头认真看着,他追问道:“你现在什么修为?” “按《九转化灵诀》上的境界划分我应该是筑基修士,不过我可灭杀元婴期。”石武如实回道。 赵辛一听石武可灭杀元婴期,他有些站立不稳地扶在石武肩头道:“你让我靠会儿,我一时间接受不了。” 石武与赵辛关系莫逆,他也就任由赵辛靠在他肩上感叹:“早知道我也修炼《九转化灵诀》了。还有你怀里这只雪白蓝眼的小貂!我们那时候不是说好一到金丹期一起去迷雾之森抓灵兽的嘛。你倒好,不但偷偷把修为提升地这么厉害,还直接把灵兽都抓好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这头雪貂是不是那种可以突然变大的绝世凶兽?” 石武正想跟赵辛说他特级兽栏内还有很多战斗灵兽,一声凶猛虎啸就从水潭另一边传来。 只见一头约有半丈长的花斑虎正充满敌意地盯着石武他们!  第六百一十七章 正轨(上) 赵辛被这一声虎啸吓得直接从石武肩上跳了起来,他还以为是石武怀里那只雪白小貂在吼他。可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声怒吼并非是从他左侧的石武那里传来,而是出现在他右侧。赵辛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水潭另一边有一头花斑虎正对他张着血盆大口。 赵辛不确定这头花斑虎是不是元叔养的,他问石武道:“小武兄弟,老仙长可有养灵兽的习惯?” 石武明白赵辛的意思,他回道:“老仙长的灵兽只在忆月峰山顶。” 赵辛听了这话心中就有数了。他笑着道:“那这只凝气期的花斑虎就应该是以前驭兽宗赠送给拜月宫后养在忆月峰的。我记得先前这些灵兽都是被圈养在山腰以上位置,怎么现在这山脚下都有了。而且看它样子还搞得像是我们侵犯了它的地盘一样。” 石武看到那头花斑虎不依不饶地对赵辛他们龇牙咧嘴,作为这片区域的主人,石武主动说道:“赵大哥,我去去就回。” 石武刚一说完,又有六头凝气期的黑狼从那只花斑虎身后窜了出来,显然那声虎啸不止是在威吓他们,还是在召集伙伴。 那六头黑狼一见到那只花斑虎就先匍匐在地对其行礼。 那只花斑虎面露得意之色,对那六头黑狼吼了一声后它们就都恶狠狠地看向御空飞来的石武。 那头花斑虎没想到自己帮手都来了,对面那人修还敢闯入自己的领地。虽然它是第一次见到会飞的人族,但对于领地的保护意识让它想都不想就张牙舞爪朝石武扑了过去。 石武单手一伸就将那头扑来的花斑虎定在空中。后面那六头黑狼见花斑虎被擒,它们也不管是不是石武对手,对着石武就是张口咬去。石武见这些灵兽虽然已具灵智,但兽性还是占据主导。他右手一挥,那头半丈长的花斑虎若一根粗壮木棍般将那六头跳起来的黑狼全部打了回去,那六头黑狼连同那只花斑虎一起在地上滚了十数圈。 石武对那头模样狼狈的花斑虎道:“你不是我喂过的那三头花斑虎之一,把你的父辈叫过来,这块区域你们还可以待,但不要影响我同门的修行,更不能对我的朋友露出獠牙!” 石武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杀意让地上仍对石武展现凶相的花斑虎全身一颤。那是一种自它出生以来就没有过的生死危机,它居然被吓得在那呜呜哭了起来。 那六头黑狼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它们齐齐呼啸,一时间狼啸之声响彻整座忆月峰。 忆月峰山顶以下、山腰位置生出一阵灵兽窜动之声,不一会儿,一支由近百头猛兽组成的队伍出现在深潭边上。 赵辛看到为首的那只花斑虎皮毛鲜亮,体型已经接近两丈,他下意识地就要让石武回来,因为这头花斑虎起码是金丹期灵兽。可赵辛一看夏茵茵三人不为所动,他这才想起石武已经可以灭杀元婴修士。赵辛在心中笑话自己道:“我真是少见多怪了,以小武兄弟现在的实力不要说这什么金丹期兽王了,就是灭了这忆月峰上所有灵兽都不在话下。” 那只半丈长的花斑虎一看到那两丈长的花斑虎前来就撒娇地扑了过去,它还把自己被弄疼的虎爪伸给那两丈长的花斑虎看。那六头黑狼也来到那些起码是筑基期黑狼的身边,告知它们刚才发生了何事。 那些猛兽一听敌人不但侵占它们领地还打伤了它们的同伴,于是纷纷发出怒吼之声。 作为此间头领的那只两丈长花斑虎虎爪一拍地面,二话不说就冲出去为它的孩子报仇。可扑到半空中的它一见石武面容,它脸上由愤怒转变为惊疑,等确定这就是喂它吃灵肉的石武后,它猛地向旁边一个侧身自行滚在了水潭边上。 不止是它身后的那群灵兽,就连夏茵茵他们都有些愕然。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起身之后对身后的灵兽嘶吼一声,那些灵兽无一不低首行礼。而队伍中又有两头比它体型小些的花斑虎和十几头筑基期黑狼走了出来,它们来到兽王旁边与它一起四肢趴地低首行礼,这是它们灵兽蕴含最大敬意的礼仪。 石武看向领头的那只兽王道:“你也长大了。” 这头兽王原本是石武喂养的三头花斑虎中最瘦弱的一只,因为先吃到了品质好的那块灵肉,所以在后面一步先步步先,最终成了忆月峰灵兽中的王者。 听到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石武出言,作为兽王的那头花斑虎乖巧地对石武点着头。 石武飞至那头花斑虎身前,摸了摸它的脑袋后问道:“那只小家伙是你的崽么?” 那半丈长的花斑虎看到石武在盯着它,它畏惧地向后缩着,却在那两丈长花斑虎的一声吼叫下不得不来到石武身旁。 石武于是就把刚才对这只小花斑虎说的话跟这头兽王重复了一遍。 那两丈长的花斑虎听懂之后就用兽语告知了那只小花斑虎。 那只小花斑虎不敢违逆地对石武行着礼,它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修士就是它父亲时常提起的恩人。 “说清楚就好了,我还要帮我同门清扫洞府呢,你们也回去吧。”石武说着就拍了拍那头兽王的大脑袋。 那兽王不舍地看着石武,这三十一年间,石武的身影时常会出现在它梦中。如今终于再见,它不愿这么快就和石武分别。 石武笑了笑道:“我这次回来应该会待上一段时间,我有空过去找你们。” 那兽王一听石武这句,它开心地以头点地,在对石武行完礼后就领着那群灵兽回去了。尽管石武说过这片区域它们可以待,但那头小花斑虎还是被它父亲用虎爪拍打着向山腰行去。 那头小花斑虎时不时地转头望向石武,它对于这个人修充满着好奇。 石武在那些灵兽走后飞回了水潭的另一边。 赵辛见石武几句话就把这些灵兽收拾地服服帖帖,他一脸崇拜地看着石武。 石武笑着道:“赵大哥,我们还是先帮关道友、茵茵他们收拾洞府吧。我这徒儿尚未学习功法,等等我还要去周师叔的供月峰帮他挑一本木系功法,你有空的话就陪我一起去。对了,我忆月峰没有饭堂,我这徒儿筑基之前每日的饭食就在你落月峰吃了啊。” 石武说着还把林运转拉过来叫赵辛师伯。 赵辛拍着胸脯道:“小武兄弟你放心,你忆月峰的事就是我赵辛的事。以后你们每月的月例我都会让人按时送来,林师侄饿了的话直接传去我落月峰山腰处的饭堂就行。” 关肃和夏茵茵听后对赵辛作揖道:“多谢赵师兄。” “多谢赵师伯。”林运转也机灵了些。 夏茵茵他们随后就各自挑选了洞府,夏茵茵选了靠水潭那边的第一间,关肃和林运转依次选了第二、第三间。 里面的修炼物品一应俱全,就是林运转那间洞府内的灵石灯盏坏了。 赵辛直接对他们道:“你们在这等等,我去落月峰帮你们拿三盏新的过来,顺带看看你们的宗门服饰和身份令牌可有制好。” 赵辛走后,石武则帮着夏茵茵清理起洞府内的灰尘。石武以灵力向上一抬,所有覆盖在桌上床上的灰尘就全部上扬,他再用右手轻轻一旋,那些灰尘就都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灰色圆球。等石武轻车熟路地用相同手法帮关肃和林运转的洞府清理完毕后,他就将三个灰色圆球扔去了洞府外的草丛里。然后他又忙着帮夏茵茵三人设置以他们自身灵力开启洞府大门的玉简。 林运转还是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洞府,他新奇之下用玉简一会儿开启洞府一会儿关闭洞府。 赵辛回来后为夏茵茵三人带回了三个储物袋,里面除了有他特意去拿的灵石灯盏,还有宗门服饰两套、身份令牌一枚加上新的洗漱用具和茶具各一副。林运转那个储物袋里更是有今日落月峰的午间饭食。 在夏茵茵三人谢过赵辛后,赵辛询问了他们的灵根属性和修为,他统计过后要以此来发放他们每月的月例。按理说这个过程需要赵辛以法器测试,但夏茵茵三人是石武带回来的,所以他们说什么赵辛就记什么。当他听到关肃说他是金丹后期的中品水灵根修士,赵辛这做师兄的顿感压力,因为赵辛自个儿才金丹初期。夏茵茵和林运转在关肃说完后依次告诉赵辛他们一个是金丹中期的下品水灵根,一个是凝气六层的中品木灵根。 赵辛见石武一下子就带回来两个金丹修士,他跟石武半开玩笑道:“小武兄弟,要不你直接让关道友和茵茵道友做拜月宫的客卿长老得了。” 不待石武作答,关肃和夏茵茵都拒绝道:“赵师兄不可。” 关肃和夏茵茵都是因为石武才进来的拜月宫,石武才只是忆月峰大弟子,他们怎么可以去做什么客卿长老。 石武也帮着他们说道:“赵大哥,就按他们自己的意愿来吧。你有两个金丹期的师弟师妹这可是好事啊。” 赵辛哈哈笑道:“还好我这做师兄的在体魄血肉之力上已经达到了元婴初期,不然我这压力也太大了。” 关肃和夏茵茵都感到这是赵辛作为师兄最后的坚持。夏茵茵就没将自己也一直服用金露玉灵肉如今体魄血肉之力已经达到元婴中期的消息告知赵辛。 石武顺着赵辛的话说道:“还是我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好用吧。你都不知道这些在外面卖的有多贵。” 赵辛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致。当得知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十分抢手,还都是用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来交易时,赵辛那叫个心有不甘啊。他恨不得是自己帮着石武去卖那些金露玉灵肉。他抱怨道:“要是拜月宫没有隐世就好了,我们的灵膳大业说不定能覆盖整个外隐界。” 石武宽慰赵辛道:“以后有机会的。关道友乃是一位厉害的掮客,等拜月宫哪天再现尘寰,你们可以发挥的地方多着呢。” 赵辛一听这个就知道有戏,而关肃在听到石武这话后就决定先行开始修炼。夏茵茵虽然想了解石武与唐云的关系,但她知道只有修为高了才能与石武并肩。所以夏茵茵在和石武他们作别后就回去洞府修炼了。 林运转见他关肃师父和夏茵茵师姑如此勤奋,他也就说要在吃完饭食后努力提升体内灵力,争取早些达到筑基。 石武则是让他悠着些,毕竟林运转到现在还未修习正统的功法。他让林运转不要操之过急,等他和赵辛从供月峰回来再说。 林运转听话地对石武点头称是。 赵辛和石武按原路回到忆月峰山脚。站在绿玉传送阵内的赵辛让石武别去想供月峰的位置,他想试试自己可不可以带石武过去。 石武也就依他所言地只是站着。 赵辛为了保险起见,他先在心里默念着供月峰山脚,等那道绿色光柱升起又降下,赵辛和石武二人就出现在了供月峰山脚下的绿玉传送阵内。 赵辛兴奋道:“老仙长设置的法阵果然厉害!这供月峰乃是拜月宫内阵法屏障最严密品级最高的,我们居然可以不用通过外面的身份查验就进来了。” 石武却是说道:“走吧,进去藏术阁不是还要看身份令牌的么。” “也是哦。”赵辛说着就跟石武过去了山脚处的那座藏术阁。 外面的四位供月峰弟子见是赵辛带着一位有些眼生的蓝衣修士到来,他们先对赵辛行礼道:“参见赵师兄。” 赵辛见这些人都不认识石武了,他刚想帮石武介绍呢石武就对他摇了摇头。赵辛也就和石武一样拿出身份令牌道:“我们来帮忆月峰门人挑选功法。诸葛阳在吗?” 那四名供月峰弟子检验过二人的身份令牌后回道:“诸葛师兄在的。” 赵辛和石武拿回令牌后就进去了藏术阁。 石武看到藏术阁内一切依旧,他不免想起初次来时的情景。 赵辛见石武在那笑着,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在测灵根时直接把这儿的灵根镜炸了,还在后面坑了李穆师兄八百门派贡献值。”石武回忆道。 赵辛听石武提起李穆,他哎了一声道:“李穆已经不在了。” “嗯?李师兄死了?”石武惊讶道。 赵辛解释道:“不是死了,是走了。你出去游历后的第十六年,拜月宫内发生了一次闹剧。有一些破境至金丹期,又通过金露玉灵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到元婴期的门人觉得再待在这里是在浪费他们的天资,于是就联合在一起逼迫柳菡掌门放他们出去。柳菡掌门也没有强求,在收走他们想私藏带出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后就直接以风灵法阵把他们送走了。” 石武的脸色沉了下去,他能理解一开始就走的那批人,可他不耻赵辛现在说起的这批人。 赵辛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小武,人心隔肚皮,很多人很多事不到最后都看不清的。” 赵辛的话让石武心里也有了警戒,他决定要找个时间去跟柳菡商讨有关蓝玉灵液和元婴品级金露玉灵肉的事情。 正在碧玉台后方的诸葛阳见赵辛带着一个蓝衣修士进来,他主动打招呼道:“赵师兄,这位是?” 石武看向诸葛阳道:“诸葛师兄,多年不见你神采依旧啊。” 诸葛阳亦认出了石武,他惊诧道:“石师兄!” 石武道出来意:“诸葛师兄,我今日想帮我凝气六层的徒儿找一本木系修炼功法,还请诸葛师兄帮我挑选一番。” 诸葛阳想着石武已经近三十一年没有出现过了,他前面猜测石武要么是闭关要么是出去游历了。现在听到石武要帮徒儿挑选木系功法,他认为石武多半是刚从外界回来。他不露痕迹地说道:“石师兄,不知拜月宫内哪位弟子运气这么好,被你收在了忆月峰。” 赵辛帮着石武回道:“我小武兄弟刚游历归来,不止自己修为了得,还收了两个金丹期的门人。他那个徒儿也是在外面收回的。” 诸葛阳哦了一声道:“原来石师兄这么多年是出去游历了。” 诸葛阳说着就从碧玉台后方出来,带着石武他们去了藏术阁二层,他一边走一边对石武介绍道:“石师兄,你说你那弟子是凝气六层,那我建议你帮他直接选筑基品级的木系修炼功法。这一排架子上的都是,其中以这本《木灵诀》对初学者最为合适。” 诸葛阳拿起《木灵诀》功法的原本递给了石武。 石武接过后翻开看了几页,里面对于修炼的口诀和引灵入体的方法都有图示讲解,对于初学者确实很好。不过石武本着货比三家不吃亏的原则,他又看了另外几部木系功法,有些还只有玉简拓印的版本。其中一部由玉简拓印的《木业功》与前面那本《木灵诀》各有千秋,石武就问向赵辛道:“赵师兄,你看这《木灵诀》与《木业功》哪个好?” 赵辛看过之后觉得用玉简拓印下的那本《木业功》不错,他问诸葛阳可有原本。 诸葛阳听后说道:“这《木业功》是前面满月峰一位师姐借去了原本。我上次去满月峰问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于十五年前那次闹剧中离开了拜月宫。” 赵辛闻言说道:“小武兄弟,这拓印下的功法有时候是准确的,但也可能会有不全。所以你还是帮运转拿这本《木灵诀》吧。” 石武听后点了点头,诸葛阳也顺势拿过来一枚空白玉简。 石武以灵力注入玉简拓印下整部《木灵诀》,他随后只是把玉简放在了那张架子上。 诸葛阳眼中闪过一丝悦色,但他脸上却是现出不解道:“石师兄你这是?” 石武道:“我让我那弟子回去背熟《木灵诀》原本后再还过来。” “石师兄,这好像不合规矩吧。”诸葛阳道。 石武笑着道:“诸葛师兄放心,我一向很守规矩的。” “可石师兄你的《九转化灵诀》原本好像也没有还……”诸葛阳都没说完就被赵辛打断了。 只听赵辛道:“小武兄弟,你刚从外面回来,我女儿的满月礼你还没给呢。走走走,跟我回落月峰,我可得跟你讨要了。” 石武顺势拿出身份令牌道:“还请诸葛师兄帮着先扣除《木灵诀》的门派贡献值。” 诸葛阳也就摇着头接过石武的身份令牌,他把石武的玉牌在碧玉台上一按,上面还剩的一千五百多万门派贡献值让赵辛看得眼都直了。 前面已经见过石武这么多门派贡献值的诸葛阳则是递还身份令牌道:“石师兄,已经好了。” “多谢诸葛师兄。”石武收回身份令牌后就拉着赵辛一起出了藏术阁。 待石武和赵辛离开,碧玉台后方的诸葛阳突然从台子下方悄悄取出一只单独的储物袋,他在里面找了一番后将写有“木灵诀”三字的玉简握在手中。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没有旁人。他身形迅速地来到藏术阁第二层,他把手中的那块《木灵诀》玉简和石武以灵力拓印的那块调换,随后他又快速回至碧玉台后方,将石武拓印的那块玉简收入那只单独的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的诸葛阳眼中现出一丝狡黠,他心中暗道:“自从上次让汪泽做了我的替死鬼,我又在这隐匿了将近三十八年。这期间我经历拜月宫的空冥大典,公孙冶叛变拜月宫上宗飞升内隐界,甚至还知道了空冥大典上的那一战是公孙冶与莲花宗联手为之。可这期间也有让我不明白的地方,一就是这拜月宫中大量出现的各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二就是石武这一千五百多万的门派贡献值。再者就是那些出去的门人到底怎么样了,拜月宫内这么大的事传出去,外面没理由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所以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因素存在。谷主当初就让我关注这石武,如今我拿到了蕴含他灵力的玉简,那么下次有机会出去拜月宫,我也就可以回谷内交差了。” 就在诸葛阳算计着拜月宫和石武的时候,已经回到忆月峰山脚的石武突然对身旁的赵辛道:“赵师兄,那个诸葛阳有问题。”  第六百一十八章 正轨(中) 正准备跟石武说等等过去落月峰喝茶的赵辛听到石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又见他不似在开玩笑,于是他问道:“诸葛阳哪里有问题?” 石武拿起手中《木灵诀》原本道:“刚刚我在诸葛阳给我空白玉简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我不止在玉简内部拓印下了《木灵诀》,就连玉简外面也覆盖了一层我的灵力。我们过来后我还能感应到我所留的那股灵力从供月峰方向传来,可就在我跟你说话之前,那股灵力消失了。想是他把我拓印的那枚玉简收入了某种特定的储物袋中。” 赵辛惊叹于石武身处忆月峰都能透过供月峰层层法阵感应到那股灵力。不过他还是想不通石武为何会去怀疑诸葛阳。在赵辛看来,诸葛阳进入拜月宫已经有些年月,拜月宫出了那么多事他都依然坚守着宗门,这中间说不定存在什么误会。赵辛问道:“小武兄弟你为何会在那玉简上做标记?是一开始就怀疑上他了吗?” 石武回道:“是因为赵大哥的一句话。” “我的一句话?”赵辛更不明白了。 石武点头道:“赵大哥在进去藏术阁前跟我说起了拜月宫发生的那场闹剧,你说很多人很多事不到最后都看不清的。当时我心中就生出了对拜月宫门人的区别对待。等诸葛阳在那探知我弟子身份的时候,我就对他起了防范之心。我原本想通过灵气传音让你配合我,没想到你口快先把茵茵他们的信息说了出来,于是我就顺水推舟直接让诸葛阳去帮运转挑选功法。他推荐的这本《木灵诀》是不错,而我在看到其它几部木系功法的拓印玉简后,觉得那《木业功》亦不错。所以我故意让你品评,这《木灵诀》是功法原本,《木业功》是玉简拓印,这势必要涉及功法完整性的问题,你果然考虑到了这一点,而诸葛阳随后说出《木业功》的原本已经丢失也在我的意料之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他递过来那枚空白玉简后,我就故意在玉简外面也覆盖了一层灵力,加上我从前就有拿走功法原本的先例,所以我故意把那枚玉简放在架子上,就是看他会不会上钩。” 赵辛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幅画面,那就是诸葛阳本是个垂钓之人,殊不知他在钓上石武所留小鱼的同时,他这垂钓之人已经被隐藏在海底似凶猛巨兽般的石武给盯上了。赵辛突然觉得眼前的石武有些陌生,或者说,他害怕这从外游历归来的石武。他盯着石武,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你还是我小武兄弟么?” 石武知道自己的所言所行吓到了赵辛,他笑着道:“赵大哥,你我之间一如以前。” 赵辛听到这句也笑了笑道:“你这以前可别是来落月峰要物资那段啊,那时候我估计你没少想揍我。不过后面有一句说一句,我是真拿你当兄弟了。” 石武认同道:“我知道的。这拜月宫除了公孙大哥外,就属赵大哥你帮我最多。”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赵辛心头,他开怀道:“走,我们回去抓他个现行。” 石武却没有往回走的意思,他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是收起你的拓印玉简了嘛,我们直接过去把他的罪证找出来就行了。”赵辛道。 石武解释道:“他能在供月峰藏术阁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准备。我想他收走我的拓印玉简后肯定又放上去了一枚。若我是外面势力安插进来的棋子,我也会提前就拓印好藏术阁内所有功法术法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我都感应不到那枚玉简上的灵力了,那他所拥有的特制储物袋必定藏得极为隐秘,所以我们抓他现行很难。而且就算我们拿架子上那枚新的玉简质问他,他也可以推说是别的弟子趁着不注意拿走了我拓印的那枚,他最多就是个失职之罪。比起打草惊蛇,我们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拜月宫自从风灵大阵开启后,这里与外界的通信除了柳菡掌门外都被隔绝了。我想诸葛阳暂时也联系不上他后方的势力,那么我们只要在拜月宫再现尘寰之前处理他就行了。比起眼下要完成的诸多正事,他只是个小角色。” 尽管石武这么说了,但赵辛还是好奇道:“那诸葛阳是哪一方势力啊?拜月宫都这样了他还能一直潜伏,他怎么这么有耐心。” 石武听到耐心二字就莫名想到了无幽谷安插在外面的一根根针,他说出心中猜测道:“应该是无幽谷。圣魂门在这已有萧椋师兄,欲欢宗有许露师姐,无量寺的那个内应也已经离开了拜月宫。所以能这么忍的只剩下了无幽谷。” 石武知晓无量寺在拜月宫的内应为新月峰外门弟子赵海,而赵海与赵辛算是生死之交,所以石武不愿提起对方名姓,免得赵辛徒增烦恼。 赵辛想的则是石武既然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许露的名字,那就应该已经从那份情殇中走了出来。 念及往事,二人都同情地看着对方。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石武先开口道:“赵大哥,你回落月峰吧。我把《木灵诀》给我那徒儿后还要去元叔那边请安,先前我未来得及询问他可有救唐仙人的方法。我就是厚着脸皮也要过去再问上一问。” “好,那你忙完了就用传音玉佩通知我,我去洞府内备好灵茶等你。”赵辛在石武点头之后就从绿玉传送阵回去了落月峰。 石武则是径自过去了忆月峰后山。石武在将《木灵诀》交给林运转后就叮嘱他按照这本功法上的注释图解先行修炼,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等他过来时相问。 林运转如获至宝地收起那本《木灵诀》,在听完石武的嘱咐后就进去了洞府。 石武见他们三人都开始了修炼,他突然想到自己答应关肃的金丹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还没拿给他。他决定等等过去落月峰后就跟赵辛说这事。 等石武带着蓝儿回至忆月峰山顶已是午后未时,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回来比之在外面事情还多,不过能回家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石武一从绿玉传送阵出来就看到大白兔子正在阵前等着他。那三只灵米馒头应该已经被它全部啃完,石武抱起它时还听到它打了个饱嗝。 元叔依旧坐在长凳上晒着太阳抽着烟。他右肩上的情宙鸢正看着石武,可石武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石武怀中的蓝儿与他抱着的大白兔子隔着衣衫碰到了一起。蓝儿向上蹿升,探出小脑袋后就看到了同样是一身雪白但眼睛是红色的大白兔子。 大白兔子见到如雪貂一样的蓝儿亦是大感新奇,因为这忆月峰山顶除了后面石武带回的三条红灵鱼和偶尔飞过的鸟兽外,这是它唯一接触到的灵兽。 蓝儿感应到石武对大白兔子的友好感情,它对大白兔子口吐人言道:“你好。” 大白兔子并不会说人族之语,它一下子蹦出石武怀里,跳回元叔那边后从长凳上取下半只灵米馒头。它将那半只灵米馒头递向蓝儿,似是想它吃下。 “可以吗?”蓝儿用稚嫩的言语问向石武道。 石武点头道:“当然可以啊,你吃完了还能让大白陪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不过那边的灵植围栏可别去啊,我当年在那里吃了不少苦。” “好。”蓝儿说完就跳了下来,在接过大白兔子递来的灵米馒头后就一口一口地吃着。 长凳上的元叔见到此情此景说了一句:“看来这是你的本命灵兽啊,不然也到不了这山顶。” 石武见元叔出言,他快步走了过去俯身作揖道:“元叔好。” 元叔一抬烟杆将石武的身子直了起来,他说道:“前面你抱着那只灵兔我还能看成是那小家伙在对我行礼。现在就你一个人,这礼我就不愿受了。” “元叔,望您看在印沁于我地魂内短短三十八年就炼化六颗九瓣寒莲子的份上,告知我可有相救唐仙人的方法?”石武为了唐一卓,连先前不愿意提及的印沁都搬了出来。 元叔呵呵一笑,目光似穿透石武肉身落在了天劫灵体身上。 天劫灵体在石武说完后正沾沾自喜,觉得石武还不是要用到它出的主意。可它听到元叔的笑声后就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它立马心无旁骛地不敢再去多想。它觉得元叔一定有那种可以看穿别人心思的术法。 石武见元叔只是笑着并没有言语,他又求道:“只要您为我提示一二,我可以将我那份未曾炼化的鸿蒙之气分一半给印沁。” 元叔对石武摇头道:“在这外隐界,不行。” “那在哪里可以?”石武追问道。 元叔眼中现出追忆道:“那个地方唐一卓去不了,现在的你也去不了。” 元叔的话彻底打破了石武的期望,他知道若连元叔都下了这般结论,那唐一卓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看着石武失落的样子,元叔说道:“你不是有那恢复灵力和气力的蓝玉灵液么,让他每日喝上一杯,这三十年他应该可以过得舒服些。而且他最大的那个心结也在清醒时被你解开了,剩下的日子只要有家人相伴就好了。” 石武不懂元叔说的“清醒时”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对元叔做了个揖道:“多谢元叔。” 元叔没有去回石武什么,只是在那又抽起了旱烟。看他的神色,似在想着谁。 石武连青竹小屋都没回就先跟蓝儿与大白兔子打了声招呼,他要过去观月峰把这个消息告知唐云。 随着观月峰山顶一道绿色光柱降下,石武的身形出现在了绿玉传送阵内。 先前在外面晒太阳的唐一卓已经在座椅上睡去,他身上盖着一件蓝色的衣服,想是一旁陪着的唐云为他披上的。 唐云见石武来到,她轻轻起身走了过去:“小武哥哥,老仙长怎么说?” 石武低声道:“元叔说在外隐界没有办法。他让我把蓝玉灵液拿给唐仙人,说是唐仙人每日喝上一杯会有助于他的身体。” “连老仙长都没有办法么。”唐云一直寄希望于元叔,但先前无论她怎么相求就是进不去忆月峰。如今见石武回来,她以为她父亲终于有救了,没想到等来的还是希望破灭。唐云的眼泪直直淌落,那伤感的玉颜看得人心疼不已。 石武拿出盛放金丹中期蓝玉灵液的琉璃瓶道:“这蓝玉灵液你先拿去,后面喝完了你再通知我即可。” 唐云接过那只琉璃瓶道:“小武哥哥,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石武回道。 许是听到了石武和唐云的说话声,唐一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伸手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衣服,转头就看到了石武。他略带愠怒道:“石武?你小子还敢过来我观月峰啊!” 石武神色一变,他听出了唐一卓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唐一卓掀开身上披着的衣服,连旁边那根拐杖都没拿他就想站起过去石武身边。唐云见状立马回去扶住唐一卓。 唐一卓喘着粗气纳闷道:“云儿,为何我身子这么虚弱?我的金丹呢?” 唐云哄着唐一卓道:“爹,柳菡师伯说您练功出了岔子,他们正想着办法呢。” 唐一卓哦了一声也没在意这些,他顺手拿起旁边那根拐杖一步一缓地走去石武身边:“你小子才把我云儿屋外的阵法屏障弄坏了,这会儿又过来干嘛?” “唐仙人,你……”石武发现唐一卓全然忘了先前的事。 此时唐云传音于石武道:“我爹自那三重淬体天劫之后就是这副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小武哥哥,您别见怪。” 石武听后握着唐一卓的手道:“唐仙人,我就是回来赔罪的。唐云手里的灵液您每天喝上一杯,对您身子好。” 唐一卓嫌弃地甩开石武的手,在接过唐云手里的琉璃瓶后他才笑起来道:“你小子讨厌归讨厌,但这脑瓜子还是机灵的。这是你从老仙长那儿得来的吧。好了,我也不怪你什么了。你饭吃了没,要不要去下面饭堂吃一顿?我让老杨老马给你多打些肉食。” 唐云见唐一卓要拉着石武下去饭堂,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唐一卓说老杨老马的事。石武抢先说道:“唐仙人,我肚子正巧饿了,马叔杨叔的饭食我是最爱吃了。您在这坐着晒晒太阳,我自己去就行了。” 唐一卓还怕礼数不周地说道:“要不让云儿陪你过去也成啊,你小子毛毛躁躁的,我怕你把我这观月峰又给点咯。” 石武知道唐一卓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以引火术破了唐云屋外阵法屏障的时候,石武道:“唐仙人您就信我一回嘛,我怎么说都是喝了造化汤的忆月峰大弟子啊。” 唐一卓哈哈笑道:“也是。那你去吧,后面有什么不懂的木系术法可得过来问我啊。这拜月宫除了公孙师兄外,没人比我更懂木系术法。” “好的!”石武像哄小孩一般把唐一卓哄回了座椅上,看着唐云转过身偷偷抹去泪水,唐一卓抱着那只琉璃瓶欢喜的样子,石武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在观月峰下去山道上的石武只有一种冷清的感觉,从前时不时传来的热闹声响已经荡然无存。等石武走到观月峰饭堂的时候,这里大门紧闭,周围更是蛛网遍结,看样子已经有很多年没开过了。 “难道观月峰的凝气期弟子都离开了?”石武御空飞起进入了饭堂的后院。后院的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石武没管这些进去了前面饭堂。由于饭堂大门未开,这里的光线极为昏暗,但石武还是看到那些桌凳整齐地摆放着,像是等等就要迎来一批又一批的凝气期弟子一般。 石武看着这里熟悉的陈设,待看到那张老杨老马用来打饭的桌台时,石武走过去坐了下来。他以前就是坐在这里,老杨老马不停地给他打着肉食,有次还被唐一卓看到了。 石武在拜月宫每一年的生辰日老杨老马都会为他煮上一碗长寿面,还会对他送上新一年的祝福。他记得那碗面很香,他每次连面汤都会喝得精光。石武睹物思人,他看着两边空荡荡的座椅道:“马叔,杨叔,我想你们了。” 石武在这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他想着老杨老马对他的好,也在想着以后若在内隐界遇到二者的本尊,他该如何面对。石武只感觉这个问题比之先前在星辰空间创出拳开寰宇还要难。 石武摇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以后上去内隐界再说吧。” 石武言罢就起身过去了后厨,那台灵石重碾依旧在那。他一甩上面灰尘,将这台承载着他过往回忆的灵石重碾装进了纳海囊中。 石武这时才看到纳海囊中他那些传音玉佩都在亮着,石武将来自唐云、林青、赵辛、林二狗、柳菡的传音玉佩全都拿了出来。他先以灵力注入唐云那块传音玉佩中,里面皆是唐云给他说的心里话。有对未来的迷茫,有对石武能外出游历的羡慕,石武一直听到了唐云哭着说唐一卓渡劫失败后的种种状况。 石武念起刚才唐一卓的模样,他长叹一声后又拿起了林青那块传音玉佩,与唐云的诉说心事不同,林青的传音玉佩中只有一句:“石师兄,你在外多多保重。” 不知为何,石武在听到这声“石师兄”的时候心中一疼。他外出游历前林青已经闭关,所以他们并未见面告别。石武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与林青相见还是在她与许露比试之后。林青向他求证了他是否与许露在一起,而他也大方承认。是故他在听到林青让他小心许露的话后认为她是在嫉妒许露,而林青与他作别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给你的女人了,你多加珍重”。 石武握着林青的那块传音玉佩,可许久过后他还是没有说出一语。他最终将林青那块传音玉佩又收了起来。 至于林二狗那块传音玉佩的内容,显然是林二狗将石武当成了追逐的目标。每次林二狗修炼至瓶颈就会对石武的传音玉佩说着自己的境遇,还说如果是石武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很快就能找到解决方法。然后过一段时间,里面就会传来林二狗终于攻克修炼难点升修成功的消息。 石武笑着传音道:“二狗,你这也太厉害了,这才短短三十一年你就到筑基后期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石武随后就拿出柳菡那块传音玉佩,里面只有先前他们在找寻他时发出的“石武是你回来了吗?我听到了你的传音,可为何没看到你进入拜月宫”。 石武想着都已经与柳菡他们见过面了,也就没去回复。他最后才拿起赵辛那块传音玉简,只听里面赵辛一共传了近百条消息给他。不管是石武离开后赵辛对他的想念之情,还是告知石武他即将与万锦喜结连理。赵辛甚至在结亲前还与石武说着他那忐忑的心情。接着石武就听到里面赵辛念着万锦的各种好,还可惜石武没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在石武笑着的时候,他又听到玉佩内赵辛怒气冲冲地说李穆那些个白眼狼修为高了就直接闹着要出去拜月宫,而柳菡掌门偏偏还答应了下来。他说如果石武还在宫里,肯定能让柳菡掌门不放过李穆他们,石武听出了赵辛当时话中的无奈。 赵辛后面的消息就比较轻松了,除了有他厚积薄发凝出金丹,还有赵霖的降生。 石武听到最后赵辛寻找他时的那些传音,他以灵力注入那块传音玉佩后笑着道:“赵大哥,你真是个有福之人。” 石武说罢就将赵辛那块传音玉佩拿在了手里,他走出后厨御空飞起。 石武没有留意到的是,在那间观月峰饭堂里,有两道灰影正坐于以前老杨老马的位子上。它们正是当年老杨老马自戕前以秘法所留的残魂。那时公孙冶擒着月凌飞上去内隐界就发现老杨老马的本尊根本不知晓下界发生的事,他断定他们分身的魂魄没能及时通过六角星芒法阵上去内隐界。 这两道残魂对石武没有一丝加害之心,因此石武双掌中的卍字血印才未曾显现,石武也就没有发现它们。而这两道滞留在观月峰的残魂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去,也许是在等内隐界大门再次开启的那一刻。 第六百一十九章 正轨(下) 收到石武传音的赵辛等在了落月峰的山腰处,不过他不明白石武为何要说他是个有福之人。 等石武的身影从绿玉传送阵内出来,赵辛一把搂过去道:“说,我怎么有福啦?” 石武甩了甩手里那枚传音玉佩道:“光是听赵大哥说起妻女时那幸福的语气我就觉得赵大哥是个福气极好之人。” 赵辛明白过来后哈哈笑道:“好小子,居然敢调侃到你赵大哥身上来了。我记得你说过你酒量挺差的,我等等可得找壶灵酿过来把你给灌醉咯。” 石武立马求饶道:“别啊赵大哥,我这儿还备了很多灵茶给你呢。” 赵辛听到这里才放过石武道:“怎么样?老仙长那边有法子了吗?” 石武摇头道:“老仙长说在外隐界没有办法,他让我把蓝玉灵液给了唐仙人。而且唐仙人的记忆时好时坏,我刚刚过去他还以为是我初至拜月宫那会。” “其实唐师伯的情况比之那些在天劫中惨死的修士好多了。柳菡掌门说他被轰散的元婴稳住了他的肉身,这才活了下来。”赵辛显然比石武更清楚唐一卓的状况,他岔开话题道,“走吧,我洞府内已经备好了灵茶灵果。你在柳菡掌门他们面前应该没说实话吧,这些年你到底过得怎么样?” “赵大哥,我还想问你有关拜月宫内的事呢,你怎么就先问起我了。”有些事石武并不太愿意提起。 赵辛见石武眼神有些闪躲,他说道:“小武兄弟,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们担心。但我怕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会受不了的。” 赵辛真挚的话让石武心中一暖:“赵大哥,其实我身上发生过一些很可怕的事情,经历的杀戮可能你听到就会后悔了。” 赵辛不以为意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赵辛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忘了我可是公孙师伯一人战十婴的亲历者啊。虽然我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打的,但那么厉害的战斗我都见识过了,你说的那些我还会怕么。” 石武很想告诉赵辛,公孙冶是明刀明枪跟那十个元婴后期修士厮杀,其中还有莲清子做配合,而他这边的杀局牵扯的多是人性至暗。石武道:“赵大哥,其实告诉你说也可以,不过我得先了解拜月宫内的事情。对了,我还要帮关道友从你落月峰拿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十五份。” “没问题。”赵辛一口答应道。 石武跟着赵辛一路上行过去了落月峰内门弟子的洞府。这里比之观月峰多了许多人气,路上遇到的落月峰弟子都会主动对他们行礼。 赵辛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带石武走去了此间最大的一座洞府。他拿出洞府玉简对着石门一照,那石门便应声开启。 赵辛对石武做了个请的手势,在石武进去后才一并进来。 洞府墙壁上的灵石灯盏让里面与外界一样光亮。 石武看到地上有许多灵兽玩偶,他拿起其中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发现这仙鹤是用泥土所制,他问向赵辛道:“赵大哥,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赵辛挠挠头道:“还真是。小霖那丫头特别喜欢灵兽,上次她看到拜月宫上空有一群飞鹤,她就说着想要。可她还太小了,我怕那些灵兽会伤到她,于是就用土系术法试了好多次才帮她做了这只玩偶出来。” 石武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赵大哥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赵辛坐过去石桌旁:“别看那些小玩意了,过来喝茶吧。” 石武听了也就放下手中仙鹤玩偶过去了石桌那边。 二人相对落座,赵辛为石武倒上一杯灵茶:“我这儿只有金丹初期的凝神灵茶,还是从我伯父那儿拿的,你可别嫌弃啊。” “赵大哥说的哪里话,只要是跟赵大哥喝的那就是好茶。”石武说完就先拿起茶杯品了起来。 赵辛见状笑道:“你还是老样子。” 赵辛喝了一口后又说道:“你要问什么就先问吧,我还想听你说说你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石武也就直接问道:“赵大哥,林青和二狗在拜月宫内可好?” 以赵辛对石武的了解,他在石武说要问拜月宫内的事时就大体猜到石武会问起林青和林二狗。他回道:“林青师妹我接触不多,但我伯父在与林轩师叔相谈时得知,林青师妹已经晋升金丹修士。而且从林轩师叔帮她在落月峰领取的月例来看,她已经在服用金丹初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了。” “那就好。”听到林青修为精进,石武心有所安道。 赵辛见石武这样子,他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当初石武为了生命垂危的林青相求各峰掌座,自己更是不惜进入满月峰催熟火纹花,还差点被火纹花花灵夺舍,被柳菡当成是妖灵砍杀。幸好最后筑基丹还是炼成了,林青也在服下后破境升修至筑基期。赵辛那时一直以为石武心爱之人是林青,可后来他才知道,石武对林青只有知己之情,他真正爱的人是许露,或者说是那面镜子中为他挡下灵毒针的那道许露分神。 石武见赵辛讲完林青之后就不再说了,他还以为林二狗出了事,他担心道:“二狗怎么样了?” 赵辛回过神来道:“二狗那小子好着呢。在李穆那帮子家伙出去拜月宫前,我还拉着二狗一起过去骂他们。我们越骂越来气,最后二狗说李穆那帮子家伙要是放在他们林家村肯定要被他们村里人打断腿扔出去!” “哈哈哈……”石武想到林家村的某些族老很是认同地笑了起来。 赵辛愣了愣道:“二狗的村里人真这么厉害啊?” “何止,我以前和他们村的人打架被他们打的胸口紫黑一片,他们还准备来我家敲竹杠呢。要是像李穆他们这种占了便宜就跑的,被打断腿算是他们运气了。”石武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辛咽了咽口水道:“厉害厉害。怪不得他们林家村的都修炼地那么快,原来是带着这股狠劲呢。小武兄弟,二狗也已经是筑基后期了。连我伯父都说二狗这下品土灵根能修炼成这样属实了不得。而且这还不是他的极限,现在观月峰弟子中,我伯父最看好的就是二狗了。” 石武听后欣慰道:“二狗真是好样的。” 赵辛有些苦恼道:“好是好,可以前我因为你和他诓骗我一事还惩罚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在心。” 石武闻言安慰赵辛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那时候恨的只是我。而且这些误会早在宗门大比时就已经解除了。” 听石武提起宗门大比,赵辛语带哀伤道:“小武兄弟,你说公孙师伯会否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石武想起奎影子兽最后传回的那个画面,风灵之力护佑下的公孙冶抱住了灵鸢的血尸。石武以自身多年的生死经历说道:“很难!除非当时有人事先留下暗手,不然公孙大哥和灵鸢宫主只有道消身殒的结局。” “哎,小武兄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埋怨过公孙师伯,觉得他很自私,为了自己的爱人居然舍弃了整个宗门。可后来我才从我伯父那里知晓,原来公孙师伯已经扛着外隐界的拜月宫太久太久。上宗只是把我们圈养在这里,为了给我们留一个希望就每五十年过来挑一个好些的苗子上去。至于下界拜月宫的发展他们全都是让我们自行解决。也就是说,没有公孙师伯的话,外隐界的拜月宫很可能早就没落无存了。而且以公孙师伯的天资,他完全可以离开拜月宫的,但他还是为了所爱之人在这里坚守,以求能有再次相见的那一天。可没想到这些居然都是拜月宫上宗给公孙师伯设置的骗局,灵鸢宫主更是被他们……”赵辛说到这里语气哽咽,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已经成家生子的他能理解公孙冶所经历的痛。 “以血生出的仇只有用血才能洗清。”石武说完默默喝着手中的灵茶,他与拜月宫上宗以及血海老祖之间的仇早就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在赵辛又帮石武倒了杯茶后,石武问向赵辛道:“赵大哥,我见宫主殿内的画像只剩下了灵鸢宫主和公孙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赵辛回道:“十五年前李穆他们不是逼迫柳菡掌门要出去么,柳菡掌门同意了,她还让那些想要走的人全都站出来。柳菡掌门发下道誓说绝不会伤那些人性命,只会取走他们身上的金露玉灵肉,大部分身后有家族势力的凝气期弟子都在那一次选择离开拜月宫。柳菡掌门送走他们后就回去宫主殿,她看到宫主殿内挂着被上宗派来的那些宫主的画像。她说这些人不配和灵鸢宫主、公孙师伯挂在一起,就把那些画像扔在广场上一把火全烧了。” 石武听了有些惊讶,不过想到柳菡先前的脾气,他也是能理解道:“烧得好。” “拜月宫中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吗?”赵辛道。 石武想了想后就问赵辛那儿可有现在拜月宫门人修为和灵根属性的名单。 可赵辛说落月阁现在由他伯父赵胤亲自掌管,而这种名单也只有柳菡掌门那里才有。 石武听后也就暂时作罢,说是过段时间与柳菡掌门商讨蓝玉灵液和元婴期金露玉灵肉时再说。 赵辛想着石武都可以灭杀元婴修士了,那能做出元婴期金露玉灵肉也是正常。他先前就对那蓝玉灵液起了兴趣,可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如今听石武再次提起,赵辛就说道:“小武兄弟,那蓝玉灵液到底是什么啊?” 石武想着答应过赵辛要把在外的经历讲给他听,于是他就从海玉桃说起把深海灵兽区那段先说了出来。 当赵辛听到石武在海猿窟当了三十年的人肉沙包,那头大力海猿王有五百丈高时,他都不敢想象被那种巨兽打上一拳会有多疼。 赵辛起身摸着石武的肩膀后背道:“小武,你真的没事吗?” 石武见赵辛皱眉伤感的样子,他轻松地回道:“当时真的痛到不行,可也过来了。” “可也过来了”五个字深深触痛了赵辛的心,他眼眶湿润地抱着石武道:“小武,你受苦了!” 石武见赵辛说哭就哭,他有些不知所措:“赵大哥你别这样啊,我最怕别人哭了。要不我们换个话题聊聊。” 赵辛擦着泪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这次回来你可得好好在宗门内待着,外面太危险了!” “好好好,我会待在宗门的。你别哭了,真的都过去了。”石武轻拍着赵辛的后背宽慰道。 他们二人在洞府内抱着的时候洞府大门突然开启,外面万锦牵着吵闹的赵霖走了进来。 她们一回来就看到赵辛抱着石武在那哭,赵霖惊得瞠目结舌道:“娘,爹是在哭?” 万锦不知其中缘由,她只是说道:“你爹被风沙迷了眼,没在哭。” 赵霖不信地走去赵辛身边,仔细看过后说道:“爹,你是不是在哭呀。” 已经坐回位子上的赵辛以手扇着眼睛道:“你娘不是说了么,爹刚才施展了土系术法被风沙迷了眼,好好的我哭什么?你有见过喝灵茶吃灵果还哭的吗?” 赵霖哦了一声就想伸手去桌上拿个灵果,却被赵辛一掌拍了下去道:“没大没小!这是我给你石叔叔准备的。客人还没吃呢你怎么就上手了?” 赵霖右手生疼,她哭哭啼啼地走回万锦身边,委屈地扑在了万锦怀里。 “赵大哥,小孩子爱吃是正常的。”石武转而对赵霖道,“你是叫赵霖吧,你爹娘结亲时我没喝上喜酒,你满月时我亦在外面。幸好我这次回来给你们都带了礼物,不然我这做兄弟和叔叔的就真要不好意思了。” 一听石武那儿有礼物,赵霖也就不哭了。她小声问赵辛道:“爹,石叔叔的礼物我能拿吗?” 赵辛刚才虽然打了赵霖,但他心里比被打的赵霖还要难受。现在见有了个台阶,他立马下来道:“石叔叔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当然可以拿啦。” 赵霖见石武已经伸向了储物袋,她像是故意说道:“石叔叔,我爹刚刚让我要有礼貌。你还是先把我爹和我娘的礼物给他们吧,不然我过去拿了我爹又要打我了。” “你……”赵辛被自家闺女这句噎在了那里,却不知该如何反驳。石武呵呵笑道:“我就说赵大哥是个有福之人吧,这么机灵可爱的女儿,真是让人羡慕呢。” 石武说着就拿出了一把法剑和一对匕首。那把法剑是石武在赤日岛特意为赵辛购买的土丘剑,那对匕首则是他在兽王宗那堆特技法器的战利品中挑出来的。 石武先将土丘剑递于一旁赵辛道:“赵大哥,这把法器名为土丘剑,乃是我在外隐界南部的赤日门购买,为金丹后期品级。此法剑附带防御特技土丘化岭,可以让土灵根修士施展一个防御术法,将周围的土系灵力加固三倍以上。” “金丹后期的特技法器!小武,这太贵重了。”赵辛没有去接。 石武见自己递过去赵辛还是不要,他转而对赵霖唤道:“小霖过来,你爹怕重,你怕不怕?” 赵霖心领神会道:“石叔叔,我才不怕咧。” 赵霖说着就走过去石武旁边,顺势就要接过那把土丘剑,可不知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在她碰到剑柄之后她就在那喊着:“爹,真的很重啊,你过来帮我一把。” 赵辛见女儿大叫出声,他也就过去一把握住了土丘剑剑柄,不曾想他一握之后赵霖就对他做了个鬼脸走开了。而他也发现这把土丘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他哭笑不得道:“你们两个真是默契啊。” 石武随后恭敬地将那对匕首送至万锦身前:“万锦师妹,这对火雨刺轻巧趁手,十分适合女修使用。虽是金丹初期品阶,但其内的特技火雨术威力可达金丹中期,还可让火灵根修士施术时灵力减半。” 万锦不像赵辛那般推来让去,她大方地接过道:“多谢石师兄。” 石武在相赠好法器后就看到赵霖正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他笑着道:“我听说你很喜欢灵兽?” 赵霖眼中放光道:“石叔叔你有灵兽?” “有,不过我这儿的灵兽最低都是筑基初期的,我怕你控制不住。我可否先将灵兽相赠给你父亲养着?”石武问道。 赵霖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才不要。你让我父亲养着那还不是给我父亲的礼物么。” 石武想着赵霖这么说也对,他又问道:“那你可要凝气期法器?我这儿有很多种类的,你可以慢慢选。” “不要,我才凝气三层,要法器来也无用。而且石叔叔送给我爹娘的法器一定很好,等我长大了他们可以拿给我用呀。”赵霖聪慧地说道。 石武点了点头:“那防御类法袍呢?我这次从宣衣阁那边得了很多好法袍,其中凝气期的也不少。” “不要,我身上这件法袍是我赵爷爷相赠,利于我引灵入体的。”赵霖依旧拒绝道。 这可把石武弄得有些犯难了,他身上好物极多,可都不是这孩子想要的。他又不能给她那些灵力丹药,赵辛先前还说这孩子乱吃了丹药导致昏厥过去。石武没办法道:“那术法呢?石叔叔这儿的火系术法和土系术法都有哦。” 赵霖嘟着嘴道:“石叔叔,您就不能给我些好吃的吗?我是个小孩子呀。” “这……”石武看了看纳海囊中那些可以吃的,元婴中期的蓝玉灵液别说是赵霖了,就是赵辛喝下去都够呛。至于金露玉灵肉,作为赵辛的女儿,她肯定已经吃过。石武在纳海囊中翻看了两遍终于看到了一件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可他觉得这东西有些拿不出手。 这时赵霖又说道:“石叔叔,您不会没给我准备礼物吧?” 赵辛夫妇正想说石叔叔给你这么多选项是你自己不要,石武已经硬着头皮从纳海囊中拿出在闫公城买的果糖道:“小赵霖,这个是叔叔在外隐界东部买的,名为果糖。这袋是鲜甜的红灵果糖,这袋是微酸的蓝灵果糖,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赵霖前面要么是吃的灵果,要么是吃的以灵果炼制成的丹药,这果糖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说了声谢谢后毫不客气地把两袋果糖都拿了过来。她一打开袋子就闻到了一股灵果的清香,她先拿起一块红灵果糖发现这果糖居然是软的。她好奇之下一口放在了嘴里,果糖软软糯糯的口感和咬下去后溢出的果汁让赵霖欢喜道:“石叔叔,真好吃啊!” 赵霖说着一口气吃了三四块,要不是万锦拦了下来,这小丫头怕是还要继续吃。 石武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又拿出四袋果糖道:“这个我就先放你爹那里了。” 赵辛适时地接过:“有些人以后可得听话咯。” 赵霖嘻嘻笑道:“爹,您累吗?要不要霖儿帮您捶捶背呀。” 赵辛三人听了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随着万锦母女的归来,赵辛洞府内温馨热闹了许多。石武看着好友如此幸福,他既羡慕又为赵辛高兴着。 直至晚间亥时赵辛才放石武离开,他说石武今日刚回来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石武起身前又把在赤日岛所得的碧游茶相赠给赵辛一盒。 赵辛也想起石武来时说的,他赶忙去落月峰山顶赵胤的住处帮石武拿了十五份水属性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回来。 赵辛一家一直送石武到了落月峰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一道绿色光柱升起,再落下时石武却并非回到忆月峰,而是来到了满月峰的山脚。 石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传到这里,或许是他心中闪过了那道绿衣倩影。 只是月光依旧,伊人已逝。 “哟,这不是小武师弟嘛,怎么着,忆月峰上的灵气又不够了?” “别灰心,你以后也可以像你师父一样做出这种高品级金露玉灵肉的。” “傻瓜,我一开始就是为了骗你才存在的。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我终于可以完成我最后的心愿了。” ……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石武眼角不自觉地淌下两道泪水:“许师姐,我回来了。” 此时有风吹过,吹落石武眼角泪滴,似当年许露那缕分神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吻在了他的脸上。 第六百二十章 正轨(终) 石武回到忆月峰山顶已是晚间子时,他看到元叔那间青竹大屋屋门紧闭,而自己那间青竹小屋内则有亮光透出,他以为元叔是在青竹小屋内等着他。 待石武回到青竹小屋,他发现这里没有丝毫的灰尘沾染,与他离开时简直一模一样。 大白兔子依旧睡在桌上的灵石灯盏旁,而蓝儿也已经在他那张床上入眠了。 石武没有打扰它们,就在他想出去青竹小屋的时候,他看到屋内上方有着一缕缕蓝色水汽。石武顺着这些水汽看去,发现它们皆是源自窗台后面的那盆花胧月。这是他在拜月宫首个生辰日时唐云以水木双生术法为他准备的生辰礼。他望着上面已经开到三十七朵的蓝色小花,他默默带上房门出了小屋。 重新来到屋外的石武走去了他最开始做金露玉灵肉的那块区域,他把从观月峰拿来的那台灵石重碾放在了原先的位置。 火纹花见石武出来后就站在了灵石重碾旁边,它用它的枝条编织出一张赤色大床,似是想让石武过去躺下。 石武也如其所愿地躺在了那张赤色大床上。石武脑海中想着许多事情,但他还是借着月光先从纳海囊中把虚灵子赠他的那张扩张灵脉的方子和况颉家族传下来的雪甲灵羹汤方子拿了出来。他再次对比过后还是觉得况颉家族传下来的雪甲灵羹汤比之虚灵子这张中规中矩的展灵延脉膏要来的好些。石武将展灵延脉膏的灵膳方子又放回纳海囊,随之取出了那张名为蓄灵融身脆的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方子。他看着这方子上需要的灵兽灵肉和名为雾甘花、金桔子的材料,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因为这些材料他恰好在兽王宗的藏宝阁内已经获得。他自嘲道:“石武啊石武,在你还有利用价值之前,他们为你考虑地真是周到啊。” 石武说着就在心中决定了后面要做的两种灵膳。他把灵膳方子放好后就闭上了眼睛,尽管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可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夜无梦,石武并不是在晨曦的照耀下苏醒的,而是大白兔子和蓝儿的小爪子在他身上挠啊挠把他挠醒的。 在赤色大床上睡了个好觉的石武睁眼就看到天已经亮了,他伸了个懒腰可惜道:“怎么就没做个美梦呢。” 比起被石武用金露玉灵肉就能喂得开怀的蓝儿,让大白兔子情有独钟的灵米馒头就不得不由石武亲手去做了。幸好他身上还有上次在闫公城所剩的灵米粉,他照例传去新月峰山腰取了一瓶山泉水回来后就开始认真和面,直至和到一半他才想起他们忆月峰山下也有一处山泉瀑布。 元叔在辰时过半才开门出来,彼时的石武正好用赤色火网笼罩着灵石重碾上五十个形似萝卜的灵米馒头。那些萝卜状的灵米馒头在石武的火网下一个个变得饱满光滑,在灵石重碾下面闻到灵米香味的大白兔子忍不住蹦起朝上面看去。 石武拿起一只萝卜状馒头递给大白兔子道:“慢慢吃有些烫。” 大白兔子才不管烫不烫,它两只短小前肢来回颠着那只萝卜状馒头,它还忍不住先上去咬了一口。 这画面看得元叔是连连摇头。 石武也看到了元叔,他过去打招呼道:“元叔早。” “你倒是比我早多了。今儿个是又要去忙这忙那么?”元叔调侃道。 石武点头道:“已经给柳菡掌门传去了消息,等等要和她探讨些事情。” 元叔对石武甩甩手道:“那你去忙吧,我也要去看风景了。” 说罢,元叔前方的空间自行向两边开启,现出了另一边类似碧海一样的场景。元叔一步跨过之后那处空间再次恢复原样。 石武用手掌在元叔离开的地方来回摆弄了几下,发现那里无甚异样后他五指握拳用尽全身力道向前一挥,那生出的拳风势如破竹般朝元叔青竹大屋轰去。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吓得大叫道:“你在干嘛?快挡下来啊!” 石武也赶紧移动身形以自身身体挡下了那道拳风。石武闷哼一声揉着凹陷下去的胸口道:“元叔到底什么境界啊?他闲庭信步地就能让空间自行生出缺口,我全力一击居然连空间裂缝都打不出来。” “你可别作死了,快去找柳菡议事吧。”对元叔有着深深畏惧的天劫灵体催促道。 石武哦了一声就走去了绿玉传送阵,不过他看到蓝儿一会儿看向自己一会儿看向大白兔子,他感应到蓝儿的为难。石武笑着以心音对蓝儿道:“你留在这儿陪大白玩会吧。” “好呀。”蓝儿听到石武的话后就开心地跑去了大白兔子身旁。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降至宫主殿外,石武对守在这儿的刘迅作揖道:“忆月峰大弟子石武参见刘长老。” 刘迅对石武回礼道:“石师侄,掌门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石武进入宫主殿时一身赤袍的柳菡正出神地看着公孙冶的画像。石武见状也就没去打扰,他静立在殿门一旁耐心等候。不过他也不由得想起柳菡在他离别前提起公孙冶时的眼神,他觉得柳菡应该是爱着公孙冶的。可他一想到公孙冶心中只有灵鸢,他就觉得柳菡的爱太过沉重,不管是对公孙冶还是对柳菡自己。 柳菡想着石武为何迟迟不来,可等她转身就发现石武已经站在殿内等着自己了。她咳嗽一声道:“来了怎么不吱一声。” 石武恭敬回道:“我见柳菡掌门在想事情,我也就跟着想一会。” 柳菡见石武巧妙地化解了尴尬,她点头道:“你说有要事与我相商,到底是何事?” 石武认真道:“柳菡掌门,我这次在外多有收获。您这三十一年受累了,我已经炼制出一种元婴品级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灵力和气力的灵液,而且服用后还可永久增加气力。至于金露玉灵肉,我也有把握做到元婴品级。我这次去外隐界东部一是为公孙大哥和我自己向莲花宗讨个说法,二就是去顶膳宗购买可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莲花宗那边我已经有了结果,可惜我过去顶膳宗时他们已经与圣魂门联合在了一起。” “什么!圣魂门得到了顶膳宗的相助?为何上次珠光阁送来物资时未曾听那新任管事提起。”柳菡诧异道。 石武拿出一瓶元婴中期的蓝玉灵液道:“或许是因为珠光阁不想您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柳菡哎了一声道:“圣魂门本就势大,如今有顶膳宗相助,我拜月宫将再无出头之日。” 可石武接下来的话却让接过蓝玉灵液的柳菡大惊失色,只听石武道:“圣魂门我翻手可灭,但我有必须要等到三十年后拜月宫再现尘寰的理由。所以这三十年间,我想让我信得过的拜月宫门人得到最大的提升。” 柳菡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她先前就想问石武到底是何修为,为什么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都检测不到他。 石武见柳菡不定的眼神,他继续道:“柳菡掌门您不要担心,我已经与赤日门炼傑前辈做好了一笔交易,他们门内正在加紧帮你们打造符合你们灵根属性的元婴品级特技法器。我从他那里得知,外隐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隐世宗门再出之时,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广发宗门帖,邀请各宗过来观礼。这一个月内隐世再出的宗门是绝对安全的,但一个月后,先前的敌对宗门,如今的强势宗门都会过来。说是观礼,实则就是想看看出世宗门有几斤几两,若没有足够的实力,顷刻间就会覆灭。我要为拜月宫在法器法袍灵膳上都做到最好!我在与赤日门合作后就询问了炼傑前辈,他说宣衣阁的法袍在外隐界数一数二!所以我就去了外隐界东部的宣衣阁,因缘际会下得到了那里诸多法袍。至于顶膳宗与圣魂门合作您也不必担忧,虚灵子会在三十年内就把与圣魂门合作的灵膳全部制好送去。等我灭了圣魂门那些灵膳也会归属我们。而我需要的那两种灵膳,虚灵子也在我离开莲花宗前就送来了灵膳方子,我挑选之后选择了其中永久增加灵力的蓄灵融身脆。柳菡掌门,我有信心在这三十年间让你们的实力大幅提升!” 柳菡有些站立不稳地坐回了宫主殿内的主座,她脑海中回荡的都是石武刚刚说的话,她知道石武不会夸大其词,但她真的被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在石武回来时明明听他说他在凡人界见过亲友,还经历了凡人界三国大战,可他又是如何用这短短三十一年时间就做成他如今说的这些事。她记得石武出去时还因为灵石的问题导致功法停滞在《九转化灵诀》的一转阶段。柳菡将所有的问题都化作了一个:“拜月宫隐世再出后,你有几成把握让宗门屹立于外隐界北部!” “修真界不兴十成的说法,但我以上所说可以作数十成!”石武保证道。 “即便圣魂门有那个金长老?”柳菡想起一句话就让炼傑跪下的儒雅修士。 石武确定道:“可杀!” 柳菡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说她心中无恨那是假的。圣魂门在公孙冶修为被封后吞并了拜月宫在外所有势力,后面更是得寸进尺地以锁灵阵将拜月宫外面灵力封锁,还派人一直监视。如今听到石武可以作数十成灭了圣魂门,她当然再高兴不过。 柳菡握着手里的琉璃瓶道:“石武,你需要宗门提供任何帮助你尽管开口!拜月宫中还有许多公孙师兄空冥大典时收来的贺礼,就算全部兑换给珠光阁都可以!” 石武摇头道:“我在外也有所得,宗门内的就先留着,等我身上的用完再说。我现在需要柳菡掌门为我提供一份宗门内信得过的门人名单。我从赵大哥那里听闻了十五年前的那场闹剧,我不想赵大哥再因那些白眼狼而生气。并且我还要您去与外隐界北部的珠光阁联络,以火纹灵膳师的名义向他们购买一只元婴品级的聚灵盆和我需要的灵膳材料,无论他们开出多少价钱您只管答应下来。” 柳菡想起上次那只金丹期聚灵盆被珠光阁坐地起价的事情,她说道:“无论多少价钱?” “只要他们敢开我就敢出。反正三十年后我会去中州珠光阁总坛一趟。”石武坚定道。 柳菡见石武一再提起三十年,而且在先前宫主殿时他也一语道出唐一卓只剩三十年左右的寿元,她忍不住问道:“三十年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石武并没有详细告知,他只是说道:“我在顺着别人为我设好的路往前走,所以我要尽量利用得到的消息来相助我身边在意的人。柳菡掌门您只要知道,拜月宫会安然无恙地再现外隐界北部,宗门内会出现很多在外隐界都可以算得上翘楚的人物。剩下的一切,就由我去背负吧。” “石武你……”柳菡很想问石武到底是走在一条什么路上,可她一想到石武身后的老仙长,她知道这非是她能去插手的,她最后说道,“石武,谢谢。” 石武看着正前方公孙冶的画像道:“都是应该的。” 柳菡道:“那我即刻以镜花之术通知北部珠光阁,除了元婴品级的聚灵盆外,你还需要什么灵膳材料?” 制作蓄灵融身脆的材料石武都有,他现在要的是雪甲灵羹汤的材料,他说道:“我需要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雪甲龟龟甲各五百副,元婴初期龟甲一百副,元婴中期龟甲五十副,元婴后期龟甲有多少要多少。两百年以上内化龙岩香一百五十万斤,五百年以上内化龙岩香十五万斤,千年以上内化龙岩香的所需在元婴后期雪甲龟龟甲数量上乘以千斤。另外需要的金丹初期至元婴后期品级天香草根茎与前面雪甲龟龟甲的数量一致。” 柳菡听到石武要这么多材料,其中不乏元婴后期品级,她心中做出决定,要是石武灵石好物不够,那她就用宗内的灵石好物帮他支付。柳菡想过之后就拿出一块其上有着九星连珠图案的玉牌,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牌上的九颗星辰分散开来,在九个特定位置落下形成了一道灵力镜面。 镜面另一端很快显现出一个身着蓝色锦衣面容端正的中年男子。他在一看到柳菡后就作揖道:“柳菡掌门,不知拜月宫有何贵干?” 柳菡还礼道:“萧华道友,我门中火纹灵膳师想要向你珠光阁购买一只元婴品级的聚灵盆,顺带还有一些灵膳材料。” 萧华一听火纹灵膳师的名号就神情庄重道:“您请说。” 柳菡于是就把石武先前说的那些雪甲灵羹汤所需的材料告知了萧华。 萧华拿出一枚玉简将柳菡所要之物全部记下。在萧华又跟柳菡核对了一遍后,他问道:“柳菡掌门,不知火纹灵膳师可还有需要之物?” 柳菡看了看殿门口的石武,见他摇头之后便说道:“暂时就这些了,不知一共需要多少灵石好物?” 萧华手握玉简恭敬道:“奉阁主之命,凡火纹灵膳师所需之物珠光阁皆可先行提供,待火纹灵膳师于三十年后光临中州珠光阁总部再行合算。” “这?”柳菡没想到珠光阁阁主居然会亲自为石武下这等命令,在看到石武对她点了点头后她就回萧华道,“那柳菡就在此多谢阁主与萧管事了。” 萧华谦虚道:“柳菡掌门客气了。不过这元婴后期的雪甲龟龟甲和千年以上的内化龙岩香我需要去中州珠光阁总部请示,而且其余年份的内化龙岩香您需要的数量也不少,我估计中州总部那边要从各处珠光阁调度一番。柳菡掌门,您可否将时间宽限在两个月内,不,一个半月就行。” 面对萧华如此恭谦的态度,柳菡有些不知所措道:“那就一个半月。您在运来拜月宫之前还请以镜花之术通知我,我为您开启风灵法阵。” “多谢!”萧华感激道。 就在柳菡要关闭镜花之术前,石武对其内说道:“代我跟你们阁主说一声,三十年后我必定带着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前去拜会。” 萧华一听这句,他激动地应下道:“在下一定帮火纹灵膳师带到。” 柳菡看着萧华近乎抖动的身子,一脸疑惑地关闭了镜花之术。她不知道的是,萧华被调至外隐界北部就是为了恭候拜月宫火纹灵膳师的指示,他已经在这等了二十八年,今日他终于等到了。 柳菡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丰神俊秀的年轻人了。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深究细思的性子,特别是她知道石武与公孙冶的交情。柳菡再次感激道:“拜月宫这次又要劳烦你了。” 石武望着公孙冶的那张画像道:“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拜月宫,只是因为这里有我在乎的人和事。说句实话,我讨厌拜月宫这个名字,因为月凌飞说过,这名字就是为了他们月家而生,宫内所有门人皆是他们月家的跪拜之臣。” 柳菡亦想起当年月凌飞的狂傲话语,她点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很讨厌这个名字了。” 柳菡说完就以传音玉佩通知了周演、年蓉、赵胤带各峰长老过来。 周演等一众人先后来到宫主殿,见石武也在此处,他们还以为石武有了相救唐一卓的办法。 柳菡等人都来齐后说道:“诸位师弟师妹,我今日邀你们前来是要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石武已经相求他师尊火纹灵膳师为我等另行炼制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 “什么!”柳菡这第一件事说完下方座椅上议论之声四起,因为他们都知道火纹灵膳师金露玉灵肉的效用,若是又有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那么他们的实力将远超同阶修士,甚至能越阶对敌。 知道石武就是火纹灵膳师的赵胤脸上没有多少喜色,昨夜赵辛辗转难眠,跑到他那边述说了石武在深海灵兽区的遭遇。所以在柳菡说火纹灵膳师要为他们制作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后,他觉得拜月宫欠石武太多。赵胤不免看向公孙冶的画像,他记得公孙冶在写给石武那封信最后说的是这天地很大,拜月宫不应当成为束缚石武的枷锁,它是石武时刻都能回来的家。赵胤内心叹息道:“公孙师兄,这不应该是您想要的样子吧。” 柳菡安抚众人后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件事,那就是我想为宗门改名!” “啊?”宫主殿内除石武以外,所有在座的掌座长老齐齐发出惊讶之声。 周演更是问道:“柳师姐,您为何要为宗门改名?” 柳菡解释道:“因为我不想再拜月了。我想经历过公孙师兄那一役的你们也不会再去想跪拜在月家面前吧。” 众人沉默之时,拜月宫上宗对公孙冶做的那些事,月凌飞将他们视作废物并亲口说出“拜月”二字含义的场景历历在目。 年蓉身为接任柳菡的满月峰掌座,她当即附和道:“我同意柳师姐的决定!这次正好彻底与拜月宫上宗划清关系。” “对!去他娘的月家!”赵胤一想到月凌飞那嚣张的模样,开口说道。 随着一众掌座长老尽皆同意,周演问向柳菡道:“不知柳师姐可有想好宗门名字?” 柳菡望着公孙冶和灵鸢的画像道:“公孙师兄护佑我们一路前行,灵鸢宫主更是为了我们牺牲了自己。我想着公孙师兄身具独一无二的风灵根,那我就取这一‘风’字再取灵鸢宫主的‘鸢’字,成‘风鸢宗’之名可好?” “风鸢宗!” “好名字!” “确实是好名字!” …… 下方大多长老都赞同地附和着。 可那三位掌座和石武眼中却闪过一丝伤感之意,不是为别人,正是为取这名字的柳菡。他们都清楚柳菡对公孙冶的情,而她却选择让公孙冶与灵鸢成为被后人所记得的那一对。  第六百二十一章 去疑向前 在柳菡定下风鸢宗作为宗门名字后,她又以风痕代表宗门的图案,由赵胤的落月峰负责将宗门内所有门人服饰重新制作发放。 柳菡没有在这里就提石武所说与赤日门的合作以及他持有宣衣阁法袍的事情。并不是柳菡信不过这些宗门长老,而是她要在石武炼制出雪甲灵羹汤和蓄灵融身脆后再宣布这些事,届时她也会做出拜月宫将在三十年后再现尘寰的决定。她要给这些风鸢宗的先头力量聚一股冲势。 石武对于柳菡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众人随后作揖散去,他们要将拜月宫改名风鸢宗的消息带回各峰。 石武也在行礼之后离开大殿准备过去观月峰,那里还有需要他验证的事情。 就在石武走进绿玉传送阵时,赵胤传音给他道:“石师侄,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一起飞一段吧。” 石武虽心中存疑,但还是按照赵胤所言朝着观月峰方向御空飞起。 赵胤也飞身跟了上去。 二人于空中并肩前行,石武开口问道:“赵师叔找我何事?” “石武,公孙师兄把拜月宫……不,现在是风鸢宗了。公孙师兄把风鸢宗抗在肩头太久,其中的艰辛我这做师弟的都看在眼里。昨日辛儿一夜未睡,他找去我那里说你在外面太苦了。我还安慰他说你现在回家了,在家里的你可以好好休息。没想到今日我就被柳师姐召来听到她说了那些。石武,作为风鸢宗的掌座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作为赵辛的伯父,我想跟他的朋友说一句,你真的不用背负那么多。”赵胤隐晦道。 石武明白赵胤的意思,他感激道:“赵师叔,多谢您和赵大哥的关心。我就是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给大家提供帮助。风鸢宗以后靠的是你们,我只是在这一段时间起些作用罢了。” 赵胤知道石武是个聪慧之人,他听后说道:“嗯。莫要累着自己,有空就多去落月峰坐坐。” “好。”石武应下来道。 赵胤点了点头就与石武分别,独自向落月峰飞去。 石武带着心中暖意来到了观月峰山顶。 今日的唐一卓精神不错,在看到石武后就接上了石武为他去忆月峰找元叔寻求相救之法的记忆。他夸赞石武的蓝玉灵液道:“小武,你这蓝玉灵液真是不错!我早上喝了一杯就感觉全身都有劲了,身上的灵力更是像要溢出来一样。” 一旁的唐云也是难得地展露笑容,在她看来,是石武的蓝玉灵液起了效用。 石武在与唐一卓寒暄了一阵后,他就把唐云单独喊去了一旁。 唐一卓以为他们年轻人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他就故意避嫌地进去了洞府。 在外的石武为了不让唐一卓担心,他还是拿出一枚玉简将要说的话拓印在了里面,然后递给唐云。 唐云不明白石武为何要这么做,但她见石武如此慎重,也就接过玉简看了起来。只见里面写道:“你现在是何修为?” “筑基中期。”唐云以灵力在玉简内拓印道。 石武看过后又拓印道:“你可知你娘亲被接引回内隐界拜月宫时的修为?” 唐云接过拓印玉简后直接摇了摇头。 石武看了一眼唐一卓的洞府,他觉得唐一卓好不容易清醒些,有关玉茹的问题还是不要问他为好。是故石武对唐云说道:“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唐仙人,我去周师叔的供月峰一趟。” 唐云见石武明显是要打听自己娘亲的事情,她问道:“小武哥哥,到底怎么了?” 石武想了想后说道:“你先跟我来,看我能不能用绿玉传送阵带你去忆月峰。” 唐云啊了一声道:“那要跟我爹说一下吗?” “不用了,很快的。”石武说着就拉起唐云的手进入了绿玉传送阵。石武心中默想着忆月峰的山脚位置,他们面前忽然一明一暗,随后二人就出现在了忆月峰的阵法屏障外。 石武还不放弃地一手拉着唐云一手穿过忆月峰的阵法屏障。可与他预想的一样,他可以进入忆月峰,唐云却被隔绝在了外面。 石武想了想后就脱下了身上的深蓝色氅袍,他想让唐云穿上后试试可否进入忆月峰。可唐云的手还未触及氅袍就被氅袍内生出的一道蓝光刺痛地缩了回去。 石武看出这件氅袍是在抗拒唐云,他只好自己再次穿上。他以自身灵力包裹在唐云体外,随后他轻喝一声:“化灵!” 等唐云反应过来时,她看到自己无比贴近忆月峰的阵法屏障,而石武已经以头抢地地在她左边地上划出了一道长痕。 唐云担心地上前道:“小武哥哥你没事吧?” 石武从地里起身,他震了震身上泥土道:“我没事。就是不能带你进忆月峰了。” 方才石武想以雷灵状态的极速带唐云进入忆月峰,石武为求保险以抱着唐云的姿势冲进阵法屏障。可那阵法屏障居然接受唐云体外石武的灵力却在与唐云发丝触碰后就将那些发丝弹了回去。见到这情况的石武吓得魂不附体,他赶紧一个急转身将唐云放在了阵法屏障前,在撤回唐云体外灵力后,他自己则悲催地横飞出去。 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唐云奇怪于石武为何这么执意带她上去忆月峰。她说道:“小武哥哥,我爹在喝了你的蓝玉灵液后已经好了许多。你不用再为我去求老仙长了。” 石武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跟唐云道:“我们先回忆月峰吧,免得唐仙人看不到你会担心。” 唐云还想问他们是一起飞回去还是去别峰坐传送阵,她就感觉周围蓝光一片,等她再看时他们已经在观月峰山顶了。 唐一卓在洞府内没听到石武和唐云的说话声,他果然不放心地出来查看,正好看到唐云一脸好奇地望着石武。唐一卓笑着道:“云儿,你光顾着看石武干嘛,你们怎么不说说话啊。” 唐云小声问道:“小武哥哥,你会瞬移啦?” “我只是速度比较快而已。”石武解释道。 唐云哦了一声,她在心里想着石武的速度和柳菡掌门的瞬移到底哪个快。 石武着急过去供月峰,于是就跟唐一卓道别道:“唐仙人,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唐一卓怪石武来去匆匆:“你小子就没个定性。我记得你以前说要闭关潜修的,可没几天又出来蹦跶了。你要知道修士最重要的就是定心定性。” 石武恭敬道:“小武谨记唐仙人教诲。” “你要是真能记得就好咯,算了,你走吧走吧。”唐一卓甩手道。 石武又对唐云道了声别后才在唐一卓不耐烦的催促声中过去了绿玉传送阵。 随着绿色光柱降下,这是石武第二次来到供月峰山顶。他望着前方那座紫色重檐的楼阁,他耳边并没有传来记忆中噼里啪啦的算盘拨弄声。 石武走到供月峰藏术阁外,他对着里面恭敬作揖道:“忆月峰大弟子石武有事求见周师叔。” 藏术阁内的周演未曾感应到石武的气息,其实他和柳菡一样,在石武回到拜月宫时就在猜测着石武的修为。不过石武这次的到访却让周演有些意外,因为他们刚刚才在宫主殿内见过,他不知石武这时找来是为何事。 周演衣袖一挥,藏术阁的大门轰然打开。他走出相迎道:“石师侄,请进来坐。” 石武还是首次进入这山顶的藏术阁,不过他来此是有正事,是故在坐下后他就对周演直言不讳道:“周师叔,我想请问玉茹前辈在回去内隐界拜月宫时是何修为?” 周演见石武突然提起玉茹,他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吗?” 石武道:“实不相瞒,拜月宫将在三十年后隐世再出,而我届时很可能会上去内隐界。我推测出了三个让我上去内隐界的理由,现在我需要一一考证,看哪个才是拜月宫的隐患所在。” 周演更加不解道:“石武,拜月宫的隐患所在跟玉茹有何关系?而且你凭什么说拜月宫三十年后就会隐世再出?难道你忘了,柳师姐已经把拜月宫名号废除,改为风鸢宗了。” 石武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定在那里道:“对啊!柳菡掌门已经把拜月宫名号废除改为了风鸢宗,那我上去内隐界的理由只有一个——唐云!” 周演见石武越说越离谱,他呵斥道:“石武,你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你上去内隐界跟云侄女有何关系!” 石武并没有因周演的质问而生气,他只是回道:“周师叔,有人在外为我下了批言,说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我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我一开始以为再现尘寰的是外隐界拜月宫。可您刚刚的话点醒了我,再现的非是外隐界拜月宫,而是内隐界的拜月宫!” 周演听到这里也是神色一变:“你到底要说什么!” 石武豁然开朗道:“月凌飞在被公孙大哥擒住后说出唐云娘亲玉茹在进入拜月宫禁地月之祭坛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虽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内隐界拜月宫事先就派了两名长老以分身混入观月峰,由此可见内隐界拜月宫对玉茹和唐云的看重程度!若我没有猜错,等风鸢宗重现外隐界北部,最大的隐患非是圣魂门和天泯宗,而是内隐界拜月宫派遣下来抓捕唐云之人!” 周演在听到石武推论后没了先前对石武的质疑。他神情凝重,因为他知道石武说的这些极有可能发生。周演虽然与唐一卓因玉茹而互相不对付,但唐一卓如今渡劫失败神志不清,他不想唐云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他问道:“石武,你可有办法解除云侄女的危险?” 石武先前带唐云过去忆月峰就是在做这等思量,他说道:“有是有,不过需要元叔的同意。” “你想带云侄女上忆月峰?”周演听出石武意思。 石武点头道:“忆月峰有元叔坐镇,若是唐云能在忆月峰待着的话,即便是拜月宫派人下来,我想唐云也不会有危险。可问题在于元叔答不答应。我来之前已经试过许多方法了,可无论是绿玉传送阵还是我以化灵之法带唐云冲击阵法屏障,最后都是失败的结果。” 周演想到了石武带回来的三个门人,他问道:“你忆月峰上那三位门人现在何处?” 石武道:“我通过元叔的考验获得了忆月峰山脚至四百丈位置的所有权,在元叔给了我四枚玉佩后我就将玉佩分给了他们三人和赵辛师兄,他们三人得以在忆月峰后山的外门弟子洞府修炼着。” 石武说完就明白周演要做什么了,他却并不抱太大希望道:“元叔对于一事一物都有自己的原则,我想那四枚玉佩既然给了赵辛他们四人,那就只能由他们使用。这和我想将身上深蓝色氅袍换给唐云穿她却被法袍直接拒绝是一样的道理。” 周演道:“我明白你说的,但总归要试上一试,她是玉茹用命保下来的孩子。” “我会尽力而为。”石武在这件事上不能全部应下。 周演想了想后告诉石武道:“当年内隐界的拜月宫没想到玉茹会和外隐界的门人生出情愫,是故在玉茹产下唐云后他们勃然大怒。原本他们是要将玉茹和唐云一并带回内隐界的。哪知玉茹在生下唐云后以死相逼,说是如果内隐界的拜月宫敢带走唐云,她即刻以元婴自爆。后来拜月宫宫主月鱽亲自发下道誓,说只要玉茹回归内隐界拜月宫,那唐云就归属外隐界的拜月宫,以后各安天命。我和唐一卓当时没明白月鱽所言的‘各安天命’是什么意思,但我们都看出玉茹在听到月鱽那句话后释然的表情。我们想出手阻拦,可玉茹却先行答应了下来,她让唐一卓好好照顾唐云,如果以后唐云问起来,就说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最后我和唐一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茹被接引回拜月宫上宗。其实我没资格去怪唐一卓,若我和他位置对换,玉茹也是一样的结局。” 石武感慨道:“人终究只是人而已。在面对自身无法改变的事情时,逃避和推卸责任是最简单的方法。” 周演叹息一声:“你说的不错。我那时觉得唐一卓既然得到了玉茹的爱,那就应该由他去守护玉茹。而在将所有责任推给唐一卓后,我确实得到了片刻的心安。可这种心安在每一次我想起玉茹时就崩溃倒塌。即便玉茹不喜欢我,但作为朋友难道我就不能救她吗?只是我太弱小了,弱小到即便我用命去挡也挡不下来。” 石武看着周演不安地抓着拳头,他说道:“周师叔,都过去了。做自己能做的吧,和清醒时候的唐仙人和解,为风鸢宗的后辈们庇护前行。” 周演摇了摇头道:“你后面说的我还能做到,但这么多年了,和唐一卓和解,我开不了这个口。” “那就交给时间,尽管他的时间不多了。”石武说道。 周演沉默之后转移话题道:“不知不觉跟你说了这么多,却忘了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玉茹当初被抓回内隐界拜月宫时为元婴初期修士。” “元婴初期么?”石武若有所思道,“唐云现在为筑基中期,为了安全起见,她不能再修炼下去了。” 周演不明白道:“云侄女修炼增加自身实力不是好事么?” 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周师叔应该也看出了那个月之祭坛有问题。假设唐云最后还是被抓去了内隐界的拜月宫,那只要唐云越晚到元婴期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救她。” 周演见石武已经想得如此深远,他眼带疑惑地看着石武道:“你一直说风鸢宗会在三十年后再现尘寰,这是你跟柳师姐商议过后的决定吧。如果风鸢宗不在那个时间现世,会否逃脱外人对你的批言?” 石武摇头道:“那只会以另一种方式降临,而且我身边亲近之人亦会受到牵连。” “你在受人所制?”周演皱眉道。 石武回道:“一直都是。” “老仙长的局?”周演立刻想到能让石武如此的只有忆月峰上的元叔。 石武没有明确回答:“周师叔,知道太多并不好。唐仙人很可能就是因为我才会遭遇那奇怪的天劫。你虽然已经过了元婴期的天劫,但你若趟这浑水,元婴开空冥时可就难说了。” “我还能元婴开空冥吗?”周演自己都不敢去想这些。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一瓶元婴中期的蓝玉灵液道:“周师叔,谢谢你告诉我以前的一些事,让我心中有了个大概。这风鸢宗内就你和柳菡宗主是元婴修士,这瓶是我用深海灵兽区一种叫海玉桃的奇果炼制的元婴中期灵液。其效用应该可以比肩甚至超过这外隐界所有元婴后期的灵液。你最好在修炼完术法或者用光全部灵力后喝下少许,它可以让你迅速恢复灵力和气力,然后永久增加你的气力。” 周演看着琉璃瓶中装着的蓝色液体,他对于石武说的话半信半疑:“这灵液真有这么厉害?” 石武起身将琉璃瓶放在周演桌上道:“赤日门的炼傑前辈您认识吧?他在喝了炼制这灵液的海玉桃果液后身子暴涨至三丈,他随意挥出一拳就能在空中轰出一个三十丈的拳印。不过我不想你和柳菡宗主经历那种身子爆开的痛楚,会很难受。所以你们每次喝下少许稳步增加气力就行了。” 周演突然说道:“石武,你就是火纹灵膳师吧。” 正要对周演作揖告辞的石武愣了一下,随即承认道:“嗯,但我也是您的师侄。” 周演想起石武第一次来拜月宫时帮着唐一卓顶撞自己的样子,他呵呵笑道:“还没拜入宗门就得罪师叔的师侄,你可算是头一个。” 石武也笑了起来道:“谁说不是呢。” 周演起身相送石武。直至看着石武随那道升起的绿色光柱消失,周演在心中默默说道:“公孙师兄,您和唐师弟为风鸢宗找了个好门人。” 回到忆月峰山脚位置的石武去至后山夏茵茵三人的洞府外面。 石武先敲响了林运转的洞府大门,在得知林运转已经去落月峰吃过早饭,还带了些干粮回来准备一直修炼到晚上后,石武这做师父的十分欣慰。他询问林运转在功法上可有不理解的地方,林运转说暂时还未遇到。 于是石武就让林运转施展《木灵诀》,他则以自身灵力进入林运转体内帮其观察。在看到林运转的灵力在体内畅通无阻地运行三百六十周天后,石武鼓励他继续好好修炼。 得到石武肯定的林运转心神振奋,在恭送石武后就关闭洞府大门又全神贯注地修炼起来。 石武紧接着就去旁边洞府找了关肃,他把从赵辛那里得来的十五份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交给了关肃。 关肃没想到石武居然还记得这事,他感激道:“石师兄,多谢。” 石武哈哈笑道:“被你叫石师兄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你别谢我,这是我答应你的。而且金丹后期的你也值得这些金露玉灵肉。好好提升实力吧,等你要碎丹结婴之前你通知于我,我想办法把忆月峰灵气泉眼的灵力全部聚在你洞府内。” 关肃以前从未想过结婴之事,可有石武在侧,他心中就生出一股笃定的感觉,他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元婴修士。他抓着石武的手道:“石师兄,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关肃没齿难忘!以后无论刀山火海,我关肃都愿意追随石师兄!” 石武笑着道:“关师弟你可别说这种话,你石师兄还指望着有光明坦途呢。” “对对对!石师兄前方必定是光明坦途!”关肃说道。 石武拍着关肃的肩膀道:“快去修炼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关肃受石武鼓励,决定不到碎丹结婴的阶段绝不出关。 石武特意去纳海囊中把关肃那块传音玉佩拿了出来,他生怕错过关肃后面的传音提醒。可等他准备关上纳海囊时,他看到其中一枚传音玉佩亮了起来,那是属于林青的传音玉佩。  第六百二十二章 各有选择 石武不确定林青这枚传音玉佩是在刚才亮起还是先前亮起时自己没有注意。他伸手将玉佩取出,握在手里的时候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石武的呼吸有些急促,在发现天劫灵体正捂嘴掩笑后,他自己都觉得这状态太过奇怪。他不再多想什么,只是以灵力注入传音玉佩,只听里面传来林青的声音道:“石师兄,我听赵辛师兄说你已经回到拜月宫了。可否来新月峰山腰瀑布一叙,我在这里等你。” 石武想着自己早上才去新月峰山腰瀑布取过水,也就是说林青这传音应该发出不久。他快速飞回山脚下的绿玉传送阵,心念一动间就来到了新月峰的山腰处。他在林青筑基时就感受过她的灵力,如今这股灵力就出现在他正前方。 身着新月峰弟子服饰的林青闻身后动静,她转身望去,石武丰神俊秀的面容映在她灵动的双目中,与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叠融合。 而在石武眼中,林青周身轻盈的水气让她细润如玉的脸上更添三分出尘绝世的清冷。 二者眼神交汇,旁边哗哗落下的瀑布不知在掩盖谁的紧张心跳。 他们相视良久竟都没有开口出言。 石武先走出绿玉传送阵,他想让自己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些:“林青,好久不见。” 林青却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师兄,好久不见。” 林青的行礼之举和那句“石师兄”让石武有些局促,他还礼道:“林师妹,听赵大哥说你已经是金丹修士了,真是可喜可贺。” 林青脸上古井无波道:“这还要多谢石师兄的相助。不管是先前的筑基丹还是我如今在服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若没有石师兄,林青绝不会有现在这般修为。” 石武尴尬地笑了笑,他想缓和一下这里的气氛,于是说道:“林师妹,我前面回了趟轩家村。你知道吗?浩然已经和林佳秋成亲了,还生了个可爱的小胖娃。我在离开前看望过你爹爹,他在林家村一切很好,就是两鬓生出了些许白发。我以你的名义相赠了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给他。” 林青在石武说起轩浩然和林佳秋时没有任何反应,等石武说到林玦时她才回道:“石师兄,我这次出关就是因为想着我们进入拜月宫已经快四十年了,凡人界的缘分也应该去善结善了。” “嗯?”石武闻言一怔道,“林师妹,你在说什么?” 林青道:“石师兄不必诧异。大道无情,其实我爹爹在让我修炼的那天起就做好了与我天人永隔的准备。他认为他这一生最大的荣耀就是有了我这个可以修炼成仙的女儿。在杨师兄当着村里所有人的面带我御空离开的那刻,他的心愿就已经完成了。以后只要林家村还在,那么后人在谈起他时必定会说族中的林玦村长生了个在外修仙的女儿。” 林青的话让石武听得通体彻寒,他问道:“林村长的心愿是有你这个仙人之姿的女儿,那你呢?” “我?我想奉道而行,斩断所有情愫,追求道之极致。”林青说出心中所愿。 石武心中一疼,但他没有再向下质问。他怕他的话会扰了林青已经生成的道心,甚至是碎了那颗道心。 林青见石武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对冰花镯道:“石师兄,这是你在我筑基时送我的,当年师妹懵懂无知,认为石师兄是对我有意,甚至在最后与你相见时还说出了那等荒谬之语。还请石师兄收回这对冰花镯,原谅师妹以前的不是之处。” 石武看着那对似冰似玉的雕花手镯,在往事要一幕幕浮现前他接过那对冰花镯负手在后道:“其实以前是我这做师兄的太过自大,还请师妹不要介意。既然林师妹的道与过往相离,那我就为师妹护道一程,散了这纷扰吧。” 只听砰砰两声,石武握着冰花镯的掌中落下点点冰霜粉末,随着山泉瀑布冲下的水汽一同消散。 这一刻,吹散的或许并不只是那些冰霜粉末。 石武随后笑着作揖道:“林师妹,师兄在这里先祝你大道有成了。” “多谢石师兄!”林青回礼道。 石武又问道:“不知林师妹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想起忆月峰上还有一道灵膳没有完成。” “已经没了。石师兄去忙吧。”林青回道。 “嗯,那我走了。”石武说罢缓步进入绿玉传送阵内,随着那道绿色光柱升起,其身影亦消失于此间。 林青望着方才石武站立的地方,她心中对石武的情愫如那碎成粉末被吹散的冰花镯一样。她本该为此高兴的,因为这样她离心中的道又近了一分。可不知为何,她的心比之当初石武维护许露时还要痛得厉害。 回到忆月峰山顶的石武神情漠然,先前被他以灵力上移至袖中的那对冰花镯落了下来,石武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接住。 天劫灵体望着那对落在忆月峰草地上的镯子,它哎了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与其用雪甲灵羹汤中附带的寒霜诀在那丫头面前假装碎了这对镯子,你还不如真的碎了它。” 石武弯腰捡起地上的那两只手镯,在阳光下看去,上面片片雪花栩栩如生,好像是刚从空中落下来的一样。石武说道:“不管今后如何,我与她之间曾经就像这对镯子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那般纯净透亮。” 天劫灵体冷声道:“那丫头修炼的功法似乎要斩断自身所有牵绊才能达成道心圆满。这种功法厉害是厉害,但她不应该拿你与她的知己之情作为台阶。我看你要不直接展露修为碎了她的道心,让她知道即便有情也能步入大道之列。” 石武收起冰花镯道:“你不要说这种置气的话。我在莲花宗时就已表明,过往的一切我都会承下,即便他们有了不同的选择,我依旧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只要他们所追求的是他们想要的。” 天劫灵体摇头道:“石武,你这样不会累吗?”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只金丹后期的琉璃瓶道:“累,但这并不重要。” 天劫灵体突然说道:“我有些想你能快些上去内隐界了。” 以法诀将那只琉璃瓶变大的石武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你太孤单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说错了啊?我有这么多事情要做,还有你陪着我。我怎么会孤单?” “我说的不是这种孤单。”天劫灵体认真道,“而是你在这外隐界没有那种可以生死并肩的好友。就像公孙冶之于王猛,但你呢?你身边有谁可以和你并肩作战?我现在最多只能给你提供术法上的帮助。等你遇到真正实力相当的对手,双拳难敌四手的感觉会让你知道有个能并肩作战的好友是多么重要且让人兴奋的事。” 石武半开玩笑道:“但愿我永远不要知道,因为一个人被几个人揍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一本正经的天劫灵体被石武这句逗笑道,“你不被一群人追着打就很不错了。”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去强求别人,特别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宁愿在自己的道上走的远些走的快些。何况我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如果我身化雷灵状态都逃不了的话那就是你雷族术法不行。”最后那句石武着重说道。 天劫灵体一听石武说雷族术法不行那叫一个激动:“雷族术法哪里不行了?来来来,正好回到忆月峰了,我教你雷霆攻法——雷刀寂灭!” “砍我公孙大哥那招?”石武听这名字就想起天劫灵体初现时以灭像之雷状态砍杀公孙冶的场景。 天劫灵体得意道:“嗯!厉害吧!” “厉害啥啊,你那招连刚刚升入空冥境的公孙大哥都劈不死。”石武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有些奇怪,说的好像他盼着天劫灵体的雷刀寂灭能劈死公孙冶一样。 事实在先,天劫灵体只得解释道:“那非是我的雷刀寂灭不行,而是你公孙大哥这天劫所聚集的雷霆威力有限,导致我没发挥出实力。” 石武狐疑地看着天劫灵体道:“真的假的哦?我记得那把雷刀不是都被我用行纳天地吸进来了吗?” 天劫灵体真要被石武给气死了,可石武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又让它根本无法反驳。找不到说词的天劫灵体直接开骂道:“你是胜了我!可你觉得有多少人像你这样?要不是你那恐怖的恢复之能,你早就被劈成一堆飞灰了。还有那什么《九转化灵诀》,创出这功法的人绝对跟灵族有仇!以前指不定被灵族欺负成什么样子呢!算了,你爱学不学!” 石武见天劫灵体真生气了,他态度立转道:“别别别,我相信在你天劫灵体的指导下,我这招雷刀寂灭一定可以于内隐界大放光彩!” 天劫灵体丝毫没消气道:“得了吧,你还是奉你的火道而行,走远走快些吧。” 石武哀叹一声道:“你就别埋汰我了,我怎么说都在刚才少了个知己。” 天劫灵体听到这脸色才好看了些。 石武继续道:“所以我总归要找些事情做才能让我显得不那么孤单。元叔不是说知其道行其法么,我有你在当然要知雷道行雷法了。” “行了行了,就你小子会说。”天劫灵体态度缓和道,“我再考虑考虑吧。你刚跟那丫头说忆月峰上还有没炼完的灵膳,你又拿了个琉璃瓶出来,你是准备炼制蓝玉灵液?” 石武点头道:“赵大哥是我在风鸢宗最信得过的,我先炼制些金丹初期的蓝玉灵液给他。不过你要是现在就教我雷刀寂灭的话,我可以缓缓。” 天劫灵体说出心中顾虑道:“还是等老仙长回来问过他再说吧。此招威力太大,我怕你没个轻重把这忆月峰都给毁了。” 石武听出天劫灵体不是不教而是担心元叔会怪罪他们破坏忆月峰,他也就放下心来道:“好的,那我先炼制蓝玉灵液了啊。” 天劫灵体好奇道:“你都没聚灵盆拿什么炼啊?” “穷则变变则通嘛。”石武说着就变成了十丈巨人形态,随后他打开纳海囊,从里面取出一只一丈大小的金丹初期海玉桃。他再把用法诀变大已经有半丈高的琉璃瓶放在了地上。 石武边以右手灵力包裹掌中的海玉桃边说道:“聚灵盆炼制灵液时起的是不让灵液流失的作用。但我的线入之法不同,我可以直接以火焰灵力将海玉桃的果肉顺着经络一块块分离开来,然后把里面的精华炼制成蓝玉灵液倾倒入琉璃瓶中。” 天劫灵体听了也不得不佩服道:“你小子脑瓜是真的灵光。那你先炼制吧,我去研究研究那本《玄雷击杀咒》。” “好。”石武说完就专注于蓝玉灵液的炼制。在经历过争分夺秒炼制元婴中期海玉桃后,他对于这蓝玉灵液的炼制技巧越发娴熟。这一丈大小的海玉桃不一会就被他掌中火焰灵力将果肉全部分离,在把那些果肉中的精华炼制成蓝玉灵液后,石武又专门取出一只储物袋存放炼制完后剩下的干瘪果肉。 石武见一只金丹初期海玉桃可炼出三十斤蓝玉灵液,后面他干脆左右开工以双掌炼制。在纳海囊中的金丹初期海玉桃被取出第三十三只时,那可存放千斤灵液的金丹后期琉璃瓶差不多就要满了。 石武将瓶盖装好后又恢复至正常体型,他拍了拍这只琉璃瓶后取出赵辛那块传音玉佩道:“赵大哥,听说你昨晚都没睡啊,我帮你带点好东西来给你养养精神。” 石武说罢便单手抬着那只半丈高的琉璃瓶进入了绿玉传送阵。 时值晌午,落月峰凝气期的弟子都向着山腰处的饭堂走去。当石武传送过来后,周围看到他的弟子纷纷侧目。因为石武一没穿门派服饰,二手里还提着一只装满蓝色液体的古怪瓶子。 石武正想向上走去,却被饭堂那边有人喊住:“石武?” 石武转身回看,认出那人道:“张禾!” 张禾在饭堂内见这些凝气期弟子都站在门口,于是也出去看了一看,没想到就看到了让他戒了赌的石武。 张禾走去石武身边道:“有三十几年没见你了,你去哪了啊?” 石武笑着道:“出去转了转。你呢,还好吗?” 张禾让周围的凝气期弟子进去吃饭,他回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跟我师父他们每天为这些弟子们做饭,平时再修炼修炼。” 石武问道:“那你现在是何修为了?” 张禾还有些不好意思:“跟你比当然比不了,但我怎么说也有筑基中期实力了。而且靠你师父火纹灵膳师的金露玉灵肉,我的体魄血肉之力已经达到了金丹初期。” 张禾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石武右手提着的半丈琉璃瓶。 石武知道拜月宫对内宣称火纹灵膳师是他的师父,他也顺势说道:“张禾,那你可得加紧修炼了。我师父炼制出的这种蓝玉灵液非金丹期修士不可尝,他让我先去给赵大哥试试效果。” 张禾羡慕道:“赵师兄真有福分啊。” “哈哈哈,我就说今儿个喜鹊叫得欢,原来是火纹灵膳师炼制出了新的灵膳。看来我赵辛的确是有福之人。”白白胖胖的赵辛从山道上走下。 “参见大师兄!”周围一众落月峰弟子都对赵辛行礼道。 赵辛笑容满面道:“都别见外了,该吃饭的吃饭,该修炼的就去修炼。你们石师兄说了,这是非金丹修士不可尝的蓝玉灵液,等你们到了金丹期自然就有的喝了。” 赵辛此话一出,那些个落月峰弟子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即便他们连筑基还没达到。 石武见张禾一脸渴望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第一只聚灵盆就是从他那儿赢来的,他问张禾道:“有小些的玉器器皿吗?” 张禾一听这句立马会意道:“石师兄您等我。” 石武低声对赵辛道:“赵大哥,你今日虽是出于好意,可真的让我难过了一番。这第一口蓝玉灵液我就让张禾喝了啊。” 赵辛摸了摸满是横肉的下巴道:“我好心办了什么坏事啦?” 石武还没回赵辛呢张禾就从饭堂奔出来了,可他拿的哪是石武说的小器皿,他直接拿出来个玉碗。 石武想着既然是自己叫别人拿器具出来,他自然不能含糊。在打开琉璃瓶盖后他就以灵力包裹着差不多半斤的蓝玉灵液放到了那只玉碗里。 石武提醒道:“张禾,这蓝玉灵液你真的得慢点喝。” 张禾也没有贪心,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那清爽甘甜的口感让张禾喜爱不已,可还没等他再去抿上一口,一股透体而出的灵力和那想要发泄出去的力量就让他全身青筋暴起。 石武立马对张禾道:“使出你最厉害的术法!” 张禾闻言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土枪刺!” 只见周围地面一阵颤动,那些山石台阶上砰砰砰地生出十数道一丈长的尖刺。 因好奇心而留在场中的七名凝气期弟子看到脚边突然冒出的尖锐长枪,纷纷闪躲着发出惊呼之声。 而另一边的张禾却还在畅快地继续施展术法,以前一次只能施展出五根土枪刺的他一口气连续施展了三次术法,可这就苦了石武和那七名凝气期弟子了。 石武在张禾第一次施展土枪刺时就把那七名弟子向旁边移开躲过了脚下生出的尖刺长枪。哪知张禾后面又连续施展了两次,石武在赵辛把一名弟子带离后也索性把剩下的六名弟子全部移去了饭堂前面。 张禾在施展完第三次土枪刺后体内那股暴躁的灵力才舒畅了许多,不过双臂内积聚的力量还是让他想去拜月宫演练场好好发泄一通。他正要跟石武说着感谢,却发现石武他们都已经移去了饭堂那边,而他看着下方山道上四十八根突起的尖刺长枪,他骇然道:“这是我做到的?” 赵辛庆幸这次有石武在场,不然他在救了那名凝气期弟子后另外六名凝气期弟子就惨了。他来气道:“张禾,小武兄弟跟你说了拿小些的器皿过来,你偏偏要拿个玉碗!你看看你,差点伤了同门!” 张禾想着自己就抿了一小口啊,不过他还是心感愧疚,他对那七名凝气期弟子诚恳道歉:“诸位师弟,对不住。” 那七名弟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而在饭堂里听到动静的那些弟子也都冲了出来。看到外面长刺横生的他们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赵辛身为落月峰内门大弟子,他开口道:“好了,都各自去忙吧。” 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张禾端起身旁还剩下的一大碗蓝玉灵液,他是既想留下来又怕自己喝了以后产生那股让他不可控的力量。 石武则是说道:“去里面拿个玉瓶装起来吧,以后在体内术法或者气力用到极限之后再服用一小口。” “多谢石师兄!”张禾感激过后就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蓝玉灵液进去了饭堂。 石武随后对赵辛说道:“赵大哥,把你落月峰这些地刺摆平吧,不然刚刚那七个凝气期弟子怕是要留下阴影了。” 赵辛点头之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他单手于地面一拍,那四十八根尖刺长枪全部断裂在地上,随后再次铺平了下方山路。 “走吧,去我洞府。锦儿带着小霖去演练场练习术法了。你要好好跟我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了。”赵辛道。 待二人过去赵辛洞府,石武便将先前林青找她并且把冰花镯还给他的事情告诉了赵辛。 赵辛听了大感讶异,他先前想着许露既已不在,就想着撮合石武和林青,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了。赵辛歉意道:“小武兄弟,对不起。” 石武并没有怪罪赵辛的意思,他自嘲道:“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也应当像林师妹说的那样奉道而行才是。” 石武刚说完他耳边就传来元叔的声音:“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又想带谁过来忆月峰?” 石武赶紧起身对赵辛告辞道:“赵大哥,老仙长唤我有事。这瓶蓝玉灵液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你好生喝着,我先走了。” “嗯,你先去忙。”赵辛听是元叔找石武回去,他不敢挽留。 等石武离开之后,赵辛望着洞府内那一整瓶蓝玉灵液,他感慨道:“小武兄弟,看来你就算回家了也不能好好休息。”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外隐云涌 拜月宫旧址以东三万里有一座名为厚新城的城池,其内势力纵横交错。不光有各大宗门世家开设的店铺,就连外隐界北部珠光阁和行旅门的据点都坐落于此。 如今珠光阁管事萧华正以镜花之术向中州总部汇报从拜月宫收到的信息。 镜花之术另一端正是以前相陪杜子嘟前去拜月宫观礼的谢灵。当谢灵听到萧华说有人以火纹灵膳师的口吻在柳菡旁边言明三十年后会带着火属性金露玉灵肉过来珠光阁总部,谢灵不由得来了一句:“他果然回来了。” 萧华不解谢灵此话的意思,他想着火纹灵膳师不是一直都在拜月宫么。 谢灵接着做出指示:“拜月宫要的这些我会尽快安排,预计在一个月后运到你那里。” 萧华听后有喜有忧:“劳烦谢老了。不过属下听闻圣魂门近来对拜月宫外围又开始实行严密监视,而圣魂门因为我们给拜月宫提供物资一事在前段时间直接与顶膳宗达成了合作。属下怕……” 谢灵打断道:“没什么好怕的,这次由我亲自将物资送至外隐界北部。况且仇嵬现在头痛的事多着呢,他管不了那么宽。” 萧华一听谢灵亲自押送这批货物过来,他担忧之情一扫而空:“属下在此恭候谢老。” 谢灵在结束与萧华的镜花之术后就走出了自己屋舍。 只见屋舍外高塔林立,塔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在中州珠光阁总部,一座高塔就代表一种珠光阁售卖的物品。例如谢灵屋舍左边的那座高塔就是售卖凝气期至元婴后期各式法器的。此间共有二十六座高塔,其中售卖灵植灵兽的两座高塔区域最为广阔,因为珠光阁会在这两座高塔附近专门划分出区域培养特定的灵植灵兽。 空中驶进驶出的一艘艘飞舟也显示着中州珠光阁总部的繁荣。 谢灵走在屋舍后方的阔道上,这里见到他的珠光阁门人都会对他躬身行礼,谢灵在一一点头示意后来到了一处传送阵内。 随着传送阵的光芒落下,谢灵转眼就出现在一座有着两位珠光阁守卫看护的木屋前。 那两个守卫见是谢灵来到,他们齐齐作揖道:“高谷、柏松参见谢老。” 谢灵跟这两个守卫也是熟稔,他说道:“免礼吧。小高小柏,你们帮我向阁主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求见!” 那被唤作小高的年轻守卫回道:“谢老,阁主正在面见一位贵客,此时怕不便通传。” “哦?”谢灵这时才发现木屋外升起了一道需要他仔细查看才能发现的阵法屏障,他不禁在想到底是何人能让他们阁主如此重视。 约莫过去了两盏茶的工夫,里面木屋大门开启,外面的阵法屏障也随之消失。 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笑着相送另一名身着海蓝色法袍的儒雅修士。 在外等候的谢灵一见到那蓝袍修士,他立即俯身行礼道:“谢灵见过青阳子前辈。” 原来此人正是自石武离开后就决定为海渊宗做千年筹谋的青阳子。 青阳子见元婴后期的谢灵行如此大礼,他走过去扶起谢灵道:“谢道友莫要如此,我尚未元婴开空冥。” “什么?”谢灵目光讶异道。按照他之所闻,青阳子在被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收为记名弟子后就行了闭关之举,为的就是元婴开空冥后与公孙冶以同等修为再次对战。青阳子的本命灵兽碧鳞青龙已经是空冥境,也就是说青阳子破境升修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谢灵在此见到青阳子已经颇为意外了,如今听青阳子说其还未至空冥境,他如何能不惊疑。 青阳子并未在修为上多言,他转身对那青袍男子作揖道:“杜阁主,如此海渊宗后面的物资供应就拜托你们珠光阁了。” 那青袍男子回礼道:“青阳子道友放心,我珠光阁既然已经收下你海渊宗的觉灵果,那你们需要的物资定会如期送达。” 青阳子对那青袍男子点了点头。珠光阁在外隐界根基深厚,虽然货物的价钱比别处贵一些,但对于后续求稳的海渊宗来说,它是最好的选择。青阳子在临走前对谢灵发出邀请道:“谢道友,我将在十年后携青鳞飞升内隐界,到时亦是我的禅让大典。还请谢道友不吝光临。” 谢灵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作揖道:“谢某一定到场。” 青阳子嗯了一声后就走入那处传送阵离开了。 那青袍男子看出谢灵眼中的震撼之意,他对谢灵道:“谢老,进来说话。” 谢灵随即进去那青袍男子的木屋,外面的阵法屏障再次开启。 屋舍内近乎都是灵植所制的器物,那些若从地上生出的座椅长桌让人觉得他们就是进入了一株灵植。 那青袍男子坐于主座之上,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谢老,外隐界要变天了。” 光光是这一句就让谢灵脑中闪过诸多念想,他问道:“阁主,青阳子这次为海渊宗做了多少年的筹谋?” “正好一千年。”那青袍男子继续道,“这其实还是次要。我先前试探着问过青阳子他为何要这么着急上去内隐界,可他对此有些避讳,只说是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他当初不是要在外隐界破境升修至空冥境,与公孙冶比过一场后再上去内隐界的么。”谢灵显然不接受青阳子这理由。 那青袍男子却是说道:“或许真是时候到了。你还记得花小友对公孙冶的批言吗?” “公孙冶?”谢灵回忆道,“花小友通过神机道算之法以我和少阁主与石武的交集推算出了许多外面都未曾显露的消息。我记得当时他说公孙冶的命格已算无可算。” 那青袍男子目中精芒一闪道:“这就对了!根据外隐界南部传回的消息,海渊宗内的确出了大事,一神秘修士为了一头金丹期海兽就灭杀了海渊宗数位元婴长老。可海渊宗对此非但没有追究,还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再由今日青阳子的突然到访,其十年后禅让宗主之位飞身内隐界,以及为海渊宗做的千年筹谋来看,他很可能已经知晓公孙冶道消身殒的消息,而那神秘修士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难道是石武?”谢灵疑惑之后又带有几分肯定之意。 那青袍男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枚有着九星连珠图案的玉简。在其以灵力注入后,那枚玉简就向外现出了一张以外隐界东南西北四大区域划分的地图。这地图上有着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诸多影像,这些文字中出现最多的便是“石武”二字,而这些似是用蓄影石记录下的影像里也多是石武的身影。 那青袍男子将地图上海渊宗那段文字中的神秘修士改为石武,再走去记录有石武公然出现过的闫公城那段文字旁。以石武的影像为中心,一个个出现在闫公城的人物全部在他周围显现。其中闫宗清与闫宗烈的名字旁更是有在石武走后参与那十斤蓝玉灵液竞拍的凝彤、赵广、彭驰等人。 那青袍男子把石武与闫宗烈影像中间的金丹中期海玉桃单独移出,随即从外隐界南部赤日岛的信息中又取出了那枚五十丈长蓝色奇果的光影。他对谢灵道:“这两只奇果除了大小不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炼傑喝了那奇果分开后的果液身子直接暴涨至三丈,气力更是跟着大增。而石武用那三丈灵果炼制出的蓝玉灵液与炼傑服用那果液的效用也是相差无几。据良贞所查,那个为炼傑献上宝物的风暖并没有回去星璇宗,而是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无极海上。” “阁主的意思是,那个风暖就是石武?”谢灵道。 那青袍男子没有回话,而是又走去了外隐界南部一处名为尚佳岛的文字和影像旁。他将闻达茶馆外石武被围的影像指出道:“这影像恰好是在炼傑三千岁寿诞之后,由于他在尚佳岛的闻达茶馆问了周洵、良贞与广虚道人那一战的结果,从而导致被众人以污蔑海渊宗长老之名群起而攻之。他单手就擒住了元婴中期的岛主李通和元婴初期的邓先士。可他却没有杀他们,说明当时的他还不准备与海渊宗起冲突。” 那青袍男子接着就把从浮翠城驶离的行旅门飞舟上石武和夏茵茵的名字移到了海渊宗的位置,又把夏茵茵的影像单独拿了出来。他说道:“这个女子名为夏茵茵,第一次出现在石武身边是在外隐界西部的灵泉城。那次你和子嘟收到许晖的消息就一并过去了,你们也是在那里结识的花小友。这女子与石武的具体关系未知,但石武对她极为看重,他们从外隐界西部传走后就如花小友所言到了南部的无极海上。随后石武就经历了高林宗的那场杀局,良贞作为那场杀局的见证者,他并未看到石武带着夏茵茵一同出现在场中。反而是在杀局过后,海渊宗的第三外岛上多出了两个拜月宫的门人。其中一个是这夏茵茵,另一个则为从高林宗出走的千手海蜈蚣。至于石武则是由天泯宗廉矣放出消息,说他已经死在了深海灵兽区。其后三十年这外隐界除了高林宗不定时地拍卖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外,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现过他的消息。我们也从花小友的神机道算之法中知晓,石武被困在了某处,而子嘟与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缘分是在距今的三十年后。得窥大概的我们可以看出,石武在深海灵兽区经历了三十年的困境,出来后就因缘际会去了赤日门,而且很可能已经与炼傑达成了某种协议。离开赤日岛后,他就去接他托付给海渊宗的那两位门人,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其中那只海兽身死,于是才有了海渊宗内的那场杀戮。而他们出现的浮翠城,也恰好是在海渊宗附近。石武在行旅门飞舟上与浮翠城少城主打赌时所背的那副棺柩应该是那千手海蜈蚣的尸骸,他们也确实是在高林宗下去的行旅门飞舟。只是有件事我至今都没想明白。” 谢灵在一旁听着那青袍男子的分析听得入神,他不禁问道:“阁主何事难明?” 那青袍男子指着高林宗道:“我不明白这高林宗到底是如何逃过杀劫的。按理说石武绝不该放过高林宗。” 谢灵深思后说道:“或许那高林宗宗主留有什么后手吧。” 那青袍男子看了一眼影像中石武背着的那副棺柩,出言道:“或许是他太过重情了。” 那青袍男子随即看向外隐界东部的宣衣阁。此时石武的名字旁边除了夏茵茵外还多出了关肃的名字。 那青袍男子指着关肃的名字道:“这关肃是一名掮客,他在去往高林宗的飞舟上与石武相识。他与石武、夏茵茵在闫公城时便是一起。他们离开闫公城后在宣衣阁城寨下了行旅门飞舟。他们在里面并没有购买什么,于隔日傍晚就离开了。可就在当晚,宣衣阁发生了一件怪事。连同阁主苏密在内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抹去,他们身上的法袍更是被劫掠一空。而他们的身上却有他们以自身灵力写下的‘若想活,莫深究’六字。宣衣阁乃是求剑门的附属宗门,事发后求剑门门主飞琼亲自过去查询都未有任何线索。与此同时,有人在石武三人下去飞舟的蓬莱城附近看到了一道蓝色的雷霆身影。” 谢灵闻言补充道:“阁主,当年我与少阁主去拜月宫观礼时,我曾以灵力查探过石武,却被他身上一股狂暴的雷系灵力给挡了出来。这雷霆身影会不会就是石武!” 那青袍男子点头道:“很有可能!以谢老元婴后期的修为都无法探知其身,由此可见他那时候就已经于雷道上颇有造诣。而且石武一行在蓬莱城时又多出了一个名为林运转的徒弟,这徒弟来得也是古怪。我们暂且就看做是石武在外收的。紧接着就到了我最在意的地方了,那就是蓬莱城上空的那个千丈巨人到底是不是他!‘火神临世,双阳共天’的谶语也就骗骗那些外隐界东部之人,在我看来,这是身为火纹灵膳师的石武习得的某种火系术法!” “他果然是雷火双灵根修士。”谢灵心中再次生出当年就起过的猜测。 那青袍男子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显然在消化石武是雷火双灵根修士和石武千丈巨人形态的术法。他平静下来后走去东部顶膳宗位置,他指着上面虚灵子的名字道:“原先我还不能猜到石武的目的,可他顶膳宗一行就暴露了他的野心。他是要为拜月宫三十年后隐世再出做好准备,他要在法器、法袍、灵膳上为拜月宫做到最好!只是他没想到顶膳宗居然先行和他们拜月宫的敌对圣魂门合作了。而虚灵子也没想到石武不仅有五行四象阵护住友人,还强大到可以破开三重试炼之路。” 谢灵看向再东边的莲花宗道:“可石武他们为何要去莲花宗?那时候公孙冶已死,即便是去找莲清子报仇,可莲花宗非但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反而是玄莲真人亲自送石武四人上去了行旅门飞舟。石武他们从莲花宗一路坐回去了均偃宗附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那青袍男子把石武四人的名字从均偃宗附近移至外隐界北部的驭兽宗:“他去莲花宗或许是要问与公孙冶有关之事,他也应该得到了答案。而他在莲花宗期间或许听莲清子提起驭兽宗有难,这才着急着赶回了外隐界北部。比起什么内隐界大能相助驭兽宗,迷雾之森王兽出手,真正会去助驭兽宗的,也只有石武了。谢老,你不觉得那一夜之间就成了死寂之地的兽王宗与外隐界南部某个地方有些相像么?” 谢灵直接朝外隐界南部的信息看了过去,东南位置满门尽灭的云霄门让他眼前一亮道:“听闻这云霄门正在起势阶段,而风暖所在的星璇宗正是云霄门所要吞并的宗门之一。” 那青袍男子衣袖一挥,一道灵力将他推演出的石武从外隐界西部灵泉城开始至最后驭兽宗的经历完全串联了起来。那青袍男子右手一抬,这些信息若一把利刃穿透了整张外隐界地图。他目中现出赞赏之意道:“石武就是那个能让外隐界变天之人!” 谢灵看到这首尾相连的信息,他亦发出感叹道:“真是他!” 谢灵随即不敢怠慢地将萧华那边上报的拜月宫信息一字不漏地禀告给了那青袍男子。 那青袍男子听后问道:“谢老,您可否从这次拜月宫选购的灵膳材料里看出石武要做的是何种灵膳?” 谢灵回道:“我想他应该是从哪里获得了一张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因为那雪甲龟龟甲乃是制作扩张灵脉灵膳的重要材料,那内化龙岩香与天香草根茎亦是如此。以此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心性,我猜那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方子他也已经到手。” “也就是说如今的拜月宫除了永久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金露玉灵肉外,还有永久增加气力的蓝玉灵液。而扩张灵脉和永久增加灵力的另外两种灵膳也将在不日就被炼制出来!”那青袍男子眼中现出期待之意,可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冷声道,“如此人物我珠光阁本可借子嘟与他的关系在其式微时结交,可我珠光阁中居然有背着我们对拜月宫坐地起价的混账东西存在!要不是花小友及时提醒,我们怕不是已经在石武的对立面了。” 谢灵闻言请罪道:“说来惭愧,属下当年也在他身上占过便宜。虽然少阁主帮我解释过了,但等他过来珠光阁后我还是要亲自向他致歉。” 那青袍男子显然不是在说谢灵,他宽言道:“花小友曾言谢老和子嘟与石武之间只是小误会,在日后当面相谈便能解开。可那包福来不同,他用自己一个最普通的金丹期聚灵盆私自从拜月宫换了五把元婴初期法剑,其中还有两把是带有特技的。你说石武会怎么想珠光阁!怎么想我这做阁主的杜和!” 那青袍男子身上灵力散出,显然对先前北部珠光阁管事的做法极为痛恨。 谢灵赶紧说道:“阁主,那包福来如今已被囚禁在总部地牢中,只等石武过来即可交由他处置。而且我们从他最后回萧华的那句话中可以看出,他接受了我们对拜月宫示出的好意。” 杜和听到这里才算消了些气,他拿出另一块玉简道:“花小友的预言一个接着一个应验,我们与石武之间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那这次由我亲自押送拜月宫需要的物资过去,先逐步消去石武对珠光阁的仇怨。”谢灵说道。 杜和点头道:“如此甚好!外隐界云涌在即,石武就是那把贯穿整个外隐界的利剑!北部圣魂门估计存不了多少日子了。青阳子这一飞升,南部也要看炼傑是个什么想法。西部三足鼎立之局不知在廉矣的天泯宗覆灭后会否再生波澜。如今看来,也就东部最为平和。谢老,我们虽不参与任何势力之间的争斗,但只有先一步看清形势才能不动用内隐界珠光阁的力量就屹立于外隐界不倒。” 谢灵明了道:“属下此次去过北部后就南下赤日门一趟。” 杜和庆幸有谢灵这等左膀右臂在。他笑着道:“辛苦谢老了。对了,我先前太过繁忙,子嘟那丫头最近在做什么呢?” 谢灵回道:“阁主放心,少阁主除了日常修炼外就是在处理阁中事务。” “你觉得石武与子嘟如何?”杜和问道。 谢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随后才回道:“郎才女貌!” 杜和也是这般认为:“那等石武三十年后过来珠光阁总部就由子嘟作陪,若二者缘深,就让他们一齐上去内隐界吧。”  第六百二十四章 雷刀寂灭(上) “阿嚏——”才走入绿玉传送阵的石武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此时落月峰山腰处没有任何弟子身影,他奇怪道,“一想二骂三风寒,这时候会有什么人在想我?”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说不定是有人斩断了与你的情丝正在那懊悔呢。或者是别的爱慕你的人在远方思念着你。”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 天劫灵体悻悻道:“要正经你还不快些回去忆月峰,老仙长都在等你过去请罪呢。” 石武揉了揉鼻子想着忆月峰的山顶位置,随着一道绿色光柱降下,他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元叔,而是等在绿玉传送阵前的蓝儿和大白兔子。 它们一个麻溜地钻进石武袖中,一个直接蹦起让石武下意识地用双手接住。 石武与蓝儿心意相通,原来这小家伙见他炼制完蓝玉灵液就跑了,它就与大白兔子讲了那蓝玉灵液的美味,于是两个小家伙就在这候着了。 石武抬起右边衣袖嗔笑道:“你呀,自己贪吃还要拉上别人。” 在石武袖中抱住石武小臂的蓝儿对他做了个可爱的表情:“是好喝。” 石武见蓝儿还纠正起他来了,他宠溺地应和道:“嗯,是好喝。那你们想不想喝呀?” 蓝儿和大白兔子都双目放光地点着头。 石武神色一转道:“那好,要是你们能帮我逃了元叔的罚我一会儿就帮你们炼制蓝玉灵液。若是元叔不放过我,那你们就没这口福了。” 蓝儿对于元叔还很陌生,不过大白兔子就不一样了。它即刻跳出石武双手,向着青竹大屋一蹦一跳过去。 天劫灵体看得称奇道:“高!实在是高!” 石武不慌不忙地走去青竹大屋前。 今日的元叔并没有将长凳端到外面,而是在门口坐着,以手掌轻抚那只跳到他双膝上的大白兔子。 石武带着右袖中的蓝儿对元叔行礼道:“元叔好。您这么快就看完风景回来了?” 元叔白了石武一眼道:“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些,但这耳朵好得很呢。” 石武顺着元叔的话说道:“元叔不止耳朵好,那双眼睛也明亮如镜。所以比起在您面前耍心思,我还不如在大白身上下点功夫。” “人小鬼大。”元叔正色道,“你今日带人闯忆月峰的事我可以就此揭过,但也仅限于这一次。我这忆月峰地方不大,我喜欢清静的日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小武明白的。”元叔的话说得如此直白,石武自然不敢再去插科打诨。 那只大白兔子见元叔已经原谅了石武,它毫不犹豫地从元叔双膝上跳下,一下子蹦去了石武那里。 石武生怕大白兔子扑空,也就伸手将它接住。 这就让元叔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他瞅着石武右袖中的蓝儿道:“石武,你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心别人还不如想想如何帮你袖中的本命灵兽开灵启智。你既然跟它缔结了契约,那就该为它的未来负责。” 元叔的话若有分量一般压在石武肩头。石武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蓝儿现在看着就像是孩童学语阶段,对于很多事都处于懵懂状态,他还要找寻正确的方法去引导。抱着大白兔子的石武双目一转,他借机向元叔请教道:“元叔,不知您可有什么好方法?” 元叔见石武这小子又准备过来顺杆爬,他没好气道:“你小小年纪就会这些。还好我跟你无甚牵扯,不然我都不知道得被你套进去多少。” 石武见元叔这样就是不准备说了,他哦了一声道:“那好吧。” 谁知石武刚一说完,那只大白兔子生怕石武不炼制蓝玉灵液地又跳了出去准备帮忙。 元叔见了只感头疼道:“行了行了,我真是怕了你了。石武,你们凡人界不是有个词叫见多识广么。你除了喂它灵膳之外,就多带它出去见识见识,将它当成大人一样对待。” 石武在半空中抱回跳出去的大白兔子道:“多谢元叔。对了元叔……” “你还有完没完了?”元叔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直接抽出腰间旱烟杆准备上去抽石武一顿。 “不是啊元叔,我就是想问如果我要去练习术法我该去哪里?您先前出去了,天劫灵体说这术法威力太大,怕我一不小心就把忆月峰给毁了,到时候您就真的要打我一顿了。”石武赶紧说道。 元叔听到这里才收回要挥出去的旱烟杆,他指了指青竹大屋后面的灵植围栏道:“老地方。” 石武小声提醒道:“元叔,我现在已经能变成千丈身躯了,那里是不是小了些?” 元叔闻言在长凳上敲了敲旱烟杆的烟头,再从烟袋中取出些烟丝,将烟孔塞满后他用大拇指把冒出来的烟丝往里按了按。他对石武道:“先过来点个火。” 石武听话地上前,以双指引火术将烟孔内的烟丝点燃。 元叔猛地抽了一口,烟孔内的烟丝立即向下燃了大半。他边抽边说道:“这事简单,我针对你把灵植围栏内的宇之道重新规划,让你进去的时候身子缩小千倍。这样就算你能变成千丈身躯在灵植围栏内顶多也就一丈左右。” 这话落在石武耳中只觉得十分新奇。可他体内的天劫灵体却被吓得瑟瑟发抖道:“改变规则之力?” “改变规则之力?”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重复道。 天劫灵体赶忙制止道:“别说话!” 天劫灵体生怕被元叔听见,它心中对元叔的敬畏已经到达了极点。 元叔见石武不再言语,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不敢进去了?放心,灵植围栏不像星辰空间,你是能够自由出入的。而且里面可是有着雷霆速法的解除方法哦,虽然这解除之法对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但当年被那些金丹期灵植蹂躏的仇你就不想报么?” 石武其实是在想天劫灵体说的那句“改变规则之力”,现在听到元叔话语,过往在灵植围栏内受的罪尽皆涌出,他点头道:“只要能自由出入我就不怕。等我帮蓝儿和大白炼制完蓝玉灵液我就进去!” 元叔看着石武体内不住颤抖的天劫灵体,他一边抽烟一边笑着道:“我又没说是你在怕。不过我倒是要先跟你说一声,你这三十一年长了本事,里面的绿色藤蔓也都长了本事。虽然依旧是十丈距离一条,但它们的境界稍稍提升了些。” 石武对此倒没多在意,他想着自己怎么说都能灭杀元婴后期修士了,三十一年前只是金丹期灵植的它们就算再长本事也不可能突破元婴后期吧。 石武对元叔做了个揖后就带着蓝儿和大白兔子回去了自己的青竹小屋前。他把二者先放在一旁的草地上,随后他就看到灵石重碾上的萝卜状灵米馒头只剩三十九个了。也就是说这两个小家伙光是早上和中午就吃了十一个灵米馒头,而且还是在石武早上以金露玉灵肉喂过蓝儿的情况下。 石武在心中自语道:“你们两个的胃口是真的好。” “对呀。”与石武心意相通的蓝儿听后灵动地回了句。 石武哭笑不得道:“一说到吃的你反应就这么快。” “蓝玉灵液。”蓝儿期待道。 石武见蓝儿居然又说出了个新的四字名词,他开心道:“好,我这就帮你们炼制。真希望你喝了蓝玉灵液后不止能增涨气力,也能帮你更快地开灵启智。” 说罢,石武就将自己身子扩增至十丈高。他想起在落月峰时张禾喝了蓝玉灵液后不能自控的样子,为了保险起见,他准备在纳海囊中挑一个最小的海玉桃来炼制。谁知心有所感的蓝儿却说道:“要金丹中期。” “嗯?”石武惊喜于蓝儿和他接触后开始有了更多的词汇,不过他还是担心道,“蓝儿,大白没喝过蓝玉灵液,我怕它会承受不住。” 大白兔子一听就感觉自己被瞧扁了,它一下蹦地老高,对石武进行着抗议。 “行吧行吧。”这里石武一个都惹不起,他将身子一下扩展到了三十丈高。下方的蓝儿和大白兔子渺小如星点,他从纳海囊中取出琉璃瓶以法诀变大后就又拿出金丹中期的海玉桃开始炼制。 片刻之后,下方的蓝儿和大白兔子看着那倾落于琉璃瓶中的蓝玉灵液,它们在那兴奋地一蹦一跳。 石武不一会儿就将一整只金丹中期海玉桃炼制完毕,他想着这百斤蓝玉灵液应该够这两个小家伙喝一阵了。怎料他还没恢复正常体型呢蓝儿就又以心音说道:“我一只,白一只。” “你……”见蓝儿如此明确地表达意愿,石武都有些怀疑它前面是不是在装的。 蓝儿重复道:“蓝儿一只,大……大白一只。” 石武只得又取出一只琉璃瓶和金丹中期海玉桃道:“好,蓝儿一只,大白一只。” 大白兔子见蓝儿说后石武果然又拿出了一只大果子,它高兴地用前肢抚摸着蓝儿的小脑袋。蓝儿也欢喜地在大白兔子毛绒绒的前肢上摇动着脑袋。 幸好石武现在炼制蓝玉灵液已经到了游刃有余的境界,不然它们是开心了,石武可得累个够呛。 等石武把第二只琉璃瓶中的蓝玉灵液装好,他立刻恢复至正常体型。他生怕蓝儿还有别的新奇想法,不过他也在思考该怎么教它们自己从琉璃瓶中喝蓝玉灵液。 可石武显然是多虑了,蓝儿一溜烟地爬上大白兔子旁边那只琉璃瓶的瓶口,然后像是好客的主人般用身子向旁边一扭。在大白兔子佩服的眼神中,蓝儿和那装有百斤蓝玉灵液的琉璃瓶一齐向旁边倾斜而下。 蓝儿贴心地帮大白兔子拔出瓶塞,然后指着瓶口对大白兔子示意道:“压下来喝。” 大白兔子学得很快,在蓝儿的指导下它用两只前肢下压琉璃瓶瓶口,里面的蓝玉灵液就流进了它的嘴里。 那清爽甘甜的灵液让大白兔子双目放光地一口一口喝着,停都停不下来。 蓝儿见了也就按着刚才的法子把自己那只琉璃瓶放了下来,接着也欢快地喝了起来。 石武先前还有些担心它们,可看到这两只贪嘴的小家伙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他也就定下心来道:“你们在这喝吧,我要去练习术法了。” 那两只小家伙随意地对石武拍了拍前肢,算是跟他道别了。 石武哭笑不得地过去了火纹花身前,他把纳海囊挂在火纹花的枝条上才走去后方灵植围栏入口。以前为了寻求雷霆速法的解除方法而被里面绿色藤蔓鞭打的记忆在石武脑海中不断翻涌,里面十丈外高耸立起如巨蟒一样游动着的绿色藤蔓也似看到熟人般开始舞动着那些粗壮藤条。 石武双手握拳豪气干云道:“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该轮到我来欺负欺负你们这些绿色藤蔓了!” 石武信心满满地跨入灵植围栏,可他的身子刚一进入就像失重般向下坠去,而他眼前那些青草都在迅速变大变高。 石武还没反应过来他头上就有数道凛冽劲风扫过,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被吹进下方泥土中。 “我真的变小了!”从泥土中钻出的石武看到上方遮天蔽日般的绿藤后,他终于体会到元叔先前所说将宇之道重新规划是什么意思了。 而在距离围栏入口十丈外,那绿色藤蔓上现出了一张妖异脸庞,那脸庞竟然口吐人言道:“奇怪,明明看到有个人修进来的,为何又突然消失了?” 那妖异脸庞边说着边用十多道五六丈粗的藤条来回抽打前方草地,在草地上抽出数十个深有丈许的裂缝后它才放弃了对石武的搜索。因为它觉得没有人可以在被它藤条抽中后不吭一声,刚才那个人修肯定已经离开了。 在那妖异脸庞停下后,它后方竟然又响起了数道不同的声音:“老五,你在前面吵什么呢,噼里啪啦的。” “老五,你是不是又闲得慌了?” “我们这里也就老五最有点意思了吧,没事还能看到什么跳过去的兔子。” …… 那张妖异脸庞冷哼一声道:“我闲得慌又如何?自我们有灵识起就在这鬼地方了,我们出又出不去,又没人进来陪我们寻乐子,我们即便已经是空冥灵植也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妖异脸庞说完先前那些笑话它的声音就都不响了。 在入口位置被抽进裂缝中的石武惊骇道:“空冥期灵植?” 与石武在意那些灵植的修为不同,天劫灵体颤抖地对石武道:“石武,老仙长很可能是道主级别的存在!” “道主级别的存在?那岂不是和你雷族的雷主一样?”石武道。 天劫灵体双目满是惊恐:“问题是我感觉老仙长还不止掌握一种规则!” “还能这样?”石武举一反三道,“那我岂不是有机会成为火主和雷主?” “你这时候就别贫嘴了!”天劫灵体可没有石武这么轻松,它说道,“石武,你以后多小心些老仙长,在他面前莫要那般放肆了。” 石武见天劫灵体在那发抖的样子,他语气温和道:“天劫灵体,你别怕。你这么想,无论谁要对你出手都必须先经过我。等凤焱大哥稳定了我就帮你询问解除你身上限制的方法。若以后遇到危险,我直接放你离去就是!实在不行的话,等我学会了雷刀寂灭我立即找凤焱大哥放了你。” “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天劫灵体从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即便是它雷族中的父母亦只是名义上的存在。它们雷族信奉的是实力为尊,在它成为灭像之雷后,它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更为疏离,甚至它父母见到它时都要讲尊卑地对其行礼。天劫灵体撇了撇嘴笑道:“好了,你这般殷勤不就是想学雷刀寂灭么,我教你便是了。” “多谢多谢。”石武明知天劫灵体是在说笑,他还是一并接了下来。 天劫灵体随后在石武体内正色道:“石武,你要答应我,我教你的雷族攻法不可用在我雷族族人身上!当然,那些惹你的我不管,就当是你替我这灭像之雷教训它们了。” 石武伸出右掌汇聚灵力道:“那我要发道誓吗?” 天劫灵体甩甩手道:“当然不用。” 石武笑了笑道:“嗯。你放心,就是遇到那具象之雷我也只会用火系术法对付它。”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与具象之雷的仇怨在唐一卓渡劫失败时就已结下,它也不去强求道:“你先化身雷灵状态,我再先你一步掐诀念咒。” “好!”石武在天劫灵体提醒之后轻喝一声,“化灵!” 他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换为雷霆之力,天劫灵体见状就开始掐诀念咒,石武亦跟在它后面掐诀念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这十四个灵族之语和他们二者施展的印诀对应,天劫灵体与石武手中先后向前伸出一柄雷刀雏形。随后三颗璀璨的蓝色光点显现在这把雷刀雏形的刀柄、刀身、刀尖三处位置。在天劫灵体雷刀上的三星无比凝实之后,一轮月影移动至刀柄与刀身中间。可与天劫灵体手中雷刀不同的是,石武手中雷刀不止刀柄与刀身中间,就连刀身和刀尖区域亦现出一轮盈月,石武手中雷刀竟是双月之象! 随着灵族之语的“寂灭雷刃——现”与二者手中印诀配合无间,一股寂灭之气自雷刀之上轰然散出,灵植围栏内的五株空冥期绿藤,甚至忆月峰上除元叔外的所有生灵皆感气息一窒。  第六百二十五章 雷刀寂灭(下) “哟,这么快就练成了。也对,毕竟是被他看中的孩子嘛。”在青竹大屋门口抽着旱烟的元叔称赞说道。他吐出一口白色烟圈,右袖一拢一甩,那股自灵植围栏内散出来的寂灭之气就被那道烟圈全部送了回去。 忆月峰上的大白兔子和蓝儿在那股奇怪的感觉消失后就继续没心没肺地喝起蓝玉灵液来。 而其余生灵都在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连在后山洞府内修炼的夏茵茵三人亦不例外。那种被死神锁喉的恐怖感觉让他们良久之后仍难以平复心绪。 比起在外的生灵,灵植围栏内的五株绿色藤蔓才叫苦不堪言。它们首先感受到那股寂灭之气,它们凭借空冥修为抵抗过后那股寂灭之气也就向外散去,谁知它们才稍作放松,那股散出去的寂灭之气就被元叔全部送了回来。它们光是感受到那股气息它们末端的藤条就现出枯萎迹象,它们不得不用在外的所有藤条盘旋裹住己身。 石武体内,天劫灵体看着手中完美呈现的雷刀寂灭,先前惊惧的心也因雷族术法施展成功而变得自信起来:“石武,看到了没!这一轮被三星引入的盈月就代表雷刀寂灭被完美地召唤而出!你不用灰心,这是你第一次施展雷刀寂灭。你没有像当初修炼雷霆速法那般被炸飞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你下一次……” “那刀身上两轮盈月代表什么?”石武打断越说越得意的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还没反应过来,它疑惑地重复道:“两轮盈月?” 石武望着手中双月雷刀,他确认道:“嗯。” 天劫灵体往外一看,它不敢置信道:“真是两轮盈月!你!你怎么做到的!” 石武随意挥舞着手中双月雷刀,周围的巨型青草居然现出了死寂之色,紧接着就从青叶末端萎缩下去,最后竟化作飞灰降下。 “未触及实物就产生了寂灭之力!”天劫灵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眼前所见之景了,它喃喃道,“石武,你一定是我雷族大能转世,不然不可能第一次施展雷刀寂灭就生出双月雷刀!还有这隔空的寂灭之力!你快告诉我,你是哪位前辈,我们找机会就回去雷族!” 石武见天劫灵体语无伦次的样子,他赶紧说道:“天劫灵体,我就是我,我是石武啊。” 天劫灵体以左手一握右掌中的雷刀,那把雷刀便融入了它体内。它对石武道:“石武,你试试像我这样散去雷刀寂灭。” 石武虽然并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第一次召出的雷刀寂灭散去,可他见天劫灵体着急的样子,也就依样画葫芦地以雷灵状态的左手一握右手双月雷刀。可让石武觉得诧异的是,他右手中的双月雷刀并没有像天劫灵体手中的那把直接散去,而是贴合他左臂似刀入鞘般融了进去。 天劫灵体起初还以为石武像修炼雷霆速法那样无法散去术法,不过等它见到那把双月雷刀消失,它也就松了一口气道:“石武,你再以刚才的印诀和灵族咒语施展一遍雷刀寂灭。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召唤出双月雷刀的。” “好。”石武刚想再次掐诀念咒,他神情疑惑道,“怎么会!” 天劫灵体见石武神色大变,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灵力耗光了?要不我们去外面用海玉桃补充一下。” 石武摇头道:“不是灵力的问题,而是……” 石武说着右手轻抬,先前被他融入左臂中的那把双月雷刀若受其召唤般来到他掌中。石武一挥之下,那股寂灭之力再次将远处的巨型青草化成飞灰。 天劫灵体看得疯狂大笑声:“一定是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哪有人凝出雷刀寂灭后可以把它当武器一样藏起来的!” 天劫灵体在说着的时候,外面的石武已经再次将双月雷刀融入左臂之内。只见石武双手掐诀,口中以灵族之语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术法结束,石武右手掌中再次出现一柄有着两轮盈月的寂灭雷刀。还不待天劫灵体发问,石武左臂中的双月雷刀已经被他抽出,双刀在握的石武如神明下凡一般。他身形风动,前方青草巨叶被他假想成敌,他双刀挥舞间赫然是点杀剑法中的关元、中极两剑合一。随后阿大所授的点杀三十六剑被他一一施展而出,前方那些青草巨叶在石武剑招过处尽皆化为寂灭飞灰。 可石武却突然停下了,他凝视着手中双刀自语道:“对不上。” 天劫灵体今日见证了太多震撼之事,它心累道:“哪里对不上?” “阿大爷爷教我的点杀三十六剑以刺为主,斩、削为辅,讲究一招致命。这三十六式剑招可循环反复互为相合,气力不断剑法不息。但点杀剑法与我手中双刀并不契合,是故没有发挥出这两把双月雷刀的真正威力。天劫灵体,你可否帮我讲解一下这雷刀寂灭在你雷族中的由来?”石武认真说道。 天劫灵体暂时没去深究石武为何能召出两把双月雷刀,它与石武说道:“顾名思义,雷刀寂灭是我雷族子弟召唤出的雷灵武器,就像我刚才说的,一轮盈月代表此刀被完美召出。此刀过处,万象生机于雷霆之力中化为寂灭飞灰,实乃生杀予夺之招。此招在实战中的威力需要看施术者雷霆之力的多少和对手的修为。” 石武询问道:“雷族之中可有刀法演示?” 天劫灵体傲然道:“我雷族以速与力称尊,无需特定刀法。但凡祭出雷刀寂灭,同阶之中绝无敌手!” “那要是你们雷族遇到比肩雷主甚至超越雷主的厉害外敌呢?”石武追问道。 天劫灵体摇头道:“首先你说的超越雷主的外敌就不可能有,其次我雷族已经安稳了数万年,即便有别族犯境,雷主配合禁地内的诸多应对术法完全可以解决。所以根本不存在你说的这种情况。” 石武感慨道:“雷族竟这般有恃无恐。” 天劫灵体又想到自身情况,它解释道:“我被擒一是自己轻敌,二是你的确很特别。跟我雷族能否御敌并无关系。” 石武将两柄双月雷刀收回左右双臂:“我并不是在说你。” 天劫灵体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它问石武道:“你可否召唤出第三把寂灭雷刀?” 石武也正好有此想法,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双手掐诀以灵族之语念道:“雷霆之源……嗯?” 天劫灵体和石武同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石武身上的蓝色雷霆在他掐诀念咒之时就开始现出鼓胀扭曲之状。根本不待石武施展应对之法,他的肉身就轰隆一声被一股恐怖的爆炸力炸飞了出去。 福兮祸之所倚,将寂灭之气送回灵植围栏的白色烟圈把由石武引起的雷霆爆炸之力全部包裹着收拢在石武身上,否则灵植围栏内的那五株空冥期灵植就不单单是外围藤条枯萎的下场了。 石武的身子飞出了灵植围栏,滚落在地上的他恢复成了正常体型。可那两把寂灭雷刀和雷霆之力产生的恐怖威力让他脸上手上都是鲜血淋漓,更为可怕的是,那些寂灭之力似乎在吞噬着石武的生机。 与此同时,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大放,在把那些寂灭之力全部消耗过后他受伤位置的血肉才开始恢复原样。与先前面如冠玉的样子相比,石武现在狼狈地像是刚从窑洞里挖完煤出来。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黑烟还被呛了许久,他用手不停地拍着胸口。 蓝儿和大白兔子见状立即放下手中喝着的蓝玉灵液奔去了石武身边。 坐在地上的石武正查看体内灵力情况,经由这一爆炸,他的灵力和气力都是大损。 来到石武旁边的蓝儿用稚嫩的语气道:“你没事吧?” 石武又咳嗽了数声才缓过来,他轻声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那边厢的元叔嘴里发出啧啧之声,然后就继续抽起旱烟来。显然他对石武被炸飞一事很满意。 石武碍于天劫灵体对元叔的恐惧,也就没去多说什么。他只是对身旁的蓝儿和大白兔子道:“你们不用在意我,自己去玩吧。我补充完灵力还要继续去修炼呢。” 蓝儿像个小大人一样关心着石武道:“你要注意呀。” “嗯。”石武欣慰道,“等我练完了我就带你去见一见山顶下面的花斑虎它们。对了,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的好朋友,说不定跟他们多见几次多聊一会你就开灵启智了。” “好呀。”蓝儿开心地答应道。 石武在蓝儿和大白兔子不舍的目光中将手伸向火纹花道:“火纹花,先把纳海囊给我。” 火纹花闻言以赤色枝条将纳海囊送至石武手中,石武心念一动间用最后的灵力将身子扩展至千丈之巨,他喘着粗气将纳海囊袋口开到百丈大小,自里面取出一只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后他就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咬着吞着,待一整颗元婴后期海玉桃入肚,先前因施展雷刀寂灭和最后爆炸而损失的灵力气力迅速恢复。 石武喝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在将纳海囊递给火纹花枝条后他就以千丈巨人形态一脚跨入下方的灵植围栏内。 十丈外绿色藤蔓上的那张妖异脸庞刚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何情形就看到一个千丈巨人对着灵植围栏大喝一声,那轰出的气浪让它拼命以藤条护住己身才避免被吹出去。等它想着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怪事时,它就从藤条缝隙中看到那千丈巨人伸出大脚跨了进来。它对身后的空冥期灵植道:“要死了,前面来了个狠角色!” 后方二十丈位置的两株绿色藤蔓不以为意道:“不就是嗓门大些的人修嘛,难不成还能把我等灭了?我的灵识传承中,我们可是这外隐界唯一的空冥期灵植。” 就在那妖异脸庞想让后方同类不要掉以轻心时,那看上去极为可怕的千丈巨人在进入灵植围栏后居然变成了仅有一丈高的人修,而且还是刚才那个进来就消失的人修。那妖异脸庞惊疑之下不敢妄动,只得在原地观察着局势。 石武没去管那些空冥灵植,他需要利用这个被元叔改变宇之道规则的灵植围栏验证一些事情。他如今看着是一丈身躯,实则仍为外界的千丈身躯状态。经由元婴后期海玉桃的效用,石武灵力气力全部恢复至巅峰,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把体内所有灵气全部转变为雷霆之力。身化雷灵的他手中印诀比之先前结得更快,口中灵族咒语亦和印诀同时生出。只见一把半丈长的雷刀雏形自其右手掌中向前伸出,随后三颗璀璨蓝点于刀柄、刀身、刀尖位置凝实,两轮盈月同时于刀身显现。 石武千丈形态召唤出的雷刀寂灭依旧是双月之象!唯一的区别在于千丈形态召出的双月雷刀散发出的寂灭之气比之先前正常体型下不知强了多少倍。 那条在石武结印时就抢先攻击的空冥藤蔓还未行出半丈就被石武手中双月雷刀散出的寂灭之气吓瘫在原地。 灵植围栏于双月雷刀显现的那一刻就变得寂静无声,仿若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由石武做主,即便是它们的呼吸、摆动都需石武同意才行。 现在的石武仍在尝试阶段,是故并未以手中双月雷刀行砍杀之举,而是伸出左臂将其当做刀鞘一般将雷刀插入。在此步骤达成之后,石武术法再起,不一会儿就又凝出了第二把半丈长的双月雷刀。 见到此等场面的天劫灵体现在只想找块豆腐撞死,因为它先前召唤出雷刀寂灭后就在石武面前一通卖弄,可现在石武召唤出的双月雷刀是它这纯粹雷灵都不曾召唤过的,更何况石武还一口气召出了两把。 双刀在手的石武体会着那股生杀予夺的感觉,他看着十丈外对他出手的空冥藤蔓,又自其后方感受到四股杀意。 石武双刀开路横斩,蓝芒未至寂灭先行,闪烁之间,石武的身子已经来到了灵植围栏的末端。他回首望去,那每十丈就增加数量的空冥期藤蔓连像以前那般吞没同伴的机会都没有就化作了飘荡下来的阵阵飞灰。他喃喃道:“这就是雷族攻法的威力!” 元叔以前承诺过的雷霆速法的解除之法也在这些空冥期绿藤灭散后于灵植围栏上空显现。 石武抬首看着那一个个被标注起来应该于身体何处收回雷霆之力的亮点,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解除之法对以前的他来说是求之不得,可如今已经熟练掌握化灵之法的他对这已经需求不多。他只是说了一句:“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石武的心境从未有过的平和,他手中双刀于身前交汇,互相没入左右雷霆手臂之中。 天劫灵体不知石武这句说的是解除之法还是说的林青,不过它如今只在意石武可以用两把双月雷刀瞬杀空冥期灵植。它扬眉吐气道:“怎么样!我就说当时是你公孙大哥天劫的威力不够。你看看,五株空冥灵植在你一招之下就摧枯拉朽地成了飞灰!你自己说厉不厉害!” “确实厉害!如果再配以身法和刀法,那就是我除了拳开寰宇外的又一杀招。”石武承认道。 天劫灵体得意道:“这还需要身法和刀法配合吗?你之雷灵形态于同阶之中已是快绝,你之力道是海猿一族三十年如一日锤炼出来的,你身上更有元婴级别的海玉桃作为补给,日后只会一次比一次强。”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同阶修士。”石武说着的时候就望向了右侧。天劫灵体知道那里是青竹大屋的位置,那石武说的目标自然就是让它想着都害怕的老仙长了。 天劫灵体心中鼓舞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石武双手手掌握于自身两臂臂肘,似在触摸着里面的两把双月雷刀。他轻声道:“先回去吧。” 只见石武双手沿着小臂向后,在其双掌交会之时,其内两把双月雷刀和他身上的雷霆之力都如江流归海般回至石武体内。随后他踏着飞灰向着灵植围栏的出口行去,在即将出去的那一刻,他的一丈身形逐渐缩小,而来到灵植围栏外面的部分却在不断变大。 当正常体型的石武走出灵植围栏,他看向空中烈日道:“今儿个真是修炼术法的好日子啊。” 第六百二十六章 引者 石武的话落在了青竹大屋内元叔的耳朵里,他站起身子,在石武回到青竹小屋前逗弄蓝儿和大白兔子时过去了灵植围栏。此间早已是一片银灰世界,空中漂浮落下的飞灰让这里充斥着死寂之感。 元叔左手轻转,灵植围栏内所有飞灰兀自飘起向着元叔左手上方聚合。随后似有一股巨力在外将这些聚合起来的飞灰挤压变形,一缕银色细烟落在元叔左手掌心。元叔望着掌中飞速移动的银色细烟道:“郗汲,上次被你摆了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愿你那把胜皇刀对这寂灭之气没那么敏感吧。” 说罢,元叔身前空间再次现出那片碧海场景,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寂灭之气丢进那片碧海之中,似是放了个饵料般等人上钩。 此时的石武已经抱着蓝儿准备出去会友了,而元叔也回到长凳上继续抽着旱烟。只听元叔望着南方天空笑着道:“今儿个真是看热闹的好日子啊。” 极难胜地,内隐界。 一把本该在极难胜境开启后才有机会等来新主人的黑色长刀哐的一声自广场入刀石内自行飞出。 在极难胜殿外守护的罗方大惊失色,他飞身向南追去以心音传于极难胜殿密室中的安戌道:“主人!胜皇刀不知为何竟自行向南疾驰,老仆先去追赶!” 此刻的安戌正手持一本佛家经卷,他边汇聚灵力逐字逐句念诵边用双指将经卷上的金色梵文注入前方闭目凝神的霍灸体内。密室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点有一盏青灯,一股股若清泉般的灵力自青灯内缓缓流出,以供给安戌术法所需。 当罗方心音传来之时,安戌亦深感疑惑,但眼下他从佛门好友那里置换而来的《业果灵清诀》已经注入霍灸体内大半,他只得以心音回道:“罗方,若追不上不必勉强。师尊在兵解之前已经把胜皇刀暂传于霍灸师兄。极难胜地外有道灵护境阵在,胜皇刀不出极难胜地那就无人敢去觊觎。” 正在全力追击的罗方听后暂时安下心来,因为即便是返虚期的他在追击过程中亦开始渐感吃力。 安戌一心三用之下依旧有条不紊地将《业果灵清诀》经文注入霍灸体内。 只是先前闭目凝神的霍灸神情微动,他显然也感应到胜皇刀已经飞离极难胜殿。 安戌在将三道经文顺着霍灸脖颈位置的煞气顺移注入后,他传音提醒道:“师兄,凝神静气。” 霍灸传音回道:“师弟,胜皇刀正在远离极难胜殿。” 安戌把面前那张已是空白的经卷翻页,他以灵力将全新一页上的经文逐字逐句念诵,随后抬起双指摘取那一段金色梵文注入霍灸体内。此过程中他传音告诉霍灸,其仆人罗方已经追赶胜皇刀而去,胜皇刀不会离开极难胜地亦无人敢去据为己有。毕竟霍灸与胜皇刀之间存有灵力感应,除了新一任的极难胜皇外,无人可以越过霍灸成为胜皇刀的主人。 霍灸听到此处也就不再多言,他沉下心神,感受体内被安戌注入的《业果灵清诀》,以压制身上因杀业过重而侵至脖颈位置的煞气。 再说回罗方那边,他以自身所掌握的部分空间法则将周身空间不断向内压缩,他之身形紧接着就瞬移向前。此术法比之单纯的瞬移要快上很多。但尤是如此,那化作黑色流光的胜皇刀依旧在两炷香的时间后就把他甩了下来。 “不愧是极难胜皇的佩刀!”罗方赞叹之余继续向南追去。 罗方追击胜皇刀向南而去的场景被沿途诸多修士看到,其中不乏很多外来修士。他们猜测或许是极难胜殿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纷纷将这信息传回身后所属势力。消息层层递进之后,不止是九天十地其它区域的修士,就连极难胜地内隐界的本土修士都向南追逐而去。这些修士中以返虚期为主,修为最低的也是炼神后期。他们虽然不敢对胜皇刀起贪图之念,但他们也要看看这胜皇刀到底为何南行。 内隐界一时间果然如元叔所说那般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南部的那些宗门都收到了各种传音信号,或是为了借用他们的远距离传送阵,或是通知其内好友一同过去。 其中以在南部首屈一指的元灵门收到的传音最多。元灵门掌门向灵道人修为已至从圣境,门内九大长老皆为返虚修士,可谓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内隐界南部震上一震的存在。因元灵门实力雄厚,所以其拥有的宗门领地也极为广阔,南部唯一的一片碧蓝海等于是他们宗门的内湖,除了向灵道人所在的元灵门正殿山门外,九大长老还各有自己的山头,门内天才弟子更是不胜枚举。 如今在那一望无垠的碧蓝海上,一座本该出现在庭院内的水榭正随波飘荡。七名身着各异法袍的修士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水榭内。 一名穿着深棕色法袍的老者拿出一堆闪着光亮的玉佩道:“真是奇了怪了,不就是胜皇刀飞出来了嘛,有这么好看?当年极难胜皇带着我们面对三大天君时也没见他们一个个跟着啊。居然还有人说胜皇刀若再往南去就想借用一下我元灵门向南的远距离传送阵。他们是把我元灵门当什么了,免费给他们提供传送阵的?” 那老者说着就把那些玉佩全扔在了水榭外的碧蓝海里,然后大手一挥,他们所在的碧蓝海上空就像是覆盖了一层晶莹薄膜。 那老者坏笑道:“我已经把元灵门的护宗大阵开启,那些个不熟还要舔着脸提这提那的人都给我滚吧。对了,你们把挚友的传音玉佩拿出来放在集音台上,要是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错过重要信息。” 此间五人都按那老者所说把他们挚友的传音玉佩放在了水榭内的石桌上。可一个相貌平凡的蓝衣道人却像是没听到那老者说话一样在那发着呆。 那老者对那蓝衣道人喊道:“蒙坤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跟紫山君打赌输了?” 被那老者唤作蒙坤师弟的蓝衣道人正是石齐玉的师尊。他还在想着心思呢就被点了名,他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紫色玉佩边回道:“掌门师兄,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你和师兄弟们随意应付应付就行了。我这边在想正事呢。” 能被蒙坤称呼为掌门师兄的也只有那向灵道人了。他和水榭中其余五位元灵门长老见蒙坤难得面露忧色,皆是来了兴趣。 其中一位身着蓝色纹理长衫的清秀男子出言道:“蒙师兄,你不是不准备破境升修至从圣境了么?你还能有什么正事?” “去去去,谁跟你说我不破境升修至从圣境了?我还准备跟我家小齐玉师徒共成从圣境修士呢。”蒙坤对那清秀男子甩着手道。 另一名穿着黑色氅袍的白发老者说道:“蒙师弟,天河师弟也只是想为你分忧而已。要不你把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蒙坤话都到嘴边了,可听到那白发老者最后那句,他皱眉道:“力元师兄,你开玩笑的水平是越来越低了。” 众人见蒙坤真的不似在为小事烦愁,于是都神情严肃起来。向灵道人关心道:“到底怎么了?” “我在担心齐玉那娃儿。”蒙坤这才说道。 谁知蒙坤刚说完就换来了众人一阵嘲讽谩骂之声。 那力元道人不屑道:“我还真以为蒙师弟在犯愁呢,没想到居然是为了炫耀。” 另一名穿着粉衣的宫装女子对那天河说道:“天河师兄,你看看你,没事多关心自己门下弟子吧,还来关心那个把宗门内金丹期修为奖励领了个遍后就破境升修至元婴期的石齐玉。” “红玉师妹教训的是,我就不该多这个嘴。”天河说着还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向灵道人也看不过去了:“蒙师弟啊,你这显摆弟子也不是这么显摆的啊。小齐玉前面在筑基期时就心黑地把筑基期奖励全领了个遍。我没办法只得把金丹期元婴期的奖励要求提升了数个档次。没想到他在金丹期又来了这么一手。你现在还说你在担心小齐玉,你真的太过分了。” 另外两名元灵门长老听了也是一样的看法。 蒙坤只得解释道:“诸位同门,我说的担心非是他的修为,而是他命中还有的一个同生劫。我留在凡人界的后手时间快到了。” “同生劫?留在凡人界的后手?”众人都疑惑着蒙坤的话。 蒙坤说道:“这件事掌门师兄应该知晓的,我在收下齐玉不久后就让任星移以神机道算之法测算了齐玉的生辰八字。他说齐玉在十二岁时有一场生死劫,渡过后就能有天大的收获。” 向灵道人听到这里就忍不住说道:“对啊,小齐玉不是得了一把蓝色的专属神兵么,还有你好友紫山君用神山山魂淬炼而成专破灵魅之物的凝星血煞剑。说起来你也真是小气,还不让我去小齐玉那里拿那柄蓝色神兵研究研究。” 蒙坤没好气道:“掌门师兄你还听不听了?” 其余五位长老也在这时附和蒙坤,数落着向灵道人爱插嘴。力元道人更是说若那柄蓝色神兵被向灵道人拿去,指不定研究研究就没了。 水榭里的这几人完全没有平常宗门内那种森严的气氛,就像是兄弟姐妹在唠家常一样。 向灵道人被众人排挤,只能坐在那里安心听着。 蒙坤这才继续道:“任星移那小子说齐玉跨过生死劫后会有天大收获,不过这份收获只是暂时的,后面他还会迎来一场同生劫,与他同出一脉之人会来争夺这份收获。若同生劫过,那齐玉在修炼上将会一片坦途,成为元灵门栋梁之才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啊!我就说小齐玉和我元灵门有缘吧……”向灵道人还没说完就在众人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蒙坤在天河等人的示意下说道:“其实在生死劫前我还怀疑任星移是否算错了,毕竟凡人界如何能有威胁到齐玉的存在。可当那生死劫真正落下,我才知晓神机道算之法的可怕。于是我不敢大意,特意把一缕分魂留在内隐界的无名令牌中,并将令牌交给了齐玉的娘亲。而且我事先还把任星移交代给我的话全部告知了那缕分魂。最后我才带着齐玉回来的宗门。” 天河说道:“修士的分魂在内隐界无名令牌中的存在时间最多为四十年,否则不是直接消散于所处环境就是在那块无名令牌中记录下名姓身份。” “天河师弟所言不差,我刚刚在愁的就是这个。如今还有两年就要到四十年期限,我怕那缕分魂回归内隐界时齐玉的同生劫仍未出现,如果是这样,那同生劫会变得更加难测。可任星移又言明因我与齐玉的师徒关系,我最多就只能留下那缕分魂。若再多去沾染一分,那我之命格与元灵门的未来都会受到牵连。”蒙坤苦恼道。 蒙坤说完之后其同门脸上表情各异。 红玉道:“蒙师兄会否杞人忧天了?按照蒙师兄所言,齐玉的同生劫为其同宗之人。齐玉今年四十九岁已是元婴初期修士,而且凭借那把专属神兵近乎是同阶之中无人能出其右的。试问区区凡人界如何会有威胁到齐玉的存在?” 天河亦是说道:“善慧地神机峰虽然个个是人杰之辈,但算卦卜术肯定会有不实之处。他们不是总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么,蒙师兄不要太过相信就是。” 向灵道人劝阻道:“天河师弟莫要妄言。我曾见识过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蒙师弟,多注意些总归不会错的。” 力元道人亦是说道:“不说那任星移,就说近年上来内隐界被诸多修士送上玉公子称号的花径轩,那也是个奇人呐。蒙师弟,你与其帮齐玉铺路逃避,还不如让他沉着应对,就像渡生死劫那般渡过去!” 蒙坤感激道:“我知道了,多谢诸位同门帮我分忧。” 蒙坤他们始终没去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石齐玉的同生劫或许已经出现,而蒙坤那缕分魂和那块内隐界的无名令牌也在那同生劫中先行灭去了。 就在这时,向灵道人看到放在桌上的传音玉佩大多都闪烁亮起,他们都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可等他们各自拿起挚友的传音玉佩,他们所处的碧蓝海上空多出了数十道修士的身影,一柄黑色长刀正悬于他们上方。 拿着紫山君传音玉佩的蒙坤将灵力注入,只听里面传出紫山君焦急的声音:“蒙坤!为何联系不上向灵前辈,你们快出来啊!胜皇刀真朝你们元灵门过去了!” 众人的传音玉佩中多是传出与紫山君一样的消息。 向灵道人望着上方众人道:“以前看热闹看多了,今儿个倒是要被别人看热闹了。诸位师弟师妹,随我一同出去护宗大阵。” “是!”蒙坤等人齐声附和。 出现在碧蓝海上空的向灵道人不见先前在水榭时的嬉笑,自他身上散出的从圣境修为让 此间三十七名返虚修士皆对其躬身作揖。 向灵道人没去管那些返虚修士,他望着那柄对准自己的黑色长刀,他吃不准这胜皇刀是霍灸操控着过来还是自行飞来。 向灵道人身旁的蒙坤六人皆是神情肃穆,他们都知道元灵门正处于被动之中。 好在向灵道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他朗声说道:“还请诸位道友做个见证,我元灵门未曾染指胜皇刀。至于胜皇刀要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但我元灵门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极难胜地之事。各位师弟师妹,今日我们中若有人丧命于胜皇刀下,都给我记住去问一问上一任极难胜皇,胜皇刀为何会斩向当年面临三君临地依旧愿意追随他共抗外敌的元灵门!” “好!”蒙坤、力元等六人同声道。 外面那些多是看热闹的修士,也只有与向灵道人一众相熟的好友才会真正回应他们。 蒙坤看到了远处投来关切目光的紫山君,如今形势未明,蒙坤不愿好友进入险境。可紫山君还是当先一步来到元灵门一方。 “紫山小友你这也太快了吧,向灵老小子,我周崇非是迟疑,真的是刚过来啊。”紫山君右边空间向内塌陷,紧接着一身穿七彩法袍长须凤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旁。 “参见周前辈。”紫山君与元灵门一方六位长老齐齐作揖。 周崇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别这么见外。” 向灵道人见到来人后心中大定,他哈哈笑道:“周崇,你要是再迟一点,你都可以来喝我元灵门下一任门主的就任灵酿了。” 周崇抚了抚长须道:“早知道我就晚些过来了。老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向灵道人传音道:“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在碧蓝海上跟我师弟师妹们聊天呢就看到胜皇刀过来了。我听说霍灸近来杀业极重,都已经到了煞气侵体的程度。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应该。我上次还遇到从万佛寺回去极难胜殿的安戌,他已经换得了《业果灵清诀》,准备相助霍灸压下身上煞气。除非霍灸以杀入魔先把安戌给砍了,不然这绝不可能是他的手笔。”周崇传音回道。 胜皇刀因元叔投入碧蓝海内的那股寂灭之气本能地找到了元灵门这边。这是它熟悉的气息,它认为它主人郗汲并没有死,而是在这里沉睡。当它看到下方碧蓝海的时候,那股寂灭之气的感觉更加强烈。它都准备破开元灵门护宗大阵过去一寻那股寂灭之气了,谁知向灵道人就带着蒙坤他们出了护宗大阵挡在了它前面。 若是旁人,胜皇刀砍了也就砍了,可它知晓向灵道人乃是当年极难胜地式微之时依旧选择站在郗汲身旁对抗三君临地的忠诚修士。它在被郗汲传于霍灸之前已经感受过那些修士的灵力。等后面的周崇来到,它就更砍不下去了。因为周崇亦是当年那一战极难胜皇的追随者,所以向灵道人在看到周崇后才会定下心来。 胜皇刀刀身震颤发出轰鸣之音,似是想与向灵道人和周崇沟通,可向灵道人和周崇完全不明白胜皇刀想表达什么。 此时胜皇刀后方有人拱火道:“看来是元灵门做了什么对不起极难胜地的事情,大家看到没?那胜皇刀都气得在发抖了。” 说话之人用心之险恶让向灵道人和周崇都眼神一变,而且那说话之人的修为也是从圣境,这让他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揪出。 胜皇刀见沟通无果,霍灸也不在此处,偏偏这时候那股寂灭之气居然在逐渐减弱。胜皇刀不愿再等,它倒退之后就要强行破开元灵门护宗大阵一探碧蓝海。 向灵道人和周崇在胜皇刀倒退之时就已发觉不对,可就像向灵道人先前说的,胜皇刀要做什么他阻止不了。 对面那些外来修士都等着看元灵门护宗大阵被胜皇刀破开的好戏,突然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胜皇刀!我主安戌正在路上,还请慢行!” 终于赶来的罗方双手散出四个青色阵法法器,后又将阵眼法器握于双掌之中,随后其以自身返虚期灵力补给法阵,一道冲天光柱自罗方头顶显现。 已经将《业果灵清诀》最后一句金色梵文注入霍灸体内的安戌感应到另一边罗方的阵法召唤。他收起手中空白经卷,对隐下煞气的霍灸道:“师兄,随我来。” 霍灸早就在等安戌这一句了,可下一瞬他却震惊道:“血咒之法?” 只见安戌双手掐诀,密室四个方位上的灯盏全部熄灭,灯盏灭去后升起的青烟被安戌的灵力固定向上,紧接着那四缕青烟中似被注入鲜血般变得殷红起来。安戌双手印诀不断,口中同时念道:“青烟覆血开天光。” 那四缕覆盖安戌鲜血的青烟在二人头顶盘旋凝结,撕开上方空间后落下了从罗方那头冲出的光柱。二人同时飞升向上,进入了那道光柱之中。 脸色煞白的安戌趁着此时传音于霍灸道:“师兄,比起让极难胜地的忠诚修士心寒,师弟受些血咒反噬不算什么。” 在霍灸还想细问之时,他们二人已经通过罗方那边的冲天光柱降至碧蓝海上空。 罗方见安戌与霍灸终于赶到,他像是完成使命般虚脱了过去。 安戌单手一伸,数片云彩包裹住罗方身体,让其在云中安然入睡。做完这些之后安戌再掐法诀,将与罗方连接的阵法法器全部收于掌中。 霍灸虚空一握,胜皇刀立即来到他手中。二者心意相通之间,霍灸对后方所有来看热闹的修士道:“我回来前一个人都不准离开!谁敢走谁死!” 霍灸说到最后一个死字时,无论是在外显露身形还是隐于暗处的修士,他们都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把黑色长刀。 霍灸传音于向灵道人:“开启护宗大阵,胜皇刀说下方有我师尊的气息。” “什么!”向灵道人大惊失色,立即撤开了元灵门的护宗大阵。 霍灸转瞬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一名抱有侥幸心理的外来返虚修士周围刚有空间波动,一袭白衣胜雪的安戌就已来到那人身侧。 安戌语气温和道:“阁下莫要挑战我师兄的脾性,他一向言出必践。” 那返虚修士头皮发麻道:“安戌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只是见此间气氛沉重,想下去透透气。” 安戌说道:“原来如此,那你飞下去吧。” 那返虚修士听安戌此言只得下降至先前元灵门护宗大阵下方丈许,他不敢下去太多,因为下面海里还有手持胜皇刀的霍灸存在。 安戌对周围修士道:“还有谁想下去透透气的都可以说出来。要是有人仗着了解空间规则行离开之举,那动起手来出了人命就不好看了。” 众人听着安戌的警告之语,见他手中多出了一块追踪玉盘,那些先前即便真准备联合一气逃跑的修士都立刻放弃了那等想法。他们不敢在极难胜地挑战前任极难胜皇两大弟子的底线。 碧蓝海中的霍灸持着胜皇刀不断穿梭,可元叔放进去的那缕寂灭之气就像是在跟他捉迷藏般让他遍寻不得。 已经在碧蓝海中找了两圈的霍灸质问手中胜皇刀:“真是师尊的寂灭之气?” 胜皇刀回应霍灸道:“肯定是寂灭之气!而且与主人的十分相像!它现在还在下面的碧蓝海里,就是不知它为何像在躲着我们一样。” 霍灸不是那等有耐心之人,他问道:“现在它在哪个方位?” 胜皇刀回应道:“你之东南方向。” “好!”霍灸二话不说直接没入碧蓝海海底。他双手握刀向上一削,他之东南方向的碧蓝海海水竟被他直接从碧蓝海中断开飞起。 “继续!”霍灸说完胜皇刀又回应道,“西北!” 霍灸手中又是一刀挥出,西北位置的那一片海水再次被他砍向空中。 “正南!” “正北!” “东北!” …… 随后胜皇刀不待霍灸询问就报出感应到的那股寂灭之气的位置。 霍灸则像是切豆腐般把那片海水一段一段地切割下来,最后只剩三丈见方的海水后,他亦看到里面那股游动的银色细烟。霍灸身形瞬间来到那股寂灭之气前,就在他要抓到那缕银色细烟之时,砰的一声,那股寂灭之气连同那些海水一起炸出了数道水雾。 此间所有人都看到那片水雾中现出三个大字“好玩吗”。 霍灸定在原地,先前被他砍向空中的海水接连倾落,轰轰作响。 无人敢发出别的声音,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人正在耍着霍灸。 行了血咒之法脸色煞白的安戌目中现出一丝惊诧之意。因为这极难胜地早就没有道成境修士了,外面的道成境修士若要进来都会受到道灵护境阵的反噬,也就是说,极难胜地不应该存在比拥有胜皇刀加持的霍灸还厉害的修士。 安戌传音问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胜皇刀在这片碧蓝海中感应到了师尊的寂灭之气,所以才会飞至此地。而我方才也确实看到了以前师尊用胜皇刀修炼雷系刀法时产生的寂灭之气。但不知为何,在我即将抓到那股寂灭之气准备感受时,却像是被人设计好了一样出现了最后那种情况。是有人在利用师尊的术法耍我们!”霍灸说完就看向了那群外来修士。 那群修士被霍灸盯得心中一寒,他们觉得霍灸随时有可能像刚才劈海一样劈了他们。 和那些惧怕霍灸的返虚期修士不同,那隐于暗处的三名从圣境修士分别说道:“霍道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安戌道友,我在洞天福地中还有一味丹药需要炼制。既然事情已了,不知可否放行?” 比起前面两位还算客气的从圣境修士,那第三名隐于暗处的从圣境修士就有些不善了,他见霍灸被人戏耍,安戌又有伤在身,于是说道:“上一任极难胜皇果然有远见。有些人手持胜皇刀都能被耍成这样,要是没有胜皇刀,那极难胜地怕是早就乱成一片了。” 向灵道人和周崇都听出这人就是刚才诋毁元灵门的那人。 霍灸用手中胜皇刀朝南面天空用力一掷,一道灰色身影从云层后方显现而出。霍灸瞧之冷哼道:“原来是离垢地的鼠辈!” 那灰色身影露出真容,只见他果然长了一张似老鼠般的尖脸。他说道:“霍灸,你以胜皇刀和这里诸多极难胜地修士欺负我鼠灵君一人,你也不怕被人耻笑!也对,今日那耍了你们的修士已经够让人笑话你们,笑话极难胜皇了。” 那鼠灵君说完就准备开溜,谁知他周围空间方才塌陷下去他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了。他惊骇之时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霍灸和一身白衣的安戌同时出现在他两侧。 胜皇刀无情落下,四道白光紧接着摄入他之肉身。 鼠灵君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杀肉身封印了其拥有的土灵之力。 霍灸一甩胜皇刀上鲜血:“我霍灸奉杀为道!连西南朱天年幼圣子我都杀了,杀一个辱我师尊的鼠辈有何不可!你们今日看到什么就传回去什么!若离垢皇有意见,或者你们身后的主子觉得我霍灸狂妄,那尽可以来极难胜地!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能仗着胜皇刀砍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混账东西!滚!” 霍灸一声“滚”字出口,来看热闹的修士都作鸟兽散。 待外人尽去,霍灸轻声道:“师弟,杀业让我来背负就行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安戌抬起手中那颗褐色光球道:“无人可辱我们师尊。” 霍灸和安戌会心一笑,随后降至向灵道人他们身前。霍灸作揖道:“二位道友,今日之事是个误会。胜皇刀因在碧蓝海中感应到了我师尊的气息才会如此莽撞,还请二位道友不要介意。” 对外强势至极的霍灸在自己人面前没有任何架子,更何况眼前这二人还是当年极难胜地式微之时依旧相助他师尊的。 向灵道人和周崇回礼道:“霍道友言重了。” 周崇问道:“霍道友,刚才真是极难胜皇的气息?” 霍灸不能确定道:“只能说有人修炼出了与师尊很像的寂灭之气。向灵道友,你门中可有人是雷灵根修士?” 向灵道人摇头道:“我门中拥有特殊灵根的只有红玉师妹的风灵根,并无道友所说的雷灵根修士。” 霍灸看向一旁的安戌道:“师弟,你觉得呢?” 安戌先将手中的褐色光球和一套图卷递给向灵道人:“向灵道友,这是我们师兄弟对你的赔偿之物。这里面是鼠灵君的土灵之力,你只要将这锁灵球放于图卷所示的分灵阵中就可以炼化他的土灵之力。” 向灵道人不肯接道:“安戌道友,这太过贵重了。我元灵门并没有损失什么。” 安戌道:“向灵道友,若我们对今日之事草率敷衍,那会寒了当年那一批愿意为我师尊豁出性命修士的心。所以这些你务必要收下。” 周崇见向灵道人执意不收,他笑着说道:“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胜皇刀对准我得了。我可比向灵老小子脸皮厚多了。安戌道友,要不我先替他收下来,等哪天他想要了我再还给他。” 安戌会意地将锁灵球递于周崇道:“那就有劳周道友保管了。” 向灵道人见周崇还真的接了过去,他赶忙从周崇手里夺过,还跟安戌解释道:“安道友,要是给周老头保管那就没了啊。算了,我还是脸皮厚点拿了吧。多谢安道友,霍道友。” “应该的。”霍灸和安戌同时回道。 周崇见状调侃向灵道人:“你都得了这等好物了,今日你元灵门怎么说都得开一场晚宴庆贺一下吧,灵酿灵膳可不准少哦。” 向灵道人这方面可不含糊,他对霍灸安戌作揖道:“两位道友,还请在我元灵门多留几日,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 此时被安戌安置于云彩中的罗方也醒了过来,安戌也就与霍灸接受了向灵道人的邀请。 周崇拉着向灵道人,蒙坤他们则在后面作陪地过去了元灵门正殿。 在众人离开之后,两只火红的蝴蝶出现在碧蓝海海面上,它们互相追逐过后打开了经过的那片空间,一个黑袍男子缓步走出。 那黑袍男子声音沧桑道:“你来得这么早应该看到了很多吧。” 随后一道光影出现在黑袍男子右侧:“看来你也被他给耍了。怎么样,要不我们谈笔交易?” 谁知那道光影刚说完,一个白色烟圈就从上而下套在了它身上。像是庄稼汉一样的元叔一手勾着那道光影,一手勾着那黑袍男子:“前面郗汲摆了我一道,我不能还在他身上,那就只能应在他心爱的弟子支持他的极难胜地修士身上了。现在热闹看完了,我刚刚是不是听到有个不知死活的阵灵说要跟我的合作伙伴谈生意?” 元叔说着就看向了右手边的光影,而元叔右肩上的情宙鸢正双目冰冷地瞅着它。 那道光影见情宙鸢体内有着数道郗汲残魂,它知道元叔的话非是吓唬它,它甚至怀疑今日这所谓的还郗汲一道就是为了捕捉它来着。那光影解释道:“元老前辈,我就是见这里出现了郗汲的寂灭之气过来查看一番罢了。至于我所说的交易,无非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元叔看向左手边的黑袍男子道:“你想跟一个阵灵谈生意吗?” 那黑袍男子摇头道:“我只跟活人谈生意。” 元叔点了点头,然后松开右手道:“你听到了?” 那道光影在元叔说话间感觉到那个白色烟圈近乎要将它灭散,它赶忙回道:“听到了。” 元叔挥手撤开那个白色烟圈,他对那光影说道:“以前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没要。那你就该像你那时候说的那样,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阵灵。如果下次再被我逮到,我这里可有好几个抢着代替你的。” 那光影如获大赦地开启前方空间,逃也似地奔了进去。 那两只情宇蝶似乎感受到那黑袍男子的心情,在它们于对面飞舞之后,元叔勾在那黑袍男子肩上的手臂突然落了个空。而那黑袍男子蓦然出现在先前那两只情宇蝶的位置。 元叔差点摔了个踉跄,他抱怨道:“你下次能不能说一声啊,要是把我给摔伤了,你就只能跟郗汲的阵灵合作了。” “阵灵永远只是阵灵,甚至不配在前面加郗汲二字。”那黑袍男子道。 元叔嘿嘿笑道:“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在我们面前只能发抖求饶的东西也想过来赌局分一杯羹,真不知道是谁给它的勇气。” 那黑袍男子看了看情宙鸢体内的郗汲残魂,他出言道:“刚刚好像是元叔您自己说给过它机会。” 元叔被呛得咳嗽数声道:“你果然还是你,抓重点的本事依旧这么好。” “难道元叔就不是元叔?”那黑袍男子反问道。 元叔拍了拍胸口道:“从印沁因我而死的那天起,我就不是我了。所以这场赌局我不能输,只要你陪我赢了,你要的也必定会得到。你应该知道的,我比已经死了的郗汲更值得你信任!” 那黑袍男子没有直接回元叔的话,而是问道:“所以元叔这次实则是想引我过来吧?” 元叔看着远处为了找寻郗汲线索再次到来的安戌,他说道:“算是吧。毕竟你是我唯一能信的伙伴了。” 那黑袍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语气中透着感慨道:“能被元叔称作伙伴可真是我的荣幸。元叔,好好看着那小家伙吧,有他在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在。” “嗯。”元叔应下道。 就在那两只情宇蝶打开虚空之时,那黑袍男子看到元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还有事?” 元叔道:“极难胜境快开始了,你最好别让凤七过去捣乱,她本就……” 那黑袍男子打断元叔道:“既然她能活下来,那她就是她,太过约束会适得其反的。” “好吧。”听那黑袍男子如此说了,元叔也不再多言。 等那黑袍男子由情宇蝶开启的空间离去。 元叔肩头的情宙鸢也展开双翼轻触时光,带着他飞回了忆月峰。而后青竹大屋内的元叔站起,融入了被情宙鸢带回的元叔体内,方才发生的一切在二人合体之后全部为现今的元叔掌握。 还在碧蓝海上找寻郗汲线索的安戌至始至终都未发现二人,更别说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开灵启智,心通万音 石武抱着蓝儿从忆月峰山顶传送之时隐约听到元叔说什么今天是看热闹的好日子,他都没来得及问元叔是在说他还是在那自得其乐就传到了忆月峰的山脚。 石武回味之后感觉元叔的话中有调笑之意,他喃喃道:“我刚刚一招瞬杀五株空冥灵植,这应该不算被看热闹的范围吧?” “很厉害。”石武怀中的蓝儿感受到他的疑惑,主动帮腔道。 石武抚了抚蓝儿的小脑袋:“算了,元叔觉得是看热闹就看热闹呗。做人嘛,无非就是看看别人热闹再被别人看看热闹。” 蓝儿显然没听明白后面那句,在它传来心音后,石武边走边解释道:“意思就是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蓝儿哦了一声,这样它就听懂了。 石武为了让蓝儿不那么紧张,一路说着那头花斑虎兽王以前的事情。他也鼓励蓝儿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好好修炼,说不定能变得跟那头兽王一样强壮。 蓝儿在那附和着石武,说是除了蛇蟒之类的灵兽它都不害怕。 石武听后哈哈笑着,觉得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谁知石武抱着蓝儿才飞到瀑布上方,林运转和夏茵茵的洞府大门居然同时开启。 石武回身望去,见二人眼中满是惊恐之意,他赶忙飞回去问道:“你们怎么了?” 林运转已经害怕地说不出话来,显然他是听到石武的声音才敢开启洞府大门。夏茵茵见林运转的样子就知道他也经历了刚才那种被死神锁喉的情形。她稳了稳心神道:“石大哥!是不是老仙长生气了?” “啊?你们怎么知道的?”石武还以为夏茵茵说的是自己带唐云硬闯忆月峰惹元叔生气的事情。 夏茵茵和林运转听后就更加笃定方才那股生死危机是元叔的手笔。夏茵茵问道:“是不是老仙长不想我们住在忆月峰,所以才释放了那股恐怖气息用以威胁。” “元叔释放了恐怖气息威胁你们?他一直都在屋里抽烟啊。”这下倒是石武听不明白了,他说道,“元叔一向很有原则,他既然给了你们进出忆月峰的玉佩,那他就不会再去为难你们。而且他想教训的人一直都只是我。” 忆月峰山顶,正把那只琉璃瓶立起来阻止大白兔子继续喝蓝玉灵液的元叔点了点头:“这话倒是说得中肯,不枉我帮你朋友把那股寂灭之气收了回来,还给了你关于那小家伙开灵启智的提示。” 大白兔子不懂元叔在说什么,它不管不顾地想要推倒那只琉璃瓶,却发现自己身上越来越软,就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不一会儿,大白兔子就像累倒了一般趴在草地上打起了呼噜。 元叔没好气道:“让你贪嘴。现在好了吧,别人喝了是增加气力精神饱满,你喝了就是昏昏欲睡气力全无。” 元叔嘴上虽说着责怪之语,但他还是把大白兔子抱回了石武的青竹小屋。在把它轻轻放在那张桌子上后,元叔帮着在灯盏内换了块灵石。 后山瀑布旁的夏茵茵和林运转听了石武对元叔的评价,他们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夏茵茵随后就把先前在打坐时突然气息一窒的经历告诉了石武,林运转也在一旁言说自己也有相同的经历。 在石武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其体内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他们这反应跟面对寂灭之气很像啊。不会是你刚刚修炼术法时把寂灭之气散到这里来了吧?”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不会吧?” 石武想着忆月峰山顶和这山脚起码相距有三千丈,而且他还是在灵植围栏内修炼的,就算那股寂灭之气厉害也不至于传到夏茵茵和林运转的洞府啊。石武这时突然想到夏茵茵和林运转出来了,为何关肃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担忧之下还是以灵力向关肃洞府传音道:“关师弟,我不想叨扰你的,但茵茵和运转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你还好吗?” 关肃洞府内传出声响道:“石师兄放心,方才我确实也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气息,但在调整了心绪后就又打坐修炼了。我相信忆月峰有石师兄和老仙长在就不会有事。” 石武听到关肃回话后安心道:“好的,那关师弟你继续潜修吧。” 关肃嗯了一声再次闭目打坐起来。 石武于是就拿出两块传音玉佩给夏茵茵和林运转道:“这是我的传音玉佩,你们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在里面注入灵力把要说的话告诉我,我在收到后会第一时间回复你们。” 夏茵茵和林运转将玉佩接过,同时他们也觉得自己比之关肃太过浮躁,在与石武打了声招呼后就都回去洞府修炼起来。 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讨论那股恐怖气息的事情边抱着蓝儿飞过瀑布,向着花斑虎的领地走去。 可能是这里的树木绿植让蓝儿想到了迷雾之森,它直接从石武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像一个白色精灵般穿梭于树木之间。 石武则是沿着那一日花斑虎它们离开的路径向上走着,他看到蓝儿行的欢快,他也就在后面跟着说道:“你慢着点。” 许是石武的声音被附近的灵兽记在了心里,它们在听到后就向山腰以上的区域奔去,随即山顶以下就是一阵灵兽窜动之声。 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不一会儿就带着手下兽群过来迎接石武。 石武收起了与天劫灵体对于那股恐怖气息的讨论,一把接住从树上跳回来的蓝儿。他对走到身前的花斑虎头领道:“这是我的本命灵兽,以后要是它下来玩,你们可别一不小心把它给吃了啊。” 石武说着还把蓝儿放到了那头花斑虎面前让它认了一下。 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对着周围吼了一声,它手底下的灵兽们都在看了蓝儿一眼后低首行礼。 在石武手里的蓝儿问道:“它们在行礼?” 石武回道:“嗯。以后你也可以下来跟它们玩。” “带大白一起。”蓝儿说道。 石武挠挠头道:“这个可得看元叔的意思了,我是不敢做主。” 蓝儿一想到元叔,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石武瞅了瞅后面的花斑虎族群,他问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道:“你现在有多少孩子啦?” 那花斑虎头领听了咧嘴一笑,对那群花斑虎轻吼一声,不一会儿就有六头半丈长的花斑虎跳了过来。它们看到石武后都乖巧地匍匐在地,显然已经知道石武跟它们父亲的关系。 石武想着自己刚到忆月峰时这头花斑虎还是瘦骨嶙峋的样子,现在不但是这群灵兽中最雄壮的,就连崽儿都有六个了。他不禁感叹道:“你这开枝散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那花斑虎头领用脑袋顶着石武,像是害羞了一般。它这举动也让见惯了它威严形象的灵兽们看傻了眼。 石武抚了抚那花斑虎头领的脑袋道:“好啦,你手下还看着呢。” 那花斑虎头领于是嘶吼一声,除了花斑虎族群外,其余的灵兽都听命地各自散去。 石武看到以前与这头花斑虎一起的那两只成年花斑虎也各自有了配偶和幼崽,他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们都过来吧。” 那两头成年花斑虎听了也都带着自己的配偶和孩子过去了石武身边。 石武把手伸进纳海囊道:“还好你把手下支开了,不然我可没那么多存货了。这十六盒凝气期的金露玉灵肉就当是我给你们崽儿的见面礼了,至于这六盒金丹初期的,算是为了庆祝我们久别重逢吧。 那些凝气期花斑虎见石武拿出个玉盒放在它们面前,未曾尝过金露玉灵肉的它们都有些看不上。其中有几只正准备伸出虎爪打开来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却被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一声吼叫拦了下来。它先带领花斑虎族群对着石武匍匐行礼,在石武让它们起身后它就向着山上奔去,不一会儿它就叼着一大串沾着泥土的红色果子回来了。 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将嘴里的果子递给石武,希望他收下。 石武明显感觉到那十六只凝气期花斑虎在看到这红色果子时渴望的眼神。石武仔细看着这长条状像是辣椒一样的红色果子。他闻了闻后只觉得这果子向外散发着一股灵力,就在石武想问这果子的效用时,他感觉手中一沉,蓝儿居然已经抓着一枚红色果子从尖头开始向上啃了起来。 石武想去阻止蓝儿,因为他还不了解这果子的作用。可随后他就感受到蓝儿心里对这红色果子的渴求。 在把那枚红色果子全部吃完后,蓝儿打了个饱嗝道:“真好吃,这是什么果子呀?” “我也不懂,我还想等弄明白后才让你吃的,谁知道你个小家伙直接就上嘴了。”石武把剩下的十二枚红色果子先收回了纳海囊中。 蓝儿摸了摸肚子又打了个哈欠道:“好饱好困。” 石武将蓝儿抱起道:“谁让你这么贪吃的,吃撑了吧。前面你还喝了那么多的蓝玉灵液。真搞不懂为什么你喝下蓝玉灵液后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起码气力也要涨点吧。” “不懂,蓝儿想睡了。”蓝儿说着就眯起了眼睛。 石武还以为蓝儿是在说笑,没想到它真的在他手上睡着了。石武笑着摇了摇头,可不一会他的笑容就僵在了那里:“等等?你刚才是在流利地跟我说话吗?” 面对石武的疑问,蓝儿并没有回他,只是在那里香香地睡着。 石武只能去问那头叼来红色灵果的花斑虎:“你给我的是什么灵果?还有吗?” 那花斑虎头领摇了摇头,石武不确定它是说那灵果已经没了还是说它也不清楚那红色灵果是什么。 石武转而问道:“如果还有你带我过去看一眼,如果没了你就站在原地。” 那花斑虎头领闻言就站在了原地。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一枚那长条的红色灵果,他递给那花斑虎头领道:“你能吃吗?” 那两丈长的花斑虎听其所言地将那枚红色灵果吃了下去。紧接着石武就不可思议地听到那花斑虎头领对他说道:“恩公!” 石武有些被惊住了:“你可以说人族之语了?” 那花斑虎也发现了这一点,它告诉石武道:“恩公,这果子是我们三兄弟出生以前就存在于虎穴地下的。我们父辈一直告诫我们,除非我们到了金丹期,否则不要轻易去动,让它们自行成长即可。今日我见恩公又拿出这有着奇效的灵肉相赠我等,我就想着挖出这红色灵果报答恩公。没想到这灵果不但可以让我口吐人言,还让我脑中思绪越来越清晰。” 石武望着手里的蓝儿心中暗道:“蓝儿方才确实思维清楚了很多,不过它为何在吃下一枚红色灵果以后就昏昏欲睡了,而不是像这花斑虎头领一样精神奕奕。” 石武总觉得蓝儿身上围绕着一股谜团,要他帮着蓝儿一层层探索下去后才能窥得全貌。不过今日的际遇已经让石武很兴奋了,他对那花斑虎头领感激道:“多谢!” 那花斑虎头领回道:“恩公太客气了。” 它随即对周围的花斑虎同伴道:“还不快谢谢恩公相赠灵肉之恩。” 在那花斑虎头领用人言说完之后,它旁边的同伴们都对石武吼了一声。 石武发现了其中的特别之处,他问向那头花斑虎道:“它们能听懂你的人族之语?” 那头花斑虎被石武这么一提醒,它也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是人族之语。它问向身边同伴道:“你们能听懂我说的话?” 其余花斑虎皆满脸疑惑地对它吼着,它神色骇然地跟石武说道:“恩公,它们说我说的仍是兽语,如何会听不懂。” “嗯?”石武再次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一枚红色灵果,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这枚果子上。他先把大白兔子放回了自己怀里,然后盯着手中那枚似辣椒一样的长条果子。 石武思索之后还是咬着吃了起来。这果子的口感不似石武先前所想的辣椒,反而甜中带着一点微酸,在吞下果肉后自那些果肉内涌出的灵力让他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石武一口一口地吃着,他还在想这果子没有什么问题时他突然双耳生疼地紧皱眉头。 “恩公!您怎么了?”那花斑虎头领见石武脸上现出痛苦表情,关切问道。 可这花斑虎头领说出的话落在石武耳中却如洪钟般可怖,石武以双掌捂耳飞速上行,但他周身疾风、下方鸟兽虫鸣等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都在往他耳中钻着。 “恩公你去哪里啊!” “咦,你们看到没有,有人修跟我们一样在飞耶!” “头领一家运气真是好,你们不知道吧,这人修就是改变头领一生的那位奇人。” “我怎么不知道了,当年那奇人给的灵肉我也是有幸吃过的。” “黑狼大哥您吃过?那灵肉是什么滋味啊?怪不得您这么厉害!” “上面那些牲口就是喜欢乱动啊乱喊,害得你虫爷爷在地里都不清净。” …… “到底是怎么回事!”石武从未经历过这等情况,他之耳膜在这些声音的摧残下开裂出血,又在体内凤血之力和造化汤之能的作用下恢复原状。 无数道声音在他耳膜破裂与修复的过程中落在他心间,就连天劫灵体都感受到了石武体内那一道道透进来的声响,它不解道:“怎么回事?这不是夺舍啊!为何会有这么多别人的声音!” 石武忍耐着那些嘈杂声响带给自己的痛苦,他看着眼前还剩一半的红色灵果,他目中现出狠意,一口气全吞了下去。 天劫灵体看出石武身体的异常跟这红色果子有关,它大喊道:“石武你疯了!这一半的果子就让你如此难受了,你居然还全吞了!快用灵力抵抗驱除这些声音啊!” 可天劫灵体的话在石武吞完剩下半枚红色果子后就淹没在了更为嘈杂的声音中。 “爹,您喝的是什么啊,好香呀!让霖儿也来一口呗。” “小霖,爹可告诉你,这是你石叔叔刚炼制好的蓝玉灵液。你才凝气期喝不得的!” “哎,公孙师兄,我是否不该让那孩子背负这么多。毕竟您当年是想这里成为他的家,而不是让他扛着宗门前行。可如果没有他的相助,风鸢宗能在外隐界北部站住脚跟么?” “陆长老,那什么五箓门长老真是不自量力,听说他们都没从另一边地渊宗监视的地盘出现,想必是被吞进拜月宫外面的妖风了。” “混账,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跟地渊宗那边的人接触嘛?” “陆长老恕罪,我就是想确认五箓门那行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现在看来他们也就是在我们面前逞能罢了。” …… “赵霖、赵大哥?柳菡掌门?飞霞宗陆林?还有其他正在说话之人的声音。”石武并没有像天劫灵体说的那般以灵力抵抗这些钻进来的声音,而是忍受着无数道声音在耳中炸开的痛楚,再慢慢稳住心神开始接受这些声音。他尝试着根据自己是否需要这道声音用灵力来进行削弱或者加强。 在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后,石武逐渐适应这种获取外来声音的状态。他确定自己听到最远的声音是外围监视拜月宫的飞霞宗陆林等人,而他听到最细微的声音是那藏在地底咒骂着地面灵兽乱动吵到它的那只地下昆虫。这些声音如一道道细线般通过石武的耳膜连接在他的心脏之上,让石武在特定范围内可以无视种族听懂这些声音的含义。 在用了半个时辰体会并且掌握这万音同心的感觉后,石武只说了一句:“这果子应该不是给人吃的。” 天劫灵体着急的声音这时候清晰地传来:“糟了糟了,这里吵成这样石武都没反应。他不会是聋了吧?这可怎么办啊!以后我还要多学一门人族手语?”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没好气地回道:“我不止没聋,还听到你在这里说我坏话呢。” 石武说话之时他体内所有杂音都被其所控地戛然而止,天劫灵体从未觉得石武的声音如此好听过,它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石武啊,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听不到了呢。真是吓死我了!” 石武笑着道:“你难道不是在担心要不要再去学一门手语么?” “你真听到了啊?”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刚才那么嘈杂的声音中还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它惊奇道,“那红色果子到底是什么啊?” 石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可以听到拜月宫外面陆林他们说的话,而且周围鸟兽虫鸣我都可以听懂。” “什么?”天劫灵体大惊道。 石武先飞回了一直在担心他的那头花斑虎头领身边。先前在他远离之时他听到那几只凝气期花斑虎甚至那两头成年花斑虎都对他的古怪行为表示出轻蔑,觉得他是浪费了它们祖辈留下来的灵果。但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立即训斥了它们,并且告诫它们受人恩果千年记。 如今那花斑虎头领见石武安然无恙地回来,它上前询问道:“恩公您没事吧?” 石武又从纳海囊中拿出十盒金丹期中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说道:“这是给你的。” 那花斑虎头领忙叩首道:“恩公,您为何要给我这么多灵肉?我受不起的。” 石武揉了揉耳朵道:“就当是我收了你的红色灵果礼尚往来吧。” “多谢恩公!”那花斑虎头领见是石武让它收下,它也就把那些灵膳玉盒接了过来。 石武见那些小花斑虎一副想打开灵膳玉盒却又不敢违逆它们头领的样子,他笑着道:“我帮你们头领做主了,打开来吃吧。” 那十几只小花斑虎听后还是先去看了看那头两丈长的花斑虎,等它点头同意后,它们才去用虎爪打开了面前的灵膳玉盒。 与那十几只小花斑虎被玉盒中射出的璀璨金光和那难以言喻的香味吸引不同,那花斑虎头领发现石武说的话那些小花斑虎也听得懂了。 石武对它轻声道:“都是那红色灵果的功劳。不过我刚刚真是被各种声音折磨惨了,还好我适应地快,不然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呢。你也尝尝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吧,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好的,恩公!”那花斑虎头领打开身前那盒金丹初期金露玉灵肉,看着上面熟悉的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它怀念过后又关上了盒子。 “你为什么不吃啊?”石武不解道。 那花斑虎头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舍不得。这是恩公给我的,我想珍藏起来。” 若这花斑虎头领在石武没给他十盒金丹中期金露玉灵肉之前说这些,石武肯定会认为它是想向自己索取更多,但如今看到它珍惜的眼神,听到它在自己离开时说的话。石武知道这头曾经最弱的花斑虎恰恰是最知道感恩的。他摸了摸它的脑袋道:“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吃了这金露玉灵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念了。” 那花斑虎头领听后如醍醐灌顶一般,它点头道:“恩公,我明白了!” 说罢,那花斑虎头领就将那块金丹初期金露玉灵肉吃了下去。那酥脆鲜香的口感让它回忆顿生。这是改变它一生的灵肉,是让它变得强大不再受欺负的至宝。它不忍咽下地在嘴里拼命嚼着,每嚼一下就会有蕴含着滋养体魄血肉之力的小块金露玉灵肉作用于它的身体。它的毛发变得更加鲜亮,它体内的气血也在凝聚变强。 这里的花斑虎在吃完后都不约而同地闭目吸气,炼化着体内金露玉灵肉。 石武见状也就没去打扰它们,他抱着蓝儿踏着夕阳走回了忆月峰山脚。  第六百二十八章 北部风起 随后的一个月,石武先对自己拥有的神奇耳力进行了多方面的测试。 他在测试的过程中特意选了在忆月峰时和出去忆月峰时。果然如他所想,他的耳力受阵法屏障的影响,一旦出了忆月峰,他所能听到的范围更广。要不是现在不便出去风鸢宗,石武真的很想让赵辛与他配合,以五千里为一段测试地点来看看没有灵力屏障阻碍的情况下他之耳力能接收到多远的声音。 在对神奇耳力测试完后,石武就又去跟风鸢宗内的鸟兽昆虫进行了对话。虽然好几次把那些鸟儿昆虫吓跑,但也证明它们听得懂石武说的。 元叔看着在忆月峰进进出出的石武,他也是很佩服他的探索精神。他觉得石武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就是那股不把机缘扩至最大效用就决不罢休的劲头。 在这一个月里,石武除了测试自己新获得的能力外就是观察蓝儿的反应。他要确保蓝儿完全消化那枚红色灵果后再给它吃下一枚。 蓝儿自那日苏醒过来后仿佛就从一个学语的儿童变成了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小话痨。它一会儿问石武天空中飘着的是什么,一会儿让石武带它去下面花斑虎一家串门。 石武对此都会一一满足,他还带它去见了在风鸢宗的诸多友人。 其中蓝儿最喜欢的就是赵辛的女儿赵霖了。因为赵霖本就对灵兽极为喜爱,一看到全身雪白还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蓝儿,她就欢喜地用各种好吃地喂它。她想把蓝儿留下来,在听赵辛说蓝儿是石武的本命灵兽后,她还小声嘀咕说石叔叔都把好东西留给自己了。石武对于声音极为敏锐,他在听到后只是在那偷偷笑着。 八月的天气非但没有凉爽下来,反而比之七月还要炎热。与这天气一样焦灼的是外隐界北部的局势。 兽王宗一夜之间满门皆灭,驭兽宗依旧存在于迷雾之森外围。在这一消息传出之后,外隐界所有大宗世家都将目光注视在圣魂门身上。 可让众人诧异的是,圣魂门不但放弃了对兽王宗一事的调查,还日夜不间断地开启宗门护山大阵。 虽然圣魂门对外的指令依旧一个一个发出,但无人知晓门主仇嵬具体在何方。外隐界北部一时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八月下旬,一艘船身印有九珠连环图案的豪华飞舟进入了外隐界北部区域。飞舟舟首立着一名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他在进入外隐界北部后就感受到诸多灵力查探,不过他对这些查探并不在意,抚着花白长须的他正在想着等等过去拜月宫时该如何应对石武。 此人正是将石武所要灵膳材料全部收集完毕后从中州珠光阁总部前来的谢灵。二者过往的交集在他脑中一一闪过,他觉得杜和此次没让杜子嘟一同前来是明智之举。他愿意为珠光阁去承受石武第一把怒火,这样子等石武再见杜子嘟时只会觉得迁怒于毫不知情的她实非君子所为,届时二者误会解除反而能加深情感。 不过谢灵也有苦恼的地方,那就是杜子嘟对石武的态度。他在杜和表态之后就试探着问过杜子嘟。杜子嘟对于北部珠光阁管事压榨拜月宫一事有所耳闻,在从花径轩那边得到提示后她也明白了石武那时候为何会在高林宗以天价把自己售卖的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又拍回来。少年心性的她想到此处就当即表示那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她不要了。 这可把想撮合杜子嘟与石武的杜和弄得有些头疼,他只得先派谢灵过去外隐界北部,让其化去石武的第一层怒火再说。 立于舟首的谢灵又想起花径轩在珠光阁的种种事迹,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花径轩在珠光阁总部的表现太过耀眼,少阁主不会看上他了吧。” 在谢灵万般思绪之间,他之飞舟向着厚新城的方向不断疾驰。 而中州珠光阁总部飞舟前来的消息也在外隐界北部慢慢传开。 两日过后,北部珠光阁管事萧华于厚新城外携珠光阁门人恭迎谢灵。萧华身旁站着的贵气男子正是厚新城城主丁瑞。 待谢灵的飞舟停驻于厚新城外,萧华和丁瑞上前道:“谢老远来辛苦,属下已和丁道友为您在城中备下酒宴。” 谢灵散去飞舟上的阵法屏障露出真容道:“萧华,丁城主,这酒宴就不必了。我来此是想知会你们一声,我稍后还要赶去外隐界南部一趟。萧华,你是将拜月宫的镜花之术位置交于我还是和我一同将舟上货物送去拜月宫?” 萧华和丁瑞见谢灵特意停下来跟他们说明情况,那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萧华送上一块玉牌道:“既然谢老还有事在身,那属下和丁道友就不便挽留了。只望谢老再临外隐界北部时能让属下和丁道友为您接风洗尘。” “好!”谢灵在接过那块玉牌后就操控飞舟往西方疾驰而去。 飞舟越靠近拜月宫地界,那些投来的查探灵力就越多。 待一众修士出现在飞舟千丈距离外,谢灵主动缓下了飞舟的速度。 那领头修士在飞舟于他们面前停下时咽了咽口水,他真的怕这艘飞舟从他们身上冲撞过去。 那领头修士对着飞舟作揖道:“地渊宗长老鲁哲见过珠光阁的前辈。” 谢灵向外传音道:“我乃珠光阁谢灵,你们为何拦我?” 鲁哲一听谢灵之名,他更加恭敬道:“回禀谢老,我地渊宗奉圣魂门命令在此守护。” “呵呵,圣魂门跟拜月宫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别人都隐世不出了,你们还想着帮人守护。”谢灵忍不住笑道。 鲁哲脸上一红道:“还请谢老不要为难我等晚辈。” 谢灵散去飞舟外的阵法屏障看向鲁哲等人道:“地渊宗鲁长老,若我要为难你们,你们现在已经是躺在地上的尸体了。我珠光阁不想参与任何争斗,此次也只是为了兑现与公孙冶的承诺将他们需要的物资送过去。” 鲁哲知道谢灵所言非虚,不过如今圣魂门下令戒严拜月宫外围,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谢老,要不您去圣魂门与仇嵬前辈沟通一二?” “嗯?”谢灵目光一冷,鲁哲连同身后十名地渊宗弟子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不得不半跪在地上。 谢灵道:“我给你三十息时间,你找个能做主的出来与我对话。仇嵬也好,你地渊宗宗主也罢。三十息过后,我只当你们是要抢我飞舟上的物资,按我珠光阁惯例,动我珠光阁物资者,杀无赦!” 鲁哲心中叫苦不迭,他只得拿出一块专属玉牌,在施法之后以镜花之术通知容圩道:“宗主,珠光阁谢灵前辈要送一批物资进入拜月宫,不知可否放行?” 容圩显然处于一间密室之中,他在听完鲁哲汇报之后还向右前方看了看,他说道:“谢灵前辈,不知此次运到拜月宫的是何物资?”谢灵话中有话道:“这句是仇道友问的还是你问的。”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容圩笑了笑道:“谢灵前辈,晚辈身为圣魂门内门长老,我说的话应当可以代表仇门主。” 谢灵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告诉你,是一批灵石和丹药。” 容圩顿了顿后说道:“谢灵前辈若要把物资送进去拜月宫,必须先由鲁哲他们检验一遍。” 谢灵冷笑道:“这是你们外隐界北部的新规矩么?” “是。”容圩亦不退让道。 “好!今日我看在仇道友的面子上可以依着这规矩,但我回去中州珠光阁总部后定会与阁主言说。”谢灵对鲁哲等人道,“上来吧。” 鲁哲在容圩的示意下带着弟子登上了谢灵的飞舟,他们在飞舟各处都仔细搜查了一遍,最后在船舱中看到了堆放在一起的各品级灵石和数百只丹药玉盒。 鲁哲看着如此之多的灵石和丹药,对容圩道:“宗主,真是灵石和丹药。” 镜花之术对面的容圩神色镇定道:“开盒验丹。” “什么?”鲁哲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话。 谢灵的脸色沉了下来:“仇道友,与其在背后指使别人行事,何不自己开口?我想你感兴趣的应该是老夫的储物袋吧,我这储物袋也已经有多年没被人查验过了,要不你让他们来查查?” 谢灵说着还真就把身上储物袋打开扔给了鲁哲,鲁哲吓得是魂都要飞了。 就在鲁哲要将储物袋恭敬地递还给谢灵时,镜花之术另一边果然传出了仇嵬的声音:“鲁长老,谢道友都主动拿出储物袋让你验了,你还不快点验完了让谢道友离开。你动作慢了谢道友会不开心的。” 鲁哲只得在心里求神念佛地以灵力探入那储物袋,他说道:“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三万块,丹药二十盒,灵膳三十三份,法宝六件,法袍两件。没……没了。” 镜花之术另一边的仇嵬听后说道:“你把这个储物袋还给谢老吧,我相信谢老不会玩那种在身上拿一藏一的卑劣把戏。” “仇道友,老夫谢灵以本命灵根发誓,我身上就一个给鲁哲检验的储物袋。若我在身上拿一藏一,就叫我天打雷劈道消身殒。不过仇道友,今日你这番举动老夫肯定会告知相熟的道友,以提醒他们你圣魂门在外隐界北部当真强势,让他们前来时切记要少带些东西,免得累着你手下了。”谢灵这话不但除去了仇嵬的疑虑,更是要让仇嵬知道,他圣魂门的势正在因他仇嵬的举动不断衰竭。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仇嵬久久没有说话,但对面透出的森然之感让持着镜花之术的鲁哲都紧张地打颤了。只听仇嵬说道:“放行!” 鲁哲如释重负地将储物袋奉还,然后赶紧带着弟子退出了谢灵的飞舟。 在出去之后,鲁哲还一个劲地作揖道:“谢老恕罪!谢老恕罪!” 谢灵没有理会他们,他操控飞舟继续向前。在即将进入拜月宫区域时,谢灵取出萧华所给的记载有拜月宫镜花之术位置的玉牌,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灵力镜面上就现出了柳菡的身影,而柳菡旁边还有一张近日于他脑中出现次数最多的面庞。 不待谢灵开口,石武已经先行说道:“谢老,好久不见了。我很好奇你没有拿一藏一的话,我要的灵膳材料你又是放在哪里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老辣 “嗯?这小子怎会知道我与仇嵬的对话?他在柳菡和萧华以镜花之术沟通时并未现出真身,如今这般有恃无恐地与我打招呼,明显是知道来的人只有我。是拜月宫外的法阵探知还是说这小子掌握了什么类似天眼通的技能?”谢灵心中疑惑丛生,但他脸上却是神情自若道,“石武小友,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还请小友先行指引让我进入拜月宫。” 谢灵说完之后就发现镜花之术内的柳菡正在努力平复眼中的惊色。 只见柳菡拿出那块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道:“还请谢老随我指引进入风鸢宗。” “风鸢宗?”谢灵重复道。 柳菡说道:“此事等谢老进来后我再详细告知。” “好。”谢灵说完就发现飞舟外疾风劲扫,一条由风灵之力组成的旋转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镜花之术中的柳菡随即说道:“谢老请。” 谢灵见飞舟上的阵法屏障并没有亮起警戒信号,于是他操控飞舟驶入了那风灵通道内。 当飞舟畅通无阻地来到那个漩涡风口前,谢灵飞舟上的阵法屏障一阵一阵地闪烁着红光。 柳菡将阵眼令牌悬于身前,她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公孙冶所留咒语,那道漩涡风口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般露出了一条云雾缭绕的宽阔山道,而飞舟阵法屏障上的红光也在这条山道显露出来后停止了闪烁。 “谢老,通道已开,您操控飞舟向前行进百里即可来到风鸢宗为您准备的飞舟停靠之地。”柳菡对谢灵说道。 谢灵嗯了一声操控飞舟继续前行,在穿过漩涡风口后他感觉前方山道上的迷雾渐渐散去,越来越多的光源显现,而飞舟也果然在向前百里后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山石平台上。 一身赤衣的柳菡与一身蓝衣的石武自上方一处光幕降下。 谢灵散去飞舟外的阵法屏障,身形也落至下方山石平台上。 柳菡和石武对着谢灵作揖行礼。柳菡道:“没想到珠光阁此次是由谢老前来相送物资,辛苦谢老了。” 谢灵回礼道:“柳菡掌门客气了。这是我珠光阁与你拜……与你风鸢宗之间的约定,应该的。” 柳菡接着先将宗门改名的事情告知了谢灵,并且言说他们与拜月宫之间再无瓜葛,但她希望这件事谢灵可以代为保密。 谢灵爽快地应下,他对柳菡与内隐界拜月宫的瓜葛没有任何兴趣,他这次来是为了石武。 柳菡问道:“谢老,不知我们所需要的物资现在何处?” 谢灵说道:“柳菡掌门,既然你们已经知晓我与仇嵬说的,就劳烦你们跟我一起过去飞舟第一层大厅,你们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柳菡转头看了看石武,在石武点头之后,他们二人就与谢灵上去了飞舟。 可谢灵带他们去的飞舟第一层大厅内却是什么都没有。 石武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 “原来如此。”谢灵心中了然,他笑着一挥衣袖,飞舟第一层大厅的船板向下现出一个个台阶直通船舱位置。 柳菡对于谢灵这多此一举的行为感到不解,可被谢灵空手套白狼过的石武却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武在心中怪着自己不该那样子显摆,他在谢灵到达拜月宫外围时就边听着谢灵与地渊宗鲁哲等人的对话边去宫主殿通知柳菡说珠光阁来人了。 柳菡还以为石武是在开玩笑,因为萧华并没有用镜花之术通知她。要知道风鸢宗外可是有风灵法阵存在的,萧华若没有她的指引绝不可能进来风鸢宗。 就在柳菡要细问之时,石武说外面地渊宗的人已经对谢灵放行,他们还是先过去迎接为好。 柳菡将信将疑地带着石武瞬移至风鸢宗的山门后面,紧接着她手中珠光阁九星连珠的玉牌果然起了镜花之术的反应,在柳菡注入灵力后另一端竟真是谢灵。 石武于是就把自己能听到风鸢宗外各种声音的事情传音告诉了柳菡,而他也是一时兴起才想逗一逗在空冥大典时把他当苦力使的谢灵。可他没想到谢灵这老狐狸从他说拿一藏一时就在观察想着对策,如今更是想出了这近乎不留痕迹的试探之法。 来到飞舟船舱中的谢灵指着那一堆完整放好的丹药玉盒道:“柳菡掌门,你以灵力拨开从上往下数第十一层的丹药玉盒,你们所要的物资就在第十二层第三列第六只丹药玉盒内。” 柳菡疑惑着上前,她按照谢灵的指示找到了那只丹药玉盒。她拿着手里巴掌大的玉盒道:“谢老,这小小的丹药玉盒能放下我们所要的那么多物资吗?” 谢灵道:“自然是能的,柳菡掌门打开一看便知。” 柳菡开启丹药玉盒后怔在了原地,紧接着她就看向了石武。因为石武先前告诉过她,谢灵以本命灵根向仇嵬发了不会拿一藏一的道誓,可她现在看到这丹药玉盒内放着的就是一只赤色云纹储物袋,品级好像还很高。 柳菡又问向谢灵道:“怎么会是储物袋?” 谢灵轻抚长须道:“不是储物袋的话怎么能装石武小友要的这么多物资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柳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相问。 石武被柳菡这么一看一说就知道以谢灵的老辣应该全推算了出来。他对朝自己笑着的谢灵道:“所以我一直觉得道誓这种东西就不靠谱!谢老这发道誓的水准不减当年呐!” 谢灵拱手道:“比起小友的耳力老朽这点伎俩不算什么。” 石武见谢灵已经说开,他也就不再遮掩道:“谢老,你不是应该过来化解仇怨的么?怎么一上来就又算计于我,看样子你珠光阁是不想善了了。” 谢灵听出石武这话并无怒意,只是带有一股不甘。他哈哈笑着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石武小友莫要在意,老朽只是想提醒小友,若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友人,那就必须提前告知。幸好老朽非是小友的敌人,否则小友的优势反而会成为被敌人利用的劣势。” 石武这次是由衷地作揖道:“谢老之提醒晚辈记下了。” 柳菡完全不明白谢灵与石武在说什么。 谢灵见状为柳菡解惑道:“柳菡掌门有所不知,在公孙前辈空冥大典期间,我与石武小友有过一笔交易。他得知公孙前辈会被群起攻之,是故就以答应炼制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条件换我相助公孙前辈。而我恰好知晓莲清子道友对于公孙前辈此次空冥大典的测算结果,于是我就以元婴起誓保公孙前辈性命无忧。石武小友也就心甘情愿地帮我去炼制金露玉灵肉了,那次好像还炼得力竭虚脱了吧。” 柳菡是首次知晓这段秘辛,她感动于石武与公孙冶之间的友情,不过她不明白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谢灵继续道:“这是事情的起因,也让石武小友对我产生了不好的印象。不过修行在外多留个心眼,多给自己找些出路总不会错的。石武小友你说对吗?” 石武不否认地点了点头。 谢灵此时就是在慢慢化去石武对珠光阁的仇怨,他笑着道:“正如石武小友所言,道誓真的不靠谱,因为人人都信道誓,那就让我们这些喜欢利用道誓漏洞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我先以仇嵬的面子为由告知他们飞舟上只有灵石和丹药,在仇嵬指使容圩下令强势搜查后,我假意退了一步,说会将今日之事告知我珠光阁阁主,随即放鲁哲他们上来飞舟搜查。等他们查到这里时他们看到的也只有灵石和丹药。而我知道,仇嵬一开始要查的就非是飞舟上的物品,而是我的储物袋。他要看我是否给你们风鸢宗带来了特别的东西。比如石武小友需要的聚灵盆,亦或石武小友想在东部顶膳宗所购买的永久增加灵力和扩张灵脉的灵膳。所以我主动扔出了储物袋让鲁哲查验,如果仇嵬让手下查验了我的储物袋,那么他就不会再去拉下脸面去检验船舱中的货物。看似是他在以势压人,实则是我在让他做选择。而他也确实选择让手下查验我的储物袋。在一无所获后,我便以道誓将他最后的那点势全部削去。按理说若是以前的仇嵬,他肯定会发现我道誓中的漏洞,我义正言辞地说不会在身上拿一藏一,可并没有说我飞舟上没有储物袋。看来仇嵬的心真的被兽王宗满门被灭一事给搅乱了。” 谢灵在说到最后一句时不自觉地瞥了石武一眼,石武只是平静地回看了谢灵。 谢灵笑了笑道:“他们放行之后我来到了你们风鸢宗前,却突然听到石武小友对我的调侃之语。我第一反应是柳菡掌门以这风灵法阵听闻了我在外面和仇嵬他们的对话。可等我看到柳菡掌门眼中压下去的惊色,我知道我猜错了。于是我就把目标转到了石武小友身上。我之所以说物资是在第一层大厅就是想测试一下你们到底是看到了方才的场景还是说只是听到。在柳菡掌门望向石武小友再一起上来后,我有五成的把握这一切是石武小友耳力所得。虽然这个推测匪夷所思到让我自己都感惊奇,但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等柳菡掌门看到丹药玉盒中的储物袋第一时间望向石武小友,再问出那番问题,我心里差不多就将整件事确定了。” 柳菡一脸震惊地看着谢灵,她觉得谢灵于细微处的观察太过可怕。 谢灵对石武又何尝不是一样的看法,他知道石武在看到飞舟第一层大厅空无一物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要不是谢灵又从柳菡身上找到了许多线索,石武还不一定会露出马脚。 石武赞叹道:“谢老不愧是谢老。” “石武小友才让老朽震惊,老朽相信你以后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灵发自内心地评价道。 石武不去想那些,他对柳菡示意道:“柳菡掌门,虽然我们都知道珠光阁向来童叟无欺。但凡是生意皆要当面对过,这样日后才不会有异议。” 谢灵也是认同道:“石武小友此言在理。此次我家阁主特意为石武小友准备了一只空冥期的三目聚灵盆。这聚灵盆内封印有一头空冥期的三目炎睛兽兽魂,石武小友制作空冥以下品级的灵膳不会消耗这聚灵盆的任何耐用度。我家阁主还为你提供了金丹品级至元婴品级的灵膳器具共五千副。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雪甲龟龟甲各五百副,元婴初期雪甲龟龟甲一百副,元婴中期雪甲龟龟甲五十副,元婴后期雪甲龟龟甲十九副。两百年以上内化龙岩香一百五十万斤,五百年以上内化龙岩香十五万斤,千年以上内化龙岩香两万斤。另外按照前面雪甲龟龟甲的数量准备了相应的天香草根茎。还有这只元婴后期的赤云袋也是我家阁主为石武小友精心挑选的。小友只要以灵力注入印下开启和关闭的法诀即可。” 石武没想到这珠光阁阁主居然如此周到,不但准备了空冥期的聚灵盆,就连他未曾提起的灵膳器具都备好了五千副。 柳菡对于聚灵盆的品级无法检测,也就先取出拿给了石武。 石武在以灵力探入之后果真看到聚灵盆内有着一头气息强大的灵兽兽魂,这兽魂外貌神似雄狮,但脸上却有三只燃着火焰的明亮眼珠。这兽魂在感应到石武的灵力后发出一声怒吼,却被封印着它的六道蓝色符咒放出雷电劈了回去。 石武确定这头三目炎睛兽兽魂有着空冥期实力,他感激道:“谢老,这次你们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以前一直苦恼的就是聚灵盆的耐用度减少。” 谢灵笑着道:“石武小友喜欢就行。不过老夫得先说明一下,这三目聚灵盆内的兽魂还带着一丝凶性,小友每次炼制前必须先以里面的咒语驯服于它,不然它很可能会生出反心。” 石武对此倒没多放在心上,只是又跟谢灵询问了有关这三目聚灵盆扩大和缩小的方法。谢灵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过去两刻时后,柳菡也终于将里面的货物清点完毕,她对石武道:“与谢老所说丝毫不差。” 石武将三目聚灵盆放回赤云袋中,他对谢灵作揖道:“此次真的辛苦谢老了。” “石武小友客气了。只希望你和我珠光阁之间的误会由我开始慢慢解除。对了,我阁主让我给你带句话,三十年后,他在珠光阁总部欢迎你大驾光临!”谢灵道。 石武哎了一声:“其实我真的不想在三十年后去你们珠光阁总部。” “什么!”谢灵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次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石武居然还不愿与珠光阁和解。 第六百三十章 雪甲灵羹汤(上) 柳菡对于今日之事有太多疑问,先是石武那可以穿透风灵法阵的神奇耳力,再是圣魂门仇嵬为何会被从未听过的兽王宗扰乱心神,最后就是谢灵居然说珠光阁阁主期待石武在三十年后大驾光临。 当柳菡看到谢灵听闻石武不愿在三十年后去往珠光阁总部时的表情,她不禁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珠光阁总部生怕石武记恨北部管事包福来压榨他们一事。 但这一想法刚出来就被柳菡否定了,她觉得即便石武再厉害那也只是一个修士而已,如何能与珠光阁这等庞然大物相抗衡。 石武见谢灵误会了,他赶忙说道:“谢老,风鸢宗与你珠光阁的仇怨只限于北部管事包福来。我当年因他对风鸢宗的压榨而认为这是商人本性,甚至觉得是少阁主指使他所为。毕竟他只是北部管事,若没有上面的准许,他如何敢这么做。可我这次在外游历过后明白了许多,我不该意气用事在还未查明真相前就针对少阁主。我说的不想去珠光阁总部是另有所指。” 谢灵听到这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拍着胸口道:“你下次能不能把话说全了,老头子要被你给吓死了。” “我这不是忍不住感慨一番嘛。”石武不好意思道。 谢灵估摸着石武很可能知晓了花径轩的批言。他开解道:“石武小友,其实有些事是注定好的。老头子也算了解你的性子,但老头子想跟你说,尽完人事后就该听天命。你不要埋没了自己,我期待你在内隐界闯出一片天来。到时候我也好跟别人吹嘘说我可是让火纹灵膳师石武心甘情愿当过苦力的。” “谢老,您这一茬就真的过不去了呗。”石武无奈地笑道。 谢灵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了,我还要去南部赤日门一趟,就不多叨扰了。” “等等?谢老您去赤日门作甚?难道外隐界南部出事了?”石武心系着风鸢宗的特技法器道。 谢灵也不瞒他道:“确实出了件大事。青阳子已经决定在十年后携其本命灵兽青鳞飞升内隐界,到时海渊宗将举行禅让大典。我要去赤日门看看风向。” 石武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要不是赤日门出事那就行了,他还等着炼傑在风鸢宗隐世再出时交付那批特技法器呢。 石武倒是没什么,可柳菡却觉得公孙冶受到了歧视,她说道:“我记得他曾言要在升修至空冥境后与公孙师兄比试过才上去内隐界,他起码要过来风鸢宗一趟吧。” 石武见状说出了自己去过海渊宗顺带把公孙冶道消之事告知了青阳子。石武见谢灵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他狐疑道:“谢老,您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谢灵也坦诚道:“花小友很早以前就算到了。” 石武一听又是花径轩,他揉了揉眉心道:“那他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谢灵摆摆手道:“没有没有。老头子可不想掺和你们两个人杰之间的事情。” 谢灵只觉得早些离开为好,于是作揖道:“柳菡掌门,石武小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柳菡与石武回礼道:“一路珍重!” 谢灵在柳菡与石武下去飞舟后就开启了阵法屏障,沿着柳菡为他指引的去路操控飞舟,离开风鸢宗后向着南方驰骋而去。 关闭漩涡风口的柳菡拿着赤云袋对石武道:“你有很多事都没告诉我们吧。” 石武像做错事被大人抓到的孩子一样局促。 就在石武想解释的时候,柳菡却阻止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你觉得不能说那就不要说。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公孙师兄说过,风鸢宗是你的家。我先前就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不该让你扛着宗门。你应该有自己的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 石武明白柳菡的意思,他说道:“柳菡掌门,我要的东西应该在内隐界中。所以这三十年我想一边陪着蓝儿长大一边帮助风鸢宗前行。你不要觉得让我炼制灵膳就是什么自私。我一开始接触灵膳虽然并不是因为喜欢,但不可否认的,现在的我很享受制作灵膳的过程。” “真的吗?”柳菡道。 石武笑了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柳菡掌门,您还是快些把赤云袋给我吧,我都忍不住要去尝试制作雪甲灵羹汤了。那灵膳方子可是况颉师兄家中传承下来的,我怎么说都要做出天蓝胶冻状的雪甲灵羹汤才能不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柳菡不忍拆穿故意转移话题的石武。她将赤云袋交给石武道:“慢慢来,不急的。” “嗯。”石武点头之后就接过赤云袋从来时的那处光幕通道回去了风鸢宗。 望着石武离去的背影,柳菡责怪自己太过冲动。那一日她就该只提宗门改名的事情,而不是将那两种灵膳的事情告知门人,以至于现在等于是逼迫着石武去炼制。 其实柳菡真的是多虑了,先不说这些是石武自己提出的,就算石武不帮风鸢宗制作雪甲灵羹汤,他还是要去找材料来为况颉制作。虽然在数量上不能相比,但对于熟悉规律后就会去独辟蹊径的石武来说,做一份是做做几百份或许也是做。 回到忆月峰山顶的石武立刻从赤云袋中拿出了三目聚灵盆,看着聚灵盆盆盖上面的兽魂图案,抚摸着聚灵盆周身那三只间距的流火赤目,石武是喜欢地不得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用为这聚灵盆的耐用度烦恼了。 石武兴奋地直接以灵力注入三目聚灵盆,他看到里面那头被六道蓝色符咒封印的三目炎睛兽正与他对视着。 石武对它传音道:“你好,我叫石武,是你的新主人。这里是外隐界北部的风鸢宗。” 那三目炎睛兽不屑地瞅了瞅石武,显然看不上它这新主人。 石武暂时也没去管它,他先按照谢灵所说从这聚灵盆内获取了扩大缩小的咒语。在心中默念试过几次之后,石武很快就掌握了让聚灵盆扩大缩小的方法。不过他想看看这空冥期的聚灵盆到底能变得多大,于是他就将三目聚灵盆掷于空中,在念咒之后忆月峰突然天色一暗。 只见那三目聚灵盆居然化作一个红色罩子把上方艳阳都遮了起来。 石武没想到这空冥期的聚灵盆居然可以扩大至如此,不过他想着那时候三荣灵膳师用于烹制五灵山海珍的聚灵盆都有百丈了,他手上的空冥期聚灵盆能笼罩下忆月峰山头也属正常。就是石武发现三目聚灵盆在扩至这般大小时他体内灵力也流失地很快。 石武在蓝儿和大白兔子好奇的目光中念咒把空中的聚灵盆恢复至原先大小。 忆月峰山顶再次恢复了阳光明媚。 不过蓝儿和大白兔子已经奔到了石武身边。 蓝儿盯着三目聚灵盆道:“这是什么呀?怎么可以变大变小,真好玩!” 石武回道:“这是新买来的聚灵盆,我等等要做一道雪甲灵羹汤,你们可不准捣蛋啊。” 蓝儿一溜烟爬到石武肩头耍赖道:“那你做完了得给我和大白尝尝,不然我怕我们一不小心就跳进盆里去了。” 大白兔子也附和地朝石武蹦着。 石武揉了揉蓝儿的小脑袋道:“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 蓝儿仔细瞧了瞧自己:“我不是都没长大么?” 石武见蓝儿没听出他话里有话,他笑了笑道:“好了,我真要忙了。未免发生意外,我等等会去灵植围栏内炼制。” “你要专心炼制哦,我和大白祝你一次就能成功。”蓝儿说道。 石武笑着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石武说着先传去忆月峰山脚,用金丹期琉璃瓶取了千斤泉水后就又立即传回了忆月峰山顶。材料备齐之后的他来到元叔青竹大屋前作揖道:“元叔,不知我可否去灵植围栏内炼制灵膳?里面的宇之道规则您改回来了吗,我怕等等会影响我炼制灵膳。” 屋内传出元叔的抱怨声:“你都不用睡午觉的吗?改了改了,你去吧。” 石武听了就走去灵植围栏,他发现自己进入后并没有变小,可满地的灰尘却让他嫌弃道:“这还怎么炼制灵膳啊。” “我好像说过我耳朵很灵的。”元叔的话突然传去石武耳边,紧接着灵植围栏内的灰尘全部没入地底,一块光亮如镜的完整石板出现在灵植围栏的地面上。而后灵植围栏四周再次现出茂密的绿植,只是这些绿植不再延伸进灵植围栏内。 石武望着这全新的环境,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元叔,我正准备帮您打扫呢。” “我信你就有鬼了。你最好别炸盆吵着我睡觉。”元叔道。 石武皱眉道:“元叔,你这话可不兴说啊。我都没炼制呢你就说炸盆的事,等等要是真炸盆了我可要想着是你在戏弄我了。” “去去去,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我可没这么多闲工夫管你。”元叔说完便不再理会石武。 石武也专心准备炼制事宜。他先从赤云袋内取出一只三丈长的雪甲龟龟甲。与印象中海龟坚硬的龟甲不同,这雪白龟甲初入手中就是一股绵软之感。石武知道其经络是在龟甲内侧,于是就将它翻了过来。看到上面如星罗棋布般的大小经络,石武粗略数了一下,这头金丹期雪甲龟龟甲内有七十二处大经络,两百多处细密的小经络。 石武又去赤云袋中拿出了所要的金丹期天香草根茎。当石武看到这满是根须却又似枯枝一样的根茎后,他都有一种是不是又被珠光阁坑了的错觉。好在石武知道珠光阁既然都送出空冥期聚灵盆了,那就没必要在金丹期灵膳材料上做手脚。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少见多怪,等等炼制的时候静观其变就行。 石武最后拿出了一块重达千斤的白色石头,一经拿出石武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石武对于这些从未了解过的灵膳材料充满着新奇,他觉得此前的游历虽然多有收获,但他对于灵膳材料的认知还是太少了。他心中做出决定,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从灵膳的基础学起。 石武收起心中所有的好奇把那些材料全部放在一旁光洁无尘的石板上。他未免在寒霜诀冰封龟甲经脉阶段有所闪失,就先把三目聚灵盆扩大至四丈,再将雪甲龟龟甲放入。石武按照雪甲灵羹汤中的记载先仔细的以寒霜诀封印那七十二处大经络。可诡异的是,他寒霜诀施展上去非但没有将龟甲的大经络封印,反而现出了高温熔解之象。 石武吓得赶忙将雪甲龟龟甲取出,可龟甲最中间贴着聚灵盆盆底的那块还是出现了一个大洞。 石武看着聚灵盆内的那滩雪水,又通过灵力看到了聚灵盆内部封印的那只三目炎睛兽得意大笑的样子。他突然想起谢灵跟他说过,在每次炼制的时候都要念咒驯服这头兽魂。石武问向那头三目炎睛兽道:“很好玩吗?” 那三目炎睛兽兽魂已经知道自己身在外隐界,它调笑道:“逗你们这种外隐界的废物当然好玩了。小东西,有种的话就上去内隐界再用你炎睛兽爷爷的兽魂。当然,你这种货色也只敢用咒语压制后再利用我帮你炼制灵膳了。” 石武听后将砖石上其余灵膳材料全部收回赤云袋中。他最后拿起那只被熔出一个大洞的雪甲龟龟甲道:“内隐界是有多么高贵,让你见到外隐界的人就叫废物。” 三目炎睛兽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吗?内隐界随意一处的灵力都比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得浓郁,更别说那里大能辈出,一挥手就能灭去你这什么风鸢宗。算了,我跟你废这口舌干嘛,来来来,用外面那六道空冥期雷符压制你炎睛兽爷爷吧。但你可别施法到一半自己灵力枯竭死在那里啊。”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跳了起来道:“石武,这你能忍?”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没在忍,我在想要是把它给灭了这聚灵盆品级会降多少。” 石武随即问向三目炎睛兽道:“如果这六道符咒没了,你这兽魂能出来吗?” “嗯?”三目炎睛兽不明白石武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它不会天真地以为石武想放它走,而且它不认为石武有这实力。三目炎睛兽反问道:“你想干嘛?” “就想知道这聚灵盆没了你会降低多少品级。要是把你的兽魂打散在聚灵盆内,损失会不会小些?”石武认真地问道。 三目炎睛兽看着一本正经的石武,它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可笑的一件事。 石武把那坏了的雪甲龟龟甲扔进聚灵盆内,不一会这只龟甲就化成了一片雪水。在三目炎睛兽的火力持续作用下,这只赤色聚灵盆内蒸腾起了白色的水汽。 “元叔,今天是我第一次做雪甲灵羹汤。这灵膳方子的步骤我脑海里起码过了有千遍,我一直认为我可以一次就做出来的。”石武站起身子拍了拍袖袍,“可这三目炎睛兽兽魂说我这外隐界的废物不配用它,还说您这忆月峰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您能忍我可不能忍!我就算让这聚灵盆降低品级都要把它拉出来揍一顿!” “行了,你不就是想揍它嘛。灵植围栏现在牢靠地很,直接上啊。”元叔打着哈欠道。 石武道:“我不想它出来后逃去外面伤到蓝儿和大白。” “这简单。”元叔说完之后石武就发现这处全新的灵植围栏外闪过一道白光,只听元叔补充道,“我把灵植围栏内的宇之道调整过了,它的魂体出现后就是凝实状态,这样子你揍起来才有感觉。而且你想变身也尽管变身,外面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多谢元叔!”石武听到最后心中大定道。 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只听到石武在那自言自语,它都觉得石武很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可下一刻,它就看到了让它惊诧的一幕,只见石武涌进来的灵力化作了两条蓝色手臂,在摸到它体外空冥期雷符时,那六道雷符居然没有任何抵抗地就被那两条手臂全部扯断。 三目炎睛兽转眼就从惊诧变为了狂喜!它怎会错过如此良机,它猛地冲出聚灵盆,它的头颅率先出现在灵植围栏内,那三道燃着火焰的赤目让此间温度瞬间就升了上去。 只见一头三十丈长十五丈高的赤色巨兽出现在灵植围栏内,它冲天嘶吼道:“老子终于出来了。” 石武见状将地上变为白玉之色的聚灵盆收回赤云袋中,他双拳于胸前一握,一股怒意自他身上涌现。 三目炎睛兽还在感受着它有如实质的魂体,它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这就是它想要的。它对着下方石武嗤笑道:“小家伙,你果然有血性!我很看好你。既然你用这聚灵盆前任主人教授你的方法帮我打开了封印,那我就送你一份礼物,你过来些,我传你一套内隐界的火系术法。” “就你也配!”石武怒目相视道。 三目炎睛兽为石武身上气势一窒,它桀桀笑道:“小子,原来你也不傻嘛。那就去死吧!” 它说话间一道有着尖爪的巨掌迅疾拍落在石武所处的地面上。那三目炎睛兽自己都被这股力量给震惊了,它狂笑道:“我的力量一点都没有流失!我三目炎睛兽还是空冥初期最强!” 就在它说出“最强”二字时,一个蓝色小点出现在它面前:“这一拳给那只被你浪费的雪甲龟龟甲!” 砰的一声,三目炎睛兽的右脸深深向下凹陷,它的三十丈身子若一个皮球般被打在地砖上滚去了灵植围栏东边。 而东边拦着的那些灵植又似棉花般在那头三目炎睛兽撞进去后将它给弹了出来。 三目炎睛兽摇了摇脑袋,它想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它听到下方再次传来石武的怒吼:“这一拳给被你破坏的一次就成的雪甲灵羹汤!” 三目炎睛兽下颚又遭重击,它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去。它忍着剧痛想趁机从上空逃离,谁知它的利爪在上空都划出吱吱吱的尖锐声响了,却一点都没有划开出路的迹象。它只能不甘地踏空飞窜,立于这像是笼子般的透明空间内。它此时看到了外面的两间屋子还有在草地上奔跑玩耍的大白和蓝儿,可它不明白它为何就是出不去。 三目炎睛兽又看到那个蓝色光点来到了它身边,它大怒道:“有种就现出真身,不要在那里缩头缩尾的!”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喊道:“它嫌你揍的轻了!” 石武心念一动身子先扩至百丈大小,他发现这全新的灵植围栏果然如元叔所言不会限制他的变身。 三目炎睛兽那三只燃着火焰的赤目不敢置信地睁大着,它觉得这一定是幻术! “炎灵聚目!”三道赤色光柱自三目炎睛兽面前汇聚融合,一道二十丈粗的赤色炎柱灼烧空气直射石武头颅而去。 恐怖的是,石武的百丈身躯居然单手就接住了那道二十丈粗的赤色炎柱,只听那赤色炎柱上还发出咔咔咔晶体碎裂的声音。 那三目炎睛兽目中一冷,在断开前面那道赤色炎柱后再次汇聚杀招,以另一道二十丈的赤色炎柱顶着前面那道一同炸向石武。 “炎灵聚目——爆!” 轰的一声,一股恐怖的烈焰笼罩向石武的身子。 三目炎睛兽在爆炸前就逃至最远的灵植围栏西南角,是故除了背上被波及到一些外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它看着前方被火焰笼罩的石武,它大笑道:“外隐界的废物就是废物!你炎睛兽爷爷再送你一程!” “炎灵聚目!给我死!”那三目炎睛兽说罢杀招频现,一连射出十六道赤色炎柱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前方炸开的绚烂火焰让三目炎睛兽痴迷道:“让我一掌拍死不就好了么,非得来个火焰焚身之刑!” “火焰焚身之刑?那你们内隐界的火不够烈啊。”一道轻蔑声响自冲天火光中传出,一个千丈火灵如神明降世般出现在三目炎睛兽面前。 第六百三十一章 雪甲灵羹汤(下) “不可能!”三目炎睛兽那三只燃烧着火焰的赤目骇然地望着前方千丈火灵形态的石武。 它确定刚才那么多道炎灵聚目都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石武身上,它不明白为何这些杀招不但没要了石武的命,反而让他从原先的百丈体型变成了如今的千丈之巨。 “你到底是内隐界哪位大能!为何要引我出来!”三目炎睛兽开始怀疑先前石武说的那些。它的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四周,当它看到石武身后有一道出口时,它四肢聚力如离弦利箭般飞窜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一只火焰巨掌像先前三目炎睛兽拍向石武一样拍了下去。与三目炎睛兽一掌拍空不同,石武那只火焰巨掌实打实地将三目炎睛兽三十丈长的身子拍打在下方砖石上。 上方的巨力与下方坚硬砖石传回来的反震力让夹在中间的三目炎睛兽痛得嗷嗷直叫。它先前还在狂喜自己的魂体有如实质,如今它只想做一头虚无的兽魂,不用再去承受这种剧痛煎熬。 可石武如何会放过它,那只火焰巨掌擒着三目炎睛兽来到他千丈身躯前。他对三目炎睛兽道:“你内隐界的高贵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饶……啊!” 三目炎睛兽“饶命”二字还未说完就被石武五指间涌来的烈焰烧的惨叫不已。从外看去,石武身上烈焰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右手手掌,他之掌中若握着一只岩浆四溢的火球一般。 三目炎睛兽的部分魂体在石武巨力与烈焰的双重摧残下开始缺失掉落。这时候它才明白石武先前说的要把它给灭了并非异想天开,而是他真有这个实力。它懊悔于自己为何不再多观察一下,为何在一听到这里是外隐界时就开始趾高气昂。它想去求饶,可外面不断冲击着它身体涌入它体内的火焰成了真正的焚身之刑,让它除了本能的哀嚎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一点要停手的样子,它有些担心石武真的把这三目炎睛兽给灭了。它说道:“石武,你教训它一顿就行了,后面聚灵盆有它在也可以多分助力。” 千丈火灵状态下的石武杀心比之千丈雷灵还要重,他直接说道:“不听话的兽魂要之也无用,何况那六道雷咒封印已经被我毁了,与其留它在聚灵盆内捣乱不如现在就灭了它。” 石武掌中三目炎睛兽听到他这话,它拼命想要出言,却被那些灌注进来的火焰烫的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此时三目炎睛兽的尾巴已经掉落碎裂,它的背部也裂开了一条大缝。 眼见着三目炎睛兽就要被石武魂灭无存之际,一道抱怨的声音同时在它和石武耳边响起:“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吵啊,都快申时了,这午觉还让不让人睡了!” 三目炎睛兽不识元叔的声音,它想着自己都要被灭魂了哪还管你睡不睡午觉。可下一刻它就发现不断灼烧灌注在它体内的火焰停下了。就在它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它听到眼前的千丈火灵说道:“元叔不想我杀它?” “你别站得这么高,我抬着头说话累。”石武下方传来元叔的声音道。 石武心念一动火灵之力全部收回体内,他右手巨臂擒着三目炎睛兽的姿势不变,身体其他部位却恢复至正常大小来到元叔面前。 元叔饶有兴趣地看着对肉身操控自如的石武道:“你小子真是可以。不过你这样子看着挺瘆人的,右手也一并恢复过来吧。这兽魂经由这次的事情后不敢再造次了。” 石武扫了那头三目炎睛兽一眼,它不敢直视石武眼神的畏缩发抖。 “好吧。”石武说完就松开了手中的三目炎睛兽,他的右手巨臂也恢复成正常状态。 那灰头土脸的三目炎睛兽这才知道石武非是用的法相幻术,而是以肉身变成那般大小的。它心中震撼之下不敢有任何动作地匍匐在灵植围栏内的砖石上,乖巧地像是只听话的宠物。 元叔看着脸上还带有怒意却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石武,转而又看了看那头三目炎睛兽道:“你要是能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咯。” 三目炎睛兽见元叔这句是对它说的,于是就回道:“晚辈先前坐井观天,得罪了两位高人。多谢前辈出言相救。” 元叔呵呵笑道:“你这句回的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这主人脾性很极端,他好的时候那真是没的说,可你一旦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会用比之刚才还要残忍十倍的手法对付你。” “晚辈不敢!”三目炎睛兽怯生生地回道。 元叔对石武道:“好了,我明白你那种感觉,我还不是被你们的吵闹声弄得睡不着么。兴致勃勃地要去做一件事却被人恶意破坏,给过两次机会对方还一一践踏过去,换了谁谁都有火的。但你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有它在起码不会让那些元婴级别的灵膳消耗你聚灵盆的耐用度。这总比你再去找珠光阁欠下一个人情好吧?” 石武却是道:“我不会欠他们人情的。因为我知道珠光阁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我才收下他们给我准备的东西。等我过去珠光阁总部的时候,我会奉上相应的元婴品级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元婴品级蓝玉灵液。这些东西的价值只会比他们给我准备的高。” “原来你都想好了。”元叔道。 石武点头道:“所以即便我真灭了这头兽魂让珠光阁再送一个聚灵盆过来,他们也只会觉得我事多而已。” 此间的画面十分有趣,在三目炎睛兽身前如两个小点的元叔和石武不仅让它心悦诚服地匍匐在地,还让它因二人的对话不住地颤抖。 元叔感觉到从砖石上传来的震动,他也是没好气地说道:“你呀你,别人给你脸跟你好好说你不听。在你使坏过后他又给了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还不知死活地用火力把那只龟甲给熔了。你魂灭无存也是活该。” 元叔说完抬首看了看天色,他又对石武道:“你要灭就灭了它吧。不过别用什么火系术法了,直接一刀解决就得了。现在是申时一刻,我要睡到酉时,但凡中间再给我闹出个什么大声响来。这灵植围栏你也别进来了,直接去你青竹小屋外炼灵膳吧。” 元叔打了个哈欠就消失在了石武面前。 天劫灵体也在石武体内劝道:“石武算了。你已经驯服了这头三目炎睛兽兽魂,只要它后面一心助你炼制灵膳不就皆大欢喜么。”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的时候看向那头三目炎睛兽道:“你还能进去聚灵盆么?” 三目炎睛兽赶忙回道:“可以的主人。” 天劫灵体被这三目炎睛兽逗笑道:“早这样哪还有这么多事哦。” “第一,外隐界不是你认为的那么不堪!第二,你若要再次成为聚灵盆内的兽魂,我要在你体内印下一道雷霆咒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魂灭在这外隐界。”石武给出选择道。 见识过石武能为的三目炎睛兽不敢违逆道:“还请主人赐咒!” 石武闻言双手结印口中以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一个闪烁的雷芒光点出现在石武手中,他飞身而起,于三目炎睛兽兽首按下,生成了一道雷霆印记。 三目炎睛兽先前还以为会很疼,它闭目等了一会儿还以为石武没动手。直至石武说已经好了它才睁开眼睛,它惊奇于这雷霆咒印居然一点都不像先前那些符咒来得疼。 石武从赤云袋中取出那只白玉之色的聚灵盆,他在三目炎睛兽进去前问道:“你魂体缺失了多少?” 三目炎睛兽如实道:“三成。” “可有恢复之法?”石武问道。 三目炎睛兽一愣,它支支吾吾道:“有是有,不过……” “直说。”石武眼神清冷道。 三目炎睛兽立马说道:“不过一般不会有灵膳师这么做的。我乃是火属性兽魂,被抓进来就是为了供灵膳师驱使消耗火灵之力助他们炼制灵膳。没有灵膳师会愿意用火灵之力来帮我修补魂体。而且这个空间太过奇妙,让我的魂体有如实质一般,就算您愿意赐给我火灵之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吸收。” 石武道:“你先进去聚灵盆内。” 三目炎睛兽会意地钻入那只白玉之色的聚灵盆中,盆盖上面再次显现兽魂图案,聚灵盆的周身亦突起三只间距的流火赤目。只是整只聚灵盆的色泽没了先前的光亮。 就在三目炎睛兽暗叹总算没有被灭魂时,聚灵盆内突然涌来一道道柔和的火灵之力。只听石武的声音出现在三目炎睛兽魂体之中:“吸收这些火灵之力,若不能让三目聚灵盆恢复至一开始的那种状态,你也不用留在里面了。” 三目炎睛兽被石武这似命令似相助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它还是先按着石武说的吸收起那些柔和的火灵之力。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三目炎睛兽背上那道长长的裂痕被新生出的火灵魂体所填补,等它身后的魂体兽尾凝结而出,它的魂体比之先前居然还大上了一圈。 三目炎睛兽开始理解元叔对石武的评价之语了。它匍匐于地道:“多谢主人帮我恢复魂体!” 外面的石武看着重新焕发赤色光泽的三目聚灵盆,他说道:“你谢我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我一同炼制好灵膳。至于你魂体的损耗你不用担心,我的功法会帮你补充。” “好的主人!”三目炎睛兽明了道。 石武将先前的材料再次取出,当他把那只三丈长的雪甲龟龟甲放入聚灵盆内,那三目炎睛兽像是有了阴影一般无比认真地先帮石武封住聚灵盆盆口,以免这雪甲龟龟甲内的精华有所流失。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石武从这只三目炎睛兽看不起外隐界时就知道若不彻底将它驯服那么后面指不定会在哪一步关键处就被它捣了乱。所以他一上来就是灭杀手段,他要的是完全配合自己的聚灵盆兽魂。若这三目炎睛兽拒不服从,他灭了也就灭了。以前金丹期聚灵盆还不是一样用了过来,他大不了就用那个品级低些的白玉聚灵盆。 石武在感受到三目炎睛兽主动帮其锁定聚灵盆内空间后,他也开始专注于第一份雪甲灵羹汤的炼制。 由于金丹期雪甲龟龟甲有三丈长,这聚灵盆也被石武用咒语扩大至了四丈,所以他只得以御空状态来到聚灵盆上方。三目炎睛兽也在石武来到后以灵力将石武笼罩在聚灵盆盆口。 石武飞去雪甲龟龟甲的七十二处大经络前,他双手掐诀,以灵膳方子上记载的寒霜诀开始对这些大经络进行冰封。可他惊奇的发现,若是要封印住这些大经络那就必须连同它周围四通八达的小经络一起封印。石武如今对于灵力的把控已经极为准确,他思考过后干脆像线入之法般以灵力将这龟甲经络探了个遍。也幸好他先探寻了一遍,原来这雪甲龟龟甲除了表面的大小经络外,龟甲内部还有如密网般的一千七百二十八道更小的连接经络。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那些经络的位置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才施展寒霜诀从最里面一千七百二十八道最小的经络开始冰封,他就像一个最细致的工匠以寒霜诀雕刻出一整副雪甲龟龟甲的经脉网络。 当雪甲龟龟甲正中最后一个大经络被寒霜诀冰封,石武离开雪甲龟龟甲的手少有的在发抖。 天劫灵体在那看得也是屏住了呼吸,它知道石武对于水系术法并不擅长,还好石武全神贯注之下没有出现差池。 “第二步是以灵液注入浸没龟甲。”石武已经将灵膳方子在脑中过了千遍,他知道他取来的这些山泉水很可能达不到方子上所要求的灵液标准,但他也想好了对策。只见石武把他炼制的金丹初期蓝玉灵液取出,他右手倾倒山泉水的同时左手控制好蓝玉灵液的量,以五斤蓝玉灵液为封顶混合着倒入。他考虑到蓝玉灵液的效用,认为这是金丹初期修士所能承受的量。当混合有蓝玉灵液的山泉水倒至五百斤后,雪甲龟龟甲也已经被这些天蓝色的灵液浸没。 “第三步,催长天香草根茎。”石武对着三目聚灵盆旁边单手一握,那株满是根须似枯枝一样的根茎就到了他手中。 石武以双手灵力操控着天香草根茎进入聚灵盆中。也许是感知到了聚灵盆内灵液的气息,这株天香草根茎居然主动活跃起那些密集的根须来。石武才开始用灵力催长这天香草根茎,它最下端的那部分根须居然像是等着石武灵力一般延伸至下方灵液中。石武不曾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在他想着是要把这根茎全部放在灵液中还是先提出来时,最下方与灵液接触到的根须似久旱逢甘露般开始疯狂吮吸下探,隐隐有要从主根茎上脱离的迹象。 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石武脑中把那灵膳方子过了千遍,但真正炼制起来还是遇到了不可预料的麻烦。幸好石武在这天香草根茎进入聚灵盆内时就在密切关注,他急中生智一边将天香草根茎上方那些根须浸入灵液,一边以灵力控制那些变得饱满想要脱离主根茎的根须。 那株天香草根茎在灵液的滋养下变得越发饱满活跃,而那些根须也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蠢蠢欲动。 “况颉师兄,你家先祖的灵膳方子怎么不注释一下这阶段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啊。”石武心里埋怨一句后就继续想着应对之策。 其实这也怪不了况家先祖,他们灵膳方子内明明写的是灵膳师用自身灵力催长天香草根茎,可石武炼制时这天香草根茎一感应到聚灵盆内蓝玉灵液的气味就展现出了一股无比渴求的状态。在最下方那根须接触到蓝玉灵液后,通过蓝玉灵液的效用,它自然变得无比活跃有力。 “宗烈,还好我遇到了你啊。不管你哥哥是不是对我设了局,我都不怪他了。”石武说着右手灵力如细线一般进入那株天香草饱满的根茎内,就连那些想要脱离主根茎的根须都在转瞬之间老老实实地被定在了灵液之中。 “才一千六百七十六道根须么?那我再来帮你催长三百四十道!”石武以线入之法牢牢控制着那些要动起来的天香草根须,又以自身灵力催生出三百四十道新的细长根须来。 当这株天香草根茎上的根须数达到与下方龟甲经络数一样的两千零一十六道时,石武深吸了一口气:“真是个一环扣一环的细致活啊。” 石武先前在以寒霜诀冰封龟甲经络时就已经了解了里面的分布,如今他按照天香草根须的长度先将那细长的一千七百二十八道根须慢慢注入最里面的那层细小经络,然后是二百一十六处小经络,再到最后的七十二处大经络。 这期间雪甲龟经络内的寒霜诀冰柱已经在灵液的浸润下变得松软如沙,正好让那些天香草的根须注入。 不过石武知道这些天香草根须还没有死心,要不是他全程用线入之法操控,加之他灵力充足,这些天香草根须早就四散冲出了。石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撤去对这些天香草根须的线入之法,但如今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内化龙岩香!”石武左手伸出虚空一握,一块一尺见方却重达千斤的白色石头带着一股浓郁香气来到石武手中。 石武右手以线入之法控制住天香草根茎,左手掌心火焰灵力生起,如磨豆腐般慢慢旋转。只见那块龙岩香底部缓缓落下的白色粉末若受吸引一样朝着下方龟甲而去。更为奇特的是,在这龙岩香粉末出现之后,石武右手中来自于天香草根茎的抵抗之力正在逐渐减弱。 “难道它们是相克之物?”石武带着这个想法一边感受着右手中天香草根茎的动向一边专心地以火焰灵力研磨内化龙岩香。 差不多过去三刻后,石武手中重达千斤的龙岩香已经全部化作粉末覆盖在了那只雪甲龟龟甲上。而他右手中来自天香草根茎的抗拒之力也已经完全消失。 石武心中暂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仔细瞅着聚灵盆内的龟甲,除了上方在龙岩香进入后就完全融入不再有异动的绿色天香草根茎,他是真的看不出灵液内被龙岩香粉末覆盖的龟甲是何种颜色品级。 石武问向三目炎睛兽道:“你可以看清灵液中的龟甲是什么颜色吗?” 被石武方才一通炼制手法惊住的三目炎睛兽仔细地探索过去,随后回道:“主人,是蓝色。” “是蓝色就好!”石武听到聚灵盆内的龟甲是这一阶段完美品级的蓝色,他心中大定地盖上聚灵盆盆盖,“三目炎睛兽,我要开始以灵火进行最后阶段的炼制。此阶段极易出现雪甲龟兽魂,据说此龟兽魂暴躁好斗,需要灵膳师准备火系破魂法宝才能对付。你要做的就是等它出现后将它灭杀打回龟甲之内。鉴于我前面炼制金露玉灵肉的经验,我相信把兽魂打散融入灵膳之内效果会更好。” 三目炎睛兽终于等来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它吼了一声保证道:“主人放心!但凡那只雪甲龟龟魂敢出来叫嚣,我一口就吞了它!不,是我一掌就帮主人把它打散在聚灵盆中的龟甲内!” 石武嗯了一声先飞回了三目聚灵盆一旁,他心念一动间身子变成了十丈大小。而后他以左手端起三目聚灵盆底端,右手按于聚灵盆盆盖之上。他凝神贯注手掌之内的火焰同时生出,整只三目聚灵盆就被石武的火焰完全包裹,石武也进入了炼制的最后一步。 石武记得雪甲灵羹汤的方子上写有煨煮的时间为一个月,但今日炼制的过程状况不断,他的火焰亦比普通的灵膳师厉害许多,所以他先行告知三目炎睛兽,若最后阶段的蛋形生成,一定要通知于它。 三目炎睛兽自然一口答应,它同时打着十二分精神注视着聚灵盆内的情况。 石武以十丈身躯的状态日夜不断地供应火灵之力,聚灵盆内的雪甲龟龟甲也在灵液煮进去一半后开始现出向内卷缩之象。 三目炎睛兽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它生怕石武会以为这龟甲变形是它所为。就在它着急于到底要不要告知石武时,石武的声音自它魂体内生出道:“这是这一阶段的正常现象,你先专心看好里面会否出现兽魂。” 三目炎睛兽闻言如释重负地继续紧盯那只已经汇聚在一起的雪甲龟龟甲。 当龟甲外面的天香草主根茎全部融化消失,一只头有独角,嘴有尖牙的银色龟首自那汇聚在一起的龟甲内伸出。它的双目呈现青色,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当感受到周遭的高温后,它难以忍受地冲撞向聚灵盆盆盖准备加紧逃离此处。 谁知它之魂体还没触及聚灵盆盆盖就被早就等着的三目炎睛兽一掌给拍了回去。 那只雪甲龟兽魂冲着上方啼鸣道:“我乃金丹期灵兽!你……” 嘶的一声,两只锐爪就已经穿过雪甲龟兽魂魂体,将它撕成两半后放进了那只正好聚合成圆球的雪甲龟龟甲内。 三目炎睛兽庆幸自己没有跟这头不知好歹的金丹期兽魂废话,要是错过了刚才龟甲聚成圆球的阶段,它怕是已经铸成了大错。 石武通过三目炎睛兽那道雷霆咒印知晓了先前的情况,他很满意三目炎睛兽果决的表现。他无比期待这第一道雪甲灵羹汤的烹制完成。 日升月落,在第三日的辰时,石武已经感觉到聚灵盆内的灵液越来越少。当最后一滴灵液进入龟甲聚成的圆球,石武收回了双掌中的火灵之力,他心中亦传来三目炎睛兽的那句“主人,那雪甲龟龟甲已成蛋形”。 石武将三目聚灵盆放至砖石之上,他在屏息之后直接揭开了盆盖,与以前金露玉灵肉金芒璀璨的场景不同,他这次盆盖揭开之后是一阵伴着霜冷的雪白浓雾。 石武奇怪道:“我不是刚撤去火焰灵力么?为何揭开盆盖里面像是冰雪世界一般?” 石武暂时收起这个疑惑,他轻轻扇了扇那片雪白浓雾,在聚灵盆的最中间看到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白色蛋状物。 石武默念咒语将三目聚灵盆变回原状,而他自己的十丈身躯也一同恢复至正常大小。 石武拿起聚灵盆内那个略带冰寒的白色蛋状物道:“这就是雪甲灵羹汤?” 第六百三十二章 试者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手中成人拳头大小的白色蛋状物,它好奇道:“石武,你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啊?” 石武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先从赤云袋中拿出一个元婴品级的灵膳玉盒把手中的白色蛋状物放了进去。他一边用手仔细地在三目聚灵盆内查探着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按照灵膳方子上最后所说,我这应该是成功了。可你也看到我在做的过程中出现了那么多的状况,甚至还跳过了雪甲龟龟甲化形如晶莹胶冻状的这一步骤,直接被龙岩香粉末包裹成了一个蛋形。加之这道雪甲灵羹汤需要在蛋壳破开之后根据里面的胶冻来判断最后的成形效果,所以具体成功与否还需要有人试过才知道。” 石武说着就在心里挑选起合适的人选。 天劫灵体建议道:“鉴于前面金露玉灵肉对你效果全无,我劝你自己就别试了,还是挑个金丹期的风鸢宗门人试试吧。” 石武觉得天劫灵体说的不错,要是他吃了有效果那还行,但如果真的像金露玉灵肉一样,那他估计都能哭出来。毕竟他这第一份雪甲灵羹汤做的已经不能用辛苦来形容了。 石武仔细检查完三目聚灵盆,他发现里面的雪白浓雾是没有蕴含一丝灵力的单纯水汽。也就是说,那枚白色蛋状物吸取了方才所有灵膳材料的精华。 石武合上三目聚灵盆盆盖,他对里面的三目炎睛兽道:“你这次做的很不错,不管是以灵力覆盖在盆口还是当机立断灭杀那头雪甲龟兽魂。” 三目炎睛兽听着石武的褒奖之语,随即就感受到石武送进来的一道火灵之力,它激动道:“能为主人做事是三目的荣幸!” 石武有些不太适应这三目炎睛兽谄媚的样子,他说道:“一道火灵之力可够?” 三目炎睛兽点头道:“主人先前为我注入的火灵之力让我魂体都变强壮了一圈。我在主人炼制灵膳期间不过是帮主人封住聚灵盆内的灵力,灭去冒出来的雪甲龟兽魂,根本没有损耗多少火灵之力。主人相赐的这些已经足够。” “那就好,我要去找好友相试灵膳。你先炼化那道火灵之力吧。”石武说完就把三目聚灵盆收回了赤云袋中。他起身出去了灵植围栏,如今辰时刚过,他看到大白兔子和蓝儿都没有出来,又听到青竹小屋内轻微的呼吸声,他也就没回去屋里。 火纹花在石武走过来后主动用藤条编织出一张赤色大床。 石武习惯地躺下,在闭上双目后就想着这第一份雪甲灵羹汤该让谁尝试。 林青、赵辛、唐云的身影依次在他脑中闪过,石武犹豫之后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人选告知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可能对林青还带着点怨气,它直接说道:“这还用想嘛,当然是赵辛了。石武你听我的,最合适的就是赵辛!” 其实石武心里第一人选是林青,不过在天劫灵体让他挑选赵辛之后他也就说道:“赵大哥可以是可以,但这雪甲灵羹汤的效用不确定,我怕他承受不住。” 天劫灵体道:“你不会想让元婴期的柳菡或者周演服用吧?他们修为高出太多,肯定不能物尽其用的。” 石武想了想道:“嗯,那我等等去问一下赵大哥愿不愿意尝试灵膳。” “你先听一下他在干嘛直接找过去就是了。”天劫灵体说道。 石武拒绝道:“在风鸢宗里还是不要用那神奇耳力为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可不想被人当贼一样防着。而且现在时辰还早,赵大哥说不定在陪妻女呢。” 天劫灵体对这个倒是没多大想法,它说道:“随你吧。反正我现在就对那白蛋里会是什么而好奇。” 石武在赤色大床上躺到了辰时过半,他后面也忍不住了,就拿出赵辛的传音玉佩道:“赵大哥你在哪呢?我有事找你。” 传音玉佩里面不一会儿就传出赵霖的声音道:“石叔叔,我爹在陪我吃早点呢。这个月是他带我,你要不要和蓝儿一起过来吃饭啊?” “小武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赵师伯好。” “运转,你来这边坐。我在跟你师尊聊天呢。” 石武听后就知道他们在落月峰饭堂,好像林运转还正好过去了。石武对着传音玉佩内说道:“我马上来。”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赵霖的声音还是感应到了石武,青竹小屋内的蓝儿居然也直接窜了出来,它来到石武肩头道:“是小霖吗?我也要去。” “哪里都有你。”石武嗔笑一声就带着蓝儿进去了绿玉传送阵。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从落月峰山腰位置降下,石武的身影为这里来往的落月峰弟子注目。 有些落月峰弟子还上前对石武行礼作揖,石武虽然不认识他们,但还是对他们一一点头示意。 石武随后来到了落月峰饭堂。 “小武,这边。”赵辛对着石武招手道。 石武还没走过去呢蓝儿就已经迅速跑到了赵霖的桌上,她们二者亲昵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霖才是蓝儿的主人。 林运转看到石武过来立马就要起身行礼,被石武拦下道:“先吃早饭吧。” 今日落月峰饭堂吃的是包子和灵米粥,赵辛也是因为要带娃才一同在这吃着。他问向石武道:“小武,你找我什么事啊。” 石武回道:“我做好了第一份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可我不知道找谁来品尝。” 赵辛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他直接从赵霖那张长凳上站起,害得赵霖坐的那头往一边摔去。幸好他反应及时,用手一按才没让赵霖摔个跟头。 他边对赵霖说着抱歉边坐过去石武那边道:“这种事情当然得由我来啦。你忘了当年你做出更高品级的金露玉灵肉不都是让我先尝的吗?” “这次有点不一样。”石武道。 赵辛神色坚定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是你做的我就敢吃。” 石武感动道:“赵大哥,多谢你的信任!” “对了,我记得这雪甲灵羹汤是况颉师兄那时候让你做的吧。”赵辛问道。 石武点头道:“我在凡人界遇到他后他就把家中传承的灵膳方子和玉简相赠于我了。其实这个给他吃最为合适,不过现在我们不便出去,等风鸢宗隐世再出时我给他送过去吧。” 赵辛赞同道:“嗯。那我们是在这吃还是去我洞府?” 石武想着这白色蛋状物内情况未知,里面可是凝缩着五斤蓝玉灵液呢,他未免发生意外,于是说道:“赵大哥,我们等等还是去演练场吧。我怕你会扛不住里面的力量需要以术法发泄。” “啊?这里面不就是雪甲龟龟甲之类的吗?”赵辛道。 石武于是就把制作雪甲灵羹汤时发生的状况都告诉了赵辛,赵辛咽了咽口水道:“这……” 石武明显听到赵辛心跳在加速,他说道:“赵大哥,要不算了。我自己吃了试试吧。” 赵辛确实是有些害怕,但比起害怕,他更愿意去相信石武。他一拍胸脯道:“走,我们去演练场。” 赵辛说着就拉起石武出去了落月峰饭堂,赵霖拿起桌上还剩的一只包子追了上去:“爹,石叔叔,你们等等我。” 林运转也赶快把桌上的白粥喝完奔了出去。 于是石武带着林运转,赵辛带着赵霖和蓝儿,四人一兽就这么飞去了风鸢宗的演练场。 正在这练习火系术法的万锦见赵辛他们来了,她对赵辛生气道:“不就让你带一个月的娃儿么,你就这么没耐心地送了过来。” 石武赶忙帮赵辛解释道:“万锦师妹,我这里有了一份新的灵膳,想让赵大哥在演练场帮我尝试一下。” 万锦这才饶了赵辛。 石武拿出那只元婴品级的灵膳玉盒,打开之后众人就看到了里面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白色蛋状物。 赵霖人小嘴快道:“石叔叔,这是什么灵兽的蛋呀?” 石武哭笑不得道:“这不是什么蛋,是做出来的灵膳,名为雪甲灵羹汤。” 赵霖拉着万锦的袖袍道:“娘,这怎么看都是个蛋啊,怎么会是灵膳?” 万锦轻声道:“你还小,这修真界的奇事多着呢。” 石武拿起那个还透着冰寒的白色蛋状物道:“赵大哥,这雪甲灵羹汤需要敲开外面的壳,若里面依旧呈现天蓝胶冻,那服用者灵脉扩张的效果可以越两个境界。若是呈现碧青胶冻,则可以越一个境界。若是深黑胶冻,那就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张一半的灵脉。” 赵辛接过那只白色蛋状物,他感受到上面的寒气:“小武兄弟,我直接敲开就行了吗?” 石武也不是很清楚,他说道:“应该是吧。” 赵辛原本想往地上一敲,可一想到这是石武做的灵膳。他考虑过后还是左手抓着,以灵力汇聚在右手手指。他轻轻一敲,外面的白壳就发出一声清脆声响,紧接着这蛋状物上的白壳就从赵辛手指敲下去的地方一点一点碎裂,但碎下的白壳却不是掉落在地上而是挥发向空中。 “这!”众人齐齐发出惊叹之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看到之物。 第六百三十三章 解惑 “这等光华难道是有天材地宝诞生?”在宫主殿外看守的刘迅见远处蓝芒漫天,他赶紧向殿内的柳菡禀告。 与此同时,风鸢宗所有在外走动的门人弟子都看到了演练场方向的蓝光异象,他们惊诧之余有的直接向演练场飞去,有的先去通知了本峰掌座长老。 一时间除了那些闭关或者休养的,收到消息的风鸢宗门人都从各自山峰飞向演练场。 演练场场中,赵辛左手拿着的雪甲灵羹汤上白壳已经全部挥发,一道啼鸣之声随之从演练场传荡向外。 自赵辛敲碎白壳那一刻就生出的蓝光于雪甲灵羹汤完全显露之后彻底占据了演练场上空。它们压过晨曦的光辉,如布置了一片蓝色夜空让自雪甲灵羹汤中飞射出的数千个星点汇聚成一头雪甲龟的图象。 正赶过来的风鸢宗门人听到那声兽鸣又看到空中再生灵兽异象,他们无不加速赶去演练场。 “好美!石叔叔是把星空炼进了灵膳吗?”人小鬼大的赵霖先说出了场中所有人的想法。 赵辛望着手中如蕴含星辰一般的蓝色胶冻,他心中惊奇与激动并存。他想问石武这雪甲灵羹汤是否直接服用即可,他刚朝石武那边走去,空中的蓝光与星辰就都跟着他一并移动。 石武和体内天劫灵体都没想到这白色蛋状物内会是这番景象,石武看着走过来的赵辛,他知道对方是要问自己这灵膳的服用方法,可他现在都不敢确定这雪甲灵羹汤到底能不能服用。 赵辛行至一半空中就落下众多风鸢宗门人。赵辛一看赵胤也在其中,他不忘对赵胤道:“伯父,您怎么来了。” 赵胤未来得及回赵辛,周演和年蓉都带着门人来到。由于新月峰掌座林轩正在闭关,观月峰掌座唐一卓还在养伤,所以这两峰都是由长老带队而且过来的弟子并不多,林青和唐云都不在里面。 众人来到后看到引起异象的是赵辛手中的蓝色胶冻,他们都想问赵辛这是何物。 赵胤看到石武在赵辛身旁,他猜出这多半是石武新炼制出的灵膳。 柳菡也在随后瞬移来到,她看了看场间情形问向赵辛道:“赵师侄,你手中的是?” 赵辛道:“回禀掌门,此乃火纹灵膳师所制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据说有扩张灵脉的效用。” 柳菡和周演他们听后都明白是石武让赵辛在这里尝试新品灵膳。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灵膳会生出这等异象,特别是方才那一声啼鸣,仿佛真有一头金丹期雪甲龟在空中一般。 柳菡说道:“既然是火纹灵膳师所制的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那你就服用了让我们看看效果如何吧。” 赵辛也是这般想法,他对柳菡行礼过后就走去石武身边:“小武,这个是直接服下就行了吗?” 石武想了想道:“应该是。但况颉师兄给我的那张灵膳方子上并未写明敲开蛋壳后会出现星辰光影,赵大哥你真的要服用吗?” 赵辛看着手中的蓝色蛋形胶冻,里面像是星辰一样的亮点让他着迷。他坚定道:“我想服用!” 赵霖这时候走过去道:“爹爹,要不让霖儿来吃吧。” 还不待赵辛说话,万锦就把赵霖拉去了一旁:“小孩子别胡闹。” 赵霖只好抱着蓝儿在那边嘟着嘴羡慕着,她觉得这蓝色胶冻一定很好吃。 石武见赵辛已经下定决心,他也就说道:“赵大哥,你一有什么不适就跟我说,我在旁边守护你!” “好!”赵辛说着就准备将成人拳头大小的蓝色胶冻咬着吃下。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长老服饰的风鸢宗门人站了出来:“赵师侄且慢!” 赵辛一愣,他认得说话之人是观月峰上的姜长老,他于是问道:“不知姜师叔有何指教?” 姜长老并没有理会赵辛,而是对着柳菡作揖道:“掌门,姜谷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掌门为我解惑。” 姜谷生的资历在观月峰上并不比唐一卓低,柳菡见他有话要说,便点头道:“姜长老但说无妨。” 姜谷生道:“掌门,我听闻这位石师侄前段日子送了一坛重达千斤的蓝玉灵液过去落月峰。落月峰上一名筑基中期的弟子尝了一口便灵力满溢气力大增。石师侄随后把那灵液送去了赵师侄的洞府,那千斤灵液便再没有出现过。而现在火纹灵膳师制作出第一份的雪甲灵羹汤,又是落月峰的赵师侄获得品尝的机会,我想请问掌门,火纹灵膳师是专门为赵师侄制作灵膳的吗?” 姜谷生说完,同是观月峰上的张长老亦出言道:“张山亦有此惑,请掌门为我解惑。” 姜谷生和张山这一带头,观月峰一方门人弟子齐齐说道:“请掌门为我解惑。” 场中除了赵辛所属的落月峰和两位掌座都在的满月峰、供月峰外,几乎大部分弟子门人都在作揖:“请掌门为我等解惑。” 在他们看来,他们也是在宗门危难之际选择与宗门共存亡的,那凭什么好事就都被赵辛给赶上了。 柳菡看着这么多弟子门人作揖求问,她想以自己掌门的身份将他们压下去。她也知道她能够做到,但这样会寒了大部分弟子的心。 若是以一个掌门的角度来评断这件事,姜谷生说的话并没有错。可柳菡同时也知道,石武就是火纹灵膳师,他与赵辛关系莫逆,他炼制出来的灵膳他想贡献给宗门那是对宗门有着情分,他不想给那也无人可以说他什么。 赵霖见自己父亲被人欺负了,她抱着蓝儿跑去赵胤身边道:“胤爷爷,你倒是帮我爹说话啊。” 赵胤轻轻拍了拍赵霖,示意她不要多言。现在的局势只有两个人能稳下来,一个是柳菡,一个便是火纹灵膳师石武。 赵辛感受到众人对他的怨念。他看着柳菡左右为难的样子,思索过后他放下了拿着蓝色胶冻的左手,又从储物袋中取出装有蓝玉灵液的琉璃瓶。他对那些门人弟子作揖道:“诸位同门,是赵某没有考虑周全。赵某愿意将这蓝玉灵液献出,至于这雪甲灵羹汤,也希望由你们选出的合适人选服用。” 姜谷生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以求后面火纹灵膳师对宗内门人一视同仁。他并没有想过要去分赵辛在手的蓝玉灵液和雪甲灵羹汤。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张山直接说道:“那就多谢赵师侄了!” “多谢赵师侄!” “多谢赵师兄!” 那帮子方才求着柳菡解惑的风鸢宗门人弟子一齐对赵辛说道。 张山顺势为众人对柳菡请命道:“还望掌门为我等安排这蓝玉灵液的月例份额。” 姜谷生拉起张山道:“张师弟,你这般做未免太过势力了。” 张山笑着道:“姜师兄这是什么话,我们选择与宗门共存亡,如今宗门内有利于我等修炼的灵液存在,我们这些金丹修士不好好利用将来如何能保住风鸢宗。” 张山这话说得极为漂亮,纵是听到的人知道他心中有私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石武认得这姜长老,还有旁边那位张长老。当年他在唐云屋外引火术失控,唐一卓正是安排这两位长老过去疏散的弟子。如今见到他们一个真的想寻公道,一个却在假公济私,他也是不由得感叹赵辛说的那句人心隔肚皮,很多人很多事不到最后都看不清的。石武走去了赵辛身边,将那只金丹后期琉璃瓶念咒变小,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又塞回了赵辛的储物袋中。 张山怒斥石武道:“石武!掌门仍在此间,即便你是火纹灵膳师的弟子,你也太过狂妄了!” 赵辛亦是对石武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石武拍了拍赵辛的肩膀,笑着道:“赵大哥,这本来就是给你的,没必要分给别人。还好这雪甲灵羹汤和金露玉灵肉一样没有流失其内精华的迹象,不然我真要心疼了。等我帮这些人解完惑你就快些服下吧。” 那些出来求问解惑的弟子门人见石武居然把赵辛方才拿出来的两样物品又帮着收了回去,还口出狂言说要为他们解惑,他们无不对石武生出一股怨气。 石武的耳力可以听到这些人心跳的声音,加上他们不时呼出的气息,他将他们的灵力一一记下后就对姜谷生作揖道:“姜长老,师侄有一句话要说。” 在姜谷生的印象中石武是火纹灵膳师的徒弟,他说道:“石师侄有什么话尽管说。” 石武对姜谷生道:“其实火纹灵膳师是赵辛大哥取的名字。” “什……什么!”不止是姜谷生,场中除了知晓石武身份的几个人外都是大惊失色,他们直勾勾地看向赵辛,将他与火纹灵膳师重合在了一起。 赵辛被他们看得心中发怵,他赶忙解释道:“名字是我取的,可我不是火纹灵膳师啊。” 众人又全都看向了石武。 石武坦然承认道:“不错,我就是火纹灵膳师。” 风鸢宗演练场上再次一片哗然。 其中年蓉、曹映秋她们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为一人感叹可惜。 万锦跑去赵辛身边捏着他的右臂道:“石师兄是火纹灵膳师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赵辛疼的嗷嗷叫,但他还是义正言辞道:“我这不是要为好兄弟保密嘛。” 万锦听了手掌又来到赵辛被捏的右臂上,可她这次力道却是极轻,仿佛在轻抚一样:“好吧,你讲义气这点还是不错的。” 赵辛嘿嘿笑着,用手搂起了万锦。 万锦见这里这么多人在,她脸上绯红赶紧从赵辛怀里挣脱开来。 赵霖问向身旁的赵胤道:“胤爷爷,石叔叔是火纹灵膳师?是那个做出我喜欢吃的金露玉灵肉的火纹灵膳师吗?” 赵胤笑着点头道:“是呀。我想不止你喜欢,这拜月宫里所有吃过的人都喜欢。” 赵胤这话声音不是很大,却落在了场内所有人耳中。 那些先前还在抱怨火纹灵膳师对赵辛优待的风鸢宗门人如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火纹灵膳师的名号都是赵辛帮着取的,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了。石武要给赵辛吃什么灵膳都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要是再去多管就有点眼红的意思了。 姜谷生对赵辛作揖道:“赵师侄,先前多有得罪。” 赵辛忙回礼道:“姜长老言重了。我想为小武兄弟的身份保密,又不愿诸位同门因为这件事闹得分崩离析,就想着把自己手上的蓝玉灵液和雪甲灵羹汤交由宗门处理就好了。” 姜谷生没想到赵辛居然考虑地如此周到,相比之下,他这做长老的就显得有些小气了。 石武朗声道:“诸位门人,你们愿与宗门共存亡,那宗门定不会辜负你们!实不相瞒,我在离开风鸢宗前已经为你们做出了可供使用百年以上的凝气期至金丹后期各属性金露玉灵肉。至于这用以扩张灵脉的雪甲灵羹汤,我在炼制时状况频出,至于效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还是等赵大哥服用过后我再去跟柳菡掌门讨论该以何种方式发放吧。” 石武以火纹灵膳师身份说出的这番话极有分量,不但明确了风鸢宗对门人弟子的态度,更说出了风鸢宗的底气。 张山听后脸上一阵燥红,因为石武最后那句就像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让他知道他没资格去管这些灵膳的分配。 石武见大局已定,他对柳菡示意地点了点头。 柳菡随即对赵辛道:“赵师侄,还请品尝雪甲灵羹汤。” 第六百三十四章 灵膳之效 有了火纹灵膳师石武和风鸢宗掌门柳菡的撑腰,赵辛服用雪甲灵羹汤可谓是名正言顺。 他拿起左手上的蓝色胶冻,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口咬了下去。演练场上空的蓝芒和星点也在赵辛下口之后缺失了一块。 蓝色胶冻入口的赵辛细细地嚼着。这些胶冻带有雪甲龟龟甲的鲜、天香草根茎的糯,在石武的火灵之力煨煮后又融合出了滑与润之感,当赵辛咬下去时他的唇齿间触及内化龙岩香将三者气味中和后的一股奇香。 鲜滑香润糯聚合在一起的雪甲灵羹汤使得赵辛食欲大开。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蕴含星辰光影的蓝色胶冻为何会被称为雪甲灵羹汤。 这答案在十息过后就在赵辛口中解开了。不管赵辛是否愿意,他不忍吞下的蓝色胶冻都于他嘴中十息后全部化作了鲜美的灵羹汤水,让他无法抵抗美味地一口咽下。紧接着他就像停不下来一样吃着手上的蓝色胶冻。 周围看的人光是闻到赵辛咬下去时产生的那股奇香就已经受不了地咽着口水。现在他们看到赵辛三口两口就把那只成人拳头大小的蓝色蛋状胶冻全部吃完。他们都想问问赵辛这雪甲灵羹汤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比起雪甲灵羹汤的口感,石武更在意的是赵辛吃下后可有异常。石武关心道:“赵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赵辛吞下最后一口雪甲灵羹汤,他满眼都是对这美味灵膳的喜欢。他握了握拳头,以灵力感受体内的灵脉,与先前沉浸于灵膳中的享受表情不同,他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为何我的灵脉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你做的金露玉灵肉我一吃下去那股体魄血肉之力就会有暴涨的感觉啊。” “真的失败了。”石武神情沮丧道。 听石武说出失败二字,柳菡他们都跟着有些失落,张山却莫名地心中痛快。 赵辛安慰石武道:“小武,没事的。你也说你这次制作过程中遇到了诸多状况。我相信你下次一定可以做好。不过有一句说一句,你做的灵膳味道是真的好!不管是金露玉灵肉还是这雪甲灵羹汤,都是各有风格!你……你……” 赵辛说着就定在了那里,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圆睁,体内还伴有竹节爆开的声音。他不知所措地想用手去靠向石武,却在触及石武之前发现掌中异常又迅速向后退去。 “都别过来!”赵辛大喝一声随后闭目凝神。 “赵大哥你怎么了!”石武看到赵辛脖颈手掌之内像是有什么活物在蠕动一般。 “辛儿!” “爹!” 赵胤、赵霖他们纷纷向赵辛走去,却又因赵辛那句都别过来而停在了石武身旁。他们看到赵辛从先前的闭目忍耐变成了全身都在颤抖。 赵霖哭着问石武道:“石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爹怎么会这样!” 石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单手一伸以一股灵力向赵辛体内探去。可诡异的是,他的灵力一触及赵辛身体,赵辛体内的灵力居然将其当做异类一般合力驱赶,而赵辛在动用这些灵力后表情更为痛苦。石武见状不敢再用灵体去探。 石武只能再想他法,他将周围其它的声音全部屏蔽,只留下前方赵辛一人。他闭上双目,赵辛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转、甚至是身上每一根骨头的颤动都被石武以耳力捕捉在脑海中汇聚成形。 “心脏正常、血液正常、呼吸正常……”在石武凝神细听之下,他发现赵辛所有的身体器官都没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赵辛体内再次传来竹节爆开的声响,这声响在石武脑中生成了一团疑惑。因为这声响出现的位置靠近修士十二正经的手少阳三焦经,周围是没有任何其它经络的,而且这不是血液爆开的动静,这就让石武更加想不通了。 万锦母女已经担心地各自垂泪,赵霖还想去问石武,却被万锦拦了下来。她知道石武对赵辛的关心不会比他们少,石武现在入定的状态很可能是在想着解决办法。 柳菡、周演、年蓉他们都走了过来。柳菡看着赵辛的反应,作为上一任满月峰掌座,金丹期扩张灵脉的丹药她也炼过。她出言道:“年师妹,赵师侄这样会否是出现了灵脉逆乱?” 年蓉被柳菡这么一说也是神情严肃道:“确实有几分相像。掌门,可要我回满月峰拿稳定灵脉的丹药?” 就在柳菡要做决定之时,石武突然睁开双目:“新生灵脉!” 柳菡等人不解地问向石武道:“石师侄,你在说什么?” 石武道:“赵大哥应该在生出新的灵脉。” 众人只觉得石武的话过于匪夷所思,柳菡更是讲解道:“石武,修士灵脉分为经脉和络脉。经脉又分有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络脉分为体表浮络、由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组成的别络,最细小分支的孙络。丹药或者灵膳能扩张的灵脉一般是修士体内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我亦服用过扩张灵脉的丹药,可我从未见过赵师侄这种现象的。石武,若再延迟的话,赵师侄很可能会灵脉皆断成为一个废人。”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选择相信柳菡的判断,即便石武是火纹灵膳师。 石武对万锦道:“万锦师妹!赵大哥身体各个部位都没有问题!他体内如竹节爆开的声音乃是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在向外延伸出新的灵脉。这份雪甲灵羹汤内凝缩有五斤金丹初期的蓝玉灵液,它足以为赵大哥这次凝结新的灵脉提供灵力!你相信我!” 场中众人看着在那不住抖动的赵辛,他们中大多数都觉得石武是为了推卸责任才找出的这个借口。 万锦心焦如焚,她不愿再看自己夫君受苦,她说道:“石师兄,对不起。柳菡掌门,还请……” “我……相……信小武!”赵辛突然睁开双目,眼中布满血丝的他对众人喊道。 可这一句说完他就在那咬牙喘息,在又蓄了三分精神后,他双手掐诀口中艰难念咒道:“地……圆……天……方!” 术法一出,赵辛盘膝坐地,而后一个褐色圆球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赵霖见状刚要冲上前去就被石武一把拦下,赵霖还要问石武为何要拦她就看到前方褐色圆球上砰的一声出现一个向外突起的厚实掌印。 那一掌生出的气浪让赵霖额前秀发向后飘荡。若是她刚刚冲过去,光是这一掌掌风就能让才是凝气三层的她重伤倒地。 可赵霖并不知晓这些,她只看到笼罩着她爹的那个褐色圆球内不断传出巨响,随后一个个手掌印出现在圆球上。赵霖看得是心痛不已,她抱着蓝儿跪在石武面前道:“石叔叔,这灵膳是您做的,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爹。求求您救救他!我爹现在很痛苦!” “不要靠近这褐色圆球!我保你爹无事!”石武在说完这句后就闭上双目全身灌注地以耳力听着赵辛体内的动静。他可以确定赵辛没有性命之危,但他也知道,赵辛确实是在经历痛苦。 赵霖见石武闭目之后不再理她,她求去柳菡她们面前道:“掌门,求求您救救我爹!” 若方才赵辛没有说相信石武的话,柳菡或许还能让年蓉去满月峰拿稳固灵脉的丹药,可现在这是赵辛与石武的选择,她没有权力去阻止。 赵霖见柳菡也是沉默,她连滚带爬地来到赵胤身前:“爷爷,您救救我爹啊!” 此时赵辛所在的圆球内又是一阵嘶吼之声,两道掌印从圆球顶端冒出,显然是里面的赵辛在发泄着痛苦。 赵胤一把将赵霖扶起,他以灵力拍去赵霖身上的灰尘。他对赵霖正色道:“霖儿,擦干你的眼泪!你爹是个修士,凡修炼者没人可以一帆风顺。若要成为人上之人必须历经常人不能承受之痛。我相信你石叔叔,也相信你爹撑得过去!” 万锦此时也走去赵霖身旁,她帮赵霖擦去泪水,对她点了点头。 赵霖不再哭闹,像是瞬间长大了一般看着那个已有二十道掌印的褐色圆球。她现在只能和赵胤一样,选择相信石武,相信她爹! 褐色圆球内的赵辛全身经络都像是活了一般。服用雪甲灵羹汤的他不单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向两边扩张延伸,就连不被轻易涉及的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都因进入赵辛体内的雪甲灵羹汤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两边扩张。 也正是因为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受到了扩张,赵辛才会出现如此大的痛苦之症。 演练场上的风鸢宗门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接二连三地离开,他们大多都在心里为赵辛祈福,但他们也都觉得赵辛这是灵脉逆乱之象,以后还能不能修炼都是两说。 如今星空之下只剩石武、万锦母女、赵胤、柳菡和姜谷生。 林运转原本是要留下来的,可柳菡说石武正在为赵辛护法,林运转在这还不如回去好好修炼。林运转不想为石武添忧,在与柳菡等人行礼过后就回去了忆月峰。 深夜时分,褐色圆球内的赵辛又是一阵嚎叫拍下数十道掌印,听得在外的万锦母女心中生疼。 赵胤的手也在紧紧握着。他作为赵辛的亲伯父,他看着他修炼有成,看着他成家立业,他早已把赵辛当成儿子一样对待。 这样的煎熬像是没有止境地持续到了第九天。 周演、年蓉等掌座也时不时过来相询情况。可看到依旧在那满是掌印的褐色圆球,他们后面来到也只是注目不再开口,他们怕触及万锦母女的心弦。 “第一百零三条!”这九日来,褐色圆球外闭目的石武一直在嘴里念着数字。 那些在演武场修练术法的风鸢宗弟子都觉得石武是在自责,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数字。他们也开始同情石武,能做出金露玉灵肉的火纹灵膳师最后却因灵膳害的兄弟灵脉逆乱,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第十日的深夜,赵霖在万锦的怀里说着梦话:“爹,霖儿会乖的,你快回来。” 被赵霖抱着入眠的蓝儿知道她是梦到赵辛了。它轻轻拍着赵霖,像是哄孩子一样。而它在赵霖睡熟之后就看向了前方的石武,它有些担心石武,因为它感应不到石武的想法,这说明石武正沉浸在某种极致的专注中。 自第十一日之后,褐色圆球内赵辛嘶吼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就让外面等待的人更加焦急了,特别是万锦母女,她们生怕赵辛出了意外。 幸好元婴境界的柳菡告知她们,赵辛的气息很平稳,她们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柳菡也惊奇地发现,褐色圆球内的赵辛吐纳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达到了她元婴初期的水准。她心中不禁靠向了石武一开始说的那种推论。 赵辛喝下雪甲灵羹汤的第十五日。 子时,月明。 “第一百零九条!”石武率先睁开双目,以灵力护在了万锦母女身前。 下一瞬,褐色圆球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喝,一道身形直接破开圆球顶端立于圆月之下。 接连的巨响让疲累的万锦母女身子一惊,而从褐色圆球那边飞溅过来的砖石让金丹后期的赵胤和姜谷生在全力接下时都退了数步。 “金丹后期!怎么可能!”赵胤和姜谷生都感受到这些砖石上透着的金丹后期灵力和力道,可他们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因为空中的赵辛半个月前还是金丹初期。 只见赵辛以极快的速度在演练场上空飞行,而在试过速度之后他便于空中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地盾撑天!” 一道三十丈厚二十丈高的褐色盾墙自风鸢宗演练场拔地而起,在柳菡等人震惊之时,只听盾墙另一边赵辛的声音又道:“土枪刺!” 那道褐色盾墙正面随即生出三十六排十丈长的尖锐长枪。 “给我起!”赵辛声音落下,那道附有尖锐长枪的褐色盾墙就在柳菡他们面前直接被赵辛举了起来,随后他们就看到赵辛双手操控着这盾墙当武器一般挥舞着。 赵胤和姜谷生这两个金丹后期修士看得是冷汗直流。赵胤说道:“姜长老,你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姜谷生也和赵胤是一样的想法,他说道:“我们同时出拳打对方胸口。” “好。”二人拳头落在对方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做梦。可他们心中的震撼却更深了。 比起柳菡、赵胤等人的不解,赵霖只要她爹好好的就行,她朝着远处大喊道:“爹!” 赵辛这才发现赵霖他们居然在这里,他将手中盾墙扔在演练场上。他双手掐诀一拍地面,那块满是尖锐长枪的盾墙就没入了演练场地下。 赵辛兴冲冲地飞过来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赵霖一把扑进赵辛怀里道:“爹,霖儿好想你!霖儿以后都会乖乖的。” 赵辛抱起赵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哟,我家霖儿长大啦。” 可等赵辛看到哭红着眼的万锦时,他再也不敢以哪种调笑的口吻说话了,他担心道:“锦儿你怎么了?” 万锦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只想抱着赵辛。 赵辛见远处有很多风鸢宗的长辈门人飞了过来,他小声提醒道:“锦儿,很多人看着呢。” 万锦摇头道:“我不管,我就想抱着你。” 赵霖也是搂着赵辛的脖子道:“我也不管,我也要抱着爹。” 赵辛就这么被她们母女二人搂着,然后迎着风鸢宗众人好奇的目光。 盘膝坐地的石武疲累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还不如我自己吃了得了。”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起码赵辛没事啊,而且你也可以用他的例子警示一下风鸢宗内心中有鬼之人。火纹灵膳师的雪甲灵羹汤可不是谁都能喝的。” 柳菡等众人来到后问向赵辛:“赵师侄,你感觉如何?” 万锦见是柳菡相问,她也就先将赵霖抱起站在了赵辛旁边。赵辛笑着道:“回禀掌门,我体内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都扩至了金丹后期品级,并且我之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扩张。虽然过程很痛,但结束后我灵脉内充盈着灵力,而且气力也增长了不少。对了,我十二正经上向外生出了六十三道一寸长的细小经络,八条奇经上也多出了四十六条这样的新生经络。” “真是一百零九条新生灵脉!”在场先前听到石武说出最后一声数字的柳菡他们都是一惊。 赵辛见他们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石武,他也走过去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小武兄弟,这次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才要谢谢你,让我锻炼了心力。”石武这句倒不是在开玩笑,他先前可谓是一个人站在了所有人的对面,但他还是坚信自己通过观察后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赵辛啊了一声道:“你怎么锻炼心力了?” 万锦此时带着赵霖过去跟石武致歉道:“石师兄,对不住……” 石武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说这些。只要赵大哥没事就好。” 赵辛非是愚笨之人,他知道肯定是自己一开始的样子吓到她们了。 石武不愿去纠结这些,在赵辛要帮妻女道歉之前他说道:“赵大哥,除了灵脉扩张成功外,我看到你刚才的力量也接近金丹后期了。你还有什么其它的感觉吗?” 赵辛见石武说起正事,他也就运转灵力道:“我灵脉扩张之后灵力运转的速度更快了。嗯?等等,怎么会这样?” 石武问道:“怎么了?” 赵辛又惊又喜道:“我现在的灵力上限居然维持在了金丹后期!可我没有吃过永久增加灵力的丹药或者灵膳啊!” 石武不解道:“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增加的是灵力上限?” “当然啦!你不会不知道吧。”赵辛惊讶道。 这个石武还真不知道,他只是看到况颉家的灵膳玉简上写有修士需要在服用完扩张灵脉的灵膳后服用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辅佐,他就一直以为这个永久增加灵力真的是增加修士的灵力。 赵辛解释道:“小武兄弟,这扩张灵脉的灵膳一般是和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先后服用。灵脉的扩张会让修士运转灵力时更加顺畅,这样子能更容易破境升修。而永久增加灵力的丹药和灵膳则是增加你灵脉内的灵力上限。” 石武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重点啊小武兄弟,重点是你这雪甲灵羹汤聚集了扩张灵脉、增加气力还有永久增加灵力的效果!我该怎么跟你说,就好比你打造了一把法器,这把法器除了基础技能外,还多出了两个额外特技,你觉得这把法器的价值会高到什么地步!”赵辛兴奋道,“我们统一外隐界的灵膳大业指日可待啊!” 赵辛说的激动,居然把他和石武以前的目标一并说了出来。 过来的风鸢宗门人都对这雪甲灵羹汤现出憧憬之色,可柳菡的一句话却让他们打起了退堂鼓。只听柳菡道:“赵师侄,你是高兴了。可你知道你先前的样子与灵脉逆乱十分相似么?你妻女在外面为你祈福了十五日。石师侄也日夜不停地在这护了你十五日。他以秘法帮你细微地监测到你体内生出的一百零九条新灵脉。你想想看,若没有石师侄,你撑得过去吗?” 赵辛一看柳菡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满脸惭愧地俯身作揖道:“怪不得我在那地圆天方内感受到一股灵力护着我,原来是小武兄弟帮我护法!多谢了!” 石武也是配合地抬起赵辛的手臂道:“赵大哥,你服下第一份雪甲灵羹汤我怎么说都该护你周全。但这道灵膳内有雪甲龟兽魂,于修士来说等于是与之搏斗,看样子以后服用的修士需要到元婴修为才可以。” 柳菡适时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在此宣布。拜月宫下个月会由火纹灵膳师石武为你们炼制金丹以上修士才能服用的蓝玉灵液。至于雪甲灵羹汤,则需要众位门人发愤图强一举达到元婴境!” 周演、赵胤他们纷纷附和道:“谨遵掌门之命!” 张山等人心中虽多有猜疑,但如今大势所趋他们亦不敢多说什么。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复盘 在定下雪甲灵羹汤的服用资格后,柳菡先行瞬移回去了宫主殿。 赵辛、石武以及在场的三峰掌座都在柳菡离开前收到了她的灵力传音。 石武听后对这里相熟的一些长辈行礼告别,在走去赵辛一家那边时,蓝儿从赵霖的怀里跳至石武肩头。 石武对赵辛道:“赵大哥,好好陪万锦师妹和小霖吧,她们这半个月一直在守着你。” 赵辛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蓝儿也对赵霖说道:“要好好睡觉呀小霖,我先跟石武回去了。” “蓝儿再见。”被赵辛抱着的赵霖对蓝儿挥手道。 赵辛知道石武肯定也收到了柳菡让他子时过半前去宫主殿的灵力传音。他还想邀石武到时一起走呢就看到石武没有任何遮掩地朝着宫主殿方向飞去。 周演他们三名掌座见了也只是笑笑,他们等等还要避过门人绕去宫主殿,但石武这火纹灵膳师确实不用。不管是后续蓝玉灵液的分配还是雪甲灵羹汤的制作,他都需要跟柳菡商议。 石武离去之后,赵胤他们也都默契地与本峰门人言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演练场上的风鸢宗门人三三两两地御空飞起。他们有的在讨论赵辛喝下的雪甲灵羹汤是什么滋味,有的则是在憧憬着蓝玉灵液。特别是那些已经到金丹修为的门人,他们想着明日就是九月初一了,他们不禁在心中期望石武回去后就把蓝玉灵液炼制出来。 回到洞府内的赵辛哄好了这半个月来都没有睡安稳的赵霖。他熄灭了床头的灵石灯盏,只留下洞府门口的那片光亮。 坐在床边的赵辛轻抚着身旁万锦的脸庞,他心疼道:“你和霖儿都瘦了。” 万锦握着赵辛的手靠在他肩头道:“只要你无恙就好。” 赵辛心满意足道:“锦儿,有你们在我好幸福。说起来小武兄弟真是我的福星啊,要不是他的金露玉灵肉我也不会与你结缘。” 万锦忆起往事也是轻笑一声:“我那时候还以为你要仗着灵石多欺负我呢。” 赵辛嘿嘿笑道:“说到底还是我人好心善,不然你也不会看上我呀。” “呸,不要脸。”万锦啐了赵辛一声,可紧接着她的神色就黯淡了下去。 赵辛看出万锦的异常,他问道:“你怎么了?” 万锦在听到“人好心善”这个词时莫名地想到了许露。她说道:“辛哥,你说要是许师姐还在,她和石师兄的孩子应该比霖儿都大了吧。” 赵辛见万锦提起许露,他正色道:“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当年的事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她为了能上去内隐界不惜以灵毒针暗算小武兄弟,要不是她那缕分神脱离了她的控制,小武兄弟说不定已经道消身殒了。” 万锦想到宗门大比时的场景叹息道:“内隐界就真的那么好么?” 赵辛摇头道:“我不管内隐界好不好,我只要有你和霖儿在我身边就行了。” “你说的好听。你现在这么厉害,以后说不定就和别的女修看对眼了。到时候我和霖儿还得看你新道侣的脸色。”万锦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好像赵辛已经这么做了一般。 赵辛满脸冤枉道:“这都哪跟哪啊。我这辈子的道侣只有你万锦一个,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道誓的。” “好呀,你发吧。”莫名的醋意让万锦不罢休道。 赵辛也不含糊,他当即聚集灵力就要发下道誓。 此时他左边腰间的那块传音玉佩恰好亮了起来,万锦认出这是属于赵胤的传音玉佩,她帮着赵辛拿起注入灵力,只听里面传来赵胤的声音道:“辛儿,就快子时过半了,我们一起去宫主殿吧。” 赵辛对着传音玉佩说道:“好的伯父。您在山顶等我,我身上有忆月峰的专属玉佩,可以带您通过绿玉传送阵过去。” 赵辛说完不久传音玉佩内赵胤便回道:“好,那我等你。” 万锦见赵辛刚回来就要过去宫主殿,还是和赵胤一起的。她也就收起了对赵辛的调笑:“明天就是九月了。夜色渐寒,你等等出去记得以灵力抵御寒气。” 赵辛心中一暖亲了万锦一口道:“我会注意的。你陪霖儿好好睡一觉吧,这么多天你也辛苦了。” 万锦嗯了一声便睡在了赵霖的身旁。 赵辛出去洞府后就直飞落月峰山顶,看到赵胤后他作揖道:“伯父。” “行了,我们快走吧。要子时过半了。”赵胤催促道。 赵辛于是就带着赵胤进入绿玉传送阵内,在心中想着宫主殿位置后一道绿色光柱就从落月峰山顶升起。在宫主殿外落下后,他们二人刚巧碰到了瞬移过来的周演和远处空中的年蓉。 年蓉一落下来就抱怨道:“你们一个个不是瞬移就是传送的,可怜我只能提前绕了好几圈才飞过来。” 赵胤呵呵笑道:“年师姐,我可是沾了我家辛儿的光。” 赵辛赶紧对周演、年蓉二人行礼,说是等等可以用绿玉传送阵先送年蓉回去满月峰。 年蓉虽然是玩笑之语,不过她也确实对这绿玉传送阵很好奇,于是就应了下来。 四人进去大殿的时候石武正在和柳菡各自品茶,而另外四张座椅旁边也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杯灵茶。 柳菡见他们来了,她说道:“都坐吧。石武先前心神消耗过巨需要舒缓一下。他用泉水帮你们泡好了灵茶,我们喝完再谈正事。” 周演四人落座之后都端起茶盏品了起来。 赵辛和赵胤一闻到这茶香就认出是碧游茶。石武上次相赠给赵辛一盒,赵辛把其中一半送去给了赵胤。 待众人一杯灵茶喝完,柳菡才对他们道:“方才人多眼杂不便细细讲明雪甲灵羹汤的效用。你们是我在风鸢宗内最信得过的人,等石武与赵师侄印证好雪甲灵羹汤的效用,我就宣布风鸢宗后面几件大事。” 周演和赵胤在演练场时就对柳菡三人互相配合的话有所猜测,现在听到柳菡叫他们过来的真正目的,二人都点了点头。 年蓉却有些不知所云道:“柳师姐,你刚刚不是已经验证过雪甲灵羹汤的效用了吗?还定下了这道灵膳需要元婴修士才能服用的规矩。” 柳菡解释道:“年师妹,这灵膳炼制不易,我在演练场时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不想石师侄太过劳累,二是不愿这等好物落在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手上。” 年蓉见在场众人都早就明白过来,她有些气馁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已经落后你们很多了。” 柳菡接话道:“那就由我做主,等石师侄下一份雪甲灵羹汤炼制完成,就由年师妹服用。我想这里的人都没有异议吧。” “如此甚好。”周演和赵胤同时说道。 年蓉红着脸道:“我可没说这个呀。” 柳菡知道周演和赵胤不会去跟年蓉相争,她言归正传道:“赵师侄,你还是细说下你喝完雪甲灵羹汤后的感觉,也好让年师妹先有个了解。” 赵辛听后站起来道:“我初尝之下觉得那蓝色胶冻十分好吃。不过我一直纳闷那胶冻为何会叫雪甲灵羹汤。直到它们在我嘴里十息后全部变成灵羹汤水,那是一种无法抵挡的美味,我吞咽过后很快就把剩下的蓝色胶冻吃完了。起初我运转灵力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在那安慰小武呢。可突然就有一股力量自我体内扩散而出,我想用手扶在小武身上,可我发现我手掌内的灵力一靠近他就汇聚在一起,像是要主动攻击他一样。于是我就立刻向后退去,并且告知众人不要靠近。我感应到那股力量是要将我与外界的灵力隔绝。然后它们就在我体内如流水一般行过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这些都还是我能忍耐的。因为我知道这是雪甲灵羹汤在对我体内灵脉起着效用。可后面我惊恐地发现,雪甲灵羹汤产生的力量不止作用于我的经脉,它们还前往了我络脉的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只是因为那部分络脉以前并未蓄灵,所以没有像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那般有明显地扩张。也就是在那时,我听到你们外面说要帮我去拿稳固灵脉的丹药。其实我当时很怕,因为我知道那些雪甲灵羹汤一旦开始扩张我的络脉,我很可能会死。但我还是想相信小武。所以在说完那些话后我就施展了地圆天方将自己阻隔了起来。” 石武问道:“这时候你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上已经生出新的灵脉了吧?” 赵辛回想了一下道:“是的,可你怎么知道的啊?” “这你就别管了,你继续说你的。”石武道。 赵辛哦了一声就继续道:“在我施展完地圆天方后,那雪甲灵羹汤就像是知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一般开始作用于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你们能想象那种感受么?就是被撕裂的时候还要头脑清楚地去感受那种痛楚。而且更要命的是,我清晰地感觉到任督二脉和部分脾之大络断了!” “什么!”柳菡他们震惊道。 柳菡赶忙问道:“那你现在为何一点事情都没有?” “因为雪甲龟!”赵辛确定道。 “雪甲龟?”柳菡等人都现出惊诧之色。石武补充道:“确切的说应该是雪甲龟龟甲内如星点一般的脉络。” 赵辛狠狠点头:“就是那些星点!在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我听到了一声啼鸣,然后我就看到我体内透出无数个亮点。它们来到我破损的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的位置,随着这些亮点一个一个熄灭,我的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不仅完全复原,还能承受雪甲灵羹汤作用地向外扩张。虽然痛苦依旧,但我在熬不住的时候就对着地圆天方的墙壁轰出双掌,这样就能排出部分痛楚。最难熬的是前面九天,可等适应了之后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成功!我慢慢沉浸在打坐调息之中,我体内的灵力也变得越来越多,它们在灵脉中的运转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而我在轰出双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气力也得到了升华。先前小武跟我说过,雪甲灵羹汤中有凝缩的五斤金丹初期蓝玉灵液,我只当那时我灵力满溢是暂时的,因为上次张禾也是这样的效果。可谁知我出关之后使用了多个术法,我体内灵力上限还是在金丹后期,于是我就确定,小武的雪甲灵羹汤不但有扩张灵脉增加气力的效果,还能永久增加灵力!” 柳菡他们听着赵辛不可思议的服用体验,他们都看向了雪甲灵羹汤的炼制者石武。 石武沉吟过后却是说道:“可惜了。” 赵辛想着自己金丹初期就具备等同于金丹后期的实力了,石武为何要说可惜,他追问道:“小武,我是不是哪一步没做对?” 石武说道:“就是因为你对了我才觉得可惜。不过没事,后面有的是机会。” 赵辛听不明白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石武道:“其实比起你撑过来,我很想知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晕过去会是什么效果。是雪甲灵羹汤根据你的资质主动帮你扩张灵脉呢还是说等你醒了再继续让你承受痛苦必须你自己挺过去。而且这一份雪甲灵羹汤是有雪甲龟兽魂的,若是没有兽魂呢?会否是另外的效果。”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石武,因为他们想的和石武考虑的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赵辛搂着石武脖子揉着他的脑袋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啥呢。我可是被扯断了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啊!真的很痛的,你居然还说可惜!你知不知道要是没兽魂我很可能就真的灵脉逆乱啦。你已经找到了最正确的方法就别再去折腾了。” 石武装作吃痛道:“赵大哥你轻点,你现在怎么说都是金丹后期实力啊。最多我给你吃的雪甲灵羹汤都保证是有兽魂的就是。” “这才对嘛。”赵辛满意地点头道。 谁知石武随即就来了一句:“赵大哥,等你这段日子适应体内灵脉后,你再服用一份金丹中期的雪甲灵羹汤吧。” 赵辛睁大眼睛道:“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是想公报私仇啊。我刚刚也没打疼你啊。” 石武认真道:“你别怕,虽然雪甲灵羹汤不比金露玉灵肉温和,但你也说是那兽魂救了你。只要炼制雪甲灵羹汤时有兽魂存在,那份雪甲灵羹汤应该就能护住服用的修士。” 石武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正好看向了年蓉,因为柳菡说的是下一份雪甲灵羹汤由年蓉服用。 年蓉被石武看得紧张,她缓和气氛道:“石师侄啊,你一定要好好炼制第二份雪甲灵羹汤。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为了林青可是欠过我们五峰掌座一个人情的,你欠我的那份人情我就用在这了。” 赵辛和石武听了这话都是一愣,赵辛只觉得年蓉这也太能找话了。他赶忙打圆场道:“年师伯放心,这第一份雪甲灵羹汤我都挺过来了更别说小武有经验后炼制的第二份了。对吧,小武。” 石武见柳菡他们都看出自己和林青之间有事,他无奈地笑了笑:“赵大哥,还是我自己说吧。诸位长辈,林青已经决定奉道而行,与我之间只有同门之谊没有任何儿女私情。当然,前面我欠下的人情我肯定会还。” “这……”年蓉就是想着许露既已不在,那林青与石武便是最般配的,自己这样以玩笑的形式说出,若是石武愿意,她可以帮石武去新月峰牵红线。可她真没想到石武的情路居然如此坎坷。 石武自己倒是看得很开,他说道:“好了,我已经从赵大哥那里知晓了雪甲灵羹汤服下后的状态反应。现在由柳菡掌门跟你们说说那几件大事,也好让你们更有动力。” 赵胤他们见石武都说是大事了,就神情严肃地朝柳菡看去。 柳菡对还未知情的赵胤等人道:“首先,风鸢宗将在三十年后隐世再出。” 第六百三十六章 前方路 柳菡的话让年蓉、赵胤、赵辛三人都惊在了那里,可周演在她说完后问向石武的话却又让被惊的人中多了个柳菡。 周演道:“你有保住云侄女的方法了!” 石武本来准备等这次会议结束单独跟周演说的,可他见周演已经说了出来,他只好回道:“老仙长说他喜欢清静,不愿再被外人打扰。所以让唐云上忆月峰的事情暂时没有着落。但我在近期学会了一招雷系攻法,可瞬杀五株空冥期灵植。若内隐界拜月宫派来的人修为在空冥期,我有十成把握保住唐云。若那人的修为在炼神期,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五成把握么?已经很好了。”周演并没有再去多要求石武什么。 柳菡被他们二人的话说得云里雾里,她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石武,你可杀空冥境灵植!” 石武在柳菡等人震惊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自己根据周演的提示对那批言的解法说了出来。 年蓉、赵胤、赵辛三人被这一件件事情冲击地有些头脑发懵,他们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 认为自己已经了解够多的柳菡也被唐云这件事弄得措手不及,她稳了稳心神道:“唐师弟已经这样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云侄女!” 年蓉、赵胤虽然知道这次很可能会对上内隐界的拜月宫,但他们没有丝毫畏惧,不单单是因为与唐一卓之间的同门之谊,更因为他们有了石武这个依仗。 柳菡随后又把石武已经与赤日门炼傑谈妥,为他们打造专属特技法器的事情和石武身上有宣衣阁法袍的事情都告知了赵胤等人。 周演、赵胤他们听了和柳菡第一次听到时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是石武到底是怎么用三十一年就做成这些事情的。 石武在柳菡说完后就把从宣衣阁取得的法袍拿了出来。当那件元婴后期的火绒金丝袍出现在大殿内,其上金光赤芒竞相绽放,似在踊跃表现一般。 柳菡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件融合火属性与金属性材料制作而成的法袍。 在石武将这件火绒金丝袍递给她时,柳菡拒绝道:“石武,你这件法袍太珍贵了。而且我身上这件是公孙师兄在我破境至元婴时相赠于我的,我不想换。” 柳菡深情地看着身上的赤色法袍,这件法袍对她的意义非同一般。 石武见柳菡不愿更换法袍,于是他就把其他法袍拿出让周演、赵胤他们挑选。 周演说道:“石武,等风鸢宗隐世再出的前一年你再让我们挑选法袍吧,这样子我们也可以根据那时候的修为来确定挑选的法袍品级。我想在这么多事情的激励下,金丹后期的年师妹和赵师弟会在这三十年间冲击元婴境的。” 年蓉和赵胤听后也都认同地点着头。 最后只有赵辛挑了一件金丹后期的土属性法袍,这件法袍可以自行抵消受到的部分法术攻击,对注重防御的赵辛来说很合适。 石武想着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了,他就拿出从兽王宗获得的特级兽栏“原乡”。以术法开启之后,石武从专门存放灵兽粮的储物袋里抓了一大把扔了进去。 看着里面数百头灵兽在那争抢着灵兽粮,外面的柳菡他们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石武对他们道:“这些都是战斗灵兽,你们可以随意认领一只与自身修为差不多的。平常用蕴含你们灵力气息的灵兽粮喂着就行。我这里有很多兽栏和各种品级的灵兽粮,你们随意挑。” 赵胤忍不住问道:“石武,你这里的灵兽不乏元婴期啊,还有这能围住它们的兽栏。你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么多好物?” “我上次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在外隐界东部听到了驭兽宗被圣魂门围攻的消息,于是我就带着茵茵他们赶了过去。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我先前是报喜不报忧,不过你们可以放心,驭兽宗真的没事,王猛大哥不是还和柳菡掌门以镜花之术联络了么。”石武见柳菡他们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赶紧解释道。 柳菡想着王猛确实无恙,也就说道:“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兽王宗的吧?” “嗯?柳菡掌门你怎么知道的?”石武惊奇道。他记得柳菡在听谢灵提起兽王宗时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为何如今又知道他这些东西是出自兽王宗。 柳菡道:“我虽然脾气急了些,也不太会处理宗门事务,但我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谢灵对你的态度就不说了,他在提起仇嵬因兽王宗被灭乱了心神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你。我当时就觉得这事多半与你有关,但并不确定。现在你拿出这么多和灵兽相关的物品,想必灭去兽王宗的那人就是你吧。” 石武承认道:“确实是我。不过我也不懂谢灵为何会知道是我灭去的兽王宗,明明外面的谣言很多,也没人引到我身上去。估计是那个花径轩测算到的吧。但只要圣魂门不清楚就行了。兽王宗被灭时有圣魂门元婴后期长老仇险坐镇,我特意用他的本命玉简传去了威胁之语。我之所以不露身份地灭去兽王宗,除了是救王猛大哥的驭兽宗外,最主要的就是要让仇嵬活于恐惧之中。三十年后风鸢宗隐世再出,我相信圣魂门和天泯宗得到消息后都会想来踩上一脚。到时候我们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但这中间我们也需要提防内隐界拜月宫趁乱掳走唐云。” 赵胤他们见石武已经想得如此长远,心里也更有底了。 在了解宗门未来的走向后,年蓉和赵胤都觉得肩头压力和动力并存。二人想先以冲击元婴境为目标,暂时都未选择战斗灵兽。 柳菡因为有当年王猛相赠的本命灵兽蓄炎鹿,是故也没有再去选择灵兽。 赵辛说自己要适应新的灵脉,等以后空下来再去石武那里挑。 周演则是选了元婴初期的月痕鼠,石武专门给了他一大份元婴初期品阶的灵兽粮和一只上级兽栏。 在众人准备离开前,石武拿出了六块透明晶状物,正是蓬莱城主相赠的灵晶投影。他先以自身灵力注入这六块灵晶投影内,随后他对柳菡等人说道:“这物品名为灵晶投影,类似于镜花之术,但比起镜花之术要方便很多。只要你们将灵力注入其中,我想找你们的话就直接以自身灵力触碰你们的灵力,那么你们所拥有的灵晶投影就会收到我灵力闪动的信号。你们只要以灵力注入我们就可以直接面对面通话了。” 石武说着就跟赵辛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一遍。石武以灵力触碰自己那面灵晶投影内赵辛的灵力,赵辛那块灵晶投影上就出现了石武灵力的闪动。 赵辛在以灵力注入后他们两人就看到了灵晶投影内对方的影像。赵辛欣喜道:“真神奇啊。” 石武告诉众人这灵晶投影的有效范围在万里以内,最多可让十个注入灵力的修士同时交流,但会不会受灵力屏障影响暂时未知。 众人听后都把灵晶投影先收了起来。 石武又对年蓉和赵胤道:“二位师叔,我回去后会先炼制蓝玉灵液,然后就帮你们炼制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等你们灵脉扩张成功后再着手闭关冲击元婴境的事宜。我希望你们在碎丹结婴前可以通知我,我想看看降临在风鸢宗的元婴天劫会否像唐仙人那次渡劫时一样。” 柳菡他们都听出石武像是要找那天劫报仇。柳菡劝道:“石武,有些事乃是天命,你莫要做傻事。” 石武回道:“柳菡掌门,小武有分寸的。我只是想看一看那些被赋予天命的事物是不是在针对与我有关的人。而且我相信元婴级别的天劫还不足以灭杀我。” 石武这话可不是自负之言,他从天劫灵体那里得知即便那具象之雷会显现也只是元婴级别。他连公孙冶空冥天劫时的灭像之雷都吸纳进体内了,他有信心灭杀元婴级别的具象之雷。 柳菡知道石武不是冲动之人,在又规劝了他几句后就让众人散去了。 外面已是深夜丑时,赵辛履行承诺先用绿玉传送阵送年蓉过去满月峰山顶。在年蓉大感方便时赵辛已经又传回宫主殿了。 赵辛与石武作别后就和赵胤回去了落月峰。这半个月对他来说真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不但让他扩张灵脉成功,还让他在灵力和气力上都到了金丹后期,但那种精神上的疲累也确实够他缓个好几天。 石武对赵辛挥了挥手,等他们离开后就带着在他怀里睡着的蓝儿走入了绿玉传送阵。回到忆月峰山顶的他先轻手轻脚地把蓝儿放回青竹小屋内的床上,他自己则在出来后习惯地躺在了火纹花为他编织的那张赤色大床上。 石武望着天上明月脑海里想着明日起来要做的事情:“炼制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蓝玉灵液,送去给柳菡掌门后再开始……” 十五日一息不停地通过耳力在脑中成像,即便是石武也已经到了疲惫的边缘,他想着想着就双眼沉重地睡了过去。 月影斑驳,星辰变幻。 九月的晨曦没了夏日时的清爽,多了一份秋风中的寒凉。 石武这一觉一直睡到正午时分才自然醒来。伸着懒腰的他看着头顶圆日,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他朝周围找了找,发现大白兔子正跟蓝儿在草地上追逐,他奇怪这两个小家伙今日怎么没来吵他。 谁知石武这句被心意相通的蓝儿听了去。蓝儿跑过来老气地说道:“前面我们吵你么你觉得没睡饱。现在我见你太累了特意嘱咐大白轻些,你倒还觉得我们奇怪了。” 石武看着蹦过来助阵的大白兔子,他以手掩面道:“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你们早饭吃了没?” 蓝儿撇着嘴道:“当然吃过了。不过你有空得再做点灵米馒头,没剩几只了。” “好。我先去问问赵大哥今日体内可有异样。”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那块灵晶投影。 石武将灵力注入触及里面赵辛留下的那缕灵力,赵辛洞府内的灵晶投影就开始闪动起来。 还在呼呼大睡的赵辛听到声响,打了个哈欠后他就直接以灵力注入墙壁上的灵晶投影。他看着漆黑的灵晶投影道:“小武兄弟,你那边怎么没影像啊?” 石武这边也只能听到赵辛的声音。他说道:“可能是因为忆月峰外的阵法屏障吧,改天我去跟老仙长说说。” “好吧。”赵辛又打了个哈欠道。 石武问道:“我找你是想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赵辛运转了一遍灵力道:“一切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石武说道。 赵辛伸了个懒腰道:“我也起来了,等等去演练场修炼术法去。” 石武嗯了一声就关闭了灵晶投影。对于炼制蓝玉灵液他已经颇有心得,所以他没有过去灵植围栏,而是直接将六个金丹后期琉璃瓶念咒变大,自身也变成了三十丈高。他准备由难到易,就先把两只金丹后期的海玉桃拿出,放于双掌之中后他就开始以线入之法进行炼制。 这金丹后期的海玉桃每只可炼出两百斤左右的蓝玉灵液。石武在炼完两只后于第二次炼制时是一手拿的金丹后期海玉桃,一手拿的金丹中期海玉桃。 现在的石武完全可以一心多用,他或许自己都没发觉,他正在触类旁通地以灵膳之法逐渐达到驭兽宗初代宗主罗越的分神驭兽之境。 三瓶重达五百斤的金丹品级蓝玉灵液在午后未时被炼制完成,石武先把炼制过程中多出的那些蓝玉灵液放回了自己的纳海囊中。然后他身子恢复原状准备带着这三只琉璃瓶过去宫主殿。 大白兔子在石武炼制蓝玉灵液时就在等着了,现在见石武炼完了,它当先冲了过来。 蓝儿如今已经极通人性,它主动帮石武说道:“大白,这些不是我们的。” 大白对于蓝儿的话很是听从,蓝儿一说不是它们的它就停了下来。只是它看向那瓶金丹后期蓝玉灵液时目中都是渴望。 石武还未开口,蓝儿就说道:“石武宠你的很,迟早有我们的份。” 石武听得无奈笑道:“蓝儿,你不是我的本命灵兽嘛。为何你能读懂我的想法,可你脑海深处就像是围着一团迷雾般,我探都探不进去。” 蓝儿对此也是不解道:“我也想知道啊。好像我开灵启智以后对于以前的事就越来越模糊了。不过有个声音告诉我,只有我修为足够高了我才能回去迷雾之森。” 蓝儿说着就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差不多三息过后,它雪白的尾巴一拍地面,它整个身子就翻了过来,而它尾巴指着的正是迷雾之森的方向。 石武问蓝儿道:“你决定要修炼了么?” 蓝儿点头道:“我想修炼。” “好。我会全力助你。”石武说道。 蓝儿在这一个多月内也一直观察着自身的情况。它已经服用了很多金露玉灵肉和蓝玉灵液,可它除了速度快了些外,其它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它不想石武为它着急,于是说道:“你先去把这风鸢宗内的事情忙完吧。” “好。”石武扛起那三瓶蓝玉灵液就过去绿玉传送阵传到了宫主殿外。 刘迅见是石武到来,他恭敬作揖道:“刘迅见过火纹灵膳师。” 石武不习惯道:“刘长老,我昨晚不是就跟你说了,你叫我石师侄就行。” 刘迅严肃道:“这怎么可以!想我刘迅资质平庸,原本以为金丹后期已经是我的极限。可你做的金露玉灵肉却让我在体魄血肉之力上先行突破至元婴初期。我真的很感激你!如何还能以辈分压你。” 石武闻言只好说道:“那刘长老以后叫我小武就行。” 刘迅点头道:“好的,小武。” 石武随后进去了宫主殿内,在把那三个琉璃瓶给了柳菡后他又火急火燎地从绿玉传送阵内回去了忆月峰山脚。 这半个月来林运转一直在努力修炼,当他在外面听到石武的声音,他立即开启洞府大门。他对石武行礼道:“师尊。您在这的话,那赵师伯一定没事了。” 石武笑着道:“他好着呢。” 林运转崇拜道:“我就知道师尊做的灵膳不会有问题!” “哈哈,说得好。对了,你这几日的修炼如何?”石武边说边以灵力探入。 林运转道:“师尊,我近来发现体内灵力越聚越多,但灵力运转的速度却变缓了。” 石武发现林运转已经到了凝气八层,而且体魄血肉之力已经突破了筑基初期。他说道:“你修为精进地很快,再过段日子估计就要冲击筑基期的关隘了。等你体内不能再吸纳灵力你就通知于我,我会去满月峰帮你问询一下可有筑基丹。” “筑基丹?吃了就能筑基吗?”林运转好奇道。 石武笑了笑道:“没这么夸张,只能说有筑基丹的话筑基成功的机会更大些。” 林运转作揖道:“多谢师尊。” “不必拘礼,你好生修炼着,我去打两瓶山泉水就过去炼制灵膳了。”石武道。 林运转想起前面石武为赵辛护法时那凝神专注的模样,他心疼道:“还请师尊保重身体。” 石武笑着道:“我知道的。” 石武说完就从旁边瀑布打满两瓶山泉水回去了忆月峰山顶。 石武没有停留地过去了灵植围栏,他先取出三目聚灵盆,他问向里面的三目炎睛兽道:“三目,你可知为何灵膳师在炼制灵膳的过程中会出现兽魂?” 三目炎睛兽恭敬道:“回禀主人。据我所知,灵膳炼制过程中出现的兽魂多是因灵兽生前被屠杀所致,若是自然死亡,则很少会产生兽魂。” “那就是说除非是自己经手的灵兽材料,不然是无法分辨到底是被屠杀还是自然死亡的。”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点头道:“是的主人。” 石武又问道:“你先前说你可以一口吞了那些兽魂是什么意思?” 三目炎睛兽道:“主人,我是被内隐界聚灵盆的炼制师以秘法封于这聚灵盆中的。我可以靠着吞噬其它灵兽的兽魂或者是人修的魂魄来壮大自己。” “哦?原来还有专门制作聚灵盆的炼制师。”石武还是首次听到这个,他说道,“既然你可以吞噬兽魂,那等等我炼制雪甲灵羹汤时若同时出现两只雪甲龟兽魂,你帮我吞掉其中一只。” 三目炎睛兽纠正道:“主人,一副雪甲龟龟甲最多出现一头兽魂,绝不可能会出现两头的。” 石武却是说道:“我准备一次炼制两份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 “什么!”三目炎睛兽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道。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一炼成双 石武见三目炎睛兽三只燃烧着火焰的赤目睁得极大,他顿时觉得被看扁了。 三目炎睛兽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之举,它连忙解释道:“主人,三目只是想着主人才炼制了一次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这一下子就跳到金丹后期,而且还是一次炼制两份。这未免……未免……” “未免太过大胆了是么?”石武帮着三目炎睛兽说了出来。 三目炎睛兽俯首道:“主人恕罪。” 石武不以为意道:“我没那么小鸡肚肠,所以你不必如此拘谨。我知道你为何会有这般顾忌,我第一次炼制时确实出现了很多状况,但在有过经验之后我觉得我可以做到一炼成双。我还有很多想法要去试验,你不必为我心疼灵膳材料,更不用在乎我的灵力消耗,这些都是在我可承受范围内的。你要做的只是好好配合我炼制灵膳。” 三目炎睛兽嗯了一声道:“主人,我明白了。” 石武又说道:“以后我肯定会做到空冥期的灵膳,到时候你的魂体会消耗很大。不过我既然知道你可以通过吞噬其它灵兽兽魂或者人修的魂魄来壮大自己,那么以后我前路上敌人的魂魄可尽数为你所吞。” “真的吗?”三目炎睛兽期待道。 石武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要是你早些遇到我就好了,这一路我灭去了许多魂魄,现在想来着实可惜。” 三目炎睛兽讪笑道:“主人,我差点也是你灭去魂魄中的一员。” 石武被三目炎睛兽这句噎了一下,他转而笑着道:“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准备配合我炼制两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吧。” “是!”三目炎睛兽坚定道。 石武先将两副九丈长中间最多有六丈宽的椭圆形龟甲拿出,他每次摸到这绵软的雪甲龟龟甲都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然后他又把两株根须更为密集的天香草根茎取出,至于内化龙岩香,因为是要帮年蓉和赵胤制作,他为求保险就选了两块年份在五百年以上的。等他把分好的两瓶金丹后期蓝玉灵液拿出,他就跟三目炎睛兽讲了自己的想法:“我等等会将聚灵盆扩至可以放下两份金丹后期雪甲龟龟甲的大小。你要做的就是在我炼制的过程中用灵力生成一道格挡,将这两份灵膳从聚灵盆中间隔开。这样子我们等于是把这聚灵盆分成了两个。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先前一样了,虽然我会累一些,但我有把握做好。至于最后阶段,我会传一部分火灵之力给你。等我变身后用双掌握在聚灵盆的盆底和盆盖上时,你在聚灵盆内的那道灵力格挡就同我一齐释放火灵之力。” 三目炎睛兽明了道:“三目明白了!” 石武开玩笑道:“我是不是很大胆?” 三目炎睛兽道:“主人确实大胆,我先前遇到的那两名灵膳师皆是循规蹈矩之辈,他们每一步都会按照灵膳方子上去做,一有偏差就会立刻停下来重制。主人却不一样,我没见过像您这般状况频出还能不断想出应对之法继续炼制下去的灵膳师。” 石武哈哈笑道:“我就当你这句是在夸我了。” 三目炎睛兽诚恳道:“先前我确实是在担心主人会出现差池,但现在,我自己都很期待这次炼制。” “我又何尝不期待呢。对了,我是现在就将火灵之力传给你还是等一会?”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回道:“主人,我上次炼化你给我的火灵之力后我就一直处于灵力充沛的状态。还是等炼制到最后阶段时你将火灵之力注入聚灵盆周身的三个流火赤目内。它们与我兽魂直接相连不会影响聚灵盆内灵膳的。” “那就开始吧!”石武握了握拳头道。 石武口中念咒,三目聚灵盆的间距不一会就达到了二十五丈。他顺势把那两只金丹后期雪甲龟龟甲翻身放入。三目炎睛兽配合地在聚灵盆正中生出一道灵力格挡,然后再从聚灵盆盆口升起一道灵力屏障将石武包裹在内。 石武悬于三目炎睛兽那道灵力格挡上方,远远看去,他和龟甲内凹陷的那些经络差不多大小。 石武双手向下伸出,自他手掌间涌出的灵力若丝线一般进入下方两只金丹后期雪甲龟龟甲。他的灵力在龟甲经络内缓缓前行,经络互通分叉他的灵力也跟着分叉散开。经络到达末梢,他那道探过去的灵力就停驻在那,其余位置的灵力再继续探索下去。石武的灵力一分再分,约莫过去了三炷香的时间,他手中延伸出去的灵力终于全部停了下来。石武口中说道:“两只金丹后期雪甲龟都是两百一十六道大经络,六百四十八道小经络,以及龟甲内部如密网般的五千一百八十四道更小的连接经络。难道雪甲龟的经络数目和我们人族骨骼一样是既定的?” 石武把这一发现先记在心中,他准备以后每次炼完灵膳都要将心得体会写下来。石武先将延伸进雪甲龟龟甲内的灵力固定,然后从龟甲内部开始施展寒霜诀。一条条细小冰柱渐渐向外凝结,在石武无比细致的施法下,他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两只金丹后期龟甲内的经络用寒霜诀冰柱填满。 在石武成功把这两只龟甲冰封撤回双掌的时候,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呵出一口暖气。 三目炎睛兽在聚灵盆内看得真切,石武并不擅长水系术法,但他还是靠着专注和耐心完成了这艰难的第一步。 石武振奋精神以灵力将聚灵盆外的四只琉璃瓶全部取来,他一次炼制两份灵膳必须什么都要同步。他分别向左右两边倾倒山泉水,他这次控制金丹后期蓝玉灵液的量在十斤,而两边的山泉水在倾倒入八百斤后就已经各自浸没龟甲。看着两边平衡一致的灵液,石武知道接下来他要去应对那两株天香草根茎的难题了。 与第一次没有准备不同,石武这次以双手灵力直接擒着那两株天香草根茎往下方天蓝色灵液内浸。那两株天香草根茎上的根须欣喜若狂地在灵液内吮吸疯长。可它们没注意到的是,它们一旦有要脱离根茎的迹象就会有一股力量控住它们,不再让外界的灵液与它们接触。而主根茎其它位置上细短的根须就会在灵液的作用下重复着它们先前的遭遇。 “六千零四十五、六千零四十六、六千零四十七、六千零四十八!”两边近乎同时生出六千零四十八道根须后,石武如穿针一般先将龟甲内部那五千一百八十四道细小经络用线入之法操控的天香草根须一一注入。接着是那六百四十八道小经络,再到最后的二百一十六道大经络。 石武的心神由紧到松,等二百一十六道大经络内注好天香草根须,他感受到经络内松软如沙的寒霜诀冰柱正在主动贴合这些天香草根须。这是他第一次炼制时未曾注意到的。 石武看着灵液上方立在龟甲最中心位置的天香草根茎,他知道接下来可能是最难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内化龙岩香!”石武的双手要制住那些依旧在反抗的天香草根须,是故他只能分出两股灵力去将那两块年份在五百年以上的内化龙岩香御空取来。 一股浓郁的香气伴随着重达千斤的白色石头落在石武双手手背。这重量对石武来说不算什么,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双手一边施展线入之法一边使用引火术会造成线入之法灵力的崩断或者引火术的不均匀。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取来内化龙岩香后就定在那里不动了,它担心道:“石武,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没事。我在等龟甲内的寒霜诀冰柱与天香草根须完全融合。顺便我正在考虑等等施展引火术时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天劫灵体道:“你下次还是别一心多用了,我怕你到最后会失心疯。” “呸呸呸,你就不能想着我点好么。这次能成的话,我下次就会想办法尝试四份一起炼制。”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 石武的脾性天劫灵体极为了解,它哈哈笑道:“你就折腾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石武刚要回天劫灵体就发现左右龟甲经络内寒霜诀冰柱已经与天香草根须完全融合。这些根须像是本就长在里面的一般。 石武收束心神,手背上引火术起,还没等他研磨内化龙岩香,只听嘶嘶两声,他左右手大拇指上的线入灵力应声崩断。 石武吓得是额头出汗,好在下方三目炎睛兽生成的灵力格挡内及时射出两道与他相同的灵力,正好缠住了断开的线入灵力。 只听三目炎睛兽说道:“主人还请专心研磨内化龙岩香,三目会为主人守护。” “好!”石武说完就以手背上的火灵之力细细研磨着那两块千斤重的内化龙岩香。随着龙岩香的白色粉末为下方龟甲吸引,石武手中来自天香草根茎与那些根须的抵抗之力渐渐减弱。石武知道他这一步算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他庆幸自己留下了三目炎睛兽兽魂,不然他这次肯定已经因线入之法的断开导致龟甲经络内根须四处乱窜,进而造成龟甲损毁炼制失败。 这两块五百年以上的内化龙岩香石武整整研磨了一个半时辰。当他手背上的白色粉末全部覆盖在那只雪甲龟龟甲上时,他手掌中来自天香草根茎和根须的抗拒之力完全消失。 收回双手的石武猛吸了几口大气,他觉得刚刚那一下线入灵力崩断差点让他的心都跟着跳了出来。 三目炎睛兽不待石武询问就将探索到的结果告知石武道:“主人,聚灵盆内左右两边的龟甲皆是蓝色。” 石武心神振奋道:“你这次功不可没,待我先出去将我剩下的火灵之力注入你体内,你吞下后听我指令行事。” “好的主人!”三目炎睛兽道。 石武先行飞去三目聚灵盆一旁,他心念一动间将身子变成百丈大小,随着一声化灵出口,石武的百丈身躯外火灵之力竞相覆盖。他按照三目炎睛兽先前所说将左手食指,右手大拇指与小拇指按在聚灵盆周身突起的三只流火赤目上。 聚灵盆内果然无甚反应,而作为兽魂的三目炎睛兽则源源不断地吞噬着石武的火灵之力。等石武体内的火灵之力只剩双臂位置时,三目炎睛兽说道:“主人,够了。这已经是我能储存下的极限。” 石武闻言撤回手指,而后他亦收回双臂上所剩的火灵之力。 三目炎睛兽担心道:“主人,你把火灵之力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你放心。我这边还有海玉桃可以补充灵力气力,而且元婴中期的应该就够了。”石武说着身躯再至千丈,而后他将纳海囊袋口开至五十丈,从里面取出一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后就大口地吃了起来。待整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入腹,石武的灵力和气力也已经恢复至巅峰,他握了握拳头道:“这海玉桃真是神奇,我的力量居然又增加了!” 石武紧接着将身躯缩至百丈,随后左手抬起聚灵盆盆底右手按在聚灵盆兽魂盆盖上,他对内说道:“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使用火灵之力!” “好!”三目炎睛兽应和道。 “三、二、一!”石武一字出口,聚灵盆底端、盆身、盆盖与聚灵盆内三目炎睛兽那道灵力格挡上同时生出石武的火灵之力。 不知是这次聚灵盆内也有石武火灵之力的缘故还是说石武以百丈身躯供火本就能加快炼制。先前第二日才出现的龟甲向内卷缩之象在第一日凌晨就率先展现,三目炎睛兽边将这个消息告知石武边用石武喂给它的火灵之力持续向两边供应着与外面一样的火焰。 石武知道炼制进程已经加快于是就让三目炎睛兽注意随时会出现的雪甲龟兽魂。 三目炎睛兽不敢有丝毫大意,它的魂体一直在聚灵盆盆壁内游走紧盯着聚灵盆内那两只雪甲龟龟甲的异象。它看到在火焰煨煮之下,那两株天香草主根茎正在慢慢消融,它知道若有兽魂生出,那就一定是现在。它先来到聚灵盆左边那只龟甲上方,它果然发现灵液下面有一只青色尖角冒出,可等它悄悄靠近,那只青色尖角居然又潜伏了下去。 三目炎睛兽暗道可恶,因为它不敢冲向那个向内汇聚的龟甲圆球,它怕会影响石武的炼制。 三目炎睛兽对着那头躲藏起来的金丹后期雪甲龟兽魂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谁知那只雪甲龟兽魂即便是忍耐周遭烈焰灼烧也不愿出去。 三目炎睛兽眼见那龟甲越来越向内汇聚,它向石武请示道:“主人,若那龟甲变成球状时雪甲龟兽魂依旧在里面会否影响您的炼制?” 石武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在外说道:“我先前未曾考虑过,但可以一试。” 三目炎睛兽心中有数道:“好的主人。我可以保证要么这头兽魂被我撕开打进圆球中,要么它自己留在里面。” “嗯!那就足够了。”石武听到三目炎睛兽的保证,他开始心无旁骛地以火灵之力在外炼制。 那头雪甲龟兽魂感应到龟甲正受火灵之力驱使聚合,可它亦感受到上方那头更为强大的兽魂对自己的敌意。在前狼后虎的情况下,它看着要聚合成圆球的龟甲最终还是选择冲向空中搏上一搏。 三目炎睛兽等的就是它这一搏。因靠近燃烧的灵力格挡,三目炎睛兽尖锐的长爪上满是火灵之力,它迅疾地穿透那只雪甲龟兽魂,在左边那只龟甲完全聚合成圆球前将被撕成两半的雪甲龟兽魂送了进去。 可就在三目炎睛兽觉得接下来只要配合石武收尾之时,右边那只龟甲中居然也潜伏着一头银首青眼的雪甲龟兽魂。它的耐心显然比左边那只更好,在烈焰灼烧之时愣是一动也不动地承受着。当它在灵液底部看到三目炎睛兽灭去左边那只雪甲龟兽魂后,它就于龟甲完全聚合前的那一刻冲了出来。比起被外面的三目炎睛兽猎杀,它宁愿赌要么被困在龟甲之内要么就冲出聚灵盆之外。 那只银首青眼的雪甲龟兽魂看着近在咫尺的聚灵盆盆盖,它认为自己赌对了。 可三目炎睛兽如何会让它去打扰石武,只见三目炎睛兽的脑袋直接没入阻隔在聚灵盆中间的那道灵力格挡内。下一瞬,已经冲到聚灵盆盆盖位置的雪甲龟兽魂就被一张赤焰流火的巨口直接吞没。 脑袋出现在聚灵盆盆盖下方的三目炎睛兽嚼着嘴里的雪甲龟兽魂道:“幸好主人允许我吞下一只兽魂,不然我就犯大错了。你这兽魂胆识不错,我收下了。” 三目炎睛兽说完就将雪甲龟兽魂吞了下去,而后它的身子和头颅全部没入聚灵盆盆壁内。 原来作为聚灵盆内封印的兽魂,只要它的灵力与聚灵盆相连,它的魂体就能出现在聚灵盆任何位置。它也是庆幸石武先让它生出灵力隔开聚灵盆,不然右边那只雪甲龟兽魂很可能真的有机会撞到聚灵盆盆盖。倒不是说它能撞开盆盖逃走,但它冲击盆盖的那一下很可能会让外面的石武受到影响,导致后面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三目炎睛兽要做的就是决不让石武不想看到的状况发生。在完美解决这次危机后,三目炎睛兽才稍稍轻松了一下。它知道它接下来只要和石武一同以火灵之力煨煮至灵液全部被那两只龟甲圆球吸收即可。 第二日夜间亥时,石武感觉到聚灵盆内的灵液越来越少,最后阶段的炼制也已经接近尾声。他对三目炎睛兽叮嘱道:“帮我注意聚灵盆内的雪白浓雾。” 三目炎睛兽正要告诉石武里面的雪甲龟龟甲已成蛋形就先听到石武的指示,它回道:“好的主人。” 当最后一滴天蓝色的灵液滴入龟甲聚成的圆球,石武与里面的三目炎睛兽同时收起了火灵之力。 石武将三目聚灵盆放至砖石之上,他问道:“里面可有雪白浓雾?” 三目炎睛兽回道:“主人,里面只有两个白色蛋状物和些许火灵之力的残温。” 石武在疑惑之下揭开了聚灵盆盆盖,三目炎睛兽立即说道:“主人,有雪白浓雾了。” 石武看着聚灵盆中升起的霜冷白雾,他以手指轻触那些雾气后皱眉道:“未揭盖前里面还是留有火灵之力残温的,一揭开盖子就出现了这白雾,而且这雾气中没有一丝灵力存在,它们到底因何产生?” 见石武苦思冥想的样子,天劫灵体开解道:“好了,想不通暂时就别想了,你只要能炼制出成品灵膳即可,干嘛要本末倒置地折磨自己?”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么一说也就收起了心思。他扇去聚灵盆内的雪白浓雾,看到聚灵盆两边分别有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蛋状物。 石武默念咒语将三目聚灵盆变回原状,他的百丈身躯也在同时恢复至正常大小。他左右手各拿过一只白色蛋状物后,他突然轻咦一声:“为何左手这只少了右手这只的冰寒触感?” 石武说着就拿起左手那只白色蛋状物借着月光看了起来。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顿时面露惊色道:“这!” 只见月色之下,石武左手白色蛋状物正中央隐隐有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透出。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一步一印 原本都不准备去多想的石武双目凝视着那道红莲印记,他的思维一下子回到了炼制雪甲灵羹汤时的场景。 左右两边炼制的过程在石武脑海中唰唰唰地略过,他在前期找不到任何不同的地方,就连崩断的线入灵力也都是在双手大拇指位置。 “是聚灵盆盖上后的煨煮阶段?”石武说着就通过三目炎睛兽那道雷霆咒印回看着它记忆中的景象。 三目炎睛兽感应到石武正在搜索它的记忆才知道出事了。它原本以为石武像先前那样可以看到聚灵盆内的影像加上炼制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差池,所以它就没有将里面的情况汇报给他。 其实这也怪石武自己没去询问,这才造成双方忽略了最后一个阶段的不同。不过这些都在石武回看三目炎睛兽先前记忆时得到了弥补。 石武看到三目炎睛兽用汇聚火灵之力的爪子穿透雪甲龟兽魂再送入龟甲圆球内,石武猜测之所以会出现红莲印记,很可能是因为雪甲龟兽魂内有了火灵之力或者是聚灵盆内的火灵之力在煨煮灵液时产生了某种反应。 等石武看到三目炎睛兽可以通过灵力来到聚灵盆任意位置,还挡下右边那头要撞击聚灵盆盆盖的雪甲龟兽魂时,他不无赞赏道:“不错。” 三目炎睛兽匍匐低首道:“属下失职,还请主人责罚。” 石武摇头道:“是我自己没有去问你里面发生了何事,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你一下子让我得到了两种不同情况下炼成的雪甲灵羹汤,我要谢你还来不及呢。” 石武说着先取出两只元婴品级的灵膳玉盒放好那两枚白色蛋状物。 三目炎睛兽惶恐道:“我真的没有影响主人?” 石武对三目炎睛兽道:“你别这么紧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火灵之力还够么?可要我再补充些给你?” 三目炎睛兽忙回道:“够的。而且我还吞了那只雪甲龟兽魂,正处于炼化阶段。” 石武兴奋道:“好。那你先炼化着,我去将这次灵膳的心得记录下后就去联系年蓉掌座。”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收回赤云袋中,然后拿出一枚空白玉简边记录着雪甲灵羹汤炼制时的要点和炼制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状况,边激动地走出灵植围栏。 忆月峰山顶刮着的微凉秋风一点都吹不散石武的热情。 石武记录好玉简后就拿出灵晶投影,他施展木系术法将下方的两株青草变大,正好把灵晶投影固定在了那里。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份有着红莲印记的雪甲灵羹汤会是什么效果,于是就以自身灵力注入灵晶投影以触及柳菡的那缕灵力,可过去许久石武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挠了挠头道:“是因为忆月峰的阵法屏障么?” 这时元叔正好从青竹大屋匆匆忙忙出来,石武问道:“元叔,为什么这灵晶投影在忆月峰不能用啊?” 元叔四处望了望像是在找什么,他对石武说道:“你这灵晶投影太容易泄露隐私了。我可不想去解个手还被人看见。” 元叔说着就跑去了灵植围栏的后方。等他一身轻松地回来,他直接走去石武身旁拍了拍那灵晶投影道:“现在应该行了,不过他们只能看到你的样子听到你的声音,忆月峰上其它事物不会被投影出去。” 石武心满意足道:“已经够了,多谢元叔。” “你可别谢我。我只是看在你那本命灵兽和兔子做了个伴让我轻松许多的份上。现在很晚了,你不睡别人还要睡的,早些休息吧。”元叔说着就回去了青竹大屋。 石武恭敬道:“元叔晚安。” 石武本想找赵辛试试这灵晶投影现在可否看到影像,可他想着元叔那句现在很晚了,你不睡别人还要睡的,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前天睡了个好觉后,石武是真的困意全无。他想起蓝儿那天说灵米馒头快吃完了,他也就走去灵石重碾旁拿出了那袋灵米粉。 翌日清晨,蓝儿在晨光照进青竹小屋后就醒了过来。它感应到石武就在青竹小屋外,它见桌上的大白兔子还在美美地睡着,于是先跳下床出去了外面。 蓝儿来到灵石重碾旁正巧看到石武在往一个储物袋内装着形状各异的灵米馒头,它跳了上去道:“这些是什么啊?” “你不都知道是灵米馒头了吗?”与蓝儿心意相通的石武说道。 蓝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做各种小动物形状的灵米馒头啊?” 石武回道:“因为晚上太闷了啊。子时到丑时那段我做灵米馒头都做闷了,我还把剩下来的部分海玉桃干瘪果肉做成了果糖。” 石武从灵石重碾上的另一个储物袋内拿出一块蓝色果糖道:“尝尝?” “你这也太小气了吧。”蓝儿说着的时候石武又给它递了一块。蓝儿这才用短小前肢接过放在嘴里。可这两块海玉桃果糖一咬下去,它只感觉里面的果肉一层一层地爆了开来,等到最后,它的小嘴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了。它边嚼边问道:“怎么会这样?” 石武轻笑道:“这果糖是我用炼制下来的海玉桃干瘪果肉制作的。我先把那些干瘪果肉的囊衣剥开,然后用手掌巨力把这些果肉压缩成一小块。最后再在外面用灵力裹上一层囊衣。所以你这一口下去差不多是没炼制前两大块果肉的量了。” 蓝儿小嘴都鼓了起来,它说道:“这果糖味道和口感还行,就是有点费力。” “本来一块正好的,你自己觉得我小气我才又给了你一块。”石武才不想被蓝儿赖上。 此时大白兔子也从青竹小屋内蹦出来了,石武见状就把新做好的灵米馒头递给了它。 见大白兔子欢快吃着,石武对蓝儿道:“这两个储物袋是最低品级的,你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就能打开。左边这只放的是灵米馒头,右边的则是果糖。你们要吃的时候就自己拿。” 蓝儿好不容易吃下一半的果糖,它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石武道:“我就是想着我一炼制灵膳就是按几天计的,让你们饿肚子就不好了。索性一下子帮你们多做些吃的。” 啃着灵米馒头的大白兔子听了连连点头。 辰时过半,大白兔子和蓝儿已经吃完早饭在忆月峰山顶追逐玩闹了。 走出青竹大屋的元叔抬首看了看天色:“这秋意是越来越重了。” 石武还想问元叔要不要来点果糖或者灵米馒头,灵晶投影那边就出现了年蓉的身影。 年蓉说道:“石武,对不住。昨日我在酉时就已经处于打坐之中,我方才看到你的灵力信号。不知你找我何事?” 石武见灵晶投影果然可以看到对方影像了,他对年蓉道:“年蓉掌座,我昨晚炼制出了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原本昨晚就想送过来的,可我看你那边没有回应于是就作罢了。等等我会过来满月峰,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通知一下柳菡掌门。” 石武说着就以灵力触及灵晶投影内柳菡所留的那道灵力。 柳菡此时正在宫主殿内,而那块灵晶投影正挂在宫主殿一侧的墙壁上。她将灵力注入灵晶投影后就看到灵晶投影内除了石武外还有年蓉的影像,她问道:“石武,你是来询问前日蓝玉灵液的分配之事吗?” 石武摇头道:“这些柳菡掌门自己定夺就行了。我要说的是有关穆柔师姐的事。” 听到穆柔之名,柳菡和年蓉心中都涌过一阵心痛。 石武道:“当年我受穆柔师姐引路之恩,我在她遗体前发过誓,若以后我修炼《九转化灵诀》有成,定以穆柔师姐仇家之人头过去祭奠。我在外隐界南部时特意去了一趟群灵城,灭了昆皓的元婴和肉身,砍下了他和昆塘的人头。” “好好好!”柳菡神情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字。 年蓉也是欣慰道:“穆柔师侄可以安息了。” 石武点头道:“那我们在穆柔师姐洞府前相见。” “嗯!”三人一拍即合都向着满月峰内门弟子的洞府行去。 一道绿色光柱降落至满月峰山腰位置,柳菡与年蓉似是知道石武会传送到这,于是先在此等候着。 “走吧。”柳菡见石武出来就当先在前面领路。 行了差不多一刻时后,他们来到了满月峰山腰之上的内门弟子居处。遇见他们的满月峰门人都对他们行礼作揖,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过去了角落处的那个窄小洞府前。 年蓉看到石武珍视地取出那块门灵石,当年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她颇为感慨道:“石师侄,我没想到最后真的是你帮穆柔师侄报了仇。” 石武把那块门灵石嵌入墙壁内,洞府大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光也跟着洒落了进去。 石武走入洞府,墙壁上穆柔用鲜血刻下的密密麻麻的“报仇”二字也已经斑驳黯淡。 石武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玉盒,打开之后正是昆皓和昆塘那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石武对着埋葬穆柔遗体的位置俯身说道:“穆师姐,我不知道你的魂魄有没有消散。但你的遗体还埋在这里,我便邀你师尊柳菡掌门和年蓉掌座过来做个见证,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穆师姐,你安息吧。” 石武说完右手引火术起,昆皓和昆塘的头颅在烈焰下化作了一堆银灰。 柳菡说道:“徒儿,风鸢宗这么多年发生了很多大事,也走了许多弟子门人。师尊知道若是你还在,你一定是那个陪师尊留到最后的。你在这里好好安息吧。” 石武在柳菡与穆柔说话之时就将地上两只有着昆皓父子银灰的玉盒以灵力收起,扔下了一旁的山崖。这等晦气之物就该永远落在谷底。 柳菡和年蓉随后都对穆柔埋葬的位置鞠了一躬。 三人出去洞府大门石武就把穆柔洞府的门灵石交还给了年蓉。兑现完承诺的他心里平静之时还带有一种充实感。 年蓉接过门灵石后亲自将穆柔的洞府大门关上。 穆柔的事情告一段落,三人一齐过去了满月峰的山顶。 石武怀念地看着周围场景,他笑道:“当年我在满月峰灵气泉眼内被柳菡掌门误认为火纹花花灵,差点就被她给砍了。后来公孙大哥救了我,带我瞬移过来这山顶后他又瞬移走了,只留下我和柳菡掌门二人。我当时真的怕柳菡掌门一冲动又来砍我。” 柳菡见石武提起旧事,她咳嗽一声道:“谁让你那时候就像一副被花灵夺舍的样子。快把雪甲灵羹汤给年师妹吧,她可不能再落后我们了。” 年蓉见柳菡拿那晚她说的话调侃她,她脸红道:“柳师姐,有你这么抓着不放的么。” 柳菡指了指石武道:“不放的人是他。” 石武只好从纳海囊中取出那个元婴品级的灵膳玉盒道:“年蓉掌座,给。” 年蓉有些激动地接过道:“这次可有雪甲龟兽魂?” “有的,而且还多了一样东西。”石武说道。 年蓉好奇道:“还多了什么?” 石武让年蓉自己将灵膳玉盒打开来看。 年蓉见石武神秘兮兮的,她打开之后小心地将里面的白色蛋状物拿在手中。她仔细看着,居然在这白色蛋状物正中间看到了一枚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她欣喜道:“这不是火纹灵膳师专有的图案么!石师侄你真是厉害,第二次炼制就炼出来了!” “机缘巧合罢了。年蓉掌座,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现在就服下?”石武建议道。 年蓉因为服用过多次金丹期的金露玉灵肉,所以她在看到这个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后就莫名地感到心安。她点头道:“好。” 柳菡拿出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道:“年师妹,我帮你降下部分风灵法阵,以免你在开启雪甲灵羹汤后生出异象吸引太多门人关注。” “多谢柳师姐。”年蓉感激道。 随着一阵风灵之力笼罩在满月峰山头,年蓉右指蓄力轻轻敲在雪甲灵羹汤的白壳上。只听一声脆响过后年蓉右指敲下的地方就射出一道耀目红芒,紧接着一道道红蓝交错的光芒争先恐后地自白壳内现出。 “怎会这样!”满月峰山顶的三人同时不解道。 第六百三十九章 傲气 年蓉震惊于手上的胶冻非是先前看过的蓝色,而柳菡与石武则是发现空中那个由赤色星点汇聚而成的雪甲龟图案正在向前探首。 “活的?”柳菡凝神戒备手中多出一把火焰长刀。 年蓉见柳菡连本命法器都拿了出来,她心中一慌道:“柳师姐,没这么严重吧?” 可年蓉刚说完就看到那枚胶冻内的红莲印记似乎动了一下。她头皮发麻道:“真是活的!” 年蓉说着就想把手中红蓝相间的胶冻扔掉,石武赶忙阻止道:“都别动!” 石武的话不止让年蓉停下了手中动作,也让她手中胶冻内的红莲印记停了下来。 石武走去年蓉身前仔细看着那红蓝相间的胶冻。里面一个个赤色小点细密地分布在那一片似河流般的蓝色胶冻区域。那道红莲印记正是由最亮的那些赤色小点在雪甲龟图案的正中间形成,这也是三目炎睛兽以火灵之力穿透雪甲龟兽魂的位置。 “三目的那一击让雪甲龟兽魂凝聚出了蕴含我火灵之力的红莲印记,而其它的赤色小点应该是在炼制过程中受盆内火灵之力煨煮形成。”石武分析之时手掌向右轻移,里面的赤色小点像是为他所控般跟着向右移动。 年蓉和柳菡都注意到了这份雪甲灵羹汤的特别。柳菡问道:“石师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武说道:“其实我这次同时炼制了两份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 柳菡和年蓉只感石武太过疯狂,他先前第一份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就状况频出,他居然敢在第二次就同时炼制两份金丹后期品级的。 石武看到二人吃惊的眼神,他言说道:“你们放心,年蓉掌座这份雪甲灵羹汤很成功。不止有雪甲龟兽魂,还有我的火灵之力蕴含在内,我想她会比赵大哥少受些苦。” 年蓉还是抱有怀疑道:“可这里面的赤色亮点为何像是活的一般,我刚刚看到它们在动。” “我体内的灵力和生成它们的火灵之力同出一源。它们是感应到了我的存在才会向我靠近,但我已经试过了,它们并不会移动出雪甲灵羹汤内部。年蓉掌座你尽管安心服用。”石武解释道。 柳菡闻言收起了手中的火焰长刀。 年蓉抓着蛋形胶冻的手却迟迟未靠向自己的嘴。 石武见状噗嗤一笑,被柳菡和年蓉目光注视的他连忙抿嘴忍笑。 柳菡对年蓉道:“年师妹,你还是快点吃吧,都让师侄笑话了。” 石武摆了摆手道:“我并不是在笑年蓉掌座。我就是想起我好朋友浩然以前嫌药苦不愿喝药的样子,简直和现在的年蓉掌座一模一样。” 年蓉哦了一声道:“那他最后是怎么喝下去的?” 石武如实道:“他爹拿了根棍子过来他就乖乖喝了。” 柳菡听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年蓉只觉得自己就不该问下去。 年蓉把手中胶冻拿到面前一鼓作气道:“还请柳师姐、石师侄为我护法。” 柳菡和石武同时点头。 年蓉大口咬下手中红蓝相间的蛋形胶冻。她只想快点吃完迎接那灵脉扩张的痛楚,可她没想到这一口下去她就沉醉于这胶冻的美妙口感中。她从一开始的快速咀嚼变成了细细品味,但就像赵辛说的,这些胶冻在咬下十息后就会自行变成灵羹汤水,那等美味的汤水让年蓉情不自禁地吞咽入腹。 年蓉在胶冻的鲜滑香润糯和让她无法自拔的灵羹汤水中服下了整份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 年蓉闭着双目静静回味着,她觉得雪甲灵羹汤带给她的美好体验足以让她去承受后面的灵脉扩张之痛。 石武和柳菡也都在密切注视着年蓉,石武甚至已经通过耳力将年蓉现在的状态在脑中成像。 约莫过去了三十息时间,一股温和的力量如春风一般从年蓉体内向外扩散,轻抚在她的体表浮络上。 年蓉还在想着这雪甲灵羹汤会在何时生效,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上正在缓缓生出新的灵脉。她暗道这期间她不是应该体会赵辛所说的疼痛么,为何她只是感应到有东西环绕在她的新生灵脉上,却未有一丝痛感传来。 年蓉压下心中惊疑继续感受那些在她体内如水流一般的雪甲灵羹汤。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在向两边慢慢扩张,而她的灵力也运转地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 要不是怕这时候乱动可能会影响雪甲灵羹汤的效用,年蓉真的很想去问石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目感知身体变化的年蓉为自己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的成功扩张而兴奋,可下一刻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因为那些如流水一般的雪甲灵羹汤已经来到了她的络脉位置。 年蓉和赵辛一样,这部分络脉以前从未蓄灵。年蓉感应到它们正盘旋于她的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年蓉在心中为自己鼓劲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赵师侄都挺过来了,你定不能落于人后!” 就在年蓉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赵辛说的那种犹如撕裂一般的痛苦时,她发现她的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像是被一股水流轻轻地包裹住了。 年蓉突然有一种回归母体的感觉,她慢慢侧躺下去,一股倦意涌遍她全身之后,她居然进入了梦香。 在一旁为年蓉护法的柳菡见状正要上前,却被石武拦了下来。石武传音道:“柳菡掌门,年蓉掌座并无大碍。” 柳菡经过赵辛那件事后对石武极为信任,不过事关年蓉,她还是要问清楚。她传音道:“年师妹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在经历络脉的扩张。”石武见年蓉带着笑意的脸庞,知道她服下的这份雪甲灵羹汤比之赵辛那份温和了许多。 柳菡疑惑道:“络脉的扩张?为何不见年师妹有任何痛苦之状?” 石武问道:“您看到年蓉掌座体内一开始就透出的赤色小点了吗?” 柳菡点头道:“当然看到了,要不是我见年师妹那时并没有什么异常,我都想过去问询了。” “那些赤色小点是蕴含火灵之力的雪甲龟兽魂。”石武确定道。 柳菡想着这些赤色小点若是雪甲龟兽魂的话,那么对应的应该是赵辛那份雪甲灵羹汤中的星点,可这样她就更加不解了:“这兽魂不是要在服用者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断去后才出现的么?为何年师妹这份一开始就出现了?” “因为我的火灵之力很特别,据谢灵和三荣灵膳师所说,我前面做的金露玉灵肉内有着一丝火之本源,所以才能让服下的修士体魄血肉之力增加那么多。年蓉掌座这份雪甲灵羹汤内多了赵大哥那份不曾有的火灵之力。我们可以通过现有的结果去推出原因。年蓉掌座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已经扩张到了元婴初期修士的水准,上面新生的灵脉比赵大哥多出了三十二条,而且还有增加的迹象。这一过程中年蓉掌座没有任何痛苦的迹象,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是那些一开始就出现的赤色亮点帮她承受了痛感。而如今你看到她体内亮点聚集最多的就是络脉的任督二脉和脾之大络,年蓉掌座也像是配合它们地进入了入眠状态。我想这就是我制作的拥有红莲印记的雪甲灵羹汤特有的效果!”石武说到最后一句时身上不由得现出一股傲气,这是一股来自于灵膳师对灵膳无比自信的傲气。 旁边的柳菡没有一丝要去反驳的想法,因为她已经深深折服于这个不断给众人带来惊喜的火纹灵膳师。 年蓉这一睡就睡了七日。在第七日时赵辛还用传音玉佩找上石武,说是石武那边的灵晶投影一直未有回应。 当得知石武和柳菡正在为服下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的年蓉护法时,赵辛急忙道歉说打扰了。 收起传音玉佩的赵辛在另一边同情着年蓉,他觉得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都那么痛了,服下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的年蓉得痛成什么样子。 就在赵辛想着年蓉要承受多少时日的痛楚时,满月峰山顶,年蓉体内最后一个赤色亮点恰好黯淡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年蓉嘴里说着梦话道:“娘。” 年蓉下意识地向前一抓,却是抓了个空。她一惊之下缓缓睁开双目,看到了前面站着的柳菡和石武。 柳菡关心道:“年师妹你感觉如何?体内灵脉扩张成功了吗?” 年蓉没有立即回柳菡的话,她望了望周围,眼神失落道:“原来只是个梦。” 石武不清楚年蓉的过往,但他看出比起修为,年蓉似乎更想与她娘亲见上一面。 年蓉理了理心绪站起身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过去。就在她觉得自己这次灵脉扩张很可能是失败时,她惊讶出声道:“怎么会这样?” 柳菡道:“怎么了?” 年蓉回道:“我在雪甲灵羹汤作用于络脉之时突然昏昏欲睡,我看到十二正脉和八条奇经已经扩张,上面还生出了新的灵脉。我以为我睡过去后这次灵脉扩张就止步于此了,可现在我的络脉居然也扩张了两倍还不止,里面更是充盈着灵力。” 年蓉说完就把目光看向了石武,石武却是作揖道:“恭喜年蓉掌座!年蓉掌座,我有个朋友跟我说过,做事不要本末倒置,只要成功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小子就会拿我当挡箭牌。”石武体内天劫灵体没好气道。 年蓉呵呵笑着,随即还礼道:“石师侄那位朋友说的在理。” “看吧,年蓉掌座在夸你呢。”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说着,边对年蓉和柳菡道,“既然此间事了,那我就先回忆月峰了。” 柳菡以阵法令牌撤去外面的风灵之力,可就在石武进入绿玉传送阵准备离开之时,满月峰上空突然乌云密布,雷鸣之声轰隆四起。 “这是?天劫!”柳菡和石武同时向年蓉看去。 第六百四十章 具象之雷(上) 在场三人中柳菡已经是元婴初期,而石武连功法都不全,根本不可能会突然引下天劫。那么应劫之人只有金丹后期修为并且将灵脉和灵力上限都升至元婴中期的年蓉了。 方才在体内运转了多遍灵力的年蓉看着天空异象道:“这是我的天劫?” 满月峰上空的黑云越聚越多,那些忽闪而出的雷电引起了其它几峰门人的关注。 柳菡已经来不及去探究其中缘由了,她焦急道:“年师妹小心,这次天劫和唐师弟那次很像!” 石武一听这句双目之中现出一道厉芒。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天劫灵体道:“是具象之雷吗?” 天劫灵体回道:“空中还是聚雷状态,雷门尚未开启,不能确定是不是它。” 天劫灵体嘴上是这么说,但它知道这次极有可能还是具象之雷。 “何为雷门?”石武询问道。 天劫灵体道:“雷门是我族雷灵的天赋神通,可感应应劫修士所在并且开启其所处空间。比如这次年蓉的天劫是因为她的灵力和灵脉超过金丹期太多,她自身又没有主动压制,这就导致她的身体自主引来天劫。” 石武道:“那年蓉掌座可否在阵法中躲避天劫?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天劫灵体道:“可以是可以。但她下一次若引起天劫,她将要面临元婴以上的天劫惩罚,对她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石武只好另寻他法:“若这次具象之雷是以元婴天劫现身,那我灭去它的机会应该很大。不知风鸢宗这块区域的天劫以后会否受到影响?” 天劫灵体道:“若具象之雷真的是以元婴天劫现身,那么它被灭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过你还是需要注意它的具象之力,它会让你看到你内心最渴望和最恐惧的事物。至于风鸢宗这块,只要具象之雷不是跟其它族人一起过来,那么就不会有事,以后的天劫也只会是正常的类型。” “若有别的雷族雷灵在呢?”石武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天劫灵体道:“我们雷灵行天劫之举一般都是单独行动,很少有结伴同行的情况。若真有族人跟它一起,那你们风鸢宗就惨了,以后这里的天劫基本都是以灭杀渡劫修士为目的。” “这般霸道?”石武皱眉道,“可有解决之法?” 天劫灵体点头道:“有,不过你会很危险!” “会否牵涉到你雷族秘辛?”石武并不想天劫灵体为难。 天劫灵体明白石武的意思,它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秘辛。如果这次来的是具象之雷,那就说明它在你们风鸢宗留下了雷霆标记。换句话说,只要你们风鸢宗有人要渡天劫,它就可以通过那道雷霆标记最先得知。所以你只要抹去那道雷霆标记就行了。一旦雷霆标记清除,那么风鸢宗的位置就会再次隐没于雷之空间。即便有别的族人跟它一起,它们要想再找到风鸢宗的所在等同是大海捞针。” 石武听后心中大定道:“那就行了!如何清除那道雷霆标记?” “哎,原本我还抱有不是具象之雷的期望,可现在想想又怎么可能不是它。”天劫灵体清楚石武的性子,它无奈道,“你等年蓉的三道天劫结束就以行纳之法将具象之雷擒住,再化身雷灵于雷门关闭前将雷门内侧的雷霆标记取下毁去。这过程一定要快!否则你要么被雷之空间的规则轰散要么被雷门关在里面。” 石武心中设想着等等会出现的状况:“要是真被关进雷之空间我正好先送你回去雷族,我想你们族长应该会看在我把你送回去的份上再放我出来的。” 天劫灵体见石武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它正色道:“你还是别做这个打算了。你要是真被困在雷之空间,你一旦被我们族人发现带回族中,以你现在的修为,不要说我雷族族长就是任意一位相当于你们人族从圣境修为的长老都能探查出你拥有克制灵族的功法,还有你囚禁我并且灭杀具象之雷的事情也会全部暴露。到时你就只有被它们一遍一遍研究的份。” 石武咽了咽口水道:“这么可怕?” “知道怕等等就全力以赴吧,不要留下任何线索,更不要被困在雷之空间。”天劫灵体提醒道。 石武笑了笑道:“要是真的进去雷之空间也可以想想法子嘛,实在没辙的话起码你还能回归族群。对了,若我被你们雷族抓住了,你一定要表现出忍辱负重的样子。这样你们族长才不会重罚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就像我因具象之雷对唐仙人做的事情要灭了它一样,你们族长对我处以极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没有交情只有仇怨的情况下,这种选择再正常不过。” 天劫灵体怔怔地看着石武:“你小子真的很特别。” “不说这些了,年蓉掌座准备碎丹结婴了。”石武提前隐匿气息埋伏在满月峰的一棵大树后面。 年蓉看到空中像是锁定她的蓝色雷霆,她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灵脉和灵力达到了元婴中期,所以在她运转灵力后就引来了这天劫。在听到柳菡的出言提醒后,她并没有那一晚在宫主殿时的紧张。那时候的她肩上压力大过动力,因为只有金丹后期修为的话,风鸢宗隐世再出时她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现在不同了,只要她一跨过这道元婴门槛,她的实力就可以稳定在元婴中期。她甚至有些期待这次天劫,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实力足以应对。 年蓉毫不犹豫地汇聚灵力压向丹田位置,只听咔嚓一声,她体内那颗硕大的金丹应声而碎。无数金色的液体自那破碎金丹内奔流涌出,冲撞着年蓉体内的灵脉。 经由雪甲灵羹汤扩张的灵脉和里面被蓝玉灵液充盈的灵力让年蓉根本不用像柳菡当年那样向外吸取灵力。只见那些金色液体在年蓉灵脉内吸到足够灵力后,她灵脉中还剩下先前状态一半的灵力,这就是她的底气。 那些金色液体走遍年蓉全身,与她的天地人三魂互通相连,再回至丹田位置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袖珍小人。 年蓉的记忆开始印刻在那袖珍小人体内,而这小人也在这些记忆进入后生出了血脉经络。 一张与年蓉一模一样的脸首先凝聚,随后脖颈、躯干、四肢也丝毫不差地一一现出。 当年蓉的元婴小人完全成形,它与外面的年蓉同时抬首望天道:“来!” 空中的雷霆似是被年蓉的挑衅之语激怒了,在年蓉来字出口后就强势劈下。 年蓉为了不让满月峰山顶受损,她主动御空飞起,正面相迎那道三丈粗的蓝色雷霆。 那道蓝色雷霆如无数雷蛇咬在年蓉身上,她体内新生元婴亦在接受这股雷霆的淬炼洗礼。 好在年蓉灵脉内还留有相当于元婴初期的灵力,这第一道天劫被她硬生生地扛了过去。 可紧接着空中的黑云越来越密集,里面的蓝色雷霆渐渐转变为了可怖紫色。 年蓉见状不敢怠慢,她想拿出柳菡先前分配给她的金丹后期蓝玉灵液补充灵力。可她方才握住储物袋内的玉瓶,上方十丈粗的紫色雷霆就已经来到她头顶。 年蓉的身子像被定住一般不能再动分毫,她只能由着上方雷霆劈在她身上。 柳菡虽然心焦不已,但她看到年蓉只是被紫色雷霆将金丹后期法袍劈得损毁大半,她觉得年蓉已经扛下了第二道天劫,只要再坚持最后一下便可稳定修为成功晋升元婴境。 可柳菡没发现的是,在那道十丈粗的紫色雷霆如瀑布般打在年蓉身上时,一道白色雷霆已经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年蓉体内。 年蓉的元婴一看到那白色雷霆就陷入了各种回忆之中,一幕幕年蓉不想看到的画面通过元婴小人传递至她脑海。 空中的年蓉面目狰狞,若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可年蓉体内却诡异地传出一阵灵族之语:“你们这里的人修真有意思。前面那个应劫的体魄血肉之力达到元婴中期已经让我很吃惊了,可你居然比他还要夸张。除了体魄血肉之力外,就连灵脉、灵力都到达了元婴中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压境修士!还好是被我发现了,要是那些普通族人,肯定随意劈几道雷霆下来就敷衍了事。你这蝼蚁也是一样,给我沉溺于此生最大的恐惧与应劫失败的痛苦吧!” 年蓉体内话音刚落,第三道天劫雷霆竟然强悍至轰散空中所有黑云,现出最上方那道雷之大门。 一道二十丈粗的紫色雷柱挟毁天灭地之威朝陷于痛苦记忆中的年蓉轰去。 柳菡双目瞪大,她想瞬移过去相救年蓉,却发现年蓉周身空间像被锁定一般根本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年师妹!”柳菡大叫出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雷柱轰向空中渺小的年蓉。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具象之雷(下) 听到动静瞬移至满月峰外的周演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更远处的赵胤等人在见到那紫色雷柱时就被骇得定在了原地。 他们心中根深蒂固地认为,元婴之前是上天怜悯世人准许他们规避天道行修炼之举。但元婴为大道之始,天劫便是上天对修士逆天而行的考验,避无可避。若扛过天劫则代表上天准许此修士继续修行,若陨落,则是天命难为。 但这里有一个并不信命,或者说已经知命之人! “就是现在!”一道百丈雷灵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身出现在年蓉身前,其雷霆身躯硬抗空中直通雷门的紫色雷柱。 “你是谁!”年蓉体内的白色雷霆见状惊诧道。 石武所化的百丈雷灵根本没去理会那道白色雷霆,他在紫色雷柱的冲击下稳住身形,以双掌前伸一把将雷柱抱住就往上方雷门冲去。 柳菡、周演等人又惊又喜地看着这始料未及的情形。 那道白色雷霆没了先前的淡定自若,因为那道紫色雷柱除了是灭去年蓉元婴的第三道天劫外,更是它的接引之雷。它不明白那百丈雷灵为何像是知晓一切地要去断它后路,它再无暇折磨年蓉,它从其体内飞出直奔雷门而去。 但这道白色雷霆不过是元婴巅峰速度,如何能与全盛状态的石武相提并论。在它行至一半时,石武已经抱着那二十丈粗的紫色雷柱来到了雷门之前。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这第三道天劫一旦被你送回雷之空间,雷门会自主认为此次天劫结束,随即就会关闭。所以你要在这两扇雷门闭合前找到具象之雷的雷霆标记!” 石武见那两扇雷门上有数十道雷霆涌动,他根本无法确定哪一道才是具象之雷用来定位风鸢宗的。 “快啊!它要追上来了!若被它先一步进入雷门,下一次你风鸢宗任何天劫都会被它以灭杀为目的,而且它绝不会出现在雷门之外!”天劫灵体焦急道。 石武又何尝不急,紫色雷柱即将全部进入雷门,可他纵是先行以自身雷霆之力在两扇雷门上查探,却依旧是无迹可寻。 下方的白色雷霆注意到石武所化的百丈雷灵上有雷霆之力涌入雷门,它哈哈大笑道:“你果然知晓我雷族之秘!想找这里的雷霆标记是么?做梦!” 那道白色雷霆看出石武的目的,它更加有恃无恐地向着雷门飞去。 石武遍寻不得突然听到下方那道白色雷霆的话,他灵光一现道:“有了!” 只见石武所化百丈雷灵左手单掌向前一拍,将那道紫色雷柱轰回雷之空间,右手双指一并大喝一声:“行纳万灵!” 那道白色雷霆还在想着等等回去雷之空间后就汇聚自身完全雷体,在雷门关闭前劈下一道灭世之雷,将这里夷为平地。可当石武《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万灵”一出,那道白色雷霆如被鲸吸般吸入石武百丈灵体内,最后就剩雷霆末尾的一只白色小脑袋在苦苦挣扎。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只白色小脑袋发现它越是动用雷族功法就越不能自控。 石武一看到那白色小脑袋就知道这是具象之雷的本体,他行纳之法再增,那只白色小脑袋便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他吸进右手掌中。 而上方的雷之大门也在那道紫色雷柱进入后开始向内关闭。 石武操控被他吸入右掌的具象之雷于双门闭合前来到中央位置,天劫灵体不敢去看地闭上了眼睛,它觉得石武的右臂肯定会被两扇雷门夹断。 “在这!”石武通过右掌具象之雷的强烈反应,在两扇雷门闭合的一瞬间于左边那道雷门上引来一道白色的细小雷霆。他之右掌一握住那道细小雷霆就心念一动将身子恢复至正常大小。他那只巨大右臂险之又险地逃过被双门夹断的下场。 雷门闭合产生的雷霆气浪将石武直接拍飞了下去。 手握雷霆标记的石武跌落至满月峰后山,他正要飞身过去相问年蓉的情况,却发现那道白色的雷霆标记已经没入了他手中。他的右手一阵发麻像被感染一般变成了可怖的白色。 石武体内九道血色圆球赤芒大放却依旧不能阻止这股麻痹之感蔓延:“我的身体并无损伤,难道是中了这具象之雷的特殊雷法?” 石武想起天劫灵体说过这具象之雷会让人看到最渴望和最恐惧的事物,他生怕自己被蛊惑后伤到风鸢宗门人,他不敢停留地朝忆月峰山顶飞去。 直至石武离开,柳菡等人看到的不过是一个雷电巨人突然出现,在帮年蓉挡下那道紫色雷柱后就消失不见的惊心动魄的画面。 随着风鸢宗那道雷霆标记被石武从具象之雷的雷门取出,那道雷门没入雷之空间后就开始自主移动至其它被标记的地方。 满月峰上空,柳菡已经接住从空中坠落的年蓉。她见年蓉体内元婴完好,似乎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她总算是放下心来。 周演等人也在随后赶至,在知道年蓉无恙后他们都观察着四周,但那个雷电巨人早已不知所踪。 忆月峰山顶,右边脖颈都已经变为白色的石武踉踉跄跄地飞落至灵植围栏外,他强忍着右边身子的麻痹之感以左手左脚扶着栏杆进去其中。 正在青竹小屋前玩耍的蓝儿感应到了石武的异常,它刚要奔去灵植围栏相看石武,正坐在青竹大屋门口的元叔说道:“他身上是别人送来的赔礼,你们过去只会影响他。” 大白兔子在元叔说完后就对蓝儿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要去打扰石武。 蓝儿只得看着灵植围栏的方向道:“石武,我等你出来。” 元叔则是看向空中,似在与人对话又像是自语:“你的礼数一如既往的周到。” 元叔说完就笑着从腰间取出那根银色旱烟杆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灵植围栏冰冷的砖石上,全身都是白色的石武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体内传出具象之雷阴狠的声音道:“来啊,再用你那金色锁链捆我灭我啊!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雷化万千!我看是你捆得快还是我分离的速度快。” 石武体内,其人魂正操控着三条玄天锁链不断拘禁灭去靠拢过来的一个个白色小脑袋。可这些具象之雷似灭不完一般在石武玄天锁链灭去一批后就又立刻分裂出一批。 这些白色小脑袋发现出不去石武肉身就开始向内挺进,它们与那时候的天劫灵体一样都有着相连的意识。 石武的人魂驱动着玄天锁链边战边退,他没想到这吸收到雷霆标记的具象之雷会这般厉害。 石武不知道的是,他给具象之雷带去的是更大的惊恐!因为具象之雷一进石武体内就奔赴丹田位置,它要让石武崩溃在此生最大的恐惧中。可石武丹田位置不要说空冥属地了,就是元婴或者金丹都没有。也就是说,石武最多就是个筑基修士!但这个结果具象之雷显然是无法接受的。因为筑基修士如何能有拘禁住它本体的肉身,还有先前变成百丈雷灵将紫色雷柱推回去的举动,它想不通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压境修士一个比一个厉害。还有那奇异的功法,绝不能让你这种人修再成长下去!” 具象之雷说完又自嘲道:“我真是气昏头了,居然会跟你这蝼蚁讲灵族之语。” “那被一只蝼蚁困住的你又是什么?”石武同样以灵族之语回道。 具象之雷疑惑丛生道:“化百丈雷灵,晓我雷族秘辛,又懂灵族之语,你到底是谁!” “原来你也会在意一只蝼蚁的身份?”暂落下风的石武并没有现出任何担忧之色。 具象之雷怒道:“你不就是仗着人魂拥有这奇特的金色锁链么!你灭吧,我的雷化万千之法最不怕的就是你这种灭魂法器。等我到了你天地二魂,你的秘密将全部为我所获。届时所有你在乎的人我都会去好好关照!你这人魂也会迷失于最恐惧的记忆中!” 从具象之雷被石武行纳入体后,天劫灵体始终一言不发。它在想着化解石武与具象之雷仇怨的方法。可当它听到具象之雷要进去石武天地二魂,还要对石武在乎的人出手,它不得不开口道:“够了具象!收手吧!你不是石武的对手。” 具象之雷一听到天劫灵体的声音,它疑惑道:“灭像之雷!你为何会在这里,难不成这是你夺舍的身体?” 天劫灵体带着《玄雷击杀咒》卷轴来到已经盘踞至石武胸腔位置的一个个白色小脑袋面前。 具象之雷见果然是灭像之雷,它刚想上去相认就看到天劫灵体脸上的红莲印记,它皱眉道:“你被俘了!” 天劫灵体承认道:“是的。” 具象之雷彻底惊住了,不过它也想明白道:“先前的一切都是你在指点他!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雷门和雷霆标记的事情!你可知外泄雷族秘辛,罪可至灭灵!” 天劫灵体道:“如果我不告诉他这些,以他的性子,他很可能会和你同归于尽。” “凭他?你没发现他的身体都要为我所占了么?”具象之雷轻蔑道。 天劫灵体道:“以元婴天劫现身的你根本无法抵抗他的功法。你现在虽然占优,但不能出去的你被他以玄天锁链灭杀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他的天地二魂,你千万不可擅入!” 具象之雷呵呵笑着,周围白色雷霆不退反进,片刻就包围了天劫灵体。 可那些白色雷霆还未触及天劫灵体就被它身旁的《玄雷击杀咒》给驱散开来。 具象之雷这才看到天劫灵体旁边的是它们雷族禁咒。它慌神道:“你!你!你怎么!” 具象之雷已经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雷族族规第四条,私入禁地者,灭三族之灵。雷族族规第六条,入禁地盗禁咒者,六族之灵皆入碾灵铡,灵体受尽酷刑后灵灭无存。具象,我犯了这两条族规结局已经注定。所以我不想看到你这族人死在我面前。”天劫灵体在对具象之雷说完后就恳求石武道,“石武,虽然具象以天劫毁了唐一卓的元婴,但你也知道,这是在你身上下注之人所引导的。你可否看在我这么多年跟你出生入死的份上放过具象。” 石武沉默了,他虽然知道具象之雷毁去唐一卓元婴确实是那人的一手明棋,但当他听到具象之雷对人修的蔑视之语,他杀心已起。可如今天劫灵体这般求情,他还是退了一步道:“可以。不过我必须抹去它与风鸢宗有关的一切。” 天劫灵体欣喜道:“多谢!” 可具象之雷却露出厌恶之色道:“灭像,你这样子真像一条狗!我雷族还需看人族脸色?不要说人族了,就是火族、水族、光族等任意一族都不配与我雷族相提并论!等我占据他天地二魂就将你擒回族中入碾灵铡,只有你灵灭无存才能洗去你这雷族污点!” 具象之雷话音刚落,先前让石武身体动弹不得的白色雷霆全部汇聚来到石武天地二魂的通道前。 “不要啊!”天劫灵体在后面大喊着,它知道具象之雷惧怕石武人魂内的玄天锁链,是故放弃石武人魂主动去占据天魂和地魂。可二魂之内存在的是比石武更为残忍冷酷的凤焱和印沁。 具象之雷没有听天劫灵体任何规劝,只见它将本体一分为二,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石武天地二魂的通道。 两个具象之雷一进入通道就失去了与彼此之间的联系。 左边蓝色通道内的具象之雷感受到这里有一股莫名的冰寒,它忙以雷霆之力护身。通道外锁链耸动的声音让它明白这是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道路。而通道内蕴含的另一股雷霆之力让它异常兴奋,它心中暗道:“是灭像之雷的雷霆之力!看来此人擒住它后就分去了它的雷霆之力,那么另一处天魂内肯定也有一份雷霆之力。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我占据此人天地二魂获得灭像之雷的力量,那么我就可以将它的本体一并吞噬。到时候回去族中,融合它灭像之雷雷体的我说不定就能成就从圣境雷体了!” 如意算盘打得响亮的具象之雷快速向前行进,它根据这里的环境判定石武为水灵根修士。周围的各式浮雕亦被它尽收眼底,当它看到身上爆出数十把点杀血剑的阿大死在少年石武身前的画面,它嗤笑道:“原来那时候的你这么弱啊。等我占据你地魂后就用雷化万千之法在你体内布满这老头死前的画面。” 具象之雷心中做定就直奔地魂通道的尽头。可等它来到地魂通道的入口前,它呆立在那道:“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他的地魂和他人魂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这里怎么还有三条那种锁链。” 突然,七个金色光点从正在打坐的印沁手臂飞出,直冲向玄天锁链外的具象之雷。 具象之雷刚要飞退就被一股冰寒之意冻住身形,只有离玄天锁链最远的那部分白色雷霆死命逃出。而被冻住的那部分具象之雷在那七个金色光点闪烁间就失去了全部的雷霆之力,化作了一堆冰晶。 那七个金色光点回至印沁身前,赫然是被他炼化的七颗九瓣寒莲子,他睁开湛蓝色的双瞳:“元老头送来的?” 印沁说着右手向前一推,那七颗九瓣寒莲子外雷芒顿现,转而就在地魂内幻化出了另一个有如实体的元叔。 “具象之力!”印沁目中现出一道喜色。 与此同时,行走在天魂通道内的具象之雷抵御着周围的炙热来到了通道尽头。它同样被眼前与方才人魂完全不一样的魂体给惊住了。它先前是打定主意石武只有人魂觉醒,它只要将本体一分为二占据石武天魂地魂,那么它们就能以具象之力困住石武肉身进而占据。可它没想到天魂入口居然仍被三条玄天锁链封着,它不禁在想另一边通道内是个什么情形。 不过比起地魂内那一半具象之雷,天魂内的这一半要决绝得多,它知道石武人魂已经提着玄天锁链在外候着,于是它毅然决然地冲向了天魂入口。 天魂内趋于平静的凤焱本想安心打坐,即便石武被这具象之雷侵占了身体他亦不想多管。可如今这具象之雷居然擅闯天魂,那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正在向内冲击玄天锁链的具象之雷看到里面一头赤发的“石武”睁开了那双赤色眼瞳,它立刻变幻成了许露的模样,以许露的眉眼深情地望着里面的“石武”。 凤焱来到玄天锁链前,他的手向前伸出,在具象之雷以为“石武”要帮它开启玄天锁链时,天魂通道内顿时化为一片火海。无数道由火灵之力汇聚而成的细长焰柱穿透具象之雷的护身雷霆,将它钉在了那三条玄天锁链上。 “啊!”拥有许露面貌的具象之雷在那些不断刺入的细长焰柱下惨痛哀嚎,它大吼道,“为什么!” 凤焱只是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许露”,像先前三分天劫灵体一般以插在它身上的细长焰柱炼化着。 具象之雷后悔于没有听天劫灵体的忠告,可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 与那时候只瓜分天劫灵体的雷霆之力不同,炼化着具象之雷本体的凤焱双目一凝。他发现随着他炼化的深入,以前那些让他头痛欲裂的记忆居然被一股灵力包裹着,即便是他去查阅触碰也不会再有任何不适。 凤焱不由得看向玄天锁链上还剩的鸿蒙之气,他觉得这即将被他炼化吸收的具象之雷就像是有人为他送来的礼物。 听到天魂内的哀嚎声,天劫灵体心情沉重。它眼神复杂地看着身旁的石武,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石武没有去关注天魂和地魂内发生了什么,陪在天劫灵体身旁的他说道:“对不起。” 天劫灵体摇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已经因为我给过它一次机会了。只是眼见着族人在我面前身死,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你越来越像人了。”石武对天劫灵体说出了与元叔一样的话。 天劫灵体苦涩地笑着,可不一会儿它的笑容就僵在了那里。 身上插着数十把点杀血剑的“阿大”从地魂通道内慌乱地走了出来,而他后面还有脸上刻有“恶种”二字的“金为”追着。 石武见天劫灵体愣在了那里,他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在迟疑了一息后他就将玄天锁链留在了天劫灵体旁边,自己则飞身杀向“金为”。 “阿大”在与石武擦肩而过后,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石武来到“金为”身前,“阿大”也已经靠近天劫灵体。 石武对“金为”以灵族之语说道:“要是你可以具象出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就好了。” “金为”面目狰狞地扑向石武,却被石武一把按住了脑袋,可紧接着石武人魂擒住的“金为”就变成了“天劫灵体”,而另一边的天劫灵体则成了“金为”的模样。 那身上满是点杀血剑的“阿大”对着石武呼喊道:“小武,救我!” 石武迅疾地来到“阿大”身前,他对“金为”道:“看来我不用跟你说对不起了。” “金为”亦说道:“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 “凤焰术如何?”石武问道。 “金为”回道:“甚好。” 石武身后的“阿大”听出不对刚要逃离,那三条玄天锁链就将身上满是点杀血剑的“阿大”与另一边的“天劫灵体”捆缚在了一起。 被玄天锁链穿透捆住的“阿大”悲愤交加道:“小武!我是你最在意的人啊!” 石武看着拥有阿大模样的具象之雷道:“我之前尘尽消,我亦承下所有,你具象成我阿大爷爷只会引来我最大的怒火!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火焰自石武身后凭空出现,紧接着石武人魂内灵力疯狂流逝,在那光华火树旋转汇聚之后,一只蕴含着恐怖火灵之力的耀目火凤飞落在石武掌间。 石武心念一动,被玄天锁链捆住的“阿大”与“天劫灵体”融合为一。其掌中火凤迅疾落下,只听一声惨叫过后,最后一丝具象之雷的本体于凤焰术下消亡无存。 同一时刻,隐没于雷之空间属于具象之雷的那道雷门轰然爆开。数十道具象之雷在其余位置的雷霆标记各自散落,随后它们都向着同一个方位缓缓前行。 待这些雷霆标记回到雷族本部,具象之雷被灭一事传开,一场恐怖的雷霆风暴将席卷九天十地所有渡劫修士。  第六百四十二章 晚宴人情 秋日的午后,躺在灵植围栏内的石武睁开了双眼,他身上的麻痹之感已经全部消失。灭去最后一丝具象之雷,其体内的“金为”也变回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没有了对具象之雷的那种怜悯,或者说它一开始就不应该拥有这种感情。只是它与石武接触久了才会想去像石武那样去护住这个族人。 可当具象之雷以“阿大”惨死前的形象做局,让石武接触其分裂出的本体,蛊惑石武将天劫灵体看成是“金为”时,天劫灵体就觉得自己先前的举动是那么可笑。所以它才会对石武说对不起,而在石武说要用凤焰术灭去具象之雷时它没有任何思考地以“甚好”二字回应。 在这场和具象之雷的较量中,石武虽没有获得具象之力,但年蓉的天劫危机已过,今后降临风鸢宗的天劫也会趋向于正常,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他地魂内的印沁通过炼化的七颗九瓣寒莲子首先获得了一份具象之力,天魂内的凤焱亦在吸收到那股具象之力后稳定了脑海中的记忆。 这恰好印证了元叔先前所说,那人送来的赔礼一如既往的周到。可细细想去,里面的恐怖之处就会满溢而出。因为这份赔礼在唐一卓元婴被毁的时候就已经备下,彼时的石武甚至连灵膳要做哪一种都没决定。这或许就是山巅之人与登山之人的区别所在。 石武缓缓起身,在行出灵植围栏后一道白色身影就从他的大腿窜至肩头。他感受到蓝儿的担心,他笑了笑道:“我没事。” 蓝儿见要说的话被提前知晓,它抱怨道:“我果然是你的本命灵兽。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回了。” 石武以双指抚了抚蓝儿的小脑袋:“这不是应该的嘛。” 这时候大白兔子也蹦了过来,它朝石武用力一蹬,石武赶忙伸手抱住。他掂量了几下道:“大白,你好像重了。” 大白兔子在石武手里撒娇地来回翻滚,完全就没想过会摔下去这回事。 石武只得一路小心地捧着它。 此时的元叔已经把长凳搬到了青竹大屋外面,他闭目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偶尔吹过的秋风让此间一切显得那般惬意。 停驻在长凳一角的情宙鸢正目光温柔地看着石武,它似乎很愿意石武和大白兔子以及蓝儿在那嬉戏玩闹。 忆月峰外,整个风鸢宗都沉浸在年蓉晋升至元婴修士的喜悦中。 柳菡并没有告知众人年蓉此次破境的详情,只说年蓉是在数百年的积累与金丹后期蓝玉灵液的作用下感知到体内金丹隐隐就要裂开,于是沉心静气碎丹结婴。 由于先前风鸢宗的元婴修士也就柳菡和周演,所以在柳菡说完之后部分金丹长老就算有所疑惑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加上年蓉能成为元婴修士本就是一件大喜事,所以没人会去深究这些。 石武在陪蓝儿和大白兔子玩了一会儿后就进去青竹小屋又睡了一觉。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到他梦到阿大才醒了过来。 “阿大爷爷果然只能存在于我的念想中了。就连梦中遇见都会被我的意识自主地分辨出来。”石武叹息着出去屋外,此时夕阳西下,已是傍晚酉时。 他正准备找赵辛问一下有关年蓉的消息就看到火纹花旁边的灵晶投影上有着来自赵辛和柳菡的灵力信号。 石武注入灵力后首先看到了灵晶投影另一边的赵辛。 只见赵辛兴奋道:“小武你到哪里去了?年蓉掌座成元婴修士了!” 石武点了点头道:“她还好吗?” “啊?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年蓉掌座服用了你做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晋升为了元婴修士,她能不好嘛!”赵辛奇怪道。 石武其实是想问年蓉被具象之雷引出心中恐惧后是否留有影响,不过听赵辛这话年蓉应该是无碍了。他放心道:“那就好。” 赵辛见石武心不在焉的样子,他问道:“小武你怎么了?对了,你那时候是从绿玉传送阵回去忆月峰了吗?你有没有看到年蓉掌座的天劫?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有那个雷电巨人出来相挡,我都觉得年蓉掌座那第三道天劫能否渡过都是两说。不知道我伯父渡天劫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石武见赵辛为赵胤担忧,他开解道:“你们的天劫应该不会像年蓉掌座那样了。不过被你这么一提,确实得找个人先试过再说。” 石武纳海囊里还有一份不含兽魂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他在心中想着这份雪甲灵羹汤应该让谁服用。 “啊?这天劫还能找人试的?”赵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石武没有过多解释:“你跟你伯父说一声,让他在这段时间好好调整,将灵力保持在巅峰状态。等我做好一份含有兽魂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我便给他送去。” “好!”赵辛开心道,“小武,方才一众长老门人都说年蓉掌座晋升元婴境乃是风鸢宗的大喜事,怎么说都要举办酒宴。于是柳菡掌门就定在了晚间戌时。她先前就已经通知你,可你小子灵晶投影没反应,传音玉佩也没回。所以她就又让我联系你试试。” 石武听后问道:“这消息观月峰那边知道了吗?” 赵辛道:“当然知道了,整个风鸢宗都传开了。” 石武想着心思道:“好的。那我们戌时见。” 石武在结束与赵辛的灵晶投影后就拿出柳菡的传音玉佩,他听到里面柳菡跟他说今晚戌时风鸢宗会在演练场为年蓉举办一场庆贺晚宴,届时没在闭关的门人都会参加,她让石武有空的话定要赴宴。 石武给柳菡回去了消息,说自己方才太倦就睡着了,他会在戌时过去。 石武对正在灵石重碾上跟大白兔子啃着灵米馒头的蓝儿道:“今晚风鸢宗有晚宴,可要一起?” 蓝儿先瞅了瞅青竹大屋那边的元叔,又看着身旁的大白兔子道:“能带大白一块去吗?” 石武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不行。元叔连忆月峰山顶都不让大白出的。” 蓝儿作罢道:“那我还是在这陪着大白吧,你帮我们带点好吃的回来就行。” “嗯。”石武说完就过去了绿玉传送阵内,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石武并没有前往宫主殿或者满月峰,而是出现在观月峰的山顶。 唐一卓和唐云正坐在藤蔓座椅上说着话,唐云看到石武来到,她亲切喊着:“小武哥哥。” 唐一卓也转过头去,他笑道:“石武啊,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观月峰了。是不是老仙长受不了你胡闹的性子,把你给赶出来了啊?” 石武见唐一卓今日的头脑不是很清醒,他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哎,我引火术威力太大,一个不小心差点烧到老仙长,所以就被骂出来了。” 唐一卓嘿嘿笑道:“算你小子实诚。今晚你可有口福咯。我和云儿等等要去参加年师妹的元婴晚宴,你也跟着一起吧。可惜公孙师兄正在闭关破除七莲缚印,他们也真是的,碰上这等喜事让公孙师兄出关不就好了吗?” 唐云出言道:“爹,只要公孙师伯破开七莲缚印,那我们风……我们拜月宫就可以隐世再出了,这可是关乎宗门的大事,马虎不得。” 唐一卓听后点头道:“云儿说的是,是爹想当然了。” 石武看出唐一卓今日的记忆停留在公孙冶空冥大典结束,拜月宫开启封山大阵隐世的那一段。 唐一卓见石武只是站着并不说话,他皱眉道:“你小子平日里话最多了,今儿个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想着开脱的理由呢?” 石武讨好道:“哪有,我很乖的好不好?” “你乖?你乖我就不用去麻烦好友帮云儿重新布置屋外的阵法屏障了。”唐一卓当面揭了石武的短。 石武求饶道:“唐仙人,这事您怎么一直记得啊。” 唐一卓哈哈笑道:“我还准备记一辈子呢。等你有了娃儿我还要跟你娃儿说说,让他知道他爹以前有多爱闹腾。” 石武和唐云心中一酸,石武脸上笑着道:“行行行,只要唐仙人开心就好。” 三人重温着往日时光,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等石武像当初唐一卓带他那样飞至演练场,场上的风鸢宗门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三人降下后唐一卓脸上有些挂不住道:“要不是我练功出了岔子,何至于让你这才修炼七八载的小娃娃带我御空飞行呀。” 石武像哄小孩一样说道:“那等唐仙人恢复了,您再带我飞一圈就是。” 唐一卓这才满意道:“说得好,我可得把这事给记下来。” “嗯。”石武应下道。 演练场上诸多风鸢宗门人并非惊诧于唐一卓被石武带着飞行,而是他们没想到唐一卓也会参加今晚的元婴宴会。他们都知道唐一卓就是因为元婴天劫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年蓉则是扛过天劫晋升为了元婴修士,两相对比之下他们怕唐一卓会情绪崩溃。 石武也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先问的赵辛观月峰上知不知道年蓉成为元婴修士的事情。在得到赵辛肯定的答复后他就去了观月峰。而唐一卓却先一步说要带他过去参加年蓉的元婴晚宴,石武只得选择在他身旁陪同,以免周围的修士言语有失。 其它几峰的弟子纷纷上前对唐一卓和石武作揖:“参见唐师叔,参见石师兄。” 唐一卓笑着和他们回过招呼,然后石武和唐云就陪他过去了观月峰的那处座位。 观月峰一众门人弟子见到唐一卓时也是颇为惊讶。 姜谷生俯首作揖后关心地问道:“唐师兄,您身体好些了吗?” 唐一卓回道:“我好多了。就是你们一个个都忙得紧,我都有些时日没见着你们了。” 唐一卓看到这里的观月峰门人就以前的一半不到,他询问坐在那里的张山道:“张师弟,我们观月峰门人有很多都在闭关吗?” 张山慢悠悠地站起,连作揖都省去了:“唐师兄,你贵人多忘事,我们观月峰上的门人大多……大多都受您的命令去潜修了。” 在石武的传音落在张山耳边后,本欲告知详情的张山还是改了口。 唐一卓挠了挠头道:“我下的命令?” 石武这时说道:“唐仙人,您看这桌上的灵果灵酿灵肉都已经备好,我们还是先落座吧。柳菡掌门应该也快来了。” 唐一卓想着也是就坐过去了掌座的位子。他见石武也要坐下来,他赶紧道:“石武,你们忆月峰虽然特殊,但你也不能坐到我观月峰这边啊。” 石武闻言只好让唐云陪着唐一卓,他自己则是过去了忆月峰那边的位子。他一看到这里四张座位就暗道糟糕,因为他忘了通知林运转夏茵茵他们。 就在石武准备用传音玉佩通知林运转他们时,赵辛已经带着林运转过来了。 赵辛埋怨道:“小武兄弟你也真是的,夏师妹和关师弟要闭关也就算了,你怎么连运转都不通知啊?落月峰的门人整个下午都在这里筹备晚宴,要不是我过去山腰时遇到了他,你这徒儿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林运转连忙帮石武解释道:“赵师伯,是我自己跟师尊说要闭关至凝气九层,师尊是怕影响我修炼。” 石武呵呵笑道:“好了,你赵师伯不是外人,不用帮我在他面前找回形象。坐吧。” 林运转哦了一声坐去了石武身旁,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晚宴,他显得有些紧张。 赵霖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跑过来道:“石叔叔,蓝儿呢?” 石武回道:“它要在忆月峰山顶陪大白,它让我帮它带着好吃的回去就行。” 赵霖听了脸上现出一丝失落。 石武安慰她道:“我改天让它去落月峰上找你玩。” 赵霖听了立马喜笑颜开道:“石叔叔最好了,那我明天就在落月峰等着蓝儿啦。” 石武很想说自己可没答应明天就带蓝儿过去,可看到赵霖那张可爱的小脸,他实在不忍拒绝地点了点头。 赵辛又跟石武聊了两句就带着赵霖过去了落月峰门人的座位。 柳菡和年蓉也在戌时前到来。她们在看到唐一卓后就先过去了观月峰一方。 唐一卓起身对年蓉作揖道:“年师妹,真是恭喜你了。望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日后与公孙师兄一样得窥空冥大道!” 年蓉忙对唐一卓回礼道:“多谢唐师兄吉言。” 唐云在唐一卓和年蓉相谈之时传音于柳菡,告知她唐一卓的记忆停留在拜月宫隐世的阶段。 柳菡知晓后就对唐一卓说道:“唐师弟,等等你要好好吃好好喝。” 唐一卓也像是精神了许多道:“那是当然。” 柳菡随即带着年蓉过去了主座之上,今日的主角乃是年蓉。 石武在柳菡她们坐下后就传音道:“柳菡掌门,如果可以,不要提及我是火纹灵膳师以及与公孙大哥有关的事。我不想唐仙人去想太多。” 柳菡会意地传音道:“我知道的。” 主座之上的柳菡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对众人道:“诸位门人,今日是年蓉掌座晋升元婴的大日子。让我们先举杯恭贺她。” 柳菡举杯相敬年蓉后,除了赵霖这些小孩子外,其余风鸢宗门人纷纷对年蓉举杯祝贺。 “多谢大家!”年蓉对着众人一饮而尽。 下方风鸢宗门人亦是整杯喝下。 在柳菡示意过后,年蓉对众人说道:“我年蓉有今日之成就全是仰仗宗门的相助。我感激所有为宗门做出努力的人。这一杯,我敬大家。预祝大家修炼有成!” “多谢年蓉掌座。”风鸢宗门人心生鼓舞齐声回道。 两杯灵酿过后,柳菡便让众人尽情吃喝。 各峰门人也都自在地与相熟之人边聊天边吃起来。 不胜酒力的石武在这两杯灵酿下肚后脸就红了起来,他其实可以用灵力驱散酒劲,不过他想着这是年蓉的庆贺酒,不能糟蹋了。 吃着灵果的林运转一看到石武的样子,他吓了一跳道:“师尊您怎么了?” 石武揉着眉心道:“师尊喝多了,有些头晕。” “啊?”林运转惊讶道。在他的印象中,他师尊就是无所不能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两杯灵酿就能让石武产生头晕之感。 石武用手撑头道:“要是我有我爹的酒量就好了。” 林运转见石武醉酒难受,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壶山泉水。他以灵力温热之后倒在自己的杯盏中递给石武:“师尊,您喝些温水解解酒。” 石武接过杯盏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那股头晕的感觉也好了些。石武对还要帮他倒水的林运转道:“师尊好多了,你身上为何会带有山泉水啊?” 林运转说道:“师尊,我想着要有更多的时间修炼,就备了干粮和清水在身上。我今晚其实不想过来的,是赵师伯说你也会在,而且他让我多出来见识见识,所以我就来了。” 石武拍着林运转的肩膀道:“师尊相信你以后定有所成!” 林运转狠狠点头道:“徒儿定不会辜负师尊的期望。” 这时候年蓉端着酒盏来到石武身前,她笑着道:“你们师徒俩在说什么呢?” 林运转见是年蓉,他立即作揖道:“参见年蓉掌座。” “晚宴之上不必多礼。石师侄,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的多次相助。”年蓉说着就帮石武斟满了酒杯。 林运转还想跟年蓉说他师尊已经喝多了,但石武却起身举杯道:“年蓉掌座客气了。若我以后出去游历,我这徒儿还需你多加照拂。” 年蓉莞尔一笑爽快答应。随后双方碰杯互饮,一切尽在这灵酿之中。 年蓉在敬完石武后就去别峰座位继续与那些长老一一敬过。 强忍着醉意的石武看得是自愧不如道:“年蓉掌座这酒量也太好了吧。” 拿着酒壶与落月峰门人喝了一圈的赵辛过来道:“小武,你才喝了几杯啊怎么感觉都快醉了。” 石武确实是要醉了,他说道:“赵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要是等等有人过来拼酒你可得帮我挡着啊。” 赵辛一拍胸脯道:“没问题。” 他们刚说完赵胤就过来了。赵胤对石武举杯道:“石师侄,后面的事就有劳你了。这杯是我赵胤对你的谢意!” 石武为难道:“赵师叔,我刚跟赵大哥说让他帮我挡酒呢。” 赵辛笑着道:“伯父,都是自己人就别这么客套了。小武真的不能喝,我帮他代劳吧。” 赵辛说完就把杯中灵酿一口饮下。 “好。”赵胤就是先来谢谢石武的,听到石武不胜酒力,他才不会去勉强石武。 赵胤喝完就对石武说道:“石师侄,你醉酒的话可以吃桌上的雪灵果,它能中和灵酿中的酒劲。” 石武感激道:“多谢赵师叔。” 后面又有别峰上的一些长老过来相敬石武,能说会道的赵辛言明石武都已经醉的吃雪灵果了,他怎么说都要帮石武挡下来。他就跟那些个长老连喝了十几杯。等满月峰上对石武有意的多个女修过来后,赵辛这满月峰的女婿更是夸下海口,说以后会安排大家一起聚聚。惹得那些个女修欢喜不已,自然也就没去让石武多喝灵酿。 喝到最后反而是赵辛喝高了,他拉着石武踌躇满志地说要不是他们被困在这里,外面早就是他们的世界了。 吃了两颗雪灵果的石武酒已经醒了,他扶着赵辛过去落月峰那边,想让万锦带赵辛回去休息。谁知赵辛不但不愿回去,还不让石武走,他说石武是他的恩人,他怎么说都要给石武磕个头。 万锦见了是又羞又气,拧着赵辛的大肚子就说要带赵霖回满月峰。 惧内的赵辛一听这个酒就醒了一半,石武在赵胤示意他去忙后就准备过去相送唐一卓。 赵霖追上石武往他手里塞了多个灵果,说是让他带去给忆月峰上的蓝儿和大白兔子。 石武收下后就走向了观月峰门人的座位。 唐一卓今儿个也喝了很多,石武过去时看到他的脸已经全红了,而张山还在敬着唐一卓。 唐云在一旁都急了:“张师叔,我爹今天喝的太多了。” 张山却是说道:“唐侄女,今儿个高兴,这杯我祝唐师兄早日康复再踏元婴大道。” 张山这前一句没什么问题,可后一句就显得居心不良了。 唐一卓只当张山是真心实意,他呼出一口酒气道:“云儿,这杯是张师弟的心意,我必须得喝。” 唐一卓说着就先喝了下去。 “好!不愧是我观月峰的掌座!”张山这句说完,后面大多观月峰门人都鼓掌叫好。 张山喝下灵酿后立刻以灵力散去酒劲,他又给唐一卓斟满道:“唐师兄,这一杯我祝你与公孙师兄一样,在日后得窥空冥大道。” 石武双目一寒地走了过去,姜谷生却比他先一步说道:“张师弟,这一杯还是等掌座康复以后再说吧。今日晚宴大家也都尽兴了,不如就到这里。” 张山语带深意道:“姜师兄,你这是在帮掌座做决定吗?” 姜谷生平和道:“既然如此,那我帮自己做个决定,我们一人喝上一坛如何?” “行啊!”张山因那一日雪甲灵羹汤的事情对姜谷生心中有怨,他觉得自己支持姜谷生,可到最后反而是他做了小人。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别峰的关注,柳菡走过来道:“你们这边是怎么了?” 姜谷生作揖道:“回禀掌门,是我和张师弟许久未畅快痛饮了,就想借这喜庆日子好好喝一次。” 柳菡见张山未说什么,她笑着道:“好吧。不过先说好了,都不准给我浪费灵酿啊。” 柳菡说完就有门人给姜谷生和张山拿来两坛灵酿。 姜谷生与张山一人接过一坛后周遭风鸢宗门人都围了过来。 姜谷生端起酒坛道:“张师弟请。” “姜师兄请。”张山亦回道。 二人举起酒坛大口大口地倾倒下来,石武观察着二人体内灵力流动,他发现姜谷生是真在喝,可张山却是在用灵力散着灵酿中的酒劲。 石武见状右手灵力向前一送,张山未有任何察觉他用以驱散酒劲的十二正经连同那八条奇经就一起被石武的灵力锁住了。 方才还镇定自若与姜谷生拼酒的张山顿时酒劲上头,在坛内还剩一半灵酿时他就支撑不住地头晕目眩起来。 姜谷生用余光看到醉倒在地上呕吐不止的张山,他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即便喝的满脸通红他也要把剩下的灵酿全部喝完。 待一整坛灵酿下肚,姜谷生也有些站立不稳地撑在了桌上。 围观的风鸢宗门人都对他拍手叫好。 姜谷生对众人做了个揖,他还想去跟唐一卓行礼,却发现唐一卓和石武都已经不见了。问过之后他才知道,唐一卓在他们拼酒时醉倒在了桌上,而石武与柳菡他们告别之后就和唐云扶着唐一卓飞回了观月峰。 第六百四十三章 远近亲疏 观月峰山顶,唐云以门灵石开启唐一卓的洞府。 洞府内的灵石灯盏自行亮起后石武就背着唐一卓走了进去。 在唐云的指引下,石武带唐一卓过去了东边那张木床,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唐一卓放了上去。 唐一卓此时已经醉到迷糊了,他嘴里时不时地叫唤着玉茹的名字。 唐云取过床上被褥轻轻地给唐一卓盖上,随后她小声对石武道:“小武哥哥,我们出去吧。我爹要歇息了。” “好的。”石武点了点头。 秋夜的月色清冷而孤高,出去洞府的石武准备带唐云从绿玉传送阵过去她山腰处的居所。 可唐云却说很久没跟石武一起走走聊聊了,她想让石武陪着走一程。 石武正好也想了解一下观月峰近些年的事宜,于是就和唐云走在了下去的山道上。 三十一年的时间让独处的二人显得有些生疏,他们只是向下走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直至远处的演练场传来热闹声响,唐云神色中闪过一丝羡慕道:“小武哥哥,你听说了吗?是一个雷电巨人在第三道天劫时救下了年蓉掌座。要是我爹渡劫时也有那个雷电巨人相救该多好啊。” 石武的步子停了下来,他很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唐云,但他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按如今的形式,内隐界的拜月宫肯定会派人过来抓捕唐云,他不想让唐云再陷入别的烦愁之中。况且他还想试上一试,看能不能只是自己冲杀进内隐界,以此承下那道批言进而保住唐云。 唐云见石武停了下来,她还以为石武是因为自己的伤感之语而影响了情绪,她强撑笑意道:“小武哥哥,我就是在羡慕年蓉掌座有这等机缘。” 石武知她心中苦楚,他出言道:“云儿,你不用什么都压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吧。你送我的花胧月已经开到了三十七朵,我们是三十七年的朋友了。” 唐云在听到石武最后一句时眼眶湿润,那三十一年的隔阂应声碎裂,让他们二人再次并肩站立。 唐云上前抱住石武道:“小武哥哥,你让云儿抱一会吧,云儿有点累了。” 石武轻拍着唐云的后背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云用额头靠在石武的肩上,她说道:“小武哥哥,其实云儿很难过。这些年云儿见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原来以前都是我爹在前面帮我撑着。在他渡劫失败后,有些人有些事就全变味了。” “你说给我听,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让你们受罪了。”石武道。 唐云吐露心声道:“小武哥哥,我爹的情况时好时坏,我本也习惯了。可今日观月峰的有些门人就像逗傻子一样敬我爹酒。我出言相劝,他们反而说是我在让我爹难堪。我清楚他们在我爹出事之后就对他没了尊重,可我爹毕竟是他们中有些人的师兄更是他们很多人的师尊。我爹以前对他们可以说是推心置腹,没想到他们如今会是这副光景。” “类似的事情以前有发生过吗?柳菡掌门没去制止?”石武问道。 唐云回道:“有发生过,张师叔很早就惦记上了观月峰掌座的位子,在我爹渡劫失败后他就开始拉拢观月峰上的门人。但柳菡掌门在公开场合多次表示,观月峰掌座之位不会更易,这也算绝了张师叔的念想。不过即便有柳菡掌门的威慑,但观月峰上的门人弟子早就貌合神离。幸好还有姜师叔他们在,否则我爹和我的处境会更难。” 石武语气冰冷道:“你放心,今晚之后不会再有人对你们行欺辱之举了。” 唐云听出石武是要杀一儆百,她抬首看向石武道:“小武哥哥你莫要冲动。风鸢宗正在隐世期间,宗门内好不容易迎来了年蓉掌座晋升元婴的大喜事。若你这时候对张师叔他们动手,柳菡掌门她们都会难做的。” 石武觉得唐云长大了,见她如此为宗门着想,于是石武就说道:“教训他们不一定需要我亲自动手。我已经想到了两个方法,其中一个还是名正言顺的。” 唐云明显感知到石武对张山他们起了杀心,她劝道:“小武哥哥,你还是用那个名正言顺的方法吧。” “如此的话,你们观月峰也要多一个元婴修士了。”石武说道。 唐云不解道:“为什么啊?” “因为现在的观月峰只有元婴修士才能服众。也只有元婴修士在唐仙人仙逝后继任观月峰掌座才不会惹人异议。”石武道。 唐云问道:“小武哥哥说的是谁?” “姜谷生。”石武道。 唐云更加疑惑了:“可柳菡掌座曾言,姜师叔的资质最多就是现在的金丹后期。就连你做的金丹后期金露玉灵肉对他的效用也不是很大。” “如此看来,他服用雪甲灵羹汤估计只能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了。不过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极为诱人的条件。”石武胸有成竹道。 “雪甲灵羹汤?”唐云这段日子一直在观月峰上照顾着唐一卓,是故对宗门内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要不是今日有弟子突然过来通报,他们也不会知晓年蓉晋升元婴境的事。 石武解释道:“雪甲灵羹汤是我新做出的一种灵膳。” 唐云哦了一声也就不再去问这些了。她对石武的话一直很相信,既然石武说可以用名正言顺的方法教训张山那些人,那就一定可以。她关心石武道:“小武哥哥,你这些年在外面还好吗?” 石武边走边说道:“谈不上什么好不好。我见到了一些想见的人,也了了一些该了的事,既有遗憾也有圆满。” 唐云似有所感道:“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你辛苦了。”石武由衷地说道。 唐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照顾自己爹爹有什么辛苦的。以前我一直怪他忙得都要把我给忘了,现在我可以静静地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这样也挺好。就是每天早上的那一段会让我有些心焦,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处在过往的记忆中还是保持清醒的状态。有好几次我都被清醒状态下的他给看穿了,好在隔几天他就又忘了。” 石武能想象其中的辛酸,他问道:“唐仙人在晚宴上说很多时日没看到门人了,萧师兄和杨大哥难道都已经离开风鸢宗了吗?” 唐云道:“萧师兄在公孙师伯道消之后就有些心灰意冷,在目睹了我爹渡劫失败后他就出去游历了。至于杨师兄,他依旧留守在观月峰,只是常年处于闭关状态。” 石武想起当年萧椋与他互探道心的情景,不禁唏嘘地叹了口气。他后面又问了观月峰长老和内门弟子的居住之处,得知姜谷生和张山他们的洞府就在观月峰山顶以下五十丈。 二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唐云的二层小楼外,这里开启的阵法屏障在唐云一过来后就自主降下,现出了一个入口。 石武道:“云儿,已经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云看着石武道:“小武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石武有些紧张道:“你问吧。” “小武哥哥,你先前想带我进忆月峰是不是为了保护我?”唐云问了出来道。 虽然唐云的问题和石武心中的有些出入,不过也足以让石武惊讶了。他说道:“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唐云呵呵一笑道:“小武哥哥,云儿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你做事一向很有原则,我这段日子闲下来时就会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我最后能想到的只有你为了我不受伤害,想让老仙长保住我这个理由。” “你真的长大了。”石武见唐云自己想到了这些,他承认道,“小武哥哥先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尽管这个方法没有成功,但我已经有了别的法子。即便内隐界的拜月宫派人下来抓你,我也会拼命保护你的!” “小武哥哥千万不要。如果他们要抓我,那就让他们抓好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唐云恳求道。 石武没有答应道:“除非我死或者那人把我手脚都掰断,不然我绝不会让他在我面前抓走你!” 唐云赶忙阻止石武道:“呸呸呸,小武哥哥别说这些。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与内隐界拜月宫相通的传送阵已经被公孙师伯破坏,他们要下来肯定会有诸多阻碍。” 石武为了让唐云安心,他只得说道:“但愿如此吧。” 唐云对石武挥手道:“小武哥哥,云儿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晚安。” “晚安。”石武亦挥手道。 唐云目送着石武进入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直到那绿色光柱升起,唐云才走进阵法屏障内。她背靠阵法屏障眼角垂泪道:“小武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月凌飞也说了,上宗迟早会把我抓回去。风鸢宗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我不想你们因我而受到牵连。到时候我会主动跟他们走的。” 原来唐云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日后内隐界的拜月宫来袭,她就以自己换取风鸢宗的安稳。 带石武离开的那道绿色光柱并没有传回忆月峰,而是再次来到了观月峰的山顶。走出绿玉传送阵的石武过去那几张藤椅旁边,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后他就静静地看着空中月色,他要等一个人过来。 演练场上年蓉的元婴晚宴在姜谷生与张山拼酒之后就接近了尾声,各峰门人今晚都十分尽兴,很多都是被搀扶着回去的。 林运转跟着落月峰的队伍一起离开。赵胤对他特别关照,一直送他到了落月峰的山腰位置。 林运转在和赵胤他们作揖之后就传送回去了忆月峰山脚。 月色之下,观月峰的门人也都三三两两地飞了回来。 姜谷生显然也喝多了,他被两名要好的观月峰门人扶着回到了洞府门口。在用门灵石开启洞府大门后,姜谷生就谢过那两位门人准备进去了。 此时感应到下方姜谷生灵力的石武传音过去道:“姜长老,长夜漫漫,不妨上来山顶一叙。” 正要关上洞府大门的姜谷生一听到石武的声音酒意立刻醒了大半。他先关上洞府大门,待外面再无人声后又轻轻地将洞府打开。姜谷生仔细观察了数遍确定无人后,他迅速关闭洞府身化流光向着山顶飞去。 落至山顶平台的姜谷生果然看到了正坐在藤椅上的石武,他作揖道:“姜谷生参见火纹灵膳师。” “姜长老多礼了,你叫我石武或者石师侄就行,请坐。”石武抬手示意道。 姜谷生拘谨地走了过去,坐在了石武左手边的座位。 石武开门见山道:“姜长老,你想做观月峰掌座吗?” “啊?”姜谷生一听石武说这个,他立马吓得站起来道,“姜某不敢!姜某从没有对掌座之位起过觊觎之心!” 姜谷生深知石武与唐一卓父女的交情,所以只要石武在,他就会一直对唐一卓父女恭敬有加。 石武道:“姜长老不必紧张。我非是在试你,我是真的问你要不要做观月峰掌座。” 姜谷生诚恳道:“石前辈,若我说不想那一定是假的。你可能有所不知,这风鸢宗还是拜月宫的时候,各峰掌座之位就只能由本峰门人继承。唐师兄如今已成这副模样,观月峰易主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我从没有想过在唐师兄尚在时去争这个位子。” 石武没兴趣分辨姜谷生话中的真假。只听石武道:“你说的不错,唐仙人在一天便是一天的观月峰掌座,谁也不能改!” 石武的话坚定而有力,让旁边听着的姜谷生生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石武继续道:“我之所以这么问你,是想你在唐仙人仙逝后继任观月峰掌座之位,比起张山,你起码还有对风鸢宗的忠心。” 姜谷生知道石武既然开诚布公地对他说了这些,那石武一定还有所图。他作揖道:“不知石前辈有何要求?” 石武点头道:“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你继任掌座之位后可以好好管理观月峰,让观月峰更多些人情味。我在意的无非是唐仙人、唐云还有杨一帆,这些人在今日之后你都要格外护好。我不想有任何不善的言论传到他们三人耳里。至于观月峰上投靠张山的那部分门人,若他们在看到你继任掌座之位后准备再来一次李穆他们的闹剧,我希望你这掌座手段可以强硬些,不止是废了他们的修为,最好是将他们肃清。叛离宗门足以成为你杀他们的理由,亦能让你这观月峰掌座立威于门人面前!” 原来石武所说的名正言顺就是让成为观月峰掌座的姜谷生行清理门户之事。 姜谷生为难道:“石前辈,您说的我都愿意去做。可我资质有限,修为只有金丹后期,在服用了您的金丹期木属性金露玉灵肉后,我的体魄血肉之力也只是在元婴初期。张师弟与我修为不相伯仲,我怕到时候……” “姜长老,我既然说了让你继任观月峰掌座之位,我自然会给你相应的实力。”石武说着就取出了那只元婴品级的灵膳玉盒,“这是我炼制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你服下后有七成的把握将灵脉和灵力上限提升至元婴初期以上。” 姜谷生双目放光地看着石武手中的灵膳玉盒,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谁知石武还说道:“待你服用完这份雪甲灵羹汤,你就会进入碎丹结婴的状态,我想作为元婴修士的你杀一个连瞬移都不会的张山,应该不会很难吧。” “什么!”姜谷生震惊道。 石武皱眉道:“唐仙人正在里面安睡,你最好小声些。” 姜谷生自知失态,他低声道:“石前辈见谅,我实在是太过震惊了。那年蓉掌座莫非也是?” 石武并未隐瞒道:“不错,她正是服用了我炼制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才晋升的元婴修士。” 姜谷生心中疑团尽解,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大运。 石武言语敲打姜谷生道:“姜长老,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前面你对唐仙人的恭敬,为他挡酒拼酒我也看在眼里。你是真心的也好,是演的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唐仙人他们还在的时候护好他们即可。” “姜谷生谨记石前辈教诲!”姜谷生俯身行礼道。 石武摇头道:“光光记住可没什么威信力。” 姜谷生神色坚决道:“我姜谷生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此生永远忠于风鸢宗。只要有我姜谷生在,唐师兄父女和杨师侄绝不会再受任何人欺辱。” 石武听后还是摇了摇头。 姜谷生见状问道:“石前辈,这还不够?难道年蓉掌座还发了别的道誓?” “我没有让年蓉掌座发什么道誓。”石武坦白道。 姜谷生皱眉道:“这……” “姜长老,远近亲疏本就是人之常理。我当年欠过年蓉掌座人情,所以我给她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是还情之举。而我与你之间并无交情,我辛苦炼制雪甲灵羹汤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让唐仙人他们有个保障。我这人一直就不信什么道誓,我在朋友那里学了个咒印之术,你散开灵力让我在你体内金丹上注入烙印。那我便可以将这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给你。当然,你也可以放弃这个晋升元婴的契机,我想张山这种利益为先的人肯定会更看重这个机会。而且有咒印在身,我不怕他会偷奸耍滑。”石武转着手里灵膳玉盒道。 姜谷生神色大变道:“那我即便成了元婴修士岂不还是你的奴仆!” “我要你做的只是守护唐仙人三人,若你连这都做不到,你这元婴修士也不用当了。”石武声色俱厉道。 姜谷生看着石武手中的灵膳玉盒,他真的很羡慕年蓉、赵辛他们,简单的“远近亲疏”四字对他来说就是天差地别的对待。姜谷生心中纠结之后拱手作揖道:“还请石前辈赐下咒印。” 见姜谷生答应,石武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不会去便宜张山他们,所以要是姜谷生不答应,那么他就要让柳菡去改一下掌座继承的规矩了。他会让宫主殿外有交情的刘迅成为元婴修士,然后过来继任观月峰掌座。不过现在一切顺利,石武起身之后就将灵膳玉盒递给了姜谷生:“你先验一下吧。” 姜谷生激动地接过灵膳玉盒,打开之后果然看到了里面的白色蛋状物。他小心地用手抚摸着外面的白壳,其上透出的冰凉之意让姜谷生心中更加炙热! 姜谷生从落月峰那边得到过有关雪甲灵羹汤的信息,他确定石武给他的这份是真品。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拿起这灵膳玉盒就御空飞逃,可他紧接着就压下了这一疯狂想法。拜月宫外有风灵法阵存在,他能拿着这雪甲灵羹汤逃去哪里。 石武站起道:“可以了吗?” 姜谷生将灵膳玉盒收起后闭目道:“石前辈,来吧!” 石武双手结印口中以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一个闪烁的雷芒光点出现在石武手中,只见石武于姜谷生丹田位置一拍,那个光点就没入姜谷生体内,在他金丹内留下了一道雷霆印记。 姜谷生只觉腹部一疼,然后他就发现那道印记已经在金丹之内了。 石武对姜谷生作揖道:“姜长老,我提前祝你成为风鸢宗门人敬爱的观月峰掌座!” “多谢主人!”姜谷生恭敬回道。 石武想了想道:“你于下个月的十月初十服用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到时候我会过来帮你护法。” 姜谷生想着今日是九月初九,那为何不把日子定在下个月的十月初九。他心中虽然不解,但对石武的命令他还是完全服从道:“好的主人。”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知晓姜谷生对这个日期有所疑惑,他解释道:“十月初九是公孙大哥空冥大典的日子。” 姜谷生恍然道:“属下明白了。” 石武说道:“这段时间你好好调整状态吧。” “嗯!属下告退。”姜谷生恭敬作揖后带着激动的心情回去了自己洞府。 石武依旧坐回那张藤椅,他望着空中月色道:“公孙大哥,我和风鸢宗都会成为你想看到的样子。”  第六百四十四章 互为照应 接下来的十数天,石武除了过去忆月峰后山指导林运转修炼外,他还会时常带着蓝儿去与赵霖、唐云她们见面。 或许是蓝儿的外形太过讨喜,唐云第一眼见到它就格外喜爱。 石武带蓝儿过去观月峰前就跟它讲了自己与唐一卓父女之间的渊源,顺带还言明唐一卓现在记忆时不时就会出现偏差的状况。 蓝儿听出石武是想它逗着唐一卓他们开心。原本蓝儿还有些拘谨,不过在与唐一卓和唐云接触之后它就完全没了那种紧张感。 因为蓝儿在唐云眼里是个可人的小灵宠,而唐一卓对蓝儿来说就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 唐一卓会像变戏法一样一会儿掏出一块金露玉灵肉,一会儿拿出一只新鲜灵果。然后他就让蓝儿给他讲灵兽的故事,讲得好他就把这些好吃的都奖赏给它。 起初蓝儿还能拿前面在迷雾之森遇到石武时的那些事作为谈资。 唐一卓被蓝儿口中三丈长的碧眼银狼和那有着赤红长喙的金冠巨鸟所吸引,他听得过瘾也就很爽快地把金露玉灵肉和灵果给了蓝儿。 可蓝儿毕竟只有那么点经历,它越到后面就越黔驴技穷。有好几次唐一卓还提醒蓝儿,说它讲的这些故事他都听过了,让蓝儿换一个。蓝儿当时就很想问唐一卓这记性时好时坏的毛病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碍于石武和唐云,蓝儿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胡编乱造起来。但这些故事漏洞百出,唐一卓一不高兴连灵果都不给蓝儿吃了。 蓝儿想着自己辛辛苦苦最后却什么都没捞着,它那叫一个气啊。若不是石武见势不对带它离开,它怕是要跟唐一卓争起来。 后面还是石武想出了办法,他有空就会给蓝儿先讲一些兽王宗典籍上的故事。加上蓝儿还有个对灵兽十分痴迷的朋友赵霖,不服气的它立誓要让唐一卓把好吃的乖乖奉上,于是每次找赵霖玩时它就会从赵霖那里再听来几个有关灵兽的奇幻故事。等它陪石武过去观月峰了,它就把那些收集到的故事讲给唐一卓听。 蓝儿讲的故事没一个是重样的,让唐一卓听得是津津有味。这十九天下来,蓝儿是吃的开心,唐一卓则听得尽兴。 唐云脸上的笑容也在石武和蓝儿来到后多了许多。她看着正在认真给唐一卓讲着故事的蓝儿,见它还在那里帮唐一卓比划它所讲的那头灵兽有多大,唐云忍俊不禁道:“小武哥哥,你这本命灵兽好聪明呀。” 石武很想说那是你没见到它以前的样子。 谁知石武刚有这一想法,那边厢的蓝儿就对他瞪了一眼,它以心音说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你倒是说说啊。” “你以前也很聪明的,还能帮我分辨方位呢。”石武求生欲十足道。 蓝儿这才饶了石武,它继续学着赵霖的样子给唐一卓讲着那头吊睛白额虎的厉害,还说它的对手火舌蜥蜴也不是弱者,旁边的唐一卓听得是啧啧称奇。 石武小声回唐云道:“起码它这股聪明劲现在是用对地方了。” 唐云掩嘴笑道:“难道它还用错过地方?” 石武也不揭蓝儿的短,他笑着道:“在吃的方面它从没用错过。”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唐云问向石武道:“小武哥哥,你最近经常过来陪我和爹爹,会不会影响你修炼或者炼制灵膳?” “暂时不会。我修为提升的关键之物并不在此间,所以最多就是练习术法。至于你说的灵膳,我这十九个晚上都在炼制。等等我还要过去宫主殿一趟,把元婴初期的金露玉灵肉给柳菡掌门,让她自行分配。”石武说道。 唐云听后为石武开心道:“小武哥哥你都能做出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啦!” 石武点头道:“其实金露玉灵肉的难点一直都是如何处理炼制过程中产生的兽魂。不过这个难题已经在我更换聚灵盆后就解决了。做出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的金露玉灵肉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武哥哥好厉害!”唐云崇拜道。 石武看着远处的蓝儿道:“厉害什么啊,我都快愁死了。我答应过蓝儿要助它修炼的,可我做出的元婴初期金露玉灵肉它都吃了个遍了,不要说体魄血肉之力,就连个子都没长长一分。” 蓝儿这次即便听到了石武的想法它也没有任何反应。它继续给唐一卓讲着故事,因为它知道石武一直在为这件事犯愁,它不想石武有这么大的负担。 唐云劝慰石武道:“小武哥哥,蓝儿这么聪明,说不定是一头智慧类灵兽呢?就是可以帮你出谋划策的那种。” 石武已经翻阅过王猛相赠的那本《驭兽策》还有他在兽王宗内获得的各种与灵兽相关的典籍,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智慧类灵兽一说。石武明白这多半是唐云在安慰他。他笑了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蓝儿暂时无法修炼,那我这做主人的就先护着它,好吃好喝地供着。” “嗯。”唐云赞同道。 此时远处夕阳只剩下一丝余晖,听完蓝儿所述故事的唐一卓感叹道:“那头吊睛白额虎也太厉害了,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识见识。” 蓝儿为难道:“唐爷爷,那头吊睛白额虎是生活在迷雾之森中心区域的,不要说我了,就是石武都不敢进去。” 唐一卓抓着手里的灵果道:“哎,要是公孙师兄在就好了。凭他的修为一定可以带我游历迷雾之森的。” 唐云笑着道:“爹,蓝儿都跟你讲这么久的故事了,你先把手里的灵果给它呀。” 唐一卓也哈哈笑了起来,他把灵果递给蓝儿道:“来,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蓝儿迫不及待地拿过灵果啃了起来,它边吃边说道:“给唐爷爷讲故事有好东西吃,才不辛苦呢。” 蓝儿人小鬼大的话让在场的唐一卓他们都欢快地笑了起来。 石武见天色已晚,他起身对唐一卓父女告辞道:“唐仙人,云儿,我这就先走了。明日有空的话我再过来看你们。” 唐一卓却摆摆手道:“小武,你这段日子几乎天天都来陪我。我虽然很开心,但我也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你给我留一些有关灵兽的故事典籍,让我无聊的时候翻翻,或者在我糊涂的时候让云儿讲给我听就好了。” “唐仙人你?”石武闻言一愣。因为他明明听唐云说过,今日唐一卓的记忆还停留在公孙冶身中七莲缚印的时候,而且前面几日他们过来的事情他也是全然不知的。 唐云亦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唐一卓。 直至唐一卓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石武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只听唐一卓说道:“这枚玉简应该是那一晚年师妹元婴晚宴上我拿出来的,然后每一天发生的事我都记了下来。我的脑子确实不行了,但并不代表我是傻子。张山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我都记在了里面,只要我看到玉简中我留下的文字,前面的事情我就能全部知晓。谁对我好,谁欺负了我家云儿,我这观月峰掌座在死之前会想办法算清这笔账的。” “唐仙人您放心,不会再有人敢欺辱你们了。至于张山那些人,您现在想清算的话我可以直接下去将他们灭杀,连魂魄都不剩的那种。如果您想名正言顺,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后手,相信下个月他们就该坐不住了。”石武保证道。 唐一卓正色道:“小武,按照规矩,观月峰的事情除了掌门以外只能由观月峰门人解决。” “我安排的后手就是你们观月峰的姜谷生。”石武道。 唐一卓疑惑道:“姜师弟为何会听从你的安排?” “因为我给了他一个契机,他也心甘情愿被我烙下咒印。他此生会永远忠于风鸢宗,永远护佑你们。”石武说着就以那道雷霆咒印对姜谷生传音道,“姜长老,你上来观月峰山顶一趟。” 正在洞府内打坐调息的姜谷生一听石武召唤立刻出去洞府。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在意别人的注视了,即便张山就在外面,他依旧直接御空向着山顶飞去。 张山纳闷道:“姜谷生去找那个废物干嘛?” 张山想去看个究竟就偷偷跟在了后面。 这时石武传音于唐一卓道:“唐仙人,姜长老等等就上来了,而且他后面还跟着那个张山。您这里可有阵法屏障?” 唐一卓还在听着石武的话就看到姜谷生飞至山顶平台。他先让唐云进去洞府开启山顶的阵法屏障。在确保无人可以偷听后,唐一卓说道:“姜师弟,小武说你是他安排对付张山的后手?” 姜谷生恭敬道:“回禀掌座,张山一众对您和唐云多有不敬,主人已经安排妥当,日后他们在观月峰安分守己也就罢了,一旦他们再敢造次生事,那我会替掌座行灭杀之举。观月峰之事由我这观月峰门人出手,无人可去非议。” 唐一卓听后担心道:“可我记得你之修为与张山相当,你可有把握?” 姜谷生道:“还请掌座放心,我得主人馈赠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服用过后便可碎丹结婴。” “什么?”唐一卓震惊道,“你有几成把握结婴成功?” 姜谷生坚定道:“有主人在,我有必成之信心!” 唐一卓脸上惊色散去化作一片喜色道:“好!很好!那等我道消之后,观月峰就交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云儿可以快乐地活着。” 姜谷生跪地叩首道:“姜谷生定会竭尽所能!” “姜师弟请起。”唐一卓过去扶起姜谷生道。 石武没想到唐一卓会将这些时日的事情记录在玉简内,不过现在这情况也算是他想看到的。起码唐一卓已经同意将下一任观月峰掌座的位子传给姜谷生,而且有姜谷生的作保,唐一卓在道消前也可以不再担忧唐云的未来。 石武见事情已经说开,他叮嘱姜谷生道:“姜长老,你晋升之前张山他们不会有什么异动,但你晋升之后他们就该坐不住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不利于唐仙人和唐云的事。我需要你在晋升之后就过来观月峰山顶守护唐仙人和唐云。而且以后你需要警觉些,比如这次张山是跟在你后面飞上来的,他正趴在山崖那边偷听着。” 姜谷生听后一惊道:“怎会!” 石武道:“有这阵法屏障相隔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要是等等他问起你,你直言说上来看望唐仙人就行。” 姜谷生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唐一卓欣慰地拍着石武的肩膀:“你长大了。” 石武恭敬道:“所以该轮到我们保护唐仙人了。” 唐一卓笑着道:“好。” 姜谷生不放心道:“主人,他都敢上来偷听了。那他会不会趁您不在对掌座和唐云出手?” “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前他应该不会做这等蠢事。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会给唐仙人和唐云准备金丹后期的防御法袍和金丹后期的护身法宝。”石武说着就从宣衣阁的法袍中挑出两件带有自主防御技能的法袍递给了唐一卓和唐云,又从兽王宗的珍藏中取了两件金丹后期的护身法宝出来。 唐一卓和唐云知道保住自身安全就是减少石武的麻烦,所以就没有推辞。 石武看到姜谷生羡慕的表情。他又挑了一件木属性的元婴初期法袍和法器递给姜谷生道:“此法袍名为木花,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修士部分灵力和体魄血肉之力。这件特技法器为囚龙棒,内有攻击技能囚龙于林,对敌之时可出其不意地施展,将敌人囚禁于召唤出的木系灵植中。” 姜谷生双手颤抖地接过:“属下愿为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不需要你死,只要你好好护着唐仙人和唐云他们。”石武说道。 姜谷生激动道:“属下铭记主人之命!” 石武点了点头又取出兽王宗的部分灵兽典籍交给了唐云,让她有空给唐一卓读了解解闷。而后他就带着蓝儿与唐一卓他们告了别走进绿玉传送阵内。 姜谷生也在山顶的阵法屏障撤去后回去了洞府。 藏在山崖边上一无所获的张山看到阵法屏障撤去就赶紧飞回下方,在姜谷生回来前他稳定心神站在洞府门口道:“姜师兄,你这是去哪了啊。” 姜谷生得石武提示,他坦然道:“唐师兄先前说我们很多时日没去看他了。今日我修炼地极为顺畅,就想着去看一下唐师兄。在他一番指点过后,我颇有所获。” 张山嗤笑道:“姜师兄,唐一卓都那副样子了还能指点你什么。你不要以为师弟不知道,你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立个好形象为以后观月峰掌座之争做准备罢了。”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姜谷生不愿搭理张山道。 张山冷哼一声道:“姜谷生,这掌座之位最后还是要看自身实力的。没那实力,即便坐在那等高位上也只会让人心神不安。我记得柳菡掌门给你的评价是只能到金丹后期吧。” 若放在以前,姜谷生听到张山最后一句就已经心怯了。因为张山虽然现在与他实力相当,但于天资上超过他很多。可如今他有石武撑腰,他还刚得了元婴初期的法器和法袍,他笑着对张山道:“张师弟说的不错,那我们以后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师兄这就去闭关了。” 姜谷生说罢便走进了洞府。 在姜谷生洞府大门落下后,张山呸了一声道:“装模作样!” 宫主殿外的绿玉传送阵内,一道光柱散去后石武的身影便出现其中。 刘迅见到来人笑脸相迎道:“小武啊,最近很忙吗,为何多日不见你过来了。” 石武亦笑着道:“这些日子在观月峰那边陪唐仙人他们呢。不知柳菡掌门可在?” 刘迅点头道:“在的。年蓉掌座午后时分过来,她正与掌门在里面探讨晋升元婴后的心得。我这就帮你去通报。” “有劳刘长老了。”石武恭敬道。 柳菡和年蓉听刘迅说石武来了,她们立刻出去相迎。 三人进入宫主殿后依次落座,石武取出一个储物袋道:“柳菡掌门,这里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元婴初期金露玉灵肉共千盒。请您先收好。” 柳菡当年就对火纹灵膳师制作灵膳的速度很是惊奇,现在见他这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就做了千盒元婴初期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她说道:“你真是一个天才。” “柳菡掌门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石武转而说道,“对了,今日我除了是来送金露玉灵肉外,还有一事要跟柳菡掌门言说。” 柳菡道:“你但说无妨。” 石武于是就把自己在观月峰上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柳菡。 柳菡惭愧道:“是我没有顾好唐师弟和云侄女。” 石武其实能理解柳菡,毕竟风鸢宗内门人是越来越少,她为了维持大局确实得息事宁人。不过石武也有想过,以后风鸢宗肯定是以开源为先,吸纳更多资质奇佳的弟子。那么他要做的就是让那些人主动留在风鸢宗,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动受制。石武说道:“柳菡掌门莫要自怨自艾,您受命于危时,这担子有多重我们都是知晓的。我已经安排了姜谷生在下月十月初十服用另一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只要风鸢宗内诞生越来越多的元婴修士,那么没人会想离开这片充满机遇的地方,外面的人知道后也只会拼了命地加入风鸢宗。” 柳菡见石武处处为她说项,她感激道:“多谢。” 年蓉见石武准备把另一份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让姜谷生服用,她担心道:“观月峰上的张师弟似乎与姜师弟不太对付。若姜师弟得你雪甲灵羹汤晋升元婴境,我怕张师弟会心有不甘生事离开。” “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正等着张山给姜谷生一个名正言顺杀他的理由呢。”石武杀气四溢道。 即便已经是元婴中期的年蓉亦在石武的杀气下胸口一闷。 石武见柳菡和年蓉面色一变,他赶紧收敛杀机作揖致歉道:“对不起。其实我原本想在年蓉掌座元婴晚宴过后就杀了张山他们的。只是唐云劝下了我,而今日唐仙人也说观月峰的事除了掌门之外就得观月峰的门人自行解决,所以我才做了这手布局。” 柳菡和年蓉都知晓石武与唐一卓父女的交情,柳菡点头道:“我们会配合你。” 石武前面生怕自己这般做法会让柳菡她们觉得他越俎代庖了,现在听到柳菡亲口说出会配合他,他再也没有顾忌道:“多谢柳菡掌门。如此我便先离开了。” “石师侄且慢。”年蓉喊住石武道。 石武转身问道:“年蓉掌座还有事?” 年蓉想了想后还是没有相问有关那个雷电巨人的事情,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道:“石师侄,这里是两枚筑基丹,你收好。” 石武月中的时候问过年蓉,可满月峰上的筑基丹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他问的时候就连炼制的材料都不齐全。石武接过玉盒道:“多谢年蓉掌座。你们不会是特意去各峰灵气泉眼帮着催化材料了吧?” 年蓉嗯了一声道:“幸好满月峰上还有剩余的水灵浮萍和木须根。我和柳师姐去催化了金方玉与火纹花,至于那泥腥草,自然是提出这建议的赵师弟去催熟了。” 石武诧异道:“赵师叔不是最不喜欢泥腥草的味道吗?” 年蓉回道:“可他听赵辛说起你让你徒儿闭关冲击筑基期,于是他就过来我这边问询了筑基丹的事情。我说你已经前来问过了,但材料不全还需要些时日。他就主动提出希望我和柳师姐帮忙催熟材料,就当是他欠我们一个人情。” 柳菡怕石武认为赵胤急功近利,她解释道:“石师侄,赵师弟只是尽可能地想帮到你。” 石武轻笑道:“我明白的。而且我已经提前跟他说过要帮他炼制带有兽魂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了,他其实不用这么为我欠下人情。看样子年蓉掌座又帮赵师叔配制了好几颗去味丸吧。” “那可不,估计他这时候还在洗澡呢。”年蓉说着就和柳菡一起笑了起来。 石武虽然也在那笑着,但这种互为照应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暖。他对二人作揖道:“柳菡掌门,年蓉掌座,我这就回去帮赵师叔炼制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了。” “去吧。”柳菡和年蓉点头道。  第六百四十五章 计划内(上) 石武一回到忆月峰山顶蓝儿就从他袖口跳了出来,随后一溜烟跑去了火纹花那边。 此时大白兔子正站在火纹花的枝叶上逗弄着水池中的三条红灵鱼,蓝儿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屁颠屁颠地加入了它们。 石武见它们玩得开心,他自顾自地过去了灵植围栏。距离姜谷生服用雪甲灵羹汤还有十四天的时间,他想在这段时间内多做几份金丹品级的雪甲灵羹汤出来,再于十月初十过去观月峰为姜谷生护法。 石武从赤云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其内的三目炎睛兽兴奋道:“主人,我们今晚还是炼制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吗?” 石武见三目炎睛兽比他还要积极,他笑着道:“你这么想炼制金露玉灵肉啊。” 三目炎睛兽承认道:“是啊,因为主人炼制的手法我从未见过。特别是我还能配合主人将那些从灵肉中冒出来的兽魂均匀分割,再由主人的火焰包裹着它们生成火凤之状注入灵肉内。每当我看到金露玉灵肉上生出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我内心就会有一种满足感,仿佛与主人一起完成这道灵膳就是我的荣耀。” 石武被三目炎睛兽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道:“三目,我们现在是自己人,你不用这么吹捧我的。” 三目炎睛兽神情严肃道:“主人,三目所说皆是肺腑之言。要不是我乃魂体状态,我真的很想尝尝主人做的金露玉灵肉是何滋味。”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感受到三目炎睛兽的一片赤诚。他告诉它道:“可能是因为金露玉灵肉内有一丝火之本源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谢灵他们为什么会说里面的就是火之本源,那个三荣灵膳师更是因为这一点骂我是沽名钓誉之辈。” 石武原本想说凤焱给天劫灵体的那份才是火之本源,可他觉得三目炎睛兽与天劫灵体它们都未有接触,还是不要告知为好。 三目炎睛兽却在听到火之本源的时候就已经处于震惊的状态,它说道:“主人,相传修炼者在追求自身大道时要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才能被大道认可,进而被赐予本源之力。即便是我这空冥期火系灵兽,当年在空冥属地内获得的也只是火灵之力,其中没有一丝火之本源。如果主人的金露玉灵肉内真有一丝火之本源,那这灵膳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石武反问道:“我用来制作金露玉灵肉的火系灵力先前也给过你啊,你可有在里面感应到火之本源?” 三目炎睛兽被石武这话说得一愣,它查探己身后惭愧道:“主人,我只是听说过火之本源,但未曾真正见过。所以我只能确定我现在的魂体比之以前要强大得多,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火之本源的效用。” “算了,这些离我们还太过遥远,现在深究并无意义。等我们哪天行至山巅,答案自会追随我们而来。”石武不愿浪费时间道。 三目炎睛兽心神振奋道:“嗯。” 石武紧接着就取出两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的材料,在三目炎睛兽的配合下开始炼制起来。 这十四日的时间对旁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他们要么修炼要么与同门商讨术法心得,但对知晓姜谷生即将碎丹结婴的柳菡等人来说,他们是既忐忑又期待。他们担心会出现与年蓉破境升修时一样的天劫,他们同时又希望风鸢宗内再诞生一名元婴修士。 十月初十,天晴风疾。 大多风鸢宗门人都因外面刮着的大风选择在自己洞府内安心修炼,就连演练场上也少有的不见人影。 此时的姜谷生已经把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装有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的灵膳玉盒正被他放于身前。他在等那个人到来,那个让他不畏天劫有必成信心之人。 忆月峰灵植围栏内,经过十四日不断的炼制,石武在将最后一份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炼制结束后就把三目聚灵盆收回了赤云袋中。此番炼制他先耗费六天时间运用一炼成双之法炼出四份含有兽魂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剩余的八天时间他则是用在了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的炼制上,加上他刚做好的这份,他一共炼制了六份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其中还有一份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兽魂的,那只金丹初期雪甲龟应该是自然寿终。 至于石武为何要做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按他的话来说是要为风鸢宗主力门人做好准备。毕竟现在风鸢宗内多以金丹初期修士为主。柳菡可以在选出天资高的门人后暗地里将这五份含有兽魂的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赐予他们。 可看到石武这一做法的天劫灵体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说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柳菡把这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转赠给林青。 石武当然咬紧了说这是为了宗门,还调侃掌门真是不好当,处处都要本着公平二字。 天劫灵体听到石武说公平就想笑。可它对石武还是很包容的,见石武顾左右而言他,它也就不再咄咄逼人了。 石武出去灵植围栏后看到外面秋阳高照已是巳时过半。他怕姜谷生等得急了,就边向绿玉传送阵走去边对着蓝儿和大白兔子挥手道:“我今天有些正事要出去一下。你们玩着吧。” 蓝儿知道今日是石武去观月峰为姜谷生护法的日子。这么多天没过去观月峰山顶,它还有些想念唐一卓父女了,于是就说道:“你帮我给唐爷爷和唐云带个好。” “没问题。”石武说着就从绿玉传送阵内传去了观月峰山顶。 石武还在想要不要以雷灵状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去,他突然发现不止是观月峰山顶,就连远处也都刮着大风,与忆月峰那边的天朗气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武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一日柳菡说的“我们会配合你”。他会心一笑,以雷霆咒印传音于姜谷生道:“开启洞府大门。” 姜谷生听得是石武的声音,他双目一睁走去石门右侧按下内部的开关。 外间的疾风伴着石武的身影同时进入洞府。 姜谷生这段时间没有外出,所以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他关上石门后问道:“主人,这风是?” “是柳菡掌门给你的遮掩,让外人无暇去关注你。”石武回道。 姜谷生明了道:“属下这就服用雪甲灵羹汤!” “且慢。”石武拦下了拿起灵膳玉盒的姜谷生。 姜谷生问道:“不知主人有何指示?”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只新的灵膳玉盒,与姜谷生手中那只调换道:“你这份雪甲灵羹汤中并无兽魂,服下后我怕你会受不了络脉开启的痛楚。而我在这十四日间已经炼制了四份含有兽魂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你现在非是外人,就且服下这不会产生痛感的雪甲灵羹汤吧。” “对了,这瓶内是半斤金丹后期蓝玉灵液。等等你碎丹结婴至一半时就服下,它可以让你的灵力和气力回至巅峰。至于你要渡的元婴天劫,我相信不会与年蓉那次一样。前面两道你随机应变地承下,至于第三道,你在承受到最后时刻确定能渡过就喷一口鲜血向下倒去。”石武补充道。 姜谷生虽然不明白石武为何要自己这么做,但他还是接过石武递来的玉瓶和灵膳玉盒。他对石武重重地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石武拍着姜谷生的肩膀道:“你好好平复心绪再感受这雪甲灵羹汤带来的效用。” “嗯!”姜谷生回过之后就先把玉瓶收起,然后打开灵膳玉盒。他发现里面的白色蛋状物没有了先前那只的冰寒之感,反而与他手掌的温度相当。 姜谷生在前面就打听过赵辛是如何破开外面白壳的。他有样学样地以灵力汇聚于指间,朝着左手抓着的白色蛋状物上轻轻一点。只听一声脆响过后,姜谷生右指敲下去的白壳接连消散,一道道红蓝交错的光芒竞相出现。 即便是那时候的年蓉都对这红蓝相间的雪甲灵羹汤抱有怀疑态度,在纠结许久后才服用。可姜谷生连问都没问就像当初赵辛那样一口咬下。他细细品尝着嘴里胶冻的美味,鲜滑香润糯的极致口感让他痴迷其中。等那些胶冻化作灵羹汤水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吞咽入腹,然后双目放光地将剩余的雪甲灵羹汤三下五除二地服下。 姜谷生在雪甲灵羹汤的美好体验中等待着灵脉扩张阶段的到来。他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心境,这种心境源自于他对石武绝对的信任。 随着那股温和如春风的力量从姜谷生体内向外扩散,姜谷生脸上现出了笑容。他感觉到这股力量正轻抚着他的体表浮络,又如水流一般滋润着他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他看到自己身上有着诸多赤色光点,他发现这些赤色光点过处,他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上就缓缓生出新的灵脉。他见过赵辛在这一阶段痛苦忍耐的反应,而现在的他果然如石武所言没有被任何痛楚侵袭。 姜谷生信心大增,他看着这些赤色光点作用于自身经脉,感受着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在这些赤色光点黯淡下去后向两边慢慢扩张。他体内灵力运转地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有石武作保的他没有任何恐惧,他要亲眼见证这一奇特的过程。 当流水一般的雪甲灵羹汤来到姜谷生从未蓄灵的络脉位置,他不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定定地看着那些赤色光点自他络脉位置闪动,一股倦意随即涌遍他全身,让他不自觉地躺在了洞府内的木床上。 姜谷生的双眼缓缓闭上,如被至亲之人温柔地哄睡。 石武见姜谷生一切顺利,也就找了处位置盘膝坐下。 风鸢宗内的这场大风整整刮了十日,众人都在讨论着为何会如此。有说是前一任掌门公孙冶显灵的,有说是外敌在攻打风灵法阵的,一时间闹的是人心惶惶。 宫主殿中,并不知情的周演和赵胤于第十日齐齐过来询问柳菡。外面的流言满天飞,他们想柳菡出来稳定人心。 可柳菡却告知他们,风鸢宗内的大风就是她以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施法所致。 这可把周演和赵胤弄懵了。 柳菡索性把年蓉也叫了过来,与她一起说了石武那天告知她们的事。 周演和赵胤听后脸有愠色,周演更是说道:“石师侄说的不错,张山这种白眼狼留不得。柳师姐,其实当初那批胁迫你的弟子你也不应该放的。” 柳菡哎了一声道:“我只是念着公孙师兄说的,合则聚不合则散。那些弟子怎么说都与风鸢宗共患难过,我下不去这个手。” 周演知道柳菡是那种对外强势对内心软之人,他退一步说道:“所以这次如果张山他们真的因为姜谷生晋升元婴境而跳出来生事,你就不要阻止姜谷生清理门户了。观月峰之事观月峰门人自行了结,无人可去非议。” “好!”柳菡方一答应,宫主殿外照进来的正午阳光就突然暗了下去。 “这是?” “天劫!” 赵胤疑问之时,周演三人齐声说道。 柳菡取出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掐诀念咒之后风鸢宗内的狂风顿时消散。柳菡道:“诸位同门,我们速速前去观月峰!” 姜谷生洞府之内,已经苏醒的他全身说不出的畅快。那一条条成功扩张的灵脉,那元婴初期的灵力上限和其内充盈的灵力让他忍着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石武道:“出去吧,你的天劫在等着你。” 姜谷生信心十足地对石武抱拳道:“主人,属下这就前去!” 石武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这风怎么停了?嗯?是天劫!” “怎么可能!难道那人没看到年蓉掌座破境时的雷劫天威么?” “是不是新月峰上的林轩掌座?” “不对啊,为何这黑云聚集的方向是在观月峰!” …… 风鸢宗内一时间陷入沸腾状态,那些金丹筑基门人都飞向观月峰方向,却又不敢太过靠近。年蓉渡劫时的那三道天雷让他们仍心有余悸。 姜谷生开启洞府后一跃而出,飞至观月峰上空。 石武则来到观月峰山顶平台,与执意要出来的唐一卓一同观看姜谷生渡劫。 柳菡四人也瞬移来到石武他们身旁。山顶众人默契地没有言语,一起看向空中。 姜谷生飞快地运转着灵力,在感觉自己气势已达顶峰之后,他运劲一喝:“碎!” 砰的一声,金丹碎裂之音自观月峰上空传荡开来。 看到渡劫之人居然是观月峰长老姜谷生后,来到观月峰范围的风鸢宗门人都不敢置信。 特别是十四日前还在那与姜谷生暗自较劲的张山,他心中咒骂道:“姜谷生!我就看着你被三重淬体天劫劈成飞灰!” 空中的黑云越聚越多,里面的雷鸣之声也在姜谷生碎丹之后变得频繁起来。 自姜谷生碎裂金丹中流出的金色液体在他灵脉内吸足了灵力,随后遍走全身与他天地人三魂互通相连,再回至丹田位置渐渐汇聚形成一个袖珍小人。 姜谷生察觉到那个元婴小人的中心处蕴含有石武施展的雷霆咒印。他知道自己即便成为元婴修士依旧是石武一念可灭的仆人,但他并不后悔,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姜谷生产生这般想法时就拿出了石武给他的玉瓶,他咕噜咕噜将里面半斤金丹后期蓝玉灵液全部喝下。彼时其元婴小人完全成形,他体内灵脉、所拥有的灵力、体魄血肉之力甚至是气力都已经到达了元婴初期。也就是说,姜谷生是以一个元婴修士的全盛状态去渡金丹至元婴的天劫。 黑云之中雷芒闪烁,在姜谷生元婴小人成形之时就有一道两丈粗的蓝色雷霆轰落在他身上。 姜谷生只觉全身雷芒乱窜,一股麻痹之感侵入他之肉身,打压着他体内灵力更轰在了他刚刚成形的元婴小人上。可奇怪的是,姜谷生非但没有感受到任何伤害,他的元婴小人还有一种舒爽之感。不过他想着石武让他随机应变,于是他就故意收缩灵力,现出痛苦难受之状。 “雷奴?”空中雷门之中突然传出一道灵族之语。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它说的雷奴是什么意思?” 天劫灵体道:“你把雷霆咒印烙在姜谷生金丹上。他碎丹结婴之后那咒印就跟着进入了他的元婴。此次行天劫的族人修为不是很高,所以只能感应到姜谷生体内有雷霆咒印存在。它认为姜谷生是我雷族的奴仆,估计它后面释放的两道天劫不会使出全力了。” “还能这样?”石武诧异道。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难道就准许你可以远近亲疏?” 石武忙回道:“我只是觉得如此甚好。” 果然如天劫灵体所言,空中劈下的第二道蓝色雷霆居然比之第一道还要弱上两分。 姜谷生这时候装也不是,不装更不是,所以他在那道雷霆劈下来后于空中现出摇摇欲坠的样子。 这可把柳菡他们给看得纳闷了。不过观月峰上张山那一方的人却是在心中叫好不已。 雷门之中灵族之语再现:“下方可有我雷族族人?” 石武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向空中。他已经可以确定风鸢宗将又多一名元婴修士。 或许是行天劫的雷灵未听到下方有族人回应,是故那如约而至的第三道淬体天劫还是恢复了先前的标准,但也仅仅是与年蓉应第一道天劫时一样的三丈粗蓝色雷霆。 第三道雷霆落下,空中的雷门向上关闭,里面的雷灵还是想看看下方是否有族人隐藏。谁知它看到的却是姜谷生在无数雷蛇的撕咬下口吐鲜血向下落去。 “看来是我感应错了,这等废物如何能被我雷族看上,应该是哪个雷灵根人修使用的某种雷系封印术法。”雷门在这雷灵对姜谷生的评价之中紧紧关闭。 空中黑云迅速散去,下方风鸢宗门人脸上表情各异。 柳菡一众是错愕,而张山他们却是狂喜。 谁知那吐血落下的姜谷生突然直直地定在空中,他抹去嘴角好不容易挤出的鲜血,纵情嘶吼道:“我是元婴修士!我是元婴修士了!” 一股股元婴境的灵力威压散开,让空中那些飞着的风鸢宗弟子都不得不降下去。 石武以雷霆咒印传音道:“差不多行了,后面还有正事。” 姜谷生不敢违逆地立刻收回元婴灵压,瞬移来到观月峰山顶。他对此间柳菡等人作揖道:“掌门,诸位掌座,姜某已成功晋升元婴境。” 柳菡等人皆是面面相觑,在他们认为姜谷生必定能渡劫成功时他口吐鲜血昏迷落下,在他们以为姜谷生渡劫失败时他却又生龙活虎地在空中放声大叫。而从其能够瞬移可以看出,姜谷生是货真价实的元婴修士。 此时如丧考妣的张山等人和其他几峰的金丹筑基修士都飞至观月峰山顶,他们在对柳菡等人行礼后都看向了姜谷生。 唐一卓已经从袖中玉简内知晓了前情,他主动说道:“今日可真是热闹啊,大家都来了我观月峰上。柳师姐,麻烦你召集还未闭关的门人,让他们齐聚演练场。我有件大事要宣布。” 张山见先是姜谷生晋升元婴修士,又有唐一卓说的大事宣布,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妙之感。他假意上前关心道:“唐师兄,您身子还需静养,不宜外出啊。” 唐一卓笑着道:“张师弟有心了,也许是张师弟上次敬我的酒起了效用吧,我这段日子身子骨好了许多。今日恰逢姜师弟升修至元婴境,我就想着让风鸢宗喜上加喜。” 柳菡也在此时出言道:“各峰掌座长老通知未闭关的门人弟子前去演练场。就说除了晚间为姜师弟庆贺的元婴酒宴外,观月峰掌座还有大事宣布。” 周演等人齐齐作揖应和。 柳菡走去唐一卓身旁道:“唐师弟,我带你和云侄女瞬移过去。” 唐一卓指着石武道:“不用了,我以前可没少带这小子飞,现在也该这小子多带我飞几次了。” 石武却之不恭道:“那我和唐仙人一道。” 石武说着就带唐一卓御空飞起,唐云随后跟上。 姜谷生并未瞬移过去,而是像随从一般跟在了唐一卓和石武身后。 张山与聚过来的几名观月峰心腹传音商议,他们没有直接飞去演练场,而是先回去了各自洞府。 第六百四十六章 计划内(下) 随着各峰掌座长老把姜谷生晋升元婴修士的消息带回,各峰门人皆是惊诧不已。等他们还听说唐一卓要在演练场宣布一件大事,他们不由自主地猜测唐一卓是要将观月峰掌座之位传于姜谷生。 自观月峰飞往演练场的路上,唐一卓对身旁的石武传音道:“姜师弟应劫时的状态是你事先就嘱咐好的吧?” 石武轻笑一声后传音回道:“是的。” “为了骗过天劫?”唐一卓传音问道。 石武传音承认道:“嗯。我断定姜长老这次天劫的威力会比您和年蓉掌座渡劫时要小得多。但示敌以弱总好过激怒那行使天劫的雷灵。据我事先就了解的情况,第三道天劫降临后打开天劫的通道就会自行关闭,除非那雷灵在第二道天劫时进入渡劫修士体内,否则它是无法判断下方修士到底是渡劫成功还是失败的。我之所以让姜长老显现渡劫失败的样子无非是为风鸢宗后面需要渡劫的门人着想。赵师叔、林师叔、刘迅长老、赵辛等人会在往后的三十年里一个一个渡过天劫,成为将来支撑风鸢宗的中流砥柱。” 唐一卓脑海里想着风鸢宗拥有众多元婴修士的画面,他激动地连传音都忘了就直接说道:“好!真是太好了!” 后面的唐云和姜谷生不知道唐一卓口中的好是什么意思。唐云上去问道:“爹,您怎么了?” 唐一卓哈哈笑道:“爹想到以后观月峰和风鸢宗都是一片大好光景,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唐云见唐一卓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她跟着笑道:“爹,那我们就一同看风鸢宗再次崛起于外隐界北部。” “嗯。”唐一卓点头之后又传音于石武道,“小武,你应该就是为年师妹挡下第三道天劫的雷电巨人吧?” 石武愣了一下,他愧疚地传音道:“是。而且您的天劫很可能也是因为我才导致比一般的天劫威力大得多。如果……” “傻孩子,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主要还是怪我,如果不是我与周演较劲,认为他能升修至元婴境那我一定也可以,我也不会这么早地碎丹结婴。若我能等你归来,我相信我现在已经是元婴修士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命数,怪不得别人的。”唐一卓对于这些早已看开,特别是在姜谷生渡劫成功,唐云日后有诸多元婴修士照拂的情况下。 石武不知该怎么跟唐一卓讲清这些事情,他看着唐一卓心满意足的样子,最后只是传音道:“或许吧。” 唐一卓见石武还是一副自责的模样,他转移话题道:“当年我找到你时就觉得你脑瓜子灵,你看看你现在,居然想到了骗天劫这一招。你小子在外怕是没少经历这些事吧。” 石武谦虚道:“唐仙人过奖了。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唐一卓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们是开心了,可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却不满道:“骗过我那族人你们显得很得意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为了哄唐仙人开心嘛。” 天劫灵体没好气道:“你们的开心会显得我那族人很傻。虽然我也觉得它挺傻的,但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嘚瑟。” 此时石武已经看到柳菡站在了演练场的高台上,他立马收敛道:“我们这就下去了。” 石武带着唐一卓一同落下,其身后的唐云并没有资格站在台上,是故降至台下观月峰一方的队伍。 而姜谷生作为今日的主角在柳菡呼唤过后就站在了她旁边。 周演、年蓉二人通知完本峰门人也都瞬移过来了。 与落月峰门人一并飞来的赵胤在跟赵辛他们说了一声后就独自落至高台之上,赵辛他们则立于下方等着柳菡与唐一卓宣布大事。 约莫又过了一刻时,张山与他身旁跟随的八人不紧不慢地降落至观月峰那一列队伍。在他们过来后各峰未闭关的门人差不多都聚集在了演练场上。 柳菡见远处再无来人,她于高台上对众人说道:“各位风鸢宗门人,今日又将大家聚集于此一是为了通报给大家一个喜讯,那就是观月峰长老姜谷生成功升修至元婴境。” “恭喜姜长老!” “姜长老厉害啊!” …… 比较活络的赵辛他们领头喊着,周围风鸢宗众人也都附和起来。 张山心中嘀咕道:“现在就你们落月峰和新月峰没元婴修士了,你们居然还有空给别峰庆贺。” 张山不知道的是,风鸢宗下一位元婴修士很可能就是落月峰掌座赵胤。 姜谷生在柳菡对他示意后就站出来对众人作揖道:“多谢诸位门人。其实我是受唐师兄的指点和火纹灵膳师的灵膳才能成功破境,姜谷生在这里谢过二位!” 姜谷生说着就对唐一卓和石武俯身行礼,唐一卓赶紧将他扶起。 张山腹诽道:“假惺惺!” “既然姜长老已经晋升为元婴修士,那么今日的元婴晚宴自然不能少!等等就有劳赵师弟的落月峰了。”柳菡看向赵胤道。 赵胤应下道:“赵胤遵命!” 柳菡鼓励众人道:“诸位门人,我想你们也亲眼看到了,我风鸢宗得火纹灵膳师蓝玉灵液后,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有两位金丹后期修士升修至元婴境!这说明什么!说明天佑我风鸢宗,只要厚积薄发便能一举功成!” “厚积薄发一举功成!” “厚积薄发一举功成!” …… 许是被年蓉、姜谷生接连成为元婴修士而感染,下方风鸢宗门人大多都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 只有张山等少数几个观月峰门人一言不发,似是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柳菡双手轻轻下压,演练场内瞬时安静了下来。柳菡道:“至于第二件大事,则由观月峰掌座唐一卓来宣布。” 唐一卓让石武扶着他上前,他望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笑着道:“我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日劳烦大家过来是让你们帮着做个见证。我唐一卓决定将观月峰掌座之位传于姜谷生姜师弟。” 虽然众人在来时就有过这等猜测,但唐一卓如此言简意赅的说出还是让他们有些吃惊。毕竟唐一卓现在就传位于姜谷生的话,每月所得月例将不会再以掌座待遇供应,而且居住的掌座洞府也要让出来。 张山脸上寒霜满布,他想柳菡他们能够出来规劝,可等到的却是柳菡确认的语气:“唐师弟,你真的想好了要把掌座之位传于姜师弟?” 唐一卓点头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先前我有考虑过张师弟,但如今元婴修为的姜师弟比之更加符合。我想张师弟以后也会好好辅佐姜师弟。” 张山被唐一卓指名去辅佐姜谷生,他气得反问道:“唐师兄真有考虑过让我当观月峰掌座?” 唐一卓认真道:“这是当然!我一想到你在年师妹晚宴上对我的祝福之语,我就觉得张师弟人好心善,不枉我以前那般推心置腹地对你。以后观月峰有你和姜师弟,定是一片光明坦途。” 唐一卓的话彻底点燃了张山的怒火,张山不管唐一卓是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他对柳菡作揖道:“柳菡掌门,您也是这般想法么?” 柳菡确定道:“是!不止是我,我想这里众人都是这般想法。姜师弟人品修为足以担当掌座之位,而且这还是现任掌座亲自授予。如此名正言顺之事,谁会有异议?张师弟你吗?” 柳菡的话与周围人的目光让张山两肩若有重山压下。他似看透一般说道:“那还请柳师姐开启风灵法阵,送我等出去宗门。” 张山此话一出,他身后两位金丹初期门人和六名筑基后期弟子纷纷站出,选择追随于他。 周围观月峰的弟子和别峰门人都向后退去,与张山他们保持着距离。 柳菡正色道:“你们想叛离宗门?” 张山冠冕堂堂道:“柳菡掌门,我等非是叛宗,只是觉得风鸢宗已无容我等之地。你何不放我们离去,这样子大家也能互留体面。” 柳菡嗤笑道:“风鸢宗的体面何时轮到你来给了!今日你们可以走,但必须把半身修为和在风鸢宗内所得全部留下。这是风鸢宗给宗门门人的,你们既然都不是风鸢宗门人了,自然要还回来。” “什么!”张山身旁那些追随者没想到柳菡居然会提出如此要求。 其中一名金丹初期门人道:“柳菡掌门,上次李穆等人聚众闹事您都放任他们离去,为何今次你要这般逼迫我等!” 柳菡愠怒道:“因为你们此举是在观月峰掌座交接之时,可以说是乱我风鸢宗体统!若今日我任由你们离开,以后每一峰掌座交接那些没被授予掌座之位的长老就要带一批门人走,那我风鸢宗是否只要个掌座就行了!” 先前还觉得柳菡霸道的部分风鸢宗门人听后都觉得十分有理。 张山脑中不断想着应对之策,他鼓动周围道:“大家听到了没,我们不顾生死与风鸢宗共患难,最后在离开前居然还要废去一半修为交出全部所得。你们不觉得心寒么?” 周演上前说道:“张山,我且问你,你在宗门的这三百六十七年宗门可有让你去对外厮杀?你口口声声说你不顾生死与风鸢宗共患难,可先前一直是公孙师兄为我们遮风挡雨,风鸢宗隐世之后又有火纹灵膳师给我们提供各种帮助。你除了拿着比之其他宗门多出数倍的月例,吃着外面修士竞拍都拍不到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你还做了什么?让你们废去半身修为留下所有风鸢宗内所得,有何不可!” 那些要发声的门人刚准备出言就被周演的气势压了下去。他们确实如周演所说只享受着宗门的好却未对宗门作出任何实质的贡献。 张山身旁八个追随者中已有三个筑基后期弟子跪地叩首道:“柳菡掌门,我们只是一时心志不坚,我们愿意留在风鸢宗。” 柳菡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姜谷生道:“姜师弟,如今唐师弟已经把掌座之位传于你了,你这新任的观月峰掌座自行处置你观月峰之事吧。” “姜谷生领命!”姜谷生说完就走去了那三个筑基后期弟子面前,他朗声道,“叛宗者,废去全部修为,逐出观月峰!” 那三名筑基后期弟子还欲辩解,姜谷生的元婴威压散开,震晕他们后直接废去他们体内灵脉。 剩下的五名追随者见姜谷生下手这般狠辣,看得是心中发怵。他们齐齐跪地将身上储物袋交出。那两名金丹期门人更是哀求道:“姜师兄,望您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按柳菡掌门所说处罚我们吧。” 姜谷生见那两个金丹期门人在说完后不停地给他磕头,他不禁心中一软。这两名金丹门人在唐一卓未出事前与他关系也是不错,可一旦牵扯到日后利益,他们还是选择了天资更高的张山。姜谷生望向石武,石武却没有任何指示,好像在等着他自己做出选择。 就在姜谷生要走去那五名观月峰门人身前时,张山突然对着高台上的唐一卓跪地道:“唐师兄,师弟错了!师弟自进入观月峰以来就一直以您为榜样,处处追逐着您的身影。我筑基时购换不起筑基丹,是您替我补上了剩余的门派贡献值。我修为阻滞,是您分享给我修炼心得,让我一举成为金丹修士。师弟如今的一切可以说是唐师兄给的,今日师弟的行径罪不可恕,我愿自废修为,再请唐师兄收下我的储物袋,好让师弟往后不欠于人!” 张山说的是痛哭流涕,随后他双拳轰向丹田位置喷出一大口鲜血。 唐一卓忆起过往也是感慨良多,他由石武搀扶着走过去张山身前。石武似乎对他传音说了什么,可他还是弯下腰拉起地上的张山:“就让我这前任掌座下最后一道命令吧。你们各自废去一半修为,留下储物袋,就此离去。往后你们与观月峰之间再无瓜葛。” “多谢掌座。”张山六人感恩戴德道。 张山说完又吐出一口鲜血,他颤颤巍巍地将手中储物袋递向唐一卓:“唐师兄,师弟对不起您……” “哎。”唐一卓叹息着接过,他握着张山的手道,“张师弟,为何会到如此地步啊。” 张山语气虚弱道:“实在是师弟利欲熏心,一时糊涂。” 此时张山身旁那五名追随者皆是惨叫一声自行废去一半修为。 唐一卓见状更是闭目心痛道:“柳菡掌门,放他们走吧。” 柳菡拿出风灵法阵的阵眼令牌,她掐诀念咒,演练台下方不一会便现出一个传送法阵。 张山踉跄地向前,在经过唐一卓身边时,他突然迅捷地一手扣住唐一卓臂膀,一手擒在唐一卓后颈道:“都别动!” “张山你这是作甚!” “张山你快放了唐师兄!” …… 张山的行为连追随他的那五个观月峰门人都看不下去了。 张山冷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唐一卓这废物在渡劫失败后就应该把掌座之位传下,可他偏偏要装疯卖傻,霸占着位子。现在倒好,他一见姜谷生成了元婴修士,知道自己的位子保不住了,他就想着退位让贤给自己博个好名声!我呸!” 柳菡冷声道:“张山,若你敢动唐师弟分毫,我定叫你碎尸万段!” 张山放声笑道:“柳菡,我知道你们都可以瞬移,所以我已经将灵力注入这废物体内了。如果你们瞬移杀我,他体内的灵力就会不受控制的自行爆开!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过来试试。” “张师弟,你真的是这么想我的?”唐一卓其实在问这个问题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难道不是吗?”张山说着就看到周演在用一种狠厉的目光盯着他,他威胁道,“周演,你可别假公济私地突下杀手。在风鸢宗待得时间久些的谁不知道你和唐一卓为了争月玉茹闹得……” “小武,我错了。让他闭嘴吧。”唐一卓打断张山道。 张山还想说你现在都在我手上,谁敢让我闭嘴。可他发现自己口中竟真的没了声音,紧接着他下巴那边传来一股剧痛,而被他擒着的唐一卓居然当着他的面转过身来。 张山的两条手臂诡异地弯曲垂荡,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歪斜。噗通一声,是他身子倒下脸庞贴地的声音。可除了四肢和下巴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外,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张山,就连柳菡周演他们都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开始就被石武告知有危险的唐一卓知道,自己与张山之间的同门之谊不过是对方用来下杀手的筹码。而在石武提醒之后他还毅然决然地选择相信曾经的同门之谊,他最终输掉了这份情谊。 唐一卓疲累地对石武道:“小武,今儿个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好。”石武对着柳菡等人作揖道,“柳菡掌门,诸位掌座长老,我带唐仙人回去了,这里就交由你们了。” 在唐云过来后,石武就扶着唐一卓御空而起,一同往观月峰方向飞去。 行至一半,他们听到整个风鸢宗内都响起了悠扬的钟声。他们知道,这是唤醒闭关门人的钟声。 唐一卓拿出袖中的玉简说道:“小武,你说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变了后该怎么办?是挽回还是任由这份情谊逝去?” “公孙大哥说过,合则聚不合则散。我觉得情谊应该是双向的,若一方觉得是负担了,或者这情谊变味了,那我宁愿选择斩断这份情谊。但我不会忘记这份情谊,因为我知道在某一段时间,这份情谊是真诚无邪的。只是由于立场和选择的不同才渐行渐远。”石武在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阿四,也想到了林青。 “不会忘记情谊吗?”唐一卓动容道,“小武,你可会搜魂之法?” 石武点头道:“会。” “那你帮我把今日传位于姜师弟之后的事情全部抹除吧。”唐一卓说着就捏碎了手中的玉简。他选择做回那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唐一卓。 唐云不解道:“爹,明明是张师叔他们做错了事,您为何要为难自己?” 唐一卓惭愧道:“云儿,爹只是不想那么累。有时候忘记比记得轻松得多。你让爹再自私一次吧。” 唐云沉默过后还是点了点头。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因唐一卓提前喊走石武没让它看到结果就已经很不开心了,现在又见唐一卓这般自欺欺人的做法,它不爽道:“石武,你怎么这么惯着这唐一卓啊,我还想看张山他们的下场呢,还有这钟声是怎么回事?”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外面的人没看清我能理解,难道你还没看清我的手法?” 天劫灵体道:“我当然看清了。你以灵力查探过去发现张山并没有自废修为,确定他只是在唐一卓面前演戏。可即便你传音告诉了唐一卓,唐一卓仍是傻傻地相信什么同门情谊。最后他还不是被张山给擒住了。好在你先把灵力注入了唐一卓体内,用以包裹张山注入的那些灵力,不然张山被你打碎下巴拧断四肢之后这唐一卓就真要被张山的灵力给炸开了。” “所以说这就行了。”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抗议道:“行什么啊?我只说我看清了,我想要个结果啊。” “除了唐仙人要抹除这段记忆外,其余都是计划的最终走向罢了。观月峰上还有很多追随张山但没有选择跟他离去的。我知道唐仙人还想去感化张山,所以我故意让张山有机会擒住唐仙人,为的就是让他引起众怒。这样子姜谷生无论是杀了张山还是废去他修为再放了他,都可以积聚掌座的声望。至于这道钟声,是柳菡掌门叫醒闭关门人所用。我想她是要当着风鸢宗所有门人的面宣布宗门会在三十年后隐世再出。当然,剩下这些就是柳菡掌门的事情了。等我将唐仙人的相关记忆抹除,他也该安享余年了。”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豁然开朗道:“石武,你有没有发现,你也越来越像布局之人了。” 扶着唐一卓的石武不喜这个称呼,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布的局都是在帮我在乎的人。” “石武,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在你身上下注之人所展开的一切计划也是为了帮他在乎的人呢?”天劫灵体小心翼翼地问道。 石武暂时没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带着唐一卓回至观月峰山顶,帮他抹除了今日传位之后的记忆。 直至陪唐一卓和唐云坐在外面的藤椅上,石武听着他们闲话家常,看着秋阳映照他手掌后生成的阴影,他才回天劫灵体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有对错,只是各自的选择和坚持。”  第六百四十七章 风鸢十年并肩行 自石武带着唐一卓回去观月峰后,柳菡就命令周演去敲响了醒世钟,她要将风鸢宗所有闭关的门人都召集过来。 林轩等一众正在闭关的修士听到钟声后都从各自的打坐中睁开双目,他们知道醒世钟一响就代表宗门内出了大事。他们平复好被打断修炼的心绪,在出去洞府后就往指定的聚集地宗门演练场疾驰飞去。 林青、马茜见前面飞着的是他们师尊,于是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林轩亦感应到后方属于林青与马茜的灵力,他稍缓速度等她们一并前行。 林青和马茜对林轩作揖过后马茜便问道:“师尊,不知宗门内发生了何事?” 林轩也是方才出关,他摇头道:“我以传音玉佩联系了柳师姐、周师兄他们,可他们无一人回应我。我察觉前方演练场有很多股灵力气息,我们过去后应该就能知晓了。” 马茜和林青听了也就跟随林轩向前飞行。 原本林青在那日与石武说清后就打算下去凡人界的,可不知为何,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是故又回去洞府进入了闭关状态,她准备待她父亲八十岁也就是十年后再回去林家村,届时不管林玦是寿终正寝还是安享晚年的状态,她都可以与凡尘作别。 此时各峰闭关门人都向着演练场赶来,已经是筑基后期的林二狗一看到林青他们就先对林轩作揖行礼,而后他兴奋地问林青道:“林师姐你知道吗?小武哥回来了!” 林轩听到林二狗口中的小武哥,知晓他说的是石武。 林青点头道:“我已经与他见过了。” 林二狗哦了一声道:“不知小武哥现在是何境界啊。他在传音玉佩中还夸我修为提升地很快呢。” “我尚未问询。”林青语气淡漠道。 林二狗从林青身上感觉到一股冷意,他关心道:“林师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林青回完这句后就跟随她师尊师姐加速向前飞去。 林二狗很快就被他们甩在了后面。他纳闷道:“林师姐怎么变得怪怪的?” 等林二狗来到演练场上,他发现下面那些门人的衣饰与他完全不同。他穿的还是以前拜月宫的门派服饰,左边胸口处有个特别的上弦月图案。而下面那些人服饰右侧是个风痕图案。 就在林二狗不明所以时,赵辛在下方唤道:“二狗,来这里!” 林二狗见是赵辛喊他,他立刻向下飞去,来到了落月峰的队伍。 “林叔叔好。”赵霖知道林二狗与他爹还有石武关系很不错,她有礼地喊道。 林二狗笑着说道:“小霖你又长高了。” 林二狗夸完赵霖就问向赵辛道:“赵师兄,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何我看到前面有跪着的还有趴着的。” 赵辛道:“一言难尽啊。等等我去你洞府跟你好好说说,你成金丹修士了没?” “还卡在最后一步,应该快了。对了,你和小武哥见面了吗?”林二狗问道。 赵辛笑着道:“早就见过了。而且他刚刚还在这里的,现在陪唐师伯回去观月峰了。等过两天他有空了我们就去找他。” “好!”林二狗应下道。 林轩在高台之上也了解了近来风鸢宗内各种大事,他莫名地将这些事与归来的石武联系在一起。 柳菡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她轻轻散开元婴威压让场中瞬息安静下来。柳菡道:“今日我召集所有门人前来就是为了告知你们一件事,风鸢宗将于三十年后再现外隐界北部。” “什么!”此消息一出,除了先前就知晓这事的周演他们外,所有人都是惊诧万分。 林轩还在消化年蓉和姜谷生都已经成功升修至元婴境的消息,紧接着他就听柳菡说起了这事。他帮众人问道:“柳师姐,如今外隐界北部的形势如何?” 柳菡并未隐瞒:“外面仍旧是圣魂门一家独大,但王猛师兄的驭兽宗在迷雾之森外安然无恙。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人不愿与风鸢宗同行,我柳菡也不勉强你们,只要你们留下在宗内的所得即可离去。” 柳菡说完之后很多人都看向了下巴碎裂四肢垂荡的张山,他们怕站出来后就是和张山一样的下场。 柳菡见他们有诸多顾忌,于是汇聚灵力正色道:“我柳菡以本命火灵根起誓,若我对留下宗门所得后离去的门人行任何杀手,叫我即刻道消身殒!” 有柳菡的道誓作保,先前听到风鸢宗准备隐世再出就心生去意的门人立刻站至前方。 柳菡扫过之后定下心来,这次只有不到五十名的筑基期弟子站出。 前面追随张山的那八个观月峰门人见状是懊悔不已,他们都觉得自己要是能再忍忍,那就不用自废修为了。张山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挟持唐一卓的事情,他们这些追随者已经没脸留下来了。 姜谷生见观月峰许多门人都在犹豫不决,他当着众人的面对柳说道:“掌门,还请您将这九个无关之人一并送出,莫要影响了我观月峰门人的团结。” 诚如石武所言,观月峰队伍中原本投靠张山但并未选择离去的门人在听到姜谷生的话后都心神一震,他们见姜谷生这般言语那就是不准备追究他们了。他们齐声道:“掌座英明!” 柳菡对于姜谷生收买人心之法并不排斥,她在那四十二个筑基弟子交出身上储物袋后就让张山在内的那九人进入了高台下方的传送阵。 随着一道银色光辉闪过,这些选择离开的门人被传送去了外隐界北部各处区域,他们脑海里有关拜月宫改名风鸢宗后的所有记忆都在传送的一瞬间被抹除干净。 柳菡望着场中只剩不到三百的门人,她坚定地告诉这些门人道:“你们放心!风鸢宗必定能在外隐界北部站稳脚跟!因为我们有前任掌门公孙冶所留的底蕴,有火纹灵膳师石武的相助!你们要做的就是勤奋修炼不断进取!三十年后,我风鸢宗会让外面所有人都为之惊艳!” 柳菡的激励加上接连有元婴修士晋升,风鸢宗门人于姜谷生元婴晚宴后就进入了一种全员勤修的状态。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便是十年。 这十年间风鸢宗内多了五名元婴修士,分别为落月峰掌座赵胤、落月峰内门大弟子赵辛、新月峰掌座林轩、忆月峰弟子关肃、还有常年在宫主殿外看守的刘迅长老。 这五人的成功晋升自然是靠着石武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 因为雪甲灵羹汤中已经含有永久增加灵力的功效,是故石武并没有去做效用重复的蓄灵融身脆。而珠光阁送来的灵膳材料也在石武长时间的炼制中变成了一只只白色蛋状物。 石武与三目炎睛兽的配合越发默契,他对雪甲灵羹汤的制作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他一次可以同时炼制四份,金丹中期雪甲灵羹汤则在三份,而金丹后期品级的石武只能一炼成双。他这十年间总共炼制了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三百二十份,金丹中期雪甲灵羹汤三百九十六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四百二十八份。其中不含兽魂的各有三十六份、二十一分和十五份。当石武炼制雪甲灵羹汤到烦闷时他就会以制作元婴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来转换心情。这么多年下来,石武炼制的元婴初期至元婴后期各属性金露玉灵肉也达到了三千盒。 三目炎睛兽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灵膳师,这十年来石武除了访友和修炼术法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灵膳上。 石武将那些不含兽魂的雪甲灵羹汤、金露玉灵肉全部收在了一个单独的储物袋中。他提供给风鸢宗的雪甲灵羹汤皆为含有兽魂其内有着红莲印记的,为金丹初期品级到金丹后期品级总共三百份。至于元婴初期到元婴后期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石武则为风鸢宗提供了共一千五百盒。 石武还特意为柳菡和周演炼制了元婴初期品级含有兽魂的雪甲灵羹汤,可不知是他们资质受限还是他们自行升修至元婴境的缘故,他们服用后的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仅仅是将灵脉和灵力上限提升至元婴初期巅峰。这比当初服下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就达到元婴中期的年蓉差了太多。 不过让石武最惊喜的莫过于赵辛。赵辛靠着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提升修为至金丹后期,在他用了五年时间稳定适应后,他再次服用了石武为他精心炼制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这次的效果比之年蓉那次还要好,让赵辛直接达到了元婴中期巅峰状态,而且是风鸢宗内新生灵脉最多的。 在毫不费力地渡过天劫后,赵辛拉着石武在他的元婴晚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石武是不胜酒力,赵辛则是忘乎所以。他来者不拒在没人敬他时还会自个儿倒上灵酿,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真成元婴修士了。忆起过往遇到石武前那些混吃等死的日子,赵辛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石武哭了起来,他一直在那说着能交到石武这个朋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柳菡他们并没有因为被赵辛这晚辈赶超而有任何不悦之处。他们要的是风鸢宗在众人的努力下振翅高飞,不管是谁修为晋升,只要那人是心系风鸢宗的就好。一开始就在宗门内修炼成长的赵辛自然是他们中意之人。  第六百四十八章 生辰如旧 腊月廿四,是夜,天寒无风。 这一夜的石武没有去炼制任何灵膳,或者说这十年来他都会在这一夜放空自己。他会躺在火纹花为其编织的赤色大床上,想着过往的人和事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明日是他的生辰。 翌日巳时,晨曦斜照。 石武眼角许是被昨夜的寒霜侵染,留下了一道白痕。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轻轻抹去那道白痕后就看到蓝儿和大白兔子已经站在火纹花旁边盯着他看了。 蓝儿见石武醒了,它前肢作揖道:“石武,我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于修炼上大道坦途!” 大白兔子因不晓人言,所以只是学着蓝儿在那作揖。 石武醒来就听到如此祝福,他开心道:“那我就承你们吉言了。这是两瓶五十斤的金丹后期蓝玉灵液,你们好好喝着。” “谢啦。”蓝儿在石武把存放蓝玉灵液的琉璃瓶放下后一溜烟爬到大白兔子那只琉璃瓶瓶口,它身子下压就把琉璃瓶倾斜下来,在大白兔子喝上后它又用同样方法把自己那瓶放倒喝了起来。 石武是在八年前给蓝儿吃的第二枚红色灵果,蓝儿吃完后就像第一次服用时那样又睡了过去,而且一睡便是三天三夜。要不是石武可以通过耳力确定蓝儿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他怕是当场就要以灵力注入蓝儿体内唤醒它。 等蓝儿自然醒来后,它的灵智就变得与大人无异,而且经常会想出一些连石武都不敢去想的问题。比如大白兔子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蓝玉灵液对大白兔子也是无用等等。要不是石武拦着,蓝儿估计就要去元叔那儿耍机灵了。 石武给完这两个小家伙彩头后,他往火纹花体内注入了一份温和的火灵之力,让它好好炼化。 旁边水池中的三尾红灵鱼一看到石武靠近,立马用尾巴殷勤地拍打水面向石武示着好。 石武也不吝啬地扔了三块筑基期金露玉灵肉进去,看着它们在水池里欢乐追逐的样子,石武的心情也很好。 蓝儿见石武要过去绿玉传送阵,它问道:“这么早就出去?” 石武点头道:“嗯,我先去看看花斑虎一家,然后过去观月峰。你要一起吗?” “不了,你晚上给我和大白带两碗长寿面回来就行。”蓝儿说道。 石武答应道:“好的。” 石武经过青竹大屋的时候元叔恰好开门出来,石武恭敬作揖道:“元叔好。” “你也好。今天是你的生辰,那我就祝你心有所想事有所成吧。”元叔道。 “多谢元叔。”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五个元婴后期的灵膳玉盒,“元叔,这是我前面新炼制的元婴后期金露玉灵肉,各种灵根属性的都有,您尝尝味道。您不必有负担,在我家乡只要是对寿星说吉利话的,寿星多多少少都要给些彩头。” 元叔呵呵笑道:“那我就收下了,你这灵膳有些人想吃都吃不到咧。” 石武跟着笑了笑就走入了绿玉传送阵。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落下,石武的身影出现在忆月峰山脚。 石武沿着赵辛以术法隔开的通道向前,来到林运转洞府前面的他心中一阵欣慰。他这弟子在修炼上很是刻苦,成功筑基达到辟谷境界后就一直在闭关勤修。除非遇到修炼上的难点,否则他绝不出关。 关肃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石武来了,他向外传音道:“石师兄?”忆月峰就像石武的家一样,所以他在这里没有刻意隐藏呼吸与脚步。在听到关肃的传音后,石武回道:“嗯,是我。” 关肃瞬移至石武身旁:“石师兄,今日是你生辰,师弟祝你大道可期!” 石武拿出两份元婴初期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给关肃道:“多谢关师弟吉言,好事成双,收下吧。” 关肃知道这是石武家乡的习俗,他也就坦然收下了。 石武问道:“茵茵还在修炼中吗?” 关肃点头道:“除了领取前面积累的月例外,茵茵姑娘一直处于努力修炼中。”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走吧,你陪我去看一下花斑虎一家,然后我们过去观月峰。” “好。”关肃回道。 由于石武不会瞬移,所以关肃也就陪着石武御空向前。他们刚过去瀑布就有十几只毛发鲜亮高大壮实的花斑虎朝他们扑来。 不过这些花斑虎并不是凶狠的攻击状态,更像是在跟二人撒娇一样。 石武宠溺地揉着它们脑袋:“你们爹爹呢?” 那些花斑虎还未回答那头花斑虎兽王就从草丛中出来了,它头上还有两只幼年花斑虎。它们像是第一次见到石武,还有些畏惧地往后缩着。 见石武投来奇异的目光,那头花斑虎兽王不好意思道:“恩公,这两个是今年才生下来的小崽。” 石武除了说佩服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花斑虎兽王了。他拿出两块凝气期的金露玉灵肉逗弄着那两只小花斑虎道:“很好吃的,你们吃了以后就健健康康地长大。” 那两只小花斑虎闻到金露玉灵肉的香味,不由自主地朝石武靠去。在石武把金露玉灵肉给它们后,它们都对石武投去了乖巧的目光。 石武看出花斑虎族群对那两只小虎崽手中金露玉灵肉的渴望,他问向花斑虎兽王道:“你应该知道今天是我生辰啊,怎么不来两句祝福的话?” 其它花斑虎正要出言,那花斑虎兽王却是道:“恩公,祝福的话我们当然要说,但恩公还是别给我们带金露玉灵肉了。以恩公的修为应该不需要这凝气至筑基品级的金露玉灵肉。所以您是特意为它们炼制的。” 花斑虎兽王一说完,它们族群里的花斑虎们都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石武笑着道:“今日我是寿星,一切得听我的。你们快说吉祥话,金露玉灵肉每个都有份哦。” 那些花斑虎们听了都争先恐后地祝福起石武来。 石武边把金露玉灵肉递给它们,边以灵气传音对花斑虎兽王道:“大家开心就好,而且只要是你当兽王一日,那么你们花斑虎族群便值得我这般做。” 那只花斑虎兽王对石武匍匐行礼道:“恩公!” 石武把六块金丹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塞进花斑虎兽王的嘴里,然后摸着它脑袋道:“你跟我就不用这般客气了。我先走了啊,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恩公慢行。”那只花斑虎兽王和它身后的花斑虎族群齐齐说道。 石武随后就和关肃传去了观月峰山顶。 现任掌座姜谷生在那日元婴晚宴上主动提出让唐一卓继续居住掌座洞府,柳菡知晓姜谷生是念着石武给他的机缘,是故她也答应了下来。 如今的观月峰山顶除了那些藤椅外还多出了一张圆形木桌。唐一卓正坐在外面舒服地晒着太阳,而唐云则是和已经来到的赵辛一家、林二狗他们准备着午间要吃的饭食。 赵霖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在将一大盘新鲜灵果放在圆桌上后就对过来的石武他们喊道:“石叔叔好,关叔叔好。小霖祝石叔叔事事顺遂,开心如意。” 石武嗯了一声就从特级兽栏“原乡”中取出一只筑基初期的火烈鸟,他又把一件中级兽栏和一大包筑基初期的灵兽粮递给赵霖道:“这只你心心念念的火烈鸟你好生养着吧。” “多谢石叔叔!”赵霖开心地收下。 唐一卓只知道今天是石武的生辰,至于是石武几岁的生辰他全然不记得了。他对石武招手道:“小寿星过来坐。” 石武走去唐一卓身旁,关肃则跟赵辛、林二狗他们擀面条去了。 唐一卓问石武道:“小武啊,你今年多大了?” “有五十八了。”石武回道。 唐一卓纳闷道:“我怎么记得你前些日子还是个小娃儿模样呀?” 石武笑着道:“那是唐仙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梦到了我刚来的那一会。” “是我做梦吗?”唐一卓挠了挠头道。 唐云这时候过来确定人数道:“小武哥哥,还有别人过来吗?” 石武问向赵辛道:“赵大哥,赵师叔他们呢?” 万锦接过赵辛手里的擀面杖,让他有工夫说道:“前段时间柳菡掌门收到王猛宗主的镜花之术,说是外隐界南部的海渊宗会在腊月廿六举行禅让飞升大典。有很多好事之人都聚集于外隐界南部想看看赤日门会不会争外隐界南部第一宗门的位子。柳菡掌门知晓后就由己及人,认为还要继续潜修才能应对隐世再出时的各种状况,而后各峰掌座就接连闭关起来。” “青阳子道友明日就要飞身内隐界了啊。”石武不由得望向南方。 赵辛笑着道:“这些离我们都太遥远了。小武,面条快擀好了,把你的三目聚灵盆拿过来用用。” 石武取出三目聚灵盆后有些犹豫道:“赵大哥,要不还是我来吧,上次你煮的面盐放多了有些咸啊。” 赵辛脸上一红道:“上次不是人来得多没控制好量嘛。现在我伯父柳菡掌门他们都在闭关,区区八碗面条我如何还搞不定?而且哪有让寿星亲自动手的道理。” 赵辛说完就接过三目聚灵盆去一旁的石墩上煮起面来。他熟练地往聚灵盆中倒入山泉水,等里面的三目炎睛兽把水煮沸后他就将擀好的面条放了进去,随后在又加了三次山泉水后就放好佐料一碗一碗地盛了出来。 赵辛把第一碗面条让林二狗端去给了石武。 石武看着一旁咽着口水的唐一卓,他直接把面条移到唐一卓桌前道:“这里唐仙人年岁最大,理当先吃。” 唐一卓笑了笑道:“云儿会去帮我端的,你就吃吧。小武,生辰快乐!” “谢谢唐仙人。”石武笑着回道。 石武等大家落座之后取出十六块金露玉灵肉以灵力送至众人桌前:“好事成双,这是对应你们修为和灵根属性的金露玉灵肉,我们配着面吃吧。” 石武说完当先打开灵膳玉盒将金露玉灵肉倒入碗中与面条一起畅快地吃了起来。 众人也就不客气地与他一样吃法。 今日是他们约定的除非闭关远游否则每年都会聚的日子,围坐在一起的他们就像家人般其乐融融地吃着面条聊着这一年的收获。 第六百四十九章 遥思寄远客 石武他们一直待到傍晚才纷纷跟唐一卓父女道别。 与赵辛他们飞回落月峰、关肃传回忆月峰不同,石武径自走下了观月峰的山道。 冬日的夜比其它季节都要来得早些。 等石武行至观月峰饭堂,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块门灵石,放入饭堂右边大门的凹陷处后大门应声打开。 这块门灵石是姜谷生给石武的。前面有次聚会结束,姜谷生陪石武一同下来山道。姜谷生听石武说起他以前没少在观月峰上蹭饭,特别是每年的腊月廿五,饭堂里的老杨和老马会亲自为他擀面煮面。虽然他们现在人不在了,但石武还是想于自己生辰日时给二老煮上一碗面,跟他们报个平安说说近况。 姜谷生没想到石武和观月峰还有这等渊源,于是他就让门人找出了观月峰饭堂的两块门灵石,把其中一块给了石武。他还会定期派门内弟子过去饭堂打扫。 所以此次石武过来时饭堂内外皆是干干净净。 石武走去老杨老马用来打饭的桌台,他拿出一块中品灵石替换了桌上灵石灯盏内已经耗光灵力的那块。 饭堂内顿时光亮了起来。 石武看了看老杨老马以前坐的位子,他心头触动之下取出了一只储物袋。里面面粉、擀面杖、山泉水、碗筷佐料一应俱全。 石武认真地和面揉面,再将那白白的面团擀成一根根细长的面条。 也许是熟能生巧吧,石武前些年还会多擀出些面条来,近两年来他可以把面条的量正好控制在两碗。石武将三目聚灵盆摆放在桌上,再把琉璃瓶中的山泉水倒在里面。他想起以前老杨和老马开玩笑说让他快些接管忆月峰,这样子他们就可以去忆月峰上帮他做饭了。念及此处,石武说道:“杨叔、马叔,这是忆月峰上的山泉水,要是你们来忆月峰开饭堂,平日里还可以喊我帮你们打水去。” 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听了暗自叹息一声,它通过这十年时间对石武的性情有了极深的了解,也知道他口中的杨叔马叔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即便他们二者是内隐界拜月宫长老的分身。 两碗面条很快就在三目聚灵盆中煮好了,石武帮老杨老马各自盛了一碗放在他们以前坐的位子前。他又从纳海囊中取出五盒木属性五盒金属性的筑基期金露玉灵肉倒在了老杨和老马的面碗里,这是他们后来吃面时的习惯。 石武望着面碗里冒起的热气,他诉说心事道:“杨叔马叔,风鸢宗如今一切都好。每个门人都在为二十年后的隐世再出做着准备。我今年又帮宗门提供了一批雪甲灵羹汤和金露玉灵肉。我估计等我把元婴品级的雪甲灵羹汤做完,风鸢宗就要再现尘寰了。届时你们内隐界的拜月宫应该就会派人过来抓唐云了,毕竟唐云是你们下来外隐界的目的啊。但我真的不愿对上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呵呵,我这么想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不说你们本尊的修为高出我一大截,就是我在你们心中的地位也不能跟拜月宫相提并论的。” 石武自嘲过后继续说道:“说起心中的地位。前段时间新月峰的林师叔有来找过我。他说林青在八年前服用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将灵脉和灵力上限全部提升至金丹后期,可之后的八年时间她修为再无寸进。林师叔他们想遍了原因,最后发现根源出自林青修炼的那本《圆心诀》。她为了道心圆满斩断了与我之间的羁绊,导致我炼制的灵膳对她来说成了某种束缚。在她吃下后虽可以帮她发挥一次效用,但这次效用的代价显然比她自行修炼更大。林师叔问我可有办法,我告诉他若是给林青更高品级的灵膳那自然可以,但要是牵扯到功法或者别的,那我真的爱莫能助。林师叔听完就不再多言了。我不是在赌气,我仍旧愿意为林青去做任何事,但这些事中绝不会包含感情。因为我和她之间的情停留在了过往的石武和林青身上。现在的我们就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同门之谊。” 可能石武也发现自己说的这些太过沉重,他后面跟老杨老马提起的就都是轻松有趣的事情了。这些事中有关于蓝儿的,有关于大白兔子的,甚至还有三目炎睛兽的…… 直至那两碗面条上的热气不再冒出,石武才和老杨老马告了声别。他把三目聚灵盆收好后端起面碗走出了观月峰饭堂。 那两道一直坐在老杨老马位子上的灰影看向了门口,似在目送着石武。 石武不曾发觉地关上饭堂大门,走去了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 正在跟火纹花玩耍的蓝儿和大白兔子一见绿色光柱降下就知道是石武回来了。它们奔到石武身前,蓝儿问道:“长寿面呢?” “在这呢。”石武说着就把手里两只玉碗放下。 蓝儿见了先把左边碗里的金露玉灵肉全部放到了右边那碗,然后再把没有金露玉灵肉的那碗端给了大白兔子。这倒不是蓝儿贪心,而是大白兔子从不沾荤腥,这么做只是蓝儿的贴心之举。 石武看着这两只小家伙在那唆着面条的样子,他独自过去了火纹花身旁。 火纹花知道石武今晚休息过后就又要进入那种长时间炼制灵膳的状态,所以它很快就为石武编织好了一张赤色大床,让他可以舒服地躺上来。 石武也如其所愿地躺在了赤色大床上,他望着南方道:“明天就是青阳子道友禅让宗主之位飞升内隐界的日子。听说那边已经有很多修士过去看热闹了,不知炼傑大哥的赤日门会不会去争这南部第一宗门的位子。” 就在石武遥思远寄之时,正于海渊宗主岛上夜话的青阳子和炼傑同时打了个喷嚏。 二人揉了揉鼻子道:“有人想你了。” 见对方和自己如此默契,青阳子与炼傑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二人所在之地灵气浓郁,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深渊,正是海渊宗金丹以上门人方可在此捕捉海兽灵宠的灵兽渊。不知是不是青阳子在此的缘故,深渊内只有无极海海水翻涌的声音,并未听到一声兽鸣。 青阳子在与炼傑大笑过后就再次询问道:“炼傑兄,你真的不愿意接受这南部第一的位子?” “你怎么又提这个,我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炼傑摇头道,“这三千多年活下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什么都别做第一。南部的天塌下来得这第一去扛,别的区域有什么大事还得是这第一出面。我剩不到五百年时间就要寿终道消了,我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干嘛?有这心思我不如想想该把赤日门门主的位子传给谁。” “你不是有三个儿子么?我记得令郎炼兴已经是元婴修士了。”青阳子问道。 炼傑眉头皱起道:“也亏得他们是我儿子,若是我的门人,他们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青阳子听出炼傑有本难念的经,他宽慰道:“你赤日门的底蕴在那,即便你的儿子不成器也可以让门内长老帮他们撑着,等他们以后成长起来就好了。所以我还是想你赤日门能接替我海渊宗南部头把交椅的位子。” “青阳子,你能不能有点功德心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让我去操劳。我赤日门是有底蕴,难道你海渊宗就没有吗?我觉得林澜当这宗主很是靠谱。你当年面对那强势的圣魂门金长老依旧选择站出来为我解围,这份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你海渊宗若有其他需要的地方,我炼傑绝不推辞。但这南部第一的位子,还是你海渊宗坐着就好。”炼傑再次婉拒道。 谁也不会想到,外界想来看海渊宗与赤日门争南部第一的位子,可这海渊宗宗门与赤日门门主却都在推让。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号,而是一份如山一般的责任。这责任让青阳子在受伤之时还要相护同属南部的炼傑,站出来相抗圣魂门金长老。这责任让青阳子即便知道不敌那些外来修士仍旧不惜豁出性命去英勇拼杀。 所以这南部第一的位子不要说炼傑那三个儿子了,就是炼傑自己都不一定能胜任。 青阳子见炼傑不愿接受,他无奈道:“那就只能让林澜靠着我留下的余威坐镇一段时间了。但愿我海渊宗能在这段时间出个像石武那般的人才吧。” 炼傑听到青阳子不再劝他接受南部第一的位子,他刚露出笑容就因听到石武的名字而惆怅起来。 青阳子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事。”炼傑道。 青阳子试探道:“能言?” 炼傑笑着道:“对你自然能言,不过你可别告诉林澜他们。你明儿个可就是内隐界的人了。” 青阳子也笑了起来:“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但我生在外隐界,去到哪里都是外隐界的人。” “青阳子果然是青阳子。其实也没什么,我与石武小友做了笔买卖。你听闻的蓝色奇果就是他付给我的报酬。”炼傑道。 青阳子吃惊过后为炼傑开心道:“这不是很好嘛。能和石武结下善缘,是你赤日门的福气。” 炼傑哎了一声道:“现在当然是很好。可我儿炼兴与石武之间有过嫌隙,他对炼兴的观感并不佳。若赤日门以后是炼兴接掌的话,我估计他不会与我赤日门有过多联系。” 青阳子问道:“不知你心中赤日门今后的掌舵人选还有谁?” “望胥。”炼傑回道。 青阳子诧异道:“望胥长老?” 炼傑点头道:“就是那小子。他在炼器上的天赋,对赤日门的忠诚,还有与各方势力的关系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 “只可惜他不是你儿子。你不甘心把亲手建立起来的宗门交给一个外人,你怕你儿子们会有诸多想法,最后闹得宗门分崩离析。”青阳子帮炼傑说了下去。 炼傑见青阳子一语中的,他叹息道:“我终究只是个俗人啊。”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青阳子听到这里就不再多言了。 炼傑见青阳子不出声,他郁闷道:“你听了还不帮我出出主意?” 青阳子故作严肃道:“这可是赤日门的大事,我这要上去内隐界的人不适合参与。” 炼傑没好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炼傑兄,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这里倒还有件必须要跟你说的事。”青阳子神色变得严肃道,“十年前我过去外隐界西部为海渊宗购换风结云阵时,天泯宗宗主廉矣得到消息找上了我,他询问我这般未雨绸缪是否是因为石武。我当时没有直接回他,只是言明我飞升内隐界在即,需要为宗门做好多重准备。我回来后才从青鳞和林澜那里得知廉矣与石武之间的血仇。而在前段日子,廉矣再次找来海渊宗,明里暗里表示只要给他足够的人手,他就有灭杀石武的办法!” 炼傑听后正色道:“廉矣也真是想当然,他以为所有人都会跟他宗内信徒一样对他唯命是从么?还什么有足够的人手就能灭杀石武。各区域单论宗门人数,他天泯宗要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了。难道他整个宗门内的人手都不够?” “炼傑兄,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南部现在是一团和气的局面,没必要去掺和这些无谓的争端。时间不早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海渊宗还得靠你撑场面呢。”青阳子说道。 炼傑点头道:“好。” 炼傑瞬移离去之后,隐匿于灵兽渊内的碧鳞青龙探出龙首,它朝青阳子说道:“主人,炼傑这老狐狸不愿接受南部第一的位子,真的要让小澜扛着海渊宗前行吗?” 青阳子无奈道:“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炼傑明显知道我今夜邀他过来就是为了相谈此事,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说祝福之语。等我讲出心中所想后,他就各种婉拒。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早已是个人精了。” 碧鳞青龙鼻息沉重道:“看来小澜要苦一阵子了。愿我海渊宗早日出现下一个擎天之人吧。” 青阳子望着北方道:“但愿吧。” 腊月廿六,寒风与艳阳齐至。 巳时才刚刚过半,海渊宗主岛上就已经高朋满座。不仅有其它区域前列宗门和海渊宗附属宗门的代表,就连自行前来仰慕海渊宗的许多散修都被安置于末位。 此次海渊宗禅让大典上的灵酿灵果全部由珠光阁本部提供,珠光阁阁主杜和与谢灵也是来的最早的那批客人。 现今坐于宾客首座的杜和正与多位上前寒暄的道友交谈着。 行旅门总舵主文泽正在闭关之中,所以前来观礼的是行旅门中州管事方元。因南部行旅门管事宋夏也在受邀人员之中,方元就特意把师妹宋萍儿带上,好让他们父女可以在这一聚。 方元在与一众熟人打过招呼后就走去了代表顶膳宗前来的傅清身旁。他问道:“傅道友,怎么不见虚灵子前辈?” 傅清回道:“方元道友,家师正与我众师兄弟炼制交付给圣魂门的灵膳。原本我也没空过来的,但家师有言,青阳子前辈的禅让飞升大典如果我顶膳宗不派个有分量的代表过来,那就太过无理了。所以他让我停下灵膳炼制与玄莲真人一同前来。” 方元哦了一声就看到傅清右侧身披莲花道袍扎着道髻的玄莲真人,他上前作揖道:“晚辈方元见过玄莲真人。” 玄莲真人回道:“方管事有礼了。” 方元知道石武四人从莲花宗出来后就是这玄莲真人送上的行旅门飞舟,他其实很想问石武他们在莲花宗与莲清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以他之城府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谁知玄莲真人主动说道:“我师兄与石武道友相谈过后有所顿悟,已经外出游历了。” 方元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被这玄莲真人看穿了,他行礼道:“多谢玄莲真人告知。” 此时代表圣魂门的容圩走来方元身旁,他对玄莲真人和傅清作揖过后就对方元道:“方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元向玄莲真人和傅清道了声别就和容圩过去了外隐界西部那一方的宾客座位。 等在这里的除了廉矣外还有一名面白如粉饰狐眼弯眉的男子。 容圩说道:“方前辈,廉宗主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他旁边的这位乃是珠霜前辈。” 方元也算是结交甚广了,可他从未在外隐界听说过这珠霜前辈的名号。他见廉矣和容圩对此人颇为尊重,于是他作揖道:“方元见过珠霜前辈。” 那狐眼男子轻笑一声道:“行旅门现今在中州总舵的还是文泽吗?” 方元一听对方提起他师尊名姓,他回道:“正是家师。前辈与家师有旧?” 珠霜回忆道:“我以前来外隐界游历时与文泽有过数面之缘。” 方元听了这话就知道珠霜是从内隐界过来的。他庆幸自己没怠慢对方,他俯身行礼道:“珠前辈,此次禅让飞升大典结束,还望您能与我一同前往行旅门总舵。家师虽然正在闭关之中,但我定要为他尽地主之谊。” 珠霜打量着方元道:“文泽收的弟子不差。但这次就免了,容小友,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跟方元小友说么。” 容圩应下后对方元传音道:“方前辈,我圣魂门与天泯宗已经谈妥了一笔买卖。在我仇嵬门主下令过后,圣魂门十五个附属宗门全员都在等待你们行旅门接往天泯宗的飞舟。还请您调配一下行旅门在外隐界北部的空余飞舟。这笔生意事关圣魂门与天泯宗,还请方前辈让飞舟的操控者定要保密。” 容圩说完就把记录有那十五个宗门位置的玉简递给了方元。 方元不知道容圩他们要做什么,但从他们一开始就把珠霜搬出来能看出他们不想被行旅门拒绝。方元思考过后还是接过了容圩递来的玉简,他以灵力探入发现这十五个圣魂门的附属宗门都是中等规模,而且相距地并不远。方元说道:“等青阳子前辈的禅让飞升大典结束我就以镜花之术通知外隐界北部的行旅门管事。” 容圩三人见方元答应,也就笑着道:“有劳了。” 时值正午,青阳子与化成人形的碧鳞青龙来到了场地中央。碧鳞青龙的气色已经比当初好了许多,它一过来就把目光落在了珠霜身上,它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它忌惮的气息。 青阳子在碧鳞青龙心音提示后扫了珠霜一眼。 珠霜则是在注意到青阳子目光后对其行了个礼。 青阳子见状也向珠霜回礼作揖。 场中众人见青阳子行礼,一时间都纷纷从座位上站起,作揖以示尊敬。 青阳子见时辰已到,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海蓝色的水纹令牌朗声说道:“诸多道友门人,今日是海渊宗宗主之位的禅让大典,亦是我青阳子与青鳞飞升内隐界的日子。多谢诸位能来这里为我们做个见证。我在此宣布,海渊宗第二十三任宗主为我宗内长老林澜!” 林澜闻言起身来到青阳子桌前单膝跪下:“林澜在!” 青阳子亲手将令牌交到林澜手中:“林澜,接下这块宗主令,你将肩负起带领海渊宗前行的责任!” 林澜激动地接过宗主令,他发下道誓:“林澜在此立誓,日后将为海渊宗的兴盛竭尽全力,定不负青阳子师兄所托!” 先前就知道这一消息的炼傑等人齐声恭贺道:“恭喜林澜宗主!” “贺喜林澜宗主!” …… 在炼傑和海渊宗门人的带头下,一众过来观礼的修士齐齐出言祝贺。 看着意气风发的林澜,还在适应肉身的马祥一脸羡慕。他后悔于那一日的冲动,若没有被石武毁去肉身,那这宗主之位会不会就是他的。 林澜举着宗主令对众宾客门人说道:“今日在座的皆为我海渊宗贵客,还请诸位定要尽兴!” 林澜此言一出,海渊宗的禅让大典便进入了宴客阶段。众人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青阳子带着林澜和这些前来的各宗代表一一熟络感情。这换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出现在青阳子身上的。但为了宗门,他只能去接受这些人情世故。 酒过三巡众宾客尽兴之后,青阳子拿出一块印有“霍”字的黑色令牌。 在那令牌出现的一瞬间,场中的修士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青阳子对海渊宗一方道:“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林澜等人皆是回道:“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青阳子又对在座宾客道:“若海渊宗日后有麻烦到诸位的地方,还请诸位看在青阳子的薄面上相帮一二。” “青阳子道友尽管放心!”炼傑、杜和等人当先说道。 此间再无牵挂,青阳子便以自身灵力注入那块黑色令牌,只见一道黑光直射云霄破空而去。  第六百五十章 接引 那道黑光无视内外隐界屏障隔阂,转眼便来到一块人形巨石前。 数只立在人形巨石上晒着太阳的鸟儿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光惊吓地全都扑腾翅膀飞了出去。 在那些鸟儿离开后,那人形巨石若受召唤般缓缓向前伸出一似手臂的长条石块。 那道黑光自长条石块伸出来后就温顺地缠绕其上。 紧接着那人形巨石中传出轻语:“该去接小师弟了。” 一有着古铜色皮肤的青年像是金蝉脱壳般从人形巨石中站立而起,缠绕在长条石块上的黑光也随着他的起身来到了他右臂之上。 只见这青年身着一件褐色氅袍,背负一把青色长刀,他之面容谈不上俊朗,但眉目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刚毅。 这青年朝身后人形巨石上轻轻一点,那人形巨石就似与地面浑然一体地没了进去。他以右臂上缠绕的黑光确定好方位后其身前土地开始向下坍塌,他之身形跟着瞬移向下。 约莫过去三息时间,这青年出现在一座名为榆蚬城的城池前。他向城内传音道:“薛篆道友,袁某奉家师之命接引自外隐界前来的小师弟。你榆蚬城与我小师弟传来信号的位置相近,我需在你城外开接引之门,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一身着青衣锦袍的中年男子瞬移出现,他对那青年作揖道:“袁刻道友能在我榆蚬城外开霍灸前辈的接引之门那是我薛篆的荣幸!我在此为道友护法。” “多谢。”袁刻回礼之后拿起腰间那块黑色令牌,他右指轻转,缠绕在其手臂上的黑光全部钻入令牌之中。 袁刻将那块黑色令牌掷于前方空地,他嘴里默默念咒,手中印诀变化频繁。 那黑色令牌在袁刻掐诀念咒间自地上生出无数细小符文,这些符文有规律地排列组合,渐渐形成两扇泛着光华的符文大门。 待袁刻最后一道咒语与印诀同时生成,那两扇符文大门上顿时光芒闪耀。袁刻双手向下一压,口中轻喝道:“接引之门——开!” 海渊宗主岛上空,自青阳子往黑色令牌注入灵力过去五息之后,两道门形图案出现在众人眼前。 珠光阁阁主杜和与那狐眼弯眉的珠霜同时说道:“接引之门。” 显然二者以前就见过此门。 青阳子和碧鳞青龙即将去往一切未知的内隐界,那股难言的紧张感落在他们心头。 青阳子望着天空中渐渐成形的符文大门,他以心音问向碧鳞青龙:“青鳞,你怕么?” 碧鳞青龙讪笑一声,以心音回道:“当然怕啊,但更多的是期待!我相信以你我的天资即便先被那些内隐界修士走在了前面,我们也一样可以追赶得上再超过他们!” “嗯!”青阳子狠狠点头。 空中的两扇光华大门在青阳子与碧鳞青龙对话时轰然打开。 一股比之海渊宗主岛上不知浓郁多少倍的灵力在大门向下开启时散了出来,让在场所有修士都情不自禁地炼化吸收。 袁刻自上方大门缓缓降下,他见青阳子手中拿着他师尊霍灸的令牌,他对青阳子道:“小师弟,我乃本门大师兄袁刻。特奉师尊之命前来接你回极难胜殿。” 青阳子与碧鳞青龙对着袁刻行礼道:“见过袁师兄!” 袁刻看着化作人形与青阳子外貌酷似的碧鳞青龙,他对其说道:“你就是被师尊赐予龙魂的碧鳞青龙吧。” 碧鳞青龙恭敬道:“正是。” 袁刻提醒道:“凡进入师尊专属接引之门者必须是真身状态,否则会遭受接引之门破行之法的攻击。你等等切莫忘记。” “多谢袁师兄提点。”碧鳞青龙感激道。 袁刻扫过下方突然眉头一皱:“你这空冥后期专吸修士精元的狐媚之物为何会出现在我小师弟的飞升大典上?” 珠霜在袁刻的注视下感受到一股如山般的重压,它立马现出原形口中哀求道:“袁前辈饶命,小的名为珠霜,只是在外隐界游历。小的恰逢遇到青阳子前辈的禅让飞升大典,这才与一众结识的好友过来观礼。” 珠霜深知眼前这人的可怕,连带称呼比自己修为低的青阳子都用上了前辈二字。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这珠霜竟是一头八尾白狐。 袁刻双指一抬一收,珠霜脚下立刻生出一道直达袁刻身前的石柱。他双手掐诀,于右掌凝出一个“灭”字咒印就毫不犹豫地按在珠霜额头。他说道:“我师公曾言,万物有灵毁之生业。今日我不杀你,但你若对我小师弟的宗门生出任何歹念,这道灭魂印即刻发作,望你好自为之。” 珠霜清楚袁刻的修为在返虚初期,根本不是它这空冥后期的灵兽可以抵抗的。所以在袁刻烙下灭魂印时它也只是自叹倒霉,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 袁刻在众弟子中跟随霍灸的时间最长,他行事作风与霍灸也最为相像。所以在发现珠霜这只化成人形的狐妖出现在青阳子飞升大典上时,他不管珠霜是出于什么目的,依旧烙下灭魂印免去青阳子的后顾之忧。 袁刻单手一送,珠霜狼狈地回到原位。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霍灸一脉的护犊之情。 青阳子明白这是他袁刻师兄在帮他生势威慑,以让那些对海渊宗有想法的人收起野心。 青阳子对袁刻俯身作揖道:“多谢袁师兄。” 袁刻扶起青阳子道:“小师弟不必客气。若是师尊亲临,那就不是烙下咒印这般简单了。” 珠霜想起杀圣之名,它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袁刻见在外隐界多有耽搁,他对青阳子道:“小师弟,我们也该上去内隐界了。跟你的门人和道友告别吧。” 青阳子对着众人道:“诸位,有缘再见!” “恭送青阳子道友!” “恭送青阳子前辈!” …… 碧鳞青龙在下方一众修士的回应声中现出真身,青阳子坐于其龙首之上,二者在袁刻的引领下先后进入接引之门。 当碧鳞青龙的巨大龙尾全部进入空中大门,那道光华闪耀的接引之门迅速向内关闭,海渊宗上空亦恢复成先前晴空万里的景象。 下方观礼之修士无不神往地看着那接引之门消失的地方。这一刻,他们都希望自己是青阳子。 已经变回人形的珠霜神情阴冷,但它不敢去想与海渊宗有关的一切。它对廉矣道:“廉小友,生意已经谈妥,这大典你也观礼完了,我们回去天泯宗吧。” 此时廉矣心头正在狂喜,因为他从袁刻口中知晓珠霜乃是空冥后期修为,他已经在想石武被珠霜弹指灭杀的画面了。廉矣听珠霜让他一起回去天泯宗,他自然顺从道:“好的前辈!” 廉矣起身对海渊宗新任宗主林澜道:“望林宗主见谅,我天泯宗内还有要事,就不多停留了。诸位道友还请尽兴,廉某先行别过。” 林澜知道珠霜是因为落了面子才要离开,他也不强求道:“廉宗主、珠前辈一路顺风。” 廉矣又对坐于右前方的方元说道:“还请方管事不要忘了帮我们安排离去的飞舟。” 方元听出廉矣一语双关之意,他回道:“一定。” 廉矣和珠霜听后就瞬移离开了。 珠霜这一走让场中大多修士都心中一轻。对方毕竟是空冥后期修为,袁刻更是言明它专门吸摄修士精元。 谢灵对旁边的杜和传音道:“阁主,这珠霜为何会出现在外隐界?” 杜和传音回道:“袁前辈说它是以吸摄修士精元提升修为的。我看它这趟外隐界之行应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 谢灵担心地传音道:“那我们是否要通知珠光阁的子弟留意提防一些?” 杜和传音道:“没这必要。比起珠光阁,它有很多可以下手的对象。而且它已经把天泯宗当做据点了。” 谢灵听后了然道:“原来如此!” “不过这珠霜与廉矣一起,那就说明二十年后再现尘寰的风鸢宗将会生出很多变数。空冥后期妖兽的怒火不知石武小友扛不扛得住。”杜和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担忧,反而很是期待。 谢灵不解道:“为何这妖兽的怒火会让石武小友去抗?” “因为廉矣知晓了石武还活着的消息,他来这是为了找对付石武的盟友。我先前就留意到他和圣魂门代表容圩相谈甚密,还去找了行旅门的方元。我看他们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这头空冥后期妖兽因为对付石武的事被袁前辈烙下灭魂印,袁前辈和海渊宗它当然不敢去动,但石武只是一个隐世宗门的弟子,还是廉矣必杀的对象。你说它会把怒火撒在谁身上?”杜和笑着道。 谢灵有些担忧道:“那石武小友真的有麻烦了。” “麻烦么?越是麻烦越好啊。这样子我们珠光阁站在他身旁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杜和说着就喝下了一杯灵酿,他觉得今日的灵酿格外甘醇。 海渊宗这一场禅让飞升大典持续了三天三夜,众宾客大为尽兴之后才陆续离去。 不管是袁刻双指轻挥控狐妖,还是青阳子乘龙飞升内隐界,这一幕幕画面都让前来观礼的修士毕生难忘,也让后续听闻者心驰神往。 第六百五十一章 同敌为友 外隐界北部地渊宗上空,一艘从南部飞驰而来的行旅门飞舟减速停靠。 飞舟甲板上只有一人站立,正是地渊宗宗主容圩。 待飞舟停稳之后,这艘飞舟的操控者何文瞬移出现。他对容圩作揖道:“容长老他日若再临南部无极海,定要去我赋香岛做客。” 容圩回礼道:“何前辈盛情相邀,容圩下次定会亲自登岛拜访。” 何文笑了笑开始操控飞舟掉转舟首,而容圩也在俯身作揖后下去了飞舟。 于地面静立恭候的一众地渊宗长老齐声喊道:“恭迎宗主归来。” 容圩点头示意,随即看到空中飞舟往南部方向疾驰而去。这艘飞舟竟是专程从外隐界南部送容圩回来的。 容圩很享受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他问向一旁的白须老者道:“金海,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宗门内可还好?” 那被叫做金海的老者回道:“启禀宗主,门内一切都好。这是附近十二个宗门在年前上贡的好物清单,还请宗主过目。” 容圩接过金海递过来的记录玉简,随意放入储物袋后就领着众人进去了地渊宗。 今日正是除夕,虽然他们修炼之人对这日子一般并不注重,但容圩自从容坍受伤之后每年都会与家人一起欢度。他在观礼完青阳子禅让飞升大典后又待了一日,除了与方元确定外隐界北部区域的行旅门会调动五十艘飞舟装载那十五个附属宗门近四千门人过去天泯宗外,还有就是代表圣魂门与各区域前列宗门的来人熟络感情。虽然他只是个金丹修士,但众人还是给足他面子,毕竟他身后是外隐界北部独大的圣魂门。 在结束海渊宗的行程后,容圩特意请求方元给他安排一艘最快回去外隐界北部的飞舟。 方元只当是他要向行踪神秘的仇嵬汇报海渊宗这边的情况,于是立马让南部行旅门管事宋夏调遣了一艘离得最近的飞舟,由元婴中期修士何文操控着送他回去外隐界北部。 容圩一进入宗门就对身后长老们道:“今日除夕,金长老,你照旧给宗内门人发放两份与修为对应的丹药,长老职位的你们每人多领百块中品灵石。” “多谢宗主。”金海他们纷纷作揖感谢。 容圩摆了摆手道:“如今已是酉时过半,你们各自去忙吧。” “属下遵命。”地渊宗一众长老尽皆散去。 容圩来到自己府宅,却发现夫人祝萱并不在屋内。问过之后他才知晓原来祝萱这几日都在陪着女儿容坍。 容圩直接过去了容坍那边,果然看到身着华服的祝萱和容坍准备好了晚宴在屋里等着他。 祝萱见夫君还是在除夕夜赶了回来,她笑靥如花地上前:“就等你了。” 容坍也笑着道:“爹爹辛苦了。” 容圩在这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面前卸下一身防备,他温柔地对她们道:“只要你们能开心幸福,我累些也是应该的。”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桌上丰盛的灵膳晚宴,容圩还少有地多喝了几杯灵酿。 祝萱问起容圩海渊宗一行的所见所闻,容圩就把能说的全告诉了妻女。她们听得是惊叹不已,心中都在想那内隐界的袁刻是何等修为,居然双指就能控住空冥后期的灵兽,还烙下了那听起来就极为厉害的灭魂印。 不过她们最钦佩的还属青阳子,能被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收为弟子,还由其首徒亲自接引。她们身为外隐界之人,顿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容圩一家开心地吃完晚膳,祝萱就陪着容坍进去了房间。 容圩得祝萱暗地里传音,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容坍时不时就会被噩梦惊醒,是故祝萱这些晚上都会陪着容坍一起睡。 容圩似有些醉酒微醺,他唤来门人收拾桌上剩下的灵膳。而他自己则在他们收拾的过程中就回去府宅安睡了。 深夜子时,还在床上打着呼噜的容圩突然睁开了双目。他手中多出一块玉佩,在以灵力注入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间隔着又做了两次这一动作。 等他第三次传去空白信息,他手中的传音玉佩忽闪亮光。容圩以灵力包裹周身,将那块玉佩放在耳边听着,里面只有简短的一个字:“来。” 容圩猛地起身,走去房间东侧的墙壁前。他以灵力注入手中玉佩,将玉佩按在墙壁中央。只见墙壁下方顿时出现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洞口。 容圩没有任何犹豫拿起玉佩就跳了进去。 下方的密道一片漆黑,容圩只有靠着手中玉佩的光亮才能看清前路。在他走了差不多有半刻时后,他来到一座石门前。 还不待容圩说话,那道石门内就射出一股灵力光束,穿透容圩身子的同时亦在搜索着他的记忆。 检验过后,那道石门应声打开,现出一间亮如白昼的密室,还有许久未曾露面的仇嵬。 容圩一进入密室就对仇嵬叩首道:“属下参见门主。” 仇嵬枯槁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他问道:“你觉得廉矣和那叫珠霜的有几成把握弄死石武?” 那道仇嵬用来确认容圩身份的灵力光束显然也将容圩海渊宗一行的见闻都了解了个清楚。 容圩回道:“原本只有三成。根据廉矣先前所说,石武有着千丈巨人形态,身中灵毒之后还能追杀元婴后期的紫影蛟过去深海灵兽区。可现在那名为袁刻的内隐界修士已经言明珠霜乃是空冥后期妖兽,而且珠霜还可以通过吸摄修士精元不断增强实力。我相信只要我们提供足够多的修士给那珠霜,灭杀石武只是时间问题。” 仇嵬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容长老,既然石武那边有了解决之法,那你说我们圣魂门是不是安全了?” 容圩心中一凛,他神情严肃道:“回禀门主,我们只是设想石武为灭去兽王宗满门的神秘修士,还不能确定就是他。所以我才会向宗主施展镜花之术告知廉矣欲要合作的想法,而这一步实则是让天泯宗成为我们的探路先锋。鉴于廉矣与石武不死不休的仇怨,拜月宫现世之后廉矣必定会上门打杀。而我们正好可以一观那相助驭兽宗的神秘修士到底是不是与拜月宫有关,若拜月宫被灭他都不出现,那他一定是内隐界某位路过的大能,我们圣魂门也就安全了。若那神秘修士出手相助拜月宫,那我们就要走我们想好的退路了。” 仇嵬目中暗藏的杀意消散道:“好!你并没有因大仇即将得报而迷失本心。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天泯宗,他们要人你就将这块玉简中记录的那些中小规模的宗门给他们。你也要安抚好没被选中的那些宗门的人心。我可不想被天泯宗占了便宜自己这边还动摇了根本。” 容圩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接过玉简后跪地叩首道:“属下遵命!” “你去吧。我接下来要继续闭关。除了那神秘修士现身或者拜月宫隐世再出,其余事情你就与我师弟仇芥、仇琅商议即可。”仇嵬嘱咐道。 容圩恭敬地跪拜过后才出去密室。 就在仇嵬定下圣魂门未来方针之时,五十艘来自外隐界北部的行旅门飞舟已经带着十五个圣魂门附属宗门近四千修士进入天泯宗地界。 这近四千修士在来之前仅仅是被告知要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回去后每人都可以得到对应修为的五份顶膳宗灵膳。可他们一来到天泯宗就被这里阴森的气氛给吓到了,特别是下面二十多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隆起通道,让他们见了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接引他们的三十名天泯宗长老好像知晓他们前来的人数,在给这些宗主的储物袋中装有对应数目的天泯宗服饰。 那五十艘行旅门飞舟在放下这些修士后就匆匆离开了。 即便这些附属宗门的宗主和手下长老已经尽力在安抚了,但还是有部分门人想要外逃。 那三十名前来接应的天泯宗长老并未理会那些外逃的修士,反而是举止有理地对剩下的修士道:“还请诸位按照仇嵬门主所指示的换好我天泯宗服饰,然后随我等前行。” 那十五个附属宗门的门人想着他们身后是强大的圣魂门,也就依言换好天泯宗服饰各自跟着那些长老进入了那十五条不同的通道。 他们在通道内看到各种壁画,皆描绘着身有圣光的廉矣代表上天普救世人,他们耳边也传来像是咒语般的一声声“天泯世人”的口号。 那些元婴修为的宗主和长老尚还正常,可他们后面的门人弟子已经从忐忑变为了双目浑浊无神,而那些外逃的弟子赫然在队伍的最后方。 等那些元婴修为的宗主和长老发现事情不对,他们旁边的天泯宗长老已经先行出手。 这十五个宗门近四千门人一个个呆滞地向前走着,他们嘴里麻木地喊道:“天泯世人,天泯世人……” 通道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廉矣雕像,雕像下方盘膝而坐的“廉矣”身上圣光闪耀。 这些进来的修士无不虔诚地跪地朝拜,在心甘情愿地被“廉矣”吸干精元后,他们脸上都诡异地现出满足的微笑。 第六百五十二章 物有其极 人的命运有时候就像一条条被牵引汇聚的溪流。有些在半道上就干涸消失,有些则交融成更大的江湖再奔赴另一个江湖。 等到了一定时候,即便他们想停下来也只会发现处处透着身不由己四个字。为了心中坚守,为了身后众人,亦或只是为了自己,他们都必须不断向前。 除夕之夜,空中明月清冷高悬。就连洒下的月光都带着一股凉意,让所有被照着的事物披上了一层寒霜。 忆月峰的灵植围栏内,五百丈身躯的石武正屏息凝神以双掌火灵之力烹煮着手中三目聚灵盆。 三目聚灵盆盆口已经被他施展咒语扩增至六十丈,其内三目炎睛兽正用凝聚着火灵之力的双爪撕扯一头四十丈的雪甲龟兽魂。在把这些兽魂全部送进闭合的白色蛋状物后,三目炎睛兽轻松道:“主人,这元婴中期的雪甲龟兽魂比前面那些凶猛多了。幸好我乃是空冥初期兽魂,不然可真得费些劲了。” 石武在外神情严肃地供应着火灵之力,他通过雷霆咒印对三目炎睛兽说道:“等年蓉掌座闭关出来服下这份元婴中期的雪甲灵羹汤,我估计我们就不用费这劲了。” 三目炎睛兽听得一愣,它忙说道:“主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三目很乐意为主人出力。” 石武见三目炎睛兽误会了,他笑了笑道:“我说的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元婴品级的雪甲灵羹汤并没有我预想的那般有用。柳菡掌门和周演师叔就是明显的例子。” “啊?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资质有限?”三目炎睛兽道。 石武摇头道:“不一定是资质的问题。我觉得可能是雪甲灵羹汤到了极限。” “雪甲灵羹汤到了极限?”三目炎睛兽疑惑道。 石武解释道:“况师兄在把雪甲灵羹汤的灵膳方子交给我时就说过,这是一道金丹品级的灵膳。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这雪甲灵羹汤到了极限。即便材料提高为元婴品级,但所能达到的效果也只是稍高于金丹品级。而且随着服用者修为的提升,它们的效用就会越来越弱。” 三目炎睛兽吃惊道:“主人,雪甲灵羹汤只是金丹品级的灵膳方子?” 石武嗯了一声道:“怎么了吗?” “那就再正常不过了。主人,我听我前面两任主人说过,一张灵膳方子的品级取决于它能作用于哪一阶段的大部分修士。比如你这雪甲灵羹汤,它是金丹品级的话它的效用对金丹修士最为管用。因为它从选择炼制材料开始就是专门根据金丹修士来调配的。我前任主人曾言,但凡灵膳,即便灵膳师把每一样炼制材料都发挥至极,炼出的完美灵膳也不可能超出灵膳方子描述的范畴。可主人的雪甲灵羹汤不但比灵膳方子上多出了两种效果,而且还能生出新的灵脉,免去修士灵脉扩张时的痛苦。如此说来,我似乎能理解那些人为何会确定主人的金露玉灵肉内含有一丝火之本源了。主人,您那金露玉灵肉的品级怕是也不高吧。”三目炎睛兽说道。 石武在灵膳知识这一块极为匮乏,他没想到灵膳方子还有这等区分。他说道:“我也不懂金露玉灵肉的灵膳方子具体是何品级。但从它可以让金丹修士增加体魄血肉之力到元婴级别,我估计这方子起码有金丹以上品级。若要确认的话,只有去询问在服用元婴品级金露玉灵肉并且尚未闭关的赵大哥和关师弟了。” 三目炎睛兽建议道:“主人,确认金露玉灵肉的品级倒不是什么大事。您现在需要考虑是否去购买元婴品级的灵膳方子来制作扩张灵脉的灵膳。” “元婴品级的灵膳方子我有,分别为扩张灵脉的展灵延脉膏和永久增加灵力的蓄灵融身脆。这两张灵膳方子注明为元婴中期品级,是顶膳宗宗主虚灵子所赠。不过我看其上描述,效用只能说中规中矩。”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一听只是元婴中期品级的灵膳方子,它摇头道:“那就不可取了。主人炼制的雪甲灵羹汤可谓是完美灵膳,只要修士资质足够,金丹后期阶段的修士就可以直接跨越两个品阶到元婴中期。另外还有永久增加灵力和增加气力这两种效用。光是一份灵膳具备三种效用就不是那什么展灵延脉膏和蓄灵融身脆能比的,更别说主人如今对雪甲灵羹汤的炼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不止成品速度快,更是能保证质量。” 石武听着三目炎睛兽的分析,他也觉得没必要在另外两种灵膳上费功夫。他说道:“那我就先把手上这份元婴中期的雪甲灵羹汤炼制完成,再将金丹品级剩余的灵膳材料全部做完。如果彼时年蓉掌座已经出关就让她服用看看效果,如果她仍在闭关状态,那我只能去找同为元婴中期的赵大哥了。” 三目炎睛兽听后赞同道:“如此也好。” 打定主意的石武在后面的一年里进入了对金丹品级雪甲灵羹汤的扫尾阶段。 这一年中石武甚少出现在风鸢宗内,就连忆月峰山顶也不怎么能见到他的身影。他将传音玉佩和灵晶投影全都放在了灵植围栏内,除了赵辛他们找他或者要帮蓝儿和大白兔子做吃的外,石武几乎都在灵植围栏内炼制着金丹品级的雪甲灵羹汤。 而那剩下的一百八十份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一百零四份金丹中期的雪甲灵羹汤,八十二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也在他的夜以继日下被炼制了出来。 石武的心性于炼制过程中越发沉稳,他对于灵力的各种操控手法也越来越精细娴熟。 待最后两份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一齐炼制完成,三目炎睛兽匍匐行礼道:“恭喜主人!自主人炼制金丹以上品级雪甲灵羹汤开始总共为一千五百零三份,您没有一次失败!” 正把有着红莲印记的两份雪甲灵羹汤装在灵膳玉盒内的石武闻言说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只是熟能生巧罢了。” 三目炎睛兽道:“主人,这既是熟能生巧,也是内隐界灵膳师所说的千数归一。” “千数归一?这是何意?”石武疑惑道。 三目炎睛兽说道:“这是灵膳师至少制作一千五百份品级为金丹以上的灵膳并且一次都没有失败才能获得的荣耀称谓。” 石武不以为意道:“你这么说的话倒还真有些厉害,不过这称谓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啊。难道内隐界还有灵膳师的组织去承认这些吗?” 石武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三目炎睛兽直接回道:“当然有啊!内隐界的灵膳盟是一个由灵膳师组成的联盟,其内等级森严,想要加入需要经历层层灵膳考核。即便是灵膳盟内最低的下九品灵膳师在内隐界也十分抢手,他们要么作为客卿加入宗门世家,要么独自开设灵膳馆收授门徒。” “下九品的灵膳师就有收授门徒的资格?”石武惊奇道,“那再上面的灵膳师岂不是要被捧上天了?” 三目炎睛兽神情骄傲道:“主人,灵膳盟还真有一张灵膳天榜。榜上记录的是内隐界公认最厉害的百位上品灵膳师与他们所用聚灵盆的名号。我前任主人通过灵膳盟考验,当场炼制出三种炼神品级的灵膳成为了中六品灵膳师,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晋升上品灵膳师再登上天榜。” 石武听到这里突然说道:“三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三目炎睛兽恭敬道:“主人尽管发问,三目定会知无不言。” 石武想了想后还是问道:“你是如何……如何落到珠光阁手中的?” 三目炎睛兽听后一愣,它随即心中一暖,因为它从石武小心的措辞中听出他在顾及它的感受。它笑着道:“主人应该明白的,修真界无非就是优胜劣汰。我前任主人在晋升中六品灵膳师后,我这空冥品级的聚灵盆就配不上他了。比起大费周章让我吞噬魂魄用以升修,他还不如换一个炼神品级的聚灵盆来得实在。” “优胜劣汰吗?确实一贯如此。”石武平静地说道。 三目炎睛兽亦是道:“所以主人不必为三目感怀,待主人晋升为中品灵膳师,三目与主人之间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石武却是说道:“什么到头了?不管我以后成为中品灵膳师还是上品灵膳师,我都是要回去凡人界故里开饭馆的,所以你这辈子估计只能跟着我了。” “啊?”三目炎睛兽诧异出声。它没想到石武居然是凡人界人士,而且最大的心愿居然是回去开饭馆。 “啊什么啊?是不是又看不起凡人界人士了?”石武假装生气道。 三目炎睛兽连忙回道:“不是的主人,我就是觉得主人的志向有些……有些……” “浅薄?”石武帮着三目炎睛兽说道。 三目炎睛兽害怕地低下头去。 石武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在你眼里我这么做确实志向浅薄,可在我眼里这才是我想要的。当然,这些得在我报完仇还有找到我爹娘以后才能去做。被那人一路给了这么多,他不会轻易让我脱身的。” “主人,您前面说的那些三目还能听懂,可您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那人是谁?”三目炎睛兽不明白道。在它看来,石武一直都是给予的那一方。它以前一度以为石武是风鸢宗的宗主,可后来才在石武对老杨老马诉说心事时知晓,石武只是这风鸢宗忆月峰的大弟子。它就真没见过一峰上的大弟子会肩负如此重担的。 石武没有细说,他只是问道:“三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三目炎睛兽尊崇道:“主人修为高深亦十分重情。对我就更不用说了,我从未遇过会把自身火灵之力分给兽魂用以修补魂体的灵膳师。” 石武轻笑一声后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跟你差不多,不同的地方在于你是被前主人卖去珠光阁然后再经由珠光阁到我手上。而我是被唐仙人相救,因缘际会地来到了这里。我以前苦过,命如草菅的那种苦。所以我会记住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护着这些人。我也知道这样会很累,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 三目炎睛兽俯首道:“主人,即便没有头上的雷霆咒印,三目也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若您不弃,三目永远只为您一人聚灵引火。” “等等,你可别发什么道誓啊!要是哪天我遇到了强敌,你又不慎被他所夺,你这般道誓只会引得那人对你行灭灵之举。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以自保为先。”石武打断三目炎睛兽道。 三目炎睛兽惊诧道:“可这样太对不住主人了。” 石武正色道:“你这样才是对得起我。你只是聚灵盆兽魂,最多就是帮他们聚灵引火炼制灵膳,对我构不成多大威胁。所以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做的就是等我过去夺回你。若我不幸身死,到时候你头上的雷霆咒印会自行散去。你是要存于聚灵盆中也好,与我一并消散也罢,那时候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目炎睛兽想要去反驳石武,却发现石武说的句句在理。它突然笑了起来道:“主人,您真的很特别!三目相信与主人在一起的经历将会是我最值得回忆的。” 石武听后似开玩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得加把劲了。以后上去内隐界我们就去闯一闯那灵膳盟,在那灵膳天榜上留下火纹灵膳师与三目聚灵盆的名号!” “三目翘首以待。”三目炎睛兽坚定道。 石武起身道:“那我就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去找赵大哥试试元婴中期的雪甲灵羹汤吧。” “好的主人。”三目炎睛兽道。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中,他往灵晶投影内注入灵力联系赵辛。 赵辛那边很快回应,只见灵晶投影内的他问道:“小武,你上次不是说要把剩下的金丹品级雪甲灵羹汤全部炼制好么,你今日找我是缺灵膳材料了?” “不是啊,就在刚刚我已经把最后两份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炼制完了。”石武道。 赵辛吃惊道:“我知道你炼制灵膳速度很快,但你这也太快了吧。我记得你总共有三百一十五份要炼啊。金丹初期的你一次就要炼制两天,金丹中期和金丹后期的都是三天的炼制时间。你是怎么做到在十一月中旬就炼制完成的。” “金丹初期的我一次就可以炼制四份,金丹中期的一次三份,金丹后期的慢些只能一炼成双。所以炼制需要的时间其实只要三百零二天。”石武具体道。 “只要三百零二天。”赵辛以手掩面道,“你真的……真的让我很佩服。你就不会觉得闷吗?” “当然会啊。所以你们找我的时候我都会过去,跟你们聊聊天帮蓝儿和大白兔子做做吃的我就又有心情继续炼制了。”石武如实说道。 赵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觉得石武就是天生做灵膳师的料。他打趣道:“所以火纹灵膳师这是准备过来聊会天?” 石武拿出一只灵膳玉盒道:“赵大哥,你体内修为稳固好了吗?” 赵辛见石武是要说正事,他以灵力笼罩在洞府内后才说道:“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两条新生的灵脉没有达到完全掌控的程度。你想让我服用元婴中期品级的雪甲灵羹汤?” 石武确认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前面和三目炎睛兽的推测告诉了赵辛。 赵辛听后也觉得他们的想法在理。他同意道:“那你过来吧。还好锦儿去闭关修炼了,不然我这么晚也不会接你灵晶投影的信号。” 石武看了看头上天色,发现如今已是深夜。他抱歉道:“对不住啊赵大哥,我没注意时辰。要不等你完全掌控最后那两条新生灵脉我再过去你那边吧。” “也行。”赵辛认同道。 石武关心道:“赵大哥,万锦师妹此次闭关是要凝结金丹吗?” “嗯。我在她闭关前观察过她体内灵力了,估计她还需要个五六年才能凝出金丹。”赵辛道。 石武了然后又问起风鸢宗内的近况:“赵大哥,柳菡掌门和众掌座出关了吗?” 赵辛回道:“除了柳菡掌门外其余掌座都还在闭关之中。对了,柳菡掌门没找你吗?她上个月出关后就问我你的近况,我说你正在加紧炼制金丹品级的雪甲灵羹汤。” 石武看了看柳菡那块传音玉佩,确定里面没有任何消息后他回道:“柳菡掌门没有通过灵晶投影找我,也没有给我传来消息。我等等去问一下她有何事吧。” “嗯。你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我必定把剩下的那两条新生灵脉熟练掌握,再将体内修为稳固。”赵辛道。 “赵大哥不需要如此着急,我等你的消息便是。”石武说完断开了与赵辛灵晶投影的连接,他随后就向柳菡那边传去了消息。 石武原本还准备对方明日才回的,没想到柳菡的身影片刻后就出现在了灵晶投影内。 只见柳菡满脸愁色,显得心事重重。 石武关切道:“柳菡掌门您怎么了?” 柳菡回道:“石武,大事不好了。先前北部珠光阁管事萧华以镜花之术告知我,说是在青阳子前辈的飞升大典上出现了一只可化人形的空冥后期狐妖。” “嗯?那狐妖在外隐界南部作祟攻击了赤日门?”石武担忧道。 柳菡见石武第一时间想的是赤日门那批特技法器,她忙说道:“那名为珠霜的狐妖并未在南部展开杀戮,它此行过去海渊宗是为了对付你。” 石武莫名其妙道:“什么?珠光阁那边是不是搞错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狐妖啊。” “据萧华转述,内隐界前来接引青阳子的乃是一位名为袁刻的前辈,也是他发现了那只狐妖,还说它是专门以吸摄修士精元提升修为的。前去观礼的珠光阁阁主杜和看到那珠霜与天泯宗宗主廉矣一道,还和圣魂门的代表容圩相谈甚密,杜阁主猜测他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外隐界北部近年来已经接连消失了三十九个宗门,虽然都是中小规模的,但人数也在万余。杜阁主也就让萧华传来消息,让我们小心提防。” 石武闻言双目寒光一闪。 柳菡继续道:“前面听赵辛说你在炼制雪甲灵羹汤,所以我就没去打扰你。石武,这次明面上的敌人就已经有空冥后期的狐妖了,我们是否要避其锋芒?” 石武说出心中想法道:“没这必要。那只狐妖不敢在内隐界吸摄人修精元才会下来的外隐界。也就是说即便我杀了它也不会牵扯到别的势力。天泯宗和圣魂门暗自结盟也在我的预料之内。所以现在的情况其实和我们当初设想的并无二致。” 柳菡听出石武的意思,她点头道:“我明白了。” “柳菡掌门,等我让赵辛大哥服下元婴中期的雪甲灵羹汤,我会根据他服用后的效果来判断是否还要继续炼制元婴品级的雪甲灵羹汤。若是收效甚微,那我就会开始修炼刀法和身法以作备战。”石武道。 柳菡点头道:“石武,你已经为宗门做的够多了。你后面就专心修炼术法吧,切记注意身体。” “好的。”石武说完就准备关闭灵晶投影。 柳菡却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石武,林青已经于昨日下去了凡人界。她说她要去跟凡人界的过往告别,但她也想看一看是不是有情亦能道心圆满,她会在尽完孝道后再回归风鸢宗。” 石武心神一动道:“我知晓了。” 灵晶投影关闭后,石武将放在灵植围栏内的传音玉佩一枚一枚收起。当收到林青那一块的时候他顿了一顿,最后他注入灵力传音说道:“林师妹,我祝你能寻得自己的道。” 第六百五十三章 闲忙有致 十一月中旬的子夜已经入寒,出来灵植围栏的石武看到外面弥漫着一股轻薄的雾气,那些缠绕在栏杆上的灵植也被覆上了一层白霜。 石武望着青竹小屋内透出的亮光,他感应到蓝儿已经入眠,他也就没去打扰它和大白兔子径自走去了火纹花身旁。 火纹花见是石武来到,它惯性地缠绕起繁茂纤长的枝条,为石武编织出一张赤色大床。 石武有差不多一年没沾过床了,躺在赤色大床上的他舒服又惬意。他的心境很平和,就与当年为拜月宫炼制好金露玉灵肉要离开时一样。他不由得抬首说道:“火纹花,我怎么感觉又快要离开你们了。” 火纹花听到石武这句,它收拢起那张赤色大床像是在拥抱石武一般不舍他离去。 石武笑着道:“我只是说有这种感觉,没说现在就要走。” 火纹花才不管这些,它稍稍松缓枝条示意石武起码在今晚要睡个好觉。 石武看出火纹花的用意,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这一松下来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漫漫长夜,火纹花周围的寒气在靠近石武前就被身为火系灵植的它催动枝条内的灵力蒸发消散。 睡在赤色大床里的石武感受着传递过来的温暖逐渐进入梦乡。 “他这么累吗?”不知过了多久,石武心中突然传来蓝儿的声音。他睁开睡眼,看到空中已是艳阳高照。 石武坐起后发现蓝儿和大白兔子正在远处看着他。 “糟糕,刚刚那句心音吵到他睡觉了。”蓝儿心里自责道。 石武噗嗤一笑:“没什么糟糕的,我已经睡饱了,不然也不会听到你的心音。” 蓝儿这才和大白兔子奔到了石武身前。它们一个窜至石武肩头一个蹦到石武怀里。 石武对它们宠溺道:“看来我给你们留的伙食不错,蓝儿的速度变快了,大白的分量也更重了。” 蓝儿反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变化没。” 石武想了想道:“我这年纪又要变大了。” 蓝儿哈哈笑道:“难道谁的年纪还能越变越小么?” 大白兔子见蓝儿笑了,它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石武抱起大白兔子道:“你跟蓝儿关系这么好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帮着我的嘛。” 大白兔子一会儿看着石武一会儿看着蓝儿,这个问题显然把它给难到了。 蓝儿显摆道:“你要是每天能帮它拿吃的再陪它一起玩,它肯定会帮着你。” 石武立马觉得自己比不过,他赔笑道:“这段日子有劳你了。” 蓝儿倒没觉得和大白兔子吃喝玩乐有什么累的,它问向伸着懒腰的石武道:“金丹品级的雪甲灵羹汤你都炼制好了?” “嗯。我昨晚还和赵大哥他们联系过了。如果元婴中期的雪甲灵羹汤对赵大哥效用甚微,我后面就不专门炼制了,而是去研习配合雷刀寂灭的刀法和身法。”石武说道。 蓝儿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可以轻松一些日子呢,没想到你还要去苦修。” “我现在不正是在轻松么。趁有时间我帮你们多准备些吃的吧。”石武建议道。 大白兔子闻言立马从石武身上跳了下来。 蓝儿则是在心里叹了一声:“这贪嘴的大白。” 石武通过心音听到了蓝儿的想法,他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过去了灵石重碾那边。 石武先从纳海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胡氏糕点集,上面大部分糕点的制作他都已经了然于心。他把那本泛黄的胡氏糕点集平摊在灵石重碾上,然后边拿出灵米粉和面揉面边以灵力翻阅着糕点集的最后几页。 石武一心两用,手上动作不停,目光则看着书页上有关萝卜酥的用料以及制作手法。等他手中的白色面团渐渐变成一个球形,他前方胡氏糕点集也到了最后一章叶儿粑的制作。只见上面写道:“这叶儿粑若想做得好,首重选材。糯米粉需在做之前由专人磨好达到细腻粘手的程度。里面的馅料可放芝麻、豆沙等甜馅亦或鲜肉火腿的咸馅。下方垫着的叶子最好选用裁剪的一段段粽叶。制作过程中,糯米粉在加水后需揉上千遍成团,面团拍在桌上可弹起才算可用。接着取适量面团在手里捏成碗状,将馅料放进后把面团周边往里收拢,双手揉成圆球再放于裁剪好的那段粽叶上。制作好后就将这些叶儿粑放在蒸笼内,以沸水蒸一刻时便可出笼。出笼的叶儿粑只要达到清香滋润、醇甜爽口便是成功了。” 石武在把揉出的面团捏成各种形状的灵米馒头后就以灵力合上了胡氏糕点集的最后一页。他睹物思人道:“胡老爷子,您毕生糕点的制作方法小武已经全部记下。日后若有机会,小武定会尝试以外隐界或者内隐界的材料来制作您的糕点,这样也算是帮您的糕点发扬光大了。” 石武说完就珍视地将胡氏糕点集收回纳海囊中,然后才以掌间赤色火网笼罩在灵石重碾上。那八十二个形状各异的灵米馒头在赤色火网地作用下变得饱满光滑,一股灵米的香味随之散开。 石武这批灵米馒头刚做好蓝儿就从青竹小屋内叼着一只储物袋过来了。 石武会意地帮它把灵米馒头装进那只储物袋。他最后留了两只萝卜状的灵米馒头给大白兔子,他自己和蓝儿则拿了两只正常形状的。 一人二兽就这么晒着太阳各自吃着这算是午饭的灵米馒头。 比起大白兔子和蓝儿啃灵米馒头时的风卷残云,石武依旧是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嚼细碎了才会一口咽下。这个在去往秦国旅程中留下的习惯他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他们正吃着时,元叔青竹大屋前的空间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撑开,现出另一边漆黑一片的场景。 待元叔的身子从那圆形开口跨过,那空间开口又迅速地向起始处闭合,直至变回原样。 手拿旱烟杆的元叔见石武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他讪笑道:“今儿个天气不错,你们晒晒太阳也好。” 石武问向元叔道:“元叔,您要吃点吗?我刚刚得空就帮蓝儿和大白做了些灵米馒头。” 元叔抽了口旱烟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赶去做呢。你们继续。” 元叔说着一甩手中旱烟杆再次破开身前空间,这次对面现出的是一处满是亭台楼阁并且还不断有人声传来的闹市之地。元叔没有停留地跨了过去。 看着来去匆匆的元叔,石武奇怪地问蓝儿道:“元叔这一年经常回来就出去吗?” 蓝儿以心音回道:“不止呢,我有次好像还看到了两个元叔。” “两个元叔?分身之法?”石武心中疑惑道。 蓝儿对这些就不是很了解了,毕竟它连修炼都没开始。 而在元叔过去的闹市上空,另一个右肩停驻着情宙鸢的元叔同时出现。元叔见状飞身向上,二者于空中融合为一。只见元叔抽着旱烟抱怨道:“我真是自己为难自己。要是早知道郗汲会送来具象之雷作为赔礼,我也就不让胜皇刀感应到石武那股寂灭之气了。现在还得一处一处帮他遮掩雷刀寂灭产生的气息以及那把双月雷刀的外形,真是忙死我了。” 元叔肩上的情宙鸢说道:“老仙长,这是最后一处了,等小武兄弟进入极难胜境我们就可以轻松了。” 元叔看着下方闹市道:“我们走吧。” “好的。”只见情宙鸢振翅飞起,周围时光流速变幻。待它与元叔再出现时,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场景,只是下方的人群中出现了穿着深蓝色氅袍背负一把赤色长刀的石武。 “怎么不行至这小子使出雷刀寂灭的地方?”元叔有些不悦道。 情宙鸢解释道:“老仙长,小武兄弟的一纸清荷上有着‘引’字古币,上次就差点被他发觉了。为保险起见,我们在这个时间跟上去最为妥当。” 元叔一听情宙鸢说起一纸清荷与那“引”字古币,他脸色难看道:“我突然觉得我还是亏了啊。郗汲光是相赠具象之力完全不能浇灭我对他这些后手的怒火。” 情宙鸢很想跟元叔说他现在这般规避天道规则其实和郗汲留下的那些后手也差不多。但它毕竟是元叔一方的,也就收起了心中言语。 元叔见下方的石武已经准备出城,而石武后方一名白衣修士显然是跟着他过去的。元叔手持旱烟杆向下降去:“算了,先把这最后一处处理掉,后面极难胜境内的雷刀寂灭就是郗汲要去兜住的事情了。” “嗯。”情宙鸢盯着石武身后那白衣修士道。 与此同时,忆月峰上的石武正惬意地晒着太阳做着新一批灵米馒头,得胡氏糕点集的启发,他这一次还在灵米馒头内加入了半颗果糖。 作为石武灵米馒头的品评者,越嚼越带劲的果糖馅灵米馒头让蓝儿和大白兔子都欢喜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石武没有看到元叔回来。他除了帮蓝儿和大白兔子做着各种创新的灵米馒头外就是从风鸢宗和兽王宗的典籍内找寻相关的刀法和身法。 在细细翻阅近一百七十二套刀法后,石武总结出刀法与剑法的不同之处。一是刀法大开大阖,比之剑法少了变化更注重沉猛有力,二是持单刀者多看手上力道,而双刀刀客则需将刀法与身法结合才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每套刀法的首页都写有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石武知道所有刀法都是在这八法的基础上衍生而出。 至于石武所看的身法之术,它们之纲领皆是以活为要,以晓情境明变化为妙。这些身法典籍在如今的石武看来都相差不大,他最终选了周演补全的一套名为《轻灵步》的身法典籍来打磨前面熟记在心的一百七十二套刀法。 灵植围栏内,手持单柄双月雷刀的石武正以雷灵状态磨合刀招与身法。他手中即便只有一把双月雷刀,但在他的极速与巨力之下,纵横的寂灭刀气于瞬间遍布灵植围栏。若是对敌,此招不管是单攻还是群攻,皆是可怖杀招。 可雷灵状态的石武还是在一记上削回劈的刀招力道与《轻灵步》描述双脚所踏间距多少的问题上停了下来。他喃喃道:“《轻灵步》上记载双脚间距半步再下沉灵力即可定稳身形,在此情形下我持双月雷刀上削可破去对手攻击,接着的回劈之招亦能在对手攻击未撤去前就突袭杀手。可我怎么感觉一步间距加上双膝微曲使出上削的速度更快,回劈的威力更大。” 石武说着就在那尝试了起来,谁知他以《轻灵步》刚固定好身形,紧随其后的上削动作就让他上半身原地转了一圈。一阵咔咔咔的声音自石武腰间传出,让他痛得倒在地上吸了一口凉气。随着他体内九个血色圆球亮起,他崩断的下脊椎才又恢复了过来。 天劫灵体看得心疼,它见石武这些日子一直在磨合刀法与身法,时不时就会因速度过快或者力量太沉导致体内骨节断裂。它虽然知道石武有恢复之能,但这产生的痛苦还是要石武自己去承受的。它很想让石武停下来,因为知晓批言的它觉得石武没必要受这苦。何况它们雷族以速度与力量见长,只要石武以雷灵状态施展雷刀寂灭,一力降十会之下,斩杀那头空冥后期的狐妖绝不是问题。 石武见天劫灵体在他站起后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怎么了?” 天劫灵体于是就把不希望他再这么练下去的想法说了出来。 石武道:“在我自身修为没有提升的情况下,我现在的雷刀寂灭最多只能对抗炼神修士,这还是我做的最乐观的设想。所以我不得不在刀法和身法上寻求突破,以让现阶段的雷刀寂灭发挥出最大威力。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穷则变,变则通’吧。” “哎,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我不想你这么辛苦还不能达成你心中的目的。”天劫灵体说出真实想法道。 石武呵呵笑了一声:“你的好意我一直都知道的。不管最后能不能在拜月宫手里夺下唐云,就冲着明面上那只空冥后期的狐妖我也要好好修炼啊。到时候如果真的挡不住拜月宫下界之人,我也可以剁了那只狐狸消消气。” 天劫灵体听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 石武嗯了一声就又持着双月雷刀配合《轻灵步》修炼起来。 直至灵力耗尽前,石武收回手中雷刀与身上的雷霆之力。他心念一动间将体型扩至千丈,再一把拿过早就放在外面的那只元婴中期海玉桃,三口两口就把那五十丈的果子吃下。他体内灵力和气力迅速恢复,紧接着他就又开始投入磨合刀招与身法的修炼中。 不知过了多久,火纹花的细长枝条延伸至灵植围栏前,石武看到挂在火纹花枝条上的传音玉佩忽闪着亮光。他撤去雷灵状态走出灵植围栏,取过那块属于赵辛的传音玉佩后他就以灵力注入。他听到里面传来赵辛的声音:“小武你在忙吗?我这边已经将体内新生灵脉全部掌控,修为也稳固在了元婴中期巅峰。” 石武以灵力注入后回道:“赵大哥,我这就过来。” 石武拿着传音玉佩就过去了绿玉传送阵内,在看到已经回来正坐在长凳上晒太阳的元叔时他还不忘作了个揖。 不过元叔似乎不怎么想理他,动了动旱烟杆就算是回过了。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石武转眼就传送到了落月峰的山腰位置。 此时正值午间,多有落月峰的凝气期弟子过去饭堂吃饭。他们在看到石武后都一脸崇敬地对他俯身行礼。 石武随和地让他们不用多礼。 赵辛感应到石武的气息后就瞬移来到他身旁。 那些落月峰门人一见赵辛这已经是元婴中期的内门大弟子,他们更为恭敬道:“参见赵师兄。” 赵辛哈哈笑道:“好了,去饭堂吃了饭就抓紧修炼去。等你们到了金丹期喝上蓝玉灵液,说不定也能一下子就突破至元婴期。” 那些弟子听了无一不露出万分期待的神情,他们加快步伐过去了饭堂。 赵辛则是把手放在石武肩上带着他瞬移至洞府外面。 石武道:“赵大哥,其实你不用每次都瞬移过去接我的,太麻烦你了。” 赵辛见四下无人,他偷偷说道:“其实接你还是其次,我就是想练练这带人瞬移之法。” 石武尴尬地笑道:“看来我是误会你了。” 赵辛知道石武是在开玩笑,他也就说道:“你这元婴中期的雪甲灵羹汤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我睡个七天吧。我可不想错过你的生辰啊。” “应该不会吧。”石武说着就和赵辛进去了洞府,他取出那只灵膳玉盒道,“赵大哥,给。” 赵辛接过后拿起里面的白色蛋状物,他右手双指熟练地一敲上面白壳。赵辛看着白壳消散后里面竞相现出的红蓝光芒,他由衷地说道:“小武,那我就吃啦。我在这里提前祝你福星高照,寿与天齐。” “多谢赵大哥。那这元婴中期雪甲灵羹汤就当是你这些祝语的彩头了。”石武笑着道。 赵辛呵呵笑着,他开玩笑道:“早知道就等你生辰过了再吃了。” 说罢,赵辛利索地吃起手中红蓝胶冻来。虽然这是赵辛第三次服用雪甲灵羹汤,但他还是被这道灵膳的口感与美味所折服。他觉得以后即便雪甲灵羹汤没了效用也完全可以当成一道灵膳菜品来品尝。 待他将手中胶冻全部吃完,那股熟悉的温和如春风一样的力量拂过他体表浮络,又如水流一般滋润着他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可这次的情况却又与前面两次不同。因为他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像是不可撼动的山岳般抵抗着这雪甲灵羹汤扩张灵脉之效。而自他体内浮现的诸多赤色光点也没有减弱分毫,它们一直移动闪现,似是在找着可以突破的地方。直至最后,它们全部汇聚于赵辛三百六十二道新生灵脉内,这些赤色光点在将新生灵脉再次延展三寸后就似完成使命般迅速黯淡了下去。 待剩下的那些赤色光点来到赵已经蓄灵成功的脾之大络与任督二脉,赵辛脸上现出了一丝忍耐之色,因为他罕见地感觉到了痛意。不过这股痛意在那些所剩不多的赤色光点消散后就很快消失了。赵辛这次没有经历倦意涌遍全身的阶段,更别说他担心的昏睡状态了。 赵辛握了握双手,试探性地将体内灵力运转了一遍。他发现自己依旧是元婴中期巅峰的修为。他有些迷茫道:“这就结束了?” 石武从一开始就以耳力将赵辛体内的状态于脑中成像,所以在赵辛发出“这就结束了”的疑问前,石武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确定道:“结束了。” 赵辛知道灵膳师对于灵膳的效果最为在意,他出言宽慰石武道:“小武,起码我三百六十二道新生灵脉再次延展了,我相信等我完全掌握,我的实力又会提升的。” “赵大哥,这情况早在我意料之中,你就别想着法子安慰我了。”石武看开道。 赵辛见石武不似在强撑,他也就说道:“小武,其实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单单一份雪甲灵羹汤就能集合扩张灵脉、永久增加灵力、永久增加气力三种效用,我赵辛敢说你做的这道灵膳在金丹品级的灵膳中就是最厉害的!” “那金丹品级的金露玉灵肉呢?”石武突然问道。 赵辛见石武提起金露玉灵肉,他顿时感觉是在拿着石武的矛去刺石武的盾。他为难道:“你小子果然没受打击,这时候居然还能给我出这等难题。金露玉灵肉当然也好啊,反正都是你做的,那就一样厉害好了。” “哈哈哈,赵大哥你真的……”石武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辛红着脸道:“小武,你给我点面子嘛,我怎么说也是风鸢宗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赵大哥,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没别的想法。”石武笑过之后拿出一块专门记录灵膳相关事项的玉简问道,“对了,你已经在服用元婴中期品级的土属性金露玉灵肉了吧,效用如何?” 赵辛回道:“很好!我在炼化完第六块以后体魄血肉之力就达到了元婴后期。而且你的金露玉灵肉效用温和,在炼化的过程中亦可以修炼功法。” 石武把赵辛服下元婴中期雪甲灵羹汤的效用记录在那枚玉简中后又将元婴中期金露玉灵肉的效果记录在内,并且在金露玉灵肉灵膳方子品级那一栏写上了“元婴”二字。  第六百五十四章 探针取信 石武与赵辛告别之后就从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过去了宫主殿。 刘迅即便已经晋升为元婴修士,但他依然选择守护在宫主殿外。见是石武来到,他开心地笑着:“小武,好久不见了。” 石武也笑着道:“刘长老,我这一年很忙就没怎么过来。您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特别是到了这元婴境后,以前那种衰老的感觉都没有了。”刘迅真心说道,“小武,我期待为你守护殿门的那一天。” 石武明白刘迅这话的意思,可他知道自己在风鸢宗所能待的时间不长了。他岔开话题道:“刘长老,柳菡掌门在里面吗?” 刘迅点头道:“掌门在的,我帮你去通禀。” “有劳。”石武说道。 柳菡听是石武在外求见,她亲自出来相迎。 二人进入宫主殿后,石武就跟柳菡说了赵辛服下元婴中期雪甲灵羹汤后的效果。 柳菡虽然可惜雪甲灵羹汤的效用止步于元婴中期,但她想到石武这样就可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了。她说道:“石武,那你好好休息调整吧。” 石武不想让柳菡他们担心,也就没说自己在磨合刀法与身法时的种种遭遇。他点头之后拿出一个储物袋道:“柳菡掌门,这里是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各两百份,并且都是含有红莲印记以及雪甲龟兽魂的。以我现在所掌握的信息,这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可以让资质好的金丹初期修士直接达到金丹后期状态,等他们稳固体内灵脉修为就可以继续服用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破境升修。至于金丹中期的雪甲灵羹汤,您可以让那些修为停滞于金丹中期的门人服用。这种带有红莲印记以及雪甲龟兽魂的雪甲灵羹汤会助他们的修为提升至极限,而且不会让他们受到损伤。” 柳菡知道这是石武的心意,她没有拒绝。只是在她接过储物袋的时候她双膝跪地,欲要对石武行叩拜大礼。 石武一把扶住柳菡:“柳菡掌门使不得。” 柳菡道:“石武,风鸢宗承你太多恩情了。” “柳菡掌门,您也说这是风鸢宗。我公孙大哥的宗门值得我这般付出。”石武诚恳地看着柳菡道。 柳菡转为俯首作揖对石武重重地说道:“多谢!” 石武觉得这气氛未免太过沉重,他轻笑一声:“柳菡掌门,您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过来了。” 柳菡其实也是那种直爽的性子,她接过石武的话茬道:“那可不行,你还得在风鸢宗隐世再出前给门人发放灵兽和法袍呢。” “那是一定。”石武应下道。 柳菡想着后续的种种事情,她看着手中储物袋道:“石武,其实我这宗主真的不称职。我想在风鸢宗稳定以后就退位让贤,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啊?”石武没想到柳菡已经生出退隐之心,他想了想道,“我觉得周师叔在身份地位以及处事方面都很合适,只可惜修为低了些。年蓉掌座的话勉强可以,但说句实话,把风鸢宗的担子交给她确实重了。至于赵大哥,他处事得当修为也够,奈何资历太低无法服众。若您是想在千年以内退隐,那就选周师叔。他修为上的不足可以用元婴后期的特技法器元婴后期的法袍以及各种法宝来弥补。若您是在千年以后退隐,那赵大哥绝对可以胜任。” 柳菡将石武的话记了下来:“我知道了。那我等周师弟闭关出来后就同他商议一下此事,顺带把金丹品级的雪甲灵羹汤送去给供月峰的金丹门人。” 石武听到这里突然问道:“柳菡掌门,您准备向供月峰全部金丹门人提供雪甲灵羹汤?” “嗯。供月峰上的门人是宗门内最值得信任的。”柳菡道。 有件事石武原本还想留到风鸢宗隐世再出前解决,可他听柳菡这么一说就觉得有必要现在就告诉她了:“柳菡掌门,供月峰上的诸葛阳有问题。他应该是某个势力安插在风鸢宗的针。只是他藏得很深,所以一直未被发现。我也是回来后留了个心眼才注意到他不对劲的地方。前段时间我又过去藏术阁兑换了刀法和身法的典籍,我故意留下的三十枚拓印玉简在我离开后就被他全部收进了一个特殊的储物袋。而我也在监听他动作之后知晓了他藏匿那个特殊储物袋的位置。” “什么!”柳菡不解道,“供月峰在拜月宫时期就是重中之重。里面每个门人弟子除了要有详细的身份证明外,他们还要通过类似于搜魂的检验。这诸葛阳是如何混进去的。” 石武听到这里不由得说道:“前面我还只是推测,现在看来,这诸葛阳还真是无幽谷安插在风鸢宗的针了。” “无幽谷?”柳菡听到这个名号时忍不住心头一颤。 石武嗯了一声:“我刚来宗门不久就被血老七盯上,幸得公孙大哥相救。后来公孙大哥还严查了宗门内各个势力安插进来的内应,莲花宗的汪泽就是在那时候被无幽谷的内应栽赃陷害。这些应该都是诸葛阳干的好事。主要此人还极为沉得住气,我后面好几次过去藏术阁他都热情非常。现在想来,估计他没少在心里骂我。不行,这根针还是早些拔出来为好。” 柳菡现在对石武有着绝对的信任,她惭愧道:“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掌座,差点给敌人送去了你辛苦炼制的灵膳。” 石武护短道:“柳菡掌门,您也说供月峰是风鸢宗看守最严门人背景调查最清楚的地方。所以你惯性地认为供月峰所有人都可靠也没什么错。这事即便换了周师叔和赵大哥肯定也是这般作为。待风鸢宗鼎盛长兴了,多的是各种宗门派进来的内应。您不用因为被您赐予灵膳的弟子是别宗的内应而感到愧疚或者自责。一来这是难免的,二来我这火纹灵膳师支持您,无人可去责备您。所以您只管大胆地去奖励那些天资弟子。当然,那种一下就能看出是白眼狼的或者像无幽谷这种不可能归入风鸢宗的内应不在此列。” 柳菡苦笑道:“要是你可以留在风鸢宗就好了。不管是资历还是能为,你都是最好的人选。” “柳菡掌门,风鸢宗是我在外隐界的家。即便我走得再远我都会记在心里。但我真的不能长时间留在这里,我不想把风鸢宗引入我走的这条路。”石武无奈道。 “我只是感慨一下。”柳菡知道石武身上背负了很多,她不会去强求石武。 石武对柳菡作揖道:“柳菡掌门,可否借你掌门令牌一用,等等若我以传音玉佩通知您,还请您配合我一番。外隐界无幽谷那边也有我想知道的一些事。” “好的。”柳菡说着就拿出一块有着风痕印记的令牌交给了石武。 石武双手接过后离开了宫主殿,柳菡转身望着公孙冶的画像轻叹道:“公孙师兄,小武到底背负了什么。” 正在殿外与刘迅告别的石武已经展开耳力扩散至供月峰藏术阁,站在绿玉传送阵内的他自然也听到了柳菡的叹息。他心中想着供月峰的山脚位置,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他的身影消失在宫主殿外。 当石武来到供月峰山脚处的那座藏术阁,外面守护的四位供月峰弟子皆是对他俯身作揖:“见过石师兄。” 石武认得这领头的弟子名为张权,上次他来时对方还热情地自我介绍来着。他拿出身份令牌道:“张师弟、诸位师弟免礼。还请验过我的令牌。” 那当先的张权见石武还记得自己,他恭敬地接过石武的令牌,在检验一番后递还道:“石师兄请进。” 石武说了声谢谢就进入了藏术阁。 那四个供月峰弟子在石武进去后小声讨论道:“石师兄和诸葛师兄一样,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石师兄可是火纹灵膳师啊!他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张权激动道。 在内走着的石武脸上现出被人夸奖后的微笑,倒不是他有意偷听,实在是他要监测里面的诸葛阳,所以这个范围内的任何动静都会被他的耳力接收。 碧玉台前的诸葛阳见石武到来,他满脸笑意道:“石师兄您来了,今日您想兑换哪种术法啊?” 石武却是正色道:“诸葛师兄,我今日来不是兑换术法的,而是有一件要事通知你。” “石师兄请说。”诸葛阳亦神情严肃道。 石武看到藏术阁内还有数名正在挑选典籍的门人,于是他对诸葛阳传音道:“诸葛师兄,柳菡掌门让我赐下一份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给你。此道灵膳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诸葛阳当然听过,而且还一直憧憬着,不过他此刻心中的警惕之意大过了欣喜之情。事出诡异必有妖,他想不出柳菡有什么理由给他服用雪甲灵羹汤。不过他脸上还是现出惊喜的表情,他传音于石武道:“石师兄不会是在寻师弟开心吧?柳菡掌门说过这道灵膳必须是元婴修士才能服用啊。” “诸葛师兄有所不知,柳菡掌门当初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这灵膳炼制起来极耗心神,这十一年间我也就成功做出了十六盒。二者是为了防范像张山那种宗门一有难就出逃的白眼狼。诸葛师兄也应该看到宗门内这么多年成功晋升了好几位元婴修士。他们都是服用了我制作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才破境升修的。”石武传音告知道。 “什么!”诸葛阳这次是真的惊住了,就连传音都忘了用。 石武作色地看了看诸葛阳。 诸葛阳自知失态,他歉意道:“对不起石师兄,你这消息太过震撼了。” 石武小声道:“可惜我受功法所限修为只有金丹后期,而我能炼制的灵膳品级最高也只在金丹后期,不然赵大哥说不定还能有所提升。” 诸葛阳听到这话都在心里开骂了:“他赵辛原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撞大运遇到了你就成了元婴中期修士,你居然还想着帮他提升修为!活该你修为停在金丹后期!你忘了就是赵胤和周演他们安排你修炼的《九转化灵诀》,听说内隐界拜月宫修炼这功法的弟子也都是停滞在金丹期。你就一辈子做个金丹修士吧。” 石武的耳力听到诸葛阳心跳的很快,他知道对方应该是在骂他。 可偏偏诸葛阳嘴上面上都是一副恭敬态度:“石师兄,这雪甲灵羹汤是您的心血,太珍贵了,我不能收。还是先给宗门内有需要的门人吧。” 诸葛阳的以退为进石武早有预料,他说道:“诸葛师兄,我这人讲究个‘远近亲疏’。实不相瞒,观月峰掌座姜谷生就是因为答应了我会照顾唐仙人和唐云才获得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而我在乎的金丹期朋友也都已经服用过了。赵大哥更是因为服用的最早,竟然后来者居上,在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的作用下一举到了元婴中期。我记得我从第一次过来藏术阁就是诸葛师兄接待的。后面我需要的各种术法也都是你帮着挑选。说句不多心的话,这风鸢宗还叫拜月宫时也就赵大哥和你帮我最多。柳菡掌门知我性子才会在我拿过去这份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后又让我拿来给你。当然,诸葛师兄觉得不需要我也不会强求。我这就还给柳菡掌门去。” 诸葛阳虽然在防着石武,但石武说的这些确实都是他经历的实情。他见石武说完就转身离开,他犹豫过后对石武作揖道:“石师兄,师弟一时脑子糊涂说了浑话,还请石师兄不要放在心上。不知那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在哪?” 石武再次回到碧玉台前,他从纳海囊中同时取出掌门令牌与一只灵膳玉盒。令牌是石武要让诸葛阳确信这是柳菡吩咐他送来的,至于这灵膳玉盒,石武打开之后里面就现出了一只透着森森寒意的白色蛋状物。 诸葛阳看得眼睛都直了。 石武随即把灵膳玉盒盖了起来,他对诸葛阳传音道:“诸葛师兄,这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你切记不要被外人看见,这等好物会让很多门人生出觊觎之心。” 无幽谷出身的诸葛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点头道:“我知道的。” 石武先将灵膳玉盒给了诸葛阳,然后拿着掌门令牌道:“诸葛师兄,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已经送至。我们需要找一处地方跟柳菡掌门复命,而且此行过后我就要进入闭关之中了。” “不知石师兄要闭关多久?”诸葛阳询问道。 石武听到诸葛阳问这句就知道他上钩了。石武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诸葛师兄请放心,我做的雪甲灵羹汤是金丹初期和金丹后期对应的。等你服用完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稳固体内修为后,柳菡掌门应该会再赐给你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 手中拿着灵膳玉盒的诸葛阳正在天人交战,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无迹可寻。 “我没有任何暴露的地方,而且石武迄今为止说的这些都可以找到对应之处。是我太过小心了吗?我这个身份可是有口皆碑的啊。”诸葛阳最后只能这么认为。殊不知,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优势已经在被石武利用了。 诸葛阳对石武道:“石师兄,那我们去我洞府向柳菡掌门复命吧。” “也好。”石武回道。 诸葛阳对外传音道:“张师弟,劳烦你帮我看一会藏术阁,我需要回去洞府一趟。” 外面的张权听是诸葛阳传音,他跟其余三位门人说了一声就进去了。 石武在诸葛阳的带领下向上而行,他们通过层层检验来到了内门弟子的洞府区域。 诸葛阳拿出门灵石开启洞府大门:“石师兄,请。” 石武进入后看到诸葛阳洞府内各种器物整齐地摆放着,他说道:“诸葛师兄真是个有规律的人。” 诸葛阳讪笑道:“让石师兄见笑了。” 石武拿出柳菡的传音玉佩,以灵力注入后说道:“柳菡掌门,我已经将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交给了诸葛师兄。” 在石武把传音玉佩递过来后,诸葛阳虔诚道:“诸葛阳多谢柳菡掌门赏赐。我今后定会为风鸢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玉佩另一头很快就传来柳菡的声音:“诸葛师侄,望你能在雪甲灵羹汤的效用下成为金丹后期修士。再与赵辛师侄一样,以五年时间稳固修为后一举突破至元婴中期巅峰!” 先前诸葛阳还或多或少有些怀疑,但现在所有的信息都表明,他是真的因石武而被柳菡看重,想提拔于他。 石武见传音已结束,他就把玉佩和掌门令牌全部收起:“如此我便不打扰诸葛师兄了。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诸葛师兄,赵师兄服用这道灵膳时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要不是我以灵膳方子中的除痛诀为其舒缓,他说不定当场就要痛昏过去。所以你在服用前最好通知我过来护法,否则我怕你会灵脉逆乱。” 诸葛阳一想到石武就要闭关,在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出关的前提下,只有先行服用这雪甲灵羹汤才是正途。原本他也可以在风鸢宗隐世再出时趁乱回归无幽谷,再让无幽谷内的门人护法。可就像石武说的,这雪甲灵羹汤乃是稀缺之物,一旦自己回去无幽谷,保不准会被别人所夺。何况等他稳固修为后还有另一份更关键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需要服用。 这等情况之下,诸葛阳怎会错过石武这么好的选择。他主动拦下要离去的石武:“石师兄,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您现在就帮我护法吧。” 石武显得有些吃惊,但还是说道:“好吧。” 诸葛阳对着石武俯首作揖道:“石师兄,多谢!” 石武语气平和道:“诸葛师兄不必如此。不说你与我之间的交情,就说你在知晓风鸢宗即将隐世再出依旧选择与宗门一起,那你就值得服下这雪甲灵羹汤,值得我为你护法!” “嗯!”诸葛阳说着就取出灵膳玉盒内的白色蛋状物,他故作不懂道,“石师兄,我只听闻赵师兄服下的雪甲灵羹汤是蓝色胶冻,不知这雪甲灵羹汤是如何打开的?” 石武讲解道:“赵大哥他们都是以灵力聚于指间轻轻敲打外面白壳。” 诸葛阳听后也就如石武所言以双指轻敲白壳,只听一声脆响过后那些白壳就开始消散,里面的蓝色胶冻与一颗颗密集的明亮光点让诸葛阳看得是如痴如醉。 诸葛阳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雪甲灵羹汤,他连问都没问就大口地吃了起来。那鲜滑香润糯的蓝色胶冻和十息后就生成的灵羹汤水让他停都停不下来。等他服用完整份雪甲灵羹汤,自认为比赵辛强的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他能感觉到雪甲灵羹汤正在凶狠地撑开他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 “石师兄,好……痛。”诸葛阳忍不住说道。 石武似见惯了道:“诸葛师兄,你正在经历扩张灵脉阶段。你且稳住心神,我以灵力注入你体内,施展除痛诀为你缓解。” 诸葛阳纵是此时仍在怀疑着石武,他怕石武是元婴修士并且想趁机搜魂。他一边感受着雪甲灵羹汤的效用一边提防着石武道:“有……啊!” 诸葛阳“有劳”二字还没说完就又是一声痛苦嘶吼。他双目通红,体表浮络尽皆鼓胀爆出。若是他没听闻赵辛服用后的反应他还能去猜测这雪甲灵羹汤有问题,可这些偏偏还是他知道的赵辛服下雪甲灵羹汤后的反应。 诸葛阳心中怒骂道:“他娘的怎么会这么痛!赵辛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诸葛阳不知道的是,赵辛服用的是金丹初期含有雪甲龟兽魂的雪甲灵羹汤,而他刚刚服下的是石武早前炼制出的没有兽魂没有火灵之力的金丹中期雪甲灵羹汤,痛苦程度足足比赵辛那个多了数倍。 诸葛阳见对面的石武这才盘膝坐下,他咬牙道:“你……快……啊!” 石武脸上焦急万分,可手上动作却并没有快多少。他知道诸葛阳会提防自己,他就是要诸葛阳先处在极致的痛苦中,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石武显得关切道:“诸葛师兄撑住啊,我的灵力刚刚进入你体内,我这就施展除痛诀。” 诸葛阳心中怒意横生:“要不是这风鸢宗外有风灵法阵,我真想立马就通知谷主派人过来灭了你!” 就在诸葛阳想着这些的时候,数道灵力涌入他体内,那种被雪甲灵羹汤撕裂的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石武问道:“诸葛师兄好些了吗?” “好多了。”诸葛阳缓了口气的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居然马上就要媲美金丹中期灵脉的宽度,并且还有三十一道新生灵脉出现。他突然觉得承受这股剧痛是值得的。 就在诸葛阳激励自己认为赵辛能承受自己也一定能承受时,石武已经把那些雪甲灵羹汤引去了诸葛阳从未蓄灵的络脉位置。 若说诸葛阳先前感觉到的是被撕裂,那么他现在感受到的就是被一座座大山轮流碾压的痛楚。他挣扎着以手指抓着地面:“石……师……兄,助……我……” 石武当然会助他,不过是助他感受变本加厉的痛。石武从阿大阿四那里知道每个无幽谷之人都是死过一次的,那么他就是要让诸葛阳处在死亡的边缘再下手。 诸葛阳的心神近乎崩溃,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他看到石武正满脸焦急地跟他说话,可他已经分不清石武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了。 石武的灵力在诸葛阳心神涣散时就上移至他大脑,而且已经与他脑内的灵力相互融合了。 石武没有特意引导诸葛阳什么,只是静静地和处在死亡边缘的诸葛阳一起看着他脑中闪过的画面。 当风鸢宗的一幕幕过去,一个出乎石武意料的人影出现在诸葛阳脑海中,石武惊讶道:“居然是他!” 第六百五十五章 设陷入笼 只见诸葛阳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细目垂眉,鼻圆嘴大的憨态胖子。此人石武以前从未见过,但石武却认得他。 因为诸葛阳脑中显现的画面是那憨态可掬的胖子伸手按向诸葛阳的额头,紧接着诸葛阳脑海里便出现了各种与父母亲人温馨团聚或者他独自于府院内练习术法的场景。 石武定定地看着那胖子的右手,上面只剩下了拇指与食指,其余三根断指的长度与他在芳儿脑海里看到的那身影一模一样。 处于心神涣散状态的诸葛阳嘴里不时地喃喃道:“小的……拜见……织梦无痕阿大前辈。” 石武看着双眼迷离的诸葛阳,他几乎可以确定诸葛阳口中的织梦无痕阿大就是害得林运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石武先前在宣衣阁城寨时也推断过那幕后黑手的用意。现在知晓对方身份,他觉得在外隐界能获得无幽谷阿大之名的元婴后期修士,要盯上的也只该是宣衣阁内那件火绒金丝袍,而不是大费周章地改变那批骗子的记忆,让他们用三十年时间取得城寨之人信任后再骗走城寨内全部法袍。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乐趣”二字。 “玩弄人心也确实是你们无幽谷的特长。”石武说到这里就感应到诸葛阳体内的金丹中期雪甲灵羹汤即将崩裂其脾之大络与任督二脉。 石武之所以未主动引导诸葛阳的记忆,就是为了防范诸葛阳身上被无幽谷施展的防御搜魂之术。他没想到会在诸葛阳脑中寻得林运转仇人的信息。在知晓诸葛阳脑中记忆是被这织梦无痕阿大施法改变,石武就更不打算轻举妄动了。他深深记得在宣衣阁城寨时芳儿被搜到有关织梦无痕阿大的信息后就被那束蓝光炸开了脑袋。石武不确定外面的风灵法阵能不能像玄火罗魂网一样拦下它。所以石武不准备打草惊蛇,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石武以灵力注入诸葛阳体内,在那些雪甲灵羹汤冲击诸葛阳络脉位置前将它们全部包裹起来。石武于诸葛阳服下雪甲灵羹汤时就已经用耳力在脑中将诸葛阳的身体成像。如今诸葛阳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已经勉强达到金丹后期程度,不过这些灵脉内很多地方都因雪甲灵羹汤的强行撑开而损伤破裂。 石武根据脑中成像对照诸葛阳体内损伤的灵脉用自身包裹住的雪甲灵羹汤填补堵住那些缺口。如液体一般的雪甲灵羹汤在石武的灵力作用下渐渐凝固在了诸葛阳灵脉内,有些地方甚至还被堵得只剩下了一条缝隙。 石武这么做是要让诸葛阳确定他在雪甲灵羹汤的作用下达到了金丹后期,但由于他痛晕了过去,所以才导致雪甲灵羹汤在他灵脉内固结。反正服用到现在也就诸葛阳一人痛晕过去,石武怎么说都不为过。据石武保守估计,诸葛阳要炼化这些固结在灵脉内的雪甲灵羹汤成为真正的金丹后期修士起码需要百年以上,而石武需要等的时间其实只有十九年。 两日后的晌午,诸葛阳从一阵惊惶中醒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他看到面前满头大汗的石武,他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试探地问道:“石师兄?” 石武见诸葛阳苏醒,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诸葛阳感受到体内传来的阵阵痛楚,他询问道:“石师兄,怎么会这样?” 石武无奈地说道:“诸葛师兄,你这次太操之过急了。你不光没有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就服下雪甲灵羹汤,还在我帮你施展除痛诀时承受不住地痛晕过去。要不是我这两日一直在消耗灵力帮你稳定灵脉,你怕是已经灵脉逆乱而亡了。你现在虽然勉强到了金丹后期修为,但你灵脉内还有许多雪甲灵羹汤固结,需要你长期闭关才能全部炼化开!” 诸葛阳以灵力自探己身,果然发现自己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已经扩张至媲美金丹后期的程度,但运转灵力之时也多有阻碍之物,他之灵力触碰在那阻碍之物上还会传来阵阵痛意。诸葛阳心中又喜又怒,喜的是他现在可以说是金丹后期修士了,怒的是他居然连赵辛都不如,还要再去花费时间炼化体内残留的雪甲灵羹汤。不过他还是先对石武作揖道:“这次多谢石师兄了!” 石武摆了摆手道:“诸葛师兄客气了。你这情形怕是不便再去值守藏术阁了,你找个时间与门中长老说明情况,然后就自行闭关吧。我帮你去柳菡掌门那边复命,说你已经服下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至于那金丹后期品级的雪甲灵羹汤,我会请求她在你炼化完体内固结的雪甲灵羹汤后再赐给你。” 诸葛阳心里想的是这雪甲灵羹汤都是你火纹灵膳师做的,你直接帮我去问柳菡要来就是了。但他也知道这不现实,他只得恭敬道:“有劳石师兄了。” 石武点了点头道:“那诸葛师兄你好好打坐炼化,我在给柳菡掌门复命之后也要回忆月峰闭关了。对了诸葛师兄,我们好像还没联系方法吧。” 诸葛阳在石武把手伸向纳海囊时就先行拿出一块赤色玉佩递给石武道:“石师兄,这是我的传音玉佩,还请你收下。若我炼化完体内固结的雪甲灵羹汤我会通知于你。你得空后再回我便是。” “这样也好,那我就先走了。”石武在接过诸葛阳的传音玉佩后就过去了洞府大门前。 诸葛阳起身为石武开门。 待石武走后,诸葛阳脸上的恭敬之色顿时消失。他拿出一块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他就看到玉盘上出现了一个正在向南的赤色亮点。里面还传来一些供月峰内门弟子对石武的恭敬之声。诸葛阳给石武的那块赤色玉佩居然还有监听之用。 诸葛阳看到玉盘上的赤色亮点刷的一下就来到正南方向的宫主殿位置,诸葛阳吓了一跳道:“瞬移?不对不对,若是瞬移那他就不用向前走了,而且刚刚是朱师弟的声音,石武应该是去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传去了宫主殿。” 此时玉盘内也传出了刘迅对石武的亲切之声:“小武,你来了。” “嗯,柳菡掌门在吗?”石武问道。 刘迅道:“在的,我帮你去通禀。” 紧接着诸葛阳就听到柳菡亲自出去迎接石武的声音:“小武,进来说。” 一阵脚步声后,只听石武说道:“柳菡掌门,诸葛师兄已经服下了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可惜他太过着急,即便我已经为他施展了除痛诀他还是晕了过去。” 诸葛阳听到这里脸上一红,在心里骂了声石武真是多嘴就继续听了下去。 柳菡声音关切道:“那诸葛师侄如今怎么样了?” 石武道:“我这两日就是在为他施展除痛诀并且稳定灵脉。他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金丹后期修为。不过由于他是痛晕过去的,所以他体内固结了许多雪甲灵羹汤,我估计诸葛师兄需要闭关很长时间。” 柳菡的叹息声从诸葛阳手中的玉盘传出:“小武,对不住。我原本想着在林青服用完金丹初期雪甲灵羹汤成为金丹后期修士后也该轮到诸葛师侄了。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石武安慰柳菡道:“柳菡掌门,这种事谁也不想看到的。万幸的是诸葛师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炼化开那些固结的雪甲灵羹汤。柳菡掌门,那我也回去忆月峰闭关了。虽然功法受限让我只有金丹后期修为,但我想看看剩下来的三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能不能助我破开桎梏达到元婴境界。” “好!”柳菡说完之后诸葛阳就看到玉盘上的赤色光点移动到了先前光点出现的地方,然后刷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刚刚果然是绿玉传送阵。”诸葛阳看到此处就放下心来,“我方才查验过了,我昏迷期间洞府大门未曾开启。阿大曾言织梦无痕之法只有在我处在生死边缘时才有可能被人搜魂看到最真实的记忆,只要石武不是元婴修士那就不能施展搜魂之术。加上方才听到的那些,确实是我太过小心自己吓自己了。石武传回了忆月峰,所以那块赤色玉佩应该是被忆月峰外的阵法屏障隔绝了。” 诸葛阳再次远转功法去确认自己体内的灵脉与灵力上限,在得出自己确实已经达到金丹后期修为只是灵脉内有许多处地方还有雪甲灵羹汤固结影响灵力传输速度后,他肆无忌惮地笑道:“我真是金丹后期修士了!” 大笑过后,诸葛阳将手中玉盘收起,他心中所有疑虑全部消除。他自语道:“接下来就是先跟吴长老报备,再开始闭关炼化灵脉内固结的雪甲灵羹汤。等我炼化完之后我就立刻通知石武,以他对我的顾念,柳菡那边肯定会马上赐下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只要我再靠着石武帮我施展除痛诀抵御雪甲灵羹汤的剧痛,待我成为元婴中期修士,我不管是在无幽谷还是在风鸢宗都会被非常器重!” 就在诸葛阳打好如意算盘时,他也已经彻底进入了石武为他设置的牢笼。 第六百五十六章 回劈之招 一道绿色光柱降至忆月峰山顶,现出了里面石武的身影。 石武走出绿玉传送阵,他看到元叔正坐在青竹大屋前抽着旱烟,他就对元叔躬身作揖再以灵力传音于元叔耳边道:“元叔,不知在忆月峰上可会被外人以器物探知?” 元叔一甩右耳位置,石武递伸过去的灵力就被他一掌拍碎。只听元叔不屑道:“我跟你没这么熟,别在我耳边说话。” 石武歉意道:“是我逾矩了。”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回到忆月峰就收起对外面人的城府伎俩。这里除非你主动以灵力注入传音玉佩或者灵晶投影,否则无人可监听视察。” 石武知道元叔所说的城府伎俩是指他方才与柳菡传音互通好消息,然后不管诸葛阳听得到还是听不到,都在明面上演了一出戏。石武看出元叔心情不好,他抱拳道:“多谢元叔提点。” 石武说完不敢逗留地过去了蓝儿和大白兔子那边。在跟它们亲昵了一阵后就又走进了灵植围栏。 元叔吐出一个烟圈对右肩上的情宙鸢道:“他这样练练刀不是很好么,非要像郗汲那样入心术博弈之道,害得我们在遮掩最后一处雷刀寂灭时那般受累。” 情宙鸢望着灵植围栏道:“老仙长,您是山巅之人,小武兄弟仍在登山之中。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正在一点点地进入心术博弈之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大道临身,小武兄弟以后多些选择也未尝不是好事。” 情宙鸢在说完最后一句时,那上浮的白色烟圈突然围拢在它周身。它低首道:“老仙长,后面的十九年小武兄弟会很累。” 元叔听了之后又抽了一口旱烟,情宙鸢周身的白色烟圈继续向上飘去,他看向和蓝儿一起玩耍的大白兔子道:“好好享受这有伴的十九年吧。” 灵植围栏内,石武将自身调整至最佳状态,随后他口中轻喝一声:“化灵!” 其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换为雷霆之力,身化雷灵的他双手飞快掐诀,嘴里雷族密咒与之一一对应:“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一柄雷刀雏形顿时出现在石武右手掌间,当三颗璀璨的蓝色光点落在雷刀雏形的刀柄、刀身、刀尖位置,两轮盈月同时出现在雷刀刀身。 石武右手一握间,一股寂灭之气轰然散出,双月雷刀已然凝实。 天劫灵体见石武的施法速度与雷刀成形的速度比它都要快了,它心中暗道:“这小子要是我雷族之人该多好啊。” 天劫灵体的心思外面的石武自然不知,单手持刀的他再次沉浸于刀法与身法的融合之中。他双腿间距三尺,膝盖微曲灵力下沉,同时改为双手握刀挥出上削之招。他脚下先前对付三目炎睛兽时都未损坏的砖石在他上削刀招挥出的一刹那竟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专注的石武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他只看到上削之招比之先前威力大了两倍,而且速度也要快上不少。石武欣喜之下双腿蓄力,谁知咔咔两声,石武眉头一皱先以雷刀撑地,他双腿位置的蓝色雷霆内多出了两抹血红。 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大放,他因力量过猛而从小腿内崩出来的断裂腿骨被撑破的血肉皮肤迅速包裹回至原位。石武再次站起身子,他深吸一口气,以与方才一样的力量下沉双腿。只听石武双腿骨节传出呲呲呲的声音,却并没有像前面那次穿透而出。 石武双腿一蹬,其身形飞速上升,与此同时他将全身灵力气力灌注双臂之内。他回劈之招尚未使出,雷灵状态下的他双臂位置与里面的肌肉一样鼓胀起来。 随着砰砰声响与雷灵状态双臂位置内的血色显现,石武的两条手臂诡异地垂荡下来。石武也被两股剧痛侵袭全身,不得不落至砖石之上。即便他双臂的血肉骨骼因积聚的灵力气力太强而承受不住地爆开,但他双手还是死死地抓在那柄双月雷刀上。 手可以断,但刀绝不能弃,这是现阶段石武对于刀客所要拥有执念的理解。 等待手臂恢复的石武知道雷族以速度与力量见长。他虽然可以靠着在深海灵兽区的那三十年锤炼身化雷灵,但在施展雷刀寂灭后,简单的横斩竖劈尚在他肉身承受范围内,可一旦作出变化,他之肉身就会出现崩裂的迹象。 尽管天劫灵体觉得雷刀寂灭不需要刀法就能是同阶无敌,可石武的敌人从不在同阶之中。所以他不得不一次次尝试以让肉身与刀法身法相互协调。 随着石武体内凤血之力与造化汤之能效用生起,他双臂骨骼血肉新生恢复。 石武双腿再次原地蓄力,他要接着打磨好的上削之招施展出在敌人攻势已老后他的回劈杀招。 石武纵身向上,他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全身的灵力和气力照旧灌注在双臂之内。可他持刀的双手还未举起,他双臂内的血肉骨骼又承受不住地垂荡下来。但这一次他双臂崩开碎裂的速度比之前面一次延缓了十息,而他体内九个血色圆球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志,一直呈现着赤芒大放的状态。 周围的一切好似都静止了下来,只有空中一次次想举起双臂又一次次在半道上垂下的石武。 石武也不记得自己试了多少次了,他只知道自己手中双月雷刀被举得越来越高,而他双臂崩开碎裂的速度也开始抵不过那九颗血色圆球更加疯狂的恢复速度。 天劫灵体看到外界的情形,其双目之中心疼与惊骇并存,但它不敢去打扰石武。 就在石武双臂承下其所有灵力与气力将双月雷刀高举于头顶时,他高举的雷刀上方竟然还出现了一道巨型银色刀气,石武此刻别无他念,心中唯有一刀:“回劈!” 此刀一出,灵植围栏上所有盘附的灵植全都不敢直面其锋地向外躲去。而下方坚不可摧的砖石也在那道势大力沉的巨型银色刀气下崩碎飞溅。 先前尝试了无数次的石武在使出这一击后体内灵力几乎消耗殆尽。而他在降落的过程中也注意到了回劈刀招与下方砖石对撞后纵横于灵植围栏内的银色刀气。在这些刀气即将临身之际,石武下意识地想躲一下,可他的速度已经比不过那些银色刀气了。石武强咬牙关,准备硬抗下那飞来的九道银色刀气,可他却发现那些刀气居然直接擦着他的身子向别处略去。 石武见状大感意外,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要去探个究竟。只见石武大胆地以身冲向那些银色刀气,它们无不险之又险地避过石武,有些甚至还像护卫一般围绕在他手掌位置。 石武发现这些银色刀气似乎是在守护手中双月雷刀。他毫不犹豫地提起手中雷刀,那些刀气果然像是受到主人召唤般朝着双月雷刀汇聚而来。石武于前方直行,它们就在后方形成一条银色匹练。 双手握刀的石武想起看过的一套刀法中有一招长刀连斩。他握紧手中双月雷刀,以自身为中心挥刀的那一刻,其上银色匹练果然如他所想呈现回环连斩。而且他发现这些被他聚合成银色匹练的刀气不需要任何灵力就能让周围的空间发出震颤之感。 石武心中大喜,他觉得此时若是对敌,他上削之招可化去敌人攻势,而敌人随后就要承受他势大力沉的回劈之招,他再以这银色匹练施展连斩杀招,对方如何能够招架。 可石武还没高兴多久他就发现这银色匹练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他每挥舞一息他体内的生机就会被这银色匹练吸收三分。这招对敌效果暂且不知,但对己的消耗却是实打实地可怕,他这等于是在拿命去拼了。 石武发现自己在使出第六斩时体内的生机就似要被抽干。他立马停了下来,在以手中双月雷刀牵引之后,外面环绕的银色匹练顺利地被回摄刀内。 石武再将雷刀融入左臂之内,在他撤去雷灵状态后,他身上的深蓝色氅袍居然奇特地变大了一圈。他看到他双手只剩下了包裹着骨节的褶皱皮肤,而他的胸口早已凹陷了下去。 石武催动体内九个血色圆球,可他之人魂却惊恐地发现那九个血色圆球一直都是赤芒大放的状态。石武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 好在最后一丝雷霆之力转化回归后,他被银色匹练吸收的生机迅速反哺于他体内,他骨节中生出吱吱吱地血肉流动长开的声响。而他的身子也再次撑起了那件深蓝色氅袍。 随着身体的恢复,石武在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确信方才那九个血色圆球在发挥效用,可他的身子并没有恢复原样。他突然有些明白天劫灵体说的雷刀寂灭是生杀予夺之招的意思了。 天劫灵体方才眼中的震惊之色就是源自石武一次次举刀后凝聚在上方的银色刀气,要不是它怕影响了石武,它当时就要提醒石武看向头顶了。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寂灭之气,而是被他凝成实形的寂灭之力。纵是天劫灵体回到雷之空间恢复真身,它也不一定能凝聚出这么多银色成形的寂灭之力。天劫灵体见石武缓了过来,它长舒一口大气道:“石武!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即便是我们雷族族人亦不敢轻易尝试将寂灭之气凝聚成寂灭之力!因为此寂灭之力需要献祭大量雷体方能成形,是我雷族族人被逼至绝境时才会使用的伤己杀敌之招。” 石武又何尝不是被吓了个半死。他心有余悸道:“这寂灭之力确实是先伤己后杀人。看来此招只能在必死之局使出,而且是周围没有己方之人的情况下。” 天劫灵体道:“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将寂灭之气凝聚成形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遍遍地锤炼回劈之招。当我双臂承受住汇聚的灵力与气力,被我高举于头顶的双月雷刀就让我有了一股刀势至极一往无前的感觉,我顺理成章地就挥刀劈下。”石武说出当时情形道。 天劫灵体不解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就算你是模仿我们雷灵献祭雷体凝形出寂灭之力,可你为何在生机被吸收后还能反哺己身?”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回它它便看了过去,谁知石武已经累得呼呼大睡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蓄影留念 “石武!” “石武!” “你醒醒啊!”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睡得这么沉!” …… 一连串熟悉的呼唤声后,石武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拍打揉捏着他的脸。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被头顶刺目的阳光照得向一旁侧去。然后他就看到蓝儿和大白兔子正举着前肢直勾勾地盯着他。 石武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去,谁知砰的一声,他的后脑直接撞在砖石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劈出的那个深坑里。他揉着后脑勺,感觉身上也像是散架一般的痛:“我怎么会在这里?” 蓝儿皱眉道:“我还没问你呢?你看到我们躲什么啊?” 石武细细回忆先前发生了什么,可他只记得自己累得连天劫灵体的问题都没回就睡了过去。 “天劫灵体,我睡着后发生了什么?”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天劫灵体,边和蓝儿说道,“我没有在躲啊,只是我先前练刀累了就躺地上睡了过去。我刚刚脸上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拍打来着,然后我突然看到了你们,就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退。” 天劫灵体先回石武道:“你是累得睡过去了,而且还睡在了你劈开的深坑边上。你一个翻身就滚落了下来,你体内的灵力已经耗光,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石武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哪样啊!你是不是练刀练傻了?”蓝儿显然不能感应到天劫灵体的存在,它主动承认道,“拍你脸的是我,大白只是揉了你脸,你可别冤枉它。” 石武自探己身,发现体内的灵力果然所剩无几,他不得不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灵植围栏内的灵力纳为己用。他对蓝儿和大白兔子道:“我先带你们上去。” 蓝儿会意地来到石武肩头,可蓝儿从石武右腿爬至肩头的每一下都让石武痛得想要叫出来,而他抱在手里的大白兔子更是让他手臂都有些发颤。他赶紧御空飞起,向着深坑上方飞去。 石武边飞边问道:“蓝儿,我这样睡了几天了?” 蓝儿没好气道:“我不清楚你睡了几天,我只知道你从进来灵植围栏练刀到今日正好七天。也幸好你是这个月进来的,要不然我真不会和大白过来找你。” “这个月有什么特别吗?”石武说着就降落在了灵植围栏内未损坏的砖石上,而后他就看到入口位置火纹花延伸过来的枝条上,赵辛、唐云、关肃、柳菡、周演一众共十一块传音玉佩都在忽闪着亮光。 石武看到这些急于找他的人才想起今儿个是他生辰。他见天色已至午时一刻,石武着急忙慌地冲出灵植围栏,在取过火纹花枝条上的纳海囊和传音玉佩后他就对蓝儿和大白兔子道:“你们的彩头我回来后再给你们。” 蓝儿突然道:“今儿个我陪你过去吧。” 正欲听赵辛他们传音内容的石武疑惑道:“你不陪大白了?” “老仙长说今儿个天气好,他要带大白出去转转。”蓝儿说道。 石武讶异道:“元叔居然会带大白出去。” “我怎么就不能带它出去了?”元叔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石武身前。 石武作揖道:“元叔好。” 元叔原本还想说上石武几句,可一想到今儿个是石武生辰,他也就作罢道:“新的一年祝你平安顺遂吧。” “多谢元叔。”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一瓶在驭兽宗炼制的元婴后期蓝玉灵液递给了元叔。 元叔不客气地接过,然后他对还想扑向石武的大白兔子道:“怎么样,我们出去喝一瓶?” 大白兔子闻言就兴奋地扑到了元叔怀里。 元叔一把将它接住,随后他衣袖轻挥,他们前方的空间就现出了一个圆形开口。开口的另一边是一处海天一色的惬意场景。元叔带着大白兔子走了进去,石武和蓝儿好奇地看着,发现他们所在的小岛满是松软沙土,远处还传来海鸥悠扬的鸣叫声。 待那空间开口恢复原状,石武羡慕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元叔这等修为啊。” 蓝儿不想在石武生辰时打击他,也就说道:“只要你一步步往前,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石武嗯了一声:“到时候我上午带你去外隐界东部的蓬莱城吃早点,中午就带你回凡人界的轩家村听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聊天侃大山,傍晚再过来忆月峰和大白一起吃喝玩乐。” 蓝儿被石武说的都有些心动了,它这次倒是真想石武可以快点成为那等厉害的修士:“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啊。” “嗯,记下吧。”石武也期待道。 石武随即以灵力注入手中赵辛的那块传音玉佩,只听里面赵辛着急道:“小武,你还好吧。你是不是在闭关?你要是听到消息就回一下。” 等石武又将灵力注入其他几人的传音玉佩,他们都在问询他的情况,还说他们已经到了观月峰山顶。 石武分出十一股灵力同时注入那些传音玉佩中:“大家不用担心,我前面因为修炼地太累而睡了过去。我很好,我现在马上就过来。” 观月峰上正在焦急等待石武信息的赵辛他们看到腰间的传音玉佩都亮了起来,他们在以灵力注入后就听到了石武传来的消息。 他们在闻知石武没事后都松了一口气。 赵霖疑惑地问道:“爹爹,为何石叔叔可以同时跟你们这么多人传音啊?” 柳菡他们被赵霖这么一说也注意到了这点。 只有赵辛懂石武道:“你石叔叔就是个奇人,他一定是学会了同时运用多股灵力的方法。他见我们如此担心又不想厚此薄彼,所以就用了此法回了我们所有人的传音。” 赵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柳菡他们听后也是会心地笑了一笑。 赵辛以灵力注入传音玉佩道:“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这次不光我伯父他们这些掌座闭关结束,就连锦儿、你徒弟运转都像是知道你今天要过生辰一般在前面几日陆陆续续地闭关而出。你慢着些来吧,今儿人多,我和关师弟他们还在擀面条呢。” 刚走至火纹花旁的石武听到赵辛的传音,他也不客气道:“那就有劳赵大哥先招待了。” 石武轻抚着火纹花道:“今日我估计会晚些回来,等我回来后我再给你一份火灵之力。” 火纹花对火灵之力其实并不在意,它只要能有石武相伴即可。它以繁密的枝条回应着石武,似在言说自己会等他。 石武在与火纹花亲昵的时候水池里的那三尾红灵鱼已经拍打出了阵阵水花。 当三块筑基期的金露玉灵肉被投进水池中,它们齐齐跃出水面,在半空中对石武抖了抖身子才落入水池追逐金色灵膳而去。 石武开怀笑道:“不错!居然还知道创新。” 石武说着就又扔了三块金露玉灵肉下去,惹得那三尾红灵鱼叼着先前那块金露玉灵肉再次跃出水面对石武行礼示好。 “行了,好好吃吧。”石武说完就带着蓝儿走去了忆月峰的东面。 蓝儿提醒道:“石武,那里有阵法屏障,我和大白兔子试过了,都下不去。” 石武笑着道:“这阵法屏障是元叔为了保证大白兔子的安全才设置的,而你则需要我带着才能出入忆月峰,所以你们两个当然下不去啦。” 石武说完就在蓝儿的注视下穿透屏障向下直行。而下面不远处正是花斑虎一族的巢穴所在,石武看到好几头趴在巢穴外面晒着太阳的花斑虎。 那些花斑虎还在想着今年它们头领的恩公怎么没在下方召唤它们,它们就看到石武从忆月峰山顶走了下来。它们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它们在出生以后就被父辈们告知上面山峰和上山山道乃是此间禁地,一旦触及轻则被打落回来,重则就是被直接灭杀。所以在它们心中,忆月峰山顶就是它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它们没想到石武居然就是住在忆月峰山顶之人。这件事整个兽群也就最开始的那三只花斑虎和老一辈的灵兽知晓,但它们生怕惹得石武不喜,就并未太过张扬。 花斑虎头领听外面说石武来了,它赶紧带领族人过去相迎。 石武见去年那两只老虎幼崽今年就已经长至半丈。他感慨道:“你们花斑虎这生长速度也太快了吧。” 那两只幼虎在石武说着的时候就朝他扑了过去,石武一手搂着一只笑着道:“我今儿个有些疲累,怕是抱不动你们咯。” 那两只幼虎听了就分别拱起石武的手臂,让石武躺在了它们有着柔软毛发的虎背上。 石武和蓝儿享受地躺着,他还对一旁的蓝儿道:“我们这待遇不比元叔和大白差吧。” 蓝儿闭着眼轻轻拍着那两只幼虎的虎毛道:“嗯,是不错。” 石武躺了一会儿就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他将以前剩下的七百二十盒凝气期金露玉灵肉连同五百盒筑基期金露玉灵肉五百盒金丹期金露玉灵肉一起放在了那只储物袋内。他想了想后又把一份金丹初期一份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放入,他递给那只花斑虎兽王道:“今日过后我就要进入闭关状态。后面我估计就没时间过来看你们了。这里面的金露玉灵肉你就自行分配吧。” 与花斑虎族群对那只储物袋现出的渴望目光不同,那花斑虎兽王则是关切问道:“恩公要闭关多久?” 石武回道:“最迟是十九年,而且十九年后我应该就要离开了。” “什么!”花斑虎兽王不舍道,“恩公为何不多留些时日?” 石武知它心意,他跳下那两只幼虎的虎背,摸着花斑虎兽王的脑袋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之间已经很有缘分了。我答应你,等我下次回来定会来看你。” 花斑虎兽王匍匐行礼道:“我在此等候恩公再临。并且我祝恩公大道有成!” “祝恩公大道有成!”花斑虎族群齐齐趴在地上对石武匍匐行礼。 石武传音于花斑虎兽王道:“这里面有两只我标记好的玉盒,我不知道这雪甲灵羹汤对你们灵兽效用大不大,但即便没什么作用单论味道它也是不错的。你服用的时候只要打碎外面白壳把里面红蓝相间的胶冻嚼碎吞下即可。” 那只花斑虎兽王接过储物袋,感激地以头叩地。 石武拍了拍那花斑虎兽王的脑袋道:“好了,我的朋友已经等我很久了,我这就走了。” “恩公慢行。”那花斑虎兽王万分不舍道。 石武转身对那兽王挥了挥手,在花斑虎族群的目送中回去了忆月峰山顶。 其余的那些花斑虎纷纷好奇地问询它们头领石武到底是何人,那头花斑虎兽王只是说道:“他是我们花斑虎一族的恩公!” 唐一卓的洞府外面,柳菡、年蓉、周演他们这些长辈都在陪着唐一卓聊天说笑。赵辛、关肃、林二狗他们这些小辈有的在忙着擀面条,有的则是在和赵霖、林运转这些第三代门人往圆桌上端着一壶壶果液。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光柱降落至观月峰山顶的绿玉传送阵内。 石武的身影出现之后,赵辛当先对赵霖和林运转道:“小霖、运转,你们快上去跟小武说几句吉祥话,今日是他生辰,我们都快忙完了他才来,他怎么说都该多给些好物于你们两个小辈。” 林运转性子实诚,加之对石武极为尊敬,他可不敢真的上去向石武讨要什么。 可赵霖不一样,她说了句好咧就走了上去。赵辛还想看石武怎么应付赵霖这丫头呢他就听到赵霖惊喜地出声道:“蓝儿!” “小霖!”蓝儿也激动道。 她们已经有靠近一年没见面了,蓝儿一溜烟地从石武身上跳下来到了赵霖手中。 赵霖抱着蓝儿对石武祝福道:“石叔叔,小霖和蓝儿祝你福至心灵,各种机缘傍身。” “小霖乖。”石武正要给赵霖挑选彩头呢赵霖就已经抱着蓝儿去玩了。 有蓝儿相伴赵霖哪还会去问石武要什么好物。 赵霖虽然没要,但石武这做叔叔的于情于理还是要给。他准备了一个新的储物袋,往里面放入了二十份土属性二十份火属性元婴初期至后期的金露玉灵肉,含有红莲印记与雪甲龟兽魂的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各三份,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三万块。他走去擀着面条的赵辛和关肃他们身旁,他对赵辛道:“赵大哥,这是给小霖的彩头和今后的压岁之物,你帮她收着吧。” 赵辛对一旁的万锦打趣道:“锦儿,你帮小霖看看他石叔叔准备的压岁之物是压到几岁的。” 万锦啐了赵辛一口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赵辛哈哈笑道:“就算年纪再大也要保持童心嘛。你偷偷看一眼就是了,要是有我们能用的,那我们就先用着。我以前的压岁灵石可都是被我父母收下说帮我保存的,可到至今为止,他们一块都没给过我。” 在圆桌那边坐着的赵胤咳嗽一声道:“辛儿,有你这么说我弟弟弟妹你亲爹亲娘的么?” 赵辛打了打自己嘴巴道:“伯父我错了,我就是想着这里都是自己人嘛。” 周演、姜谷生他们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万锦在他们说话间打开储物袋看了一眼,她脸上一惊赶紧以灵力传音于赵辛,告知了他储物袋内是何物。 赵辛听了也是一愣,而石武此时已经把给林运转准备的储物袋给了他。 林运转见是石武给的压岁之物,他连看都没看就在那说着谢过师尊。 石武在修炼之事上叮嘱了林运转几句后就走去了关肃身旁:“关师弟,你那边还有蓄影石吗?” 关肃放下手中擀面杖道:“还有两块,石师兄要?” “嗯,都拿给我吧。”石武道。 关肃闻言就打开储物袋将那两块蓄影石给了石武。 石武以手掌在装有中品灵石的储物袋内一吸之后,百万块中品灵石的灵力被他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殆尽。 石武又将这些灵力注入那两块蓄影石内,他想着这些灵力应该够它们记录几个时辰的影像了。他在转了一圈后把那两块蓄影石放在了唐一卓洞府大门的上方,正好可以将山顶平台的众人记录在内。 赵辛和关肃都发现了石武的异常,而柳菡、周演他们也都看到了石武的举动。 唐一卓直言不讳地问道:“臭小子你这又是在作甚?” 石武过去说道:“唐仙人,我马上就要闭关了。我见大家今日难得聚的这么齐,就想着用蓄影石记录下来。” 唐一卓的关注点显然在石武的闭关上,他不屑道:“你小子要是真能闭关就好咯。别两天过后就又让我看到你了。” 石武笑了笑道:“唐仙人,这次时间可能会长些,应该有十九年。” 除唐一卓以外的众人皆是一惊。 “不就是十九年嘛,我那时候为了凝聚金丹,足足闭关了五十年呢。”唐一卓忆起过往自豪道。 石武接话道:“我这不是在像您学习了嘛。” 唐一卓受用地笑了起来。 赵辛走过去问道:“小武,你真要闭关那么久啊?” “嗯,我在一套刀法和身法的融合上遇到了很多难题。”石武道。 赵辛对石武的话很相信,他感叹道:“到底是什么刀法和身法居然需要你去花费十九年时间研究。” “我都觉得这十九年还不一定能研究出个所以然。”石武如实道。 唐一卓插话道:“十九年不够那就再来个十九年嘛,你还这么年轻,多的是可以钻研的时间。” 石武还没回话呢唐云就说道:“爹,小武哥哥一定可以在十九年内钻研成功的。” 唐一卓见女儿帮着石武,他也就收声道:“好好好,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辛偷偷将储物袋塞还给石武,石武拒收后传音道:“赵大哥,不说我们之间的交情。就说小霖叫了我这么多年石叔叔,我也应该为她做些修炼上的准备。你可别在这大庭广众下跟我推来让去的啊。” “行吧,那我代小霖先谢过你了。”赵辛很想说你小子倒是快生个娃儿出来让我还还人情啊,可他一想到许露和林青的事就直接把话咽了下去。 石武在赵辛说完之后就拿出三目聚灵盆道:“赵大哥,这次人是最多的,你可别又把盐放多了。” 赵辛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这都煮了十二年了,要是再煮不好我就引咎退位让你自己来。” 众人听到赵辛这话,都哈哈哈地笑着。 不一会儿,十五碗喷香的面条就被赵辛他们端了上来。 石武照旧是第一碗,接着是柳菡的、再是五峰掌座和唐一卓的,然后是关肃、唐云、林二狗的,在给林运转端过去后,赵辛才将自己一家三口的那三碗面条端了过来。 柳菡与周演相视一笑,他们先前在商量风鸢宗掌门之位的继承者时都觉得赵辛很不错。 石武自纳海囊内拿出对应众人灵根修为的两份金露玉灵肉,以灵力送至众人身前。 柳菡当先祝福道:“小武,我祝你修炼一路坦途,心想事成!” 唐一卓笑着道:“小武,那我就祝你可以找到一个好伴侣,再生一堆胖娃娃。” 众人一一对石武说着祝福之语,石武全部应下地作揖道谢。 桌上除了面条之外还有柳菡特意准备的灵果液,虽然只有筑基品级,但味道甘甜,最主要的是林运转和赵霖这些小辈都能一同饮用。 他们十五人围着圆桌欢快地吃喝着。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往事。 那边柳菡刚说完当年赵胤成为落月峰掌座就去满月峰跟年蓉为了一颗筑基丹的价格争论的事情。这边赵胤立马就说林轩在修炼水引千军时因为术法口诀与灵力所对应的位置不准确就跑去供月峰让周演重新推演,后面周演又推演一次,林轩还不满意,这可把周演给气到了。要不是公孙冶出来评说两方肯定不会罢休…… 到了最后,就连柳菡晋升元婴时差点一刀砍了石武的事情都被年蓉说出。 这一日的他们没有掌门、掌座、门人之分,而像是家人好友一般围坐在一起说着各自的乐事。 这一幕幕也被唐一卓洞府上面的两块蓄影石全部记下。 夕阳余晖没有散去众人畅快聊天的劲儿,直至石武感觉到那两块蓄影石内的灵力即将耗尽。他对圆桌上的众人道:“大家一起面向那两块蓄影石留个念吧。” 石武说完之后众人纷纷附和,柳菡等七位长辈端坐在前方,石武和赵辛互相搭着肩膀站在柳菡他们七人的身后,石武左侧是笑靥如花的唐云,万锦则和抱着蓝儿的赵霖站在了赵辛的右边。关肃、林运转、林二狗分立于石武那一排的两侧。 那两块蓄影石也在众人坐好站好之后记录下了这最后一道影像。 第六百五十八章 闭关前夕 众人在看到那两块蓄影石上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后就知道里面的灵力即将耗尽。 石武双手虚空一抓,那两块蓄影石就从洞府大门的正上方来到他手中。 还不待石武收起蓄影石,柳菡就对石武躬身作揖道:“小武,这另一块蓄影石可否交由宗门保管,我想将它作为风鸢宗掌门的传承之物。” “可以。”石武说完就将左手那块蓄影石递给了柳菡。 柳菡郑重地接过,谁知石武在递过去时他右手那块蓄影石就被旁边的唐一卓伸手拿过:“你小子真是有心。近些日子我记性越来越差,这蓄影石内的影像正好可以让我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忆回忆。” 石武体内所剩的灵力虽然可以避开唐一卓伸手夺石的举动,但他这么做的话唐一卓估计就要摔个以头抢地了。所以他还是看着那块蓄影石被唐一卓拿了去。 唐云明白石武用蓄影石记录下先前的一切就是为了有个念想。她走去唐一卓身边道:“爹,这是小武哥哥的,您还给他。” 唐一卓在唐云伸手过去拿时就把蓄影石揣在怀里,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道:“我不。” 唐云哄着道:“爹,您这样子大家明年可都不来看您咯。” 唐一卓嘿嘿笑道:“明年小武可在闭关呢,他们估计也要忙自己的事没工夫来看我。” 唐云闻言只感一阵头疼。 柳菡这时将手中那块蓄影石还给石武道:“小武,那这块你收回去吧。” 石武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柳菡掌门,我想唐仙人也就是从我这借过去玩两天。” 唐一卓满意地笑道:“还是你小子懂我。你们可得帮我做个见证啊,这块蓄影石是我问石武借的,我这做长辈的还能贪晚辈的东西不成?” 在场众人因知晓唐一卓的情况,加上石武也在对他们点头示意,他们齐声说道:“我等皆是见证。” 唐云听到这里整个脖子都羞红了。 偏偏唐一卓还应下他们这句然后对柳菡等人道:“嗯,天色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我也要回洞府歇息去了。” 柳菡他们正要与唐一卓道别呢唐一卓就已经进去了洞府,他还从里面把洞府大门关上了。 唐云气得直跺脚道:“爹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石武笑出声道:“所谓老小孩老小孩,就是越老越像小孩子。那块蓄影石就和他心爱的玩具一样,没事的,反正我还要闭关很长时间,就让唐仙人帮我保管吧。” 唐云见石武这般为唐一卓说话,她对众人歉意道:“对不住大家。” 有石武的态度在前,柳菡他们自然不会对唐一卓有什么想法。柳菡说道:“云侄女,那我们也都回去了。这段日子辛苦你多照顾你爹。” 姜谷生适时地对唐云说道:“云侄女,你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尽管传音告诉我。” 唐云对柳菡和姜谷生作揖道:“多谢柳菡掌门,多谢姜师叔。” 柳菡、年蓉、周演知道石武即将闭关,在祝石武闭关成功后他们就施展瞬移之法离开了。 赵霖不舍地把蓝儿递给石武,她问石武道:“石叔叔,您闭关这么多年,蓝儿也不能出来吗?” 这个问题可把石武给难住了,他回道:“这事我不能确定,但我会去跟元叔,也就是你知道的忆月峰主人老仙长请求一下,看他能不能让蓝儿独自进出忆月峰。” 赵霖见还有希望,于是她说道:“那您一定要帮蓝儿争取啊,我相信那位老神仙人好心善肯定会通融的。” 赵辛呵斥道:“小霖!不可在外妄议老仙长。” 赵辛深知元叔的可怕,他不愿赵霖惹得元叔不喜。 懂事的赵霖哦了一声,又上前和蓝儿碰了碰额头道:“蓝儿,我会天天想你的。” 蓝儿感性地说道:“小霖,我也会把你放在心里的。” 石武见她们感情如此之好,他真的很想把蓝儿托付给赵霖。可蓝儿已经是他的本命灵兽,而且他还不知道解除契约的方法。再加上忆月峰山顶还有大白兔子这一蓝儿割舍不下的同伴,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将蓝儿交托给赵霖的想法。 赵辛对石武道:“小武,我知道你小子沉浸于某件事就会进入忘我的状态,但如果你练刀练得闷了你就出来找我,我随时沏茶恭候。” 石武笑着道:“赵大哥,你毕竟有妻女要陪,我最多也就白天找你。” “哈哈,那就说好了白天啊。”赵辛也笑着道。 石武点头道:“好!” 赵辛随后给林二狗使了个眼色。 林二狗这才过去石武身前道:“小武哥,二……林二祝你刀法有成!我也会勤加修炼不给我们这些从凡人界上来的人丢脸!” “林二?”石武心领神会道,“好名字!” 林二挠着头笑道:“我也觉得是个好名字,是师尊帮我取的。他说你是风鸢宗第一人,他要我以你为榜样成为风鸢宗第二人。” 石武拍着林二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此时赵胤走过来道:“小武,刻苦修炼是好事,但也要多注意身体。” “赵师叔,我知道的。”石武恭敬道。 赵辛牵起万锦和赵霖的手道:“小武,那我们就先回落月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通知我。” 赵辛说完之后,赵胤也把手搭在了林二的肩头。 石武嗯了一声道:“好的。哦对了赵大哥,我忆月峰上的关师弟、茵茵师妹、远转三人还望赵大哥在我闭关期间多加照拂。” “那是一定!”赵辛回过后就和赵胤同时施展瞬移之术带着万锦赵霖以及林二狗回去了落月峰。 关肃和林运转见石武在闭关前还不忘让赵辛照顾他们,他们心中对石武充满着感激。 石武看出他们的心思,他打趣道:“感动归感动,我生辰日可不兴有人哭的啊。” 林运转一听立马抬着头让情绪稳定下来。 关肃则是说道:“石师兄,能遇到你是我关肃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徒儿亦是一样!”林运转接上去说道。 石武上前抱住关肃和林运转道:“我能遇到你们也是幸事。” 三人想着彼此间的种种,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石武拍了拍关肃和林运转道:“关师弟,今天太晚了,明日闭关前我会过去找你,我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好的。”关肃一口答应道。 林运转问道:“师尊,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石武抚了抚林运转的脑袋道:“我答应过你爹要护你助你。所以你在忆月峰上好好修炼好好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师尊,我会的!”林运转保证道。 在与石武作别后,关肃就带着林运转从绿玉传送阵回去了忆月峰山脚。 石武看着等在这里的姜谷生,他叮嘱道:“唐仙人他们就劳你费心了。” “这是属下的使命!”姜谷生俯身作揖道。 石武扶起姜谷生:“好了,你也回去吧。” “属下遵命。”姜谷生随即就施展瞬移之术回到了下方自己的洞府。 最后这观月峰山顶也就剩下了唐云、石武还有趴在石武肩头因与赵霖分别而悲伤着的蓝儿。 石武看了看天色道:“云儿,我先带你回去住处。我等等还要去饭堂那边跟杨叔马叔说一声,毕竟后面十九年都不一定能过去了。” 唐云知道石武每年生辰日都会有这习惯。她见自己已无它事就说道:“小武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石武同意道。 月光铺路,石武与唐云脚步轻快地走在下山山道上。 他们之间已无一丝隔阂,唐云会问石武那套刀法与身法为什么会那么难,她一直觉得她的小武哥哥学什么都很快,不应该被一套刀法和身法给难住。 石武则告诉唐云他这套雷系刀法与步法的结合条件太过苛刻,动不动就会伤筋动骨,要不是有元叔的造化汤,他今天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唐云这才知晓原来石武的修炼这般危险。可她了解石武的性子,所以她并没有劝阻石武,只是让他在修炼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 石武也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 在有说有笑间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观月峰饭堂前。 唐云这些年都在照顾唐一卓,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了。她看到饭堂周围都被打扫地干干净净,她不由得说道:“姜师叔还真是周到。” 石武取出门灵石打开了饭堂大门,他轻车熟路地走过去老杨老马打饭的桌台,又拿出一块中品灵石替换了桌上灵石灯盏内已经耗光灵力的那块。 当饭堂内的光亮生出后,石武就跟唐云说道:“云儿,你坐我对面吧,这两边以前是杨叔和马叔坐的。” 唐云点了点头就坐过去了石武对面,然后她就看到石武把做面条的那些器具全拿了出来。 唐云想起身帮忙,却被石武拦下道:“今天你也累了,你就坐着休息会吧。我来帮杨叔马叔煮面就行。” 石武手上的动作很快,等他和面揉面结束,他就开始用擀面杖把那些白白的面团擀成一根根细长的面条。 唐云见之说道:“小武哥哥,我说句不多心的话啊,你擀出来的面条粗细长短几乎都一样,这手法可比赵师兄好太多了。” 石武却是道:“自己做和别人做给你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爹曾经说过,那些客人来我们饭馆吃饭是吃个热闹,而我爹娘、阿大爷爷吃饭只是为了和我一起。我以前不懂,现在越长大越能体会这种感觉。” 唐云理解道:“有时候吃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 “对!”石武点头之后就将面条下在了已经煮沸山泉水的三目聚灵盆内。 等那两碗香气腾腾的面条被端至老杨老马的座位前,石武又在老杨老马的面碗里放入了与他们灵根属性契合的五块筑基期金露玉灵肉。 唐云和蓝儿都看出老杨老马在石武心中的分量。 只听石武说道:“杨叔马叔,小武后面十九年应该会一直处在闭关之中,估计就不能来看你们了。说出来你们可别生气啊,小武这次闭关是要练一套对付内隐界拜月宫的刀法。我也不知道上面会派谁下来,所以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才能有备无患。” 唐云听到这里才知道石武这次闭关居然是为了她。她心中被一股暖意包裹的同时默默地垂下了头。 怎料唐云甫一低头她后颈的上弦月印记内就射出两道金色光束,于饭堂大厅穿梭之后照出了老杨老马座位上的两个灰影。 率先发现这一情况的石武面色大变,他赶紧将手掌伸入那只存放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三万块六角菱形上品灵石内的灵力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下瞬间被他吸入体内。 石武双掌覆盖雷霆之力道:“你们是谁!” 唐云这时也看到了老杨老马座位上的两个灰影,她同时发现照出这两个灰影的金色光束居然出自她后颈。 唐云大骇之下站起身来,那两道金色光束顿时回归她后颈的上弦月印记内。那两个灰影在金色光束消失后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石武没有出手,因为他心里对这两个灰影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他收回雷霆之力道:“杨叔马叔,是你们吗?” 石武展开耳力,可饭堂大厅内没有任何回应之声,他只听到了对面唐云紧张的心跳。 唐云小声问道:“小武哥哥,刚刚那两个灰影是杨叔和马叔?” 石武也不敢确定,他只是说道:“很有可能。你后颈的上弦月印记月凌飞也有,当年公孙大哥过来前杨叔马叔就已经在这里自戕而亡,他们应该在自戕之前行了什么秘法将魂魄留了下来。而你后颈印记内的金色光束或许就是让它们魂魄现行的关键。” 唐云闻言再次低首,可她试了好几次她后颈的上弦月印记内都没有反应。 蓝儿见状就要跳下去以自己的方式搜索那两个灰影的方位,却被石武一把揽回肩头:“蓝儿,不必了。” 石武又对唐云道:“云儿,我掌中的卍字血印一直未有反应,那就说明它们不曾有害你我之心。” 唐云摸着后颈的印记道:“小武哥哥,我这印记是自小就有的,这是否代表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月家的手掌?” “我不了解这些,但我会努力拦下月家派来的人。即便是……”石武定住心神后才说道,“即便是你被内隐界拜月宫的人抓走了,我也会想尽办法上去内隐界救你!所以你一定要等我!我的朋友不多,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唐云狠狠地点头道:“云儿记住了!” 石武收回桌上的三目聚灵盆,他将两只面碗递给蓝儿一只道:“走吧,我们送云儿回去后也要过去忆月峰了。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我就开始闭关。” “嗯。”蓝儿接过面碗道。 石武和唐云走去外面,等石武收起门灵石关上饭堂大门,他们就向着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行去。 石武见唐云的情绪经由刚才的事情有些低落,他就讲起当年的趣事道:“云儿,还记得那次我引火术失控,唐仙人怕我再过去找你特意在各处绿玉传送阵设下陷阱的事情吗?” 唐云见石武提起往事,她轻笑一声道:“当然记得啊,我爹在去找友人过来帮我重新设置阵法屏障时还特意让萧椋师兄在外为我守护呢。” 石武哈哈笑道:“对啊,那时候萧师兄还跟我互探道心来着,真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萧椋的双重身份唐云在唐一卓渡劫失败后就从柳菡口中得知,但萧椋和石武互探道心之事她还是首次知晓。她惊讶地问道:“小武哥哥,那你说萧师兄是向着我们风鸢宗的还是向着圣魂门的?” 石武想起了萧椋对于修真界的看法,他说道:“萧师兄曾言修真界好比一个大染缸,掌局之人往里面添加什么颜色的染料,里面的人就会跟着变成那种颜色。他只能适应着里面的改变,然后与其融为一体。萧师兄要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颜色。所以你问我萧师兄会向着风鸢宗还是圣魂门,我觉得他两边都不会相靠。他要追求的目标早就超出了风鸢宗与圣魂门这两个宗门的限定。他会为了这个目标不惜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相信若我下次再见到他,他一定会让我刮目相看!” 唐云不知道石武为何会这般笃定,但她也选择祝福萧椋道:“但愿萧师兄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颜色。” 等二人来到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石武对唐云道:“你回去休息吧。” 唐云摇摇头道:“我想目送小武哥哥离开。” 石武想着如今的风鸢宗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也就说道:“好吧。” 唐云看着石武走入绿玉传送阵,在石武与她一同挥手过后,一道绿色光柱就自传送阵内升起。 唐云对着里面的石武道:“小武哥哥,谢谢你!” 石武和蓝儿各自端着面碗回到忆月峰上已是晚间戌时。 大白兔子似在等着他们一般趴在元叔的长凳上,待石武和蓝儿一从绿玉传送阵出来,它就撇下还在凳上抽着旱烟的元叔一蹦一跳地来到石武身前。 石武贴心地将自己面碗中的金露玉灵肉夹到了蓝儿碗里,然后才把手中面碗递给大白兔子道:“吃吧,还热乎着呢。” 大白兔子听了就开心地和蓝儿一起吃了起来。 元叔未待石武开口就先说道:“你真的决定闭关钻研雷刀寂灭?” 石武点头道:“是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算把雷刀寂灭发挥出双倍甚至是三倍的威力依旧拦不住来抓唐云的人。你还练吗?”元叔问道。 忆月峰上空的明月在元叔问出这个问题后就开始被成片的黑云笼罩。 石武不明白元叔为何要在自己闭关前跟自己说这些,但他还是细细地去想了这个问题。他最终仍点头道:“练!” “为何不回归本心,在火系术法上下下功夫?说不定更有机会。”元叔建议道。 忆月峰上空的黑云越聚越多,里面似藏着一条紫色雷龙时刻准备劈向下方的忆月峰山顶。 石武注意到了空中的异样,他突然对元叔道:“元叔,上面那些紫雷是属于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吗?” 轰隆一声,一条紫色雷龙像是被石武的话语激怒一般向他冲了下来。 整个忆月峰山顶都在那条雷龙出现后被染上了紫色。 石武眼中毫无惧意,甚至还收回了看向那条紫色雷龙的目光。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对上面说到:“今日他生辰,我讲几句怎么了?” 谁知那条紫色雷龙完全没有作罢的意思,忆月峰上空的阵法屏障即将迎来它第一波冲击。 “给脸不要脸。”元叔吐出一个白色烟圈,衣袖轻挥之下,那烟圈便直接禁锢住了外面那条紫色雷龙的龙首,不但阻下了它的冲击之势,还让它之龙首现出诡异的溶解之象。 一股股若液体般的紫色雷霆像是这条雷龙的血液倾落在空中的阵法屏障上。 石武镇定自若道:“元叔,你们在外隐界的局已成,那我只能按局中所示去做。我不清楚你为何会突然提示于我,但这一阶段很明显都与雷族有关,那就让我以雷刀寂灭结束外隐界的经历吧。” 元叔握着旱烟杆的手顿了一顿:“所以你跟唐云说的那番话是你在布的局咯?” “元叔,我这人虽然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复杂,但我从不会把我的朋友也算计在内。我之所以对唐云说那番话是知道这局避无可避,那我就要给唐云留下生的希望。我不晓得你和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允许我走多远,但我会尽力在这段旅程结束前保下我在乎的人。”石武坚定道。 元叔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去休息吧。” 石武对元叔做了个揖后就径自走去了火纹花身旁。他躺在火纹花为他编织的赤色大床上,看了一眼空中还在被白色烟圈溶解的紫色龙尾后他就直接闭目休息了。 蓝儿先前还在担心外面那条恐怖的紫色雷龙,不过它见大白兔子一直在唆着面条,而石武更是心大地睡着了。它也就放心大胆地边看边吃了起来,它还不时地在心里感叹道:“真是壮观啊!” 深夜子时,天空早就恢复了先前的月明之景。 大白兔子和蓝儿也在吃完面条后就回去了青竹小屋休息。 在月下独自抽着旱烟的元叔看向赤色大床内安睡的石武:“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真是个好名字!”  第六百五十九章 小别 腊月廿六,凌晨。 忆月峰山顶的寒气与元叔抽完最后一口旱烟吐出的烟圈有着一样的白色。 元叔拿着烟杆在长凳上敲了敲,烟孔内抖出的烟灰毫无规律地浮落在地。 月光轻照之下,他持着旱烟杆的整只右手竟是可怖的紫色,而且这些紫色还像是活物一般在他手上蠕动着。可元叔却像毫无知觉似的把抖干净的旱烟杆插回腰间,提起地上的长凳就向青竹大屋走去。 情宙鸢在元叔弯腰提凳之时就先行飞起,进去了青竹大屋。 待元叔提着长凳回至青竹大屋,里面各种木属性的器物青光大放就像饕客闻到了人间美味一样兴奋。 都不等元叔有任何举动,他右手上的第一层紫色就被那些青光吸摄而去,露出了里面还在向内钻着的细密雷霆。 元叔将手中长凳放下,在手掌与长凳分离的那一刻,那些剩下的雷霆就全被长凳上产生的一股巨大吸力吸了进去。 元叔握了握微麻的右手道:“不愧是被称之为异数的极难胜地,就连天道规则的天罚之力都比别处厉害了数倍,居然还可以追本溯源直接侵袭我本尊。” 原来元叔先前灭杀那条紫色雷龙的举动已经触及了极难胜地天道规则的惩罚范畴,进而施法的右手受到了反噬。 情宙鸢双目之中现出难过之意:“对不起,老仙长。”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以今后全心全意为我效力的代价让我帮你提示于石武,不管石武听得进还是听不进,你都已经还了他对风鸢宗的恩情。而我虽然受了点小伤,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这是我乐意去做的。至于石武,他从一开始就是自知而知人的状态。我抵受了九成九的天罚之力,剩下的那些应该是在他闭目时进入了他体内,不过有玄天锁链护魂他完全可以承受过去。经由今晚的提示,我相信他对外隐界这场局会有更好的心理准备。这等三赢的局面对大家都有好处。”元叔说道。 情宙鸢看向外面石武所在的方向,默默地点了点头。 火纹花编织的赤色大床上,石武睡得很沉。周围的寒气在临近石武前就被火纹花的枝条全部蒸发散去。 而石武这次就连人魂都罕见地进入了入眠状态。 “这是哪儿?”石武不解地看着周围皆是蓝色的广阔空间。 他站起身子,发现身下就像是一汪海水般泛着波澜。石武放声大喊:“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 石武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他快步向前行去,可不管他走到哪里,这片蓝色的世界就好似在跟着他一同前行。 石武在发现这一情况后索性就停了下来。他坐在这海面上,看着下方波澜中的倒影。可让他惊讶的是,下方倒映出的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个被蓝色雷霆包裹着的身影。 石武猛地向后一退。 那雷霆身影似乎感应到了石武的恐惧,自浮动的波澜中缓缓现出身形。 “你是谁?”石武问向那雷霆身影道。 那雷霆身影对石武的问题置若罔闻,它朝四周看了看,突然身形一闪。等它转瞬来到石武身前时,这雷霆身影已经变为了紫色。 石武震惊之下口中轻喝道:“化灵!” 可让石武始料未及的是,他这声化灵过后,其体内没有任何雷霆之力生出,更确切地说,他是没有一丝灵力可以驱使。 “怎么回事?这怎么有点像当初我进入沐海浴佛阵内的情况。不对!现在好像比那次更糟糕。”石武想着的时候这片空间已经彻底变为了紫色。 那紫色的雷霆身影一把扣住石武的喉咙将他提起。它口中像是有各种声音在争先恐后地对他质问:“你承下了一切,可你承得起么!” 石武确定自己听过这些声音,他还在猜测是谁在故弄玄虚时,那身影撤去了头上那部分雷霆露出真容,石武紧接着就被骇住了。 因为这雷霆身影的面容正在不停地变换,一会儿是齐方城主、一会儿是蝎仙老妪、一会儿又变成了那一个个死在他手中的人…… “我可不怕已经死了的人!”石武看到这些面容后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将眼前这雷霆身影看成是所有仇敌的怨魂承载。他双掌下意识地拍在那雷霆身影的头部,他笃定自己的卍字血印能克制它们。 谁知那雷霆身影居然任由石武双掌拍在头上,而石武抱有信心的卍字血印却并未显现。 更为诡异的是,先前这雷霆身影变换出的石武仇人面相居然又变成了大壮、阿花、韦一刀、柳黎等人的面容。 他们同样对石武发出了那个疑问:“你承下了一切,可你承得起么!” 若说仇敌的话语对石武造不成任何伤害,那大壮他们的疑问之声就像一根根尖锐长枪洞穿着石武的心脏。 石武自那雷霆身影的头部松开了双掌,他似在问那些逝去的好友又似在问自己:“所以忘记你们重新开始才是我正确的选择吗?” “是!”那一个个熟悉的脸庞同时回道。 石武又问道:“那风鸢宗的人呢?所有与我相识的好友呢?是不是要将他们的记忆全部抹去,只有消除我的存在才是对他们真正的保护。” “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用了比之先前更加强硬的语气。 石武突然呵呵笑道:“好厉害的幻境!居然连我先前的想法都能探知。” 那雷霆身影的面容固定成了公孙冶的模样:“小武,我们是你的心声,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为了所有人好。” “我的心声?”石武反问道,“那这心声之中为何没有阿大爷爷!” 那公孙冶模样的雷霆身影闻言一怔,它似乎想要努力变成阿大的模样,可无论他怎么尝试都不能成功。 石武告诉它道:“或许你们真是我的部分心声,所以你们探知了我的些许想法。但我想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被谁驱使成像,做决定的人始终是我。你不敢也凝不出阿大爷爷的面容,因为阿大爷爷对我影响至深即便是在这幻境中我也知道他已经去世了。无论是谁,只要它敢以阿大爷爷的面容在此现身,那它施展的幻境就会自行破开。” 那公孙冶模样的雷霆身影在石武说完后果真停下了面容的变幻。它阴沉地笑道:“你真是好狠的心呐,居然把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当成了破除幻境的明灯!” 既然已经确定是敌人了,那它说的话不会让石武有任何触动。石武看了看置身的紫色世界,他问道:“你应该是我闭眼前看到的那条紫色雷龙吧?” 公孙冶模样的雷霆身影松开提着石武的手掌,它现出真身,果然是先前那条被白色烟圈溶解的紫色雷龙。它朝石武威严地说道:“你让极难胜地的天地规则受到了冒犯,所以你应当接受吾之惩罚!” 石武冷笑道:“应当接受惩罚?你说这话也不臊得慌。我做了什么要受到惩罚?你怎么不去惩罚元叔,惩罚那些真正冒犯天地规则的存在?你不就是看我修为低下好欺负么。行!你有本事的话就在这幻境里杀了我,我要是醒不过来那就是我命该如此。但你也给我听着,你说的这些我会全部记住!等哪天我修为够了,我第一个灭的就是你这狗屁天道规则!” 那紫色雷龙没想到石武竟对它毫无惧意,还说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它怒喝道:“即便我只是一丝天罚之力的虚影,我也要让你魂死梦中!” 那条雷龙龙躯之上紫芒暴涨,它纵身一跃又冲击向下,带动这片紫色空间一同向石武索命攻去。 “魂死梦中?”石武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再无担忧,他直面那条向他冲杀而来的紫色雷龙。 那条紫色雷龙气势汹汹地张开尖牙大口,眼见着就要一口吞没石武,哐哐哐地锁链涌动之声突然自石武体内传出。三道泛着金光的玄天锁链一道向上穿透捆缚住那条冲击而来的紫色雷龙,另外两道如两只手臂般撑托起这片向内压缩的紫色空间。 “鸿蒙之气!”这次换成那紫色雷龙惊骇道。 石武走至那条紫色雷龙身前,他以手掌按在它的龙首之上,在记下这所谓的天罚之力后,他问道:“你认识这鸿蒙之气?” 那条紫色雷龙感受着玄天锁链上的金芒,它颤抖道:“这是他的鸿蒙之气,难道你是……” 砰的一声,这代表天罚之力的紫色雷龙还没说完就承受不住地溃散成了一堆紫色流光。 “嗯?玄天锁链并未收束!是它自身含有道誓之类的禁忌还是有谁出手了?”石武感觉都要知道在他身上下注之人是谁了,却在这关键时刻再度失去了线索。 上方压缩而来的紫色空间在那条雷龙消散后若紫色的雪花般晶莹飘下。 石武伸手接过一片紫色荧光道:“这是除了元叔和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外的第三股势力。” 在那些紫色荧光全部流逝后,三道玄天锁链再次收归于石武魂体内。石武的身子却在下一刻突然失重般地淹没在那片蓝色的海洋里。 石武这才发现这蓝色的海洋竟然都是由雷霆之力组成,而他身子在这些雷霆之力的包裹下只觉得一阵舒爽。在他即将到达下方海底时,他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他好奇之下就向着那人游去。 等石武靠近之后,他发现那闭目之人居然长得与阿大一模一样,而且在石武要伸手触摸他时他还睁开了双目。 石武忍不住喊道:“阿大爷爷!” “阿大爷爷!”同一时刻,赤色大床上的石武惊得坐了起来。 冬日的朝霞在卯时过半就穿透云层落在了忆月峰的山顶,也正好照着大口喘气的石武。 其体内天劫灵体关心地问道:“石武,你怎么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我看到阿大爷爷在一片蓝色雷霆组成的海洋里,他还睁眼看了我。” 天劫灵体纳闷道:“阿大爷爷?石武,你是不是做梦了啊。” 石武望着已经升起的朝阳,他问向天劫灵体道:“昨晚我人魂也进入了入眠状态,你可有看到我人魂魂体内现出玄天锁链?” 天劫灵体回道:“除了方才你大喊一声外我并没有听到你人魂那边有什么动静。” 石武见天魂和地魂内的凤焱、印沁也都像没有注意到他之异常地处在打坐之中,他不解道:“难道真的是梦?可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 天劫灵体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石武于是就把梦境中的事情全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听了大为诧异:“除了老仙长和在你身上下注之人以外的第三股势力?” 石武追问道:“你们雷族与天道规则之力可有交集?昨晚那条紫色雷龙是你雷族族人吗?” 天劫灵体道:“我昨晚就想跟你说的,可你直接睡了过去我就没来得及讲。那条紫色雷龙不是雷族所有,甚至我在雷之空间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一次。现在听你所言,我也觉得这是属于极难胜地的天道规则之力,而且是用于刑罚灭杀的。” 比起那天道规则之力,石武对雷霆海洋内睁眼看他的阿大更为在意:“你说阿大爷爷会不会没有死?或者说阿大爷爷的魂魄再次转世了?” 天劫灵体道:“石武,阿大爷爷已经去世了,而且是你亲自火化的。前面具象之雷以具象之力变成阿大爷爷的模样,你不是坚定信念以凤焰术将它灭杀了么。石武,即便那个真是阿大爷爷的转世,你觉得对你而言有意义吗?” 石武定了定心神,随即说道:“没有意义。即便那人真是阿大爷爷的转世,他和我之间也只是陌生人罢了。” 天劫灵体劝慰道:“所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和阿大爷爷的过往都在你心中,无人可以取代或者侵占。” “天劫灵体,多谢!”石武感激道。 天劫灵体笑着道:“好了,快去帮关肃和蓝儿他们准备需要之物,我就不信你把雷刀寂灭发挥出三倍的威力还不能帮唐云拦下那拜月宫下界之人!” 石武点头道:“嗯。” 石武从赤色大床上起身,在给了火纹花一份温和的火灵之力后他就过去了灵植围栏。 石武看到灵植围栏内依旧是他昨日离开时的样子,他也不管了,直接从赤云袋中将三目聚灵盆取出,又以咒语把聚灵盆盆距扩至六十丈。 石武心念一动间身躯也来到百丈,他对三目炎睛兽道:“三目,我要为蓝儿准备大量的灵肉肉干作为它的吃食,你助我一同烘干这些灵肉内的水分。” 三目炎睛兽一口答应道:“好的主人。” 只见石武拿出一个专门放有兽王宗元婴品级灵肉的储物袋。他将储物袋袋口开至最大,把里面的灵肉倾倒在三目聚灵盆内。 三目炎睛兽也不含糊,只见它全神贯注地使用火灵之力包裹在那些灵肉的外围,将灵肉内部的水分全部蒸发。 石武则操控着灵力将这些灵肉上下翻层,待一块块灵肉收缩喷香,石武就拿出一个只要输入灵力就能打开的储物袋,把这些烘好的灵肉肉干全部装入。等石武一个储物袋装完,他发现聚灵盆内还有小半盆灵肉肉干,他只得再拿出一个新的储物袋装好。 石武在帮蓝儿准备好灵肉肉干后,他又从纳海囊中取出六只金丹后期琉璃瓶,以咒语将那这六只琉璃瓶瓶口全部变大。 石武一次性拿出四只金丹中期的海玉桃。待这些海玉桃落至三目聚灵盆盆底,石武双掌之中出现四道灵力丝线,它们自这些海玉桃顶端进入之后就分化出无数道更细的灵力丝线顺着海玉桃内部经络前行。 石武的线入之法比之先前更为精准迅速,片刻之后他就以灵力丝线将这四只海玉桃内的果肉全部分离。等石武往这些灵力丝线内注入火灵之力,这四只金丹中期海玉桃若卸下外衣般露出了里面被赤色丝线包裹住的一块块果肉。 石武的这一手法三目炎睛兽见怪不怪,毕竟他们二者已经配合制作了一千五百多份雪甲灵羹汤。 三目炎睛兽见石武在炼制完一批后再次炼制,直到将这六只琉璃瓶中装满金丹中期的蓝玉灵液才停下。 三目炎睛兽问道:“主人,您这炼制的也太多了。” “我还怕不够呢。”石武说着就把那六只琉璃瓶的瓶盖盖好。 随后石武直接化身百丈火灵状态,他对三目炎睛兽道:“三目,我这次闭关的时间会有些长,估计有十九年,在这期间你就炼化我给你的火灵之力。” 三目炎睛兽感受到石武往聚灵盆内灌注的火灵之力,它感动道:“多谢主人!其实主人不必特意跟我打招呼还给我火灵之力的,我可以在聚灵盆内等着主人。主人,好了。您给的火灵之力已经很多了,足够三目炼化很久了。” 石武这才撤去贴在聚灵盆盆身的手掌。他将体内火灵之力收回,又把身躯扩至千丈。只见他自纳海囊中取出一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在三口两口吞下后他体内的灵力和气力再次恢复至巅峰状态。 做好这一切之后,石武将自己和三目聚灵盆都恢复至正常大小。他对三目炎睛兽道:“好好炼化吧,说不定下一次见面我们就已经在内隐界了。” 三目炎睛兽一听石武这句,它无比期待道:“主人!三目定会好好炼化主人的火灵之力,不拖主人后腿!三目也在这里祝主人闭关有成!” “好!”石武说罢就将三目聚灵盆收回赤云袋中。 石武分别取出六个新的储物袋,他首先将这六瓶蓝玉灵液各自放了进去,然后在第一第二个储物袋里分别放入了元婴初期至元婴后期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各二十盒,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各三万块。而在第三个储物袋里石武放入的是金丹初期至元婴后期的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共一百八十盒。 这第一第二个储物袋是他为关肃和夏茵茵准备的,这第三个储物袋是他要给珠光阁的回礼。至于后面那三个储物袋内的蓝玉灵液,分别是蓝儿和大白兔子以及唐一卓的饮品。 石武感应到蓝儿还没苏醒,于是他拿起第一第二个储物袋走出灵植围栏,从绿玉传送阵过去了忆月峰山脚。 当石武出现在关肃洞府外时,林运转反而首先从自己的洞府出来了。 石武发现林运转双目中充满了血丝,显然一夜没睡。石武担心道:“运转你怎么了?” 林运转道:“师尊,我昨晚回来后看了你给我的储物袋,里面的东西太贵重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还给师尊。” 石武一听是这个,他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傻孩子,那些是师尊帮你准备的,你安心地拿去用就是了。” 此时关肃也从洞府内走了出来,石武将三个储物袋分别递给关肃道:“关师弟,这两个是给你和茵茵的。这个有劳你帮我转交给唐云,我上次给唐仙人的蓝玉灵液估计不够他再喝十九年。” 关肃接过道:“好的。” 石武不想关肃和林运转有一样的想法,他直接说道:“关道友,我给你准备了元婴初期至元婴后期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还有三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关肃听后现出了与林运转一样的神色,他说道:“石师兄,风鸢宗每月都会给我们月例,您不必再给我们这些贵重之物了。” 石武郑重道:“风鸢宗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风鸢宗的门人,我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何况这还是你们那晚帮我整理储物袋的辛苦费啊。王猛大哥和许寅长老都有的,你们自然也要有。” 关肃知道这是石武帮他们找的说辞。他对石武作揖道:“石师兄,多谢!” 石武笑着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对了,劳烦你帮我跟茵茵说一声,修炼无需太急,循序渐进便可。” “我一定帮石师兄带到。”关肃回道。 石武对关肃道:“关师弟,运转后面就交由你照顾了。” “石师兄这话说的见外了,我也是运转的师父啊,照顾他理所应当。”关肃笑着道。 石武也跟着道:“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祝石师兄闭关有成!” “祝师尊闭关有成!” 关肃和林运转一路相送石武进去了绿玉传送阵,石武朝他们挥手道:“待我出关后再见!” “好!”关肃和林运转一同对着石武挥手道。 随着那道绿色光柱升起,石武的身影消失在关肃和林运转的视线中。 第六百六十章 先利其器 传送回忆月峰山顶的石武看到青竹大屋的屋门敞开,元叔正坐在屋前的长凳上晒着太阳,长凳左边居然还放有他昨日送给元叔的蓝玉灵液。 元叔左手提起琉璃瓶,往一只像是用竹筒做成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然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石武走了过去,他有礼地对元叔作揖道:“元叔好。” 元叔又喝了一口蓝玉灵液才回道:“你呢,昨晚睡得可好?” 石武不知元叔指的是明面上的好还是另有它意,他只是回道:“还可以。” “我也觉得你睡得还可以,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早就起来炼这炼那了。”元叔调侃道。 石武没有回元叔这句,而是从纳海囊中拿出最后两瓶元婴后期的蓝玉灵液。他恭敬地递给元叔道:“元叔,我见这蓝玉灵液尚能入得您口,望您收下。” “你了解我的性子。说说吧,有什么事。”元叔道。 石武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弯弯绕绕,他又拿出两个储物袋道:“我想元叔在我闭关期间允许蓝儿自由出入忆月峰。这两个储物袋里分别装有千斤金丹中期的蓝玉灵液。我想您可以在大白和蓝儿想喝的时候帮它们倒一下。毕竟这瓶子对那两个小家伙来说太重了,我怕它们被砸伤。对了,大白喜欢吃的灵米馒头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做了很多,应该够它吃个十几年。我安排蓝儿每日给大白发放,这一点不会劳烦到元叔您。” 元叔见石武生怕自己认为他厚此薄彼,还在后面特意说明已经为大白兔子做好了灵米馒头。元叔不由得笑了起来:“可以。把储物袋和这两瓶元婴后期的蓝玉灵液放凳子上吧。” 石武低着头上前把两只琉璃瓶和两个储物袋都放在了元叔长凳的右边,然后又疾步走回原地。 元叔对石武知分寸的举动很是满意,他说道:“你去跟那两个小家伙告别吧。十九年后的腊月廿六,不管你刀法有成还是仍在参悟之中,我都会喊你出关。” “好的。”石武应下后就向着青竹小屋走去。他才走到一半蓝儿和大白兔子就听到动静出现在了外面。 它们朝着石武奔过来,一个窜至石武肩头,一个让石武伸手抱着。 石武用手指挠了挠蓝儿的小脑袋,又抚了抚大白兔子柔软的绒毛道:“我已经在元叔那边留好了蓝玉灵液,你们想喝的时候就去跟元叔打声招呼。” 大白兔子听后在那耸动着耳朵表示知道了。 可蓝儿就有些犯难了,它在刚开始或许还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可等它见识了元叔的能为,它才知道这个像庄稼汉一样的中年男人有多么可怕。所以它现在是有些畏惧元叔的。它一听石武说留了蓝玉灵液在元叔那里,它是真的很想让石武把蓝玉灵液拿回来让它自己管控。 石武感应到蓝儿的心思,他以心音对蓝儿道:“我这次帮你们炼制的金丹中期蓝玉灵液一瓶就有千斤,你的小身板是不可能再用以前那招喝到的。你不用害怕,有大白兔子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而且我已经请求过元叔了,他同意你自由出入忆月峰。以后你想赵霖了就可以直接去看她。” “真的吗?太好了!”蓝儿听到后面几句不禁开心地跳了起来。 石武提醒道:“不过你千万别异想天开地带着大白一起从绿玉传送阵离开!大白是元叔的逆鳞,一旦触及,我怕元叔会杀了你。” “我记住了。”蓝儿听后神情严肃道。 石武见蓝儿拘谨的样子,他又取出两个储物袋递给它道:“拿着吧,这个归你自己管控。” “是什么呀?”蓝儿好奇地接过储物袋道。 石武回道:“是元婴品级的灵肉肉干,我和三目在早上一起帮你炼制的。我前面给你留的金露玉灵肉不够你吃十九年的,但加上这些肉干应该就可以了。那我在闭关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你会挨饿了。” 蓝儿听了嘿嘿一笑,它高兴之余立马跑去青竹小屋把这两只储物袋藏了起来。 倒不是蓝儿吝啬不愿分享给大白兔子,实在是有一次它出于好心让大白兔子吃了一口金露玉灵肉,它还想问大白兔子这金露玉灵肉好不好吃呢它就看到大白兔子两眼发白地倒在地上,还出现了惊厥的症状。 蓝儿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幸好元叔及时赶来双指一并把大白兔子嘴里那块金露玉灵肉取出,这才让大白兔子缓了过来。 蓝儿深深记得元叔在把那块金露玉灵肉扔出去后看向它的眼神,那是一种稍忍耐不住就会暴起杀人的眼神。自此蓝儿再也不敢喂灵肉类的食物给大白兔子了。 等蓝儿从青竹小屋内回来,石武又抱了抱它和大白兔子后说道:“好了,我也该过去闭关了。你们自己玩吧。” 可蓝儿和大白兔子怎会有心思玩,它们都不舍地看着石武,蓝儿更是说道:“你真要进去十九年?” “嗯。元叔已经跟我说好了,十九年后的腊月廿六,不管我有没有打磨好适合雷刀寂灭的刀法与身法,他都会提醒我出关。”石武道。 蓝儿见石武心意已决,它也就只剩祝福道:“我相信我的主人一定能成!” “那就承你吉言了。”石武笑着放下了蓝儿和大白兔子。他走去火纹花身旁,将身上纳海囊和各种储物袋挂在它枝条上后,他专门叮嘱火纹花伸出挂着纳海囊的那根枝条过去灵植围栏前,他在修炼过程中会不定时地用海玉桃补充灵力气力。 火纹花以枝条拍了拍石武,然后就按他的吩咐把挂有纳海囊的枝条延伸至灵植围栏入口处。 蓝儿和大白兔子一路跟着石武过去了灵植围栏前,石武进去后对它们挥手道:“回去吧。” 蓝儿还想跟石武再说些话,栏杆上的那些灵植就自主地围拢在灵植围栏入口,将灵植围栏彻底封闭。 石武来到灵植围栏的中央位置,这里被他用刀招劈出的深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块崭新的完整砖石。 元叔的声音从灵植围栏上空传来:“石武,这处灵植围栏我已经重新设置,不管受到多大的破坏它都会在第二日寅时恢复原状。这里的空间可以根据你的状态做出相应的扩展,所以你不必担心你的千丈身躯和雷刀寂灭会影响到外面的忆月峰。” 石武正在想着这些问题呢元叔就送来了答案,他对着空中说道:“多谢了元叔!” “你不用谢我,我收了你两瓶元婴后期的蓝玉灵液,这些是你应得的。今儿个日子不错,适合练刀。”元叔说完便再无声响。 站于灵植围栏中心位置的石武调整着呼吸,他感觉体内灵力都进入了一种跃跃欲试的状态。 天劫灵体对于石武先前的上削回劈之招还有诸多疑惑之处,它询问道:“石武,你是准备接着回劈刀招练下去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想先找出寂灭之力的凝成之法再进入下一层次的练习之中。”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也是这个意思,它说道:“那我帮你一起留意。” “好。”石武同意过后轻喝一声,“化灵!” 其体内所有灵力转瞬之间全部化作雷霆之力,身化雷灵的他双手掐诀口中雷族密咒与之一一对应:“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当石武手中最后一个印诀与雷族密咒的“现”字重合,一股寂灭之气轰然散出,他右手掌中双月雷刀已然在握。 石武双腿间距三尺,膝盖微曲灵力下沉,握刀姿势也由单手改为双手。石武假想仇敌先发制人杀招临身,他屏息凝神以上削之招起手。 一道百丈长的蓝色刀气轰然上行挡去敌人杀招,他双腿蓄力一蹬之下身形飞速上升,其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随即上涌至他双臂之内。 双月雷刀在吱吱吱的肌肉暴涨声中被石武高举过头顶,石武再次感受到那股刀势至极不得不出的无匹刀意。 “回劈!”石武一刀劈出,下方崭新的砖石上立刻现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刀痕。 这次即便没有凝聚成形的寂灭之力加持,此回劈之招依旧展现出了巨大的破坏力。 石武于空中横刀而立,以手中双月雷刀感应着周围是否有那股银色刀气。 只听嘶嘶两声,雷刀刀身两侧就被两根银色细丝贴附。 “是寂灭之力!”天劫灵体确定道。 石武看着贴附在刀身上的那两根银色细丝,随后他再次双手握刀,在他双臂蓄力将双月雷刀举过头顶之时,他留意到那两根银色细丝迅速向前行去。 石武为求了然,手中回劈刀招全力挥出。而天劫灵体这次也清楚地看到,那两根银色细丝自石武刀招下劈之时出现在了石武无匹刀意的最前端,而且比之先前粗了半寸。 等石武伸出双月雷刀,那在下方刀痕内的寂灭之力飞快地贴附在刀身之上。 石武和天劫灵体同时说道:“原来是这样!” 通过这两次施展的回劈之招,石武和天劫灵体都看出这寂灭之力是在他刀势至极时被凝聚现形。石武觉得这是因为他的刀意与雷刀寂灭的本质契合,而天劫灵体则认为是石武先前练习此招时双臂内的血肉成了献祭之物,所以如今石武每次施展此招都可以凝聚出寂灭之力。不管如何,石武的回劈之招确实将寂灭之气凝聚成形了。 天劫灵体内心暗道:“也只有石武这等怪物一般的肉身才能行此方法,要是换作别人,光是双臂爆开估计就没有再去尝试的勇气了。” 至于那由寂灭之力组成的巨型银色刀气,很明显就是石武一次次双臂爆开又一次次举刀向上时积少成多的结果。而且这些凝聚成形的寂灭之力本就源自双月雷刀,那么由它们化成的银色匹练跟随双月雷刀的指示行动也在情理之中了。 如今天劫灵体只剩下一个疑惑,那就是石武先前挥舞由寂灭之力组成的银色匹练时被吸收了大量生机,可为何在石武收回雷霆之力后,那些生机又全部反哺给了石武。它清楚地记得它们雷族有一个传闻,说是一位从圣境雷族大能在与外族争斗时献祭雷体凝出寂灭之力,在灭杀强敌之后它发现还剩下一丝寂灭之力。于是它突发奇想地准备尝试能否蕴养这一丝寂灭之力。它以雷体包裹着那一丝寂灭之力回到族中,日夜不停地以雷体同化着那一丝寂灭之力,而且最后还真的被它蕴养成功了。就在它之雷体完全变成银色,认为自己将无敌于世间时,灾难也随之发生。它由寂灭之力组成的躯体所过之处皆化作飞灰,它就像完全迷失神智一般敌我不分,它的性子变得疯狂残暴,无数前来擒拿它的族人都在它的寂灭之体下被吸收同化。后来还是当时的雷主以自身一半雷体作为代价,施展雷族封印之法将那化作寂灭之体的族人封在了雷族禁地之内。而那一场灾难下来,雷族损失了两位道成境和近一半的从圣境大能。 石武并不知晓雷族内的往事,但他比之天劫灵体想得更多,因为他确定在他被吞噬生机快成人干时,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是赤芒大放的状态。也就是说,它们在发挥着作用,那到底是这九颗血色圆球抵不过那些寂灭之力吞噬生机的速度,还是说这寂灭之力对他身体的伤害不属于血色圆球恢复的范畴。 “不对!我前面欲召唤第三把雷刀寂灭时出现过雷霆之力失控的情况。我被那两把雷刀寂灭产生的恐怖威力炸的鲜血淋漓。那时候失控的寂灭之力也在吞噬我的生机,可我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大放后,那些寂灭之力就被它们消耗殆尽了,然后我受伤的地方也恢复了原样。显而易见,这九颗血色圆球可以抵消寂灭之力,只是情况不同。那不同在哪里呢?”石武缓缓降落,立于下方砖石之上。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只见他右手持刀,再心念一动把左手上的雷霆之力撤去。石武看了看刀身上那两根三寸长的银色细丝,在犹豫片刻后,他说道:“我在此闭关不就是为了把雷刀寂灭了解吃透么。这寂灭之力如果用好了一定是我的杀手锏!” 石武想到此处心中做定,他操控双月雷刀将寂灭之力的那两根银色细丝直接注入被他撤去灵力的左手。 石武这一疯狂举动让天劫灵体失声大叫道:“你在干什么!” 石武已经没空去回天劫灵体了,他之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等他手掌上只剩下皮包骨后,那两根银色细丝继续向上钻去,石武的手腕小臂都在迅速向内塌陷,可石武还没有让它们停下的意思。 天劫灵体惊恐道:“石武!别这么干!你控制不了它们的,我雷族中当年有一位从圣境大能就是修炼了寂灭之体引发了一场祸及全族的灾难!” 天劫灵体说着的时候石武已经观察到那两根寂灭之力的银色细丝占据他左臂的过程。而且这过程中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确实是赤芒大放的状态,只是这些赤芒像是寻找不到目标一样在他体内乱窜,即便它们有些到了左臂臂膀位置,它们也没有继续向左臂内行进的意思。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石武在那两道吸收了他血肉变得粗大的寂灭之力进入他胸腔前迅速划开左手手背。里面的血肉经脉一切都在,只是萎缩地塌在白色骨节上。 就在石武以刀划手的瞬间,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率先发难,自其内射出的赤芒封住左臂与胸腔的连接位置,而后石武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再添助力,以其内赤芒注入那颗封印寂灭之力前路的血色圆球中。 紧接着石武神藏、天突穴位处的血色圆球以同样的方法支援,其左臂内的两道寂灭之力在石武身体出现伤口后就被认定为异类,在那些赤芒的照耀下节节败退,又将先前吸收的石武左臂生机还了回来。 当石武中脘、期门、神阙、大横四穴上的血色圆球与气海位置上最后一颗血色圆球内的赤芒驰援而至。 那两道寂灭之力再次变回了细丝模样而且眼见着就要被这些赤芒打压消散。 石武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撤开左手手背位置的赤芒,让那两道寂灭之力如获大赦地趁机飞出,贴附在双月雷刀刀身之上。 石武的左臂在那两道寂灭之力离去之后其内血肉经络迅速向外饱满,他被划伤的手背也在下一刻恢复原样。 此举过后,石武进一步了解了那九颗血色圆球,它们需要在他身体受到伤害的情况下才会发挥效用。 天劫灵体把这些看在眼里,它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石武望着那两根寂灭之力的银色细丝道:“天劫灵体,我既然可以身化雷灵火灵,加之你说你族中大能修炼出了寂灭之体,那是否代表我可以靠《九转化灵诀》的化灵之法身化寂灭灵体?” 听到石武这一想法的天劫灵体脑子嗡嗡作响,它知道石武是那种敢说就敢做的人,而且从他先前引寂灭之力入体就能看出,他是真的想这般尝试。可天劫灵体深知这寂灭之体的可怕,就算石武修炼成了寂灭之体,先不说树大招风,就说石武这寂灭之体本身就是一场大灾难。 天劫灵体规劝石武道:“石武,你还记得我们进去雷族禁地时的场景吗?” 正看着那两条银色细丝出神的石武被天劫灵体这么一提,他点头道:“记得的。” “那追杀我们而来,毁了最开始那个灵植围栏的两道寂灭之雷你还有印象吗?”天劫灵体着重道。 石武一想到那两道寂灭之雷,他不寒而栗道:“当然有!那时候的它们闪着的是赤芒,所过之处任何灵植都是纷纷化灰的下场,整座灵植围栏最后成了一片死寂的灰色世界。要不是元叔及时出手,或许整个忆月峰都会飞灰湮灭。”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道:“如果你真的要去修炼寂灭之体,我相信以你的天资只要给你充足的时间,你一定可以成功。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化成寂灭之体,你周围的一切都可能会像那时候的灵植围栏一样成为飞灰。而且我告诉你,那禁地内的寂灭之雷就是我族中被封印的从圣境大能。它的寂灭之雷之所以会是红色,是因为那是属于杀戮与疯狂的颜色!当初它被寂灭之体迷失神智,暴虐发狂之下它连族人都不由分说地灭杀。石武,我不想你变成这样子!” 石武先前确实只想到了寂灭之体的厉害之处,他甚至在想如果练成寂灭之体,那他就可以先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夺敌人灵力再用寂灭之体吸收其所剩生机。如今他被天劫灵体这般劝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但他在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了破解之法:“天劫灵体,我有玄天锁链护魂,应该能避免你说的那种迷失神智的情况。” “你还想修炼寂灭之体?”天劫灵体神情失落道。 石武点头道:“想!不过不是现在。” “嗯?”天劫灵体疑惑地看着石武。 石武笑了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虽然你把我捧得很高,说给我足够的时间一定可以修炼出寂灭之体,但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这十九年我会在参悟雷刀寂灭的过程中一步步了解产生的寂灭之力。我答应你,不到了然于心的状态我不会去修炼寂灭之体。” 天劫灵体重重地点头道:“这是你说的!” “嗯!既然已经打磨好了应对敌人先手的上削回劈之招,那接下来就该是我先出手的掠斩之招了!”石武收束心神,重新投入对雷刀寂灭的打磨之中。 第六百六十一章 探招 石武先前所看的一百七十二套刀法皆以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为基础,其中与先手出击相关的是掠、斩二法。 石武在翻阅这些刀法典籍时最感兴趣的便是这掠法,因为掠法注重疾猛二字,与他雷灵状态下召唤出的雷刀寂灭最为契合,讲究在敌人防御未成之前便夺势出击。 石武在绝大部分记载有掠法的刀谱中看到掠法之后最合适的顺接之招便是刀中八法的斩法。而根据所处情境的不同,斩法可分为竖斩、横斩、侧斩三种。 站在灵植围栏中心位置的石武于脑海中闪过一式式掠法与斩法的刀招,最终他决定化繁为简,以最基础的掠斩合招来打磨雷刀寂灭。 只见石武操控手中双月雷刀将那两根寂灭之力所化的银色细丝回摄刀内,他再以左臂为刀鞘让双月雷刀融入其中,最后他撤去了身上的雷灵状态。 天劫灵体奇怪于石武信誓旦旦地说要修炼掠斩之招,可为何又把双月雷刀收了回去,还恢复成了正常形态。 就在天劫灵体疑惑之际,石武体外突然再次涌出雷霆之力,而后他手中印诀和口中的雷族密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配合着:“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 砰的一声,石武左肩位置的雷霆之力因他手中印诀与口中密咒没对应上,导致他的身子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滚落在地的石武身上雷霆之力也一并消失。他揉着左肩迅速起身,在闭目调息过后,其体内雷霆之力于他睁眼的瞬间覆盖其全身,紧接着他再次以那种快到极致的速度掐诀念咒:“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 在石武“凝”字出口之时,他手中才结至与“攻”字对应的印诀。他左腹位置对应“凝”字的雷霆之力轰隆炸开。这次的威力比前面一次要大得多,不但把覆盖在石武左腹位置的雷霆之力炸出了个缺口,还让石武的左腹向内凹陷了三寸。 石武倒吸凉气的举动足以说明这一下有多疼了,并且这次他被炸飞之后,他身上的雷霆之力再次消失不见。 其体内的天劫灵体都搞不懂石武到底是怎么了,它很想问石武他的雷灵状态是自己撤去的还是因雷刀寂灭召唤之法的失败导致。不过它看石武如此专注,它也就压下了心中好奇。 身体上的剧痛并没有阻拦下石武继续尝试的决心。在休整之后,石武继续站起。就在他站起的过程中,他再次身化雷灵同时以雷灵状态下最快的速度掐诀念咒:“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 那柄雷刀雏形已然显现,那三颗璀璨的蓝色光点也落在了雷刀雏形的刀柄、刀身、刀尖三处位置,就在天劫灵体认为石武此次可以成功召唤出双月雷刀时,石武却在施展对应“寂灭”二字的印诀和密咒时止住了。随后他不得不硬生生地承下雷霆之力在他左右胸口爆开的痛楚。 这次爆炸的威力直接把石武撞飞至西南方向的灵植围栏上。 好在此间围栏由特殊的灵植组成,石武撞上去后也只是像陷进了软绵之物中,而且很快就被这灵植围栏给送了出来。 石武喘着粗气以手撑地迅速调整体力紊乱的灵力。 天劫灵体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它不解道:“石武,我只是不希望你修炼寂灭之体,没说让你这样虐待自己啊。你刚不是还说要打磨掠斩之招的么!” 身上雷霆之力诡异消失的石武揉着剧痛的胸口道:“我才没有虐待自己,我这么做就是在打磨掠斩之招。” 天劫灵体更不明白了:“可我看到的只是你一次次以正常状态身化雷灵,然后用极致的速度召唤雷刀寂灭。而且在失败过后你雷灵状态下的雷霆之力就会消失。所以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石武解释道:“掠斩之法不同于上削回劈,此招讲究夺势于敌人防御未成之际再行必杀之举。如果我是以雷灵状态现身,那么对方只要不是蠢到家的那种就会对我生出防范之心。所以我需要在正常形态化身雷灵的瞬间就召唤出双月雷刀。前面雷刀寂灭召唤失败后是我自行撤去了雷灵状态。而最后那次召唤失败也算是我故意的,因为我已经掌握了在那种极致速度下到‘寂灭雷刃——现’之前的印诀与密咒的对应之法。为了避免双月雷刀产生寂灭之气后再发生爆炸,所以我就在对应‘寂灭’的印诀与密咒前停了下来。我虽然不清楚我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恢复之力的极限,但我没必要让它们去做无谓的损耗。比起承受寂灭之气吞噬生机,胸口这点疼痛真的不算什么。而且我有信心,我下次就可以在那种极致的速度下成功召唤出双月雷刀。” 天劫灵体闻言久久不能自已,它最后说了一句:“你真的是在用心打磨雷刀寂灭。”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句话整的哭笑不得道:“我当然是在用心了。这还只是掠斩之招最基础的部分。由于掠法与雷灵状态十分契合,所以我不需要太过操心掠法中需注重的疾猛二字,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以《轻灵步》中的弓弦之步融合掠法,我相信此招一出我将超越现有的雷灵速度。但后续顺承下去的斩法就要好生揣摩了,与上削回劈的后发先至不同,这斩法在掠法夺势之后就需行必杀一击,其刀意与刀势需要比回劈之招更纯粹威力更大!” 天劫灵体抱歉道:“对不起石武,我不该影响你的。” 石武此时胸口还在生疼,他边揉边笑着道:“你影响我了吗?你不过是在跟我一起研究掠斩之法,等我们研究出来后你也可以传回你们雷族之中。” 天劫灵体听到石武帮它说的解围之语,它哈哈笑道:“那你尽管修炼,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一起讨论便是。若你真的打磨出了适合雷刀寂灭的刀法与身法,我日后回去族中定将其传授给族人!” “嗯!”石武说着就站定了身子,他凝神之间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与此同时,石武手上印诀与口中密咒并行,“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那把被召唤出来的完整双月雷刀证明了石武先前多次以身尝试是值得的。 天劫灵体为其高兴之余,石武左右双腿前后踏地灵力气力猛地下沉,这正是《轻灵步》中所记载的弓弦之步,石武要用此步来配合掠法的夺势之意。 “掠!”石武“掠”字出口,其双腿如拉至满月的硬弓,将他整个身子像利箭般直射而出。在这弓弦之步的加持下,石武掠法的速度果真突破了先前雷灵状态下的极限,再登一层新的台阶。 这结果也让天劫灵体大为震撼,它心中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正在逐步被打破。 “斩!”石武如可穿透空间般直接来到灵植围栏正西位置,其手中双月雷刀亦在随后横斩而出。 掠斩之招的刀势让正西位置上的特殊灵植现出向外扩展的架势,留下一道八十丈长十丈深的巨大刀痕。 在石武撤刀停下之后,那处刀痕就在那株特殊灵植的作用下快速地收缩复原。 石武以正常状态化身雷灵的同时就用雷灵状态下最快的速度召唤出了双月雷刀,随后的掠斩之招更是一气呵成留下那道巨大的刀痕,这原本是该兴奋庆贺之事,可石武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因为最后的横斩之招并没有达到石武的预期,他认为这横斩配不上先前掠法为其创造的绝佳状态。 石武将雷刀寂灭融入左臂之内,然后又撤去了雷灵状态。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要去休息了,毕竟他已经练了许久,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去。谁知石武体外突然再次涌起雷霆之力,而这次的双月雷刀几乎是在他雷灵状态现出的同时就被他召唤而出。 石武双腿再踏弓弦之步,当他的身子出现在正东位置的灵植围栏前,一道竖斩而出的刀势迫使那边的特殊灵植现出与正西方向上一样大小的外扩刀痕。 在石武撤刀之后,那处特殊灵植也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还是不行么。”石武又一次撤去了雷灵状态。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是遇到了难题,它很想去帮石武,但石武没停下之前它是不会再去影响他的。 石武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受先前那两道斩法的影响。不久之后,灵植围栏内又现出了那个蓝色身影,只见他右手紧握双月雷刀,以融合弓弦之步的夺势掠法来到灵植围栏正北位置,这一次的距离比之先前两次要更进,掠法之后他选择的是单手侧斩。 正北位置上的特殊灵植被石武此招侧斩斩出一道十五丈深九十丈长的外扩刀痕。 石武撤刀之后,那株特殊灵植如清理异物一样将石武斩进去的刀势全部瓦解,再于快速恢复的过程中一一排出。 石武停了下来,他将双月雷刀立于砖石之上,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一脸关切模样的天劫灵体道:“掠法之后的斩法威力不够。” 天劫灵体亲眼见识石武施展出的斩击让那特殊灵植上出现了巨大的外扩刀痕,它估摸这一下足以重创炼神初期修士,可它却听到石武说威力不够,它反问道:“怎么才算威力够?” 石武双腿间距三尺,膝盖微曲灵力下沉,双手握刀之后他屏息凝神一使上削之招。那道百丈长的蓝色刀气轰然上行之时,他双腿蓄力一蹬身形飞速上升,其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随即上涌至他双臂之内。 一股无匹刀意在他将双月雷刀高举于头顶时自其身上散出:“回劈!” 回劈之招一出,下方正北位置上的特殊灵植现出了一道起码有着三十丈深两百丈长的外扩刀痕。而且此时即便石武撤刀回至地面,那被劈出的外扩刀痕依旧存在,就像是不能恢复原样一般。 天劫灵体震惊道:“这!” “这就是我想要的威力。上削回劈之招是我防御下敌人的攻势后行的还击刀招,按理说先行出手的掠斩之招应该比它更强,可事实却是融合弓弦之步的掠法的确达到了夺势之效,但紧随而至的斩法却差了点意思。从这些特殊灵植被斩击后外扩刀痕的恢复速度就可以看出。”石武失望道。 天劫灵体这次算是彻底理解石武的意思了,它建议道:“你的回劈之招是双手握刀,而且还有两道寂灭之力银色细丝的加持,你要不也试试掠法之后接双手挥斩?” “双手挥斩的话确实可以增加威力,但同时会多出一个起手时就双手握刀的动作。这在防御状态下可以一开始就达成,可先手出击的情况下我这么做就是给敌人留下致命破绽。刀法之间的顺承很重要,掠法之后最好就是一蹴而就的单手斩击。”石武分析道。 天劫灵体说道:“那你总归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啊。” “好吧。”石武回过天劫灵体后便将雷刀融入左臂再撤去身上雷灵状态。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后轻喝一声:“化灵!” 同时他手上印诀与口中雷族密咒以最快的速度一一对应:“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雷灵状态的石武双手一握双月雷刀,其融合弓弦之步的掠法就带着他来到正南位置的特殊灵植前,即便双臂同样凝聚了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他此次的横斩之招也只是在那株特殊灵植上留下一道十五丈深百丈长的外扩刀痕。 更为关键的是,天劫灵体注意到了石武所说的那个缺点。石武由于要以双手握刀,在同样融合弓弦之步的掠法下,他到达正南位置的时间比之先前慢上一丝。这一丝的迟慢或许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天劫灵体知道石武将要面对的是掌握一定本源之力的炼神修士。这时候慢了一丝,真正对战起来或许就是留下一条命了。 而此次双手横斩的效果也并不理想,就在天劫灵体想着办法的时候,正南位置的外扩刀痕已经消失。对比起另一边正北位置上若龟速一般的恢复速度,两招之间的威力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天劫灵体苦闷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是一样的双手握刀,难道跳到空中才能威力更大些?石武,要不你试试以融合弓弦之步的掠法跳至空中再施展回劈之招?虽然双手握刀会让你的速度慢上一丝,但完全可以用回劈之招的威力来弥补。” 石武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可他细想过后还是否决道:“天劫灵体,先不说慢上的那一丝速度就是生死的关键,就说融合弓弦之步的掠法最好的顺承之招便是斩击,这不是回劈之招能接上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嘛?”天劫灵体无奈道。 石武右手雷刀轻挥向前,两根寂灭之力的银色细线自正北位置的外扩刀痕内飞至双月雷刀刀身。 “嗯?”天劫灵体惊诧的并非是寂灭之力回归双月雷刀刀身,而是寂灭之力离开正北位置上的那株特殊灵植后,那处三十丈深两百丈长的外扩刀痕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样。 石武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那两根寂灭之力的银色细丝上,只是这次深思之意多过执迷。 天劫灵体小声问道:“石武,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刀招中如果拥有寂灭之力就会威力大增么?” 石武点了点头,随后反问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你有想过雷刀寂灭是什么吗?” “雷刀寂灭不就是我雷族族人召唤出的兵刃么?”天劫灵体回道。 石武将双月雷刀横立身前,他说出心中推测道:“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雷刀寂灭本身就是寂灭之力的显形之物,只不过里面的寂灭之力被你雷族先祖以钻研出的密咒安全地包裹在内,让你们这些后世族人可以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使用这股力量。” 天劫灵体闻言如五雷轰顶,它想去反驳石武,可石武说的这些好像又处处在理。它一时间无言地愣在了那里。 石武操控双月雷刀将那两根寂灭之力的银色细丝回摄刀身之内,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石武先前说的雷刀寂灭本身就是寂灭之力的显形之物。 久久过后,天劫灵体开口道:“石武,去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 天劫灵体这句等同于主动解除了石武先前对它的承诺。 可石武却是直接把双月雷刀收回左臂之内,再撤去雷灵状态躺在了地上。 天劫灵体疑惑道:“你不练了?” “暂时不练了。如果是跟寂灭之力相关的话,那就需要谨慎对待。我不想变成你雷族禁地中那位大能的样子,更不想周围的一切因我而毁灭。”石武双手当枕望着夜空道。 就在石武生出这一想法的同时,两只火红色的蝴蝶蓦然出现在夜色下的忆月峰山顶。它们于青竹大屋外翩翩飞舞,它们所行的轨迹打开了一道空间大门,一个身穿黑袍之人自门内走出。 正坐于屋前长凳上的元叔与那黑袍之人四目相对,元叔颇为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那黑袍之人看了看元叔右肩上的情宙鸢,他那双深邃如暗夜灿星般的眼睛让情宙鸢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惧之感,它向元叔那边靠了靠。 那黑袍之人收回目光道:“你受伤了。” 元叔不以为意地举了举再次覆盖有紫芒的右手道:“小事情,不打紧。” “你为了这只情宙鸢而惹得此处天地规则之力记下了你的气息,只要你一日在极难胜地,这天罚之力便会一日咬着你不放。值得吗?”那黑袍之人问道。 元叔呵呵笑道:“先不说值不值得,光是被你问这个问题我就感觉很奇怪。” 那黑袍之人道:“奇怪吗?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印象中的你不会这般意气行事。” “好了,你大老远过来一趟,总不会是来说教的吧。这是那小子炼制的元婴后期蓝玉灵液,味道很不错,你也来喝一杯吧。”元叔说着又拿出一个竹筒制成的杯子,在用左手为那黑袍之人倒了一杯蓝玉灵液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黑袍之人走去元叔身前,在看到元叔那只呈现麻痹之症的紫色右手后,他没有去拿那只倒满蓝玉灵液的竹筒杯子,而是对在半空中飞舞的情宇蝶道:“等我将那道天罚之力重塑后你帮我开启此处天地规则的空间大门。” “我没理由让你做亏本之事。”元叔劝道。 那黑袍之人道:“你不是请了我一杯蓝玉灵液么。” 元叔摇头道:“以前我还在暗地里怀疑你跟郗汲是一伙的,现在看来,你确实是我的合作伙伴。” 那黑袍之人没有多言,他双手掐诀同时以灵族之语念道:“天渊地极,吾聚元灵塑万象形神。天罚龙魂——凝!” 那黑袍之人双手于胸前张开,青竹大屋内先前吸收过天罚之力的木属性的器物一阵颤动,紧接着里面的天罚之力就全部汇聚于那黑袍之人双掌之中。 元叔右手上的紫芒也在那些器物内的天罚之力全部归还后向着那黑袍之人的胸前飞去。待石武体内那一丝天罚之力的虚影飞空而至,组成这天罚龙魂龙尾上的最后一道鳞片,两只情宇蝶中间的大门向外打开,那黑袍之人将那条凝聚出的天罚龙魂抹去记忆,扔回了满是紫色雷龙游动的天地规则空间。 情宇蝶与那黑袍之人心有灵犀地迅速关上大门,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回归原位。 那黑袍之人坐去元叔的右侧,他拿起竹筒杯子抿了一口道:“蓝玉灵液的味道还是这么好。” 第六百六十二章 于路途 元叔见那黑袍之人对蓝玉灵液现出怀念之意,他取出晨时石武赠予他的一瓶蓝玉灵液道:“给。” 那黑袍之人举了举手中竹杯,婉拒道:“一杯足矣。” “这瓶已经是我的了,你即便拿了也不会沾上那小子的因果。”元叔解释道。 那黑袍之人又喝了一口蓝玉灵液道:“不是因果的问题,是这蓝玉灵液会让我想起很多事。所以,一杯足矣。” “好吧。”元叔听后没有再去勉强。 那两只情宇蝶于忆月峰山顶自由自在地飞舞翩跹。除了元叔和情宙鸢外,这忆月峰上不论是伫立在那的火纹花还是水池中时不时拍打水面的红灵鱼,它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两只火红色的蝴蝶从它们身边飞过。 元叔见那情宇蝶逐渐向着灵植围栏飞去,他问道:“是你的想法还是它们自己为之?” “它们大老远带我过来,去看一眼那小子也在情理之中。”那黑袍之人转头望向在青竹大屋后方的灵植围栏,正看到那两只情宇蝶穿透灵植围栏飞了进去。 元叔点了点头,他用已经恢复的右手拿起竹杯道:“来,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黑袍之人没有多说什么,他举起手中竹杯与元叔平杯对碰。 二人饮下半杯蓝玉灵液后就都向着灵植围栏看了一眼。 那两只火红色的情宇蝶在石武周围飞舞着。而石武正躺在砖石上仰望着夜空,他在脑海中思考着该如何增强掠法之后斩击的威力,想到关键处他还不时地用手在空中挥动比划。他对于飞落在他肩头的情宇蝶没有任何察觉。不要说他了,就是他体内的天劫灵体、凤焱印沁都未发现这情宇蝶的存在。 这对情宇蝶静静地立在石武肩头,仿佛是在陪着他一般。 那黑袍之人收回目光,他同样望着夜空道:“年轻真好啊,什么都可以去想什么都可以去做。” 元叔赞同道:“确实。特别是这孩子不光脑子灵,他还有那种即便失败了也能重头再来的信念。不得不说,郗汲选中的这孩子真的很特别。” “是很特别啊。我记得元叔不是还对他说过,希望他有一颗万情皆断却依旧不屈的心么。”那黑袍之人道。 元叔呵呵一笑,他从腰间抽出那根银色旱烟杆,再自烟袋中抓了些烟丝填满烟孔。他边用大拇指按压着烟丝边感叹道:“我说是这么说,但若换成是要我以万情皆断的不屈之心承接后面的经历,我是不愿的。” 那黑袍之人语气中透着森寒道:“都是命运使然,逃不掉的。” 元叔压好烟丝之后就把旱烟杆往旁边凳脚上一划,等里面的烟丝燃着了,他含着烟嘴猛抽了几口。他满足地吐出两个烟圈道:“真是舒坦。” 那黑袍之人似乎很不喜这烟味,他举起手中竹杯道:“元叔,干了吧。我也要回去中央钧天了。” 元叔嘿嘿笑了一声,他把旱烟杆递过去道:“我可不是在赶客啊。不就是烟味嘛,要不你也试着抽两口?我保证你适应了就会喜欢的。” 那黑袍之人直言道:“元叔,我不反对你抽,但你也别想着我会去抽。” 元叔举起杯子道:“你这人啊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强求别人更不会被别人影响。道心真是稳呐。” 那黑袍之人与元叔碰了碰杯子就将里面的蓝玉灵液一口饮尽。他把竹杯放在长凳上后就起身道:“元叔,那我就先回去了。走之前我想说我们是合作伙伴,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行事前能多考虑一下双方的利益。” 那黑袍之人尽管看都没看情宙鸢一下,但情宙鸢却在这黑袍之人说话时感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压迫感。要不是元叔一直在以自身灵力相助情宙鸢,它怕是早就向外飞远逃离了。不过情宙鸢也在奇怪,因为这黑袍之人同时给它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元叔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竹杯,他起身道:“下不为例。” 那黑袍之人得到元叔的保证后,那两只情宇蝶便受他感应从灵植围栏飞回到青竹大屋的前方。 它们于半空中开启一道虚空大门,在那黑袍之人进入之后,它们才缓缓飞了进去关门消失。 情宙鸢直到那黑袍之人离去才缓下紧绷的心神。 元叔安抚情宙鸢道:“你不用害怕,不到这场赌局的最后一刻,他永远都会是我们的伙伴。” 情宙鸢斗胆问道:“老仙长,这人到底是谁?为何我看到他就会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而且他之能为似乎不弱于老仙长您。” 元叔坐回长凳上,他抽着旱烟道:“他和我一样,是一个失去了心中所念想要去挽回的人。至于你为何会对他有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的功法很特殊。” 元叔在说着的时候吐出一个白色烟圈固定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然后那白色烟圈顺着手腕向着指尖方向缓缓前行。等那白色烟圈脱离元叔五指指尖,他才悠悠说道:“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功法就可以通过捕获对手的灵力重塑对手形神。” “重塑对手形神?是像方才那条紫色雷龙一样吗?”情宙鸢问道。 元叔摇头道:“不一样,他刚才是以原本就存在于这里的天罚之力凝聚出那条天罚龙魂。而我说的重塑形神是指在你存在的同时,他可以通过你的灵力凭空重塑出另一个你。而且被他重塑出的生灵与原主同生共命,只要他对重塑的生灵行灭杀之招,那么原主也会一并死亡。” “这怎么可能!”情宙鸢万分惊骇道。 元叔望着自己的右手道:“在这山巅之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我还没见过他以重塑之法对战同阶修士,所以我想这其中应该有诸多限制。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可怕了,他毕竟是连郗汲都要极力拉拢的人啊!我现在庆幸的是他要的赌局结果必须在我和郗汲决出胜负后才能获得。” 元叔见情宙鸢处在惊骇之中缓不过神来,他又出言道:“你不必担心,他每次出现前我都会用灵力包裹在你身上,我不会让自己的助力陷于未知的危险中。” 情宙鸢倒不是在担心自己,它望向灵植围栏道:“那黑袍之人会否重塑出另一个小武兄弟?” 元叔突然笑着说道:“你以为郗汲费那么大劲把印沁留在那小子体内,又辅以凤焱和蕴含鸿蒙之气的玄天九链是为了什么?” 情宙鸢恍然道:“原来郗汲早就防好了那黑袍之人,怪不得那黑袍之人会偏向我们一方。”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就像我说的,他不会强求别人,但也不喜欢别人强求他。抛开郗汲对他的防范之意,他说不定还觉得郗汲做的不错。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他知道重塑另一个石武不过是又开启一场更难预料的赌局罢了。所以他不会去做这毫无意义的事。”元叔评价那黑袍之人道。 情宙鸢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和石武就如海上小舟一般,只能任由海浪的拍打随波逐流。 元叔又抽了口旱烟道:“接下来的十九年也没什么大事了。走吧,我们也该继续去内隐界收拾郗汲的残魂了。” 元叔话音刚落,另一个元叔就从他体内站了起来,在与长凳上的元叔互看一眼后,情宙鸢展开双翼轻触时光,带着那站起的元叔消失在了青竹大屋前。 躺在灵植围栏内的石武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脑海中一下一下演练着掠斩之招,最终他想出了三条途径。这三条途径都是在不影响掠斩之招速度的前提下便能增加斩击威力的。石武这第一条途径就是让自己的右臂独自承受巅峰状态下先前双臂承受的灵力和气力,石武确信这样一来他使出的斩击之招即便没有回劈之招的持续伤害,但在那一瞬间的威力足以匹敌甚至超过回劈之招。第二条途径自然是去研究如何在施展掠法的过程中凝聚出寂灭之力,有寂灭之力的加持,石武掠法过后的斩击必定能威力大增,而且形成的伤害是那特殊灵植一时间都不能修复的。至于第三条途径,石武觉得虚无缥缈却又是真实存在,那就是追求刀客的刀意。石武先前在修炼回劈之招时就有过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刀势至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匹刀意。 石武随后就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在石武说的时候眉头是一次比一次皱得紧,这三条途径显然都不是它满意的。天劫灵体道:“石武,我能想象这第一条途径下你之右臂会是个什么情况。至于第二条途径就更不可取了,倒不是我怕你掌握在掠法过程中凝聚寂灭之力的方法。恰恰相反,我是担心你研究不出凝聚寂灭之力的方法,导致这十九年就被耗在了这一阶段。至于你说的第三条刀意途径,我以前从未有过接触,我不能做出评断。” 天劫灵体的话说得极为中肯,石武也是听在了心里。他吸气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大声喊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啊!那个在我身上下注之人,你不是很厉害么!你都让我走到这一步了,你为何不干脆给我一套完整的刀法得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自己去研究!我都要五十岁的人了,浩然说不定都在轩家村抱孙子享清福了,我还在这里想着这什么掠斩刀法。以前我是没发觉,现在想来,引人修炼当真是天打雷劈之事!你这种人肯定没少挨劈!” 天劫灵体被石武一股脑的抱怨之语说得愣在了那里,它都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石武了,它甚至想说要不咱不练了。 可石武在说完抱怨之语后就直接站了起来:“开始吧。” “啊?”天劫灵体目瞪口呆道,“开始什么?” 石武紧了紧右拳道:“练刀啊。” “你刚不是都在骂在你身上下注之人了么,你还练啊?”天劫灵体小声道。 石武点头道:“难归难,骂归骂,练归练。以后练好了我们就边骂他边用这掠斩之招砍他!”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宣泄完情绪后就又现出了那专注的神情,它哈哈笑道:“好!那你准备走哪一条路?” “第一条路最实在,也是我能把握住的。我知道你不忍见我在这一过程中承受痛苦,可这条路就是这样,我只能走下去。”石武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内所有灵力皆转变为雷霆之力,其体表覆盖蓝色雷霆时,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他此次要做的就是将先前双臂内承受的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全部灌注在持刀的右臂中。其实石武不用想就知道这会是什么结果,但就像他说的,难归难,练归练。 “来!”石武吐气的瞬间其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同时向着他右臂涌去。 石武右臂还未有任何反应,他承接这些灵力的右肩率先鼓胀起来,进而嘣的一声传出血肉爆开的声音。 雷灵状态下的石武痛得想以左手按住右肩,可他的手掌在行至一半时就停了下来。石武目中现出狠意道:“既然第一步都已经迈出去了,那还有什么不敢的!” 石武没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右肩的伤口在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力下迅速愈合。随后他再次操控全部灵力气力涌入右臂之内。 没有任何意外,石武右肩上依旧爆开的血肉让那处位置的雷霆之力染上了一抹殷红。 在这别人安睡好梦的夜晚,天上寒月见证了灵植围栏内那个倔强又不屈的蓝色身影。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 灵植围栏内的石武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只知道他的右肩位置已经慢慢可以承受他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了。 “七千九百六十二。” “七千九百六十三。” “七千九百六十四。” ……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默默地帮他数着右肩爆开的次数,它要让后面学掠斩之招的族人知道,这是石武以自身一次次尝试才打磨出来的刀招。 当天劫灵体数到八千一百二十六时,石武的右肩终于可以完好地承受其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可紧接着石武的上臂肌肉和骨骼就像被人以重器碾碎至粉末一样。幸好那九颗血色圆球在石武右肩一直处于爆开状态下后就赤芒大放一刻不停地为石武提供恢复之力,再加上外面有雷霆之力的覆盖,这才没有让石武上臂以下直接从他身上断开。 石武在上臂肌肉和骨骼恢复过后,他没有继续下去,并不是他的灵力和气力不足了,而是他要给自己缓冲的时间。 石武全身颤抖着盘膝坐下,先前他右肩血肉崩裂的疼痛一份一份地积累,在他右肩承受住巅峰状态的灵力和气力后,于他上臂血肉骨骼内瞬间爆发。石武右半边身子的蓝色雷霆已经变成了赤色,原先这些雷霆之力还能消散掉石武崩裂的血肉碎骨,可后面石武右肩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强度没有达到能够承受巅峰状态下灵力气力的程度,这就导致他血肉爆开的速度快到连雷霆之力都来不及消散。 石武感受着右臂上散至全身的痛觉,他接纳它们,适应它们,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今后的常态。等他包括五指都能承受住他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后,他就可以继续修炼掠斩之招了。 天劫灵体见石武光是右肩的适应就用了三个月,他想着石武这一次休息起码要打坐半年以上。 可仅仅是到了第二天,石武便又站起了身子。 天劫灵体从石武起身时皱眉的样子看出他还在承受疼痛,它劝道:“石武,要不你再休息一段时间。” 石武摇头道:“我怕我歇的时间越久就越不敢面对后面的修炼过程。这痛感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失,一天的缓和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石武说着就又开始了以巅峰状态下的灵力气力灌注右臂的过程。他的上臂一次次爆开又恢复,疼痛在积累,石武右臂的承受能力亦在增加。而且他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已经处在极致的恢复中,到了后面,那些层层递进的赤芒干脆停在了石武上臂位置,只要石武上臂现出崩裂爆开的征兆,它们就第一时间以恢复之能对其修复。久而久之,这仿佛成了那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力与石武巅峰状态下灵力气力的较量,石武需要做的就是承受这一过程中的疼痛。 天劫灵体紧紧地咬着嘴唇,它好几次都不忍地撇过头去。因为它看到了石武的眼泪,这并不是懦弱或者说委屈的泪水,而是在巨大的痛楚下即便石武一直强忍也阻止不了的身体的反应。 石武也注意到了自己眼眶中淌落的泪水,但他没有去管这些,泪水也好疼痛也罢,他心里只记得一点,那就是他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不到终点绝不罢休。 石武上臂部分的承受过程比先前右肩位置快了半个月。而他在上臂部分成功后连休息都没休息就又开始了手肘与前臂的修炼。 行百里者半九十,石武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将整条右臂修炼完全。处于痛觉中的他反而比平常更为冷静。他先前就发现自己的肉身遭受重创再通过那九颗血色圆球恢复过来后会比先前的状态强上几分。如今单独修炼右臂承受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正好让他观察到他右肩与上臂内的血肉骨骼在这些灵力气力经过之后就像被淬炼了一般。 石武再次发挥一心两用之法,他一边保持着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输入右肘与前臂,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天劫灵体,你有没有发现我右臂变强了!” 天劫灵体见石武这时候还有心思跟它说这些,它回道:“当然变强了。你右肩和右上臂已经可以承受原本该是你双臂去承受的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右臂本身变强了。就和在深海灵兽区一样,我每次和大力海猿王拳拳到肉的对战后,我的肉身强度就能得到提升。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用现在这个方法将我全身骨骼血肉都强化一遍。”石武兴奋道。 天劫灵体再次被人族或者说是被石武的奇思妙想给震撼到了。它先问道:“你难道不痛吗?” “很痛!前面即便我强忍着但眼泪还是自己淌了下来。”石武如实道。 天劫灵体揪心道:“那你为何还要去受这份罪?” “因为可以变强啊。你想想看,如果我肉身的任何部位都能像我右臂这样在强化后承受住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就算我被敌人偷袭得手,我也能靠着肉身之力扛过去。而且我这样更是在为日后修为提升修炼双刀刀法做准备。”石武满眼期待道。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主意已定,它关心道:“那你有几成把握强化成功?” 石武看了看右肘与右前臂上的赤芒:“别的部位我还不清楚,但四肢有十成把握!” 天劫灵体自叹不如道:“石武,我真的很佩服你。以前我还对你不服气,觉得被你所擒纯粹是你功法的缘故。但我现在知道了,你那股毅力与恒心,再加上你的头脑,我灭像之雷被你擒住心服口服!” “好好的你说什么被擒不被擒的,我跟你只是结缘!”石武明确道。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嗯!是结缘!” “那你是支持我这么做咯?”石武小声问道。 天劫灵体狠狠点头道:“当然支持!既然你对四肢位置的强化有十成把握,那就直接用这方法把四肢强化到不能再强化为止!” “好!”石武闻言信心大增,他庆幸在这条长路上有天劫灵体相伴。 第六百六十三章 同生劫起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石武右手手肘与右前臂在崩碎与修复的过程中逐渐适应了己身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 当那股灵力与气力经由他右肩传至其上臂再顺利地来到他右手手腕后,他右掌的血肉和骨节全部被碾碎成渣。 剧痛临身,石武不仅没有哀嚎哭喊,反而在那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到达第一条途径的终点。石武相信只要有了右臂的成功先例,那么他的左臂和双腿一样能被他用这方法强化成功。 而且石武这次还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他右手手掌比前面不管是右肩还是右上臂位置都要恢复地快。在他第二次操控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进入后,他右掌所能承受的时间也比先前右臂上任何一个部位都要来的长。 石武在看到这一现象后突然产生了一种心境。与打磨回劈之招时的刀势至极一往无前不同,他此时的心境与那九颗血色圆球有关。它们似乎在传递给石武一种信号,它们想告诉石武,它们势要将他右掌的崩碎与修复控制在某个范围内。 “三十,三千九百六十二。”当这些数字出现在石武脑海里的时候,石武觉得一定是自己一个人修炼太久导致出现了幻觉。他镇定心神不再多想,继续专注于右掌的炼化。 天劫灵体则是在石武体内默默地帮他记录着。石武右肩的炼化用了三个月时间,历经八千一百二十六次崩碎与修复。在打坐休息了一天后石武就又投入了右上臂的炼化中。右上臂的炼化让石武在两个半月的时间内感受了七千三百次崩碎与修复。而石武在右上臂炼化之后连休息都没休息就开始了右肘与右前臂位置的炼化,这次炼化的时间以及崩碎修复的次数都比以往两次要少,分别是两个月和五千八百六十二次。作为旁观者的天劫灵体发现,石武的肉身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一炼化的过程,正在不断缩减所用的时间和崩碎修复的次数。它期待地看着石武,觉得石武后面要经历的痛苦会大大减少。 九月十二,天朗气清。 在足足闭关了八个半月后,随着石武的右掌完好地承下其巅峰状态时的灵力气力,他五指握拳产生的外放拳劲让覆盖在四周栏杆上的部分灵植都向后退去。 “成了!”天劫灵体兴奋地在石武体内跳起。 石武抬起右拳,脚下融合弓弦之步的掠法再现,他如可穿透空间一般来到正北方向的灵植围栏前。 石武一拳挥出,他的拳头却只是没在了组成栏杆的那株特殊灵植内,甚至连他手腕部分都没打入。 天劫灵体还想说怎会只有这点威力,谁知在石武撤拳之后,它就惊骇地看到自石武拳印的后方不知在何时已经形成了一道层层递进有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巨大拳印。 那株特殊灵植的恢复速度也不似先前受石武掠斩之招时来得快。 石武并不在乎那株特殊灵植中招后的恢复速度,他想要的是右臂在独自承受巅峰状态下的灵力和气力后,能于出招的一瞬间获得匹敌甚至超过回劈之招的威力,显然他做到了。而且在他挥出那一拳的同时,他右臂内的疼痛感也像是得到了宣泄途经,在他于正东、正南、正西三处方位近乎是同时出招后,他右臂内的疼痛感也已经寥寥无几。反观那三处被轰出递进拳印的特殊灵植倒像是承载了石武手臂内的剧痛一般,久久不能恢复过来。 石武撤去身上长时间保持的雷灵状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他身上散出。石武操控灵力向外一震,他右半边的深蓝色氅袍上就浮起密密麻麻的细小血沫。 石武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血沫,他觉得这是他掠斩之招路途上的见证者和参与者,石武对它们说了声:“多谢!” 他右掌火灵之力显现,那些飘荡在空中的血沫如被吸引一般与他手中的火焰融合在了一起,石武用自己的方式送了它们最后一程。 随后石武心念一动将身躯扩至千丈,一只巨大的右掌自空中向外一伸。 灵植围栏入口处,挂在火纹花枝条上的纳海囊受石武灵力召唤,在向上飞升的同时将袋口开至五十丈。 一只元婴中期品级的海玉桃随即从纳海囊中飞出,稳稳地落在石武掌中。 石武取得海玉桃后巨掌轻轻一按,纳海囊便再次恢复原状挂于火纹花的枝条上。石武则收回右掌大口地吃起了海玉桃,在将一整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吞服入肚后,其灵力气力迅速恢复至鼎盛状态。石武发现他的力量再次增强了,他右臂内剩余的疼痛感也一扫而空。石武不得不感叹这海玉桃的奇妙效用。 在感觉到自身完全恢复后,石武心中一动又变回正常体型。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天劫灵体:“天劫灵体,你可有帮我留意我右臂的炼化总共用了多久?” “整整八个半月!”天劫灵体回道。 石武点了点头:“那还可以。我感觉除了一开始右肩位置的炼化费了些时间外,后面就快了许多。” 天劫灵体见石武说起,它也就把石武每个部位所用的时间和崩碎修复的次数告诉了他。它还一本正经地说以后它们雷族族人若是在掠斩之招上受益,那一定得感恩铭记这是石武为它们试炼的刀招。 天劫灵体见石武听后就愣在了那里,它嘿嘿笑道:“你这么辛苦才试验出的刀招,让它们感念心中也是应该的啊。” 石武愣在那里并不是因为天劫灵体说的让雷族族人感念他的刀招之恩,而是天劫灵体说他右掌最后的炼化用了三十天,血肉骨骼崩碎与修复的次数为三千九百六十二次。 石武向天劫灵体确认道:“你真的记得这么清楚?三十天和三千九百六十二次?” 天劫灵体不明白石武为何对这两个数字这么重视,它点头道:“是的。或许在前面你右肩右上臂这些部位的炼化过程中我因不忍相看而记错了次数,但后面我适应了你血肉爆开的场面,也知道这是你必经的路程,所以我和你一样选择去面对。我可以无比确定你右手的炼化用了三十天,历经三千九百六十二次血肉骨骼的崩碎与修复。” 石武不解地说道:“天劫灵体,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炼化右手前我已经知道了这时间和次数,你信吗?” “啊?”天劫灵体本以为石武是觉得它记录的时间和次数有误。现在一听他说他提前就知道了炼化的时间和次数,尽管天劫灵体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但它对石武的话还是充满了信任。它嗯了一声道:“我信!但你是从何得知?” 石武也觉得这太过玄乎,他回道:“是我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告诉我的。” 天劫灵体一听这个,它就把以前对于这九颗血色圆球的设想小声地告诉了石武:“石武,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效太过恐怖了,甚至是不合常理的。” “啊?”石武辩解道,“凤焱大哥不是说我这九颗血色圆球是我的极品火灵根么,我推测是老仙长的造化汤与我的极品火灵根融合后产生了可媲美传闻中凤祖凤血涅槃之力的恢复之效。” 天劫灵体摇头道:“你也说这是你的推测。我从未见过或者听闻任何生灵有像你这样的恢复之能。我初次与你相遇时,除了你的《九转化灵诀》外,我最吃惊的便是你这恢复之能。你在吸收我灵体的时候肉身不知碎裂了多少次,可你就像不死之身一样一次次地恢复过来。最让我理解不了的还是你被寂灭之力侵袭,你居然可以凭借那九颗血色圆球的赤芒将两把寂灭雷刀中的寂灭之力完全耗尽。那可是寂灭之力啊!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九颗血色圆球到底是什么!好似只要它们不灭,你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恢复一样。” 天劫灵体说的这些其实石武也想过,可这些对天劫灵体是个谜,对他石武又何尝不是。他不止想知道那九个血色圆球到底是什么,他还想知道自己的天魂内为何会自出生时就有凤焱存在,他娘亲又因何要喂给他九瓣寒莲子封印这血色圆球的效用。还有他娘亲留下的一纸清荷,那伞柄下方挂着的能指引心中所想的古币又是何物…… 石武发现自己不能多去想这些,因为这些事情会一个接着一个将他困住,让他在过往的谜团中失去方向。石武握紧右拳,像是破开心中迷雾夺路而出一般:“天劫灵体,我们仍旧在路途之中,很多事只有到了尽头才能找到答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走下去。” 天劫灵体也注意到石武在极力控制心绪,它出言道:“这条路我会陪你一起。” “好!那我们就继续前行吧。”石武应下之后轻喝一声,“化灵!” 其体内所有灵力再次转化为雷霆之力,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左臂和双腿进行与右臂一样的炼化。他虽然不明白他娘亲为何要封印这九颗血色圆球,但他清楚若没有这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他已经在前面很多次的历险中就道消命陨了。所以石武还是选择利用这九颗血色圆球的力量向前行进。 就在石武于灵植围栏内拼命修炼之时,一面容俊秀背负红蓝双剑的白衣青年蓦然出现在秦都正西大门上空。 细看之下,其人正是曾闻名秦都的石家麒麟子——石齐玉。 与初次来秦都时的厌恶相比,此次石齐玉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柔和之感。他受他师尊蒙坤指示过来一查当年留在内隐界令牌中的那缕残魂为何迟迟没有回归元灵门。但比起调查那块内隐界令牌中的残魂,他此次更主要的是看望他娘亲和他留在石家的那株名为九参的参灵。 此时正值午间,从西边岸口过来的商人旅客看到了天空中的石齐玉,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有仙人”。 不止是下方的行人,就连在城墙上巡逻的黑甲军也都看到了空中的石齐玉。他们的队长见状立刻安排手下去通知黑甲军统领高靖。 而下方的行人早已对着空中的石齐玉跪地叩拜:“拜见仙人!” 石齐玉并未理会这些凡人,他知道秦都被祁濂道人设有凝星血煞阵,对修士有着禁空之效。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石齐玉自空中缓缓下落,在看到城门上方那条口含金珠的双角龙首时,他也没了当初的嘲笑之意,有的只是感怀。 石齐玉想起当年和他师尊蒙坤一起来时的场景,他笑了笑道:“师尊也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偏偏在我出关之后就让我过来探查。在把我送到外隐界的行旅门总舵后他还不来了,说什么有急事要去找紫山君前辈,让我忙完了自己从行旅门总舵用身份令牌回去内隐界。我看他八成是忙着找紫山君前辈喝灵酿去。” 就在石齐玉埋怨着蒙坤的时候,他的身子也落在了正西城门的门口。 在此处看守的两队黑甲军侍卫齐齐上前。 石齐玉对着那些黑甲军说道:“劳烦你们去通知一下石家家主石昱,就说石齐玉回来了。” 那年约四旬的黑甲军队长疑惑道:“上仙,我从未听过什么石家家主石昱。不知上仙说的是哪个石家?” “嗯?”石齐玉皱眉道,“靠山王石昱所在的石家难道不在秦都了?” 那黑甲军队长听到靠山王之名才依稀想起了些。他正要回话之际,一队人马从秦都内奔驰而来。 领头之人见到石齐玉后现出复杂神色,但他还是先喊道:“齐玉!” 石齐玉抬首看到那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他亲切地叫了声:“高叔叔。” 来人正是黑甲军统领高靖。只见他翻身下马,在一众人的目光中走去了石齐玉身前。 周围的黑甲军在高靖过去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对高靖齐齐行礼道:“参见统领!” 高靖对那群黑甲军说了声免礼后就对石齐玉道:“齐玉,四十年未见,你长得越来越俊了。” 石齐玉见高靖体内竟有着相当于修士凝气三层的灵力,他压下心中疑惑先行问道:“高叔叔,我爹娘呢?” “你爹,哎……”高靖叹息过后说道,“你爹靠山王在四十年前的秦晋魏三国大战时死于战场之上,你娘因为你爹的离世伤心过度,日日以泪洗面,如今……如今目不能视。” 高靖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哽咽。不管石昱过去做了什么,但他们毕竟共事相交一场。 石齐玉闻言身上元婴威压散开,秦都内外所有人都感胸口一窒,石齐玉冷声道:“盛德帝当年答应过我会护好石家的!” 若不是石齐玉有意压制修为,高靖现在已经跪在他面前了。 高靖感知到石齐玉的可怕实力,但听到他提起盛德帝,高靖目中现出怀念之意道:“盛德帝他老人家早已仙逝,当今圣上为开元帝,你们石家与盛德帝的约定开元帝也一直在遵守。只是战场之事难以预料,靠山王是自告奋勇去集结江湖群雄为国效力的。齐玉,要不我们先去面见圣上?” 石齐玉拒绝道:“我要先回石家,然后再去跟开元帝算清这笔账。” 石齐玉说完就径自走入正西城门,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石家行去。 那些因石齐玉对开元帝不敬想以命捍卫皇权的黑甲军刚要挺抢上前就被高靖喝止道:“都退开!” 高靖作为黑甲军统领,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那些黑甲军无一不听从地退了开来。 高靖深知石齐玉的能为,这些黑甲军上前也只是徒增伤亡。他对跟他过来的那批黑甲军下令道:“阿荣,你速速过去宫中,禀告陛下石家麒麟子石齐玉回来了。” 那叫阿荣的黑甲军队长领命之后就跨马而行飞速向皇宫奔去。 高靖看了看石家的方向,他无奈道:“风暖上仙,齐玉回来了,望你们一定不要相遇啊。” 独自走在秦都街道上的石齐玉让看到他的人有一股望而生畏的感觉,就好像他出现后,原本还是高秋的天气一下子就进入了隆冬。 当石齐玉来到记忆中的石家门前,这里虽然比之从前气派了很多,却没了以往的热闹和生气。 石齐玉望着上方的“靠山王府”四字,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有些后悔去帮石昱争取这靠山王的位子,否则石昱只会在皇城的六扇门处理庙堂与江湖之事,那就不用牵扯秦晋魏三国的战事了。石齐玉对于石昱的感情算不上深,特别是在盛德帝晚宴上的分歧,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可谓到了冰点。但不管如何,石昱始终是他的父亲,是他娘亲石刘氏的夫君。他对这凡人界唯一留念的人只有他娘亲,如今听高靖说他娘亲因石昱之死日日以泪洗面导致目不能视,他的心痛得厉害。 门口的两个中年护卫见一面容俊朗的白衣青年站在石家大门外,他们中的一个恭敬上前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有何事?” 石齐玉问道:“如今这靠山王府是何人做主?” 那中年护卫被石齐玉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先前还以为石齐玉是石家的故人,现在见石齐玉连靠山王府家是谁做主都不知道,他就直接想赶石齐玉离开。不过他一想到石家的境况,他只得耐着性子道:“回公子的话,靠山王府现在由石家长女石香玲当家做主。” 石齐玉听是他大姑姑做主,他点头道:“那劳烦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石齐玉回来了。我要见我娘亲石刘氏。” 那中年护卫一听石齐玉之名,又仔细看了一眼他之面容,他惊诧道:“您真是齐玉少爷?” 石齐玉看着那中年护卫道:“你认识我?” “小的当年还是府中后厨的杂役,有幸见过少爷一面。”那中年护卫转而说道,“小的这就帮您去禀告。” 过了不久,一身华服的石香玲就领着石芳玲一家出来相迎了。 石齐玉在石香玲她们想要上前握他手时直接以灵力隔开。他问道:“我娘亲在哪里?” 石香玲和石芳玲她们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石香玲说道:“石家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你娘亲正在府内一个地方礼佛,你先跟我们去主屋坐一会吧。申时过后我们再去见她。” “好。”石齐玉说着就跟石香玲她们过去了石家主屋。 石齐玉一路上见靠山王府内下人小厮人来人往,他心中稍稍放宽。起码高靖没有骗他,开元帝在遵守着盛德帝与石家的约定。 待众人进入主屋,石香玲很自然地坐去了主座上。由于服用了驻颜丹的缘故,石香玲和石芳玲的样貌明显比之她们夫君要年轻许多,而且石齐玉还感知到她们二人已经服用了他当年给石老太君和石远海的延年丸。 石香玲对石齐玉说道:“齐玉侄儿,这四十多年不见,你看起来像是一点都没变一样。” 石齐玉直接问道:“老太君高寿几何?” 石香玲被石齐玉这么一问就知道对方已经知晓自己服用了延年丸,她神情哀伤道:“老太君在靠山王府被毁你爹断去一臂、你弟弟生不如死后就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了。等你爹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老太君不久也跟着去了。” 石齐玉听后愠怒道:“石家被何人所毁?我爹和我弟又是被谁所伤!难道开元帝没有追究!” 石家众人都感受到了石齐玉的怒意,石香玲回道:“那人你应该也见过,他名为石武,可能是你大伯的儿子。” “石武!”当石齐玉喊出石武之名,他不禁起身,一股莫名的战意自他心中生出。 他明白了,石武就是他同生劫的应劫之人。  第六百六十四章 子债母还 石香玲把石齐玉从门口到现在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她从石齐玉不愿她们靠近而是直接询问他娘亲在哪就看出石家与他的联系只维持在了石刘氏身上。所以她先以石刘氏在府中礼佛为由让石齐玉进来主屋。 在石齐玉看出她服用了本该给石老太君的延年丸后,她便主动交代石老太君去世的缘由,顺势也告知了他石府被毁,石昱和石兆惨遭石武毒手的事情。 作为石老太君在世时最喜爱的女儿,石香玲可谓是继承了石老太君所有的精明。自石老太君临终前将石家交托到她手中,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靠山王石昱一死,石兆虽世袭了靠山王的名号,但一个全身骨骼尽碎的废人成为靠山王只是让秦都内多出一个笑料罢了。即便石家受开元帝照拂依旧住在靠山王府,维持着以往的吃穿用度,但曾经的声势威望早已荡然无存。不止是她,就连她妹妹石芳玲一家以及她女儿石燕的夫家,他们在外出行时都会被遇到的其他大臣的夫人子女冷嘲热讽。 作为家主的石香玲比任何人都清楚,靠山王府已经是个空壳,她们能做的只有忍耐。是故她告诫石芳玲她们要收敛脾性,又从开元帝拨给靠山王府的抚恤银两中取出一部分让石燕补贴夫家。石家所有下人更是被她严令不可在外生出是非,遇人闹事亦要忍让。这也是为何先前石府大门外的那个中年护卫在石齐玉连石家家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要对他那般客气的原因。 如今石齐玉回来了,石香玲不指望他能长留石家,她只求石齐玉能治好石兆。这样一来石兆就可以再开枝散叶,石家的香火以及靠山王的名号也能延续下去。 不过石齐玉对石武的反应还是超出了石香玲的意料,她感觉二者之间似乎不止于眼前的血仇。石香玲试探道:“齐玉,你怎么了?” 石齐玉没有回石香玲的问题,而是在冷静过后追问道:“我爹已经是先天武者,他被石武断了一臂,那石武是何修为?据我师尊所言,他曾相赠我娘亲一块内隐界的令牌,其内留有他一缕分魂。我娘亲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夫君和儿子被石武所害。我也相信以我师尊那缕分魂足以保下我爹和我弟弟,我师尊那块内隐界令牌去了哪里!” 面对石齐玉这一连串的问题,石香玲有条不紊道:“石武的修为我暂不清楚,但我调查过,他来到秦都时用的是北魏蝎仙少主的身份。你娘亲自然不会看着我弟弟和侄儿受难,她还将你师尊留下的内隐界令牌放在兆儿身上以保他周全。可惜……” 石齐玉眼神中现出不解之意:“可惜?难道我师尊那缕分魂不愿出来相护石家?” 石香玲赶忙说道:“并非如此,你师尊那缕分魂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拦下了石武对石兆的出手,但第二次石武就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一定要置石兆于死地。他与你师尊的那缕分魂斗在了一起。后来那缕分魂未免我们受到伤害,就让我们先行离去。至于那场战斗的结果,是以你弟弟全身骨骼尽碎,你师尊分魂消失,那块内隐界令牌破损而结束。” 石齐玉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是先前他或许还会认为是石香玲在危言耸听,目的是想让他去帮石家报仇。可现在他已经确定石武就是他同生劫的应劫之人,那他就不会再掉以轻心。他要将所有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他问道:“石武后面去了何处?他怎会如此执着于杀石兆?” “石武在那一场大战后就消失在了秦都,后面于秦晋魏三国战争时再次出现。等那场战争以三国各自退兵结束,石武这蝎仙少主也消失在了魏国。”石香玲说完调查过的石武行踪后,在涉及柳黎与石兆的事情上她还是想了想后才告诉石齐玉道,“石武之所以那么想杀石兆,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 石齐玉自幼在内隐界长大,他不明白青楼的概念。他只是感觉石香玲对那女子很是鄙夷。 石香玲注意到石齐玉的神情,她解释道:“所谓青楼女子就是做皮肉生意赚取银两之人,是这凡人界最低贱的。那叫柳黎的青楼女子是被石武买来的,他们在你回来的那年混进了石家。后石武无故离去,那柳黎就以照顾老太爷的名义恬不知耻地赖在石家。说是照顾老太爷实则是为了勾引我们石家未来的家主石兆。也只怪兆儿心志不坚被她所诱,等那柳黎珠胎暗结,她便要母凭子贵地嫁给兆儿。这等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如何能成?石家念在柳黎毕竟怀了兆儿的骨肉,也就没去为难她,让她继续住在石家待产。那段时间老太君通过各种渠道调查她,也就知道了她的过往。加上她跟石武不清不楚的关系,纵是柳黎多次寻死觅活,老太君咬定了不让她进石家正门。后来恰巧碰到不知从哪里学得妖术以北魏蝎仙少主身份归来的石武。她就冤枉兆儿说自己是被兆儿侮辱的,后见嫁入石家无门又怕石武嫌弃她身子脏,于是就在老太爷旁边的那间小屋子里上吊自尽了。怎料石武见柳黎身死,他竟不由分说地就要杀了石兆为她报仇,这也就有了后来的祸事。” 作为石家家主,石香玲肯定是偏帮着石兆说话。屋内的石芳玲他们见石香玲在那半真半假地说着,他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石齐玉冷冷地盯着石香玲道:“大姑姑,我已经是元婴修士,若非顾念你是长辈,我现在已经对你行搜魂之法一看究竟了。石武第一次能被我师尊的分魂拦下那就代表他知晓那缕分魂的厉害,他不想与之硬拼。可第二次柳黎的身死很明显触及了他的逆鳞,所以才会在明知我师尊于石家留有分魂的前提下依旧选择为她报仇。我想请问你,一个可以灭了我师尊分魂的修士怎会为了一个你口中最低贱的青楼女子行至如此?我是该说他是个傻子呢还是说你在把我当傻子耍?” 石香玲闻言慌忙解释道:“齐玉,我说的话中确实有偏袒兆儿的部分,但你也看到所有事情的结果了。若不是你爹被石武断去一臂、你弟弟被他打的全身骨骼尽碎,你爹也不会一心想着报仇。你知道吗?你爹是主动去向圣上请求召集江湖群雄作为先锋攻打北魏的。你娘更是在你爹战死沙场后伤心过度导致双目失明。她这三十九年来日日礼佛清修,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怕你要是再晚点回来就……” 石香玲说到这里顿时停住了,因为欲以石刘氏引起石齐玉共情的她发现,在她说到石刘氏时,石齐玉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好似石齐玉已经看穿她的用意,在警告她不要用石刘氏作为诱导他的筹码。 石齐玉不愿再去多听石香玲的话,这里他只相信一个人,那就是他娘亲石刘氏。他问道:“我娘亲在何处礼佛?” 石香玲脸上现出一股阴郁之色,她不敢隐瞒道:“石武在离开前说柳黎上吊的地方是我石家的禁地。你娘亲后来命人在那建了一座小屋,她就在那小屋内礼佛清修。” 石齐玉心中疑惑丛生,不过只要见到了他娘亲,一切就都能清楚了。石齐玉道:“带路。” 石香玲起身在前,石芳玲等人也想跟上,却被石香玲阻下道:“齐玉他娘亲不喜别人过去打扰,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石香玲这三十几年在石家建立了绝对的威信,石芳玲她们闻言都留在了屋内。 石香玲出去主屋后于前面带路,路上看到他们的下人都对他们跪地行礼。她领着石齐玉走过一条条走廊阔道,遇到的下人也逐渐变少,最后他们行至一座围起来的高墙前。在又沿着高墙走了差不多半刻时后,二人来到了一处拱门门口。石香玲对石齐玉道:“齐玉,你娘就在里面。” 石齐玉感知到前方高墙内只有一个时隐时现的微弱气息,他冷声道:“你说我娘礼佛三十九年,这么多年就我娘一人在里面?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石香玲惊诧于石齐玉怎会知晓里面就石刘氏一人,不过等她想到石齐玉的仙人身份,她就冷静地回道:“齐玉,这是你娘亲自己的意愿。” 石齐玉不再多言,他凭空消失在石香玲面前。 石香玲被石齐玉的瞬移之法吓了一跳,等她缓过神来,她透过拱门的缝隙看到石齐玉已经在高墙内的那座小屋前了。石香玲看出石齐玉心中有火,她不敢进去,而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要的就是石齐玉在知晓石家的近况后过去石刘氏身边,以她对石刘氏的了解,在看到石齐玉回来后,她定会让石齐玉去救治石兆。 原本要瞬移进小屋的石齐玉在听到里面石刘氏的诵经之声后还是选择过去了屋门外,他想等她娘亲诵经完毕再进去。 石齐玉看到这一圈高墙内除了眼前小屋皆是破败一片,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后的废墟。而且他还发现在这间小屋的下方有被人施展木系术法的痕迹。 石齐玉单腿一迈刚想以土遁术向下查探,里面的诵经之声就停了下来。 “是……齐玉吗?”一道年迈的声音自屋内响起。 石齐玉的心颤了一下,他稳了稳心神后才说道:“娘,是我。齐玉回来了。” 屋内传出一阵拐杖点地的敲击声,等屋门开启之后,石齐玉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骨瘦嶙峋的年老妇人。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娘亲,等那双目失明的老妇人焦急地用手向前摸索时,石齐玉强忍泪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他认得这是他十二岁生辰时亲自为他下厨煮长寿面的娘亲,是那个不求他在身边只希望他有空时能偶尔想起她的娘亲,是那个会偷偷告诉他因为有他和石昱撑腰就想骄横些的娘亲…… 一幕幕回忆在石齐玉心间翻涌,让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若被他元灵门的师兄弟看到,他们一定会大为惊愕,因为石齐玉在宗门内一向要强,不要说哭了,就是受再重的伤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娘!您受苦了。”先前拒石香玲她们于千里之外的石齐玉紧紧抱住石刘氏道。 石刘氏用她干瘦的手掌拍着石齐玉的后背。她激动地哽咽,双目却流不出一滴泪水。她的眼泪已经为石昱和石兆流尽了。 石齐玉抽泣道:“娘,我要杀了石武!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石刘氏听到石武之名,她抓紧石齐玉的手道:“孩子,这不是石武的错。是我和你爹太过纵容你弟弟了,要不然也不至于酿成如今的悲剧。” 石齐玉回道:“娘亲,我不管石兆做了什么,但就像大姑姑说的,确实是因为石武爹才会战死沙场,你才会变成这样。” “齐玉,太多人因这件事而丢了性命。你听娘的话,莫要再将仇怨扩大了。就让一切罪业都跟着娘进去黄土吧。”石刘氏死死地抓着石齐玉的手,她想让他答应下来。 可石齐玉却不愿道:“娘,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我爹的死,我弟弟的伤都是拜石武所赐,我绝不会放过他!” 石刘氏无奈道:“若要按你这么说的话,那柳黎和她腹中孩子的命该谁去偿?九参的命是否也要从你弟弟那儿讨回来?” 柳黎的事情石齐玉已经了解,可他还不清楚九参为何会与石兆有所牵扯,他问道:“九参怎么了?” 石刘氏哎了一声,她先拉着石齐玉进去屋子。 石齐玉见这小屋内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个供奉着牌位的佛龛。佛龛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牌位上一个写着柳黎的名字,另一个却是空白的。石刘氏以手中拐杖点着地面来到那张木床边,她让石齐玉跟着她一起坐下后她把石齐玉的手握在掌中。她说道:“齐玉,你看到佛龛上的那两个牌位了吗?” 石齐玉点头之后才想起他娘亲已经看不见了,他心头一酸地说道:“娘,孩儿看到了。” 石刘氏接着说道:“那两个牌位一个是柳黎的,一个是为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立的。” “娘,您为何要帮她们立牌位?据大姑姑所言,柳黎贪慕虚荣,在勾引弟弟后暗结珠胎,又于石武回来时羞愧地上吊而亡。虽然我知道大姑姑说的这些最多只能信五成,但也不至于需要您去为她们母子立牌位。”石齐玉道。 石刘氏摇了摇头道:“齐玉,人或多或少都会去相帮自己人。柳黎和石武都是好孩子。当年他们被点杀剑阿大带回石家,其实所有石家之人都清楚石武就是你大伯石临涛的儿子,但大家在听到石武说石临涛再次失踪后,包括我在内,我们都不想让石武认祖归宗。当时你昏迷多年的爷爷突然过来主屋,指名要带石武过去石家祠堂。长幼有序,若石武真的回归石家,那么今后石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人都是自私的,我和你爹当然不愿这种事情发生。而你大姑姑石香玲一家和你小姑姑石芳玲一家也不会去认可没权没势的石武。所以你大姑姑就出谋划策,在你爷爷带石武过去祠堂后就让你爹趁机一掌打晕了石武,这举动也把你爷爷气得晕了过去。后来你爷爷又变成浑浑噩噩的状态,而且嘴里还一直喊着你大伯的名字。我之所以要说石武是个好孩子,是因为他原本可以在那时候就跟着点杀剑阿大离开的,但他为了照顾老爷子甘愿留在石家。即便遭受了诸多白眼,甚至被老太君说成是下人,他也毫无怨言。柳黎那孩子就陪着他一起。我记得他们是以姐姐和少爷相称,而且她绝不是你大姑姑口中的那种女子。在石武因点杀剑阿大的去世出走石家后,她就代替石武照顾老爷子。你大姑姑说她爱慕虚荣,但她在石家这么多年从未用过石家一枚铜钱。她留在这里无非是在等石武。可我教子无方,兆儿在你爹权势越来越大后就变得骄纵跋扈,他……他强暴了柳黎。” “什么!”石齐玉诧异道,因为同一件事情从石香玲口中和他娘亲口中说出完全是相反的情况。 石刘氏叹道:“齐玉,自古慈母多败儿,娘亲以前还抱怨过,说要是你能在我们身边长大就好了。可现在看来,娘亲真的很庆幸你自小就被蒙坤上仙收徒带走。娘亲从礼佛以来就看清了很多事。什么荣华富贵、权力地位那都是过眼云烟。若是可以,我宁愿用这些换我们一家人平平淡淡地走完这一生。可我知道,这愿望已是奢求了。我现在只想靠着这几十年的吃斋念佛,替你弟弟还清对柳黎母子的业债。” 石齐玉咬牙道:“娘,既然是他做的孽,您何苦要为难自己!” 石刘氏苦笑一声,她脸上的褶子也都皱了起来:“你弟弟都那副样子了,我还能指望他还什么呢。你爹已经不在,当然是我这做娘的能帮着还一点是一点。这样子娘也可以在不久之后安心地去找你爹了。”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石齐玉淌下泪水道。 石刘氏感觉到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她伸手摸着石齐玉的脸,轻轻为他拭去眼泪道:“好孩子,别哭。其实娘早就该去陪你爹的,只是娘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和你弟弟。我前些日子还在想,若娘没有跟你说一声就走了,你以后回来石家会不会埋怨娘。我在刚才听到那个陌生的脚步声时,我莫名就感觉那是我们家齐玉回来了。现在好了,娘心里最后一个执念也放下了。齐玉,娘知道你们修仙之人讲究大道无情,等娘离世后石家的一切就都与你无关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爹娘不在了遇到什么事就听你师尊蒙坤上仙的话。至于你弟弟你就不用管了,那是我和你爹的债。而且你姑姑她们不会让世袭的靠山王就这么轻易死去的。说起来他也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还着债,每日生不如死地受那断骨和怨灵噬身之痛。” 石齐玉在听到怨灵噬身之痛时脑中不由得生出九参啃咬石兆的画面。 石刘氏似乎说得累了,她轻轻靠在石齐玉的肩头,她喃喃道:“齐玉,娘亲有时候就在想,要是当年我任性些,让你留个几年陪着娘亲,你有空的时候再教导你弟弟,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石齐玉在石刘氏说话时就感应到她的生机越来越弱,他赶紧以一股温和的水属性灵力注入石刘氏体内,却发现石刘氏的身子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慌神道:“娘亲您不要睡!我带您回宗门,我师尊一定可以救您的!” 石刘氏在石齐玉的灵力注入她体内后回光返照道:“孩子,娘亲累了……与你爹去相会是对娘亲最好的恩赐。你说娘亲这三十九年的念经诵佛有没有还清你弟弟的债?她们母子有没有原谅……” 石齐玉见他娘亲执念于此,他右手双指一并,其身后凝星血煞剑受召飞出,屋内顿时赤芒闪耀。 这把专破灵魅之物的飞剑在搜寻无物后,石齐玉告诉石刘氏道:“娘亲,她们母子并不在此地,想必已经于您诵经的过程中被超度往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石刘氏突然伸手向前,她双目睁大像是复明一般道,“齐玉,你爹来接我了,娘要走了。” 石齐玉望着石刘氏伸手的方向,发现那处空无一物。等他再看向石刘氏时,她的手已经直直地落了下去。 “娘亲!”石齐玉声嘶力竭的吼声伴随着他的元婴威压让整个秦都都为之震颤抖动。 第六百六十五章 断情受劫 在拱门外的石香玲还以为秦都发生了地震,可她随后就听到了石齐玉的吼声。石香玲心头咯噔一下,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高墙内那座小屋,中途她还因地动山摇摔了两个跟头。 等石香玲来到小屋门口,她关切地问道:“齐玉,发生了何事?你娘亲她……” 石香玲还未说完就被屋内石齐玉血红的眼神给怔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都的震动才缓缓消失。石齐玉抱起石刘氏的遗体走出小屋,在经过石香玲身旁时,石齐玉问道:“我爹的墓在何处?” 石香玲听到石齐玉这话就知道石刘氏已经去了,她心中不禁涌出诸多感慨。她们二人先前在石家为了显示各自地位争斗不休,后石香玲女儿石燕托石昱的关系嫁得朝中名门,她们也就在石昱的步步高升中相处和睦。以前的石香玲是羡慕石刘氏的,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她嫉妒石刘氏有一个靠山王的夫君,有一个修仙的长子,就算小儿子不争气,那也是可以靠着福荫继续世袭靠山王王位的。可随着石兆引起的一连串祸事,她眼见着石刘氏因失去夫君而伤心至双目失明,后面还为了替石兆还清业债日夜礼佛清修。她不止一次去劝过石刘氏,可石刘氏就是不听,还说礼佛之后更加明白亏欠的东西一定要还,说还清了就好了。石香玲看着如今骨瘦如柴死在石齐玉怀里的石刘氏,她很想问她,她替石兆还的债还清了吗。 石香玲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正当她要回石齐玉石昱的墓在何处时,石齐玉突然跟她说道:“我娘亲不欠任何人的债!也不需要替谁去抗债!” 原来石齐玉见石香玲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就不再顾石香玲长辈的身份,他直接以一道牵引灵力注入石香玲脑中,正好看到石香玲在想与他娘亲有关的事。 石香玲骇然道:“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石齐玉没有回石香玲的话,他在其脑海中得出石昱被开元帝赐予厚葬皇陵的恩典,他还一并知晓了石兆所住的屋子在石府的东院。 在得到这些想要的信息后,石齐玉直接瞬移来到石兆的屋门前。 与石刘氏所在的简陋小屋不同,石兆所住的屋子气派富丽,屋外就有四个侍候小厮站立,里面还传出多人走动的声音。 那四个侍候小厮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面容俊秀目光锐利的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手中还抱着个似睡着的年迈妇人。其中一个小厮恭敬说道:“公子,此处乃是靠山王的府院。若您有什么要事,可去前厅寻我石家家主石香玲。” 石齐玉并没有为难这些下人,他以灵力将他们定住后就抱着石刘氏径自向前走去。 甫一进入,石齐玉身后的凝星血煞剑突然赤芒大放,隐隐有要向西边飞去的架势。石齐玉看到西边位置的大床边,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妪正在教导着八个年轻侍女。他先以自身灵力注入凝星血煞剑,让法剑稳定下来后他才走了过去。 那老妪还在仔细说着呢就看到一个抱着人的俊朗青年闯了进来,她呵斥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夫人!齐玉少爷!” 石齐玉刚想将那老妪定住,就见她认出了自己和石刘氏。在他以灵力定住屋内其余八人后,他问道:“你是谁?” 那老妪回道:“老身名为刘巧,是夫人从刘家嫁过来时的陪嫁丫鬟。在夫人清修礼佛后老身就被家主安排每日为夫人送去一日三餐,剩下的时间便来这照顾石兆少爷。” 石齐玉明了后说道:“你先站去一旁,我有事要跟石兆说。” “好的,齐玉少爷。”那老妪看了一眼石齐玉怀中的石刘氏,自石昱死后,她从未见过石刘氏睡得那般安稳。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石齐玉抱着石刘氏来到石兆身前,瘫在床上的石兆眼珠转动,在看到石齐玉后他目中现出一阵喜色。 石兆下巴断裂,他只能从喉口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石兆这一动作让他眉心处的那团黑气变幻出了一张孩童的脸庞,那张脸上不见孩童的天真,反而满是暴戾之气。而且它就像在惩罚石兆一般啃咬着他的眉心,让他脸上现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石齐玉在看到那张孩童脸庞时心中就对石兆生出了一股杀意,因为这张孩童脸庞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以灵力洗净怨气后种于聚灵阵中的九参参灵。石齐玉感知到石兆体内还有着九参本体那株五百年野参的灵力,结合石刘氏先前说的“九参的命是否也要从你弟弟那儿讨回来”,石齐玉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觉得石兆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石齐玉单手掐诀,口中念咒之后双指凝聚水系灵力,于石兆眉心轻轻一点。 那张充满暴戾之气的孩童脸庞在石齐玉蕴含水系灵力的双指到来后便一口咬住。 石齐玉没有反抗,由着它咬在自己的手指上。 当石齐玉的水系灵力将石兆眉心那团黑气洗清,九参所化的怨灵现出了透明之状,那张孩童的脸庞也再次恢复童真。九参的参灵变得越来越透明,在它消失之前,它嘴里喃喃道:“上仙……” 这句“上仙”让石齐玉心中一痛。他给九参注入的是水系术法《净灵诀》,此术能让九参于怨灵状态下解脱,但相应的也会将它的记忆全部清除。所以九参喊出的“上仙”并非源自它的记忆,而是存在于它的本能中。 石齐玉看着消散的九参参灵,他在心中为它祈福道:“九参,愿你来世有个好归宿。” 数十年的怨灵噬身之痛消失,石兆顿觉身上一轻,他激动地想要放声大呼,因为他知道他哥哥能救他。 石齐玉对床上的石兆说道:“石兆,娘亲死了。” 石兆在石齐玉说完之后才注意到他怀里的苍老妇人,他眼中由惊愕转变为悲伤,最后两行热泪淌下,脸上尽显难过之意。 石齐玉继续说道:“我来此就是为了亲口告诉你一声,我要将娘亲与父亲合葬。日后我与石家之间也再无瓜葛。” 石兆见石齐玉说完之后就抱着石刘氏转身离去,他心中焦急地对石齐玉说道:“哥!娘在临终前没有让你过来救我吗?哥!你能听到我心里说的话吗?那恶灵都已经被你驱散了,你帮我把断骨接上啊哥!” 石兆心中说着的时候就看到石齐玉定在了那里,他着急道:“哥!你能听到我说话!” 石齐玉自然能听到石兆说话,因为他的灵力已经进入了石兆的脑海,而且不止石齐玉能听到,就连被他以灵力相连的刘巧也能听到。 石齐玉再次转过身,他对石兆道:“石兆,你可知娘亲在死之前都在替你给柳黎母子还债。” 石兆一听石齐玉这话,他赶忙在心中说道:“还债?柳黎是自己上吊的,关我何事!娘亲就是太过善良。哥,爹娘都已经去世,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了。你快救我啊!” 石齐玉道:“我可以救你,但在救你之前我必须知道一些事情。” 石兆立马说道:“哥!只要你能救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需要你说,我自己来看。”石齐玉说完就控制石兆脑中的灵力与其记忆相连,在搜索与石武相关的事情后,过往存于石兆脑海中的画面全部出现在石齐玉面前。 石齐玉看到了石兆眼中石武与阿大一行于雪落之日还家的情景,感受到了他对柳黎的爱慕之意。石齐玉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迅速向后翻阅,直接来到石武从外归来的场景。他也看到他师尊那缕分魂第一次挡下石武的画面,他再次向后翻阅,在石武因柳黎之死不顾一切相杀于石兆的画面出现后他慢慢地看了起来。他看到石刘氏早就把那块内隐界令牌给了石兆保命。在石齐玉知晓石兆是故意激怒石武想以蒙坤分魂杀了石武后,他脸上寒霜遍布。他在为石刘氏不值,他觉得这一切都该由石兆自己去背负。接下来的一幕让石齐玉近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他看到石兆居然骗去了石刘氏身上的阵法法器,后又撇下石昱和石刘氏逃去了聚灵阵中。石齐玉咬着牙继续看了下去,他见到若杀神一般的石武一剑破开聚灵法阵,九参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咬住了石武还让石兆快点逃。 石齐玉奇怪九参这般相护石兆,为何最后又化身怨灵附在石兆身上。 可石齐玉紧接着就看到石兆跑去了九参本体的位置,他感觉到石兆的贪婪之心,石兆想靠着那株五百年野参内的灵力获得逃生的机会。石齐玉的手紧握成拳,他从石兆的眼中看到石刘氏飞扑过来,听到石刘氏让石兆停手的话语。可石兆非但没有听劝,反而一把推开了石刘氏。石刘氏被石兆吞服野参后的巨力推得撞在了一处断石上,顿时口吐鲜血。石兆不顾石刘氏继续吞食剩下的野参。九参参灵见石刘氏被石兆所伤,它忍着灵魂剧痛在石武手中施法散开,而后又融合成原本一半的灵体大小,朝着石兆冲了过来。他看到被九参怨灵附身后的石兆又被石武断去了全身骨骼,所有的画面都停在了石武那句“我姐姐不喜你们石家之人,她走的那间屋子以后就是你们石家的禁地”。 石齐玉神情悲伤地对怀里石刘氏说道:“娘亲,你不欠谁的债,即便有债你也早就还清了。” 石兆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他听着石齐玉的话,鉴于前面石齐玉已经帮他驱散了九参怨灵,他还以为石齐玉是在替他开解。他于心中说道:“哥,你快医治于我!爹娘活着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继承石家家主之位。你治好了我我要用靠山王的名号重振石家声威!” 石齐玉反问道:“爹娘最疼爱的是你,那你顾念过爹娘吗?” “当然!”石兆无比肯定道。 石齐玉点了点头道:“说得真好!” 石齐玉转身问向已经哭成泪人的刘巧:“我娘亲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 刘巧摇头道:“刘家那边自刘老太爷和老夫人去世后就再无亲眷了。” 石齐玉道:“那就不用再去通知谁了。你是我娘亲从刘家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那你是忠于我娘亲还是忠于石兆?” 刘巧跪地道:“刘巧无论生死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很好。”石齐玉再次看向石兆,他对着石兆也对周围的石家仆人道,“你说你是靠山王,是石家未来的支柱。那我告诉你,秦国以后不会再有靠山王,石家也会由开元帝一直护佑下去,直至最后再无香火。” 石兆听出石齐玉话中的意思,他目中现出惊骇之色。他心中恐惧道:“哥!你要干什么!” 石齐玉冷漠道:“你不是顾念爹娘么,那我就送你去见他们。” 石兆见石齐玉已经说开,他在心中大吼道:“石齐玉!我是你亲弟弟啊!你要是动我,娘亲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你残杀手足,你还怎配做修仙之人!” “石兆!那你抛下爹娘独自一人逃离,对娘亲出手害得她受伤吐血时,你可对得起他们对你的疼爱!你可配作为人子!”石齐玉亦大吼道。 石兆被石齐玉的话说得愣在了那里,他在心中不解道:“你怎会知道这些!是那个怨灵告诉你的?” 同样被石齐玉注入牵引灵力的刘巧听到石兆这等同承认的话语,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石兆。 石齐玉道:“对!还有九参的命!你已经开启了我与石武之间的同生劫,这劫我石齐玉受了!你的命我石齐玉也要了!” 石兆见石齐玉事要做绝,他发出毒誓道:“石齐玉!我咒你与石武两败俱伤,皆死无葬身之地!” 石齐玉对石兆的毒誓置若罔闻,他不会当着石刘氏的面杀了石兆。他以土系灵力固定在石兆体内,三炷香之后这些土系灵力就会让石兆身若土石窒息而亡。 石齐玉对刘巧道:“巧姑姑,你可以离开石家过自己的生活了。” 刘巧擦着泪水道:“齐玉少爷,我想和您送夫人最后一程。” “好吧。”石齐玉单手搭在刘巧肩上,带着她向秦都北郊瞬移过去。 夕阳之下,由一队队黑甲军巡逻守卫的秦国皇陵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还抱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年老妇人。 于皇陵入口守护的黑甲军持枪上前,他们中的黑甲军队长道:“皇陵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刘巧显然被这队黑甲军的气势给吓到了。 石齐玉则是说道:“吾名石齐玉,乃是前任靠山王石昱之子。我娘亲已经离世,我要将她与我爹葬于一处。” 那黑甲军队长听闻过前任靠山王石昱有一位修仙的儿子,现在看到石齐玉是突然出现的,他心中生出警惕之意:“您稍等片刻,我派人先帮您通禀圣上。” 石齐玉在那黑甲军队长说着的时候就让来过的刘巧带路过去石昱的墓前。 那队黑甲军见石齐玉要强闯皇陵,他们齐齐挺抢作势。那黑甲军队长为难道:“石齐玉,你莫要冲动!” 石齐玉却只是对刘巧说道:“巧姑姑,您带路,齐玉与您同行。” 刘巧看着那一根根森寒的长枪,又看了看石齐玉怀中的石刘氏,她不再犹豫地迈步向前。 石齐玉抱着石刘氏紧跟在刘巧身旁。 那黑甲军队长见状只得捍卫皇权地大喝道:“有人擅闯皇陵!”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黑甲军自皇陵内涌出。 可他们还没有靠近石齐玉和刘巧,他们脚下的地面就像活了一般向上缠绕,将他们定在原地的同时也留下他们头部位置用以呼吸。 石齐玉的术法在刘巧眼中就是仙人手段,她愣了一下后继续前行。他们二人上了第一层台阶就右转直行。这一层台阶上的陵墓埋葬着的都是对秦国有着重大贡献的功臣。 刘巧领着石齐玉来到了这一层台阶的最右边。 石齐玉看着那墓碑上写着的“靠山王石昱之墓”,他对怀里的石刘氏道:“娘亲,我带你到爹这边了。等我将你和爹安葬在一起,你们就好好安息吧。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由孩儿。” 刘巧对石齐玉跪地行礼道:“齐玉少爷,我自小就跟着夫人,您可否让我在这里为老爷夫人守墓至终老。” 石齐玉道:“巧姑姑,一世人一世缘,你与我娘亲之间善缘已了。你不如去过自己的生活。” 刘巧摇头道:“齐玉少爷,我于这世间孑然一身。夫人与我的善缘了了,但我还是舍不得夫人。” 石齐玉见此点头道:“巧姑姑,多谢。” 暖阳斜照,石齐玉怀中的石刘氏在这落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石齐玉单手一抬,一座凝聚出的石棺于石昱墓碑旁的地底上升现出。 石齐玉抱着石刘氏的遗体来到石棺前,他翻手将石棺打开,把石刘氏的遗体缓缓放入石棺之中。石齐玉又看了一眼石棺中的石刘氏,不管是年轻时还是如今年老的模样,石刘氏在他眼中就是最美的。 石齐玉轻声道:“娘亲,齐玉会永远记得您的。” 石齐玉说完之后亲手将棺盖盖上。他双手一压间那座石棺缓缓下沉,在与地底石昱那座石棺靠在一起后,石齐玉双手一合,两座石棺便融合成了一座。 石齐玉在墓碑上石昱的名字旁以手指刻下“石刘氏”三字,然后他双膝跪地,对着石昱与石刘氏的墓碑叩了三个响头。 在石齐玉起身之后,刘巧看到左侧的台阶上走来一身穿龙袍之人,其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黑甲军。 石齐玉拦下要跪地的刘巧道:“巧姑姑,你与我一同站立便可。” 刘巧听后小声说道:“那人是当今圣上。” 石齐玉道:“若我爹娘的事他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纵是拼上一身修为也要让秦国变个天。” 刘巧听后骇得呆立在了原地。 开元帝姜隐在高靖派人过来通知后就安排人手一同前往石家,于半路时他们遇到一阵地动山摇。待他们好不容易到达石家,石齐玉已经带着刘巧来到了皇陵这边。 开元帝从石香玲那里闻知石刘氏已经过世,在得知石齐玉询问过石昱葬在何处后,开元帝就猜到了石齐玉想将石刘氏与石昱合葬。是故他又带领众人向着皇陵奔来。 开元帝在看到石齐玉后就只让高靖相陪,命令身后的黑甲军全部原地待命。 开元帝与高靖走去石齐玉身前,在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后,开元帝对着石昱和石刘氏的陵墓鞠了三躬。行礼完毕,开元帝感慨道:“当年石爱卿协助先帝稳定朝纲,朕一直铭记在心。没想到如今就连石爱卿的夫人都已仙逝离去。朕一定要昭告天下,让秦国百姓都知晓石爱卿为国捐躯以及其夫人忠贞不渝的事迹。” “姜隐,我父母不需要你这般假惺惺。我在此等你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我这位巧姑姑想为我爹娘守墓,我要你给她一道特令,准许她自由出入皇陵。第二件,我要知道当年战场之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爹是怎么死的。”石齐玉的话语丝毫不给开元帝面子。 高靖脸色难看,开元帝却是神色不变道:“可以。但那场三国战事十分复杂,还请石仙人随我回去皇宫一同观看当年的记录典籍。” 石齐玉没有回开元帝的话,而是问道:“可有北魏和西晋的国都地图?” 开元帝不知石齐玉有何目的,但还是吩咐高靖派人去取。 待一名黑甲军将两份地图送上,石齐玉对开元帝道:“你说那场战事十分复杂,那我就让当年那场战事的主要之人到你宫中当面对峙!” 石齐玉说罢就拿着那两张地图先向北瞬移而去。  第六百六十六章 王道不畏仙 魏国偏安于这片大陆的北部,其国土连秦国和晋国的一半都不到。魏国国内地势奇特,从上看去,时而是群山连绵,时而是密林沼泽。在这等特殊的地理环境下,魏国很多地方瘴气遍布毒物横生,这也是魏国被外人称为蛮夷之地的原因。 魏国以五仙教为国教,每一任教主便是魏国国君。在上一届五脉对决中,蝎仙一脉依靠蝎菱君的金玉灵焰蝎再次夺得魁首。 自蝎菱君掌管五仙教以来,她主推五脉和谐发展。在资源平均分配之后,五仙教中少了很多勾心斗角,如今也算是五仙教从立教开始最团结的时期。 傍晚时分,蝎菱君正与其夫君丁羽手牵着手行走在五仙教总坛蝎仙一脉的领地上。她肩头站着的火红小蝎正是五仙教如今的第一灵蛊——金玉灵焰蝎。 路上遇到蝎菱君和丁羽的蝎仙一脉教众都会停下来向二人虔诚行礼。 蝎菱君对这些教众没有任何架子,在与丁羽一起和他们说了些话后二人才继续向前走去。 蝎菱君望着远处夕阳道:“羽哥,一晃就过去四十多年了。我想再过五年就把少主留给我的金玉灵焰蝎传给琦儿。我相信以琦儿的天资,再加上金玉灵焰蝎的相助,他们一定可以让五仙教稳定发展,让魏国越来越好。到时候我们二人就出去转转,看看少主自小长大的轩家村,再去游历你口中秦晋两国各处的美景。” 丁羽闻言笑了笑,如今的他已经六十有三。头发都斑白的丁羽深情地望着蝎菱君道:“那你可得再早个几年把这小家伙交托给琦儿,不然我怕我这身老骨头经不起那等跋涉了。” 蝎菱君对着丁羽嗔笑道:“别的先天武者即便到了百八十岁都是生龙活虎的,你可倒好,才六十三岁就说自己经不起折腾了。行吧,我明儿个就让琦儿先陪我去晋国游历,沿途也好锻炼锻炼他。” 丁羽刚要回话,他突然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道:“琦儿!” 蝎菱君还以为丁羽在吓唬她,她于心中退了一步道:“好了,我不就是在跟你说笑嘛,你……” 蝎菱君还未说完就收到肩头金玉灵焰蝎的示警之意。她顺着丁羽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背负双剑的白衣公子悬空而立,他手里提着的男子已经陷入了呆滞的状态。而那被提着的男子赫然是她与丁羽的儿子蝎琦。 蝎菱君见对方可御空飞行,知他修为必定在筑基以上。她不敢轻举妄动地对那白衣公子作揖道:“在下乃是魏国蝎菱君,不知上仙来我五仙教总坛所为何事?” 那白衣公子将手中蝎琦丢于地上道:“蝎菱君,我要知道四十年前那场秦晋魏三国战争的始末,你跟我去一趟秦都与姜隐当面对质。” 丁羽见那白衣公子伤了他们儿子还要带走蝎菱君,他张开双臂体内先天气劲狂涌而出,他双目坚定地护在了蝎菱君身前。 蝎菱君从那白衣公子口中听出了两个奇怪的地方,其一是对方直呼开元帝本名,其二则是对方只说让她过去与开元帝对质,他的目标似乎是开元帝。 那白衣公子正是从秦都皇陵一路向北瞬移过来的石齐玉。石刘氏离世后,他对这凡人界恢复了以往的厌恶态度。在他到达五仙教总坛后,他见一个五仙教教众就搜魂一个。他要找出此时的五仙教教主,还要查询与当年那场战争相关的人。而蝎菱君作为现今的五仙教教主,更是当年战争的亲历者,自然成了石齐玉不二的人选。在先找到蝎琦搜魂后,石齐玉也就根据蝎琦脑中的信息找来了蝎菱君和丁羽这边。可能是石齐玉下手重了些,蝎琦在被他搜魂过后就处在呆滞状态,即便被他扔在地上也没什么反应。 石齐玉见丁羽拦在蝎菱君身前还对他展露出了敌意,他二话不说就要拔出断罪将其斩杀。可有一人却比他更快一步地出了手。 丁羽只觉后颈一痛,在他昏迷前,已经转过身的他看到了举着右掌的蝎菱君。 蝎菱君在丁羽满脸的诧异中说道:“羽哥,我不能让你送死。” 石齐玉知道蝎菱君此举是为了救丁羽,只是他没想到蝎菱君会如此果决。 在石齐玉收回握着断罪的手后,蝎菱君主动说道:“还请上仙带路。” 石齐玉不无佩服地瞬移至蝎菱君身旁,他以手掌按在蝎菱君右肩的时候,一只瑟瑟发抖的火红小蝎从蝎菱君左肩轻轻跳下。 “筑基后期灵蛊!不,是有着筑基后期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蛊。”石齐玉注意到了地上奇异的金玉灵焰蝎。 那只金玉灵焰蝎刚欲逃遁就被石齐玉的话说得定在了那里。 蝎菱君道:“上仙,如果你想知道当年那场三国大战的始末,你带我一人前去秦都便是。因为在那场战争中我是魏国先锋,秦国有很多将士都死在我手中。若你是要为某位死去的将士报仇,你也可以把我就地正法,这样可免去开元帝派使者把我遗体送回来的麻烦。” “你不怕死。”石齐玉肯定地说道。 蝎菱君点头道:“嗯。我的命是四十几年前被我家少主救的。能多活这么多年,见证了那么多事,早已值得。所以我不怕死。” 石齐玉听到“少主”二字就知道蝎菱君说的是石武。不过一码归一码,他现在要弄清的是石昱之死。他要为他娘亲石刘氏向害死石昱的人清算这笔账。石齐玉问道:“晋国那边参与这场战争并且活下来的人有谁?” 石齐玉见蝎菱君在犹豫,他直言道:“我乃元婴修士,别逼我一次次翻阅你脑中的记忆。我敢保证,你不会想要那种经历的。” 蝎菱君闻言只得说道:“当年晋国那边存活下来的将领名叫辛良!” 石齐玉得到这一信息后便带着蝎菱君按照地图所示向着西南方向的晋国都城而去。 时值高秋,即便夜色已经将整座晋国都城笼罩,但城中挂起的一盏盏灯火还是让此间亮如白昼。 从空中看去,晋国都城就像一条蜿蜒在大地上的火龙,而那龙首位置自然是晋国皇宫。 晋帝方昰于十年前传位于太子方易,方易登基之后便册封太子妃星回为皇后,同时大赦天下,免赋三十年。 晋国在那场战事结束的四十多年间休养生息,百姓逐渐安乐富足,晋国国力也日益强盛。 今晚晋帝方易于长乐殿设下家宴,与皇后星回宴请太上皇方昰、皇太后德贤以及国丈吴四、国丈夫人玉瑾共用晚膳。 晚宴圆桌之上,坐于正东主座的方易举杯对众人道:“今夜都是自家人,就不要分什么君臣了。你们当是儿子女儿请你们两方长辈吃顿便饭,大家都随意些。” 方易说完就与旁边的星回一起举杯敬向双方父母,方昰他们也都笑意盈盈地举起酒杯。 六人一同饮下杯中美酒后,方易示意道:“大家动筷吧。” 星回听了就先孝顺地为玉瑾夹着菜道:“娘,您尝尝这酱肉。” 玉瑾见德贤皇太后在星回为她夹菜时面上一紧,她笑着道:“星回,你已经贵为皇后了。虽然这是家宴,但也不能这般有失体统。” 星回委屈地看向方易道:“是易哥……是皇上说大家都随意些的。” 方易极为宠溺星回地帮她说道:“确实是我说的,这样子帮着夹菜才像一家人嘛。” 方易说着还帮德贤皇太后夹了一只虾仁:“母后,孩儿记得您最喜欢吃虾仁了,您尝尝御膳房主厨的手艺可有精进。” 德贤皇太后在方昰对她笑了笑后态度温和道:“我儿有心了。” 在晋国化名吴四的阿四自然知道晋国皇室为何对星回这么好。他看着为星回夹菜的方易,他不由得想起了石武。在又喝下一杯酒后,阿四在心中轻轻地叹道:“只要星回能开心幸福就好,其它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在方易一家和乐融融地用着晚膳时,一袭白袍胜雪的石齐玉带着蝎菱君出现在长乐殿内。 “嗯?”此间的阿四第一个感应到石齐玉的出现。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护在了玉瑾他们身前。 方易他们在阿四动身后才发现殿内多出了两人,其中那女子还穿着北魏蝎仙一脉的服饰。方易和太上皇方昰在看到蝎菱君面容时都觉得这女子好生眼熟。随后他们同时反应过来道:“蝎菱君!” 石齐玉现在最不想看的就是这等一家团聚的画面,他脸色阴沉道:“当年秦晋魏那场三国战事的幸存将领辛良在何处?” 方易见石齐玉和蝎菱君是凭空出现的,他不能确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只得先行作揖道:“回禀上仙,辛良自那场战役后便被朕安排在了晋门关值守。朕即刻给他写一份诏书,上仙有任何吩咐他都会悉听尊便。” “不必了。你跟我一同过去晋门关,你亲口下令让他跟我去秦国一趟。”石齐玉不容方易反驳地走了过去。 方易惧怕地向后退去,阿四则挺身向前。 “带着星回快走!”阿四边说着其体内磅礴的白虎气劲便随他一同冲向了石齐玉。 方易带着星回还未走上三步,长乐殿内就传出一声巨响。 只见阿四的身子被石齐玉一把按在了长乐殿的砖石中,他体外的白虎气劲全部溃散,阿四也被打得失去了知觉。 “先天武者不过尔尔。”作为内隐界的元婴修士,石齐玉肉身的速度力量根本不是身为凡人的阿四能比的。 外面的巡逻亲兵听到动静后纷纷向长乐殿涌来,可这里的殿门窗户都被石齐玉抬手以土系灵力封死。 石齐玉继续走向方易道:“你宫内还有个筑基修士,他要是想拦我你就让他快点出来。” 方易显然不知晓他们晋国老祖方焦仍存于世间,他疑惑道:“上仙您在说什么?” 石齐玉不管方易到底是真不知晓还是装的,他一掌撇开想挡在方易身前的星回,然后抓在方易的肩头拖着他走去了蝎菱君的身旁。 玉瑾见阿四被打至昏厥,星回又被石齐玉一掌推开,她心中慌神地对石齐玉恳求道:“上仙,您为何要抓走当今圣上?您让圣上为您下一道旨意不就好了吗?” 谁知石齐玉根本不理会她,他一手抓着方易一手放在蝎菱君的肩上,带着他们向东瞬移行去。 酉时一刻,石齐玉擒着方易带着蝎菱君来到了晋门关的上空。 待三人落至晋门关一处城楼上,正在守关的晋国兵士一见这从空中飞来的三人,他们齐齐拔出长刀严阵以待。 石齐玉将身着金丝龙袍的方易扔向那队晋国兵士道:“让辛良快点过来,我没时间跟你们耗。” 方易见石齐玉真的放过了自己,他如获大赦地对周围兵士道:“传朕旨意速速让辛良将军过来面见上仙!” 那队晋国兵士见来人身着龙袍,还指名要见守关将军辛良,他们不敢怠慢地立即派人过去通禀。 半刻时后,身着铠甲的辛良出现在此处城楼上。他看到方易之后赶忙双膝跪地道:“臣辛良叩见皇上。” 城楼上的兵士见辛良对着方易行礼,他们也都晓得面前之人确实是当今圣上了,他们齐齐跪下对着方易行礼。 还不待方易下令,辛良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于地上拖行向前,直至身外铠甲被石齐玉一把抓在手中。 辛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就看到眼前场景一次次停顿变换,一会儿是沙漠,一会是城池,一会又变成了高山…… 约莫过去十三息后,辛良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因为他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不同于以前他见过的任何一座。光是耸立的城墙就有五十丈高,而那城墙还向两边延伸开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辛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嵌在城墙下方的两扇精铁巨门有三十丈高,其上浇铸出的是一幅猛虎下山图录。那只猛虎身姿雄壮,于夜色中栩栩如生像是马上就要从门里跳出来一样。当他看到守卫的黑甲军和城门正上方雕刻的那只口含金珠的双角龙首后,他忍不住说道:“这……这是秦都!” 还没等辛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处大殿内。他望着前方高位上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又看到殿中精神矍铄的高靖。他惊诧道:“开元帝!高将军!” 开元帝见石齐玉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把北魏蝎菱君与当年晋国幸存的将领辛良带了来,他不得不佩服石齐玉的能为。 石齐玉放开辛良和蝎菱君后就对开元帝道:“姜隐,人都带到了。你现在可以说说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开元帝已经在石香玲那里知晓石齐玉会搜魂之法,所以他直言道:“石齐玉,当年那场战争我并未留至最后,在我离开前你爹和那群江湖侠士就被无幽谷谷主金为困在了一处深坑内。据后面高靖回至秦都上报的消息,那处深坑内的人全部被金为所杀,包括你父亲在内。” “无幽谷谷主金为?姜隐,你撇的真是干净啊。”石齐玉冷声道。 开元帝正视石齐玉道:“你爹能死在战场上其实是他最好的结局。” 石齐玉瞬移至开元帝面前,他手中断罪已经落在姜隐颈间。他语带威胁道:“你继续说。” 高靖见状大惊失色:“齐玉!你不要做傻事啊!” 石齐玉冷冷地盯了一眼高靖:“我先前叫你一声叔叔是因为当年我爹将你当成好友。现在你要维护皇权,那我就不用给你面子了。” “你!”高靖一时语塞。 开元帝对高靖道:“高爱卿不必多言,石齐玉既然想让朕说,那朕就说给他听。” 开元帝丝毫不惧地看着石齐玉道:“朕之所以说你爹能死在战场上是他最好的结局,是因为这样皇家可以给他一个体面,给石家一个体面。” “体面?”石齐玉眼神微凝道。 开元帝看向蝎菱君和辛良道:“蝎菱君,辛良将军,你们都是当年那场战争的见证者。石昱联合无幽谷谷主金为弑君造反,你们可否凭着良心为朕做个人证?” 蝎菱君和辛良异口同声道:“石昱的确有此行径!” 开元帝感觉石齐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指着桌上的卷宗说道:“朕派人查过,石昱与无幽谷之间多有牵扯,甚至他能坐上武林盟主之位都是金为一手促成的。而那金为更是与我父皇母后、与尊仪皇太后,与我皇兄姜鑫之死有莫大的关系!石齐玉,你可以为你父亲的死追根究底,可以为你母亲这么多年受的罪讨一个说法。可如果这一切都是源自你父亲呢?” 石齐玉不愿相信这些,他直接以灵力注入开元帝脑中。他搜寻着与金为相关的信息,发现那个叫金为的竟是他生死劫时出现在石家演武场脸上刻有“恶种”二字之人。石齐玉又翻阅着开元帝所说的石昱弑君之事,果然看到了石昱对开元帝的行凶之举。石齐玉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虚空一抓,将殿内的高靖三人一同抓至身前。他以灵力在高靖三人脑中一一搜魂,他看到了那一场战争中出现的沐海浴佛阵,看到金为将石昱和那些江湖侠士打入深坑之中又以那些血色脸孔组成的血色长鞭抽向深坑…… 事实确凿,石齐玉脑中开始变得混乱不堪,一股邪念自他心中窜出。那就是杀了场中所有人知道他父亲这个秘密的人,他不想让他娘亲这么多年的伤心难过变成一个笑话。 一股浓重的杀意自石齐玉身上散出,他的目光变得可怕至极。 开元帝四人心中一凛,他们都知道石齐玉起了杀心。 开元帝在高靖护过来前无畏道:“齐玉上仙,您要杀便杀我一人。若蝎菱君死于秦宫,那将是秦魏两国的灾难。晋国见机想必也会再次参战,到时三国百姓又是民不聊生的局面。” 高靖他们见开元帝为了三国百姓甘愿牺牲自己,他们心中都震撼非常。 作为三朝元老的高靖不顾开元帝的阻拦站出来骂道:“石齐玉!你爹犯的错凭什么要让开元帝承担!就因为你这做人子的要维护你爹的名声?我说句不敬亡者的话,若你娘亲石刘氏还活着,你这么做她会开心吗!而且看你样子你也应该知道是那混账金为搞出了这么多事!你有本事就去找他报仇啊!你是不敢吗?” 高靖在说这些的时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说到气头上的他还补了一句:“高妙那傻丫头为了你终身未嫁,可你却变成了这样,她真是瞎了眼!” 石齐玉被开元帝身上传来的浩然正气洗涤身心,又被高靖骂的愣在了那里。许久之后,石齐玉身上杀意尽去,冷静下来的他收回抵在开元帝脖颈的断罪。他先对高靖作揖道:“高叔叔,谢谢你骂醒了我!” 高靖冷哼一声,生气地甩过头去。 石齐玉又对姜隐作揖道:“开元帝,以前我觉得你远不如姜鑫,可今日你的一言一行让我自心底里认可了你。特别是你身上传出的那股浩然正气,说明你是被天地认可的明君!” 开元帝对石齐玉回礼道:“齐玉上仙谬赞了。我只是想以百姓为先。” “我曾经不明白师尊所说的‘王道不畏仙’,如今我在你身上见识了。”石齐玉再次对开元帝俯身作揖道。 高靖见石齐玉主动与开元帝言和,他也就问向石齐玉道:“那你小子后面打算怎么办?” 石齐玉回道:“我要去找石武!他是我的同生劫!” “石武?”高靖一脸纳闷,显然他并不知道风暖君的真名就是石武。 可开元帝和蝎菱君是知晓的,二人在听到石齐玉说石武是他的同生劫后,他们脸色同时一变道:“你要杀石武!” 第六百六十七章 凡尘善缘 高靖和辛良诧异于开元帝、蝎菱君对石齐玉这话的反应,他们又在脑海里细细回忆了一遍,他们都确定自己不认识那叫石武的。不过他们也从石齐玉的话中猜测那个石武应该与秦都石家有着某种联系。 石齐玉方才对他们四人施展搜魂之法时就已经翻看过有关石武的信息,他看到了化身风暖君的石武在秦晋魏三国战场上的表现,也从战争结束后众人聚在雷山关的画面中知晓金为已经通过沐海浴佛阵开启飞升之门进入外隐界。石武与金为之间的仇怨他比开元帝、高靖他们更清楚,毕竟当年石家演武场一役,他亲眼目睹了金为用阿大的鲜血淬炼肉身。 石齐玉对高靖和辛良解释道:“石武就是与你们并肩作战的风暖君,是我大伯石临涛的儿子。” “啊?”高靖和辛良听到这一消息后反应比之开元帝与蝎菱君亦不逞多让。 高靖当年只是听闻风暖君因为一个女子在石家大打出手,不但废了石昱一条胳膊还断去石兆全身骨骼,奈何秦国皇室和靠山王府把与石武相关的消息守得极严,就算是高靖都不知晓其中真正的缘由。如今在了解了这一层关系后,高靖觉得石武大闹石家多半与那石家家主之位有关。可他想想又否定了这一猜测,毕竟石武当年的仙人风姿是秦晋魏三国军士有目共睹的,他认为石武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石家家主之位闹至如此。 高靖一脸好奇地看向石齐玉,但石齐玉不会将这些事告知。因为他从开元帝的记忆中知晓,秦国皇室在事情发生后就依靠国师于瞻迅速将整件事平息下来。 辛良可没有高靖那些心思,他想的是晋国好不容易在三年前熬走了在秦都修炼的于瞻,没想到秦国今日就又来了个比于瞻还要厉害的石齐玉。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当年在三国战场上大显神威救下众人的石武居然和这石齐玉是堂兄弟关系。他真的很想知道这秦都石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蝎菱君显然比秦晋两国更在意石武,她冒着会惹怒石齐玉的危险俯身作揖道:“齐玉上仙,您为何断定我家少主就是您同生劫的应劫之人?” 石齐玉在被开元帝身上散出的浩然正气涤荡身心后就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告诉蝎菱君道:“当年石家之事你也算是亲历者,我师尊留在内隐界令牌中的那缕分魂就是为了确定我同生劫应劫之人。那缕分魂在与石武对战过后就消失了,至今未回宗门。我此次前来秦都就是奉了家师之命过来调查。我已经知晓那块内隐界令牌于那场战斗中损毁,种种事情都说明石武就是我的应劫之人。” 蝎菱君轻叹道:“齐玉上仙,术士之言信则有不信则无。您和我家少主皆是明事理之人,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石齐玉知道蝎菱君感念石武的恩情,他回道:“蝎菱君,我想去找他并非是要去杀他,而是想看看我和他之间可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的余地?”蝎菱君四人同时重复道。 “对!”石齐玉心念一动,断罪便来到他身前。他右手握住断罪剑柄以灵力注入,剑身上先前被他掩盖起来的图案完全显现。 只见那把蓝色剑鞘的最末端为一黑色云朵。那云朵的再上一段则是令在场经历秦晋魏战争的开元帝他们见之生寒的血色魔佛图案。 高靖骇然道:“齐玉,你这把剑鞘上的图案为何与那金为的魔佛恶相一模一样!” “因为当年石家演武场一役金为也有所参与。这把神兵是我从阿大前辈手中获得。至于这血色魔佛图案,是被这把神兵吞了的金为最开始修炼的魔佛恶相。”石齐玉恨自己当年没有早点洞悉情形,不然后面也许不会有那么多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这非是石齐玉可以去控制的。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石家演武场一役情况太过复杂,甚至可以用敌友难分来形容。而且石齐玉最后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是蒙坤见他生死劫已过出手拦下金为,恐怕金为才是那场战役最大的赢家。 蝎菱君吃惊道:“齐玉上仙,您说的阿大前辈莫不是对少主影响深远的阿大爷爷?” “嗯。”石齐玉怀念地看着手中断罪道,“阿大前辈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他亦是死于金为手中。所以即便石武是我的同生劫,我亦想去找到他。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他沟通之后先以斩杀金为为目的。” 蝎菱君四人听后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石齐玉从蝎菱君他们的记忆中知晓石武应该是去了外隐界,他想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后就上去一寻石武。于是他先对开元帝作揖道:“开元帝,石家会在不久之后过来上禀靠山王病逝的消息。您只需按照盛德帝当年对石家的承诺照拂石家至再无香火即可。” 开元帝闻言一惊,他知道石兆虽然全身骨骼尽断又被恶灵附身,但太医为其诊断过,说石兆起码还有五十年的寿元。开元帝心中了然道:“朕定不会让盛德帝失信于人!” “多谢。”石齐玉说完就对着蝎菱君道,“蝎菱君,先前因家母逝世我没有注意手上轻重。等等我送你回去五仙教总坛后会亲自为你儿子施法医治。” 蝎菱君感激道:“有劳齐玉上仙。” 石齐玉又转身对辛良道:“辛良将军,我在送蝎菱君回去魏国前需要将你到秦国后的记忆全部抹除。” 辛良不解道:“齐玉上仙,您为何唯独不信任我?风暖君同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即便是晋帝对你相问你也不会透露半句么?”石齐玉道。 辛良犹豫过后还是坚定道:“就算是圣上相问我也不会透露半句!” 石齐玉道:“我可以信任你,但我信不过晋帝。我虽然只跟他见了一面,但他之心机太过可怕,我不想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辛良面色一冷道:“齐玉上仙,即便您是仙人也不可当我面辱我圣上!” 石齐玉解释道:“辛良将军,非是我在辱他,而是先前我和蝎菱君过去找到他时,他明明身怀凝气五层的实力,还是第一个发现我的,可他依旧装作和家人夹菜吃饭,故意让身为国丈的那个先天武者出来相挡。在看到我将那先天武者制服后,他身旁有着凝气二层实力的女子见他受惊恐惧的样子便不顾一切地护在他身前。我看到他眼中对那女子生出希冀之意,他觉得我会对那女子留手,可我并没有。在我一掌打开那女子后,他知道我是下定决心要抓他了。当我说出你们晋国皇宫还有一名筑基修士存在后,他显得很惊讶,同时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太上皇方昰。那筑基修士并没有出来救他,在他被我抓住后,我的灵力便注入他脑中想探探那筑基修士的底细。却发现晋帝方易的功法是从方昰给他的玉简中习得,他还在心里暗骂着为他舍命相挡的吴四和皇后星回都是没用的废物。他甚至做好了在万不得已时用晋国江山与我换命的想法。他对为他拼命的亲人都能这般算计,在他们没有利用价值后就生出唾弃的念头。这种人作为帝王,除了他自己以外晋国上下皆为棋子,而他想对弈赢下的应该是这整片大陆。” 石齐玉最后一句很显然是说给开元帝和蝎菱君听的,他们二人也将这话记在了心中。 辛良知道石齐玉的能为,在听到石齐玉说出的话后,他的信念开始动摇,最终他主动说道:“齐玉上仙,望您抹除我的记忆,让我仍旧做那个值守在晋门关的辛良吧。” “好的。”石齐玉说着就来到辛良身前,他以手中灵力注入辛良脑中,将辛良到秦都以后的记忆全部清除。 在辛良目中的混沌之色消逝后,石齐玉以灵力操控让辛良进入了睡梦之中。 石齐玉对开元帝道:“我先送蝎菱君回去五仙教。” “嗯。”开元帝道。 蝎菱君在走之前向开元帝说道:“开元帝,你我可否立下帝约,愿我魏国与你秦国之间永世安和。” 开元帝应下道:“可以!姜隐在此与蝎菱君立下帝约,愿秦魏两国永世安和!” “愿秦魏两国永世安和!”石齐玉在蝎菱君与开元帝击掌为约后就带着蝎菱君瞬移离去。二者面前的场景不断变换,等他们回到五仙教总坛上空,他们看到下方人声鼎沸,五仙教教众全部聚于一处广场,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广场中央,一肩头盘附着钢刃蓝蛛的白发老者说道:“丁羽!蝎菱君都被秦国之人抓去了,蝎琦还成了现在这样!你居然说让大家冷静!我们如何冷静地下来!” 此人正是当年五脉对决时与石武对战过的蛛仙一脉千丝君。 丁羽看着仍处于呆滞状态的蝎琦,他握拳道:“我也想像你们说的那样去让秦国交人!可此前来的那个很可能是元婴修士!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我已经派人向雷山关关隘传去消息,让他们时刻注意嘉海关那边的动静。” 在丁羽说完之后蟾仙一脉的疥驭君对其余四脉的教众说道:“诸位!本君赞同丁羽所言。在事情未明之前,我们要一边想办法援救蝎菱君一边防范秦晋两国对我魏国的侵略之心。” 疥驭君说完之后,五仙教教众纷纷附和。 石齐玉和蝎菱君在空中听的真切,石齐玉道:“蝎菱君,你这五仙教教主做得很成功。” 蝎菱君已经知晓石齐玉对石武有和解之意,在又听到教众对她和魏国的关心后,她开怀道:“齐玉上仙谬赞了。” 石齐玉道:“好了,我们下去吧。等帮你儿子医治后我还要回去秦国。” 蝎菱君道:“有劳上仙。” 石齐玉带着蝎菱君降至五仙教众人面前,看得丁羽一时恍神。 还不等丁羽有什么反应,蝎琦已经被石齐玉隔空抓至身前。 “是你!”丁羽大喝一声,周围五仙教教众也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抓走蝎菱君的那个修士。 蝎菱君在众人冲上来前出言阻止道:“都住手!” 丁羽他们还以为蝎菱君被石齐玉控制了,可等那只火红小蝎主动飞至蝎菱君肩头,众人都在金玉灵焰蝎的威慑下止住了脚步。 石齐玉双手掐诀,以水系灵力注入蝎琦脑中。在他消除蝎琦脑内因搜魂之法产生的诸多混乱画面后,蝎琦呆滞的目光变得清明,他在看到前方蝎菱君和丁羽后就大喊道:“爹娘,你们快逃!有个白衣修士要来抓你们!” 蝎菱君和丁羽见儿子恢复过来,他们都喜极而泣道:“琦儿!” 蝎琦着急地奔过去道:“你们哭什么,快逃啊!” 蝎琦这时才发现周围都是五仙教的教众,而他转身之后那白衣修士居然就站在那里。 蝎琦抓住袖中蝎蛊就要对石齐玉出手,却被金玉灵焰蝎及时制止了那只蝎蛊的攻击动作。 蝎菱君对蝎琦道:“琦儿,先前只是误会,还不快过来参见齐玉上仙。” 蝎琦不敢有违地对着石齐玉作揖道:“蝎琦见过齐玉上仙。” 石齐玉对蝎琦点了点头,然后跟蝎菱君道:“蝎菱君,就此别过。” 蝎菱君和丁羽齐齐对石齐玉行礼道:“齐玉上仙,就此别过。” 待石齐玉瞬移离开后,丁羽他们都围了上来:“您没事吧?” 蝎菱君望向东方道:“我没事,齐玉上仙也确实如他所言,只是带我去与开元帝对质一二。而且我已经趁此机会和开元帝结下了两国永世安和的帝约。” 众人惊诧于蝎菱君居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来往于秦魏两国,若是他们知晓石齐玉中间还带着她去过晋国,那他们必定是目瞪口呆状。 一袭白衣胜雪的石齐玉再次回到先前那座大殿。可紧接着他就生出一股愧疚之意,因为他看到了一位故人,一位朱颜已旧守候于他的故人。 “四十几年未见,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一身锦衣的高妙看着石齐玉道。 石齐玉见殿内只有高妙一人,在搜索开元帝和高靖二人的气息后他发现他们在别处大殿内。石齐玉回道:“你爹刚还骂我,说我变了。” 高妙闻言轻笑道:“我也变了,变老了。” “你在我眼中与在盛德帝寿宴上初遇时一样。”石齐玉说道。 高妙皱眉道:“你可有和别的女子这般说过?” 石齐玉摇头道:“从未。” 高妙这才松缓下来:“那就好。” 高妙说完就想起他父亲说的那件事,她感伤道:“齐玉,伯母的事情我听说了,请你节哀。” 石齐玉平静地说道:“我娘亲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而且就像她说的,去与我父亲相聚对她来说是一种恩赐。” 二人在石齐玉说完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高妙开口道:“齐玉,你刚刚真的要杀了圣上啊?” “你果然没变。”石齐玉见高妙还是这般有什么说什么,他回她道,“嗯,不止是开元帝,还有你爹、蝎菱君、晋国守关将军辛良,我方才都想一并杀了。” 高妙愣了愣道:“你心情不好时就会杀人吗?” 石齐玉听后知道高靖并未将石昱的事情告知高妙,他说道:“不是心情好不好的问题,是我那时邪念缠身。幸好开元帝以自身性命保你父亲他们,他身上属于王道的浩然正气一并散出涤荡了我的身心,将那股杀意驱散的同时也让我冷静了下来。” “圣上不怕你这仙人?”高妙吃惊道。 石齐玉肯定道:“他不怕。他修炼的应该是与秦国国运相连的王道之法,此等功法须君王以百姓国家为先,是一种顺应天道承接天命的功法。即便他遭遇的是我这等元婴修士,他亦可凭借心中浩然正气坦然面对。是故修真界一直流传有‘王道不畏仙’的说法。当然,我也可以逆天命地将他斩杀,但杀他之后我就会背负天道的惩罚。这种惩罚可大可小,以开元帝心中装着的天下百姓来看,我估计会在后面的修炼一途上吃大亏。” “还好你冷静了下来。”高妙为石齐玉庆幸的同时小声地问道:“齐玉,你知道我喜欢过你吗?” 石齐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高妙居然当面说了出来,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妙见石齐玉拘谨的样子,她笑着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有负担。而且我本来也是要嫁人的,就是那个周冲,你当年陪你娘亲来我家时见过的。” 石武想起了周冲的模样,他问道:“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可那时候我娘亲已经答应了下来,还有国舅夫人那边的媒妁之言。原本等被封为远瑞侯出使晋国的周冲回来我就要和他成亲。许是天意使然吧,他居然在去往晋国的途中欲对蝎菱君行不轨之事,还撞上了风暖君,他就这样被风暖君捏碎了二百零六块骨头。”高妙幸灾乐祸道。 石齐玉皱眉道:“这石武怎么这么喜欢断人骨头。” “石武?”高妙不解道。 石齐玉摆了摆手道:“我就是想起了一个人,你继续说。” 高妙哦了一声道:“这是那场战争结束我爹回朝后告诉我的,那时候周冲还没被晋国送回来呢。我爹本就看不上周冲,都是我娘亲耳根子软答应了这门亲事。等周冲被送了回来,我爹就帮我退了这桩婚事。后面周家一直在暗地里诋毁我,我本就心系于你,对婚嫁之事看得极淡,所以这也正好合了我的心意。” 石齐玉叹息一声道:“你何必如此。” “我就要如此。谁让这里的人一个都不如你,既然没人能占据我的心,那我就想着你一直到老。”高妙始终是那个高妙。 石齐玉在她面前展露笑容道:“多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那么好。” 高妙望着石齐玉的笑颜,她情不自禁地上前道:“齐玉,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石齐玉张开双臂抱紧高妙道:“可以。” 曾经在心中想过千万遍的画面终于在今晚成真。埋在石齐玉肩头的高妙边哭边吐露心声道:“齐玉,我好喜欢你。我们明明那么早就遇到了,可你为何要是仙人啊。” 面对高妙不甘的话语,石齐玉只能说道:“可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高妙悲伤道:“那你在修真界可有命中注定的妻子?” “妻子?我们修真界是以道侣相称,而且我一直都在修炼之中,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情。我师尊曾言,有些道侣能相辅相成,但有些道侣只会让修士徒增烦恼。他让我在选择道侣时要慎重。”石齐玉道。 高妙噗嗤一笑,她问道:“也就是说我是你第一个主动拥抱的女子。” “是。”石齐玉如实道。 “齐玉,谢谢你。”高妙在又紧紧抱了石齐玉一下后松开双手道,“我爹他们在开元殿等你,你可以让外面的黑甲军引领过去。” “那我走了。高妙,保重!”石齐玉对高妙作揖道。 高妙学着石齐玉的样子回了个礼,然后她就看到石齐玉在她眼前凭空消失。高妙骄傲地说道:“我高妙喜欢的人果然是最特别的。” 石齐玉早已感知到秦宫内开元帝和高靖的气息,只是面对心中有他的高妙,他亦生出了不舍之情。直至高妙主动作别,他才瞬移过来。 高靖注意到石齐玉肩膀上的泪痕,他哎了一声道:“我那傻丫头哟。” 开元帝未免石齐玉尴尬,他出言道:“齐玉上仙,朕已经派人将腰牌送去给了巧姑姑。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你不用担心你的父母,她会为他们守墓至终老。至于石家那边,靠山王已经病逝,我与石家家主石香玲言明会一直庇护石家。秦都之中不会有任何不利于石家的言论出现。” “多谢了。”石齐玉这话既是对开元帝说的,也是对刘巧说的。 他在说完后就走去了仍在睡梦中的辛良身旁。 开元帝问道:“齐玉上仙这就要走了?” “是的。我等等还要去一趟石武自小长大的地方。他在四十多年前下界时应该回去过,那里或许有他在外隐界的消息。”石齐玉道。 开元帝对着石齐玉行礼道:“今日一别或许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朕在此祝齐玉上仙大道有成。” 高靖听了也对石齐玉作揖道:“齐玉,如果能不跟石武打就不要打。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好孩子。” 石齐玉见白发苍苍的高靖说出与石刘氏相似的话,他嗯了一声道:“我尽量做到。” 在与开元帝以及高靖告辞后,石齐玉一手按在辛良的肩头,带着他向晋国瞬移行去。  第六百六十八章 得信 晋门关的将军府里里外外围了数十队军士,一身龙袍的方易独自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来回踱步。他从石齐玉那句“你亲口下令让他跟我去秦国一趟”就推断出蝎菱君很可能也是被石齐玉擒住后带往秦国的。 方易嫉妒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石齐玉已是可以施展瞬移之术的元婴修士,但嫉妒归嫉妒,他还是继续分析了下去:“那元婴修士为何会在抓走蝎菱君后过来抓捕辛良?二者之间的交集不过是四十年前的那场三国大战。等等,三国大战!难道这元婴修士是当年秦国某位将领在仙界的至亲?” 方易想到此处心中又气又急。四十年前那场战争对晋国来说就是无妄之灾。他们晋国原本可以在秦魏两国交战后坐收渔翁之利,谁曾想当时晋门关的守关将军焦褚居然是永蜦君安插在晋国十数年的内应。焦褚假传圣旨带领晋门关内三十万驻军前往秦魏两国交战之地,与两国军队展开了一场堪称惨烈的混战,也让晋国在此战中元气大伤。 “那白衣修士一定是秦国某位将领的至亲,不然不可能在擒住蝎菱君后就着急地把辛良抓去。若是这样,那他对开元帝想必也不会满意到哪里去。毕竟那一场战争中秦国可是死了很多军士的。”方易想到此处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机遇,他目中期待道,“既然那人放了朕,那就说明他只想追究当年那场战事的主导人。蝎菱君、开元帝,你们怕是有难咯。” 方易仅凭石齐玉的举动和只言片语就把整件事分析出了七七八八,足见其智谋之高。他随后便把关注点放在了石齐玉说的那句“你宫内还有个筑基修士,他要是想拦我你就让他快点出来”。方易皱眉道:“那元婴修士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诓骗我,看来我先前猜测的不错,我晋国皇室中确实有修仙之人。否则父皇哪会这么巧在民间获得那枚修炼玉简,还让我迎娶星回后用那叫石武的修士给星回的生辰礼进行修炼。可到底是哪位皇室成员呢?是太上皇还是更早的晋国先祖?” 就在方易细想之时,外面守护的晋门关军士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头戴黑纱斗笠之人手持皇室金腰牌走进了将军府大厅之中。 “你是?”方易看着对方手中金腰牌疑惑道。 那人取下黑纱斗笠,露出了一张与方易有几分相像的脸庞。 方易一见来人,他顿时觉得有些眼熟,紧接着他就惊慌地跪地道:“方易参见老祖宗。” 来人正是晋国开国皇帝方焦。原先石齐玉过去晋国皇宫时他就注意到了对方强大的气息,即便发现石齐玉是冲着方易去的,他还是没有露面。等石齐玉走后他才于密室中召来方昰,在听方昰焦急地述说了事情始末后,他反而定下心来。他觉得如果那元婴修士真是来杀方易的,根本就不需要跟方易废那些话,直接一剑下去就能要了方易这凝气五层修士的性命。所以他认为那元婴修士就是如其所言过来找辛良的,而且他也已经猜出石齐玉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四十年前秦晋魏那场三国战争。 作为太上皇的方昰实在放心不下方易的安危,而方焦也想一探究竟,于是方焦就从晋国都城一路疾驰飞至晋门关这边,他果然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方易。 “起来吧。”方焦说道。 方易在跪地时心中就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想到他们方家的老祖宗居然还活在世上,而且已经是筑基修士。 方焦道:“你不需要这副表情,修仙之人寿命都会很长。你现在为凝气五层,若无大难,你活个一百五十多岁不是问题。何况你手上还有十一颗红灵果,这凡人界虽然灵气稀薄了些,但你资质不错,等你服用过后再努力修炼,应该可以与我一样成为筑基修士。” “老祖宗您怎么知道……”这是方易下意识的话,他在说到一半时就停了下来。 方焦面露不悦道:“易儿,你身为一国之君,遇事首重沉着冷静。即便是面对仙人亦要以一颗君临天下之心汇聚王道之气坦然面对。罢了,你现在还很年轻,可以慢慢来。” 方易对着方焦行礼道:“易儿谨记老祖宗教诲。” 方焦嗯了一声道:“我先前在闭关,是你父皇方昰担心你之安危,在你被擒后立即来到密室找上了我。他跟我讲明事情之后就求我过来确认你是否安好。” 方易这等聪明人当然不会去深究方焦当时到底是闭关还是不敢出来救他,他面露真诚道:“多谢老祖宗的顾念之情!” 方焦点头道:“易儿,你是我晋国皇室于近年来唯一身具灵根的成员。所以我在你十一岁时就让你父皇将我准备好的那套《木灵摄天诀》功法以玉简的形式交给你,并且让他明确地告诫你,此事绝不可外泄,亦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实力。玉简前面的那些功法内容是我特意以灵力为你开启的,只要你顺利练下去就可看到后面的玉简内容。而你确实是个好命之人,就在我为你所需要的修炼之物犯愁时,那叫石武的修士就出现了。其手段虽然残忍了些,但为人很是重情。即便和无幽谷阿四情断无怨,他还是为其女儿留下了十八颗红灵果等好物作为生辰礼。那些红灵果服食之后可自主吸收周围的灵力,当真是凝气修士修炼的绝佳之物。我们晋国皇室在那石武手上吃过亏,所以我让你父皇立你为太子,于星回婚嫁之龄时便立她为太子妃。那些红灵果自然就成了陪嫁之物顺理成章地来到了你手中。” 方易极力保持着冷静,他没想到自己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方焦他们一早就谋划好的。知晓来龙去脉的方易询问方焦道:“老祖宗,不知那石武与今日出现的白衣修士相比哪个更厉害?” 方焦直接回道:“肯定是那个白衣修士。石武当时并不会瞬移,也就是说他最多就是个金丹修士。而今日这白衣修士至少是元婴境,杀那石武易如反掌。” 方易心中叹息,他原本还想着等星回那位叔叔过来时攀附一二,没想到对方只是一名金丹修士。 方焦看出方易的心思,他说道:“易儿,修仙一途切忌好高骛远。这里非是上方仙界,金丹境界即便是老祖我都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你要做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先修炼到筑基期再说。” 方易正要回话,外面就有人上报道:“启禀陛下,辛将军被那白衣仙人带回来了。” 方易立马道:“快快有请。” 外面那人又说道:“陛下,那白衣仙人在将辛将军扔在城楼上后就凭空消失了。” 方易失落道:“传朕旨意让辛良过来复命。” “遵旨!”外面那人应下后就快速奔去了晋门关城楼位置。 约莫半刻时后,辛良跪在将军府大厅外:“臣晋门关守将辛良拜见圣上。” 方焦对方易示意过后就先走去了大厅后面,方易对外说道:“辛将军快请进。” 辛良进入大厅后方易亲自相迎道:“这次真是苦了辛将军了,不知辛将军可有见到开元帝,那仙人让你过去是为何事?” “开元帝?”辛良露出惊讶之色道,“陛下,我被那白衣仙人抓走后就看到一个个场景变换。说来奇怪,等我们停下来后我和他就又回到了晋门关。” “嗯?”方易不解道,“辛将军莫不是答应了那白衣仙人什么,所以故意隐瞒于朕。” 辛良吓得直接跪地道:“臣于十一岁参军以来为国尽忠已有六十二年,臣一直以晋国为先,以陛下为先,怎敢欺瞒于陛下。臣先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等臣醒过来时就看到了一座高山,然后是一条大江,再是一片沙漠,在臣好奇于这是怎么回事时臣就被那白衣仙人扔在了晋门关的城楼上。” 方易刚要作色,他耳边就传来方焦的声音:“他应该是被那元婴修士抹除了先前的记忆,他醒来后看到的是那白衣仙人从秦国带他瞬移回来时的场景。” 方易见地上的辛良完全没有反应,显然方焦的话只有他一人能听到。方易再次对这些仙人术法产生极大的兴趣,他压下心中好奇后对辛良说道:“可能是那白衣仙人对你行了什么仙法,让你忘记了那段记忆。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朕今日也乏了。” 辛良不敢违逆地叩首道:“臣告退。” 方焦在辛良走后再次来到方易身旁:“易儿,你去跟下面的人说一声我们就启程回去吧。你父皇他们都在担心你,我带你飞回去。” “飞回去?是飞在空中那种吗?”方易疑问道。 方焦确定道:“是的。达到筑基的修士就可行御空之术。我这筑基后期修士足以带一人飞行。这一路我顺便给你讲讲修炼之事。” 方易恭敬道:“易儿多谢老祖宗!” 在方焦与方易准备离去之时,石齐玉已经来到东江上空。他将辛良送回去后就感应到那个在晋国皇宫内的筑基修士也来到了晋门关。可这时候的他只想快些找到与石武有关的消息,对这晋国修士无甚兴趣。所以石齐玉放下辛良后就按照蝎菱君脑海中听丁羽所述的轩家村位置继续向西瞬移。 石齐玉在东江上空停顿了三息时间,因为他发现江底有一股金丹期灵兽的气息。 而那条东江蛟在发现有一道元婴威压扫过自己时,它吓得瑟瑟发抖,只敢埋首于江底在心中默念着:“不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找我的……” 等东江蛟发现那元婴修士远离后,它才在江底庆幸道:“这些年真是见了鬼了,一个个元婴修士都往这晋国跑。还好上一个元婴修士跟那小子有些交情,对我也很客气。不过这凡人界是真不能待了,我得快些找出隐藏在江底的传送阵,外隐界才是我该去的化龙之地。” 就在东江蛟喃喃自语时,晋国东江附近的一处官宅府院中,一身披莲花道袍的老者正在对一名青年讲解着道法。 若是有外隐界修士路过,他必定能认出这老者正是外隐界东部莲花宗宗主莲清子。而那青年自然是想回去父母身边重拾亲情的何小山。 原来何小山初次回家后隔日就离开的举动让他的父母和弟弟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们觉得自己没有顾及何小山的感受。是故在莲清子讲明送何小山回来的目的后,他们就一并邀请莲清子居住下来。 莲清子先前道心受损,为了修复道心也好为了弥补何小山也罢,他也就同意留了下来。与以前让何小山囫囵吞枣一样地去修炼不同,莲清子有空就会循序渐进地传授何小山道法。何小山也不似在莲花宗时那样排斥修炼。他们二人之间虽然差着辈分,但俨然有了师徒情分。 莲清子刚跟何小山讲述完莲花宗莲花图腾的含义,他突然神色一凛道:“元婴修士!” 何小山看了看四周,发现院子中除了他们外再无外人。何小山问道:“宗主,哪里有元婴修士?” “方才在东江之上有一股元婴修士瞬移时产生的灵力波动,现在已经继续向西瞬移过去了。”莲清子说道。 何小山随意说了一句:“西边有什么吗?” 莲清子原本不想去管,可他突然想起西面方向有着轩家村的存在。他说道:“糟糕,我感觉那人似乎是冲着石武故人去的。” 何小山一听有人要去轩家村找麻烦,他立刻说道:“宗主您快去看看吧!” 莲清子点头之后就向着轩家村瞬移而去。 时值九月中旬,轩家村村口的那两排桂花树长势极好,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一袭白衣的石齐玉瞬移来到,在看见那两排桂花树后他确定道:“就是这里了。” 当年丁羽作为镇国公安插在轩浩然身边的针,在混入轩浩然打猎队伍后他对这轩家村可谓是调查地一清二楚。所以在蝎菱君好奇石武自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时,丁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知于她。是故石齐玉在对蝎菱君搜魂后等于间接了解了轩家村的诸多事宜。他知道只要过去找到轩浩然便可以知晓石武的去向。 石齐玉刚要踏进轩家村,他背上凝星血煞剑突然赤芒大放。他发现身前地底有着一条条正在游动盘旋的粗壮根茎,在他将手抓在凝星血煞剑剑柄上时他身后十丈位置又突然生出了一股灵力波动。 顿觉腹背受敌的石齐玉斜过身子看到一名身披莲花道袍的老者瞬移出现。 石齐玉警惕道:“你们是何人?” 莲清子没想到石齐玉居然抢了自己的话,等他看清石齐玉的面容,他惊诧道:“你是石齐玉!” “你认识我?”石齐玉奇怪于莲清子一见到他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莲清子在剑抟那枚本命玉简中看过石家演武场那场大战,他自然认识石齐玉。莲清子一想到石齐玉六十左右的年纪就已是元婴修士,他心中震撼地作揖道:“齐玉道友,吾乃莲花宗宗主莲清子。当年道友的师尊曾派人过来我莲花宗告知我门内弟子剑抟道消的讯息。” 石齐玉对外隐界的宗门并不熟悉,但他一听到莲花宗之名,他赶紧还礼道:“齐玉见过莲清子道友。” 在石齐玉和莲清子对话之后,一个少女的声音自地底传来:“莲清子前辈,您二位既然相识,何不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叙旧聊天。你这位道友手中的剑让我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石齐玉看向莲清子道,“道友与这地底灵植的灵体相识?” 莲清子回道:“算是认识。” 石齐玉闻言也就松开了凝星血煞剑。 月桃树灵收起地下本体的抵御姿态,于莲清子和石齐玉面前现出了真身。 石齐玉看着这容颜俏丽的粉衣女子,他疑惑道:“这凡人界为何会有金丹品级的树灵?” 月桃树灵见石齐玉也是穿着一袭白衣,她不免在心中将石齐玉与安戌对比起来。她暗暗说道:“这叫石齐玉的修士虽然长得很俊秀,但还是白衣好上仙更好看,也更温柔。” 石齐玉自然不知月桃树灵的想法,但他发现这树灵身上居然有着内隐界的气息。他更加不解道:“是谁把你这金丹灵植从内隐界栽种于此?” “内隐界?”莲清子和月桃树灵都不明白石齐玉这话的意思。 月桃树灵更是傲气道:“我虽然受仙女姐姐和白衣好上仙的照顾才有了如今的修为,但我是轩林两村土生土长的月桃树,才不是你们内隐界的金丹灵植。” 莲清子亦帮月桃树作证道:“齐玉道友,这棵月桃树产自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据说是拜月宫的林轩掌座感念两村的恩情特意种在此地的。” 石齐玉将莲清子所说的林轩和拜月宫记在了心中。他随即问道:“莲清子道友,你为何会在此处?” 莲清子于是就将受石武所托把何小山送回凡人界的事情告知了石齐玉。至于石武去莲花宗的目的以及与祁濂道人相关的事情他并没有讲述。 石齐玉一听莲清子居然与石武在数年前见过,他赶忙问道:“莲清子道友,你可知石武现在在何处?” 莲清子警惕道:“不知齐玉道友找石武有何事?” 石齐玉不太相信月桃树灵,他以灵力传音于莲清子耳边道:“石武乃是我的同生劫,此劫应该已经开启,但很多人都劝我不要与其相斗。我想先找到他,在沟通之后看看可不可以用诛杀我们共同的敌人金为来当做破除此劫的契机。” 月桃树灵见他们二人说起了悄悄话,她哼了一声就没入地底不见了。 莲清子听到金为之名,他脑海中出现了那个佛门恶种的身影。他也觉得如果石齐玉是以杀害阿大的金为作契机,说不定真能和石武破开其所言的同生劫。于是莲清子就把从玄莲真人那里得来的有关兽王宗被灭驭兽宗危机被一神秘修士解除的消息告知了石齐玉。并且莲清子还说道:“齐玉道友,石武应该已经回去了拜月宫。只是拜月宫处在隐世之中,宗门外有前任宫主公孙冶施展的空冥法阵,道友要进去怕是不易。” 石齐玉想了想后说道:“那空冥法阵我应该可以凭借身后神兵破除。还请道友告知拜月宫的方位?” 莲清子取出一枚玉简道:“这就是拜月宫在外隐界北部的位置。” 石齐玉接过玉简道:“多谢。” 莲清子见石齐玉拿着玉简便要离去,他劝道:“齐玉道友,我见你一路瞬移过来灵力消耗不少,你为何不调息片刻再说。” 石齐玉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丹药服下,在灵力迅速恢复后他说道:“不知为何,自从回去石家知晓同生劫开启我心中就一直不宁。我还是尽快找到石武再说。” 莲清子闻言又拿出一块印有莲花图案的玉牌道:“道友可要用我莲花宗的传送阵先传去外隐界东部,再乘坐行旅门的飞舟过去外隐界北部?” 石齐玉婉拒道:“我下来凡人界时就是通过行旅门在外隐界北部设置的一处传送阵。我如今正好可以瞬移过去,从那处传送阵回到外隐界北部。” 莲清子听后对石齐玉作揖道:“那我就在这祝齐玉道友一切顺利了。” 石齐玉点头回礼:“多谢道友。” 石齐玉感知到林家村方向还有一名金丹修士存在,但现在既然有了石武的消息,他也就不再多管地向着来时的行旅门传送阵瞬移过去。 而莲清子见月桃树灵并没有驱赶那名金丹修士,他也就瞬移回去了何小山家。 他们不会知晓,如果他们去问询了那名金丹修士,那么石齐玉接下来的命运将会完全不同。可就像石齐玉先前对高妙说的,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第六百六十九章 命引入劫 林家村中,前任村长林玦的屋内烛火微亮。靠在躺椅上的他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不仅是头发,就连他的胡子、眉毛都变成了白色。但他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自妻子去世之后,他这辈子只剩下两个心愿。第一个就是女儿林青可以成为仙人光宗耀祖,第二个便是林家村在他做村长期间能够发展地越来越好。 这第一个心愿在杨一帆奉林轩之命将林青御空带回拜月宫时就已经达成。至于那第二个心愿,从他把村长的重任交托给林虎,他坐在林家村祠堂中接受每一位林家村族人对他的恭敬行礼就可以看出已然成真。 林玦在卸任之后还大病了一场,要不是有石武回来时以林青名义送他的舒筋活脉丹与红灵果,他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等他痊愈以后,他的心态就慢慢变了。他羡慕村子里那些有儿女陪伴的村民,他更是会时不时地去想,在他寿终正寝之前,他能不能再见自己的女儿林青一面。 林玦在这种期盼中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身子也渐渐衰老,他觉得自己与林青的亲情缘分在她踏上修仙路的那一日就断了。 就在林玦认为自己将会无人送终之时,林青居然回来了。 林家村的村民在看到林青回来后也是诧异非常,特别林青一待就是数月,还没有任何要回去仙门的意思。 村子里随后就开始流传出林青是因资质不佳而被拜月宫赶回来的消息。 林玦起初还不是很在意,因为林青回来后就告诉他,她已经修炼至金丹后期修为。她此次回来除了尽孝之外就是要在凡人界历练心性。 可那些谣言越传越离谱,特别是等别村听闻林家村有仙人回来,那些未娶妻的汉子就让相熟的三姑六婆前往林青家中说媒。在被林青统统拒绝后,各种难听的话都被编造了出来。有说林青在仙界勾引仙门公子不成被贬下凡的,有说林青因性格清冷导致被同门排挤愤而回到凡人界的…… 林玦好几次都想让林青出面解释,可他深知自己这女儿骄傲的性子,所以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谁知林青却在那些谣言甚嚣尘上时直接在林家村村民面前展露了仙人的飞空之法,还给村中与林玦关系较好的族老赠送了和舒筋活脉丹效果类似的低品级丹药。 林青做完这些举动之后,林家村中再无人传她的谣言。而别村的那些人就是说起也只会被林家村的村民当成是嫉妒他们林家村多了个仙人。 林玦对林青的做法很是满意,他觉得林青也变了,起码回来以后的她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林青平时也会给林玦讲起外隐界的各种奇闻异事,让林玦每每听了都是咋舌不已。 林玦今晚正在听林青讲述公孙冶空冥大典的盛况,听到兴头上的林玦见林青突然顿在了那里,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道:“青儿你倒是继续讲啊,你们公孙宫主应下那十个厉害仙人的挑战后怎么样了?他们到底谁赢了啊?” 林青神色紧张道:“爹,您先在屋内休息,我没回来前您千万不要出来。” 林玦虽然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作为曾经的林家村村长,他从林青的反应中一眼便看出有大事发生。他赶忙问道:“怎么了?” 已是金丹后期修为的林青说道:“方才有一股很强大的灵力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对方应该是元婴修士,我要去轩家村看看。我怕他们是石武的仇家,在打听到石武的过去后来寻轩浩然的麻烦。” 林玦先前就从林青口中得知了修士境界的划分,他虽然也不想轩浩然出事,但他终究更关心自己的女儿。他劝林青道:“青儿,既然那人不是来找你的,你何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青在林玦说着的时候就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她出言道:“爹,石师兄为我们做了很多。不说我这身修为大半是因他所得,就说若不是他送您舒筋活脉丹与红灵果,我们父女今日很可能已经是阴阳两隔。所以我不想他在凡人界最好的朋友成为他心中的遗憾。” 林玦听后亦点头道:“青儿,你去吧。多加小心!” “嗯!”林青说完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金丹后期的水系法剑,这是她晋升金丹后期时柳菡相赠于她的。 林青手持法剑御空飞起,向着轩浩然家疾驰行去。 等林青飞至轩林两村交界处时,那棵已有五丈高的月桃树内传出月桃树灵的声音道:“小林青,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 林青见是月桃树灵叫住自己,她停下作揖道:“月桃前辈,我方才感应到有两股元婴修士的威压扫过,我担心他们要对石武的好友轩浩然不利。我想去看看轩浩然如何了。” 一容颜俏丽的粉衣女子从月桃树内走出道:“你不用去了。他们中一个是来寻石武消息的,一个和你一样也是怕有人过来找轩浩然麻烦,前来一探究竟的。他们现在都已经走了。” “那元婴修士来凡人界寻石武的消息?”林青奇怪道,“难道他不知道石武在外隐界的风鸢宗吗?” 月桃树灵摇头后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那过来寻石武消息的修士好像叫石齐玉。他身上背着两把很厉害的法剑,特别是血红色的那把,我一靠近就会有一种危机感。对了,那个叫石齐玉的修士十分小气,我还准备听他跟莲清子说什么呢,他居然直接以灵力传音跟莲清子沟通。他真当我稀罕听么!我见状当即就遁入地底并且撤回了地下的本体。” 月桃树灵说到后面还嘟起了嘴,她对石齐玉防着她的态度显得极为不满。 “莲清子?是外隐界东部莲花宗宗主莲清子前辈吗?”林青好奇地问道。 月桃树灵回道:“对对对,就是他!他在外隐界很有名吗?我以为他说的莲花宗就是个小宗门呢。” 林青讲述道:“莲花宗乃是外隐界东部第一大宗。莲清子前辈的修为更是已经到了元婴后期。” “啊?”月桃树灵吃惊道。 莲清子初次寻来轩家村时也是在夜间,月桃树灵还以为莲清子是像当年丁羽一样的宵小之徒。所以她在莲清子进入轩家村后就一直以地底下的根茎跟踪于他。 没曾想莲清子居然主动找到了月桃树这边,还在看出月桃树内有树灵后取出一瓶元婴品级的灵液作为结交之物。 而月桃树灵在得知莲清子的目的只是为了了解石武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后就收下了灵液然后告知了莲清子。 月桃树灵当时也没当回事,现在听林青说起莲清子的身份地位,她也是震撼不已。 林青见此间事了,她收回法剑对着月桃树灵行礼道:“月桃前辈,既然他们二人都已经离开,那我也回去继续跟我爹讲公孙宫主一人战十婴的那场战斗了。说来也巧,那场战斗中正好有莲清子前辈。” 月桃树灵一听林青这话,她埋怨道:“小林青,你讲外隐界的奇闻异事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我前面才听到你讲公孙宫主他们在宗门外迎接外隐界南部第一大宗海渊宗的青阳子,你还说青阳子前辈有一条三千丈长,体宽起码有三百丈的碧鳞青蛟。” “啊?我见你本体在我家地底,我以为你可以听到啊。”林青感觉冤枉道。 月桃树灵解释道:“我依靠仙女姐姐和白衣好上仙给我的机缘晋升为金丹后期灵植。在修炼白衣好上仙给我的《木灵守境阵》后,我就故意让原本向上生长的本体全部于下方扎根生茎。虽然我看起来只有五丈高,但我在地底的根茎已经把轩林两村完全覆盖。据白衣好上仙给我的那卷《木灵守境阵》所述,若我以全盛状态施展阵法,即便是元婴修士来袭我亦能护住轩林两村。可我能护住轩林两村并不代表我时刻能听到你们说什么啊。小林青,你看在你一回来我就主动跟你打招呼,还帮你教训说你闲话的人。对了,你当年还吃过我的月桃果呢,你就看在这些事情的份上再跟我讲讲嘛。” 林青见月桃树灵恳求的模样,她笑了一声道:“好吧。那等我爹睡了以后我再过来讲给你听。” 月桃树灵闻言开心地跳起道:“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林青回过月桃树灵后就向着自家飞去。她若有所思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有着风痕印记的玉牌,这是柳菡在她下界前特意为她准备的。此玉牌可以让她无视拜月宫外的风灵法阵直接传送回风鸢宗在晋国以西万里之外的传送阵。等林玦百年之后,林青可以过去风鸢宗在凡人界的那处传送阵回归拜月宫,但往返的次数只限一次。 林青握着手中风痕玉牌道:“石师兄,你在风鸢宗还好吗?” 晚间戌时三刻,外隐界北部一处通往凡人界的行旅门传送据点内突然棕芒大放。守在据点外的两名金丹后期修士神色大变,他们立即释放自身灵力稳住据点内的传送阵。 等一袭白衣的石齐玉出现在传送阵内,他们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石齐玉没有多言,他将手中一块棕色玉简递给其中一名金丹后期修士。 那修士接过玉简后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棕色玉盘,他将那枚棕色玉简轻点玉盘之上,玉盘内立刻显示出与石齐玉相关的信息:“石齐玉,内隐界元灵门内门弟子,元婴初期修为。于外隐界行旅门各处传送阵无传送次数限制。” 那修士看到玉盘上的内容后屏住了呼吸,他态度恭敬地以双手将棕色玉简还给了石齐玉。 石齐玉收回玉简就按照莲清子给他的拜月宫方位瞬移而去。 那两名金丹后期修士在石齐玉走后才敢出声。其中一人说道:“这内隐界的元婴修士跟咱们外隐界的就是不一样。这位石前辈才元婴初期修为,可传送过来时差点让这传送阵都要爆开。这可是能承受元婴后期修士的专用传送阵啊。” 另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回道:“谁说不是呢。光是他手上那枚棕色玉简显示的传送阵无传送次数限制就可见其身份地位了。就是不知这等厉害人物去凡人界是为何事。” 先前那名说话的金丹后期修士道:“这就不是我们该去管的了。好了,我们继续值守吧。外隐界北部最近乱的很,虽然可以确定不会有人把歪主意打到我们行旅门头上,但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另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听了也打起精神道:“嗯!” 石齐玉传送过来的位置离拜月宫旧址只有六万里的路程,在他不停歇的瞬移之后,他于四息之间便已来到。其在瞬移的距离上也已经超过了元婴后期修士的水准。 正在风鸢宗外行监视之举的地渊宗长老鲁哲及身后二十名弟子见一背负红蓝双剑的白衣公子瞬移出现,他们皆是一惊。因为他们知道石齐玉肯帝是元婴修士。 鲁哲俯身作揖道:“地渊宗长老鲁哲参见前辈。” 石齐玉在瞬移过来前感应到了两拨修士,一波是相近的地渊宗鲁哲他们,另一波是更远处的飞霞宗陆林等人。石齐玉不想舍近求远,是故在鲁哲他们这边瞬移出现,他问道:“这里可是拜月宫地界?” 鲁哲见石齐玉这元婴修士是为拜月宫而来。他神色微微一变道:“回禀前辈,此处正是拜月宫地界。但拜月宫已经隐世数十年,其外经常刮起妖风。误闯的修士每每被妖风吞没就会传送至外隐界别处区域,还是那种被抹除记忆的。不知前辈去往拜月宫是为何事?” 石齐玉听后没有回鲁哲的话,而是一握背后断罪。 鲁哲还以为这元婴修士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他自知不敌于是就想报出圣魂门的名号,谁知石齐玉竟凭空消失在他们面前。 就在鲁哲暗道这元婴修士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时,他身后拜月宫外围的风灵法阵突然狂风大作。自里面透出来的蓝色剑气让鲁哲以及那些地渊宗弟子望之生畏地作鸟兽散。 石齐玉瞬移过去后就被一道风灵之力阻拦,他以断罪斩开后用自身灵力向着以前通向拜月宫的山道上传音说道:“在下乃是内隐界元灵门弟子石齐玉,来此是有要事与石武相商,还请拜月宫宫主容我进入山门。” 石齐玉在山道石阶下方足足等了三十息,可回应他的只有时不时呼啸而来的强劲风力。 石齐玉一举断罪道:“如此,那就请恕齐玉无礼了。” 石齐玉先前在瞬移至这山道上时就被周围混乱的风灵之力破除了灵力波动。他知道从这山道开始便处于风灵法阵的守护范围,即便自己侥幸于这阵法内使用出瞬移之术,但在他显现的那一刻,他的肉身就很可能被这些风灵之力绞碎。所以石齐玉知道他只能靠着断罪与主防御的土系术法一路向前。 心中做定之后,石齐玉便沿着拜月宫山道以断罪破风而行。 他手中断罪即便只是剑鞘在外依旧呈现锐不可当之势。 “土岩壁!”石齐玉在斩断那些从正面攻来的风灵之力时,他熟练地运用土系术法土岩壁自脚下生出三道环绕在周身的坚硬石壁用以抵抗其余方向上的风灵之力。 自山脚行至山腰的这一路石齐玉如入无人之境。可石齐玉亦发现,他越是往上,那些风灵之力就越狂暴剧烈。正面方向上的风灵之力石齐玉尚可以断罪阻挡破开,但其余方位上的风灵之力已经让土岩壁形成的坚硬石壁出现龟裂破开的迹象。若不是他及时以自身土系灵力修补,那些钻进来的风灵之力恐怕就要让他身上挂彩了。 石齐玉心中暗道:“这法阵居然是风灵根的空冥修士所布!而且看其风灵之力的威力显然还不是那种普通的空冥修士。我的土岩壁最多只能再上去三百丈位置,而上方入口起码还有六百丈。瞬移之法不可取,换别的路线更是会有积重难返的后果。山石台阶底下倒是只有少量的风灵之力,但这乃是在最后阶段才能利用的优势。怎么办?是要服用增加灵力和速度的丹药还是说用断罪之上的沐海浴佛阵?” 石齐玉在思量对策之时手中断罪和脚下步伐都没有停顿。他周身用以格挡风灵之力的土岩壁嘣的一声裂开一大道口子,即便石齐玉利用灵力迅速施展土岩壁术法用以修补,但趁着缝隙钻进来的一丝风灵之力还是在他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自石齐玉脸上淌落,他目中现出决绝之意。他竟然不再去以灵力加固身外的土岩壁,而是在土岩壁即将崩溃前的一刹那,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土隐通天!” 风灵之力所形成的如刀刃一般的迅猛强风将石齐玉身外的土岩壁破碎崩散,可石齐玉的身影却已不在原地。 风鸢宗内,在石齐玉行至半山道时发现有人闯阵的柳菡立刻通过手中令牌操控外界的风灵法阵。 风灵法阵中所有的风灵之力全部汇聚于山道上,它们收到的命令便是诛杀一切闯入之人。那些风灵之力于山道上遍寻不得后突然发现地底有一股不属于此间的土系灵力,而这股土系灵力内还有一个迅速向上方冲去的人影。 这些风灵之力如精明的猎人一般分出大部分自山道两边窜入地下,再以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轰在山道石阶上,造成了巨大声响。它只等土影通天状态下的石齐玉继续往下。 石齐玉心中示警之意频出,他不敢向下遁行,而是反其道地破土而出。只见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土岩壁!” 以印诀施展出的土岩壁比之刚才更为坚硬。在他用手中断罪破开上方山道上的小部分风灵之力后,土岩壁也为他的肉身抵挡了三息时间。 而就是这三息时间让石齐玉行进后看到了前方那像漩涡一般的风口。他知道只要破开那个风口就一定能进去拜月宫了。 这可把在风鸢宗内操控风灵法阵的柳菡吓得不轻,因为她感觉到石齐玉正在不断靠近风灵法阵的风眼。若让石齐玉破开风眼,那么公孙冶所布置的风灵法阵将会荡然无存。如今石武正在闭关之中,现在去通知他有外敌入侵也来不及了。柳菡干脆把心一横,做好了最后一手准备。 入口在前,石齐玉用以护体的土岩壁被追赶而来的风灵之力在转瞬之间就化作了细碎粉末。 无数道风灵之力从四面八方若夺命利刃般刮向石齐玉,欲要将他绞成肉酱。 手持断罪的石齐玉目中丝毫不惧,他口中大喝一声:“沐海浴佛!” 断罪上的血色魔佛图案外围突然生出一道圆形的血色光幕。同一时间,石齐玉自握住断罪剑柄的右手开始皆被一道血色光幕覆盖。 那些向着石齐玉攻来的风灵之力在与这血色光幕触碰后皆诡异地被同化为了血色,失去了攻击效用。而石齐玉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迅速行至前方漩涡风口。 断罪蓝芒以及石齐玉体外的血色光幕和前方那处漩涡风口合在了一处。 风鸢宗内的柳菡早就做好了石齐玉会冲进风眼入口的准备,只见她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漩涡风口内突然再添四散银芒。一个集合了蓝、赤、银三色的传送通道出现在石齐玉身前。 还不待石齐玉有所反应,被沐海浴佛血色光幕包裹的他就身不由己地被拉入其中。 石齐玉只觉眼前三色光芒互相闪耀,他不能直视地闭上了双目。约莫过去半刻时后,石齐玉再也承受不住地收回体外沐海浴佛的护身光幕,而他周围已无任何风灵之力。 石齐玉举目四望,发现这里乃是一片平原。 远处灯火如昼,庙宇林立,隐隐还有佛音钟声传荡而来。 “这里是拜月宫?”石齐玉狐疑道。 就在石齐玉疑惑之时,一身带佛光的僧人瞬移出现在石齐玉身前,那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智圆,不知施主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第六百七十章 应劫之人 石齐玉双目微凝,因为他感到周围的灵力都在向眼前这个老迈僧人聚拢。也就是说,他现在很可能还处在阵法之中。 石齐玉身后那把凝星血煞剑如受召唤般来到他左手,而他右手紧握的断罪已经被他掩盖其上黑色云彩与血色魔佛图案。他不会将后手展露于敌人面前。 那名自称是智圆的老僧在询问石齐玉时就把目光落在了那把凝星血煞剑上。如今他看到石齐玉做出握剑抵御的姿势,他皱眉道:“这位施主,老衲不知你是以何种方法闯进我佛门总坛在外围的防御法阵,但你擅闯在先又举利器在后,未免太过霸道。” 石齐玉并没有回智圆的话,他先以右手食指摸了摸脸上先前被风灵之力划伤的部位。在发现那处伤痕仍在,并且还不断有疼痛之感传来时石齐玉运起手中水系灵力于脸上轻轻一抚。那处伤痕迅速贴合结痂,其脸部也在结痂掉落后光滑如新。石齐玉想着在拜月宫山道上的遭遇,他确定自己不是处在幻境而是进入了某一传送阵中。他对智圆作揖道:“大师,这里真是中州佛门总坛?” 智圆就怕石齐玉一言不发,他见石齐玉像是刚从战斗中脱身的样子,他回道:“正是。不知施主为何会突然行至此处?还是说施主在我佛门总坛有一二故交?” 石齐玉发现智圆在说话时就将所掌控的阵法灵力从周身散去,他亦作回应地把凝星血煞剑负在身后。石齐玉道:“智圆大师,吾名石齐玉,乃是自内隐界下来游历的修士。我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一处传送阵,转眼便出现在了这里。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智圆见石齐玉紧握着那把没有出鞘的法剑,知道对方虽然放下了部分警惕,但依旧存有戒备之心。他对于石齐玉的话最多就信了五成,他确实感应到石齐玉是蓦然出现在佛门总坛外围法阵中的。他瞬移过来之后发现这里没有其它的灵力波动,那就说明石齐玉要么比他修为高出太多行的瞬移之法他不能察觉,要么就是真的如其所言通过传送阵来到这里。不管是哪种可能,智圆都知道不能怠慢了石齐玉。只听智圆说道:“齐玉施主,非是老衲不信任你。实在是我佛门总坛自建立以来就从未在外围区域设有传送阵,你说你是通过传送阵过来的,那你可否告知传送阵的起始点在哪里?” 石齐玉想了想后说道:“智圆大师,非是齐玉有意隐瞒。在无法确定佛门总坛与我去的那个宗门没有仇怨前,齐玉不能相告。” 智圆也不勉强道:“好吧。” 石齐玉进而恳求道:“还请大师告知中州行旅门总舵在哪个方位,我还要过去借用他们的传送阵。” 智圆正要回话,他腰间的传音玉佩恰好亮起。智圆先以灵力注入,只听玉佩内传出一人关切的声音:“智圆师兄,外面如何了?” 智圆握着传音玉佩回道:“慧慈师弟无需担心,此次非是那恶僧,而是有位小友无心闯入。” 玉佩另一头又传来先前那人的声音道:“如此师兄就快些回来吧。” “好。”智圆回过之后就把传音玉佩放回腰间,他转而对石齐玉道,“齐玉施主,你闯入的乃是我佛门大罗明王阵。非佛门总坛之人若要出阵一是直接以外力破开法阵。二是由十位元婴以上僧人用自身佛法注入阵中一处为你开启一道三息时间的缺口,你可以通过这缺口迅速离去。” 石齐玉并不想和佛门总坛结怨,他自然不会用第一种方法离去,他对着智圆行礼道:“劳烦智圆大师召集佛门总坛其余九位大师为我开启阵法缺口。” 智圆回道:“为齐玉施主开启阵法缺口并非难事。但如今老衲正与师弟们迎接从东部广恩寺前来中州总坛的慧慈师弟。老衲能否邀请施主一并参加这场灵膳素宴,待素宴结束,老衲便与素宴上的九名师弟为齐玉施主开阵离去。” 石齐玉刚欲婉拒,他手上断罪就自主向前生出一道指引,好似前方佛门总坛有着它相寻之物。 石齐玉见智圆在断罪指向前方庙宇时眼神顿了一顿,他顺势就把断罪举过头顶负于身后,尽量让智圆认为他这只是收剑之举。石齐玉奇怪于断罪的反应,是故他问道:“智圆大师,不知若我过去晚宴会否扰了诸位相聚的雅兴?” 智圆还以为石齐玉一言不合就要举剑破阵,现在听石齐玉这般说辞,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齐玉施主能光临敝寺乃是敝寺的荣幸,岂有打扰一说。况且这场灵膳素宴也就我九名师弟在,齐玉施主请。” “如此齐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石齐玉说着便跟随智圆一起向着远处庙宇飞去。 智圆于飞行途中笑着问道:“齐玉施主,不知内隐界的寺庙与我外隐界的寺庙可有不同之处?” 石齐玉如实回道:“不怕大师笑话,我自幼便在宗门内修炼。后虽外出游历过三次,但从未进入过庙宇,对于佛寺的了解也只限于偶然看到的玉简上。智圆大师的佛门总坛是齐玉平生第一个进去的寺庙。” 智圆还以为石齐玉在这事上也在隐瞒,但他也没去深究,毕竟石齐玉的实力摆在那。智圆道:“那今日可真是我外隐界佛门总坛的荣幸。请!” 智圆说完便不再多言,石齐玉也没有开口,向着庙宇飞去的二人各有心思。智圆想的是这背负双剑的白衣公子为何会在这一时间突然来到佛门总坛,他是否是佛门总坛的救星。而石齐玉想的则是自己怎会从外隐界北部直接传到了这中州佛门总坛,并且他手中断罪为何像是有所感应般自主抬剑向前。 石齐玉在智圆的引领下不久就飞至两扇金漆大门前。 门口笔直站立的两名僧人身高八尺,状若金刚。待他们见到智圆和石齐玉从外飞来,他们立即对智圆双手合十,声如洪钟道:“戒妄、戒嗔见过方丈!” 智圆对那两名看门僧人介绍道:“这位乃是从内隐界游历过来的石齐玉施主。他受我所邀前来参加你们慧慈师叔的迎接素宴。” 戒妄和戒嗔听后立即对石齐玉行礼道:“佛门总坛欢迎齐玉施主。” 石齐玉对二人还礼道:“是齐玉叨扰贵寺了。” 在智圆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石齐玉俯身道:“大师先请。” 智圆也不跟石齐玉客气,他们一前一后进入总坛正门。 初入佛门总坛,石齐玉便有了一股庄严肃穆之感。他跟智圆走过一个个刻有万面佛壁画图案的走廊通道,看见寺庙内一队队巡逻戒严的僧人,石齐玉感觉这佛门总坛似乎在应对着什么。 待二人行至一座名为明心殿的大殿外,石齐玉看到大殿门口放着一口金色大鼎。里面香火旺盛,一根根棕色的长香正在缓缓地燃烧着。奇特的是,这些棕色长香燃烧生成的白烟皆是直直地向上升起,没有一丝弥漫在寺中院落。这棕色长香上有着与竹节一样凸起的一圈, 燃烧完一整节才会掉下香灰。这香灰也不是常见的灰白之色,而是像一小块晶莹的美玉落满了整个金鼎。 智圆见石齐玉在金鼎前停下了脚步,他以为石齐玉是对金鼎内的长香感兴趣,他也就驻足为其介绍道:“齐玉施主,此香名为落玉香,燃之有聚福的效用。因其燃烧后落下的香灰似一颗颗晶莹美玉,故得此雅名。此香在外隐界算是个稀罕物,因为它是以我佛门总坛独有的落玉树树髓所制。” “不知这树髓是何物?”石齐玉问道。 智圆回道:“所谓树髓就是落玉树的精髓所在。不局限于落玉树的树干,就连它的每一根树枝内部皆有存在。落玉树以十年时间生根,再以二十年时间成长,最后于六十年时间长成百丈巨植。齐玉施主所见的这些落玉香皆是我佛门总坛以那些掉落树枝内的树髓行特殊手法制成。” 石齐玉在看到落玉香燃烧时就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之感。现在听智圆告知此香“落玉”二字恰好对应他名中的“玉”字,这让他更加心绪不宁。 智圆注意到石齐玉神情有异,他关心道:“齐玉施主你怎么了?” 石齐玉苦笑道:“智圆大师莫要见怪,我就是在听到这落玉香的由来,又看到此处名为明心殿。我在想这会否是某种提示,让我石齐玉明心见性莫要像这落玉香一样落入金鼎之内。” 智圆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若是如此,老衲立即唤出殿内九名师弟,去外面为齐玉施主开启阵法缺口。” 石齐玉以手掌接住一节燃烧完掉落下来的香灰,那如玉一般的香灰一触碰石齐玉的手掌就化作了粉末。石齐玉心中的不祥之感在此刻到了极致。他于内心暗道:“是同生劫吗?可为何会是在此处?” “是进还是退?”石齐玉望着手中粉末出声道。 智圆闻言心中大惑,他感觉石齐玉似乎遇到了比之他们佛门总坛还要大的危机。 石齐玉深吸一口气,他以土系灵力将手中已成粉末的那一节落玉香香灰重新凝聚成形。他把那一节如美玉般的香灰插在金鼎之中,然后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祷告。 做完这一切的石齐玉再无犹豫,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他对智圆道:“智圆大师,请!” 智圆亦被石齐玉的举动和这股气场所感染,他觉得石齐玉说不定真是他们佛门总坛的有缘人,是来解他们佛门总坛劫难的。他恭敬回道:“请!” 已经坐在明心殿内的九名僧人在二人进来后齐齐投去注视目光。 智圆先于门口为那九名僧人介绍道:“诸位师弟,这位是齐玉施主,他是从内隐界游历而来。想是他与佛门总坛、与慧慈师弟有缘,才会在灵膳素宴开始前踏入一处神秘的传送阵来到我佛门总坛外围法阵内。” 那九名僧人心中虽然生出疑惑之感,但他们还是在智圆说明前事后对石齐玉起身行礼道:“见过齐玉施主。” 石齐玉对大殿两边每张单独宽桌后的僧人一一行礼:“齐玉见过大师。” 待石齐玉走至殿门右边第三张宽桌前,对那名长脸白眉的僧人行礼时,他背后的断罪自行在他体内生出一股示警之意。石齐玉在收到之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向着下一名僧人行礼作揖。 那名长脸白眉的僧人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只是在石齐玉对他行礼过后双腿盘膝坐了下去。 在石齐玉行礼的过程中,外面有三名僧人以最快的速度进来布置好宽桌器具,上好了与那九名僧人一样的两道灵膳。他们在智圆的授意下将石齐玉的位子安排在了大殿左边第二张,紧靠着智圆那张宽桌。 智圆见石齐玉对殿内他九名师弟作揖结束,他对石齐玉说道:“齐玉施主,还请与我一齐落座。” “好。”石齐玉跟着智圆向前。 二人落座之后,智圆抬手指着左手边一位慈眉善目的圆脸僧人道:“齐玉施主,这位就是我慧慈师弟。” 石齐玉对那慈眉善目的圆脸僧人道:“慧慈大师,齐玉这次是借你福缘才能品尝这顿灵膳素宴。齐玉在此先行谢过。” 慧慈亲切笑道:“阿弥陀佛,这只能说明贫僧与齐玉施主有缘。不知齐玉施主身后那把血色法剑是从何所得?我在一看到这把法剑时就感觉它与我佛门卍字诀有着相似的诛灵魅斩妖邪的气息。既然施主与我佛门如此有缘,不知施主可愿在用过灵膳素宴后于寺中多住一段时日,说不定施主能在我佛家典籍中有所心得。” 慧慈看出智圆邀请石齐玉过来的用意,于是他借着石齐玉的话顺水推舟留他下来。 石齐玉闻言取下身后凝星血煞剑道:“此剑乃是我师尊好友紫山君以本命神山炼化所成。其原本是一把有着九道星光如虚如实的紫色法剑,后我元灵门向灵师祖说此剑专破灵魅邪物,那就要配以可在第一时间探知灵魅邪物的血灵玉。向灵师祖不惜拿出一块珍藏千年的炼神品级血灵玉,以他从圣境修为将整块血灵玉打入凝星血煞剑中,再从法剑内部将血灵玉溶解覆于剑身,是故它成了如今的血色外观。” 殿内众人都不知晓从圣境修为的概念,但他们光听石齐玉说的这些就觉得这把法剑不一般。 智圆听后更是举起桌上茶杯说道:“今日能赢来齐玉施主真是我佛门总坛的荣幸。诸位师弟,我们不妨以茶代酒相敬齐玉施主。” 慧慈等人闻言都举起桌上茶杯相敬石齐玉。 石齐玉没有拒绝地以茶回敬智圆,然后一口喝下。 那九位僧人中有三位不满于石齐玉只敬智圆的做法,但他们一想到石齐玉的背景身份,加之智圆的恭敬态度,他们也就将杯中茶水全部喝下。 智圆进而为石齐玉介绍桌上两种灵膳道:“齐玉施主,你桌上的两道灵膳素斋分别为元婴后期品级增加灵力的木源笋,元婴后期品级永久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白灵菇。齐玉施主,诸位师弟,还请一起品尝。” 智圆当先拿起桌上筷子夹起玉碗中的木源笋吃了起来。 石齐玉先看了看桌上的那把凝星血煞剑,随后才拿起桌上筷子夹向了木源笋。 殿内的九位僧人也各自服用起自己心仪的灵膳。 那长脸白眉的僧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见智圆和石齐玉服食的是元婴后期木源笋后,他亦先吃起了木源笋。 慧慈在服用完白灵菇后倒了一杯茶水,他相敬智圆道:“智圆师兄,这一杯茶师弟敬你的宴请之情。” 智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后说道:“慧慈师弟,你在佛门总坛有难之时还不顾安危地前来相助,我这做师兄的感激不尽!” 智圆说完就一口喝下手中茶水。 等慧慈将茶水喝完,石齐玉开口问向智圆道:“智圆方丈,如今我已经喝下你请的茶水,吃了你备好的灵膳。不知你可否告知佛门总坛遇到了何种劫难,也好让我还一还你们的人情。” 智圆见石齐玉主动提起,他也就讲述道:“这事情还要从六百多年前说起。在外隐界南部的无极海上,一名突然出现的无名僧冒用我中州佛门总坛的名义大肆杀戮。我佛门总坛闻知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我就派了三名元婴初期的师弟前往南部无极海。谁知那无名僧已经是入魔之相,非但不听我那三名师弟的规劝,还以佛门大狮子印将他们三人打成重伤。这件事后,那无名僧气焰愈发嚣张,他以我中州佛门总坛使者自居,遇到不合眼的修士就行杀戮之举,还说送人归西是我中州佛门总坛度众生的方式。当真是可恶至极!” 说到此处,智圆和殿内其余九名僧人脸上都现出愠怒之色。而后智圆和那九名僧人自知犯了嗔戒,他们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 石齐玉为他们开解道:“此等恶僧,即便诸位大师金刚怒目暴起杀之亦不为过。” 智圆感念道:“多谢齐玉施主体谅。” 石齐玉问道:“那恶僧最后被抓住了吗?” 智圆长叹一声道:“我佛门总坛号召外隐界近百位元婴以上僧人前往南部无极海抓捕那无名僧。即便是到了那等时刻,我们仍然手下留情,希望可以用佛法感化于他。奈何他非但不领情,还借机以大狮子印、内外缚印杀入我方僧众。后我方亦做出回击,双方在无极海上大战了数个日夜,最终以我方损失三名元婴后期门人,十一名元婴中期门人,二十名元婴初期门人的代价将其生擒。” 石齐玉奇怪这佛门总坛被那无名僧杀了这么多高僧居然不直接杀了对方而是选择将对方生擒。但石齐玉想到这是佛门总坛的事情,他这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智圆接下来的话却让石齐玉愣在了那里,只听智圆说道:“后来老衲为了涤净那无名僧身上的杀戮怨念,就让佛门总坛以及外隐界各地能过来的僧众以自身一道善念佛力注入那无名僧体内。没想到那无名僧在这些善念注入体内后脸上竟出现了‘恶种’二字。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修士还以为我中州佛门总坛虐待那无名僧,于是我们只得将其关在密室之中,日日以浩然佛音净化于他。只可惜……” 石齐玉在智圆停顿之时接上去道:“只可惜你们还是让他逃了。不但逃了,还让他重新凝出了魔佛恶相,还是拥有佛陀三十二相中数道法相的。” 智圆和场中九位僧人心中大骇地看向石齐玉。智圆诧异道:“齐玉施主,你怎会知晓那无名僧逃了,还知道他重新凝聚出了魔佛恶相!” 石齐玉继续说道:“因为那个脸上刻有‘恶种’二字的无名僧化名金为,成了下界某座大陆无幽谷的谷主。他在那座大陆上机关算计,为的就是通过沐海浴佛阵重新凝聚魔佛恶相。他初次修炼的魔佛恶相因我的生死劫被吸入我身后蓝色法剑中。所以他在后来就挑起了一场近百万军士的三国混战,他要用足够多的鲜血与魂魄开启完整的沐海浴佛阵。那场战事导致很多无辜之人被卷了进去,其中就包括我的母亲。智圆大师,我说我在外隐界游历非是诓骗你。我此次来外隐界就是为了联合我同族堂弟商议杀那金为之事。” 智圆看出石齐玉对那化身金为的无名僧恨意至极,还听他说有一位同仇敌忾的同族堂弟。智圆问道:“不知令弟现在何处?” 石齐玉摇头道:“已经不需要去找他了。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我同生劫的应劫之人从始至终就不是他!而是被我师尊拦下,与石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你啊——金为!” 石齐玉话音刚落他就举起断罪对准了右侧第三张宽桌上那个长脸白眉的僧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四方博弈 殿内佛门总坛的众人都被石齐玉这平地惊雷般的消息绷住了神经。 其中有一半在戒备着石齐玉另一半则看向那长脸白眉的僧人。 那长脸白眉的僧人面露讶异之色,他起身对智圆道:“阿弥陀佛。智圆师兄,师弟自晋升元婴境后就被师兄安排去外隐界西部传播佛理,距今已有一千三百七十年。在那场擒杀无名僧的恶战中师弟亦拼尽全力,还被那无名僧以外缚印打在右边胸口,伤处至今仍会隐隐作痛。师弟身为西部静宁寺住持,原本可以偏安一隅,但在得知佛门总坛有难后还是毅然决然地与诸位在外的师兄弟一齐回归。智圆师兄,师弟不知这位齐玉施主为何会说我是那化名金为的恶僧,但师弟愿意让你们将我擒拿,即便是被你们搜魂也好,只望你们在师弟证得清白后让我回归静宁寺。今后是被那无名恶僧杀了也好,是在静宁寺圆寂也罢,都是慧海自己的事情。” “慧海师弟莫要如此说话。”同为慧字辈的慧慈当先说道。 后又有一名面容儒雅的中年僧人说道:“慧海师兄当年为佛门总坛出生入死,还在那场恶战中相救于我。说慧海师兄是那无名恶僧,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么!” 一个是外来的闯入修士,一个是共历生死的同门师兄弟,殿内九名佛门总坛僧人大多都在心中做出了取舍。 智圆在慧慈他们表态后对那长脸白眉的僧人道:“慧海师弟,此事师兄一定会查个清楚,给你一个公道!” 长脸白眉的慧海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兄!” 智圆看向举剑对着慧海的石齐玉:“齐玉施主,老衲见你与佛门总坛有缘才会相邀你过来参加慧慈师弟的灵膳素宴。如今你对我慧海师弟拔剑相向,还请你给我们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佛门总坛纵是拼至最后一名僧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智圆这番话说的极为巧妙,他先是对殿内僧人表明态度,石齐玉虽然是他智圆邀请过来的,但只是看在石齐玉恰巧遇到了慧慈的迎接晚宴,他认为这是石齐玉与佛门总坛有缘。他后面一句则是对石齐玉说的,意思是你石齐玉对我师弟拔剑相向,还说他是那个化名金为的恶僧,那你一定要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来,那我就要给我这些师弟们一个交代了。 石齐玉回智圆道:“智圆大师,我方才说过,这把蓝色法剑内有金为在凡人界初次修炼的魔佛恶相。我原本不准备过来的,是这蓝色法剑给了我指引。它应该是在这里感应到了与它同出一源的魔佛恶相!” 石齐玉说着便解除了断罪剑鞘上的遮掩,那显现而出闪烁着血色光芒的魔佛图案让在场僧人个个如临大敌。 石齐玉在众人的目光中举着断罪对准智圆,一旁的慧慈正要出手相护却被智圆喝止道:“都别动!” 智圆看出石齐玉这么慢的速度当然不是要对他出手,只见断罪在指向他后上面魔佛图案的血光就黯淡了下去。 石齐玉随后将断罪一一指向另外八名僧人,那魔佛图案上的血光都不曾闪现。当石齐玉再次将断罪对准慧海时,魔佛图案上的血光立时大放。 靠着慧海那张宽桌的两名僧人迅速起身远离,殿内所有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慧海。 慧海辩驳道:“诸位师兄弟,难道凭这有魔佛图案的剑鞘在他主人操控后对我亮起你们就确定我是那无名恶僧?那我是否也可以说,这把法剑的主人是那无名恶僧!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我们师兄弟,让我们互相猜疑之后好逐一击破。” 智圆见慧海此言也是在理。他看了看石齐玉,又看了看慧海,最后问向众人道:“诸位师弟有何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殿内一时间想起一阵讨论之声。 而在这些讨论声中,慧海的一道灵力传音悄无声息地来到方才从他宽桌旁退开的那名面容儒雅的中年僧人耳边:“阿二,如果我身份暴露,我还能通过准备的后手逃离。可你这无幽谷的血雨书生能不能逃得出去就难说了。” 这名儒雅僧人此时正认真地与旁边那位身形枯瘦的僧人讨论该如何辨别石齐玉和慧海谁和那无名恶僧有关。他一听到慧海的传音就边与那枯瘦僧人对话边传音于慧海道:“金为!你前面才答应等佛门总坛不再戒严你就跟我先回无幽谷向谷主请罪!你现在这是何意!” 慧海继续以灵力传音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我还能游到岸上,你就只能在水里喂鱼了。” 那名儒雅僧人心中气急,但他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以灵气传音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化身慧海的金为随后便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 阿二双目一亮对着智圆行礼道:“智圆师兄,师弟有一方法或许可以证明双方清白。” “慧目师弟快快说来。”智圆道。 只听化身慧目的阿二讲道:“各位师兄弟,我觉得齐玉施主凭法剑上的魔佛图案就确认慧海师兄就是那无名恶僧的说法太过牵强。为求公正,我建议让齐玉施主随意指认在场除了慧海师兄外的任一同门,让那位同门握住这把蓝色法剑对准慧海师兄。若这法剑上的血色魔佛图案再次亮起那就代表慧海师兄确实与那无名恶僧有关。反之则说明齐玉施主的举动是在乱我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可以!” “不行!” 慧海与石齐玉截然相反的态度让智圆以及在场其余僧人眉头紧皱。 慧海朗声道:“齐玉施主,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那无名恶僧,如今慧目师弟提出了一个可以证明我清白的方法,我也同意了,你为何要说不行!” 智圆他们与慧海也是一样的想法。 石齐玉紧盯着慧目,他不知道对方是自己想出的这一方法还是受慧海指使。 但不可否认的是,金为的计谋已见成效,他就是要让石齐玉不敢相信场上任何人。他知道断罪成了石齐玉的专属神兵,不知断罪之名的人在握住断罪的那一刻就会被断去臂膀。所以无论石齐玉弃不弃剑,金为都站在了有利的那一方。 石齐玉显然也发现了金为的用意,他眼神锐利地看着慧海道:“你们真是好算计啊!” 慧海直视石齐玉的目光:“阿弥陀佛,齐玉施主,贫僧内心坦荡,不知你说的算计是什么。” 石齐玉对智圆道:“智圆大师,我手中法剑极为特殊,你们握之就会被其反噬。所以慧目说的方法根本不可取。” 即便石齐玉说的是真话,但这些话在智圆他们耳中都成了他心虚的借口。 殿内的气氛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先前就对石齐玉多有不满的慧慈等人再次倾向于慧海,认为石齐玉就是被那无名恶僧派来挑拨众人关系的。 智圆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他对石齐玉说道:“齐玉施主,实不相瞒,那无名恶僧近期又与我佛门总坛添了一笔血仇。我行方师弟在外隐界北部的无量寺被其一夜灭去满门。是故老衲才会召回外隐界所有同门,一是不想他们被那无名恶僧分而袭之,二是准备凝聚一股中坚力量对抗那无名恶僧。老衲能感到施主对那金为的恨意,老衲就问施主一句,你想不想帮那些因金为而枉死的人报仇?” “想!”石齐玉肯定道。 “好!”智圆点头之后又转向慧海道,“慧海师弟,师兄知道你想证明自身清白。可如今齐玉施主不愿弃剑,若师弟没有其它方法的话,师兄这里倒有个两全之法。” 慧海感觉智圆在另打着主意,但他现在也只能回道:“智圆师兄但说无妨。” 智圆神情肃穆道:“诸位师弟,我们不如用先前对付那无名恶僧的方法,将齐玉施主和慧海师弟安置于总坛禁地内。再让每位佛门弟子以一道善念佛力注入禁地之中,等他们吸收那一道道佛力后我们就看看二人身上会否出现特异症状。若都没有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若其中有一个现出与那无名恶僧相同的‘恶种’二字或者血色异状,那我们就群起攻之。诸位师弟和齐玉施主意下如何?” 石齐玉与慧海都没有像刚才慧目提出那个方法时回答地那么快。因为他们都知道智圆这个方法只对一方有利,那就是中州佛门总坛。 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也看出了智圆的目的,但他此时不好多说什么,决定权还是在化身慧海的金为身上。 智圆并没有催促石齐玉和慧海,因为他知道被关入禁地接受僧众佛门法力的测试对二者来说都是略带屈辱之事。但他还是要他们二人的一个答复,他不管石齐玉和慧海谁与那无名恶僧有关,只要他们被关入禁地,那佛门总坛便可成为刀俎。 石齐玉在细想之后问向智圆道:“智圆大师,我如何确定你们在将我关入禁地后不会放了这慧海。” 智圆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会将施主和慧海师弟安排在两处相隔的禁地中,你们举目就能看到对方。当然,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我会让慧贤师弟加固禁地中的防御屏障。” 石齐玉在听到智圆说他和慧海的禁地只隔着一处防御屏障后,他立即答应道:“可以!” 这下难题就又落到了化身慧海的金为这边。他明白石齐玉跟他一样是碍于场中智圆等九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实力才没有直接动手。而他更是清楚断罪的威力,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石齐玉欲在二人关在禁地时行杀人之举。可现在石齐玉这外人都同意进入禁地了,他慧海若不同意,那殿内除了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外都会对他加重怀疑。面对八名元婴后期高手,再加上一个实力未知的石齐玉,他金为不敢托大。 金为在心中怒骂着石齐玉,他以慧海的身份潜伏佛门总坛二十五年,他的计划也在暗中实施了大半。他以为稳下在一年前用慧目身份进入佛门总坛的血雨书生阿二后就能在这待至大功告成。谁知石齐玉这小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佛门总坛。他看着石齐玉手中锃亮的蓝色剑鞘,他脑中灵光一现道:“师弟亦同意师兄所提方法。不过师弟先前听齐玉施主说起那把血色神兵时就觉得其锋锐不可当,齐玉施主又是上方内隐界大宗弟子。若他携两把神兵在禁地内暴起杀人,师弟该如何处之?” 金为此言说的合情合理,同是慧字辈的慧慈亦帮腔道:“慧海师弟的担忧不无道理。还请智圆师兄让齐玉施主在进入禁地前解除兵刃。” 石齐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若慧慈大师孤身一人进入一个敌我未明的势力,在场还有十名元婴后期高手,你会将手中兵刃交给对方保管么?” 石齐玉在说话时又吞服下一颗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而后他紧握双手神兵,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智圆退一步道:“大家还在商议阶段,齐玉施主不要冲动。” 石齐玉没有理会智圆,他对着慧海道:“金为,我不知道你在这佛门总坛还有多少帮手,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化身慧海的金为直言道:“石齐玉,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敢以本命道誓说你刚才没在心里想着要在禁地中将我击杀么!” 石齐玉承认道:“金为,我确实打着这个主意!但我不会像你这般让人发出本命道誓,因为我知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是真的。” 慧海大怒道:“石齐玉!你几次三番污蔑于我。先前我慧目师弟的方法你不答应,如今只是要你将两把兵刃暂交佛门总坛保管你又不肯,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石齐玉现出狠意道:“金为!若我心虚我就不会进来这明心殿!你不心虚是么?那好!我就赌你这自负之人没有将脸上‘恶种’二字消除,赌你想在最后让这些僧人看着你脸上的‘恶种’二字于恐惧中被你灭杀!那我们不如自揭脸颊皮肉,看一看谁是那真正的恶种!” 石齐玉说着就握紧手中断罪,只等化身慧海的金为答应下来。 金为袖中的指甲掐在了掌心肉里,他在凡人界时觉得石武是个疯子,现在在这外隐界碰上石齐玉,他觉得这石齐玉比石武还要疯! 智圆没想到石齐玉对自己都这么狠,他深怕对方如果是被冤枉的,那事情结束之后,他佛门总坛势必要承受内隐界元灵门的怒火。这次倒是智圆主动劝了下来:“齐玉施主、慧海师弟,你们二人莫要行这极端之事。” 石齐玉和化身慧海的金为都看向智圆道:“还请智圆大师定夺!” “还请智圆师兄主持公道!” 智圆听后顿觉头疼,先前与慧目交谈的那名身形枯瘦的僧人在此时递给智圆一个目光。智圆心中一安道:“不知行暮师弟可有高见?” 那枯瘦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依贫僧所见,二位不如这样,由我智圆师兄率领八名元婴后期师兄弟以自身佛力同时注入你们二人体内。若你们谁身上现出异样,那就说明那人跟那无名恶僧有关。当然,未免发生意外亦为了让齐玉施主安心,我们事先会让慧贤师弟在慧海师弟周身布置一个元婴后期品级的万面环佛阵。法阵的阵眼法器就交由齐玉施主保管。同理,齐玉施主那处万面环佛阵的阵眼法器也会在慧海师弟手中。这是我们佛门总坛对齐玉施主的诚意,所以也请齐玉施主示出诚意,将那两把神兵法剑放至离你三十丈的位置,再让慧贤师弟布置法阵。不知齐玉施主和慧海师弟意下如何?” 行暮这折中之法让石齐玉和金为,甚至是智圆都觉妥当。 石齐玉和金为同时回道:“好!” 智圆对左手边第四张宽桌上的圆脸僧人道:“慧贤师弟,有劳你先去为慧海师弟布置万面环佛阵,再把阵眼法器交由齐玉施主保管。” “慧贤遵智圆师兄法旨。”那圆脸僧人说完就走去了慧海身前。 慧贤自怀中储物袋取出五块印有万面佛图案的金色法器,在将其中一块交给慧海之后,慧贤说道:“慧海师兄,你这块是等等我为齐玉施主布置的万面环佛阵阵眼法器。师弟这就先布置你身外的法阵了,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化身慧海的金为说道:“慧贤师弟请!” 慧贤闻言先将那四块金色法器投至慧海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然后他掌中结印口诵经诀,那四块金色法器内顿时生出四个万面佛虚影,他们互相交织缠绕,在金为所化的慧海身外形成一个高有三丈囚禁着慧海的万面佛佛像。 “阿弥陀佛。”慧贤随即来到石齐玉身前,将金为法阵中的那块阵眼法器交给他道,“齐玉施主,还请你收好我慧海师兄所在法阵的阵眼法器。” 石齐玉接过那块金色法器,他双手一挥,断罪和凝星血煞剑飞出大殿插入外面燃烧落玉香的金鼎之内。 智圆他们都奇怪于石齐玉为何要把法剑投掷在金鼎中,不过石齐玉既然解除了兵刃那就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 慧贤又取出四块阵法法器对石齐玉道:“齐玉施主,得罪了。” 慧贤以同样的方法开启了石齐玉身外的万面环佛阵。 在布置完二者的法阵后,慧贤对智圆行礼道:“智圆师兄,两处万面环佛阵已经布置完毕,请您主持下面的事宜。” 智圆对座下八名僧人道:“诸位师弟,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一旦发现二人中谁是与那无名恶僧相关之人,无需分说合力将其打至重伤!” “谨遵智圆师兄法旨!”那八名僧人齐声回道。 智圆为首,慧慈、行暮等人立于其两侧,他们九人各自张开双手将自身佛力分别注入石齐玉和金为所在的万面环佛阵内。 两边阵法中充斥的九股金色佛门法力环绕在金为和石齐玉周身,只等二人纳入体内。 金为和石齐玉互看一眼后都伸出手掌接引那九股佛门法力。 智圆等人警惕地注意着两边阵法内石齐玉和金为的反应。他们看到金为化身的慧海从容淡定地吸纳着他们注入的佛门法力,而另一边的石齐玉显然很不适应。 石齐玉在接收到这些佛门法力后额头青筋暴起,脑中各种佛音回荡。他竟有一种迷失在这些佛门法力中的迹象。 智圆传音给行暮道:“行暮师弟,这石齐玉应该与那无名恶僧没什么关系。他完全是在以自身灵力强行融合我们注入的九道佛力。” 行暮也看到了石齐玉的情况,他赞同地传音回道:“智圆师兄所言不差。我看我们需要留意的是慧海师弟。” 就在智圆和行暮以灵力传音探讨之时,他们没有注意到,金为所在的那座万面环佛阵内,慧目注入的那道佛门法力中心位置,一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反哺于慧目体内。 即便二人为了撇清关系没有再用灵力传音联系,但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立刻就明白了金为的意思。 慧目在右手接纳那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后,他就以左手将这股灵力混合在注入石齐玉那座万面环佛阵的灵力中。 石齐玉一边吸收外面的佛门法力一边在以自身灵力稳住心神,他根本没注意到外面佛门法力中混入了那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等他将那丝灵力纳入体内,先前所有的佛门法力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疯狂地追逐那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而去。 只见石齐玉的脖颈位置立刻变得一片血红,而万面环佛阵内金色的佛门法力也变成了可怖的血色。 “居然真的是你!”事实在前,即便智圆不愿相信也不得不去接受。 第六百七十二章 后手频出 处在两座万面环佛阵中间位置的智圆等人还在为石齐玉那座法阵内的异象震惊,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和那枯瘦的老僧行暮已经手中法诀变换口念佛咒地施展佛门手印朝着石齐玉轰去。 慧贤他们见了也都想起智圆先前说的“一旦发现二人中谁是与那无名恶僧相关之人,无需分说合力将其打至重伤”。 慧贤双手印诀变换口中佛咒接连念出,他体外金芒环绕之后便现出一举掌向前的怒目金刚。 那怒目金刚伸出的高有两丈宽约一丈的金色巨掌正是佛门正宗金刚印! “要留活口!”智圆见场中八位同门接连使出佛门手印,他提醒之后自己并未跟着出手。他不清楚石齐玉的万面环佛阵内为何会出现这血色异象,但他从石齐玉的那两把神兵以及石齐玉能从外进入大罗明王阵就推断他内隐界元灵门弟子的身份不假。他相信石齐玉在外出游历前一定在元灵门内留下了本命玉简,一旦石齐玉把死之前的部分画面通过本命玉简传回元灵门,那么他佛门总坛即便解决了无名恶僧的危机,也会在内隐界元灵门的怒火中不得善终。所以他需要留下石齐玉这个活口,或许说,他需要有个能在内隐界元灵门找上门算账时保下佛门总坛的理由。 万面环佛阵内的石齐玉在那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进入肉身后其脑内佛音就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杀戮血腥的画面。这也让石齐玉得到了片刻的松缓,他右手于脖颈位置用力一捏,那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就到了他手中。他体内的那些血色佛力也一并冲了出来,与万面环佛阵内的血色佛力凝聚在了一起。如今他断罪并未在手,法阵内的这血色异象就更加坐实了他就是与那无名恶僧相关之人。 石齐玉看到另一座万面环佛阵内的金为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金为好似在用口语对他说着:“你还是太年轻了。” 石齐玉通过手中这股血色丝线般的灵力所属,加上慧目第一时间对他出手确认这慧目就是金为在佛门总坛的帮手之一。石齐玉看着外面一道道金光闪耀的佛家印诀,他不用想就知道这万面环佛阵非是简单的囚困之阵,而是在囚困的同时亦能让外面之人对里面囚禁之人进行攻击的法阵。 既然已经知晓了金为的帮手以及这万面环佛阵的部分效用,那么现在也该是他石齐玉反击的时候了。 石齐玉举了举手中金为那座万面环佛阵的阵眼法器,然后同样对着化身慧海的金为以口语说道:“断罪!” 金为立马神情凝重地看向殿外那口金色大鼎。 金鼎之内,先前被石齐玉以灵力凝聚的落玉香香灰在石齐玉口念断罪之时就再次飘洒成粉末,其中属于石齐玉的灵力若将万面环佛阵内的他与一旁的断罪相连一般。一道三丈长的蓝芒剑刃朝着石齐玉的万面环佛阵疾驰而去,它前方施展金刚印的慧慈、施展外缚印的行暮等人无一不规避其锋芒地向一旁撤去。 已经冲至石齐玉万面环佛阵前的阿二刚想轰出凝成的罗汉拳印就感到背后飞剑临身。 “妈的,这小子不是被万面环佛阵关起来了么!为何在灵力隔绝的情况下还能操控法剑!”阿二纵是再想解决石齐玉这个隐患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帮金为拼。阿二身形迅速地向旁边偏离,在落地后他还连续转了两圈,显示出一副若再不快些避开就要被身后飞剑洞穿肉身的感觉。 金为心中怒骂着假模假样的阿二,同时眼见着断罪如刺破薄纸一般穿透万面环佛阵来到石齐玉手中。 石齐玉断罪在握,先前法阵内所有血色佛门法力尽数被其上血色魔佛图案吸摄。 “怎么可能!”被断罪神锋逼至一旁的慧贤不可思议道。因为他所布置的万面环佛阵乃是以整个佛门总坛的佛力加持,他在布置完后还悄悄测试过,他确定石齐玉的法力并不能穿透法阵。是故他现在看到断罪法剑自主向被困的石齐玉飞去,他不禁在想石齐玉这内隐界的大宗弟子是否会传说中的以心御剑之法。若真是如此,那他佛门总坛将大祸临头。 “是那落玉香的香灰!”只有与石齐玉一同进殿的智圆先明白过来,他出言稳下心神巨震的八位同门道,“石齐玉在进来前以自身灵力凝聚了一节燃尽的落玉香,所以他才会故意把那两把神兵投掷入金鼎之内。他刚才肯定是在法阵中对那把蓝色法剑生出召唤之意,再利用金鼎内事先就留有其灵力的落玉香香灰行操控连接之举。” 众人在听到智圆的解释后心中稍稍安定。若那把蓝色法剑可以无需灵力只是凭借其意念对阵杀敌,那么他们将绝无胜算。 石齐玉可没工夫去管殿内佛门总坛众人的想法,他手持断罪瞬移至金为那座万面环佛阵前。 “你快住手!”慧慈等人没想到石齐玉脱困之后非但不逃,反而仍执着于诛杀慧海。 即便知道石齐玉手中法剑厉害,但出于同门之谊,慧慈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可石齐玉的动作比之他们快了一步,在他们冲过来前,石齐玉手中断罪已经向着万面环佛阵内的金为斩了下去。 金为看出石齐玉即便是拼着被外面慧慈等人打成重伤的代价也要先杀了他。先前还高枕无忧的金为转瞬就成了万面环佛阵内的砧上鱼肉,这种落差感让他无比抓狂。可方才见识了断罪神威的他再无别的选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石齐玉!你就是个疯子!魔佛恶相——现!” 金为所在的万面环佛阵内,那些金色佛门法力在略一停滞后刷的一下全部变为了血色。它们缠绕汇聚于金为胸口位置,一道卍字血印的红光自金为袈裟内向外射出。外面血色的佛门法力率先组成一条魔佛恶相的右臂,在这条右臂向前抵挡石齐玉的同时,金为身外完整的魔佛恶相展现在万面环佛阵内,金为亦迅速退至万面环佛阵末端。 在所有佛门总坛僧人的震惊之中,石齐玉手中断罪化作一道蓝芒狠厉斩下。 抵挡在最前方的魔佛恶相整条右臂直接被断罪锋芒斩落。那血色断臂并没有掉落在地,而是被石齐玉断罪上的血色魔佛图案吸收,那血色魔佛图案的右臂位置也变得愈发凝实。 金为所在的万面环佛阵被破,退至阵法末端的他顺势再行后撤。金为见石齐玉身后智圆与慧慈手持佛家法印轰至,他刚要嘲讽石齐玉用断罪吸收的魔佛恶相断臂只是先前智圆九人被他同化的血色佛力,他就发现他身外魔佛恶相上的右臂位置即便他用尽全力亦不能再次凝出。这等从未遇到的情况让金为大惑不解。 石齐玉没空理会缺失魔佛恶相右臂的金为,他现在要应对的是身后来不及收招的智圆与慧慈。石齐玉紧握断罪大喝一声:“沐海浴佛!” 一道血色光幕自石齐玉握住断罪剑柄的右手开始覆盖向他全身,他原本可以先行使用这护身光幕抵挡智圆与慧慈的出招,但他生怕金为另有后手,是故他宁愿拼着被智圆、慧慈打上两掌的代价也要先行诛杀金为。 此间距离实在太近,沐海浴佛的护身光幕方才覆盖至石齐玉后背的上半部分,慧慈手中的降魔印、智圆手中的大狮子印就一左一右同时落在石齐玉后背之上。 这两大元婴后期高僧佛门手印的威力自不必说,石齐玉被打得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从石齐玉破阵而出杀向金为,再到金为逼不得已使出魔佛恶相,直至石齐玉身中佛门两大手印受伤飞出,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三息之间。 智圆和慧慈援救同门心切,加之距离太近,所以想收手都来不及。现在他们知道伤错了人,他们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心慧目!”被打至大殿角落的石齐玉不顾身上伤势大声提醒。 可石齐玉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血雨书生阿二所化的慧目已经突下死手将身旁毫无防备的慧贤打成重伤,而后迅速来到金为身旁。 “慧目你这是在作甚!”智圆见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打伤了慧贤,他大为不解道。 慧慈更是说道:“慧目师弟,此人非是救你的慧海!你莫要被他蛊惑啊!” 如今的形势已经无需遮掩,化身慧目的血雨书生阿二直接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阿二笑着道:“慧慈,我可不是你的什么慧目师弟。” “你到底是谁!”慧慈看到血雨书生阿二的样貌,他心中顿时涌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阿二回慧慈道:“你猜得不错,你的慧目师弟已经死了,我乃血雨书生阿二!” “无幽谷之人!”慧慈看向与阿二并肩的金为道,“那慧海师弟也已经命丧你手了!” 金为一揭脸上慧海的皮肉,现出那张有着“恶种”二字的真实面貌:“慧慈,我手里这张皮面可是货真价实的慧海。” “阿弥陀佛!”慧慈口诵佛号之时他全身杀意弥漫,“诸位师兄弟,我们一齐擒杀了这两个恶贼!” “好!” “杀了他们!” “啊……” “怎会!” 慧慈正要联合剩下的七名师兄弟围杀金为与阿二,谁知他身后除了智圆、行暮二人外的五名师弟尽皆痛苦地倒下,片刻就陷入了类似于沉睡的状态。 慧慈大惊道:“你这恶僧干了什么!” 金为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可跟我无关,你何不问问你的智圆师兄。他的算计可不比我少。” 智圆在慧慈投来目光后脸上阴晴不定,很显然他有事隐瞒着众人。 阿二见智圆迟迟不说,他对身旁的金为嘿嘿笑道:“金为,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有时我觉得你在算计和防范别人算计上比之谷主亦不逞多让。一份木源笋配两杯灵茶果然能保我不被灵毒所侵。” 金为脸上虽古井无波,但阿二的话在他耳中格外刺耳。阿二此言虽是由衷的夸赞,但他被石齐玉在无形中已经算计了两次,还因此失去了魔佛恶相的右臂。要不是如今局势所需,他很可能已经出手撕烂阿二的嘴了。 “灵毒?”慧慈不明所以地看向智圆道,“智圆师兄,你为何要对我们投下灵毒?” 智圆见事已至此,他也就拿出一块有着碎纹的玉简说道:“你以为我想么?你听听这里面说的是什么!” 慧慈看到那写有“行方”二字的玉简,他惊诧道:“是行方师兄的本命玉简。” “不错!”智圆以灵力注入后玉简内传出了行方临死前的一段话,“你我为同门!你为何要害我!你……你怎会是那无名恶僧!啊……” 慧慈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原来智圆师兄一早就知道那无名恶僧混在了我们同门之中。” “是的!”智圆承认道,“行方师弟出事时行暮师弟与慧贤师弟在中州佛门总坛,于是我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而后我就开始了我的计划,我一边召集各位同门回归中州佛门总坛,一边让慧贤师弟在明心殿外布置与佛门总坛佛力相连的最强防御法阵。我要让那无名恶僧自投罗网,为所有死在他手上的佛门弟子报仇!” 慧慈胸口一窒道:“智圆师兄,可你如今这般做法会寒了其他师兄弟们的心。他们全是为了佛门总坛才从外归来的啊!” 智圆目中坚定道:“这些混在灵膳中的灵毒不会伤及他们性命,只会在他们运用灵力后让他们的元婴于三日之内无法动弹。慧慈师弟,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佛门总坛,我相信师弟们会理解我!” 慧慈摇头道:“今日诛杀了这恶僧后,我与智圆大师以及佛门总坛再无瓜葛,我想回广恩寺参悟佛法直至圆寂。” 智圆知道自己触到了慧慈的底线,他无奈答应道:“只要能铲除这恶僧,一切都可以!” 石齐玉此时也在服下一枚疗伤丹药后稳住体内伤势走去了智圆一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石齐玉不会去管佛门总坛内部的矛盾,他要的就是能杀了金为。他以灵力向前虚空一握,外面金色大鼎内的凝星血煞剑自行飞至他手中。 智圆对还在场中的行暮道:“行暮师弟,你于阵法上的造诣不弱于慧贤师弟。你速速从他怀中取出阵眼法器,在以灵力注入后召集外面佛门总坛的二十名元婴中期门人,三十一名元婴初期门人进来诛杀这恶僧!” 行暮听后走去重伤昏迷的慧贤身旁,在从他怀中取出阵眼法器后,行暮便如智圆所言以自身灵力注入,取得了明心殿外与佛门总坛佛力相连的阵法控制权。 阿二见行暮就要听智圆的命令召唤佛门总坛内其他元婴境僧人前来相助。他倍感压力道:“金为,我们快点合力杀出去!” “三对三而已,控制权还在我们手上,没必要逃。”金为在对阿二说完之后就转而向智圆一方四人说道,“你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又因同门之谊不想对他们突袭暗手,那就先过来吧。” 智圆一方四人闻言同时向后一退,他们都不确定谁是值得信任之人。 与智圆、慧慈、石齐玉只退三丈不同,行暮手持阵眼法器退至了金为、阿二一方。他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智圆师兄,对不起。” “行暮!”智圆不敢置信地看着过去金为那方的行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佛门总坛!” 行暮回道:“我本就是无幽谷安插在中州佛门总坛的针。如今我遇到了可以得脱无幽谷的机会,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阿二听了行暮的话后愣在了原地,不仅因为行暮是无幽谷安插在中州佛门总坛的针,更是因为行暮说的他有了得脱无幽谷的机会。阿二不解地看向了金为。 金为直接对智圆一方道:“智圆,你不用这么看着行暮。人往高处走,我已经发下道誓会在内隐界飞升之门开启时带他上去,你们手上的筹码没有比我多的。” “好一个人往高处走。”智圆恍然大悟道:“你是故意让行方在临死前说了那些话,然后让我认为你会化身我同门混入佛门总坛!所以直到今日慧慈师弟的迎接晚宴为止,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金为露出残酷的笑容道:“是又如何!” 智圆借用石齐玉的话道:“你真是好算计啊!” 蓄势待发的石齐玉见金为在智圆说这话时看向了自己,他对身旁智圆道:“智圆大师,为今之计只有以杀破局!” “好!我对付行暮,慧慈师弟对付血雨书生阿二!”智圆说着就当先冲杀向站在金为一方最右边的行暮。他们彼此之间再无同门之谊,有的只剩各自做出选择后的搏命厮杀。 石齐玉在慧慈与阿二交手前就手持双剑攻向了金为。 金为忌惮断罪对魔佛恶相的吸摄之效,他只得边战边退地先将魔佛恶相收回胸口卍字血印内。 “固地凌空!”石齐玉在金为飞退之时施展土系术法配合手中双剑。 金为脚下砖石土壤在石齐玉元婴术法的作用下凝聚向上,将金为下半身固定住后又将他整个身子向上抬去。 “千斤坠!”金为胸口灵力汇聚下沉,带动肉身猛地向下破开石齐玉固地凌空之招。让已经冲杀向预定位置的石齐玉扑了个空,也给下方的金为得空双手掐诀口中念咒,施展以刚猛著称的佛门大狮子印。 大狮子印临身,石齐玉丝毫不惧地以右手断罪向下一斩,那只已经成型的金色巨狮被断罪没入狮首,进而蓝芒忽闪一分为二,并且还有一道蓝芒剑气朝着下方金为迅疾劈去。 剑气来袭,金为并未闪避,而是以双手掐诀口念佛咒:“宝瓶印!” 金为周身顿时现出一只布满佛家经文的血色佛瓶,立挡上方那道蓝芒剑气。 砰的一声,蓝芒剑气与血色佛瓶之间对撞出一道激烈的轰鸣声。 石齐玉见下方金为以宝瓶印力抗断罪剑气,他立刻施展瞬移之术消失在了原地。 金为发现宝瓶印完全可以抵御断罪的蓝芒剑气,他信心大增地以右拳蓄力轰在那道蓝芒剑气上。那道蓝芒剑气显然不敌金为肉身之力,被这一拳直接打向远处厮杀在一起的智圆与行暮那边。 沉浸在对战中的智圆和行暮被这道突如起来的蓝芒剑气逼得先行罢手,共同运起灵气奋力相挡。谁知他们的元婴后期灵力被这道蓝芒剑气斩入后就带着他们二人齐齐向后飞退。 “挡不了!”智圆和行暮心中同时一凛,而后他们都选择施展瞬移之术远离那道蓝芒剑气。 金为在确定自己的肉身之力足以匹敌断罪的蓝芒剑气后,他不再退让,而是在石齐玉瞬移之法的灵力波动刚出现在他右方时就艺高人胆大地先行抢攻。 石齐玉惊讶于金为在他肉身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提掌来袭,他左手凝星血煞剑连同右手断罪齐齐横斩向前,一道蓝芒与一道赤芒划过,而前方已经不见了金为的身影。 “没有灵力波动,不是瞬移!沐海浴佛!”石齐玉心中疯狂示警,他下意识地施展出他最强的护身之法。 金为此时已经跳转至石齐玉头顶,在石齐玉施展沐海浴佛的瞬间他双手掐诀口中佛咒念道,“金刚印!” 一怒目金刚持三丈佛掌轰然拍下,将被沐海浴佛护身光幕覆盖的石齐玉直直拍入地底。 金为还欲再攻,一道由土系灵力组成的圆球已经撑起了那道三丈佛掌。随后一柄蓝色剑鞘破开金刚印带着一白色身影反攻金为而去。 “来!我就不信断罪能破我最强防御的宝瓶印,坏我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上身如狮相!”金为见石齐玉仗着断罪神锋肆无忌惮,他决定拼上一拼地双手掐诀口念佛咒道,“宝瓶印!” 先前那个满是佛文的血色佛瓶再次覆盖金为周身,宝瓶印内的金为上半身如威容端严的狮子王。金为双臂聚力,只等抗下断罪神锋后以双拳重创石齐玉。 石齐玉见金为欲要硬碰硬,他双目生光地飞身向上。 断罪剑鞘触碰上方血色佛瓶就如利刃插入软泥般简单轻巧。金为魂不附体地看着断罪神锋夺命而来,他几乎来不及思考道:“怎会这样!” 石齐玉如一条衔着蓝色利刃的白色游龙,自宝瓶印底部如入无人之境地飞驰而过。 皓月之下,原先金为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上方一袭白衣的石齐玉一甩断罪剑鞘上滚烫的鲜血。 第六百七十三章 捉对厮杀 明心殿落成至今已有一千三百年。作为佛门总坛鼎盛时期修建的佛殿,明心殿选用的材料皆在元婴中期品级。加之佛门总坛僧众长年累月的佛法修炼,明心殿每一块砖木中都被蕴养出了佛力。按理说这种品级的建筑放在外隐界任何一处都可算坚不可摧,但在方才石齐玉和金为的对战中,明心殿东南位置的殿墙和屋顶已经完全破开,下方砖石也都崩碎成粉末。一股股金色佛力如实质雾气般弥漫在东南区域。 殿内智圆与行暮,慧慈和阿二都被东南方向上石齐玉和金为的大战所震撼,他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休战,齐齐看向夜空中一高一低分别站立的二人。 只见石齐玉右手执剑月光临身,若一位傲然于世间的白衣谪仙。其左下方二十丈位置的金为样子狼狈,他正以右手捂住腹部,金色与赤色混合的鲜血还是从他掌间溢出。 殿内行暮和阿二露出了骇然神色。他们知晓金为的肉身之力已经达到了空冥程度,可他们没料到金为居然会不敌石齐玉,还被他伤了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上身如狮相。他们不禁心中慌乱,想着石齐玉是否已是空冥修士。 另一边的智圆与慧慈欣喜之后又现出了疑惑的表情。明明石齐玉已经重创了金为,他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金为灭杀。 空中的金为左手向下一抬,明心殿东南位置破损砖石内涌出的大量金色佛力就如被鲸吸般来到其身前。金为胸口卍字血印射出的赤芒将这些金色佛力同化为了血色,而后它们自主进入金为体内帮助其修复上身如狮相。 金为似是看出智圆与慧慈的心思,他对石齐玉道:“石齐玉,下面那两个秃驴还指望你杀了我呢,你为何不继续挥剑?是不是因为两物相击即便一方再强也还是会受到另一方上的反震之力。所以断罪神锋虽无往不利,但不管是先前的大狮子印、宝瓶印、甚至是你砍在我腹部空冥肉身上的那一剑都需要你这执剑者去承受那反震之力!” 当金为说出最后一句,不止殿内智圆四人,就连空中的石齐玉都是心头一颤。 石齐玉从没遇到过像金为这样的敌人。若换成其他修士,在魔佛恶相受制,最强防御术法宝瓶印被破,引以为傲的空冥肉身被伤后他们肯定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可金为不同! 石齐玉先前以断罪破开宝瓶印后就将自身必杀金为的信念灌注剑身,随后携一往无前的剑势冲杀向宝瓶印内部的金为。他看到了金为在宝瓶印不堪一击后那震惊的眼神,也确定金为的信心在断罪刺入其腹部时被击得粉碎。石齐玉只要再将断罪向前三寸就可以刺入金为的卍字血印。可就像金为所说,前面使用断罪积聚的反震之力让石齐玉的身子到了承受的极限,使得他手上动作停顿了半息时间。等他强行压下那股反震之力欲行最后的夺命之举,金为已经得到喘息遁逃原地。 而且就是这空中短暂的相交,不仅让金为目送石齐玉手持断罪带着他腹部金色与赤色的鲜血如饮血白龙向上飞去,还让他看出了石齐玉身体特别是右臂的异常。一连串后续计划在金为脑中生出。 “阿二、行暮!做你们该做的,石齐玉交给我!”金为盯着空中正在排出那些反震之力的石齐玉道。 阿二和行暮看到金为的伤口正在愈合,知晓这明心殿的每块砖石内皆蕴含佛门法力,既然这些佛门法力可以被金为同化修复肉身,那整座明心殿等于是金为的补给,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现在他们又听到金为的指令,他们心生鼓舞地主动冲向智圆和慧慈。 比起和智圆正面相抗的行暮,阿二的手段可以说是卑鄙。 慧慈于佛门手印上极有造诣,以刚猛见长的金刚印和降魔印被他流畅地承接,原本大开大阖的两大佛印居然可在金刚印与阿二攻击术法对抗后再添降魔印威能,打的阿二只能憋屈地使出防御法宝节节败退。 但阿二不比这些名门正派,他见慧慈如此顾念同门,于是就在慧慈换招的间隙施法攻向地上重伤昏迷的慧贤。慧慈见状气愤不已,可即便明知这是阿二围魏救赵之举,他还是收招回撤去相护地上的慧贤。 阿二见此方法有效,他变本加厉地将地上所有中了灵毒倒地的佛门总坛僧人当成他可利用的棋子。 最终,慧慈拼着右臂被阿二一件圆盘法宝伤至挂彩的代价才将慧贤等六人聚集护在了身后。他先前的攻势也变成了被动的守势。 阿二握着手中沾有慧慈鲜血的圆盘法宝大笑道:“慧慈,你可真是个好师兄呐!那你就给我好好受着吧!” 阿二将手中圆盘悬于胸前,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血雨浮生!” 那带着慧慈鲜血的圆盘法宝在阿二元婴后期术法注入后直射慧慈所在的明心殿上方。 只见慧慈头顶三丈位置突然黑云群聚,不多时就有一滴滴由灵力所化的血雨簌簌落下。 慧慈本可以在黑云聚集时就逃离原地避开阿二术法,但他看到后方或被打伤或身中灵毒的师弟们,他还是选择以自身灵力为他们撑起一片防御法罩。 那些血色雨滴落在慧慈一方的金色法罩上,它们并没有对那金色法罩进行猛烈攻击,而是附着其上慢慢腐蚀侵染。 慧慈闷哼一声,他感到外面那些落在金色法罩上的血雨每落下一滴就有一幕他杀人的画面闪过。 在那渐渐变成血色的圆形法罩外,一条血色溪流缓缓流向盘膝坐下的阿二。阿二嘲笑道:“慧慈,血雨术法有你鲜血为引,又在落下时融合了你的灵力,它们会在我身旁化出与你身外相同的血色法罩。同阶之中沾染四成血雨者就会承受不住地迷失于过往杀戮,被曾经枉死在手底下的修士以双倍杀戮破碎道心直至殒命。我倒要看看你这道貌岸然的老和尚承下十成血雨会是个什么模样!” 血色法罩内的慧慈闻阿二所言,他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早已做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准备。但老衲自问至今为止所杀的任何一人都是该杀之人!老衲不惧你这血雨乱心之术!” 说罢,慧慈便口念佛经任由外面血雨倾落。 “你就嘴硬吧!但凡修真者谁不是手染万千鲜血,我就不信你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只要这人在你心中浮现,那就是你佛心破碎被我取命之时!”阿二呵呵笑着,他身外已经形成了一个与慧慈相连的血色圆形法罩。他细细看着法罩内闪过的各种杀戮光影,只等里面出现那个对慧慈追讨血债的枉死之人。 明心殿西北位置的智圆见慧慈和阿二身外各自笼上血色法罩,他虽有心驰援奈何面前的行暮根本不给他机会。 就在智圆心系慧慈等人时,行暮再次施展佛门外缚印,其双手印诀中现出五道金色绳索直向智圆捆缚而来。 明心殿被破坏后此间充斥着磅礴的金色佛力,这些金色佛力对阿二和石齐玉来说并没有多大效用,可对金为、行暮这些本就以佛门法力为基础的人来说就等于是给了他们充足的后备力量。 智圆见金为似乎有了对付石齐玉的方法,而行暮只是一味施展外缚印拖延时间。如今慧慈有难,他见到被行暮汇聚的金色佛门术法就怒从中来。他身上金芒暴涨大喝一声:“行暮,你不配施展佛门术法!无量万面佛——现!” 行暮欣喜于施展的外缚印已经擒住智圆,可他脸上笑容没持续太久就在智圆喊出那句“无量万面佛”时大惊失色。 明心殿东南位置的大部分佛门法力都被智圆纳入己身,四只金色手掌率先出现在智圆肉身之外,它们将捆缚住智圆的五道金绳不由分说地一把捏在手中,然后在向外扩展的过程中将那五道金绳全部崩断。 一尊高约六丈的双首四臂金色佛像轰然出现在明心殿内,一道浩然佛光自智圆身上传荡开来。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尊双首四臂的金色佛像其面容还在不断变换着。 行暮瞳孔放大道:“这!这是无量万面佛法相!你是在何时掌握这尊完整法相的!” 智圆并未回行暮所问,他神情庄严似与那尊金佛融为一体。他望向行暮,双手捏印向前,外面的无量万面佛法相亦跟他一同捏印。 行暮双手掐诀口念佛咒道:“宝瓶——” 咔咔数声,行暮的宝瓶印还未凝聚成功就被那尊法相伸出的金色佛掌轰然拍碎,那打在行暮身上的掌印威力将他直接拍飞出去。 有别于行暮施展佛门印诀,智圆使出的乃是凝实的法相之力,是故他出招速度更快,威力更猛。 行暮都来不及吐出口中鲜血就直接在地上瞬移向后,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下一瞬就现出了一个深有三丈的巨型佛手印。 出现在大殿外的行暮再也忍受不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在智圆与无量万面佛法相攻来前不断后撤。 可明心殿外方圆五百丈区域都已经被慧贤所布的法阵隔绝,他不一会就逃到了阵法屏障的边缘。若是再退,身怀此处阵眼法器的他就会开启一个阵法缺口。 在上方与石齐玉各自蓄势的金为看到下方场景,他直接出言道:“行暮,我没想到你连阿二都不如。若你只有这等水准,即便你运气好和我一起进入了内隐界,我怕你最后还是会在肉弱强食的内隐界被人当成一个踏脚的台阶,你将永远得不到自由。” 金为的话像是刺激到了行暮。他要是就这么出去了,即便金为最后获胜依照道誓带他上去内隐界,他觉得以金为的性子还是会因他临阵脱逃之举而对他出手。行暮取出那块阵眼法器,他双目现出一股决绝之意后就把阵眼法器融入了自身元婴之中。 阵法之内所有在外的金色佛门法力都被行暮吸入体内。 智圆在行暮做这些举动时就已经与那尊无量万面佛法相挟必杀之势冲向行暮。法相上的四只金色巨拳向着行暮无情轰去。 砰砰砰砰的四道音爆之声在阵法屏障前响起,智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他身外无量万面佛法相被四只同样是金色的巨型手掌接住,而后他之法相竟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一尊双首四臂的无量万面佛法相亦出现在行暮周身。 行暮口中呕血不止,显然这是他的拼命之举。他擦了擦嘴角鲜血,看出自己这尊法相威力并不弱于智圆。 行暮心中大定,可当他准备将智圆那尊无量万面佛法相直接举起摔至一旁时,智圆身上金芒再现,其身外法相的四臂内力量猛增,将还未适应这等法相之力的行暮直直地抵在阵法屏障上。 此举让智圆那尊法相上的两条金色手臂立时脱困,他赶紧操控那两条金色手臂化拳为印,大狮子印与降魔印同时轰在对面法相包裹住行暮肉身的位置。 行暮被打得一连吐出两口鲜血,双目通红的他几近疯狂。他居然像小孩打架一般操控体外法相抱起智圆身外法相就滚落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在空中的金为看到如此拼命的行暮,他呵呵笑道:“自由果然是值得人用命去拼的东西。”金为又看向上方的石齐玉道:“小子,智圆已经为你夺走了下面本该属于我的那一半佛门法力,现在我更是让行暮将剩下的那一半全部吸了去。你还没消去体内积聚的反震之力么?我这边可是要恢复最佳状态了,要是你比我慢了,我可不会客气的。” 石齐玉面色沉重,诚如金为所言,他正在通过右臂尽力排出受到的反震之力,而且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可比起消散这些反震之力,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石齐玉在想的事情。元婴初期的他在灵力和速度上已经可以媲美空冥修士,可他遇到的偏偏是肉身之力达到空冥期的金为。他判断除非自己能一剑命中金为胸口卍字血印或者灭去金为腹部元婴,否则很难在此战中获胜。可他不容许自己错过这个为石刘氏报仇的机会。他右臂一震,将其内最后一道折磨着他的反震之力排了出来。 正与行暮以无量万面佛法相对轰的智圆发现空中的石齐玉已经恢复了行动,他对其大喊道:“齐玉施主快救我慧慈师弟他们!若被那血雨书生阿二抢先,我众师弟危矣!” 石齐玉闻言看向下方那两个向外扩展逐渐聚拢的血色法罩,其上似有各种血色人像出现隐没。可石齐玉不敢妄动,因为他知道金为正在等着出手的时机。 智圆见石齐玉未有动作,他还欲再言之时就被行暮以法相上四条金色长臂施展外缚印困住。 金为哈哈笑道:“智圆,你现在知道急了又有何用。行暮,你做得很好!你就这样拖住智圆,让他亲眼看着慧慈等人死在他面前。” 智圆大怒地欲要挣开束缚,可行暮已经状若癫狂,他不惜燃烧体内灵力困住智圆。他口中不断念道:“我要自由!我要自由!” “石齐玉!方才那一场确实是你赢了,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金为扯开身上袈裟,露出了有着卍字血印的胸口。他凝神聚气,紧紧盯着上方的石齐玉。在他眼中,石齐玉若一座挡在他前面的高山,他今日一定要翻越过去。 石齐玉感觉到金为身上的气势变了。 比起先前依仗宝瓶印和肉身之力时的自负,现在的金为有的是知晓石齐玉底细后的自信。 石齐玉从未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他沉声静气,握紧了双手法剑。他知道这将是自己最艰难的一战,却也是他必须去面对的一战。 金为作为登山之人,他率先攻向上方的石齐玉。 石齐玉双剑横立严阵以待。可他发现金为手上却无任何术法印诀,而是直接以肉身不断向他靠近行来。 金为通过前面的战斗知道自己在短距离内的速度与石齐玉相当,但灵力比之石齐玉稍稍弱上一些,那他就要在对战经验和战斗技巧上来获得优势。金为在即将到达石齐玉双剑攻击范围内突然身形一闪,其快速移动至石齐玉左侧,他左掌非是攻向石齐玉,而是径直下压,在石齐玉左手凝星血煞剑挥斩过来前就将剑身拍下。金为右拳随即如猛虎下山般轰向石齐玉左边面庞,石齐玉此时即便以右手断罪刺向金为胸口也会被他的拳劲打得飞退。 “土岩壁!”石齐玉于危难之时选择了速度最快也是最有效的防守方式,他以自身土系灵力在左脸位置凝聚土岩壁术法硬抗金为猛击。 砰的一声,石齐玉面部土系灵力被金为一拳轰散,但就像金为说的,两物相击即便一方再强也还是会受到另一方上的反震之力,石齐玉靠着这反震之力停顿一瞬后其身子才向后飞去。而在这一瞬的时间,断罪已经和石齐玉驶去了相反的方向,直插金为胸口卍字血印。 金为不顾右拳打在石齐玉面部后传回的发麻之感,直接以右前臂轻触那道蓝芒,在改变断罪神锋的攻击路线后,他之肉身险之又险地避让过去。 断罪一击未成若受操控般迅速向后飞去,其回到石齐玉手中,同时带回的还有伤到金为右前臂的反震之力。 石齐玉的身子在接到断罪后再退二十丈,他以右拳揉了揉受伤的左脸吐出一口血沫。随后他把左手凝星血煞剑负于身后,只以断罪迎敌。百丈外的金为也在第一时间以佛门法力复原右前臂的伤口。 二人异地再战的第一招就都让对方挂彩。 石齐玉知道金为后面会以肉身之力和战斗技巧来跟自己对拼。而金为也明了石齐玉这些年在断罪的应用之法上做了极深的研究,他只要有灵力便可隔空御剑。 双方都在心中想着破敌之法,只要谁先想出并且让对方落入自己所设的陷阱,那便是这场战斗的赢家。 仅仅是数息时间后石齐玉就双目一冷地主动抢攻,他手中断罪在距离金为十丈位置时率先向着金为胸口卍字血印掷出。 金为碍于断罪神锋暂时不想正面硬拼,是故他选择向右移动身形。这十丈的距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规避断罪的攻击。 可石齐玉居然就是在赌金为会向着右边避让,石齐玉在断罪投掷出去时就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固定凌空!” 金为的身子正好在石齐玉术法施展后就被固定在了右侧空中。而断罪神锋也在下一瞬紧随而至,石齐玉居然于短短数息时间就以第一招时金为对战斗预判的方式对付金为。而他之所以抢攻就是为了不让金为有反应的时间,即便预判失败,石齐玉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金为显然没料到石齐玉会在对战中学习自己的手法。中招的他避无可避,是故他只能大喝一声:“魔佛恶相——现。” 金为胸口卍字血印赤芒大放,里面伸出的一只血色长臂甫一接触断罪锋芒就被其斩入内部直达魔佛恶相左肩位置。 金为得魔佛恶相左臂阻拦的这一下行壮士断腕之举,硬生生将魔佛恶相的左臂从法相上断开,他自己也靠着肉身之力摆脱了石齐玉固地凌空的束缚。 石齐玉此招虽然赌赢了,但他对只砍下金为魔佛恶相的左臂极为不满。因为此招再用之时需承受先前双倍甚至三倍的风险,而且多半会被金为利用成反制他的破绽之招,所以他几乎只能弃用。 另一边被魔佛恶相笼罩的金为面布寒霜,他没想到石齐玉居然敢在对战之时用他的方法来对付他。金为看着回归石齐玉身前的断罪,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拿得下他这个才修炼了六十年的曾孙。 “是退还是进?”金为问了一个石齐玉在进入明心殿前也自问过的问题。  第六百七十四章 今时如昨 再次面对进退抉择的金为心中涌出一阵熟悉之感,一如他当年从外隐界无幽谷醒来时那样。 “你是?”睁开双目的金为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 那脸戴面具的男子回道:“你可以叫我谷主,也可以叫我金先生。” “金先生?”金为起身疑惑道。随即他脑中就闪过一阵混乱的记忆,有他从小被人叫做怪物的画面,有他被无幽谷安排去无量寺做内应的画面,亦有他被智圆等人擒住刻下“恶种”二字的画面…… 可这些画面里唯独少了他的名字,他抱着剧痛的脑袋看向那脸戴面具的男子道:“谷主,我是谁?” 金先生道:“你是我无幽谷插在无量寺的针。你这次被智圆那帮子秃驴伤得很重,幸好你挺了过来。你可否还记得,你是如何在那一战中杀了佛门总坛三十四名元婴境僧众的?你心中的佛门金身和魔佛恶相又代表着什么?” 金先生前半部分话是为了稳固织梦无痕阿大对金为篡改的记忆。至于后半部分则是他想看看可否从金为口中套出些什么。 金为的脑袋果然在听到金先生的话后没那么痛了,他记起自己是被无幽谷派去外隐界北部无量寺的内应,可在身份不小心暴露后他就被中州佛门总坛的僧众围捕擒获。幸好无幽谷没有舍弃他,即便他身陷囹圄眼前的金先生还是将他救回谷中。金为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他感觉体内灵力全无,他诧异道:“我的修为?” 没有听到金为回答的金先生语气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好了,他说道:“是我在问你。” 金为感觉到那张金色面具后的森森寒意,他回道:“谷主,我忘记了。我只记得我要先去修炼佛门金身!修炼完之后……” “修炼完之后如何?”金先生追问道。 金为再次抱着脑袋表情痛苦道:“修炼完之后……修炼完之后……” 金先生以灵力注入金为体内,他发现金为确实处在心神不稳的状态中。他接下去道:“是不是修炼出佛门金身之后再去修炼魔佛恶相?” 金为如被点醒一般道:“正是!” 金先生看着如今只有凝气三层修为的金为,他对其失去兴致道:“外隐界无幽谷有个规矩,若要留下来,那就必须去挑战并且战胜一个谷中之人,否则将被发配到下方凡人界。以你如今的情况,我觉得你选择直接下去凡人界为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金为拒绝道:“谷主,我想试试!” “随你。”金先生直接起身对外说道,“老七,你看着他。” “属下遵命。”一身穿血袍的魁梧男子瞬移出现在金为屋中。 金为还没来得及与金先生道别,金先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血老七对着金为嘿嘿笑道:“你也真是胆大,你可知谷中无一人敢违逆谷主的意思。” 金为没有去回血老七的话,他只是再次握了握拳,然后走出屋子,开始于谷中找人挑战。不要说血浮塔内的血榜杀手了,就连在谷中清扫的杂役都能将金为轻松打败。 一时间谷里所有人都把脸上刻有“恶种”二字的金为当成了笑料。但金为还是坚持一个一个去挑战,试图在对战中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血老七起初确实是被金先生安排看着金为的,可看到那一次次想以战斗去唤醒记忆的金为,他在心中也不由地对金为生出敬佩之意。这种敬佩不由修为界定,而是源自金为身上透出的那股百折不挠的精神。 金为也知道血老七是金先生派过来监视自己的,是故他对血老七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或者说他对整个无幽谷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不是无幽谷之人,甚至脑中的记忆都不一定是真的。可此时的他别无选择,若被发配去凡人界,那他将再无找到真相的机会。他只有在一次次挑战,一次次重伤失败,再于养好伤后的不断战斗中寻找先前的记忆和修为。他也在战斗中确定了两道最真实的记忆,那就是佛门金身与魔佛恶相。而且这两处记忆的先后关系十分明确,那就是一定要在修炼出佛门金身后再进一步潜修魔佛恶相。 于是金为尝试在对战中凝聚佛门之力,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他手下留情。在有一次与一名无幽谷饭堂杂役的比试中,金为被那凝气九层的杂役施展木系术法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在金为不敌倒地后,那杂役还行了侮辱之举,他当面骂金为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还说谷主就不该冒那么大地风险去救他。 金为于愤怒中站起,不由自主地使出了部分魔佛恶相。 即便只是残缺的魔佛恶相,但里面蕴含的无尽杀意还是让血老七和那凝气九层的杂役震撼在了原地。 金为也在那杂役愣神之时迅速出拳与体外残缺的魔佛恶相打在那杂役胸口。 那杂役被打得吐出一口鲜血,正好喷在金为体外的魔佛恶相上。那魔佛恶相竟然诡异地吸纳了那口鲜血,让那一处恶相躯体变得越发鲜亮。 可就在金为想要继续抢攻之时,他脑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再次涌现,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佛门金身为始,魔佛恶相为终!佛门金身为始,魔佛恶相为终……” 那饭堂杂役见金为陷入思绪之中,他抓住机会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一套木系术法将地底灵植召唤而出捆缚住了金为身外残缺的魔佛恶相。 金为还想反抗,却被那杂役以召唤出的灵植用力向内一收,将那残缺的魔佛恶相崩散无存。那杂役随即断去金为右腿腿骨,用灵植把他绑在了饭堂门口,准备让来往之人将金为当成宠物一样驻足观看。 谁知血老七突然冲了出去,他没有对那瑟瑟发抖的饭堂杂役出手,而是在扯断那些灵植后带着金为去了专门为筑基以下修士医治伤势的谷医那里。 彼时的谷医还未被金先生贬去凡人界,他对金为这佛门恶种也是充满着好奇。在看到金为又一次被打得惨不忍睹后,谷医说道:“你这又是何苦?你不如让我尝试着以太素九针将你的痛觉散去,再配以灵药让你拥有筑基期修士的肉身之力。这样子你就能留在谷中了。” 金为连记忆都不能确定是否为真,在床榻上痛得咬牙的他拒绝道:“我不愿尝试这些。” 谷医也不强求,只是在帮金为接骨敷药时用的都是狠劲。 谁知金为更狠,他在谷医的重手下愣是一声没吭,在被接上腿部断骨后就下床一步一慢地走了出去。 血老七故意在金为身后说道:“谷里除血榜十大杀手外的一百六十二人你已经挑战了一百三十四个。你每次过来这里,谷医都会问你要不要做他的实验品,你不答应他就下一次重手。要不你放弃吧,乖乖去凡人界也不是什么坏事。” 金为一瘸一拐的身子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血老七道:“你回去告诉谷主,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能得谷主相救我感激不尽。我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我还知道恩仇必报的道理。我欠无幽谷的我会还,所以谷主大可不必让你这血榜第七人每天都过来看着我。至于你说的放弃,等我挑战到只剩血榜前十人再说。” 金为说完就又拖着受伤的身子向前走去。 “这人还真是犟啊!”血老七呵呵笑着,可他眼里满是赞赏之意。 接下来的日子,金为几乎是在挑战与疗伤中度过的,他不是被打得手骨断裂就是被揍的胸腹受伤。 每次都是血老七带着金为过去谷医那里医治,谷医在他们过去后都会问金为可愿成为他太素九针的施针对象,但金为依旧是拒绝的回答。 在金为挑战完无幽谷第一百六十二名谷中之人后,血老七并没有带金为过去谷医那边。他与金为一同坐在地上:“按照谷里的规矩,挑战过的人不能再行挑战。你要想留在这里就只能挑战血浮塔内的十大血榜杀手了。可这样你必死无疑。你何不去凡人界按我说的主修魔佛恶相,再以强者的鲜血淬炼肉身,这是你恢复修为最快的途经。” 躺在地上的金为望着已经降下来的夜色道:“你只是来监视我的,何必帮我想这么多。” 血老七哈哈笑道:“因为我佩服你。” “佩服我?”金为不解地看向血老七。 血老七嗯了一声道:“若是换做别人,在前面失败十次后差不多就该放弃了。你愣是挨了一百六十二顿打,加上养伤一起整整熬了二十年时间。” 金为听到这里泄气道:“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局,进是死退是被发配去凡人界。” “谷主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你也说进是死,那你就退吧。更何况不是有句话叫以退为进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即便是退到灵力稀薄的凡人界也一定可以站稳脚跟,然后再一步一步地爬上来。”血老七坚定地看着金为。 金为第一次对血老七打开心扉道:“谢谢你!” “哈哈哈……”血老七畅快笑道,“不用谢我,你值得的。” 金为打定主意道:“好!那我就以退为进!” 就在二人谈笑之间,一脸戴金色面具的男子蓦然出现在二人身前,只听他冷声道:“你们好像聊得很投机啊。” 金为和血老七见到来人同时作揖道:“参见谷主。” 金先生递给金为一封书简和两块令牌道:“这第一块令牌在你出谷以后交给接应你的人,他会带你过去一个传送阵。这第二块是凡人界无幽谷的特使令,你虽然是被外隐界无幽谷发配过去的,但总归比他们高上一等。至于这书简内的是你在凡人界的身份,既然你坚持要完善佛门金身,那我就给你一座寺庙,让你在凡人界的秦国传播佛法得悟金身。” 金为闻言恭敬接过道:“多谢谷主!” 在嘱咐好后,金先生连看都没看金为一眼就瞬移离开了。 血老七啧啧称赞道:“果然无幽谷中的一切都在谷主的掌控中。” 金为拿着手中的令牌和书简激动道:“我一定不会辜负谷主和你的期待。” 血老七拍着金为的肩膀道:“我在外隐界等着与你重聚的那一天。” “好!”金为应下道。 下去凡人界的金为不会知道,他应下的这句“好”让血老七一等就是三百年。 在凡人界的金为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难,他化身觉远入主凡人界天光寺。 可秦国姜氏自祁濂道人相助一统这片大陆的东方后就一直以道家为尊。距离秦都不远的天光寺能存下来已是奇迹,更别说广收门徒传播佛法了。 金为的雄心壮志在下去凡人界的第一天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可这还只是开始,金为在隔日就一家一家登门讲颂佛法,在轻佛重道的秦国他这样的举动换来的只有驱赶与白眼。 金为心中那条佛满天下的道路与他每日从天光寺走进走出的那条泥泞土路别无二样。他明白这是金先生对他的考验,但他不会去认输,就算再难他也要走下去。既然秦国是个轻佛重道的国家,那么他就从秦国内部去改变。 于是金为找去了落霞山的无幽谷,他并未在谷中久留,而是以外隐界使者的身份了解了凡人界无幽谷的运作,再将与秦国有关的一切信息拿了去。 金为在天光寺的禅房中将拿回来的资料看了整整十天十夜,在了解了秦国姜氏成员以及在朝重臣后,他走出禅房用手指于门外两块竖匾上分别写下“天光破晓,金石为开”。 当金为离开天光寺后,一场影响深远的计划也就此展开。他先在秦都附近寻找那种即将饿死的乞丐,他连续三日将钵中盛满的米饭施舍给那些乞丐。等他第四日过去时,那群乞丐主动围上来想要他钵中米饭。可他这次带过去的米饭只有三口的量,那六名乞丐看后都现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其中五个还是准备上前争抢。 化名觉远的金为现出难色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日只化得三口米饭,而且腹中饥饿难忍,还请各位施主莫要相抢。” 那些乞丐才不管金为的难处,他们中有人说道:“你个和尚每日都能化到缘,我们乞丐却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你这三口饭必须给我们吃。” 金为无奈道:“若如此,那各位施主就请分了这三口饭吧。” 那五名乞丐闻言就冲上去把金为钵中米饭一抢而空,有两个没有抢到的还与另外三个打了起来。 金为没去管那五名扭打在一起的乞丐,而是走去那名主动不争抢的小乞丐身前,他问道:“你不饿?” “饿。”那小乞丐实诚道。 金为又问道:“那你为何不过来抢了吃?是怕抢不过吗?” 那小乞丐摇头道:“别人见了白白净净的大师还能给些吃的,见到我们这些邋里邋遢的乞丐躲都躲不及。所以应该先让大师吃饱,大师剩下来愿意给我们的我们才能拿。” 金为会心一笑道:“你可愿入我佛门?” 那小乞丐道:“有饭吃吗?” “有的。”金为保证道。 那小乞丐道:“我愿意。” 旁边扭打在一起的乞丐一听当和尚就有饭吃,他们都想跟着金为回去,却被金为以内力震得吐血昏迷。 金为带着那名小乞丐回到了天光寺,他为这小乞丐取法号行圆,这也正是天光寺那名慧澄大师的师尊。 金为对行圆道:“为师不需要你广收弟子,只要你在天光寺好好参悟佛法即可。至于化缘的事就交由师尊去办。” 行圆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尊。” 往后的数十年,行圆亦很少见到金为。但金为即便自己没有回来也会专门派人送来银两物资。 这数十年时间,金为他一边以“金石为开”中的“金为”之名接掌无幽谷搅动武林风云,一边用“石开”的身份扎根于秦都。他凭借无幽谷安插在秦国暗卫中的针轻松地解除了秦都姜氏对每一个落户秦都之人的背景调查。随后他就与找到的一名有着灵根的女子结婚生子,他还特意为儿子取名石远海。 为了不暴露身份,金为在石远海幼时就花重金从外请来名师传授石远海武艺,待石远海十一岁时他便安排其参加秦都武举考核。石远海于秦都从护卫做起,一步步任职于秦都六扇门。可石远海的资质有限,就算金为有心安排了江湖上几件大案让石远海去查办,可最终结果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主要石远海对庙堂与江湖皆无追名逐利之心,他要的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化名“石开”的金为看在眼里气在心中,可他的计划已经展开,如果这时候以另外的身份渗入秦都也未必会比继续等石家下一代来的快。 待石家长女石香玲出生,金为看过之后就再也没多瞧一眼。石远海还以为他爹生气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实则是金为发现石香玲体内并无灵根存在,他自然不会对这凡胎肉体浪费感情。 可等第二胎降生,金为发现自己头孙身具土灵根不说,还啼声洪亮四肢有力,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出现了。是故金为亲自为其取名石临涛,希望石临涛可以超越其父石远海。而石临涛也确实没有辜负金为的期待,他在金为的培养下练就了一身横练的功夫,行事也颇具金为的风范。 金为在石临涛成为六扇门最年轻的总捕头后就发动自己在秦国武林中的力量,先让莫竹向无幽谷买下武林盟主谢放的人头,再让想攒够买命钱与阿九一同出谷的阿大接下这个任务。他要让石临涛杀了阿大后在莫竹等人的拥立下一举坐上秦国武林盟主的宝座,进而再动用他安排在宫中的尊仪皇后,为石临涛取得庙堂与江湖皆举足轻重的地位。到时候他便可以伺机而动,或江湖引导庙堂、或庙堂牵引江湖地把秦晋魏三国拉入他的局中。他在这近百年的修炼中重拾部分记忆得获沐海浴佛阵,他知道待他佛门金身大成之日便是魔佛恶相现世之时。 可所有美好设想都停在石临涛与阿大消失的那一天。得知消息的他近乎陷入了疯狂,还在石远海过来安慰时一掌将其打至昏厥。后石远海虽然被他用谷医的针法暂时稳住伤情,但时不时就会现出神志不清的状态。 等金为接受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的局面,他知道自己也该隐于幕后了。他来了一招诈死脱壳就专心潜修佛门金身,顺带于暗中拔除各种对石家不利之人,将那些人的尸骨埋于石家演武场下。 这样一晃便又是十年,当他听到点杀剑阿大重现江湖的消息后,他更关心的其实是石临涛。可他与石武在无幽谷的第一次相遇,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因为他得知了石临涛再次失踪的消息,又从谷医那里听闻石武的寒疾无药可医。于是乎他想到了当年那件没完成的事,他要让石昱接收阿大的名声,代替石临涛取得庙堂与江湖的高位。接下来的事情也都按照他所想所见,只是阿大的成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一个凡人界的杀手给看破,若不是他手上有可以威胁阿大的石武、阿九、阿五阿六等人,他都不一定能制得住阿大。 当阿大被他掌控着成为他实现目标的一个个台阶,另一个异数出现在了这场局中。他没料到自己安插在隐剑宗的针会主导隐剑宗召唤老祖剑抟前来报仇。那场大战可说是他到凡人界后最惨烈的一次,即便战至四臂金刚法相与魔佛恶相齐出,他还是落得惨败的下场。 可在那一次进还是退的考验中,他选择了进!并且他以阿大的鲜血获得了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血毫相,开启了后续一步一步重拾记忆的征程。 飞升之门、佛陀法相、无量寺寻踪…… 这两百多年所有的经历在金为脑中瞬闪而过,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六百七十五章 狼入羊群 一招占优的石齐玉再次蓄势,他见断罪上的血色魔佛图案在吸收了金为体外魔佛恶相的左臂后变得越发鲜亮。特别是魔佛图案的双臂位置,栩栩如生地像是活物一般。 石齐玉心中生出了另一个念头。他觉得如果用断罪将金为的魔佛恶相尽数吸收,那么金为会否成为一头被拔了尖牙的老虎,届时即便这座明心殿内充斥着佛门之力金为也不能再去利用。 就在石齐玉想着这方法可不可行时,与他对峙着的金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石齐玉紧握手中断罪,他悄悄外放灵力,不敢有任何懈怠地防备着金为。 可让石齐玉诧异的是,金为在看了他一眼后就直奔下方而去,离开了二人空中的战场。 就在石齐玉不明所以间,金为的身形已经来到阿二以血雨浮生术形成的两个血色法罩前。 魔佛恶相在身的金为用恶相身躯直冲慧慈那处血色法罩。 法罩上一个个面露凶相的血影感知危险来临,它们齐齐涌出准备抵御冲过来的魔佛恶相。但这些血影在魔佛恶相面前若一只只软弱的绵羊,它们还未逞凶就被金为身外的魔佛恶相尽数吞没。 到了后面,就连阿二那处血色法罩上的血影都过去相帮,可依旧不敌魔佛恶相的威能。 盘膝而坐的阿二还在法罩内寻找枉死于慧慈手中的修士血影,然后他就发现身外的血色法罩迅速消失。而另一边慧慈所在的法罩外面,金为正在用魔佛恶相吸摄那些血影,让慧慈的法罩渐渐现出了先前的金色。阿二莫名其妙道:“金为!你为何要帮这些秃驴!难道你忘了就是这些秃驴擒下你在你脸上刻的‘恶种’二字么!” “不用你提醒我这些!”金为说着就一把抓起地上的阿二甩给了自空中追击而来的石齐玉。 “你!”阿二还未说完就看到石齐玉手持那锋利无比的断罪出现在他面前。 阿二顿时骇得魂不守舍,在断罪神锋触及他胸口之时他拼尽全力地向右一撤然后瞬移外逃。撞在阵法屏障上的阿二捂着被断罪锋芒刺破的胸口位置,他破口大骂道:“狗日的金为!今天就算你死了老子也要回去把所有事情上禀给谷主!你就等着被谷主用尸体炼成魂影吧!” 阿二正怒骂着,金为已经通过胸口卍字血印同化慧慈身外金色法罩,他以魔佛恶相轻而易举地将那已经变为血色的法罩吸纳。而后金为直接从失去双臂的魔佛恶相内钻出,他在慧慈反应不及间以左掌擒住慧慈脖颈,右掌抓住慧慈左腿。他堪比空冥境的双臂用力一开,于众人面前将慧慈肉身撕成两半! “慧慈师弟!” “慧慈大师!” 见到此情此景的智圆和石齐玉怒目圆睁同时呼喊。 先前还对金为放着狠话的阿二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就连手上沾着胸口的鲜血都没注意。若是可以,他希望金为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行暮!放开我!”被行暮以无量万面佛法相施展外缚印困住的智圆语气中竟带着哀求。 可嘴里喃喃着自由的行暮如今只听金为的命令,他感觉到智圆同样在燃烧灵力,他就更加疯狂地开始燃烧体内元婴之力。 无法挣脱的智圆真就像金为刚刚说的那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慧慈死在他面前。 “金为,你该死!”石齐玉手持断罪奋勇杀向金为。 可金为根本不管还在空中的石齐玉,他早就在心中做好了算计。石齐玉的速度比他快上一些,如果石齐玉在他大笑之时选择以断罪像先前那般抢攻,或许慧慈还能有一线生机。但在情况未明之前,静观其变才是绝大多数人会做出的选择,而石齐玉也正是这般选择的。所以在金为率先跳出双方对峙奔向慧慈之时就注定了慧慈的死局。 魔佛恶相在慧慈蕴含着佛门法力的鲜血倾落前就将他被撕开的肉身连同从内逃出的金色元婴一并包裹。 慧慈的金色元婴见已无生路,他便咏颂佛法准备行自爆之举。可就在它元婴之内金芒大放之际,一与行方面容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出现在慧慈的金色元婴前。 只听行方的金色元婴说道:“阿弥陀佛,佛门金身为始,魔佛恶相为终。慧慈师弟何不与我共成大自在无量魔佛!” “大自在无量魔佛?”慧慈的金色元婴惊诧于行方那个金色元婴所说的话,还不待它追问,它目之所及,连同行方那个金色元婴在内的所有事物都变成了一片血色。慧慈金色元婴中的意识也随之迷茫了下去。 行方的金色元婴见状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它啧啧说道:“慧海的自爆可比你果断多了。” 说罢,行方的那个金色元婴便没入了金为的魔佛恶相中。而魔佛恶相已经在慧慈金色元婴分神的一刹那以一条条血色丝线贯穿其间,将它同化操控。 魔佛恶相随即如享用美食般将慧慈体内鲜血吸摄一空。魔佛恶相的躯体变得更加殷红,但那两处断臂却依旧无法凝出。 金为没去在意魔佛恶相双臂的问题,他在石齐玉来到他十丈外时就把魔佛恶相内慧慈那两半枯瘦的肉身甩了出去。 石齐玉不愿再毁慧慈肉身,是故他收剑于身侧,以左手运转灵力去将那两半枯瘦肉身托放在地上。 谁知石齐玉的灵力甫一接触慧慈枯瘦的肉身,里面被金为暗藏的两道一与他人灵力触碰就会膨胀爆炸的灵力瞬时将慧慈残破的肉身炸得粉碎,进而又阻止了石齐玉对他的追击。 石齐玉看着面前飘洒下的骨灰,他咬牙切齿道:“金为!” 此时的金为早已如一头狡猾恶狼般带着昏迷的慧贤六人迅速远离了石齐玉。金为在心中冷笑道:“我在羊群久了居然也有了羊的思维。你说我是你的同生劫,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目的从不在你石齐玉!我何必为了一时的得失自乱阵脚,待我汇聚十个元婴后期僧人的金色元婴,我自会夺回断罪内魔佛恶相的双臂,我要赢的是那最后一次!而且你师尊好像已经泄露了此劫的结果,他就不该出现在你生死劫时。” 石齐玉于速度上只比金为快了一些,在金为用计又争取到数息时间后,慧贤等三名僧众的肉身鲜血与体内金色元婴都被金为吸摄入魔佛恶相躯体中。 魔佛恶相每吸摄完一名佛门高僧,金为就会直接将那名高僧的肉身扔向石齐玉。而且他也不再遮掩,那些高僧的肉身还没靠近石齐玉就会被金为引爆。 无主飘散的白色骨灰让石齐玉双目中的杀意越发凝重。 待金为将慧慈以性命相护的六名师弟全部摄血夺婴,连同无量寺的行方在内,金为魔佛恶相身躯中上下并排着八个金色元婴。 立在明心殿上方的金为吐出一口浊气,他没有再逃遁,而是定定地看向冲杀过来的石齐玉。在石齐玉距离他二十丈时,他心念一动将身外魔佛恶相连同其内八个金色元婴全部收入胸口卍字血印。 石齐玉不解金为此举为何,但他现在只想杀了金为为所有无辜之人报仇! 金为在石齐玉距离自己十五丈时灵力沉聚,双拳猛地一砸身下明心殿。 构筑明心殿的元婴中期材料不堪其重地崩碎坍塌,里面蕴含的诸多佛门之力全部飘荡而出。金为也在石齐玉手中断罪即将掷出前跟随塌陷的明心殿一同下落。 “受死!”石齐玉见金为跟他只有十丈距离,还自成瓮中之鳖。他哪肯放过这等机会,他持着断罪迅疾冲进那股如雾般升起的金色佛力中。 殿外无量万面佛法相中的智圆看到金为将明心殿完全破坏,他正欲吸收那些磅礴而出的金色佛力就感觉那些散出的金色佛力像是早就有主一般并不为他所用。他本以为这些金色佛力是被捆住他的行暮所吸收,可身后行暮那处法相也未有任何增强的迹象。 就在智圆疑惑之间,明心殿废墟内传出金为的声音:“徒儿,你为为师守了一辈子的百身佛。今日为师便以百身佛法相灭尽佛门总坛满门,让你所守的百身佛名扬外隐界!” “怎会!”冲入下方金色佛力中的石齐玉面露震撼之色,因为他的身子被定在了与金为相隔十丈的位置,他发现两边汇聚的金色佛力居然在自主地保护金为。即便他断罪在握,可这些金色佛力形成的反震之力让他的肉身很快就到了承受的极限。 这十丈的距离是金为在让石齐玉做着选择。 石齐玉脑中迅速闪过各种应对之法:“断罪在十丈之内被我灵力牵引的效果与我手握时几乎一样,我可以掷出一搏。可金为很可能会用这些金色佛力阻隔我的灵力夺过断罪。而且这一掷过后,我体内的反震之力将会让我停下十息不止。是退还是进?” 周围金色佛力不断向石齐玉压来,石齐玉最终还是做出了从长计议的选择。 在石齐玉向后撤去之时,他看到了金为脸上的笑容。他心中顿时涌过一种不好的预感。等石齐玉脱离那些金色佛力来到外围上空,他不敢置信地说道:“这……这是什么!” 只见明心殿废墟之上已无一丝佛力,它们全部被汇聚在一尊神奇的法相内。这尊法相除了顶部有一尊佛陀头像外,其它延伸出去的皆是形状不同高有二十丈的金色身躯,而且每具身躯上都印有金光佛咒。 比起石齐玉的震惊,无量万面佛法相内的智圆直接呕出数口鲜血。先前行暮背叛佛门总坛却依旧可以使用佛门法力施展印诀就让他极为愤怒,如今召唤出佛陀金身法相的金为让智圆陷入迷茫之中。 智圆不明白金为这等杀人魔头为何可以凝聚出比他还要厉害的佛门金身。回想起刚才师弟们惨死在金为手中的画面,他痛苦地在无量万面佛法相内哀嚎着。紧接着砰的一声,他身外的无量万面佛法相化作了一片迅速消散的金色粉末,这也代表智圆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与信仰崩溃的智圆恰恰相反,行暮在看到那具百身佛法相时就现出无比虔诚的神情。处在无量万面佛法相内的他和自身法相一齐对着百身佛法相恭敬下跪。他热泪盈眶道:“佛门金身为始,魔佛恶相为终。起始亦是终!金为说的都是真的!魔佛说的都是真的啊!” 石齐玉双眼冰冷地看着处在百身佛法相内的金为,他终于明白金为方才的举动是何意了。方才或许是他唯一能杀金为的机会,却因他的种种疑虑放弃了。一股无力感在石齐玉心中生出,他知道刚刚那一退退的不止是十丈,更是输了先前所有的优势。 金为攻心之术再次奏效,可他依旧没去理会石齐玉,而是先以一具二十丈的百身佛法相身躯融入行暮的无量万面佛。在止住行暮燃烧的元婴后,金为对行暮下令道:“按智圆先前所言,召集外面佛门总坛二十名元婴中期门人,三十一名元婴初期门人速速进阵诛杀外敌!” 已经将阵眼法器与元婴融合的行暮听命道:“属下谨遵魔佛法旨!” 行暮操控体外双首四臂无量万面佛法相,以四条金色长臂按在阵法屏障上后,他注入自身佛门法力,五十一个金色佛光通道从阵法屏障向外射出。行暮对外出言:“吾乃行暮,奉法旨召佛门总坛元婴以上门人进入佛光通道诛杀外敌!” 早就发现明心殿方圆五百丈范围有着异常的佛门总坛僧众一听行暮之言,他们纷纷来到那金色佛光通道前。一些即便没有达到元婴修为的僧众也自告奋勇地向那金色佛光通道内冲去,却都被那些佛光通道拒之于外,显然这些通道只有元婴修为的僧众方能进入。 石齐玉在听到金为对行暮的命令后脑海中立时出现来时智圆跟他说的,若要出佛门总坛外围的大罗明王阵,一是直接以外力破开法阵,二是由十位元婴以上僧人用自身佛法注入阵中一处开启一道三息时间的缺口。那金为召唤所有元婴修士先行入阵的目的怕是要绝了外面其余佛门总坛僧众最后的活路。 石齐玉当先瞬移至情绪崩溃的智圆身旁,他焦急道:“智圆大师!我带你冲出此间法阵,你快些阻止外面的僧众进来。” 可此时的智圆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他疯疯癫癫地在嘴里不断说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等石齐玉对他出言,智圆更是情绪激动地抓着石齐玉的手道:“为什么他能凝聚金身法相?为什么偏偏是金身法相!” 石齐玉看出智圆已经无法沟通,他只得带起智圆就向着阵法屏障边缘瞬移而去。 行暮见状就要阻拦,金为却以百身佛法相身躯的互通灵力传音于行暮道:“智圆佛心已然崩碎,石齐玉这般带他出去只会让外面的僧众当成是他胁迫了智圆。你只要在此控好法阵即可。” 行暮心领神会道:“属下遵旨!” 此时已有二十八名元婴以上佛门总坛僧人通过外面的金色佛光通道进入法阵内。他们看到明心殿已毁,一个高有二十丈的百身佛法相伫立在大殿废墟之上。他们看不清法相里面到底是何人,但他们从那尊法相中感觉到了慧慈、慧贤等人的气息。 而后那尊法相中传出慧贤的声音道:“诸位同门,此尊法相乃是我与众师兄一同凝聚!尔等速速与我诛杀外敌救下智圆师兄!” 这些进来的元婴僧众闻言就看到了带智圆出现在阵法边缘的石齐玉。他们个个怒声喝道:“你这恶贼快放开智圆方丈!” 石齐玉回首朝那百身佛法相望了一眼,他当机立断地以断罪开道,将身前阵法屏障破开一个一丈长宽的口子,他带着智圆就从那处通道飞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外界还没进入法阵的佛门僧众速速逃离这场劫难。他不能再让金为这头进入羊群的恶狼获得更多的力量。 “是智圆方丈!” “恶贼!快放了我智圆师伯!” …… 石齐玉在下方一阵恫吓声中拿着断罪抵在智圆脖颈位置:“都别动!” 佛门总坛的僧人见石齐玉以智圆威胁,他们虽面带怒意,但护智圆心切的他们还是如石齐玉所言地站在了原地。 石齐玉对那些正要进入佛光通道的元婴期僧众道:“你们佛门总坛正在经历一场大劫!这法阵内有可以吞噬你们佛力的佛门‘恶种’存在。你们这里元婴以上的僧众快些过去外面开启大罗明王阵,让其余僧众们迅速撤离!” 那些元婴期僧众自然不相信石齐玉的话,他们个个凝神聚气,时刻准备营救智圆。 石齐玉看出他们已经将自己认死为佛门总坛的外敌,他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智圆飞向外面的大罗明王阵。 场中二十三名元婴修为的僧人互相传音,他们中的十六名在后方追着石齐玉,七名元婴中期僧人直接瞬移至石齐玉前方路径。 石齐玉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他厉喝道:“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动动脑子!如果我真擒住智圆这元婴后期修士,那你们这些元婴中期修士的举动岂不是在激怒我,让我杀了智圆!” 石齐玉将断罪收回身后,他在前方灵力波动的位置单手使出八道“固地凌空”。 那些随后瞬移出现准备截击石齐玉夺回智圆的佛门总坛僧众都被石齐玉的固定凌空打得四散飞退。 石齐玉的话语和手下留情之举也让那些跟上来的佛门总坛僧众醒悟了几分,而且他们想到石齐玉是用那把蓝色神兵破开的明心殿外法阵,也就是说如果石齐玉真要逃,那么他根本不需要挟持智圆。 石齐玉见话语有效,他还欲出言让后面那些僧众快些离开,谁知他先前说出的“杀”字像是刺激到了智圆。 只听智圆狂吼一声,一招佛门大狮子印直击石齐玉腹部。 石齐玉被这猝不及防的杀招打得肋骨断裂倒飞出去。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那些佛门总坛僧众都错愕不已,不过既然智圆脱困,那他们再高兴不过。他们纷纷涌向智圆关心道:“方丈您没事吧?” “为什么他能凝聚金身法相?”智圆抓过一名佛门僧众问道。 那名僧众不解其意,他想了想后回道:“或许是佛祖授之!” 智圆双目血光一闪,一掌拍在那名僧众头顶,滚烫的鲜血溅在智圆的脸上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怪物。 满脸鲜血的智圆又拉住一名要逃开的僧众道:“为什么会是金身法相?” 那名僧众颤颤巍巍道:“弟子不知,弟子不知啊……” 智圆目露凶光道:“不知?那就去死!” 又是一道佛光金印出,染上的却是佛门弟子的鲜血。 “智圆方丈疯了!疯了啊!” “快逃!” …… 佛门总坛内顿时乱作一团,一道道佛家手印过处便是僧众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被智圆打飞出去的石齐玉吐出一口鲜血,他起身后咬牙忍着腹部断骨之痛。但比起身上的伤势,更让石齐玉糟心的是眼前的局面。他原本是在看穿金为目的后行应对之举,想着只要将智圆带出,那么金为就会少一个元婴后期高僧的金色元婴,亦能以智圆让佛门总坛内的僧众撤离。可他没想到自己刚刚稳下佛门总坛的僧众就遇到了智圆的发狂。 石齐玉看了看储物袋中还剩下的二十六颗元婴品级恢复丹药,又看了一眼那两颗能在瞬间增加灵力和速度的丹药。他先取出一枚恢复丹药吞入腹中。 在石齐玉调息过后想着该如何破局时,前方明心殿位置的法阵轰然散开,一尊四十丈高的百身佛法相显现而出,一道浩然佛音庄严传颂:“佛海无边,百身无极!”  第六百七十六章 取舍寻忆 “是佛陀金身法相!” 一片大乱的佛门总坛内,众僧人因金身法相的降世而跪地参拜。 一道道金色佛光以明心殿为起始自百身佛法相各个身躯内扑洒而出,伴随着“佛海无边,百身无极”的庄严佛音一起向着整个佛门总坛扩散开来。 正擒着一名僧人的智圆出神地看着远处那尊四十丈高身放金光的佛陀法相。全身染血的他因愤怒变得面容扭曲,他一甩手中僧人目露凶光道:“杀!杀!杀!” 智圆身上涌出一股比之先前还要残暴的杀意,他全身血光与金光同放,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尊百身佛法相。 前路上跪拜的佛门总坛僧众都被智圆撞地横七竖八。 就在癫狂的智圆即将冲进那片涌来的金色佛光内,其身侧突然出现一股灵力波动。 石齐玉瞬移来到,他右掌不待智圆有所反应就按着智圆的面门向后飞去。在智圆挣扎着想要捏印进攻之时,石齐玉收回右掌直接以断罪和凝星血煞剑插在智圆双臂臂弯处。 疼痛临身,智圆还欲以灵力灌注双腿向前奋进,却被双目冷凝的石齐玉脱剑握拳率先打断了踢来的小腿。 同门惨死佛心破碎的智圆在四肢上的剧痛同时传来后再也承受不住地昏迷过去。 石齐玉自语道:“我好像有些明白石武为何要断人骨头了。这果然是制住不能讲理的人最好的方法。” 石齐玉知道一个智圆抵得上身后众多佛门总坛的僧人,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时,他宁愿杀了智圆也不会让他被金为所得。 石齐玉断去智圆四肢的举动让周围还未受佛光和佛音影响的僧众在心惊之余亦感受到这白衣公子的果决手段。 石齐玉没有在意那些僧众的注视,他面色沉重地看向前方迅速涌来的金色佛光。他发现这些金色佛光后方的百身佛法相不知是受身躯所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其移动速度极为缓慢。而先前进去的二十八名元婴境僧人已经没了身影,多半是被金为摄血夺婴融进了百身佛法相内。石齐玉将凝星血煞剑收回身后,他左手提起智圆右手紧握断罪,他正准备带着智圆先行后撤就看到那尊双首四臂的万面佛法相朝他冲了过来。 石齐玉以断罪横立身前,若只是那尊双首四臂的万面佛法相,他有信心灭之以后再行离开。 可石齐玉突然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在行暮那尊双首四臂万面佛法相即将到达他身前时,行暮后方的金色佛光居然于速度上超过了其所在的法相,好似金色巨浪一般扑了过来。 吃过金为数次大亏的石齐玉暗骂一声及时后撤,这才躲过了那扑过来的金色佛光和里面的庄严佛音。 但石齐玉周遭的佛门总坛僧众则全部被佛光与佛音淹没。 “佛海无边,百身无极!” “佛海无边,百身无极!” …… 在一声声佛音之中,沐浴在佛光内的佛门总坛僧众双目现出无比虔诚之色,然后跟着咏颂道:“佛海无边,百身无极!佛海无边,百身无极!” 还未被波及的数名元婴境僧众也发现了前方金色佛光的异常。他们正要询问石齐玉这到底是何物,那尊四十丈高的百身佛法相内就传出慧贤的声音道:“此金身法相乃是我众师兄弟一齐凝聚,尔等速速与我们擒下劫持智圆方丈的外敌!” “是慧贤师叔!”那几名元婴境僧众听出了慧贤的声音。 沐浴在佛光中的僧众于慧贤说完之后就站立而起,全部冲向了提着智圆的石齐玉。 那数名元婴境僧众见到众人的反应也就不再多想地朝着石齐玉攻去。 慧贤的传音中显然动用了佛门法力,让听到的石齐玉产生了先前在万面环佛阵内吸收智圆等人佛力后的那股佛音震耳的感觉。 “滚!”石齐玉大喝一声,清除佛音的同时手中断罪挥斩出一道蓝色剑芒,将身前阻挡的僧众全部驱散。他再也顾不上旁人地带着智圆往外面大罗明王阵冲去。 那些汹涌扑来的金色佛光如蛆附骨般对石齐玉紧追不舍。 石齐玉见状别无他法,他只得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银色丹药。一口入腹后,其全身银色灵力震荡,在那些金色佛光吞噬过来前他突然速度大增,如风似电般摆脱了佛光追击,一瞬便来到外围的大罗明王阵边缘。 “风灵之力!”那尊百身佛法相内传出金为的声音道。 石齐玉服下的正是其红玉师叔炼制可在短时间内增加速度的风灵丹。石齐玉不再客气地挥舞断罪将面前阵法屏障破开一道出口,带着智圆出了佛门总坛所在范围。 石齐玉看着身后涌荡在大罗明王阵内的金色佛光,他不敢久留地带着智圆向北方瞬移逃遁。 对于石齐玉来说,此次并非像生死劫时那般只能靠向死而生的意志拼出一条活路。他是心有不甘,毕竟只差半寸距离就能灭杀金为。但事已至此,远离战场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他们石家人都有一种心性,那就是承认过往的失败再想尽办法于下一次对战时取得胜利。 而且此战石齐玉靠断罪斩去金为魔佛恶相双臂,主动权其实已经掌握在他手中。加上他从蝎菱君等人的记忆中知晓石武夺走了金为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七处隆满相,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同生劫中有着石武这个助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带走金为想要摄血夺婴的智圆,再把与金为相关的信息找一个可靠之人传递给石武。 在大罗明王阵恢复如初后,百身佛法相上的金光已经遍布佛门总坛内外。 通过无量万面佛法相行至阵法前的行暮见石齐玉吞服丹药逃脱,他暗恨道:“居然被他给逃了!” 百身佛法相内的金为传音说道:“无妨。我从一开始也没想过可以留下他。毕竟他手中有着断罪神锋,而且元灵门内门弟子岂会缺少丹药相助,他能逃出生天是注定之事。” “可他带走了佛尊魔佛恶相的双臂!”行暮显得比金为还要激动,他不容自己的信仰受到亵渎。 金为看着在金色佛光与庄严佛音笼罩下的佛门总坛所有僧众。他右手向着东方轻轻一握,正跪在佛门总坛东面方向上的僧众们就诡异地干瘪萎缩下去。自他们肉身中被挤出的鲜血顺着一条暗红色的灵力通道传回金为胸口卍字血印,而他们的佛门法力和魂魄则融合于外面的百身佛法相之中。消化着这两股力量的金为缓缓说道:“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石齐玉说我是他同生劫的应劫之人,其实那时候于我而言还是有转圜余地的。可当他用断罪夺走我魔佛恶相双臂,我知道,这真正的同生劫开始了。这同生劫中不止有石齐玉,还有夺走我七处隆满相的石武,往后我与他们之间只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行暮尚是首次听闻与石武相关的事情,在听到石武夺走了金为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七处隆满相后,他现出了比今日见到石齐玉夺走魔佛恶相双臂还要震惊的表情。 金为收束心神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虽然智圆被石齐玉带走了,但这里的人足够给我当年那件事的答案。行暮,跟我一同过去佛门总坛禁地。让我看看金先生到底是对我有恩还是如你所说,他只是一时兴起将我救出,然后给了我一段有如家畜般的记忆。” “弟子遵命!”比起无幽谷安插在佛门总坛内应的身份,行暮显然更承认自己是佛门弟子,而且是一个信仰大自在无量魔佛的弟子。 已经只剩元婴的阿二被百身佛法相的金光控制地不能动弹,他一听金为要去探寻当年的真相,他立即劝说道:“金为,你莫要再做傻事!你毁我肉身已经犯了谷中大忌,若你再去窥探谷主,怕是真的要落至万劫不复的下场。” 行暮闻言眉头紧皱,金为则是笑着看向阿二道:“万劫不复?一个是只能躲在外隐界的炼神期修士,一个是即将找到过往开启飞升之门进入内隐界的大自在无量魔佛。他配给本尊万劫不复的下场么?” 阿二被金为说得愣在了那里,他对金先生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敬佩。如今金先生被金为说得如此不堪,阿二怒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为何不现在就把我杀了。你还不是怕金先生发现我出事后找寻过来!” 金为不慌不忙道:“你放心,就像本尊当年在无幽谷时说的,本尊恩仇必报!” 金为说完就以百身佛内的佛力覆盖在阿二元婴之上。他在百身佛佛光的包裹下与行暮一同过去了佛门总坛的禁地位置。 二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一处地上有着巨大卍字金印的别院。等二人走至金印前,别院四周的围墙内亮起一道道佛家咒印,佛门总坛的醒世钟自主地敲响起来。 可这些钟声已经等不到去回应它的人了。 金为感慨道:“本尊潜伏佛门总坛二十五年,曾经无数次想进入此地。可本尊知道智圆那个老狐狸十分狡猾,除了你和慧贤外,他对谁都留了一份怀疑。就像现在,本尊一过来就会引起警世钟示警之音。行暮,是否只要本尊以慧贤的灵力与你一同注入这卍字金印就可打开禁地入口?” 行暮再次震惊于金为对佛门总坛的了解,他恭敬道:“回禀佛尊,确实如此。” “下方禁地中还有被佛门总坛囚禁之人吗?”金为道。 行暮回道:“据弟子所知,还有九名元婴后期和十二名元婴中期的十恶不赦之徒被关押在内。” 金为听行暮称里面关押的人都为十恶不赦之徒,他呵呵笑道:“好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行暮顿觉失言,他惶恐跪地道:“望佛尊降罪!” 金为不以为意道:“起来吧。大自在无量魔佛不需跪地之徒。我以慧贤的佛门法力与你配合开启禁地。” “谨遵佛尊法旨。”行暮说完便起身站立。 金为心念一动将胸口卍字血印内的慧贤元婴召出,再将身外金色佛力通过慧贤的元婴注入前方那个巨大的卍字金印内。 在一旁恭候的行暮在金为动手之后就配合着一同注入佛力。待那卍字印中充满二者佛力,那巨大的卍字印顿时金芒大放,四周墙壁内亮起的佛家咒印也都隐没下去。 佛门总坛内钟声不再,恢复寂静之后那道卍字金印升起三丈,现出了正下方的台阶。 金为在看到那些下去台阶时脑中闪过一阵剧痛。他看到过此地场景,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当时似乎手脚被缚,由佛门总坛的僧人押送进来。 织梦无痕阿大在金为脑海中编织的记忆于他从行方那里知晓自己从未去过无量寺后就出现了裂痕。他灭去无量寺潜入真正关押他的佛门总坛就是为了找出过往真实的记忆。 金为忍着疼痛向前走着,他每走一步就好像能听到脑海里的记忆与真实记忆冲突后碎裂的声音。他脸带阴森笑意地走到宽阔的过道内,墙壁上幽暗的灵石灯盏照在他刻有“恶种”二字的脸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两边禁地监牢内的关押之人听到外面许久没有过的脚步声,有的监牢内开始对外传出骂声,有的监牢则是响起锁链拉动之声,紧接着就是佛光闪烁,一道道闷哼声传出。 金为左手边监牢内的年迈修士在硬抗佛咒临身痛苦后就受到了其它监牢成员的敬佩称赞,他随后傲气道:“你们这些秃驴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刘敖要是求饶一声就跟你们姓!” “刘老好样的!”在那刘敖说完之后,一众被关押着的囚徒都发出了热烈之声。 刘敖对着外面忽明忽暗的过道骂着:“老子不过看上齐云宗宗主夫人,想纳她为妾。她不从老子,老子把齐云宗上下杀光有何不对!你们这群秃驴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抓了我又不杀我,说什么让我在这佛咒监牢内忏悔!我忏悔个鬼!若老子有一日能出去,我打不过你们这些老的也能杀了你们佛门总坛那些小的!哈哈哈……” “刘大哥说得好!反正这些秃驴不敢杀我们,只要我们一有机会逃出……”金为右边那处禁地监牢内那疤脸恶汉正说着就突然捂住了嘴巴再也不敢发声。 其它监牢内被刘敖所鼓舞的囚徒也在兴奋大叫的下一瞬止住了声音。 因为他们看到刘敖出现在他们的监牢外,他身上锁链不知被何人褪去,但他却比有锁链时还要凄惨。只见他的下巴怪异地耷拉下来,明显已经被人捏碎。他身上一直照有一层金色佛光,每向前一寸就有一根骨头断裂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 先前还喧闹不堪的禁地监牢转眼只剩下咔咔咔的清脆声响。 监牢内还有不信邪的,只听一处监牢内的有人大喝道:“不就是死么!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全杀了!老子元婴出窍之后看你能耐我何!” 谁知那人刚说完就被一道金色佛光从监牢内抓出,这次连锁链都没解开,那人直接是被金色佛光从锁链上扯断四肢拖出来的。 那看起来是个硬汉的光头男子忍不住大声哀嚎,却被那道金色佛光直接掰断了下巴,只剩下喉口发出呃呃呃的叫嚷声。 金为在鲜血的滴答声与断骨的脆响声中来到了一座空着的监牢前。 金为将刘敖和那光头男子扔在一旁的走廊内,先前的两道金色佛光直接如咒印般把他们定在原地。金为对着其余监牢内的囚徒说道:“我今天心情很好。你们谁再硬气的我就送他一份机缘,我会将他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掰断,然后把他肉身内的鲜血吸摄一空。至于你们期望的以元婴逃脱,你们也大可以试试。” 金为这番话一出,禁地监牢内再无人敢发出一声。 金为打开牢门走入进去,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他心头。他捡起地上垂荡着的佛咒锁链,往昔的记忆破开织梦无痕阿大所灌注的那些记忆,重新填满覆盖其上。 金为闭上双目,他在脑海中看到了咬破舌尖施下密咒的自己:“记住!佛门金身为始,魔佛恶相为终。起始亦是终!只要有了这些作为根基你定可以找回一切!” 金为看到密咒一出,他先前所有的记忆都变成了空白一片,最后只剩下佛门金身与魔佛恶相两处关键信息。 记忆闪过,金为看到自己手上脚上捆满了锁链,两个佛门总坛的僧人拿着法器过来,也看到了跟这两个僧人一同进来处在他们上方戴着金色面具的金先生。 “戒嗔师兄,今日就让师弟来过过手瘾,让这‘恶种’知道我戒妄的厉害。”一名僧人说道。 戒嗔听后就把手上尖锐法器递给了戒妄道:“你可得看着点,要是弄花了,以后把这佛门‘恶种’展出去的时候说不定又有人要说我们佛门总坛滥用私刑呢。” 戒妄拿起法器嘿嘿笑道:“师兄放心,我的手稳着呢。” 戒妄说着就手持蕴含佛门法力的尖锐法器在金为面部的“恶种”二字上用力扎着。那尖锐法器让金为脸上“恶种”二字流下了金色的血液,戒妄兴奋道:“放眼整个外隐界也只有我们中州佛门总坛才能擒住这恶种。等今年佛典之时我们就把这恶种拉出去游街示众,好让外面的人知晓我们中州佛门总坛的威势。” 戒嗔听后亦满脸笑意道:“说得好!” 戒嗔话音刚落,他们二人就被隐于上方的金先生定在了那里。 金为看到了金先生伸过来探查的手掌,他知道对方在进行搜魂,而他的记忆也停顿在了那里。 金为睁眼问向行暮道:“我看到金先生在戒嗔戒妄对我用刑之后在我身上行了搜魂之法。他后面是如何带我出去的?” 行暮道:“金先生在知晓佛门总坛耗费了诸多元婴境界的僧人擒住佛尊后就起了兴致。在我和慧贤师弟照旧开启禁地入口让弟子对您进行每日的佛法刻印之刑时,金先生从我那边直接瞬移进入。后来他连我都没通知就把戒嗔戒妄先行扔了出来,而后一掌一个并不留情地将我和慧贤打晕。我之所以知道佛尊的记忆是金先生派人注入的,实乃我进入佛门总坛成为内应之前,我就被织梦无痕阿大编织过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这才骗过了佛门总坛的搜魂之法。而且金先生事后对我说过,他救佛尊只是因为不屑于中州佛门总坛的自大,想以劫走您让中州佛门总坛成为一个笑话。” “原来如此。”金为也觉得这确实符合金先生的行事作风,他又问道:“我在施展密咒后就忘了先前所有的事情。你们在无极海抓捕我时我可有说什么?” 行暮回忆道:“弟子不知您当时对智圆等人行的是兵不厌诈之举还是说的实情。我记得您说过,您是在内隐界受人偷袭后被打落至外隐界的。您诧异于我等信奉无量万面佛却以无量万面佛的部分法相攻击于您。您还说无量万面佛亦是您之所属,希望我等可以相助您布置沐海浴佛阵身化魔佛共入内隐界,为内隐界的佛门创立新的大自在佛门法相——魔佛恶相!” 行暮在言说“魔佛恶相”时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弟子当年执迷不悟,还成了擒拿佛尊的一员。真是罪过罪过!” 金为对此并不在意,他知道行暮已经完全信仰大自在无量魔佛。他对其说道:“佛门金身为始,魔佛恶相为终。起始亦是终!你将在与本尊同行之路上看到本尊先前与你所说的一切。你亦会在魔佛之路上成就一番佛门功业。” “弟子谨记佛尊教诲!”行暮激动道。 金为扔下手中锁链道:“那你就先以这里剩下十九名元婴修士的鲜血浸染你的双首四臂无量万面佛法相吧。” 行暮双目放光道:“弟子领佛尊法旨!”  第六百七十七章 舍身清路 夜空之中,服下风灵丹的石齐玉正带着智圆一路往西北方向疾驰。 石齐玉已经从经过的一处城池打听到行旅门总舵所在。于路途中的他不断思考着后面要处理的事情。他在这外隐界无甚熟人,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通过行旅门的传送阵过去凡人界,然后将与金为有关的消息交托给莲清子。以莲清子先前在他瞬移过去轩家村时就不惜现身相护石武旧友来看,他认为莲清子是最好的传信之人。 待传信人选确认,剩下的就是如何安置智圆。石齐玉有想过禀明蒙坤后带智圆上去内隐界,但他知道他师尊答应的可能性并不高。因为内隐界的身份令牌极为珍贵,他也没立场让蒙坤为智圆购置令牌。 石齐玉看了一眼手中的智圆,他不由地长叹一声。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别宗的灭门灾祸,一想到佛门总坛那么多僧人被金为摄血夺灵的画面,石齐玉除了感叹修真界的残酷外别无它想。 不知是听到了石齐玉的叹息声还是感受到四肢上的疼痛,智圆微微睁开了眼睛。 晚风拂面,智圆脸上没了先前的凶性,更多的是倦意。 石齐玉见状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递至智圆嘴边:“智圆大师,这颗是我元灵门的原体丹,服用过后可迅速修复伤处。前面我见你情绪失控,是故多有得罪。” 智圆并没有吞服丹药,而是看向身上被鲜血浸红的袈裟,他颤抖地问道:“我身上的是佛门总坛僧众的血?” 石齐玉闻言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智圆恳求道:“齐玉施主,请您如实相告!” 石齐玉为智圆开解道:“智圆大师,您先前受到了太多刺激,所以才会一时发狂冲向那些僧众……” 石齐玉后面的话智圆都没有听进去,他双目垂泪深深自责:“是我害了师弟们!是我害了佛门总坛所有人啊!” 石齐玉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无用,他默默带着智圆向前飞着。 智圆过了良久才稳定下情绪,他看着石齐玉一直向西北方向飞行,他猜出石齐玉是要过去行旅门总舵。他看着下方三三两两的高树道:“齐玉施主,可否放老衲下去?” 石齐玉还以为智圆是想下去休息一会,于是就带着他降至那几棵高树旁。石齐玉见靠在树干上的智圆脸色煞白嘴唇干裂,他再次递上原体丹道:“大师,您服完丹药调息过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智圆却是说道:“齐玉施主,不必浪费这么宝贵的丹药了。老衲已经到了路的尽头。” 石齐玉在智圆说完之后就感觉到智圆身上透着一股死气。他赶紧出言:“智圆大师,我们在天亮前估计就能到达行旅门总舵。等我先将金为的消息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转交给我同族堂弟,我就询问我师尊可否带你上去内隐界。我虽然不知道金为的计划是什么,但我可以看出,您是他很重要的一环,我不会让您为他所得。” 智圆摇头道:“老衲负罪之身何敢再劳烦齐玉施主的师尊。况且老衲佛心已碎,只求在还记得我众师弟记得佛门总坛时一并随他们去了。” 石齐玉规劝道:“智圆大师,您莫要如此消极。我现在虽然连金为身外百身佛法相都破不开,但我才修炼六十年,我相信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斩杀金为以告慰在他手中枉死之人!” 智圆本想双手合十,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已无法抬起,于是他直接说道:“老衲在此替我那些师弟们谢过齐玉施主。他们的血仇能用金为的命来抵,可那些死在老衲手上的佛门总坛僧众呢?” 智圆说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双目,他仿佛看到那些拥护他关心他的佛门僧众被他打得鲜血飞溅,然后抓着他的袈裟问他为何要杀他们。智圆哎了一声道:“是智圆愧对你们!那便唯有以吾之性命来偿还这杀戮业果。” 石齐玉听出智圆去意已决,他还欲劝说:“大师……” 智圆打断石齐玉道:“齐玉施主,老衲非是一时冲动。老衲虽然佛心已碎,但佛经有云,由因生果,因果历然。这道理即便放在凡尘亦是适用的。佛门总坛六百多年前擒获那无名僧为因,今日被那无名僧灭去为果。老衲接受这因果,也相信那无名僧在凡人界种下的种种因会由齐玉施主和施主的堂弟收下其果。” 石齐玉对智圆作揖道:“齐玉承大师善言!” 智圆望着这寅时暗夜,他释怀笑道:“能逝于在这至暗时刻,想是上天为我智圆遮羞对我的恩赐。齐玉施主,请你将那把蓝色法剑取出,老衲最后能做的就是把这一身鲜血佛力贡献给上面的魔佛恶相。” 石齐玉拒绝道:“大师,我不是金为。” 智圆解释道:“正因为施主不是金为,所以老衲才敢安心将一身鲜血佛力托付给你。老衲看出施主法剑上的血色魔佛中蕴含有沐海浴佛阵,此阵是当年金为以一敌众的倚仗所在。他可以在打伤我佛门总坛僧众后通过沐海浴佛阵获取伤者的佛力来补充己身。齐玉施主还是太过心善,竟只是以沐海浴佛阵作为防御的手段。老衲即便不知魔佛恶相所属为何,却也能从金为的行事手段中推导一二。魔佛恶相最好是用佛门之人的鲜血和佛力供养,但老衲知道施主不会妄杀佛门中人,所以老衲愿以自身元婴行佛门化灵咒融于施主的沐海浴佛阵中。日后施主所杀之敌的鲜血灵力皆可化作佛门法力为那血色魔佛吸收。” 石齐玉震惊道:“大师,元婴与三魂相通相连,您以元婴融于沐海浴佛阵,等于是行魂飞魄散之举!” “魂飞魄散也好,坠落十八层地狱也罢,这是老衲清还罪业的方式!也只有杀了金为,这极难胜地的僧人才能有安宁之日。”智圆佛心虽碎,然秉持舍生取义之举的他佛力比之鼎盛期还要强悍。 石齐玉感智圆之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后取下了身后断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圆咏颂完最后一声佛号便以自身金色元婴破开肉身腹部,带着蕴含佛力的全部鲜血注入断罪之上的血色魔佛图案。 在那些含有金色佛力的鲜血被血色魔佛图案全部吸收后,智圆的金色元婴自行散去灵识选择被血色魔佛图案外的沐海浴佛阵吞没。 石齐玉看到属于沐海浴佛阵的血色光圈内多出了一道缠绕着的金芒,原本还残存的智圆气息在那道金芒固定后就完全消失了。 石齐玉知道智圆已经为沐海浴佛阵注入了佛门化灵咒,这将是他今后又一大助力。可他的心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石齐玉双膝跪地对着已是干瘦尸体的智圆磕了三个响头。他在智圆的遗体前立誓道:“智圆大师!石齐玉在此对您发誓,此生必杀金为!” 高悬的孤月似乎也在怜悯着这位舍身取义的佛门高僧,为其遗体照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光。 石齐玉用双手在那棵高树旁为智圆挖了一个土坑,然后亲手将智圆的遗体埋归尘土。 这是石齐玉这辈子除了石刘氏死时最难受的时刻,可他也只能收起所有的悲伤继续上路。 行旅门总舵位于中州偏北位置,其占地极广,内部有着各种各样的繁华建筑。但行旅门最有名的莫过于那座千舟港。顾名思义,那里是行旅门总舵飞舟往来的地方,而且相传最多时有近千艘飞舟同时停靠在那座空中港湾。 今日行旅门总舵的大门外迎来了一位神色疲倦的蓝衣公子,他的面容极为普通,可他手里拿着的却是行旅门贵客才能拥有的总舵玉牌。持此玉牌者不但可以免费乘坐行旅门在外隐界任何班次的飞舟,还能直接去见舵主以下任一门人。 而这蓝衣公子要见的便是中州行旅门管事——方元。 一身儒雅青袍的方元听手下门人说有个面容普通的蓝衣公子拿着总舵玉牌来找他,他还在心里想着那公子会否是善于易容的石武。可等他在会客厅听到那蓝衣公子的声音,他立刻屏退左右,开启了会客厅内的阵法屏障。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先前亲自相迎,以行旅门内隐界传送通道传至此处的石齐玉。 方元可不比佛门总坛一众僧人,他在蒙坤第一次带石齐玉过来外隐界时就询问过其师尊文泽。得知石齐玉所在的元灵门在内隐界南部就是个庞然大物,元灵门门主向灵道人更是有着可怕的从圣境修为。是故方元在石齐玉第二次被蒙坤送下来时他就多了一个心眼,将总舵玉牌赠送给了石齐玉。方元虽然知道石齐玉有着内隐界的玉牌,但这并不影响他示出结交之意,而石齐玉也并未拒绝地收下了。 方元见石齐玉易容换面地过来找他,他就猜到肯定出了大事。他对石齐玉作揖道:“齐玉前辈,不知您找在下所为何事?” 石齐玉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外隐界北部那处下界的传送阵即可。” 方元不敢多问地取出一个储物袋:“齐玉前辈,这个储物袋里有一块属于元婴初期修士胡影的行旅门玉牌、一块我个人房间的门灵石以及我的传音玉佩。胡影对我行旅门有过很大的贡献。您只要在我那房间易容成他,再手持这块玉牌便可乘坐行旅门的飞舟过去外隐界北部那处传送阵。您放心,这块玉牌使用的痕迹会在各处行旅门据点传回信息前自行消除。至于那处传送阵看守修士的记忆,您也可以在他们对您放行之后进行抹除。这样无人可知您又去过外隐界北部。” 石齐玉问道:“这是你另一个身份的令牌?” 方元承认道:“有时候多一个身份会好办很多事情。” 石齐玉听了方元的话不免深有感触。他在来时复盘过先前佛门总坛那场战斗,他想着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是以别的身份和面容进入佛门总坛,在遮掩断罪外形的情况下于确定金为身份后突施冷剑将金为斩杀,那就可以从源头阻止悲剧的发生。 临场战事与事后复盘的差距虽然很大,但还是可以让石齐玉从中吸取教训。而他现在这般隐匿行踪也正是为了防范金为的后续手段。 方元见石齐玉听了自己的话后沉默在那,他自嘲道:“晚辈让齐玉前辈见笑了。” 石齐玉回过神来道:“非也,我很认同你的做法。要是我一开始就隐没身份,或许就能有另外一个结局了。” 石齐玉说罢就接过了那个储物袋。 方元领路道:“齐玉前辈,还请从这边的传送阵离开。此处传送阵直达我那间屋子,屋外便是行旅门总舵的千舟港。” “多谢。”石齐玉对面面俱到的方元行礼过后便走入了会客厅后殿的传送阵内。 直至石齐玉传送离开,方元才敢在心中想着这石齐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已经从外隐界北部那边传回的信息看到石齐玉昨晚才从凡人的传送阵传回外隐界。为何这才过去一晚他就又要以别的身份回去凡人界了。 石齐玉在方元猜测之时已经来到了那间千舟港的小屋。这里灵石灯盏之类的日用品一应俱全,墙上还有着胡影的画像。石齐玉对照着画像幻化之后便以门灵石开启房门走出了屋子。 石齐玉看着头顶一艘艘来往的飞舟,都不用他主动去问就有行旅门的门人过来行礼道:“晚辈参见胡影前辈!” 石齐玉不想暴露身份,他简单地说道:“去外隐界北部的飞舟在哪?” 那行旅门门人指着空中左手边那排飞舟道:“这些都是去往外隐界北部的。” 石齐玉闻言点了点头瞬移过去了那一排飞舟。有胡影的令牌开路,石齐玉很快就找到了一艘去往北部下界传送阵的飞舟。石齐玉在登上飞舟后就径自过去休息的上品灵力房间,并让这艘飞舟的操控者除非到达目的地否则不要过来打扰。在吩咐好后石齐玉就拿出一枚记录玉简,将要传达给石武的信息全部记录在内。 三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石齐玉于傍晚酉时再次来到那处与凡人界相通的传送阵前。他粗略地算了一下这里到中州的距离,他奇怪于拜月宫外的风灵法阵为何能将他传送到那么远的佛门总坛。他隐隐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那两名守护传送阵的行旅门金丹后期修士在验过石齐玉手中玉牌后就对其恭敬作揖道:“胡影前辈,请!” 以胡影身份过来的石齐玉在二人作揖之时便将灵力注入二人脑中,消除了今日与胡影有关的消息。而后他将修为一压再压,一阵蓝芒忽闪,石齐玉便出现在秦晋魏三国大陆以南三十万里的一处海岛上。 此地守护传送阵的行旅门筑基后期修士在石齐玉出现后就被其迅速抹除了记忆。 石齐玉一刻不停地向着正北方向瞬移而去。有伤在身的他在瞬移了十万里后腹部肋骨再次生出疼痛之感,后面的二十万里路程,石齐玉只能以御空之术向前飞行。 石齐玉在戌时过半来到了晋国的东江之上。此时的石齐玉隐匿了气息,是故下方的东江蛟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石齐玉记得上次就是在这附近施展瞬移后被莲清子跟上的,可他发现莲清子居然也隐匿了气息。遍寻不得的他只得沿着东江江岸一路飞行,最终在一处官宅府院中感知到了一凝气七层修士的灵力。 石齐玉一个瞬移就来到了何小山的房间。 何小山此时已经睡下,而他房间的西南角落有着一朵放在水缸中的火红色莲花。石齐玉双目凝视那朵火莲,那朵火莲亦发现了石齐玉的到来。 床上的何小山如被惊醒一般坐起。他看到床边的石齐玉,他大惊失色道:“你是何人?” 于客房居住的莲清子察觉动静也瞬移出现在何小山的房间。 还不等莲清子说话,石齐玉就以灵力传音于莲清子耳畔:“莲清子道友,是我,石齐玉!” 莲清子惊讶于石齐玉面容行装的改变,他先向何小山挥去一道灵力,让其继续入眠。然后他问向石齐玉道:“齐玉道友你怎会这般模样?你见到石武了吗?” 石齐玉道:“莲清子道友,此事说来话长。原本我不该来寻你的,但外隐界除你之外我没有可信之人。我需要你帮我将一枚记录玉简转交给石武。” 莲清子奇怪道:“齐玉道友为何这般惊慌?” 石齐玉拿出那块记录玉简道:“佛门总坛已经被昔日的佛门恶种,也就是这片大陆上的无幽谷谷主金为所灭。此人可同时召唤佛门金身与魔佛恶相,我敌他不过带着智圆大师逃了出来。后智圆大师舍生取义,以自身元婴施展佛门化灵咒注入我法剑之中。我已经对智圆大师立誓,此生必杀金为!在交托完玉简后我会立即回去内隐界潜修。” “什么!”莲清子震惊之余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直至扶在何小山的床沿他才没有倒下去。 石齐玉见莲清子如此惊骇,他不免有些犹豫是否要将玉简交给莲清子。 莲清子咽了咽口水后主动上前接过玉简道:“此人是石武的大敌,我会在拜月宫隐世再出后将玉简帮你交给他。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莲清子道友但说无妨。”石齐玉道。 莲清子迅速冷静下来,他先以自身灵力在另一枚玉简中记录下今日之事,然后他对石齐玉说道:“齐玉道友,我需要你抹除我与你今晚相见的记忆,再在我脑中注入一道暗示信息,那就是在一旦我提起‘我们过去拜月宫’时就让我去小山的床底找寻一个储物袋。这样的话即便中途金为找过来对我和小山搜魂也不会有任何收获。而且我会先在小山身上施展术法掩盖他的灵力气息。只要金为不是有目的地搜寻,他不会找到在此过着凡人生活的我们。你那块玉简内的消息等拜月宫隐世再出时就一定能到达石武道友手中!” 莲清子不愧是一宗之主,他在转瞬间就想出了最好的应对之法。 石齐玉不无佩服地看着莲清子,点头同意了他的方法。 莲清子先在何小山身上施展好遮掩灵力的术法,又将那枚自己记录下今晚之事的玉简和石齐玉交给他的玉简一同放入那只特殊的储物袋。他把储物袋埋入何小山床下再带着石齐玉瞬移至他所在的客房。 莲清子散开身上防御灵力对石齐玉道:“齐玉道友,开始吧。” 石齐玉对莲清子作揖道:“道友相助之情,齐玉日后定会相报。” 莲清子呵呵笑道:“道友无需如此。这一切都因我和齐玉道友以及石武道友缘至此处。” 石齐玉不再多言,他以自身灵力汇聚于右掌来到莲清子头顶。当他的灵力与莲清子脑中灵力相连之后,他将今晚之事全部抹除,而后留下了“我们过去拜月宫”的暗示之语。 半刻过后,石齐玉在此间的灵力波动早已消失。盘膝坐在床上的莲清子看了看周围道:“我为何会突然睡了过去?” 细想无果之后,莲清子自语道:“这像凡人一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莲清子说完便不再打坐,而是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彼时的石齐玉已经迅速远离晋国地界回去下来的那处传送阵。待子时刚至,石齐玉已经到了传送阵前。他拿出刻有“胡影”二字的玉牌让那行旅门守护者记录。他最后看了一眼东北方向,以灵力抹除那位守护者与他相关的记忆后就压制灵力传了回去。 来到外隐界北部的石齐玉以同样的手法抹除上面那两名行旅门门人的记忆。他先朝正北方向瞬移了两次,进而在一处名为百侍城的城池坐上了回去行旅门中州总舵的飞舟。 这往来六天的时间,佛门总坛被人灭门的消息不胫而走。等石齐玉回到行旅门总舵,他发现这里虽然依旧热闹,但看守的护卫明显增加了很多。 石齐玉回去方元的那处房间,他拿出传音玉佩注入灵力道:“方管事,不知你现在可否有空?” 石齐玉手中的传音玉佩不一会就亮了起来,可里面传出的却非是方元的声音:“齐玉道友,还请过来一谈。” 第六百七十八章 回归内隐 正在方元那间小屋中的石齐玉听出传音玉佩另一头正是他和蒙坤第一次下界时迎接他们的行旅门总舵主文泽。 即便行旅门从不插手修真界的恩怨,但石齐玉还是谨慎地从储物袋中取出断罪。 恢复原本样貌的石齐玉手持断罪走入屋中那处传送阵,随着一道棕芒闪过,石齐玉的身子直接出现在一间狭窄的密室里。 石齐玉看到这间密室后反而心中一松,因为他知道这间密室的东墙后面有着连接内隐界行旅门的传送通道。方元先前就是在这间密室迎接的他。 只是如今方元并不在这里,他看着对面手中拿有传音玉佩的鹤发老者,他恭敬行礼道:“齐玉参见文舵主。” 文泽晓石齐玉身份,他亦对石齐玉作揖道:“齐玉道友有礼了。” 石齐玉问道:“为何不见方管事?” 文泽道:“小徒正在安排行旅门总舵戒严的事情。齐玉道友找他有事?” 石齐玉也不隐瞒:“文舵主,我在方管事那里借用了一个身份。如今我要回去内隐界了,我想把问他借的东西还给他。” 文泽见石齐玉主动提起,又看到石齐玉手持断罪神情严肃,于是他问道:“齐玉道友,你可知中州佛门总坛于近日被人灭去满门夺了全部珍藏?” 石齐玉点头道:“我知晓。” “齐玉道友,非是文某想多管闲事,实在是行旅门有所规定,从内隐界行旅门下界的修士若无特殊情况不得伤害外隐界之人。文某斗胆问你一句,此事是否与你有关?”文泽盯着石齐玉道。 石齐玉依旧点头:“我和那行凶之人交过手,我暂时不敌他。” “哦?”文泽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在被那人追杀?” 石齐玉郑重其事道:“文舵主,我以道誓向你保证,灭去佛门总坛的非是我石齐玉,日后内隐界行旅门追究起来也不会治你失察之罪。但如果你要细问,我怕最后只会给文舵主惹来灾祸。” 文泽听出石齐玉的意思,那追杀石齐玉之人或许不敢与行旅门对立,但绝对敢杀他文泽。文泽顿时冷汗涔涔道:“多谢齐玉道友提点!” 石齐玉此时将装有方元传音玉佩、胡影身份玉牌等物的储物袋中以灵力隔空送至文泽身前。石齐玉说道:“文舵主,还请你把这个储物袋还给令徒,顺带帮我对他说声谢谢。” 文泽不敢接那储物袋道:“齐玉道友莫要怪罪小徒。佛门总坛满门被灭一事让中州区域人人自危,而据我所知有这实力的除了外隐界西部那只狐狸外也就无幽谷和齐玉道友了。所以当小徒着急忙慌地过来向我禀告时,我就问起他近来可有异常之事。他不敢隐瞒,于是就说出了齐玉道友易容前来借用新身份的事情。” 石齐玉道:“文舵主多虑了。我对方管事的感谢出于真心。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文舵主在抹除方管事与我在会客厅相见的记忆后将你知晓的我易容去过外隐界北部的记忆自行消除。” 文泽亦有此想法,他接过储物袋应下道:“我会的!” 文泽随后对石齐玉做了个请的手势:“齐玉道友,按照规矩,您需要以内隐界行旅门玉简开启此间密室的东墙,然后用您在内隐界的身份令牌传送信号,待内隐界确认之后方可开启传送通道。” “文舵主,就此别过。”石齐玉对文泽作揖道。 文泽俯身回礼道:“齐玉道友一路顺风。” 石齐玉见文泽说完主动转身回避,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棕色玉简和一块刻有“石齐玉”三字的棕蓝双色令牌。 石齐玉先以行旅门那块棕色玉简插入东墙中心位置的凹槽处。 只见那面墙壁在玉简插入后就成了一片浮动的光幕,光幕后方立着一根高约六丈宽有三丈的晶莹巨柱。 石齐玉走入其间,在抽回棕色玉简后,那面墙壁再次恢复原状,而那根晶莹巨柱却蓦然亮起,呈现与石齐玉手中身份令牌一样的棕蓝相间之色。 石齐玉以灵力注入手中身份令牌按压在那根晶莹巨柱上。甫一接触,那根巨柱内部便现出一条条向外延伸的经络。那些经络缠绕着石齐玉的身份令牌,将里面石齐玉的灵力吸收之后于巨柱内部形成一道向上飞去的细亮丝线。 内隐界南部的行旅门内,原本最清闲的接引据点现今气氛格外沉重。不止据点的负责人徐度在此,就连这南部行旅门的管事王默都一并在场。 全因这处据点内室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扎着道髻身披碧海袍的蒙坤,另一个则是一袭紫氅面容刚毅的紫山君。 王默对着蒙坤和紫山君恭敬行礼道:“二位前辈,你们在此已有八日。不妨去我府上边品茶边等候,我已经吩咐徐度,让他一有石齐玉回来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过来通知。” 徐度在王默说完后也配合地躬身称是。 可蒙坤却拒绝道:“王默,非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那弟子一日不回我心中一日不安。不要说你了,就连紫山君邀我去喝灵酿我都没赴约,他这才找过来的。” 紫山君为蒙坤出言道:“王管事,蒙坤的性子就是这般直来直去。我看徐度应该是累了,要不你将行旅门通行玉盘和术法口诀交给我,我来帮你们守一会这传送通道。” 王默想着你们两个都是返虚期大能,下去外隐界的次数可是受限的。要是让你紫山君来看这传送通道,你要是直接放蒙坤下界然后说是不小心触发了传送通道,那我是该信呢还是不信。王默委婉说道:“行旅门的事如何敢劳烦紫山君前辈。徐度,你可得在这尽心尽力地看着传送通道!对了,若二位前辈有任何要求,你切不可怠慢。” 徐度心中叫苦不迭,可脸上还要现出一副十分乐意的样子。他心里哀怨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原来那一日蒙坤送石齐玉下界时,徐度听到蒙坤说有急事要去找紫山君,还让石齐玉在忙完后就去下界行旅门总舵自己用身份令牌回来。徐度在石齐玉传送下去后就准备相送蒙坤,谁知蒙坤却一脸阴沉地盘膝坐在了传送通道前。才空冥中期的他如何敢驱赶蒙坤这等返虚期大能,他只得旁敲侧击地问蒙坤可要他去行旅门内安排休息的洞府。 蒙坤直接拒绝了徐度的好意,还让徐度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他要在这里等石齐玉回来。 徐度闻言只得硬着头皮陪蒙坤等了下去。 极难胜地自郗汲在位时就对内隐界修士下去外隐界、凡人界管控严格。若是通过像行旅门、珠光阁这些有着传送通道传下去的,不但要记录传送者的身份来历,还要发下道誓不得伤害下界之人。在这些森严的规矩下,加之外隐界灵力稀薄机缘甚少,内隐界绝大多数修士对下界游历兴致乏乏。除非是那些在内隐界大能游历时被他们收为弟子的下界之人,否则很少有内隐界修士会选择耗费灵石好物传送下界。当然,有守规矩的也就有不守规矩的,内隐界还有着一些靠售卖下界裂缝所在点赚取利益的黑市商人。 不过单说行旅门这边,负责传送通道确实是一份闲差。平时徐度自然可以在这传送通道的内室里想干嘛就干嘛,可如今身旁有个面沉如水的蒙坤,徐度也只能于一旁正襟危坐,连动都不敢轻易动一下。 到了第五日,徐度看到蒙坤的传音玉佩亮了,他还听到蒙坤回了这里的地址给对方。 徐度还想着玉佩那头的是谁,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后,传送通道的内室外就有访客来到。徐度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出去,可走到门外就看到又一返虚期大能紫山君。徐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把紫山君迎了进去。 徐度还指望着紫山君能劝走蒙坤呢,谁曾想紫山君在听蒙坤说他一定要等石齐玉回来即便向灵道人来了也无用后,紫山君就双腿盘膝跟蒙坤一起在传送通道的内室里打起坐来。 两大返虚期高手和徐度这才空冥中期的负责人同在一间屋子,徐度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于是徐度在第八日戌时实在是忍耐不住地以传音玉佩通知了王默,这才有了先前王默相劝的那一幕。 王默这等行旅门管事如何会不知蒙坤和紫山君齐至的消息,他只是不想惹事上身罢了。他深知蒙坤和紫山君都是内隐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们亦知晓行旅门的底线。所以王默是一门心思能躲就躲,至于蒙坤和紫山君为何要在传送通道内逗留他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但王默想袖手旁观,另一边的徐度可不会自己去扛。他最终还是把消息传给了王默,王默在收到徐度传音后也是在心里暗道倒霉,为何偏偏这次轮到他们南部的行旅门与外隐界的传送通道相连。不管如何,他这管事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如今他已经出面,但蒙坤和紫山君二人依旧打定主意要在这等,他心里偷笑着就把这烫手山芋交还给了徐度。王默心中暗道:“徐度啊徐度,谁让你平时最闲呢,现在正好可以历练历练你。说不定这还是你的机缘呢。” 王默面露笑容地对蒙坤和紫山君告辞道:“二位前辈好生在此,晚辈要先去忙行旅门别的事情了。” 蒙坤和紫山君自然看出王默这笑意为何,但他们还是很给行旅门面子地对他回礼道:“王管事请。” 王默前脚刚出内室大门,后面内室中的传送通道就闪来一道细亮灵力。 徐度赶忙从自身空冥属地内取出一块印有双足图案的玉盘。 在徐度用玉盘接住那道细亮灵力后,玉盘上方现出“元灵门,石齐玉”六字。 徐度见之大喜,他迅速将手中玉盘以灵力停于胸前,而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用双掌将含有“元灵门,石齐玉”六字的玉盘配合传送通道的开启法诀按向前方晶莹巨柱。 那根晶莹巨柱在玉盘靠在其上的一瞬间内部棕芒与蓝芒交相辉映,若激活了里面一根根扩展延伸的经络。在这些经络感受到徐度的灵力指引后,它们全部迅疾下落,一时间整根巨柱内白光闪耀。 蒙坤和紫山君皆神情一动,蒙坤手中多出一把巴掌大小的褐色斧头,紫山君则是拿出了一柄有着九道星光如虚如实的紫色法剑。 王默双目圆睁,他认出蒙坤手中的正是他本命法器返虚后期品级坤极斧:“糟糕!到底是谁惹到这蒙坤了,为何他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王默这下是进退两难了,若蒙坤在行旅门内动用坤极斧,他这行旅门管事不管是拦还是不拦,以后都不用在内隐界走动了。 再说回外隐界行旅门总舵这边,石齐玉已经在传送通道吸去他身份令牌内的灵力后就将令牌收回手中。静立等待的他不禁想着这短短八日所经历的事情,他看向了北方,他期待拜月宫隐世再出时,莲清子可以将他留下的那枚玉简交给石武。他希望石武在看到玉简内容后可以于一处地方闭关潜修,先行避过金为的追杀。原本他还担心金为会直接去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可一想到拜月宫外的风灵法阵,石齐玉觉得如果真有人在主导着这一切的话,金为是不可能突破阵法进去拜月宫的。而他和石武要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提升实力,他有一种预感,他会和石武在日后的某一天于内隐界联手对战金为。 石齐玉想着的时候其身前晶莹巨柱内突然白芒璀璨。在巨柱为石齐玉打开一个人形入口后,石齐玉默默说道:“石武,我在内隐界等你!” 说罢,石齐玉手持身份令牌径直走入那个人形入口。 无数条细小经络连接在石齐玉身上,石齐玉并没有现出任何惊慌神色,因为他第一次和蒙坤回去内隐界时就经历过这一过程。 眼前的光影开始虚化,石齐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传送通道内待了多久。等他发现那些虚化的光影渐渐凝实,他看到传送通道外站着他下界时的负责人徐度,而他师尊蒙坤和紫山君竟然也在这内室中。 石齐玉奇怪于蒙坤和紫山君怎会知晓自己会在此时回来,更让他疑惑的是,徐度在为他开启内隐界传送通道的入口后就直接向一旁窜了出去。 石齐玉目露诧异之色,他正要对蒙坤和紫山君行礼作揖,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动不了。 蒙坤手中巴掌大小的坤极斧突然变大,他右掌一握斧面立刻现出一道坤字符印。在除紫山君外内室所有人的震惊中,蒙坤以坤极斧劈向了石齐玉。 当斧刃落于石齐玉额前半寸时,紫山君手中凝星血煞剑紧随而出,架在了石齐玉的脖子上。 石齐玉脑中突然闪现出他下去外隐界前与蒙坤的一段记忆。 只见记忆中的蒙坤严肃说道:“齐玉,师尊有预感,你此趟过去凡人界多半会遇上你的同生劫。师尊因任星移的劝言不能参与其中,你凡事多加小心。” 石齐玉笑着道:“师尊放心,我如今已是元婴初期修为。若真遇上了同生劫,正好可以破劫而出,在看望好我母亲后就能专心于元灵门中的修炼。” 蒙坤显然没有石齐玉那般轻松,他说道:“齐玉啊,上次生死劫时为师帮你从任星移那里求来了‘向死而生’四字。可这次师尊没有任何别的线索,只知道你的生死劫是为夺你机缘而来。师尊真的很怕你会出事。” 石齐玉念起生死劫时的险象环生,他出言道:“师尊,若弟子的机缘被夺那就是弟子命该如此。您莫要为弟子行危险之举。” 蒙坤摇头道:“我会在行旅门那里一直等你回来。如果你被同生劫的应劫之人杀害或者夺舍,他不会舍得放弃你那块元灵门身份令牌的,所以他一定会通过你身上的线索找过去行旅门总舵,再传送回内隐界。届时我的坤极斧就会劈下,若是真的你,你就会想起今日和我的对话。若非是你,那么为师就算把自己这身修为赔进去也要劈了那害了你还冒用你身份的混账!” “师尊不要……”石齐玉还欲劝说之时,蒙坤已经以自身返虚期修为将自己与石齐玉这段对话隐没于石齐玉的脑海中。 想起一切的石齐玉看着一直在这里等候自己的蒙坤,他双目通红道:“师尊,齐玉说过,不让你行这危险之举的。” 蒙坤一听到石齐玉这句,他立刻收回坤极斧。 紫山君在蒙坤收招之后看到手中凝星血煞剑并无异样,他也收剑道:“蒙坤,是齐玉侄儿。” 蒙坤一把搂过石齐玉道:“没事就好!” 王默和徐度都被蒙坤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愣在了那里。 紫山君提醒道:“我们先回去吧,莫要再打扰王管事他们了。” 蒙坤听出紫山君的意思,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盒扔给徐度道:“这八日难为你了。这颗是空冥中期的元灵丹,等你将自身调整为最佳状态后服下,应该可让你晋升空冥后期。” 徐度被这天降大运给砸懵了,他随即就听到王默在一旁说道:“蒙坤前辈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赐给你你收下便是。” 徐度赶紧对着蒙坤行礼道:“多谢前辈!” 蒙坤虽然出了名的法宝丹药多,但他不是散财童子,实在是因为今日他看到石齐玉安然归来,心情大好才会相赠徐度元灵丹。 待蒙坤和紫山君带着石齐玉离开,王默摸着自己的八字胡道:“元灵门不愧是被霍灸、安戌两位前辈看重的宗门,光是一个蒙坤长老出手就这般阔绰。就是不知蒙坤这弟子在外隐界经历了什么,居然让蒙坤和紫山君同时出现确认其身份。” 王默想到这里拍了拍脑袋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有这么多心思还不如去多喝几杯灵茶呢。” 王默说着就过去了自己管事的屋子。 与王默持着一样想法的还有外隐界行旅门总舵主文泽,他在石齐玉离开后就把方元召去了密室,在帮石齐玉对方元说了声谢谢后文泽就将石齐玉的建议告知了方元。 方元一听是与佛门总坛被灭一事有关,他也就立刻同意了下来。 文泽在帮方元清除石齐玉相借身份的那段记忆后,他也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一一散去。 待清除记忆的二人看到他们身处密室,文泽的记忆正好停在石齐玉离开的那一段。他说道:“齐玉道友好像走得有些急。” 方元则是回道:“还好齐玉前辈收下了我相赠的总舵玉简,徒儿也算与他结交了。” 文泽嗯了一声道:“近来不止外隐界北部,就连中州也开始变得混乱。你让行旅门门人外出时都要格外小心,并且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一枚本命玉简。” 方元躬身道:“弟子遵命!” 元灵门内,被蒙坤带回所属山头的石齐玉将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蒙坤和紫山君。 蒙坤和紫山君在听到金为的算计谋略以及那从未听说过的魔佛恶相后,他们同时皱眉道:“下界居然有如此人物!” 石齐玉说出心中感受道:“师尊,紫山君前辈,不管是以前的生死劫还是这开启的同生劫,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像是在被人操控一般。” 蒙坤听后只是说道:“齐玉,这非是你现在要去考虑的事情。你要做的是潜心修炼等待极难胜境的开启。这将是九天十地对天才而言最大的机缘!” “弟子明白!”石齐玉点头道。 蒙坤道:“你先回去疗伤,至于那金为和魔佛恶相在内隐界的消息,我会和紫山君暗中为你收集。” “多谢师尊!多谢紫山君前辈!”石齐玉对着二人行礼后就退了下去。 等石齐玉走后,蒙坤问紫山君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紫山君评价道:“那金为很不简单!他从内隐界跌落外隐界,再被流放到凡人界,最后居然能在凡人界开启飞升之门一步一步地爬上来。我看他日后定会出现在内隐界!蒙坤,我劝你莫要过多干预齐玉这场同生劫。” 蒙坤道:“但齐玉是元灵门的弟子,就算我不插手,那金为也会找上来的。” 紫山君摇头道:“就像那位智圆大师所说,由因生果,因果历然。你主动找上金为和金为找上元灵门是不同的因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齐玉更快地成长起来。至于那魔佛恶相的事情,我会去拜访在佛门中的友人,希望能有些线索吧。” “多谢!”蒙坤感激道。 紫山君呵呵笑道:“别光嘴上说谢啊,上次你们元灵门的山泉灵酿我还没喝够呢,去拿两坛过来我们喝了再说。” 蒙坤闻言也不含糊地过去向灵道人那里拿了两坛山泉灵酿就跑:“师兄,齐玉回来了,先借两坛灵酿给我,我下次还你。” 向灵道人骂骂咧咧道:“你借过去的灵酿有还过吗!你下次让齐玉带着那把蓝色法剑过来让我研究研究才是真的。” “好咧!”蒙坤一口答应道。 这倒是把向灵道人弄得一愣,因为蒙坤以前就像防贼一样不让他碰石齐玉那把断罪,现在居然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向灵道人咧嘴笑道:“管它呢,只要有神兵可以研究着玩就行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人世更迭 自佛门总坛被灭的消息传遍整个外隐界后,各大宗门世家迅速作出反应。他们大多选择开启护宗大阵然后尽量减少门人外出,一些要交接的生意他们也会选择让珠光阁或者行旅门这样可靠的势力去处理。 如此一来,整个外隐界瞬间就变得冷清了。 可奇怪的是,直至佛门总坛被灭的五年后,除了外隐界北部时不时传出有宗门集体迁移的消息外,中州连同外隐界其它区域都没有再出现过灭门之事。 与外隐界的波云诡谲相比,林青这五年在林家村的日子可谓是平静祥和。 林玦年事已高,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是林青来照顾。是故林青会按着林玦的喜好学做各种菜式。在轩浩然妻子林佳秋代表其哥哥也就是现任林家村村长的林虎来看望林玦时,林青与她相谈甚欢。到了最后,林佳秋还将石武当年相赠轩浩然的那张桂花酥的制作方子转赠给了林青。 林青感激之余就用上面记录的制作方法在次年桂花盛开的九月做了第一批桂花酥。 林玦尝过之后直夸林青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他说这桂花酥香脆清甜入口即化,即便是像他这样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头也能一样享受美味。 林青听了也就特意为轩浩然一家送去了一屉笼。谁知轩浩然和林佳秋一块还没吃好,他们才五岁的孙儿就已经快速吃完一块然后整个人趴在屉笼上说剩下的都是他的。惹得包括林青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林青于是就许诺那名叫轩阔的孩童,说等明年桂花再开,她为他做两屉笼桂花酥送来。 轩阔自然开心不已地说着好听话,还叫林青仙女阿姨来着。 岁月静好,又是一年金秋。林玦已经到了九十二岁的高龄。他的样子越发苍老,但这种自然的老态让他看起来格外慈祥。 林玦每逢天晴都会让林青扶他去院子里的摇椅上坐一会。他会惬意地一边摇着摇椅,一边晒着太阳,想着过往的人和事。 九月巳时的阳光温暖宜人,都快在摇椅上睡着的林玦听到院子外面有人敲门道:“林族老,小阔儿来看您啦。” 林玦闻言呵呵笑着,他用他老迈的声音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走进院子的轩阔手里提着一只清理好杂毛的猪前蹄。 看轩阔费劲的样子,林玦估计这猪蹄起码有二十来斤重。他都忍不住要起身上去帮轩阔拎了。 一身蓝衣的林青听到外面动静就从房内走出。这些年下来,她的样貌虽没有一丝改变,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已经与刚回来时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那股拒旁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消失不见,多出的是融于生活后的温柔之意。 林青的笑颜在这六年里也多出不少。她看到轩阔这般吃劲地提着那只大猪蹄,她双指一并一抬,轩阔顿时就感觉手里一轻。林青轻笑着问道:“你爷爷奶奶怎会让你一个人提着这么重的猪蹄过来?” 轩阔正惊叹于林青隔空取物的术法呢就又见到了她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丽笑颜,轩阔一时间看得痴了。 林玦则是闻到了一股桂花香味,他瞅着轩阔腰间的布袋道:“小阔儿,你还带什么来了?” 轩阔这才回过神来,他揉了揉双臂然后把腰间那只布袋子取下递给林青:“仙女阿姨,这是我帮您去轩家村村口采好的桂花。” 林青没有直接接过,而是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自己去采的嘛。你才十岁,轩家村村口那两排桂花长的极好,你够都够不着吧。” 轩阔踮着脚尖道:“仙女阿姨,你也说我都十岁了!我爷爷告诉过我,我那个和您同门的石武爷爷在十岁时就可以一人打败我舅爷爷、林豹、林狼爷爷他们。我只是去摘个桂花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林青听轩阔提起石武之名,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轩阔好奇道:“仙女阿姨,我石武爷爷是不是很厉害啊?我听我爹说他小时候还见过石武爷爷在空中飞呢。” 林青的心慢慢恢复了平静,她笑着道:“嗯!他比我厉害得多。”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概念,在轩阔心中,他的仙女阿姨就是最厉害的。他帮腔道:“仙女阿姨可别这么说,你们肯定一样厉害,反正都比我舅爷爷厉害。” “咳——”林玦的院子外响起了一声咳嗽,那人随即说道,“你个小兔崽子!让你过来给林叔送个猪蹄炖汤。你倒好,一口一个谁谁谁比我厉害,你屁股痒了是吧。” 林玦听出这是林虎的声音,他笑着道:“小虎,林叔年纪大了就不起身迎你了,你快进来。” 林虎听后打开院门走了进去,他先对林玦拱手道:“林虎见过族老。” “你就别这么客气了。”林玦转头对林青道,“青儿,给小虎和小阔儿都端张凳子出来。” 林青没有回屋而是灵力一运单手一抬,地下的两处植物根茎在她灵力注入后直接破土向上,于其控制下形成了两张长凳。这几年林青的修为虽然停滞在金丹后期,但她于术法运用上越发得心应手。一些普通的术法她无需掐诀念咒就能施展出来。 林虎原本还想再教训轩阔几句,可看到林青的术法,又想到那个在十岁时就打败自己的石武,他觉得轩阔似乎也没说错什么。 林青对林虎和轩阔道:“林虎大哥,阔儿,你们先在这坐会,等等一起留下来吃顿便饭。” “好呀!” “不用麻烦了。” 轩阔满脸高兴地应下时林虎已经出言拒绝。 林虎还小声地对轩阔道:“我跟过来一是怕你拎不动那猪蹄,二就是不想让你打扰林叔休息。” 轩阔一听就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躺椅上的林玦在此时做主道:“好了,这里我年纪最大,你们都听我的。你们都留下来吃饭,吃完了下午让青儿帮我们做桂花酥。” “林族老最好了!”轩阔说着就上去抱了抱林玦。 林玦被他逗乐道:“行了行了,上次那些神仙的故事你听到哪里了?快坐好咯,不然我可不讲给你听了。” 轩阔闻言就乖乖坐在了那张长凳上,而后他和林虎一起在那听着林玦给他们讲着拜月宫宗门大比的盛况。 林青则是一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因林玦是林家村的族老,他在任村长期间没少为林家村做出贡献,所以林家村每月都会从村里的粮仓给林玦家送去米肉蔬菜。林青除了将那只猪蹄切块炖下外,她还去洗了新鲜的青菜,又拿出一大段风干腊肠放锅里蒸着。 等林青把饭菜做完,林玦正好讲到石武和南宫颜的那场比试。 林虎和轩阔被林玦描述的那些仙法对战所震撼,就连林青喊他们吃饭他们都没听到。 林青见状就自个儿把桌凳从厨房搬去了外面,在端上两菜一汤帮他们盛好米饭后,林虎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坐上了饭桌。 轩阔还可怜兮兮地恳求林玦吃完饭再讲。 林玦今儿个心情很好,他在林青扶他过去饭桌时就笑着答应了。 林青虽然已达辟谷,但为了让林玦不那么孤单,她每顿饭都会陪着林玦一起。她帮林玦夹了一块炖得酥烂的猪蹄道:“爹,这块肉很酥,您直接咬就成。” 就剩上下六颗牙齿的林玦嗯了一声道:“你不用管爹,你让小虎和小阔儿多吃些。” 林虎夹了一块腊肠配饭道:“林叔,我们在吃呢。” 林玦呵呵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饭桌上的轩阔不似方才那般没规没矩,他认真地夹着饭菜,就连落在桌上的米粒都会再夹起吃掉。 林虎知道自己的外甥轩遇秋如今接手了轩浩然的打猎队伍。他见轩浩然和林佳秋并没有因为隔代亲而让轩阔变得骄纵无礼,他深感欣慰地摸了摸轩阔的脑袋。 谁知轩阔反过来说起林虎道:“舅爷爷,我爷爷奶奶说了,食不言寝不语,您怎么还上手呢?” 林虎自知理亏地笑了笑:“好好好,这次算舅爷爷错了,吃饭吃饭。” 林玦听着轩阔一本正经的话语,他也是在那乐得不行。 他们四人开心地吃完这顿饭,不待林青去扶林玦,轩阔就主动扶起林玦过去了那张摇椅上。 林虎原本想帮林青过去洗碗的,可林青说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于是她以术法抬起桌凳就回去了厨房。 林虎边感叹着仙术真是好用边过去先前的长凳上听林玦继续讲着拜月宫宗门大比的故事。 林青在把碗筷洗净后就将轩阔送来的那袋子桂花拿了出来。她左手一抬以灵力将那些桂花定在灶台上方,然后她右手轻引从水缸中取来清水把这些桂花上的灰尘杂质洗去。她双手一合一甩,那些含着灰尘杂质的水分就被注入了厨房的地里。 林青先将洗干净的桂花放入锅中,再以不太熟练的引火术点燃灶内柴火。 等添加了足够多的柴火后,林青一边在锅中放入冰糖翻炒桂花酱,一边以灵力控制灶里火焰的大小。 林青每次制作桂花酥的时候都会由衷地佩服石武。她觉得金露玉灵肉和雪甲灵羹汤肯定更加需要注重火候,而石武不但可以做成这两道灵膳,还能让这两道灵膳的效果达到最好。 在外面晒着暖阳的林玦他们于午后未时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林玦停下了讲述,他对轩阔道:“小阔儿,去帮族老拿块桂花酥来。族老嘴馋得紧咧。” 轩阔一听就蹦下了长凳,还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一跤。 林虎皱眉道:“你也不稳当些。” 轩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这不是着急帮族老去拿桂花酥嘛。” 轩阔说着便朝最东边那间厨房跑去。 林玦见轩阔走了,他感怀地对林虎道:“小虎,时间过得真快啊,林叔都感觉你们和石武浩然为了仙桃打架就发生在昨天。” 林虎也笑着道:“是啊,一晃就过去五十几年了。” 林玦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道:“这些年我时不时就在想我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情。直到前段日子我才想起来,当年二狗和青儿一同进入仙门时,我说过要帮他照看屋子来着。小虎啊,林叔年纪大了,你可否帮着林叔替二狗保管这把钥匙。我不想他哪天回来看到自家屋子都没了,那样林叔就算去了下面也不会安心的。” 林虎接过那把钥匙道:“林叔放心,小虎会好好看着二狗那间屋子的。不止是小虎,但凡是林家村后面的村长,小虎都会将这把钥匙传下去。” 林玦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此时轩阔端着一盘子桂花酥过来,他先拿起一块用手扇着道:“族老,这是仙女阿姨才烤出来的,很烫。我帮您扇扇。” 林玦见轩阔在那卖力地扇着,他笑着道:“差不多行了,这会儿不似夏天,你这般扇法一会儿就凉了。” 轩阔听后就把手中金黄色的桂花酥递给了林玦。 林玦放嘴里轻轻一咬,那酥脆清甜的口感加上流转在他唇齿间的桂花酱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味道:“真好吃啊。” 林玦很快就吃完了一整块桂花酥。他靠在摇椅上轻轻摇着,微笑说道:“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这六年时间有你们的相伴我很开心。我好想青儿以后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修炼也好,不修炼也罢,只要她能够开心地生活那就足够了,足够了……” 林青在林玦说着最后一句“足够了”的时候正好提着两个屉笼从厨房出来。 等她将屉笼一人一个递给正在吃着桂花酥的林虎和轩阔,她看到林玦的摇椅轻动,眼睛却一直闭着。她对林玦道:“爹,外面睡着凉,我扶您进去。” 轩阔则又拿起一块已是温热的桂花酥递过去道:“族老,您再来一块。往年您可是一口气能吃三块的。” 林玦没有回他们的话,只是脸带慈祥地躺在摇椅里闭目不语。 林青和林虎看出了林玦的异常。林青握住林玦的手,以灵力注入林玦体内,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心跳。林青脑中一片空白,她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从脸颊滑落。她轻抚着林玦的手道:“爹,您好好睡吧。” 林虎听到林青这话,又想起林玦先前的交代,他拦下要去问林青发生何事的轩阔:“阔儿,去喊你外曾祖父他们过来,就说林玦叔走了。” 轩阔还想说林族老不是好端端地在这么,走哪里去了。可他看到林虎严肃的表情就立刻放下手中屉笼往林虎家跑。 林虎先问向林青道:“林青,按照族中规矩,林叔需要葬于林家祖坟,而后将牌位供于村中祠堂。但你已经是仙人,我需要征得你的意见。” 林青看着像是睡过去的林玦道:“我出来时听见我爹说‘足够了’,他前面说了什么?” 林虎重复林玦的原话道:“林叔说老天爷待他不薄,这六年时间有你的相伴他很开心。他希望你以后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修炼也好,不修炼也罢,只要你能够开心地生活那就足够了。” 林青在听到林玦遗言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感情,她伏在林玦身上失声痛哭道:“爹!” 月桃树灵闻声而至,她仿佛看到与林玦长相一样的魂体正温柔地拍着林青后背。 林青没发现的是,她体内《圆心诀》功法于这一刻悄然破开了桎梏。 有时候道心圆满非是残酷地割舍,而是双方互有顾念的道别。 林家村老一辈族人在接到消息后都赶来了林玦家里。 林虎父亲道:“林侄女,节哀顺变。我听虎子说了,你爹是在安详中去的,他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你看你是要带他回去仙门安葬还是让我们帮他置办丧事让他留在村中?” 林青不舍地看着林玦道:“我爹在时就说过他不喜欢外出,就让他留在村子里吧。” 林虎父亲和林家村众族老听后都点头道:“好!” 林玦的丧事办得很风光,不止是林家村,就连隔壁轩家村的很多村民都在轩佑闲的带领下过来吊唁。 众人纷纷述说着自己与林玦的过往,对林玦为人皆是称赞不已。 林玦的牌位被供在了村中祠堂,作为独女的林青在祠堂里为其守孝了三年。这三年间林青没有再进行任何修炼,只是在祠堂里回忆着与林玦的点点滴滴。 林青感恩于林玦的付出,也庆幸自己能陪伴父亲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是夜,秋风又起,如诉分离。 林青对林玦的牌位叩了三个响头后走出了林家祠堂。这三年来她第一次运用灵力御空飞起,一股以往从未有过的平和感出现在她心头。 月桃树灵见林青来到,现出灵体的她似有预感道:“你要走了?” 林青点头道:“嗯。风鸢宗即将隐世再出,我要与宗门共存亡。” 月桃树灵哎了一声道:“你这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不过我还是要祝福你们风鸢宗可以在外隐界北部站稳脚跟,这样子我就能在石武下次过来时问他要好物了。你回去别忘了提醒他啊,这可是他自己承诺过的。” “好。”林青答应后就又往林家村方向飞去。 月桃树灵不解道:“你这是?” 林青回道:“我想在走之前去跟林虎大哥他们告个别。还有浩然他们,我想浩然应该有话要我转述给石武。” 月桃树灵哦了一声道:“林青,你好像变了。” 林青浅笑一声:“人都会变的。” 林青说完就先去与林虎述说了离去的事宜,顺带还将自家屋中的钥匙交托给了他。 林虎握着手中林玦家的钥匙感慨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的。” 林青对林虎俯身作揖道:“多谢林虎大哥!” 林虎回礼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青随后御空而起飞去了轩浩然家。 比起轩浩然和林佳秋,最不舍林青的要数轩阔了,他哭的泪眼婆娑道:“仙女阿姨,我不想你走。你能带我回仙门吗?我跟你去学仙术!” 轩遇秋夫妇劝自家娃儿道:“阔儿,别说胡话。仙门哪是说去就能去的!” 轩阔耍浑道:“我不管!仙女阿姨您带我去仙门!我石武爷爷也在那里,我去求他!” “闭嘴!”轩浩然厉喝过后,轩阔忍着抽泣不敢再说一句。 轩浩然对林青拱手道:“林青,都怪我平日太惯这孙儿了。对不住,让你见笑。” 林青回道:“无碍的。林虎大哥那边我已经嘱托过了,我来此就是想正式跟你们道个别。顺便问问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石武。” 轩浩然看着林青依旧年轻的容颜,他笑了笑道:“那小子肯定和你一样可以保持容颜不老吧。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白发苍苍的样子。你要说实在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你就帮我告诉那小子,让他别光顾着修炼,也该是时候娶个心仪的姑娘了。” 林青应下道:“好的,我会帮你转达给他。” 就在林青御空飞起到达半空时,轩浩然又对着空中喊道:“林青!我知道那小子要强,你让他别什么都扛在肩上,好好照顾自己!” 林青回头道:“嗯!” 说罢,林青便径直向西飞去。 只留下一声叹息的轩浩然和无助哭着的轩阔。 林佳秋没去管蹲在地上哭着鼻子的孙儿,而是走至轩浩然身旁道:“你想让他在你百年之前回来看你一眼就直接说嘛,怎么越老越矫情起来了。” 轩浩然见自己的心思被妻子看穿,他老脸一红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佳秋伸手与轩浩然十指相扣道:“夫妻这么多年,你对谁好对谁顾念我还能不知道吗?” 轩浩然感受着妻子掌心的温暖,他敞开心扉道:“我是很想见他。可我听林青说过,他们的宗门正在经历劫难。等这劫难过去吧,如果我跟他缘分尚存,迟早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你呀!”林佳秋笑着握紧了轩浩然的手,而后他们齐齐望向了西方夜空。  第六百八十章 渐临 轩林两村以西的海面上,有正在向别块大陆航行的巨大商船,也有收获晚归唱着号子的辛勤渔民…… 一道不断向西飞去的蓝色身影如一颗璀璨流星划破夜空,让看到的人都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 约莫半个时辰后,被误认为流星的林青停顿在晋国以西万里外的数座岛屿上空。她一一下去确认,直到在第三座小岛上找到了那个被沙土遮盖起来的传送阵,她才确定这就是她来时沉在海底的那座小岛。 沧海桑田之感再次涌入林青心间。她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块有着风痕印记的玉牌,下方传送阵凹形卡口处的泥沙顿时被一股风力吹起。林青回望了一眼正东方向,随后便将手中玉牌放入了那个凹形卡口中。 这块风痕玉牌并不能填满整个卡口,在林青站在传送阵上后,这块玉牌更是逐渐现出崩碎之兆。 林青看着周围渐渐升起的白光,她没有丝毫惊慌。因为她从风鸢宗回来前柳菡就告诉过她,这块风痕玉牌只能支持她往返一次。 随着风痕玉牌的完全碎裂,传送阵内白光耀目,林青的身子紧接着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微风吹过,卷起地上沙土,再次覆盖了这座传送阵。 林青只感觉身子被一股温和的风力包裹,而后她整个人就进入了一条急速向上的通道。等她回过神来,她看到一轮明月正高悬于天际,周围灵力不需她操控就自行朝她身上涌来。 林青自然而然地双腿盘膝,于传送阵中闭目打坐。 风鸢宗宫主殿内,持有风灵法阵阵眼令牌的柳菡看到其上印有林青身份的那个光点出现在内山门的传送阵位置,她知道林青回来了。 柳菡施展瞬移之术,转眼便来到内山门的石阶上。她见到林青的第一眼便有与月桃树灵一样的感觉:“她变了。” 柳菡看到风鸢宗的灵力都在自主涌向林青,于是她没有去打扰林青,而是在石阶上静静守候。 待林青将灵力吸纳至自身极限,她明显感觉到这些灵力都在兴奋地环绕着她的金丹。她之丹田位置在这些灵力涌动过后居然现出了一道灿烂金芒。 柳菡见之大讶,她知晓林青是在修为桎梏的情况下回去的凡人界。可她没想到林青只是在凡人界待了短短九年就有了破境升修的征兆。 林青平复好体内澎湃的灵力,在吐出一口浊气后睁开双目。她发现柳菡正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她赶忙起身过去行礼道:“弟子林青于今日回归风鸢宗,参见柳菡掌门!” 柳菡回道:“无需多礼。你这一趟凡人界之行收获颇多吧。” 林青点头道:“弟子在凡人界陪伴父亲走完了最后一程,又为其守孝三年。在这段时间中,弟子明白了很多。弟子认为,《圆心诀》中所述的道心圆满非是以道法筑成一座封心断情的屏障,而是该以道法为佑尽可能多地去留下心中所念。弟子今后也会以守护心中所念为目的继续修行下去。” 柳菡动容道:“我不能评定你这条道对还是不对。但于我个人而言,我支持你!” “多谢掌门。”林青作揖道。 柳菡自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灵膳玉盒道:“给。这是石武炼制的金丹后期蕴含兽魂以及火纹灵膳师专属印记的雪甲灵羹汤。我相信现在的你服下后定会有所得。” 林青没有马上去接,她先行问道:“柳菡掌门,不知石师兄可在忆月峰上?” 柳菡道:“在是在的。不过他这次要修炼一套极为厉害的刀法,自九年前闭关后他就没有再出来过。你若有事可以先以传音玉佩告知他,我相信他在出关看到你消息后就会回你。” 林青想着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石武那块传音玉佩,只是她还没传去消息就看到那枚传音玉佩是亮着的。 柳菡也是极为诧异,因为不止是她就连赵辛等人的传音石武这九年来都没有回复过。 林青以自身灵力注入传音玉佩,里面传出石武的声音道:“林师妹,我祝你能寻得自己的道。” 柳菡听到此处便已明了,这是当年她告知石武林青下去凡人界后石武对林青的祝福。柳菡也看出林青在石武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林青听着石武诚心祝福的话语,她就自惭形秽地想起当年自己为了《圆心诀》主动断去与石武之间的羁绊。她愧疚之下收起传音玉佩对柳菡告辞道:“柳菡掌门。我先回去闭关了,有些话我想等石师兄出关后当面跟他说。” 柳菡见林青说完就御空离开,她赶忙追上去将手中灵膳玉盒交给林青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石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你更是我风鸢宗重点培养的弟子。你即将破境升修,这雪甲灵羹汤可以助你有更大的把握渡过天劫。不管是为了宗门还是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收下!” 柳菡作为风鸢宗掌门,在雪甲灵羹汤充足的情况下,她肯定要为林青做好充足的准备。 林青在柳菡命令般的语气中接过了那盒雪甲灵羹汤,她俯身作揖道:“多谢掌门!” 柳菡道:“好好去闭关吧。我期待我风鸢宗不日再多一名元婴修士!” “林青定不负掌门所望!”林青说罢便向着新月峰飞去。 柳菡则是望着忆月峰的方向道:“石武,你应该一切都顺利吧。” 和煦的晚风温柔地拂过每一处山头。当吹到忆月峰上时,元叔正在青竹小屋前为已经沉沉入眠的大白兔子和蓝儿轻轻拉拢屋门。随后他又走回青竹大屋,沿路抽着旱烟的他瞅了一眼灵植围栏,语带玩味道:“这小子何止是熟悉规则利用规则啊,他简直就是在另辟规则。” 灵植围栏内,石武闭目坐于砖石之上。他的呼吸绵长平和,可神色却格外专注,好似正在探索着什么。若再细看,他深蓝色氅袍下的四肢没有任何雷霆闪烁,但他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起一路向下皆覆盖有一片蓝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武脸上多出了许多汗珠。与汗珠滴落之声一同响起的是石武神藏穴位置怪异的噼啪之声。 石武的神色变得愈发专注,而他神藏穴位置的噼啪之声也更加频繁剧烈。 在那噼啪之声化作一声闷响后,石武睁开双眼两手向前猛地一拍。 地上砖石粉碎的同时一股股疼痛之感也顺着他的双掌向外排出。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记下次数:“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七。” 石武听到天劫灵体报的这个数字,他收起胸腹位置的雷霆之力,躺在地上道:“好难啊。” 天劫灵体打趣道:“难就别强化了,直接出关吧。” 天劫灵体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它已经习惯石武这个“难”字了。它知道后面石武总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那句“难归难,练归练”。 石武果然摇头道:“才不呢!最痛的右臂强化,最复杂的心脏那颗血色圆球外围的强化我都挺过来了,剩下那六颗血色圆球外围的经络血肉强化也只是时间问题。” 天劫灵体看着胸有成竹的石武,它笑着道:“其实你已经很快了,你先前一条右臂的强化就用了整整八个半月。后面左臂开始你的身体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化所带来的疼痛,你体内的九颗血色圆球更是一直为你提供着最快的恢复速度。以至于你整条左臂的强化只花了六个月时间,你双腿的强化也只用了一年不到。” “快什么啊,你怎么不说单单强化心脏位置那颗血色圆球外围的血肉经络我就用了差不多五年时间!”石武甚至都不敢去回想那五年时光,一次次小心翼翼地控制一体灵力碾碎那颗血色圆球外的经络血肉,还要防止一体灵力会波及那颗血色圆球。心神上巨大的消耗比之血肉上的疼痛更让石武抓狂。 要不是有天劫灵体在石武处于崩溃边缘时的相伴开解,石武很可能早就承受不住地出关或者已经疯了。 石武望着空中明月道:“天劫灵体,就剩十年了。”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是在担心时间不够,它认真道:“你心脏那颗血色圆球外围的强化你虽然用了五年,但你喉口以下两寸以及天突穴位置的那两颗血色圆球你只用了两年多时间啊。剩下的十年时间足够你把那六颗血色圆球外围的经络血肉强化好了。只要这九颗血色圆球不被破坏,那你即便受再重的伤都不会有事。” 石武见天劫灵体会错意了。他说道:“我不是担心来不及强化剩下的六颗血色圆球外围。我是怕就算我再努力都改变不了唐云被内隐界拜月宫抓走的事实。” 天劫灵体向着石武道:“你上削回劈之招与掠斩之招在四肢强化后就已经打磨成功。这么多年你虽然在灵力上并没有多大提升,但你吃下的五十七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加上你强化的四肢,于气力上我觉得你即便是和炼神修士都能扳一扳手腕。若再加上雷刀寂灭内你操控的寂灭之力,我并不觉得你会输。” “你可别这么抬举我。你想想花径轩那些人给我和拜月宫下的批言。我十年后多半是被揍的下场。”石武发愁道。 虽说天劫灵体也有预感石武会因此上去内隐界,但它实在难以想象有雷族寂灭之力作为后手的石武会如何落败。 石武见天劫灵体没有说话,他问道:“你怎么了?” 天劫灵体道:“我就是在想十年后风鸢宗隐世再出时会是个什么样子。你这般没自信的话外面那帮子人估计就更没底了。” 石武听了这话目中现出坚毅之色:“还能是什么样子,借用我公孙大哥的一句话‘是客我迎,是敌我杀’!”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好一个是客我迎,是敌我杀!”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果然一空下来就会生出很多杂念。好久没练刀法了,正好练着放空一下思绪。化灵!” 在“化灵”二字出口的一刹那,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与此同时,他手上印诀与口中密咒并行,“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掠!”石武右手一握雷刀,身下弓弦之步再现,其身子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斩!”正西位置上的特殊灵植在石武那道残影消失前现出了一道只有半丈长的刀痕。可这刀痕后方却又有一道层层递进有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外扩刀痕。 石武并未停下手上动作,他改以双手握刀,其两腿间距三尺,膝盖微曲灵力气力下沉。他一使上削之招,那道两百丈长的蓝色刀气轰然上行之时,他双腿蓄力一蹬,身形飞速上升。其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随即涌至他双臂之内。 石武驾轻就熟地将双月雷刀高举头顶,一股无匹刀意自其身上散出:“回劈!” 回劈之招一出,正东位置上的特殊灵植顿时出现一道三百丈长的外扩刀痕。 四式刀招结束,石武回归原地取代了那处残影。 那两处特殊灵植上的外扩刀痕纹丝不动,就像再也不能恢复一般。 “果然还是这四式刀招能让我有些成就感。”石武说完就散去其它位置的雷霆之力,只留下要继续强化的胸腹部位。 即便天劫灵体怨念于石武把使用雷刀寂灭施展的刀招当成是放空思绪的手段,但天劫灵体不得不承认,石武打磨出的这四式刀招确实厉害。而且日后等石武灵力增加,他已经强化好的四肢便可直接提升刀招威力。天劫灵体忆起石武一下一下打磨刀招与身法的过程,又看到再次投入强化中的石武,它心中感慨道:“跟你小子一起真是让人有着惊喜和期待。” 天劫灵体说罢就陪同石武继续走上了强化剩下那六颗血色圆球外围的旅程。 随后的五年间,风鸢宗又有两位门人晋升元婴修士。一名自然是回来时就已经有破境征兆的林青,她在心念通达下服用了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很顺利地就到了堪比元婴中期修士的境界。那降下的三重淬体天劫对灵力充沛的她而言就真如其名地只能作淬炼肉身之用。 另一名晋升的门人与石武也有着匪浅的关系,她就是忆月峰大师姐夏茵茵。 夏茵茵在一次出关时收到了关肃替石武转交给她的那个储物袋,还听闻石武已经为了打磨刀法与身法开始了闭关。她一想到石武是为了风鸢宗隐世再出做准备,又听关肃说风鸢宗内赵辛他们都已经突破至元婴境,她就决定再次闭关,并希望关肃在风鸢宗隐世再出前不管她有没有破境升修都要用传令玉佩通知她,她想与石武并肩作战。 关肃知晓夏茵茵对石武的情愫,他欣然答应了下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夏茵茵在勤修之后服用了石武所赠的金丹后期雪甲灵羹汤,她终于在风鸢宗隐世再出前突破至元婴境。不过可能是下品水灵根的缘故,夏茵茵在渡天劫时比林青稍稍艰难了些,而且修为也只是维持在元婴初期巅峰。 夏茵茵在渡劫结束就回去了忆月峰,柳菡就让赵辛过去相询夏茵茵其元婴晚宴是否定在当晚。 可等夏茵茵听到风鸢宗要为她举行元婴晚宴后,她想着若没有石武在场那就完全失去了意义。于是她就向柳菡请求推迟元婴晚宴,一切等石武出关再说。 柳菡知晓原因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加上林青和夏茵茵二人,如今风鸢宗明面上的元婴修士就有十一位之多。这个数目让风鸢宗每一个门人都心生鼓舞,他们觉得风鸢宗在五年后隐世再出定能于外隐界北部立足。他们自身也在这种激励下努力地修炼着。 与整个风鸢宗沉浸在修炼氛围中不同,观月峰上的唐一卓父女更像是在过凡人界的生活。这十五年下来唐一卓每天一杯金丹中期的蓝玉灵液,他的精气神还是和石武闭关前一样好。 柳菡他们会时不时地过来看望他,不过他最欢喜的还是从忆月峰传送过来的蓝儿。因为蓝儿每次过来时都会给他讲各种新奇的灵兽故事,他听得是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又到了腊月霜寒的季节。 今日的唐一卓起的格外早。他喝完唐云给他倒的那杯蓝玉灵液后就出去了洞府外面。 唐一卓坐在一张灵植座椅上,手里摆弄着从石武那里得来的那块蓄影石。在用灵力注入后,他就看到里面现出了柳菡、年蓉她们聚在此处的光影。 辰时刚过半,赵辛就先带着赵霖通过绿玉传送阵传来了观月峰山顶。 赵辛他们对着唐一卓作揖道:“师伯,辛儿带着小霖给您拜个早年了。” 赵霖也是笑靥如花道:“唐爷爷,霖儿祝您福寿安康!” 唐一卓开怀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盒金露玉灵肉给赵霖道:“来来来,唐爷爷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金露玉灵肉味道不错,拿去吃吧。” 赵霖在赵辛的示意下也就接了过来,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 赵辛刚被唐一卓叫过去聊天,绿玉传送阵内又是一道光柱降下,正是和大白兔子商量好后传至观月峰的蓝儿。 赵霖和唐一卓见是蓝儿来了,他们都开心道:“蓝儿。” 蓝儿见自己这么受欢迎,它嗖的一下就窜至唐一卓和赵霖中间的位置。 唐一卓自然不会去跟小娃儿去争,他也就先和赵辛聊了起来:“赵侄儿,你近来修为如何了?” 赵辛不知道今日唐一卓的记忆停在了哪个阶段,幸好唐云及时告知他:“赵师兄,我爹近年来记性好了些,加之有小武哥哥那块蓄影石,他一直觉得这是小武哥哥闭关后的第一年。” 赵辛心中有底道:“师伯,师侄已是元婴中期修为。” 谁知赵辛刚说完唐一卓就拍在他圆鼓鼓的肚皮上:“你小子倒是越混越长了,连师伯你都骗了。” 赵辛不解地看了看唐云,他想着唐云不是说唐一卓的记忆停留在石武闭关以后么。 赵辛不知道的是,蓄影石记录下的那一日他们都在聊天吃喝,根本就看不出修为。是故唐一卓一直觉得赵辛最多就是个金丹修士。 赵辛看着一脸怒意的唐一卓,他有苦说不出:“师伯,我在您面前还谈什么修为啊。就是比以前稍稍长进了些。” 唐一卓满意道:“这才像话嘛。你快去擀面条吧,今儿个可是那小子的生日,他要闭关没工夫吃,我们可得帮他多吃些。” 唐云在唐一卓任性的时候一直在向赵辛传音道:“对不起啊赵师兄。” 赵辛传音回道:“没事,师侄被师伯差遣也是应该的。” 赵辛说完就过去和面了。 等关肃和柳菡、年蓉他们过来,赵辛都把面条擀得差不多了。 赵辛见关肃来了,他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玉盆道:“你可算来了,运转呢?” “远转自从筑基成功后就一直在闭关。”关肃边说边接过玉盆,又把旁边的泉水倒入以引火术烹煮起来。 石武不在,他们二人就负责起了这里的相聚事宜。 唐一卓见柳菡她们似面有忧色,他关心道:“柳菡师姐,你们怎么了?” 柳菡不想唐一卓再为风鸢宗的事情操心,她笑着道:“我在想石武闭关修炼地如何了。” 唐一卓见柳菡是在为石武担心,他笑着道:“你还用担心那小子么,就凭他喝了老仙长的造化汤得了那一身造化,我就觉得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那边厢正盛着面条的赵辛说道:“师伯这话说得好,我也觉得小武兄弟福缘深厚地很。等他出关之时定是惊天动地的大阵仗!” 唐一卓不屑道:“行了,他才多大年纪呢就能惊天动地了。你还不快点把面条给我们这些长辈端上来,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赵辛这场中修为最高的修士就这么被唐一卓使唤着先把他和柳菡等人的面条端了过去。 等赵辛和关肃上桌之后,一桌七人虽然还是聊天说事,但终究显得冷清了些。 赵霖帮着大家问蓝儿道:“石叔叔这十五年有出现在忆月峰吗?” 正唆着碗里面条的蓝儿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它,它咽下嘴里面条道:“没有。不过我有次看见他从灵植围栏内直接拿了只海玉桃进去。你们放心,他没事的。” 众人在听到蓝儿这话后都笑了起来,他们碗中的面条仿佛变得更香了。 与此同时,两个头戴黑纱斗笠之人自行旅门飞至外隐界北部的飞舟上降下,向着拜月宫遗址瞬移而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再现 即便今日正午艳阳高照,但吹过的瑟瑟寒风还是让监视拜月宫东面去路的地渊宗门人冻得不得不以灵力驱散寒气。 原本的十一人队伍被负责这里的鲁哲分成了三批。他自己带着两名修为最低的门人看守离拜月宫较近的那处山头,其余八名门人四人成队分别驻守在另外两处山头,一有动静他们就用传音玉佩互相联络。 跟着鲁哲的两名弟子中那名筑基初期弟子倒还好,可那名才凝气七层的弟子却是忍不住抱怨道:“这差事也太苦了,夏暑冬寒不说,一守就要二十年。特别是到了这冬天,风吹在身上就像刀刮一样。” 一旁的鲁哲往手上呵了一口暖气,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四块中品灵石分别递给那两名弟子。 那凝气期弟子见状忙解释道:“鲁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鲁哲笑着道:“拿着吧。这里不似别处,拜月宫外的诡异妖风带着寒气后不用灵力抵御很可能会坏了根基。这四块中品灵石品质不错,你们运转功法就能很轻易地吸收里面灵力。” “多谢鲁长老。”那两名弟子感激过后恭敬接过鲁哲递来的中品灵石。 他们珍惜地先将一块中品灵石放入储物袋,再用双手握紧剩下的那块。他们发现鲁哲给的这块中品灵石果然极易吸收,他们的身子也在灵力的补充之下暖和了许多。 鲁哲在又一阵寒风吹过后说道:“这么多年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那两名弟子闻言立马俯身作揖道:“弟子从没有这般想过。” 他们刚一俯身,那吹过的寒风就窜进他们法袍内,让他们冷得一阵哆嗦。 “好了,这时候就别多礼了。”鲁哲说道。 那两名弟子闻言赶紧缩了回去,他们颤抖着身子运起灵力,抵御方才侵入体内的寒气。 鲁哲见这两名弟子冻得实在不轻,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聚土成盾!” 那两名弟子正东、正南、正北三个方向上立时出现三面半丈高一尺厚的土墙。待鲁哲将这三面盾墙上方区域再以土系术法聚拢,饱受寒风摧残的那两名弟子终于得到了一丝松缓。而鲁哲则在寒风要从正西方向吹进来前整个人坐在了那里,南北两面土墙亦受他操控地向着他身子延展过来,彻底挡下了那些吹来的寒风。 那两名弟子在鲁哲土系术法的护佑下过了许久才不再感到身上冰寒。 那名凝气期弟子道:“鲁长老,我们已经没事了,您也快些进来吧。” 鲁哲回道:“不了,你们就在里面休息会吧。我还要监视是否有人过来或者出去拜月宫。” 那名凝气期弟子见鲁哲一人为他们值守,他心中既感激又难受道:“鲁长老,弟子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哦?你有何事不明?”鲁哲疑惑道。 那名凝气期弟子斗胆说道:“弟子被安排过来监视拜月宫还能理解为是历练。可弟子听闻鲁长老乃是与宗主一同创立地渊宗的老一辈功臣,为何您会被安排到这里受苦。弟子觉得宗主不公!” 另一名筑基初期弟子也在此时说道:“弟子邓涛亦觉得宗主不公!” “刘洲、邓涛,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们……”鲁哲还要继续训斥,却想到这两名弟子是为了他才会说出这番话的,他不忍再责备他们,他换言道,“外隐界以前的冬天不是这般寒冷的。这天气会变,人当然也会变。” 刘洲不管这些道:“弟子与鲁长老在此值守近二十年。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六日后便是二十年的值守期限,若宗主还是只召回弟子而把鲁长老留于此处,那么刘洲甘愿在此陪着鲁长老!” 另一旁的邓涛心中虽很想回去宗门,但此情此景下他也是热血翻涌道:“邓涛也愿在此陪着鲁长老!” 鲁哲哎了一声,他知道这两名弟子是心疼他。他欣慰道:“这话我听到就行了,你们莫要再让别人听了去。若传到宗主的耳朵里,我怕你们会有危险。” 刘洲听到这话就更想不通了:“鲁长老,宗主对您如此不公,我们只是想以行动让他知晓您在我们心中是一名好长老,难道这都不行么?” 鲁哲看了一眼身后的拜月宫方向:“我说过,人是会变的。以前的宗主可能会允许你们这么做,但现在的他只会以杀来平息你们的举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们千万不要这般行事。你们在他眼里不过是两个可有可无的弟子,不会让他有任何触动的。” 刘洲砰的一声用拳头砸在坚硬的地上以发泄自己愤怒的情绪。 邓涛在地渊宗的时间不短,他见证了地渊宗从拜月宫附属宗门时期到如今容圩成为圣魂门内门长老的转变。他知道容圩是因为鲁哲当年力保徐辉杰一事而耿耿于怀。徐辉杰在被驭兽宗接纳后就等于是在大庭广众下打了容圩和地渊宗的脸,所以容圩才会将一众保下徐辉杰的功勋长老全部边缘化,其中为徐辉杰出言最多的鲁哲也就被安排到了这里监视拜月宫。 鲁哲也明白容圩安排他过来监视拜月宫的真正目的。容圩不能亲自动手除了他这个地渊宗创宗功臣,那就让他在这里等着拜月宫隐世再出的那一天。圣魂门吞了拜月宫所有附属宗门,又在之前围攻过驭兽宗,这等死仇之下,但凡拜月宫敢隐世再出,那就说明其有了可媲美圣魂门的实力。那么拜月宫再现后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将这么多年忍受的怒火率先发泄在外面这群监视的修士身上。 不知是这里的寒风太过阴冷还是想到了容圩的用意,鲁哲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衫。 身后土墙内不时传来的拳头声让鲁哲摇头道:“小洲,再过六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留着伤过年可不吉利。” 刘洲的心绪难以平复道:“鲁长老,我气不过。” 鲁哲听到这句反而笑了起来:“我也气不过,可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换来自己一身伤痛。” 刘洲追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鲁哲道:“当然是等时间一到就立刻回去宗门,你们在宗门内先吃饱喝足再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就开始努力修炼。你们两个的资质都不算差,只是因为投入了我门下才会被连带着过来监视拜月宫。你们要做的就是用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以实力让宗门重视你们。你们不要动不动就表露自己的情绪,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你们任何的情绪都只会被当成笑话或者别人拿捏的把柄。等你们上去高位了,你们也不要在宗主面前为我说一句好话。宗主没杀掉石武就不会解开心结,我们这些因少宗主之事被牵连的长老也没法翻身。所以你们在身居高位后若还有今日这份心,那就等宗主杀了石武解开心结,你们再从内部助地渊宗多些人情味吧。” 刘洲和邓涛都被鲁哲这番话说得愣在了那里。可当他们想通之后,他们互看一眼同时对鲁哲叩首道:“弟子谨记鲁长老今日之教诲。” 鲁哲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午后申时,拜月宫外的风似乎小了些。 鲁哲腰间的一块传音玉佩却突然亮了起来,鲁哲立即以灵力注入,只听里面传来另外一队门人的声音:“鲁长老……” 鲁哲还没听清里面内容就看到这块玉佩的所属弟子连同那一小队其余三名弟子都出现在他面前,一同到来的还有两个头戴黑纱斗笠之人。 鲁哲看到这四名弟子已是为人所制的状态,而且还是被眼前这两名神秘修士用瞬移之术带过来的。他赶忙起身对那二人作揖道:“在下地渊宗长老鲁哲,见过二位前辈。不知我地渊宗弟子如何得罪了两位前辈,竟劳烦二位大驾带了过来。” 在鲁哲说完之后,那名略高些的头戴黑纱斗笠之人抬起右手,一块蓄影石浮于其掌心:“我先前要去拜月宫找一位故人,可你这些门人在我问询拜月宫遗址后不但不让我过去,还拿出蓄影石要我摘下脸上斗笠出示身份令牌。我知道他们四人都是小辈,就不想跟他们计较。所以在感应到金丹修为的你后就想过来问问你,你是怎么教小辈的。” 那神秘修士说完就把手中蓄影石隔空递至鲁哲身前。 鲁哲看着那块不断靠近的蓄影石,如看见一件夺命凶器一般。他身后从土墙中走出的刘洲和邓涛还欲以圣魂门名号为倚仗,却被接下蓄影石的鲁哲厉喝道:“你们二人如此慢慢吞吞,还不快对两位前辈行礼。” 刘洲、邓涛二人闻言对着那两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作揖道:“见过两位前辈。” 那两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一动不动地对着鲁哲,显然在等着他的交代。 鲁哲深吸一口气,而后把手中蓄影石递给刘洲道:“以灵力注入然后对准我。” 刘洲不敢有违地从鲁哲手里接过蓄影石,随后按着鲁哲的吩咐注入灵力对向了他。 就在刘洲不知鲁哲意欲何为时,鲁哲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棕色法剑,然后毫不犹豫地斩下了左手五指。 飞溅的鲜血和掉落在地上的手指让在场地渊宗门人都现出震惊之色,刘洲握着蓄影石的手在颤抖,但他先前得鲁哲教诲,他知道眼前二人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即便自己愤怒地冲上去也只有被灭杀的下场。 鲁哲断指处的鲜血在凛冽寒风中凝结成冰,也让他的伤口生出钻心的疼。可鲁哲还是赔笑道:“二位前辈,这些小辈不知体统,我代他们给您们赔罪了。” 那四名地渊宗弟子在鲁哲话音落下后就被解除了控制。鲁哲生怕他们再次惹恼眼前这两名神秘修士,他作色道:“还不快跪下谢谢二位前辈手下留情!” 那四名地渊宗弟子闻言惊慌下跪,对着那两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磕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鲁哲在这些弟子道完歉后就让刘洲收回蓄影石内的灵力。他用右手拿过蓄影石,恭敬地举着双手奉上道:“这东西还请前辈处置。” 那名略高些的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对那四名地渊宗弟子道:“你们运气很好,有这么位明事理的长辈护着你们。好好记住今日之事,不然以后丢的不止是你们长辈的手指,更有你们的命。” 那些地渊宗门人颤颤巍巍道:“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那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发现地渊宗一方的刘洲正挺直腰板地看着他。那人从鲁哲手中拿过蓄影石走至刘洲面前:“这蓄影石留给你。我想看看区区中品木灵根的你带着仇恨修炼下去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当然,你也可以把这蓄影石交给圣魂门的仇嵬,让他过来追杀我。” 鲁哲闻言吓得跪地道:“前辈,这弟子年纪尚轻不懂分寸。还请前辈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嗯?”那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在鲁哲出言后反而现出不悦之声。 另一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瞬移至鲁哲身前:“我尊上方才说过你明事理。” “确实说过。”鲁哲叩首道。 那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又道:“那你为何要用这愚蠢的方式驳了我尊上对你的评价。” 鲁哲听后顿时定在了那里,他突然想到自己这举动非是在救刘洲而是害了他。 那头戴黑纱斗笠之人举掌道:“你既然明白了,要么你这张嘴以后都不用说话了。” 就在那人手掌要拍碎鲁哲下颚之时,刘洲身前那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出言道:“罢了,这弟子在长老跪下后还是这般站着,确实是如他所言不懂分寸。” 那名对鲁哲出手的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听后及时收回掌劲,双手合十地站立原地。 刘洲见鲁哲险里逃生,他整个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刘洲身前那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转头说道:“走吧,正事要紧,去看看石武到底在不在拜月宫。” 鲁哲听到石武之名心中一颤,可他已经不敢再去多言。那名被称为尊上的神秘修士带给他的压力早就超过了他见过的任何一名元婴高手。他感觉这里所有人就像是那尊上手中的玩物,生死全凭其一时喜好。 那两名头戴黑纱斗笠之人转眼便瞬移来到拜月宫山道外。此处的寒风中已经带有风灵之力,在他们的身形随着灵力波动出现时,他们头上的黑纱斗笠就被那股风灵之力一斩两半,露出了斗笠下金为以及行暮的脸庞。只是此时的金为掩盖了脸上的“恶种”二字,而且面容看起来与石临涛有着几分相像。 行暮警惕四周道:“尊上,这里的风有古怪。” “无妨。我们今日来此只是为了验证我心中所想。此间风灵法阵还不足以阻挡我之脚步。”金为说着身上金芒暴涨,一尊三丈高且只有一个身躯的百身佛金身法相笼罩在他与行暮身外。 金为带着行暮拾级而上,百身佛法相外寒风呼啸,却也只能在金身法相上留下数道划痕。这些划痕不用金为操控就被百身佛法相内的佛力自行向外修复。 跟在金为身后的行暮内心感叹道:“尊上不愧是尊上!仅仅用十五年时间就炼化了佛门总坛全部僧众的佛力,其百身佛法相已然大成。” 正在观月峰上与众人相聚的柳菡突然感应到腰间阵眼法器上传来的示警信号。她赶忙拿起阵眼法器,看过之后她神色凝重道:“又有人在外闯阵!这次还是两个!” 赵辛等人听后关切道:“可知是何人?” 柳菡摇头道:“阵眼法器只能感应外敌数量并且操控法阵御敌,并不能传送影像声音。那两人速度很快,已经闯到外面半山山道了!” 柳菡说着便以灵力注入阵眼法器,外面风灵法阵中的风灵之力不再分散而是全部汇聚于剩下的山道上。若那闯阵的二人依旧上前,它们将行诛杀之举。 与石齐玉来时的艰难闯阵不同,有百身佛法相护体的金为即便带着行暮亦是游刃有余。他感知到前方有大量风灵之力聚集,他知道拜月宫内已经有人发现他的来到。 金为对身后行暮道:“这法阵的主人正在操控风灵之力聚于前方,后方已然安全,你可要先撤去下方出口?” 行暮双手合十道:“弟子这十五年得佛尊教诲,已经可以控制双首四臂无量万面佛法相。佛尊尽管向前破阵,弟子定能自保跟上。” “也好,不过先待本尊探上一探。”金为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外面百身佛法相与其一同施展以刚猛著称的佛门大狮子印。 一头金色巨狮猛地冲向前方山道上汇聚的风灵之力。 一道道强劲风刃如受挑衅般与那头金色巨狮缠斗在了一起,它们无形无相,唯有金色巨狮身上缺失的部分才能留下它们出招的痕迹。 金为试探之招一出就发现了前方风灵之力的破绽:“这些风灵之力竟是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佛尊不是说这法阵的主人正在操控它们么?”行暮不解道。 金为回道:“那是如今法阵的主人,非是它们一开始的创造者。我以元婴后期修为施展出大狮子印,它们居然不是攻击我这本体而是选择与大狮子印相斗。风灵之力本是世间最灵动之物,却被如今的法阵主人操控地像是蠢笨野兽一样。要不是这法阵本身为空冥品级,拜月宫怕是早就被仇嵬釜底抽薪了。” 金为的话行暮深信不疑。他说道:“佛尊,那我们破阵进去拜月宫吧。” 金为看向前方已经被吞没殆尽的大狮子印道:“走到这里的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方元脑海里花径轩的那些批言。” “佛尊认可花径轩对石武和拜月宫的批言?”行暮问道。 金为点头道:“那花径轩为善慧地神机峰门人。他显然对石武很有兴趣,但他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否则也不会以方元为媒介对石武行测算之举。更对石武作出‘拜月宫再现尘寰之日便是石武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的批言。” 行暮看到外面百身佛法相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风痕,他知道风灵之力已经向他们攻来。可他见金为没有一丝担心之意,他亦跟着放下心来。 金为双掌一开,外面的百身佛法相突然向前延伸出数百道金色身躯,直接将围拢上来的风灵之力震开。金为于百身佛法相身躯内边走边说道:“行旅门总舵一行本尊收获颇丰,不但从文泽和方元的记忆中知晓石齐玉在十五年前的那一战后就立即回去了内隐界,还意外看到了方元和石武博弈时的场景。其中最让我在意的是石武对方元说的那两句‘命可以信,甚至可以在别人安排的命运之路上走下去。但你也要时刻记得,命是你的,你看清他们帮你安排的路后,你就该想着要如何积蓄力量破局而出了’。” 金为在说话间就带着行暮越发靠近最上方那处漩涡风眼。金为看着身后不断斩在百身佛金色身躯上的风灵之力,他为这些风灵之力感到悲哀。他心念一动间延伸的百身佛身躯全部收归他体外那尊金色法相内。 下方山道上的风灵之力因百身佛身躯突然消失而重重砸在山石台阶上,激起一阵沙尘。 金为没再去管那些毫无灵性冲出沙尘的风灵之力,他望向眼前漩涡风眼道:“就让本尊看看,本尊之路途是否也在局中。” 金为双掌一并,其身外百身佛法相亦保持相同动作,而后他们一齐挥掌向前。 观月峰上的柳菡在金为双掌打入漩涡风眼时吐出一大口鲜血,但她仍强撑着双手掐诀口念咒语。 漩涡风眼内突现一道道银色风灵之力缠绕百身佛法相双臂,金为还欲再增佛门法力,却忽然看到双臂上的风灵之力转瞬变成了诡异的血色,行暮更是以为金为动用了魔佛恶相。 “嗯?”就在金为一刹那的疑惑间,那血色的风灵之力已经包裹在整尊百身佛法相外围。 一个集合了金、赤、银三色的传送通道直接将这尊百身佛法相带离了原地。 “无主之物也敢蒙本尊法相!扩!”一声“扩”字出口,金为与行暮体外的百身佛法相立刻增至百丈,覆盖在法相上的血色风灵之力也在此时消散一空。 可紧接着金为就睁大双目道:“不可能!”  第六百八十二章 来路(上) 观月峰上,柳菡在确定漩涡风眼开启了传送阵将闯阵的二人一并送走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地连吐两口鲜血。 唐一卓他们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疗伤丹药递给柳菡。 柳菡接过身旁年蓉手里的丹药服了下去,随后她运转功法开始吸收丹药内的药力。 约莫过去了一炷香时间,柳菡惨白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年蓉等人关心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柳菡擦了擦嘴角血迹,拿起手中阵眼法器道,“风灵法阵抵挡不住那两人,幸好我在关键时刻以公孙师兄留下的法诀开启了漩涡风眼内的传送阵。他们已经被传去了别处,但是否还会过来尚不可知。” 年蓉语带担忧道:“连公孙师兄的风灵法阵都挡不住,他们莫不是内隐界……” 年蓉说到此处就停了下来,她想到这里还有唐一卓和唐云在,她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们知晓为好。 赵辛他们都知道年蓉在顾虑什么,是故都没有接话。 赵霖怀里的蓝儿见众人心事重重,它鼓起勇气道:“要不我回忆月峰求老仙长,让他去灵植围栏内知会一下石武。反正也就剩四年多时间了,我想石武应该练得差不多了。” 年蓉和赵霖在听到蓝儿所言后心中一安,她们觉得只要有石武在那就一定可以解决眼下危机。 可赵辛、关肃以及唐云则不想石武被打扰。他们深知石武除了炼制灵膳外从没有闭关过这么久,加上石武在闭关前就说他在那套刀法和身法的融合上遇到了很多难题,他们就更不愿蓝儿去找老仙长通知石武了。 柳菡虽然也想石武能出来共商大局,但她身为风鸢宗宗主,她还是说道:“我们还能撑着的时候就不要惊动石武。而且公孙师兄曾言,老仙长不喜外人打扰,我们最好不要麻烦到他。” 赵辛他们听后都点了点头。 只有唐一卓不知所云地看着众人:“你们有事找石武那小鬼干嘛?不是应该去通知公孙师兄出关吗?” 柳菡等人知道唐一卓的记忆还停留在公孙冶成为空冥修士那一段。他们也没有去跟唐一卓细说,只是由柳菡哄唐一卓道:“唐师弟,公孙师兄正在研习一套极为厉害的空冥术法,暂时不便出关。你不用担心,宗门内的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赵辛也跟着说道:“师伯,您就在观月峰上安心养伤。以前是你们护着我们这些小辈,现在也该我们扛着宗门前行了。” “好吧。”唐一卓笑着回复道。可他心里已经起疑,他只是记忆混乱,并不是傻子。他可以接受唐云跟他说他是因为金丹破碎导致记不起以前的事,但他不能接受这些人联合一气地骗他。他先前在蓄影石里明明听到石武说要闭关十九年修炼刀法和身法,可蓝儿刚刚说的却是“反正也就剩四年多时间了”,这就说明今年非是先前大家附和他的石武闭关的第一年,而是起码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唐一卓再次生出想要用玉简记录平日身边事的打算,他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菡他们并不知晓唐一卓的想法。如今外敌不知何时还会再临,他们也没了相聚的心情,在与唐一卓告别之后,关肃、年蓉与柳菡一起瞬移去了宫主殿商议对策。 赵辛则是先带蓝儿和赵霖通过绿玉传送阵回去了落月峰,在将她们安顿在洞府后他才过去了宫主殿。 观月峰山顶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唐一卓父女。 唐一卓问向唐云道:“云儿,你年师叔何时成了元婴修士?” 唐云回道:“爹您忘了?就在小武哥哥回来后不久啊。年师叔的元婴晚宴上您还喝醉了呢。” 唐一卓暗暗记下后说道:“你看爹这记性,改天你跟爹讲讲拜月宫近年来可有什么趣事吧。” 唐云只当唐一卓是心血来潮,她也就答应道:“好。” 唐云说完就看向了原先风鸢宗山门方向,她心中自语道:“那两个闯阵之人应该不是内隐界拜月宫派来的吧。” 就在唐云心有所思之际,金为与行暮正站在一处密林中。他们周围的树木被金为来时那百丈高的百身佛法相向外压倒了十数排。 行暮在金为说出“不可能”三字时如临大敌。可等他凝神戒备之后,他发现这里似乎只是一座普通的树林,先前的风灵之力也没有一丝存在的痕迹。 金为在收起身外百身佛法相后已经在这站了足足有半炷香时间。他在行暮不解的目光中向右前方走了两步。只见他单手一抬,旁边泥地里就冒出三副骨架和一堆森然白骨。 行暮奇怪于金为为何像是知晓这些白骨埋于此地一样。 金为则是看着地上的三具骸骨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边笑还边说道:“原来是这样么!” 行暮不明其意道:“佛尊,这到底是哪儿?这三具白骨又是何人?” 金为一掌拍碎地上所有白骨道:“这三人名为徐山三杰。本尊当年以飞升之门回归外隐界时,他们三人将本尊当成了出世的天材地宝,最后为本尊所杀埋于此地。” 行暮一听这话,他脸上满是诧异之色:“那这里岂不是……” 金为帮行暮说了下去:“对!这里就是本尊外隐界飞升之门的闭合之处,亦是本尊跟你提过的,本尊内隐界飞升之门最佳的开启之地。” 行暮在金为说完后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还是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因为金为先前跟他说过,在炼化完佛门总坛五十一名元婴境僧人后,他已经凝聚出取代智圆的那第九颗金色元婴。只要等他回至外隐界飞升之门的闭合之地,他便能行秘法继续向上开启内隐界飞升之门。如今他们就在这处开启内隐界飞升之门的最佳之地,行暮怎能不激动。 但金为接下来的话却让行暮整个人如坠冰窟,甚至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只听金为说道:“那风灵法阵之所以将本尊传送到这里,是因为那个设计石武和石齐玉的人要让本尊知晓我亦在他的局中。现在想来,本尊一直都在被安排着为石武和石齐玉做嫁衣!他们一个拥有可夺我魔佛恶相的断罪,一个抢了我外隐界飞升之门中的七处隆满相,就是不知他们中的哪一个才是那设局之人看重的。还是说现今他们两个都是,只要谁吞了我这颗棋子谁就能成为最重要的那个!” 行暮不能接受自己信仰的佛尊竟然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目露凶光道:“佛尊!石齐玉已逃回内隐界,我们暂时动不了他,但我们可以对付石武!您曾言您在凡人界时与石武打过数次交道,此子由下界点杀剑阿大为引路人,虽机敏狡猾但极为重情。既然那设局之人不让我们闯进拜月宫,那我们就去凡人界抓捕石武的至交。只要拜月宫隐世再出,您定能夺回七处隆满相杀了局中的石武,届时此局便可先破一角!” 金为看向脚下,他摇头道:“行暮,既然我们已经身在局中,那就应该像石武说的那样,在那设局之人安排的路上先走一段。破开此局一角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石齐玉成为最大的赢家。” 行暮闻言感觉自己和金为的手脚都被套上了无形镣铐,无论他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像是被人操控着的。 行暮的佛心在这一刻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仿佛有一道厚重迷雾笼罩压在上面。他双拳不停地捶打胸口以求能驱散这些迷雾,可他越是动手,那些迷雾越是紧紧包裹着那颗佛心。 金为见状忙以右手按在行暮肩头,向其体内注入金色佛力道:“你在害怕?” 行暮面露痛苦之色道:“弟子……弟子不愿佛尊成为别人掌中之物!” 金为哈哈笑道:“掌中之物?你可知本尊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你!” 行暮看着金为道:“佛尊是想考验弟子?” “非也。本尊只是要让你看清形势后不着于相。身在局中并不可怕,成为别人操控的棋子亦不值得恐慌。你应该知晓本尊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本尊可以确定,本尊就算是那人所操控的棋子,也是极为重要的那一颗!因为本尊经历了佛门总坛的生擒凌辱、一身修为全无、被无幽谷篡改记忆流放凡人界,试问除了本尊之外谁还能这般从凡人界一步一步向上追逐,直至今时今日!”金为脸上透出一股无比坚韧的神色。 行暮那颗被迷雾笼罩的佛心也在金为的话语下顿时如拨云见日。他眼中现出与金为一样的坚韧之色,他双手合十咏颂佛号道:“阿弥陀佛!弟子方才着相了。多谢佛尊点拨!” 金为缓缓松开右手,他向后退了一步,那是他回归外隐界时飞升之门闭合的位置。他心念一动,胸口卍字血印亮起之后,他与行暮脚下也跟着亮起了一个巨大的卍字血印。 金为出言道:“看来那人送我过来是有两个用意。一是他知道我过去拜月宫是为了石武,他不想让我现在就与石武接触。二是他要让我离开外隐界,或者说,他想我下去凡人界。” 行暮只想到了前面一点,至于后面那点,他惊讶道:“莫非那人早就测算出了佛尊的举动?” 行暮刚说完就想到那人这般将他们传送过来,很明显就是在告诉金为他正身在局中,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阳谋。 善于心计的金为自然明了那设局之人的手段,他笑着道:“那人确实知晓,但并非是测算,而是将他所有暗藏的后手都向前推进,最终达到了他要的那个结果。” 行暮的佛心虽然已经被金为稳固,但他还是被那布局之人给骇到了。他无法想象那人是如何布下这等深远之局的,因为这场局从金为第一次出现在无极海上或者在内隐界时就已经着手布下。 金为说道:“其实本尊在从中州行旅门总舵出发前想了很多事情,包括石齐玉所说的同生劫,花径轩作出批言后那有所顾忌的态度,以及石武自知而知人欲要攒够力量破开此局的决心……本尊先前确实有想过以石武的至交好友来制约他,逼他交出七处隆满相。可从如今的形势来看,那设局之人也许就想我这么做。他应该是在特定之处藏下了暗手,会于关键时显露而出。换言之,在这局中本尊也有机会事先找出这些暗手,在它们还没发挥作用前将它们毁去。但这做法本身就带有危险性,因为本尊不确定自己后面所遇所行之事是否像你所说仍在那设局之人掌中。但这就是一场隔空对弈之局!如果本尊于此地退怯直接带你上去内隐界,亦或正中他所设之局。既然如此,此局何不按着本尊自己的想法向前推进!行暮,你可愿陪本尊下去凡人界一探来路,为日后飞升内隐界作不时之需!” 行暮双手合十道:“弟子愿与佛尊同往!” “好!那我们就从下面这块大陆的秦晋魏三国起源开始!”金为说完胸口卍字血印赤芒大放,其心念一动间,地上的那个巨大卍字血印如受其感召般飞速旋转,在二人脚下现出了一个丈宽的圆形通道。 同一时间,秦魏两国交界处,原先三国大战的平原上空亦现出一个由卍字血凝缩而成的圆形通道。 金为与行暮自通道内缓缓降落,待二人身子完全落至凡人界,上方圆形通道瞬间关闭。 行暮是第一次来到凡人界,周围稀薄的灵力让他很不适应。 金为出言道:“此间灵力不足,无论是瞬移还是施展术法都需修士运用自身灵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有整个佛门总坛的珍藏作为补给。走吧,先陪本尊过去查阅魏国五仙教起源。” “弟子领命。”行暮道。 金为在前行暮在后,二人同时施展瞬移之术于几个呼吸间就到达了魏国五仙教总坛。 金为看到五仙教总坛的连云山山顶依旧伫立着那座金碧辉煌的万毒金蟒殿。他发现里面还有一只筑基期蛊虫的气息,他饶有兴致道:“难不成蛇仙一脉又出了天赋异禀之人?” 金为说着便瞬移至万毒金蟒殿内,可他看到的却非是蛇仙一脉教众,而是正与金玉灵焰蝎一起修炼的蝎琦。 蝎琦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金为以灵力制在了半空,他肩头感应到来人的金玉灵焰蝎则在提醒蝎琦的同时被行暮定在原地。 金为问向蝎琦道:“既然还是蝎仙一脉做主,为何不拆了这万毒金蟒殿,修建一座以你蝎仙一脉灵蛊做图腾的宫殿?” 蝎琦看出眼前两名僧人是与上次石齐玉一样的神仙,他回道:“我五仙教教主蝎菱君不愿劳师动众。原本蝎菱君还想让蛇仙一脉继续住在这万毒金蟒殿,可蛇仙一脉因永蜦君当年祸害魏国一事深有愧疚,是故主动请求蝎仙一脉入住此处。” “永蜦君啊永蜦君,当年你就不该这么冲动地带着万毒金蟒杀向我。不过这蝎仙一脉对你蛇仙一脉倒还不错。”金为感慨道。 蝎琦未经历秦晋魏三国大战,自然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那场战争的始作俑者。可金玉灵焰蝎却是在金为说第一句话时就听了出来。 用灵力控制着金玉灵焰蝎的行暮出声道:“佛尊,这灵蛊在惧怕您。” 金为转身对金玉灵焰蝎道:“小家伙,当年你以赤王蝎海诀杀的军士最多,简直就是我最大的助力,我于情于理都不会伤你。我来此只是为了一观五仙教立教之秘,现在还是你们蝎仙一脉做主,应该没问题吧。” 金玉灵焰蝎和蝎琦身外的控制顿时解除,蝎琦还想说五仙教禁地只有时任教主才可以进入,如今蝎菱君不在魏国,那就需要五脉共商。 知晓蝎琦心思的金玉灵焰蝎赶紧对其示意,眼前这人非是石齐玉那般善类,你快些带他过去。 蝎琦第一次见金玉灵焰蝎如此反应,他不再犹豫地对金为道:“上仙,可否我先过去,您像刚才那样施展仙术进入禁地?” 金为亦不想横生枝节道:“可以。” 金为见金玉灵焰蝎不舍地看向离开大殿的蝎琦,他说道:“你跟他一起过去吧。” 金玉灵焰蝎不可思议地看向金为,它甚至都觉得金为是不是真的成了得道高僧不再行杀戮。它生怕金为改变主意,它对金为和行暮行了个礼后就嗖的一声化作一道赤芒追上了蝎琦。 金为坐去殿中一处宽椅上道:“还习惯吗?” “回禀佛尊,弟子已经适应地差不多了。不过弟子在运用灵力时总觉得身外有一股力量在束缚着弟子。”行暮道。 金为道:“可能是极难胜地对在凡人界的修士设有限制。” 就在金为与行暮说话间,蝎琦已经迅速地从山道飞奔至山腰处的一座山洞前。 即便蝎仙一脉已经将少主之名永久授予风暖君,但有金玉灵焰蝎为伴又是蝎菱君独子的蝎琦在五仙教教众心中就是蝎仙一脉未来的主人。 看守此处禁地山洞的乃是五脉之中派出的精英教众,他们见蝎琦和金玉灵焰蝎来到后就都右手并指按于左肩对二者行礼。 蝎琦还礼之后说道:“我今日与金玉灵焰蝎修炼时突然心生一处疑惑,我想去观阅有关五仙教蛊王诞生的文献。不知可否为我开启禁地大门?” 那五名看守面露难色,蝎菱君出游在外,虽然蝎琦暂时代理蝎仙一脉事务,但蝎菱君有令在先,凡教中大事需五脉共同决定。 原属蝎仙一脉的那名教众看着其余四脉教众投来的目光,他只得出言道:“蝎琦,非是我等不让,而是我等被选召看守禁地山洞后就得到明确指示,除教主之外无人有资格观阅禁地内五仙教文献。还请您见谅!” “请您见谅!”其余四名教众与那名原属蝎仙一脉的教众再次对蝎琦行礼。 蝎琦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正想着是否要让金玉灵焰蝎去通知金为时,他耳边就传来金为的灵力传音道:“我们已经在里面了,你可以走了。” 蝎琦看着前方紧闭的大门,他对仙法再次生出憧憬之意。他向那五名看守行礼道:“是我一时兴起让诸位为难了。我还是等蝎菱君回来后将心中疑惑求教于她吧。” 那五名守卫如释重负地还礼道:“多谢!” 蝎琦又看了一眼那山洞大门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万毒金蟒殿。 那五名守卫看出蝎琦眼中的渴望之意。蛇仙一脉那名教众说道:“蝎琦有金玉灵焰蝎相伴,他以后肯定是五仙教教主,让他进去其实也没什么。” 那名蝎仙一脉教众回道:“以后是五仙教教主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既然被选了出来就应该尽到职责。除了蝎菱君外,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入!” “嗯!”见是蝎仙一脉那名教众开口,其余四脉教众纷纷附和。 禁地山洞内,金为取出一块灵石作为照明后就与行暮小心翼翼地用灵力包裹那些五仙教文献展开观看。倒不是他们要这般珍视,实在是这五仙教最原始的文献多以魏国境内的一种韧性树皮雕刻而成。经过数百年的存放,若是他们再不小心些,有几卷怕是刚拿下来就要散开了。 金为一连看了数卷都无所获,因为上面记录的都是与炼蛊相关的内容。 行暮那边却是有了发现,他说道:“佛尊,您来看这卷文献。” 金为立刻走了过去,他看到行暮身前那卷文献上雕刻着一从天而降之人。那人下方还有许多跪拜着的身穿兽皮的蛮夷族人。那天降之人似是在对他们施法念咒,而后这些蛮夷族人的身子就变得强壮起来。那天降之人又给了下方蛮夷族人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接着那些蛮夷族人就在那天降之人的教导下开始炼起了蛊虫。 这卷文献的后面,那天降之人见这些蛮夷族人已经精通炼蛊之术,人人身旁都有蛊虫为伴,是故就准备飞升上天。可那些蛮夷族人对其十分不舍,有些甚至还跪在地上对他叩首参拜,似是在恳求他留下。那天降之人随即指着远处那片山脉翩然离去。 金为看着那被雕刻在树皮文献上写着“连云”二字的山脉,他脑中灵光一现道:“连云山?无幽谷!” 第六百八十三章 来路(中) 从前身在局中不自知,故金为并没有将五仙教圣坛所在的连云山与外隐界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如今他是为了一探来时路上那设局之人的手法才再次降临凡人界,他明白行暮为何会让他过来看这卷文献,因为外隐界无幽谷所在的中州山脉同样是以“连云”为名。 金为对行暮道:“再看看别的文献中可有与这天降之人相关的记载。” “是!”行暮收起身前文献,又以灵力从禁地山洞的架子上取了数捆卷轴下来。 金为也在细细查阅自己这边架子上的文献。不过他和行暮随后查到的资料都只是记录着五仙教创教数百年间发生的大事,有五仙教第一只蛊王万毒金蟒的诞生,有第四代教主建国为魏的事迹…… 金为甚至还看到了一幅图卷上刻画着一只巨蝎托起五仙教教主与一名飞空的仙人并排而立。金为不用去分辨就看出这图卷记录的是石武那次五脉对决的场景。 行暮在放回查看的文献后就走去了金为身旁,他禀告道:“佛尊,其余文献中再未出现那天降之人的信息。弟子查看过五仙教的创立时间,距今不过五百年。当时佛尊尚未被佛门总坛擒获,金先生还没有与您有任何接触。所以弟子认为那天降之人非是金先生。” 金为亦是此等想法。他看着身前图卷补充道:“不是金先生并不代表与无幽谷无关。” “佛尊的意思是?”行暮道。 金为道:“从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那设局之人肯定来自内隐界。如果这天降之人就是那设局之人,他留下‘连云’二字无非是想让查到这里的我们把整件事与无幽谷联系起来。是自负也好,是蛊惑也罢,我们到了内隐界之后少不了与无幽谷打交道。” 行暮不喜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说道:“那人当真可恶!” 金为笑着道:“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只能慢慢来。等哪天我们成了刀俎,以前受的气结的仇就可以好好清算了。” “弟子期待佛尊对那设局之人的清算之日!”行暮说完之后又叹息一声道,“可惜这里的线索太少了,我们到目前为止连那设局之人的样貌名姓都不知道。” 金为将身前图卷收起放回了架子上:“不是还有两处地方没去么。而且本尊相信等我们通过内隐界的飞升之门,本尊会收到预留的那些信息然后越发接近事情的真相。” 行暮疑惑道:“佛尊,何谓预留的信息?” 金为解释道:“就像佛门金身法相指引本尊生成沐海浴佛阵,本尊又以沐海浴佛阵开启魔佛恶相一样。本尊从外隐界那处飞升之门推测,本尊当初从内隐界被打落外隐界时的第一地点并非是在南部无极海,而是在北部那处密林。本尊当时被人追杀,所以匆匆留下外隐界飞升之门的所在位置后就逃去了南部无极海上,用以混淆视听。如今看来,那内隐界追杀本尊之人也只是为了把本尊打落外隐界,开启这一系列早有预谋的算计。” 行暮心神震撼,他感觉若是自己处在这场局中,不要说像金为这般找寻真相,也许在佛门总坛那一段就已经承受不住失去自我了。行暮双手合十咏颂佛号道:“阿弥陀佛!” 金为继续道:“所以一切并非命运使然,而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本尊在通过外隐界飞升之门时脑中突然闪现出两人的身影。本尊不能确定这二人是敌是友,但本尊从这预留的信息中得知,这二人一个名为霍灸,生性杀伐果断,一个名为安戌,极擅谋略纵横之术。他们二人乃是这极难胜地的守护者。” “这场局竟然还与极难胜地守护者相关!”行暮震惊道。他听闻过霍灸之名,当年外隐界南部因一场火雨引发大乱,诸多外来修士下界争抢那火雨洒落形成的火焰灵物,最后是霍灸现身斩杀了一众外来修士才彻底平息那场祸事。 金为双目放光道:“本尊只希望他们身份越高越好,那就说明本尊的大自在无量魔佛于彼时就达到了和他们有所交集的程度。待本尊重临内隐界,追逐真相灭杀石武与石齐玉后,本尊坚信佛陀三十二相在身的大自在无量魔佛定能与那设局之人一较高下!” 金为身上有着与石武、石齐玉一样的特质,他们遇到再大的难题险阻想的都是如何用更好的方法去攻克,他们可以暂避对手的锋芒,但绝不会在心理上先输于人。 行暮自叹不如道:“阿弥陀佛!弟子于路途中需向您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 金为笑着道:“本尊也很高兴此路之上有你这名见证者。” 行暮问询道:“佛尊,我们接下来是去晋国还是秦国?” 金为道:“秦国吧,毕竟那里有那设局之人明面上的后手。顺带本尊也想去看一看故人。” “明面上的后手?”行暮闻言心情激动地跟着金为向东方瞬移前去。 在路过雷山关的时候,金为看到关隘内伫立着一座石武的三丈高人像。他落至雕像面前道:“这工匠的手艺真不怎么样,完全没有突出他的气势。” 金为说着就以掌为刀在那雕像的脸部修改起来。 下方五仙教的巡逻教众听到上方雕像的动静,他们抬头一看就见一名僧人悬于空中在雕像脸上刻画着。他们深知这座雕像的重要性,其中领头的那名五仙教教众喊道:“上仙!此乃我蝎仙少主风暖君之雕像!还请上仙莫要破坏!” 金为在那五仙教教众说话时就已经把石武那尊雕像修改完成。他稍稍满意道:“这下起码有八分像了。” 只见这尊雕像原先平和的样貌在金为改动过后变得神情肃穆,而那双平庸温柔的眸子里多出了一股石武杀戮时的气势,让人看去不怒自威。 下方一名白发苍苍的五仙教教众看到被金为所改的雕像后第一时间就跪在地上道:“是风暖君!” 周围之人还以为空中那与雕像有着几分相像的仙人是老者口中的风暖君,是故都跪了下去道:“参见风暖君。” 金为并未理会下方众人,在又看了一眼石武的雕像后他继续施展瞬移之术,与行暮向着东方而去。 腊月的天气让凡人界的百姓都穿上了厚实的棉衣。 虽已是傍晚落霞的时辰,但宛城外的一座寺庙中还是有着不少来往的香客。 当身披袈裟的金为与行方来到这座名为天光寺的寺庙前,门口那两名小沙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两位大师是化缘还是挂单?” “贫僧只是路过此地想起故人。不知慧澄可还健在?”金为问道。 那两名小沙弥一听金为说出慧澄之名,他们愈发恭敬道:“阿弥陀佛!回禀大师,慧澄师祖已于二十六年前圆寂了。” 金为闻言心生感慨,不禁想起行圆当年为自己介绍慧澄时的场景。 “师尊,您虽然在弟子入门前就言明不需弟子广收门徒,但这孩子是极有慧根之人,而且他是自愿入我佛门的,师尊可否让弟子收他为徒?”行圆恳求道。 金为看向行圆身旁的孩童:“你为何名?” 那孩童跪地叩首:“弟子虔心向佛,还请大师赐名。” 金为对那孩童的回答十分满意,他说道:“老衲赐你法号慧澄,愿你慧根显现佛心澄澈。” “慧澄谢过师祖!”那孩童再次叩首道。 金为道:“行圆,为你的弟子剃度吧。” “领师尊法旨。”行圆眼带希冀道。 慧澄入寺后的一年时间,天光寺在重道轻佛的秦国门庭冷落。寺庙内多是只有行圆与慧澄师徒二人。 金为有次回来就问慧澄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 慧澄直言,佛在心中不在外人。 金为又问慧澄,若佛只在心中,外人皆不受其感,那心中之佛可还是佛。 慧澄答曰外人不感佛召是因佛缘未至,弟子愿修成心中之佛将其广化佛缘,以荧光耀世人。 金为随后便对慧澄说道:“若有向佛之心,一人即是万人。若无向佛之心,万人也不如你一人。行圆之后,天光寺就交给你了。” 慧澄明白金为话中之意,他叩首道:“弟子领师祖法旨!” 收回思绪的金为对身旁的行暮道:“曾有一名小僧愿修成心中之佛将其广化佛缘,以荧光耀世人。你如何看之?” 行暮知道这是当年金为被流放凡人界时所待的天光寺。他出言道:“弟子觉得这名小僧慧根深种,佛心澄澈。” 金为笑了笑道:“确实是慧根深种,佛心澄澈。我们走吧。” “是。”行暮回道。 “大师!您乃慧澄师祖故友,我们帮您去通知住持……”那两名小沙弥还想留下金为和行暮,却发现二人凭空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路过的香客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纷纷跪地道:“佛祖显灵了!佛祖显灵了!” 冬日傍晚的寒风吹不散一丝秦都的热闹,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外多的是入城之人。他们之中初至秦都的游客都会被秦都的气势所震撼。无论是那精铁巨门还是城门正上方雕刻着的双角龙首,亦或是每一块城墙巨石上留下的斑驳印记,都是他们日后与人炫耀的谈资。 金为和行暮入城时已是酉时过半。他们在天光寺外并没有瞬移很远,行暮看出金为对天光寺那名慧澄大师存有感情,不然也不会在天光寺外那般出言,后面更是徒步走来了这秦都。 金为一路都只是默默走着,直至来到秦都内他才开口道:“行暮,你在佛门总坛时可吃过糕点?” 行暮不知金为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他回道:“弟子自晋升元婴之后只服食过顶膳宗和至膳门的灵膳。至于佛尊所说的糕点弟子在去佛门总坛做内应前于谷中吃过一次。” “可想再尝尝?”金为问道。 行暮道:“弟子可以一试。” 金为道:“那我们先去无幽谷安插在秦都的针那边拿些银两。我们身上的灵石在这凡人界可不管用。” 行暮提醒道:“佛尊,您不是说秦国有那设局之人明面上的后手么?我们不先去一探?” 金为道:“不用着急。那后手就在我们脚底下,跑都跑不了的。跟着来吧,本尊顺带可以跟你讲讲有关这后手的事情。” 行暮双手合十道:“还请佛尊带路。” 金为边走边说道:“行暮,你可知但凡修士在这秦都御空飞起就会引动地下的凝星血煞阵对其进行攻击。” “凝星血煞阵?可是与石齐玉身后那把凝星血煞剑有着关系?这就是佛尊所说的那设局之人的后手!”行暮道。 金为点头道:“是。当年石齐玉于盛德帝寿诞上和其父石昱闹得不欢而散,最后更是御空飞起。幸得元灵门长老蒙坤暗中出手,以法袍为石齐玉接下两道凝星血煞剑。不过即便是蒙坤也在接下后不得不马上瞬移离开。” 行暮惊诧道:“这法阵竟如此厉害!” “所以本尊才说这是那设局之人明面上的后手。本尊以前也一直想不通为何一个凡人界的都城会有这等法阵,但如今故地重游本尊想明白了。因为这里会迎来本尊,迎来石武、石齐玉!若没有凝星血煞阵,这秦都在别的修士过来时说不定就已经被毁了。”金为说道。 行暮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但他又觉得如果自己问了会冒犯到金为。 金为看出行暮心思,他直接开口道:“本尊当年为了从秦国内部改变轻佛重道的情况,曾化名石开扎根于秦都。你猜的不错,本尊与石武以及石齐玉关系匪浅,本尊乃是他们的曾祖父。” 即便行暮早有准备,但他还是惊得定在了原地。 金为说道:“行暮,以后遇事需宠辱不惊,任何情绪与想法都要先收在心里。” “弟子谨记佛尊教诲。”行暮道。 金为继续向前道:“其实本尊先前也有错招。本尊不该在看到石武身染寒疾无药可医时行最后的利用之举,让阿大带着石武过去石家求丹。若本尊把阿大和石武留在无幽谷或者让谷医为石武配置缓解体内寒疾的丹药,相赠之后任由他们回去晋国轩家村。那么本尊也不会多出石武这个仇敌。在本尊当着他的面以阿大的鲜血淬体之后,他与本尊之间便只剩血仇。” “那石齐玉一方呢?”行暮问道。 金为道:“石齐玉那方本尊尚未行错一步。即便本尊被蒙坤警告过不要对石齐玉的父母下手,但石昱在借势爬至庙堂与江湖双重高位的那一刻,他的死局便已注定。而且相比石武,石齐玉对于本尊的威胁要小得多。” “佛尊会否太高看石武了?比起可与佛尊对抗的石齐玉,石武如今还只能在拜月宫内隐世。”行暮道。 金为道:“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就很难去相信。但本尊可以告诉你,如果断罪是在石武手上,即便他比石齐玉弱一个境界,本尊也很可能已经死在了明心殿内。” 行暮脸上古井无波,但心中却是一片地动山摇。他跟随金为多年,几乎就没听过金为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就算是先前提起的元灵门长老蒙坤,金为也没有放在眼里过。 金为二人在一处挂着两只大灯笼的府宅前停下。金为说道:“等日后你遇到了石武你就会知晓了,特别是看到他对敌时。” “佛尊,要不由弟子出手擒住石武在凡人界的牵绊?这样便是弟子与石武之间的因果,佛尊只要夺回石武身上的七处隆满相即可。”行暮道。 金为拒绝道:“这是本尊的同生劫,你牵扯进来只会越来越乱。本尊此行是为了找出更多与那设局之人相关的信息。至于如何对付石武,等到了那最后一站再说吧。” 金为说完就瞬移进去了府宅之内。 行暮跟上之后发现这里只是一户平常的人家,大厅里正有一对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吃着晚饭。 饭桌上的男主人夹了块瘦肉放到对面女娃碗里后就发现旁边的妻子与那女娃缓缓地靠在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男子见状也跟着倒在桌上,其舌下暗藏的银针已经到了他嘴中。 可紧接着那男子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 一道他从未听过的声音自其身后响起:“吕文昌还在无幽谷么?” 那声音落下后,那男子便感觉自己头部可以动了,可他不敢转头。他只得回道:“大侠,于某不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但我不能出卖无幽谷。望大侠在杀了我后将我尸首带离此处,我不愿家小看到我死在他们面前。” 金为不屑道:“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大侠’二字。原本简简单单杀个人被这两个字一带就是各种麻烦。所以有时候无幽谷的行事作风还是很可取的。” 那男子一听金为这话,他声音发颤道:“你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你敢听么?”金为道。 那男子确实不敢,因为金为既然不是正道,那就很可能会对他妻女下手。只要他一听对方名姓,那他一家很可能就是被灭门的下场。那男子突然想到吕文昌根本未在江湖上出现过,那此人很可能是以前谷中之人。他赶紧说道:“前辈,您既然已经离开了无幽谷为何又要搅进来?” 金为饶有兴致道:“你这根安插在秦都的针着实不错。” 那男子道:“前辈,秦国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搜捕江湖中与无幽谷有关之人。还望前辈珍惜所花的买命钱,不要引火烧身。” 金为知晓这男子是将自己当成血榜杀手了,他不愿与其多绕弯子地以灵力注入那男子脑中。在搜寻与吕文昌有关的信息后,外隐界无幽谷特使降临,任命吕文昌为新一任谷主的事情全部涌现出来。金为撤去灵力道:“看来阿二的那段记忆是真的,金先生已经派人来凡人界调查过我。这样的话此人的这段记忆也不好留了。” 那男子闻言还以为金为要杀了他,他恳求道:“前辈,望您不要祸及我妻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求求您放过她们!” “香酥坊还开着么?”金为突然问道。 那男子听了一愣,随即回道:“开着的。就是胡老爷子去世后里面糕点的味道不似以前,生意也没那么好了。” 金为又问道:“一盒萝卜酥有多少个共几钱银子?” 那男子道:“一盒有六个,共六钱银子。前辈若要银子可去屋内右数第二块砖下面挖出一只木盒,里面有价值一万两的银票,前辈可以全部取走。” 金为道:“二两银子买你一家三口的命,不贵吧。” “不贵!不贵!”那男子边说边要去怀里拿银子,却发现怀里装银子的钱袋居然自行打开,从里面飞出了二两银子。 那男子怔怔道:“您是仙……” 那男子还未说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脑中与金为对话的记忆被一道灵力全部清除。 往日门庭若市的香酥坊外如今冷冷清清,不要说客人了,就是香酥坊门外的小厮都只剩下了一个。 门口那小厮正瞅着时辰在心里默念着戌时快些来到,却看到路上突然走来两个光头和尚。他脸上现出不耐之色:“我们这快打烊了,没多余的糕点施舍给二位大师了。” 金为取出那二两银子道:“施主,我知道你们香酥坊有个习惯,那萝卜酥是一年四季都备着的。若有,劳烦你去拿上两盒,剩下的银两便当是赠于施主了。” 那小厮一听对方要把剩下的银子给自己,他立马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道:“大师稍等,小的去烘蒸房帮您看看去。” 那小厮不多时就提着两只木盒出来了。他对金为道:“大师您真厉害!我老掌柜说知道这习惯的人不多。这萝卜酥还是温热的,您快些带去给您那位故人吃吧。” 金为接过那两只木盒就与行暮走进了人群中。 在二人离开后,香酥坊内走出一名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耄耋老者。 那小厮一见那老者就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掌柜的,您怎么出来了?” 那耄耋老者似乎没听到那小厮的话,他朝那小厮问道:“刚刚那两个和尚呢?” 那小厮只得用手指着远处人群道:“走了啊。” 那耄耋老者眯着眼睛往人群里看着,却是怎么都看不清。他喃喃道:“除了以前那位太子爷的人,没谁知晓香酥坊有备着萝卜酥的习惯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来路(下) 秦都北郊,皇陵重地。 一队队黑甲军井然有序地在内巡逻。 自入口进来的第一层台阶埋葬的都是对秦国有重大贡献的功臣,这一排每三块墓碑中间就会支起一个火盆,用于照明的同时也可以驱散一些冬夜的寒气。 再上面一层台阶埋葬的皆为秦国皇室,一盏盏单独的火盆立于他们墓碑前,照亮着墓碑上他们的名姓与生前的荣耀。 只是这些火盆唯独在第二层台阶的末尾缺失了,尽管末尾的那座皇墓占地极大,墓碑亦有一丈高,但这里没有贡品没有香烛,有的只是荒凉之意。就连黑甲军都会在巡逻到这座皇墓前就掉转队形向别处巡逻过去。 夜色笼罩之后,这座在角落里的幽暗皇墓就像被整个亮堂的皇陵抛弃了一般。 戌时刚至,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这座皇墓前。一股灵力自其中一人身上散出,为这座皇墓生成了一道与外界隔绝的屏障。 这二人正是买了萝卜酥后瞬移过来的金为与行暮。 金为看着墓碑上刻着的“盛德五十年薨逝太子姜鑫之墓”,他把一盒萝卜酥打开放于墓前,盒内冒着热气的六个金黄色酥点散发出一股熟悉的香味。 金为道:“徒儿,为师回来看你了。想当年你最喜欢吃的便是这萝卜酥,香酥坊知晓后就有了一个为你常年备着的习惯。这个习惯如今仍在,看来不止是为师记着你。说来可笑,你生前和你母亲皆是为师所布局中的暗子,用以完成为师在庙堂中的筹谋。现在境况轮转,为师也成了别人所布局中的一颗棋子,但比起你们可以知晓为师的底细,为师犹如一只被人牵绳摆布的灵宠一样。” 金为说着的时候打开了手中剩下那盒萝卜酥,他先给了行暮一块,行暮恭敬接过后就品尝了起来。 可这凡人界的食材对行暮这元婴后期修士来说太过粗糙,他咬了一口实在不能接受,可他又不愿违背金为的意思,于是他直接将手中萝卜酥全部吞下。 金为见状自己也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他尝过之后说道:“胡老头去世后这萝卜酥的味道确实不似从前了。” 但金为还是慢慢吃完了手中那块萝卜酥,然后才把剩下的四只连同木盒一起放在了姜鑫墓前。 金为对着姜鑫的墓碑道:“徒儿,为师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估计会过很久才能再来看你。不知道那时候你们秦国还在不在,为师是否已经摆脱身上绳索与那设局之人一清前仇。不过你放心,为师答应你,若再临凡人界,为师必定会过来与你叙旧。” 金为说完先以双手触及地面,墓前的那两盒萝卜酥自行没入。随后他凝聚佛力口中念咒道:“土灵固!” 姜鑫墓碑下方的土壤在金为佛力注入后全部环绕在地底棺柩周围,凝固成一方形。这样即便日后秦国国破皇陵被毁,姜鑫的陵墓在金为术法的保护下仍可以不受侵扰,永远地留在这里。 金为起身望着秦宫方向道:“行暮,本尊在这的故人已经见完,接下来我们需一探凝星血煞阵。此行难测,本尊先用百身佛法相护你周身,你自己也要时刻准备施展无量万面佛法相。” “弟子领命!”行暮精神一振不敢有丝毫懈怠。 金为站于行暮身侧,他收起展开的灵力屏障后于体外释放出一具两丈高的百身佛金身法相,随后他施展瞬移之术带着行暮来到了一处密道中。 行暮屏息凝神,借着外面的百身佛金身法相查看四周。他发现这密道的高度与两边宽度竟正好容下金为的百身佛金身法相。 金为对这里极为熟悉地径直向前,他边走边说道:“这里是秦国皇室挖的一条与凝星血煞阵相连的密道,密道的尽头便是凝星血煞阵所在。本尊之所以了解地这么清楚,是因为本尊在作为无幽谷谷主时安插了三根至关重要的针在这宫中。” 行暮了然后跟着金为一齐向前。 等二人来到密道尽头,他们看到前方石门上布置有一个符箓法阵。 金为一眼便认出这是于瞻的手笔,他笑着道:“看来于瞻这国师当得还挺尽职,即便离开了秦国,他还帮姜氏布置了这百符困仙阵。” “不知这于瞻与佛尊是敌是友?”行暮问道。 金为道:“是敌非友。当年秦晋魏三国大战时他没少用符箓给本尊造成麻烦。本尊原想在处理完石武后就找去于瞻的宗门将他们全部灭杀,但现在形势未明,本尊想先跳出此局作为旁观的第三方。待那设局之人埋在拜月宫隐世再出时的暗手显现,本尊再随机应变。” 行暮深以为意道:“佛尊高见!” “此符箓阵法只是金丹初期品级,本尊带你瞬移进去即可。”金为说罢便与行暮消失在石门前。 可等金为和行暮刚一出现在光亮如昼的石室内,里面凝星血煞阵突然自行运转。阵中的一个个血印符号像是活物一般自行变幻组合,形成了另一组新的血印符号。被血印符号环绕的九颗凝星石随即光芒大放。 “扩!”金为一看不对就想通过扩展百身佛法相从法相内部先移去别处,但那盛放的凝星石光芒在触及金为百身佛法相的一刹那就将他与行暮一同传送走了。 是夜,秦都以北二百里外的一座青山内突然发生剧烈摇晃。 山上道观中的道士们都以为是地震了,他们忙不迭地从观内逃了出来。 他们气喘吁吁地逃到山下才发现山上像是有什么宝贝一样在向外显现金芒。 等那金芒隐没不见,周围的震动也一并消失了。 “观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祁濂仙长显灵?”一名小道士问向身旁衣衫不整的老者道。 那老者赶紧穿好披在肩头的道袍,然后才正色道:“青叶师侄说得不错!定是祁濂仙长感念我们对他的虔诚之心,是故他留在九宫山上的宝贝在今晚显现异象了!” 围在这老者四周的道士们都半信半疑,他们只是被秦国皇室选召后安排在这祁濂观修行的。要说他们有向道之心还勉强说得过去,若说他们感动了祁濂道人那就真的是自己在骗自己了。 那老者可没想这么多,他兴奋道:“众门人随我进山洞寻宝。” 青叶赶紧拦下众人道:“观主别去啊!您忘了开元帝曾颁下圣旨,我等只能在山上修炼,不得闯入九宫山任何一处山洞。而且那些山洞中还有国师布下的符箓,我们进去怕是会有危险。” 那老者闻言眉头一皱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这时有人提醒道:“观主,那宝贝说不定不在山洞内,而是被震出来外面了呢。我们只要不进山洞找寻就是了。” 那老者认同道:“好!大家三人成队分开去找。我先飞鸽传书将此事禀告去秦都。” 众人领命之后就三人一行向山上走去。 九宫山山洞内,金为和行暮被传送过来时就看到地上星芒大盛,而后叮的一声,地上那些与凝星血煞阵对应的符号印记全部碎裂开来。 金为见再无危险后就撤回了他和行暮体外的百身佛法相。 金为和行暮一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只听行暮道:“尊上,这里似乎是一处山洞,而且还有着与那处石室外一样的符箓。” 金为点头道:“此地应该是九宫山,是那凝星血煞阵布阵之人的得道之地。” 行暮没想到金为居然知晓这凝星血煞阵的布阵之人,他问道:“佛尊,那布阵之人可是我们所在局中的设局之人?” 金为回道:“祁濂道人应该不是那设局之人,但他肯定是那设局之人埋在秦国的一手明子。与祁濂道人相关的资料本尊在我徒儿姜鑫成为太子那一日就全部查阅过了。其中不但有祁濂道人的生平,还有他父母的记载。他本是个落魄书生,在诸侯割据的年代选择避世山林。秦国文献上说他是在避世期间不小心跌入九宫山一处山洞,在洞中偶得仙法三卷,日夜研读之后仙法有成。其中更是详细记录了祁濂道人出关时九宫山风雷大作,祁濂道人腾云驾雾飞上空中,一声厉喝就风止雷散。见到这情景的百姓纷纷对他叩拜,称呼他为仙人。可在本尊看来,祁濂道人更像是被人夺舍后继承了术法修为。而当初秦国开国皇帝姜东升并不满足于统一这片大陆的东南版块,他想着自己有祁濂道人相助,那他何不成为这片大陆震古烁今的第一皇。可祁濂道人如何会再帮他,如果再帮,后续的局势将又生变动。这非是那设局之人想看到的。后来不管是姜东升卸磨杀驴还是祁濂道人故意以术法操控,祁濂道人对外的结局便是被姜东升赐下凝合秦国气运的天子剑,在九九八十一日算出秦国国都所在。于是乎就有了后面的秦都,也有了祁濂道人以自身鲜血布下的凝星血煞阵。” 行暮想起刚才金为在密道中的举动,他问道:“尊上,弟子见您对那处密道和凝星血煞阵极为了解,您以前进去过?” 金为明白行暮的意思,他回道:“本尊不止进去过,还试着想取下阵中那像星星一样的石头,却没有成功。从今日的情况来看,那阵法中应该有阵灵存在,为的就是防止从外隐界下来的我们进去查探。” “难道里面有那设局之人的线索?”行暮道。 金为双手虚空一抬于地上分别画着,等两幅有着九颗星点和血印符号的阵法被金为画出,他又凭着记忆画下了他们来到这处山洞后地上显现的符号印记。金为道:“最左边这幅是本尊一开始就见过的凝星血煞阵,中间这幅和右边这幅是我们传送过来前禁地中重新组合的凝心血煞阵与这山洞对应的印记符号。” 行暮诧异道:“尊上在方才刹那间就记下了那凝星血煞阵的变化?” 金为道:“本尊说过要遇事不惊,在确定没有危险降临时,本尊第一反应便是记下石室内重新组合的凝星血煞阵与传送过来后这里的异动。” 行暮心中敬佩道:“不愧是尊上!您可看出端倪?” 金为看向地上法阵道:“那设局之人于阵法上造诣极高,祁濂道人只是承袭了他部分术法修为便可布置出这阵中转阵的奇特阵法。据本尊所知,即便是外隐界阵法称尊的行阵宗都没这能为。” 金为说完就先将这三处阵法拓印在玉简内。金为继续道:“若本尊所料不差,左边那幅凝星血煞阵中九颗凝星石的方位以及那生成的血印符号可对在秦都御空的修士进行攻击。其余两幅就是将凝星血煞阵转变为一个事先就预留的传送阵。这倒是个保命的好手段。” 行暮道:“尊上,我们是否要再探秦都?” 金为摇头道:“我们现在相比凝星血煞阵而言还是太弱了,无论进去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而且我们已经有所收获,那九颗像星星一样的石头肯定大有来历。日后我们上去内隐界可以打听这种石头,在寻到以后就根据得到的阵法图解进行研究。” 行暮认同道:“嗯!” 此时山洞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有人说道:“师兄,要不我们进去找找看吧。” 那人刚说完就有一驳斥之声出现:“你活腻了!我们就算寻到祁濂道人的宝贝那也是要上交给皇上的,我们何必冒险进去这满是符箓的山洞。” 先前出言那人立马说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一时犯了糊涂。” “我们再去别处看看,要是没有的话我们直接回观里睡觉去。”那被称为师兄的男子说道。 随着那些人离开,金为道:“没想到秦国还在这九宫山为祁濂道人立了一座道观。” 行暮道:“尊上可要前去一观?” “算了,你先前在雷山关时也看到了石武那尊雕像,那些与他并肩作战之人都无法刻画出其真正的样貌神韵,我们就不用指望两千年后的这些人能造出祁濂道人真正的塑像了。”金为道。 行暮双手合十道:“是弟子想当然了。况且祁濂道人是祁濂道人,那设局之人是设局之人,他们并不一样。” “嗯。走吧,我们一去晋国。”金为说完就在前方瞬移带路,与行暮一同往西而去。 秦宫禁地之内,凝星血煞阵的九颗凝星石光亮如昼。阵中凝星石的排列位置与那血色符印都恢复成了金为先前所绘的左边那幅图阵。 一阵灵老者自凝星血煞阵中现出身形,它说道:“金为果然如本尊给予我记忆中的那样回来了,他现在得到了凝星血煞阵的杀阵与传送之阵。接下来他就该去晋国了。可我为何没有消散灵识?难道我真是本尊对付元老前辈的后手,还是说我该去为自由搏上一搏?” 在那阵灵老者自问之时,金为与行暮正飞快地向晋国瞬移行去。 当二人瞬移至东江之上,金为突然停了下来。他对行暮道:“你稍等一下,本尊要去完成一个以前留下来的心愿。” 行暮压下心中好奇道:“尊上请便。” 金为以佛力扫过下方生出雾气的东江江水,却发现下面没有任何灵物存在。他不信邪地跃入江水之中,在仔细搜寻了两遍后,他瞬移回行暮身旁道:“居然没了。” 在空中等着金为的行暮问道:“尊上,什么没了?” 金为可惜道:“这条江中原本是有一条黑蛟存在的。当年本尊极想抓他作为灵宠,奈何实力不济加上还要筹备秦魏交界处沐海浴佛阵的事情,这件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如今本尊特意过来,它居然已经不在这东江之中。” 行暮听后说道:“尊上,这块大陆当真玄奇。那蛟龙一族在外隐界都算稀有,不曾想这小小江中以前便存一条。弟子真是有些期待那设局之人给晋国留的后手了。” 金为闻言轻笑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晋国比之秦国底蕴要浅得多。依本尊所见,那设局之人是看这块大陆的西南区域有望泊沙漠作为天然屏障,秦国若要对这块区域大肆兴兵,那就必须绕过望泊沙漠从魏国入境。可魏国那边也有很多毒烟瘴气,加之祁濂道人对秦国姜氏的警告,秦国与这块大陆的西南区域几乎打不起来。所以这块区域是谁当家都属正常,只要在临涛和阿大过来前是安定之象即可。本尊不解之处在于那设局之人是如何让临涛和阿大化去干戈一同隐居在轩家村的,还有石武的母亲到底是谁。临涛的再次失踪会否跟石武的母亲有关。” 行暮从金为最后两句话中听出那石临涛是石武的父亲,而金为对石临涛好像还很在乎。 金为没去管行暮的想法,他说道:“晋国开国皇帝方焦在本尊飞升外隐界之前尚存于世,我们就从他那边一探究竟吧。” 金为说着就继续向西瞬移行去,行暮也一并跟上。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东江沿岸一座官家府院内隐匿气息的莲清子,而莲清子也因为适应了凡人界的生活没有再灵力外散地去关注其它区域,是故他也没感知到金为二人的存在。 晋国皇宫之内,晋帝方易在皇后星回睡下后便来到了一处密室中。自从那一日见识了石齐玉的能为,又得晋国老祖方焦提点,方易在这十五年里每一晚都会勤奋修炼。在又服用五枚红灵果后,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凝气八层。比起容颜老去的星回,方易看起来如是中年。 密室中的方易在运转了一遍《木灵摄天诀》后就服下了一枚红灵果,他想着今晚一定要突破至凝气九层,不然剩下的灵果怕是连筑基中期都撑不到了。 方易在灵果入腹后就开始认真打坐吸纳周围灵力。他没有发现两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他的密室中。 一股灵力顺着方易周身的灵力窜入他脑海,等那股灵力的主人金为在方易脑中搜索一番后,他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打扰方易地又过去了方焦的闭关之地。 金为同样没有让方焦发现他们的存在,在对方焦搜魂过后,金为便带着行暮瞬移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中。 金为到了此处才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有意思啊。” 行暮问道:“尊上查到了什么?可是与那设局之人有关?” “那设局之人果然如本尊所想只是扔了一本《木灵摄天诀》和一些修炼之物在这西南区域,至于是谁捡到怎样修炼统统都是让他们自行解决。本尊之所以会笑,是因为本尊发现那晋帝方易打了一手好算盘,其中居然还有关于石武的部分。”金为说道。 行暮好奇道:“这方易不过凝气八层,他怎敢打石武的主意?” “因为他手上有一张好牌。他能修炼除了他自身有灵根外,他还有外隐界的红灵果,这些都是他从他妻子星回那里得到的。而他们能结成连理全是方焦一手策划,方焦想要方氏一脉统一这片大陆,他想借星回这层关系与石武成为朋友。可方焦不会想到,方易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若石武在星回有生之年回归晋国,那他就会靠着星回再从石武身上得些好物。若石武不再出现,那星回最后就会被方易吸干鲜血炼化其体内灵力。而方易最终的目的是在修为达到筑基后期去吸了他老祖方焦的修为来冲击金丹境界。”金为冷笑道。 行暮知道金为所言皆是搜魂后得到的信息,那就是确实存在的。他说道:“这方易真是个狠人。若放在外隐界也应该可以闯出名堂。但这星回和石武之间又是何关系?他们是挚友?” 金为道:“他们不止不是朋友,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之所以能让石武甘愿奉上好物,是因为她有个与石武是过命交情的爹。本谷主说的不错吧,阿四。” 金为说完就转头看向了庭院西南边的围墙,只见那里空无一人,可在那道围墙后面却站着一个容颜沧桑却有着锐利目光的老者。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世事险恶 阿四先前还不敢确定,可听到那句“本谷主说的不错吧阿四”,他便知晓来人是金为无疑。 行暮诧异地看着自那处围墙后面走出的白发老者,若非金为提醒,他根本没发现阿四的存在。行暮以灵力扫过阿四后双目之中再添惊色:“尊上,为何此人非但没有呼吸,就连心跳和体内血液都缓慢地像是停了下来一般。” 金为赞赏道:“因为他用了凡人界无幽谷的潜行之法,他在听到我的笑声后就以先天气劲自成内息,从东边那处高楼蹿下行至庭院西南边的围墙。你未特别留意的话即使以灵力扫过也只会把他当成是这座宅子中的静物。” 阿四自认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被金为发现了。而且听其话语,金为似乎是故意引他过来的。他对着金为拱手道:“许久不见,谷主依旧是谷主。” 金为看着年华不再的阿四,又想起从方易和方焦脑海中搜寻到的有关阿四的记忆,他不由得可惜道:“你却不是以前的阿四了。” “谷主特意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阿四警惕地盯着金为。 金为自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玉盒,他扔给阿四道:“这枚融血锻体丹可助你恢复伤势,也能让你在服用过后增些寿命,说不定你还能在有生之年与石武告个别。” 阿四接过那只玉盒,他神情复杂道:“谷主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行暮见阿四拿了金为给的丹药还对金为不敬,他正欲出手教训阿四却被金为止住道:“行暮,他就是晋国星回皇后的父亲,与石武有着过命交情的阿四。” 行暮闻言立时收手,他一脸玩味地看着阿四。 阿四在见到金为和行暮后就奇怪于金为为何会身披袈裟一副和尚打扮,而旁边的行暮更像是金为的护卫一样。等他看到行暮的表情,又想起金为先前说的话,他皱眉道:“我听闻谷主已经飞升仙界,怎会如此打扮地出现在晋国?而且我是星回的父亲又如何。我攒够了买命钱出谷,出来后的我身家清白,这点谷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金为笑着道:“阿四,我真不知该说你出谷是好事还是误了你。现在的你即便有伤在身先天气劲仍比出谷时强得多,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可你知道么,你在羊群待久了,已经有了羊的思维。你真以为那一天是你先发现的石齐玉?你就不去问一下你女儿那十八颗红灵果中的大部分都去了何处?还是说,你是知道的,但你不愿去深究这些。” 阿四在金为说出石齐玉之名后心中就多出了一根刺,因为有关石齐玉的消息在晋国乃是机密,除了那一日参加晚宴的方易几人外无人知晓,而这些人是不会向别人透露这个消息的。那金为到目前为止所说的就很有可能是他用术法从方易脑中搜寻出来的,不过阿四知晓金为素来诡计多端,他说道:“谷主,你我之间的关系没好到要你这般为我考虑吧。” 金为点头道:“我们是没好到那种程度,可我也不想看我曾经的手下成为方家的狗,因为他们不配。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你自愿,那就无可厚非了。毕竟你那女婿比我为你想得多,他这不是刚从魏国购入了两株有着三百年年份的野参,其中一株便是要给你这国丈治疗身上久久未愈的伤势。这等好女婿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着。” 阿四哼了一声将手中玉盒扔还给金为道:“金为,小武已经跟我恩断义绝,你就别费这个心思指望在我身上下文章对付他了。” 金为并未去接那玉盒,而是看着它落在地上冷笑道:“本尊对付石武可不需要靠这等把戏。本尊只是看到你那好女婿布了一场有趣的局,就想往里面添些彩头罢了。这融血锻体丹你不要就随意找条狗给它吃了吧。反正你等不到这场局的结果,总会有人等到的。” 阿四想到金为先前说的若石武未归,方易就准备以星回体内鲜血炼化灵力一事,他褶皱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咒骂道:“你还是如阿大和小武以前评价的那般不干人事!” 金为在阿四说话间突然来到他身前,其速度之快让阿四根本来不及反应。 金为一掌按在阿四肩头,阿四双膝不堪其重地直接跪地。金为神情冰冷道:“阿四,有些话本尊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有些话说出来就要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起了。” 阿四不愿受辱,他身上白虎气劲汹涌而出,却猛地发现即便用上全部的白虎气劲也撼动不了金为按在他肩头的手掌。 两相作用之下,白虎气劲从阿四双膝尽数散于地面。只听砰的一声,阿四跪着的地方陷下去一大块。 国丈府内的护卫听到动静都提着火把匆匆向这处院落赶来。 阿四生怕金为对旁人出手,他正欲向外喝止,却发现周围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金为以灵力传音对阿四说道:“阿四,就像方易和方焦对你的评价那样,你已经是一头被亲情拔光牙齿的老虎。那你就好好在这当你的国丈爷,本尊期待他日再回晋国之时,能从方易或者方焦的脑中看到你女儿最后的下场。哈哈哈哈……” 阿四的脸庞近乎扭曲,他从未如此愤怒过。可他口中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在心中怒吼着:“金为!” 等阿四察觉自己的身子可以动了,他眼前的金为和行暮早已不在。 阿四起身就要向外追去,却被披着貂裘领着一众护卫过来的玉瑾拦下。玉瑾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她纳闷道:“你晚上不睡觉来这院子里干嘛?” 阿四瞥了一眼被泥土掩盖的那只玉盒,他走去玉瑾身边道:“我就是心血来潮想活动活动筋骨,怎料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 那群护卫见自家老爷竟有这般身手,他们不禁在心里嘀咕阿四到底是吹牛还是真有本事。 玉瑾屏退左右道:“没事了,你们都各回各处吧。” 那群护卫见是玉瑾发话,他们都识相地离开了这座院落。 玉瑾在众人退散后上前关心道:“四哥,你怎么了?” 阿四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梦到阿大和小武了。” 玉瑾似乎不愿提起这二人,她岔开话题道:“四哥,外面天寒,我们还是回去睡吧。明儿个还要进宫呢。” “进宫?”阿四疑问道。 玉瑾嗯了一声道:“今日午间你还在休息我就没让人去打扰你。星回皇后派人过来通知我们,说是皇上为你在魏国花重金购买了一株有着三百年年份的野参,除了能治疗你的伤势外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皇上让我们明日巳时就过去宫中,我们可以先去面见星回皇后,然后和皇上一起用膳。” 阿四听到这里心神巨震地向后退了一步。 玉瑾赶忙扶住阿四道:“四哥你还好吗?” 阿四道:“我没事。方才运功之后就感觉先天气劲不畅,如今这股气顺下去身子就晃了一下。” 玉瑾心疼道:“哎,要不是那石齐玉蛮横无理,你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幸好皇上对我们一家着实不错,我想等你服用了那株三百年野参,你一定可以痊愈的。” “是啊,一定可以痊愈的。我们先回去休息吧。”阿四说道。 玉瑾挽着阿四的右手,与他向着东边的高楼走去。 玉瑾不曾发现的是,在他们走过那处土坑时,阿四左手延伸出的白虎气劲将一只玉盒收入掌中,他握紧那只玉盒心里做出了决定。 于空中看着这一切的金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暮则是发问道:“尊上,弟子有不解之处。” “讲。”金为道。 行暮道:“据尊上先前所述,在形势未明之前,尊上欲跳出此局作为旁观的第三方。可如今您为何要牵扯进这凡人的局中,更是在这阿四面前留下了踪迹。” “行暮,你可知一时一进。”金为道。 行暮双手合十道:“还望尊上释义。” 金为说道:“所谓一时一进就是在特定的时候根据当时的情境做出对应此情境的事情。那设局之人要以本尊来衡量石武和石齐玉到底谁更重要,那本尊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二人先做龙虎之斗。你还记得石齐玉说过他曾去找过石武么?” 行暮点头道:“弟子记得,但他并未见到石武,想是也被那风灵法阵阻隔。可这与那凡人之局有何关系?” 金为道:“大有关系!这可以破去石齐玉与石武联手的可能。石齐玉当年带走行圆然后独自从行旅门总舵离开共用了六天时间。以石齐玉服下那枚丹药后的速度来看,就算他是为了安顿行圆他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所以本尊就设想他会否利用这段时间将本尊在佛门总坛的事情记录下来又交托给某人于拜月宫隐世再出时转交石武。本尊原本以为这人是文泽或者方元,可本尊对他们搜魂之后却未有发现。与其海底捞针地寻人不如直接让石武和石齐玉生出隔阂。本尊之所以要插手方易的这场局,又故意在阿四面前留下踪迹,是因为本尊在方易的局中看到了两点让本尊感兴趣的事情。石武此人很是念旧,若阿四没有等到他,那他在以后回来晋国时势必会从方焦或者方易那儿知晓石齐玉曾经重伤阿四的事情。就算石武收到了石齐玉托人交给他的信息,以他的性子也会先去找石齐玉算清阿四这笔账。加上石齐玉手中还有阿大的断罪,他们之间必定不会善了。如果阿四等到了石武,那就更有趣了。本尊在阿四面前留下踪迹说本尊在这场局中添了彩头就是想让石武知道,这场局与本尊无直接的关系。石武是个聪明人,他会将这些视作那设局之人对他的考验。届时石齐玉重伤阿四一事不但会由阿四亲口告知石武,而且阿四、石武、星回都会在方易的局中面临选择。阿四与星回的亲情、石武与阿四的友情、星回与方易的爱情,你不觉得让这些人做出艰难的抉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行暮没想到金为从搜魂方易与方焦后就已经考虑地这么长远。他将金为说的“一时一进”四字记在心中:“弟子受教了。” 金为听后就与行暮离开晋国都城一路向西南方向瞬移前行。 行暮知道金为接下来要带他去的地方将是这凡人界的最后一站——轩家村。 金为在石武失踪的那一年就派无幽谷的人前去查探过,可得到的消息是石武并没有回去。他派去的无幽谷之人还发现晋国镇国公已经在轩家村安插了用于对付石武的内应。于是金为便不再去管寒疾发作后就必死无疑的石武,开始专心布置秦魏两国间的沐海浴佛阵。 待金为与行暮来到这块大陆西南靠海的区域,金为不再瞬移,而是让行暮自行飞下,与他分开寻找一个村口有着两排桂花树的村子。 行暮虽然不认识桂花树,但他想着只要先找到有两排树的村子即可。 他们二人在附近的村子找了半刻时后就一同发现了有着两排一丈多高绿树的轩家村。 站在村口的金为还是首次来到这里,他见现在才戌时过半这里的主路上就已经无人行走。他不由得呵呵笑道:“你这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居然能在这种地方住上十年,你真的变了啊。” 行暮默默地站在金为身旁,金为虽然没有明言,但行暮知道金为是在说石临涛。 金为看着村口那两排桂花树道:“你虽然不在此间,可你那儿子却让我头疼不已。若你再次出现,你会否成为我与他和解的契机。” 金为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本尊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在阿四那里添了彩头等着那场局的衍生,现在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行暮出言道:“尊上可能是念及故人了。” 金为道:“随本尊进去看看吧。” 金为说着就当先向内跨步,一直潜藏在地底的那一条条粗壮根茎如临大敌,只听月桃树灵说道:“二位前辈!村子里只有一群凡人,还请二位莫要再进。” “嗯?”这次不要说行暮了,就连金为都发出了疑惑之声,因为他们先前都没有发觉月桃树灵的存在。 金为不敢妄动道:“你是何人?” 月桃树灵先前听金为说什么谁的儿子让他头疼不已,又说在什么阿四那里添了彩头等着那场局的衍生,她并没有显露真身还是以地下根茎出言道:“二位前辈,吾乃本地树灵,奉白衣好上仙之命守护这两个村子。还望二位前辈不要打扰这里村民的生活。”“白衣好上仙?”金为在月桃树灵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安戌的身影,他试探地发问,“可是极难胜地守护者安戌?” 月桃树灵见金为居然道出安戌名姓,她惊讶道:“你认识白衣好上仙?” 金为只是试探一问没想到真的得到了答案。他心中震撼的同时脸上古井无波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在内隐界时与安戌前辈有过数面之缘。不曾想在这里竟然又遇到了他栽种的灵植。想来是老衲与安戌前辈缘分深厚。” 行暮在金为说着的时候也是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月桃树灵闻言回道:“大师您误会了。我并非是白衣好上仙种在这里的,是有一晚他和另一位黑衣上仙来到这里,我才有幸与他结识。” “你口中的那位黑衣上仙莫不是安戌前辈的师兄——霍灸前辈!他脸上还有两道爪形伤疤。”金为率先说出霍灸的特征。 “对对对,就是他!”月桃树灵听后对金为的怀疑顿消大半。 不过此时金为倒是现出狐疑之声:“奇怪!霍灸前辈与安戌前辈乃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但他们基本都是在内隐界走动。他们在外隐界的名号还是上次南部大乱霍灸前辈斩杀诸多外来修士后才传开的。他们如何会来到这凡人界?你这小妖莫不是顺着老衲的话在诓骗我二人!” 金为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仿若确定月桃树灵骗了他们一般。 未经世事的月桃树灵怎识得破金为这贼喊捉贼的手段,她赶紧自证清白道:“我才没有骗你!我这里还有白衣好上仙给我的仙灵髓呢!” 月桃树灵说着就操控本体下方的一条粗壮根茎带着一滴白露状的仙灵髓展示给村口的金为与行暮相看。 金为和行暮感受到这滴仙灵髓中蕴含的强大灵力。金为立马对一旁的行暮传音提醒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仙灵髓品级很高,这树灵正是以这仙灵髓修炼才能避开我们的灵力查探,不排除安戌还留给它一些保命手段。我们此次以套取线索为先!” 行暮会意地传音道:“弟子明白。” 金为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这果真是内隐界的宝物。想来是安戌前辈赠予树灵小友的。老衲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树灵小友不要见怪。” 月桃树灵见自己的身份被金为认可,她开心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换成是我我也会这般谨慎的。不过二位大师为何会来这里啊?听大师所言,是有故人在这居住?” 金为闻言就知道自己先前说的都被这树灵给听了去,他暗骂自己太过大意,但他决定兵行险着:“实不相瞒,老衲名为行尊,与我师弟行暮从内隐界下凡游历多年。我二人在八十年前于秦国结识了一位叫石临涛的义士,与其十分投缘成了忘年交。我们虽然知晓他为官家捕头,但亦看出他身具灵根,遂动了引荐他飞升仙门的想法。奈何临涛施主志不在此,我们也就没有强求,与其告别之后就上去了外隐界。后又因缘际会在二十七年前于外隐界东部与其子石武相遇,从石武口中得知临涛施主在这晋国的轩家村隐居了十年。而彼时外隐界北部的拜月宫正处在隐世之中,石武小友便相求我师兄弟为其宗门出手解决外在的敌对势力。奈何内隐界有内隐界的规矩,我们下界之后必须发下佛誓不得参与任何势力的争斗。不成想石武小友只当我们是不愿相帮,于是一气之下便抛下我们回去了拜月宫。我们师兄弟心中过意不去,还特意找去拜月宫旧址。哪知拜月宫外面的风灵法阵好生厉害,我们不但没有进去,还被那法阵传去了别处。老衲与师弟一想到昔日与临涛施主的友谊便感心中有愧,于是我们二人就按着石武小友所说的地址找到了这轩家村。除了感怀一下故人外,还有就是看看能不能为石武小友查探出当年他父母失踪的线索。” 行暮配合道:“临涛施主义薄云天,愿我佛保佑他和他的夫人平安无恙。” 月桃树灵见金为把石临涛的身份,在这隐居的时间都一一对上,加之林青回来时她也从林青那里知晓了拜月宫现在的情况和那风灵法阵,月桃树灵便将金为的话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则是因为金为说想查探石武父母失踪的线索。月桃树灵道:“大师,其实你也不用这般过意不去。石武那小子有时候确实有些极端,但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这事情只要说开了就成。算算日子风鸢宗还有四年多就要隐世再出了,你们到时候进去找他便是了。” 金为奇怪道:“不知树灵小友口中的风鸢宗是什么?” 月桃树灵想到林青说过拜月宫改名之事还未对外传出,她神秘兮兮道:“二位大师,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外传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和师弟定会为树灵小友保密。”金为道。 月桃树灵告知道:“拜月宫已经改名为了风鸢宗,风鸢宗掌门柳菡通知了所有门人,风鸢宗将在距今不足五年的某一日隐世再出。” 金为面露讶色道:“树灵小友,非是老衲不信你,只是你一直在这凡人界,那拜月宫外的风灵法阵如此厉害,我们师兄弟连进都进不去,你又是如何知晓风鸢宗如此机密之事?” 月桃树灵得意道:“因为林家村中以前有一位从风鸢宗回来的弟子,我与她关系极好,时不时就会听她讲述有关外隐界的事情。要不是你们所说的时间与石武外出游历的时间都能对上了,加之阿大曾经讲过石临涛的身份,我还不一定会相信你们呢。” 金为双手合十语气诚恳道:“阿弥陀佛,树灵小友遇事能这般谨慎当真难能可贵。” 月桃树灵笑着道:“二位大师过奖了。” “那树灵小友可了解临涛施主失踪一事?”金为问道。 月桃树灵直接道:“这事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好吧。如此我们就回去外隐界等风鸢宗隐世再出后与石武小友好好说清前事。”金为道。 月桃树灵一听二人这就要走了,她乐意道:“嗯,二位大师请。” 金为和行暮对着轩家村内双手行礼之后便瞬移离开。 月桃树灵还乐呵呵地道:“大师就是大师,果然又好说话又明事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搅动风云 行暮跟着金为瞬移至望泊沙漠上空,他们二人先后落至下方沙地。 金为降下后直接盘膝打坐,开始思考这次凡人界旅程的所遇所获。 行暮不敢站立,遂与金为一同坐在这冰凉的黄沙上。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金为先行散开身上灵力,在生成一道阵法屏障后他才问向行暮:“这最后一站的轩家村你如何看之。” 行暮知晓金为是在考验自己,他方才亦在细想之中。行暮道:“回尊上的话,弟子认为那树灵所说大部分为真。但它也有欺瞒的部分,若无非常事,霍灸和安戌这两位极难胜地守护者如何会同时过来凡人界的村庄。所以弟子认为他二人要么是布局之人,要么是那布局之人局中二子。而他们在凡人界现身多半是与石武父母失踪一事有关。” 行暮在金为的引领下已经不再将局中之人的身份视为挡在眼前的阻碍,而是以更长远的目光去看待这局中的每一个人。 “很不错!”金为赞赏地看着行暮道。 行暮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弟子能有这番结论皆是仰仗尊上对那树灵使用的一时一进之法。若无尊上先行猜测出那树灵口中的白衣好上仙为安戌,又进一步说出霍灸的特征取得那树灵信任,我们或许早就处于被动之中。待尊上以怀疑者的态度作色对付那树灵,它便只得自证清白,又给了我们更多信息。弟子说句实话,幸好有尊上在旁坐镇,否则那树灵所问的我们为何会去轩家村弟子就无从作答。” 金为轻笑道:“这些都要归功于本尊在凡人界做无幽谷谷主那些年。其实凡人界的江湖争斗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有时甚至比外隐界还要复杂多变。” 行暮闻言突然有了一种想在凡人界游历的想法。 金为道:“此行我们分别在魏国知晓了那留下‘连云’二字的天降之人,于秦国得凝星血煞阵三幅阵法图示,又在晋国埋下让石武与石齐玉产生裂痕的明子,最后更是从轩家村那树灵处知晓安戌、霍灸确实也在局中,以及石武所在的风鸢宗将于五年内隐世再出的消息。看来我们也可以为上去内隐界先行布局了。” 行暮恭敬道:“请尊上指示。” 金为心中慢慢生出一个计划:“你说本尊也给石武送去一枚玉简,告知他本尊在凡人界的收获可好?” “嗯?”行暮不解道,“尊上,我们为何要白白便宜了石武?” 金为道:“本尊在搜魂方元时看到石武接受了方元所赠的行旅门总舵玉牌,可石武却并没有询问任何与内隐界相关的事情。这不符合常理,即便石武事先从关系不错的珠光阁那里了解了一些霍灸、安戌的信息,以他的性子再跟行旅门确认信息的真假是必然的事情。加之今晚本尊看到那树灵对石武父母失踪一事的态度,所以本尊就在想,会否石武也未从那树灵处知晓他父母的失踪与安戌以及霍灸有关!” 行暮未曾想到这些,现在被金为一说,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破局之处。 金为继续道:“所以本尊给石武凡人界的信息还是次要,重要的是为石武点出安戌与霍灸的存在。那树灵处不是还有仙灵髓么,这五年不到的时间它应该不会这么快炼化完,到时候我们的玉简便是人证,那树灵处的仙灵髓便是物证。安戌、霍灸就是想撇清关系都难了。” 行暮担心道:“尊上,您不是说还不能确定霍灸、安戌是敌是友么?” 金为摇头道:“本尊不需要去确定,在本尊眼里,除了你这信徒之外,一切皆是可利用之人。石武不会傻乎乎地去找霍灸、安戌,而本尊也只是要让石武知道有这两个强敌存在,本尊要将霍灸、安戌当成两座大山压在石武心头!” 行暮心中钦佩道:“阿弥陀佛,弟子明白了。” 金为期待地笑道:“我们先回外隐界把风鸢宗将在五年之内隐世再出的消息传扬出去,好让那设局之人的暗手以及石武在外的诸多敌人加紧准备。” “弟子领命。”行暮道。 子夜,外隐界北部,圣魂门内。 收到鲁哲镜花之术消息的容圩正与仇芥、仇琅两位长老在议事大殿讨论着。 只听容圩恭敬道:“二位长老,不知你们如何看待那两名前去拜月宫的头戴黑纱斗笠之人?” 仇芥、仇琅乃是仇嵬的师弟,他们修为一个是元婴中期一个是元婴后期。他们原本就对容圩这金丹后期修士能成为圣魂门内门长老颇有微词,等兽王宗被一神秘修士灭门仇嵬隐于幕后,他们对得仇嵬玉简主事圣魂门的容圩就更不待见了。 面容黝黑的仇芥调侃道:“我们还能怎么看,容长老足智多谋,近年来圣魂门大事小事都由容长老定夺。我师兄弟二人相信容长老定能想出对付石武那两位故人的方法。” 容圩心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脸上却是堆笑道:“仇芥长老过奖了。容某只是得了门主指令操持圣魂门罢了。” 仇芥听容圩用仇嵬压他,他正要作色就被旁边一脸和气的中年男子拦下:“仇芥师弟,容长老说得不错。他得门主师兄器重,大家又同是内门长老,应当一致对外才是。” 仇芥看到仇琅的眼神,便先压下脾气喝起了桌上灵茶。 仇琅转而对容圩道:“容长老,那二人来者不善,不但一句话就要了你地渊宗长老五根手指,还挑衅我圣魂门说让我们尽管去追杀他们。我担心是有人想借拜月宫引出仇嵬师兄,彻底端了我们圣魂门。” 容圩头疼的也是这一点,他说道:“我亦有同感。所以我建议派人再运送一个宗门过去给天泯宗,顺便告知天泯宗的珠霜前辈,说拜月宫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让他随时做好与我们对付拜月宫的准备。” 仇芥皱眉道:“容圩,那些尚存的附属宗门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若再这么下去,人心怕是要散了。” 容圩拿出仇嵬给他的那块玉简:“珠霜前辈胃口确实大了些,但宗主说过,这枚玉简内记录的中小规模宗门都可以牺牲。” 仇琅试探地说道:“容长老,珠霜前辈什么都没帮我们做就已经消耗了我们三十六个附属宗门,你这枚玉简内记录的宗门也应该剩下不多了吧。要不你去把现在的情况去通知一下门主,让他出来定夺?” 容圩怎会看不出仇琅的心思,他才不上当道:“门主有令,除非那神秘修士现身或者拜月宫隐世再出,否则切不可打扰他闭关!当然,若仇琅长老着急见门主,容某自可告知门主所在,不过届时还请仇琅长老自行向门主说明。” “容长老不愿那就算了,仇某也只是这么一提罢了。”仇琅说着的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看准时机想让容圩去向仇嵬说明圣魂门现今的状况。如果仇嵬回归亲自主事那自然再好不过,但若仇嵬不出,那打扰仇嵬闭关的也是容圩,跟他仇琅可没关系。 仇芥见容圩丝毫不给仇琅面子,他一拍桌子道:“容圩!让你去给仇嵬师兄传个消息还委屈你了是不?” 容圩不吃这一套:“仇芥长老何出此言?” 仇芥不耐烦地站起道:“老子在圣魂门两千多年就没像现在这么憋屈过。还不如以前跟拜月宫他们互相制衡呢,这北部第一宗门真他娘没意思!你带我去见仇嵬师兄,有什么事我来背,大不了就被逐出圣魂门!” 仇琅适时地拱火道:“师弟不要说气话,我们要相信门主师兄的选择,容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容圩的修为高过仇琅,他现在一定已经动手了。可容圩自知不是仇琅的对手,他正色道:“看来我的身份让二位长老十分介怀,要不这样,我们三人一同过去见门主。我请辞圣魂门内门长老,交出地渊宗宗主令,只愿门主允我与家眷一同归隐中州。” 已经被怒意冲昏头脑的仇芥一听这话,他立刻说道:“好!去就去!” 容圩也不怂地对仇琅道:“那就一起走吧。” 原本想坐山观虎斗的仇琅见自己又被容圩硬生生地拉了进来,他只得出言相劝道:“师弟莫要冲动!我们怎么说都是北部第一大宗的内门长老,如今遇事就内讧,传出去怕是要让外人耻笑。容长老,我说句不多心的话,我师兄弟二人甚至是圣魂门其他五位内门长老都不怎么服你。因为你只不过是一个附属宗门的宗主,修为亦连元婴境都未达到。换做是你,你会服吗?” 容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门主。” 仇琅摆手道:“我既然开诚布公地跟你说了,那自然就是要把这心结解开。你修为虽然不济,但你的谋略对现在的圣魂门还是很有用的。我也知道你留在圣魂门是为了等拜月宫隐世再出时找石武报仇。要不这样,在此仇未报之前,我们尽心合作,莫要再发生今日这般的矛盾。等你大仇一报,这长老之位就像你说的那般做不做都是一样。我相信以你的聪慧定然知晓功成身退的道理。我师兄弟二人可以在这发下道誓保你和你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中州生活。” 容圩知晓自己这些年春风得意的同时确实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仇琅已经把话挑明,那他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后路了。他在心中一番权衡之后说道:“可以!但石武最后必须交由我处置!” 仇琅和仇芥同时回道:“那是一定!” 他们二人随后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发下了道誓,中间还加上会把石武交由容圩处置的条件。 容圩见自己的后路已经留好,于是他言归正传道:“仇芥长老,还请你在明日带人过去轮到的篆玉宗,他们如果愿意迁移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我们的盟友越强大对我们接下来的事情会越有利。” 仇芥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容圩又对仇琅道:“仇琅长老,方才我们有所隔阂是故我没有说出真实想法。那两个头戴黑纱斗笠遮掩身形之人虽自己说是石武的故人,可他们非但连拜月宫在哪都不清楚,甚至还是闯进风灵法阵的。所以他们与石武之间的关系还有待商榷,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我等等就传令下去,圣魂门以及所有附属宗门若遇到这种装扮的修士就敬而远之,并且迅速将消息传回门内。” 仇琅见容圩已有对策,他点头道:“我会全力配合你。” 容圩接着又以镜花之术通知了北部行旅门管事和天泯宗宗主廉矣。他们定下了运送和接收篆玉宗的时间,容圩还告诉他们圣魂门此次会派出仇芥作为护送的一员,行旅门和天泯宗对此都很满意。 容圩在做完这一切后就与仇芥、仇琅告辞,独自回去了在圣魂门的洞府。直至关上洞府大门,容圩才卸下全身防备叹了一口气。他自语道:“罢了,我连元婴境都未到达,根本没有和仇芥他们抗衡的资本。说白了我就是在借仇嵬的势,为了夫人和坍儿,我还是见好就收吧。” 在容圩心中做定之时,身处天泯宗的廉矣走去了宗门圣殿之内。可诡异的是,圣殿那座巨大的雕像下方竟然还有个正盘膝打坐圣光闪耀的“廉矣”。 与那个“廉矣”身上圣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围堆成小山一般的干尸,这些干尸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像是在死前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廉矣对着雕像下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人作揖道:“珠前辈!” 那“廉矣”睁开双目收回体外圣光,他问道:“是不是圣魂门同意再送门人过来了?” 廉矣嗯了一声道:“容圩已经联系好行旅门那边,此次会由圣魂门仇芥长老亲自押送篆玉宗九百七十名门人过来。其中有元婴初期修士一名,金丹修士四十二名,筑基……” 廉矣还没说完,雕像下方的“廉矣”就变成了一个面白如粉饰狐眼弯眉的男子,那男子打断廉矣道:“圣魂门真是越来越没诚意了。” 廉矣为圣魂门辩解道:“珠前辈,圣魂门这十数年送来了三十六个中小规模的附属宗门,外隐界北部那边早已是风声鹤唳。容圩这次就是怕篆玉宗门人反抗,所以才派了仇芥过去押送。” 珠霜冷笑道:“你倒是挺会帮别人考虑的。” 廉矣心神一颤道:“小的不敢。” 珠霜语气放缓道:“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发过道誓不会伤你的。我不是还答应你会帮你杀了石武解决你天泯宗危机么。” “多谢珠前辈!”廉矣由衷地感激道。 珠霜笑着道:“这是你应得的。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当年我花重金通过内隐界裂缝缺口来到外隐界西部,我还在想着该如何开展提升修为的计划就遇到了失魂落魄的你。” 廉矣感慨道:“能遇到您是天不绝我廉矣!那时候我收到安插在无极海的内应传回的消息,说是有一神秘修士大闹了海渊宗。我便让那内应冒死前去查探,得知原本在第三外岛上的夏茵茵已经被那神秘修士带走。我当即就猜到带走夏茵茵的是石武!等青阳子过来外隐界西部,我从周培那里知晓青阳子是为了置换风结云阵,我当时就惊住了。因为青阳子此举明显就是在为他飞升之后的海渊宗留下后手。也就是说,青阳子在石武大闹海渊宗时很可能是出关状态,他和碧鳞青龙都敌不过石武。我为了确认这一点就找上他向他提出合作对付石武,而他果然婉言拒绝了。一想到石武没死在深海灵兽区,还变得如此厉害,我当时就觉得花径轩对我天泯宗的批言要应验了,我天泯宗上下三千九百六十名门人弟子就要成为火下亡魂。” 珠霜呵呵笑道:“所以说区区卜术不足挂齿。等我吸收更多的修士精元突破至炼神初期,这外隐界除了海渊宗门人不管是谁我都可以帮你杀了!” 廉矣取出以秘术留在法宝内的廉熔一魂,他对法宝内的廉熔残魂道:“熔儿,与爹一起谢过珠前辈!” 廉矣说罢便对着珠霜下跪,那件法宝中传出廉熔的声音道:“谢过珠前辈。” 珠霜点头道:“好了,你安排人去接引圣魂门送来的那些修士吧。我要继续修炼了。” 廉矣不敢打扰道:“廉矣告退。” 待廉矣出去后,珠霜对周围那些干尸道:“你们这些蠢货就在我的火焰下被提炼出最后一丝价值吧。狐阴火——焚!” 一道绿色的火焰自珠霜身后白色狐尾内向外拂过。 那些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干尸在沾染到一丝绿色火焰后就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了一粒粒绿色粉末。 场中那堆成小山一样的干尸在片刻后就汇聚成了一颗泛着绿光有成人指甲盖大小的丹药。 珠霜尖长的右爪轻轻一勾,那颗绿丹就来到了他面前。他欣喜地一口将那颗绿丹服下,随即全身涌过一阵舒爽通畅的感觉。与先前吸收精元后提升灵力不同,这枚被狐阴火焚烧修士肉身炼成的绿丹显然是在增加他的体魄血肉之力。 珠霜沉浸在这美妙的感觉中,就连他的外形都回归成最原始的白狐模样,他贪婪道:“我要更多的人修!更多的人修!” 珠霜不会想到,他的愿景很快就有人助他实现了。 一枚枚不知何人丢放的玉简散落在外隐界北部各处区域,而玉简中记录的都只有一个消息:“拜月宫将在五年之内隐世再出!” 这则消息很快就如旋风一般自北部刮至整个外隐界。 除北部外的所有势力都在隔岸观火,他们都在等着圣魂门的反应。不管玉简中的消息是真是假,圣魂门的脸面上都已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圣魂门议事大殿内,除了押送篆玉宗门人的仇芥不在,容圩、仇琅等七位内门长老皆神情肃穆地坐着,他们面前都放有一枚白色玉简。 容圩对众人道:“近期外隐界北部突然出现了很多写有拜月宫消息的玉简流出,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这对我圣魂门意味着什么。我想大家共同商议出一个对策来,然后我会和仇琅长老一同呈给门主。” 还不知仇琅与容圩已经和解的其余五名长老都望向了仇琅,仇琅表态道:“这消息虽然有待确认,但无疑是有人想让我圣魂门难堪!我提议,先暗中调查这些玉简的来历,然后只要拜月宫敢隐世再出,我们就集合所有附属宗门的力量一入拜月宫!我们只给拜月宫两条路,他们要么在隐世再出的第一日就被灭门,要么就携门内所有珍藏臣服于我圣魂门!我们要让外隐界其它区域的人知道,我们圣魂门就是外隐界北部的主宰!” 容圩附和道:“我同意仇长老的提议!” 其余五名长老一看容圩居然和仇琅看法一致,他们怎敢再有异议。 容圩随后拿起身前仇嵬给的那块玉简道:“虽然拜月宫隐世再出的消息无法确定,但这玉简内的宗门是门主同意交给盟友天泯宗的。我希望诸位长老可以带领你们身前玉简内记录的宗门过去天泯宗。” 那五名长老中的一人提出疑问道:“容长老,据老夫所知,你前后已经安排了三十六个中小规模的宗门过去天泯宗。加上我们面前的六个,那就是四十二个。老夫想问一句,这四十二个宗门起码三万以上修为不等的修士到底因何去了天泯宗?” 容圩看向了一旁的仇琅,仇琅出言道:“许长老,容长老手中的玉简乃是门主所授,这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验证过的。既然是门主的命令那我们只要遵从就行了。” 许长老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去执行!”仇琅坚决道。 许长老见状只得拿起桌上玉简对容圩和仇琅道:“老夫这就去!” 看到仇琅如此强硬的态度,那四名长老也都拿起桌前玉简作揖离开。 待众人走后,容圩对仇琅俯身行礼道:“多谢!” 仇琅拿起玉简道:“你不必谢我。若没有你先前答应的事情,我也不会帮你。待珠霜制约住拜月宫把石武打成重伤交给你,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容圩激动道:“我答应你们的定会遵守!” “好,那我也去押送该我负责的器炼门门人了。”仇琅说完就走出了议事大殿。 容圩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坐在椅子上的他身子都是抖的。只听他说道:“石武,你可一定不要胆小地叛逃拜月宫啊!我要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掰断,让你也尝尝坍儿当年受过的罪!” 第六百八十七章 出关送柬 拜月宫隐世再出的消息在不久之后也传到了迷雾之森外围的驭兽宗。 许寅等人虽然诧异于这消息是从在外的散修好友处得知,但他们明白既然拜月宫敢这样对外宣称,那就说明柳菡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对抗圣魂门。 许寅和徐辉杰赶紧带着这个消息去向闭关中的王猛禀告,他们生怕王猛错过了柳菡的通知。 王猛这二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参悟公孙冶留给他的木灵界种子。自从被石武相救死里逃生后,他每次以灵力接触那枚有着木灵界种子的玉佩都会生出一股很玄妙的感觉。他发现他的灵力渐渐地可以与玉佩中的木灵界种子相融,然后那枚木灵界种子也似回应他一般地发出些许光亮。 王猛此时正将半身灵力注入玉佩之中,玉佩内的木灵界种子随之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丝木灵之力从玉佩内钻出,回馈给了王猛肉身。王猛从未体会过如此纯净的木系灵力,他确定这就是他元婴开空冥的机缘。等他还欲更进一步时,石室外传来许寅和徐辉杰的求见之声。 王猛运转功法暂时收回注入玉佩内的灵力,而后他把玉佩挂在了腰间。他对外说道:“进来吧。” 石室大门轰然打开,许寅和徐辉杰先后进入。 王猛问道:“何事?” 许寅把有关拜月宫将在五年内隐世再出的消息告知了王猛。 王猛一听还以为自己闭关期间错过了柳菡的通知,他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记录有拜月宫位置的玉简施展镜花之术联系柳菡。 镜花之术另一端很快就出现了柳菡的身影,只见她面色苍白似是受了伤。王猛担心道:“柳师妹你怎么了?是谁伤的你!” 柳菡有些虚弱地回道:“前段日子有两人硬闯风灵法阵,我操控法阵与他们对抗时被他们隔空打伤。王师兄莫要担心,服用丹药之后我已经好了很多。” “风鸢宗?”王猛奇怪于风鸢宗之名,他压下心中疑惑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柳菡想着王猛不是外人,她就先将拜月宫改名为风鸢宗的事情告诉了王猛。 王猛听后对“风鸢宗”之名很是肯定。 柳菡接着说道:“王师兄,虽然不知道那两个闯阵之人的身份,但他们的修为应该与设置风灵法阵时的公孙师兄相差无几。我想他们之中应该有空冥修士。” “空冥修士!难道是内隐界的拜月宫派人下来了?”王猛猜测道。 王猛等人没有发现的是,在王猛提及“拜月宫”三字时,他腰间那枚有着木灵界种子的玉佩自行闪动了一下。 柳菡回王猛道:“具体是哪方势力还不得而知。他们在被我以公孙师兄留下的秘法配合法阵风眼传走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王猛追问道:“小武对这件事怎么看?” 柳菡道:“石师侄正在闭关参悟刀法,我不想打扰他,也就没派人过去通知。” 王猛自责道:“哎,我答应过小冶要保护你们的,没想到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柳菡道:“王师兄不要这么说。石师侄已经告诉我们了,你们驭兽宗在被圣魂门逼迫时依旧选择与我们站在一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已经为我们风鸢宗做的够多了。我想公孙师兄在天有灵也会因为有你这个好兄弟而感到欣慰。” “要是小冶在该多好啊。”王猛思念公孙冶道。 柳菡何尝不是这等想法,不过她知道人只能向前看。她问王猛道:“王师兄,你今日以镜花之术找我所为何事?” 王猛道:“我门下长老收到在外散修好友的消息,说是你们风鸢宗在外隐界北部发放了很多玉简,对外宣告你们将在五年之内隐世再出。我激动之余就想问一下具体时间,我驭兽宗也好去给你们风鸢宗助阵!” “什么!”柳菡讶异道,“我风鸢宗从未向外发放过玉简。我还准备等石师侄出关后与他一起商议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时日呢。” “这……”王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陷入了沉思。 柳菡亦是深深地不解。 王猛脸色难看道:“柳师妹,此事透着古怪,我看是有人想让你们风鸢宗在外的敌人提前做好针对你们的准备。” 柳菡被王猛这么一点,她气愤道:“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王猛道:“有多少人知晓你们风鸢宗将在五年内隐世再出?” 柳菡道:“我为了激励门人,在任命观月峰掌座时便告知了他们这个消息。可风鸢宗外面有公孙师兄的风灵法阵,除了我无人可向外传送消息。那么其他知晓这消息的人就要问石师侄了,因为这消息是石师侄带回来的,我不清楚他有没有跟外面的人提起过。” 王猛听后说道:“那只能等小武出关了。” 柳菡点头道:“嗯。” 王猛道:“柳师妹,如此我先继续参悟木灵界。你有任何事都可以第一时间以镜花之术通知我。” “多谢王师兄!”柳菡感激道。 双方结束镜花之术后,柳菡便将未闭关的赵辛、年蓉、关肃等人喊来,并把王猛传来的消息告知了他们。 他们皆是骂着外面散播玉简之人用心险恶。但石武未出关之前,他们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针对风鸢宗。 柳菡对他们说道:“距离风鸢宗隐世再出还有五年不到的时间,我希望你们可以留一个人下来与我共同坐镇宗门,其余两个继续去闭关增加实力。” 赵辛他们听了纷纷表示要留下来。 最后还是年蓉以资历为由对赵辛和关肃道:“我怎么说都是一峰掌座,有我与柳师姐一起,你们尽管安心闭关。” 柳菡对此表示认同,赵辛和关肃也只得听命地回去闭关了。 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风鸢宗内虽没有门人突破至元婴境,但总体来说他们都在有条不紊地提升着修为。 比起风鸢宗的平静,外隐界北部早已是草木皆兵。大量中小规模的宗门被运往天泯宗,就连在北部游历的其它区域的宗门弟子都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北部的一些宗门见状不想坐以待毙,是故聚在一起欲做最后一搏。可他们哪是仇琅这些元婴后期修士的对手,在圣魂门雷霆手段下,他们只有被押送去天泯宗的下场。至于这些宗门内的珍藏则全部被圣魂门用来向顶膳宗兑换各种可在对战时提升体魄血肉之力以及灵力类的灵膳。 外隐界别处区域的各大势力都觉得圣魂门疯了,不然怎会做出这等杀鸡取卵的事情。 但仇琅等人敢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门主仇嵬的示意。 一场笼罩整个外隐界北部的风暴随着风鸢宗隐世再出之日的临近变得越发强烈。 当时间来到那枚玉简中记录的最后一年,外隐界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拜月宫旧址。他们想看看那曾经拥有外隐界第一人的宗门会如何应对现今的北部第一大宗圣魂门。 七月初十,正午,天晴无风。 夏日的气息弥漫在风鸢宗的每一处,就连忆月峰上的大白兔子和蓝儿都因受不了这烈日而躲在了青竹小屋内乘凉。 蓝儿看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道:“大白,这天气也太热了,要不我们去找老仙长讨些蓝玉灵液来喝?” 大白一听立马同意地点了点头。可它一蹦出去就被滚烫的地面烫得缩了回去。 蓝儿心疼道:“你在屋里等着我,我去找老仙长便是。” 大白感激地往蓝儿身上蹭了蹭,蓝儿则像个大人一般抚了抚大白的脑袋,然后嗖的一声窜去了外面。 滚烫的地面虽然让蓝儿感觉不适,但还在它的忍受范围内。 等蓝儿到了青竹大屋前,它看到大门紧闭,在喊了几声老仙长后也没有任何人回它。蓝儿无奈道:“老仙长肯定又去哪里潇洒了。哎,真是苦了我和大白了,这天气不来点蓝玉灵液怎么过哦。” “要不我帮你们各炼一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蓝儿心头生出。 蓝儿愣在了那里,它随即就看向了青竹大屋后方的灵植围栏,却没有看到那声音的主人。蓝儿摇头道:“这天气太热我都出现幻觉了。” 蓝儿说罢就准备回去跟大白兔子说元叔不在忆月峰,可它转身就看到一袭深蓝色氅袍的石武站在它面前。 蓝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它撇过头去道:“出关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不是第一个就来见你了嘛。”石武张开双手道。 蓝儿露出笑意,一跃而起跳进了石武怀里。 石武抱着蓝儿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没长个啊。” 蓝儿回嘴道:“你这做主人的不是也没长个嘛。” 石武被它这么一说倒是不知怎么答了。他只得右手轻抬自赤云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而后又从纳海囊里拿出两只琉璃瓶和两只金丹中期的海玉桃。 蓝儿看着石武将三目聚灵盆变大后以灵力把两只海玉桃放了进去,它好奇道:“你干嘛?” 石武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呀,帮你和大白各炼一瓶蓝玉灵液。” 蓝儿哦了一声就要从石武身上跳下去,却被石武一把接了回来。石武说道:“你主人虽然没长个,但本事还是长了些的。” 石武说着就以单手分出两道灵力丝线,在从海玉桃顶端注入后,那些灵力丝线如知晓海玉桃内部构造一般分叉向前。 几乎是在蓝儿眨眼之间,它面前的两只海玉桃内就现出了无数道赤色光芒。一块块完整的果肉被那些赤色丝线包裹着来到那两只琉璃瓶上方。 蓝色的灵液在石武的操控下有序地倾落在那两只琉璃瓶中。 聚灵盆内部的三目炎睛兽激动地通过额前雷霆咒印与石武对话道:“三目恭喜主人出关!” 石武听到三目炎睛兽的声音,他笑着以雷霆咒印与其沟通道:“嗯,好久不见了三目。” 三目炎睛兽兴奋道:“主人,您此次一定闭关有成了吧!” 石武回道:“是有所收获。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还在外隐界呢。我两位朋友想喝蓝玉灵液,我就把聚灵盆拿出来帮它们炼制两瓶。” 三目炎睛兽不以为意道:“三目只要能跟着主人便成,去不去内隐界其实都无所谓了。” 石武呵呵笑道:“你跟着我也变得胸无大志了。” 三目炎睛兽挠挠脑袋嘿嘿笑着。 石武见蓝儿已经两眼发直地盯着那两只琉璃瓶,他对三目炎睛兽打了声招呼后就把聚灵盆收回赤云袋中。至于那剩下来的干瘪果肉则被他收入了专门的储物袋内。 石武对蓝儿道:“走吧,我们回去喝。” “嗯。”蓝儿点头道。 大白兔子还想说蓝儿怎么还没回来呢就看到石武抱着蓝儿过来了,而且石武身后还悬浮着两瓶蓝玉灵液。它不敢置信地摇了摇脑袋,等确定那人就是石武后,它也和蓝儿一样扑了过去。 蓝儿吓得直接窜到了石武肩头,而石武在用双手接住蓝儿后也知道蓝儿为何要躲了。石武调侃大白兔子道:“大白,你这些年怎么变得这么重了。” 大白兔子才不管这些,它倍感舒服地在石武怀里蹭着。 石武走进青竹小屋,看到屋内的事物一如以前。他轻笑道:“元叔把你们照顾地挺好。” 蓝儿跳去桌上道:“老仙长确实挺照顾我们的。有次冬日的夜晚我还看到他怕我们被寒风侵染,过来帮我们带上屋门呢。” 石武点了点头就先去橱柜里拿了两只玉碗出来,他以灵力在玉碗上拂过,然后就帮大白兔子和蓝儿各自倒了一大碗蓝玉灵液。 石武把大白兔子放回桌上时蓝儿已经不客气地咕嘟咕嘟喝起自己那碗蓝玉灵液了。 “你慢点喝啊。”石武见蓝儿不一会就把碗里的蓝玉灵液全部喝完,还因为喝的太急在那咳嗽了起来。 石武帮蓝儿轻拍了几下后背,蓝儿缓过来后说道:“你是不知道,老仙长每次给我和大白喝蓝玉灵液只有那么一小杯,真就是一小杯啊。” 石武看着蓝儿在那比划着杯子的大小,他奇怪道:“不至于啊。我帮你们准备的蓝玉灵液共有两千斤,足够你和大白喝十九年了。” 蓝儿也不懂元叔为何会这般做,它强调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不信你问大白。” 蓝儿还想让大白兔子帮自己作证,却看到大白兔子已经像喝醉了一般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可把蓝儿吓了一跳,蓝儿正要去叫醒大白兔子就听石武说道:“这大热天喝了蓝玉灵液就睡也是一种享受,你就别吵大白了。你再来一碗吧。” 石武说完就又帮蓝儿倒了一碗。 有石武在旁蓝儿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它嗯了一声就继续喝着石武帮它倒的蓝玉灵液。 两碗清爽甘甜的蓝玉灵液下肚,蓝儿满足地笑道:“终于喝过瘾了。” 石武把那两瓶蓝玉灵液放在青竹小屋的墙边,让蓝儿想喝的时候就用它们先前的方法倒着喝。 蓝儿见石武起身要走,它问道:“还要闭关?” 石武回道:“不闭关了,时间上来不及。我要去找柳菡掌门商议风鸢宗隐世再出的事情。” “你的刀法练成了吗?威力怎么样?”蓝儿关心道。 石武道:“已练成了四式。具体的威力得遇到对手才能知晓。” “练成了就好。我跟你说,四年前有人在你生辰日时闯进风灵法阵。柳菡掌门还因此受伤了。”蓝儿告诉石武道。 “嗯?”石武疑惑道,“我出来前已经听了柳菡掌门以及赵大哥他们的传音玉佩,他们没人跟我说起这件事啊。” 蓝儿道:“柳菡掌门他们不想影响你,我当时还说要去求老仙长通知你的。可柳菡掌门不让我去,她说他们还撑得住。” 石武心中一暖道:“我知道了。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蓝儿不舍在这昏睡的大白,它说道:“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大白。” “也好。”石武说完就径自走出了青竹小屋。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落至宫主殿外,在此值守的刘迅激动道:“小武!” 石武恭敬作揖道:“刘长老好。” 刘迅握着石武的手道:“你闭关地怎么样?” 石武笑着道:“有所得。” “有所得就好。”刘迅为石武高兴道。 殿内的柳菡与年蓉听到外面动静,她们一齐走了出来。 当看到石武之后,她们二人会心一笑道:“你出关了。” 石武对二人作揖道:“石武见过柳菡掌门,年蓉掌座。” 柳菡二人已经听到石武对刘迅说他此次闭关有所得,她们心中大定地迎着石武进去殿内。 三人依次落座后石武先问道:“柳菡掌门,我听蓝儿说五年前有人过来闯风灵法阵?” 柳菡点头道:“其实在那之前还有人来闯过。只是同样被我以公孙师兄留下的秘法传送去了别处。” “可知那两批是什么人?”石武追问道。 柳菡道:“不清楚。对了,比起那两批闯阵之人,大概是在四年前,外隐界北部突然出现了很多玉简,里面记录说拜月宫将在五年之内隐世再出,而后外隐界北部就变得风声鹤唳起来。圣魂门像疯了一样把很多中小规模的宗门押送去了天泯宗,他们应该是用这些修士给那只狐妖提升实力。” “知晓风鸢宗隐世再出时间的也就驭兽宗和莲花宗。可王猛大哥和莲清子道友都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而且散播这消息的人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们在外的敌人有所准备。”石武一眼看出对方用意。 柳菡道:“我和年师妹也是这般认为。看来这次我们隐世再出不止有明面上圣魂门、天泯宗这两个对手,还有另一股潜藏着的势力。石武,你说会不会是内隐界拜月宫的人?特别是四年前那两个,他们的修为起码是空冥境。” “是空冥境的话倒还好了,就怕他们非是内隐界拜月宫之人。”石武问道,“柳菡掌门,不知我闭关期间外隐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柳菡回忆道:“若说大事的话除了北部圣魂门的举动也就上次珠光阁管事萧华跟我提起的,中州佛门总坛满门皆灭……” “什么!”石武一听到这个消息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金为的身影。 柳菡她们见石武如此激动,柳菡问道:“怎么了?” 石武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必定会去佛门总坛报仇。我还准备在风鸢宗的事情结束后过去佛门总坛一探的,没想到佛门总坛居然这么快就被灭了。我想这件事应该跟那个人有关。” 年蓉好奇道:“他是谁?” “他是六百多年前被佛门总坛抓过去的佛门恶种,是我所在那片大陆无幽谷的谷主,也是我的曾祖父,我必杀的仇人——金为!”石武回道。 柳菡和年蓉皆是愕然,她们没想到石武跟那金为的关系如此复杂。 石武先将金为的事情放在一边,他说道:“柳菡掌门,既然外面的敌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些人还给我们风鸢宗使了绊子,那我们也该行第一步昭告天下了。” 柳菡和年蓉都听出了石武的意思。柳菡激动道:“我以风鸢宗宗主的名义书写请柬。我们此次邀请哪些宗门前来?” 石武想了想道:“这第一张请柬必须给圣魂门这北部第一大宗,邀请他们于十月初九前来风鸢宗观礼。第二张请柬则是给珠光阁的,除了向他们购买观礼时需要的灵果灵酿外,还邀请其阁主杜和与谢灵一同观礼。接下来便是给外隐界南部、西部、东部的前列宗门。” 柳菡在石武说着的时候就拿出了一枚枚玉简,前面两个势力的邀请玉简她很快就写完了。可写到后面外隐界其它区域的前列宗门时她却犯难了,她说道:“石武,我们隐世这些年外面的形势变了很多,具体谁是各个区域的前列宗门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以镜花之术询问一下北部珠光阁管事萧华?” 石武回道:“不用了。柳菡掌门只要往里面书写邀请的内容即可,具体是哪些宗门,等我过去要帮我发放玉简的北部行旅门后,我让那里的管事帮我添上即可。” “好。”柳菡说着便在剩下的二十几枚玉简中以灵力写下邀请之语,并在最后注明“风鸢宗宗主柳菡敬上”。 石武接过柳菡递来的玉简后又问她要了一张外隐界北部的地图,他在厚新城的位置上看到了行旅门的标记。 柳菡道:“风鸢宗外出的传送阵在广场上,我送你出去。” “有劳柳菡掌门。”石武恭敬道。 风鸢宗广场之上,一些正在修炼术法的门人看到柳菡与一身着深蓝色氅袍的年轻公子来到,他们纷纷向二人作揖。 柳菡对他们点头示意后就领着石武来到高台下方。她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地上便现出一座银色法阵。柳菡提醒道:“石武,你拿出公孙师兄给你的风痕玉盘,它可以保护你不被抹去在风鸢宗的记忆。” 石武闻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那块风痕玉盘,随着一道银色光辉闪过,石武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第六百八十八章 隐世再出(上) 石武手中的风痕玉盘在他进入传送阵的那一刻就散出光华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这团光华像是将石武与阵中的风灵之力融为了一体,带着他和那些银色风灵之力一同向前飞驰。 石武从周围的银色风灵之力内感觉到了一丝公孙冶的气息。就在他想伸手去追寻那丝气息时,他的身子已经落在一处平地上,而那丝公孙冶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些由公孙大哥风灵之力组成的传送阵每使用一次就会减少一丝公孙大哥的气息,那风鸢宗外的风灵法阵会否在最后沦为无主死物。”石武思索道。 天劫灵体闻言说道:“石武,就算风灵法阵最后沦为了无主死物,它也会秉承着公孙冶的意志继续守护风鸢宗。” 石武点了点头道:“嗯。” 石武随即拿出纳海囊中的地图,在对照过后他发现所处的这片平地要么在厚新城以南六万里,要么在厚新城以北四万里。 就在天劫灵体为石武的方向感堪忧时,石武向四周展开耳力,各种声音纷至沓来,石武有条不紊地将它们纳入心间。 石武听到了风拂过草地的声音,听到了虫兽在树上鸣叫的声音,听到了河流中的鱼儿甩着鱼尾欢快游动的声音…… 可石武却迟迟没听到想要的人声。 直至石武将耳力一扩再扩,近乎到了自身极限他才听到一个似是藏在山石中的心跳声。 石武向着西南方向一瞬行去,约莫过了五千里后他来到一处山林上空。石武在过来途中就已经通过耳力确定那人所在的位置,他直接掠去下方从山石中一把将那人擒了出来。 山石轰然碎裂,里面被擒那人惊恐喊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石武看着那人,他脸上现出奇怪之色:“陆林?” 陆林见对方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定睛一看,却并不认识眼前这年轻公子。陆林试探道:“不知小的是在哪里有幸被前辈记住名姓。” 石武松开陆林道:“你不是在拜月宫外面监视么,怎会躲到这荒山野岭?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林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反问道:“前辈不是圣魂门派来抓我的?” 石武不解道:“圣魂门为何要抓你?” 陆林一听这句就知道石武不是圣魂门的人。他满脸恨意道:“狗日的圣魂门,他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们飞霞宗自从投靠他们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可他们呢!为了对付拜月宫,他们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小宗门的修士当人!三年前的冬日,我正带着飞霞宗门人在拜月宫外面监守,突然就收到了我师兄徐束的传令玉佩信号。这信号代表宗门遭逢大难,让我们即刻逃离。我还想着找另一边的地渊宗求助,哪知地渊宗那方的金海他们二话不说就向我们擒来。我被金海打了一掌后不惜以燃烧灵力的代价才逃脱险境。我后来暗地里联系了别宗的好友,闻知圣魂门仇琅带人将我们飞霞宗所有门人全部控制押去了天泯宗!” 陆林说到最后涕泪横流,难忍心中悲意。 石武在陆林说着的时候一直用耳力观察着他,石武听出陆林所说皆是为真。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道:“那况颉师兄呢!他当时是否在飞霞宗!” 陆林见石武喊况颉为师兄,他疑惑道:“您是?” 石武没有遮掩身份道:“我是石武。” “石武?拜月宫的那个石武!”陆林睁大双目终于将石武认了出来。 石武着急道:“我问你飞霞宗遇难之时况颉师兄到底在不在宗内!” 陆林点头道:“况颉师侄自凡人界游历归来后就向我徐束师兄请示闭关,当时我和几位长老都在场。他说他得一位友人相助,会炼出他们况家的雪甲灵羹汤,到时候他破境升修在同阶的金丹修士中都能是佼佼者。我师兄准许他进入宗门的修炼洞府,他也一直在宗门内等着他那位友……” 陆林说着说着就看向了石武,他问道:“石前辈,您不会就是况颉在等的那位友人吧?” 石武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储物袋,里面是他在闭关前就为况颉准备好的金丹期雪甲灵羹汤和金露玉灵肉。他没想到自己出关以后收到的第一个坏消息就是况颉被押送去了天泯宗。 陆林宽慰石武道:“石前辈,这全怪圣魂门!它们真不是个东西,身为第一大宗非但不保护我们这些附属宗门,还像货物一样押送给了天泯宗!” 石武把储物袋递向陆林道:“这里面的东西原本是给况颉师兄的,但他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你这做师叔的就替他收了吧。至于他的仇我会在风鸢宗隐世再出之日替他找圣魂门和天泯宗清算。以血开启的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清。” 陆林没有去接那只储物袋,他在听到石武说风鸢宗隐世再出时就想着拜月宫应该是改名了,他对着石武跪地道:“石前辈,还请您将我带回风鸢宗,我想和您并肩作战。” 石武想起陆林先前求饶的样子,他说道:“风鸢宗与圣魂门、天泯宗一战并不占优,你跟我回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陆林叩首道:“我陆林在这里躲了三年,我是怕死,但我怕的是那种没意义的牺牲!我知道风鸢宗既然敢对外宣称要隐世再出,那就代表你们有了和他们一拼的实力。我陆林愿意跟你们去和圣魂门那帮子狗东西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石武收回储物袋道:“好!那我就代宗主先收下你。你可知厚新城在哪个方位?” “回石前辈的话,厚新城在此地的东北方向约四万三千里路程。”陆林回道。 石武单手一抬将陆林移至身侧,他告知陆林道:“我此去是要让厚新城的行旅门管事帮我把风鸢宗隐世再出的请柬送至各处。以前流传在外隐界北部的那些玉简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是要让风鸢宗的敌人用最短的时间集结最强的力量。” 陆林听后立马明白那传播玉简之人的险恶用心。他气愤道:“若不是那人,我飞霞宗也不会这么快被灭门!” 石武没有再说什么,他以灵力覆盖在陆林周身,而后二者向东北方向迅速飞去。石武在闭关前的速度就已经堪比瞬移,如今闭关而出身法有成,他在三个呼吸间就带着陆林来到了厚新城城池上方。 陆林惊骇于石武根本没用瞬移之法就将他带到了四万三千里外的厚新城,他忍不住猜测石武如今是何修为。 石武看到厚新城有阵法屏障保护,于是他带着陆林降了下去。 城门外已经围满了要进城的修士,门口的六个守卫在那里一个一个收过灵石才对他们放行。 等那些守卫和要进城的修士见石武带着衣衫褴褛的陆林直接到了队伍前方,他们都作色道:“你谁啊!” 石武拿出方元所赠的那块行旅门总舵玉牌递给门口守卫道:“此乃行旅门总舵玉牌,我有要事见城中的行旅门管事,劳烦你们通知他一声或者放我二人进入。” 厚新城门口的六名金丹守卫瞅了一眼那块玉牌,而后都放声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说道:“这种老套路就别用了。前面还有个说自己是卢管事私生子的,拿着卢管事的身份令牌让我们放他进去,谁知行旅门的人一来就戳穿了他的把戏,说卢管事的身份令牌一直都在身上。最后那骗子的一张嘴和两条胳膊就都留在了城墙外面。我劝你别在这自讨苦吃。当然,要是你真有本事,大可以施展瞬移之术穿过厚新城外的阵法屏障直接进去。” “我不会瞬移。”石武如实道。 那六名守卫听了也就没再去理睬石武。 石武身旁的紫衣老者一开始不知石武底细还有些惧怕地朝一侧让了让,等他听闻石武不会瞬移后转眼就变得满脸威严,他咒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我们这队伍里的金丹修士还少了吗?三息之内带着你身旁的乞丐滚去一边,否则我们定不饶你!” 紫衣老者此话一出,他身后百人队伍中不止是金丹修士,就连一些筑基后期修士都有恃无恐地对石武骂骂咧咧。 石武在这些人辱骂之时耳力与手中灵力丝线齐出,以他身旁紫衣老者为起始,那百人队伍中有近一半之人的下巴和四肢突然发出咔咔咔的碎裂声。 那些未曾辱骂石武的人看着前后莫名倒地哀嚎不止的修士,他们都心中生惧地不敢乱动。 厚新城的六名守卫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因为这紫衣老者可是个金丹后期修士。还不待石武出言,那些守卫的态度立刻变得谦卑起来。先前那名出言的守卫道:“这群来外隐界北部寻宝的散修真是有眼无珠竟敢辱骂前辈!小的立刻派人把他们赶出此地。” 另一名守卫接着说道:“还请前辈在外稍等,小的帮您进去通禀。” 石武身旁的陆林神情激动地看着这一幕,他莫名觉得风鸢宗与圣魂门一战的关键就在眼前这年轻公子身上。 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与一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在不多时就来到了城门口。 那全身散发着贵气的男子没去管地上哀嚎的散修,他先对石武和陆林作揖道:“在下厚新城城主丁瑞,这位乃是行旅门卢曲道友。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 石武对丁瑞和卢曲还礼道:“我乃风鸢宗石武,这位是我风鸢宗门人陆林。这块乃是行旅门总舵玉牌,我找卢曲道友有要事相商。” 卢曲听闻石武来者不善才通知丁瑞一同过来,等他一看到那块总舵玉牌他便明白眼前这人乃是行旅门的贵客。他赶忙说道:“还请石道友入我行旅门一谈。” 石武也就带上陆林跟着丁瑞他们走了进去。 至于外面那些受伤的修士,丁瑞连看都没再看一眼。真正有实力的宗门不会放任弟子来这外隐界北部,现在还敢来这里的大多是为了博博运气看那些空置的宗门内可还有隐藏的好物。 走在城内的石武看到两边店铺林立街道上人来人往,丝毫没受外面局势的影响。 路上看到丁瑞和卢曲的修士都对他们作揖行礼,二人也会点头示意。 丁瑞主动为石武介绍道:“石道友,这外隐界北部现在虽然风雨飘摇,但我这厚新城有行旅门和珠光阁这两大中立势力在,倒也成了一方安隅之地。” 石武回道:“这也是丁城主管理有方,不然行旅门与珠光阁也不会选择在厚新城设立据点。” 丁瑞觉得石武的谈吐不似那等鲁莽之人,他不解石武为何会对外面那些散修下手这么狠。 丁瑞不知道的是,石武在来厚新城之前就因况颉一事心情不佳。他没有强闯厚新城,而是出示行旅门总舵玉牌表明身份,这已经给足厚新城面子了。可换来的却是厚新城守卫的拒绝以及后方修士的耻笑。是故石武不再给任何人面子,他震碎那些出言辱骂之人的下巴,断去他们的四肢,那些守卫见状果然一改先前调侃态度变得无比恭谦。 丁瑞和卢曲领着石武、陆林来到一处六层高楼前,丁瑞适时地止步道:“石道友既然与卢管事有要事相商,那丁某就先告退了。这是丁某的玉佩,石道友以后可以凭借此玉佩自由进出厚新城,也能直接来我府上找我。” 石武接过那枚紫色玉佩道:“多谢丁城主。” 丁瑞离开后,卢曲迎着石武和陆林上去了行旅门顶层。虽然陆林衣衫破烂,但卢曲没有任何轻视之心。 三人落座之后卢曲开启了顶层的阵法屏障。卢曲道:“石道友,不知您说的要事是指?”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二十几枚玉简道:“我风鸢宗即将隐世再出,是故想让你们行旅门将这些请柬发放出去。我并不知晓如今外隐界东部、西部、南部的前列宗门是哪些,还请卢道友帮忙添上。” 卢曲根本没听过风鸢宗之名,但他脸上现着恭敬道:“石道友,恕卢某孤陋寡闻,不知你们风鸢宗是在何时隐世的?我怕那些前列宗门在与你们无甚交情的前提下不一定会过来观礼。而且你也看到外隐界北部的乱局了,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拜月宫。你们宗门这时候隐世再出怕会引来圣魂门杀鸡儆猴之举。” 石武知道卢曲是看在那枚总舵玉牌的份上才会这般提醒。他说道:“卢道友的好意石某心领了。不过我想那些宗门门主看到玉简内容后定会过来的,因为我风鸢宗的前身便是你口中的拜月宫。” “什么!”纵是以卢曲的定力都不得不因石武那句“我风鸢宗的前身便是你口中的拜月宫”而猛然起身。 卢曲自知失态地作揖道:“对不住!让石道友见笑了。” 石武不以为意道:“无妨。不知卢道友可否帮石某在这些玉简内添上宗门名字了。” 卢曲恳求道:“石道友,此事非同小可,能否让卢某与中州行旅门总舵那边联系?” 石武同意道:“可以。” 卢曲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白色玉盘,他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玉盘上方随后现出一阵由灵气形成的波纹,等这些波纹变得平整无痕,一面灵力圆镜竖立在卢曲身前。 镜花之术另一端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名身穿蓝袍的鹤发老者。他问向卢曲道:“何事?” 卢曲恭敬道:“回禀舵主。风鸢宗石武道友来到属下这里,他希望行旅门帮他们风鸢宗向各区域的前列宗门发放隐世再出的观礼请柬。不知舵主意下如何?” 那鹤发老者正是行旅门总舵主文泽,他原本还在想着风鸢宗是哪个宗门,但在听到石武之名后他便知晓了。他回道:“我行旅门与石道友之间早就结下了善缘,此次承蒙石道友信任他才会找上我们行旅门,我行旅门自然不能推辞!” “属下遵命!”卢曲心中有数道。 石武明白文泽这些话也是说给他听的。他起身走去镜花之术前对文泽作揖道:“多谢总舵主。” 文泽尚是首次见到石武,他还礼道:“石道友果然俊秀不凡,怪不得小徒回来对你夸赞不已。” 石武道:“等我风鸢宗与圣魂门之间的恩怨解决,我定来拜访总舵主与方元道友。” “好。老夫在中州行旅门总舵恭候石道友大驾。”文泽客气道。 双方结束镜花之术后,卢曲对石武的态度比之先前更加恭敬。他双手接过石武递来的玉简,他边告知石武各区域的局势边在玉简内添加宗门名字:“石前辈,外隐界东部依旧以莲花宗为首,顶膳宗与求剑门分列二、三位。外隐界南部自青阳子前辈飞升内隐界后明面上虽仍是海渊宗为第一宗门,但相较实力而言怕是赤日门更胜一筹。至于外隐界西部那边,天泯宗自得空冥后期珠霜前辈坐镇,早就是外隐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不过也因为珠霜前辈是从内隐界过来的,所以至膳门和行阵宗与天泯宗之间已经不似以前那般团结。最后便是中州那边了,自从佛门总坛被灭,中州的大小宗门多是开启阵法屏障闭门不出。我会将剩下的那些请柬交由各区域前三的宗门以及中州的方元管事。我想很多人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过去观礼。” “有劳你们了。对了,这份是要送去圣魂门的请柬,你可千万不要忘了。”石武将柳菡写好的那枚玉简交给了卢曲。 卢曲笑了笑道:“石前辈果然周到。” “风鸢宗以后还要在外隐界北部长存,就算是先礼后兵这些宗门之间的礼仪也不能少。”石武道。 卢曲点头道:“石前辈说的不错。” 石武问道:“不知这次需要多少费用?” 卢曲为难道:“石前辈乃是总舵主亲自言明的贵客,我如何好收你的费用。” 石武道:“卢管事,我这人不喜欢占人便宜,特别以后风鸢宗与行旅门之间还要继续合作。” 卢曲想了想后说道:“那石前辈给我三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吧。” 一旁拘谨的陆林显然被卢曲说的这个数目惊到了。 不过石武却是爽快地拿出那个专门存放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在交付好灵石后就起身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卢曲撤去顶层的阵法屏障道:“石前辈慢行。” 陆林直至和石武出了行旅门才忍不住问道:“石前辈,为何卢曲开如此高价你还同意啊?” 石武回陆林道:“如今时局动荡,他们行旅门能接下这桩生意已经很给面子了。至于费用方面他们肯定没有多收我。走吧,我们去珠光阁找萧华之后就可以回风鸢宗了。” “嗯。”陆林道。 石武在问过两个行人后就来到了挤满客人的珠光阁。 这些客人多是在外隐界北部那些人去楼空的宗门内寻到好物前来售卖的。 石武这次直接以灵力传音对内说道:“萧华道友,石武有事相商,还请道友出来一见。” 正在珠光阁内与友人品鉴一根元婴初期法棍的萧华一听石武之名,他立刻对身旁友人作揖道:“陈道友,我有贵客临门,请允萧某暂离片刻。” 那名陈姓修士回道:“萧道友先去忙,我在这等你。” “多谢陈道友体谅。”萧华说着就走去了珠光阁外面。 在看到石武之后,萧华对其作揖道:“萧某有失远迎还请石道友恕罪。” 石武回礼道:“萧管事,是我来得突然叨扰了。” 萧华见石武身旁还有个衣衫褴褛的陆林,他对其一并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萧华带着石武他们进去了一间密室。 在石武表明来意后,为求保险的萧华当即就以镜花之术通知了谢灵。 谢灵先前就受杜和指示,若石武有任何请求都尽可能地满足他。谢灵见石武亲自过去北部珠光阁,并且提出让珠光阁提供风鸢宗隐世再出时的灵果灵酿,他笑着道:“石武小友,灵果灵酿自然没问题,可你就给两份请柬,这未免太小气了吧。” 石武回笑道:“谢老,若不是我想把为你们珠光阁准备好的物品先给你们,我说不定都不会邀请你们。这次的观礼酒可不太善,圣魂门、天泯宗那边都准备过来要我的命呢。” 谢灵见石武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他赞同道:“那确实两份请柬就够了。” 石武作揖道:“如此我便在风鸢宗等着杜阁主和谢老了。” “好!我和阁主定会早些过去。”谢灵回礼道。 石武将两枚玉简交到萧华手中,他说道:“有劳萧管事了。” 萧华恭敬道:“石前辈太过客气了。” 石武走后,厚新城内两大中立势力的管事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们知道,他们手中的请柬关乎着外隐界北部的未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隐世再出(中) 石武与陆林出去厚新城的时候外面守卫以及排队的修士都恭敬地对他们行礼作揖,这让一身破烂法袍的陆林不由感叹修真界果然还是实力为尊。 片刻的虚荣过后,陆林再次感觉自己身外被覆上了一层灵力。随即他就看到两边事物如流光般向后掠过。等他晃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山道上。 “我们……到了?”陆林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这次连眼睛都没眨,他想着即便石武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有这等速度。 但石武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嗯,按照地图所示拜月宫在厚新城以西三万里,有明确的路线我也不用在中途停下看有没有错过城池。” 陆林压抑不住好奇的内心,他小声问道:“石前辈,您是空冥修士吗?” 石武一挥掌将山道上刮来的强风拍了回去:“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并非你所知晓的那种修为境界。至于你说我是不是空冥修士,应该不是,因为我连瞬移都不会。” 陆林见石武轻描淡写地就把一道强风打了回去,他知道石武身上肯定有着大机缘,联想起石武喝下的造化汤以及忆月峰上的老仙长,知分寸的他没有再多问什么。 石武回望了一眼风鸢宗的西边方向:“你说的那个金海正带着地渊宗的门人于外面巡逻,我需要在十月初九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将圣魂门和天泯宗一锅端了,所以你的仇得暂时缓一缓。” 陆林一听石武这话,他赶忙回道:“陆某既然已是风鸢宗门人,自然是以风鸢宗的计划为先。” 石武拿出柳菡的传音玉佩,以灵力注入后说道:“柳菡掌门,事情已经办妥,还请引领我进入风灵法阵。” 玉佩另一头很快传来柳菡的声音:“我这就帮你打开一条通道。你从谢老来时的平台上方进入风鸢宗,我们在宫主殿等你。” 风鸢宗山道上的呼啸狂风在柳菡话音落下后就分别向两边散去。 石武当先拾级向上,他身后的陆林因以前见识过风灵法阵的厉害而有些胆怯。走在山道上的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石武见状一手搭在陆林肩头,带着他直接飞去了最上方的漩涡风口位置。 在石武来到之后,那处漩涡风口若盛开的花朵般向外展露出一条云雾缭绕的宽阔山道。 陆林还是首次来到这风灵法阵的内部,他咽了咽口水就被石武拉着继续向前飞了百里。 进来里面的陆林发现此间没有任何风灵之力,等他看到那处巨大的山石平台后,石武不曾停留地带着他从上方一处光幕通道进入了风鸢宗。 陆林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以前拜月宫山门的后方,当年观礼完公孙冶的空冥大典他拿着拜月宫的回礼就是从这离开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踏足此地的他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石武见陆林满眼怀念的样子,他问道:“怎么了?” 陆林擦了擦湿润的眼眶道:“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公孙宫主是个好人。” 石武嗯了一声道:“现在的柳菡掌门人也不错的。我们过去吧,免得让他们久等了。” “有劳石前辈带路。”陆林恭敬道。 石武与陆林飞至宫主殿外,刘迅见石武带回来个衣衫褴褛之人。他定睛一看,惊讶道:“陆林?” 陆林有些不敢相认道:“你是刘迅?” 石武看向二人道:“你们认识?” 刘迅点头道:“小武你还记得吗?我一开始是被宗门安排着看守小集会的,地渊宗和飞霞宗也不时会派长老过来协助看守。其中我与徐辉杰还有这陆林关系最好。只是后来他们两宗的宗主先后宣布脱离那时的拜月宫,我们之间也就断了联系。” 陆林本想说他们飞霞宗是最后才投靠的圣魂门,可想到后面他们被派来监视拜月宫,他就羞愧地低下了头。 石武为陆林开解道:“刘长老,那时的拜月宫已然式微,加上圣魂门不断壮大,外面的宗门受形势所迫也只能行投靠之举。说白了他们只是想得到庇护以后能在北部生存下去。可惜飞霞宗终究还是被圣魂门祸害了。陆长老此来就是为了与我们风鸢宗并肩作战。” 刘迅听后严肃的脸色缓了下来,他拿出一块棕色玉佩给陆林道:“给。这是我的传音玉佩,风鸢宗隐世再出之前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陆林没有去接那块玉佩,而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相同样式的玉佩道:“你以前的传音玉佩我一直都有留着。” 刘迅心中一动道:“嗯,你们先进去吧,掌门和诸位掌座都在里面了。” 石武对刘迅作揖之后就带着陆林进入了殿内。 只见里面五峰掌座已经全部到齐,柳菡正在以镜花之术与王猛联系。 他们一看到石武都笑着与他问好,柳菡更是唤石武过去道:“石师侄,王师兄刚才还嚷着见不到你就不收回镜花之术呢。” 石武走去柳菡身旁,他对着镜花之术另一端的王猛作揖道:“王大哥,好久不见了。” 王猛一见石武就亲切地说道:“都快三十年没见你了。上次听柳师妹说你正在闭关,你修炼地怎么样?” 石武回道:“有所收获。” “有收获就好!我此次参悟小冶给我的木灵界种子也有所获!”王猛哈哈笑道,“柳师妹刚刚已经跟我说了,十月初九那一日我必定带着门内长老过来为你们助阵!” 石武行礼道:“多谢王大哥!”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好了,你们继续讨论誓师大会的事情吧,我就不打扰了。”王猛说道。 柳菡在与王猛作别后就收回了镜花之术。 石武回去陆林身旁,把自己与陆林的相遇以及去往厚新城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在场众人。 柳菡他们听后也真正了解到了外隐界北部的动荡。在听到石武说已经让行旅门将那些请柬送出去后,他们知道风鸢宗就要迎来决定命运的时刻了。 柳菡又问了陆林一些问题就将他的灵力录入阵眼法器中,她吩咐赵胤带陆林过去落月峰,为陆林准备一套风鸢宗的服饰与疗伤的丹药。 陆林谢过之后就被赵胤以瞬移之术带回了落月峰上。陆林深深记得赵胤在公孙冶空冥大典时还是个金丹中期修士,为何这才百年不到的时间就成了会瞬移的元婴修士。 赵胤没有与陆林多说什么,只是按照柳菡的吩咐先带陆林去了一处内门弟子的洞府,而后给他拿了一套风鸢宗服饰以及几瓶疗伤丹药。赵胤在走之前才跟陆林道:“你先服下丹药在此休息一会。等等我们风鸢宗会召集所有门人举行一场誓师大会!你去我落月峰的队伍即可。” “多谢赵掌座。”陆林恭敬道。 赵胤点了点头就又瞬移回去了宫主殿内。 柳菡正式与众人道:“接下来的三个月将是我们风鸢宗至关重要的日子。由于要迎接外来的客人,我需要把风灵法阵转入宗门地下,届时少不了会有圣魂门的探子过来。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三个月里我会通过阵眼法器全力操控风灵法阵以监察风鸢宗内外。” 坐在宫主殿左边第一张座位上的周演说道:“柳师姐,这样子你的灵力心神会损耗极多,不如让我们轮流值守吧。” 赵胤他们听了也都愿意为柳菡分忧,可柳菡却说道:“风灵法阵只有阵眼法器的持有者才能操控。就算我把阵眼法器中公孙师兄留下的风灵之力分离在别的法器内,你们也只能守护一部分区域。与其这样还不如由我一人承担,我怎么说都是元婴初期巅峰修为,区区三个月时间不足为虑。” 石武此时出言道:“柳菡掌门,我先前在传送出去时通过手中风痕玉盘感受到了一丝公孙大哥的气息。是否我持有这块玉盘就能协助你?” 柳菡点头道:“确实可以,但你才刚出关,你还是好好利用这剩下的三个月时间总结闭关所获吧。” 石武回道:“其实我在今年二月就已经结束了修炼。随后我用了五个月时间适应力量的把控,所以并不需要总结什么了。柳菡掌门,我先前听王大哥说风鸢宗等等要开誓师大会。那我先把宣衣阁的法袍和兽栏内的灵兽给你吧,我相信有这两样物品激励,风鸢宗门人将会士气大振。” 柳菡道:“既然是你为他们获取的好物,那就由你发给他们。” 石武想了想道:“也好。那诸位掌座先来挑吧。” 石武说着就把装有宣衣阁法袍的储物袋和特级兽栏“原乡”拿出。 周演提醒道:“石武,法袍你可以发放,但灵兽暂时就不要了。我那只月痕鼠驯养了五年它才勉强能与我的术法配合。我怕你给那些弟子发放灵兽会让他们事倍功半。如今还有三个月时间,如果风鸢宗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灵兽,势必会引起圣魂门一方的警觉。到时候他们很容易将你和灭去兽王宗的那神秘修士联系在一起。” 石武等人听后都深觉有理。 于是柳菡他们便决定此次只让石武发放法袍。 在石武让众人不要客气后,除了不愿更换法袍的柳菡以及被石武相赠过法袍的姜谷生外,年蓉、周演、赵胤、林轩四人都选择了与自身修为和灵根契合的元婴法袍。 柳菡在众人挑选好后就对周演道:“周师弟,还请你去敲响醒世钟。” “是!”周演领命道。 风鸢宗所有闭关之人皆在听到醒世钟声后自打坐中睁开双目。他们平复好被打断的修炼心绪就出去洞府向着风鸢宗演练场飞去。 六峰门人于演练场上排成了六排,其中忆月峰那一排只有寥寥三人。但没人会小看他们,因为单单这三人里面就有两个元婴修士,而且传闻中的火纹灵膳师就是忆月峰大弟子石武。 夏茵茵四处观望后并没有看到石武的身影,她问向一旁的关肃道:“关大哥,你看到石大哥了吗?” 关肃回道:“我听到醒世钟响起就带着运转一同过来了,还不曾看到石师兄。” 就在夏茵茵想以传音玉佩联系石武时,石武与柳菡他们一齐出现在了演练场的高台上。 石武在看到夏茵茵他们后就对他们笑了笑。 夏茵茵、关肃他们也对石武回以微笑。 十几年未见,他们无需任何言语,只要一个笑容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关心之意。 柳菡见石武在与忆月峰一脉打着招呼,她轻声问道:“可要先下去一叙?” “不急在这时,等人来齐后我将法袍分发下去再说。”石武道。 柳菡点头道:“好的。” 石武看着越来越多的风鸢宗门人飞至演练场,他知晓这段时间的闭关让他们的修为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他在这群飞来的门人中还看到了杨一帆,在杨一帆对他作揖之后石武也恭敬地对其还礼。 下方的风鸢宗众人都注视着高台上的石武等人。他们见石武似乎在对谁作揖行礼,他们纷纷向着石武作揖的方向看去。 这让杨一帆有些不太适应地迅速落下走进了观月峰一方的队伍。 石武随后就看到林青和马茜二人降至新月峰的队伍,赵辛带着妻女与林二一同过去落月峰的队伍。 约莫两刻时后,风鸢宗演练场上的六峰门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柳菡见空中再无一人便朗声说道:“诸位门人,三十年时间一晃而过。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看到了你们闭关的成果!今日我召集你们前来是要告诉你们,风鸢宗已经对外发出请柬,将于十月初九隐世再出。届时我们必定会迎来多股势力的考验!” 柳菡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她看到下方没有一人脸上现出惊惧之色,有的只是与宗门共存亡的决心。她欣慰道:“我不敢对你们保证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柳菡与五峰掌座都会挡在你们前面!我风鸢宗十一名元婴修士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你们立足外隐界北部!” “弟子愿与宗门共存亡!”赵辛等人率先喊道。 “弟子愿与宗门共存亡!” …… 下方的风鸢宗门人一个个都大声附和,就连赵霖都沉浸在这股情绪中激动万分。 柳菡双手轻压,下方的风鸢宗门人才渐渐止住声响。柳菡道:“此次火纹灵膳师为你们准备了对应修为以及灵根属性的法袍。在你们于各峰掌座那里登记好后就会发放给你们。” 石武在柳菡说着的时候就从专门存放宣衣阁法袍的储物袋内取出了十六件元婴品级法袍,三百六十二件金丹品级法袍,四百七十件筑基品级法袍,一百三十九件凝气品级法袍。他以自身灵力牵引将这近千件法袍一件件展示在高台上方。 下方众人看着那些光华流转的法袍眼睛都直了。 五峰掌座各自回去门人所在的队伍,以玉简一一记录下他们如今的修为和灵根属性。 石武飞至忆月峰的队伍,他对夏茵茵三人道:“你们的法袍我早就帮你们准备好了,等等我回忆月峰上给你们。对了茵茵,恭喜你破境升修成为元婴修士。” 夏茵茵眉眼间皆是笑意道:“多谢石大哥。要不是有你的雪甲灵羹汤相助,我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成为元婴修士。” 石武听夏茵茵提起雪甲灵羹汤就想到了况颉的事。石武看了看落月峰那边,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赵辛。他问询了林运转这些年的修炼事宜,在得知林运转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并且有元婴初期的体魄血肉之力后,石武鼓励他道:“运转,你很不错。为师相信你一步一个脚印后定能成为元婴修士!” 林运转备受鼓舞道:“师尊,我会继续努力的!” 石武在与关肃和夏茵茵又说了两句后就过去了落月峰的队伍。 赵辛见石武来了,他上去抱着石武道:“听我伯父说你此次闭关有所得,你到底是得了多少啊?” 整个风鸢宗也就赵辛敢这么问石武了。石武告诉他道:“对付圣魂门和天泯宗不成问题。赵大哥,我来这儿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况颉师兄被圣魂门的人抓去了天泯宗,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赵辛愤怒的样子让一旁的万锦和赵霖都给吓到了。 石武和赵辛是在小集会上与况颉相识的,当初石武购买了况颉的百兽聚灵盆,赵辛却因血老七的突然闯入错过了想要购入的黄沙剑。后来赵辛还是托况颉买来了那把黄沙剑,并且代石武答应况颉会在百年内为他炼制出金丹品级的雪甲灵羹汤。对于赵辛来说,石武是他最大的恩人,但也正因为有了况颉提供的雪甲灵羹汤方子他才能成为元婴修士。如今雪甲灵羹汤炼好了,况颉这最该服用的人却不在了,赵辛如何能不气愤。 万锦过来挽着赵辛的手道:“怎么了?” 赵辛咬牙切齿道:“我要宰了圣魂门那帮子畜生!” 石武见万锦和赵霖担心地看着赵辛,他说道:“赵大哥,况颉师兄的仇我会跟圣魂门、天泯宗清算。你现在有妻女要照顾,隐世再出那一日你好好保护她们!” 赵辛看着一脸担心的万锦和赵霖,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番统计过后,除了柳菡与五峰掌座,风鸢宗如今共有两百六十三名门人,其中元婴修士五名,金丹后期修士三十三名,金丹中期修士四十九名,金丹初期修士五十六名,筑基期修士共七十八名,凝气期修士四十二名。 各峰掌座拿着名单上去高台,他们在石武的示意下各自为门人从高台上方的法袍中挑选着。 回去忆月峰队伍的石武正在跟夏茵茵他们说着话,他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问候之声:“石师兄,十数年未见你风采更胜从前,想必石师兄闭关之后修为突飞猛进了吧。” 石武转身看着来人道:“承诸葛师兄吉言,我这十几年确实有所收获。不知诸葛师兄体内的雪甲灵羹汤炼化地怎么样了?” 这正是诸葛阳来找石武的原因,他说道:“我虽然已经炼化了部分,但奈何修为不够,每次炼化时全身都带有一股剧痛,是故进展缓慢。我估摸着照这般炼化下去起码还需要百年才能把那些雪甲灵羹汤全部炼化。” 石武接他话道:“那我等等帮诸葛师兄向周师叔和柳菡掌门请示,风鸢宗隐世再出之时,诸葛师兄就继续在洞府内闭关好了。待风鸢宗之事完结,我再来与你研究如何加快你体内雪甲灵羹汤的炼化。” 诸葛阳听后心中一喜道:“那就多谢石师兄了。” 石武道:“诸葛师兄客气了。对了,诸葛师兄等等可得把法袍先拿了再去闭关,说不定有合适的法袍在身,你炼化的速度也能快一些。” 诸葛阳一听就对石武作揖告辞过去了供月峰的队伍,他不想错过属于他的那件法袍。 待诸葛阳走远,石武心中暗道:“倒是忘了还有外隐界的无幽谷。金为能这么快灭去佛门总坛,想来是有无幽谷助力。要防范的敌人还真是多啊。” 就在石武把金为和无幽谷联系在一起时,林青走来了石武身旁。 石武从柳菡在他关闭时留下的传音消息中知晓宗门内又多了哪几名元婴修士。他对林青作揖道:“恭喜林师妹破境升修。” 林青还礼道:“这全是托了宗门和石师兄的福。石师兄,不知等等可否来新月峰山腰处一谈。” 石武当即就问道:“是浩然有话让你带给我吗?” 林青点头道:“嗯,浩然确实有话让我转达给你。不过师妹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那等誓师大会结束后我过去新月峰。”石武道。 林青道:“好。” 在石武和林青约定之后,关肃看到夏茵茵的脸上没了先前的高兴神情,反而添上了淡淡的哀愁。 此时台上的五峰掌座也为门人挑选好了合适的法袍。 石武在柳菡的眼神示意下再次回去高台。石武把剩下的七百多件法袍收入一只储物袋中,而后全部交给了柳菡。 柳菡诧异地看着石武,石武则是说道:“柳菡掌门,这些就留给以后修为晋升的门人吧。” 柳菡接过后重重说道:“多谢!” 石武提醒道:“柳菡掌门,你别忘了跟他们说风鸢宗还会有一批特技法器分发给他们。” 柳菡听后就对下面因拿到宣衣阁法袍而兴奋的众人道:“诸位门人,火纹灵膳师不仅为你们准备了法袍,风鸢宗隐世再出前,你们还会获得他帮你们购买的特技法器。我亦会让满月峰为你们准备对战时增加力量、灵力类的丹药。” “多谢宗主!多谢火纹灵膳师!”下方风鸢宗门人皆对着高台上的二人俯身作揖。 柳菡道:“你们回去好好休整。待十月初九到来,我们将以风鸢宗门人的身份重临外隐界!” “重临外隐界!” “重临外隐界!” …… 风鸢宗隐世再出的誓师大会在众人激动又期待的呐喊声中到达了最高潮。  第六百九十章 隐世再出(下) 六峰门人各自回去休整后,柳菡带着五峰掌座和石武过去了风鸢宗山门那边。 柳菡取出阵眼法器,以灵力驭于胸前。她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一道道银色风灵之力便从阵眼法器中向前飞出。 当这些银色风灵之力进入漩涡风眼,风鸢宗山道上的风灵之力如臣子见到君主一般迅速往风眼处汇聚。 柳菡心念一动,漩涡风眼缓缓没入风鸢宗地底,跟随而来的风灵之力于整个风鸢宗外围形成一道只用于防御的阵法屏障。 做完这一切的柳菡呼出一口长气,她把阵眼法器别于腰间,接下来的三个月她将日夜不停地守护风鸢宗内外。 柳菡看向身旁六人道:“开山门吧。” 周演等人与柳菡各站一边,他们七人齐齐向外一推,这两扇避世数十年的山门终于再次开启了。 柳菡望着下方残破的山石台阶,又看到头顶那块刻有“拜月宫”三字的宽大牌匾。她一掌挥出就把那块牌匾打得粉碎。这一掌也代表风鸢宗与拜月宫之间再无关联。 柳菡对赵胤道:“赵师弟,有劳。” 赵胤心领神会地双手掐诀自地底凝聚出一块新的山石匾额。 柳菡目光坚定道:“我们来为宗门正名!” 柳菡当先以食指汇聚灵力,于山石匾额上写下了风字的第一笔,周演他们随后接上,一人一笔写下了“风鸢宗”三个大字。 柳菡袖袍轻抬,将那块风鸢宗的匾额稳稳地挂在山门之上。 众人齐齐看向那块匾额,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废墟中站起的少年。他们要见证这个少年的成长,护佑他一路向前。 柳菡道:“你们先回去各自峰上。年师妹、赵师弟,你二人将对应门人修为的丹药分发下去。” “是!”众人齐声应道。 石武回到忆月峰山脚的时候已是酉时过半,夏茵茵三人正在山泉边等着他。 石武笑着道:“还是你们这儿好,山顶那一块被烈日晒得地上滚烫,蓝儿和大白都不愿意出来呢。” 林运转好奇地问道:“师尊,方才柳菡掌门留下你和五峰掌座去干嘛了?” 石武道:“她让我们跟过去的事情告别,为风鸢宗正名立匾!” 林运转一听心中激动道:“弟子以后一定也要为风鸢宗尽一份力!” 石武拍着林运转的肩膀道:“师尊相信你可以的。” 石武说完就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一件有着凝神效果的木系法袍交给林运转。他说道:“这件是师尊特意为你留的筑基后期法袍,它可助你在修炼时清除杂念。” “多谢师尊!”林运转双手接过法袍道。 石武又取出一件蓝色法袍道:“关师弟,此法袍名为水元混灵袍,元婴中期品级。在你对战时它不但可以为你抵挡下对手两成的术法攻击,还能自主吸收周围的灵力用以修补法袍。” 关肃恭敬接下道:“多谢石师兄!” 石武走去夏茵茵身前,他自纳海囊中拿出了那件元婴后期的水木双生袍。此件法袍的珍贵程度仅次于同是双属性的火绒金丝袍。石武道:“茵茵,这件灵植法袍乃是水木双属性,其内更是已具灵识。我相信你穿上后它定能护你周全。至于其它的效用得你这新主人慢慢去参悟了。” 夏茵茵的心思显然不在法袍上,她谢过石武后就问道:“石师兄,你等等就回山顶修炼吗?” 石武摇头道:“我要去一趟新月峰。林师妹前段时间回去了凡人界,我好兄弟托她带了话给我。” “哦。”夏茵茵知晓轩浩然在石武心中的分量,是故她没有再多言。 石武对着三人道:“后面的这段时间风鸢宗估计不会太平,运转你就不要多出去了。关师弟和茵茵你们已是元婴修士,柳菡掌门估计会找你们安排相关事宜,你们的传音玉佩要随时挂在身上。” 夏茵茵三人都点头称是。 石武赶着过去新月峰,他对夏茵茵三人挥了挥手就走去了山脚下的绿玉传送阵。 关肃在石武离开后先让林运转进去洞府修炼。而后他才对夏茵茵道:“茵茵姑娘,石师兄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我们尽量不要去打扰他。” 夏茵茵明白关肃的意思,她回道:“关大哥,茵茵知道的。风鸢宗接下来还要迎接很多挑战,我不会让石大哥分心。” “嗯。”关肃点头道。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降下,石武来到了新月峰的山腰位置。旁边哗哗落下的瀑布让此间水汽弥漫。 林青在誓师大会结束后就等在了这里。她看到石武出现就先行作揖道:“石师兄。” 石武在听到林青这句“石师兄”时脸上现出了笑意。因为同样是一句“石师兄”,当年的林青说出是那般决绝冰冷,而现在这句却让石武感到了温暖之意。石武回礼道:“林师妹,不知浩然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林青转述道:“他让你别光顾着修炼,也该是时候娶个心仪的姑娘了。” “啊?”石武没想到轩浩然说的居然是这些。 林青继续道:“浩然还说你很要强,他让你别什么都抗在肩上,好好照顾自己。” 石武心中涌过一道暖意:“那小子现在都当爷爷了吧?” 林青嗯了一声道:“他和佳秋的孙儿叫轩阔,人很机灵。” 石武想起过往种种:“他就没让我回去看看他?” 林青道:“他没有说,但我感觉他很想你。” 石武笑了笑道:“这小子怎么越老越矫情了。等忙完风鸢宗这一阵我就回去看他!” 林青转达完轩浩然的话后就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师兄,多谢你让我有机会陪伴家父最后一程。我也明白了所谓的道心圆满非是以道法筑成一座封心断情的屏障,而是该以道法为佑尽可能多地去留下心中所念!” 石武上前扶起林青道:“林师妹,恭喜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多谢石师兄!”林青再次感激道。 石武笑着道:“林师妹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忆月峰了,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休整。” “嗯,石师兄慢行。”林青目送着石武从绿玉传送阵离开。她明白自己与石武之间以后也只会是师兄妹的关系。她有遗憾,但她也明白错过便是错过。石武先前为她做的所有事情她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回到忆月峰山顶的石武心里有着一股难言的感觉,特别是在知道轩浩然想他可以娶个心仪的姑娘后,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奇怪了。他最后说了一句:“欲欢宗的慕衫应该还在圣魂门,我跟她之间的那笔账也要清一清了。” 外隐界北部,圣魂门内。 风鸢宗隐世再出的请柬已经由卢曲亲自送至。容圩在看到里面内容后即刻通知仇琅、仇芥等内门长老集结议事大殿。 容圩指着桌上那枚玉简对众人道:“拜月宫已经改名为风鸢宗,这封请柬是石武过去厚新城让行旅门送至外隐界各处的。据说他还在厚新城外用五十多名对他不敬的金丹和筑基修士立了威。” 仇芥他们都已经看过玉简的内容,仇芥说道:“用金丹和筑基修士立威有什么了不起?他风鸢宗不敢直接找上我们圣魂门,又发放出去这么多请柬,我看他们无非就是有了些许实力,然后想利用当年莲清子和青阳子的作保重新在北部站稳脚跟。可莲花宗和海渊宗一个在最东面,一个在最南面,他们如何顾得上风鸢宗。” 仇琅提醒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请柬最后写的是‘风鸢宗宗主柳菡敬上’。” 被仇琅这么一说,仇芥他们也反应了过来。 容圩道:“公孙冶中了莲清子的七莲缚印又发过道誓不得出拜月宫半步,所以应该是他退位让贤了。只是柳菡当初不过元婴初期修为,这百年不到的时间她又能提升到哪里去,看来风鸢宗也就石武一人需要注意。” 仇琅也是这般想法,他对众人道:“为今之计,我们需要派人过去风鸢宗打探一二,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仇芥自告奋勇道:“师兄,我等等就过去一探!” 仇琅道:“你查探可以,但切不可鲁莽。外隐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隐世宗门再出之时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广发宗门帖,邀请各宗过去观礼。这一个月内隐世再出的宗门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以前的仇家也不能对他们出手。等这一个月过去,不管是像我们这样的强势宗门还是天泯宗这样与之敌对的宗门,都可以去试试那风鸢宗的底细。” 仇芥嗤笑道:“这什么破规矩,我圣魂门不想遵守难道还有人敢说我们不成?” 容圩严肃道:“仇长老,凡事还需谨慎。我宗内金海长老传回消息,说风鸢宗外的妖风已经不存,这指不定就是他们的疑兵之计。一旦你深入风鸢宗,那空冥品级的风灵法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仇芥听后收起轻视之心,他拿起那枚玉简又看了看,他轻咦一声道:“奇怪!今日才七月初十,离那十月初九还有三个月。那规矩中的一个月安全时间岂不是自行废除了?” “十月初九?十月初九!”仇琅明白了这日子的含义,“好一个风鸢宗,还想借以前公孙冶空冥大典时的威势。” 众人在仇琅一提之后都想到了这正是当年公孙冶召开空冥大典时的日子。 容圩思索之后道:“仇琅长老,我看此事还得让门主定夺。” 仇琅认同道:“容长老,我们不但要通知门主,还需你联系天泯宗那边。有珠霜前辈过来坐镇,我们的手脚也能放开很多。” 容圩皱眉道:“仇琅长老,我们还是先找门主吧。珠霜前辈那边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即将突破至炼神初期,他想我们圣魂门能再提供一批修士。而且起码要有五名元婴修士,千名金丹修士,两千名筑基修士。” “什么!”不止是仇琅,在场其余长老个个面现惊色。 仇芥脸上难看道:“他这是把我们圣魂门当成冤大头了么!” 容圩知道说出这话势必会让众人不悦,可这是要摆在明面上才能解决的事情。容圩道:“各位长老稍安勿躁,风鸢宗实力未知,如果有炼神初期修为的珠霜前辈相助,我们定能高枕无忧。但此事我们担不下来,所以必须让门主决定!” 仇琅明白容圩这么说还是因为要向石武报仇,而他和仇芥先前也已经发过道誓,他只得同意道:“好!就由门主定夺。” 随后的半个月,拜月宫改名风鸢宗于十月初九隐世再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外隐界。各区域前列的宗门也都先后收到了请柬。 南部的海渊宗内,时任宗主的林澜正与门下长老商议此次该派谁前往风鸢宗。 虽然千手海蜈蚣一事已经由青阳子解决,但他们海渊宗与石武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微妙。就拿才适应了肉身的马祥而言,说他心里不记恨石武那肯定是假的。 林澜对众人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对石武有想法。可风鸢宗既然已经送来了请柬,我们总归要过去恭贺的。” 马祥道:“宗主,我还未完全与这副肉身融合,请恕属下不能远行。” 马祥此话一出,不管是他一方的长老还是先前与周洵交好的长老,他们都各找理由不愿前去风鸢宗。 林澜哎了一声道:“好吧,那就由我这宗主亲自走一趟。” 赵林见状站出来道:“宗主,属下愿陪您一同前往!” 林澜点头道:“嗯!那你留下来与我和赤日门炼傑前辈商量一二,看两宗在何时出发为好。” 赵林受宠若惊道:“属下领命!” 马祥等人也不好再待下去,纷纷出了大殿。 林澜当即施展镜花之术与炼傑联系。等另一端的赤袍老者出现,林澜对其恭敬作揖道:“炼傑前辈,不知您可有收到风鸢宗的请柬。” 炼傑此时也在与门内长老们商量着,他回道:“请柬我已收到。林宗主是有什么事吗?” 林澜道:“我想与炼傑前辈派出的宗门代表一起前往风鸢宗。” “如此甚好!老夫这次会亲自带人前往。不过我门下还有两位长老正在闭关打造特技法器,这个月估计就能出关。我们把出发的时间定在八月十五如何?”炼傑道。 林澜奇怪于赤日门长老打造特技法器与他们前往风鸢宗的时间有何关系,不过炼傑已经说了日期,他也就答应道:“如此林某便在海渊宗恭候炼傑前辈到来。” “一言为定。”炼傑道。 林澜道:“一言为定。” 炼傑关闭他那边的镜花之术后就对在场众人道:“风鸢宗隐世再出,圣魂门那边定不会善罢甘休。此行怕是有些凶险,你们谁愿意跟我一同前往。” 座上的秦观等长老纷纷表示愿意和炼傑同去。 望胥更是说要代替炼傑前往,他保证会把赤日门要交付的法器亲手送到石武手上。 身为少门主的炼兴在秦观他们表态后才一脸真诚地要为其父分忧,可等望胥说出要代替炼傑前去后,炼兴又在那边没了声响。他倒是想让望胥过去,要是望胥能死在风鸢宗那就更好了。 炼傑如何能看不出儿子的心思,他暗叹一声后止住众人道:“我意已决,就由望胥陪我过去,炼兴坐镇赤日岛,暂代门主之位!” “是!”炼傑一声话下,众人无一敢有异议。 西部天泯宗的圣殿中,廉矣正焦急地等着容圩镜花之术的信号。他在七天前收到了风鸢宗的请柬,在闻知这是石武送去厚新城让行旅门发放的,他恨不得立刻就过去风鸢宗报仇。 可珠霜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在圣魂门通知廉矣说送来的修士人数必须减半后干脆就让廉矣断开了镜花之术。他知道有了风鸢宗的请柬,那么在十月初九之前,他就是主动的那一方。珠霜对廉矣道:“你无需着急,若圣魂门真有把握拿下风鸢宗,也不用跟我们讨价还价了。九月中旬之前必定会有答复。” 廉矣担忧道:“若圣魂门无答复呢?前辈就不准备去风鸢宗为我擒杀石武了?” 珠霜盯着廉矣道:“你在质问我?” “晚辈不敢。”廉矣作揖道。 珠霜笑着道:“若圣魂门无答复,我肯定会按照先前答应你的去擒杀石武,不过得等我修为堪比炼神初期再说。” 廉矣脸上的喜色在听到最后那句时就落了下来,他听出了珠霜耍赖的意味,可他却又无可奈何。 珠霜悠悠说道:“廉矣,这做人呢就得放手一搏。若你让我修为提升,我即刻发下道誓,必定在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生擒石武灭风鸢宗满门!说不定我心情大好顺带就把仇嵬的圣魂门拔除。你有我撑腰定能一统北部!到时候你成立一个新的天泯宗不是更好么!” 廉矣对珠霜的话只信了前面两句。他想杀石武,比之任何人都想。因为石武不死,他就难以安宁。可他不得不问自己,牺牲整个天泯宗的门人,值得么。 珠霜轻拍着廉矣的肩膀道:“你慢慢想,慢慢等,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 廉矣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他还寄希望于圣魂门那边。 行旅门中州总舵,方元已经把风鸢宗多出的请柬分发给了中州的各个门派。其中一共有十二个宗门答应会派出门人过去观礼。代表行旅门前去的方元告知他们自己会专门操控飞舟带他们一同前往。 那些答应前去的中州宗门内有一个叫做岩霜宗的门派。此宗宗主只有元婴初期修为,他在拿到请柬后就瞬移过去了一间密室。只见他对着密室跪地传音道:“果然如前辈所言,方元管事送来了风鸢宗隐世再出的请柬。” 密室大门应声打开,现出了金为与行暮的身影。一头黑发变换了容貌的金为道:“终于要看到那设局之人真正的后手了。” 金为说着就把风鸢宗的请柬接过,而后对一旁的行暮道:“你以此人的鲜血和元婴凝聚法相上的卍字血印。事后你再变化成此人模样与本尊过去行旅门总舵赴约。方元会在见到石武时想起本尊对他交待的事情,那枚记录我们凡人界一行所得的玉简也会送到石武手上。” “弟子领命!”行暮回道。 那岩霜宗宗主听到金为的话后就要逃离,可他的身子早就被一尊双首四臂的无量万面佛法相擒住。他的肉身被行暮这尊金色法相一撕两半,涌出的鲜血与腹部元婴小人一齐融入法相胸口处的金色卍字印。 那卍字印的前端部分开始慢慢变成了血色。 外隐界东部,莲花宗地界。 顶膳宗宗主虚灵子与求剑门门主飞琼一同在外。 玄莲真人接到消息后和奉莲真人出去山门。 虚灵子见非是莲清子现身,他心中不安之感剧增。他先行作揖道:“二位道友,我今日与飞琼道友前来是为了向你们求证一件事。” 玄莲真人道:“虚灵子道友但说无妨。” 虚灵子道:“我与飞琼道友一直联系不上莲清子道友。这让我不由得想起莲清子道友是在石武来到后才闭关的。他是否与石武起了冲突受了伤?” 玄莲真人和奉莲真人虽然惊讶于虚灵子猜到了这些,但玄莲真人还是镇定地回道:“虚灵子道友,我师兄确实是在闭关。想必二位道友是为了风鸢宗隐世再出一事前来。我们莲花宗刚收到请柬,待我们以传令玉佩通知师兄问明他的意见后,我们会一并告知你们。” 虚灵子和飞琼听后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他们对着二人作揖后各自离去。 回到莲花宗的玄莲真人对奉莲真人道:“我们还是快些以镜花之术通知宗主吧。” “嗯。”奉莲真人赞同道。 凡人界晋国的东江沿岸,莲清子正在院落中为何小山讲解道法,他腰间刻有莲花印记的玉牌上突然生出了一股灵力波纹。 此间镜花之术的位置莲清子只给过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并且嘱咐二人除非遇到不可决断之事,其它的二者自行处理即可。 莲清子不想让何小山参与到外隐界的事情,于是他说道:“小山,你先去休息会。玄莲师弟找我有事。” 何小山退去道:“宗主您忙。” 莲清子拿起腰间玉牌,以灵力注入后就于身前展开了一面由灵力形成的镜子。莲清子见对面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皆在,他问道:“出了何事?” 玄莲真人道:“师兄,石武通过行旅门送来请柬,他们将于十月初九隐世再出。方才虚灵子道友与飞琼道友在外求见,他们联系不上你就想过来问询一下你的态度。” 莲清子点头道:“算算时日确实差不多了。那等我回来后我们过去拜月宫吧……” 莲清子说完脑海里顿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让他去何小山的床底找寻一个储物袋。 玄莲真人解释道:“师兄,我忘了告诉你,拜月宫已经改名为风鸢宗了。” 另一边的莲清子没有回玄莲真人的话,而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还在担心之时,莲清子又回到了镜花之术前,他手中多出了一枚玉简。 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关心道:“您怎么了?” 莲清子神色肃穆道:“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莲清子说完就关闭了他那边的镜花之术。已经通过自己那枚玉简知晓那晚发生之事的莲清子自语道:“好险!幸亏玄莲师弟未先说明拜月宫改名一事,否则齐玉道友相托之事怕是不会被记起了。” 莲清子瞬移来到何小山身前,他对何小山道:“小山,我要回去了。” 何小山询问道:“宗主,是宗门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莲清子道:“非是莲花宗的事情,是石武有危险。” “石大哥怎么了!”何小山担心道。 莲清子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要尽快回去将一份消息传达给他。” 何小山道:“那宗主快去吧。” 莲清子嗯了一声就向着东方瞬移离开。 何小山在心中默默祈祷道:“石大哥一定能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第六百九十一章 隐世再出(终一) 莲清子一路东行,在几乎都没停歇地施展瞬移之术后,他来到了秦国天门山以东的一处无人海岛上。 莲清子自储物袋内取出一块印有莲花图案的青色玉牌,在他用灵力注入后,海岛沙土下方升起一座同样有着莲花印记的传送阵。 莲清子手握玉牌进入传送阵中,随着一道青光闪过,他的身子消失在了原地。 外隐界东部莲花宗,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正在莲宇殿后方的传送阵旁焦急等待着。 这座传送阵是莲花宗唯一一座远距离传送阵,且是当年祁濂道人所留。也正是因为有这座传送阵的存在,剑抟才会那般恰如其分地出现在石家演武场一役。 就在玄莲真人和奉莲真人为莲清子担心之时,传送阵内突然青芒大放,道袍加身的莲清子重回莲花宗。 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恭敬作揖道:“参见宗主!” 莲清子道:“免礼。你们速速与我过去莲宇殿。” “是。”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回道。 在三人进入莲宇殿后,莲清子把在凡人界与石齐玉的两次相遇都告知了二人。 玄莲真人与奉莲真人在听闻佛门总坛是被金为一人所灭后,他们脸上都现出了震惊之色。在听到金为的佛门金身与魔佛恶相就连石齐玉都抵挡不过,他们不禁有了明哲保身的想法。毕竟这是石武与金为之间的恩怨,和他们莲花宗并没多大关系。 玄莲真人开口道:“师兄,要不我联系东部行旅门管事,让他将我们莲花宗准备的贺礼与齐玉道友那枚玉简一并送去风鸢宗。这样子师兄既完成了对齐玉道友的承诺又可以让莲花宗远离纷争之外。” 奉莲真人赞同道:“弟子觉得玄莲师叔所言极是。” 莲清子明白他们的意思,可他已经答应了石齐玉,而且他觉得若他过去风鸢宗相送玉简,此举会彻底消除莲花宗与石武之间的旧怨。他做定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宗门考虑,此次就由我一人过去风鸢宗,你们二人值守宗内。我在送完玉简后就会保持中立的态度,但世事难料,若我出了任何意外,莲花宗下一任宗主便是奉莲!” 奉莲真人诚惶诚恐道:“师尊,弟子恐怕担不起如此重任。要不您和玄莲师叔坐镇宗内,由弟子过去送玉简吧。” 莲清子正色道:“我与你玄莲师叔早就商议过下一任宗主人选。你在一众门人中修为最高,心性也最沉稳。若你都担不起莲花宗宗主之位,那我莲花宗也就没谁可以指望了。” 玄莲真人适时地说道:“奉莲师侄,你师尊离开的这些年就是为了让你能适应执掌莲花宗。以我从旁对你的观察,你足以胜任。送玉简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你师尊吧。” “师尊、师叔……”奉莲真人还欲再劝,却被莲清子出言打断。 只听莲清子道:“我和你玄莲师叔都老了,莲花宗的未来在你身上。就让我们先帮莲花宗挡去这一次的风浪。那金为是厉害,可我们是知晓先机的人啊。只要石武道友能存活下来,即便我和你玄莲师叔死于风鸢宗,以石武道友的心性,三界同灵之日我莲花宗必定受益匪浅!” 玄莲道人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奉莲真人跪地叩首道:“师尊、师叔,弟子定不会辜负你们所托!” 莲清子扶起奉莲真人道:“好了,莲花宗的事情定下来后也该与虚灵子以及飞琼相商前往风鸢宗一事了。我早些过去说不定还能帮石武道友恫吓一下圣魂门。” 莲清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记录有顶膳宗与求剑门位置的镜花之术玉盘。他以双手分别往左右玉盘内注入灵力,由灵力形成的两个镜面随之竖立在前。 莲清子静静等候虚灵子与飞琼的回应。 约莫过去了十息时间,左边的镜花之术中先出现了虚灵子的身影。 虚灵子一见到莲清子脸上喜色顿现,他正要出言,莲清子右边镜花之术内的飞琼抢先道:“莲清子道友好久不见!” 虚灵子也在随后说道:“莲清子道友,你闭关地如何了?” “有劳二位道友挂念。我此次闭关多有心得,其中一样便是算出这风鸢宗一行凶险非常,若要前去宜早不宜迟。”莲清子道。 虚灵子与飞琼脸上神色不一。虚灵子为难道:“莲清子道友,实不相瞒,圣魂门那边三年前才从顶膳宗多买走了五十份元婴后期品级可在对战时增加一个时辰力量的巨力虎掌,三十份元婴后期品级可在对战时增加半个时辰速度的迅狼羹。这次风鸢宗隐世再出圣魂门绝对会下死手。而石武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我怕他把我和圣魂门归为一队,我们这么早过去不合适吧?” 飞琼补充道:“莲清子道友闭关多年可能有所不知。外隐界西部的天泯宗来了一只从内隐界溜下界的狐妖,其在观礼青阳子道友飞升大典时被青阳子道友的师兄袁刻打出原形,并言明那只狐妖有空冥后期修为。圣魂门这些年没少把北部的宗门运去天泯宗,那只狐妖肯定是站在圣魂门一方的。我们若这么早过去怕是会招来圣魂门的杀心。” 莲清子先对虚灵子说道:“顶膳宗与圣魂门之间可还有利益往来?” “需要交付的灵膳在三年前就已经全部运去了圣魂门。后面圣魂门即便想继续向我顶膳宗购买灵膳,我也只是以宗内长老需要闭关休息为由拒绝了。”虚灵子道。 莲清子道:“所以你顶膳宗和圣魂门之间并无关系了。你顶膳宗最多就是跟珠光阁和行旅门一样,与圣魂门做了笔交易而已。若石武要对你顶膳宗兴师问罪,那我定会为你出言,让他先向珠光阁和行旅门发难。否则他就是在相欺我外隐界东部,我和飞琼道友不会答应!” 有莲清子这番话做底,虚灵子心里踏实多了。 莲清子又对飞琼道:“飞琼道友的意思我明白。可你想想,要是那只空冥后期的妖狐可以肆意屠戮外隐界修士,它还用得着让圣魂门把北部宗门运去天泯宗么。我想它身上必定有什么限制,比如说需要别人自愿奉献修为。至于你说的圣魂门会对我们起杀心这件事,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仇嵬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隐世再出的风鸢宗身上,若他还要树敌,他圣魂门离灭门也就不远了。当然,我闭关时测算出的风险也不排除就是那狐妖。若它本就是突破无望才想办法下来的外隐界,它说不定会发疯一般地在那一日和观礼众人来个鱼死网破。” 虚灵子和飞琼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颤。 莲清子没有勉强二人道:“二位道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明日就会与玄莲师弟一起前往风鸢宗。若你们明日要同去,我会让行旅门的飞舟在你们宗门前停留。到时候无论是你们自己还是派出代表都可以上来飞舟。” 虚灵子与飞琼见莲清子还是这般为他们考虑,他们感激地作揖道:“多谢莲清子道友。那明日见。” “明日见。”莲清子回道。 双方关闭镜花之术后,莲清子又对奉莲真人交待了一番,并且把莲花宗宗主令以及莲花宗的许多秘辛一并告知。 七月二十六,天阴有风。 莲花宗一众长老于宗门外相送莲清子和玄莲真人。 此次行旅门派来的专属飞舟恰好是由上次带石武他们过来的张进操控。 下方莲花宗长老们对登上飞舟的莲清子和玄莲真人作揖道:“祝宗主与玄莲真人一路顺风!” 登上飞舟的莲清子和玄莲真人对他们挥手作别道:“都回去吧。” 张进深知莲清子在外隐界东部的地位,他在跟莲清子问询过后才操控飞舟向着顶膳宗驶去。 外隐界北部风鸢宗外围,圣魂门又安插了诸多眼线。 仇芥在圣魂门内门长老开完会的当晚就过来探查了风鸢宗。可他刚靠近风鸢宗北面区域就感觉到一股灵力波动,等他看清是柳菡后他并没有正面与她对上,而是同样施展瞬移之法去了风鸢宗的东部。不出仇芥所料的,柳菡在他现身风鸢宗东部区域后也紧随而来。仇芥猜测风鸢宗外围有用以探测的阵法屏障后,他像耍猴一样在风鸢宗外各个区域瞬移出现,到了最后,柳菡的瞬移之法根本来不及应对。 仇芥确定柳菡还是元婴初期修为,他有恃无恐地想直接瞬移进风鸢宗内部,却发现前方有一股力量隔绝了他的瞬移之法。他更加肯定风鸢宗外围有法阵存在。于是他就持着本命法环想要一试那法阵威力。谁知他元婴中期的法环一掷在那法阵上就被一股巨力弹了回来,让他去接法环的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更让他的身子倒退了千丈不止。仇芥惊慌之下逃回了圣魂门,并且将风鸢宗外起码有空冥品级防护法阵的消息告诉了容圩他们。 圣魂门于是就加派了在风鸢宗外盯梢的人手,一有风吹早动就让他们不惜消耗大量灵力立刻以镜花之术通知宗门。 八月初四,知晓风鸢宗外有空冥品级防护法阵的容圩他们正在圣魂门议事大殿讨论着送去天泯宗修士的具体数目。 按照仇嵬的意思,圣魂门最多只会出珠霜所要人数的一半,若超过这个数目,就算圣魂门借珠霜之手成功除去风鸢宗,那也是得不偿失的结果。 容圩道:“门主的意思大家都知晓了,而珠霜那边也紧咬着要原先数目的六成不放。诸位长老怎么看?” 仇芥和仇琅没有做声,原先的六成也得要三名元婴修士、六百名金丹修士,一千两百名筑基修士。北部中小规模的宗门已经在先前全部送出,也就说,如果真要送修士过去就要动用隶属于他们手上的势力了。 许长老当先不愿道:“容长老,天泯宗那边是你联系的。如今我们圣魂门投入了这么多,眼见着就要打水漂,这件事你必须负责。” 容圩应下道:“好!除了在风鸢宗外盯梢的地渊宗门人,我将宗门内十六名金丹长老,七十三名筑基门人全部奉献出来。” 许长老听后冷哼一声,在那等数目面前,容圩出的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容圩望向许长老他们道:“此役过后我会请辞圣魂门长老一职并交出地渊宗所有珍藏。” 前面容圩牺牲地渊宗门人许长老他们还觉得他有所保留,可现在容圩说要请辞长老位并且交出地渊宗所有珍藏,他们都被容圩这决绝之意给震住了。 仇琅此时出声道:“我手上还有门主交给我的欲欢宗势力。一个元婴中期的慕衫应该能替代两个元婴初期修士,我再出六十名金丹修士三百名筑基修士。另外那个元婴修士加上四十名金丹修士一百名筑基修士就由仇芥长老那边出。剩下的那些你们尽量凑出来如何?” 许长老他们见仇琅师兄弟已经把大头出了,他们也就没有再有异议地同意下来。 仇琅对容圩道:“容圩,我们圣魂门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你现在就联系天泯宗那边,告诉珠霜他要的人我们给他!但他必须发下本命道誓,在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擒住石武灭去风鸢宗,风鸢宗内的珍藏必须由我们圣魂门接收!” “好!”容圩激动地以镜花之术与廉矣联系,可对面一直没有回应。 容圩焦急地在议事大殿内等待着,但他没等到廉矣却等来了风鸢宗外金海传回的镜花之术信号。 容圩只得先以灵力注入金海那块镜花之术的玉牌。 镜花之术另一端的金海汇报道:“宗主,一艘行旅门的飞舟已经抵达风鸢宗外围。柳菡和石武他们亲自出外迎接,这次来的似乎是外隐界东部的莲清子他们。” “什么!”容圩他们并不知道公孙冶已经道消,是故他们对莲清子的提前到来心慌不已。他们不禁在想公孙冶是否为风鸢宗的后招,若是风鸢宗说动莲清子让其为公孙冶解开七莲缚印,即便公孙冶不能外出,但也足以让风鸢宗在外隐界北部站稳脚跟。 先前还觉得不应该送出那么多修士的许长老等人现在巴不得立刻把人凑齐送去天泯宗。 金海感受到圣魂门议事大殿内的紧张气氛,他问道:“宗主,我们是否还在这盯着?” 容圩道:“你们待到八月初十便先回圣魂门。” “不是回地渊宗吗?”金海不解道。 容圩冷声道:“这是命令!” 金海不敢违抗道:“属下遵命。” 容圩说罢就关闭了自己这边的镜花之术。他在心里暗骂道:“廉矣你是死了么!为何不接收镜花之术!” 容圩不知道的是,他那股镜花之术的信号一直被屏蔽在天泯宗外围。现在的廉矣甚至比他还要焦急,因为距离风鸢宗发出请柬已经快一个月了,可圣魂门那边自从拒绝他们的请求后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廉矣后面还想在私下里跟容圩联系,看可不可以用天泯宗的修士来补上不足的部分,但他施展过去的镜花之术都是如石沉大海一般。 廉矣在又试了一次镜花之术,容圩那边还是无人应答后,他砰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玉牌。他双目通红道:“好你个圣魂门!你们都投入这么多了居然在最后跟我来这招!行!你们不愿再加修士,那我就把整个天泯宗赌进去!等我带着珠霜前辈过去外隐界北部,不止是风鸢宗,就连你们圣魂门也别想好过!” 廉矣说完就过去了圣殿内。他对珠霜道:“前辈,晚辈愿献上天泯宗!只望前辈发下道誓于今年十月初九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擒住石武灭去风鸢宗!” 坐在雕像下方的珠霜哈哈笑道:“好!这才像一方霸主该做的事情!廉矣,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会带着你门下众人的意志去向石武和风鸢宗索命!” 廉矣冷静道:“还请前辈发下道誓。” 珠霜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很是真诚道:“我珠霜以自身灵根发下本命道誓,待我吸收天泯宗三千九百五十九名门人弟子后定在今年十月初九擒住石武灭去风鸢宗!若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等等!”廉矣突然想起了什么,可等他去阻拦时珠霜已经把道誓发完了。 珠霜疑惑道:“怎么了?” 廉矣面色痛苦道:“你道誓中的人数把我其他几个儿子也算在了里面。” 珠霜不以为意道:“你那几个儿子里连个元婴修士都没有,根本没什么可惜的。元婴后期修士的寿元一般在三千五百岁左右,你才两千岁不到,还担心以后没有儿子么!廉矣,眼光放得长远些!将来北部称雄的你多的是可选择的道侣,说不定下一任天泯宗少宗会是个震古烁今的天才!” “不知前辈可否更改道誓?”血肉亲情还是让廉矣不舍道。 珠霜作色道:“廉矣你真是好算计!你是不是故意引我发下这等道誓,然后又不让我吸收那么多天泯宗门人的精元,到时候我只有道誓发作的下场!” 珠霜越想越气,眼见着就要起身动手。 “前辈息怒!天地可鉴,晚辈从未做过这般打算!”廉矣赶紧说道。 珠霜一拂衣袖道:“罢了,是我自己一时不察没防着你这一手。我今日要你一句准话,你到底还想不想杀石武!” 廉矣见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他没有任何迟疑道:“杀!” “好!那你先去宗内安排吧。长痛不如短痛,我建议你从那几个儿子开始你的复仇大计!”珠霜道。 廉矣深吸了一口气道:“晚辈这就去了。” 待廉矣从圣殿离开后,那股容圩的镜花之术信号被珠霜引至圣殿之内。珠霜右手轻抬,他之灵力包裹在镜花之术信号外围,现出了另一边容圩的影像。 容圩见天泯宗那一方终于有了回应,他恭敬作揖道:“晚辈见过珠霜前辈。” 珠霜神态自若道:“容圩,我们上次不是已经谈崩了么,你还传来镜花之术是何意思?” 容圩见镜花之术那一端依旧只有珠霜,他有些怀疑道:“珠霜前辈,廉矣宗主呢?” 珠霜道:“那次他见你们不同意我提出的数目,他直接就把镜花之术关了,还把这块镜花之术的玉牌给了我,说是让我亲自跟你们说。但如今他已经不准备找石武和风鸢宗报仇了,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待我完成此间修炼也该带廉矣上去内隐界了。” 珠霜说着就伸手向前,似是要关闭镜花之术。 这可把议事大殿内的容圩他们吓得够呛,仇芥当先没忍住道:“前辈且慢!” 珠霜停下手中动作:“还有何事?” 仇芥道:“前辈,我们先前已经在您那里投入了那么多的宗门弟子,您就这么带着廉矣走了不合适吧?” 珠霜已经有了整个天泯宗做底,他根本不给圣魂门面子道:“跟你们合作的是廉矣,非是我。如果你们还只是在这跟我扯这些,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仇芥还要再言,却被容圩抢先道:“您要的三名元婴修士换成一名元婴中期一名元婴初期,其余金丹、筑基修士数目不变。您说个时间,我们必定在那时间前把人给您送来。” 珠霜脸露笑意道:“这才是谈话该有的样子。你们在九月初一准时把人送来天泯宗吧。” 容圩见珠霜松口,他答应道:“可以!不过我们需要您发下本命道誓,在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擒住石武灭去风鸢宗,风鸢宗内的珍藏必须由我们圣魂门接收!” 珠霜听后神色肃然道:“好!我珠霜以自身灵根发下本命道誓,在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定擒住石武灭去风鸢宗,风鸢宗内的珍藏我会交由圣魂门接收!若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有了珠霜的本命道誓,容圩他们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容圩对着珠霜的影像俯身作揖道:“那我们就在圣魂门恭迎珠霜前辈大驾了。” 珠霜道:“干脆十月初九直接风鸢宗见吧。” 容圩回首看了看仇琅等人,他见他们都点头同意,于是他也就说道:“那一言为定,十月初九风鸢宗见!” “一言为定!”珠霜应下道。 在双方关闭镜花之术后,珠霜兴奋地伸出两只利爪前蹄道:“这次真是赚大发了!我就知道他们忍不了的。我真是要谢谢风鸢宗和那石武啊!等我吸收完天泯宗修士的精元,用狐阴火炼化他们的肉身,紧接着就是圣魂门送来的那批修士。有了这两批修士的最后助力,我定能达到炼神初期阶段的修为。届时我只要杀了石武灭去风鸢宗,我道誓达成就立即从缝隙缺口回去内隐界渡劫。就让这些愚蠢的外隐界修士在这破地方继续争地盘吧!哈哈哈……” 天泯宗圣殿内回荡着珠霜肆意的大笑,他自得于利用风鸢宗隐世再出一事从两边获利。殊不知它早已落入旁人局中,正一步一步向它的道誓靠近。  第六百九十二章 隐世再出(终二) 当风鸢宗的外敌都在厉兵秣马准备之时,柳菡正与五峰掌座以及石武于宫主殿中招待率先前来的外隐界东部众人。 此次东部由莲花宗牵头,在从行旅门包下那艘张进操控的飞舟后就载着顶膳宗长老徐锴、客卿闫宗烈,求剑门长老刘焱,连同九名想要一睹风鸢宗隐世再出风采的元婴散修一起来到。 莲清子与柳菡等人还算相熟,而且柳菡他们都通过公孙冶所留的玉简知晓当年空冥大典一战乃是公孙冶主动与莲清子合作,是故他们并没有对莲清子有任何怀恨之心。 但场中其余几名从东部过来的修士就不这么认为了。他们一看到宫主殿内公孙冶的画像就想到是莲清子以七莲缚印封住了公孙冶一身修为,更让公孙冶背上道誓不能出拜月宫半步。 徐锴他们是代表宗门不得不这么早前来,但和他们相熟的那九名元婴散修就不同了。他们暗骂自己真是不识相,来就来吧偏偏还要跟着莲清子一起,这不是等着被连坐么。他们也就在那尴尬地喝着灵茶,谁也没有说话。 柳菡看出右手边座位上东部修士的拘谨,她主动对莲清子道:“莲清子前辈,此行路途遥远,你们辛苦了。” 莲清子笑了笑:“我们这些乘客倒还好,辛苦的是张道友这飞舟的操控者。” 坐于右排末尾的张进起身道:“莲清子前辈言重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柳菡道:“还请张道友在此做客观礼,好让我风鸢宗一尽地主之谊。” 张进作揖道:“承蒙柳宗主盛情相邀,但我还需回中州行旅门总舵述职。若时间充足我定会赶来。” 柳菡点头道:“也好。” 柳菡随后又向徐锴和刘焱问了有关虚灵子和飞琼的事情。 他们二人一个说虚灵子在闭关炼制一道元婴后期的灵膳,一个言飞琼近来于剑道上又有突破,正在细心参悟。 柳菡也很配合地说是风鸢宗选的时间不巧。 徐锴和刘焱听了则是起身抱歉,各自把从宗门带来的贺礼送上。 柳菡推辞道:“此次我风鸢宗隐世再出,你们能来观礼已是我风鸢宗的荣幸了,如何还能收你们的礼。” 徐锴道:“柳宗主,储物袋内是我大师兄傅清让我带来的十份元婴中期五行聚力羹。这是我顶膳宗的一点心意,还请柳宗主收下。” 徐锴这话不但显出顶膳宗的诚意,还再次点明虚灵子正在闭关,顶膳宗所有事情都是傅清负责。 刘焱也是说道:“柳宗主,我手上的是我门主在创出天琼第一变后衍生的一套元婴品阶剑法,名为龙腾九霄。我求剑门众长老想以这套剑法祝风鸢宗隐世再出之时如游龙出海腾云九霄!” 柳菡开怀道:“顶膳宗与求剑门的心意我风鸢宗收到了!至于这灵膳和剑法就不用客气了。我正好可对后面前来的宗门言明,风鸢宗此次不收贺礼只承心意。” 徐锴和刘焱听柳菡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有眼力劲地没再去坚持。 柳菡见外面已是夕阳斜照,她对左手边座位上的赵胤道:“赵师弟,天色渐晚,还请你领着诸位贵客过去你落月峰歇息。他们有任何要求你都要尽量满足。” “是!”赵胤起身回复后就将自己的传音玉佩分发给了外隐界东部众人,“诸位有事可用这玉佩联系我。” “多谢柳宗主,有劳赵掌座了。”莲清子等人皆起身作揖。 在赵胤领着他们出去宫主殿前,三股灵力传音同时来到石武耳边,分别是莲清子、闫宗烈和张进。他们都相邀石武晚些时候过去所在洞府一叙。 石武意外之余一一应下。 柳菡见莲清子他们走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第一批客人就来了十五名元婴修士,后面南部、西部加上中州区域和圣魂门那边,怕是会有超过百名元婴修士齐聚风鸢宗。” 柳菡说出这个数目的时候,周演他们也倍感压力。柳菡看到石武似在想着心事,她问道:“石师侄,你怎么了?” 石武回道:“没什么,就是今儿个东部那边来的人里有好几个熟人。我等等想过去跟他们叙叙旧。” 柳菡嗯了一声道:“应该的,那你先去吧。” “好。”石武起身对柳菡和其余四位掌座行礼后就出去了宫主殿。 他通过外面的绿玉传送阵直接传去了落月峰山腰位置。他感觉到赵胤的灵力还在远处慢慢向着落月峰靠近,于是他就先飞去了赵辛那儿。 谁知赵辛却不在洞府,石武问过一旁正要出去的落月峰弟子才知晓赵辛这段日子都在风鸢宗演练场练习着术法。 石武也就不想打扰赵辛地坐在了一旁地上。 可过了不久,赵辛却瞬移来到了石武身前。他见石武坐在地上,他赶忙过去拉起石武道:“还好徐蒲师弟告知我说你来找我了,不然你是准备一直坐在这里吗?” 石武笑道:“我就是顺便来你这坐坐的,坐外面坐里面都一样。” 赵辛轻轻捶了石武一下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石武正经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外隐界东部那边来人了,柳菡掌门将他们安排在你们落月峰。里面有几个是我熟人,赵师叔正在带他们过去安排洞府,我等等要去跟他们叙旧。” 赵辛哦了一声,他以门灵石开启洞府大门道:“先进来坐吧。” “好。”石武跟着赵辛进了洞府。 石武找了张座位坐下,他看到这里以前的灵兽玩偶都不见了,他好奇道:“赵大哥,那些玩偶呢?” 赵辛帮石武倒了杯灵茶道:“都搬去小霖自己的洞府了。” 石武喝了一口灵茶道:“不知不觉我们都快认识七十年了。” 赵辛呵呵笑道:“是啊,我还记得你小子当上忆月峰大弟子的第二天就过来问我要忆月峰十年份额的物资。而且你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那些喝造化汤死去的师兄托梦让你过来拿的。” 石武也笑了起来道:“我不多要点我怎么填饱肚子啊。我忆月峰上没有饭堂,别峰上的饭点我这新来的根本不清楚,错过就只能挨饿。你是不知道,我有次晚上饿的只能用雪球充饥。” 赵辛听到这里自责道:“小武,对不住啊。” 石武笑了笑道:“我们那叫不打不相识。要不是后面我得你相助,金露玉灵肉的材料就是一大难题,更别说做出来后卖出去了。” 赵辛知道石武是在帮他说话,他感动道:“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赵辛的荣幸。” “我也一样。”石武道。 赵辛举起茶杯道:“敬我们的相遇!” “敬我们的相遇!”石武亦举起茶杯与赵辛碰了碰。 二人饮下之后,石武就起身准备去找莲清子他们了。他在走之前对赵辛道:“赵大哥,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可能会很乱。如果发生危险你千万要记得自保!” 赵辛拍了拍身上法袍道:“你忘了我身上穿着你从宣衣阁带回来的法袍呢。我这件可是元婴后期品级土属性的固地承天袍!它不但能加固我的肉身,还能抵消不管是法器攻击还是术法攻击的三成。你放心吧!” “嗯!”石武说完就出去了赵辛的洞府。 随着风鸢宗隐世再出之日的临近,石武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况颉已经遇险,他不想身边的人再发生意外。 石武散出灵力,他在落月峰上感应到了闫宗烈和张进的灵力所在,可莲清子的灵力却像是消失了一般。石武只得过去落月峰山顶,向赵胤打听莲清子居住的洞府所在。 赵胤奇怪道:“莲清子前辈休息的洞府就在玄莲前辈洞府的旁边啊。我亲自送他进去的。” 石武疑惑道:“我能感应到玄莲真人在落月峰后山位置,可我感应不到莲清子道友的灵力。” 赵胤道:“这我就不懂了,或许是跟莲清子前辈修炼的功法有关吧。” 石武也只得这般认为道:“赵师叔,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赵胤回道。 石武的身形从落月峰山顶一跃而下直接降至玄莲真人洞府的旁边。他朝里面传音道:“莲清子道友,石武前来拜会。” “石武道友请进。”莲清子的洞府大门应声打开。 石武进去以后就看到莲清子正手持一个储物袋坐在洞府内的石桌前。 石武对其作揖道:“莲清子道友,好久不见。” 莲清子起身还礼道:“石武道友快请坐。” 待石武坐下,莲清子双手掐诀口中念咒,洞府大门上蓦然出现一朵七瓣青莲。那朵青莲向四周伸展,不多时就将整座洞府全部包围。 石武见莲清子如此慎重,他不由得在想莲清子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只见莲清子将那只储物袋递过来道:“石武道友,我受石齐玉道友相托将一份有关金为的玉简交给你!” “嗯?”石武听到石齐玉和金为之名,他顿时一怔。 等石武缓过神来,他拿起那只储物袋就把里面玉简取出。石武以灵力注入玉简,看到了石齐玉记录在内的有关此次下界所经历的一切。 莲清子见石武握着玉简的手越来越紧,他没有多言,只是在那静等着。 过了良久,石武说道:“石齐玉的意思我知道了。莲清子道友,多谢你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过来将这玉简交给我。” 莲清子开诚布公道:“我只是想解除莲花宗与石武道友之间的旧怨。” 石武摇头道:“莲清子道友,我与莲花宗之间的仇怨从我离开莲花宗时就已经全部消除。莲清子道友之所以这么早来是为了让外面不曾知晓公孙大哥道消的人认为我风鸢宗与你谈成了什么条件,无形中对他们造成一道威慑吧。” 莲清子会心一笑道:“石武道友还是这般聪慧。” 石武道:“如此我反倒欠莲花宗一份情了。” “石武道友言重了。其实虚灵子与飞琼闭关是因为我提醒他们此次风鸢宗一行会有危险,但我并未明言,只说那只空冥后期的狐妖很可能会在你们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逞凶。”莲清子道。 石武不以为意道:“他们来不来并不重要。莲清子道友,那我先行告退,你好好休息。” “石武道友慢行。”莲清子道。 石武出去后就根据感应到的灵力走到了闫宗烈的洞府前。在石武以灵力传音后,闫宗烈开启洞府大门迎着石武进去。 近三十年不见,二人的样貌都没什么变化。 石武正要跟闫宗烈叙旧,闫宗烈突然就要对他跪下,还好石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闫宗烈。石武惊讶道:“闫道友你这是作甚!” 闫宗烈满脸愧疚道:“石道友,我近些年才听闻我手上那块顶膳宗客卿令牌是我哥用从你那算计所得的十斤蓝玉灵液和顶膳宗凝彤长老换的。石道友,对不起!” 石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他当年从闫宗清一路上让行旅门对他的招待就猜测对方应该是背着他做了什么。如今听到闫宗烈说闫宗清用从他那儿算计得来的十斤蓝玉灵液换了一块顶膳宗的客卿令牌,他笑着道:“闫道友,你其实不用跟我说这些的。那十斤蓝玉灵液本就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哥哥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错。” “石道友……”闫宗烈感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石武拍着闫宗烈的手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你给我的奇果灵液方子帮了我大忙。里面的线入之法不但能用来炼制灵膳,就是对敌时都能把灵力像丝线般分出,然后出其不意地注入敌人体内。” 闫宗烈好奇道:“线入之法还能用在对敌上?” 石武见他不信,他抬起右手随意分出六道灵力丝线瞬间就把闫宗烈手脚捆了起来。 闫宗烈惊骇之下就要向外用力,石武却主动散开了那六道灵力丝线。 倒不是石武怕闫宗烈崩开这六道灵力丝线,而是他怕这六道丝线在闫宗烈使劲时会陷入闫宗烈肉身中,进而伤到闫宗烈。 闫宗烈还以为石武的线入之法并未用到实战所以才会主动撤回。闫宗烈对石武道:“石道友,你能触类旁通已经很厉害了,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把线入之法灵活地用到对战中。” 石武笑着道:“嗯。闫道友,你在顶膳宗这些年过得可好?” 闫宗烈直言道:“起先宗门内很多人都觉得我就是靠那块客卿令牌才进去的顶膳宗,他们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好。可自从你闯过三重试炼之路后,宗门就对我重点培养了。以前那些对我不善的门人也都变得客气起来。就是你过来顶膳宗为何都不通知我一声啊。” 石武虽然跟闫宗烈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闫宗烈这完全没心机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真的很对他胃口。石武如实道:“我那时候是去购买灵膳的,根本不知道你在顶膳宗。能听到你在顶膳宗一切都好,我很为你开心。” 闫宗烈也问向石武道:“石道友,以你的天赋回来后肯定跟你师尊火纹灵膳师又学了很多道灵膳吧。” 石武想着自己火纹灵膳师的身份会在风鸢宗隐世再出时宣布,于是他先行告知闫宗烈道:“闫道友,原本这件事你该在十月初九才知晓的。但我不想骗你,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其实我就是火纹灵膳师。” 闫宗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可一想到石武第一次炼制奇果灵液就是用的难度最高的线入之法,炼出的蓝玉灵液更是效果绝佳。他释然地大笑道:“那我回去得告诉我哥,我当年输给的是火纹灵膳师,这更不丢人了!” 石武肯定道:“你在炼制灵膳上的信念从不输给任何人。” 闫宗烈得石武夸奖,他脸红地笑了起来。 比起从莲清子那边得到的沉重消息,石武在闫宗烈这儿聊得极为开心。他直至戌时才从闫宗烈的洞府离开过去张进的洞府。 等张进拿出十二只圆滚滚的夏瓜,石武喜不自胜道:“张道友你这也太客气了。” 张进笑着道:“上次我见石道友对这夏瓜情有独钟,这次路过温果城时我就向莲清子前辈请示停留了一下,买了这十二只。” 石武听后就要从储物袋里拿灵石给张进。 张进拒绝道:“石道友,上次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明儿个就要回去中州行旅门总舵述职,就想着在走之前把这夏瓜给你。” 石武不好意思道:“你大老远给我送来我喜欢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表示这不好吧。” 张进道:“那下次石道友来外隐界东部可一定得坐我的飞舟,就当是照顾我的生意了。” 石武作揖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进还礼道。 石武将那十二只夏瓜全部装进纳海囊中,又和张进互留了传音玉佩才告辞离开。 石武出了洞府就以传音玉佩通知赵辛和林二让他们在内门弟子的洞府外等自己。 赵辛和林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就看到石武一脸兴奋地过来了。 等石武拿出夏瓜,林二两眼发光道:“西瓜!” 赵辛并不认得此物,他好奇道:“西瓜是什么?” 林二回道:“大师兄,西瓜是我们凡人界夏天最好吃的水果!里面的瓜瓤又甜水分又多。” 林二又问向石武道:“石师兄,这西瓜是哪里来的啊?” 石武道:“这灵果名为夏瓜,和西瓜口感差不多,但更清甜爽口,吃了还能提升些许灵力。是张进道友特意从外隐界东部的温果城带来送我的,我就想着拿给你们尝尝。” 石武说着就给了赵辛三只,给了林二一只。 林二不好意思道:“石师兄,我吃不了一只的。” 石武道:“你可以先切一半,另一半以水系术法保存。等明天正午时候吃起来还是很新鲜的。” “多谢石师兄!”林二开心道。 石武就知道林二会喜欢,他说道:“那你们先吃着,我还要送几个出去。” 石武边以传音玉佩通知林青边过去了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 等石武在新月峰山腰处抱着个夏瓜给林青时,林青果然和林二一样的反应:“石师兄,你哪里得来的西瓜?” 石武把夏瓜的来历又说了一遍,林青感激道:“多谢石师兄。” 石武摆摆手道:“林师妹客气了。刚林二还说一只吃不下呢,你是水灵根修士,怎么保存应该比我清楚吧。” 林青点头道:“我会以水系术法将另一半封存好的。” 石武听后对林青挥了挥手道:“嗯,那我先走啦。” 林青看着来去匆匆的石武,抱着夏瓜的她轻笑一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 一道绿色光柱降落在观月峰山顶的绿玉传送阵内,现出抱着两只夏瓜的石武。他先前与唐云以传音玉佩联系时知晓她还在唐一卓这儿,于是他就直接过来了。 正在外面吹着晚风聊着天的唐一卓和唐云见石武来到,他们都招呼着石武让他过去坐。 石武把那两只夏瓜放在桌上道:“唐仙人,云儿,这两只名为夏瓜。切开以后吃里面红色的瓜瓤,味道清甜爽口,特别适合夏天解暑。” 唐一卓笑着道:“小武啊,你太有心了。” 石武回笑道:“这是应该的。你们先吃着吧,我给关师弟他们送完还要回山顶给元叔也来一个,顺带求他些事。” 唐一卓本来还想留石武说会话,一听他要找老仙长求些事,他也就说道:“你去忙吧。” “好咧。”石武说着就通过绿玉传送阵过去了忆月峰山脚。 石武与在这等候的关肃打了声招呼就把手里的三只夏瓜递给了他。石武道:“关道友,你帮我把其余两只给茵茵和运转,我有事要去找元叔了。” “嗯,好的。”关肃答应道。 等石武回去忆月峰山顶时,元叔正坐在长凳上悠闲地抽着旱烟,蓝儿和大白兔子则舒服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 石武走去元叔身前,他对元叔恭敬作揖道:“元叔好。” 元叔吐了口烟圈对石武点了点头,似乎不太想跟他说话。 蓝儿和大白兔子听见石武声音,就齐齐转头看向了他。 石武神秘兮兮地对蓝儿和大白兔子道:“我这里有好东西,要不要尝尝?” 蓝儿和大白兔子立马来了兴致,它们屁颠屁颠地蹦到石武身前。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只夏瓜道:“这灵果可好吃了,我帮你们切开,你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蓝儿迫不及待道:“那你快点切啊。” 大白兔子也满眼期待地看着石武。 石武以灵力为刀,把一整只夏瓜切成了十二大块,分别放在了蓝儿和大白兔子身前。 蓝儿和大白兔子闻到夏瓜清新香甜的味道就忍不住捧起一块啃了起来。 石武提醒道:“你们吃红色的瓜瓤就行了,那个黑籽得吐出来啊。” 石武说着的时候蓝儿早就连瓤带籽吞下了好几大口。 大白兔子也是有样学样地这么吃着,完全没管瓜籽的事情。 石武又拿出了最后一只夏瓜,他一切为二递过去一半给元叔道:“元叔,您也解解渴吧。” 元叔嘴里发出啧啧两声,他盯着那半只夏瓜良久,好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第六百九十三章 隐世再出(终三) 一口气吃了三大块夏瓜的蓝儿看到元叔没接石武递过去的那半只夏瓜,已经用两只短小前蹄捧起第四块夏瓜的它没有直接咬下去,而是先卖力地帮石武说话道:“老仙长,这夏瓜真的很好吃。” 大白兔子听了也捧着自己手里那块夏瓜过去元叔身边,似是想让他尝尝。 元叔见大白兔子吃的满嘴都是红色汁水,他用袖口给大白兔子擦了擦,然后才对它道:“你喜欢吃就多吃些吧,我这里也有的。” 元叔说完就接过了石武递来的那一半夏瓜。 大白兔子见状就捧起自己手里那块啃了起来。 元叔把银色旱烟杆放在了长凳上,他对石武道:“去你屋里拿两个勺子过来。” “欸!”石武应下后就跑去青竹小屋从橱柜里拿了两只玉勺。 元叔接过石武恭敬递来的玉勺,他把半只夏瓜抱在怀里,从最中间位置舀了一大块没有瓜子的瓜瓤,放到嘴里后就一脸满足地吃了起来。 石武在蓝儿和大白兔子旁边席地而坐,他跟元叔一样先把夏瓜最中间那一块舀出来吃。他一口咬下,清甜润口的瓜瓤里就涌出大量汁水,这块瓜瓤因没有瓜籽使得石武可以痛快地嚼着。石武紧接着又舀了一块,这次的瓜瓤里就多了好几颗瓜籽,不过石武凭借自己在凡人界时娴熟的吃瓜技艺,他边吃边往外吐着一颗颗黑色瓜籽。 这可把一旁的蓝儿和大白兔子给看乐了,它们有样学样的在那边吃瓜瓤边吐瓜子。到了后面,蓝儿和大白兔子还玩起了游戏。两个小家伙分别躲在一处草丛里,它们吃完瓜瓤就用嘴里的瓜籽当武器,谁的瓜籽打到对方次数多就算谁赢。 元叔看到本是两只雪白小兽的蓝儿和大白兔子身上到处粘着黑色瓜籽,他是一点都不想多看地撇过头去。 石武见元叔已经在吃夏瓜了,于是他好奇地问道:“元叔,您刚才为什么不接啊。” 元叔嘴里咬着瓜瓤道:“因为我不想跟你小子有什么牵扯。你忘了我以前告诉过你,在我的家乡,有个道家大能转世的孩子喝了佛门僧人的一碗水就欠下了佛门的因果。未来该是道家大能的那孩子经由那僧人带回佛门后反而成长为了打压道门的一把利器。” 石武没有去看大白兔子,他生怕被元叔瞧出端倪。他又舀了一块手里的夏瓜道:“我就是想跟元叔分享这最后一只夏瓜而已,并没有那么多心思。” 元叔笑了一声道:“没那么多也就是有。我吃都吃了,有什么要求就趁我这半只夏瓜还没吃完前说出来。” 石武不再遮掩道:“我想让元叔在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于演练场外设置一个与忆月峰上一样的灵植围栏,只要一日便足够了!” 元叔举到一半的玉勺停在了那里,他看着勺中瓜瓤道:“石武,你觉得那灵植围栏是什么品级?” 石武回道:“起码是炼神以上。元叔,我可以为您再炼制几瓶元婴后期的蓝玉灵液,当做劳烦您的补偿。” 元叔吃下勺中瓜瓤道:“我不是想跟你坐地起价。你要那灵植围栏无非是知道那一日会有人过来风鸢宗捣乱,你想护住在乎的人。可有时候聪明会被聪明误的。” 石武听到元叔这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修炼雷刀寂灭时那些拥有灵识的绿色藤蔓。他问道:“元叔,你的意思是这由特殊灵植组成的围栏出去外面就会自行生出灵识然后伤害风鸢宗门人?” 元叔摇摇头道:“这倒不至于。我可以现在就把忆月峰上这一座灵植围栏移过去演练场外围,若是它真生出自主灵识你也可以早些发现。但不管是今日还是十月初九,一旦移过去就改不了了。” 这下反而是石武有些举棋不定了。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道:“是移还是不移?” 天劫灵体怎敢去揣测元叔的意思,它怯生生道:“石武,这还得看你自己。有了这座灵植围栏从眼下来看是对风鸢宗最好的保障,可老仙长似乎话里有话啊。” 石武踌躇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但你也看到石齐玉那枚玉简内的消息了,金为的百身佛法相极为厉害,一旦他混在人群中突然发难,若没有这座炼神以上品级的灵植围栏作防御,风鸢宗门人将面临不可预估的灾难。” 一番权衡过后,石武还是对元叔作揖道:“元叔,还请您将灵植围栏移去风鸢宗演练场外。” “可以。”元叔说完就把最后一块瓜瓤吃下,然后他右手一挥,石武就看到他们前方的空间扩开了一个圆形,另一边赫然是风鸢宗演练场位置。 元叔左手一抓一握,青竹大屋后方的灵植围栏就成了元叔掌中之物。元叔又将那袖珍的灵植围栏往前方扩开的圆形空间一掷,另一边风鸢宗演练场上的地面就变成了一整块光洁的石砖,而演练场最外围则被四株互相缠绕的特殊灵植组成了一座围栏。 正在演练场上练习着术法的风鸢宗门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在了原地。有些及时反应过来的都开始用传音玉佩通知他们的掌座。 元叔右手五指一并,那处扩开的空间就变回了原状。做完这些的元叔站起身子,把剩下的瓜皮准确地扔进了青竹小屋旁边的水池里。 噗通一声,里面的三条红灵鱼被这声响吓了一跳。等它们发现水面上漂着一个似是灵果一样的东西后,它们试探地上前咬了一口。紧接着清脆的咔咔声就不时地从水池那边传来。 元叔坐回长凳上拿起银色旱烟杆,他抽了一口道:“物尽其用,你也可以把你和小家伙们吃剩下的这些瓜皮埋在火纹花旁边的泥地里,它们可化作火纹花的灵力养分。不过我估计你得快些吃了。” 元叔话音刚落,石武腰间柳菡的那块传音玉佩就亮了起来。 石武明白过来后三口两口就把所剩不多的瓜瓤吃完。 等他以灵力注入柳菡的那枚传音玉佩,只听里面传来柳菡的声音道:“石武,演练场那边像是突然被人施了术法一样。不但地面上出现了一整块坚不可摧的石砖,就连四周缠绕在一起的绿色灵植都有着空冥以上品级。我用下方的风灵法阵尝试过,根本伤不了它们分毫。” 石武抓着传音玉佩回复道:“柳菡掌门,你们无须担心,这是元叔为我风鸢宗做的一道保障。” 玉佩另一头的柳菡听石武说这是元叔所为,她定下心来道:“原来是老仙长的手笔,怪不得如此厉害。那你好好休息吧,演练场这边的事情由我去跟周师弟他们说明。” “好的。”石武回完就把柳菡的传音玉佩又挂回了腰间。 蓝儿和大白兔子的游戏也在这时得出了结果。蓝儿数好自己身上的三十一颗瓜籽就去数了大白兔子身上的,等它看到大白兔子身上只有二十九颗时,它服输道:“还是大白厉害啊!” 大白兔子开心地在那蹦着,比起吃美味的夏瓜,与蓝儿玩游戏赢了让它觉得更有意思。 石武对蓝儿它们道:“蓝儿、大白,地上的瓜皮可别浪费了,元叔说可以拿去喂红灵鱼,也能埋在火纹花旁边当养料。” 蓝儿却是捧着手里六十颗黑色瓜籽问道:“这瓜籽埋地里能种出夏瓜吗?” 石武倒是没想过这个,他和蓝儿、大白兔子一起看向了元叔。 正抽着旱烟的元叔被它们盯得咳嗽一声道:“你们别看我啊,我也是第一次吃。至于能不能种出来你们直接种下去试试嘛。” 元叔的一句话让石武、蓝儿以及大白兔子捡起地上所有瓜籽就过去了忆月峰东面的那处空地。他们一人二兽在星光下勤快地刨坑埋籽,心里想着明年的这时候说不定就能吃到自己种的夏瓜了。 元叔看着他们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好好珍惜这能在一起的时光吧。” 八月初十,距离风鸢宗发出请柬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在风鸢宗外监视的金海等人也在这一日被召回了圣魂门。 有珠霜本命道誓作保的圣魂门如今不再去管与风鸢宗有关的事情,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九月初一那一日将珠霜要的修士如数奉上,然后等到十月初九风鸢宗隐世再出之时欣赏一场灭宗好戏。 待柳菡发现风鸢宗外圣魂门的盯梢之人全部撤去,她心有不安地召来了五峰掌座和石武一同商议。 柳菡讲明情况后就说道:“圣魂门这般做法怕是有了什么倚仗。” 周演皱眉道:“应该是与那头妖狐有关。” “如今一个月的安全时间已过,我想他们随时会进攻风鸢宗。”林轩说出心中担忧道。 林轩此言一出,柳菡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石武依旧镇定,因为他自那一日从厚新城回来后就用他的神奇耳力监听着风鸢宗外的盯梢之人。他安抚众人道:“柳菡掌门,诸位掌座,我在东部众人过来时偶然听到风鸢宗外盯梢的地渊宗长老金海与容圩在镜花之术中的对话。容圩听闻莲清子道友过来后显得十分吃惊,而后他就命令金海在八月初十先回圣魂门。我想他们是在担心莲清子道友会为公孙大哥解开七莲缚印,而他们这次撤去盯梢也是生怕我们会在安全时间过后对外面圣魂门之人下手。” 柳菡在谢灵那次送来物资时见识过石武耳力的特殊,但周演等人并不知晓。 赵胤问道:“石师侄,你确定吗?” 石武点头道:“我确定。而且我有公孙大哥留给我的风痕玉盘,风鸢宗的防御法阵一旦发现外面异常我便会过去支援。” 柳菡为石武出言道:“石师侄说的不错,那一晚圣魂门派人过来探查。那人修为比我高出很多,最后是石师侄出手才将那人法环震出让那人知难而退的。我相信有石师侄在,风鸢宗定不会有事。” 周演相信石武道:“嗯。不过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那只空冥后期的狐妖始终是个大威胁。” 石武提出自己观点道:“周师叔所言不差,但我觉得正因为有那只空冥后期狐妖做靠山,圣魂门才会有恃无恐地撤去盯梢。我想他们如果要确立北部第一大宗的威势就一定会在十月初九那一日于所有观礼修士面前对风鸢宗出手。” 柳菡与五峰掌座都深以为意道:“应是如此。” 石武继续道:“所以我提前向元叔求来了炼神品级的灵植围栏,只要那狐妖敢在众人面前逞凶,你们即刻就出去灵植围栏外围,我会让所有观礼之人知道对风鸢宗出手的代价!” 柳菡他们听出石武话中的杀意。柳菡道:“那后面这段时间我们除了注意防备外就是要相迎其它区域的客人。” 周演他们皆点头称是。 八月二十五,骄阳似火,天晴无风。 一艘载着南部众多修士的飞舟于正午时分来到风鸢宗山门外。 看守山门的两名落月峰弟子当即对着飞舟作揖,其中一名更是以传音玉佩通知了柳菡他们。 柳菡等人一听南部来人,他们纷纷瞬移至山门后方,步行走出对外恭迎。 飞舟上的林澜见风鸢宗除了柳菡以外其余五峰掌座身上皆散发出元婴修士的气息,他吃惊之余领着海渊宗三十个附属宗门的元婴代表下去了飞舟。 炼傑猜测这五峰掌座的破境升修跟石武的蓝色奇果少不了关系。他笑着和望胥降至林澜身旁。 林澜与炼傑领着众人对柳菡他们作揖道:“我等恭喜风鸢宗隐世再出。” 柳菡和五峰掌座以及石武皆还礼道:“多谢诸位道友能前来我风鸢宗。” 柳菡示意道:“还请诸位随我至宫主殿一叙。” 林澜等人也就跟着柳菡走进风鸢宗山门向着宫主殿飞去。 众人在进入宫主殿后依次落座,柳菡先向林澜表达了未能参加其接任大典的遗憾与歉意。 林澜则表示风鸢宗彼时正在养精蓄锐,柳菡自当以宗门隐世再出的重任为先。 双方客气地像是一家人一样。 柳菡随后又问起赤日门的近况,炼傑只说这段时日整个赤日门都在为一个朋友打造一批特技法器,幸好在来风鸢宗之前把这批特技法器赶了出来。 林澜和海渊宗一方的元婴修士听后不由得在想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让整个赤日门为其一人打造法器。而且从炼傑的口吻里可以听出,这批特技法器的品级和数目都不低。 柳菡与五峰掌座听得是心中大喜,因为他们知道炼傑说的就是为石武打造的那批特技法器。 柳菡笑着道:“赤日门乃是外隐界顶尖的炼器宗门,能得炼门主助力,你那位朋友真是有幸。” 炼傑可不敢在这事上占了便宜还卖乖,他赶忙说道:“柳宗主谬赞了。是我那位朋友先帮了我,所以我才投桃报李地在他提出需要法器时出手相助。” 柳菡哦了一声也就和炼傑还有林澜又聊了些别的事情。 林澜与炼傑虽然看到了宫主殿内公孙冶的画像,但他们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有关公孙冶的事情。他们是来观礼的,是故并不想惹起别宗事端,特别还是有石武在场的情况下。 炼傑听柳菡说东部那边的人很早就来了,他笑着道:“柳宗主,我许久没与顶膳宗那边联络了,不知他们那儿有没有新的灵膳。” 柳菡一听就会意道:“赵师弟,你先带着炼门主与林宗主他们过去落月峰休息,再帮炼门主与顶膳宗的徐锴长老联系一番。” “属下遵命。”赵胤恭敬道。 林澜与炼傑他们也适时地起身,和赵胤一同出了宫主殿。 柳菡他们待人走后都看向了石武,石武笑着对他们道:“炼傑道友刚传音给我,说赤日门已经把我要的法器全部打造完成。其中对应你们灵根属性的元婴后期特技法器就有八件。元婴中期各属性特技法器二十件,元婴初期各属性特技法器五十件,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各属性特技法器共两百件,筑基初期至筑基后期各属性特技法器共三百件。” 柳菡他们听到这个数目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年蓉惊诧道:“石师侄,你在外面到底收获了什么?居然可以购买赤日门这么多的特技法器!” 石武回道:“我给了炼傑道友两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就是用来炼制你们所喝蓝玉灵液的那种灵果。” 周演对年蓉说明道:“那蓝玉灵液不能用外隐界的品级来衡量。石武给我的元婴中期蓝玉灵液我每次只喝下十滴就有一种到达极限的感觉。” 年蓉他们这才明白元婴中期海玉桃的珍贵程度。 石武道:“我先在这坐会,等赵师叔帮他们的洞府安排好了我就过去把法器拿过来。” 柳菡他们齐齐应道:“好。” 石武坐了大约一刻时就过去了落月峰后山。他在一处宾客洞府内感应到了炼傑与望胥的气息,他以灵力向内传音道:“炼傑道友,石武前来拜会。” 洞府大门应声打开,炼傑却并未见到石武身形。在他疑惑之时,他突然发现石武已经来到了洞府内的石桌旁,而在石凳上坐着的望胥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炼傑赶紧关上大门,在以灵力封住洞府后,他感慨道:“三十年不见,石老弟的修为更胜从前了!” 望胥顺着炼傑的目光才看到在他身旁的石武。 石武听到这句“石老弟”就倍感亲切,他对炼傑、望胥二人作揖道:“炼老哥,望胥道友,多谢你们不远万里前来相送法器。” 望胥起身还礼,炼傑亦是对石武作揖道:“石老弟客气了。我拿了你两只奇果,若不亲自送过来我心里难安啊。” 炼傑说罢就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储物袋递给了石武。 石武坦言道:“炼老哥,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有道是银货两讫,我需要验一验货。” “那是自然!你验了我也能放心啊。”炼傑同意道。 石武说着就打开手中那只红色储物袋,他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把样式不一的法器。石武在扫过一众法器后当先拿出一把长约半丈,宽有一尺的棕色法剑。这把法剑吸引石武的地方是两边剑刃上分别有十六把向外伸出的棕色晶莹小剑。石武一握之后有关这柄法剑的信息就全部出现在他脑海里:“此剑名为土晶离刃剑,选材于一块元婴后期品级土晶灵石,附带特殊攻击技能离刃剑阵。此剑可按持剑者心意在对战中将剑身三十二柄土晶小剑释放而出,这三十二柄土晶小剑会自行配合主剑生成绞杀剑阵。因这些土晶小剑所属土属性,所以持此剑者在陆地上作战可威力倍增,往往于敌人防备未成之前就能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石武心念一动,土晶离刃剑上的三十二把土晶小剑四散飞出,它们在石武对炼傑生出敌意后就一半没入地底,一半凌空攻向炼傑。 望胥见石武胡闹一般地把目标定为炼傑,他下意识地就移至炼傑身前相挡。 那十六把凌空的土晶小剑在望胥来到炼傑身前的那一刻就抵在了望胥胸口,而另外十六把土晶小剑早已如咬住猎物一般制住了望胥双腿。 望胥刚要作色呵斥石武,问他为何要对炼傑出手,那三十二把土晶小剑就自行飞回了石武手中的主剑上。 石武将土晶离刃剑放入纳海囊,然后又从纳海囊里拿出了一坛酒道:“望胥道友莫要动怒,我只是想试一试土晶离刃剑的威能,这确实是把好剑。我这坛也着实是好酒,想来望胥道友这爱酒之人应该尝得出来。” 石武说着就把自赤日岛珍烩坊所得的那坛元婴后期火属性圣花酿以灵力隔空送至望胥身前。 望胥接过酒坛,掀开上面酒封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火属性圣花酿,还是元婴后期品级的!” 石武则以右手化出三百道灵力丝线伸入那只红色储物袋中,在检验过所有元婴品级的特技法器后,石武粗略地查看了一下金丹、筑基品级的特技法器。他笑着对炼傑道:“炼老哥,赤日门果然好手艺!我对这批特技法器很满意!” 炼傑呵呵笑道:“多谢石老弟的夸赞。” 石武语带深意道:“炼老哥,我收下了好法器,送出了好酒,你应该也看到了好人吧。” 炼傑明白石武的意思:“我看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品酒了,告辞。”石武行礼道。 炼傑撤去洞府内的灵力屏障:“石老弟慢行。” 等石武走后,望胥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只赤碗倒上灵酿:“老爷子,这火属性的圣花酿当以炎玉碗盛着喝才最够味。” 炼傑端起望胥帮他倒好的一碗圣花酿道:“小胥,你听出石武的意思了吧。” 望胥打马虎眼道:“这石武当真厚脸皮,对老爷子出手居然还自诩为好人。不过他送出此等品级的圣花酿作为赔礼也确实够实在的。” 炼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一口气喝下整碗圣花酿道:“我对不住你啊。” 望胥没有说话,只是把碗里的圣花酿也一口喝完了。 在望胥要为炼傑添酒时,炼傑抓着望胥的手道:“石武当年在赤日岛上就跟我说过,他希望风鸢宗可以与赤日门成为盟友,至于这盟友是只限我在位时还是长久不变,就要看我退位前的选择。他刚刚是故意用土晶离刃剑攻向我,他知道你一定会站在我前面为我挡下,他在为你做最后的争取。” 望胥不是蠢人,他在想呵斥石武时就已经知道了石武的目的。可他不愿炼傑为难,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如今听炼傑自己说出,望胥依旧道:“老爷子,你别听石武那小子胡言乱语。我这条命是您捡来的,我一身本事也是您教的,我这辈子就想伴在您身边。等老爷子元婴开空冥或者飞升内隐界了,我再去找找我自己的机缘。” 炼傑听后哎了一声松开了手。 望胥给炼傑倒满酒碗道:“老爷子,这好酒开封了就得喝。来来来,别浪费了。” “好!石老弟送来这么好的酒确实不能浪费了。”炼傑说完就跟望胥一碗一碗地喝了起来。 回到宫主殿的石武把那只红色储物袋交给柳菡前就对在场众人言明,他已经先帮赵辛、林青以及忆月峰上的夏茵茵、关肃二人挑好了元婴法器。 这些法器本就是石武购买来的,柳菡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风鸢宗在誓师大会上已经统计过门人的修为和灵根属性,所以柳菡就按照上次的记录把法器分发给了各峰掌座。在她分发完毕后,柳菡就要把那只储物袋还给石武。 石武婉拒道:“柳菡掌门,剩下来的那些就留在风鸢宗吧,作为以后宗门内天才弟子的奖励。对了,运转还在提升修为阶段,我不知道他将来会用哪种法器。若他日后确定下来,而我那时候又不在外隐界,还望您能为他挑选一把合适的。如果可以,茵茵和关师弟也希望您能多关照些。” 柳菡闻言如对石武立下承诺道:“我定会为你照顾好林运转他们。” 周演、赵胤五人亦起身对石武道:“我们定会为你照顾好忆月峰上门人。” 石武感激地俯身作揖道:“多谢柳菡掌门,多谢诸位掌座。” 柳菡他们赶紧扶起石武。 柳菡道:“石师侄,是风鸢宗要对你言谢!” 石武呵呵笑道:“自己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先给赵大哥送法器去。” “去吧。”柳菡等人道。 石武这次学乖了,他并没有直接传去落月峰,而是在感应到赵辛的灵力后飞去了风鸢宗演练场。 石武的来到让演练场上的风鸢宗门人都对他恭敬行礼。石武还礼过后就走去了赵辛那边。 只见赵辛光是双手一抬就使出了那招地盾撑天,而且威力与元婴初期修士掐诀念咒时相差无几。 在一旁看着的赵霖拍手称赞道:“爹真厉害!” 石武也认同道:“赵大哥这招地盾撑天确实不错。” 赵辛听到石武声音,他撤回术法走去石武身旁道:“南部那边不是来人了吗,你没去迎接?” 石武道:“已经迎接过了,我顺带还把赤日门打造的法器都拿了回来。我帮你挑了一把好的,你等人少点的时候再拿出来试啊。” 赵辛听石武说帮他挑了把好的,他满脸期待道:“嗯!” 石武从纳海囊里拿出那把土晶离刃剑,赵辛一看到这剑的外形就喜欢上了。 赵辛接过后就把法剑放进了自己储物袋里,他兴奋道:“这剑真霸气啊!”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到赵辛这副神情就想起赵辛那时候帮他取出火纹灵膳师名号时恨不得所有人都认同那名号霸气的样子。 “不霸气吗?”赵辛见石武没有回应自己,他疑惑地又问了一句。 石武配合道:“何止是这剑霸气啊,要是你用过了这剑上的特技,你光是在那一站,你的对手估计就不敢动了。” 赵辛迫不及待道:“要不我拿出来试试?” 石武提醒道:“这剑乃是元婴后期品级,威力很大。我劝你在无人时再试,我刚才验货时还差点伤了炼傑道友呢。” 赵辛一听立马谨慎道:“那我练会术法,等晚间人都回去了我再试剑。” “好。先不说了啊,我还要去给林青、关道友他们送法器去。”石武对赵辛挥了挥手就御空而起向着新月峰飞去。 在石武送出三把水系元婴法剑后,风鸢宗的门人也都收到各自掌座的通知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特技法器。 九月初一,阴雨绵绵。 夏日的炎热被落下的雨水消去大半,三十艘向着外隐界西部驶来的飞舟与一艘行往北部的飞舟错身而过。 坐镇那三十艘飞舟的仇芥、仇琅师兄弟感应到那艘行往北部飞舟上的气息,他们瞬移上前,来到了那艘飞舟旁:“圣魂门仇芥、仇琅见过火灵子、周培道友。” 那艘行往北部的飞舟停了下来,上面的火灵子和周培却只是对仇芥、仇琅抬了抬手。火灵子道:“两位仇道友定力真是高啊。这都九月初一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过来我外隐界西部。” 仇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仇琅则笑着说道:“火灵子道友,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圣魂门定会于十月初九那一日让风鸢宗在外隐界北部的历史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这才像北部第一大宗说的话。那我和周道友就先过去等你圣魂门的好戏了。”火灵子道。 仇琅点头道:“二位道友请。” 双方分别后,仇芥对仇琅道:“师兄,这火灵子这般嘴碎,你何必给他脸面。” 仇琅道:“珠霜这张底牌只能用在风鸢宗身上,所以联合在一起的至膳门和行阵宗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你没看到那飞舟上起码有五十名他们带去的元婴修士么。” 仇芥不忿道:“果然还是得我们自己实力强悍才行!” 仇琅叹息一声道:“就看师兄能不能参悟魔劫功法最后一重了。” 仇琅说完就与仇芥回去了自己一方的飞舟,押送上面的修士过去了天泯宗地界。 行往北部的那艘飞舟上,一身仙风道骨的周培轻抚长须道:“天泯宗把西部的名声都败光了。” 火灵子不屑道:“廉矣这种脸都不要的人说他作甚。我们此次过去以看戏为先,要是莲清子真把公孙冶的七莲缚印解除,那就有意思咯。” 周培轻笑一声道:“就让我们去看看风鸢宗底蕴如何吧。” 在圣魂门把最后一批修士送往天泯宗,至膳门和行阵宗带着所属势力往风鸢宗行进时,两艘来自中州的巨型飞舟已经停顿在风鸢宗山门外。 其中一艘舟身上印有九珠连环图案,另一艘飞舟上的方元在停稳飞舟后就领着带来的中州修士上前恭敬行礼:“晚辈方元带一众道友见过杜阁主和谢老。” 杜和与谢灵从珠光阁的飞舟上下来,他示意道:“方元小友与诸位不必多礼,我今日和你们一样只是风鸢宗的客人。” 杜和的话让众人听着如沐春风,他们心里那股紧张感顿时一空。 柳菡等人闻知珠光阁和行旅门齐至,他们赶紧瞬移至山门外相迎。 方元本欲与杜和、谢灵一同对柳菡行礼,可等他看到石武时,他脑海中与金为相关的记忆全部涌出。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在中州行旅门总舵对他行搜魂之法,但当他把手伸进怀里的储物袋,那枚他记忆中金为让他转交给石武的玉简果然在里面。 方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在杜和、谢灵疑惑的目光中上前对柳菡作揖行礼:“行旅门方元携中州十二个宗门过来恭贺风鸢宗隐世再出。” 方元身后十二个宗门二十名元婴修士一同对着柳菡等人行礼。 柳菡回礼道:“方管事长途跋涉劳累了。可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方元道:“多谢柳宗主关心。不如就让石道友领我过去休息的洞府吧。” 杜和、谢灵二人对方元很熟悉,他们知晓方元是个处事周到之人。先前方元的迟疑之举已经让他们很奇怪了,如今又听方元说要去休息,他们更为诧异,因为这对主家来说是很无礼的怠慢之举。 石武见周演等人脸上的神色不是太好,他主动对柳菡行礼道:“宗主,弟子听闻操控飞舟极耗心神,就让弟子先带方管事过去落月峰宾客洞府休息。” 柳菡吩咐赵胤道:“赵师弟,你将方管事的门灵石交给石师侄,让他带着方管事过去休息吧。” “是。”赵胤取出门灵石交给了石武。 柳菡则先带着杜和等人过去了宫主殿。 石武等众人离去后才对身旁的方元轻声道:“方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方元环顾四周,以灵力传音道:“石道友,我有要事告知于你!你速速带我过去洞府。” 石武见方元如此紧张,于是他在前方带路,领着方元过去了落月峰的后山。在找到对应手上门灵石编号的洞府后,二人一同进入。 待洞府大门关闭,方元立马掐诀念咒,对整个洞府施展了一个阵法屏障。做完这一切方元才坐在石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石武为方元倒了一杯桌上的清水,他递过去道:“方道友,有什么事先喝口水再说。” 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方元喝下后小声说了句谢谢。他看向石武道:“石道友,你可否认识一个叫金为的和尚?” 这是石武在这段时间第二次听到金为的名字,他反问道:“方道友,你见过他?” 方元心有余悸道:“见过!而且我先前应该被他行了搜魂之法,他放了一枚玉简在我储物袋内,于我脑中留下见到你后才能想起这件事的术法。” “你还记得是在何时见到的他吗?”石武追问道。 方元摇头道:“记不清了。” 石武道:“玉简呢?” 方元赶紧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枚玉简交给石武。他强调道:“石道友小心。” 石武点头之后谨慎地用右手分出灵力丝线注入玉简之中,可他发现这只是一枚普通的记录玉简。石武继续施加灵力,他看到了里面记录下的金为在凡人界一行中的收获。 石武皱眉道:“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方元还以为石武在跟他说话,他回道:“石道友,我并未有任何欺瞒。” 石武见方元误会了,他解释道:“我非是在说方道友,我在说让方道友送来这枚玉简的金为。” 方元道:“石道友,那人修为很可怕。我虽然记不得是在何时见到的他,但我在中州佛门总坛被灭后就一直在行旅门总舵。我敢肯定他是在行旅门总舵对我行的搜魂之法。” 石武在看过金为的玉简后就已经知道金为是在凡人界一行之后才把这玉简让方元于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带过来的。 石武对方元作揖道:“方道友,这是我与那金为之间的事情。让你牵扯进来实在过意不去。还请你不要过问其中事宜,我怕你会有危险。” 方元生怕石武会让他一同入局,如今听到石武这话,他马上回礼道:“多谢石道友体谅!” 石武道:“那我就先离开了。方道友在此好好休息,我会为你向宗主他们解释的。” “有劳石道友了。”方元说完就将石武送出洞府外。 石武没有任何停留地来到了宫主殿上方,他随后又看了一遍玉简中的内容。 金为在玉简中言明闯风灵法阵的是他,散播拜月宫会在五年内隐世再出的也是他。 石武知道金为这么做是要让自己相信,他是从月桃树灵那里知晓的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时间,这也就从侧面验证了那个让石武震撼的消息。那就是石武父母的失踪与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霍灸、安戌有关。 石武喃喃道:“石齐玉让莲清子道友送来玉简,他想让我联手对付金为。金为却是在猜到石齐玉所为后让方元也过来相送玉简,他要用石齐玉伤四叔一事破去我和石齐玉联手的可能。金为告诉我的这些应该不是假的,他没必要在这些可求证的事情上做手脚。他看出了有人在幕后设局,又明知我和他之间已成死仇,所以他要用这些事来让我相信我的仇人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然后在我肩上压上两座大山。这不干人事的家伙想把那幕后之人布的局彻底搅乱。” 天劫灵体听后骂道:“金为和在你身上下注之人一样可恶!”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可恶归可恶,但他从月桃树灵那边得到的消息对我确实很重要。” “你真要对上极难胜地的霍灸和安戌?他们可是从圣境修为啊!”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为何要对上他们?金为从月桃树灵那边诈出来的消息只会帮我更近一步探明真相。你还记得月桃树灵给我的那枚火红灵子吗?” 天劫灵体道:“记得啊。你说那火红灵子对你有一股感召之力,它还一直朝着西南方向飞。” 石武道:“那枚火红灵子在凡人界和外隐界时就算飞到天空最上方也还是要向西南方向飞去。如果这枚与我父母相关的火红灵子在内隐界时依旧是到达天际还要向西南飞去,那就说明霍灸、安戌之所以会出现在凡人界的轩家村,是与极难胜地外的势力有关!而我以后调查的方向就可以缩小为极难胜地外西南方向上的势力或者有青龙存在的某一势力。” 天劫灵体开怀大笑道:“对啊!金为这下可真是自作聪明了!” “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因为他忌惮有着仙灵髓的月桃树灵,在得到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时间以及与霍灸、安戌相关的消息后他就见好就收地选择了离开。可问题也随之而来,结合石齐玉那枚玉简,金为已经不受无幽谷所控。他对方元搜过魂,他定然看到了花径轩通过方元与我进行的那场隔空对弈,也知晓了我早就看出有人在幕后推动着一切的发生。那么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将凡人界调查到的一切通过方元交给我,他就是要看那幕后之人在风鸢宗这场局里会布下何种后手!他一定会来风鸢宗!说不定已经在宗内了!”石武心情沉重地看向下方宫主殿道。  第六百九十四章 隐世再出(终四) 石武的话让天劫灵体愕然不已,它也终于明白石武为何会在看到玉简内容后直接来到宫主殿上方。 一阵暖风吹过,让空中积聚许久的雨云终于降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石武同那些雨丝一起轻轻落在宫主殿的砖瓦上。他悄无声息地展开耳力,发现殿内除了正在说话的柳菡与杜和外,他只能通过那些元婴修士的呼吸判断他们所处的位置。 石武心中暗道:“这些过来的元婴修士还真是谨慎,即便到了宫主殿他们依旧把灵力覆盖在肉身外围。这样我之耳力非但听不清他们体内灵力的运转,就算我用灵力丝线靠近,杜和、谢灵这等元婴后期中的顶尖高手也怕是很容易就察觉。” 下方宫主殿内,柳菡与杜和相谈融洽。杜和盛情相邀柳菡在风鸢宗稳定下来后过去中州珠光阁做客。 豪爽的柳菡也是一口答应。她看出那批中州修士因方元独自去休息而略显尴尬。她便主动向他们问起了有关中州的风土人情。 那些拘谨的中州修士内心感激之余对柳菡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宫主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其乐融融。 等杜和拿出珠光阁为风鸢宗准备的贺礼,那十二个宗门二十位元婴修士通通起身,把各自宗门准备的贺礼双手奉上。 柳菡婉拒道:“诸位贵客,我此前就对顶膳宗和求剑门的代表说过,我风鸢宗这次隐世再出只承心意不收贺礼。” 那些中州宗门的代表一听,他们有些觉得柳菡是在客套,有些觉得风鸢宗此次是想借势在外隐界北部站稳脚跟,所以应该是真的不想收取贺礼。但他们的主心骨方元不在,他们也就谁都没主动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杜和。 杜和知他们的意思,他见已有先例,于是他就对那些中州修士道:“柳宗主当真是好客之人,她虽不收你们的礼,但她为你们准备的灵酿灵果可都是上品。我们当感激柳宗主才是。” 那群中州修士对柳菡作揖道:“多谢柳宗主。” 谢灵在杜和说着的时候已经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了柳菡:“柳宗主,这里面可不是贺礼,而是你风鸢宗托我们珠光阁准备的灵果灵酿。” 柳菡笑着接过道:“有劳珠光阁了。赵师弟,你等等就去与谢老结算一下这批好物所需的灵石。” 赵胤起身行礼道:“是。” 杜和客气道:“柳宗主,我们还在此做客期间怎能去收主家的灵石。等我们观礼结束再结算也不迟。” 柳菡应下道:“那就依杜阁主所言。” 双方又聊了半个时辰后,柳菡安排赵胤带着杜和他们过去落月峰的宾客洞府休息。 此时外面雨势渐密,石武在众人要离去前移动身形出现在宫主殿外。 正欲走出的赵胤等人见石武头发、法袍尽皆湿透,赵辛关心地问道:“石师侄你怎么了?” 石武先以火系灵力蒸干身上雨水,他笑着对殿内众人作揖,然后对赵胤说道:“赵师叔,这雨看起来不大,可等我从落月峰那边过来就全淋湿了。我看你和诸位贵客最好还是瞬移过去,免得身上沾着雨水不舒服。” 赵胤闻言就问向了后方的杜和、谢灵等人。 杜和他们客随主便自是没有任何异议。 石武在赵胤他们施展瞬移之法离开时用自身七处隆满相感应着那些中州修士。石武虽然不能确定哪个是金为,但他有一种感觉,金为就在里面。等那些人都瞬移离开后,石武自语道:“金为,既然你刚刚在里面没有动手,那你就收好你的獠牙。要么等到十月初九那一日,要么就留到内隐界。” 落月峰属于岩霜宗的宾客洞府内,化身岩霜宗宗主的行暮正与化身宗内长老的金为相对饮茶。 他们没有用灵力屏障将洞府对外阻隔,反而是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岩霜宗的琐事。即便有人在外偷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若是有人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那就定能知晓他们在讨论的绝非嘴里所说琐事。 原来金为自从在轩家村被月桃树灵听去话语,他就多了个心眼。他与行暮外出所遇要事皆以灵力传音交流。他在来风鸢宗前就叮嘱行暮要处处小心,特别是在碰到石武时,一定要与平常无异,岩霜宗宗主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起先行暮觉得石武修炼不过百年,就算心机深沉也不可能和他们这些修炼千年的元婴修士相提并论。而且他知道方元在风鸢宗山门外的异常是因为想起了金为在其脑中留的讯息。他认为石武在收到那枚玉简后肯定会心绪大乱,甚至还会一蹶不振。可他没想到他们才准备离开宫主殿石武就回来了,还说了那些似有深意的话。等金为来到他洞府与他饮茶聊天,以灵力传音告诉他石武那番话的意思后,他脸上布满了骇然之色。 行暮以灵力传音问向金为道:“尊上,石武怎会在看到玉简内容后无动于衷?难道他不相信里面的消息?而且您说他知道我们潜藏在这批中州修士里,这怎么可能!” 金为喝了一口杯中灵茶,他轻笑着转动茶杯,以灵力传音告诉行暮道:“他是相信的。因为本尊给他的那些消息他都可以在凡人界得到验证,他知道本尊没必要骗他。只是这小子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在得到本尊给出的消息后,他也看出了本尊的目的。他刚才故意全身湿透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看似是在提醒那落月峰掌座外面雨大,实则是在跟本尊说,不要觉得有所遮掩就有恃无恐,若这雨真淋到了我们身上,现行之后就不会好受了。” 行暮抓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 金为镇定地以灵力传音道:“不用担心,他在明我们在暗。本尊来之前就完全盖住了身上的佛陀法相,他在我们瞬移时故意以七处隆满相感应无非是想给本尊一个下马威。” “尊上,他会否过来探我们的底?”行暮传音问道。 金为传音道:“他探不了的。中州这次来了二十个元婴修士,他要么一下子全探了,要么只能忍着。他有风鸢宗这顾忌本尊可没有。况且他不是已经给出他的意思了么。” “他给出了意思?”行暮不解道。 金为见行暮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传音说道:“石武那句‘我看你和诸位贵客最好还是瞬移过去吧,免得身上沾着雨水不舒服’是对本尊说的。他希望本尊只当个观礼看客。” 行暮皱眉道:“难道他不想为阿大报仇了?” 金为道:“他当然想啊,可他也知道不是现在。他从本尊派方元过来相送玉简就猜出我是为了看那设局之人的后手。本尊也早就知道他在看到玉简内容后会过来宫主殿探查。本尊方才有过一瞬想对在场修士摄血夺婴的冲动,但本尊一来没有摸清石武现在的深浅,二者本尊不想为圣魂门做嫁衣,所以还是让圣魂门为我们开启这场好戏吧。” 行暮在听到金为和石武之间的算计对招后只感头痛欲裂。他自叹不如地传音道:“尊上,那我们后续该如何行事?” 金为传音吩咐道:“做一个客人该做的事情即可。” “弟子遵命。”行暮回道。 与行暮一样头疼的还有宫主殿内的柳菡和五峰掌座。 他们听石武说有两个厉害的敌人隐藏在那批中州修士中,他们就回想方才哪两个修士有所异常。可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人选。 柳菡问道:“石师侄,你真的确定那两个敌人就在那批中州修士中?” 石武不愿把柳菡他们牵扯进自己与金为的恩怨,是故他只以自己的敌人代指金为和行暮。他说道:“在的。不过他们似乎没准备动手,否则我已经找出他们了。” 柳菡谨慎道:“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石武也是为了让柳菡他们生出警觉才说起此事。他主动提议道:“他们是我的敌人,那就由我来负责。从今日起我会时刻监视落月峰上的宾客。” 柳菡道:“石师侄,我们可以与你轮流监视的。” “还是我来吧。您和其他峰的掌座过去不太合适。”石武对着柳菡等人道,“对了,我与珠光阁那边还有点货款没有结清,我先过去找一下杜阁主与谢老。” 柳菡担心道:“他们会否是你那两个仇人伪装的?” 石武笑了笑道:“那倒不至于,但我会先试探他们一番。” “你要小心。”柳菡叮嘱道。 石武嗯了一声就从宫主殿外的绿玉传送阵传去了落月峰山腰。他感应到杜和的灵力后就来到其洞府前。 不待石武向内传音,杜和的洞府大门就自行打开,只见杜和抬手示意道:“石武小友请进。” 石武闻言进入,他对坐在石凳上的杜和作揖道:“杜阁主,幸会!” “石武小友过来坐吧。”杜和为石武倒了一杯灵茶。 石武走去石桌前,他并未坐下而是从怀里取出两只储物袋放在桌上。 杜和疑惑道:“石武小友这是?” 石武道:“杜阁主,左边这个储物袋装的是少阁主的有缘之物,右边这个储物袋是我追加的好物,我想与珠光阁一清先前的货款。” 杜和会心一笑道:“石武小友,你不必如此试探,我确实是杜和。”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杜阁主是如何看出来的?” 杜和解释道:“你先前在宫主殿时的那番话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而现在这两个储物袋你又说的这般隐晦,自然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花小友说过,子嘟与金丹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的缘分是在你杀劫的六十年后,所以左边这个定是金露玉灵肉了。至于右边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说珠光阁提供给你的灵膳材料,光是那只有着空冥期兽魂的聚灵盆就价值不菲。” 石武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了底。他抱歉道:“杜阁主,对不住。我那两个仇人已经混在了中州那批修士中,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可不想把好物给了仇人还欠着你们珠光阁一身债。” 杜和笑着道:“那我可否开启一看?” “自然可以。”石武在杜和打开储物袋的时候说明道,“我为少阁主准备了金丹初期至元婴后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共一百八十盒。至于右边那个储物袋是我在深海灵兽区所得的两只五十丈高名为海玉桃的奇果。这两样加在一起,应该可以还清先前所欠了吧。” 杜和自左边储物袋内取出十二只灵膳玉盒,打开之后他看到了金芒之下那似花瓣似火焰的红莲印记,他点头道:“不错!” 杜和又开启右边那只储物袋,当他看到那两只透出浓郁水属性灵力的海玉桃时,他对石武道:“你果然是风暖。” 石武被杜和这话说的愣在了那里。他脑中闪过各种自己用风暖身份出现的画面,最后落在了炼傑三千岁寿诞上。他佩服道:“杜阁主当真是能人!” 杜和摆了摆手道:“石武小友谬赞了。我不过是仗着珠光阁掌握的诸多消息罢了。石武小友,你这两只储物袋里的好物足够与我珠光阁清账。” 石武心里一松道:“嗯。那我就不打扰杜阁主了。” “石武小友请。”杜和收起储物袋后亲自将石武送出洞府。 待石武走后,回去洞府内的杜和畅快地笑了起来:“子嘟啊,爹是真想撮合你与石武了。” 九月初十,火灵子与周培他们乘坐的飞舟驶入了风鸢宗地界。 周培一来就看到风鸢宗外的那座防御法阵,他疑惑一声道:“这风鸢宗外的防御法阵是以公孙冶的风灵之力构成。可奇怪的是,里面的风灵之力就像是无主死物一般。” 火灵子不明所以道:“周道友此话何意?” 周培讲解道:“若一开始布下法阵的主人离去,那这法阵即便交由别人操控也会慢慢沦为死物,威力将大大降低。” 火灵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说道:“这法阵肯定是公孙冶在晋升空冥境时给他们门人留的后手。可他后来修为被封,这法阵内的风灵之力自然就无以为继了。” 周培道:“火灵子道友有所不知,这法阵与布阵之人息息相关,依我看来,这法阵最初的主人应该已经道消了。” “什么!”火灵子吃惊道,“周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周培道:“火灵子道友,那我们等等不妨以势压人,再用公孙冶相问,看柳菡他们如何应答。” 火灵子嘿嘿笑道:“甚好!” 柳菡与五峰掌座听闻至膳门和行阵宗这次来人众多,他们不敢怠慢地瞬移至山门外。 可柳菡他们都过来了,西部一众修士仍未从飞舟上下来。 柳菡和周演他们互看一眼,皆不知西部这些人是何意思。柳菡只得对着空中朗声道:“风鸢宗宗主柳菡携五峰掌座见过诸位道友。” 舟首之上的火灵子与周培这才领着众人下去飞舟。 面对五十三名元婴修士的威压,柳菡等人倒还可以承受,但看守山门的那两个落月峰弟子则双腿打颤几欲跪地。 好在柳菡与周演及时以自身灵力包裹在那两名弟子身上,这才没让他们对着众人行大礼。 柳菡他们也看出火灵子与周培等人来者不善。 火灵子并未对柳菡还礼,而是扫过众人后笑着道:“柳宗主,数十年不见,你这拜月宫……不对,现在是风鸢宗了。你这风鸢宗真是人才济济啊,连你一起怕是有六位元婴修士了吧。” 火灵子这话若是放在平时也没什么,可他这次和周培带了五十一名元婴修士过来,这就让他口中只有六名元婴修士的风鸢宗相形见绌了。 柳菡不愿在山门外与火灵子逞口舌之争,身为主家的她还是客气道:“请诸位道友随我去宫主殿一叙。” 火灵子摆了摆手道:“宫主殿就不用去了。可别说老夫不向着你们风鸢宗,我们来时看到仇芥、仇琅带着三十艘飞舟过去了天泯宗。圣魂门这次是铁了心要联合廉矣动你们风鸢宗了。” 柳菡与五峰掌座虽然已经提前猜到圣魂门的举动,但听到圣魂门又押送那么多修士过去天泯宗,他们还是吃了一惊。柳菡道:“多谢火灵子道友提醒。” 火灵子听柳菡称呼他为道友,他面露不悦,但他还是先忍了下来道:“柳宗主,我听闻莲清子道友很早就过来了。不知你们可有说动他为公孙前辈解开七莲缚印。” 周演等人见火灵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挑起事端,如今更是要探究公孙冶之事。周演作色道:“火灵子道友,这是我风鸢宗内部之事,你这般相问不合适吧。” 火灵子冷哼一声道:“不合适?周演,柳宗主称呼我一声道友我也就受了。可你这才元婴初期的一峰掌座跟我平辈相称,这合适吗!” 火灵子说出最后一句时其身上元婴后期威压直直冲向周演,他要看看这风鸢宗背后的倚仗。 周演面色大变,他感觉火灵子的威压还未完全到来就已经将他整个身子控住,等那股威压临身他只有被震飞的下场。 风鸢宗一方没想到火灵子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柳菡等人想去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周培心中冷笑:“看来公孙冶是真的道消了,不然这空冥品级的防御法阵早就为这周演相挡。如此阵法给这废物宗门当真暴殄天物,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把这阵法得来。” 火灵子亦认同了先前周培的说法,他只等把周演震回山门,一挫风鸢宗的锐气。 突然,一道蓝色身影不知从何处来到周演身前,如一把利剑般将火灵子的元婴后期威压劈成两半再落至风鸢宗外的防御法阵上。 火灵子神色一凛:“你是何人?” 一身深蓝色氅袍的石武作揖道:“忆月峰大弟子石武见过火灵子前辈。” 火灵子闻言也认出了来人,他见石武手上拿着风痕玉盘,他笑着道:“当年你在空冥大典上就敢与行方对峙,后来我又听闻你杀了天泯宗少宗廉熔,断去西部珠光阁管事许晖双臂。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火灵子前辈过誉了。”石武也不否认,他对火灵子说完就转向柳菡道,“宗主,我听闻火灵子前辈他们不愿去宫主殿,那就由弟子与赵师叔带他们过去宾客洞府休息吧。” 柳菡应下道:“好。那就有劳赵师弟和石师侄了。” 石武举着手中风痕玉盘道:“诸位,请吧。” 火灵子与周培互看一眼,似是用灵力传音商议了一番,然后他们就带着身后众人跟石武、赵胤过去了落月峰。 火灵子在石武他们走之前询问道:“不知莲花宗、赤日门的代表是否也在此间?” 赵胤在石武的示意下将莲清子、炼傑等人的洞府位置告知了火灵子。 等石武和赵胤走后,火灵子就联络周培一同瞬移去了莲清子的洞府前。 莲清子对二人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迎着二人进了洞府。 三人落座后火灵子就试探道:“莲清子道友,你应该没和风鸢宗达成什么协议吧。” 莲清子反问道:“火灵子道友觉得我会和风鸢宗达成什么协议?” 火灵子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来这里是为了通知道友,我们来时圣魂门那边又派了一批修士过去天泯宗。仇琅更是言明圣魂门会在十月初九过来对付风鸢宗。道友若是与风鸢宗一起,怕是会惹上麻烦。” 莲清子平静道:“火灵子道友这般为我着想,莲清子在此先行谢过。但道友大可放心,我与你们一样,只是来此观礼的客人。” 火灵子不知莲清子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周培却是问道:“莲清子道友可在风鸢宗见过公孙冶?” 莲清子如实道:“还未相见。” 周培道:“莲清子道友,你有没有想过,公孙冶可能已经道消了?” 莲清子不知周培是从哪里得知公孙冶道消一事,他神色微变道:“周道友,你在风鸢宗内跟我说这话,那意思可就多了。” 周培道:“莲清子道友,说句不好听的,公孙冶当年是被我们合力封印修为,让其背上道誓的。如果公孙冶真的道消了,那我们就都是风鸢宗的仇人。而且今日在山门外,我看到那名叫石武的小子可以用一块玉盘控制风鸢宗的防御法阵。我想公孙冶应该是把风灵法阵传给了他。莲清子道友,在必要时,我们还可以是战友。” 莲清子点头道:“二位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多生事端,待观礼结束我就会与东部众人离去。” 火灵子见莲清子不愿联手,他给周培使了个眼色。周培呵呵笑道:“其实我们与莲清子道友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总归要小心些。莲清子道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莲清子送二人出去了洞府。 火灵子边在路上走着边传音于身旁的周培道:“莲清子真是越老越顽固了,等针刺到他肉上他就该知道疼了。” 周培传音回道:“他会否把我们的意图告诉风鸢宗?” 火灵子嗤笑道:“就算他告诉风鸢宗又如何?风鸢宗这次隐世再出,邀请的几乎都是上次对公孙冶出手的势力。东部那边指望不上,我们就去找南部海渊宗和赤日门一探口风。实在不行我们等圣魂门过来,以我们两宗的实力总归有口汤喝的。” 周培渴望道:“其它的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这风灵之力的阵法。如果我把里面的风灵之力融入风结云阵,纵是空冥修士我亦不惧!” 周培说罢就与火灵子分别过去了林澜和炼傑的洞府。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所找的不管是莲花宗还是海渊宗、赤日门,其都因石武的存在而选择与风鸢宗交好。 收到三方消息的石武也在心中把整个西部势力划分在了敌人一列。  第六百九十五章 隐世再出(终五) 九月廿五,秋高气爽。 除了北部当地的势力,外隐界其它区域的主要势力几乎都已到齐。 在接连被莲清子、林澜、炼傑婉拒后,火灵子与周培没有再去找别的势力相谈联合之事。他们已经做定要等圣魂门到来后与其合作瓜分风鸢宗。 这段日子里,来风鸢宗观礼的客人可算是过得清闲自在。风鸢宗每日都会为他们提供一壶元婴品级的灵酿和一盘元婴品级的灵果,如果不够只要与落月峰掌座说一声便可再添。那些不喜灵酿的修士则会将灵酿换成灵茶。 如果实在闲闷了,他们也会去风鸢宗那座偌大的演练场上练习术法。他们中活络的那些还会拿出自己用不着的物品与别处区域的元婴修士用以交换。 不过最让这些元婴修士称奇的莫过于演练场地面那一整块光洁的石砖和四周像是为了防止风鸢宗弟子不慎掉落山涧而围起来的灵植栏杆。因为无论他们用术法也好法器也罢,都不能在这两样物品上留下痕迹。 后面听到消息过来的元婴修士一个个跃跃欲试,可真等他们试过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两样物品的可怕。 本着一探究竟的原则,他们有人去请教了柳菡。可柳菡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说风鸢宗的演练场诸位客人想怎么修炼术法都可以。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元婴修士过去以术法轰在灵植围栏和那光洁石砖上,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无功而返。 后面有些人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去相询珠光阁阁主杜和,想从他那儿打听这灵植围栏和光洁石砖的来历。 怎知在杜和洞府外守护的谢灵却一一谢客,说是杜和正在忙珠光阁内部之事。 原来杜和自从得到石武还于珠光阁的好物后,他便开始为杜子嘟筹划将来的修炼。有了金丹期至元婴后期火属性金露玉灵肉,他只要再为杜子嘟备好永久增加灵力、永久增加速度的灵膳便可让她在每个阶段都能成为同阶修士中的翘楚。而他自己也准备把一只元婴中期海玉桃上交给他在内隐界珠光阁的师尊,看可否寻到元婴开空冥的机缘。 等杜和将所有事情都算无遗策后,他打开了洞府大门。心情大好的他看到在外守护的谢灵,他笑着道:“谢老,这几天辛苦你了。” 谢灵躬身道:“阁主言重了。就是近来有诸位道友找过阁主。” “哦?不知是哪几位?”杜和问道。 谢灵道:“与我们相熟的就有西部的火灵子、周培道友,南部的炼傑道友。” 杜和点头道:“你可有问过他们为何事找来?” 谢灵苦笑了一下道:“我问是问了,奈何他们不愿告知于我。” 杜和不悦道:“既然他们不给谢老面子那就不用管他们了。” 谢灵担心道:“阁主,说不定他们那边是有买卖呢。” 杜和不以为意道:“在与石武小友这桩买卖里我们已经赚了很多,那些人的买卖等他们再找过来,我们视情况而定。” “那不知阁主可否要和老朽一起去看看宝贝?”谢灵问道。 杜和大有兴致道:“能让谢老称作宝贝的必定不是凡品。” 谢灵笑着道:“我也是听炼傑说起的。” “哦?炼傑又打造出了一把好法器?可是木属性的?”杜和问道。 谢灵摆摆手道:“那宝贝非是炼傑之物,而是这风鸢宗的。阁主与我一去便知。” 杜和好奇之下也就与谢灵一同飞往了风鸢宗演练场。 等他们到了以后,杜和看到下方有很多元婴修士正在用术法攻击着演练场四周的围栏,其中居然还有好几名元婴中期修士联手使出火系术法轰在一处灵植围栏上。杜和皱眉道:“这些人怎如此无礼?” 谢灵解释道:“阁主误会他们了。他们是在请示过柳宗主之后才这般尝试的。” 杜和轻咦一声,不止是因为谢灵的话,更是因为他看到刚刚被三名元婴中期修士用联合火系术法攻击的那处围栏竟没有一丝焦痕。 杜和直接降至那处围栏前方,把另外六名持着法器要砍上去的元婴修士给吓了一跳。 那六名元婴修士认出来人是珠光阁阁主,他们立即作揖道:“参见杜阁主。” “免礼。”杜和对他们说完就以手掌触在那围栏上,他运转灵力想要探究一二,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只能感受到表面先前那三人合力一击的火系灵力,待他再增灵力往内相探,他惊骇的发现他的灵力和那三人的火系灵力一样完全被阻隔在外,他神色一变道,“起码是空冥品级的灵植!” 听到杜和这话的元婴修士有的现出惊愕之色,有的则露出一副果然如其所料的表情。 在另一处围栏旁的周培与火灵子见杜和、谢灵来了,他们走至杜和身旁作揖道:“见过杜阁主,谢道友。” 杜和、谢灵还礼道:“二位道友好。” 火灵子说道:“方才听杜阁主所言,这围栏乃是空冥品级灵植?” 杜和在心中责备自己不该如此失言,但他想着既然柳菡都同意这里的修士这般相试,那么火灵子、周培应该也猜了出来。是故他回道:“不错。” 火灵子点头道:“我与周道友和杜阁主是一样的看法。而且据周道友所说,下面这块石砖品级怕是也不低。” 杜和此时才注意到演练场下方那一整块光洁石砖。他并未说话,但他心里不禁暗叹风鸢宗的底蕴。 火灵子和周培在这些好物的感染下越发迫切地想要和圣魂门联手。 火灵子打探道:“杜阁主,你来这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风鸢宗的火纹灵膳师可有与你联络?” 杜和神色平静地反问道:“那火纹灵膳师为何要与我联络?” 火灵子呵呵笑道:“我只是听闻那火纹灵膳师的徒儿石武在南部高林宗外遭遇杀劫,是杜阁主以阁主令相帮才让多位元婴道友望而却步。他这做师尊的怎么也该为他徒儿表示表示。” 杜和也笑了起来:“火灵子道友太高看杜某了。杜某只是一介商人,珠光阁也从不参与争斗。我想你听闻的消息并不准确,我们不妨问一问南部的诸位道友吧。” 火灵子顺着杜和的目光看到了带着南部一众过来演练场的炼傑和林澜。 炼傑他们也注意到了杜和等人,他们下来后就先过去打招呼道:“各位道友都在啊。” 在杜和他们回礼过后,炼傑、林澜就让身后的南部一众自行其是。炼傑只留了望胥在身旁,林澜则是让赵林陪同。 炼傑对杜和道:“杜阁主,上次海渊宗庆典一别,我对你甚是想念。前面我去找你时谢道友说你在忙,我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今儿个总算遇到你了。” 杜和道:“炼道友的事情我们暂且先放一边。林道友,方才火灵子道友说风鸢宗的石武小友在你南部高林宗外遭遇杀劫,是我用阁主令救了石武,不知可有此事?” 林澜闻言恨不得上去掐死火灵子。他们海渊宗好不容易由青阳子消除了与石武之间的仇怨,那一日周培过来相商对付风鸢宗他已经拒绝了,他没想到火灵子今日居然直接在这演练场提起高林宗围杀石武一事,这不是纯粹在挑事么! 林澜忍着怒意问向火灵子道:“不知是谁在那谣传这等消息?” 火灵子疑惑道:“谣传?这可是廉矣亲口跟我说的,周培道友也能作证。” 林澜见周培在那点头,他直接说道:“高林宗乃是我海渊宗的附属宗门,石武小友只是在那里拍卖过金丹期金露玉灵肉,并且拍卖完就直接离开了,从未有过廉矣所说的那些事情。” 南部离西部路途遥远,两边消息本就不怎么相通。火灵子见林澜这般笃定,他也有些吃不准了。 炼傑适时地说道:“火灵子道友,你信廉矣还不如信无极海里那些海兽呢。廉矣上次跟我说石武被他派去的人追杀进了深海灵兽区,已经被什么海猿一口吃了。可事实却是,石武好端端地在这风鸢宗。而他廉矣呢,找了只狐狸做靠山,把你们西部的名声都败光了。” 林澜见火灵子脸色不悦,他心中出气道:“火灵子道友,炼道友这话虽然实诚了些,但现在外隐界的修士提到你们西部,谁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那只狐狸。而且圣魂门和天泯宗这些年来做了什么,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闻。西部的名声以后还得靠你们至膳门和行阵宗挽回了。” 林澜这话简直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在扇西部所有宗门的巴掌,偏偏火灵子和周培还无以反驳。 原本想从杜和那里探知火纹灵膳师消息以求知己知彼的火灵子一甩衣袖道:“诸位道友,我突然想起要以镜花之术安排一些事情,先行别过。” 周培在火灵子悻悻离开后也告辞回去了洞府。 炼傑见西部众人走了,他呵呵笑道:“可惜虚灵子道友没来,要是让他看到火灵子这张猪肝脸,他一定笑得肚子疼。” 望胥小声提醒道:“门主,这里还有别的修士在呢。” 炼傑丝毫不在意道:“我既然敢在明面上说那自然都是能给别人听的。顶膳宗和至膳门的灵膳大比也快开始了,我这不是帮他们各自造势嘛。杜阁主,我听三荣说他们这次比试的场地是定在中州吧?” 杜和点头道:“在中州城的城主府上,届时白泽与我会去当双方元婴后期灵膳的品评者。” 炼傑道:“那我到时候也要让三荣带着我过去凑凑热闹。” 杜和问道:“对了炼道友,你先前找我所为何事?” 炼傑这才想起正事,他对杜和传音道:“不瞒杜阁主,我在三千岁寿诞上得了一只五十丈高的奇果,但我不能物尽其用,所以我愿以三瓣奇果的报酬向珠光阁寻求这奇果真正的用法。” 杜和听出炼傑说的是元婴中期海玉桃。他心中一盘算,正好可以用炼傑手上的奇果让他在内隐界的师尊研究一番。他传音道:“炼道友,你那只奇果良贞在参加完你的寿诞后就回禀给了珠光阁总部。可我翻阅外隐界的典籍依旧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资料。若炼道友相信杜某,杜某愿意带上一瓣灵果上去内隐界向我师尊相询。要是能得到奇果的正确用法,这一瓣奇果就从珠光阁的报酬中扣除。若找不出用法,杜某愿意用上次你在赤日门拍卖那一瓣奇果的最终价格购买下来。” 杜和这番话诚意满满,炼傑也是喜上眉梢地拿出一只储物袋道:“杜阁主,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杜和接过储物袋,以灵力往内一探就看到了那只存放一瓣奇果的玉盒。他见炼傑早就准备好了,他笑着道:“嗯!” 在暗处的石武听着演练场上的一切,他笑了笑道:“看来炼老哥和杜阁主的生意是谈成了。” 原来炼傑在找上杜和之前先找过石武,他向石武说自己服用了海玉桃后只是不断增加气力,迟迟未有元婴开空冥的感觉,是故他问石武这海玉桃有没有特殊的服用之法。 石武坦诚相告就算用海玉桃炼成蓝玉灵液也是这般效果,而且他多是几口吃下用以补充灵力和气力的。石武在想了想后就让炼傑过去找杜和,看看珠光阁可有方法。这才有了今日演练场上这一幕。 就在石武以耳力继续探听风鸢宗内外众人的情况时,他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来了。” 风鸢宗外,柳菡等人满脸喜色。因为他们迎来了在外隐界最重要的盟友。这盟友并非实力超群,而是不论风鸢宗处在何种形势都不会放弃与风鸢宗的同盟关系。 “王师兄!你们来了。”柳菡他们没了对别处势力的客套,在看到王猛三人后就都迎了上去。 王猛哈哈笑道:“嗯。原本我还担心被圣魂门伏击的,就特意带着许寅和徐辉杰绕了条远路过来。谁知这北部现在是一片荒凉,不要说人了,就是个鬼影都难见。” 柳菡他们听了都叹息不已,谁能想到外隐界北部会变成如今这样。 许寅和徐辉杰见王猛光顾着聊天,他们就替驭兽宗对柳菡等人行礼道:“恭喜风鸢宗隐世再出!” 柳菡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王猛没见石武,他问道:“柳师妹,小武呢?” 柳菡回道:“石师侄正在宗内值守。” 王猛神色一变:“圣魂门过来捣乱了?” 柳菡见这里非是说话的地方,她带路道:“王师兄,我们过去宫主殿再说。” “好。”王猛说罢就跟着柳菡他们飞去了宫主殿。 众人落座后柳菡把风鸢宗隐世之后的事情都告知了王猛他们。 王猛听了感慨道:“柳师妹,你们受苦了。” 柳菡道:“为了风鸢宗,一切都是值得的。好在如今留在宗内的门人大多都真心向着宗门,愿意与风鸢宗共存亡。” 王猛看向公孙冶和灵鸢的画像道:“这应该也是灵鸢和小冶想看到的吧。” “王大哥!”石武于王猛说话间出现在宫主殿外。 王猛起身过去,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好小子!你这双肩膀够硬,整个风鸢宗都被你扛起来了!” 石武装作吃痛道:“王大哥别这么用力啊。” 王猛半开玩笑道:“我可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帮周师弟挡了火灵子的灵力威压?难道我这手掌比火灵子的灵力威力还厉害?” 石武道:“王大哥,火灵子和周培他们可不是真来观礼的。” 王猛也恢复正经道:“那两个老家伙在小冶空冥大典上就想趁火打劫,如今更是在风鸢宗山门外出手试探。我等等就去会会他们。” 石武见王猛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说道:“王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十月初九圣魂门和天泯宗那群人一并过来再说吧。” “你想把他们一锅端了?”王猛听出石武意思道。 石武点了点头。 王猛笑着道:“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再忍个十几日。” 石武看着王猛道:“王大哥,我感觉你体内灵力比我在驭兽宗见你时更强大了。” 王猛嘿嘿笑着,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枚公孙冶留给他的玉佩:“我已经找到了获取里面木灵之力的方法,再多给我些时日,我定能元婴开空冥!” 石武和柳菡他们看向了那块闪着绿光的玉佩,他们为王猛高兴的同时也都想起了公孙冶。 而当这枚玉佩出现在风鸢宗的那一刻,观月峰饭堂内老杨老马的魂体逐渐凝实,它们浑浊的双目变得清明。在互看一眼后,它们似收到命令一般再次隐没不见。 王猛等人的到来让风鸢宗一众信心大增,也让其它区域的势力知晓风鸢宗这次是铁了心要在外隐界北部站稳脚跟。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风鸢宗内不管是本宗门人还是外来修士都像说好一般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当十月初八的夜色降临,所有人心头都覆上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柳菡在宫主殿内看着灵鸢与公孙冶的画像,想着明天会出现的种种情况。 赵胤于演练场上指挥落月峰门人摆放各方势力明日的桌椅座位。 外来宾客中,知晓批言的莲花宗、珠光阁也有了各自的打算。莲清子与玄莲真人决定在石武危难之时出手相助,而杜和则等着石武上去内隐界的契机出现,以便让石武与珠光阁,或者说与他杜家结下更深的缘分。 至于并不晓得批言的海渊宗、赤日门等偏向风鸢宗的势力,他们只等着明日石武与圣魂门决战之后就与风鸢宗结盟。 一门心思想着搜刮风鸢宗的火灵子和周培则是盼望明日圣魂门一方早些到来,这样子他们也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圣魂门相商合作之事。 石武在赵胤等人离开后独自来到演练场上。这里摆放好的一张张宽桌座椅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公孙冶空冥大典时的场景。 其体内天劫灵体道:“石武,明日一战你之威名将传遍整个外隐界。” 石武却是说道:“比起那些虚名,我只愿明日不要有任何意外发生。” “若明日内隐界的拜月宫真的来人,你如何应对?”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他说道:“尽我所能。若真是挡无可挡之局,那内隐界我必定要去,拜月宫我也一定会灭!”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明日你还是不要把纳海囊放在身上了。里面好物众多,我怕会便宜了拜月宫之人。你用一个储物袋装一只或者两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做补给就可以了。” “好的。”石武应下道。 就在石武准备去纳海囊中拿海玉桃时,他看到里面属于唐云的那枚传音玉佩在闪着亮光。 石武当即就将玉佩取出,在以灵力注入后,里面传来唐云的声音:“小武哥哥,你可以来我这里一趟吗?” 石武抓着玉佩就向观月峰飞去,等他来到山腰位置的阵法屏障前,他感应到里面唐云的灵力。他向内传音道:“云儿你没事吧?” 石武话音刚落,他身前的阵法屏障就已打开,现出正蹲在水池边的唐云。 今日的她穿着初见石武时的那一袭黄衫摆裙,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分股结鬟于头顶,自然垂下之后束结燕尾落于肩上。那张雪肌玉颜的脸被空中月光温柔的照着,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之意。 唐云对石武招了招手道:“小武哥哥。” 石武走了过去,在水池边的石凳上坐下。 唐云也在石武坐下后坐去了他旁边。 石武问道:“你怎么了?” “就是睡不着。”唐云望着水池里游动的鱼儿道。 石武道:“在担心明天的事?” 唐云没有否认:“小武哥哥,明天是不是有很多坏人过来啊?你对付得了吗?” 石武认真道:“外隐界那些人应该没问题。至于拜月宫那边,我没有把握,但我会尽力而为!” 唐云笑了一声道:“小武哥哥,说不定是你想多了呢,内隐界的拜月宫不一定会来人的。倒是圣魂门那帮子家伙,你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石武也想明天没有内隐界拜月宫这个隐患,可他不允许自己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他拿出一只储物袋道:“云儿,这里是我获得的元婴后期法阵五行四象阵,里面还有八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你明日把这法阵和灵石带在身上,一有不对就在身旁布阵。我也会时刻注意你周围的动向。” 唐云心头涌过阵阵暖意道:“小武哥哥,你人真好。” 石武笑了笑道:“大家这么熟了,你这般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你快把这储物袋收起来,然后好好去睡一觉。有小武哥哥在,你不要怕。” “嗯,云儿不怕的。”唐云坚定道。 石武起身道:“那我继续去外面值守了。” “小武哥哥你等等。”唐云说着就走上前张开了双手,“小武哥哥,你让云儿抱一下。” 石武觉得唐云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着恐惧。他轻拍着唐云的后背道:“没事的。” “嗯,没事的。”唐云紧紧地抱着石武,说出了与石武一样的话。然后她就松开了手笑着道,“小武哥哥去值守吧,云儿去好好睡觉了。” 石武点头之后走出了阵法屏障外面。 待石武远去,唐云后颈的上弦月印记内突然射出两道金色光束,老杨老马的魂体出现在唐云前方。 唐云脸上没有任何惊色,她亦没有言语,可老杨老马的魂体就像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一样对她点头不已。 第六百九十六章 隐世再出(终六) 是夜,微凉的秋风拂过风鸢宗每一座山头。当这股晚风吹来忆月峰的时候,石武的身影也随它一同出现。 往常很早就入睡的蓝儿与大白兔子听见外面动静就从青竹小屋奔了出来。等它们看到满脸疲惫的石武,它们没去吵他,而是和他一起过去了火纹花旁边。 石武拿出两只新的储物袋,将袋口开至五十丈后,他按照天劫灵体所说在一个储物袋里放一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石武把这两只新的储物袋放在怀里,其余包括纳海囊在内的各种储物袋全部被他挂在了火纹花的枝条上。 做好这些的石武看到蓝儿和大白兔子只是乖巧地陪在他身旁,他有些不适应道:“你们这么晚不睡是饿了吗?” 蓝儿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的事情。你明儿个打架就带两只海玉桃?够不够啊?” 被蓝儿训话的石武笑了笑道:“够了。若补充两次灵力气力还打不过,那带再多的海玉桃都无济于事。” 蓝儿听出石武心里似乎没底,它建议道:“要不你明天带我一起过去吧。我知道你已经研习过《驭兽策》中有关本命灵兽的融合之法,明日我们并肩作战!” 石武看着三十年来模样外形一点都没变的蓝儿:“你我的情况都很特殊。况且我们尚未融合过,临阵磨枪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己还是不要做为好。你乖乖和大白待在忆月峰上,有元叔和外面的阵法屏障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火纹花在他们说话间已经用它的枝条编织出了一张赤色大床,它希望石武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可石武却说道:“火纹花,明日就是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日子,我等等还要值守最后一个夜晚。” 蓝儿和大白兔子心疼着石武,蓝儿道:“你太累了,就休息一会,半刻时也行啊。” 蓝儿一说完大白兔子就突然朝石武右侧跳去,让石武不得不伸手去接。大白兔子这段日子喝完蓝玉灵液又重了许多,让石武接住后一时不适应地靠坐向后方的赤色大床。 石武忍不住调侃道:“大白,你这重量也增加地太快了。” 大白兔子才不管这些,它用头拱了拱石武的双手,对着那张赤色大床摆动着它的短小前肢。 石武为难道:“外面隐藏着危险,我不能松懈。” 蓝儿窜至石武肩头道:“你就睡会吧,我和大白陪你。谁要是敢在你睡的期间去风鸢宗惹事,我和大白就是求到老仙长那里也要让他灭了那混账东西。” 石武听得笑出声来,他看了看大门紧闭的青竹大屋,他答应道:“那就休息半刻时吧。” “嗯。”蓝儿和大白兔子开心地点着头。 石武怀抱着大白兔子全身一松地躺在了赤色大床里,他闭上双目侧脸贴着蓝儿背上柔软的绒毛。 夜风吹来,火纹花竖起其余的枝条以上面温暖的火系灵力为他们驱散寒气。 躺在赤色大床上的石武他们不一会就都进入了梦乡。 石武确实是累了,自从隐藏在中州修士中的金为、行暮来到风鸢宗,石武就没有停止过使用双耳耳力。虽然他已经到了心通万音的境界,但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各种信息声音的接收还是让他疲惫不堪。或许只有在这忆月峰上他才能这般安稳地睡着。 半刻时一晃而过,石武像是设定好了时间一般睁开双目。他发现蓝儿和大白兔子已经沉沉睡去,他轻轻抱起大白兔子将它放在了蓝儿旁边。 石武悄悄起身,在对火纹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他身形忽闪过去了绿玉传送阵内。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石武的身影消失在了忆月峰上。 来到落月峰山腰位置的石武于暗处隐没,得到片刻休息后的他再次全神贯注地投入监听之中。 晨间卯时,旭日从风鸢宗东方破开一道道云层,射下首缕金灿阳光。 隐于暗处的石武反而是第一个欣赏到这缕阳光的人,他望着朝阳默默说道:“十月初九终究是到了。” 赵胤的落月峰是今日最忙碌的。卯时才刚过半,众多落月峰弟子就被安排去了演练场。他们要在宾客过去前将各个区域宽桌上的灵酿灵果摆放好。 柳菡几乎是和赵胤一同到的演练场。她要确认各个区域势力的人数和座位,她不想风鸢宗在隐世再出这一日有任何礼仪上的差池。 辰时三刻,顶膳宗与求剑门的代表来到莲清子的洞府外站立恭候。 虚灵子和飞琼在他们来风鸢宗之前就先行提醒过,到了这里一切事情都要听从莲清子的安排。若有别处势力过来相商要事,他们要本着东部一体的原则将事情先汇报给莲清子。 等东部其余九名元婴散修来到,莲清子与玄莲真人的洞府大门同时开启。 二人走出后,徐锴、刘焱他们尽皆行礼道:“见过莲清子前辈、玄莲前辈。” 莲清子和玄莲真人道:“不必多礼。” 莲清子又对众人道:“今日风鸢宗隐世再出,圣魂门必定会过来立威。届时若圣魂门要你们站队,你们定要以宗门为先,随后再考虑自己的想法。就算你们的选择与我和玄莲师弟相悖也没有关系,知道了吗?” 徐锴等人不明白莲清子为何要说这些,不过他们还是回道:“我等谨记莲清子前辈教诲。” 莲清子点头道:“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是!”徐锴他们说罢便跟着莲清子以及玄莲真人向着风鸢宗演练场飞去。 莲清子一行到达场间时柳菡与五峰掌座正在和先到的南部一众谈论着什么。 柳菡看到莲清子等人来到后,她与林澜、炼傑打了声招呼就过去相迎了东部众人。 莲清子他们先行作揖道:“参见柳宗主。” “诸位道友莫要如此客气。”柳菡回礼过后伸手示意道,“东部的座位在这一方。我们将在巳时过半宣布风鸢宗于外隐界北部隐世再出。” 莲清子笑着道:“我等知晓了。柳宗主去忙吧,东部这边的修士我会帮柳宗主招待好的。” 柳菡感激道:“那就多谢莲清子前辈了。” 莲清子对身后众人道:“现在时间还早,你们有什么相熟的朋友就去聊会天叙叙旧。想休息的也可以坐去我们东部那边的位子。” 东部那群观礼修士在莲清子说完后纷纷各行其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来的元婴修士陆陆续续飞至演练场上。他们在风鸢宗门人的引领下先去找了自己一方的座位,在确认好位子后他们大都三五成群地在那聊着天。 夏茵茵和关肃带着林运转来到演练场就直接坐去了忆月峰的座位上。他们不像这些观礼修士般轻松,他们知道风鸢宗的挑战即将来临。 “茵茵,三十年不见,恭喜你晋升为元婴修士。”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夏茵茵耳畔响起。 夏茵茵听后赶忙起身,她对着来人行礼道:“多谢澜爷爷。” 这声“澜爷爷”听得林澜心中五味杂陈,若没有周柏他们行的龌龊事,海渊宗与风鸢宗早已是很好的盟友。林澜说道:“好孩子,不用跟澜爷爷多礼的。” 夏茵茵在海渊宗时碧鳞青龙和林澜对她关怀备至,她也一直把他们当成长辈一样尊敬。可他们最后在宗门与这份感情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夏茵茵没有怪他们,但她的心情很复杂。不管如何,她还是先对林澜恭喜道:“我听石大哥说澜爷爷已经继任海渊宗宗主之位,茵茵在这里祝海渊宗在澜爷爷的带领下能兴盛长久。” 林澜呵呵笑道:“嗯,澜爷爷就承你吉言了。以后有空了记得来海渊宗看看我。” “好的。”夏茵茵答应道。 林澜道:“那我就不打扰你跟你的同门了。” “澜爷爷慢走。”夏茵茵恭敬道。 林运转在林澜过去南部修士那边后才小声问道:“茵茵师姑,海渊宗宗主居然是您爷爷?” 夏茵茵叹息一声道:“都是以前的事了。” 林运转还欲再问,却被关肃瞪了一眼,他赶忙收起了话匣。 关肃看出林澜与夏茵茵都想恢复昔日友谊,是故他阻止了林运转深问下去。 石武是在中州那批修士过来后才现身的。 金为可以说是除了内隐界拜月宫外石武认为的最大威胁。因为他不确定金为会在风鸢宗这场局内扮演何种角色,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隐于中州那批修士中的行暮见石武现身,他对身旁的金为传音道:“尊上,这小子就没停过对我们的监视。” 金为神态自若地传音回道:“他想费这心神就让他去费吧,反正我们是来看那设局之人所埋的后手。你切记等等不到生死一刻千万不要显露法相!这里是风鸢宗,有什么都让石武去扛。” “弟子遵命!”行暮传音道。 巳时刚至,前来观礼的修士与风鸢宗内的门人就到得差不多了。 石武过去忆月峰弟子的座位旁,他叮嘱夏茵茵和关肃遇事要护着林运转,其它的由他来解决。 夏茵茵、关肃他们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武还在想着等等是那叫珠霜的空冥后期狐妖打头阵还是圣魂门先行出现,满脸失落的唐一卓就走到了他身旁。 石武见唐云着急地过来准备拉走唐一卓,他先问道:“唐仙人,您怎么了?” 唐一卓盯着石武道:“小武,你老实告诉我,公孙师兄是怎么道消的?” 石武疑惑地看向唐云,他发现唐云也是错愕不已。 唐云道:“爹您胡说什么啊,公孙师伯不是在闭关嘛。我们回去观月峰的座位好不好?” 唐一卓从衣袖中取出那枚记录玉简,他把玉简扔在石武的桌上道:“这些年我的脑子确实不怎么好使了,但我不是傻子。你们很多话都前后不对,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所以我偷偷记下了这些。” 石武拿过玉简,看到里面是唐一卓得到的各种或真或假的消息,其中很多都被唐一卓自己分辨了出来。石武心中感慨道:“就算先前唐仙人让我抹除了相关记忆,他还是追逐真相而来。” 石武说道:“唐仙人,今天是风鸢宗的大日子。公孙大哥的事情等今日之事结束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可以吗?” 唐一卓见柳菡也走了过来,他长叹一声道:“好吧。” 柳菡问向石武他们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石武回道:“没什么。唐仙人说他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我答应他等今天过后讲给他听。” 柳菡哦了一声道:“唐师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也可以过来问我的。” 唐一卓只是点头道:“嗯。” 柳菡又对石武道:“石师侄,时间快到了,我们先上去吧。” “好。”石武边跟着柳菡过去高台边传音于唐云道,“云儿,照顾好唐仙人。” 唐云亦对石武传音道:“小武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爹的。” 唐云说完突然心神一颤,她不由自主地望向南方,她心间涌来两股声音道:“来了。” 唐一卓见唐云定在那里不动,他问道:“云儿,你怎么了?” 唐云挽着唐一卓的手道:“爹,我们过去坐吧。云儿想多陪你一会。” 唐一卓觉得今天的唐云有些奇怪,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巳时过半,柳菡带着五峰掌座与石武一同站在演练场的高台上。 柳菡看到北部给圣魂门留的桌椅上空无一人,她也就不再管他们地对下方落座的众人朗声道:“首先,我代表风鸢宗所有门人谢过各位前来观礼的贵客。” 柳菡说完就和风鸢宗在场门人对演练场中央位置的外来宾客俯身作揖。 莲清子、林澜、火灵子、杜和、方元等各区域的代表纷纷起身,对着高台上的柳菡还礼。 柳菡继续道:“诸位请坐。今日是我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日子。我于此刻向所有人宣布,我风鸢宗将在外隐界北部……” “且慢!”一声大喝自风鸢宗山门外传至演练场上方。 紧接着八道身影凭空出现,与高台上的柳菡等人形同对峙。 来者正是圣魂门八位内门长老,其中容圩在看到石武后他眼中杀意毫不隐晦地透露而出。 柳菡笑着道:“原来是圣魂门的贵客到了,还请诸位落座。” 容圩作为圣魂门临时主事人,他厉声道:“柳菡!你以为我们是来为你风鸢宗庆贺的?今日我圣魂门给你风鸢宗两条路选。第一条,你携宗内所有珍藏,与你的门人臣服于我圣魂门。第二条,外隐界北部将永远不再有风鸢宗。” 容圩此话一出,场中气氛瞬时降至冰点。 柳菡也不再客气道:“容圩,仇嵬被吓破了胆不敢出来也就算了。你只带七名元婴修士来我风鸢宗叫嚣,你未免太高看你圣魂门了。” 容圩还欲嘲笑柳菡不过就台面上的六名元婴修士,不说等等到来的珠霜,就是他身旁元婴后期的仇琅都能以一敌多。 谁知柳菡说完之后王猛和风鸢宗其余元婴修士就都站了起来。只听王猛道:“容圩,我们也算好久不见了。说来真是稀奇,我驭兽宗被你们圣魂门集结十七个宗门攻打,我又被你们用灵毒重伤,可现在我都过来了,你们门主仇嵬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见踪影,还要你这金丹修士在那主事。” 王猛这话说出,下方看向容圩等人的宾客脸上多有嘲笑之意。 仇琅他们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为何风鸢宗短短数十年就多出了十名元婴修士!” 其它区域的势力也都处于惊骇之中,特别是他们发现赵辛、林青这等生面孔的弟子也有元婴中期的实力后,他们觉得风鸢宗内肯定有着大秘密。 火灵子和周培互看一眼,西部一方五十三名元婴修士全部站起。 容圩和仇琅等人见状立时神色大变。容圩道:“火灵子前辈、周前辈,你们这是?” 火灵子笑着道:“容圩小友不要激动,我们见风鸢宗冥顽不灵,想帮你们劝上一劝。当然,如果实在劝不动,那最后还望圣魂门看在我们出力多少的份上给予我等应得的好处。” 圣魂门众人见平白多出西部一方的助力,他们喜不自胜道:“好说!” 柳菡眼神冰冷道:“火灵子、周培,我风鸢宗自问没有亏待二位的地方吧?” 火灵子指着四周道:“柳菡,你可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这废物宗门不配拥有风灵法阵,更不该现出这空冥期的灵植宝物。” 周培认准石武道:“小子,只要你把那块能操控风灵法阵的玉盘给我,再让柳菡将这两面灵植围栏相赠火灵子道友,我们立刻离开风鸢宗。” “你们配吗?”石武这简单的四字犹如甩在火灵子和周培脸上响亮的耳光,也让圣魂门一方心中大定,这等于是把西部众人彻底推向了他们。 火灵子桀桀道:“行啊,那等等我就让你看看我们配不配。” 莲清子、林澜、炼傑三人在火灵子说完后纷纷起身,连带着他们一方的修士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容圩还以为他们也想分一杯羹,谁知莲清子却说道:“火灵子,你身为一宗之主,怎可这般趁火打劫!” 火灵子脸现怒意道:“莲清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当年我们可是一齐对付的公孙冶,向他索要元婴开空冥的机缘,而且还是由你将他修为封印的。” 周培则对着林澜道:“林宗主,青阳子道友在飞升前似乎还让我们关照着你海渊宗。你现在主动掺和进这场必输之局,你最后可别再用青阳子的名号来求和。” 林澜心中确实有着犹豫,可他记得青阳子和碧鳞青龙在飞升前单独跟他说过的话:“海渊宗这千年之内虽以安稳为先,但若出现与石武结交的契机则定要把握!” 林澜坚定道:“周道友,我海渊宗见不得你们以势欺人。我相信若我青阳子师兄在此,他亦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 仇琅心中暗骂一声,他问向炼傑道:“炼道友,你们赤日门一向以和为贵。你都三千岁高龄了,还请过去一旁观战。” 炼傑呵呵笑道:“仇琅,眼下局面都这样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早就和风鸢宗结盟,你们圣魂门对风鸢宗出手,我这盟友只在旁边观战不合适吧。” 炼傑说完,风鸢宗一方齐齐拿出赤日门为他们打造的特技法器,演练场上一时间光华闪耀。 “妈的!林澜、炼傑你们这是要挑起南部和北部的战争么!”仇琅忍不住骂道。 炼傑手中细雨蚀骨钉在握道:“挑不挑起战争还得看你圣魂门怎么选了。” 容圩等人不明白林澜、炼傑为何会在风鸢宗一事上如此执着。容圩不管其它地指着石武道:“那好!今日我圣魂门给你们一个面子,但我要风鸢宗交出此人!” 听到容圩这话的柳菡笑了。莲清子也笑了,紧接着林澜、炼傑他们都笑了起来,好似听见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容圩面色铁青道:“是不是我圣魂门太给你们脸了!” 石武于高台上虚空一握,下方他那张座位上的灵酿和酒杯来到他手中。他给自己倒满后对着为风鸢宗站起的众人以及中立的珠光阁和行旅门道:“这一杯我敬来这观礼的客人。” 下方杜和、方元等中立势力闻言也都站了起来,与那些站队风鸢宗的修士一起举杯。 突然,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落至风鸢宗演练场,除了圣魂门与西部那些修士外,场中所有人都感到肉身被制。 “我准许你们喝酒了吗?”一道阴鸷之声传荡在风鸢宗内外。 石武双臂猛地一震破开周身威压,而后他飞至空中,一股音爆之声自他身上向外传出的同时下方所有受制之人全部脱困。 石武对着风鸢宗山门方向道:“珠霜,等我和我的朋友喝完这一杯就用你来试我闭关所得!” 石武说罢便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 下方众人也知圣魂门最大倚仗到来,他们与石武对饮过后纷纷握紧手中法器凝神戒备。 第六百九十七章 隐世再出(终七) 两道白衣身影转瞬出现在演练场上空,先前耀目的秋阳在二人出现后就被涌来的乌云遮盖其间。 一股沉闷之感压在演练场下方每一个修士心头。 众人抬首望去,只见一名面白如粉饰狐眼弯眉的男子与手持玉笛的廉矣正神色不同地注视着石武。让他们诧异的是,和石武有着血仇的廉矣显得是那般泰然自若,而那狐眼男子看石武的眼神却恨不得活吞了他。 悬于空中的石武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边思考其中缘由边紧盯着珠霜的一举一动。他从先前珠霜施展过来的威压推测,珠霜在灵力上可媲美炼神修士。 就在石武与珠霜对峙之际,廉矣竟大摇大摆地飞去了风鸢宗为圣魂门准备的宽桌上。他坐下后就拿起桌上的灵酿喝了起来,他嘴里还不时地说着:“风鸢宗真是厚道,居然给傻子都准备了元婴中期的灵酿。” 容圩他们正兴奋于最强助力到来,他们还等着看珠霜擒下石武灭去风鸢宗。可他们却先听到了身为盟友的廉矣拐着弯骂他们是傻子。容圩皱眉道:“廉宗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容圩,我因迟迟等不到你圣魂门的消息,一怒之下将天泯宗三千九百五十九名门人奉献给了珠霜。你说巧不巧,我那些门人刚在八月底被它吸收完精元你们圣魂门就在九月初一送来了它索要的修士。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廉矣说完又猛灌了一口灵酿。 容圩等人面色转冷,他们齐齐看向了空中的珠霜。 珠霜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它不耐烦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蠢材都要本座发下道誓杀了石武灭去风鸢宗,本座自然要两边生意一起做了。你们放心,石武今日必死无疑,这风鸢宗也任由你们处置。” 圣魂门一方听到珠霜承认,他们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廉矣似看开了一般道:“容圩,我们两宗已经付出了那么高昂的代价,你们就过来坐着看戏吧。” 容圩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先前被仇恨充斥的他只想着珠霜可以擒下石武,可现在他根据石武能破开珠霜对下方众人的压制,判断石武的实力并不弱。他在想着石武实力提升的原因,有可能是周培说的公孙冶传给他的风灵法阵,也有可能是石武师尊火纹灵膳师所赠予的灵膳…… 容圩将自己的推测传音告知了珠霜。 可珠霜却只是冷眼盯了盯他,并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 廉矣一壶灵酿喝光后就又从旁边的空桌上拿了一壶过来。 容圩作色道:“廉矣,你难道看不清现在形势么!珠霜前辈对上石武后我们还要应对东部、南部两方势力!” 容圩话音刚落,他之后方也就是演练场正南方向突然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 众人发现在这响声出现的同时原本在空中的石武和珠霜都不见了踪影。等他们把目光投向正南方向,只见一个宽有十丈的巨大拳印出现在那处特殊灵植上。 包括杜和、火灵子、周培这些元婴后期修士在内,所有用术法、法器攻击过灵植围栏的修士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因为他们不要说打出拳印了,就连留下痕迹都没做到。 比起石武和珠霜的去向,他们更想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可接下来就是更骇人的一幕,只见珠霜右掌的四根尖锐利爪正中石武背心,但石武却没有被贯穿胸膛,反而在他身上发出了哐的金属相击之声。 珠霜利爪吃痛,它大惊失色道:“你是炼神期的体修!” 石武才不回它,在以左拳于灵植围栏上开出一道十丈拳印又硬抗下珠霜爪击后,他右手五指一并回首就是一拳轰向珠霜面门。 珠霜那对碧绿色的眼瞳被石武拳风迫得丝丝生疼,它身后八条白色狐尾蓦然显现,一拍地面后带动其身形迅速上移避开了石武的威猛拳劲。 “快撤!”元婴后期的仇琅声音还未传开,石武右拳拳风已然临身。 圣魂门八名内门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道刚猛拳风打的吐血倒退,其中实力最弱的容圩即便有仇琅灵力护佑以及身上的元婴中期法袍抵挡,他还是连吐了两大口鲜血。 仇琅最先缓过来,他一把抓住容圩又给仇芥传音,他们三人直接来到西部火灵子等人的身旁。圣魂门许长老五人见状也都瞬移至西部一方。 火灵子和周培都看出今日之事非是一边倒的局面,他们都有些后悔太早站队。 再说回石武这边,他在出手之前就已经全部算计好。他料定自己在灵植围栏上打出拳印后珠霜不会放过这千载难得的进攻机会,他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否承住珠霜的攻击和速度。在从珠霜那里得到炼神期体修的评价后,他心里也对炼化的肉身部位有了底。当他承下珠霜一爪之威他便以右拳回击,他看出自己正常状态下的速度稍慢于珠霜,不然他这一拳就该直接打在珠霜面门。不过石武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珠霜是可以避开,但珠霜后面的圣魂门八人就得承下他这一击拳劲了。 不远处展开护身灵力的莲清子等人看到被石武一拳就打飞的圣魂门一众,又感受到石武这一拳的余劲,他们心中无一不震撼非常。 东部因形势所趋不得不跟随莲清子站起的徐锴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次是选对了。 可他们还没高兴太久,逃至空中的珠霜灵力外涌,它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狐法千媚——幻!” 一头头由灵力化成的白色小狐自空中倾落,不止东部、南部以及风鸢宗的修士,就连中州的代表杜和、方元等人都是它们的目标。 莲清子提醒道:“是幻术!大家快以灵力守住心神。” 众人闻言纷纷运转功法将灵力催至巅峰护在肉身之外。 可珠霜之修为已媲美炼神境界,它施展的狐族秘法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抵挡的。 场内风鸢宗元婴以下门人率先失守,他们在接触那只白色小狐后一个个眼露欢喜之意,似是见到了心中所爱之人。 石武看到风鸢宗身中幻术的门人都滞留原地,而莲清子、杜和这等元婴后期高手也要全力相抗才能不被侵染。也就是说,珠霜这幻术是为了让下方所有人失去行动能力。 石武身前亦飞来了两只白色小狐,它们一只幻化成了许露,一只变作了阿大的模样,它们含情脉脉地朝石武相拥而来。 石武双目一冷,不待“许露”与“阿大”临身,他左右双掌就掐住了它们的脖子,那两只由灵力化成的白色小狐随即露出原形。 它们在石武掌中低语道:“你这人好狠的……” 石武不待它们说完就双手一捏将它们化成了灵力粉末。 在空中看着这一切的珠霜嗤笑道:“石武,你这人还真是铁石心肠呐!但愿你等等也能这么狠!” 珠霜知道这幻术困不住石武,而它要困的也并不是石武。它要用下面那些石武称之为朋友的人牵制住他。它仗着自己速度比石武快上一筹,于空中不断移动身形,它要让石武无法确定它攻击的目标。 珠霜看着自身后追逐而来的石武,它对准高台上拼命抵抗狐法千媚的柳菡、周演道:“就用你们的命来开启今日风鸢宗灭门的序章!” 珠霜身如鬼魅,双掌间八根尖锐长爪直向高台上的柳菡以及五峰掌座索命而去。 “掠!”石武看出珠霜目标,其脚下弓弦之步再现,配合刀中八法中的掠法后发先至。 哐哐两声,蕴含石武巅峰状态灵力气力的右拳接连打在珠霜八根长爪之上。 珠霜闷哼一声长爪生颤,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 石武未作任何停留,他带着柳菡与五峰掌座过去了正北方向的灵植围栏前。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正北方向的这株特殊灵植上现出了一道百丈宽的巨大拳印。在近处的柳菡等人看得真切,这道拳印后方还有着一个层层递进有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通道。 石武对柳菡等人道:“快进去!” “真身——现!”珠霜见自己人修形态在力量上完全不敌石武,它不再保留地准备以本体真身虐杀石武。 只见一头二十丈高,每条狐尾都有三十丈长的雪白巨狐出现在风鸢宗的演练场上。长嘴尖牙的珠霜转动着那对碧绿眼瞳,它对场间众人厉喝道:“都给本座去死!” 珠霜言语时其身后八条白色巨尾轰然下落,砸向东部莲清子一众、南部林澜炼傑一众,中州杜和一众以及风鸢宗那一方门人。 在远处躲避的圣魂门和西部修士见状心中大喜,因为珠霜此举一下子就能解决风鸢宗所有外力。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两宗将执掌整个外隐界。 知晓内隐界修士下界准则的杜和与方元没料到这珠霜居然真的敢对他们下杀手。可他们现在正以灵力抗衡狐法千媚,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中巨尾落下。 身为佛门中人的金为与行暮完全不受这狐族幻术的影响。可头顶危机来临,行暮焦急传音道:“尊上,我们是退是守?” 金为盯着那条白色巨尾,他总觉得今日之事透着许多古怪。他对行暮传音道:“守!本尊要看到这场局的最后。这头狐狸还不配让我们退。” 金为之言冲散了行暮心中生出的畏惧,他双目坚定,就算拼上信命他也要守在金为身旁。 莲清子、林澜、炼傑他们本就做好了与风鸢宗一同面对所有情况的准备,如今虽然知道石武能救下一批人,但他们都认为石武救的只会是风鸢宗门人。 风鸢宗一方所在的区域内,赵辛想施展瞬移之法送妻女离开。可外面的白色小狐在他灵力刚向外延展时就如蛆附骨般地往内钻着,使得赵辛只能断开与外面灵力的连接。 万锦和赵霖紧紧抓着赵辛的手,她们看着上方袭来的那条遮天蔽日般的白色狐尾,她们抱向赵辛道:“我们到哪都是一家人。” 夏茵茵与关肃得石武吩咐,正以灵力护住林运转不被狐族幻术侵染。他们同时也在尽可能地分出灵力保护周围其余的风鸢宗门人。 被他们护着的风鸢宗门人见空中巨尾即将落下,他们对夏茵茵和关肃道:“多谢你们的相救之情,但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你们快点施展瞬移之法逃吧!” 夏茵茵和关肃无比坚定道:“你们要相信石师兄!他一定可以救我们!” 那些被护着的风鸢宗门人从未见过这等巨型凶兽,他们心中早已绝望。在听到夏茵茵和关肃的话后,他们只觉得这二人太傻了,有机会都不逃。 唐一卓见周围的修士要么中了狐族幻术定在原地,要么正在以灵力努力相抗着。可他和挽着他手的唐云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空中那条落下的巨尾都是偏离他们二人的。 唐一卓满脸疑惑地看向唐云,却发现唐云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正南方位。 火灵子和周培见珠霜真身这般厉害,他们生怕殃及池鱼在和仇琅道了声别后就准备瞬移离开。却被注意到他们举动的珠霜喝止道:“都给我滚去角落看我怎么碾碎这群蝼蚁!” 西部一众修士闻言如坠冰窟,他们不敢有违地飞去了离战场较远的东南角落。圣魂门的八名内门长老不想落单地也跟了过去,火灵子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让周培布下风结云阵以防受到波及。 石武在珠霜现出真身时就已向着风鸢宗宾客一方飞去,珠霜看着如蝼蚁一般的石武飞至它巨尾下方,它坚信他是在螳臂当车。 几乎是在珠霜操控那八条白色巨尾轰然下落的同一时刻,石武心念一动,其身着深蓝色氅袍的后背如一面蓝色盾牌先行挡下那八条巨尾。 真身形态的珠霜每一条白色巨尾都可以媲美炼神初期修士的一击,这八条巨尾结结实实地打下去,让炼化过后背位置的石武都忍不住咬了咬牙。这疼痛对如今的石武而言很快就挺过去了,随后他两条巨臂就从躯体部位延伸出来,他以左手巨掌将那二十名中州修士全部分出,在送他们进去正南方向那处十丈拳印的通道后。他左手巨掌向下一按,那株特殊灵植上的外在拳印就像被石武抚平伤口一般恢复了原样,只留下内部被石武扩开的那条通道与里面惊魂未定的二十名中州修士。 当下方众人惊骇于空中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时,石武百丈身躯的双脚也已伸出。他见他两条巨臂向下包裹时炼傑和望胥要以细雨蚀骨钉与赤日玄罡斧相抗,他赶紧说道:“炼老哥,望胥道友,是我!” 炼傑与望胥一听是石武的声音,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和在场所有修士被石武双手一拢过去了正北方向的百丈拳印处。 珠霜怎能容忍石武在它眼皮底下将人全部救去,它不管石武用的什么术法变得如此之巨,它飞快地扑闪出去要撕咬住石武脖颈。 谁曾想百丈身躯的石武反而比珠霜本体的速度快上了一筹,让它直接扑了个空。 不甘心的珠霜跃至半空聚全部灵力汇于八条巨尾之上,在它身形落下之时,八条巨尾若化成一猛地拍向地面。一条威势可怖的气浪游龙破开地面石砖杀气腾腾地向正北围栏奔去! 石武没去管身后杀招,而是用他两只巨掌抓在有着百丈拳印的特殊灵植上方,他用力向下一拉如拉下幕布般把那株特殊灵植恢复了原状。 灵植通道内劫后余生的众人无不对石武心生感激,可他们也看到了珠霜那条气浪游龙将先前坚不可摧的光洁石砖崩碎之后直朝石武袭来。 “小心身后!”赵辛在灵植通道内担心地大喊着。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道:“他们终于安全了。石武,是时候开杀了!” 石武心领神会地轻喝一声:“化灵!” 在“化灵”二字出口的一刹那,石武百丈身躯的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与此同时,他手上印诀与口中密咒并行,“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掠!”石武右手一握雷刀,身下弓弦之步再现,其身子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珠霜碧绿色的双瞳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因为它看见一道蓝色身影撞在了那条气浪游龙的龙首上。原本无往不利的气浪游龙在一刻的停顿后居然被那蓝色身影一分为二,之后砰砰两声落在正北方向的灵植围栏上。 珠霜此招是冲着重伤石武灭杀石武所救众人去的,它不能接受这招连一个筑基修士都没杀掉的结果。 比起珠霜的难以理解,石武却是心中大定。他先前告诉柳菡等人他在今年二月就已经结束修炼,剩下的五个月时间他都在适应力量的把控。这期间他想出了这个在有空冥后期敌人的情况下依旧能保住风鸢宗门人的方法。这看似险之又险的举动石武其实已经试验了上百次。 “不好!狐法——断尾化生!”一股生死危机瞬间涌遍珠霜全身,它不得不使出狐族保命之法。 “斩!”石武手中双月雷刀从“珠霜”右臂斩入,切开它胸腔再从它左臂横出,铺天盖地的鲜血自“珠霜”被斩落的尸体中洒下。 可诡异的是,这具“珠霜”的尸体于片刻后就变成了两节断开的巨尾,而石武也在双月雷刀斩入“珠霜”胸腔位置时知晓这并非它之真身。 在场众人完全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珠霜的杀招即将命中石武,而后他们就听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咒语。等他们再看时,石武的百丈身躯若披上了蓝色铠甲般出现在珠霜原先的位置。他手中还多出了一把有着两轮明月的长刀,地上涌出汩汩鲜血的两节断尾显然是被他长刀所斩。 在东南角落的西部众人看着涌荡在风结云阵外冒着热气的血浪,他们只想这是一场噩梦,期盼着梦醒的那一刻。 心中生出无尽寒意的火灵子和周培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他们生怕被石武惦记清算前账。 正北位置的灵植通道内,柳菡、年蓉等人终于确定当年在年蓉天劫时救下她的雷电巨人就是石武。他们现在虽然不能看清过程,但他们可以从趴在对面特殊灵植上气喘吁吁并且已经断去一尾的珠霜看出,石武占据着绝对优势。 那二十名中州修士看到珠霜正趴在他们所在的特殊灵植上,他们都害怕地向灵植内部奔去。 行暮望着前方珠霜断尾处淌下来的鲜血,他对金为传音道:“尊上,幸好我们没有妄动,这石武心机实力都太过可怕!看来此役结束我们不但要尽快提升修为,还要针对他制定一个作战方案。” 金为脸色难看地传音道:“怕是等不到结束了,那黑心肝的小子准备趁乱把我们一起杀了。” 行暮不知所措地甚至忘了用灵力传音:“什么!” 好在这时候此间的中州修士都在惧怕之中,也没什么人有心情留意行暮的话。 金为瞪了行暮一眼,他传音道:“本尊有佛陀法相在身。而且这里还有十八个替死鬼在,足以为我们争取逃离的时间。” 行暮努力平复心绪,时刻准备与金为一起突围逃生。 趴在特殊灵植上的珠霜冷视石武道:“你的术法刀法是厉害!可你不敢攻过来!只要我再施展一次‘断尾化生’,你就会亲手杀了你想保护的人!哈……” 珠霜第二个“哈”字还没笑出来,石武的雷霆身影已如死神般来到它面前。 石武等的就是珠霜认为他会顾忌正南方向灵植通道内的二十名中州修士,他那把双月雷刀带着必杀之势没入珠霜右臂。 珠霜吓得魂不附体道:“前辈救我!”  第六百九十八章 隐世再出(终八) 正南灵植通道内的中州修士一看到突然插入的雷刀刀刃就惊惧地往另一侧缩成一团。 闪烁的雷芒让他们疯狂嘶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人群最后方的金为和行暮身上已经涌出金芒,只要那雷刀刀刃灭杀这里第一名修士,他们就会施展金身法相突围而出。 圣魂门和西部一众修士怒骂石武是个冷血禽兽,居然为了杀敌拿不相干的人当诱饵。 正北灵植通道内的柳菡他们则认为大局当前,只有杀了珠霜才能保下更多人的性命。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石武准备牺牲中州修士一杀珠霜之时,珠霜口中呼喊的“前辈救我”四字让原本已经绝望的仇琅、火灵子他们脸上再现激动之色。 与仇琅等人截然相反的是柳菡、王猛他们,能被珠霜称之为前辈的修为必定在珠霜之上,他们方才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石武手中双月雷刀斩至珠霜右臂臂骨就感一股庞然巨力阻下其横斩刀势。石武于今日战斗中首次现出惊疑之色,因为抗下他斩击的非是它物,正是其面前的灵植围栏。 组成围栏的那株特殊灵植分出部分躯体化作一只巨型手臂,在完全挡下石武手中雷刀之后运劲一推,将雷刀与百丈身躯的雷灵石武齐齐推至对面灵植通道前。 “怎会这样!”灵植通道内的柳菡他们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幕。在他们看来,石武才是这些灵植围栏的掌控者。可如今珠霜口中的前辈还未现身就用这特殊灵植制约了石武,他们怎能不惊骇。 死里逃生的珠霜嘴里不停地喘着大气,它确定若那只灵植手臂再晚半息出来,它已经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小狐狸,你不会准备让我们帮你止血吧。”一道平和的声音自南面方向传来。 珠霜这才顾上右臂伤口,它忙伸出左掌按住涌出的鲜血。 紧接着又一道带着暴躁怒意的声音响起:“看他们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给我散!” 那人“散”字出口,空中遮掩秋阳的乌云像被人横移开了一般。天上秋阳重现,阳光照在演练场每一位修士身上,亦照出了从正南方向缓缓飞来的两位老者。 左边那位老者长须白眉面容和善,其头上所戴玉冠似与身上青袍一体,远看之下若一株繁密绿植。而他右边的老者则是肥头大耳满脸戾气,他披着的金袍让他在阳光下看起来是那般耀眼夺目。 雷灵状态的石武见到二人容颜身子一顿,他提起双月雷刀,却并未攻击二人,而是作揖道:“小武见过杨叔、马叔。” 石武的话引起场中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石武居然认识来人。 观月峰的唐一卓等人也从石武对那两位老者的称呼中知晓,他们正是以前在观月峰饭堂的老杨和老马。 那肥头大耳的老者面露不悦道:“小子,别跟我们套近乎。你认识的只是我们的分身,我们跟你之间没什么交情。” 另一旁的老杨却是说道:“你刚才对这只狐狸的杀招只是为了逼我们现身。不然我将你推走的那一下你足以反身一刀把它的脑袋砍下来,可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退回原地等着我们。你是在何时知晓我们到来的?” 老杨的话不仅让珠霜倒吸了一口凉气,更让他身旁的老马不解道:“老杨,你别被这小子的雷系术法唬住了。他肯定是在这狐崽子把我们供出来后不敢出手才退回原地的。要不是这狐崽子后面还可能有用处,我现在就把它的脑袋拧下来。” 珠霜闻言身子不住地打起颤来。它在内隐界时听闻过马爵的事迹,它知道马爵是那种言出必践之人。 老杨止住马爵,他看向石武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石武反问道:“所以就像你身旁与拜月宫宫主有着八拜之交的马爵所言,你并不是杨叔,而是拜月宫宫主座下第一人杨刑。” 杨刑看不到雷灵状态下石武的表情,但他听出了石武语气中的失落。他说道:“不管如何,在我分身传回的信息中,你们是好朋友。” 石武想起与老杨老马共度的那一个个生辰日,吃过的一碗碗长寿面。他回杨刑道:“珠霜和廉矣来时的状态太过反常。珠霜比与我有血仇的廉矣更加恨我,而且它一来就像有所倚仗一样说我今日必死无疑,所以我多留了一个心眼。等我见到廉矣破罐子破摔的举动,还让圣魂门的人一起坐着看戏,我就猜测在他们过来的途中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人或事。其实要验证也不难,只要趁这狐狸不备之时让它陷入生死危机就行。因为它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怕死,它觉得它的命比这里的人都要金贵。所以一旦被我抓住机会,它必然会寻求身后之人相助。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你们二人。” 石武说着的时候已经护在了正北方向的灵植通道前,杨刑、马爵齐至,那定然是为了唐云所来。 “有勇有谋!果然和我分身魂魄传回的那部分消息吻合。石武,只要你发下道誓永远效忠拜月宫。这风鸢宗可以存于外隐界,以后与我拜月宫之间也再无瓜葛。”即便这是杨刑首次与石武相见,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石武的欣赏之意,甚至还做出了让步之举。 马爵提醒道:“杨老,我那具分身魂魄传回的消息中,小飞似乎与这小子不合。” 杨刑不在意道:“那就由我来为他们说和。” 马爵没想到杨刑这么看重石武,他不由得在想杨刑那具分身魂魄到底传回了什么消息。 杨刑见石武没有立刻回答,他把目光落在东南角落风结云阵内的圣魂门以及西部众修士身上,他说道:“只要石武跟我们回去拜月宫上宗,你们应该不会有人再对风鸢宗出手吧?” 仇琅、火灵子他们不敢有违地全部以灵力发下本命道誓,有生之年不会再对风鸢宗任何门人出手。 火灵子还打包票说以后风鸢宗的灵膳他们至膳门都包了。在生死面前,外物早已不再重要。 杨刑对仇琅、火灵子等人的举动很满意,可他还是看到了人群中满眼杀意的容圩。他右手一抬一抓,风结云阵内的容圩竟然被杨刑隔空提起。 杨刑对因被锁喉而满脸通红的容圩道:“你有异议?” 容圩怒视着石武道:“为什么你走到哪里都有人保你!以前是公孙冶,现在又是这两个内隐界拜月宫之人!” 容圩刚说完东北角落就传来一阵狂笑之声。众人看去后发现那笑声出自廉矣,他因受石武与珠霜大战波及而被震飞在地。他笑着笑着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可他没去管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对容圩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让你坐着看戏。我们在这两个炼神后期修士眼中就是蝼蚁,他们想做什么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你以为珠霜厉害?它不过是一只比我们大些的蝼蚁罢了。” 容圩终于明白了廉矣先前的举动,而珠霜在听到廉矣对它的评价后,它心中虽有怒意,但一想到来时碰到杨刑、马爵的场景,它立马就没了脾气。 修真界实力为尊,它如今只是媲美炼神修士,而这两人是货真价实的炼神后期。它就算再不想承认,但在这二人面前,它就是那只任他们使唤的蝼蚁。所以它被迫放弃自己想让圣魂门与风鸢宗先斗上一斗的计划,按照杨刑、马爵的吩咐过来相探风鸢宗,特别是逼迫一个叫石武的小子出手。它原本以为杨刑、马爵是要杀石武,所以它才说石武今日必死无疑。可现在看来,他们只是用它一试石武实力,它更是从杨刑的话中听出其对石武的看重。 珠霜不禁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它现在只求这里的事情可以快些结束。无法在今日杀掉石武,那么它只能寄希望于回去内隐界用破境升修来抵下对圣魂门和天泯宗发过的道誓。 杨刑诚意在前,风鸢宗以外的人都觉得石武必定会答应下来。 柳菡等风鸢宗门人内心煎熬,拜月宫还欠着风鸢宗一笔血债,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愿石武归顺拜月宫。但杨刑、马爵的实力明显高于石武,若石武不归顺,那他们二人反手就会覆灭风鸢宗。 这艰难的抉择最终还是落在了石武肩头。 金为并不知晓拜月宫与风鸢宗之间的恩怨,但他从风鸢宗改名一事就推测出其中必有难以调和的矛盾。在正南灵植通道内的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好戏,他也在等石武的抉择。 隔空抓着容圩的杨刑不知是在对石武还是对容圩说道:“很难选吗?” 石武悄然将握刀姿势改为双手,他回复杨刑道:“不难选的。云儿,快布阵!” 杨刑、马爵神色大变道:“给脸不要脸!” “掠——斩!”此次石武省去召唤雷刀寂灭的步骤,其弓弦之步配合刀中掠法比之刚才更快地来到杨刑、马爵面前,双手横斩刀招挥出之际,即便是炼神后期的杨刑亦不敢硬接。 “老马,你挡着这小子,我先去对面灵植通道内将唐云带出。”杨刑此言直接验证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带唐云上去内隐界。 马爵立刻应道:“包在我身上!” 马爵周身金芒大放,他掐诀念咒间体内金灵之力蓬勃向外,在石武双月雷刀临身之时,他冷眼一视道:“金灵通体——法相天地!” 一尊百丈高与马爵一模一样的外显法相出现在演练场上。 石武双手持刀的横斩之招正中马爵外显法相的右臂,哐的一声震荡巨响,他和马爵同时向后倒退。 马爵法相的右掌一撑地面就向着前方的石武追击而去。可这途中他惊恐地发现,刚才与石武雷刀接触的右臂位置多出了一条丈宽的刀痕缺口,缺口处的金灵之力居然还在继续破碎。不过比起法相上的刀痕,已经靠近杨刑的石武让马爵大喊出声道:“老杨小心!” 杨刑正双手操控木灵之力从正北处灵植围栏上方开辟一条向下的通道,但他的木灵之力在触碰到那百丈拳印上方时就受到了拳印内的抵抗之力。 “还是这样!”杨刑先前在操控正南方向的特殊灵植时就发现那处拳印通道的异常,那拳印附近的特殊灵植并不受他木灵之力的操控,他是从那处拳印通道十丈外的地方调取灵植部位组成了那条木灵巨臂,这也是为何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拦下石武手中雷刀的原因。 所以杨刑这次想通过木灵之力从别处区域开辟通道破开拳印上的抵抗之力,没想到还是不行。等他听到马爵的呼喊,他发现百丈雷灵形态的石武已经在他身旁。 “他的速度怎么又变快了!”杨刑疑惑间不得不撤开蓄于正北灵植内的木灵之力。 石武的速度确实比方才快了。因为他不奢求自己的横斩之招可以斩杀全神戒备的马爵,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借刀招与马爵法相对碰后的反震之力来狙杀肯定会出现在正北灵植通道前的杨刑。 倒飞而至的石武二话不说就旋转身形一刀劈下。 杨刑于速度上与雷灵状态的石武相差无几,可在石武有心算无心之下即便是炼神后期的杨刑也得吃上这暗亏。 “青蟒掠地!”杨刑身上法袍鼓胀,替他抗下石武一刀之威后带着他若灵蟒窜游于地下。 石武听到那件青色法袍下传出的闷哼之声,他知道一击得手杨刑已经受伤。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原来在石武刀招劈下之时,后方马爵的金灵法相已然追至。石武的右腿避之不及地被马爵擒住按于地上。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马爵金灵法相的右臂与石武被雷霆之力覆盖的右腿间响起,让场中众人都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石武欲提刀反击,可他握刀的右手还未发力就被那件窜回来的青蟒道袍缠绕。 石武以左腿上踢想先摆脱马爵,可马爵早就看穿石武后路地一脚先踩在了石武的左腿上。随即若雨点般密集的金色重拳落在石武胸口,他身上响起轰鸣之声时那些蓝色雷霆也被那汇聚金灵之力的右拳打得向外飞溅。 马爵兴奋笑道:“他这雷系术法快撑不住了!老杨,制住他左手!” 地下的杨刑根本不需马爵吩咐就操控旁边正东位置上的特殊灵植向石武左手缠绕而来。 身处险境的石武脑海里一会儿闪过元叔那句“有时候聪明会被聪明误的”,一会儿响起天劫灵体曾跟他说的希望他能快些上去内隐界拥有实力相当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 石武知道自己有这些想法就说明已经走到了末路。他赶忙清除杂念,他身上灵力正在急速流失,他要在被完全制住前吃下海玉桃。 石武心念一动,右手双月雷刀与体外雷灵之力迅速回归体内,而他之身形也在正东方向上的特殊灵植缠绕过来前扩至千丈。 先前还控制住石武双腿在石武身上狂轰的金灵法相如一个小人儿般被震飞了出去,而石武扩增的右臂亦崩开了青蟒法袍的束缚。 石武猛地起身迅速打开一只储物袋,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出现的一瞬间就被他整个塞在了嘴里。 海玉桃入腹,石武全身气力灵力恢复巅峰,他冷不丁地向下一拳轰向马爵的百丈金灵法相。 还没缓过神来的马爵心中一阵骇然,因为他发现本该重伤的石武在化身千丈吞服一枚奇果后居然完全恢复了。等他看到空中落下的巨拳,他已经躲闪不及。他只得操控身外法相举起双臂护于头顶,而他也毫无意外地被石武用巨拳打入地砖之中。 石武不给马爵任何喘息机会,他化拳为掌直接抓向地底马爵的金灵法相,可他一抓之下却是落了空。 原来杨刑在收回青蟒法袍后就一直注意着石武的举动,在马爵被石武打入地底时他就用早就备好的正东方向上的特殊灵植从地下将他救走了。 “化灵!”石武一声大喝,一尊千丈雷灵轰然立于风鸢宗演练场上,激起的气浪让在外的珠霜他们拼命抵抗之余皆心神震颤。 杨刑与马爵在地下不停移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一道道轰下的雷霆巨拳。 杨刑在险之又险地避过一道巨拳后问向马爵:“此子化身千丈躯体后的力量可有增强?” 已经收回金灵法相的马爵咽下一口鲜血道:“刚才接下的那一击与他百丈身躯时虽没多大变化,但也足以让我肉身负伤。而且他化身千丈躯体后可攻击的范围也变大了,他的杀招应该是在抓住我以后。” 杨刑思索之后当机立断道:“他之修为可比炼神后期,我们服下本源灵丹速战速决!” 马爵犹豫道:“炼神后期的金灵丹与木灵丹珍贵无比,我们服下的半个时辰内修为堪比返虚初期。这小子配我们这样吗?” 杨刑正色道:“唐云是宗主晋升返虚修士的关键,若这次带不走她,这小子指不定会找个什么地方把她藏起来。宫主一旦成不了返虚修士,经由上次公孙冶一事,我拜月宫在血海老祖的庇护期过后定会遭血海老祖毒手。马爵,我们此次不容有失!” 马爵避让着一旁轰下的雷霆巨拳,他点头之后就和杨刑从怀里各自取出一只玉盒。 “在这!”石武感应到正西位置的灵植围栏下方停顿着两股聚集的灵力,他双掌迅疾而出,准备擒住杨刑、马爵。 可石武没入地砖的左掌传来了碎骨剧痛之感,他之右掌则完全失去了知觉。石武心念一动身形缩至百丈,一青一金两道身影随他缩回的手臂齐齐飞至他身前。 马爵百丈金灵法相再现,杨刑手中也多出了一根青色蟒棒。 杨刑双指一并那根青色蟒棒霎时化作一条八十丈长的粗壮毒蟒。其不惧石武体外雷霆之力,缠绕在他整条右臂上。那毒蟒全身青光大放之时,一股股碧绿的可怖灵毒汹涌冒出。灵毒覆盖在石武右臂的雷霆之力上,让先前只是失去右掌知觉的石武没了对整条右臂的感应。 马爵百丈法相再轰石武左臂,石武整条左臂全部碎裂,断骨更是从雷灵状态的左肩位置突起。 在场即便是石武的仇人都被这碎骨之声以及那百丈雷灵突起的断骨骇得颤抖不已。 珠霜瞪大双目道:“返虚期体修!” 石武强忍剧痛,其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大放的同时,他心念一动身子再次缩小恢复至正常体型。 石武下意识地想过去正北灵植围栏,他知道杨刑肯定去抓唐云了。 可石武的身子还未向北移动半寸,他左右双臂就被马爵和那条毒蟒拉了回去。 “为何他们的实力突然增强了这么多!”石武完全不敌,回应他的只有马爵轰在他身上的巨拳。 砰的一声石武被打落地砖之下,在周围溅起的石块还未落地前他的身子就又被马爵和那条巨型毒蟒拉回。 周而复始,石武耳边只剩自己断骨碎裂之声。 可马爵根本不解恨,他咒骂道:“浪费我一颗炼神后期的金灵丹!给我去死!” 马爵将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在了石武身上,他堪比返虚期修士的重拳让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齐放都来不及修复其受损的身体。 另一边的杨刑在放出那条巨型毒蟒后就过去了正北的灵植围栏前。 柳菡、王猛他们已经抱着与石武同生共死的念头,他们运转功法催动全身灵力护在唐云身前。 杨刑没有跟他们废话。他单手一抬,王猛腰间的那块玉佩自行飞起。当那枚玉佩和上方拳印外杨刑的木灵之力接触,玉佩里面那枚木灵界的种子像是得到主人相助般直接破开公孙冶风法界狱的束缚,于拳印上方开出了一条木灵通道。 一片蕴含着杀意的绿光照在拳印通道内所有修士身上。 “保住唐云!”柳菡大喝一声,通道内的众人即便知道不敌但还是施展术法准备阻挡杨刑。 杨刑语气冰冷道:“你们果然都是执拗的蝼蚁,那就去死吧。” “住手!”唐云以手中利刃抵住咽喉,在那片绿光照下前主动飞至上方木灵通道入口。她后颈的上弦月印记内飞射出两道金芒,照出了身前杨刑、马爵分身的魂魄。 第六百九十九章 隐世再出(终九) 那些自木灵通道洒下的杀意绿光在唐云飞升上去时就停顿在了柳菡他们头顶。 唐云喊出“住手”之后,正在演练场中央痛击石武面门的金灵法相一把抓在了石武血肉模糊的脑袋上。 此时石武体外的雷霆之力被打得只剩下了胸腔上的部分,百丈身躯的他目光涣散,四肢诡异地垂荡在地,他那件深蓝色氅袍的右臂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灵毒。 就在马爵的金灵法相再次举起手臂准备把石武胸口处雷霆之力全部轰散时,唐云双目通红地将利刃向内一进,一缕鲜血自她雪白的脖颈流下,她怒视马爵道:“放了我小武哥哥!” 金灵法相中的马爵则呵斥杨刑道:“老杨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控住她!” “老马,放了那小子。”杨刑右手一伸,空中那条八十丈长的巨型毒蟒化成青色蟒棒飞回了他手中。 马爵不甘心地将石武甩在地上,然后操控金灵法相来到正北灵植通道前。等他看到自唐云后颈射出的金芒与自己和杨刑分身的魂魄相连,他瞬间明白了原因。他咬牙切齿道:“月印诀!她怎会月印诀的!” 杨刑盯着自己那具分身的魂魄道:“你为什么要帮她?” 马爵不敢置信地看向杨刑那具分身的魂魄。 杨刑那具分身魂魄说道:“本尊,我并没有帮她。我按照您的吩咐让这丫头乖乖跟我们上去拜月宫,她已经答应了。未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趁早带她离去吧。” 杨刑神色冷峻道:“我是让你用月印诀控制她没让你教她月印诀!你背叛了我!” 杨刑分身的魂魄知道它之本尊已经动了真怒,它说道:“本尊,我施展月印诀之时她后颈月印已经觉醒。若我强行操控,她说不定会有自爆的危险,我不想因小失大,是故与她达成了条件。我和马长老分身的魂魄虽然和她后颈月印相连,但我们都不会伤害彼此。还请本尊与马长老速速开启月影星芒阵带我们回去拜月宫。” “你!”杨刑怒极反笑道,“不愧是我的分身,真是好算计。月印诀相连,你们确实不会伤害彼此,可我和马爵也不能对这丫头动手了。” 杨刑分身的魂魄道:“本尊,小武在马长老返虚品阶的金灵法相下已成废人,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马爵动怒之下恨不得一拳灭了杨刑分身的魂魄。 杨刑冷笑道:“好啊,真是很好。我没想到我杨刑的分身居然会做出这等相帮外人的事情。” 马爵看向自己那具分身的魂魄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面对本尊的质问,马爵那具分身的魂魄陷入了犹豫之中,石武在他心里的分量显然没那么重。最后它反而劝杨刑那具分身的魂魄道:“老杨,我知道你还能控住这丫头。要不我们各自回归本尊,以前的事就当一场梦吧。” 杨刑那具分身的魂魄叹息一声道:“老马,对不起。我知道比起小武你更看重月凌飞,但我真的放不下这个叫了我这么多年杨叔,把我们当成亲人一样对待的小子。我只要本尊与马长老发下道誓不杀风鸢宗任何门人,即刻以月影星芒阵带唐云回归拜月宫就行。否则我怕唐云手中利刃再往咽喉过去半寸就神仙难救了。” 马爵满脸戾气地对身旁杨刑道:“怎么办?” 杨刑明言道:“月印诀在身的唐云我们动不了。灵植通道里的那群人得知有活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为我们去拦下唐云。外面那些废物就更不用指望了。我这具分身魂魄在我和它以木灵界沟通时知道了很多,所以它才会直接让唐云以性命要挟。我们根本没得选。” 马爵见杨刑没有遮掩地说出,那就是真的没法子了。他回首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石武,他身外金灵法相的双拳握得吱吱作响。 杨刑劝阻道:“罢了。那小子身中我青蟒灵毒,又被你返虚期的金灵法相打得全身骨骼尽碎经脉错乱。他能不能活下来尚是个问题,更别说恢复了。一枚炼神后期木灵丹和一枚炼神后期金灵丹毁一名天才雷修也不算埋没。” 马爵闻言收回了身外百丈法相。 杨刑右手蟒棒一抬,拳印通道内那枚木灵界的种子就自行飞至他身前,他将其收入怀中。 王猛见状顿时想明白了一切,他悔恨道:“都怪我!是我将灵力注入玉佩之中他们才知晓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时间。” 杨刑不屑道:“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高。我们过来带走唐云是必然之事,只是恰巧听闻你们下宗要更换山门,所以才过来一并解决。” 杨刑随即和马爵一起发下了他分身魂魄要求的道誓。 杨刑对着自己的分身魂魄道:“现在可以让唐云出来了吧。” “云儿不要!”唐一卓激动地想要伸手抓回唐云,却被头顶杨刑的木灵之力控制地动弹不得。 “云侄女别去!”柳菡、周演都将灵力提至巅峰欲破开束缚,可他们的力量在如今堪比返虚初期的杨刑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唐云望着下方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其目光最终落在唐一卓身上:“爹,你和小武哥哥要好好活下去。” “不!”唐一卓双眼欲裂,因为这一幕让他记起当年妻子玉茹亦是这般被拜月宫上宗带走,从此天人永别。 唐一卓的记忆在此时全部恢复,他双目垂泪地向上呼喊,可他的声音已经随着木灵通道的关闭被隔绝在内。 杨刑见唐云从木灵通道出来,他先将一块内隐界的无名令牌扔给了自己分身的魂魄:“你知道这是什么。” 杨刑分身的魂魄点头道:“内隐界无名令牌。” 杨刑转而对一旁的马爵道:“我记得下宗先前的传送阵位置就在那座高台上方。我们先给宫主传去信号。” “等等。我要去那小子身上搜一搜,看还有没有他吃下的那种奇果或者雷系术法的法诀。”马爵说道。 杨刑那具分身的魂魄还要出言,却被马爵瞪了一眼道:“你再敢多说半句你信不信我立刻不管那狗屁道誓杀光这里所有人!” 杨刑那具分身的魂魄根据记忆知晓拜月宫正处在危难之中,若月鱽晋升不成,那么血海老祖将会在庇护期过后对拜月宫出手,到时候马爵等人还是个死字。而且他知道马爵有收走对手好物的习惯,是故它没有再去阻拦马爵。 地上的石武因肉身重伤导致与之相连的人魂也处在无意识的昏迷状态,他的身子在马爵过去正北灵植围栏后就变回了正常大小。他胸前的蓝色雷霆忽明忽暗,似在做着最后的坚持。 天魂之内的凤焱见石武这般惨状,他问向天劫灵体道:“真的不用我出去帮他?” 地魂内的印沁也一反常态道:“天劫灵体,以你和石武的交情,你帮他做个决定,使用一次我出手的机会。今日之事我来解决。” 天劫灵体冷静道:“凤焱大哥、印沁大哥,今日你们可以出手拦下拜月宫这两名炼神后期修士。可明日呢?拜月宫的目标是唐云,他们一天不将唐云带回风鸢宗一日不会有安宁。你们身上各有背负,石武能靠你们的次数并不多。所以这既然是石武挡无可挡之局,那就让石武去承受吧。” 天魂内的凤焱与地魂内的印沁不约而同道:“你也成长了。” 天劫灵体苦笑一声道:“跟石武这小子一起不成长也难啊。” 凤焱盯着外面飞来的马爵道:“此人以后必定死于火系术法下。” 天劫灵体质疑道:“我还说他会死在石武海猿神拳下呢。只怪这里是风鸢宗,要是换了别处,石武也不用这么憋屈的只能在灵植围栏内战斗。” 凤焱一点也不同情道:“这是他自己选的。他要是用凤焰术未必会败得这么惨。” 天劫灵体忍不住说道:“凤焱大哥,你自己凭良心说,雷刀寂灭和石武的四式刀法比起他所掌握的凤焰术哪个厉害?” 天劫灵体见凤焱没有回它,它继续道:“我以前一直觉得那批言是错的,因为我想不出石武怎么会输,现在我才知道是我错了。原来他的对手不光可以不要脸的两个炼神后期打他一个修炼不到百年的,还会吃下对应灵根属性的本源丹药!” 印沁冷声道:“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天劫灵体,石武的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 天劫灵体查看了一番道:“他胸腔内的九个血色圆球无碍,可奇怪的是,它们只是在保石武胸腔部位,其余位置根本就不曾帮着恢复,石武那条右臂还处在灵毒侵蚀之中。他的恢复之能不会耗尽了吧?” 印沁听到这里就和天劫灵体都看向了凤焱。凤焱轻笑一声道:“区区两个吃了丹药才勉强够得上返虚修为的人族,还不至于让他的恢复之能用光。” 印沁和天劫灵体放心之余都对凤焱口中的“人族”二字倍感怪异。不过它们一个是凤焱的好友,一个脸上还有凤焱的红莲印记,它们自然不会去多问。 恰好此时马爵来到石武身前,他们也就在石武体内静观其变。 马爵一掌挥去石武胸口所剩的雷霆之力,他在力道上控制地极为精准,他也怕一个不小心把石武弄死了触发道誓,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马爵在石武身上遍寻之后,他找到了剩下的那个储物袋。他打开一看失望道:“怎么就一只?” 杨刑见状说道:“差不多行了,正事要紧。你忘了我们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还在试着把石武身上法袍扒下来的马爵停下手中动作道:“他娘的这法袍怎么像长在他身上一样。算了,有一只奇果也不错了,毕竟正事要紧。” 马爵边飞向杨刑边以灵力传音对不远处的珠霜道:“狐崽子,你等我们走后给我在这渡完天劫再上去。刚才对你搜魂时我已经知晓你从内隐界黑市买的裂缝地点在哪,我回去就会派人过去候着。要是你今日还是以空冥后期修为进入的内隐界,你就别指望我会放过你了。” 珠霜方才还想着等马爵、杨刑走后就从裂缝地点赶回内隐界渡劫,以抵消道誓。可珠霜没想到马爵和杨刑刚发完道誓放过风鸢宗门人居然就要它在这引下天劫灭去风鸢宗。珠霜传音回道:“前辈,我狐族炼神天劫共有六道,我在这灵力稀薄的外隐界如何能渡得过去?” 已经回到杨刑身旁准备向上传递灵力信号的马爵传音给它道:“这里不是有很多可以供你吸收的元婴修士吗?不要怕什么外隐界的天道规则,天劫和天道规则没这么巧一起找到你的。在这渡你还有晋升炼神修士的机会。不在这渡,你只能先杀了石武完成你的道誓,然后一辈子待在这外隐界。” 珠霜愤怒地盯着马爵。 马爵传音提醒它道:“狐崽子,在你刚刚出卖我们的时候我就想把你脑袋拧下来的。现在给你这么多选择你居然还敢讨价还价,你信不信我等等走之前先杀了你挖出你的兽丹!反正老杨留了可以对石武他们出手的人。” 珠霜这才想起杨刑在石武拒绝归顺拜月宫后并没有诛杀容圩,而且廉矣也在另一边对着地上的石武虎视眈眈。它心中暗道:“狡猾的人族!” 马爵知道珠霜已经屈服,心情大好的他传音告诉它道:“据我分身魂魄传回的消息,这风鸢宗内有一座名为忆月峰的地方,石武就是那一峰的大弟子。我分身对里面一个叫老仙长的人早就不满,你大可以在承受完第一、二道天劫后把剩下厉害的天劫引去那忆月峰上,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大的机缘。” 珠霜明知马爵不怀好意,但它还是不得不低头地传音道:“多谢前辈提点。” 马爵听后就对杨刑道:“老杨,我们快办正事吧。我还想回去闭关炼化体内剩余的丹药之力。” 杨刑心领神会道:“嗯。” 马爵与杨刑齐齐掐诀念咒,他们身上一金一青两道灵力光芒先后飞射向演练场高台上方。一座残破的法阵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内隐界拜月宫中,有三人正等在原先与风鸢宗的传送通道旁。他们分别是拜月宫宫主月鱽、少宫主月凌飞以及已经加入内隐界拜月宫的许露。月鱽想在传送法阵开启的一刹那看看可否破开公孙冶在二人记忆上做的手脚,他想知道公孙冶到底是如何从血海老祖的血海芥中逃脱的。 原来当年公孙冶为救灵鸢魂魄,在身中血符的情况下依旧冲进血海老祖的血海芥内。于其中杀戮诸多空冥、炼神血尸。血海老祖虽然心疼,但一想到能收获公孙冶这具堪比返虚期的血尸,他也就让血海芥内的血尸前仆后继地冲向公孙冶,想让公孙冶体内血符更快地发作。 谁知最后公孙冶与灵鸢的魂魄被元叔布下的暗手先一步获得,并且在征得二人同意后以秘术相融生成情宙鸢。而血海老祖费尽心思弄到的公孙冶血尸因为里面没有魂魄存在,威力竟然只有炼神初期。这可是他用一百一十三具空冥血尸,以及两具炼神初期、一具炼神中期血尸魂魄被释放的代价换来的。血海老祖气得恨不得直接把公孙冶那具血尸给撕了。 当血海老祖想从月凌飞和许露口中探寻公孙冶为何能逃脱时,二人早已在公孙冶肉身爆炸后忘记了在外隐界经历的一切。一问三不知的他们被气急的血海老祖吸入血海芥中,幸得月鱽、杨刑以及马爵用血海老祖对拜月宫的庇护道誓才让二人死里逃生。 吞下暗亏的血海老祖告诫月鱽,若月鱽五百年内达不到返虚境界,那他会好好跟拜月宫算这笔账。 随后的数十年,月鱽动用了手上诸多人脉,可血海老祖依旧没有消气,他还让人带话叫月鱽快些修炼,否则道誓时间一过,拜月宫可能就不存在了。 月鱽知道与血海老祖和解是指望不上了,于是他开始准备晋升返虚修士的事情。 彼时杨刑那边突然得到留在外隐界拜月宫的木灵界信号,他便将此消息告知了月鱽。 月鱽闻知外隐界拜月宫改名风鸢宗一事,遂决定在风鸢宗隐世再出那一日派杨刑、马爵下界,让他们带回唐云之时亦要将风鸢宗灭去。 杨刑在王猛来到风鸢宗拿出有着木灵界种子的玉佩后,受木灵界种子相助,他分身的魂魄与他取得了联系。虽然只能隐约得到部分信息,但杨刑还是从他分身魂魄那里听到了它对石武的看重,更听闻了当年公孙冶那件事的始末。杨刑并没有将他和马爵的分身被月凌飞出卖一事告诉马爵,因为马爵与月鱽乃是八拜之交,他不想他们之间出现嫌隙。他叮嘱自己分身的魂魄去与唐云诉说厉害,让她知晓此次过来的乃是两名炼神后期修士,并趁机以月印诀控住唐云。 所以唐云才会在前一晚问石武,那么多坏人过来他能否应付。在得到石武说对付外隐界那些人没问题后,唐云心里也安定了下去。因为她已经与杨刑分身的魂魄达成条件,它会保下风鸢宗与石武。只是谁都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子。 看到马爵和杨刑灵力信号的月鱽只当他们已经灭了风鸢宗准备带唐云上来。他双掌一开,掌心上弦月印记内分别射出青色与蓝色的灵力。 月鱽身前亦显现与下方风鸢宗一样的残破法阵。两道上弦月印记在月鱽的操控下于残破法阵上合二为一。下方的杨刑和马爵看到法阵中出现月印,他们体内灵力汹涌而出,齐齐注入那道月印之中。紧接着六个星点于当初那座传送阵的六角星芒位置亮起,原本破碎的传送法阵若被人重新排列一样渐渐恢复原形。 柳菡他们看着那座熟悉的六角星芒法阵出现,他们知道上去拜月宫的通道即将开启。 唐一卓的双目中已经流下血泪,当初玉茹被带走的时候给了他活下去的唐云。如今唐云被带走了,他何以为活? “月影星芒阵——开!”内隐界拜月宫中的月鱽与外隐界风鸢宗内的杨刑、马爵几乎是同时喝道。 一股澎湃的灵力气浪翻涌向下,让风鸢宗演练场一时间灵力弥漫。 拜月宫阵法通道旁的月鱽见杨刑、马爵已经接到唐云,可唐云却是以利刃抵着脖颈位置,他惊疑之下先说道:“快带她上来!” 杨刑、马爵领命之后以灵力注入唐云手中的内隐界令牌。 那块令牌生出一道金青两色的光幕将唐云与他们二人分身的魂魄全部包裹,他们带着唐云一同飞升上行。 唐云的目光停留在演练场正中央的石武身上,她默默为他祷告道:“小武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月凌飞和许露看到下方熟悉的场景,他们突然头痛欲裂地惨叫起来。一股股先前被公孙冶束缚的记忆在这一刻得到解放。他们想起了宗门大比,想起了石武,更想起了在外隐界拜月宫的一切。 月鱽还要与杨刑、马爵一齐关闭月影星芒阵,是故未顾得上月凌飞他们。 等杨刑、马爵带着唐云来到内隐界拜月宫中,他们和月鱽缓缓收回自身灵力,传送通道内的上弦月印记一分为二各自回到月鱽掌中。 月鱽、马爵在关闭法阵后的第一时间就过去了月凌飞身旁,他们问道:“小飞你怎么了?” 月凌飞五指掐在额头,他看着唐云身前杨刑、马爵分身的魂魄,他惭愧道:“马叔、杨叔,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们两具分身自戕。” 马爵长舒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等小事你何必自责。” 月凌飞捂着脑袋道:“脑子里冒出来好多在下界拜月宫的事情。那个叫石武的小子呢?” 马爵道:“他已经被我打碎了全身骨头,还中了你杨叔的青蟒灵毒,估计活不成了。” “估计活不成?”月鱽听出这话意思,他作色地问向杨刑、马爵道,“你们没灭掉风鸢宗?” 马爵心直口快道:“您放心,我让一只狐崽子在那渡天劫,风鸢宗必灭无疑。” “老马住嘴!”杨刑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另一边的唐云在听到他们的话后直接将手中利刃划了下去。  第七百章 隐世再出(终十) 场中情况突变,月鱽立时以自身灵力轰出想要控住唐云,可他发现自己的灵力居然破不开唐云体外护身光幕。 “返虚品阶!”月鱽惊骇出声,杨刑、马爵则已屏住呼吸。 这护身光幕正是由他们的灵力生出,如今反倒成了助唐云自戕的保障。若唐云身死,那他二人将是拜月宫永远的罪人。 月鱽、杨刑、马爵三人看着唐云手中的利刃仿佛看到了拜月宫陷入万劫不复的场景。 护身光幕中一心求死的唐云没感到任何痛楚,那把利刃上亦没有一丝鲜血流淌。唐云睁目一看,发现自己手上利刃正被杨刑分身的魂魄紧紧包裹着。唐云又欲以左掌轰击面门,可她的身子却再也动弹不得。 一旁马爵分身的魂魄庆幸大呼道:“老杨!我就知道你能控住她的。” 杨刑分身的魂魄并未理会马爵分身的魂魄,它对要撤去唐云体外护身光幕的杨刑和马爵道:“都别动!只要我一松手,她必定刀过咽喉神仙难救!” 杨刑和马爵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妄动。 月鱽这时才发现唐云身前杨刑、马爵分身魂魄的异常,他问向杨刑分身的魂魄道:“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杨刑分身的魂魄对着杨刑道:“本尊,我还欠你一个交代。我现在就还给你!” 唐云没想到阻拦自己的居然是杨刑分身的魂魄,她不解地看着它,以后颈月印对它说道:“杨叔,您为何要阻我?这二人不守信用,我爹、小武哥哥还有风鸢宗的大家都被他们害死了!” 杨刑分身的魂魄以月印诀回唐云道:“唐云,你不能死!不管是为了内隐界的拜月宫还是外隐界的风鸢宗,你都要活下去!” 唐云泪水止不住地流下道:“杨叔,您答应过我会保下小武哥哥和风鸢宗,您确实这么做了。我答应过您会上来拜月宫,我也做到了。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我只想去陪我爹和小武哥哥他们。” 杨刑分身的魂魄劝道:“唐云,小武喝过老仙长的造化汤,他没那么容易死。只要他还在,风鸢宗也不会灭。你还记得他每次生辰日时会过来我和老马那里与我们诉说心事吗?他说过,在他没有回来风鸢宗前就有人对他行了批言,说拜月宫隐世再出那一日便是他踏上内隐界征程之时。他和周演在下界拜月宫改名风鸢宗后就推测出这句批言中的拜月宫是指内隐界的上宗。所以这些都在应验着批言!” 月鱽他们因唐云和杨刑分身的魂魄是以月印诀交流,所以在外面的他们根本听不到二者谈话的内容。 一旁的马爵把目光注视在同样是以月印诀相连的分身魂魄上。他决定只要他分身魂魄不灭,他等等就将它收回一窥其中之秘。 唐云想起以前石武确实跟她说过,就算她被内隐界拜月宫的人抓走他也会想尽办法上去内隐界救她,并且让她一定要等他。唐云以月印问向杨刑分身的魂魄道:“杨叔,您没有骗我?” 杨刑分身的魂魄笑了笑道:“傻丫头,杨叔有必要骗你吗?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这种分身被月凌飞害了在本尊眼中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先前了了与石武和风鸢宗众人的情,如今就想保下你把欠本尊的一并还了。他们不敢伤害你的,而且还会用最好的资源让你去修炼。小武真是聪明啊,他从周演那里知晓你母亲是在元婴期时被带回的内隐界,他就故意让你停止了修炼。这样子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救你了。唐云,你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给石武一个机会,在这里等他。” 唐云看着对面的月鱽等人,她以月印答应杨刑的分身魂魄道:“好!可我听闻有一种搜魂之法可以查看人的记忆,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等小武哥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风鸢宗的。” 杨刑分身的魂魄道:“这点我可以解决,但你必须自愿放弃以前所有的记忆。” 唐云虽然心痛,可她知道也只有这样石武和风鸢宗的众人才能安全。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旁边马爵分身的魂魄神色一变,它想告诉外面本尊,唐云和杨刑分身的魂魄要行灭散记忆之举。可它还未来得及出言,它的魂体就已经被杨刑分身的魂魄控住了。 杨刑分身的魂魄对其道:“老马,我们在本尊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不反对你继续忠于本尊,但我需要把你记忆中与外隐界拜月宫以及石武相关的一切清除。对不起!” 杨刑分身的魂魄在对马爵分身的魂魄说完之后就望向杨刑道:“本尊,我已为你们救下唐云。待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剩下的包括我在内全部交由你们处置。我这一世不欠你什么了。” 杨刑分身的魂魄先行掐诀念咒,唐云和马爵分身的魂魄都与其保持相同的动作:“碎影破忆——散!” 三者脑中的记忆齐齐破碎,前方杨刑分身魂魄与马爵分身魂魄的记忆比之唐云要少上很多,是故它们很快就成了双目迷离的状态。而唐云脑海中崩碎的记忆从拜月宫开始,再到观月峰、到她的父母…… 等唐一卓他们的身影在唐云脑中消散,碎影破忆术法直达其心底最深处,那里对她现着满脸笑意的石武也渐渐碎裂。 外面的杨刑、马爵见里面二魂使用了清除记忆的术法,他们虽想阻止,但唐云手中利刃仍在,他们只敢等二魂记忆清除后才撤去唐云体外护身光幕。 月鱽已经从杨刑、马爵对他的传音中了解了下界风鸢宗发生的事情。他对于石武可扩大身形的雷系术法和马爵获得的五十丈奇果尤为在意。如今见杨刑、马爵撤去了唐云体外返虚品阶的护身光幕,他直接操控灵力一把夺过唐云手中利刃。等他瞬移至唐云身前,他伸手按在她头顶,却只留住了唐云记忆中那双如点漆星空般明亮的眸子。 月鱽的手在隐隐发抖,他闭目凝神,过了许久才将右手移开。 月凌飞上前问道:“爹,可有关于公孙冶……” 月凌飞还未说完,他和许露就不由自主地来到月鱽身前。月鱽直接以搜魂之法在二人脑中扫过,他冷笑道:“公孙冶,你可真是玩了一手好把戏。他们脑中与你相关的消息是一个都没有。这许露居然还是下界另一宗门安插进拜月宫的内应。你真是厉害啊!” “宫主饶命!晚辈是被公孙冶那恶贼胁迫上来的。”已经想起一切的许露求饶道。 月鱽先行放开了月凌飞道:“跪去一边!” 月凌飞从月鱽的语气中听出月鱽已经明了公孙冶是在他说出灵鸢下落后才上来的内隐界拜月宫,他不敢多言地跪在了一旁。 月鱽对右手擒着的许露道:“好一个分神术,小飞也是因为这术法才对你着迷的吧。你记忆中的金露玉灵肉效果不错,可惜品阶太低。至于那火纹灵膳师,我更是听都没听过。还什么从内隐界下去领悟火之大道的高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你没有留下来的价值了!” 许露一听月鱽要杀她,她口不择言道:“宫主!老仙长很可能就是那火纹灵膳师。石武喝了那造化汤,杨长老和马长老都没能彻底杀了他,他一定会和老仙长找上来的。” 月鱽嗤笑道:“我拜月宫难道还怕一个只敢在外隐界藏头露尾的鼠辈?” 许露哀求道:“宗主,您就当防个万一。若石武真杀上来,我可以让你们趁他不备杀了他!” 月鱽不想听她废话,他五指一并就要灭杀许露,可此时天空突然变成了一片血色。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降临拜月宫。 月鱽脸上现出凝重之色,他一把甩下手中许露,对杨刑、马爵道:“跟我一同出去。” 拜月宫山门之外,在此看守的两名元婴弟子都已受不了那灵力威压双膝跪地。待月鱽三人到来后他们才在月鱽灵力的相助下勉强起身。 月鱽对着空中抬手作揖道:“血海老祖莅临,请恕晚辈有失远迎。” 一红袍长须的老者搂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自血空中现出身形。一汪血水从空中涌下,生成一张赤色宽椅供二人舒服地靠躺在上。 血海老祖瞥了一眼下方月鱽三人,他打趣道:“月鱽,你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让你座下两位长老吞服炼神后期本源丹药来欢迎老夫。那我是不是也要出手和他们过两招,这样才不至于让他们浪费了那么好的丹药。” 月鱽赶紧回道:“老祖误会了,我方才派他们下界去接我月家族人。不曾想那外隐界中也有藏龙卧虎之辈,他们于北部遇到了一个自称老仙长的怪异修士,双方动手之后他们才服用了炼神后期的木灵丹与金灵丹。” 月鱽猜到血海老祖肯定是得到风声知晓杨刑、马爵离开了拜月宫,所以才过来一探。于是他借着方才许露说的将事情全推到了元叔身上。 血海老祖没想到他还没发问呢月鱽自己就说了出来,可他才不会上月鱽的当去外隐界北部寻个究竟。那里的迷雾之森当年可是发生过一件大事的,最后就连霍灸都被惊动了。血海老祖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拜月宫可真是惹人注目啊,过去个外隐界居然都能惹到需要两名炼神后期修士吞服丹药才能应对的高手。” 血海老祖一说完,他身旁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就咯咯笑道:“老祖,说不定是内隐界与拜月宫有仇的人派过去的呢。” 血海老祖点头道:“爱姬所言正是。” 血海老祖转而对月鱽说道:“老夫既然发过道誓要庇护你们拜月宫,那自然不能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自今日起,这血海芥会保护你们拜月宫不受外敌侵扰,直至四百年后道誓结束为止。” “你!”马爵刚要说血海老祖“欺人太甚”就被一道灵力威压压得单膝跪地。 血海老祖抚了抚长须平静问道:“我怎么了?” 月鱽看都没看额头青筋暴起的马爵,他笑着对血海老祖行礼道:“老祖,马长老是觉得您这般为我拜月宫着想,他想感谢您呢。” 血海老祖盯着马爵道:“原来如此,那你说大声些嘛,我一把年纪听不太清咯。” 马爵在月鱽和杨刑的注视下朗声道:“多谢老祖护我拜月宫!” 血海老祖撤回威压,拜月宫内所有门人都感身上一轻。他对月鱽道:“你们快些回去修炼吧,不要枉费了我一番苦心。” “多谢老祖,那晚辈们就告辞了。”月鱽说完就带杨刑、马爵回去了拜月宫。 血海老祖身旁的妖娆女子见他这就放月鱽他们走了,她轻抚着血海老祖道:“老祖,奴家还没跟您耍够威风呢。” 血海老祖宠溺地摸了那女子一把:“你个小妖精,跟我这一路过来还不够威风吗?” “老祖可是返虚后期大能,这点威风如何能配得上您啊。”那妖娆女子奉承道。 血海老祖开怀笑道:“说得好!可这拜月宫毕竟有我道誓作保,我不能太过相压。老祖带你去别处再威风一阵。” 那妖娆女子见血海老祖带她从上方血海离去,而血海芥仍留于拜月宫外。她询问道:“老祖,您不把血海芥一并带走?” 血海老祖道:“血海芥乃是我的本命法宝,除了从圣境修士外无人敢动。这一带的从圣境修士只有正东六百万里外的宸灵子。他与我还算有些交情,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那女子妩媚笑道:“与老祖一起真是媚姬的福气。” 血海老祖得意道:“你想去哪里威风啊?” 媚姬趴在血海老祖身上道:“奴家刚才跟老祖是从西面过来的,那奴家现在想去南面玩玩。” “那我们就去南面。”血海老祖美人入怀好不快活,他们乘坐身下血云向南行去。 回到拜月宫中的月鱽脸色阴沉,在与围上来的长老客卿说明情况后,他告诫众人无事不要外出,若被血海芥吸入成了血尸那谁也救不了他们。 众长老客卿听出月鱽的话外之音,他们知道这下子想判出拜月宫都难了。于是他们纷纷表示会加紧修炼与宗门共患难。 月鱽也顾不上他们的想法,在说完之后就带着杨刑、马爵过去了阵法通道那边。月鱽先前还想训斥杨刑、马爵办事不利,可如今血海老祖来了这么一出,他自然不会再去责备他们。他只是在路上传音告知二人,拜月宫现在要以唐云的修为为先。 杨刑、马爵也知拜月宫形势严峻,他们表示会全力配合月鱽。 等月鱽三人过来传送通道这里,他们看到月凌飞与许露恭敬地在那跪着,而唐云则躲在了传送通道的角落。 原来唐云在清醒过后就对这陌生的地方产生了恐惧,在看到身前杨刑和马爵分身的魂魄后,她就更害怕地选择了躲避。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断想着自己叫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月鱽从月凌飞和许露身旁走过径自来到唐云身前。他轻声道:“云儿别怕,到了拜月宫就安全了。” “云儿?”蜷缩在角落怀抱双膝的唐云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心中一动,等她抬首看到月鱽的面容,她好奇道,“你是谁?为何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月鱽指着她身前杨刑、马爵的魂魄道:“我是你的舅舅,名为月鱽。你叫唐云,原本是在外隐界的拜月宫生活。今日下界拜月宫突然遭到敌袭,你爹唐一卓在最后关头打开了与上宗的通道,将你送了过来。杨长老和马长老率先发现了你,他们为了让你能安全通过内隐界的灵力威压,就从体内分出了两道魂魄与你身后月印相连。可你的记忆还是受内隐界灵力威压影响被清除了。我答应过你娘亲玉茹,如果你选择回归内隐界的拜月宫,我会尽一切努力保护好你!” 唐云并不相信眼前的男子,可他口中唐一卓和玉茹的名字又让她感觉那般亲切。她通过后颈月印问向前方杨刑、马爵的分身魂魄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拜月宫宫主!”杨刑、马爵分身的魂魄回过唐云后就对着月鱽与各自本尊行礼。 唐云对杨刑分身的魂魄有着莫名的好感,她也对月鱽行礼道:“见过宫主。” 月鱽慈祥地笑道:“不用这么见外,你叫我舅舅就行了。” 唐云有些生硬地喊道:“舅舅。” 月鱽笑得更开心了,他伸出手掌让唐云看到了他掌中的上弦月印记:“这是我们一族独有的。” 唐云见到那上弦月印记后才将心中疑虑消散大半。 月鱽进一步说道:“好了,你把这两缕魂魄归还给杨长老和马长老吧。” 唐云有些不舍地看着杨刑分身的魂魄,但她想着这是别人护她时分离出来的,她不能占为己有。 唐云艰难地起身,她对杨刑、马爵的本尊作揖道:“唐云谢过杨长老、马长老。” 杨刑和马爵回礼道:“云侄女客气了。” 月鱽道:“都是自己人。云儿,你控制后颈月印断开与二老魂魄的连接即可。” 唐云如月鱽所言断开了身前杨刑、马爵分身的魂魄,在看到杨刑分身的魂魄没入杨刑体内时,她眼角莫名地流下了泪滴。 月鱽问唐云道:“云儿,你怎么了?” 唐云擦了擦眼泪道:“云儿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对杨长老、马长老分身的魂魄道声谢。” 月鱽轻笑一声道:“傻孩子,你都对他们本尊道过谢了,哪还需对他们的分身魂魄道谢。” 唐云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她的心隐隐作痛。 杨刑、马爵各自将分身魂魄吸收,可里面与外隐界有关的一切都已消失。他们二人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如今拜月宫外面被血海老祖的血海芥笼罩,他们也无法再去外隐界风鸢宗求证与石武相关的事情了。 月鱽在收到杨刑和马爵的传音后脸色不变地对唐云道:“云儿,我们走吧。我先带你过去拜祭你的娘亲。” 唐云点头道:“好。” 当月鱽和唐云走过跪着的月凌飞和许露身旁时,她问道:“舅舅,他们是?” 月鱽说道:“这是你的表哥,名为月凌飞。至于他旁边那位,她叫许露,以后就是你的侍女了。” 月凌飞在月鱽说完之后就对唐云道:“表妹好。” 唐云立马回道:“表哥好。” 许露则对着唐云行礼道:“许露见过主子。” 唐云有些不适应道:“你别叫我主子,叫我唐云或者小云都可以。” 许露知道这是月鱽给了她一线生机,她如何敢逾矩。她说道:“主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叫您云姑娘可好?” 唐云同意道:“好。” 月鱽对一旁的月凌飞道:“起来吧,随我过去祖祠祭拜你姑姑。” “是。”月凌飞起身走至唐云身旁。 唐云突然惊呼一声道:“表哥你的手?” 月凌飞以长袖遮掩道:“表妹,对不住,让你受惊了。我双臂在数十年前被一个歹人所断。我现在这两条手臂是马叔找人帮我打造的木系法器。” 唐云今日遇到了太多怪事,她握紧手中内隐界令牌望着地面道:“舅舅,您说我爹会不会没有死。您可否带我下去看一眼外隐界的拜月宫?” 听到唐云这话的月鱽他们都顿了一顿。月鱽同意道:“可以。不过你也看到天空中的血云了。这是血海老祖对我们月家血脉的考验,现在不要说你,就连我都无法外出。这血云只有等拜月宫内每个月家族人都达到空冥境后才能破开。若你能在四百年内修炼至空冥境,我可以对你发下道誓,必定带你下去外隐界一寻你父亲生死。” 唐云望着天空血云,她虽不知道空冥境是何修为,但她还是下定决心地对着月鱽俯身作揖道:“云儿必定会勤加修炼早日到达空冥境!届时还请舅舅履行承诺带云儿下去外隐界。” 唐云没发现的是,在她应下月鱽之言后,月鱽、杨刑、马爵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月鱽应下唐云道:“好!我让杨长老和你的侍女帮你安排你今后修炼的洞府和所需要的资源。我们先去月家祖祠祭拜一番吧。” 唐云嗯了一声就跟着月鱽与月凌飞向着月家祖祠走去。她于心中默默为唐一卓祈祷道:“爹,您一定没事的。等女儿到了空冥境,女儿就过去找您!”  第七百零一章 隐世再出(终十一) 外隐界,风鸢宗演练场上。 正北灵植通道内的众人在杨刑离开后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唐一卓冲到灵植通道的最前面,他想去追回唐云,可他连这灵植通道都出不去。双手十指死命抓在灵植通道入口处的他心如刀绞。他眼中流下血泪,在柳菡他们上来前,唐一卓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唐师弟!”柳菡等人见状立刻上前扶住唐一卓。 柳菡以灵力注入唐一卓体内后神色骤变,因为唐一卓的生机正在迅速减弱。 东南角落的圣魂门和西部众人见杨刑、马爵带着唐云离去,石武又已经被打得骨头尽碎昏迷倒地,如今场中可以说是珠霜为尊。 仇琅、容圩他们立刻让周培撤去风结云阵。他们知道风鸢宗内有着大机缘,他们要让珠霜履行道誓,杀了石武灭去风鸢宗后让他们来接手风鸢宗内的珍藏。 周培和火灵子此时都不敢得罪圣魂门一方。在听到仇琅等人的要求后周培立刻在风结云阵上开启了一个出口,可他和火灵子却都没准备出去。 仇琅八人看出周培和火灵子的惧怕之意,他们在心中耻笑过后也就不再管二人。 珠霜见圣魂门八名内门长老飞来,它那双碧绿色的眼瞳盯着他们道:“现在不龟缩在阵中了?” 仇琅他们久经世事,脸皮已非常人可比。仇琅恭维道:“前辈,先前那两位炼神后期修士太过可怕,我们选择自保也是人之常情。现在有前辈在这坐镇,我们借着前辈的威势自然是不惧任何人了。” 珠霜冷笑道:“好,那你们去把地上的石武杀了吧。反正我已经与他对战过,只要他死了也算应了我道誓中说的今日会杀了他。” 仇琅八人闻言心里顿时一怵,石武与珠霜以及杨刑、马爵的对战早已把他们吓破了胆。虽然石武现在已经是重伤倒地的状态,可谁知道石武还有没有后手。若在这种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被石武行临死一击导致同归于尽,那真是冤到姥姥家了。 珠霜见这八人都在犹豫不定,它对容圩道:“你刚才在杨刑面前不是挺能的么?现在让你去杀一个全身骨头碎裂经脉错乱的废人你都不敢?” 容圩一听这话,仿佛回到了当年公孙冶把血老七打得昏迷,并且告诉他已经将血老七扔在他们对战之地万里外的情景。 那时的容圩没有勇气去杀血老七,现在的他看着倒在地上如软泥一般的石武,他慢慢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那把金丹后期法剑。 容圩一步一步靠近石武,他手中的法剑也越握越紧,他不断跟自己说:“我可以!我可以的!” 当容圩走到石武身前,正北灵植通道内的赵辛、关肃他们捶打着通道入口。赵辛对容圩大喝道:“容圩!你胆敢伤害小武,我定不会放过你!” 容圩对赵辛的话置若罔闻,他眼里只有地上一动不动仿若已经死去的石武:“小子,今日你虽然受了与我坍儿一样的罪,但这是你咎由自取!就让我来了结了你!” 容圩说罢手中法剑直直劈在石武脖颈之上。 只听哐的一声,石武并未身首分离,容圩手中法剑却应声折断。那断掉的法剑前端还差点刺在了容圩自己身上。 珠霜看着要避让断剑而倒在石武身旁的容圩,它摇头笑道:“你们圣魂门可真有本事,人都躺在地上给你们砍了都能把去砍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珠霜的话让旁边的仇琅七人脸上无光,更让容圩积攒的气势一泻千里。 容圩还想上前用法宝攻击,可他发现自己倒地的石砖旁有着一抹诡异的绿丝。那抹绿丝像是被地上破碎的石砖孤立,等他倒地后,这绿丝居然主动沾染在他法袍似蛛网一样散开。 容圩再难有来时的勇气,他直接脱下法袍,逃也似地回去了仇琅他们身旁。 这下不止是珠霜,就连西部一众修士都对这丢人现眼的圣魂门内门长老嗤之以鼻。 容圩那件法袍转眼就完全变成了绿色。上面的绿丝还想继续向前,却在行至法袍衣领位置时再难寸进。那件法袍缓缓伏于地面,上面的绿丝如一条条渗人的小蛇等着下一个到来的猎物。 珠霜看出这是石武手臂上中的青蟒灵毒,它对一旁的圣魂门众人道:“你们在这好好待着,不要放任何人离开。我先用我的狐族灵火把这小子肉身炼化,再去将对面风鸢宗以及相助风鸢宗的那群修士全吞咯。” 仇琅他们还在想着该怎么把圣魂门的面子挽回来,现在听到珠霜这话,他们赶紧对着珠霜拱手作揖道:“多谢珠霜前辈。” 珠霜一开始就打着吸摄石武精元炼化他肉身的准备,它让圣魂门一方去杀石武也不过是用他们去探一探石武的后手。等它看到石武连被砍都毫无反应,它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石武所中的青蟒灵毒上。它生怕被灵毒沾染,是故放弃了直接吸收石武精元,而是准备先以狐阴火将石武试着炼化。 珠霜忍着身后一处断尾的剧痛催动体内兽丹,它剩下的七条白色巨尾上涌出一道道瘆人的绿色火焰。在那七条白色巨尾对准地上的石武后,珠霜目中一厉道:“狐阴火——焚!” 与在天泯宗圣殿内狐阴火拂过那些干尸不同,此次珠霜身后的狐阴火若七道绿色火柱般不断炙烤着地上的石武。 先前附在容圩道袍上的绿色细丝在这些狐阴火到来后纷纷惧怕地向后退去。有些更是在退后的过程中就被狐阴火焚化。 珠霜见之大喜道:“好!这些青蟒灵毒在杨刑离去后威力果然小了许多,待我用狐阴火将石武身上的青蟒灵毒焚尽,我也就能安心吞服炼化后的血肉丹了。他一身的体魄血肉之力尽归我不说,若是那血肉丹内存有他的记忆,那我说不定还能掌握他的雷系术法。到时候不要说马爵派去裂缝处蹲守我的人,就是马爵亲至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珠霜一想到自己服下石武血肉丹的种种好处,它就更加专注地用七条巨尾上的狐阴火焚烧着石武肉身。 石武体内,凤焱、印沁还有天劫灵体都被外面的这一幕给惊住了。因为珠霜的七道狐阴火非但没对石武造成任何损伤,这火焰反而一边帮着石武驱散右臂上的青蟒灵毒,一边汹涌地注入石武神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内。 天劫灵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凤焱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凤焱闪过一缕思绪道:“石武体内的九颗血色圆球对应他额前的九瓣红莲印记,这第一瓣印记内的是阳灵火。此种火焰在这修真界只要以灵力催生便可获得。石武在炼制灵膳修习火系术法时就已集满。而外界那头狐狸释放的名为阴火,可驱灵毒夺精元灭灵尸。很显然,这阴火是石武第三瓣红莲印记所需要的。” 印沁听后直言道:“老焱,那这小子有九瓣红莲印记,是否对应九种火焰?” 凤焱刚欲回答,他突然头疼地厉害。他忍耐着说道:“应该是。我想起我好像聚齐了七种火焰。” 印沁疑惑道:“你曾说你记忆里有个七瓣红莲印记的老者,会否是镜像中的你?” 凤焱用手锤着脑袋道:“不是。那老者虽然有着七瓣红莲印记,但他红莲印记中的火焰只有四种。” 凤焱说完就再也忍受不住头疼,他稳固心神闭目打坐起来。 这让没来得及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天劫灵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印沁却说道:“你别在那唉声叹气的,这小子的人魂就要醒了。” “嗯?”天劫灵体诧异之时果然看到人魂内的石武有了苏醒的征兆。 外面的珠霜一刻不停地炼化着地上的石武,可它越炼越感觉不对。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石武右臂上的青蟒灵毒在它的狐阴火下几乎焚化殆尽,可石武的肉身像是没有任何变化一样,就连头发都不见烧毁半根。 珠霜心中震撼道:“这小子的肉身怎会这般强悍?是他有独特的修炼方法还是说雷修皆是如此?那我等等吞下他的血肉丹后,会否根本不惧那炼神期雷劫!” 所谓投入越多回报越多,珠霜兴奋之下拼命催动体内兽丹,将里面的狐阴火源源不断地焚烧在石武身上。 周围的空气在珠霜狐阴火出现后就变得灼热起来。离珠霜较近的八名圣魂门长老不得不运起灵力抵抗。不止是因为这火焰热度,更是因为他们若不运起护身灵力,他们体内的精元都会由于靠近这狐阴火而飞快流逝。 赵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在灵植通道内目睹石武被珠霜焚烧的过程,他们懊恼着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连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与赵辛他们出不去灵植通道不同,他们对面二十名中州修士所在的灵植通道已经于先前被百丈身躯状态的石武用双月雷刀破开了一个三丈高的口子。可外面石武被焚烧的惨状让里面的中州修士非但没想着逃跑,反而是尽可能地往通道内部钻着。 已经在这群中州修士前方的金为传音给身旁的行暮道:“准备与本尊一同出去。” “弟子遵命!”行暮压下心中所有疑惑传音回道。 金为胸口卍字血印隐隐现出,行暮体外则是金芒暴涨。 当行暮跟着金为瞬移出现在外面演练场上时,金为胸口卍字血印飞射而出,一尊双臂缺失的魔佛恶相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在迅速吸摄完地上珠霜断尾的鲜血后,金为身上血光与金芒交替,百身佛法相一掌轰在追击来的仇琅身上,一股仇琅从未承受过的巨力让他如一道流星般坠落在地,也让去接他的仇芥等人被震飞数百丈不止。 金为则在众人还没缓过来时就带着行暮消失离开了。 “此人是谁!”西部众人和正北围栏内的大多修士都不敢置信居然有人可以虎口夺食还顺利逃走。 只有杜和、方元这些或消息灵通或与金为接触过的人知晓,这成功逃离的正是石武最大的仇人。 正南灵植通道内的剩余中州修士见金为和行暮逃出生天,又有两名元婴修士鼓起勇气想要瞬移逃遁,可还没等他们周围生出灵力波动,一团狐阴火已经从那处缺口飞入了灵植通道。 里面十八名中州修士惨叫之时无一不运功抵挡,可那狐阴火已经让他们肉身萎缩精元回流凝聚。三息之后,正南灵植通道内再无哀嚎之声,珠霜大口一开,那团狐阴火带着一颗小指指盖大小的丹药自行飞入它口中。 珠霜警告西部一众道:“若你们之中也有人想逃的,尽管试试。” 火灵子和周培方才确实有一瞬想要逃离的冲动,可紧接着他们就看到珠霜身后一条巨尾上飞出一团狐阴火。在那团绿色火焰进去正南灵植通道后,里面的十八名元婴修士不消片刻就变成一枚绿色丹药飞出,这彻底打消了他们逃遁的想法。 珠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突然涌现的黑云,它知道在它杀戮那十八名元婴修士后,它的存在将被外隐界的天道规则发现。它不禁再增七条巨尾上的狐阴火,它要在天劫或者天道规则找上它前炼化完石武肉身。 已经逃出风鸢宗山门的金为和行暮迅速赶往飞升之门的开启地点。 金为发现空中越来越多的黑云聚往风鸢宗方向,他得意笑道:“果然如本尊所料,刚才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行暮见金为不但带着他险境得生还获取了珠霜一尾之血。他对金为的话无比信服,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尊上之眼见手段非弟子所能比。” 金为正色道:“你是本尊这一路的见证人。本尊希望我们上去内隐界后你能学以致用与本尊并肩而行。” 行暮激动道:“弟子领命。” 金为道:“此次我们不但了解了石武的部分能为,更知晓了他在内隐界的仇家。那么我们到了内隐界除了追逐真相之外,就要留意与拜月宫相关的一切了。希望我们在内隐界与石武相遇时,我们与他之间的差距已经拉近。” 行暮疑惑道:“尊上,石武被马爵打碎了全身骨头,风鸢宗内还有一头堪比炼神期的凶兽在。难道这种情况下战局还能出现转机?” 金为确定道:“本尊之所以会选择刚才带你离开,一是包括那头狐狸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无人敢妄动。二是石武身上的异常。本尊可以感应到他身上的七处隆满相在杨刑、马爵离开后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本尊从行旅门的资料中得知石武乃是火灵根修士,那头狐狸的狐阴火在石武身上焚烧后只驱散了石武体内的灵毒,其它地方连一根头发都未有损毁。若本尊猜得不错,那只狐狸要倒霉了。” 在金为说话时,天空强风呼啸,他们头顶的乌云被不断汇聚的浓密黑云取代。一道道雷芒闪烁其间,全部朝着风鸢宗方向行去。 “是天劫!”行暮忍不住说道。 金为笑意更浓道:“走吧。让他们去渡他们的劫,我们则要飞升内隐界了。” 金为说完一把抓起行暮以更快的速度赶去了飞升之门所在。 再说回风鸢宗这边,此时还未至傍晚,可空中黑得就像是子夜一般。 一道道红色雷霆于浓密的黑云中穿梭,让下方从未见过这等景象的外隐界修士如临大敌。 珠霜转动着碧绿色的眼瞳,它知道是它们狐族炼神天劫先找上了它。它望着地上迟迟未有肉身萎缩现象的石武,它着急道:“怎么办!狐族炼神天劫共有六重,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渡得过去!除非……” 珠霜把心一横收起七条白色巨尾上的狐阴火。在以地上自己的一节断尾抛去石武身旁后,它发现那节断尾上的皮毛并没有被灵毒侵染,它便一口将地上的石武吞入腹中。它要以体内兽丹同化石武,不管成功与否,有石武这雷修在体内,这炼神期天劫它就能多些把握。 赵辛、夏茵茵他们看到石武被吞,他们无不激动地想要冲出去与珠霜拼命。 珠霜不屑地看着正北灵植通道内的众人:“你们这群废物,若没有石武帮你们准备的后手,本座早就一口把你们吞了。” 珠霜说着的时候它就以灵力将石武运至它腹部滚烫的兽丹位置。石武被它直接贴附在兽丹之上,它甚至能听到石武皮肉在它兽丹上的焦灼之声。 珠霜放心道:“接下来就该去补充些精元了。” 它要在天劫降临前能吞多少元婴修士就吞多少元婴修士。它不想把气力浪费在有着灵植通道保护的柳菡等人身上,那么风结云阵内的火灵子与周培他们就是不二的选择了。 火灵子与周培注意到了珠霜不善的目光。 可就在他们想着该如何是好时,珠霜突然直直地定在了那里,然后一声清脆的声响自珠霜体内发出,一股与先前狐阴火一样的绿色火焰开始焚烧在它身上。可与先前珠霜能操控这火焰不同,这次珠霜反而成了受难的一方。它在这绿色火焰中疯狂嘶吼道:“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没事!” 比起被自己的狐阴火焚身,珠霜更不能接受石武安然无恙的事实。 珠霜体内,已经苏醒的石武正站在珠霜那颗硕大的碧绿兽丹上,他的右臂刚从这颗兽丹中拔出,里面窜出的阴火正是灼烧珠霜的根源。 石武神情漠然地跳进了珠霜那颗被破开的兽丹中。 珠霜感应到了石武的举动,它大骂道:“你这疯子在干什么!” 石武并没有回珠霜的话,他在珠霜兽丹中肆意吸收着阴火,外面溢出去灼烧珠霜的阴火也被他一并吸了回来。 “你!你是雷火双灵根修士!”珠霜心中突然生出了这么个可怕的想法。它也终于明白杨刑先前为何会那么想要石武归顺拜月宫了。 珠霜妥协道:“石武,有话好说!是马爵那混账东西让我留在这里渡天劫毁你风鸢宗的。他还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派人在内隐界缝隙缺口堵我。看在我们和拜月宫都有仇的份上,我们合作如何!只要你帮我渡过这炼神天劫,我可以发下道誓,到了内隐界我就找好友想办法对付拜月宫。以后等你上去内隐界了,我们一起去救那个叫唐云的丫头。” 在珠霜兽丹中的石武不为所动道:“珠霜,你既然敢来风鸢宗行灭杀之举,那就要做好被灭杀的准备。救回唐云,与拜月宫清算仇怨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这要去投胎的凶兽费心。” 珠霜一听石武这话,它龇牙咧嘴怒意横生道:“是不是真的没得谈!” 石武没再回珠霜的话,而是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兽丹内的阴火全部吸入体内。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宗门内所有门人死于我狐族炼神天劫之下吧!”珠霜不再压制自身已经达到炼神境界的灵力,天空中的黑云在这一刻由红色闪电形成了一张诡异狐脸。 珠霜见炼神天劫已经锁定了整座风鸢宗,它畅快地大笑起来:“石武,你能听到他们害怕的心跳吗?放心,我狐族的炼神天劫即便是我在中途陨落了还是会全部降下,你谁都救不了!跟我一起欣赏你在乎的人死时的惨状吧!哈……” 珠霜的笑声在一只巨大长臂从它口中伸出时戛然而止,紧接着另一只长臂伸出,抵着它上下尖牙向外掰开。 啪的一声,珠霜的上下颚毫无意外地被那两只巨手掰断,然后它的整个身子从它嘴角处向下被撕成了两半。在《九转化灵诀》行纳之法的作用下,珠霜体内灵力不断流失,石武的肉身却越发壮大。 当千丈身躯的石武浴血站立,他看向空中那张已经变幻成怒意的红色狐脸,他以天劫灵体的口吻用灵族之语道:“兽罚之雷,临!”  第七百零二章 隐世再出(终十二) 空中那张怒意狐脸在听到石武的灵族之语后竟语带诧异地同样以灵族之语回道:“你是灭像前辈?” 被撕成两半还未完全死透的珠霜瞪大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它不敢相信石武好似在和它们狐族的炼神天劫交流。 紧接着珠霜就看到了它这一生都未曾见过的景象。 只见风鸢宗演练场上方,那黑云自最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圆形口子,那道口子越扩越大,直至一只由赤色雷霆组成的巨型狐首自黑云中压下,来到千丈身躯的石武面前。 这临世的巨型狐首散发出一股可怖的毁灭气息,迫得圣魂门八名内门长老早早躲去演练场角落,场中其余修士也都屏住了呼吸。 千丈身躯的石武以灵族之语对那只巨型狐首道:“兽罚,你的赤霆雷枪练得如何了?” 先前还是疑惑之色的巨型狐首一听这句转而就露出笑颜道:“你真是灭像前辈!” 可它又不解地看着千丈身躯的石武:“灭像前辈,您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了?” 石武故作深沉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正在修炼一种厉害的功法,这具人修的躯体乃是我找到的至宝,已经被我完全炼化。” 石武说完心中默念“化灵”二字,他体表之外顿时被蓝色雷霆覆盖。 那只巨型狐首看到化身雷灵的石武,它兴奋地夸赞道:“还是这样子的灭像前辈威武!”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早就在那受用地得意笑着。 石武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说道:“我从珠霜那里吸收的灵力等等还要用来迎接炼神天劫,这兽罚之雷也已经相信我了,差不多行了吧。” 天劫灵体点头道:“收回来吧。” 石武心念一动将体表外的雷霆之力全部收入体内。 那只巨型狐首见石武肉身一点都没有被雷霆之力破坏。它惊叹道:“灭像前辈不愧是灭像前辈,居然可以找到这么厉害的人修躯体。” 石武以灵族之语道:“兽罚,我手中这只凶狐说它们狐族的六道炼神天劫即便它在中途陨落都会继续降下。不知是真是假?” 兽罚之雷乖巧地说道:“是的。此乃兽族天劫的规矩,和您掌管的人族天劫并不一样。” 石武了然道:“那你将六道天劫合一用赤霆雷枪劈在这副肉身上吧。” 兽罚之雷瞅了一眼石武手里被撕成两半的珠霜道:“灭像前辈,您杀了这应劫灵兽,还让我以六雷合一劈下,这不合规矩啊。” 石武脸上现出不忿道:“那你帮我评评理!我正在用这具肉身修炼雷刀寂灭至关键阶段,这只狐狸就想占据这座山头,并且扬言若我不离开它就用它们狐族的炼神天劫将我劈的魂飞魄散。你说这我能忍吗?我自然要把它给生撕了!” 兽罚之雷听到石武转述的天劫灵体的话语,它也气愤道:“这小小狐兽竟敢威胁灭像前辈!那它这样真是活该。对了灭像前辈,您灭像一脉中出了一位天资卓绝的族人,才掌管元婴天劫的它就已能凝出完整雷刀。我听我那一脉长辈说,族长已经决定将你们那一脉进入极难胜境的名额赐给它。” 石武见天劫灵体在听闻这一消息后就陷入了震惊之中。他没空去问这极难胜境是什么,他知晓雷门有开启时间,他不愿拖延道:“兽罚,可否按我说的通融一二?” 兽罚之雷见石武用出了近乎恳求的语气,它为难道:“灭像前辈,您知晓我兽罚一脉的规矩,我该如何记录此次天劫?” 石武看了一眼手中瞪大眼珠的珠霜,他心生一计道:“你就说这头七尾白狐目无雷族欲挑战兽罚天劫,你遂以六雷合一的赤霆雷枪灭之!然后我提着这尚有一息的凶狐上去应劫。我正好可以看看这段时间你赤霆雷枪练得如何了!” 兽罚之雷一听这话,它立马生出兴致道:“好!” 奄奄一息的珠霜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它就是要看着狐族天劫劈下,看着石武在乎的人全部死在这场天劫中。 它本以为兽罚之雷临世是为了灭杀石武的千丈身躯,可它却感觉石武像与这巨型狐首认识一般。它听不懂他们口中怪异的言语,但它从那只巨型狐首回归空中认为石武说动了兽罚之雷。 珠霜目眦欲裂,它不甘心石武在乎的风鸢宗门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脱了死劫。可随即它就发现万丈空中出现了一杆红芒跳动的雷霆长枪,而且这把长枪在对准石武千丈身躯后就在不断吸摄周围的赤色雷霆。 珠霜眼中现出狂喜之色,它忍受了这么久的痛苦,终于迎来了它想要的局面。 石武同样在望着空中那杆雷霆长枪。 天劫灵体感应到兽罚之雷居然认真地将身后雷门中的赤色雷霆都用上了。它郑重其事地说道:“石武,赤霆雷枪属于雷族远距离的攻击术法,是兽罚一脉的专属雷技,威力非同小可。虽然此次过来的兽罚之雷掌管的是炼神天劫,但这六雷合一下来怕是与返虚初期术法无异。” 石武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我这次肉身恢复后比之前更强了。我就像你一开始说的先以肉身抵抗适应兽罚之雷,再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获取其中一部分收进体内。等我可以将自身灵力转化为兽罚之雷,我就全力抵御雷击直至天劫结束。” 天劫灵体叮嘱道:“你一切以小心为上,一有不对就立刻全力抵御。” “嗯!”石武答应天劫灵体道。 当那只巨型狐首融入万丈空中的赤霆雷枪,原先的狐首位置出现了一只红色小脑袋,这正是兽罚之雷的本体。 兽罚之雷从红色小脑袋上分出两只小手,它双手向内一压,原本足有千丈的赤霆雷枪缩小至了三丈,可长枪中透出的恐怖气息比之千丈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兽罚之雷神情严肃道:“灭像前辈,小心了!” 石武感受到那杆赤霆雷枪的可怖威力,他对上方的兽罚之雷道:“兽罚,可否不要让这赤霆雷枪的威力外散,此役结束我还想继续在这里修炼。” 兽罚之雷提醒道:“灭像前辈!若是这样,那您所要承受的攻击会达到返虚品阶,而且只有等半刻时的天劫时间结束我才能收回术法。您真的要这般做吗?” 石武坚定道:“我就是要试验这副肉身的强度!” “不愧是灭像前辈!”兽罚之雷先行松开手里的赤霆雷枪,它双手掐诀口中以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缚。以兽罚之名引四方赤霆化困兽狱。” 天劫灵体还想说哪是你前辈我想这么受罪,兽罚之雷后方的雷门中就飞射出一座赤霆囚牢将石武的千丈身躯困在其中。 石武默默记下兽罚之雷行困兽狱时的印诀密咒,他想在掌握兽罚之雷后去尝试这困兽狱的运用。 兽罚之雷不再犹豫地握住赤霆雷枪,朝着困兽狱中的石武一掷而出。 “来了!”石武与天劫灵体同时说道。 可赤霆雷枪的速度还是超过了石武的想象,这杆雷枪刚从兽罚之雷右手脱离就出现在了困兽狱中。 石武胸口正中赤霆雷枪并被带着不断后退。他在与服用金灵丹的马爵对战时胸口伤势最轻,是故在一接触那杆赤霆雷枪后他胸骨立时断裂。而那杆雷枪的赤色雷霆转瞬就锁定了他的千丈身躯,让他身躯上的每一处都遭受到了赤霆恐怖的破坏力。 石武忍不住闷哼一声,而他手中的珠霜更是倒霉透顶。它千辛万苦熬到了赤霆雷枪凝聚完成,却发现空中兽罚之雷将石武困在了一处密闭的雷霆空间内。赤霆雷枪临身之后,它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一丝雷霆肆虐。计划落空的它在无尽愤恨中被赤色雷霆轰成粉末,它之魂魄方一离体又被赤霆雷枪的雷威破坏至虚无。 空中的兽罚之雷见状照石武先前所言将珠霜渡劫的过程以及最后的结果全部写在了一块白色令牌上。而后它在心中默念着时间,兽罚一脉有所规定,除了要记录应劫者的渡劫过程与最终结果外,还需在天劫结束后把所有使用的兽罚之雷收归雷之空间。 困兽狱中,石武双目清明地以这些赤色雷霆淬炼着外部肉身,胸口的断骨早已在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的运用下迅速恢复。即便赤霆雷枪还是会让他肉身上的一些部位出现断裂损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断裂损毁的部位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当石武的肉身完全适应了这些赤色雷霆后,他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入一丝赤霆,并且迅速让自身灵力包裹住这一丝赤霆。 “灭像前辈你在干什么?”空中的兽罚之雷感受到那丝赤霆的缺失,它神色慌张地问向下方石武。 石武刚要回她,外面的赤色雷霆好似想拯救缺失的那一丝赤霆全部灌入了他口中。 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处的血色圆球首当其冲,他心脏位置、神藏、天突三处的血色圆球率先支援,随后中脘、期门、神阙、大横四穴上的血色圆球与气海位置上最后一颗血色圆球全部赤芒大放。 这九颗血色圆球上的赤芒连成一体护住石武肉身内部。它们在那些赤色雷霆淬炼石武各处器官的第一时间就将破损的器官修复。 从外看去,石武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赤霆红芒,此情此景让场中所有人都惊惧不已。 半刻的雷劫时间不断迫近,兽罚之雷眼见着那些赤霆都进入了石武体内,它急得都快要冲下去了。 就在这时,困兽狱中的石武突然恢复成了正常大小,而后他单掌一开,其体内所有赤色雷霆迅速上涌,化作了那杆赤霆雷枪。 兽罚之雷惊得不知所措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石武以灵族之语对空中的兽罚之雷道:“兽罚,时间快到了。我知你一脉的规矩,你速速将赤霆雷枪和困兽狱收回。” 兽罚之雷如石武所言先把困兽狱和赤霆雷枪收入雷门。它忍不住问道:“灭像前辈,您掌握了我兽罚一脉的赤霆雷枪?” 石武回道:“我就是想试着凝聚一下,没想到真成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你们兽罚一脉的赤霆,所以你们一脉的长老不会怪罪你什么的。今日你帮我出了口恶气,又为我淬炼了这副人修肉身,我灭像欠你一个人情。等今后我回去族中,我邀你同游灭像一脉的库藏,到时候你看上哪本术法我相送于你。” 兽罚之雷的小脑袋越发红艳了,它害羞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就是正常地执行了天劫,并没帮上灭像前辈什么忙。” 石武感激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过我在此修炼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告诉其它族人,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兽罚之雷点头道:“灭像前辈放心,我会帮您保守秘密的。” “多谢。”石武再次感激道。 兽罚之雷笑了笑道:“灭像前辈真是太客气了。那兽罚就先回雷之空间了。” “好。”石武说完就目送着兽罚之雷回归雷门。 在雷门关闭黑云消散后,酉时的夕阳照在了风鸢宗演练场上。温暖的阳光让这里所有修士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这种感觉对于部分修士来说只维持到了石武转头。 火灵子、周培、仇芥这些当先反应过来的修士刚要瞬移逃离就被石武齐齐按在了场地中央,他们三人的下颚在与地面对撞时全部碎裂,鲜血止不住地流了一地。 石武的身影于三人后方出现,他对圣魂门以及西部一众修士道:“都别这么急着走,我们还有账没算清。” 石武的话让圣魂门和西部一方的修士都颤抖起来。 石武先走去被金为重伤的仇琅身前。 仇琅知今日必死无疑,他把心一横直接就想催动灵力进入腹部自爆元婴。可他的灵力在到达腹部时却什么都没触及,因为他的腹部早已空无一物。 与仇琅同样情况的还有一旁照顾他的许长老。二人都发现了对方身上的异常,他们还未出言就感应到自己的元婴正被一股巨力挤压,他们二人脸部现出狰狞之意,片刻就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天空之中,石武双掌摊开,两个血色圆球悬于他身前。他双手印诀变换,口中同时以灵族之语念道:“献元灵于天地,生玄火成罗网——布!” 那两只血色圆球以石武为中心飞驰向天地两侧,一根根对应场中圣魂门和西部修士的赤色丝线自圆球内喷涌而出。 赤色丝线上下对应之后,场内五十九名元婴修士,一名金丹修士再无人可动。 布下玄火罗魂网的石武没有立即降下,而是飞去了忆月峰上。 蓝儿和大白兔子正在这里焦急地等着。当它们看到石武回来,它们都开心地蹦了过去。 石武轻抚着蓝儿和大白兔子道:“宗内的事情还未结束,我来这里一是跟你们报个平安,二是来拿三目聚灵盆。” 蓝儿和大白兔子关心的只有石武。蓝儿问道:“你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石武神色一暗道:“暂时不会了。但我得想办法上去内隐界,唐云还是被拜月宫的人抓走了。” 蓝儿和大白兔子感觉到石武神色中的落寞。蓝儿说道:“那你先去忙吧。我和大白在这等你。” “好。”石武右手一伸,火纹花枝条上的赤云袋便飞至他手中。 等石武回到演练场上空,他看到被玄火罗魂网困住的众多元婴修士都青筋暴起地想要运劲逃离。可他们一看到石武回来就又假装什么都没做地定在原地。 石武落至西部五十一名元婴修士那边,他问向他们道:“你们之中哪些是至膳门的人?” 左边那群元婴修士纷纷露出惧怕之色,有些开始求饶道:“前辈饶命,我们也是被火灵子给逼迫的。” 那人一说完十几个至膳门修士就纷纷附和。 不过也有硬气之人说道:“姓石的,你有本事就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杀了!我们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石武自赤云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他直接对着聚灵盆说道:“三目,我先以阴火炼化一名元婴修士,若炼化的丹药中包含他的魂魄与元婴,你吞服过后告知我一声。若他的魂魄和元婴分离,我这术法可网罗魂魄,你直接出来把它吞了。” 石武这话不但是说给三目炎睛兽听的,更是说给玄火罗魂网中被擒修士听的。 石武说完右手前伸,体内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涌出一股绿色火焰,方才那硬气的元婴修士没撑过一息就化成了麦子大小的绿色颗粒。 石武食指一弹,那绿色颗粒飞入聚灵盆外的一只流火赤目中。 三目炎睛兽依靠自身火焰将这绿色颗粒吸收,它以雷霆印记对石武道:“主人,这丹药内不仅有那元婴修士的魂魄,还有着他部分记忆。” 收到这一信息的石武点头之后就问向西部那群修士道:“有谁想死的先点个头,我聚灵盆内的兽魂还等着吃那融合魂魄的丹药。” 那些西部修士听出石武是有条件要谈,有的活他们自然无人想死。 石武见没人点头,于是他问道:“至膳门除了火灵子之外谁威望最高?” 至膳门一方的元婴修士齐齐看向一名神色冷峻的白发老者。那白发老者对石武道:“是我。” “你想当至膳门门主吗?”石武问道。 那白发老者看了一眼被制在地上的火灵子,他摇头道:“火灵子师兄待我不薄,我不能篡位!” “很好。”石武夸赞过后右手阴火挥出,又一枚绿色颗粒在众人面前飞进聚灵盆外的流火赤目。 石武继续问道:“至膳门接下来谁威望最高?” 一身穿赤袍的中年修士主动说道:“前辈,在下俞康泰,是此间至膳门除火灵子外修为、辈分最高之人。” 石武听到他对火灵子舍弃了尊称,他问道:“你可愿当这至膳门门主?” 俞康泰朗声道:“在下愿意为这么多尚存的至膳门门人做这门主。” 石武心念一动撤去了俞康泰身上的赤色丝线。他说道:“火灵子勾结行阵宗周培,要挟两方门人对我风鸢宗行不轨之举。你大义灭亲,诛杀火灵子后解救了至膳门众人,并且在将来你们至膳门每二十年就会向风鸢宗提供一批筑基至元婴品阶,种类不同的灵膳。你听清了吗?” 俞康泰俯身作揖道:“晚辈听的一清二楚!” 俞康泰走去火灵子身旁,他对火灵子道:“火灵子,你作恶多端刚才还要撇下我们这些同门独自逃离。今日我将你诛杀以儆效尤。” 俞康泰说罢也不管地上被打碎下巴无法开口的火灵子,他一掌轰在火灵子面门,将火灵子的肉身先行灭杀。 石武在俞康泰杀了火灵子后就撤去了对至膳门一众的束缚。他对俞康泰道:“带着你的门人先过去一边。” 俞康泰忙恭敬作揖,然后带着剩下的二十八名门人站立一旁。 石武走去行阵宗一方时,都不待石武相问,那名白须长眉的矍铄老者就出言道:“前辈,行阵宗内如今以我袁棠修为辈分最高。周培与火灵子狼狈为奸,我定要为我行阵宗正名!我行阵宗亦会将门内诸多法阵交付风鸢宗以作赔偿。” 石武也不多说什么地一解袁棠体内赤色丝线。 袁棠走去周培身旁,周培还一直呜呜呀呀地想说什么。 袁棠也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他对石武恭敬道:“前辈,这周培与一名为飏临来自东方苍天的外来修士有旧。虽然二者交情不深,但周培的风结云阵就是从飏临处所得。” 石武将这一信息记下,然后冷漠地说道:“动手。” 袁棠见石武根本不给飏临面子,他也就重重一掌轰在周培头顶,在周培怨毒的目光中将其灭杀。 石武走去火灵子与周培的尸身旁,以双手阴火将他们肉身与元婴炼化成丹,又通过聚灵盆外的流火赤目喂给了三目炎睛兽。 在处理完至膳门和行阵宗后,在角落处已经重伤的廉矣被石武用赤色丝线带到了身前。 廉矣不惧反笑道:“石武,你也不是什么赢家。你在意的人还不是被拜月宫抓走了。哈哈哈……” 石武在廉矣大笑时虚空一握,那枚存放着廉熔残魂的法宝来到了他手中。 廉矣早就豁出去道:“来吧,不就是被炼成丹药么!” 廉矣是不惧生死,可法宝中的廉熔残魂却在苦苦求饶:“前辈,晚辈当年有眼无珠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开恩让晚辈入得轮回。” 石武对廉矣道:“你听到你儿子在求我了。可我不会给它入轮回的机会。” 石武说完就抓碎了手中法宝。 廉熔的残魂立时变得狰狞起来,它对石武的怨恨让它失去理智地冲向了他。 可廉熔的残魂还未触及石武就被石武掌中亮起的卍字血印制住。他将廉熔残魂握在手中道:“廉矣,我和你不同。我还能去救人,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缕与你有血缘的魂魄消失在你面前。” 石武右手蓝芒忽闪,里面廉熔的残魂在一声声惨叫中消散无存。 廉矣的双目再次现出愤怒,他的心被石武的言语举动深深刺痛。 沉浸在愤怒与心痛中的廉矣还欲嘶吼咒骂,他的肉身就被石武手中阴火焚烧地向内塌陷,和其元婴一起凝缩成了一枚绿色颗粒。 自此,花径轩当年对廉矣的批言全部应验,天泯宗上上下下三千九百六十名门人弟子皆成为了火下亡魂。  第七百零三章 隐世再出(终章) 石武的手段不止让敌人胆寒,就连相助风鸢宗一方的莲清子他们都见之心颤。 等石武走来正北灵植通道前,求剑门的门派代表和那些元婴散修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石武对他们心理上造成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只见石武右手抓在灵植围栏上,向右一撕就为里面众人开了一条出口。 石武走去柳菡他们身旁,地上正被五峰掌座以灵力续命的唐一卓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唐一卓似乎就是在等石武,他伸出双手对石武低声唤道:“小武。” 石武赶紧蹲下,在唐一卓的双手抓在他手上时他心中再次生出一股无力感。因为他发现唐一卓身上充满着死气,其体内生机也已到了枯竭的境地。 石武让自己保持平静地对唐一卓道:“唐仙人,小武在的。” 唐一卓紧紧抓着石武的手,他愧疚地对周围风鸢宗门人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让你们忍受了我这么多年的任性,真是对不住。” “唐师弟,你见外了。” “唐师兄。” “唐师伯。” …… 柳菡、赵辛他们都围在了唐一卓身边。 石武对唐一卓道:“唐仙人,您看柳菡掌门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您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任性些就更没关系了。” 唐一卓忍不住笑了一声,可紧接着他就需要拼命呼吸才能让自己稳下来。他告诉自己还不能睡,他要在走之前把该说的话该还的东西全都了清。 唐一卓轻声道:“你总是为别人着想,这样子太累了。” 石武摇头道:“唐仙人不是别人,您是我的长辈,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唐一卓感觉到旁边周演注入灵力的手在颤抖,他看向眼眶已经湿润的周演道:“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这么没用。” 周演厉声道:“别说这些废话!稳住心神,我们肯定有办法救你的!” 唐一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从怀里拿出那块蓄影石道:“小武,这是我那一日向你借的,今天就物归原主了。” 石武接过那块蓄影石珍视地放在怀里。 “谢谢你们。”唐一卓说完这句他抓着石武的手无力地垂荡下来。他在风鸢宗众人的陪伴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唐师弟!” “唐师兄!” “唐师伯!” “师尊!” …… 风鸢宗众人无不悲恸出声,杨一帆他们这些观月峰弟子更是痛哭着扑了上去。 石武看着夕阳下闭目仙逝的唐一卓,过往的一幕幕自他脑海里闪过,他的心痛得很厉害。 唐一卓是在石武至暗时刻对他伸手之人。即便唐一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唐云,但他对石武没有任何算计,他对石武的所做所行都是一开始就跟石武讲明并且征得石武同意的。他一生行的端正,他本可在死之前让石武答应他去救回唐云,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经历了石武前半段的人生,不管是为了阿大的遗体以性命相托,还是公孙冶道消后用火纹灵膳师的身份扛着风鸢宗前行。他觉得石武迄今为止的人生太过沉重,他不愿再在石武身上添加负累。 与风鸢宗一方的悲伤情绪相反,另一边被制的圣魂门五名元婴长老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他们的脸也在这表情出现后就被赤色丝线搅得彻底扭曲变形,直至成为一滩滩血肉。 至膳门和行阵宗的人看到这等恐怖画面都吓得呆若木鸡。他们在心中默默祈祷,石武千万不要一时悲愤把他们全都杀了。 柳菡跟姜谷生说了几句后就起身对石武道:“石师侄,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吧。” 石武点了点头,他对莲清子、林澜、炼傑这些在风鸢宗危难之时选择站在风鸢宗一方的修士道:“诸位道友,我原本想让你们跟我一同过去圣魂门共分圣魂门内珍藏。可如今唐仙人去世,柳菡宗主不便外出,诸位可否在这里稍等片刻?” 莲清子他们赶紧表示道:“石前辈请,我们在这里等您。” 石武对莲清子等人道:“你们还是叫我道友吧。” 如今石武的实力早就超出莲清子他们太多,莲清子等人只是作揖行礼,并没有应下石武的话。 石武也不再去管这些,他来到圣魂门五名元婴长老的肉身前,以阴火将他们的元婴和肉身炼化之后,就与先前廉矣的那枚绿色颗粒一同喂给了三目炎睛兽。 接着石武又走去容圩身旁,在用赤色丝线与容圩脑中灵力相互融合后,容圩的双目现出迷离之状。 石武在容圩脑海中搜寻了各种与圣魂门相关的信息,在了解了圣魂门典籍、丹药、法器法宝等好物在一处名为藏珍楼的地方后,石武又搜索了仇嵬的消息。可奇怪的是,容圩的记忆只停留在仇嵬闭关以前。石武觉得应该是容圩在来之前被人抹去了仇嵬闭关后的记忆。于是石武就搜寻起与自己有关的记忆,他看到了公孙冶去帮他和容圩、祝萱和解的画面,也在容圩后续的记忆中感受到了他们夫妇对他的恨意。石武只觉容圩夫妇真是有意思,罪魁祸首的无幽谷不敢找,就找他这么个好欺负的。石武不再查找容圩脑海中与他相关的记忆,他想看看欲欢宗的慕衫去了何处,哪知这一查之下就看到了一幕令他生疑的画面,祝萱居然在圣魂门吞并欲欢宗后让容圩安排她与慕衫见面。而后容圩脑中与慕衫相关的记忆便到了九月初一她被仇琅押送去了天泯宗。 石武在搜寻到容圩妻女现今所在后就撤去了容圩脑中的赤色丝线。他问容圩道:“你脑中有关仇嵬闭关后的事情全被清除了。如果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你的妻女在你被炼化成丹后就会步你后尘。” 容圩知道自己已被搜魂,他明白仇嵬的线索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他恳求石武道:“你可否放过我的妻女?” 石武道:“那要看你的妻子跟慕衫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和欲欢宗也有着一段旧仇。” 容圩其实早就感觉祝萱与慕衫是旧识,可他想着祝萱在与自己结成道侣后就一直在地渊宗相夫教子,是故他不愿去深究这些。他对石武道:“你找仇嵬无非是想着他乃元婴后期修士,对你们风鸢宗来说有着足够威胁。仇嵬一日不死,你就一日放不下风鸢宗。所以用仇嵬一条命换我妻女这两条对你风鸢宗没有任何威胁的性命很值得。” 石武在容圩说话之时面部骨骼咔咔作响,不一会儿,容圩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与他面容一模一样的人。 容圩惊诧道:“你!” 石武又以容圩的声音说道:“正在三绝城等着你的妻子若看到这副面容的我亲手打死容坍,你猜她会是什么反应?当然,你也可以想象一下容坍目睹我将你妻子撕成两半的场景。” “你不是人!”容圩忍不住骂道。 石武冷声道:“既然已为仇敌,那就无需在意手段,有效即可。你当年用驭兽宗弟子暗算我王大哥就是人做的事情?” 容圩愣在了那里。他妥协道:“若我妻子与您那段旧仇有关,我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家坍儿。这是我们做父母的造的孽那就由我们来还!她这些年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您只要抹除她脑中与地渊宗相关的记忆,让她一直在三绝城等着我和她娘亲就可以了。” 石武答应道:“好。与仇嵬相关的线索在哪?” 容圩不敢隐瞒道:“应该在我左臂的伤口内。我来时仇琅就对我讲,让我有什么疑问等解决完风鸢宗的事再说,他会在这过程中护好我。” 石武双指一并一挑,容圩左臂伤口开裂,一枚紫色玉佩来到了石武手中。 容圩认出那枚玉佩道:“是仇嵬的传令玉佩!” 石武明了道:“仇嵬真是谨慎。此役他让珠霜打头阵,又安排仇琅保护你,他很明显是想根据你的生死来判断战局的结果。” 容圩也想到了这点,他对石武道:“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你最后就算找不到仇嵬也需履行承诺。” “我说过的话自会算数。”石武转而对驭兽宗一方三人道,“王大哥,许寅道友,徐辉杰道友,三十年前圣魂门对你驭兽宗的围杀此人出谋划策最多。他就交由你们处置了。” 灵植围栏内的王猛正望着唐一卓的遗体陷入深深自责。在听到石武的话后,他回石武道:“好!” 石武撤去容圩体内的赤色丝线,又把场上的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内。他飞至空中,强行将玄火罗魂网内所有赤色丝线撤回天地两侧的血色圆球。石武此举是怕玄火罗魂网把唐一卓的魂魄拘禁在内,是故他选择了这从未用过的收网方法。 那两颗血色圆球在赤色丝线回归后就现出了不稳之兆,石武也在同一时间带着它们来到数万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方。 轰隆一声,那两颗血色圆球直接爆炸开来,霎时间大地震颤火光冲天。 一缕紫色光束于火光中飞射向北,一道蓝芒紧随其后。 外隐界北部的地渊宗在这六十年间可谓是一个传奇。这个宗门没有一名元婴修士,但他们的宗主却靠着才智爬到了圣魂门内门长老的位置。在这之后,地渊宗附近的宗门都会对其上贡好物,地渊宗门人的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可地渊宗所有的繁华都在其宗主容圩主动献出门人,将他们送往天泯宗时轰然坍塌。 如今的地渊宗空无一人,这座曾经辉煌的宗门在夕阳下看起来是那般悲凉。 一道紫色光束突然从远处飞射而来,没入地面之后无视任何阻碍地来到地底密室之中。 正在参悟魔劫功法最后一重的仇嵬死死盯着那缕紫色光束。他明白这传令玉佩的光束来到那就代表容圩已经身死,珠霜和仇琅都未能保住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仇嵬心头,可与这股绝望一起的还有一道狂怒的杀意。仇嵬枯槁的脸上瞬间黑气遍布,他猛提功法大喝一声:“魔劫——覆天!” 一道全身铠甲附着的骷髅法相手提双刀巨刃自地底密室破土而出。仇嵬身上黑气翻涌,外面的骷髅法相上亦弥漫着同样的诡异黑气。 仇嵬哈哈大笑道:“容圩,你真是死得好啊!福兮祸之所倚,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我居然突破了魔劫功法最后一重,魔劫——覆天!” 仇嵬看着身外二十丈高黑气翻涌的骷髅法相,他胸中生出一种俾睨天下的感觉。他指着风鸢宗方向,外面的骷髅法相也用手中巨刃指向风鸢宗。仇嵬发誓道:“待我完善魔劫——覆天,我定要你风鸢宗血流成河!” “那我此刻杀你是再好不过了!”一道蓝色身影自骷髅法相头顶一贯而下。 他破开骷髅法相头骨,踏碎挥舞砍至的两柄灵力巨刃,带着里面的黑气来到仇嵬身前。 “这怎么可能!”才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仇嵬难以接受参悟出的“魔劫覆天”法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眼前的石武所破。 更让仇嵬不敢置信的是石武的速度,他都没看清石武的动作就发现石武的右手已经破开他护身法袍没入了他腹部。 仇嵬求饶道:“石武,有话好……” 可石武并没有什么要跟仇嵬说的,他右手阴火燃起,仇嵬的元婴和肉身转瞬就被焚炼成一枚小指指盖大小的绿色丹药。 外隐界北部的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石武把那枚绿色丹药放入腰间赤云袋中,又将仇嵬法袍上的紫色储物袋拿起。在以灵力抹除上面仇嵬留的灵力后,石武看到里面放着各种元婴后期的灵膳丹药,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更是不计其数。 石武估计仇嵬这只储物袋里有圣魂门半数家底,他收起后就向着南面十万里外的三绝城迅速飞去。 七息过后,还在三绝城门口收取进城修士灵石的守卫只感一阵清风拂过,石武已经进入城中来到了容圩事先就买好的府宅。 容圩与祝萱相约,若今晚亥时还未有他的消息,那祝萱就一定要带着容坍乘坐行旅门在亥时过半经过三绝城去往中州的飞舟。 在屋内焦急等待的祝萱一直握着手里容圩的传音玉佩,这块玉佩是容圩花高价购得,在三万里范围内皆可互相传音。只要珠霜杀了石武,那容圩在处理完风鸢宗的事情后就会飞速赶来,然后以传音玉佩通知她。 石武感应到左右两间屋子里的灵力,他先行过去了祝萱的屋内。在祝萱未有反应前,石武手掌按于她头顶,在将手中灵力与她脑中灵力融合后,他找到了与慕衫相关的信息。他没想到祝萱与慕衫居然是同门,而在他继续翻阅后,石武看到祝萱将分神术交由慕衫,并且和慕衫制定了一个让欲欢宗内应许露施展分神术掌控他的计划。 石武冰冷的声音在祝萱脑中响起:“你们的算计很不错,我确实成了许师姐的掌中之物。可你们不会想到,许师姐的那缕分神会从惑影镜中出来救我。彼时我为鱼肉任你们宰割,如今刀俎在我手,你可以去死了。” 石武右手阴火再起,祝萱连同她手中的玉佩一起化入了那粒绿色粉末内。石武又以灵力固定住那粒绿色粉末,他运劲一握,将那粉末彻底化为了虚无。 当石武来到容坍房间的时候,她正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石武以灵力对容坍行了搜魂之法,发现她确实如容圩所说这些年一直在地渊宗静养,甚至连这次为何会突然来到三绝城都不清楚。石武履行了对容圩的承诺,将容坍脑中有关地渊宗的消息全部抹除,只留下了那道要在这里等待父母到来的信息。 晚霞斜照,回过神来的容坍起身出去了屋外。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她随即就又回去了屋内,因为她记得她要在这里等着她的父母。 一路向东北飞行的石武还未来到圣魂门地界就看到有穿着圣魂门服饰的门人逃命似地与他擦身而过。他边靠近圣魂门边展开耳力,原来是看守本命玉简的门人发现圣魂门八名内门长老和仇嵬的本命玉简接连破碎,圣魂门立时大乱,很多外门长老抢完手边好物就开始掠夺圣魂门其他门人的随身物品。 石武进入圣魂门后按着容圩脑中路线赶去了藏珍楼。 幸好藏珍楼有元婴后期阵法屏障守护,在这里的圣魂门门人纵是不断以术法轰击,还是未能开启楼阁大门。 石武到来后将藏珍楼前的圣魂门门人全部斩杀,而后他一拳轰飞了藏珍楼大门。石武进入楼内就找了一只箱子,把不管是存放丹药、灵膳还是典籍法宝的储物袋全都装了进去。在装的过程中石武发现藏珍楼中的元婴后期品级好物寥寥无几,想来都在他怀中仇嵬那只储物袋内。 等石武扛着那只箱子出去了圣魂门山门外,还在里面为了同门身上好物拼杀抢夺的圣魂门门人突然感觉一阵天摇地动。他们发现有个千丈巨人好似从他们身旁闪过,他们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看花眼时,他们身子就被定在原地,一声巨响让他们双耳欲聋。 “卷浪滔天!”原来非是千丈身躯的石武从这些圣魂门门人身旁闪过,而是石武以千丈身躯使出海猿神拳第一式将整个圣魂门都裹挟上行,紧接着空中那道由灵力凝出的五千丈巨拳若天外流星般无情轰下。 整座圣魂门连同其内所有门人都在卷浪滔天的攻势下毁灭殆尽。 以杀戮开启的仇怨终究是在杀戮中结束了。 做完这一切的石武恢复正常体型,带着那只箱子身化雷灵朝风鸢宗疾驰飞去。 石武于酉时过半回到了演练场上空,下方的容圩已经身死,看其面容并没痛苦,想来王猛他们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俞康泰和袁棠见石武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都在想着石武到底有没有找到仇嵬,石武手中的箱子里又是何物。 石武将满是储物袋的箱子拿到柳菡面前,又从怀里取出仇嵬那只储物袋道:“柳菡掌门,这里是圣魂门所有珍藏。仇嵬已死,圣魂门已灭,往后外隐界不会再有圣魂门这个宗门了。” 石武的话场中之人皆是深信不疑。莲清子他们都在感慨先前圣魂门让风鸢宗选的路最后变成了圣魂门的末路。 柳菡没去管那些圣魂门的珍藏,她忍着悲伤道:“石武,我已经与莲清子道友他们说好。我们先去将唐师弟安葬了吧。” “嗯。”石武点了点头就和柳菡他们带着唐一卓的遗体过去了观月峰后山。 姜谷生作为如今观月峰掌座,在柳菡的示意下,他为唐一卓以木系术法生成了一副棺柩。在和石武他们将唐一卓的遗体轻轻放入棺柩后,过来这里的风鸢宗门人从柳菡开始一个一个对着棺柩内的唐一卓鞠躬行礼。 当辈分最小的赵霖行完最后一礼,姜谷生双手掐诀将唐一卓的棺柩盖上并且埋入土中。他为唐一卓立好一座石碑后对众人说道:“宗主,各位同门,按照观月峰的规矩,我需要独自留在这里为唐师兄守墓七日。你们先行回去吧。” 柳菡见石武看着唐一卓的墓碑怔怔出神,她对姜谷生道:“姜师弟,可否让石师侄也留在此间?” 石武不想破坏观月峰的规矩,他主动说道:“不用了,我七日后再来。柳菡掌门,我今日有些累了,等等想先回忆月峰。您帮我跟莲清子道友他们打声招呼。若西部那些修士要离开您不必强留,但珠光阁杜和道友以及行旅门的方元道友您一定要帮我留他们到明日。我有些事情想向他们请教。” 柳菡应下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石武与在场众人道了声别就缓缓飞向了忆月峰。 赵辛他们看着石武远去的背影,心里竟生出一种会与石武分别很久的感觉。 第七百零四章 客别 石武于夜色中回到了忆月峰山顶。 迎上来的蓝儿和大白兔子看到石武漠然的神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蓝儿轻声问道:“石武,发生什么事了?” “唐仙人去世了。”石武说完眼眶中的泪水难以抑制地淌落下来。 蓝儿闻言一怔,它想起那个它讲好一个故事就会给它一块金露玉灵肉的可爱老头。它伤心道:“唐仙人安葬在哪里?” “观月峰的后山。姜谷生正在为其守墓,等七日后我带你过去。”石武红着眼眶道。 蓝儿点头应下:“好。” 大白兔子不懂他们在为谁悲伤,可它看到石武和蓝儿都在难过,它也就跟着闷闷不乐起来。 如今的蓝儿变得越发懂事,它对石武道:“你今天肯定很累了,你去火纹花那边好好睡一觉。我带大白回青竹小屋。” 石武嗯了一声就径自过去了火纹花身旁。 火纹花感应到石武的疲倦,它在石武走来前就用身上藤条为石武编织好了一张赤色大床。等石武躺上来后,它又用自身温和的火系灵力驱散周围秋夜的寒凉。 闭目侧躺的石武很快就睡了过去。他也想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在轩家村。石临涛会敲他的窗子喊他小懒虫,秀翎会让他快些过去前厅吃早点,阿大则是在他吃早点时偷偷告诉他今儿个晚上会有哪几道他喜欢吃的菜…… 忆月峰上万物静谧,空中斜月也悄悄躲入云后,好似不忍打扰这个满身疲累的男子。 一夜无梦,于巳时醒来的石武发现蓝儿和大白兔子已经蹲守在了火纹花旁边。蓝儿手里拿着他闭关前为它做的元婴品级灵肉肉干,大白兔子则抱着那只存放有蓝玉灵液的琉璃瓶。 蓝儿见石武醒了,它说道:“起来吃早饭吧,我和大白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只琉璃瓶搬出来的。” 石武擦了擦眼角泪痕,他没有拒绝蓝儿和大白兔子的好意。他先拿起大白抱着的琉璃瓶喝了一口,然后接过蓝儿手里的肉干啃了起来。他边吃边说道:“谢谢。” 蓝儿嘿嘿笑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谢的。对了,火纹花上有个传音玉佩亮了,你要不要听听?” 石武见亮起的是柳菡的传音玉佩,他以灵力注入后就听到柳菡的声音:“石武,方管事要在巳时过半启程回去中州行旅门总舵。我和他在宫主殿等你。” 石武听后把手里的肉干吃完,又帮着它们把琉璃瓶放回了青竹小屋。当他看到唐云送他的那株花胧月时,他的心猛地一颤。他转身对蓝儿和大白兔子道:“我要过去宫主殿一趟。” 蓝儿道:“快去吧,我和大白在忆月峰上玩会儿。” “嗯。”石武说完就走入了绿玉传送阵。他匆匆瞥了一眼大门紧闭的青竹大屋,他不知道元叔是出去了还是故意在躲着他。 等石武来到宫主殿内,柳菡正与方元喝着灵茶。 石武对着二人作揖道:“柳菡掌门,方管事,让你们久等了。” 柳菡与方元对石武回礼过后,方元主动说道:“石前辈,对不住。非是我不想多留几日,实在是昨晚我以镜花之术向我师尊讲述风鸢宗内发生的事情后,他命我快些回去行旅门总舵。 因为跟我一行的二十名元婴修士中,除了金为和他仆人假扮的岩霜宗宗主与长老外,其余皆是我中州有头有脸的宗门。我需要给这些宗门一个交代。” 石武知道那些宗门是看在方元的面子上才派人过来观礼的。他歉意道:“方管事,是我该向你说声对不住。” 方元摆摆手道:“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的。石前辈,我和此次观礼的修士在昨晚都已经与柳宗主统一好了口径。风鸢宗一役,所有死去的中州修士都是被圣魂门和天泯宗派过来的那头妖狐所杀。好在风鸢宗内有公孙前辈留下的空冥品级风灵法阵,那法阵将妖狐撕成碎片后我们才得以幸存。” 石武见方元丝毫没提是他为了防止金为混入风鸢宗一方才单独将那二十名中州修士放入正南灵植围栏内,他对方元作揖道:“多谢方管事。” 方元笑了笑道:“石前辈太客气了。若没有你,我方元早就被那头妖狐所杀。对了,我听柳宗主说你有事要向我问询,不知是何事?” 石武道:“我想询问你有关内隐界的事情。比如怎样上去内隐界?” 方元在昨晚柳菡对他说时就有所猜测,现在听石武真是询问有关内隐界的事情,他知道花径轩的批言要应验了。方元道:“石前辈,内隐界的事我也知之甚少。但据我了解,还从未有过外隐界修士自己上去内隐界的。因为内隐界只有两种修士,一种是出生在内隐界,另一种是被内隐界大能收徒接引带回内隐界。后者会给所收的弟子准备一块内隐界无名令牌,在穿过外隐界与内隐界之间的屏障时可以起到护身作用。” 方元原本想用昨日唐云上去内隐界的事例来向石武阐明。可他觉得这并不合适,于是就换了一种说法。 石武问道:“那有没有第三种可能,修士自行打开飞升之门进入内隐界?” 方元道:“恕方某孤陋寡闻,你说的这种可能我未曾听闻。与你描述相似的只有青阳子前辈的师兄接引他时开启的那两道巨门。可那两道巨门也是从内隐界向外隐界开启的。” 石武在莲花宗见识过祁濂道人的飞升之门,所以他想从方元这里打听一二。可如今看来方元对这些确实了解不多。石武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块刻着“内隐东风暖”的令牌,于是他问道:“你行旅门可有与内隐界相连的传送通道?是否只要拥有内隐界的令牌就能上去?” 方元点头道:“有的。不过内隐界无名令牌乃是天价,就连我师尊身上的也只是临时令牌。而且这种令牌只有内隐界中掌管两界传送通道的行旅门和珠光阁才有。石前辈若要购买怕是很难。”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我就是想先了解一下。”石武道。 方元见时候也不早了,他起身对柳菡和石武作揖道:“柳宗主,石前辈,我该启程了。” “我们送你。”柳菡与石武还礼过后一直将方元送到了风鸢宗山门外。 独自登上飞舟的方元心里空落落的。 石武对其道:“方道友,他日我过去中州行旅门总舵定会拜谒你与文泽道友。” “那我和师尊就在中州恭候您的大驾。”方元回道。 待二人目送方元的飞舟离去,柳菡告知石武风鸢宗昨晚为各方修士准备了一场晚宴。西部那群修士在晚宴结束后就借故回去了。她按照石武先前嘱咐并没有强留他们。俞康泰和袁棠在临别前除了说会尽快把允诺风鸢宗的好物送来,他们还希望可以用盟友的身份将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消息传遍整个西部。 柳菡问石武道:“石师侄,我暂且答应了他们把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消息传出去。但我并未同意结盟之事,你觉得我们要与至膳门、行阵宗结盟吗?” 石武道:“结盟吧。这样子至膳门每二十年送来的灵膳以及行阵宗的法阵出现在风鸢宗门人手里就都说得通了。我虽然可以压他们一时,但给他们留些脸面也是给风鸢宗多条宽路。” 柳菡明了道:“那等他们下次过来时我就和他们正式相谈结盟之事。” 石武对这些其实并不在意。他问道:“杜阁主他们还在落月峰宾客洞府吗?” 柳菡道:“在的。他们昨晚说怎么都要跟你道声别才离开。” 石武对柳菡道:“柳菡掌门,我想去向杜阁主问询一下内隐界的事宜。” 柳菡道:“你去吧。” 石武来到落月峰后山已是巳时过半。 宾客洞府外的修士们都在讨论着昨日那场大战,他们对石武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们都觉得石武虽然败给了马爵和杨刑,但石武是以一己之力对战两名内隐界炼神后期高手,这怎么都可算虽败犹荣了。他们中很多人也是在这一战中知晓空冥之上还有炼神境界。 不过他们最好奇的是石武当时明明已经身受重伤,而且还被珠霜用那七道恐怖焰柱焚烧,最后更是被珠霜一口吞进肚中,他们都想知道石武到底是怎么恢复的。特别石武还以肉身为他们一举挡下了狐族的炼神天劫,这就更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了。 他们正聊得兴起就看到石武从空中降下。他们纷纷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前辈好。” “诸位免礼。”石武说完就过去了杜和的洞府前。 此次杜和并未感应到石武的到来,直至石武传音进去杜和才开启洞府大门。 杜和恭敬道:“石前辈快请进。” 石武不习惯道:“杜阁主,您还是叫我石道友或者石小友吧。” 杜和点头道:“那我就以虚长几岁叫你一声石小友了。” 石武开门见山道:“杜阁主,我方才送完方管事离开。我已经向他问询了一些与内隐界相关的事情,但他知晓的并不多。他只告诉了我他们行旅门有上去内隐界的传送通道,但需要专属令牌。不知杜阁主这里可有别的消息?” “石小友请坐。”杜和先为石武倒了杯灵茶,在石武坐下来后杜和悠悠说道,“石小友,你觉得珠光阁在这外隐界是个怎样的存在?” “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因为你们珠光阁的势力贯通凡人界、外隐界、内隐界,你们又一直秉持着中立的态度,在你们眼中任何一方势力都是你们的生意对象。这外隐界除了那些想不开的没谁会和你们珠光阁对上。”石武说出自己观点道。 杜和笑了笑道:“石小友当真是看得通透。珠光阁在凡人界和外隐界确实如此,可在内隐界就大不相同了。不瞒小友,其实我乃内隐界之人。” 石武吃惊道:“那杜阁主为何会到这外隐界?” “因为我的资质相比内隐界的同门实在太差了。于是我师尊就帮我谋了个外隐界珠光阁阁主的差事。”杜和道。 石武问道:“那杜阁主可知内隐界拜月宫所在?” 杜和摇头道:“石小友,外隐界与内隐界比起来如沧海一粟,我在内隐界时根本就没听闻过拜月宫。就拿我所在的内隐界东部来说,我在晋升元婴修士后曾与好友游历三百年,可这三百年我们连东部与其它区域的地界都未到达。” 石武皱眉道:“这……” 石武想着若自己连拜月宫的位置都不知晓,那他该如何去救唐云。 杜和看出石武心思,他继续说道:“石小友,我珠光阁和行旅门内皆有一座连接内隐界的传送通道。内隐界修士下界一般也都是通过这两座传送通道。我已经问过珠光阁内看守这座传送通道的门人,马爵和杨刑并非是从我们珠光阁那边传送过来的。” 石武心领神会道:“多谢杜阁主提点!” 杜和笑了笑道:“没什么提点不提点的。文泽不一定会告知你马爵、杨刑的信息,不然他在让方元回去时就该跟你说的。” 石武喝下桌上灵茶道:“有线索就好。起码可以围绕这个线索找下去。” 杜和嗯了一声道:“石小友,我知道你必定会上去内隐界,所以我想先跟你说一声。内隐界中门派世家林立,每一个势力背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在内隐界行走时需要更加注意,因为你惹到的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那人身后一整股势力。而比起门派世家,最难缠的其实是那些返虚、从圣境散修。他们修为高强又孑然一身,届时你能避则避。” “我记下了。多谢!”石武感激道。 杜和呵呵笑道:“我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罢了。说实话,我原本还想撮合你和子嘟在一起的。但我见石小友心有所属,我也就不做那煞风景的事情了。” 石武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他从纳海囊中拿出四只玉盒道:“杜阁主,这是我烹制的金丹初期和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各两份。您可以在少阁主晋升金丹修士后让她服下金丹初期的雪甲灵羹汤,她服用过后体内灵脉、灵力上限、气力都会达到金丹后期的程度。等少阁主将金丹后期修为稳固,她便可再服用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以少阁主的资质,一举达到元婴中期修为应该非是难事。这就当对您给我这些消息的回礼,也希望您帮我对少阁主说一声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她了。” 杜和如获至宝地接过那四只玉盒。他说道:“我会帮你转达的。不知我可否打开一看?” “自是可以。”石武道。 杜和拿起一只玉盒,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是一枚白色蛋状物。他在石武的示意下将这枚蛋状物抓在手中,他感觉到上面的温度与他手掌相当,他对着洞府内的灵石灯盏一看,发现这蛋状物最中间有着一个似花瓣似火焰的印记。他见之欣喜道:“石小友每份灵膳中的印记当真是美妙啊。” 石武道:“杜阁主过奖了。此雪甲灵羹汤只要以灵力敲破外面蛋壳,再吞服里面的胶冻即可。我给您的这四份雪甲灵羹汤内都有雪甲龟兽魂,也有您看到的专属印记,它们可以保证少阁主在服用过程中没有任何灵脉撕裂的痛楚。若少阁主服用后睡了过去,您只要在旁边看护即可。等她醒来后雪甲灵羹汤的效用就已经作用在她体内了。当然,若您不放心可以先让金丹期的心腹之人服用。” 杜和仔细听好石武所讲的雪甲灵羹汤服用方法。他哈哈笑道:“石小友这就见外了。子嘟虽不能与你结成情缘,但我杜和还是想深交你这朋友的。说不定以后你和子嘟会在内隐界重逢呢。” “我期待在内隐界与少阁主相遇的那一天。”石武道。 杜和刚提起茶壶想为石武再倒杯灵茶就感应到外面莲清子等人的到来。他看到石武也向外瞥了一眼,他为石武和自己都倒上一杯灵茶道:“石小友,外面莲清子道友他们应该是来找你的。我们喝完这杯就出去吧,我和谢老也该启程回中州了。” “好。”石武举杯与杜和一饮而尽。 杜和收好四只灵膳玉盒就开启洞府大门与石武一同走出。他先对站在山石平台上的莲清子等人作揖道:“诸位道友,我与谢老去和柳宗主道别后就要回中州了。以后你们有空一定要来我珠光阁做客。” 莲清子他们回礼道:“杜阁主、谢道友,祝你们一路顺风。” 待杜和与谢灵向宫主殿飞去后,场中以莲清子、林澜、炼傑为首的修士齐齐对石武俯身作揖:“多谢石前辈救命之恩!” 石武忙扶起众人道:“诸位道友哪里的话,要不是你们给我风鸢宗面子前来观礼,你们也不会陷入危险之中。幸好此次你们都安然无恙,否则我心中难安。” 石武说得极为真诚,让那些见过他对敌手段的修士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莲清子对石武道:“石前辈,我和炼道友、林道友与柳宗主达成共识,我们四宗已经结为盟友,今后不管是哪一方有难我们都会伸出援手。不过我想经此一役,外隐界会进入一段很长的平和期。” 此时风鸢宗外看守山门的落月峰弟子前来禀报,说是外面有两艘飞舟停靠。 莲清子和林澜他们听了就告知石武这是他们让方元从外隐界北部调来的飞舟,他们今日也要回去宗门了。 石武对他们说了声稍等后就飞去了忆月峰,他从火纹花上拿过三个新的储物袋,又从纳海囊里取出三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分别装入其中。 等莲清子他们看到石武递过来三个储物袋,他们三人都摆手拒绝。昨日晚宴结束后,柳菡就带着四峰掌座把圣魂门的好物整理分类,然后一分为四将其中三份亲自交给了他们三人,让他们分发给此次相助风鸢宗的修士。 莲清子他们觉得自身并未作出什么贡献,是故都不愿收下。 后面还是柳菡说如果不收那就是三宗不准备跟风鸢宗结盟,莲清子等人这才谢过收下。 现在莲清子他们见石武又要相送好物,他们自是汗颜地不肯再收。 石武在听闻他们说柳菡已经把圣魂门的好物分给他们后,他笑了笑道:“莲清子道友,炼道友,林道友,前面是我风鸢宗给你们的相助之礼,这是我石武赠你们的结盟之礼。这可是个好东西,我想你们见了就不会拒绝了。” 莲清子三人好奇之下先以灵力探入石武手中的储物袋。等他们看到里面放的是一只五十丈左右的蓝色奇果后,即便是已经服用过海玉桃的炼傑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谁会嫌这种好东西多呢? 石武见他们已经心动,也就把储物袋一人一个放在了他们手中。 石武在三人接过后对着他们作揖道:“风鸢宗以后就拜托你们照拂了。” “石前辈使不得。”莲清子三人赶忙还礼道。 石武深知风鸢宗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这过程中就必须要有其它势力的帮扶。莲花宗,海渊宗,赤日门就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顶膳宗和求剑门由于非是宗主亲至,徐锴和刘焱自然不能为各自宗门做主。他们看到莲清子三人拿到石武那只储物袋的表情,他们就觉得自己宗门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柳菡在得知莲清子他们也要离开后,她和四峰掌座以及石武一同将他们送上了飞舟。 对于此次结盟这四大宗门都很满意。 莲清子所带领的东部众人在飞舟舟首对柳菡他们作揖道:“诸位道友他日若有空定要来东部一叙。” 炼傑、林澜亦是对柳菡等人行礼道:“我们也在南部等着诸位道友的大驾光临。” “一定!诸位道友一路顺风。”柳菡他们对着两方修士还礼道。 直至两艘飞舟消失于天际,柳菡他们心中的大石才算真正放下。他们知道自今日开始,风鸢宗将迎来下一阶段飞速的发展。 第七百零五章 远景 柳菡六人回去宫主殿时,殿外的刘迅长老告知他们,驭兽宗王猛三人已经等在了殿内。 柳菡他们匆忙入殿,看到王猛三人正站于大殿中央。 柳菡疑惑道:“王师兄,你们为何不坐?” 王猛领着身后许寅、徐辉杰作揖道:“柳师妹,对不起!” 王猛说着就要对柳菡下跪,还好柳菡他们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柳菡惊诧道:“王师兄你这是作甚?” 王猛深深自责道:“我思来想去,如果我没有将灵力注入那块玉佩,拜月宫的人就不会在昨日过来抓走唐云,唐师弟更不会因此丧命。是我对不住他们!” 柳菡宽慰道:“王师兄,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听那杨刑说了,即便没有那块玉佩,他们还是会在不久之后过来抓走唐云。况且那块玉佩是公孙师兄留给你的机缘,谁都不会想到里面的木灵界种子居然能给杨刑他们传去消息。只能说我们太不了解内隐界的事物了。” 王猛长叹一声愧疚无言。 柳菡对石武投去一个眼神,石武接话道:“王大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勿要太过自责。” 周演等四峰掌座也跟着相劝王猛。 石武见殿内气氛沉重,他转了个话题道:“王大哥,我手上还有很多从兽王宗那里得来的战斗灵兽。如今北部百废待兴,我想和柳菡掌门提议向外扩张风鸢宗领地,专门用来饲养培育这些灵兽。不知王大哥可否帮风鸢宗规划一番?” 王猛听是与灵兽相关的事,他答应道:“没问题。我等等就以镜花之术通知门内长老,让他们带上区分灵兽品级的阵法法器过来。只要布置好对应的阵法屏障,相同品级的灵兽就能自成一圈。不过我记得你上次从兽王宗获得的筑基以上灵兽有近七百头,这需要的领地怕是不小。” “王大哥,北部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领地。要不是风鸢宗的人力不够,我都想把方圆三万里都划入风鸢宗地界。” “方圆三万里?”柳菡他们听到这个范围都吃了一惊道,“那风鸢宗得变成一个多大的宗门啊。” 石武解释道:“这三万里非全是风鸢宗宗门所在。我想以风鸢宗为中心吸引各方势力在附近开设商铺,把宗门与城池相连。以后风鸢宗需要什么就直接去外面的商铺购买。而风鸢宗产出的灵兽、丹药也可以就近卖给收购的商铺。当然,我们灵兽售卖的价格要比王大哥的驭兽宗贵上一些,我们不能抢了王大哥的生意。我们还要为北部非是修炼之人提供住处与田地,每年定时用市价收购他们多出的果蔬灵米。等这些人的子女出生,风鸢宗可设置考核将身具灵根心性优良的孩子收入宗门。我相信在这一系列的规划下,风鸢宗必定能得到飞速的发展。风鸢宗的门人将来也会有更多的修炼选择。” 柳菡、王猛他们听完都不约而同地憧憬着石武所说的那幅光景。 王猛一拍手掌道:“小武兄弟,你这主意真是太好了!我回去也要把周围的领地纳入驭兽宗地界,然后修建一座驭兽城出来。到时候和你们的风鸢城遥相呼应,成为外隐界北部最繁华的两个地方。” 柳菡本来还想让石武为城池取个名字,没想到王猛居然直接帮着以风鸢城命名了。 石武也接受地笑着道:“王大哥,那以后我过去驭兽城,你可别让人收我进城灵石啊。” 王猛摆摆手道:“我驭兽城永不收进城灵石。” “柳菡掌门,那我们风鸢城也不收这进城灵石吧。”石武对柳菡建议道。 柳菡点头道:“嗯,不收。” 王猛对柳菡等人道:“这样的话我得先带许寅他们回去一趟,我要跟宗内长老把扩张的区域规划好。然后我就让许寅负责驭兽城的建设,我则带人过来帮你们布置灵兽的阵法屏障。” 石武赶忙拦下王猛道:“王大哥你等等。” 王猛还想问石武有何事时,石武已经消失在了宫主殿中。 石武从殿外的绿玉传送阵传回忆月峰山顶,他一次性拿了六个新的储物袋,而后从纳海囊中取出六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分别放入这六个储物袋内。 在忆月峰上追逐玩耍的蓝儿和大白兔子还没跟石武说上话呢,石武来了句“我等等就回来”后又离开了。 蓝儿和大白兔子也就不再管他地继续玩闹着。 王猛见石武拿了个储物袋过来,他说道:“你这是干嘛啊?” “莲清子道友他们离去前我都给了,王大哥的自然也不能少。这里面有我从深海灵兽区得来的一只奇果,名叫海玉桃。我一般都是用来补充灵力、气力的,但赤日门炼道友以及杜阁主都觉得这奇果蕴含着元婴开空冥的机缘。炼道友更是已经委托杜阁主让其在内隐界的师尊研究,若真研究出来,王大哥成为空冥修士指日可待。即便这海玉桃不能用作破境升修,它也可以让王大哥气力大增。”石武怕王猛不收,他又补充道,“王大哥,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石武说完就把储物袋塞进了王猛手里,王猛感动道:“多谢!” 石武笑了笑道:“这就当你驭兽宗为我们风鸢宗布置灵兽屏障的报酬啦。” 石武此言一出,场中众人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柳菡他们一路相送王猛三人到了风鸢宗山门外。 王猛三人在对柳菡他们作揖后,王猛道:“诸位师弟师妹留步,我回去安排好驭兽宗事宜就会再来拜访。” 柳菡等人道:“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们在风鸢宗恭候!” 王猛三人瞬移离去后,柳菡他们都看向了山门外写有“风鸢宗”三字的山石匾额。他们回想着石武说的那个风鸢城计划,他们都觉得等风鸢城建好,以后别人提起外隐界北部就会说到风鸢城和风鸢宗。 石武把怀里其余五个储物袋交给柳菡并且告知她里面这五只元婴中期海玉桃是留给风鸢宗的底蕴。 柳菡明白石武的意思,她收下后石武就跟众人告了声别回去了忆月峰。 不知为何,柳菡和四峰掌座都感觉石武要离开风鸢宗了。 石武回到忆月峰上时元叔正坐在屋前的长凳上抽着旱烟。他似在想着心事,直至他肩头的情宙鸢提醒他石武过来行礼了他才回过神。他看着一脸平静的石武道:“你长大了。” 石武点头道:“也应该长大了。” 元叔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拜祭了唐仙人跟朋友们道声别就走。”石武道。 元叔又抽了两口旱烟道:“应该的。” “那我去陪大白和蓝儿了。”石武对元叔说完就走去了蓝儿和大白兔子身旁。 元叔想起当年石武在公孙冶命陨之后跟他大吵了一架,后面二人就再没主动说话,见到对方都像是看到空气一样。最后还是石武在临别前感二人多年朝夕相处,遥向忆月峰鞠了一躬,对他道了声多谢和保重。 元叔知晓唐一卓在石武心里的分量,可石武此次却没有任何愤怒,甚至连问都没向他问上一句。元叔暗自说道:“好一颗万情皆断却依旧不屈的心。我很想看看这样的你成为真正的强者后会用怎样的手段去为那一个个被郗汲算计利用的人讨回公道。而郗汲这个在你身上下了如此重注的赌徒又该如何去收回他想要的筹码。这场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接下来的六日,石武除了陪蓝儿和大白兔子玩耍就是帮大白兔子炼制金丹中期蓝玉灵液,制作灵米馒头。 蓝儿虽然看出了石武的意图,但它并没有说什么。它不愿大白兔子难过,起码它和石武还在忆月峰的时候,它只想大白兔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可时间这种东西你越觉得它少它就过得越快。转眼便到了姜谷生为唐一卓守墓的最后一日。 十月十七,天阴有风。 石武在早上辰时就与蓝儿一同醒来。蓝儿跃至石武肩头后,石武就带着它通过绿玉传送阵传去了观月峰山顶。 看到山顶洞府外的桌椅,蓝儿和石武心中都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 石武带着蓝儿飞去后山墓地,柳菡与五峰掌座以及唐一卓生前的弟子都已经在这。 唐一卓的墓碑前摆满了鲜花贡品,正中央的香炉内燃着一根根长香。 柳菡等人看到石武到来,他们纷纷与他打了声招呼。 姜谷生从墓碑旁的香盒里抽出三支长香递给石武道:“为唐师兄上三炷香吧。” “好。”石武接过长香,点燃之后蓝儿也从石武肩头跳下。它双手合掌与举着长香的石武一起对唐一卓的墓碑恭敬地鞠了三躬。 等石武将手中长香插入炉内,赵辛、关肃他们也都来到了观月峰后山。 他们一个一个为唐一卓上香鞠躬,以表悼念之情。 周演走来石武身旁,他望着唐一卓的墓碑道:“石武,你说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 石武也看向了唐一卓的墓碑,他回道:“别人我不知晓。但我知道唐仙人活着是为了妻女。他妻子玉茹被拜月宫带走时留下了让他活下去的唐云,可等唐云被带走后,他所有的生机都被剥夺了。” “拜月宫!”周演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他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却又在叹息过后松了开来。因为他知道对于拜月宫来说,他就是一只渺小的蝼蚁。无论他怎么恨拜月宫怎么咒骂都无济于事。 石武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学会了把事情放在心里。他也想现在就去灭了拜月宫,把唐云救回来,可这并不现实。何况他清楚拜月宫是这场局中让他上去内隐界的契机,加之唐云现在还是筑基修为,他料定自己还有时间。他开始适应这局中的规则,并且尝试利用规则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众人为唐一卓上完香后三三两两地离去。 柳菡带着姜谷生与其余四峰掌座过去了宫主殿,他们要商讨建造风鸢城的事情。 赵辛他们则走去石武身旁,问他身上的伤可好了。 石武回他们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伤其实在炼神天劫结束时就已经痊愈了。” 赵辛拍了拍石武厚实的肩膀:“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事!对了,我听我伯父说,你提的那个风鸢城的计划柳菡掌门准备让我们落月峰全权负责。到时候我可得逮着你一起去忙活。你知道的,我一外出就经常会被人追杀,你要护好我啊。” 石武无奈道:“你现在可是元婴中期高手,在外隐界北部也算排的上号了。你身上还有元婴后期的法剑法袍,那些元婴后期修士都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你。实在不行你就瞬移回来风鸢宗,这里的风灵法阵足以保护你了。” 赵辛如实道:“我就是想着我们两兄弟一起把风鸢城建起来,以后我们就挑个好地方开设店铺售卖你制作的灵膳。我敢保证火纹灵膳师的名号必定会和风鸢城一起名扬整个外隐界!” 石武可惜道:“赵大哥,我明天就要走了。” “什么?你要去哪啊?”不止是赵辛,就连关肃、夏茵茵他们都忍不住问道。 石武道:“先去一趟凡人界看看我那些老朋友,跟他们好好告个别。等回外隐界后,我要想办法从行旅门或者珠光阁的传送通道上去内隐界。” 赵辛他们闻言都不舍地看着石武。 石武对赵辛道:“等风鸢城建好了你记得留间铺子给我,以后我用来养老或者传给我徒弟什么的都可以。” 赵辛豪气道:“我可没这么小气。运转可是叫我师伯的,我自然要给他准备间铺子。不止是运转,这里的人见者有份。” 万锦听赵辛自个儿在这说上了,她拧了赵辛一把道:“柳菡掌门都没确定让你负责风鸢城你就在这说一人一间铺子的送,让别人听到了怎么想你。” 赵辛听后挠挠脑袋道:“我就是觉得这时候该豪气些嘛。最多我用自己的珍藏帮大家把铺子买下来。” 万锦白了赵辛一眼,却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再说他。 石武见他们夫妻还是这般恩爱,他羡慕道:“赵大哥,万锦师妹也是为你着想。至于铺子的事我想柳菡掌门自有主意。” 赵辛见石武为他搭了个台阶,他顺势下来道:“嗯!” 石武对赵辛他们道:“你们都先去忙吧,我想再陪一会唐仙人。” 赵辛他们也就不打扰石武地御空飞起回去自己所在山峰了。 杨一帆这些唐一卓生前的弟子是最后一批留在这里的。 杨一帆走去石武身前,他欲对石武下跪却被石武直接提了起来。 石武道:“杨大哥,你我相识六十几年,你不必如此。” 杨一帆双目布满血丝,显然很久没休息了。他抓着石武的手道:“石师兄!求您一定要救唐云!除了你,没有谁能救她了!” 石武知杨一帆对唐云的爱慕之意,他说道:“杨大哥,我会尽我所能的。” 杨一帆听到石武这句就拼命点头道:“谢谢!谢谢!” 石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唐一卓的墓碑。他在走之前又给唐一卓上了三炷香,然后就带着蓝儿过去了宫主殿。 当柳菡和五峰掌座听到石武说明天就要离开,他们都感到很突然。 柳菡道:“石师侄,你真要这么快就走吗?” 石武确定道:“我很想凡人界的朋友们,我要在上去内隐界前跟他们好好告个别。” 柳菡明了道:“我知道了。那你明天走之前告知我们一声,我们送你。” “好。”石武答应后就拿出了一大堆储物袋,这里面有灭去群灵城后所得的各种法器、丹药,也有蓬莱城主在他离去前奉送的灵晶投影,更有在顶膳宗三重试炼之路上收获的灵兽灵植材料以及兽王宗内除了特级兽栏“原乡”外的所有好物。 柳菡和五峰掌座粗略看了一下就被石武拿出的东西给惊住了。这里面的好物不要说建造一座风鸢城了,就是三座四座都够了。 石武生怕柳菡他们拒绝,他主动说道:“柳菡掌门,既然我出了这么多好物,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柳菡郑重道:“你说。” 石武道:“等风鸢城建好了,您以赵大哥的名义送忆月峰上的门人还有林青、林二他们一人一间铺子。” 柳菡一听是这个,她立马答应道:“没问题!” 赵胤猜到肯定是他那侄儿又夸了什么海口。他也不得不感慨赵辛能结交到石武真是这辈子最大的福缘。 石武对众人作揖道:“那我先去供月峰把无幽谷那根针埋得更深些,等等就直接回忆月峰做准备了。” “去吧。”柳菡等人说道。 石武通过层层检验后来到了供月峰内门弟子的居住区域。他走去诸葛阳的洞府前,对内传音道:“诸葛师兄可在?” 诸葛阳听得是石武的声音,他赶忙开启洞府大门迎着石武道:“石师兄快进来。” 待石武坐下后,诸葛阳当即跪在了地上。 石武哎了一声道:“诸葛师兄真是聪明啊。” 诸葛阳叩首道:“石前辈折煞晚辈了。在石前辈面前,晚辈怎敢以聪明自居。”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石武问道。 诸葛阳不敢隐瞒道:“晚辈在这几日听闻了石前辈在风鸢宗隐世再出时的能为,又了解到其他服用雪甲灵羹汤修士的情况,是故猜出了一些石前辈的想法。” “无幽谷每一根在外的针果然都有其独到之处。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石武道。 诸葛阳激动道:“前辈,晚辈潜入拜月……潜入风鸢宗时才凝气修为,无幽谷对晚辈并不看重。晚辈的上线派我进来也只是为了收集风鸢宗内天才弟子的信息并且找机会拓印凝气至筑基的功法术法。原本前辈把我这根针拔了也无可厚非,可现在不一样了,风鸢宗隐世再出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无幽谷肯定会派人过来一探究竟。所以前辈就算把晚辈杀了,还是会有别的针进入风鸢宗。与其这样不如让晚辈成为前辈应对无幽谷的后手!” 石武点头道:“可以。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会在你身上留下雷法咒印。若你动一丝对风鸢宗不利的念头,你会在瞬间化作一堆飞灰。若你答应,我会融开你灵脉内的雪甲灵羹汤,以后你还是风鸢宗供月峰上的内门弟子。” 诸葛阳原本还以为石武会让他发个道誓什么的,现在听到石武说要施展咒印,他问道:“前辈,这咒印会否影响我结婴?” 石武道:“不会。观月峰掌座身上也有我的雷法咒印。” 诸葛阳听得心中一惊,他明白这是一条带着晋升希望的活路。他恭敬道:“请前辈赐咒。” 石武双手结印口中以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一个闪烁的雷芒光点出现在石武手中,只见石武于诸葛阳丹田位置一拍,那个光点就没入了诸葛阳体内,在他金丹内部留下了一道雷霆印记。 诸葛阳在感觉腹部一疼后,他发现体内那些凝固阻塞的雪甲灵羹汤真的全部化开了。诸葛阳顿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你体内固化的雪甲灵羹汤虽然已经融开,但你的部分灵脉还很脆弱,需要好好蕴养。”石武的话语通过雷霆咒印出现在诸葛阳脑海中,让诸葛阳不敢去想任何别的心思。 石武又以灵力帮诸葛阳确认了一遍后才起身道:“诸葛师兄,我明日就要走了。待我下次回到风鸢宗时,我会看看你是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还是成了风鸢宗众多元婴修士中的一员。” 诸葛阳惧怕道:“石前辈,诸葛阳此生都会忠于风鸢宗。” 石武没有回诸葛阳最后一句,他在诸葛阳说着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洞府。因为他知道诸葛阳的忠诚需要时间去印证,而他对这份忠诚并没有那么看重。  第七百零六章 整装 蓝儿和石武一回到忆月峰山顶它就跳下石武肩头直接过去了青竹小屋前。 大白兔子正趴在小屋门口等着他们。它早上醒来时就看到蓝儿不在青竹小屋,等它出去屋外后,它发现石武也不在忆月峰上。它想起他们今日要去拜祭他们那位朋友。 蓝儿来到大白兔子身旁道:“早饭吃了吗?” 大白兔子摇摇头,它指了指蓝儿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它们要一起吃。 蓝儿心里一酸,它不想让大白兔子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它努力笑着道:“走,我们去吃灵米馒头喝蓝玉灵液。” 大白兔子听后高兴地和蓝儿一起进去了青竹小屋。 石武坐在火纹花编织的那张赤色大床上归纳此次外出需要带的物品。他首先将纳海囊和赤云袋都开至五十丈大小,他把现有的九百八十二只元婴后期海玉桃分了三成放入赤云袋中。 元婴中期以上海玉桃是石武对战时迅速恢复气力、灵力的保障,鉴于在和马爵、杨刑那场对战中被夺走了储物袋,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他不能把海玉桃放在一起。 在分好元婴后期海玉桃后,石武又将七百七十六只元婴中期海玉桃、五百八十只元婴初期海玉桃、三百只金丹后期海玉桃、两百三十四只金丹中期海玉桃各分一半放入赤云袋。 随后他从火纹花的枝条上拿了十个空的储物袋,他在里面各自放上一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这样他在对战时就可以直接拿出来吞服,不至于暴露装有大量海玉桃的纳海囊和赤云袋。 等石武把海玉桃整理完毕,他又从纳海囊里取出放有金露玉灵肉的灵膳玉盒。此前他炼制了三千盒元婴初期至元婴后期各属性的金露玉灵肉,其中一半给了风鸢宗,加上他送出去和还给珠光阁的那些,他现在手头剩下的金露玉灵肉共一千两百盒。由于金露玉灵肉是元婴品阶的灵膳,他相信这些可以成为他跟行旅门谈判的筹码。他将其中六百份放入赤云袋中。 接下来是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含有兽魂其内有红莲印记的雪甲灵羹汤。这道灵膳虽然只有金丹品阶,但其同时具备扩张灵脉、永久增加灵力、永久增加气力三种效果。并且这灵膳在雪甲龟兽魂以及红莲印记的运用下不会让修士产生任何痛楚,简直就是金丹修士冲击元婴境界的绝佳灵膳。这从杜和对雪甲灵羹汤的珍视程度也能看出。 这金丹初期至金丹后期的雪甲灵羹汤石武各留了一百份。其实他可以留更多的,因为雪甲灵羹汤的材料费用他连同三目聚灵盆的费用一起付给了杜和。可石武清楚风鸢宗比他更需要这些雪甲灵羹汤。风鸢宗就像他在外隐界的家一样,家能变得更好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石武照旧把这些雪甲灵羹汤对半分入赤云袋中。然后他想起一只储物袋里还放有一批不含兽魂的雪甲灵羹汤,于是他拿出那只储物袋,又把日常要用的百件筑基法袍,三万块上品灵石,三万块中品灵石,一万块下品灵石全部放了进去。 那百件筑基法袍石武是为了在外行走时遮掩体外那件深蓝色氅袍。而他若用百丈以上身躯对战就肯定会损坏一件法袍,所以他也就多准备了些。他手上还有件从宣衣阁得来的火绒金丝袍,原本这件是要给柳菡的,但柳菡因顾念身上的法袍是公孙冶相赠,是故并没有接受。石武也就把这件火绒金丝袍放在了纳海囊中。 石武这一番整理下来,火纹花的枝条上还剩有四个储物袋。第一个储物袋里放的是筑基初期至元婴后期恢复灵力和治疗伤势的丹药各两百瓶。他自己虽然对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没多大需求,但在内隐界未知的环境下,多准备些后手总不会有错。第二个储物袋里放有千枚各种品级的灵果以及灵茶、灵酿。第三个储物袋里放的是石武炼化海玉桃后剩下的果干以及制作好的果糖。最后一个储物袋则放着三十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 至于法器和法宝,石武只留了公孙冶赠他的七星藏锋剑和在深海灵兽区所得的四根蛟龙钉。 天劫灵体见石武把在外所得的大多好物都留给了风鸢宗,它为石武的内隐界之行担心道:“你就带这点东西上去够吗?” 已经躺在赤色大床上的石武道:“应该够了。我对内隐界了解甚少,带太多东西上去不一定会有用。风鸢宗这六十几年一直在靠公孙大哥空冥大典时的贺礼支撑。建设风鸢城还有宗门内的运作需要一大笔灵石好物,我把那些东西留给风鸢宗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天劫灵体听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它知道石武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加倍对别人好的性子。 石武闭目养神,他在心里想着可还有什么遗漏。 蓝儿和大白兔子吃完早饭就从青竹小屋出来了。蓝儿看到火纹花赤色枝条上有一枚传音玉佩正在亮着,它知会石武道:“有人找你。” 石武睁眼一看,发现是夏茵茵的那块传音玉佩。他取下后以灵力注入,只听里面传出夏茵茵的声音道:“石大哥,你可否过来一趟?” 石武取下玉佩就从绿玉传送阵传去了山脚位置,而夏茵茵已经等在了这里。石武问道:“茵茵,你怎么了?” 夏茵茵有些难以启齿,但她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石大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凡人界。” 石武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问道:“你不修炼了?” 夏茵茵回道:“茵茵努力修炼只是为了能和石大哥并肩作战。可风鸢宗一役让茵茵知晓,我还是只能被石大哥护在身后。茵茵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帮不到石大哥。” 夏茵茵说着说着双眼泪水不自觉地滴落下来,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努力却仍旧如此渺小。 石武以手指拭去夏茵茵脸上泪珠,他轻按在夏茵茵双肩道:“茵茵,你根本不需要为这般努力的你感到羞愧和不安。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听其它峰的弟子说,你和关师弟一同为他们抵挡了珠霜的攻击。并且在生死关头,你们一如既往地相信我。说实话,我真的很感动。” 夏茵茵望着石武道:“石大哥,谢谢。”“傻丫头,是我该谢你啊。我犹记得那时我因千手之死产生了心圈,若没有你对我说的那番话,我的心早已枯如死木。”石武感慨道,“你曾说想跟我一起去看这个修真界,可石大哥没什么本事,只能带你游历一遍我的家乡见见我的故人,再带你去一趟中州行旅门总舵与中州珠光阁总部,也算是带你在各处游历过了。” 石武此去内隐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夏茵茵才想与石武一同去往凡人界。她不愿自己留下遗憾。在听到石武答应后她激动地拼命点头。 石武对她道:“那明日巳时过半我们在演练场下方的传送阵会和。” “好!我回去洞府准备一下。”夏茵茵道。 石武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我也要和关师弟、运转他们说一声。” “嗯。”夏茵茵说着就和石武一同过去了山泉旁的洞府前。 关肃和林运转听闻石武来了,他们迅速从洞府内走出。 还不待石武说话林运转就不舍地上前抱住了他:“师尊!” 石武拍着林运转的后背道:“运转,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凡事都要听关师尊的话。如果有什么修炼上需要的物品,你就去找你赵辛师伯。” “弟子谨记师尊之言!”林运转泪流满面。他脑中闪过与石武所有的相遇,在宣衣阁重压之前收他为徒,诛杀刘喆一家为他讨回公道,在蓬莱城时为受伤的他每日送来早点…… 石武轻声道:“师尊最怕别人哭了,你今天哭过那明天可不准再哭了。” “好的。”林运转边哭边答应道。 石武安慰好林运转就与关肃握了握掌。石武道:“关师弟,运转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关肃保证道:“我会教导好我们这徒儿的。” 石武对于关肃和林运转一直都很放心。他对关肃道:“对了关师弟,我估计风鸢城建好后柳菡掌门会派你和赵大哥去与各宗联络。届时你们需要根据那些宗门与风鸢宗的交情定好给他们商铺的位置。这些商铺最好是出租而非永久售卖。起步阶段我们可以在百年内不要他们的租金,甚至还可以给他们一些补贴。至于百年之后,那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关肃作为一名资深掮客,他自然明白石武此话的意思。他笑着道:“石师兄以前还过谦说自己不适合做生意,原来石师兄只是想做大生意。” 石武摆摆手道:“我就是想法比较多而已,做生意还得看你和赵大哥。” 石武想着既然已经跟关肃和林运转道别了,那就干脆在今日与朋友们都知会一声。他对关肃和林运转道:“我明早巳时过半就会和茵茵一起离开。我就近先跟那头花斑虎兽王道声别。” 林运转还在想着夏茵茵为何会和石武一起离开,关肃已经为夏茵茵高兴道:“好的,石师兄去吧。” 石武飞过前方瀑布向上直行。 十九年的时间让忆月峰上的灵兽又多了许多。它们看到石武这陌生人修出现在这,它们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它们中的一些猛兽悄悄靠近石武,已经将他当成了猎物。 就在它们要动手之时,两声虎啸传来,草丛中窜出两头雄壮的花斑虎。它们非是针对石武,而是若下达命令般让那些盯上石武的猛兽滚开。 那些猛兽一见这两头花斑虎的威势就立马灰溜溜地逃开了。 石武摸了摸那两头已有两丈身长的花斑虎道:“你们也长大了呀。” 刚才还对那些猛兽龇牙咧嘴的这两只花斑虎在石武伸手过来后如温顺的宠物般眯眼享受着。 左边的那只花斑虎道:“恩公为何这么多年才过来看我们啊?” 右边那头花斑虎也跟着说道:“是呀恩公,我父亲这些年时常念起你。” 石武心有所慰道:“我这些年都在闭关,明日我就要离开了,想着走之前跟你们父亲说一声。” “啊?”那两只花斑虎听石武说要离开,它们立刻领着石武走去了它们的巢穴。 那头花斑虎兽王在它儿子带着石武过来前就率领族群迎了出去。它们匍匐行礼道:“见过恩公!” 石武对那头花斑虎兽王道:“别这么拘礼,都起来吧。” 那头花斑虎兽王起身后来到石武身前。它激动道:“恩公,您闭关有成了吧!” 石武点了点头道:“确有所成。” 那头花斑虎兽王开心道:“真是太好了!” 石武与这头花斑虎兽王已有六十几年交情,在他服用了那枚红色灵果后,他更是知晓了这头花斑虎兽王对他发自内心的尊崇之意。他对其说道:“我明天要走了,来这里是为了跟你道声别。” 那头花斑虎兽王虽然在石武闭关前就听他说过此事,可真正到了这一日它还是不舍道:“恩公,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石武自己也不确定:“此次前路未知,可能会很久。” 那头花斑虎兽王与那两头小时候被石武喂食金露玉灵肉的雄壮花斑虎都现出了悲伤之意。 石武抚了抚花斑虎兽王的脑袋道:“别这样,你可是兽王啊。你的族人们都在看着你呢。” 那头花斑虎兽王道:“若没有恩公相助,作为第三子的我早就死了,又何谈这兽王不兽王的。” 石武不明其意道:“我初识你时只是见你瘦弱,未觉你有性命之危啊。” 那头花斑虎兽王道:“恩公有所不知,虎生三子必有一彪。我母亲直接将我这第三子遗弃在了狼群的地界,幸好我遇到了另外两名同伴,是它们将我带出了险地。后来我们相依为命,可处处受到针对。若那时候没有得到恩公的金露玉灵肉相助,我们很可能早就死在了这里。” 石武没想到花斑虎兽王还有这等往事。他感叹道:“都过来了,现在的你足以为你的同伴遮风挡雨。” 那头花斑虎兽王道:“所以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恩公对我们的恩情!” “我也会记得你的。”石武对花斑虎兽王挥手道,“我走了,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的那一天。” 那头花斑虎兽王领着同伴匍匐于地道:“祝恩公前路坦途,心想事成!” 石武在花斑虎族群的祝福声中飞回了忆月峰山顶的东侧。他降落时突然发现下方地里他和蓝儿、大白兔子种下的夏瓜种子冒出了绿油油的芽儿。他兴奋地对在水池边逗弄红灵鱼的蓝儿和大白兔子道:“快过来看!夏瓜发芽了!” 蓝儿和大白兔子一溜烟地奔了过来,蓝儿还怕踩坏嫩芽,在靠近夏瓜地前就止住了脚步。它仔细地在那数着,一共是一百六十三株绿芽。它对大白兔子道:“大白,以后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摘夏瓜吃了。” 大白兔子还在为以后有很多夏瓜吃而开心。可它过了一会就听出了蓝儿话里的离别之意。它想到了石武这些天帮它做的灵米馒头,想到了那一瓶瓶装好的蓝玉灵液,它不愿相信地看着蓝儿。 石武对蓝儿道:“你先跟大白说吧,我去跟赵大哥他们打声招呼。” “好。”蓝儿留在了忆月峰山上,石武则用传音玉佩通知了赵辛和林二,说他这会儿过去落月峰找他们。 赵辛和林二在收到石武消息后就等在了内门弟子的洞府外。 “小武!” “石大哥!” 他们看到石武来到后就都迎了上去。 石武握着二人的手道:“我来是跟你们说一声,明日巳时过半我会和茵茵一同去往凡人界。” 赵辛和林二异口同声道:“那我们明天过去送你。” “好的。”石武道。 林二其实也想回林家村看看,可他父母早逝,在凡人界已无牵绊。而且风鸢宗近来会有一系列的大动作,落月峰上的每一名弟子都被赵胤告知要随时待命。 石武见林二欲言又止,他猜出他心思道:“要不一起回去?” 林二摇头道:“不了石大哥。我等等过去落月阁兑换些灵果,麻烦你明天帮我带去给林虎大哥。我在林家村时他没少关照我。” 石武应下道:“我一定帮你带到。” 赵辛则是对石武道:“小武,我听我伯父说了,你让柳菡掌门在风鸢城建好后以我的名义给大家一人准备一间商铺。你这让我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我们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对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灵膳都先记下来,等我从内隐界回来就帮你炼制。”石武笑着道。 赵辛也哈哈笑道:“林师弟你可得帮我作证啊,这是小武自己说的。” 林二实诚地在那应和着。 石武调侃道:“赵大哥,你是忘了自己第一次服用雪甲灵羹汤时是什么样子了。” 赵辛被石武这么一提,那种灵脉撕裂的痛苦让他浑身一抖道:“那我还是期待你这火纹灵膳师在内隐界多学几种厉害的灵膳然后惠及大家吧。” 石武记下道:“这主意不错。据我聚灵盆内的兽魂所言,内隐界有一个由灵膳师组成的联盟,其内等级森严,想要加入需要通过层层灵膳考验。我相信里面肯定有很多好的灵膳方子,到时候我炼制出来就帮你们留着。” 赵辛见石武当真了,他忙说道:“你可别太逞强,你到了内隐界人生地不熟的,一切以安全为上。” 石武道:“我有分寸的。” 赵辛听后也就说道:“那你去忙吧。明天可别提前走啊,我们一家还有林师弟肯定要去送你的。” “好。”石武说完就从落月峰山腰处的绿玉传送阵传去了新月峰。他到了以后才用传音玉佩通知林青。 林青一收到传音就瞬移过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是对好友的不舍。 石武坦然道:“林师妹,明日巳时过半我就会带着茵茵回去凡人界。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一眼我的家乡。” 林青脸现笑意道:“那我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明天我会过去相送。” 此时的林青已经完全放下,她对于石武只有诚挚的祝福。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月桃说你许诺过她,你回去时会给她带一份好物,你可千万别忘了。” 石武点头道:“我这次回去不止要给她带一份好物,还要让她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 “啊?石师兄你在说什么?”林青不明白道。 石武已经猜出月桃树灵是从林青那里知晓了风鸢宗隐世再出的时间,然后就被金为探知了去,这才导致后面外隐界北部乱成了一锅粥。石武不想林青去背负这些,他岔开话题道:“我就是觉得我父母失踪的事情月桃肯定知道些什么。我想着该如何从她口中套话呢。” 林青哦了一声道:“那石师兄还是好好跟她说吧,月桃还是很通情达理。” 石武应下道:“嗯,那我先回去炼一瓶蓝玉灵液给她。” “好。”林青说完就目送着石武从绿玉传送阵离开。 回到忆月峰山顶的石武去了青竹大屋后面,他取出三目聚灵盆用元婴后期的海玉桃炼制了两千斤蓝玉灵液。在用身上剩下的二十九只琉璃瓶装好后,他把这些元婴后期蓝玉灵液全放在了纳海囊中。 蓝儿不知怎么哄好的大白兔子,等石武过去时,大白兔子没了离别的悲伤,反而多了些许期待。 蓝儿以心音告诉石武道:“我跟大白说我和你出去帮它找好吃的。等以后回来我会跟它边吃边讲一路的见闻。” 石武不由得对蓝儿竖了个大拇指,随后他就进去了青竹小屋。他打开橱柜从最上面一层拿下了三只灵膳玉盒。这里面是他做的第一批金露玉灵肉,他当初做出来的时候就许下心愿,等找到他爹娘后一家人一起吃。如今他爹娘很可能就在内隐界,所以他决定带上这三只玉盒。 在把这三只玉盒收入纳海囊后,除了那只装有法袍挂在腰间的储物袋外,其余的储物袋都被石武以雷隐术掩盖在了深蓝色氅袍的内部。 自觉再没遗漏的石武回去了外面的赤色大床上,他望着灰蒙蒙的天期待着明日与轩浩然他们重逢的场景。 第七百零七章 回乡 清晨卯时,天还未亮。风鸢宗内若染上了一层薄纱般轻柔的白雾。 石武早早醒来,可他并未起身。他于火纹花编织的赤色大床上看着雾气伴随东方的红霞一点一点消散。 辰时刚至,金色的朝阳就破开寒云的遮掩将下方剩余的白雾全部驱散。 沐浴在阳光下的石武从赤色大床上坐了起来,他笑着道:“今儿个真是故友重逢的好日子。” 俗话说一地相聚便有一地离别。 火纹花在石武起身后就依依不舍地用枝条搂在他腰间。它虽没有生出灵体,但它已经极通人性。 石武轻轻拍了拍火纹花道:“等我处理完内隐界的事情就会回来。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大白。” 火纹花对石武的话十分听从,在石武说完后它就松开了枝条,并且把柳菡等人的传音玉佩全部递给了石武。 “真乖。”石武收好玉佩就去青竹小屋看了一眼,里面蓝儿已经醒了,但大白兔子还趴在桌子上睡着。 蓝儿在石武坐来床边后以心音问道:“我们现在就走吗?” 石武用心音回道:“不急的。等大白醒了我们跟它正式道完别再走。” “嗯。”蓝儿听后就轻轻跳至桌上陪在了大白兔子身旁。 石武看着青竹小屋内的诸多事物,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窗台后方的那盆花胧月上。他默数着上面一朵朵水汽环绕的蓝色小花,到今年为止刚好六十七朵。 这株见证了唐云与石武六十七年友谊的水木双生灵植让石武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他起身出去屋外,从绿玉传送阵传去了观月峰山腰位置。 随着一道绿色光柱降下,石武走到了唐云住处外的阵法屏障前。他伸出右掌以灵力解开了身前的阵法屏障。 石武跨步进入,经过外围翠绿的竹林来到那处水池旁边。他想起了风鸢宗隐世再出前一晚唐云跟他说的话。他坐在和那一晚相同的位子上喃喃道:“云儿,你从一开始就准备牺牲自己来保住风鸢宗。我居然还傻傻地以为你是在害怕。其实你才是最勇敢的那一个。” 水池中的灵鱼听到石武的细语声,它们还以为是它们主人回来了。它们纷纷跃出水面,却发现是以前与主人一起的那个年轻公子。它们落下后就不再跳起,只是于水底缓缓游动。 石武对这些灵鱼道:“好好在这里等着你们的主人,她会回来的。” 石武说完就出去了阵法屏障外面,他以自身灵力不断加固此处阵法屏障。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唐云回来开启这处阵法屏障。 石武没有直接回忆月峰,而是顺道过去了姜谷生的洞府外。 正在打坐的姜谷生听到元婴内的雷霆咒印传出石武的声音:“姜师叔,出来一见。” 姜谷生立刻出去洞府,他对外面的石武俯身作揖道:“姜谷生见过主人。” 石武道:“你已经是一峰掌座,以后就和柳菡掌门他们一样叫我石武或者石师侄吧。” 姜谷生诚惶诚恐道:“我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的。在外我可以这般称呼您,但只有我们两人时姜谷生怎能如此无礼。” 石武也不勉强道:“随你吧。” “多谢主人。”姜谷生恭敬道。 石武道:“我来这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已经用灵力增强了唐云居所外的阵法屏障。我想观月峰一直为她保留那处居所。” 姜谷生点头道:“应该的。” 石武接着道:“你是观月峰掌座,也该搬去山顶的洞府了。今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教导观月峰弟子,争取为风鸢宗多培育出有能之士。” 姜谷生之所以没有搬去山顶洞府就是因为怕石武不悦,现在石武主动提出,他感激道:“姜谷生谨记主人教诲!” 石武点头道:“好了,你继续打坐吧。” 姜谷生目送飞向忆月峰的石武道:“主人,宗主已经通知五峰掌座,她让我们在巳时一刻过去演练场下方的传送阵。” 石武以雷霆咒印回姜谷生道:“嗯,我知晓了。” 石武回到忆月峰已是辰时过半,大白兔子正和蓝儿蹲在青竹小屋门口边啃灵米馒头边喝着蓝玉灵液。 等石武走过去,两个小家伙还给他递去了两只灵米馒头。 石武接过后就坐在青竹小屋前陪它们吃完了这顿离别的早餐。 巳时的秋阳已经升得很高。元叔打开屋门走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道:“今儿个天气真不错。” 石武还怕元叔又去哪里看风景了,他一见元叔就立刻从青竹小屋拿出装有灵米馒头和金丹中期蓝玉灵液的储物袋。他对蓝儿使了个眼色,他们一人一兽就过去了元叔屋前。 石武恭敬道:“元叔,今日我就要跟蓝儿离开风鸢宗了。这个储物袋里是这几天我为大白做的灵米馒头和蓝玉灵液,应该够它吃上一阵。麻烦元叔在大白想吃的时候喂给它。对了,这两瓶是我昨日炼制的元婴后期蓝玉灵液,共有两百斤,当是对元叔添麻烦的补偿。” 石武说着就解开了深蓝色氅袍内纳海囊所在位置的雷隐术,取出两只存放有百斤元婴后期蓝玉灵液的琉璃瓶。 坐在长凳上正准备抽烟的元叔呵呵笑道:“你小子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石武只是听着没有追问下去。 元叔用银色旱烟杆敲了敲长凳道:“都放在这吧。” 石武上前将储物袋和两只琉璃瓶放在长凳上后就退了回去。他和蓝儿对元叔齐齐行礼道:“元叔,保重!” 元叔往烟孔里塞着烟丝,在用大拇指按平之后他将银色旱烟杆伸向石武道:“你都要走了,再过来帮我点次烟吧。” “好。”石武右手双指一并,以引火术将那烟孔表面的烟丝点燃。 元叔见状猛吸了一口,再舒爽地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早上一口烟赛过活神仙呐。” 石武道:“元叔,那我和蓝儿这就走了。” 元叔又抽了一口旱烟道:“石武,这一路几多凶险,我看在你帮我点烟的份上把一句话还你。记住,万法皆有其道。你去吧。” “万法皆有其道。”石武心神一震,这句话是他在那个与大白兔子相关的奇怪梦中所得。当时他因修炼雷霆速法被元叔说并不合适,他就用这句话回复了元叔。谁知元叔听后神色一变还问他是听谁说的。他就找了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如今元叔在他临行前突然说把这句话还给他,他现在虽不知其意,但还是牢牢记在了心中。 石武带着窜至肩头的蓝儿御空而起向着演练场方向飞去。 大白兔子一直在草地上蹦跳着追赶。 在石武肩头的蓝儿看到下方都快追到山崖边的大白兔子,它心中不忍道:“大白,回去吧。” 石武自空中停下,他转身对大白兔子道:“大白,我和蓝儿会在外面帮你收集各种好吃的。你在忆月峰上就先帮着尝尝我们三个种的夏瓜有没有我们第一次吃的那么甜。” 大白兔子像是和石武定下誓约一般点着头。 随着石武和蓝儿的身影远去,大白兔子的眼中充盈着泪水。 巳时过半,演练场台阶下方的传送阵旁已经站满了风鸢宗的骨干。 等石武带着蓝儿来到,柳菡他们全都迎了上去。 柳菡领着众人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师侄,我们代表风鸢宗所有门人感谢你为风鸢宗做的一切!” 这一礼石武受了。他对在场众人道:“希望大家可以同心共力护好风鸢宗!” 柳菡等人齐声应道:“是!” 石武看着这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和身旁要一同离开的夏茵茵对他们作揖道:“诸位,珍重!” “你们也保重!”柳菡他们回礼道。 林二在石武走上传送阵前递过去一个储物袋道:“石大哥,这里是要给林虎大哥的灵果,有劳你了。” 石武接过道:“放心,我会帮你带到的。” 此时赵霖也拿了一个储物袋递给石武:“石叔叔,这是我为蓝儿准备的吃食,它饿了你就喂给它啊。” 蓝儿听后伤感地扑到赵霖怀里,二者之间的感情不言而喻。 石武见赵辛也拿了个储物袋过来,他诧异道:“你不是怕我在路上饿吧?” 赵辛直率道:“你都辟谷了还饿什么啊。我是想着你回去凡人界见老友怎能两手空空。我按着你上次回去时兑换的东西帮你从落月阁换了凝气一层到五层的舒筋活脉丹、生血增肌丸、灵草壮骨丹各一百颗,凝气品级红灵果三百枚。” 石武光顾着期待和轩浩然他们见面,倒是忘了给他们带东西了。他拍着赵辛的肩膀道:“谢了。” 赵辛嘿嘿笑道:“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嘛。你看完老朋友再把内隐界的事情解决就给我快点回来啊,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在风鸢城开店呢。” 石武也笑了起来道:“好。” 赵辛的话让众人对今后与石武的重逢充满了期待。 石武收好储物袋后对蓝儿道:“我们该走了。” 蓝儿帮赵霖擦去泪水:“小霖,你可要好好修炼。你说过的,你以后还要带我回迷雾之森找我父母的。” “嗯!”赵霖答应道。 站在传送阵中的石武和夏茵茵对众人告别道:“再会!” “一路顺风!”柳菡等人祝福道。 石武取出风痕玉盘,注入灵力后将玉盘操控着放入传送阵内的凹形卡口。 随着一道耀眼白光闪过,石武、蓝儿和夏茵茵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凡人界,晋国以西万里之外,七八座无人岛屿好似星点般落在一望无垠的碧海上。 一只只孩童巴掌大小的海蟹成了这些无人岛的主人,它们成排地集结移动,若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其中一座小岛上突然亮起一阵白光,吓得那群海蟹慌不择路地躲回了海里。 一座被泥沙覆盖的传送阵在白光下显现而出。正中空无一物的凹形卡口多出一块风痕玉盘的同时,石武、夏茵茵以及蓝儿的身影出现在阵法之内。 夏茵茵和蓝儿都奇怪地看着以手掩住嘴鼻的石武。蓝儿问道:“你这是干嘛?” 在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听了这话笑得是嘴都合不拢了。 石武尴尬地拦下要学他的蓝儿和夏茵茵:“别别别。我初次回来时这座小岛在海底,我当时呛了好几口海水,于是我这次下来不自觉地就捂住了嘴鼻。” 蓝儿和夏茵茵闻言都放下了手掌。 石武收起传送阵内的风痕玉盘,他问向蓝儿和夏茵茵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蓝儿跳至下方沙滩上,松软的沙土让它倍感新奇道:“这里挺有意思的。” 夏茵茵则是感应着周围:“石大哥,这里灵力稀薄,我们如果要施展术法估计需要消耗自身的灵力。” “是的。不过我们在这应该用不到术法。”石武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补充道,“就算要用也是我来动手。” “石大哥在这里有敌人?”夏茵茵问道。 石武解释道:“是我的敌人在离开这里之前给我留了道难题。” “啊?”夏茵茵诧异道。 石武不以为意道:“被算计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今天可是我们归乡访友的好日子,不要去多想别的。” “好的石大哥。”夏茵茵道。 石武对已经撒欢到海岛边上的蓝儿道:“蓝儿,我们回轩家村后还要忙着打扫屋子呢。” 蓝儿像发现什么好东西一样激动地对石武道:“石武你快来看,这里有灵兽啊,它们的大螯看起来好锋利!” 石武过去一看,见它说的是海蟹,他逗它道:“这个叫做海蟹,你别看它的大螯很锋利,其实是软的。我小时候都是用手指放下去让它用大螯夹着,然后把它们钓上来烤着吃的。要不你试试?” 蓝儿转动着水蓝色的眼珠道:“还是你钓一个给我看看吧。” 石武见骗它不过,他叹道:“你真是长大了。” 蓝儿洋洋自得地窜至石武肩头,升起一阵沙土。 石武嫌弃地甩了甩手挥去身旁的那些沙土。 蓝儿望着波澜起伏的海水道:“石武,上次老仙长带大白去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里啊。” 已经和夏茵茵商议好飞去轩家村的石武御空而起道:“虽然都有沙滩和海洋,但元叔带大白去的那处灵力极为浓郁,两者不是一个地方。” 蓝儿增长见识道:“原来这是沙滩和海洋啊。” 在前面带路的石武飞得并不快,蓝儿于他肩头一会儿兴奋地跟海鸥打着招呼,一会儿被海面上巨鲸鲸喷的水柱吓得搂紧石武脖子…… 夏茵茵也对这些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她看到远处隐隐现出一块大陆,她问道:“石大哥,我听你说过你的家乡靠山临海,是在前面吗?” 石武犹记得上次回来时问过的路线:“我们到岸之后往北行八十里,再从左边那条分岔路直走就能到轩家村了。” 知道马上就要回到轩家村,石武飞行的速度都不由得提快了些。 等那熟悉的村庄和一缕缕冒起的炊烟近在眼前,石武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这近乡情怯的感觉与他第一次回来时一模一样。 石武对夏茵茵道:“茵茵,村子里的村民都比较淳朴,我们趁没人时飞去下面主路吧。” “好。”夏茵茵道。 此时已快到午间饭点,石武和夏茵茵在距离轩家村一里地的位置飘然降下。他对肩头的蓝儿道:“蓝儿,你等等千万不要说话。我怕你会吓到他们。” 蓝儿应下道:“嗯。” 石武与夏茵茵一并向前,他们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夏茵茵轻声问道:“石大哥,这是什么香味啊?” 石武道:“是桂花香。轩家村村口有两排长得很好的桂花树。原本这桂花在十月初就该凋谢的,可能是近来未遇到寒流,所以这桂花就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蓝儿好奇问道:“石武,这桂花树有好吃的果实吗?” 石武白了蓝儿一眼道:“不是说好了不出声的嘛。” 蓝儿挠挠脑袋道:“我见周围没人就想着帮大白问一下。” 石武回它道:“这桂花树的果实叫做桂子,是药用之物。” 蓝儿一听是药用之物就没了兴致,它乖乖地趴在石武肩头,等着跟石武回家。 石武和夏茵茵看到轩家村村口的桂花树时也看到了围在村口的一群大爷大叔。他们正你一句我一嘴地谈论着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 只见一身材肥硕的中年汉子满面红光道:“各位叔伯,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在晋国都城侍奉的那三个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神仙。他们一个会施法布雨,一个会口吐火焰,最厉害的那个有着天下间第一的气力。他那两只手掌轻轻一堆就能把城墙向前挪动足足一丈远!一丈远啊!” 这肥硕汉子生怕这些围着的老人没听清那距离,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等那肥硕汉子看到那些老人脸上现出的憧憬神色,一股虚荣感就从他心头蹿升上来。他略带嘲笑地说道:“其实说给你们听你们也想象不出那等神迹。你们这儿也就浩然叔去过外面的城镇吧。” 那肥硕汉子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一个精神矍铄手拿茶壶的白发老者。 那白发老者拿起茶壶喝了一口道:“钟展,你讲你的,我们权当听个乐呵。等等还要各回各家吃饭呢。” 剩下的七八个老者也附和道:“对啊,等等还要回家吃饭呢,小钟你继续讲。” 那肥硕汉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对上那白发老者道:“浩然叔,什么叫权当听个乐呵?敢情你是把那三个神仙当笑话看了?” 那白发老者道:“又是施法布雨,又是口吐火焰,还有你说的那个推墙的,不是挺乐呵吗?” 这白发老者一说完,先前还觉得那三个神仙厉害的老头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肥硕汉子脸色铁青,他厉声道:“轩浩然,你不尊重神仙,小心被神仙听到了惩罚你!” 轩浩然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嘴:“若那几个神仙真要来惩罚我,那我只能说这些神仙的器量也就这样了。” “你……”那肥硕汉子顿时哑口无言。 轩浩然笑着道:“钟展,可别神仙没听到反而是你当了神仙的耳朵。浩然叔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去那么远的晋国都城。” 钟展气得直接撂下狠话道:“轩浩然,我过两天就要回晋国都城了,你就等着被神仙惩罚吧!” 钟展说完就提着板凳走回了村里。 那几个老人见钟展离开,他们纷纷劝轩浩然道:“浩然,你跟他较个什么劲啊。他不过是我们轩家村的一个外来女婿,近几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晋国都城里的关系。” 轩浩然呵呵笑道:“我才没跟他较劲呢。我说的都是事实罢了。你们想想隔壁村回来的林青,她有像那几个在晋国都城的神仙一样时不时就出来卖弄术法吗?我兄弟石武说过,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那些不过是比我们多一些法力的修士罢了,抛开修为不谈,那些修士的心性说不定都不如我们。我们可以敬他们,但并不需要畏惧他们。” “若那些神仙不管这些来找你麻烦怎么办?”突然有人问道。 轩浩然无所谓道:“还能怎么办?我都八十几岁的老头了,要是他们真来找我麻烦。我立马报我兄弟石武的名号!不行就再报个风里侠士——风暖。要是这两个名号都没用,那我只能照我兄弟说的什么都别想,拔腿就跑。然后等我那兄弟回来我就要问问他,都六十年过去了,这两个名号怎么还没在仙界闯出名堂。” 轩浩然一说完,他旁边的老人们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前面发问之人也笑着道:“浩然,你还忘了报火纹灵膳师的名号啊。” 这声熟悉的“浩然”让轩浩然直接定在了那里。他随即起身望去,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在了他的眼中。 轩浩然撇了撇头,然后走向石武道:“这火纹灵膳师的名号有没有用啊?” 石武张开双臂道:“应该能唬住那些所谓的仙人。” 轩浩然和石武同时笑了起来,他们紧紧抱住对方,眼中都是激动的泪花。 第七百零八章 新旧 在村口看着的老人们都好奇跟轩浩然热情拥抱的年轻公子是谁。等他们再仔细一瞧,三个以前跟轩浩然一起打猎的老伙计顿时想起六十年前看过的一幕。那三名老人异口同声道:“你是石武!” “石武?”其余五名老人被他们这么一提,脑海里也都涌现出那年洗尘宴上轩浩然介绍石武时的场景。 他们见石武六十年容颜未变,皆惊叹道:“真是神仙呐!” 有两个老人激动地边拄着拐杖边回去村里喊道:“我们轩家村的神仙回来了!” 轩浩然擦了擦眼角热泪,他仔细打量石武后自嘲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修炼的肯定能保持容颜不老。” 石武摇头道:“样貌不重要。我永远是那个石武,你也永远是我的兄弟浩然。” 轩浩然刚擦去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拍着石武的臂膀道:“我很想你!” “我也是!”石武回道。 石武与轩浩然之间的感情就像一坛陈酿,时间越久越是醇厚。 轩浩然此时才注意到石武身后一袭蓝衣宛若仙子的夏茵茵。他正了正衣襟,对夏茵茵拱手道:“你好,我叫轩浩然。你可是弟妹?” 夏茵茵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她还礼道:“浩然大哥您好,我是石大哥的师妹,名为夏茵茵。” 轩浩然一听夏茵茵只是石武的师妹,他心中略感失落。不过他想着石武这次能带个师妹回来已经比上次强多了。他对石武道:“你小子还不快招呼你师妹进村。中午先去我家吃饭,我让佳秋多炒两个菜。” “好咧。”石武应下后才想起问夏茵茵,“茵茵,我们一起过去浩然家吧。” 夏茵茵客随主便道:“石大哥决定就行。” 于是石武站在二人中间,与轩浩然边聊边进去了轩家村。 蓝儿在石武和轩浩然相认前就被那香气扑鼻的桂花所吸引,它跳到一棵桂花树上尝了一口。怎料一嚼之后便满嘴苦涩,它噗噗噗地向外吐着舌头。等它要跟石武抱怨这桂花怎么这么苦时,它发现石武他们不见了。它随即靠着与石武的感应撒丫子往村子里窜,这才又跟在了他们身后。 轩家村的主路上,一大群收到消息的村民都从家里出来看石武和夏茵茵,有些村民手里还端着饭碗。 面对村民们炙热的目光,石武倒还好,可夏茵茵着实有些窘迫了。 因为她听到很多村民在夸她和石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有些村民更是说自己家能娶个这样的仙女回来该多好…… 这种像是在跟着夫君见家长的感觉让夏茵茵心跳加速。 正跟石武聊着天的轩浩然看出夏茵茵似乎不习惯这种氛围。他问道:“小武,可要带你师妹飞过去?” 石武还未回答,夏茵茵却主动说道:“浩然大哥,没事的。” 此时一群孩子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男孩问石武道:“你真是神仙吗?” 石武看着这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轩浩然、二蛋他们。他笑着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是这村子的村民,前面在外游历,现在想家和朋友了,就回来看看。” 那领头的男孩听完石武前一句就得意地对身旁七个同伴道:“我就说他不是神仙吧。我见过的神仙可是会飞的!” 那群孩子里多数都对那领头的男孩现出崇拜之意,只有一个身材偏瘦的少年脸上满是不甘。 那领头的男孩不忘挖苦那偏瘦的少年道:“怎么着轩柱,这轩家村的孩子里就我轩牛一个看过神仙!你要是有本事让你爹带你去晋国都城看去啊。对了,你不是说你爷爷认识神仙吗?你也可以让你爷爷喊他的神仙朋友过来。” 轩柱见那轩牛说完就笑了起来,他跑去轩浩然面前道:“浩然爷爷,我爷爷跟我说过,你们和那神仙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告诉轩牛,我爷爷没骗人!” 石武看了看轩柱,他问向轩浩然道:“这孩子是?” 轩浩然道:“是二蛋家的孙子。” 石武忍不住说道:“你们都儿孙满堂了,我好羡慕。” 轩浩然听到这句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轩牛见轩浩然没回轩柱,他笑话轩柱道:“傻柱,我看你就别再编了。你也不想想,这乡下村子怎么可能会出神仙!” 轩柱气得就要冲上去,却被赶来看热闹的钟展一把推了出去。 钟展还嚷嚷道:“这谁家娃儿有人生没人教?怎么还要打人!” 石武伸手一接才没让轩柱摔在地上。他拦下还要冲上去的轩柱道:“别去了,会伤着的。” 轩柱不听劝地对轩牛吼道:“你凭什么说轩家村是乡下村子!” 轩牛趾高气昂道:“难道不是?你见过国都那六丈高的城墙吗?你进过那里繁华的阁楼吗?你吃过里面一钱银子一块的糕点吗?” 轩牛在父亲钟展过来后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轩柱被说的语塞,正当轩浩然要驳斥时,一老迈的声音先响起道:“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们这乡下村子,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族老!” “族老!” …… 一拄着青木拐杖的佝偻老者在众人的恭敬声中走了过来。 石武认出来人,他亲切地喊道:“佑闲叔!” 近百岁高龄的轩佑闲握了握石武的手,他说道:“小武,等你佑闲叔立完规矩再跟你叙旧。” “好。”石武道。 轩佑闲缓步走去了钟展父子身前。 轩牛还要辩驳,钟展却是先服软道:“族老,小孩子不懂事说错了话,还请族老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轩佑闲没有理会钟展,而是转头责备轩浩然道:“浩然啊,你等遇秋回来可得跟他说一声,他这个村长做的不称职。居然会让这轩家村的人说出看不起村子的话。” 轩浩然会意道:“族老,我会跟遇秋说的。” 轩佑闲这才对钟展道:“你是村东头轩老三家的女婿吧。” 钟展恭敬道:“是的族老。” 轩佑闲点头道:“我听说你这几年出息了,还在国都买了房产。要不这样,你带着你老丈人一家都过去国都享福吧。” 钟展还没说话呢,他一旁的轩牛就盛气凌人地抢先道:“享福就享福!你个老头子都不知道我们城里的房子有多大!不要说我爷爷奶奶了,就是再多住一家人都行。” 啪的一声,轩牛脸上多出了五根手指印,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钟展。 轩牛捂着自己的脸委屈道:“爹你打我干嘛!” 钟展作色道:“跪下!” 轩牛倔强道:“我为什么要跪!我做错什么了!” 钟展见状只得先跟轩佑闲道歉道:“族老,这小畜生今日昏了头,我这就带他回去教训!” 钟展说着双手提起轩牛,边打着轩牛屁股边提着他回去了。 钟展的反应让轩佑闲有些错愕,不过他也不想深究这些。他拄着拐杖回去石武身前:“小武,你找到你爹娘了吗?” 石武如实道:“已经有进一步的线索了。我这次看望你们过后就会按线索指示找去那个地方。” “有线索就好!”轩佑闲说着就又难过道,“佑闲叔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跟你爹再喝一杯了。” 石武握着轩佑闲褶皱的手道:“佑闲叔,小武替我爹陪您喝。” 轩佑闲轻笑一声:“你小子那点酒量佑闲叔还不清楚吗?我怕你爹以后知道了说我欺负你。” 石武也笑了起来:“陪长辈喝酒就算喝醉了也是开心的。” 轩佑闲见石武提起长辈,他便告知石武道:“我伯父伯母已经过世了,二老高寿一百零六岁。” 石武脑中闪过轩祥夫妇的音容笑貌,他问道:“我等等可否去拜祭他们?” 轩佑闲道:“按规矩非是轩家村之人不能进入轩家祠堂。不过你可以例外,你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要是知道你去拜祭,他们一定会很开心。浩然,等等你陪小武一起去吧。” “好的。”轩浩然答应下来后就邀请轩佑闲道,“族老,和小武一起过去我家吃饭,我们可以喝一杯。” “这都午时一刻了,你佑闲叔饭早吃完了。明儿个你带着媳妇和小武一起来我家吃饭。”轩佑闲说着就看到了石武身侧的夏茵茵,他问道,“这位是?” 石武介绍道:“这是我师妹夏茵茵,她陪我一同回来的。” 夏茵茵对轩佑闲行礼道:“佑闲叔好。” “原来是夏姑娘。夏姑娘,你明日可得和小武一起过来啊。”轩佑闲道。 夏茵茵道:“好的佑闲叔。” 轩佑闲见轩柱还在那闷闷不乐,他摸了摸轩柱的脑袋道:“小柱子,别生气了。不就是被人说乡下村子嘛,乡下村子怎么了?乡下村子就不出能人了?” 轩柱嘟着嘴道:“我气不过轩牛仗着看过仙人就在那耀武扬威的样子。那些仙人又不是他家的!” “就是!”轩柱一说完,其他六个孩子都附和道。显然轩牛刚才那句乡下村子把他们都给得罪了。 轩佑闲对石武道:“小武,这小柱子是二蛋家的孙子。要不你带他去天上飞一圈,也让他知道我们轩家村的能人就算出去再久也会心念家乡的。” “啊?”这群孩子听到轩佑闲让石武带轩柱去天上飞一圈,他们都惊讶地看向石武,因为他们才听石武说他不是神仙。 轩佑闲当初送别石武时看着石武飞空离开,他自然知道石武有这本事。 石武对轩浩然开玩笑道:“浩然,我可没想着卖弄啊,是佑闲叔让我带这孩子飞的。” 轩浩然知道石武这小子听到了他先前对晋国都城那几个神仙的评价,他也开玩笑道:“那些神仙能跟你比嘛,我巴不得你越厉害越好,这样子我以后走在路上都感觉比别人高些。” 石武对身旁的七个孩子道:“你们怕高吗?” 那七个孩子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好,我们上去吧。”石武以灵力包裹在那七个孩子体外。在那七个孩子的惊叹声中,他带着他们来到了离地十五丈高的位置。 下方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飞着的八人。 有几个还跟以前看过的林青比较道:“他好像比隔壁村的林青飞得高啊!” 蓝儿跳至夏茵茵肩头道:“这里的村民也没那么怕修士嘛。” 夏茵茵回道:“可能因为石大哥是这村子里的人吧。” 轩佑闲和轩浩然听到夏茵茵在跟一个孩童般的声音对话,他们还以为漏了谁。等他们看到夏茵茵的说话对象似乎是肩头那只雪貂一样的宠物时,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轩浩然小声问道:“茵茵姑娘,你肩上的宠物会说话?” 夏茵茵不好意思道:“浩然大哥、佑闲叔,你们别害怕,这是石大哥的灵兽。” 轩浩然和轩佑闲听夏茵茵说这只会说话的灵兽是石武的,他们都佩服地看向空中正带轩柱七人玩耍的石武。 半刻时后,石武带着那七个孩子落至地面。在天空翱翔的美妙感觉让他们七人都陶醉其中。 石武对他们道:“好了,我要去你们浩然爷爷家吃饭了,你们也回去吧。” “多谢仙人!”那七个孩子心情激动道。 石武道:“我说过我不是什么仙人。你们叫我石爷爷就好了。” 那七个孩子看着眼前年轻的石武,他们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石武对轩柱道:“你爷爷叫我一声小武哥,你难道不应该叫我一声石爷爷吗?” 轩柱不敢相信道:“您就是我爷爷说过的那名仙人?” 石武感觉这些孩子一时半会是改不了口了,他作罢道:“是啊。我和你爷爷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你还有位大爷爷吧,他们哥俩跟我关系很好。我第一次游历回来他们还送了我一对鹿茸和两只熊胆呢。” 轩柱瞪大眼睛道:“原来我爷爷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有一个神仙朋友!” 石武想着这些孩子是自己的孙辈,他怎么说都要给个见面礼。他从赵辛帮他准备的储物袋里拿出十四只红灵果,以灵力递至他们身前道:“拿去吃吧。” 那七个孩子看到悬于身前的红艳果子,他们欢喜地接过后就要跪地叩谢,却被石武以灵力抬起道:“长辈给你们东西你们只要说声谢谢就行了,不需要下跪的。” 轩柱带头说道:“谢谢石爷爷!” 其余六个孩子也跟着说道:“谢谢石爷爷!” “乖。”石武开怀笑道。 轩浩然嘱咐轩柱送轩佑闲回家后他就带着石武、夏茵茵在村里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去了自己家。 林佳秋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就在她嘟囔着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时,她看到轩浩然带着一男一女进入了院子。她刚要说有客人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就发现那蓝衣公子好生面熟,她惊喜道:“石武!” 石武对林佳秋行礼道:“佳秋,好久不见。” 轩浩然边让石武二人进屋边跟林佳秋说道:“老婆子,快去多炒两个菜来。” 林佳秋欸了一声就又过去厨房炒菜了。 轩浩然领着石武他们过去已放有一菜一汤的主屋方桌上。 三人坐下后石武先从赵霖给他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大块肉干让蓝儿去桌旁啃着。 轩浩然见这似雪貂一样的小兽如此乖巧,他忍不住问石武道:“小武,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我听阔儿说你们宗门好像在避世。” “前面是有一段挺难的日子,但都过来了。我们宗门已经在外隐界北部站稳了脚跟,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石武告诉轩浩然道。 轩浩然见石武还是与六十年前一样,又听他说都过来了,他也就放心道:“那就好!” 石武问道:“你过的怎么样?我怎么没看到你家阔儿?我听林青说他很机灵。” 轩浩然哎了一声道:“别提那臭小子。自从林青走后他就一直嚷嚷着要去寻仙。我跟他说仙人都是在天上的,让他别做这个梦了。他前面几年还算听话,每日习武练字。谁知就在大前年,他太爷爷和太奶奶双双离世后他突然留了封书信说要去外面寻仙长生。这可把我们给急坏了,遇秋更是出去外面的城镇找了一大圈,可始终没有那小子的消息。” 石武感叹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开解道:“现在秦魏晋三国还算太平,你家阔儿不会有事的。等他那股兴致过去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轩浩然摆摆手道:“随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在林佳秋把炒好的猪肉片与红烧茄子端上来后,轩浩然又对林佳秋道:“老婆子,去橱柜下面把我藏的那坛好酒拿过来。” 石武忙说道:“浩然、佳秋,我等等还要去拜祭祥爷爷他们。这酒留着下次喝。” 林佳秋看向了轩浩然。 轩浩然点头道:“那就下次吧。” 四人各坐一边,林佳秋抱歉道:“对不住啊小武,我不知道你们会来。只做了这三菜一汤。望你和这位仙子不要嫌弃。” 石武看着桌上喷香的饭菜道:“你和浩然都太客气了。对了佳秋,这位是我师妹夏茵茵。” 夏茵茵道:“嫂子您好。” 林佳秋见夏茵茵居然还用了敬语,她笑着道:“茵茵姑娘,你和小武一样叫我佳秋就行了。快尝尝看这些菜合不合你口味。”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和石武他们一起吃了起来。 虽然夏茵茵已是元婴修士,但她在灵泉城时也是苦过来的,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这凡人界的米饭肉食。 轩浩然不停地帮石武夹着菜,生怕石武跟他客气。 石武也不辜负轩浩然的好意,他这顿饭吃的是津津有味。 在林佳秋去收拾碗筷时,轩浩然又与石武聊了轩家村这六十年的变化。在轩佑闲做村长期间,村里开设了私塾,每个轩家村的孩子都可以免费进去上学。如今最有出息的一个已经考取功名在太平镇上做官了。 石武想着以前轩佑闲在临涛馆和他父亲喝酒时的豪爽样子,他笑着道:“祥爷爷果然选对了人。” 轩浩然附和道:“祥爷爷看人一向很准。” 等林佳秋收拾完了,他们四人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聊着往事。 不知不觉就至午间未时,石武对轩浩然道:“浩然,我们先过去拜祭一下祥爷爷他们吧。” “好。”轩浩然又对林佳秋道,“老婆子,你在这陪茵茵姑娘,我带小武过去祠堂。” 林佳秋应道:“你们去吧。” 轩浩然见石武现出疑惑神情,他对石武解释道:“小武,佑闲叔虽然破例让我带你进去,可轩家祠堂从不让女子入内,还请你谅解。” 夏茵茵道:“石大哥我在这里和佳秋聊会天,你们去忙。” “好的。”石武点头之后就与轩浩然向外走去。 他们刚到门外就遇到了带轩柱过来的二蛋。二蛋见真是石武回来了,他亲切道:“小武哥!” 石武认出二蛋道:“二蛋!” 两人拥抱之后石武问道:“你哥呢?” 二蛋道:“我哥说趁还走得动就想出去外面看看。他上个月还让人带回书信,说和我嫂子已经到了晋门关。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他肯定懊悔死。” 石武笑着道:“那可不一定。他和你嫂子不也在开心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嘛。” 二蛋道:“小武哥说的是。” 当二蛋听闻石武要去祠堂祭拜轩祥他们后,他也就带着轩柱一起跟了过去。 祠堂外面两个年轻护卫见石武是张生面孔,他们问向轩浩然道:“浩然叔,这 位是?” 轩浩然介绍道:“他叫石武,是来祭拜祥爷爷他们的。” 一名年轻护卫道:“浩然叔,他不是轩家村的人按道理不能进去祭拜。” 轩浩然道:“他是土生土长的轩家村人。方才佑闲族老还在街上说让他过来拜祭呢!” 那两名年轻护卫知道轩浩然是如今轩家村村长轩遇秋的父亲,又听他提起了轩佑闲。他们不敢怠慢道:“浩然叔,那你们祭拜完就快些出来。” “谢了,我们知道的。”轩浩然说着就带石武他们进去了轩家祠堂。 四人来到祠堂大殿的神台前,石武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轩祥和旁边轩张氏的牌位。他从前面的香案上抽了三根长香,在旁边明烛上点燃后他跪于蒲团之上,他手持长香对着上方牌位道:“祥爷爷、轩奶奶,轩叔轩婶,小武回来看你们了。” 石武说完持着长香对上方牌位叩了三叩。在将手中长香插入香炉后,他又对他们的牌位鞠了一躬。 接着轩浩然、二蛋以及轩柱也都对上方牌位进香叩拜。 石武不想太麻烦轩浩然,在又看了一眼轩祥夫妇的牌位后就对他说道:“浩然,我们出去吧。” 轩浩然知其意地点了点头。 等石武四人走出轩家祠堂,一道灵力传音自石武耳边响起:“小石武,你的麻烦要来咯。” 第七百零九章 各有前路 石武感应到这股灵力传音是来自地底,其主人正是月桃树灵。 石武同样以灵力注入地下,在与一株粗壮根茎接触之后,他将灵力转化为传音回复月桃树灵道:“月桃,今日是我归乡与故友重逢的日子,我不想被无关的人或事打扰。你口中的麻烦等午夜我去找你时再说给我听吧。” 月桃树灵见石武一副不太领情的样子,她也不自讨没趣道:“随你。” 轩浩然他们并不知晓月桃树灵的存在,他们在和门口两个年轻护卫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去了轩浩然家里。 林佳秋此时已经帮他们煮好了茶水,在看到二蛋和轩柱也过来后,她赶忙又去屋里端了两张凳子。 坐在院子里晒着暖阳的石武很喜欢这种安静惬意的感觉。如果没有踏上修炼之路,他现在应该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轩浩然见石武一副感怀的样子,他还以为石武是在伤感轩祥夫妇的离世。他告诉石武道:“小武,祥爷爷夫妇是在睡梦中离去的。佑闲叔那时每日都会为他们送去早点,他发现的时候二老脸上都带着笑意。” 石武听后问了一个周演问过他的问题:“浩然,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轩浩然想了想道:“年轻的时候自然是为了做喜欢的事。等年长了就发现肩上有了责任,要照顾渐渐老去的父母,要抚养日益长大的孩子。说实话,我有过一段迷茫的时期。因为我发现属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像我活着是为了别人一样。幸好那段日子里有佳秋陪着我,她让我知道我并不孤单。我们一起向前一同扛起了所有的责任。我和她之所以没再去管阔儿,是因为我们都觉得他长大了,该有自己的选择。他的路无所谓对或不对,只要他不后悔,我们就会去尊重。” 轩浩然牵起了身旁林佳秋的手,二人眼带笑意地看着对方,彼此头上的白发就是他们爱情最好的见证。 石武喝了一口茶,羡慕道:“你们真幸福。” 轩柱忍不住问石武道:“石爷爷,那您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二蛋在轩柱问完后就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能这般没大没小。二蛋帮着道歉道:“小武哥,对不住。小柱子脑筋直口无遮拦了。” 石武知道轩柱是因为他修士的身份才这般好奇相问,他不以为意道:“小孩子嘛都这样,不打紧的。” 轩浩然笑着道:“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石武调侃轩浩然道:“老小孩老小孩,你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了。” 轩浩然承下道:“这话在理。” 林佳秋也配合道:“小武,你就告诉这一老一少两个小孩吧。” 石武投降道:“好好好,你们人多你们说了算。其实我跟浩然的想法差不多,一开始的我就想闯荡江湖做一名侠客。可等阿大爷爷真的带我踏上江湖路,我发现江湖并不是我心中的样子,我甚至都想自己不曾去过。后来我因缘际会到了外隐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仙界。那里给我的印象比凡人界的江湖还要残酷。在那里,你的敌人不会管你修炼了多久,不会和你讲什么公平不公平。他们巴不得你修为越低越好,这样子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庆幸在我弱小之时有护着我的风鸢宗,有挡在我身前的公孙大哥。他们在我明白强者为尊的道理时也让我更加了解我名字的含义。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合众。我活着是为了让我在乎的人过上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让他们不被外人威逼利用。若最后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接我的父母回来轩家村,我会和他们一起安老于此。” 轩浩然他们在石武说着的时候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压力。轩浩然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小武,要是……哎……” 轩浩然想说要是你父母没有失踪,你也不曾身染寒疾,我们会不会都在过着含饴弄孙的生活。你也就不用去经历那些纷争,去面对那些残酷的事情。那声轻叹是因为轩浩然知道世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每个人走上的那一条。 “你们不用担心我,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我现在其实也不错,回来有你们这些老友陪伴,现在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对吧,小柱子。”石武轻笑道。 轩柱听石武说他是朋友,他激动地点头道:“嗯!” “嗯什么嗯啊。”轩浩然打断道,“小柱子,你这位石爷爷最要强了。别的不说,就说我们轩家村第一次赢得仙桃。我和你石爷爷两个打隔壁林家村四个,他胸口被打得紫黑一片都说没事。可后来呢,他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石武见轩浩然提起往事,他拿出一只储物袋道:“对了,那时候跟你对打的林二现在可是金丹修士了。他这次还让我带灵果给你大舅子呢。” 轩浩然一听乐呵道:“小柱子,看到没。以前被我打败的都成了金丹仙人,也只怪我没去修仙,要不然呐……” 轩浩然说到一半就感觉旁边一道寒光闪来,他身子一抖立马收了嘴。 轩柱还没听过瘾呢,他追问道:“浩然爷爷,要不然怎么着?” 林佳秋盯着轩浩然道:“要不然你浩然爷爷就娶个仙女了,哪轮得到我啊!” 轩浩然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道:“老婆子,别说胡话,仙女哪比得上你啊。何况我们轩家村有小武这个神仙就行了。小武你说对不对?” 石武看着轩浩然求助的表情,他忍着笑道:“嗯。” 林佳秋啐了轩浩然一口:“你在这招呼客人。我去把我哥喊来。他们家新盖了屋子,小武应该不认识了。” 轩浩然赶紧点头道:“你去吧,路上慢着点。” 差不多过去了一刻时,林佳秋把拄着拐杖的林虎带来了。 林虎看到石武那张脸,他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是一点都没变。” 石武起身道:“林虎大哥,这是林二让我带给你的灵果。他说你以前经常关照他,他很感激你。” “林二?”林虎问道,“是二狗吗?” 因为石武跟轩浩然说的是争仙桃时跟他对打的那个,所以轩浩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林二狗。石武为林虎解释道:“是二狗。他师尊见他修炼刻苦,修为提升地很快,于是就帮他改名为林二,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赶超宗内的第一人。” 林虎听林二居然这么有出息了,他开怀道:“二……林仙人真是好样的!我等等回去可得跟村里族老们说说。” 石武道:“林大哥,我帮你把储物袋打开吧。” “有劳了。”林虎道。 石武以灵力注入后笑出声来道:“林大哥,看来我要认识认识你的新家了。” 林虎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石武道:“林师弟帮你准备了近两百枚凝气期灵果。如果你背回去的话会很重。” 林虎欣慰道:“他这是没忘了我们林家村啊。佳秋,你帮我去通知村里其他族老,我要帮林仙人给全村村民分发仙果。” 轩浩然听后忙劝下林虎道:“大舅哥,你可别这么豪气啊。这是林二给你的,可不是给你林家村的。你们林家村现在共有四百多户人家,这一家一个都不够分吧。你意思意思分一些给那十几个族老就行了。” 林虎觉得轩浩然说的在理,他回道:“行吧。” 石武对轩浩然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兄弟是怕林虎把灵果分发给了林家村村民,轩家村村民知道后会在背地里说他石武小气。其实轩浩然真的多虑了,石武这种对远近亲疏分的极清之人才不会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扰。 石武见已是申时过半,他说道:“浩然、二蛋,时间不早了。我和茵茵把林大哥送回家后我们也要回临涛馆打扫屋子了。” 轩浩然道:“那你们打扫完了可得来吃晚饭啊。” 石武婉拒道:“今晚就算了,打扫完估计都要酉时左右了。明日我们在佑闲叔家碰头便是。” “好吧。”轩浩然应道。 蓝儿见石武要走了,它不想再次被落下地跳至石武肩头。 这也让先前不曾留意到蓝儿的二蛋、林虎他们都注视着这只似雪貂一样的小兽。 石武介绍道:“这是我的灵兽,你们叫它蓝儿就行了。” 二蛋他们又看了蓝儿一眼后才与石武他们作了别。 石武和夏茵茵由林虎领着走去了林家村。 夏茵茵路过月桃树旁时,其体内水系灵力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来。她留意了一下那棵长势极好的绿树,然后跟上了石武他们的脚步。 石武到了林虎家里就把林二那只储物袋内的两百枚灵果取出放在了桌上。 看着堆如小山一般的灵果,林虎夫妇是开心不已。 石武见允诺林二的事情做完,他也就与林虎夫妇告辞回去了临涛馆。 夏茵茵在路上以灵力传音告知石武道:“石大哥,刚刚那棵树有古怪,我从它旁边走过时我体内灵力居然生出了不受控的感觉。” 石武以灵力传音回道:“那棵树是新月峰林轩师叔栽下。不过林师叔没怎么管它,我父母来到轩家村那一年它才开始结果。那棵树得过些机缘,已经生出了树灵。” 夏茵茵见石武了解,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待他们来到临涛馆门口,先前被石武带着在天空玩耍的轩柱他们已经拿着扫帚抹布等在了门前。和第一次石武回来时临涛馆大门上满是灰尘不同,这些小家伙显然在他们来之前就先擦过了一遍。 轩柱热情道:“石爷爷,我听到你说要来打扫屋子,我就喊他们过来帮您了。” 石武见他们一个个认真的模样,他笑着道:“不用了,石爷爷打扫就行了。” 轩柱着急道:“我们受了石爷爷的仙果,帮石爷爷打扫是应该的。” “那你们跟我进来吧。”石武拿出屋门钥匙道。 轩柱七人听了个个兴奋道:“嗯。” 石武把钥匙插向门上锁孔,却发现那铜锁在这六十年的风霜雨雪下已经生锈。石武只得以引火术将那铜锁化成一滩铜水,这才打开了屋门。 由于石武上次不知自己何时能回来,他又不想麻烦轩祥夫妇,他就没有把临涛馆的钥匙交给他们保管。看着灰尘满布蛛网遍结的大厅,石武转身问轩柱他们道:“你们确定还要帮我打扫吗?” 轩柱他们看到眼前场景也都傻了眼,不过轩柱还是坚持道:“石爷爷您先去休息会,这里交给我们!” 石武也就顺他们意地穿过那条长长过道,带着蓝儿和夏茵茵走去了后面的院子。 与想象中的杂草丛生不同,这里的地面干干净净,连一株野草都没有。 石武料想这应该是月桃树灵的手笔。他右手一挥将院子里石凳上的灰尘吹去,他对夏茵茵和蓝儿道:“你们在这休息会,我去把这三间屋子清理出来。”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可要我帮忙?” 石武道:“这些就让我这主人家来做吧。” 石武说完走去了当年他住的那间屋子前。 他没有再去找钥匙比对,而是直接用引火术将生锈的门锁熔解。他打开屋门后,里面的一切与他离开前别无二样,只是家具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右手一抬,屋内家具上的灰尘全部扬起。他再单手轻旋,那些扬起的灰尘便被他聚成了一个厚实的圆球。他轻轻一抛就把那圆球扔去了院子东南角落,他又施展水系术法寒霜诀将屋内的空气变得湿润。 随后石武又用同样的手法把中间他父母的屋子和边上阿大那间屋子全部清理干净。他问向外面坐着的夏茵茵道:“茵茵,你晚上睡觉盖被子吗?” 夏茵茵啊了一声道:“石大哥,我晚上一般都是打坐,并没有睡觉。” 石武尴尬地笑了笑道:“对哦,你是修士。那我就不帮你准备被子了。最右边那间是我以前住的,你在轩家村这段日子就住那间吧。我住阿大爷爷这间。” 夏茵茵也笑着道:“好的石大哥。” 石武见这里清理完了,他说道:“你和蓝儿先坐着,我去前面看看那群小家伙忙地怎么样了。” “你去吧。”夏茵茵道。 等石武从过道走出,他看到轩柱他们已经勤快地把临涛馆的大厅打扫了大半。他见状没有使用术法而是和这帮孩子一起把剩下的区域全部打扫完。 石武看着满头大汗的轩柱他们,他感谢道:“小柱子,谢谢你们。” “石爷爷,不客气的。”轩柱七人异口同声道,“那我们先回去啦。” 石武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们,他们七个孩子就提着扫把拿着抹布出去了临涛馆。对他们来说,能帮石武这个仙人打扫屋子那就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石武不由得笑了一笑:“这群小家伙真可爱。” 石武走去那张老旧的柜台旁,他轻轻靠在上面望向前方大厅内的桌凳,他感慨道:“爹娘,阿大爷爷,要是你们在这该多好啊。” 石武叹息一声,望着门外已经快落下去的夕阳,他走去门口将门板一块一块竖起插上,直至拴上门闩,他才走去了后院。 石武过来时夏茵茵正拿出金露玉灵肉喂给蓝儿。 蓝儿边啃边对石武埋怨道:“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好了好了,给你。”石武说着就拿出赵霖给蓝儿准备的肉干,然后他又给夏茵茵拿了一盒元婴初期水属性的金露玉灵肉。 夏茵茵没有跟石武客气,她服食过后看着对面的石武她突然笑了起来。 石武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夏茵茵摇摇头道:“不是脸上有东西,是石大哥回来像变了个人。” “变了个人?”石武不解道。 夏茵茵道:“茵茵能感受到石大哥对这里的喜爱。回到轩家村的你很开心,整个人就好像鱼归大海般自在,你的笑颜也多了很多。” 石武笑道:“那是自然啊。因为这里有我想念的兄弟,珍视的长辈。我在浩然家里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最后我摆脱了命运的束缚,找到我的父母。我就带他们回归轩家村,陪他们在这重开临涛馆。要是他们觉得闷了我就租辆马车带他们四处去游历。” 夏茵茵祝愿道:“我相信石大哥一定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那我就借你吉言啦。”石武道。 蓝儿瞅着石武道:“那你可得在这之前带我回迷雾之森找到我的族人啊。” “知道了。若非我现在还不是里面那头王兽的对手,我恨不得在上去内隐界前就把你送回去。你真的太特别了,我就没见过喝了那么多蓝玉灵液,吃了那么多金露玉灵肉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石武道。 蓝儿自命不凡道:“说不定是我这一族的起步比较高呢。” 石武哭笑不得道:“那我真想看看迷雾之森中你的族人是怎么修炼的。还是说迷雾之森有什么专门适合你们一族修炼的天材地宝。”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自从跟你出来后脑海里与迷雾之森相关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等你从内隐界回来我们过去看一眼吧。”蓝儿有些想家道。 石武答应道:“好的。” 石武见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他领着夏茵茵过去了最右边那间屋子。 石武取出两块上品灵石嵌入墙中用以照明。他对夏茵茵道:“茵茵,委屈你了。” 夏茵茵俏皮道:“石大哥,你让我住你的屋子还说委屈我,当年你在灵泉城时我让你住的可是柴房哦。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在这住了。” 石武忍不住笑道:“那时也亏你能记得我在炼石所说的话。你可知我的易容术学自我四叔,灵泉城护卫所那些人谁都没看穿我这郭飞是假的。” 夏茵茵望着石武的面庞道:“石大哥说的话茵茵一直都记得的。” 石武脸上一红,还好灵石的光线非是特别明亮。他说道:“你先打坐炼化那块金露玉灵肉吧。” “好。”夏茵茵回道。 石武帮夏茵茵带上屋门后就和蓝儿过去了阿大的屋子。躺在床上的石武双臂当枕闭目养神。旁边的蓝儿很快就睡着了,可石武却难以入眠。倒不是因为月桃树灵说的麻烦,而是他感觉到了夏茵茵对他的情愫。石武回想着与夏茵茵在灵泉城时的相遇相知,再到后面的生死与共,他觉得如果没有许露那缕分神,他应该会爱上夏茵茵。可他一想到自己如今正在别人为他安排的路上,他不能也不敢让夏茵茵参与进来。所以他很羡慕轩浩然,起码在迷茫之时有林佳秋的相伴,而他这条路,多是他一个人在走。 午夜时分悄然而至,石武的身形也出现在了轩林两村的交界处。他手中拿着一只琉璃瓶,里面放的正是他临行前一日炼制的元婴后期蓝玉灵液。 一身粉衣的月桃树灵自本体中现出身形,她嘿嘿笑道:“小石武,还算你守承诺,这次居然真带了好物回来。” 石武也笑着道:“我说过的话一向算数。六十年不见,你的修为又提升了。” 月桃树灵得意道:“厉害吧!我现在地底的根茎不止覆盖了轩林两村,延伸出去的部分就连两村十里外的人说话我都可以听得到。” “真是厉害,不愧是安戌前辈用仙灵髓培育出来的灵植。”石武笑意盈盈道。 月桃树灵一副受用的样子道:“那是!不过除了白衣好上仙外,你娘亲给的仙液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开灵启智。” 石武点头道:“确实。那你说是我娘亲对你恩情重些还是安戌前辈对你恩情重些?” 月桃树灵刚想回答,她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因为她反应过来石武刚才说出了安戌的真名,可她记得她从未告知过石武或者林青! 石武的笑意落在月桃树灵眼里莫名地生出森寒之感,她刷的一声就逃向了本体。 第七百一十章 获信 “哎哟!”月桃树灵眼见着就要进入前方树干,可不知怎么的,作为灵体的她居然被本体拒绝在外。她的脑袋更是像撞在墙上一样吃痛。 后方的石武举着手里琉璃瓶道:“你这么急是要去干嘛?蓝玉灵液你不要了?” 月桃树灵根本不回石武的话,她抱着脑袋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这不坐还好,一坐之下她非但没能从地底逃遁,还痛地直接蹦了起来。 月桃树灵知道肯定是石武在捣鬼,可她又不敢造次。她只得忍着痛转身回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配合本体让你看看我的术法。” 石武哦了一声,他把手中琉璃瓶放到月桃树灵身前。他明显感觉到月桃树灵往后挪了一小步。他笑着道:“你不用紧张。我之所以知道安戌前辈的名号是因为风鸢宗隐世再出动静闹得很大,不仅牵扯了北部圣魂门的势力,还引来一头从内隐界偷下界的空冥后期狐妖。按照极难胜地的规定,那头狐妖本不能对外隐界之人出手,可它为了提升修为还是祸害了许多北部修士,这也就惊动了安戌前辈。我和他于风鸢宗相遇,他确定我身份后显得十分意外。等解决完那头狐妖,他与我聊了很多,包括当年之事。我和他以及霍灸前辈之间的误会也就此解开。” 石武说着的时候看到月桃树灵的神色由惊奇变为了期待,可直至他说完,月桃树灵的脸上只剩下了失落。 石武自认已经避过了诸多被怀疑的点,他不明白月桃树灵为何会是这副表情。 只听月桃树灵道:“为什么白衣好上仙没过来看我呢。他是把我忘了吗?” 石武轻笑一声道:“这你就错怪安戌前辈了。他和霍灸前辈正忙于极难胜境开启之事。我听安戌前辈说这是对九天十地所有道成境以下修士开放的秘境,有缘者便可进入。他还邀请我以后去了内隐界一试机缘。” 月桃树灵转悲为喜道:“原来是这样!” 月桃树灵刚说完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就咳嗽一声道:“石武啊,这极难胜境的事情好像是我告诉你的吧,我什么时候成你安戌前辈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为了当年的真相,把你说成是极难胜皇都行。” “好吧。”天劫灵体乐呵笑道。 石武哎了一声满是感慨道:“虽说我跟他们之间的误会是解开了,可当年那寒疾真是让我难受得紧。” 月桃树灵直言道:“你这算好的了。当年提着你的那人被霍灸前辈一刀就砍下了手臂,我当时直接吓懵在了那里。后来霍灸前辈对你施术时我就想着遁地逃跑,谁料被他直接捏在了手里。要不是白衣好上仙帮我求情,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石武闻言心神巨震,但他面上还是平静道:“霍灸前辈一向如此。想当初外隐界南部大乱,他对外来修士毫不留情,一人一刀杀的他们是魂飞魄散。” 月桃树灵脑海里闪过霍灸的样貌,她吓得一抖道:“他真的太可怕了。对了石武,安戌前辈有没有告诉你霍灸前辈为何会对你出手啊?我那时问过他,他只说这件事很复杂。” 石武还想继续引出当年的线索,可他没料到月桃树灵会反过来问他这件事。为了不让月桃树灵起疑,他边想边说道:“因为我娘亲是外来修士,你说的那个提着我的人是我娘亲那一方派来的。这也是霍灸、安戌两位极难胜地的守护者会出现在轩家村的原因。” 月桃树灵对石武这推倒出来的原因深信不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提着你的那人跟你那时有着相同的发式。” “真是我娘亲那边的人!”石武内心暗道。因为他听秀翎讲过叠羽发髻是她家中嫡亲族人才能梳的。 石武今晚从月桃树灵这里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他注视着月桃树灵,想着她在自己第一次回来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他父母的失踪跟她不愿说的那人无关。他心中杀意涌现,他又问了先前那个问题:“月桃,你说是我娘亲对你恩情重些还是安戌前辈对你恩情重些?” 拿着琉璃瓶的月桃树灵认真地思考着,过了许久她才回石武道:“应该是你娘亲,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不过……” “不过什么?”已经准备动手的石武亦跟着月桃树灵停顿了下来。 月桃树灵不好意思道:“石武,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你说吧。”石武道。 月桃树灵于是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娘亲应该是看这棵月桃树可怜,所以才给这株灵植浇了那份仙液。至于会不会诞生我这个树灵她或许根本就没在意过。当然,我并不是在埋怨她什么,只是实事求是地说。我对她存有的感激比白衣好上仙还要多,因为白衣好上仙教导过我,人不能忘本。” “人不能忘本。”石武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月桃树灵不明白石武在笑什么,她问道:“难道不对吗?” “很对。他还教了你什么?”石武道。 月桃树灵单纯地说道:“他教会了我要在极难胜地危难之时站出来,要保护好我们的家。所以我才会以守护轩林两村为最初的目标日夜不停地修炼,一旦发现有外来人对轩林两村不利就立刻出手制止!” 石武听到这里心中的杀意消去一半,因为他知道月桃树灵这话不假。他从石齐玉那枚玉简中看过有关月桃树灵在石齐玉过来后阻止其进村的记载。他还想起第一次回来时月桃树灵也早盯上了镇国公安插在轩浩然身边的丁羽。 而月桃树灵接下来的话则让石武彻底打消了灭杀她的想法,只听月桃树灵道:“石武,其实你第一次回来时我之所以不告诉你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因为白衣好上仙说这其中牵扯了太多,我怕我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让你将白衣好上仙当成了仇人。你们都是好人,不论是你还是白衣好上仙,我都不想你们有事。你知道吗?白衣好上仙带回你死讯的时候,我为你伤心难过了好久。白衣好上仙对你的死也很愧疚。他来轩家村问了我有关你的过去,在听到我说你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对轩浩然送上祝福后,他便从你家院子里取了两坛桑落酒,以你宗门长辈的身份和我一起帮你去把桑落酒送给了轩浩然,并且替你恭贺轩浩然新婚之喜。我事后问过白衣好上仙,问是不是连他都救不了你。可等我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无奈。我怪自己蠢笨,他连我这个渺小树灵都会救下,如果他能救你,如何会不去救呢。” 石武在月桃树灵说完之后就把手按在了她的头上。他体内的天劫灵体赶紧道:“石武,这丫头不似在扯谎。” 石武只是帮着揉了揉月桃树灵的脑袋:“还疼吗?” 月桃树灵明媚笑道:“已经缓过来了。” “那就好。”石武边对月桃树灵说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知道她没有说谎。你可知九天十地哪个势力与霍灸或者与极难胜地有仇?” 天劫灵体摇头道:“我们雷族只对这九天十地行天罚之举,至于九天十地彼此之间的恩怨鲜有插手。你问这个干吗?”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安戌的表现很奇怪,他好像不想我死又没有理由阻止霍灸对我施展术法。所以我猜测我娘亲那一方的势力与那霍灸或者是和这极难胜地有仇。” 天劫灵体还在惊奇于石武的推测,外面的月桃树灵就已经请求石武道:“石武,你下次如果再遇到白衣好上仙,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让他注意身体,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去操劳。极难胜地今后会有很多为了守护这个大家庭挺身而出的人。月桃也会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地去努力!” “安戌他一定很累吧。”石武有感而发道。 月桃树灵点头道:“何止是累啊。白衣好上仙说上面的世界非常复杂,复杂到有时候他都很羡慕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在这里安稳修炼就行。可他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他说这是他的命,他只愿自己争过来的缘分中有一人是他的小师弟。偷偷告诉你,白衣好上仙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他的小师弟,等他的小师弟继任为极难胜皇,他就不准备修炼了,他会找一个地方逍遥隐居。真希望白衣好上仙隐居的地方也是轩家村啊。” 即便是作为敌人,石武还是对这未曾见过的安戌生出了一股敬意。不过他在月桃树灵说出最后一句时听出了奇怪的地方:“你这个‘也’字很难不让我觉得你偷听了昨日午后我和浩然他们说的话。” 抱着琉璃瓶的月桃树灵直白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地底的根茎连两村十里外的人说话我都可以听得到。我那是光明正大听的。” 石武不跟她计较道:“算了,能听了去也是你的本事。” “这就对了嘛!”月桃树灵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对石武道,“看在你给我这瓶蓝玉灵液的份上,我就把你接下来的麻烦告诉你吧。轩老三家的那女婿钟展是晋国皇室的人,他之所以会来轩家村是因为要在这里等你的出现。他如今在晋国都城侍奉着三名金丹修士,昨日轩浩然暗贬他和那三名修士时他就心生不忿,他回到家后就准备直接去晋国都城告状。等他看到你这神仙回来轩家村后,他更是大喜过望地在昨日未时就离开轩家村往晋国都城去了。” 石武庆幸道:“还好我昨日没让你跟我说,不然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人破坏了回乡访友的心情那才叫不值。” 月桃树灵还不知石武如今的修为,她提醒道:“石武,我听你说风鸢宗才在北部站稳,那三名金丹修士在外隐界似乎背靠着大宗门,你还是以和为贵吧。” “这就是我的事了。你只要在这里好好修炼,遵守与安戌前辈的约定,守护好轩林两村村民即可。”石武道。 月桃树灵在听石武提起安戌后就充满干劲道:“好!” 石武指了指她怀里的琉璃瓶:“这蓝玉灵液以恢复气力灵力为主,同时也能永久增加修士的气力。我为你炼制的这瓶品级很高,为求保险起见,你先以一滴为量尝试一下。” 月桃树灵刚想回本体试试这蓝玉灵液,可她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脚下,她转身道:“石武,这次不会再撞了吧?” 石武右手一挥,围拢在月桃树灵周围的灵力自行散去。他说道:“可以了。” 月桃树灵本想说你小子真会坑人,可她现在拿人手短,她不好发作地带着琉璃瓶回去了本体内。等她按照石武所言取出一滴元婴后期蓝玉灵液滴入本体树干中,她对石武道:“小石武,你这蓝玉灵液的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嘛,我都……” 月桃树灵还未说完,她在地下的所有粗壮根茎都前仆后继地朝她本体涌来,而它们的目标赫然是那滴未曾被树干炼化的元婴后期蓝玉灵液。 轩林两村在这些地下根茎游动时像发生地震一样摇晃不停。 好在石武没有离开,他赶紧以自身灵力固定住下方一万七千根粗壮根茎,这才把震动止住。 那些受制的粗壮根茎还想与石武角力,却完全不是他对手地被定在了那里。石武对慌神的月桃树灵调笑道:“这蓝玉灵液确实不怎么样,才一滴就让你连自己的根茎都控制不了了。你还愣着干嘛,快炼化啊。” 月桃树灵闻言赶紧配合本体树干用灵力炼化吸收了那滴蓝玉灵液。她发现她的本体树干在蓝玉灵液的作用下变得越发壮实,而她这灵体内的力量也在不断积聚。月桃树灵兴奋道:“石武,我好像又变厉害了!” 石武正色道:“你再取出一滴蓝玉灵液,我松开对地底那些根茎的桎梏。如果你这月桃树的主人连地底这些根茎都不能控制,那就说明你只适合品级低的蓝玉灵液。你放心,我会帮你炼制,但你体内的那一份品级最高的蓝玉灵液就需还我。” 月桃树灵收起了脸上的嬉笑,她坚定道:“松开吧!” 石武感应到又有一滴蓝玉灵液出现在月桃树树干中,那些被制的粗壮根茎变得跃跃欲试起来。石武没有任何犹豫地撤回了自身灵力。 轩林两村再次出现了震动之感,可这震感也仅仅是持续了三息。 “给我回你们该去的地方!”月桃树灵联合本体之力控住了下方一万七千根躁动的粗壮根茎,那些根茎无一不被驱使着缓缓归位。 石武鼓掌道:“不愧是以我娘亲给你的灵液以及安戌前辈仙灵髓作为根基的灵植。” 在树干内气喘吁吁的月桃树灵为了不落面子,她故作轻松道:“知道厉害了吧!” 石武没有拆穿她道:“厉害厉害。对了,这蓝玉灵液的事情以后就算是安戌前辈本人过来你也别说是我给你的啊,你最好就别提起我。” 月桃树灵还想问为什么呢就又听石武说道:“算了算了,你这单纯的性子藏不住话的。你只要能护好轩林两村,特别是与我相关的人就行。其它的事我也不指望你了。” 月桃树灵听了气愤道:“你少瞧不起人,我可是守口如瓶的金丹树灵好不好!” 石武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他笑出声道:“行吧,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月桃树灵气得直跺脚:“你什么意思嘛。” 石武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很天真善良,我这句可是实话。” 月桃树灵稍稍解气道:“算你有见地。” “好了,我得让被你惊醒的人睡觉去了。”石武对月桃树灵挥了挥手就出现在轩浩然的屋子门口。 石武对匆忙走出院子的轩浩然夫妇道:“你们回去睡吧,不会再有地震了。” 这秋夜已经颇具寒意,轩浩然和林佳秋就披了件单衣。轩浩然哆嗦了一下道:“不会是你小子弄出来的动静吧?” 石武忙撇清关系道:“我才没这么无聊,是我把这震动稳下来的。” 轩浩然抱歉道:“那是我错怪你了。你去看了佑闲叔没?他老人家没被惊到吧。” 石武在第一次震动时就已经展开耳力探去了轩浩然、轩佑闲以及二蛋他们家,轩浩然和二蛋家的人都走出了屋子,唯独轩佑闲还是不动如山地睡着。石武明明感应到轩佑闲被这震动闹醒了,偏偏他翻了个身就又睡了,石武也不得不佩服道:“这点动静佑闲叔根本没当回事。” 轩浩然放心道:“那我们继续回去睡了,明儿个在佑闲叔家碰头。” “好。”石武说完又去了二蛋他们家。 轩柱听石武说是他稳住了震动,心中对这仙人是更加崇拜了。 等石武回去临涛馆时已是丑时过半,他看到夏茵茵那间屋子的门并未开启,他也就直接过去了阿大那间屋子。 石武看着床上连睡姿都没变的蓝儿,他轻声道:“若论睡得沉,你个小家伙排第二也就大白能排第一了。” 石武说着就躺回了床上,他在心里推演着那一晚的情景:“娘亲说过,这辈子最好再不与外公那一方相见。也就是说,娘亲那一方派来的人很可能是来抓我们的,而他们的举动引起了霍灸、安戌的注意。双方大战之前,爹娘应该已经被抓走了。月桃树灵看到的那条青龙灵体很可能是某种阵法。显然我对我娘亲那一方来说并没有我爹娘重要,不然也不会最后才带我走,以致于被霍灸拦了下来。从霍灸对十岁的我出手就能看出,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天劫灵体听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它担心道:“石武,糟了!青阳子乃是那霍灸的记名弟子,他这次是和碧鳞青龙一起上去的。若他们谈论起碧鳞青龙身上的伤势,那你还活着的消息岂不是被霍灸知道了。” 石武却没那么紧张,他回道:“青阳子道友非是那种背后捅刀之人。我与他们海渊宗之间的恩怨已清,即便霍灸问起他也不会引到我身上。你想想看,距离青阳子道友飞升内隐界也过去很多年了,要是他真告知了霍灸,我早就被找上门了。” “你说的有道理。”天劫灵体认可道。 石武道:“不管如何,今日收获的信息对我很重要。看来到了内隐界,我首要做的就是打探与霍灸和极难胜地相关的消息。” 天劫灵体期待道:“嗯!要不我们明天就走吧,我很期待你的内隐界之行。” “走什么啊,明天已经定好去佑闲叔家吃饭了。长辈的饭局能失约吗?睡觉睡觉,这都丑时过半了。”石武说着就不理天劫灵体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一阵鸡鸣声让睡饱的蓝儿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它警惕地看着周围,它见外面天还未亮,它用前蹄挠着石武道:“石武醒醒!外面有猛兽在嘶吼!” 石武一听是村里的鸡叫,他哭笑不得道:“蓝儿,这是公鸡在打鸣,意思是天快亮了。” 蓝儿好奇道:“你们这儿还有专门报时的灵兽?” 石武本想跟蓝儿解释一下,但他还想睡,他也就点头道:“嗯,这是我们凡人界的特产。它不止能打鸣报时,炖汤红烧都很好吃。” 蓝儿错愕道:“这么好的灵兽你们居然用来吃!” 石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大块肉干扔给了蓝儿,然后就不理它地继续翻身睡了。 等到日晒三竿石武才满足地起了床。他已经辟谷早饭也就不用吃了,那自然是睡到什么时辰就什么时辰起床。 石武出去屋子的时候,蓝儿正和夏茵茵坐在外面的石凳上,二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石武走过去道:“早上好。你们在说什么呢?” “早上好。”夏茵茵回道,“蓝儿说它想去看看那打鸣的灵兽长什么样。” 石武道:“那等等路过有养鸡的人家我们就看一眼。” 蓝儿问道:“要不要争得主人家的同意啊?” “我们这里没这么多规矩的。那些鸡都养在鸡棚里,有时候还会直接飞出来跑街上呢。”石武不以为意道。 蓝儿吃惊道:“那灵兽还会飞?” “你看了就知道了。走吧,我们过去佑闲叔家。”石武道。 蓝儿积极道:“走走走。” 石武想着轩佑闲喜欢喝他爹酿的桑落酒,他就从院子里挖了一坛,然后才带着夏茵茵他们过去前面的临涛馆。他刚打开临涛馆的大门就看到轩浩然走了过来。 石武打招呼道:“早啊。” 轩浩然瞅了瞅天上太阳道:“小武,这都巳时过半了。还好我和佳秋早些过去佑闲叔家帮他把老母鸡炖上,那些要炒的菜也都清理好了只要过去一炒就行。佑闲叔见你迟迟不到,就让我过来喊你了。” 石武还没回话他肩头的蓝儿就吃惊道:“你们真把那么好的灵兽拿来吃啊?” 轩浩然莫名其妙地看着蓝儿,他问石武道:“外隐界不吃鸡肉?” 石武拍了拍手里酒坛道:“没这回事。走吧,我今天做好了喝醉的准备。”  第七百一十一章 知己何求 轩浩然与石武他们到轩佑闲家的时候,轩佑闲正坐在院子的摇椅上跟一旁的轩柱讲着什么。 轩柱见石武他们来了,他赶忙起身叫人。 轩佑闲道:“小柱子,还不快给你浩然爷爷他们端凳子出来坐坐。” “诶!”轩柱听话地往屋里去了。 轩佑闲笑着对石武他们道:“小柱子和我很投缘,他平日里经常会过来帮忙收拾。” 石武看着勤快的轩柱道:“这孩子是不错。” “你手里的是桑落酒!”轩佑闲一眼就认出石武拿的是装有桑落酒的酒坛。这是他在临涛馆喝了十年念念不忘了六十年的酒,他开心地连旁边拐杖都没拿就从摇椅上站起。 吓得轩浩然和石武直接上前扶住了他。 轩佑闲宝贝地抚摸着酒坛,他激动道:“小武,浩然,我们进去喝!” 轩浩然道:“佑闲叔,时候还早,佳秋菜都没炒完呢。等菜好了我和小武陪您喝,您先坐会嘛。” 石武也是说道:“佑闲叔,我先把酒放桌上去。小柱子才端来凳子,我们坐着聊会。” “好。”轩佑闲听二人话地又坐了下来。 石武把桑落酒放桌上后就坐去了轩佑闲旁边。 轩佑闲问起石武在外隐界的生活,石武便将在风鸢宗的那些经历告诉了他。当然,石武剔除了其中与杀戮相关的部分。 轩佑闲听后叹道:“佑闲叔是真没想到你会踏上仙途。小武,你爹他们也是在仙界吗?” “我不确定。”石武回道。 轩佑闲感怀道:“哎,我看到你就会想起你爹。这一晃都要七十年了,我真的好想他。” 石武又何尝不是,他说道:“佑闲叔,等我找到我爹娘,我会告诉他们轩家村的大家都很想他们。” “那你可得快一点,佑闲叔这把老骨头怕是没多少时日了。”轩佑闲自嘲道。 石武以灵力注入轩佑闲体内,他发现轩佑闲的经脉器官虽然都已老化,但没有衰竭的迹象。而且轩佑闲体内还存有舒筋活脉丹的药效,他知道轩佑闲已经服用过他走之前相赠的丹药。石武从赵辛帮他准备的储物袋中拿出十个玉盒道:“佑闲叔,这玉盒内的是舒筋活脉丹,您每两年服用一颗,再延寿二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轩佑闲没有去接那些玉盒,而是问向石武道:“小武,如果我再活二十年,我能见到你爹吗?” 石武想了想,他无法给出答案。他只能说道:“佑闲叔,有这二十年起码可以多个念想。” “念想。若不是还想着跟你爹见一面喝一顿酒,我早该和我老伴一起去了的。”轩佑闲道。 石武招呼轩柱过来道:“小柱子,帮佑闲叔收好。每两年提醒他服用一颗。” 轩柱看了看轩佑闲,轩佑闲没说话他不敢接。 轩浩然帮着说道:“佑闲叔,这是小武的心意。” 轩佑闲点头道:“小柱子,收起来吧。” 轩柱这才接过玉盒放去了轩佑闲的里屋。 趴在夏茵茵双膝上的蓝儿坐不住道:“石武,我想看看那报晓的灵兽长什么样。” “报晓的灵兽?”轩佑闲疑惑道。 石武笑着道:“就是村里的公鸡。” 轩佑闲愣了一下,他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既然是石武的灵兽想看,他就让放好丹药的轩柱带着蓝儿过去了厨房东边的鸡棚。 这鸡棚比较简易,是用砖瓦和藤条围着厨房的东墙搭建起来的。 轩柱为蓝儿介绍道:“蓝儿仙兽,里面两只长有尖喙身有彩羽的为公鸡,那七只蹲在干草上羽毛淡些的是母鸡。” 蓝儿从间隔的砖瓦空隙中看到了里面雄赳赳气昂昂的两只大公鸡,它们正来回巡视。在它们看到蓝儿后就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它。 蓝儿只觉新奇地跟它们对视着。 那两只大公鸡将蓝儿当成了侵占领地的异兽,它们突然扑腾翅膀喉口啼鸣,对蓝儿做出了驱赶的动作。 蓝儿吓得向后一退,它记得石武说这鸡是会飞的,它生怕它们飞出来啄它。 轩柱没想到蓝儿这仙界的灵兽居然会怕公鸡,他帮着驱赶道:“都回去!” 这里的鸡平时都是由轩柱喂养,那两只大公鸡在轩柱出声后就停在了原地,不过它们眼中对蓝儿的敌意丝毫不减。 “你别怕,我帮你拿样好东西过来。”轩柱说完就跑去了旁边的厨房,他从厨房的麻袋里舀了一瓢玉米籽递给蓝儿道,“给,你只要把这玉米籽扔给它们,它们就不会凶了。” 蓝儿半信半疑地用前肢抓了一把金黄的玉米籽,在往里一撒后,刚刚还恨不得飞出来啄它的那两只大公鸡连同蹲着的七只母鸡都冲去啄地上的玉米籽了。 蓝儿在那兴奋道:“真好玩。” 过了不久,林佳秋对院子里的轩佑闲他们道:“准备吃饭了。浩然,你和小武扶着点佑闲叔。” 轩佑闲自己用拐杖撑起了身子,然后他边走边说道:“你佑闲叔还没那么老呢。” 轩佑闲作为主家坐在了四方桌的东面,轩浩然夫妇坐在了北面,原本石武想跟轩柱坐在南面让夏茵茵一人坐宽敞些,可轩佑闲说夏茵茵和石武是一起过来的,那他们两个就要坐一张长凳。 轩佑闲发话,石武这小辈自然不会有异议,他也就和夏茵茵坐去了南面。 只是心心念念想跟石武坐一起的轩柱有些失落。 轩佑闲单独让林佳秋给蓝儿在桌下准备了一只碗,里面还放着一只炖好的母鸡腿。 蓝儿以心音对石武道:“石武,这太残忍了,你还是给我一块肉干吧。” 石武用心音回道:“肉干就不是肉了吗?这鸡腿又嫩又滑,我保准你吃了会喜欢。” 蓝儿坚持道:“你先给我来块肉干再说。” 石武听了也就从储物袋里拿了块肉干放在鸡腿旁边,然后就不去管蓝儿了。 轩佑闲抓着酒坛对众人道:“我很开心你们能来我家做客。自从我老伴走后,我这儿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儿个不管是谁,或多或少都来点吧。” 轩柱小声问道:“族老,我也能喝吗?” 轩佑闲道:“能。不过你年纪还小,来一口尝下味道就行了。” “好咧。”轩柱开心道。 轩佑闲揭开酒封,一股醇香的酒气扑面而来。轩佑闲心中一颤道:“这是我在梦里都想念的味道啊。” 轩浩然道:“佑闲叔,我来帮您倒吧。这坛酒起码有十斤多呢。” “还是我来吧。”石武主动起身一把提起酒坛。 轩佑闲笑着道:“浩然,我们都老了,让小武来吧。” 轩浩然也不争道:“好。” 石武先为轩佑闲倒上:“佑闲叔,您说停就停啊。” 可直至石武帮轩佑闲一碗倒满,轩佑闲都没说个停字。轩佑闲嘿嘿笑道:“你佑闲叔想这桑落酒想了好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说停嘛。今儿个这一碗打底。” 石武见一碗至少有半斤,他劝道:“佑闲叔,要不您匀些给浩然?” 轩佑闲不愿道:“我大伯七十多还在你家一顿喝七八两呢。我这里也就半斤,不多。” 石武不好驳他的意。他又为轩浩然把酒倒上,轩浩然也是没喊停。石武知道轩浩然的酒量,他继续为桌上众人倒着。 林佳秋与夏茵茵都只要了小半碗,轩柱在石武帮他倒酒时起身双手拿碗,这是轩佑闲教过他的喝酒规矩。 石武只给轩柱倒了一口的量,他说道:“小柱子,我爹酿的桑落酒有些烈,你尝尝味道就行了。我这可是前车之鉴,当年我没喝到练酒暖身的那几坛松竹酒,现在这酒量是一点都不行。” 轩柱在那认真听着,轩佑闲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听轩佑闲道:“小武,这可怪不了别人。那是你爹自己拿给我大伯的,连我都没尝到一口。” 石武也笑道:“我不是怪谁,我是想让小柱子慢慢把酒量练起来,不用急于一时。” 等石武将自己那碗倒满,轩佑闲举起酒碗道:“来,我敬你们。” 石武他们闻言都端着酒碗站起,轩佑闲忙说道:“都坐下来,自家人吃饭喝酒不用这么客气的。” 轩佑闲在石武他们坐下后说道:“大家意思意思慢慢喝。” 轩佑闲知晓石武酒量,他这话是在顾着他。轩佑闲说完就咕噜咕噜喝下去小半碗,桑落酒醇厚爽冽回味悠长的口感让他大呼一声:“痛快!” 轩浩然也是赞美道:“临涛叔酿的这桑落酒真够劲!” 林佳秋和夏茵茵就没有二者的口感了,她们初尝之下只是觉得辛辣回甜。 轩柱豪爽地把碗里一口桑落酒全部喝下,可他紧接着就眉头紧皱,因为他从未尝过这又辣又烧的感觉。他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得直接吞进了肚里。 石武喝着的时候想起了在晋国都城与阿四的那场断义酒。他一口喝完不由得又喝了一口。 轩浩然见状调侃道:“哟,你这是酒量长了啊。” 可他刚说完石武的脸就被上头的酒气蒸得通红。 轩浩然哭笑不得道:“你小子就没些散去酒劲的术法?” “有的。但和你们喝酒是为了开心,用灵力散去酒劲就没意思了。”石武笑着道。 轩浩然点头道:“说得好!来,我敬你。” 石武与轩浩然碰杯之后都喝下了一大口。 石武向下瞥了一眼,发现蓝儿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那只喷香鸡腿。他也就不去管它地招呼夏茵茵吃菜了。 石武和轩浩然又敬了几次轩佑闲后,轩佑闲举碗对夏茵茵道:“茵茵姑娘,我也要敬敬你。” 夏茵茵听了郑重地站起,待她去端碗时,轩佑闲让其坐下道:“茵茵姑娘,我说过这是自家人吃饭,不用这么客气的。” 轩佑闲越是这样说夏茵茵越是紧张起来。 轩佑闲继续道:“茵茵姑娘,小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孩子心地很好,你从他已经贵为仙人还一口一个佑闲叔的叫我,对村里的孩子也那般和善就能看出。当然,这人嘛总会有缺点。他也有,那就是有时脾气太犟。我跟他爹石临涛虽然就认识十年,但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之亲兄弟还要亲。现在临涛失踪了,小武也老大不小了,我这做叔的总要为这孩子操心操心。你觉得我们家小武怎么样?” 夏茵茵听出了轩佑闲的意思,她抓着酒碗的手都有些不稳了。她脸红地回道:“石大哥人很好,对我也很照顾。” 轩佑闲听到这句就先笑着喝了一口碗里的酒。 夏茵茵也跟着喝了一口,她这次喝下去没有了辛辣的感觉,只剩下甘甜。 轩佑闲又对石武道:“小武,今日我们都喝了酒,那佑闲叔就说句醉话。你都把别人姑娘带回家里住了,这该给的名分就得给人家。” 石武见轩佑闲误会了,可此时他若辩解则会让夏茵茵难堪。 好在夏茵茵主动说道:“佑闲叔,我与石大哥暂时只是师兄妹关系。我住的是以前石大哥的屋子,石大哥和蓝儿住在阿大爷爷那间。石大哥此次回来看望你们后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他父母也可能在那里,而那个地方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一起前往。不过请你们放心,石大哥很厉害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足以应付。我也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努力修炼,要是有朝一日能与他在那里相遇是最好,若是不能过去,那我会一直在外隐界等他。” 夏茵茵的话既解释了与石武的关系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轩佑闲欣慰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啊!小武,佑闲叔不替你担心什么了。你快敬敬人家。” 石武举起酒碗相敬夏茵茵,夏茵茵也端起酒碗和石武对饮而尽。 “知己如此夫复何求!”这是石武心中的感觉。因为夏茵茵没有借故相逼于他,反而出言让他的长辈朋友安心,给了他最大的余地。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特别是轩佑闲,他觉得就算以后他不在了,只要石武与夏茵茵终成眷属,那他也对得起他的好大哥石临涛了。 轩佑闲、轩浩然、石武三人在喝下半斤桑落酒后都有了醉意。轩佑闲和石武更是靠在了桌子上,轩佑闲想起了一件事道:“小武,你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没几天就要走了吧。” 石武的脑袋有些发懵,他回道:“嗯,我还要去一趟晋国都城。然后向北去往魏国,最后在秦国外的传送阵传回外隐界。” 轩浩然不舍道:“小武,你这才回来两天就又要走了?” 石武无奈道:“我也不想的,可有时候有些事必须要去做。” 轩浩然他们听出了石武的不舍。轩浩然耍着性子道:“我不管,再过两个月就到你生辰了。今年可是你七十九岁的生辰,你起码得让我们吃了你的长寿面再走。” 轩佑闲也是一拍桌子道:“浩然说得对。逢九的话小武你确实要请我们吃一碗长寿面,吃了以后定能让我们长长久久。” 石武此时已经酒醉头晕了,他答应着说了声好就睡在了饭桌上。 轩佑闲和轩浩然在听到这声好后也都满意地醉倒在了桌上。 这可把林佳秋给看傻眼了,总不能就让他们三个睡在桌上吧。 夏茵茵道:“佳秋,我以灵力将佑闲叔和浩然大哥放去里屋床上,然后我带石大哥回临涛馆休息。” 林佳秋感激道:“多谢了。” 夏茵茵双手掐诀释放自身灵力把轩佑闲和轩浩然平躺着抬到了里屋的床上。然后她就搭在石武肩头带着他瞬移回去了临涛馆后院。 夏茵茵将石武轻轻地放在阿大床上。她又以灵力汇聚周围水汽,在帮石武擦了两遍脸,石武也好过些后她出去屋子带上了屋门。 也有些醉酒的夏茵茵坐去了院中的石桌旁,她以手撑着右侧脸庞闭目小憩。 石武的酒直到傍晚才醒,等他出去屋子时正好看到夕阳照在夏茵茵那张若新剥鲜菱般清丽白皙的脸上。他过去石桌旁坐下,夏茵茵听到声音后也醒了过来。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你好些吗?” 石武道:“好多了。我爹酿的酒也太烈了。” 夏茵茵笑着道:“嗯,不止是你,佑闲叔,浩然大哥都醉了。” “不过他们可比我醒得快。”石武在起身后就展开了耳力,他听到轩佑闲准备让轩柱过来喊他们,他对夏茵茵道,“茵茵,你带我瞬移过去吧。” “好的。”夏茵茵以手按在石武肩头,二人转瞬便出现在轩佑闲的院子中。 坐在院子里喝着醒酒茶的轩佑闲和轩浩然看到突然出现的石武与夏茵茵,他们都羡慕道:“仙法真是厉害啊。” “是茵茵厉害,这术法我都不会的。”石武道。 轩佑闲他们听后都佩服地看着夏茵茵。 石武这才想起夏茵茵似乎没把蓝儿带回临涛馆,他问道:“佑闲叔,蓝儿呢?” 轩佑闲指了指鸡棚位置道:“在那呢。” 只见蓝儿正坐在鸡棚边上,它身旁放着一瓢玉米籽。它一会儿扔几粒去东边,一会儿扔几粒去南面,然后它就乐此不疲地看着里面的鸡追着它扔的玉米籽跑。 轩佑闲道:“这小家伙这么喜欢的话你就领一只公鸡一只母鸡回去吧。反正你生辰时还要做红糖水滚蛋吃。” 石武还想说自己过几天就要走了,可他突然想起先前好像答应了他们要留到生辰日再说。他暗道醉酒真是误事。不过他转念一想,经此一别或许再也见不到轩佑闲和轩浩然他们了,他也就不再后悔这个决定。对于石武而言,轩浩然他们同样重要。 晚饭时候,轩佑闲主动说他中午喝多了,他要留着那大半坛桑落酒一天三两慢慢喝。 轩浩然和石武听后纷纷表示赞同。 这顿晚饭他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石武他们要走前轩佑闲叫住了他。 轩佑闲让轩柱去鸡棚里给石武绑了一只公鸡一只母鸡过来,然后又让石武自己去拿上一袋子玉米籽。他告诉石武道:“小武,这吃玉米籽的母鸡下的蛋都是深黄色的,口感特别好。你回去随意给它们搭个窝棚就行。至于喂鸡嘛,你的灵兽已经很熟练了。” 蓝儿兴致勃勃道:“多谢佑闲叔!” 轩佑闲对会说人言的蓝儿很是喜爱:“你太客气了。” 石武告别道:“佑闲叔,浩然佳秋,那我们就走了。” “佑闲叔,我们也回去了,你早些休息。”轩浩然对轩佑闲作别道。 轩佑闲道:“嗯,你们回去吧。” 轩浩然家在轩家村的南面,临涛馆则靠近中央主道,他们就在此分了别。 帮石武拎着两只鸡的轩柱感觉这两天就像在做梦一样。他不但被石武带着在空中飞过,还吃了两枚红色的仙果,现在更是和石武一起吃了饭一同归家。 等蓝儿窜至他肩头时,轩柱紧张道:“蓝儿仙兽,有什么事吗?” 蓝儿对仙兽这个称呼很是受用,它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拎得累不累?” 轩柱立马回道:“不累的。我已经十二岁了,有的是力气。” 蓝儿笑着道:“那要不你帮我搭完鸡棚再回去?” “啊?”轩柱没想到蓝儿打的是这主意。可搭建鸡棚还需要砖瓦之类的材料,一时半会根本完不成。 轩柱不知该怎么回复蓝儿,石武说道:“蓝儿,天色晚了,小柱子等等还要回去。这鸡棚我用术法来弄就行了。” 蓝儿就像是一个期待着心爱玩具的孩子,它兴奋道:“好呀!” 石武一行回到临涛馆已是酉时过半,石武对轩柱道:“小柱子,谢谢你。” 轩柱连忙道:“石爷爷不用客气。” 石武见轩柱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有事?” 轩柱请求道:“石爷爷,我可以看你用术法制作鸡棚吗?” “当然可以。”石武笑着道。 三人一兽来到临涛馆后院,石武走去靠近外面道路的东南墙角。他单手一抬,一道半丈高有着间隙的横栏就围在了东南墙角。石武又以灵力注入地下,在与一根粗壮根茎接触后他就对月桃树灵传音道:“月桃,帮我用你的根茎搭个鸡窝出来。鸡窝下面最好再来些干草。” 月桃树灵在听到石武这请求后顿觉无语,她很想说你怎么着也是别人眼里的仙人,你用术法搭鸡窝就算了,你还要叫上我。要是别的修士知道了我们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掉大牙。 石武还以为月桃树灵没听清,于是他又一次传音过去。 “算了,反正你修为比我高,他们要笑也是笑你。”月桃树灵抱着这个想法帮石武用藤条编织了一个比轩佑闲家那个还要大的鸡窝。 石武满意道:“好了小柱子,把鸡放进去吧。” 轩柱被石武神乎其技的术法惊在了原地,直至石武说话他才解开那两只被绑着的鸡,把它们放了进去。 石武见那两只鸡有些害怕这陌生环境迟迟不敢进窝。他让蓝儿撒了一把玉米籽在那窝里,然后他对众人道:“我们先走吧,它们自己会进去的。” 夏茵茵道:“石大哥,蓝儿,小柱子,我先去打坐了。上次那块金露玉灵肉我还没完全炼化。” “嗯。蓝儿也去屋内休息吧,我送小柱子回家。”石武说着就带轩柱出去了临涛馆。 第七百一十二章 选择 天色渐凉,一轮弯月悄悄爬上夜空。 石武与轩柱走在轩家村的土路上。有石武在侧,平时还怕黑的轩柱今日恨不得这条夜路可以永远走下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两边的店铺也早早打烊。但每家每户亮起的灯火让石武倍感亲切,因为这是家的感觉。 石武不由感叹:“轩家村还是和以前一样。” “石爷爷,轩家村一点都没变吗?”轩柱好奇道。 石武看了看轩柱道:“变化自然是有的。比如人世更迭,新老交替。” 轩柱语气恭敬道:“石爷爷,小柱子能问您一件事吗?” 石武点头道:“佑闲叔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就是了。” 轩柱于是问道:“石爷爷,比起在仙界的日子,您是不是更喜欢在轩家村的生活啊?” 石武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轩柱道:“轩家村对我而言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港湾。我虽然只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但这十年里有我父母和阿大爷爷的爱护,有村里各位长辈的关照,有浩然、二蛋他们的陪伴。这让我不管在后面经历了什么,只要一想起这段时光,我就会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石武在说着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他再次向前迈步道:“而外隐界的那段日子则是我成长最快的时期。我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在苦难来临时,我身边留下了肝胆相照的朋友。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承受,他们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所以你问我更喜欢哪里的生活就好比问我过往和现在哪个更重要一样。我会告诉你,过往和现在一样重要。” 轩柱哦了一声,默默将石武的话记在了心中。 石武接着问向轩柱道:“小柱子,你是不是想去外隐界修炼?” “啊?”轩柱不知石武是怎么知道自己这心思的,他承认道,“是的。” 石武又问道:“你是因为什么想去修炼?” 轩柱道:“因为我爷爷想我变成像您这样厉害的仙人。您应该知道村里那棵树上的仙桃吧。有些人吃了没什么用,可我和林家村一个叫林桦的吃了我们的气力都远超同龄的孩子。” 石武以灵力探入轩柱体内,果然发现他体内已经有了些许木系灵力。石武猜测轩柱和林桦皆身具灵根。他说道:“你们确实可以修炼。” “真的吗?”轩柱欣喜道。 石武道:“嗯。不过你一旦踏上修炼之路,你与轩家村的缘分会越来越淡。说不定你在宗门内闭一次关,等你再出来时,轩家村已经没有你相识之人了。而且修炼一途非是你想的那么美好,要么伴随着枯燥的苦修,要么需要在杀戮中不断提升。” 刚才还因可以修炼而喜悦无比的轩柱顿时满脸愁色,他舍不得轩佑闲,舍不得他的家人。当听到石武说修炼可能会伴随杀戮,他更是心生抗拒。 “我不会劝你去修炼,因为我以前觉得这么做会被天打雷劈。你是个好孩子,我想你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一个能自己选择的人生。”石武在午间去轩佑闲家的时候其实听到了轩柱与轩佑闲的谈话。轩柱问询轩佑闲可否让石武帮他看看能不能成为仙人,而轩佑闲则说时候还太早,等石武要离开轩家村前再说也不迟,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石武看到他的心性。所以石武才会主动送轩柱回家,又跟他提起可以修炼一事。他想让轩柱知晓修炼意味着什么,并且给轩柱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而不是只靠着一时的新奇和热情。 轩柱感受到了石武的良苦用心,他对石武俯身行礼道:“谢谢你石爷爷。” 石武将他扶起道:“回去好好考虑吧。” “嗯。”轩柱笑着道。 戌时的夜变得更暗了,好在前方已经有举着灯盏的家人在等着轩柱。 “爷爷!”轩柱朝着手持灯盏的二蛋奔去。 二蛋宠溺地摸了摸怀里轩柱的脑袋,他见是石武送轩柱回来的,他感激道:“小武哥,有劳你了。要不要进来坐会?” 石武婉拒道:“不用了。二蛋、小柱子,你们好好休息。” 二蛋爷孙俩与石武挥手告别。他们看着没入夜色的石武,轩柱说道:“爷爷,我不怎么想做仙人了。” 轩柱原本以为会遭到他爷爷的驳斥,因为他爷爷在他吃了仙桃力气大增后就一直想他能成为仙人光宗耀祖。 不成想二蛋却是说道:“不做仙人就不做仙人吧,爷爷都快八十了,若你像小武哥这样六十年才回来一次,那爷爷就算活到一百多岁都等不到见你最后一面。而且爷爷在听小武哥讲起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时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你性子太直,就算有小武哥护着你,我也怕你一不留神就被那个世界的人给算计了。” 轩柱心中涌过一阵暖意,不过他嘴上还是不服气道:“爷爷,我可厉害了。就算别人算计我我也能打回来的。” 二蛋很想告诉轩柱,他已经知晓他那天差点被钟展一把推地上的事情。可二蛋不忍拆他这小孙子的台,他也就举着灯盏回去道:“你厉害,那你一个人回屋吧。” 二蛋一走周围立马暗了下来,轩柱赶忙追上道:“爷爷你等等我啊。” 回到临涛馆的石武把门拴上后就过去了后院。他看到蓝儿非但没去屋里休息,还坐在鸡棚的横栏上向内撒着玉米籽。 石武刚要走过去,蓝儿就以心音对他说道:“石武你别过来,这两只小家伙已经被我驯服了。” 石武看着时不时就扔一把玉米籽下去的蓝儿,他用心音回道:“你再这么喂下去,明儿个不要说打鸣下蛋,这两只鸡不被你撑死就不错了。” 蓝儿一听慌神道:“不会吧?” “你大可以试试。”石武说着就自行回去了阿大那间屋子。 蓝儿不敢再喂地跳下横栏,它跑进阿大的屋子担心地问道:“石武,它们不会真的被撑死吧?要不你去瞅瞅?” “睡你的觉。明早听到打鸣就没事,听不到就等着啃鸡腿吧。”躺在床上的石武说完就转过身去,只留下另一边心怀忐忑的蓝儿。 蓝儿小声祈祷道:“明儿个千万要打鸣啊。” 石武刚要入睡就看到体内天劫灵体一脸郁闷的样子。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你怎么了?” 天劫灵体只是回道:“没什么。” “我们之间还用遮掩什么吗?你有事直说啊。”石武道。 天劫灵体也就说道:“石武,我觉得你回来后就变了,变得和以前一样太过温柔。若换成外隐界时的你,月桃树灵早就灭之,那敢在轩家村安插内应的晋国皇族更是已被你全族屠戮。” 石武开怀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在气我答应佑闲叔他们留到过了生辰日再走。” 天劫灵体嘟着嘴道:“我有这么小气吗?我前面最多就是想你能快些去内隐界,好遇到更多的机缘。可我知道你小子重情,你这次上去内隐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与轩浩然他们过的可能是你最后一个生日了。” “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最后一个生日。”石武方才还挺感动,可听到天劫灵体最后一句他差点急得跳脚。 天劫灵体也赶忙改口道:“我是说他们年岁大了,应该等不到你再次回来凡人界。这是他们能跟你共度的最后一个生日。” 石武勉强接受道:“这才像话嘛。” 天劫灵体继续道:“唐云的事情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所以我并不介意你在这里留得久些。但我不想你的心性都变软了。对敌人就该有对敌人的态度!” “谢了天劫灵体。”石武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天劫灵体不以为意道:“我们是朋友,我提醒你是应该的。” “我不是说你提醒我对敌一事。我谢的是你能理解我对浩然和佑闲叔他们的感情。”石武道。 天劫灵体揉了揉鼻子道:“我都跟你一起多少年了,这点还是知道的。”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对真正的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我之所以没对月桃树灵出手,是因为那晚的事情她也是一知半解。我对自己的推断只有七成把握,剩下的三成还要去验证。在真相大白之前,我需要她在这里守护好轩林两村,起码守到浩然他们寿终正寝为止。至于你说的晋国皇族,金为的玉简中留了一道难题给我,我想等我过去晋国都城后一并解决。”石武告知天劫灵体自己的想法。 天劫灵体明了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石武!” 石武无奈笑道:“可这样的我会让浩然他们陌生的。”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那你就在这期间好好当个凡人吧。” 石武也这么认为道:“晚安。” 九日后的晚间,钟展带着儿子轩牛赶到了晋国皇城。他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轩牛安顿在了皇城中的另一座府宅内。 轩牛看着这只有一间平房的屋舍,他不解道:“爹,我们家的大房子呢?我保证下次不对村里人讲了,您带我过去吧。” 钟展叮嘱轩牛道:“牛儿放心,爹会让你住大房子的。只是爹需要去探探风,这座宅子每日清晨就会有下人过来,你想吃什么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你现在先去屋里睡觉。” 轩牛害怕道:“爹,我一个人睡吗?” 钟展陪着轩牛进去屋子,他在轩牛的床头点上了一盏油灯。在帮轩牛盖好被子后,钟展说道:“牛儿,你闭上眼睡一觉爹就回来了。” “好。”轩牛听了紧紧闭上眼睛。 钟展离开这间屋舍后就驾着马车绕过三条主街来到了一座大宅前。 门口两个护卫看到是钟展,他们忙请安道:“参见老爷。” 钟展直进府宅书房,在把石武回归轩家村以及轩浩然对那三名仙人不敬的事情全部写于一封书信后,他就让晋帝方易安排在钟府的心腹送去了宫中。他心里激动道:“终于要熬出头了!以后我就可以和牛儿一直留在皇城,我要把他名字改回来!我再也不用受那些个鸟气了。” 亥时过半,一头戴黑纱斗笠身穿黑袍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钟展书房。 靠在桌案上的钟展还欲呼喊护卫,那人已经摘下了头上斗笠。钟展吓得赶紧跪地道:“臣钟展拜见皇上!” 晋帝方易将斗笠放在一旁,他坐下道:“起来说话。” 钟展起身后,方易问道:“你说那石武给了轩家村七个小孩一人两只红色果子?” 钟展肯定道:“是的!” 方易思索道:“根据你以前查到的信息,石武留给轩浩然他们的丹药只要凝气品级。他这次回来居然自降身份地带着七名孩童在空中玩耍,他相赠给那些孩子的也只是红灵果。看来他这些年并没多少长进。三位仙长所说修炼乃是日积月累的事情,此话果然不假。” 钟展出言道:“皇上,那轩浩然对三位仙人不敬,您看我要不要去禀告给我的主子章嵘?” 方易盯了钟展一眼,钟展顿觉心头寒凉,他跪地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方易这次没有让钟展站起,而是冷冷地说道:“不要在朕面前耍你的心机。” 钟展不停叩头道:“臣知错!臣知错!” 方易听着砰砰砰的磕头声,他似在问自己也似在问钟展道:“你说那轩浩然该不该死?” 钟展不敢揣测方易的心思,他以首贴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轩浩然既然是晋国子民,那他之生死便全在皇上手中。” 方易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这话就说错了,朕已经用晋国百年的管理权与章霁仙长交换了一枚筑基丹。如今轩浩然的生死只是看朕要不要再去赌一把。” 听到这个消息的钟展吓得身子都在发抖。 方易道:“你不用害怕,章嵘仙长性子直率,他对你这会看眼色的奴才很是满意。你是朕送给他们的,等章霁仙长上位后,你还是会被重用。” 钟展喜不自胜道:“多谢皇上!” “平身吧。其实你跟那三位仙长很有缘分,要不是他们的出现,你也不会在四年前被调回皇城。那石武不过是个金丹修士,如何能与三位金丹后期的仙长相提并论。如今朕已经从三位仙长那里得到了筑基丹,那么朕也不用浪费时间在轩家村上了。钟展,朕记得你在轩家村有个十一岁的儿子叫轩牛吧。”方易道。 钟展心中一凛,他回道:“是的。” 方易拿出一封书信道:“你那儿子怕黑,朕已经接他去了个亮堂的地方,那里还有好些个奴才伺候他。你不是想让三位仙长去教训轩浩然么,朕满足你的要求。你先把这封信看了,然后照着办就行。” 钟展神色慌张地接过书信,只见上面写着让他去告知章嵘,说轩浩然将他们章家三兄弟贬得一无是处,然后他为他们与轩浩然发生了口角,正好被回来的石武和一名女修看到。他们二话不说一个废了他右手,一个废了他右腿。 方易道:“朕以皇室的名誉向你保证,你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能换来你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你愿意吗?” 钟展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愿意!” “好!不愧是朕挑选出来的人!”方易抓住钟展右臂反手一拧,又一脚下蹬将钟展右腿膝盖向内弯折。 钟展额头冷汗直冒,他紧咬牙关承受着两股剧痛。 方易戴上斗笠起身道:“三位仙长中章嵘性急好面、章炘好色易怒,只有他们的大哥章霁谨慎难测。你此行最好不要出什么差池,否则你儿子会生不如死。” 钟展一字一顿道:“臣定不负皇命!” 方易出门之后就从连钟展都不知晓的钟府密道回去了皇宫。他心中冷笑:“筑基丹已经到手,就让朕看看你们章家三兄弟与石武到底谁能给朕更多的好处吧。” 晋国皇城的东部在四年前突然多出一座三十层的百丈高塔,其名通天如意塔。塔内住有三名仙人,分别是会施法布雨的章霁,会口吐火焰的章炘,能力推城墙的章嵘。 据传这三位仙人乃是收受天命来到晋国,为的是助晋国国运昌盛。他们到来后晋国确实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晋帝方易遂带领百官前去通天如意塔上香拜谒。 那一日,朝霞漫天金光灿烂。 此等祥瑞之兆让皇城百姓纷纷跪地参拜。 说来也是奇了,那次拜谒除了晋帝能上去通天如意塔二十层外,剩下的官员或在三层被一股无形巨力阻挡,或在十层再难向上一步。 于是坊间开始流传,那通天如意塔是天赐法宝,只有天命认可之人方能上去二十层以上。而登上十层者则会被三位仙人收为奴仆。这些奴仆除了可以服侍三位仙人外,还会受到皇城百姓的尊重。 也是自那一日起,诸多皇城百姓都会在通天如意塔底层顶礼膜拜,随后手持长香虔诚登塔。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在登上七八层时就止步不前。 是夜,通天如意塔二十层以上灯火辉煌。 作为奴仆之一的钟展依靠台阶扶手一瘸一拐地到了二十三层的位置。一路上看到他的奴仆个个都吓得呆若木鸡,可他们不敢上去通禀章嵘。 钟展跪在二十三层章嵘的居所前:“奴才钟展有事求见上仙。” 里面的章嵘不悦道:“小钟,我亥时之后就不喜人打扰。你难道忘了这规矩?” 钟展磕头在地道:“上仙,奴才快不行了。奴才还留着一口气是想过来告诉您。奴才没有给上仙丢脸。” 章嵘居所大门砰的一声打开,自里面走出一名身穿宽袍肌肉暴起的光头男子。他看到地上钟展的惨状,他以灵力注入钟展体内双目一凝道:“到底怎么回事?” 钟展只感觉右臂和右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缓过来道:“奴才跟您告假归家后正好在轩家村遇上了皇上让奴才等的那名叫石武的修士。那人好生狂妄,他在小的与其好友谈论三位上仙本领时,他侮辱三位上仙的术法不过是骗骗凡人的把戏。小的一时不忿就跟他理论,谁知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拧断了我一条胳膊,而和他一起的那名女修则是一脚踢断了我的右腿。” “好狠的手段!你的右臂和右腿就算被接回也是废了。”章嵘检查了钟展的伤处道。 钟展听后心中难过默默垂泪。 章嵘作色道:“不许哭!” 钟展闻言就要用右手擦去眼泪,谁知这一牵扯让他的右臂更加疼痛。可他这次却是咬着牙强忍着。 “好!这才配做我章嵘的手下。走,我带你去讨回这一手一脚。”章嵘道。 钟展摇头道:“上仙莫要冲动!那两名贼人气力大得很,小的怕……” “你怕我不是他们的对手?”章嵘盯着钟展道。 钟展头摇得更快了,他说道:“上仙您想想看,那石武与他同行的女子对我这凡人都下这么重的手。若您独自过去,他们肯定会联手对付您。小的不想上仙吃这亏啊。”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大哥平日里不喜争斗,我怕他知道了会生气。”章嵘犹豫道。 钟展以退为进道:“那上仙千万不要让章霁上仙知晓此事。奴才已经将所遇之事告知了上仙,也算没辜负上仙对我的知遇之恩。奴才这残躯如今也不能再侍奉上仙了,奴才告退。” 钟展说着就用左手努力撑起身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台阶扶手处。 章嵘看到钟展是这样上来二十三层高塔给他通报这个消息的,他做主子的若还忍气吞声以后如何有脸回去外隐界。他大喝道:“你站住!” 钟展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可他转过头时那受辱后的可怜模样让人见了就想为他讨回公道。钟展卑微道:“上仙还有什么事吗?” 章嵘怒道:“今日若不给你讨个公道,以后谁还会做我章嵘的手下!” 章嵘说着就扶起钟展上去了通天如意塔的二十六层,这一层乃是章炘所住。 等章嵘从外开启屋门,章炘正舒服地靠躺在一张大床上。床上众多貌美女子以樱桃小嘴衔着酒杯往他嘴里送着灵酿。 章炘见弟弟章嵘来了,他笑着道:“你小子鼻子可真灵,我才打开一壶金丹品级灵酿你就上来了。” 章炘见章嵘满脸怒意,他右手还扶着断了一手一脚的钟展。章炘奇怪道:“怎么了?这奴才惹到你了?” “哥,非是他惹的我,是他在外面报了我们的名号反而被人断去了一手一脚。”章嵘接着就把钟展说的转述给了章炘。 章炘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走,我们去找大哥!” 通天如意塔顶层,已经准备接掌晋国的章霁正翻看着方易送来的各种秘辛文牒。在听到章炘和章嵘在外求见后,他一挥衣袖将屋门打开。他看到两个弟弟脸上的愤怒神色,又见钟展的狼狈模样,他放下手中文牒道:“这是怎么了?” 不待章嵘出言,章炘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章霁。 满头华发的章霁用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注视着钟展。他起身之后突然出现在钟展身前,他抓着钟展的头发厉声道:“晋帝这么有兴致,居然让你来我这耍起心思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把戏 钟展被章霁锐利的眼神盯得心中生颤。可他一想到自己儿子还在方易手中,如果此次出了差池,那他儿子的下场铁定会像方易所说生不如死。 钟展面露委屈道:“上仙,奴才虽然是皇上派来服侍章嵘上仙的,但奴才自从认章嵘上仙为主,凡事皆以主子的颜面为先。这次若非维护主子威严,奴才也不会被人打断手脚。奴才以这残躯过来只是为了告知主子我钟展没有辱没他的名声。” 章嵘也说道:“大哥,钟展所言属实。他在知晓您不喜争斗后主动选择了离开。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下面那些多奴才看着呢,若我今日不帮他把这手脚讨回来,我以后还有何脸面留在这里!” 章霁松开了钟展的头发,他看了章嵘一眼:“老三,你的性子就是太急了。” 章霁说着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文牒,他递给章炘道:“老二,你和老三先看看吧。” 章炘接过文牒,打开之后就看到里面记录着石武在凡人界的诸多信息。其中包括轩家村的十年,与阿大前往秦国旅程中的杀戮,突然失踪的七年,有自称是石武宗门长辈的二人为他去恭贺轩浩然新婚之喜,最重要的是里面记载着石武乃是拜月宫门人。 章炘喜上眉梢道:“大哥,我记得这拜月宫在外隐界北部,里面有个被我们东部莲清子前辈封了修为的空冥修士。叫什么来着?对,叫公孙冶。大哥,他们宗门早已没落,不用怕什么了。” “老二,这凡人界有句俗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拜月宫是没落了,但不代表里面没有能人。”章霁道。 章炘听出章霁话里意思,他配合道:“大哥说的不错。依我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章嵘见他两位哥哥都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他说道:“大哥二哥,北部早已是圣魂门的天下。拜月宫要是真有能人也不至于被欺负到连山门都不敢开。” “老三,我们三兄弟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小心谨慎才到了金丹后期。我即将以晋国国运破开桎梏一探元婴奥秘。这时候突然冒出个拜月宫门人,此事太过蹊跷了。”章霁猜疑道。 章炘也帮腔道:“三弟,这不过是个凡人界的奴才,你多给他些银两就是了,何必如此较真。” 章嵘握紧拳头道:“二位哥哥,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确实是个奴才,可他是我章嵘的奴才。他为了我才被那两人打断一手一脚。我前面已经跟他保证过,这个仇我一定要替去报。我在这里先祝大哥接手晋国后能够一举破开桎梏,得窥元婴大道。” 章嵘说罢转身就带着钟展从塔顶飞出。 章炘看得着急道:“大哥,这怎么办呐!对方可有两人,若真打起来,我怕三弟会吃亏啊!” 章霁沉声道:“跟上吧。日后待我晋升元婴,我定要对那方易搜魂。若此次真是他设计于我,那晋国也没必要留在这片大陆了!” 章霁说完就和章炘飞身而出,直追前方章嵘。 晚间子时,已经收到消息知晓章氏三兄弟离开皇城的方易来到了晋国开国皇帝方焦的密室。 与五年前金为来时还神采奕奕的状态不同,如今的方焦全身被锁链捆缚,四根一尺长的黑色铁棒贯穿在他的四肢。精神萎靡的他恍惚间听到密室大门开启的声音,他费力地想要抬头,可还未看到来人,他四肢上的黑色铁棒就向他体内释放出一道黑光,让他痛苦地大叫起来。 “老祖宗,别费劲了,能来这里看您的只有我。”方易点燃密室中的灯火道。 方焦喘着粗气道:“你个孽障!” 方易呵呵笑道:“老祖宗莫要说这无用气话。您都退位多少年了居然还霸占着晋国国运,要不是三位仙长过来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当然,我可以理解老祖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想法。所以老祖宗也应该能接受易儿用晋国百年国运换来那枚筑基丹,而后准备在百年内巩固境界一吞老祖宗修为的做法吧。” 方焦火气上涌道:“方易,你就是我方氏一族的耻辱!” “耻辱?方焦,三位仙长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是这片大陆诞生的修士,即便是出手屠戮凡人军士也不会受到天地规则的惩罚。待我用你的修为冲击金丹成功,我一统这片大陆后谁敢说我是方氏一族的耻辱!”方易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方焦愤怒道:“孽障,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方易一把抓住方焦下颚将其抬起道:“老祖宗,你现在连抬头都需要我帮着你,你口中的报应几时能到我身上?” 方焦脑中思绪翻涌,却找不出任何一个让方易遭报应的办法。他默默闭上双目,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 方易欣赏着方焦心如死灰的模样,他松开手道:“对了,你以前看重的那个石武回到了轩家村。我已经让人引那三位仙长过去,他应该非是那三位仙长的对手。如此我皇城长街血案以及威远侯方齐骸骨被吊十四年的屈辱都能洗清了。若那石武和他同门侥幸胜了三名仙长,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应付他们的方法,说不定我又能赢来一份大机缘!” 方焦听着方易机关算尽的话语,他突然大笑了起来。 方易冷视方焦道:“你笑什么?” 方焦却只是在那笑着,没去回方易的话。 方易又道:“你莫不是疯了?” 方焦一听笑得更畅快了,连那黑色铁棒折磨他的剧痛都没止住他的笑声。 方易自认没有一步算错,他不再理会方焦地走出了密室。 大门关闭,密室中的灯火再次熄灭。 被拘禁在黑暗中的方焦仍大笑不止,因为他找到了方易报应的源头。 另一边的章嵘按照钟展所指向着西南方向迅速飞去。即便章嵘已经用灵力包裹在钟展周身,可快速的飞行还是让钟展在半个时辰后就感到窒息难受。 章嵘只得带着钟展落至地面,准备休息半刻再启程。 章霁与章炘也是在他们休息时追上的二人。 章嵘道:“二位哥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乃金丹后期的土灵根修士,就算元婴初期高手也未必能擒住我。” 章霁道:“修真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跟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切等问明了再动手。” 章嵘见章霁二人是为支持他而来,他心中感动道:“我会的!” 章霁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钟展听的,他在章嵘答应之时还瞥了钟展一眼。 只是此时的钟展因不适应空中飞行加上断臂断腿的痛楚导致面色煞白,章霁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兴致大好的章嵘问向钟展道:“你怎么样?” 钟展虚弱地回道:“奴才能陪主子到那轩家村!” 章嵘以灵力注入钟展体内,他发现钟展的手脚已经彻底废了。他说道:“我们不用着急,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再多休息会。” 钟展感动道:“此生能遇到主子是奴才最大的荣幸!” 章嵘坚定道:“你既然认我为主,那我替你出头就是应该的!这次有我两位哥哥助阵,我们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钟展面上喜悦可心里却在不停嘀咕:“怎么办?这章霁果然如方易所言谨慎难测。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如果他们真和石武讲明了再动手,那方易废了我一手一脚加重双方矛盾的举动就成了最大的破绽!” 钟展想到此处后背虚汗直冒,他一时间想不出应对良策。他只能在心里先做定,等双方对峙之时他着重点出轩浩然诋毁章氏三兄弟的事,毕竟这是确凿事实。其它的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四人一路飞飞停停,直至巳时才来到轩家村上方。 章嵘问钟展道:“可是这里?” “正是!”钟展刚说完他就双目放光地用左手指着下方道,“主子,那个就是轩浩然!” 正在村口跟一帮子老伙计聊天侃地的轩浩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等他抬头看时,章氏三兄弟已经带着钟展从天而降了。 “仙人!”轩浩然和一旁七个老人异口同声道。 章氏三兄弟还未开口,月桃树灵便以灵力传音对三人道:“三位道友,吾乃轩家村守护树灵。不知三位道友所来为何?” 章氏三兄弟感应到这股灵力是从地下传来。他们互看一眼,皆明白这轩家村内起码有一棵金丹期灵植。 章霁向下传音道:“我们来这是为我三弟的仆人讨个公道。还请你去通知里面的石武和那名女修出来。” 月桃树灵传音拒绝道:“我才不要去叫醒石武呢。他个大懒虫每天都睡到太阳晒屁股。我前面找他商量事时他还跟我说他现在是凡人,真是气死我了。” 章嵘面色一沉,他传音道:“你个小小金丹树灵在我们面前摆什么臭架子!” 要不是和章霁有言在先,章嵘早就在轩家村上空大吼着让石武滚出来了。 月桃树灵不高兴道:“我摆什么架子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把石武吼出来啊!” 章炘生平最喜欢打杀的就是木系灵植,他手中火系灵力翻涌,只等章霁一声令下就对月桃树灵出手。 轩浩然他们见钟展带着三个仙人回来,可到了村口这四人就站立不动还不说话,他们都倍感奇怪。 轩浩然问向钟展道:“小钟,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因我一句话就去找了这三位仙人过来。” 章嵘听了先质问轩浩然道:“可是你说我们三人的术法只是骗骗凡人的把戏?” 轩浩然道:“我听钟展说你们会施法布雨,会口吐火焰,还有那什么手推城墙的,我就觉得挺乐呵的。” “乐呵?”章嵘从轩浩然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灵力,他确定轩浩然只是个凡人,他冷声道,“你可知祸从口出?” 轩浩然看出这四人是来者不善了。他对钟展道:“钟展,我说过别神仙没听到反而是你当了神仙的耳朵。你面子真是够大的,居然让他们万里迢迢来到我们轩家村。” “轩浩然!我说了你不尊重神仙必定会受到惩罚。你还说什么神仙来惩罚你就是他们器量小,你怎么不说自己口无遮拦。现在知道怕了吧!”钟展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心里一直在默念道,“你快点承认然后激怒他们啊!” 轩浩然面对章氏三兄弟的凝视,他无畏道:“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我轩浩然说过的话我认!你们想怎么着就来吧。” 轩浩然的态度让章霁都无名火起:“不过是个凡人居然敢这般无视我们!老二、老三,让他知道不敬仙长是个什么代价!” 章嵘闻言早就忍不住地一把向轩浩然擒去。 可他还未到轩浩然身前,二者之间的地面就出现了一根三丈粗的根茎。那粗壮根茎一抽之下章嵘不得不以双臂挡在身前,他双腿在地上划出一道百丈长的深痕才止住后退之势。 “金丹后期灵植!”章嵘吃惊道。 章炘见章嵘被击退,早已积聚火系灵力的他双掌一拍地面道:“老子最喜欢灭杀木系灵植了!让你尝尝老子地火焚天的厉害!” 章炘前方的土地若被煮沸了一般化作熔浆烈焰,而后似巨浪扑向村口的轩浩然他们。 轩浩然八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他们都想着快逃,可身子却完全不听使唤。 还在床上睡着的石武和正在打坐炼化金露玉灵肉的夏茵茵都被村口传来的巨响惊醒。 石武在夏茵茵施展瞬移之法时就来到了村口。他看到前方扑来的熔浆巨浪正要烫烧在月桃树灵护着轩浩然的三根粗壮根茎上。他右拳一并,挥拳向下的一瞬间,那些熔浆巨浪全部回退向章氏兄弟一方。他趁此时机带着轩浩然过去了轩家村的主路上。 夏茵茵瞬移过来就看到章家三兄弟正狼狈应对着莫名反噬的熔浆巨浪。 在夏茵茵准备出手之时,她看到回来村口的石武。她歉意道:“对不起石大哥。我方才正在打坐中,没有以灵力笼罩在轩家村外。” 石武并不怪夏茵茵,不要说她了,就是石武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修士过来轩家村找麻烦。石武对夏茵茵和月桃树灵道:“帮我去保护浩然他们!” 夏茵茵立刻施展瞬移之术消失,而那三根粗壮根茎也没入了地面。 “是元婴修士!前辈……”章霁正欲求和,他听到两声惨叫从他耳边传来。他的脑袋被一只手掌按在地上,他两个弟弟接连倒在了他身旁。 章霁心中惊恐万分:“这到底是什么修为!” 紧接着章霁就感觉脑中若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窥视。 知晓原委的石武点头道:“方易,你真是好手段!” 章霁知道自己正在被搜魂,他求饶道:“前辈,我乃是东部……” “闭嘴!”石武厉声道。 章霁吓得立马不敢作声。 石武松开了按着章霁脑袋的右手,因为他感应到轩浩然和夏茵茵的气息出现在他身后。他笑着对轩浩然道:“这里很危险,我不是让茵茵去保护你了嘛。” “小武,你是不是要杀他们?”轩浩然看到了石武对章霁的杀意。 石武不愿欺骗轩浩然道:“是的。他们对你出手就该死!” 轩浩然突然觉得眼前的石武变得陌生了。他看出石武对待这些人就像自己对待猎物一样。即便轩浩然知道石武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但他还是不愿石武沾上人命。轩浩然矛盾道:“小武,是我先说的他们,你教训过了他们就算了吧。” 石武道:“浩然,我以前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可事实证明,今日的仁慈会换来日后更大的灾祸。” 章霁三人刚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章霁道:“前辈,我们愿发下本命道誓永远不靠近轩家村,不对轩家村的人出手!” 石武反问道:“是你们想靠近轩家村,想对轩家村的人出手吗?” 章霁闻言一窒。他想到这一切都是方易主导,一股悲愤与屈辱的感觉不断蹿升。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连筑基都不到的凡人界帝王当枪使。 石武单手向前一伸,远处地上的钟展就被拖行着来到他手中。他提着钟展过去轩浩然身旁,他以右手抓着轩浩然的手,而后用左手向钟展脑中注入灵力。在石武的灵力控制住钟展的大脑后,石武心念一动,钟展脑海里与轩浩然有关的记忆全部现出。 轩浩然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知晓了钟展乃是晋帝方易派到轩家村的,为的就是等待石武归来。而方易与钟展在昨晚的对话以及钟展一路过来时想着如何陷害他的心思也全被轩浩然看到。 轩浩然的手在颤抖,他没想到人心居然会可怕到这种地步。他见石武已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泪水淌落的他忍不住上前抱住石武道:“你小子在外隐界面对的都是这种情况吗?” 石武松开了手里双眼迷离的钟展。他淡然一笑道:“我让你看这些可不是让你觉得我可怜啊。快收收眼泪,村里人都出来看了。” 林佳秋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见轩浩然正在哭着,她满脸担心道:“老头子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轩浩然摇头道:“有小武在我不会有事的。” 林佳秋是听村里人说有仙人来惩罚轩浩然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她听轩浩然说没事,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此时轩老三家的人也都过来了。轩老三见女婿倒在石武身旁,他拄着拐杖怒问石武道:“你们把我女婿怎么了!” 轩老三的女儿轩翠花更是扑在钟展身上要死觅活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当家的。你把娃儿带出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轩翠花这么一哭闹,村里过来看的人都对石武和夏茵茵指指点点。 轩浩然替石武和夏茵茵不平道:“我们对他做了什么!你等他醒了问问他想把我怎么着吧。” 轩翠花胡搅蛮缠道:“我当家的能把你怎么着?躺着的是他,好好站在这的是你。你还讲不讲理了!” 看到这场景的石武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想起当年用点杀剑法把林虎三人打得昏迷不醒,后来被林家村的族老过来临涛馆门前敲竹杠一事。 轩翠花见石武还在那大笑,她又气又恼地向石武冲去。谁知张牙舞爪的她连石武衣袍都没碰到就被阻隔在外。 石武对众人道:“是不是不管谁先动的手,因何事动的手,只要是躺在地上的就是有理?” 石武的话让赶来的轩佑闲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轩祥,他让轩柱快些扶他到场中。 轩佑闲看着地上躺着的四人,他问道:“小武,这是怎么了?” 石武见轩佑闲都被惊动了,他给章霁三人传音道:“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石武笑着对轩佑闲道:“佑闲叔,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浩然前些日子说这三位仙人的术法让他挺乐呵的,然后这钟展忠心护主,就把事情告诉了这位章嵘仙人。这章仙人觉得钟展丢了他的脸面,二话不说就废了钟展一手一脚,还带着另外两位仙人过来讨个说法。方才幸好有我留在这里的木灵法宝阻挡了他们一击,这才救下了门口的八位老人。不然这里可不止一个昏死过去的。” 先前与轩浩然一起的七名老者都出言作证。 章嵘也赶忙接话道:“钟展这狗奴才在我们面前搬弄是非,我们废了他一手一脚算是便宜他了!” 轩老三一家见章嵘这怒目恶相的光头壮汉出言,他们都吓得往后缩了一缩。 周身束缚被石武解除的章霁顺势唱起白脸道:“三弟莫要吓坏了这里的村民。” 章霁站起后对轩佑闲行礼道:“这位老丈,我们乃是晋国皇城内的仙人。因受这恶仆挑唆才来到这儿寻轩浩然和石武的麻烦。这件事是我们一时不查,还请诸位莫怪。” 章霁说完就将一道灵力注入钟展体内,钟展醒来后就被章霁警告道:“莫要乱说话,承下所有罪。” 钟展闻言跪地道:“族老,我前面与浩然叔发生了口角,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想让我主子过来教训他。浩然叔,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轩浩然想起先前钟展对他的恶意,他无法释怀道:“若没有小武,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轩浩然此言一出,不止是钟展,就连轩佑闲他们都是一惊。 轩老三忙说道:“轩浩然,你不要血口喷人!” 轩佑闲逼问钟展道:“你以你家轩牛发誓,你可有想过杀浩然?” 大势所趋之下,钟展不得不承认道:“有。” 轩老三父女一听脑子发懵地颓然坐地。 轩佑闲怒声道:“钟展,我们轩家村不欢迎你,以后不准你再踏进轩家村半步!” 石武在轩佑闲说完后以灵力传音对章氏三兄弟以及钟展道:“你们去轩家村东北方向三里外候着。方易这么喜欢玩把戏,那我就陪他玩上一局。” 章氏三兄弟听后不敢有违地带上钟展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第七百一十四章 局外生局 轩翠花见钟展被章氏三兄弟带走,她追出去拼命喊道:“牛儿在哪里!牛儿在哪里!” 可轩翠花哪赶得上章氏三兄弟的飞行速度,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无助地看着消失在天际的他们。 于地上哭着的轩翠花似想到了什么,她连滚带爬地来到石武身前。她哀求道:“仙人,前面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您帮我带回当家的和我家牛儿,求求您了!” 轩老三也跟着求到石武面前:“仙人若救不了钟展也定要把我家孙儿轩牛救回。我老轩家找了这个上门女婿就是为了留一脉香火的。” 石武置若罔闻地对轩佑闲道:“佑闲叔,我先带浩然回去了。” 轩佑闲点头道:“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轩老三父女见石武真就和轩浩然他们走了。他们父女还想追上去,却被轩佑闲拦在了身前。 只听轩佑闲道:“轩老三,我虽然将钟展逐出了村子,但我不反对你们父女去皇城寻那钟展带回轩牛。可你要清楚,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我不希望你们影响村里其他人。” 轩佑闲这话等于是断了轩老三父女去找石武帮忙的念想。轩翠花气急道:“您身为轩家村族老却偏帮外人!您不公!” 轩佑闲听了这话笑出声来,他对身后轩家村众人道:“那日小武回来时在主街上的村民向前一步。” 村口围着的那些村民很多都站了出来。 轩佑闲问向他们道:“你们可有听到轩牛说我们这儿就是个乡下村子,不可能会出什么神仙。” 轩佑闲一说完,那些个村民纷纷表示说听到了。 轩翠花狡辩道:“族老,您跟个小孩子较什么真!” 轩佑闲道:“非是我要较这个真,而是小孩子说的话往往才是最真的。你说我偏帮外人,可什么是外人?是那种享受着村里分配的田地米粮,却还在嫌弃村子的人!” 轩家村的村民们听了都义愤填膺地看向轩老三父女,此情此景让想要继续反驳的轩翠花都不敢开口。 轩佑闲最后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反对你们去带回轩牛,但你们不要影响村里其他人。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就此跟着钟展在皇城享受富贵。小柱子,扶我去你浩然爷爷家,他才是今儿个最冤枉的。就因为说了几句调侃的话就被仙人的奴才进言差点丢了性命,我这辈子真是头一次见。” 轩柱听了就扶着轩佑闲进去了村里。 轩家村的村民鄙夷地瞧着轩老三父女。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若都这么较真,那这村里起码有一大半的人要被上天惩罚了。 轩浩然家院子中,石武亲自为轩浩然泡了一壶安神茶。他对坐在椅子上心绪难平的轩浩然道:“喝茶吧,别多想了。” 轩浩然接过石武递来的茶杯,他问道:“小武,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晋帝会不会……” “好像是你让我放了他们的。”石武说着的时候将另一杯倒好的茶递给了林佳秋。 轩浩然道:“方才我心里很乱,可现在一想,他们这般回去必定会杀了晋帝泄愤。到时候整个晋国都会陷入危局之中。” 并不知晓前情的林佳秋听到轩浩然说晋帝会被杀,晋国也会陷入危局。她惊慌道:“浩然,你在胡说什么呢!” 石武为夏茵茵递去茶盏道:“没事的。就算晋国消失在这片大陆,轩林两村仍会一如往昔。” 夏茵茵明白轩浩然在石武心中的分量,一个小小的晋国如何会被石武放在眼里。 可轩浩然夫妇却是被骇到了。 此时轩柱扶着轩佑闲来到轩浩然家中。 石武让轩浩然夫妇坐着,他则去屋里端了两张凳子出来。 轩佑闲和轩柱坐下后,轩佑闲关心道:“浩然,你还好吧?” 轩浩然心有余悸道:“我人没事,就是被钟展的那些心思吓到了。” 轩佑闲不知轩浩然看到了什么,他说道:“这就是外人和自己人的区别。若非有小武在,我们轩家村今日怕是要遭大难了。” 石武歉意道:“佑闲叔,其实他们是因为我才会被人引至轩家村的。” “你仙界的仇家找过来了?”轩佑闲问道。 石武苦笑道:“恰恰相反,是凡人界一个间接受了我恩惠的人想我死。” 轩佑闲皱眉道:“怎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石武道:“他这么做一是觉得我没了利用价值,二是当年我在晋国皇城为我大壮哥和阿花姐讨了一笔旧债,将镇国公独子的骸骨吊在皇陵十四年。如今他既然有那三名金丹后期修士可以使唤,用钟展这奴才的一手一脚换我的性命清洗皇族耻辱,这算是很值的一件事。” 轩佑闲等人听到石武口中的皇族又想起章氏三兄弟来自皇城,他们心中不由得想到了当今圣上方易。 稳下心神的轩浩然道:“他就不怕你杀了那三名金丹后期修士然后过去皇城找他算账?” “他不怕的。与我有过命交情的四叔是他的国丈,他的皇后星回也愿意为他牺牲自己,躲在这两人身后的他安全的很。说不定他还巴不得我杀了那三名金丹修士,这样他就不必交出晋国百年的掌控权。反正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是有利的一方。”石武道。 这种处处被压制的感觉让轩佑闲他们胸中生闷。轩佑闲气得顿了顿拐杖道:“可恶!” 石武为轩佑闲敬去一杯茶道:“佑闲叔,您别动气。您处理好了村里的事,那外面的事就交给小武吧。” “佑闲叔见不得你被人这么欺负!”轩佑闲气得连茶都没去接。 石武忙让一旁的轩柱接过。 轩柱递去轩佑闲面前道:“族老,您喝杯茶消消气,石爷爷会有办法的。” 轩佑闲道:“你没听到他说无论哪种结果,都是那坏人得利吗?” 轩柱一听就看向了石武。 石武知道自己不说出个让轩佑闲满意的回答,这杯茶轩佑闲是不准备喝了。石武道:“佑闲叔,在方易的局里确实是这样。但我已经在他的局外想好了另一个局。对方易来说,亲人也好,爱人也罢,都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他要的是成为这片大陆的统治者。为了这个目标,他囚禁了晋国开国皇帝方焦,准备在筑基后吞噬其一身修为冲击金丹境界。那我就让他在即将成功时一脚踏空,再坠落无尽深渊。这样子比直接杀了他更能让他感觉到痛!” 先前还觉得石武是笼中困兽的轩佑闲他们顿时发现石武已经站在了笼子之外,而那操控局势的方易却成了一尊提线木偶。 石武生怕吓到他们,他补充道:“我原本想在轩家村期间就做个凡人的,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有空就去找你们聊天喝茶。可你们也看到了,非是我想就能如愿。总有人要过来试探我的底线。那我只能拔除一切对你们有威胁的存在。” 轩佑闲接过轩柱手中茶盏,他喝下后对石武道:“小武,去做吧!” 石武笑道:“多谢佑闲叔!对了,我趁此机会帮你们介绍一下,以后我和茵茵不在的时候月桃会时刻保护你们。” “月桃?”轩浩然他们还在疑惑之时,一袭粉衣的月桃树灵就从地底现出身形。 月桃对着轩佑闲他们作揖道:“月桃见过诸位。” “是你!”轩浩然和林佳秋当先认出眼前女子就是那时和那名白衣仙人替石武过来送恭贺喜酒的。 月桃笑着道:“嗯,是我。” 石武道:“她是轩林两村交界处那棵月桃树的树灵,方才在村口也是她拼命保护的你。” 轩浩然起身感激道:“多谢!” “不用客气。我身为轩林两村的守护树灵,保护你是应该的。而且石武给了我好东西,我自然要多护着你啦。”月桃直白道。 石武对夏茵茵和月桃道:“你们在这陪浩然他们聊聊天。我去跟那三名金丹修士交待一声,他们是我所设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们不是飞走了吗?”轩浩然讶异道。 石武告诉轩浩然道:“我只是让他们先行离开。你让茵茵带你过来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对他们出手了。我也不想让轩家村得个屠仙之地的名声,那样轩家村将再无安宁。” “小武,委屈你了。”轩浩然和轩佑闲知道他们就是石武的软肋。 石武赶忙说道:“你们别这副表情啊。你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和长辈,为你们着想是应该的。” 轩浩然笑着道:“那你快去吧。” 石武也笑道:“嗯。” 轩家村东北方向三里外,章氏三兄弟正惴惴不安地立在那儿互相传音。 章嵘愧疚地对章霁道:“大哥,我错了!” 章霁看着右臂垂荡下来的章嵘道:“伤势如何?” 章嵘原以为章霁会骂他,没想到他大哥却只是问了他的伤情。章嵘泪流满面道:“大哥,我右臂虽然被那前辈一击打断,但应该能复原。他似乎是想迅速制住我们,所以没下重手。” “他只是不想在那轩浩然面前杀我们罢了。”章霁心如明镜道。 章嵘一听立马传音道:“大哥,那你和二哥快逃,我为你们断后。” 章霁本想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对方之修为是我们能逃得掉的么。可他一想到章嵘是要用自己的命换他和章炘的命,他叹息道:“我们逃不掉的,那前辈的修为高出我们太多。希望我们在他那里有利用价值吧。如果有,我们还能活。如果没有,我们三兄弟就准备好一起死。” 章嵘听后悔不当初,他对一旁坐在地上的钟展愈发憎恨。 石武的身形蓦然出现在四人面前。 章氏三兄弟赶忙作揖道:“参见前辈!” 钟展也欲起身行礼,却被石武右手窜出的火焰直接烧成灰烬。 章氏三兄弟看得心中发怵,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石武对三人道:“我没答应会放过他。虽然有他能让我接下来的计划更顺畅,但对我兄弟动了那么多加害想法的人还是死了为好。” 章霁恭敬道:“这钟展确实死有余辜!晚辈三人先前被其误导才会犯下大错,恳请前辈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你们回去后什么都不要做,只等方易派人过来。届时你们再告诉方易,你们与我师兄妹二人大打出手,最后拼着你三弟右臂断裂,你二弟身上挂彩的代价才灭杀我们。其后你们仍不解心头之恨,一怒之下就杀了轩浩然和钟展,这才回去了通天如意塔。”石武吩咐道。 章霁三人疑惑地看着石武。章霁问道:“前辈要我们做的就是这个?” “暂时就这些。我还要去找一下这场局中另一个关键之人。”石武道。 章霁提醒道:“前辈,方易狡猾多疑,我怕他会派人来轩家村查探。若他知晓轩浩然仍存活于世,那前辈所设之局岂不是直接就被识破了?” 石武回他道:“这就是我为何能杀钟展的地方。我会对每一个靠近轩家村的人搜魂。只要其中有方易的探子,那我就可以让他带着我想给方易知道的消息回去,到时候方易便再不会怀疑。” 章霁听后奉承道:“前辈果然深谋远虑,是晚辈浅薄了。” 石武不置可否道:“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在你们体内注入一道咒印,这咒印我会在解决完晋国之事后帮你们解除。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咒印在身之时,你们千万不要生出逃跑或者对轩家村不利的想法,否则会瞬间化成一道飞灰。” 章霁三人见识过石武的能为手段,他们如何还敢对轩家村不利。他们知晓这是生的机会,他们齐声道:“请前辈赐咒。” 石武双手结印口中以雷族密咒念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一个闪烁的雷芒光点出现在石武手中。紧接着石武在章霁丹田位置一拍,那个光点就没入章霁体内,于章霁金丹中留下了一道雷霆印记。 石武又用同样的手法在章炘和章嵘体内注入雷霆咒印。 三人只觉腹部一疼,而后就再无异样。 石武以雷霆咒印对三人道:“你们回去吧。” 三人被从体内传来的话语吓了一跳。 石武说明道:“这雷霆咒印除了约束你们也可以让我更轻松地和你们沟通。等我到了晋国皇城,我有什么要你们去做的事都会直接通知你们。任何一个以我名义过来诈你们的一律格杀!” 章霁三人心中有底道:“前辈,我们知晓了!” “去吧。”石武说完就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章霁三人望着轩家村方向道:“前辈就是前辈!” 与章霁三人猜测的不同,石武并没有回去轩家村,而是向着晋国皇城前去。 巳时过半,艳阳高照。晋国皇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已经套上一件棕色长袍并且用换形之法易容的石武行走在皇城主街上。他这场局里的关键之人也正是金为留给他那道难题中的——阿四。 石武边走边向外展开耳力,他不想引起晋国探子的注意,所以他靠着耳力找寻着阿四所在的国丈府。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石武在一个个声音入心之时,居然听到了有人在讲当年望泊沙漠他们与赤火王蝎的那一战。 石武疑惑之下循着那声音走去,他在街口处看到了一家叫望泊馆的茶水铺子。里面一六十出头的老者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一场大战,仿若亲身经历一般。 石武观那人样貌觉得他和当时队伍中的向导老金极为相像,可他一想到老金如今起码得有一百出头了,他转身便要离开。 铺子内的小厮见了出来相迎道:“客官还请留步。” 石武问道:“有事?” 那小厮满脸和善道:“这位客官,本店无需购买茶点亦可听我家老板讲的各种奇闻异事。今日这老剑侠勇斗沙漠巨蝎的故事是听众最多的。” 石武婉拒道:“多谢好意。我要去与一位故人叙旧,就不听了。” 那小厮依旧客气道:“那您慢行。” 石武走入人群一路向前,过了不久就通过国丈府手下的对话确定了位置所在。 国丈府内,阿四刚与玉瑾用完午膳。 玉瑾见阿四的胃口比之以前好了不少,她为其开心道:“四哥,看来圣上为你购入的那一株三百年年份野参果然有用。” 阿四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外面下人过来通禀,说是太子方峻前来拜见。 玉瑾面上一喜:“快让峻儿进来。” 那下人还未出门,一位英朗不凡的年轻公子便走入房内。他笑着请安道:“峻儿见过外公外婆。” 玉瑾埋怨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请安时能直接叫外公外婆吗?” 方峻见玉瑾说他,他过去阿四那边亲切道:“外公,是您让峻儿不要太生分的。” 阿四轻轻拍了拍方峻道:“自家人确实不能太生分。” 方峻听后就坐在了阿四身旁:“还是外公疼我。” 玉瑾吃醋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忘了是谁帮你从秦国托人带回彩瓷大家刘渲那尊九色鹿的?” 方峻嘿嘿笑道:“外婆对峻儿也很好咧。” 方峻见阿四在那有些愣神,他问道:“外公您怎么了?” 阿四打了个哈欠道:“外公年纪大了,吃了饭就有些犯困。你和你外婆再聊会,我先回房里睡午觉了。” 方峻听了就扶着阿四道:“外公,峻儿扶您过去。” 阿四点头道:“好。” 等阿四被方峻扶着到了他和玉瑾的屋子前,阿四说道:“好峻儿,外公自己进去就行了。” “嗯。”方峻说完还帮阿四带上了屋门。 阿四走去屋内的圆桌旁坐下,先前用灵力传音给他的石武也从房内屏风后面走出。 阿四看着易容过后的石武,他哈哈哈地笑出声来。因为石武这副无精打采的死鱼眼加上那一字眉、塌鼻梁、厚嘴唇,正是当年他变换的面容。阿四突然想起什么,他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那时候嫌我这样子丑来着。” 石武道:“四叔,我已经用灵力生成了隔绝屏障。外面那些监视你的探子不会听到里面的声音。” 这声“四叔”让阿四心中一颤。他摇头道:“我不配。” 石武笑了笑道:“四叔如何不配。您教我的换形之法很好用。” 阿四笑问道:“外隐界那些仙人都识别不了?” “这个不是术法,而是通过自身穴位改变面部骨骼肌肉以达到易容的效果,所以很难被识破。”石武解释道。 阿四突然想起了金为:“那你在外隐界应该也没认出谷主吧。” 石武可惜道:“确实没有。我明明知道他在我面前都不能把他揪出来。” 阿四惊道:“你们见过了?” 石武拿出金为托方元带给他的那块玉简,以灵力注入后将里面与晋国相关的那部分文字全部显现。 阿四看后叹道:“谷主还是这般不干人事,而那方易根本不是个人!” “四叔,方易给我设了个局。”石武如实道。 阿四皱眉道:“他对轩家村出手了?” “确切地说,是对我出手了。晚间时分我的死讯就会传到方易耳中。”石武道。 阿四担心地上前,他查看着石武道:“你伤到哪里了?” 阿四的举动让石武心中一暖:“四叔,我没事。我将方易指使来的三名金丹后期修士制服,而后让他们给方易报一下我的死讯。” 阿四放下心道:“那就好。” 可他转瞬就想到石武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方易。 果不其然,石武说道:“四叔,金为阳谋的关键在于我们明知方易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因为星回的关系而被处处制约。方易与星回的爱情,星回和你的亲情,你与我之间的友情,无论哪种关系断开都是金为想看到的。因为这是一断皆断的结局。” 阿四也早已看出这局中的难点,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石武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道:“我想让这局中除了方易和金为以外的所有人都得到想要的。”  第七百一十五章 各入其局 午后未时,空中的暖阳正驱散着冬日的严寒。 阿四也在听到石武给他讲述的计划后一层一层破开了心中积聚多年的冰山。那只因亲情被拔光牙齿的猛虎又因亲情变回了那个移骨换形阿四。 “小武,那我们腊月廿六再见!”阿四记下时间道。 石武叮嘱道:“四叔,方易虽然是在明年才将晋国的掌控权交给章霁,但我们不能确定他会否在知晓我死讯后就对你和星回动手。所以我需要先回轩家村替你向我师妹借一件护身法宝过来。” 阿四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不必了。我护了星回大半辈子,让她觉得这世上都是好人。如果她的夫君这般迫不及待地露出真面目,那就是我们父女命该如此。而且这是方易做出的选择,你我便不再受制于谷主这场阳谋的抉择中。” 阿四见石武还要再劝,他笑着道:“小武,帮我用灵力查探一下谷主那枚丹药是否还留有暗手。” 石武听到这里就知道以前的阿四回来了。他点头之后以灵力探入阿四体内,他之灵力游遍阿四全身,发现阿四不但伤势痊愈,其体内经脉器官也都相当于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说道:“四叔,金为那枚融血锻体丹没有问题。” 阿四冷声道:“谷主是铁了心要让我看方易对星回下手。” 石武道:“金为也没那么好过。他在飞升外隐界时就被我夺了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七处隆满相,随后又在佛门总坛被石齐玉用断罪抢去魔佛恶相的双臂。金为和我以及石齐玉都在别人布的局中,从目前来看,他只是衡量我和石齐玉的砝码。” 石武最后一句并不在金为给他的记录玉简中,但石武还是从前面诸多事例中推导了出来。 阿四在石武说出金为的窘迫时还感到心情舒畅,可听到石武他们都在别人的局中。他担心道:“以你现在的本事都破不开吗?” 石武告诉他道:“四叔,那布局之人站在山巅之上,而我连半山腰都没到。他的眼界非我能比,我只能靠着一步一步推演小心踩下每一个台阶。” 阿四听后莫名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石武却笑着道:“四叔,我会走好前路的。” 阿四感慨道:“你真的长大了。要是阿大叔能看到长大后的你该多好啊。” 石武拍着心脏道:“阿大爷爷一直在陪着我。” 阿四点头道:“嗯!” “四叔,那小武先走了。您保重。”石武说罢就准备撤去屋内的隔绝屏障。 阿四阻止道:“你等等。” 石武问道:“四叔还有什么交待的?” 阿四道:“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长什么样了。” 石武依次撤去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内的灵力细针,他的面容也开始恢复如初。只见他的一字眉向两边舒展横移,那平塌的鼻梁渐渐收缩高挺,待那对宽厚嘴唇向内收拢,一丰神俊秀,面容似被仙神精雕细琢的男子出现在阿四面前。 阿四望着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明亮眸子,他由衷说道:“你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石武嘿嘿笑道:“阿大爷爷在望泊沙漠时就这般预测过了。” 阿四笑着道:“阿大叔果然有远见。你去吧,一切按我们说定的来。” 外面那些监视的探子即使全程盯着阿四那间屋子依旧无法跟上石武出门关门的速度。 石武一路风驰电掣向轩家村飞去。他在途中还遇到了飞往晋国皇城的章氏三兄弟,他原本想让他们回去后留意阿四的安全,可他想起阿四在他临行前的嘱托,他选择尊重阿四的决定。 石武于未时过半回到了轩家村。等他过去轩浩然家,院子里只剩下了轩浩然夫妇与夏茵茵。 轩浩然见石武去了这么久,他问道:“都办妥了吗?” 石武嗯了一声道:“都在计划中了,只等腊月廿六我和茵茵过去晋国皇城。” “那就好。”轩浩然虽然很想知道石武要如何处置方易,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 石武道:“佑闲叔和小柱子呢?” “佑闲叔年岁大了,平日里都有午睡的习惯。我见你迟迟未回,就让小柱子扶他回去歇息。”轩浩然道。 “应该的。”石武道。 月桃树灵见石武没有问起自己,她不开心地传音道:“石武,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干嘛了?” 石武以灵力传音回道:“你不就是在炼化蓝玉灵液,然后将增加的力量传递给每一条地下根茎嘛。” 月桃树灵见石武知晓她的举动,她放过石武道:“算你厉害,那我继续炼化啦。” 石武传音道:“你忙你的,腊月廿六之前由我来守护轩林两村。” 月桃树灵难得可以轻松一下,她高兴道:“好咧。” 石武见轩浩然夫妇面有疲色,他对二人道:“浩然,你们去休息吧。我和茵茵也要回临涛馆了。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什么。” “好。”轩浩然应下道。 夏茵茵在和轩浩然夫妇告辞后就以手掌搭在石武肩上,带着他瞬移回去了临涛馆后院。 正坐在横栏上的蓝儿见石武他们回来了,它跳下后也过去了院中的石凳上。它问道:“轩家村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有人过来耍了趟心机。”石武道。 蓝儿见石武都这么说了它也就不再关注轩家村的事。何况它觉得有石武和夏茵茵在,就算这凡人界翻个天他们都能摆平。于是它又问起这十天里它一直问的那个问题:“石武,这鸡蛋真能孵出小鸡吗?我怎么看它一点反应都没啊?” 夏茵茵见石武以手掩面的样子,她噗嗤一笑道:“石大哥,茵茵先去屋内炼化金露玉灵肉了。” 石武只好一个人应付蓝儿道:“我说了很多遍了,这母鸡下蛋之后起码要孵二十天那小鸡才能出壳。这过程中你是看不出什么动静的。” 蓝儿小声道:“我这不是着急嘛。” 石武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我可先跟你说好啊,这母鸡在孵的十只鸡蛋我不动,但后面下的那些我可是准备拿来吃的。” 蓝儿不忍道:“石武,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石武无奈地看着蓝儿,他很想说那天在佑闲叔家啃鸡腿啃得吧唧响的好像是你吧。他耐着性子道:“蓝儿,我们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不需要对世间万物都抱有悲天悯人的态度。你可以有同情心,但也要有个度。话说我那时不是还带你去灭了兽王宗满门么?也没见你让我少杀一个修士啊。” 蓝儿哦了一声,显然它对这些可以报晓下蛋的鸡比对那些修士来得有同情心得多。 石武知蓝儿现在是兴致使然,他也不多说它了。他抚着蓝儿的小脑袋道:“过去喂一些玉米籽吧,那母鸡多吃点说不定也能孵得快些。” 蓝儿兴奋地点头,然后就过去了东南墙角的鸡窝旁。 石武独自坐在石凳上,他以灵力在石桌上方写下方易、星回、方焦等一个个人名,一串串连起来的细线和个别名字旁注释的死字也代表着他们今后的命运。 晚间戌时,章氏三兄弟终于回到了通天如意塔。 那些在二十层以上服侍的奴才们见状都跪地恭迎。塔内奴才总管禀告道:“三位上仙,陛下在今日早朝过后就前来相寻三位上仙,说是要送上一些文牒。知三位上仙出游之后陛下就于十九层一直等到了现在。” 章霁不露声色道:“你去通知陛下,让他上来顶层一叙。” 章霁说罢就带着章炘和章嵘过去了塔顶。 章霁边走边和二人传音道:“这方易看穿了你们的性子,那你们等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章炘和章嵘传音回道:“好的大哥!” 过了不久,一身龙袍的方易来到章霁门外。他还未出言章霁就语带不善道:“陛下不用拘礼,还请独自进入。” 与方易一同上来的两名心腹正要劝阻,方易却依章霁所言地对二人道:“你们在外候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可进入半步!” 那两名心腹行礼道:“遵旨!” 大门开启,方易拿着文牒昂首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氛压抑地可怕。在屋门关闭之后,方易甚至能感觉到章霁三人投来的目光若有重量般压在他心头。 方易疑惑道:“三位仙长为何这般看我?” 章霁冷笑道:“方易,你可知因为你派来的那个狗奴才,害得我二弟负伤,我三弟断了一条右臂。我们更是直接与拜月宫沾上了血仇!” 方易惊慌失色道:“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何事!” 若没有石武先前的提醒,章霁说不定都要自问一声是不是冤枉了方易。如今知晓方易在演戏的他陪方易一同演了下去。章霁皱眉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方易满脸冤枉道:“我只从仙长的话中听出是有个奴才惹了事。” 章嵘左手握拳发出骨节爆响之声:“方易,钟展那狗奴才可是你派来的?” 方易承认道:“是。钟展先前被朕安插在轩家村当内应。后来朕得遇三位仙长,就想着不要埋没人才,让他过来试着服侍三位仙长。他也有幸被章嵘仙长您选中。” 章嵘气得站起道:“他确实是个人才,回个乡下都能跟人争起来,还被人打断了一手一脚。昨夜亥时过半,他拖着残废身子爬到我门外,告诉我他没有辱没我的名声。我询问过后知他受了欺负,于是我就带他找了我大哥二哥。我大哥二哥本想息事宁人,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直接带他向那个叫轩家村的地方去了。我大哥二哥担心我安危就追了上来。钟展在轩家村村口认出了轩浩然,我们对峙之后轩浩然承认侮辱了我们三人的术法,我们直接将他灭杀。谁知此举惊动了轩家村内的石武和他师妹,一番大战过后,我拼着右臂被断,我二哥铤而走险用身子受下石武一击,我们三兄弟这才将石武二人灭杀!可这代价实在太高了!” 方易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场间的章氏三兄弟还要沉重。他说道:“那轩浩然亵渎仙长死有余辜!只是三位仙长和那石武可以慢慢商议啊,何以如此冲动。” 章霁作色道:“商议?你可知那石武一见轩浩然被杀就像疯了一样冲出来!要不是他师妹修为不济只有金丹初期,我们三个金丹后期也不一定能拿下他们。” 方易心中暗道:“钟展,你果然是个人才!知道先弄死轩浩然那就什么都没得谈了。” 方易双拳握紧道:“那狗奴才呢!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章炘阴侧侧地说道:“还留到给你碎尸万段?那一战结束后我就一把火把他烧成了灰烬。” 方易感受到章炘身上的杀意,他躬身道:“三位仙长,此事晚辈确实是现在才知。但晚辈亦不会推卸责任,只要晚辈有的,三位仙长尽管开口。” 章氏三兄弟互看一眼,随后章霁说道:“我要在晋国百年的掌控权上多加五十年。” 方易面露难色,他抓着文牒的手都在吱吱作响,但最后他还是咬牙答应道:“可以!” 章炘多加了一个条件:“你再找十名处子之身的二八女子送去我塔层中。” 方易对这要求没有任何犹豫:“今晚亥时前朕就会派人帮仙长送来。” 章霁见该说的都说了,他对方易道:“还请陛下将文牒放下然后早些回去休息。我还要为我三弟接骨疗伤。” 方易会意地放下文牒道:“晚辈告退。” 出去外面的方易带着两名心腹迅速下塔。在让一名心腹去负责章炘所要的女子后,他又让另一名心腹靠近身旁。他在其耳边低语道:“窦益,你今晚就赶往轩家村,差不多在十日后就能到达。你替朕悄无声息地潜进去,查探今日轩家村一战的结果。查明之后你将信息写下放于锦盒之中,再让当地官府以八百里加急送至皇城。若章氏三兄弟所说属实,你就召集附近军队把轩家村和林家村给朕屠戮一空,再将那块地方夷为平地。朕希望你在年末之前办妥这件事,到时也好赶回来吃上除夕宴。” 窦益接过方易递来的锦盒和龙形金牌道:“臣遵旨!” 吩咐好一切的方易坐进龙辇。龙辇旁的那名太监一声“起驾”过后,两排军士就护送着方易向皇宫行去。 独自坐在龙辇中的方易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从章氏三兄弟的态度和话语中看出此事的可信度在九成以上。不过谨慎的他还是要让窦益去将那最后一成确认。 方易回到皇宫就直接过去了星回的寝殿。自章氏三兄弟到来后,方易得知星回亦身具灵根。于是他开始让星回修炼《木灵摄天诀》功法,他要为自己的筑基做好万全准备。 等方易来到殿前,他屏退下人,因为他感应到里面的星回正在运转功法。 当凤床上的星回将《木灵摄天诀》功法运行了三个周天后,她体内凝气四层的灵力越来越稳固。 星回睁开双目,她呼唤宫女进殿熄灭宫灯,却发现无人回她。她略感奇怪地披上貂绒披风走出殿外,待看到一身龙袍的方易仰头望着空中明月时,她欣喜地上前:“易哥。” 方易握着星回的手:“我感应到你在修炼,就没让他们打扰你。辛苦你了。” 星回摇头道:“星儿只要一想到能和易哥长命百岁,星儿就不觉得有什么苦的。” 方易将星回搂入怀中:“今生能遇到你是朕的运气。” 星回靠着方易胸膛道:“星儿又何尝不是呢。” 寒月孤照,照清了人影,却照不出人心。 接下来的九日,晋国皇城和轩家村都处在一片祥和之中。 蓝儿迎来了第一批破壳而出的小鸡仔。它兴奋地好像那些小鸡是它孵出来的一样。不止石武和夏茵茵,就连来串门的轩佑闲他们都会被它领着去参观一遍。 蓝儿还借着轩佑闲的长辈威势让石武答应这十只小鸡仔长大后他不能吃它们。 石武对于蓝儿的同情心真是哭笑不得。其实他最多就是在生辰日时吃个红糖水滚蛋,他对这鸡肉已经没多大兴趣了。 是夜,月黑风高。轩家村每家每户的灯火随着时辰的推移接连熄灭。 一身黑色锦衣的窦益于子时出现在轩家村外。他先查看了村子门口那片焦土,在确定这里有仙人战斗过后,他准备潜入轩家村找人探个究竟。 窦益刚往前走了半步,他的身子就出现在了他动身前居住的太平镇客栈内。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之事。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他又清晰地记得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去轩家村查探。就在窦益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发现他的右手自行拿起了桌上的纸笔,然后开始书写回呈给方易的信件。 窦益想让自己停下来,但他的身子早已不受他控制,他甚至连大声呼喊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写下石武与其师妹战死在轩家村外等一系列消息。待他写好会在除夕前赶回皇城复命,他的右手还在信的末尾画上了一个只有他与方易才认识的记号。在他用火漆将书信封好后,那只锦盒与那块龙形金牌自行从他怀里飞至桌上。 一只光洁的手掌将那封书信放入锦盒,再把锦盒与那块龙形金牌一齐抓在手中。 窦益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书桌对面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等他细想,一团火焰忽闪而过,他的身子化作了一堆飞灰。 石武目光阴冷道:“好一个屠戮一空!看来我先前的计划对你们方氏还是太仁慈了。” 太平镇县衙内,正七品的轩尚在石武到时还在屋内认真办公,等石武主动出声他才注意到屋中多了个人。 轩尚看着与窦益长相一模一样的石武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县衙!” 石武取出刻有方字的龙形金牌和那只锦盒道:“我奉陛下之命来此调查一件秘事。你速速安排差役用八百里加急将这只锦盒送往皇城。” 轩尚跪地领命道:“臣遵旨!” 石武将锦盒交给轩尚后特意嘱咐道:“此盒在途中若有任何损毁,凡经手之人皆人头落地。你可听清?” 轩尚神情肃穆道:“臣谨记大人指示!” “我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石武说完就出去了屋外,而后他之身形似凡人界高手般从一间间屋舍上跳跃离开。 轩尚不敢怠慢地立马安排手下将锦盒送去下一处城镇。 恢复真容的石武在太平镇行了一圈后于一处还开着的纸扎店门口落下。 纸扎店老板被这突然出现的客人吓了一跳。不过做惯了这生意的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问道:“客人这么晚过来是要点什么吗?” 石武从那块龙形金牌上掰下一小块金子扔给老板道:“帮我拿两对长明烛,一捆长香,数扎纸钱。” 那老板接过后放灯火下一看,发现石武给他的居然是金子。他为难道:“这我可找不开啊。” 石武道:“不用找了,东西拿来就行。” 那老板又用指甲往那一小块金子上掐了一下,他见可以掐出印记后就满脸堆笑道:“您稍等。” 那老板说着就走进店里,将石武要的东西一件件拿出,顺带还多给了石武一个提盒道:“客人,这里面是水果和糕点。” 石武接过后就朝主街走去。他按着记忆穿过四条细长的巷子,等他走到一条不怎么宽的土路上,他看到远处的那间茅草屋还在。 石武的身形如瞬移一般出现在草屋院中,这里韦一刀和大壮阿花的墓碑完好地立着,周围没有一根杂草,像是经常有人来清理。 石武在他们的墓碑前点上长明烛,摆好了水果糕点。 他取出三支长香,在长明烛上点燃后他先对着韦一刀的墓碑鞠了三躬,他为韦一刀插好长香又对着大壮和阿花的墓敬香鞠躬。 石武坐在他们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他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他边烧纸钱边说道:“韦大哥,大壮哥,阿花姐,小武来看你们了。这六十年小武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过段日子我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小武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拜祭你们。对了,我将在不久之后灭杀晋国国君,为了不让你们受到打扰,我等等会用术法帮你们固定棺柩。” 石武在烧完一扎纸钱后就双手按地将灵力灌注地底,下方韦一刀与大壮阿花棺柩周围的土壤都被石武以灵力固定。除非有炼神期修士找来此处,否则无人可破坏这两座坟墓。 夜色之下,石武和金为近乎相同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感叹血脉之间存在着的共性。  第七百一十六章 岁月静好 随着石武以窦益身份送出去的锦盒到达皇城,方易再无疑虑地开始筹备来年晋升筑基修士的诸多事宜。 一件件龙袍与冕旒在暗中被送至通天如意塔顶层。 方易与章霁的交易非是像当初开元帝和于瞻那样。开元帝拜于瞻为国师,二者之间可以看成是于瞻附庸于秦国国运。而方易为求突破,他直接将晋国国运作为筹码卖给了章霁。这也是为何方焦会反对的原因。 正在塔顶的章霁看着那些送来的龙袍与冕旒,他的心情分外沉重。先前的计划已经完全被打乱,不要说破境升修得窥元婴大道,就是能不能活着回去外隐界都成问题。 章霁忐忑地看着西南方向道:“时也,命也。” 石武在这段日子里就比较轻松了。他在那一夜拜祭完韦一刀和大壮阿花后就回去了轩家村。他于隔日把临涛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全都清洗了一遍,又从轩家村的店铺里买回了各种调料和米面。 看到石武这阵仗的蓝儿还以为石武要对那两只鸡下手了,它每次在石武出厨房时都会守在鸡窝旁。 石武也懒得跟蓝儿说什么了,后面他连鸡蛋都是从外面铺子买回来的。他在这十几日里亲自掌勺,时不时地请轩浩然夫妇,轩佑闲、二蛋他们过来吃饭。 轩浩然调侃石武说他是准备重开临涛馆了。 轩遇秋和妻子柳芙于腊月中旬回到轩家村。他这次除了和外面的城镇谈妥轩家村余粮的出售价格,他还与柳芙在周围打听了与轩阔相关的消息,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在从轩浩然那里得知石武回来轩家村后,轩遇秋赶紧带着柳芙过去拜谒。 临涛馆大厅内,石武看着从前被轩浩然抱着的婴孩成了如今双鬓微白的老人,他感慨道:“遇秋,一晃六十年过去了。” 轩遇秋笑着道:“石叔一点都没变。” 轩遇秋又帮着介绍道:“石叔,这位是我内人柳芙。芙儿,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石叔。” 柳芙知石武的仙人身份,她恭敬地对石武行礼道:“柳芙见过石叔。” “不用这么客气的,都坐吧。”石武道。 此时正值晌午,轩柱扶着轩佑闲过来石武这儿吃饭。 轩遇秋夫妇刚坐下就又起身对轩佑闲行礼道:“族老好。” 轩佑闲见轩遇秋夫妇回来了。他关心道:“余粮的价钱谈好了?” 轩遇秋点头道:“我让轩逵他们在开年就把余粮运去长岭镇。那儿一石粮食比在太平镇上可多卖二钱银子。” 轩佑闲开怀笑道:“不错。” 轩遇秋道:“族老,我听我爹说村里出了很多事。轩老三家的女婿还让皇城里的仙人过来杀我爹?” 轩佑闲道:“有你石叔在,你爹不会有事的。” 轩遇秋担心道:“可石叔腊月廿六就要离开轩家村了。我怕……” “傻小子,你石叔会想不到这点么?他早就给你爹给我们村子留好后手了。”在知晓月桃树灵的存在后,轩佑闲现在是心比天宽,他摸着肚子道,“小武啊,佑闲叔饿了,还不快把今天的好酒好菜端上来。” 石武诶了一声就过去了后厨。 在后院陪着蓝儿的夏茵茵看到后也过去帮着石武把温在灶上的饭菜端去大厅。 轩遇秋夫妇见到美若仙子的夏茵茵,他们都以为她是石武的妻子。 轩遇秋夫妇对其请安道:“婶婶好。” 夏茵茵面上一红:“我是石大哥的师妹,名叫夏茵茵。” 轩遇秋夫妇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们连连致歉。 轩佑闲却是说道:“你们就先叫着吧,现在不是说不定以后就是了呢。” 轩佑闲这话让轩遇秋夫妇都是一愣。轩遇秋有些明白过来道:“好的。” 这顿午饭轩遇秋和石武喝得都很适量,他们就陪轩佑闲喝了三两桑落酒。 石武在饭桌上见柳芙多次想要出言都被轩遇秋阻拦了。等众人吃完,石武主动问道:“侄媳,我和你公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也叫我一声石叔。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柳芙直接给石武跪下道:“石叔,我知您是仙人,您可否帮我和秋哥找寻一下阔儿?” 轩遇秋想去拉起柳芙,可事关轩阔,她挣开了轩遇秋的手。 石武右手一抬,柳芙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石武说道:“侄媳,你不需要行如此大礼。我先帮你们问一下我的朋友。” 石武以灵力向下传音问向月桃树灵道:“月桃,轩阔离开轩家村时你有没有留意他是往哪边走的?” 月桃想了想道:“东北方向。他走的时候还在轩家村村口朝内拜了一拜。” “东北方向?他不会是听到晋国皇城有神仙就去找了章氏三兄弟吧?”石武推测道。 月桃树灵认同道:“有可能哦。反正我听他说他一定要拜得仙师。” “我知道了,你继续修炼吧。多谢。”石武传音道。 月桃树灵笑着道:“区区小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石武告诉轩遇秋夫妇道:“我朋友说轩阔是往东北方向去的。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听到晋国皇城来了三个神仙,就想过去拜他们为师。” 柳芙激动地对轩遇秋道:“秋哥,我们去晋国皇城吧。” 轩遇秋见柳芙着急的模样,他心疼道:“好。” 石武拦下二人道:“遇秋,我只是这么推测,并不能作准。” 轩遇秋道:“石叔,我们已经找了他三年了。如今有您给的方向,我们怎么都要去碰碰运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石武想着自己那时候如果像轩阔这般离家出走去闯荡江湖,他父母应该也是这般着急地寻他。石武道:“你们可有轩阔的画像?我腊月廿六要去往晋国皇城,到时候我帮你们在城中查找一番。如果找到了我会劝他回来。如果没有,我也会让人送来书信给你们。” 轩遇秋夫妇听后急忙从怀里拿出那张珍藏的轩阔画像,他们感激道:“谢谢石叔!” 石武看了一眼画像上与轩遇秋有着七分相像的轩阔,他将画像还于轩遇秋夫妇道:“他的样貌我记下来了。你们刚从外面回来,先去休息吧。” 轩遇秋夫妇在又对石武说了声谢后才回去家里。 坐在大厅中的轩佑闲对石武道:“小武,这人海茫茫你如何找啊?” 石武道:“如果那娃儿真在晋国皇城,那应该能找得出来。若不在,就难了。” 轩佑闲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小武,连浩然都不管那娃儿了,你也就别为难自己了。” 石武笑着道:“浩然那小子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他嘴硬心软的很。他虽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但他如何不想一家团圆。我会尽力而为,至于他们还能不能重逢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轩佑闲也笑了起来道:“你那时候要有这心态,你爹也不用成天担心你跑出去闯荡江湖了。” “佑闲叔您别乱说,我小时候可乖得很哦。”石武不承认道。 轩佑闲仔细想了想道:“我怎么记得在你七岁那年,你爹跟我喝酒时说过,说他不让你练武又说重了你几句,你就跑进了那座打猎的林子里。最后是阿大叔带你回来的,你还哭了鼻子呢。” 石武一听就以手扶额道:“我娘说的对,我爹喝了酒真就什么都往外说。” 轩佑闲点到为止地拿起一旁拐杖道:“小柱子,族老困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轩柱还在吃惊于石武居然有这等过往,在听轩佑闲喊他后,他和石武、夏茵茵告了别就扶着轩佑闲离开了。 夏茵茵笑着对石武道:“石大哥你也去休息会吧,这些碗筷我来洗。” “好。”石武红着脸回去了阿大的屋里,躺在床上的他自我安慰道,“谁小时候没犯过浑呢。” 轩家村的日子若小溪般平缓流过。当腊月廿五的朝阳升起,石武在这里迎来了他第七十九个生辰。 轩浩然一大早就过来拍着临涛馆的大门。石武起床开门后,轩浩然夫妇先道了声:“小武,我们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石武赶忙从储物袋里拿了十二只红灵果出来:“谢谢!来,一人六个,六六大顺。” 轩浩然与林佳秋今儿个没和石武客气,他们接过灵果就准备过去临涛馆后厨。 石武见他们夫妇还提着一筐子鸡蛋和一大包红糖,他说道:“浩然,要不我来吧。” 轩浩然拒绝道:“你小子乖乖在大厅坐着。今儿个你是寿星,按照规矩,早上这顿必须要有人帮你煮红糖水滚蛋的,这样子你来年就能顺顺利利圆圆滚滚地过去了。” 石武听了只得坐下道:“好吧。” 石武又对轩浩然道:“帮茵茵也煮一份。蓝儿就算了,它还在睡,它也不忍吃那鸡蛋。” 轩浩然嗯了一声就和林佳秋走去了后厨。 石武传音给夏茵茵道:“茵茵,浩然他们来帮我煮生辰时要吃的一道早点,你也出来吃吧。” 夏茵茵走出屋子,看到外面金色的朝霞洒落在院中,她今日的心情也格外好。在来到临涛馆大厅后,她先对石武作揖道:“石大哥,茵茵祝你心想事成,修为与日俱增!” 石武拿出两盒元婴初期的水属性金露玉灵肉说道:“承你吉言!” 夏茵茵收下灵膳玉盒后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 林佳秋先帮石武和夏茵茵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滚蛋过来。她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和浩然的也马上好了。” 石武用勺子轻轻在碗里搅拌,让碗里的热气散得快些,也让这股香甜的气味越发入鼻。 等轩浩然和林佳秋端着自己那碗红糖水滚蛋坐下,石武道:“大家一起吃吧。” 石武先咬了一口碗里的水滚蛋,红糖水的香甜和水滚蛋的嫩滑让他一下子就有了回到小时候的感觉。石武在喝了一口温热的红糖水后突然笑了起来:“浩然,我记得你生辰是在九月初六吧。” “算你小子有良心,这还记得。”轩浩然也喝了一口红糖水道。 石武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爹说这红糖水滚蛋只有谁生辰时才能来上一碗。我爹娘和阿大爷爷都不喜过生辰,我就只能盼着你的了。所以每次你生辰我都会大清早过去你家说吉利话,和你一起来碗红糖水滚蛋。” 轩浩然打趣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原来还有这茬呢。” 石武由衷地说道:“浩然佳秋,谢谢你们。” 轩浩然笑着道:“吃你的吧,跟我们还这么客气。” 四人有说有笑地把碗里两只水滚蛋吃完,又把红糖水喝得干干净净。 石武对轩浩然夫妇道:“你们也别回去了。我前面已经跟小柱子说好,让他带二蛋和佑闲叔一起过来吃顿便饭。等饭菜做好我再让小柱子过去喊遇秋他们。” 轩浩然也不跟石武客气。他答应道:“好。” 石武先带着轩浩然他们过去了后院,他不想大冬天的还让轩浩然夫妇坐在石凳上。于是他以灵力御物从大厅搬了张圆桌和九张椅子过来。 轩浩然坐下后说道:“本来我还想等你做菜的时候帮你打个下手的,看样子是不用了。” 石武则是问道:“轩林两村过年时的集市还有吗?” 轩浩然回道:“在腊月廿三那天就摆起来了。” 石武欣喜道:“那你等等陪我过去买些食材,帮我讲讲价。” 轩浩然笑道:“你都是仙人了还要讲价?不应该大手一挥直接变出一堆金银吗?我听说你前面在村子里买东西用的就是金子。” 石武拿出那块只剩一半的龙形金牌道:“我可没用术法骗村民啊,这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轩浩然拿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确定道:“还真是金子。这在仙界也能用?” 石武摇头道:“这是我在凡人界得的。外隐界我就没见过有谁用金子。” 轩浩然可惜道:“那些仙人不识货啊。只怪我年纪大了,不然我就让你在仙界帮我留意有没有金山银山了。” 石武知道轩浩然是在开玩笑,他拉起轩浩然道:“行了,今儿个这金子就让你使唤。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我负责帮你提货。” 轩浩然拿起还剩一半的龙形金牌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等等。”石武叫住轩浩然后过去了阿大的屋子,只见他从屋里拿出两只布袋和一个方盒,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道,“茵茵,这盒子里是茶叶,你们等等想喝的时候可以煮起来。这两只袋子里是我前阵子买的炒货,有瓜子、花生、蚕豆,你们边吃零嘴边聊会天。” 林佳秋见石武要去买菜前还不忘拿出这些零嘴,她笑着道:“你放心,我和茵茵不会亏待自己的。” 石武也笑着道:“那就好。” 石武和轩浩然离去后,林佳秋对夏茵茵道:“茵茵姑娘,小武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了。” 夏茵茵害羞地低声道:“我也没把石大哥当外人。” 临近过年,轩林两村的村民在两村交界处摆上了各种摊位,一直绵延到了两村的主路上。 等石武与轩浩然过去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从玩的鞭炮爆竹到吃用的腊肉棉衣,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轩浩然带着石武过去了一处售卖活禽鲜肉的摊位。 那摊主一见轩浩然和石武就热情道:“浩然叔,石仙人,您们要来点什么?” 轩浩然指着地上笼子里的乌鸡道:“小逵啊,给你浩然叔挑一只肥些的来炖汤。” “好咧!”轩逵挑选过后就抓起一只乌鸡用秤钩钩住绑着乌鸡脚的绳子道,“浩然叔,五斤二两,算五斤您给个四两银子就成。” 轩浩然又摸了摸摊位上的大鹿腿和分切好的鹿排,他把手上沾到的血迹捏了捏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道:“小逵,这鹿是昨晚才杀的吧。” “嗯,浩然叔还是这么有眼力。”轩逵敬佩道。 轩浩然受用道:“浩然叔老了。你帮我从这条鹿腿上顺经络切一大块下来。” 轩逵拿起摊位上的切肉刀就按着轩浩然的吩咐切下一整块鹿肉。他称了后看到这块鹿肉有六斤重,他说道:“浩然叔,一共十两银子。” 轩浩然对石武道:“小武,帮我掰三两金子下来。” 轩逵想着一两金子起码得值十两银子,那三两金子岂不是要三十两银子了。他忙说道:“浩然叔,使不得啊。这鹿肉多出来的部分是我孝敬您的。” 轩浩然笑着道:“浩然叔占不得你们小辈的便宜。这三两金子除了付肉钱外,你帮我们把乌鸡杀好,再找我五两银子即可。” 轩逵一听自己还是多赚了,他心里难安道:“叔,您给的太多了。” 轩浩然递过去三两金子道:“别跟叔在这推来让去的,多丢人啊。我们还要去买别的菜,等等过来拿时这鸡毛可一定得拔干净了。” “叔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乌鸡清理干净。”轩逵接过金子后忙递过去五两碎银。 轩浩然嗯了一声就领石武去了别处摊位。他们一路逛着还不忘一人买一个糖人边走边吃,活脱脱像两个老小孩。 “小武,你今年七十九,这鞭炮爆竹得买。小育啊,给浩然叔来六串长条鞭炮,六十根爆竹,要很响的那种啊。” “小武,这乌鸡汤里山药可不能少,我们买两根粗的。” “小武,这海鲈鱼早上刚打回来的。我们来两条,中午一条晚上一条。” …… 等石武和轩浩然回到临涛馆的时候,已经坐在后院晒太阳的轩佑闲吃惊道:“你们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 石武和轩浩然异口同声道:“生辰日就要开心嘛。” 轩佑闲也被他们逗笑道:“好吧。” 石武把六串长条鞭炮和六十根爆竹放在墙角就过去厨房忙活了。 原本轩浩然还想帮忙的,可等他看到石武转瞬之间就把买回来的各种食材清理完毕,他来了句“仙法真是方便”就坐去和轩佑闲他们嗑瓜子喝茶了。 石武怕轩浩然他们等饿了,他干脆又拿出三目聚灵盆,以灵力将聚灵盆从中间隔开后一式两用,分别做着熏烤鹿肉,炖起山药乌鸡汤。 三目炎睛兽对石武此举没有一点排斥,因为它知道它主人向往的就是这种生活。 巳时过半,石武把最后一道清蒸海鲈鱼端上去后圆桌上正好有九个菜,分别是山药乌鸡汤、秘制酱大骨、熏烤鹿肉、金丝八宝饭、香椿鸡蛋、地三鲜、红焖茄子、清炒花生米。 轩佑闲等石武坐下就对轩遇秋道:“遇秋,给你石叔先倒满一碗,再一个一个长辈倒上。” 轩遇秋依言起身,他给石武倒满后很有分寸地只给轩佑闲倒了半碗,接着他又替轩浩然和二蛋倒满酒碗。 轩遇秋原本要停下,可林佳秋她们三名女子都示意他倒上小半碗。 石武见轩柱期待的模样,他对轩遇秋道:“遇秋,帮小柱子也来上两口吧。” “谢谢石爷爷,谢谢遇秋叔。”轩柱高兴道。 石武等轩遇秋倒好自己那碗,他举起酒碗道:“能在七十九岁时和你们相聚一堂,我真的很开心。今日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石武说完就先饮了小半碗,众人也都喝下一大口。 石武笑着对轩浩然道:“快尝尝吧,看看我手艺如何。” 轩浩然当先夹起一块熏烤鹿肉。待他一口咬下,鹿肉酥脆的口感与包裹在里面的肉汁于轩浩然嘴里完美绽放。轩浩然连连夸赞道:“小武,你这比临涛叔做的还要好吃啊!” 二蛋给轩柱夹了一块酱大骨过来,他对轩柱道:“你大爷爷和我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了,你也尝尝。” 轩柱先从大骨边上咬了一小块。那鲜香微辣的酱汁和煮至酥嫩的大骨肉让轩柱满口生津道:“爷爷,这酱大骨真好吃!” 说罢,轩柱就顾不得形象地直接用手抓起酱大骨啃着。 夏茵茵她们也都分别品尝着桌上的菜肴。从他们动筷的速度可以看出,他们对石武的厨艺很是肯定。 石武见他们吃得开心,他也就更开心地和轩浩然他们喝了起来。  第七百一十七章 留情别乡 这顿饭众人吃了有半个多时辰。酒足饭饱之后,夏茵茵先与轩遇秋把喝醉的石武和轩佑闲扶去了阿大的床上。 夏茵茵还想让轩浩然和二蛋睡去她住的那间屋子,但轩浩然与二蛋都拒绝了。他们的酒量本就不错,今日他们都没有喝醉。 轩浩然见夏茵茵在忙,他先叫林佳秋和柳芙帮着把桌上的碗盆给收拾了。他又对二蛋道:“我们下午在这晒晒太阳喝喝茶。过会佳秋他们还要给小武擀长寿面呢。” “小柱子手劲大,等等让他去和面揉面。”二蛋笑着道。 林佳秋她们听了也就先收拾起桌上。 夏茵茵出来时见轩柱要走,她问道:“小柱子你去哪?” 轩柱道:“茵茵仙子,我去族老家拿条被子过来。这天儿冷,他直接睡在里面我怕他会着凉。” “我带你过去吧。”夏茵茵以手掌按在轩柱肩头,轩柱只觉眼前一晃,他们已经出现在轩佑闲家里屋。 轩柱被这瞬移之法震撼,直到夏茵茵问他:“是床上那条吗?” “嗯。”轩柱道。 夏茵茵在轩柱抱起棉被后就带着他瞬移回去了临涛馆的后院。 轩遇秋被夏茵茵这带人消失又出现的术法惊在了原地,轩浩然拍了拍轩遇秋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和小柱子一起去帮你佑闲爷爷把外衣脱了再盖上被子。” 轩遇秋诶了一声就和轩柱进去了屋里。夏茵茵则过去帮林佳秋她们一起刷洗碗筷。 石武的酒是在申时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后才醒的。他看到一旁还在安稳睡着的轩佑闲,又瞧见自己身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棉被,他会心一笑道:“能遇到你们,真好。” 石武轻轻揭开棉布,在帮轩佑闲盖好后就出去了屋外。 外面的林佳秋正在教夏茵茵擀面条。轩浩然他们围坐一起喝茶吃着零嘴。 轩浩然见石武起来了,他笑着道:“二蛋,以后我们就可以跟别人说,我们喝酒把仙人给喝醉了。” 二蛋偏帮石武道:“浩然哥,中午那会我们也差点醉了。” 轩浩然故作生气道:“你小子还是这么老实,有威风都不占。” 石武笑着走过去道:“晚上还想吃点什么,我再去买。” 众人一听连连摆手。林佳秋道:“小武,我看后厨还有很多你们早上买回来的食材。等这面条擀好,你再去把那些食材做了就足够了。” 轩浩然也说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的。等等早些吃完还要放鞭炮爆竹呢。” “好吧,那我先去做菜。冬日的天暗得比较早,我们在申时过半吃饭,休息会后就放鞭炮爆竹。”石武道。 轩浩然他们听了齐齐赞同。 许是闻到了炒菜的香味,轩佑闲在申时一刻就从床上醒了过来。他在被窝里捂了一会儿才穿上放在被子上的棉衣。 等他拄着拐杖开门,轩柱立马上前搀扶道:“族老,您醒了喊我一声嘛。” 轩佑闲嘿嘿一笑道:“小柱子,族老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虽然轩佑闲是这么说,但轩柱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过去了椅子上。 轩佑闲看到临涛馆厨房冒着的炊烟,他问道:“小武做菜去了?” 轩浩然于是就把石武晚上的安排说给了轩佑闲听,轩佑闲点头道:“好。” 轩佑闲见夏茵茵要端着擀好的面条过去厨房,他对她说道:“茵茵啊,你和小武说晚上就别弄那么多菜了,酒我们中午也喝够了,大家就馋那碗长寿面呢。我那碗你让他多放些葱花。” 夏茵茵道:“好的佑闲叔,我去跟石大哥说。” 听到轩佑闲要求的石武笑着对夏茵茵道:“那你告诉他们等等就可以开饭了。对了茵茵,你先去把桌上清理一下吧。” 夏茵茵对石武不将她当外人的举动很是开心。她应道:“好。” 既然轩佑闲主动提议晚上不喝酒了,石武也就加快了三目聚灵盆和厨房里两个灶上的菜肴烹制。随着他把最后煮的面条一碗一碗端至圆桌,他问轩佑闲他们道:“你们晚上真不喝了?” 轩佑闲摇头道:“你以为佑闲叔还是年轻时候啊。中午后面又跟你各来了半碗,我脑子当时就有点发懵。这以后啊一天喝三两最多了。” 轩浩然他们也纷纷表示晚上还要放爆竹呢,就不喝酒了。 石武听后给桌下的蓝儿端去一碗长寿面,他对众人道:“那大家边吃面边吃菜吧。” 轩佑闲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口面汤:“这多放葱花的面汤就是香。” 轩浩然夹了几块红焖茄子配着面条道:“佑闲叔,这红焖茄子做浇头才香呢。” 轩浩然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 石武尝过面条后说道:“主要是这面好,一根根特劲道。” 林佳秋看了看坐在石武旁边的夏茵茵,她笑着对石武道:“那你以后可有口福了,茵茵妹子手巧得很,这里的面条有一半都是她擀的。” 夏茵茵一听忙说道:“是佳秋你教得好。” 轩佑闲听了笑道:“都好都好。” 一桌九人加上桌下的蓝儿于轩家村的夕阳下有说有笑地吃着这顿晚饭。 夜色也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慢慢降了下来。 晚饭过后,石武让他们坐着休息,他先去把碗筷洗干净放回橱柜。 等石武从厨房出来,他看到轩浩然正让轩遇秋他们把桌椅搬去临涛馆大厅。轩柱在搬好后就按轩浩然的吩咐将墙角的长串鞭炮和爆竹拿去了临涛馆门口。 蓝儿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它窜至石武肩头道:“石武,那是什么啊?” 石武说明道:“是鞭炮和爆竹。你看到那个引线没?点燃以后鞭炮就会噼里啪啦地响,而那爆竹则是砰的一声飞去天上,再在空中又爆一次。这些都是在喜庆日子里放的。” 蓝儿感兴趣道:“那我等等也要去瞧瞧。” 石武和轩佑闲他们走去了临涛馆的正门,石武道:“佑闲叔,要不您也去放一个?” 轩佑闲笑道:“你佑闲叔这岁数放是可以放,可还跑的及吗?喏,火折子给你,你和小柱子还有遇秋去放吧。” 轩遇秋听了为难道:“佑闲爷爷,我自小就怕放爆竹。” “秋儿确实从小就怕这些。”轩浩然帮轩遇秋证明过后就自告奋勇地取出火折子道,“我去放。” 石武将轩浩然手里的火折子一并拿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林佳秋也说着轩浩然道:“你都八十多岁的人了,真当自己还年轻呢。” 夏茵茵主动道:“石大哥,我和你一起放吧,不过你得教我。” “好呀。”石武说着就分了一个火折子给夏茵茵,“其实很简单的,你等等点燃那根银色引线就跑。” 夏茵茵郑重其事道:“好的。” 石武见状笑道:“你别紧张,你可是元婴修士啊。这一看就会的。” 石武先过去被摆成圆形的一串长条鞭炮前:“看着啊。” 他吹了一下火折子,在上面火星燃起时就朝引线点去。地上那些鞭炮随即就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石武赶紧对轩柱道:“小柱子,接上接上。” 轩柱一听快步过去另一串长条鞭炮前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夏茵茵不用石武提醒就去点燃了第三串鞭炮。 随着六串鞭炮热闹地响起,石武又去点了两根两根摆在一起的爆竹。 只听砰砰两声,那两根爆竹同时飞到空中,又在空中发出了两道炸响。 轩浩然对一旁捂着耳朵的林佳秋道:“爆竹就要这么响才喜庆嘛!” 没听清的林佳秋问道:“老头子你说什么?” 轩浩然凑到林佳秋耳边道:“我说你好漂亮。” 林佳秋会心一笑地拍了一下轩浩然的臂膀。 夏茵茵果然一学就会,她和石武先后放着爆竹,开心地像是两个回到童年的孩子。 那一根根飞到空中炸响发亮的爆竹映照着下方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 当地上只剩最后两根爆竹时,轮到的石武对夏茵茵传音道:“茵茵,我们一人点一根。” 夏茵茵回道:“好呀!” 他们几乎是在同时点燃引线,看着飞至空中的那对爆竹,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 热闹过后,众人依次散去。他们都没有跟石武道别,因为他们不想这离别的感觉来得这么快。 石武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直至蓝儿说了声“石武,他们都走远了”,石武才收回目光道:“是啊,他们都走远了。” 石武和夏茵茵回去临涛馆,他将门板一块一块竖起插上,拴上门闩后,他的眼中满是不舍。 翌日清晨,蓝儿伴随鸡鸣之声从阿大的床上跳下。它出了屋子后就过去东南墙角给鸡窝里的小鸡仔们喂着玉米籽。它对它们道:“今天我就要走了,我会让石武把你们送去他佑闲叔家或者轩浩然家,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们以后会不会吃了你们。” 鸡棚内的那只大公鸡似乎听懂了蓝儿的话,它对蓝儿咕咕咕地叫着。 蓝儿问道:“你也舍不得我吗?” 那只大公鸡扑腾一下跳到了蓝儿身旁,鸡窝内的小鸡仔们也都叽叽叽地走了出来。 蓝儿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一股深深的罪恶感从它心中涌过:“石武说得对,我不该对你们这么有同情心。我只能照顾你们一段时间,等你们被人吃的时候你们一定会恨我,恨我为什么不能一直保护你们。” 那只大公鸡的声响变得哀伤起来,可它紧接着就跳回了鸡棚,因为它看到了让它畏惧的存在。 石武抚了抚蓝儿的小脑袋:“你这么想照顾好它们,它们也愿意跟你走,那就一起吧。” 蓝儿转头问向石武道:“你能听懂它们说什么?” 石武点头道:“你吃了花斑虎巢穴中的红色灵果效用是开灵启智,我吃后是增强耳力有了心通万音之能。” 蓝儿高兴道:“那它们想跟我一起走是真的咯!可你把它们放哪里啊?” 石武取出一只青色小框道:“这‘原乡’乃是特级兽栏,放下它们绰绰有余。不过你就要辛苦些了,除了要一日三餐地喂它们,还必须在里面开始尝试修炼。根据《驭兽策》上记载,你们灵兽的修炼方式各有不同,有些是靠吞噬兽丹,有些是通过炼化灵力,更有甚者需要吸摄魂魄。而且你们灵兽在降生时一般都会自带技能,可我和你生活这么多年我是真没发现你会什么技能。不过你也别气馁,说不定确实是如你所说你们一族的起点很高,需要的天材地宝比一般的灵兽要多。你放心,这些修炼方法我会让你挨个试过去的。” 蓝儿犹记得在驭兽宗时王猛得知它是石武的本命灵兽就想让石武与它解除本命契约,可石武还是选择了它。现在听到石武对它说的这些,它眼眶一红道:“谢谢你石武。” “没什么好哭的。我还不是从无到有过来的。我可以,你也一定可以!”石武鼓励它道。 蓝儿狠狠点头道:“嗯!” 石武打开“原乡”,其内空间涌出的灵力让蓝儿倍感舒爽。石武让蓝儿先进去后关上了兽栏。他以心音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差不多过去三息,蓝儿的声音出现在石武心间:“可以。” 石武确定好和蓝儿不会因“原乡”有所阻隔后,他再次开启兽栏将那只大公鸡和鸡窝中的母鸡以及那群小鸡仔一同放了进去。 石武在把地上那半袋玉米籽放进去后就关闭了“原乡”。 可不一会儿他心间突然传来蓝儿焦急的声音:“石武,它们好像不能待在这里。那两只大的还能走动,可那群小鸡仔只能在原地勉强抬头。” 石武以心音回道:“蓝儿,如果它们连在适合灵兽生长的‘原乡’内都无法生存。那么我只能说它们肯定适应不了外隐界的灵力威压,更别说后面我们要去的内隐界了。” 蓝儿听后明白这是它们必须经历的过程,它回石武道:“我知道了。” 石武道:“我会在上去外隐界后为它们购买灵米。希望尽可能地帮到它们吧。” 蓝儿感激道:“石武,真的麻烦你了。” 石武笑着道:“这句我可得收下。你不止是麻烦了我,你还让兽王宗情难以堪。” 蓝儿不解道:“这跟兽王宗有何关系?” 石武道:“兽王宗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的镇派之宝居然会被你用来养鸡。他们宗主宋瑞怕是要气得死不瞑目了。” 蓝儿打岔道:“他不是被你用玄火罗魂网烧得魂飞魄散了么,他怎么还能死不瞑目?” “这……”石武被噎回去道,“你好好陪它们吧。我收拾收拾也准备走了。” 蓝儿乖巧道:“好。” 石武看着空荡荡的鸡窝,他以灵力注入地底传音于月桃树灵道:“月桃,收回你那些根茎枝条吧。” 月桃树灵赶忙撇清关系道:“这鸡窝是你用术法建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武问道:“你不会是觉得这丢人吧?” 月桃树灵反问道:“不丢人吗?我可是金丹后期树灵,居然陪你在这建鸡窝,谁知道了不笑出声?” “月桃,这你就不懂了。修炼除了守护心中重要的人和物外,就是要让自己从心所欲不逾矩。比如方才蓝儿不舍它养的那群鸡仔,那我就用特级兽栏把它们一起带走。我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做我想做的事。至于你说的丢人和可笑,那也要看那人有没有本事笑出来。”石武道。 月桃树灵被石武的话说得怔在那里,她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本体被朝阳抚慰着的她对石武传音道:“石武,我觉得我前方的修炼之路好像被你拓宽了。” 石武笑着道:“这不是好事嘛!” “嗯!说不定你下次回来我已经是元婴树灵了!”月桃树灵欣喜道。 石武为其高兴道:“那你在护好轩林两村的同时可得帮我看着点临涛馆。我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如果我爹娘与我一同回来,他们看到临涛馆破破烂烂的,我会觉得对不住他们。” 月桃树灵闻言操控地下三道粗壮根茎来到临涛馆地底,在固定好临涛馆地基后,她又以那些细小的根茎向上注入临涛馆所有房屋的墙壁内。 月桃树灵告诉石武道:“我已经用根茎与临涛馆相连,以后哪里破损我就会帮着修复。我保证你们回来后临涛馆还是和现在一样!” 石武感激道:“谢啦。” “别客气,这就当我对你出言点拨的报答吧。”月桃树灵又说道,“石武,我等等就不去送你了。我在这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石武对着月桃树的方向作揖道:“承你吉言。” 他随后走去北面墙角,那里的地底有着石临涛埋下的最后一批桑落酒。他单手一抬,十二坛封好的桑落酒破土而出。他把其中六坛收入纳海囊内,另外六坛则被他先放在了后院的石桌上。 辰时过半,石武来到前方临涛馆大厅。即便知道下次回来这里还是会布满灰尘,可他依旧以灵力将大厅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他站在阿大算了十年账的那张柜台前,看着大厅内的一张张桌椅,他说道:“我要走了。虽归期未知,但我一定会回来。” 石武通过长长的过道回去后院时夏茵茵已经等在了屋外。 石武主动说道:“茵茵,蓝儿舍不得那些小鸡仔,已经带着它们进去了特级兽栏。我们跟佑闲叔他们告别后也启程吧。” 夏茵茵点了点头,和石武带着六坛桑落酒飞去了轩佑闲家。 似是知道石武二人会先来与轩佑闲作别,轩浩然一家,二蛋爷孙俩都已经等在了这里。 石武和夏茵茵落至院中,轩佑闲他们脸上都现出不舍之情。他们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 轩佑闲拄着拐杖上前,他抓着石武的手道:“小武,你在外面一定要保重!找到你爹娘后你告诉他们,佑闲叔很想他们。” 石武握紧轩佑闲的手道:“小武会的。佑闲叔,您也要注意身体。说不定小武哪天就带着他们回来了。” “好!”轩佑闲拍着石武手道。 石武又走去轩浩然身前,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二人同时张开双臂抱在了一起。 轩浩然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石武拍着轩浩然的后背道。 轩浩然想着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石武了。他强忍泪水道:“轩家村永远是你的故乡。” 石武心中一颤,他也忍着泪水道:“我知道。” 林佳秋看着兄弟情深的二人,她想着若没有种种变故,他们也不用这般分离。 石武对偷偷擦去眼角泪水的林佳秋道:“浩然就拜托你了。” 林佳秋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石武跟满脸期待的轩遇秋夫妇说道:“此次我过去晋国皇城会帮你们打听阔儿的消息。若他在皇城我必定将他找出,若他已经离开晋国,我也会在去到秦魏两国后让他们帮忙寻找。” 轩遇秋夫妇向石武恭敬行礼道:“多谢石叔!” 石武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你爹还是很想他孙儿的。而且离家三年轩阔也应该想你们了。” 轩遇秋夫妇听了又对石武言了声谢。 石武走去二蛋爷孙俩身边时,二蛋激动地抱上去道:“小武哥。” 石武轻轻拍着二蛋道:“可别哭啊,你知道小武哥最怕别人哭了。” “嗯,不哭。”二蛋答应道。 石武笑着道:“你有空就去找浩然他们聊聊天喝喝茶,这样子也不会闷了。” 二蛋拼命点头道:“好的小武哥!” 石武对闷闷不乐的轩柱说道:“小柱子,别绷着一张脸嘛,石爷爷这次回来很开心能认识你。” 轩柱在这段时间已经把石武认作除了轩佑闲以外最敬佩的人,在听到石武说他很开心认识他后,他转忧为喜道:“石爷爷,小柱子也很高兴能与您相识!” 石武宠溺地摸了摸轩柱的脑袋,随后他就把那六坛桑落酒分给了他们。轩佑闲一人两坛,轩浩然一家、二蛋爷孙俩各两坛。他还从赵辛准备的储物袋里拿出六十枚红灵果,六十颗舒筋活脉丹、六十颗灵草壮骨丹相赠于轩浩然一家和二蛋爷孙俩。 虽然不舍,但石武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和夏茵茵对众人挥手道:“大家保重!” 轩佑闲他们也挥着手道:“一路顺风!” 石武和夏茵茵御空而起。他最后看了一眼轩浩然他们,他转过头,再无反顾地向着晋国皇城飞去。 第七百一十八章 鲤跃龙门 年关将近,晋国皇城内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氛。每家每户都在屋前挂起了大红灯笼。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他们置办年货购买新衣,遇到熟人之时还会在那驻足攀谈互相拜个早年。 不过比之皇城内街更热闹的是皇城东边通天如意塔底层。一大群虔诚香客早早在这里排好了长队。每月初三与月底廿六是通天如意塔准许皇城百姓上塔敬香的日子。这一天也被皇城内的人称作鲤跃龙门之日。因为一旦有人登上通天如意塔十层,那人就会被三位仙人收为奴仆。自此他不仅可以服侍三位仙人,还能受到皇城其余百姓的尊重。 自通天如意塔开放至今,能登上者少之又少。而且每次只要有人成功登上十层当日的敬香登塔活动便自行结束。 负责敬香事宜的是通天如意塔奴仆总管荀疏。一身白衣素袍打扮的他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个超然世外的高人。站于队伍最前方的他对众人朗声道:“仙道渺渺,非有缘人不得入。凡踏上十层者可归于通天如意塔聆听仙人教诲。尔等接过三香,心诚向上。” 荀疏说完就对守在底层楼梯旁的两名手下点了点头。 那两名仙家仆从会意地分发长香,下方众多百姓接过长香后有条不紊地向上登塔。 有些登塔的百姓还会偷偷塞些银两给门口分香的仙家仆从,以求能得仙道眷顾。那些仙家仆从也是欣然收下,至于能不能得到眷顾就看这些香客自己的造化了。 一个二十出头身着旧布衣的年轻人在接过长香前咬着牙给那两名仙家仆从一人递去了一两银子。 那两名仙家仆从没有多看那年轻人一眼,只是在接过银子后将三根点燃的长香给了他。区区一两银子甚至没让他们心中生出一丝对那年轻人的祝福。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二两银子几乎是这年轻人身上的全部家当。若今日再不成功,他很可能又要紧着这身旧衣服过年了。 而这年轻人正是离家三年,在外求仙问道的轩阔。曾祖父母的相继离世让二十岁的他想去追寻人生的意义。他觉得自己既然能在幼时和身为仙人的林青结缘,那他必定命运不凡。他坚信只要他得见仙人就会被他们收入门下,到时候说不定能和林青再相见。 所以他一路跋涉来到了有着仙人存在的晋国皇城。当他看到那座高耸入云的通天如意塔时,他心中生出一股豪迈之感,他觉得这座宝塔内的三名仙人就是在等着他这有缘人。 但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击。首次登塔的他在第二层就止步不前,看着那些从他身旁走过拾级向上的虔诚香客,他不服气地奋然使力,可即便他全身青筋暴起也不能再抬脚半步。他颓然地回到了底层楼梯处,当他听到同行者中有人登上十层被选为仙人奴仆,他先前的自信被击得粉碎。 那一日他在通天如意塔底层站了很久,楼梯处的仙家仆从都离开了他依旧没走。他出神地看着前方台阶,他想再试一次,但这次他连第一级台阶都踏不上去。他还以为这是仙人在考验他,他一直试到了第二日的清晨。直到塔内的仙家仆从下来看到他还在,他们告诉他说通天如意塔对外人开放的时间只有每月的初三和月底廿六,他们让他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轩阔听后只得悻悻离开,等月底廿六时再来。可他的盘缠在路上就花的差不多了,如今要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落脚谈何容易。他眼见客栈是住不起了,就想在这里找份活先干着。奈何皇城虽大,能给他的机会却少得可怜。在一次次的碰壁过后,一粮铺的老板看他年轻力壮,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就以包吃包住一个月三钱银子的工钱雇下了他。 这工钱放在轩家村都算是低的,可轩阔想着自己是为求仙而来,只要能登上通天如意塔十层被仙人选中,那这一切就都值了。 此后轩阔在皇城的日子就往返于粮铺做工和登塔求仙之间。 那粮铺老板见轩阔踏实肯干,不仅在第三年帮他把工钱涨到了六钱银子一个月,还想重用他让他管理粮仓。 不过轩阔志不在此,他谢过粮铺老板的好意后就言明自己来皇城只为登塔寻仙。 那粮铺老板叹息一声,听过诸多传闻的他告诉轩阔,有时候能登上通天如意塔十层的不一定都是去寻仙的。 轩阔不明白粮铺老板的意思,等他去问时那粮铺老板只是摆了摆手。 今日的轩阔已经登上了通天如意塔的第五层。他无暇顾及落于身后的同行者,他手持三炷燃了一半的长香,虔诚地念着章氏三兄弟的名号,一步一阶梯地向上前行。 在众多香客上去通天如意塔后,荀疏也闲庭信步地向上攀登。看着一个个努力向上又落于他身后的香客,轻而易举就到十层的他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快感。因为所谓的天命认可之人方能上去二十层,登上十层者便是仙人仆从不过是章氏三兄弟与方易事先就商量好让他传播出去的。章氏三兄弟根本不在意登上十层者是谁,这些事宜他们也都交由方易派来的他负责。在荀疏眼中,下面那些人就好像一只只追寻美味食物的蚂蚁,而他则可以决定让哪只蚂蚁成功。他只要掌控好塔内仆从的数量,适合的留下,不适合的就联系方易一方将人带出通天如意塔杀了。 荀疏见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他从腰间拿出一块青色令牌放入十层扶手处的凹槽内。刚上至九层的轩阔以及下方还能向上的众多香客同时被一股巨力定在原地。 轩阔都能看到在十层台阶处站着的荀疏了,他不甘心地还要继续向上,可那股巨力只允许他向后退,不准他再前行一步。 相持之下轩阔的力气很快就消耗殆尽,他双手撑着台阶不停地喘着粗气。他看着手中已经熄灭的长香,如看到他的求仙梦再次破碎。可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此时居然有人手持长香从他身旁走过。看着那人一路向上的背影,轩阔只感觉他那破碎的求仙梦成了此间最轻贱的飞灰。 荀疏在那名香客上来后就热情欢迎道:“恭喜这位居士成为通天如意塔的一员,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有劳荀管事了。”那名香客恭敬说道。 荀疏边带着那成功登上十层的香客向上边跟他讲着通天如意塔的规矩。 下方那两名仙家仆在上面传来一道钟声后就对还在上塔的香客们道:“今日已有一名虔诚香客登上第十层,诸位都散了吧。” 那些香客听后纷纷羡慕着那能登上十层得获仙缘的同行者。 那两名仙家仆从也开始逐层让那些香客下塔,等二人来到第九层时,他们看到了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轩阔。 其中一名仙家仆从命令道:“今日敬香登塔的时间已过,还请速速下塔!” 那两名仙家仆从见轩阔不为所动,他们一齐上前想拉他下去。 谁知轩阔激动地甩开他们的手,他像是自问又像是问二人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到九层了不让我上去!我后面的人却能越过我成了那登上十层之人!” 那两名仙家仆从似见惯了这种登塔不成就赖着不走的。他们不由分说地一人擒着轩阔一条胳膊,一路拖着他到了通天如意塔底层。在看到这里还有十几个未散去的香客后,他们毫不客气地将轩阔扔了出去,并跟那些香客道:“这人好生不要脸,居然想赖在塔里不出去!” 那十二名香客听了都哈哈笑着。 有人呵斥道:“就这死皮赖脸的样子居然还想攀上仙缘,做梦去吧!” 又有人说道:“你可别这么说,指不定仙人见他可怜就让他在这趴着守塔呢。” …… 一阵讥笑嘲讽之声入耳,轩阔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起身向底层台阶走去。 那十几个香客见仙家仆从已经回去塔内,轩阔又对他们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他们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向上,决定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扔得更远些。 可他们还没碰到轩阔就看到自己抓向轩阔的手正在反向弯曲,他们的身子跟着失重倒下。在他们不明所以之时,剧痛已经传入他们脑中,他们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因为他们的下巴早已被人用巨力打碎。 轩阔看着瞬间倒在地上抽搐着的十二名香客,他怔在原地。他还没缓过神来,前方楼梯上就又有四名身穿白衣素袍的仙家仆从被狠狠扔下。 轩阔认出其中两个是刚才擒着他将他扔出通天如意塔的仙家仆人,另外两人一个是今日主持登塔事宜的荀疏,另一个是成功登上十层的那个虔诚香客。 他们四人与那十二名香客一样被人打断手脚捏碎下巴,只能在地上呜咽出声。 轩阔跪地俯首道:“可是仙人相救?” “起来!”一道严厉的声音传入轩阔耳中。 轩阔心神一震,他不敢有违地立刻起身。待他看到仙人风姿的石武与夏茵茵站在身前,他低首作揖道:“轩阔见过二位仙人!” 石武问道:“成仙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轩阔恭敬答道:“这是晚辈毕生的追求!” 石武右手虚空一握,地上荀疏的脑袋就被他抓在手中。他又将左手按在轩阔肩头,搜魂之法一出,轩阔惊奇地看到原来今日登上十层通天如意塔之人是一早就被晋帝方易安排过来的。也就是说不管他们这些香客再怎么心诚,最后登上十层的只会是这指定之人。 荀疏嘴里呜呜呜地叫着,他脑海中生出声响道:“上仙,我是这里通天如意塔的总管,还是晋帝的心腹,求上仙看在塔内三位仙长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 轩阔听到荀疏的诸多身份还以为石武会就此放过他。 谁知石武右手生出一团烈焰,他手中的荀疏立时被烧成一堆飞灰。 地上躺着的十五人看得是又惊又惧,他们没想到眼前的仙人居然如此狠绝。 石武看着轩阔脑中这三年在晋国皇城的经历,他问道:“在你心里,寻仙比家人还重要?” 轩阔坚定道:“我只是想走我自己的路,我不愿留下遗憾!” 石武右拳握紧,他没想到自己刚来晋国皇城就能找到轩阔,更没想到自己好兄弟的孙儿居然会说出这番话。他点头道:“好,你想修炼,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石武右手烈焰升起,地上十五人转瞬成灰。 轩阔双瞳凝实道:“您……” 石武冷漠道:“这是修炼上的必经路。茵茵,带他去塔顶。” 轩阔看过章氏三兄弟演示术法,所以他确定眼前二人是另外的仙人。他听到石武说会给他一个修炼的机会,他心中激动之余顿觉周围场景变换。等他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房间。先前那名仙人居中坐着,旁边还有三人恭候站立。 章炘和章嵘才被石武唤至塔顶就看到石武满脸怒意地坐在他们大哥章霁的位子上。他们还以为是一旁的章霁惹到了石武。在他们忐忑之时,夏茵茵带着身着旧衣的轩阔瞬移出现。 石武对噤若寒蝉的章霁道:“你去帮他测一下他体内可有灵根。” 章霁闻言立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面铜镜,他对轩阔恭敬道:“小友,还请将手放在这面铜镜上。” “章霁上仙!章炘上仙!章嵘上仙!”轩阔依次叫出章氏三兄弟的名字,这三个是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仙人。 章霁见轩阔看到他们后眼中充满了敬畏,又听他尊称他们三人为上仙,他猜测这应该是晋国皇城中的人。他对在那发愣的轩阔又说了一句:“小友,还请过来将手放在这面铜镜上。” 石武直接以雷霆咒印对章霁道:“他不过来你就不会过去吗?” 章霁心中一凛,他赶忙过去轩阔身前,恭敬地把铜镜贴在轩阔右手掌心。只听章霁口中念念有词,轩阔感觉自己掌心像是被吸在了这面铜镜上。 那铜镜边缘也散发出一道微弱的绿光。 章霁回石武道:“前辈,这位小友身具下品木灵根。” 石武听后问向夏茵茵道:“茵茵,你身上可有传令玉佩?” 夏茵茵取出一块蓝色玉佩道:“石大哥,给。” 石武接过玉佩后又从半块龙形金牌上掰下一大块捏成一枚金珠,他把两样物品隔空交到轩阔身前:“这玉佩你先收好,然后你用这枚金珠乘坐行旅门的车马回去轩家村。你身具下品木灵根,确实可以修炼。与其让你在外面被人当傻子耍,不如将你引荐入风鸢宗。但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在轩家村陪你爷爷到百年之后。届时你再打碎这块玉佩,我会安排风鸢宗以来凡人界收取有缘弟子为名接你上去外隐界。” 轩阔如获至宝地收起玉佩和金珠。他还想对石武下跪叩谢,却被石武以灵力定在了原地:“我与你的这场交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爷爷。” 轩阔从先前夏茵茵喊石武为石大哥,又从石武口中听到了风鸢宗之名,他试探地问道:“您是石爷爷?” 石武只是点了点头就对夏茵茵道:“茵茵,我们暂时不便在皇城露面,你带他下去塔底,让他自行过去行旅门。”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带着轩阔瞬移到了塔底。 轩阔只觉今日的一切好似做梦一般,在他想和夏茵茵道谢时夏茵茵已经瞬移回去了。 塔顶压抑的气氛让章氏三兄弟屏住了呼吸,谁都看得出来石武的心情很不好。 石武收束心神,他问道:“方易近来可有什么举动?” 章霁赶忙回道:“他派人过来填补了钟展的空缺,还请教了我们一些与筑基相关的事宜。我估计他会在皇家除夕宴后进行突破。” “除夕宴上会来很多人么?”石武问道。 章霁道:“除了居住在皇城的皇亲国戚外,晋国的重臣也会受邀前往。我们三兄弟前面参加过两次,但这晚宴就歌舞还有些意思,其它的都太过无趣。我们这两年都没赴宴。” “今年你们也别去了。收到我指令再过来救场即可。”石武吩咐道。 章霁不敢多问道:“晚辈领命!” 石武起身道:“我杀了你塔里四名奴才,不会让你为难吧?” 章霁反应极快道:“前辈哪里的话,那四名奴才晚辈早就看不顺眼了。今日晚辈听到他们在背后非议我三弟伤势,我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给灭了。” 石武赞赏道:“不错。” “前辈过奖了。”章霁谦虚道。 石武强调道:“你们继续在这各行其是,没我的指令不要出通天如意塔半步。” “遵命!”章氏三兄弟俯身作揖道。 直至石武和夏茵茵离开,章氏三兄弟才敢喘出一口大气。 章炘看了看周围道:“大哥,你说前辈……” 章霁立马劝止道:“二弟,前辈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要妄议更不能乱猜!” 章炘赶紧收声:“大哥,我知道了。” 从通天如意塔出来的石武和夏茵茵直接去往了晋国皇宫上空。他在上次对章霁搜魂时就知晓方焦因为不同意交出晋国国运,在被章霁擒住后由方易动手用抑制灵力的法宝插入四肢,囚禁在皇宫中的一处密室。 石武展开耳力探知着方焦所在,等他发现那处密室后,他就对夏茵茵指名位置,让她带着自己瞬移进入。 幽暗的密室中,蓦然亮起的火焰让方焦一阵晃眼。他以为是方易来了,他嘴里骂道:“孽障,你还炫耀个没完了!不就是那三个傻子中计帮你去杀了石武么,不就是你开年就要筑基了么!只要你一日没吞我,我就咒你被天收被地葬!” 方焦骂完之后心情舒畅,可他手脚内的黑色铁棒却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石武出声道:“方焦,好久不见了。” 方焦听到这声音神色大变地用力抬头,等他通过石武右手的火焰看到那张曾让他胆寒的面容。他突然放声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哈哈哈……” 石武问道:“被自己子孙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如何?” 方焦神情转冷道:“石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没有你的出现,我不会把算盘打到星回身上,更不会沦落至此!” 石武反驳道:“方焦,此局之中我亏欠的只有我四叔和他女儿星回。我的出现确实改变了星回的人生。但你如今的下场却是咎由自取。方易是你方氏一族选出来的皇帝,又是你让他去修炼的。以他的心性,你被他吞去修为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就别赖在我身上了。” 方焦被石武说得哑口无言。许久之后,他脸上再次现出笑容:“石武,既然你没有被那三个傻子灭杀,那就说明你已经是元婴修士。你击杀方易如捏死一只蝼蚁,你这般过来不会只为问我有何感想吧?” 石武开门见山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亲手杀了方易再帮晋国拿回一半国运,你要不要?” 方焦沉吟道:“条件?” 石武面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他以右手向上一抬,让低着脑袋的方焦看到了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庞。换形成方焦面容的石武道:“我要你在除夕宴上先杀了星回。” “什么!”方焦不敢置信道,“你要杀星回?” 石武随即恢复原貌对方焦说道:“你只要说你做还是不做就行了。” 方焦实在想不通石武为何要他杀了星回,不过他见石武可以易容成他的模样,也就是说他不做石武也会用他的身份去做这件事。已是阶下囚的他想到留在这里只会被方易吞噬,他答应道:“我做!” “除夕宴开始后我会过来放你出去。”石武说完就和夏茵茵消失在了密室中。  第七百一十九章 人偶 巳时过半,晋国皇城西街上的百姓纷纷向两边退让,然后他们双膝跪地恭敬叩首。 两排百人组成的皇家卫队开路先行,护送着一辆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雕刻龙凤图案,镶嵌宝石珍珠的金色龙辇。 待龙辇行过,两边百姓才各自起身。他们中有人语带羡慕道:“我们圣上与皇后真是伉俪情深。不但每年准许皇后回国丈府省亲,还特许其乘坐天子龙辇。” 又有人附和道:“听说太子一早就过去了国丈府。这国丈一家福气大的很咧。” 国丈府正门外,阿四和玉瑾带着一众下人站立等候。 说要帮他们看看母后何时到来的太子方峻从街角跑回来道:“来了来了!是郭叔叔带的队。” 玉瑾把方峻拉到身旁:“有皇家卫队在场,你可别胡闹。” 方峻笑着道:“峻儿有分寸的。” 当那辆金色龙辇停靠在国丈府大门前,一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对阿四和玉瑾行礼道:“奴才郭威奉皇上之命护送皇后娘娘回晋安公府。奴才见过晋安公、晋安公夫人、太子殿下。” 被封为晋安公的阿四对郭威说道:“郭护卫请起。” 郭威起身后走去龙辇旁请示:“皇后娘娘,晋安公府已至。” 龙辇内传出星回庄严的声音道:“起帘。” 两侧四名宫女依言为其缓缓掀起帘帐。 头戴黄金凤钗,身披雪白貂裘的星回自龙辇内走下。 阿四和玉瑾领着众人跪地道:“参见皇后娘娘。” 星回知父亲不喜这繁文缛节,她快步上前扶起阿四和玉瑾道:“不必拘礼。” 星回又对郭威道:“郭护卫,你将圣上让本宫带来的礼品送入府内。你们于午后申时随与本宫一同回宫。” 郭威与皇家卫队的众人齐声道:“臣遵命!” 星回见方峻在那偷偷瞧她,她轻笑一声道:“回府吧。” 进入晋安公府,星回不管那四名跟来的贴身宫女,牵起阿四和玉瑾的手就轻车熟路地往暖阁走去。 玉瑾知女儿性子,她先与那四名宫女打了声招呼,让她们过去府中待客厅休息。后又对两名心腹丫鬟道:“你们把后厨腌好的鹿肉拿去旁边的屋子小火烤着,等皇后娘娘想吃了再呈递过来。” “是。”那两名丫鬟回道。 星回一进暖阁就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因为她爹娘不仅为她准备好了一张铺着绒毯的宽椅,还在宽椅旁放着各种她喜欢吃的糕点水果。 星回绕过屋内暖炉,脱下身上貂裘后就躺靠在了那张宽椅上。她对玉瑾道:“娘,给我再拿条毯子盖盖腿。” 玉瑾说她道:“星回,你怎么说都是皇后了。这般不注重礼仪,怪不得德贤皇太后会对你有怨言。” 玉瑾说是这么说,可她手上已经拿好了一张绒毯递给星回。 星回盖上后说道:“娘,我在宫里已经被那些礼仪压得很累了。每年就过年前能回来一日,您就让我好好休息会吧。” 坐在椅子上剥着蜜桔的方峻也帮着星回道:“外婆,我母后说得对。” “对什么对!我还没说你呢,你明年就要二十九了吧。你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了吗?”玉瑾质问道。 方峻见话锋转到了自己身上,他立马把剥好的蜜桔递给了阿四。他说道:“我外公娶您的时候不都三十出头了嘛。” “你!”玉瑾被方峻说的气急,干脆不再说话地坐去了一旁。 吃下一瓣蜜桔的阿四对方峻道:“你外婆就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还用我气她。你呀,快去哄哄你外婆吧。” 方峻接过阿四递还过来的蜜桔,他跑去讨好玉瑾道:“外婆,您吃蜜桔。您吃了我说不定明年就能遇到天定之人了。” 玉瑾绷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方峻对阿四道:“外公您看嘛,外婆就没生气。” 阿四也笑了起来,可随后他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他问向星回道:“星儿,你近来在宫里可好?” 靠躺在宽椅上的星回正吃着一块酥饼,她咽下后说道:“挺好的,就是有些累。” 玉瑾关心道:“怎么了?” 星回道:“我近来睡得有些晚,早上卯时还要起身去给德贤皇太后请安。每月初六、初九、十六、十九要为她抄录佛经祈福平安。她兴致来了还需按照她的要求刺绣制衣。” 玉瑾叮嘱道:“入得天家就得守天家的规矩。你莫要怠慢了德贤皇太后。” “娘,我已经很注意了。可我总觉得德贤皇太后不怎么喜欢我。明明是可以吩咐下人做的事她偏偏指明要我去做。若非易哥一直帮着我,我感觉德贤皇太后还会在很多方面刁难我。”星回说出心中委屈道。 玉瑾小声劝解道:“这是你应尽的本分。就算皇上宠你,但德贤皇太后是他的生母,你这些埋怨的话要是传到她耳中,不止是你,我们一家都会被问责。” 方峻为星回说话道:“外婆,德贤皇太后就是在刁难我母后。我有次进宫给皇太后请安,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她问太上皇因何要为我父皇选择母后。太上皇说这是天命,让她莫要多管,好好在宫中颐养天年便是。可皇太后似乎并不愿意,她说天命她管不了,但皇家的规矩她还是能执行的。” 玉瑾这下是真有火了,她一拍桌子道:“你又在这儿添什么乱!” 方峻吓得手里的蜜桔都掉在了地上。 阿四见状出言道:“好了,大过年的,别这样。” 玉瑾生气道:“他们两个都是被你惯出来的!身为皇室中人一点规矩都没有。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非议太上皇与皇太后!这些话若被传扬出去,你让皇室如何看待我们一家?” 阿四双目一凝道:“皇室?比起皇室,我更看重我的家人!” 玉瑾被阿四的目光骇到了。这种目光她只在当年石武与阿四断交时见过。那时的阿四心累地想回飞瀑渊,若不是星回出现,他或许早就走了。 玉瑾压下心中火气询问阿四道:“你怎么了?” 阿四还没回她,星回却先说道:“我爹就是觉得您太偏帮皇家了。在您看来,就算我被德贤皇太后刁难也是我该受的。但我爹不这么认为,他心疼我。” 玉瑾方才熄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五指握拳道:“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当年就不该帮你答应这门亲事!” 星回皱眉道:“娘,您能不能就事论事?我说的是您偏帮皇家,您却又说到我的婚事上。我很感激您让我遇到易哥,可这并不代表皇家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对的。” 阿四哎了一声道:“星儿,你也少说两句。今儿个是我们一家团圆的日子。峻儿,帮你母后和外公外婆去旁边屋里拿些烤鹿肉来,外公肚子饿了。” 被吓坏的方峻诶了一声就出去了暖阁。 阿四好似真的饿了,他拿起手边的一块红豆糕就吃了起来。本该香甜软糯的红豆糕在阿四嘴里味同嚼蜡。因为先前石武传音给他,告诉他计划已经开始,并且石武还说星回体内有着修士凝气四层的灵力。阿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会问星回在宫中的近况。谁知听到的居然是德贤皇太后对她的刁难,在玉瑾一再维护皇家之后,他也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的家人永远比皇家重要! 晋国皇城正北一万五千里外有一座名为水观城的小城池。这里虽比不上皇城的富饶,却也是车水马龙。 一身棕色长袍的石武和一袭蓝衣的夏茵茵在距离水观城三里外的主道上飘然降下。 夏茵茵见石武心情不佳,她寻找话题道:“石大哥,方才那宅子里有你很重要的人吗?” “嗯,有我四叔。先前提起的他的女儿星回也正好在今日回家省亲。”石武道。 夏茵茵道:“那真是蛮巧的。” 石武道:“不是巧。是我在轩家村外吩咐好章氏三兄弟该怎么做后就来过一次晋国皇城。我跟四叔讲了我的初步计划,我们约定腊月廿六再见。星回之所以会在今日回家,应该是他刻意为之。我也已经探出星回体内有着凝气四层修士的灵力。按照方易的计划,他会在晋升筑基期时拿她当灵力补给。” 夏茵茵听后尴尬地定在那里,她觉得自己找的这话题真不怎么样。 石武转头对她道:“怎么了?” 夏茵茵摇头道:“没什么。就觉得石大哥从轩家村出来就没笑过了。” 石武配合地苦笑道:“这样可以吗?” “算了算了,石大哥还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夏茵茵感觉石武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石武边走边说道:“茵茵,日后你收到轩阔的传令信号,你代我向柳菡掌门请示,让她派人下去接引轩阔即可。” “好的,茵茵记下了。”夏茵茵道。 石武感激道:“有劳你了。” 夏茵茵不悦道:“石大哥这是哪里的话。” “自然是客气的话。”石武这次会心地笑了一笑。 夏茵茵听后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走进水观城的二人立马就被街上的百姓给围观了。他们都在议论着这一对神仙风姿的男女。 石武于城内找了家普通的客栈。在用金牌上最后一小块金子付了两间上房四天的房钱后,他和夏茵茵都在各自房内打坐休息。 四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四日内他们不但没有出来走动,就连饭食都未曾饮用。 等到了酉时,客栈老板想着今日是除夕,他可不愿闹出什么怪事来。于是他让伙计去敲二人的房门。谁知那两间屋子的门并没有锁上,伙计见询问后无人回应,就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器具摆放地整整齐齐,床上被褥之类也是未曾动过。水观城有仙人到访的传闻不胫而走。 晋国皇宫内,陆陆续续到来的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被宫女太监们带去了万兴殿。 晋帝方易此时正在皇后星回的寝宫中。 星回自廿六那晚回来就对方易诉说了心中苦闷。她告诉方易她真的很累,晚上要修炼不说,白天还要起早给德贤皇太后请安。德贤皇太后对什么感兴趣就会过来使唤她。 方易闻言直接跟星回说,以后这些他都会帮她处理,她只要在晚上好好修炼即可。 星回还以为方易是心疼她,殊不知晋安公府发生的一切早就由探子传回给了方易。他想着过了除夕便可着手晋升筑基修士的事。到时候他吞下筑基丹再用星回作为灵力补给,等他晋升筑基成功,他就对外宣称皇后星回突发恶疾身亡。至于对皇家不敬的阿四,他也会在杀了他之后散出晋安公思女成疾郁郁而终的消息。 如今被蒙在鼓里的星回正试着方易命人为她制作的红色华服,上面的金丝飞凤图案让她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贵气。星回转身问道:“易哥,我漂亮吗?” 方易笑着道:“朕的星儿是最漂亮的。” 星回亦笑了起来:“那今日的除夕晚宴易哥还准备让哪几位嫔妃出席?” 方易宠溺道:“有你足矣。” 星回满意道:“那我们过去吧。” 酉时一刻,随着太监总管的一声“皇上皇后驾到”,方易与星回一并进入万兴殿内。 已经坐下的众人皆起身对二人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方易笑着道:“今日乃是除夕,众爱卿无需多礼,平身吧。” 众人起身之后,方易和星回坐去了正中的龙椅上。 太子方峻的宽桌在二人御案的左下方,而右下方为太上皇方昰和德贤皇太后准备的桌案上却是空无一人。 星回小声道:“易哥,皇太后不会生我气了吧?” 方易低声道:“这是除夕宴,她老人家这么爱面子,不会不来的。现在才酉时一刻,晚宴在酉时过半才开,再等等。” 比起太上皇和皇太后,方易更想快些过来赴宴的是窦益。按理说以窦益的本事,调遣军队灭去两个村庄应该不成问题。 星回见方易神情中透着一丝烦躁,她还以为是因为太上皇和皇太后,她说道:“易哥,要不我去请他们吧。” 方易道:“不用了。晋安公与晋安公夫人都在这,如果你这时候去请父皇母后,他们会认为朕又让他们女儿受委屈了。” 星回握着方易的手道:“易哥,你对我真好。” 方易微笑道:“你是朕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如果没有你,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星回与方易十指相扣道:“还能怎么办,你当然是好好治理国家,努力修炼。等峻儿再大些就把皇位传给他。然后你无论是追求长生还是选择安宁的生活,星儿都会化作天上的星辰陪伴着你。” 方易轻笑道:“今儿是除夕夜,别说傻话。” 星回点头道:“嗯。” 太上皇方昰与德贤皇太后果然在酉时过半前来到了殿内。在他们坐好后,方易看到就末尾处给窦益留的位置还空着。 方易不再去管这些,在示意身旁太监总管为他和星回倒满酒杯后,他举杯对殿内众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道:“今日……” 轰的一声,万兴殿上方重檐像被人掀开一般飞了出去,露出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一身上绑着锁链披头散发的老者从天而降,其双臂双腿上还有鲜血淌出。他狂笑道:“方易,想不到吧。你祖宗我出来了!” 方易不敢置信地看着方焦,他第一时间就认为是章霁出卖了他。因为那抑制方焦灵力的金丹期法宝是章霁所有。但他不明白章霁为何要这么做。他自问能给章霁的比方焦多得多。他要赌上一赌,于是他提气运劲向上大吼道:“仙长救我!” “别喊了,这里谁都得死!老祖宗就拿你最心爱的女人开刀吧!”说时迟那时快,筑基后期的方焦快速移动至星回身前,他右臂上的锁链哐哐作响,那只带血的右拳迅疾轰下。 “母后!” “星儿!” 方峻和阿四在听到方焦要对星回出手时就冲了上去。 方易则欣喜着方焦居然不先杀他而去杀星回。他汇聚全身灵力注入双腿,用力向下一蹬就要逃离万兴殿。可诡异的是,他的身子在他双腿一蹬后竟是向右偏移。 方焦、方易、星回三人脸上同时现出震惊之色。因为方焦的右拳穿透的是方易的胸膛。 方焦怎么都想不到方易会以性命去帮星回相挡。 方易则是不解自己的身子为何像是被别人控制了一般。 星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和挡在身前的方易,她失神地怔在了那里。 方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终于想通石武为何要他杀星回了。 方焦与被他重伤的方易正要出言,他们二人喉口声带都被一道灵力丝线割断。 方焦忍痛之下还欲再进一步取星回性命,可此时的他与方易一样身不由己。 万兴殿内乱做一团,众人只看到方焦重伤方易后就满脸怒意地冲向了逃跑的方昰和德贤皇太后。他左手锁链飞出捆在了二人脖子上。 方昰跪地哭喊道:“老祖饶命!” 哗哗两声,方昰和德贤皇太后的人头滚落在地。 就在方焦挥动锁链欲杀方峻之时,一道蓝芒率先飞空而至:“大胆恶贼,竟敢擅闯皇宫!水龙啸天诀!” 一条凭空出现的两丈水龙咬住方焦攻向方峻的锁链,随即缠绕回旋直取方焦本尊。 方焦耳边传来石武的声音道:“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你可以去死了。” 方焦还欲挣扎,可他体内被石武注入的灵力丝线在水龙临身之后一齐爆发,他顿时就化成了一堆血肉。 章霁见方焦已死,他便以灵力注入惊魂未定的方峻体内。 龙椅之上,胸腔被打穿喉口被割裂的方易不停地呕着血。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至石武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方易,这把戏好玩吗?” 方易听着这陌生的声音,他脑海里却突然涌现出一个名字——石武! 石武继续道:“你把我四叔和星回立在身前,我是不能动你。毕竟你的演技太好了,好到我四叔和星回在石齐玉来时不惜以命护你。但就像你喜欢的借刀杀人一样,我也可以不用自己出手。你在别人面前表现地这么爱星回,那你主动为她挡下杀招也是合情合理。你别想着星回会为你殉情,我有让她不死并且坚强活下去的办法。至于章氏三兄弟,他们原本是要在章霁以你晋国国运晋升元婴后轮流霸占那国运的。但作为他们对我朋友出手的惩罚,我只允许章霁附庸晋国国运五十年,年限一到他们就会乖乖回去外隐界。” 方易听了忍不住出声怒骂,可他一用力就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心上的双重折磨让他甚至想要快些咽气。 星回在方易的鲜血流在她手上后回过神来,她抱着方易激动道:“易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石武自然不会让方易这么轻易就死了。他用灵力丝线操控着方易的右手伸进龙袍左侧,拿出了一只白色玉盒。那里面有着方易花了晋国一百五十年国运交换来的筑基丹。 方易拼命想要收回手掌,可现在的他就是一具被石武操控的人偶。 方易眼见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筑基丹被石武交到星回手中,他气得全身颤抖。 已经哭成泪人的星回还以为方易是在嘱托什么,接过玉盒的她问道:“易哥你撑住,仙长来了,仙长来了!” 突遭大变的方峻在稳下心神后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恳求章霁道:“上仙,快救我父皇!” 章霁故作姿态地赶到御案前,章炘和章嵘两兄弟也在这时飞至场间。 星回问向章霁道:“仙长,圣上给了我这玉盒,里面可是救他的丹药?” “皇后娘娘,这里面是圣上从我这里兑换的筑基丹,是用来修炼而非救命的。让老夫先用灵力为他诊断一番。”章霁神情严肃地用手放在方易右腕上,假装在用灵力查探。三息过后,他长叹一声道,“皇后娘娘,圣上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全部碎裂,他能撑到现在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你交待。” 星回捧着方易的脸道:“易哥,星儿在这,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口不能言的方易直瞪着眼睛,然后他就看到那只带血的右手在御案上写下:“为了我和峻儿,好好活下去!” 方易见自己所有的一切全为阿四一家做了嫁衣,在石武撤去灵力丝线后,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气死在了御案上。 第七百二十章 局解 正带队在宫内其它区域巡逻的郭威被万兴殿重檐砸落的声音惊了一跳。等他听到方易大喊的那声“仙长救我”,他知道万兴殿那边出事了。 他赶忙带人往万兴殿奔去,沿途他看到本该守在万兴殿的护卫和一些参加除夕宴的大臣仓皇逃出。 郭威顾不上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冲进万兴殿内。 可他一入大殿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不止是他,后面跟来的百名皇家护卫也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只见御案下方鲜血流了一地,太上皇方昰与德贤皇太后的头颅落在两具横躺着的尸体旁边。那两只脑袋上的眼珠睁得都快爆出来了,显然他们在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他们尸首左侧还有着一堆锁链和不知是谁的血肉。正中央的龙椅上,星回皇后双目垂泪地抱着七窍流血的方易。 率先稳下心神的郭威还以为这一切是场中章氏三兄弟所为,他抽出长刀刚要带人上前就听到角落里的太监总管赵福带着哭腔喊道:“皇上驾崩了!” “圣上!” “父皇!” 万兴殿内未及时逃出的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见章霁已经灭杀了刺客,他们个个神情悲恸地上前,有两人居然还把太子方峻给挤了出去。 要不是章霁及时扶住,方峻很可能就被他们推倒在地了。 郭威看见这一幕明白此间事宜与章霁三人无关。他双膝跪地,羞愧叩首道:“臣救驾来迟!” 郭威身后百名皇家护卫皆跪地叩首道:“臣等救驾来迟!” 就在众人悲伤之时,一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的手掌伸向了那张御案。那手掌的主人竟然想去把御案上的血字擦去。 阿四一把抓住了那只手,他厉声道:“晋睿王,你这是作甚!” 那名被阿四抓住手掌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道:“本王只是见皇兄死状凄惨,不忍这份血书让皇后娘娘再增悲伤。” 即便晋睿王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在场的其他皇亲国戚都看出了他的心思。 阿四又何尝不知晋睿王的意图,他指着方易对晋睿王道:“圣上尸骨未寒,他这双眼睛还在瞪着你呢!你扪心自问,你要的是不让皇后娘娘悲伤还是圣上之位!” 晋睿王被阿四这一问,他索性揭去了最后的伪装。他对角落处的太监总管道:“赵福,圣上在临终前可有留下圣旨传位于谁?” 在角落哆嗦着的赵福见是晋睿王叫他,他爬着来到大殿中央。他在心中不断权衡着利弊,他说道:“回晋睿王的话,圣上并未留下传位圣旨。” 晋睿王要的就是赵福这一句,他接着说道:“本王今日丧父失兄,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晋国不能一日无君。按照晋国皇室规定,太子方峻尚无婚配不宜继承大统,本王愿意临危受命以正朝纲。” 阿四在晋睿王说完这番话后就松开了手。 晋睿王还以为阿四已经接受了星回一方大势已去的结局。 面对晋睿王这抢夺帝位的举动,玉瑾火冒三丈道:“晋睿王,你这是在夺位!” 晋睿王不屑地看着玉瑾道:“晋安公夫人,你自小就是皇室中人,皇室的规矩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本王方才有说错什么吗?” 一直以皇室规矩为先的玉瑾一时间哑口无言。诚如晋睿王所说,在方易没有留下传位圣旨,太子方峻没有婚配的情况下,受先皇恩宠留在晋国皇城的他的确是最符合继位条件的。可玉瑾真的不甘心原本属于自己外孙的皇位就这般被人夺了去。她第一次这么痛恨皇室规矩。 晋睿王见玉瑾无言以对,他又向章氏三兄弟行礼道:“多谢三位仙长为我晋国皇室击杀逞凶恶贼。” 章霁他们回礼道:“晋睿王客气了。” 晋睿王盯了一眼章霁身旁眼眶湿润的方峻:“太子殿下,本王非是要抢你的皇位,而是依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现在的你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力。” 章氏三兄弟听到这话都在那强忍着笑意。他们很想告诉晋睿王,他现在说的老祖宗正是刚才其口中的逞凶恶贼。 方峻没有回晋睿王的话,而是对章霁行了个礼后就绕过人群走去了星回身边。他知道这时候最伤心的是他母后。 晋睿王见方峻如此懦弱,他再无担忧地对章氏三兄弟道:“三位仙长,晋国在您们来后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谁料我皇兄不知在哪里惹到了那恶贼,导致这桩惨事发生。如今晋国要一正大位体统,待本王与群臣商议过后再向三位仙长道谢。” 章霁三人同时退去御案下方。章霁说道:“我等乃是修仙之人,不会插手晋国事务。晋睿王请便。” 晋睿王一听这话,心中对晋帝之位有了九成把握。 在场其他皇亲国戚见晋睿王已经掌控了局势,他们也都蠢蠢欲动起来。他们中大多数都表示应该先举办国丧,让太上皇、皇太后以及圣上入葬皇陵。等国丧结束就举行新帝登基大典,昭告天下。 晋睿王对这些会看眼色的皇室宗亲很是欣赏。一想到可以在四十七岁时荣登大宝,晋睿王就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 坐在龙椅上紧紧抱住方易尸体的星回盯着前方像是已经做定晋睿王就是下一任国君的数十名皇亲国戚。她有些明白方易为何要用最后一口气写下那句话了。待哭红眼的方峻来到她身边,她伸出右手搂着方峻道:“峻儿不要哭,你是你父皇的儿子,你不能被这些人看笑话。” 方峻抽泣道:“可儿臣心里好难过。” 星回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说道:“峻儿,你父皇是为救母后而死,母后比你更难过。可现在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你看到御案上的血字了吗?” 方峻点头道:“看到了,父皇想您好好活下去。” 星回突然笑了起来:“是啊,你父皇就算是死都在顾念着我们。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大难过后,你的这些伯父宗亲就会环伺你的皇位。所以他要我为了你们活下去。我不会让他们践踏你父皇的心愿,绝不会!” 星回的双目中透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强,她对前方仍在议论的皇亲国戚道:“场中还有数十名朝廷重臣在,你们如何敢于圣上和太上皇的遗体前私自决定皇位归属!” 晋睿王冷哼一声,他顺着星回的话看着下面跪在地上的晋国重臣道:“晋国的江山社稷从来都是由晋国皇族决定。他们这些重臣就算再劳苦功高,也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晋国皇位还轮不到他们来发表意见。” 下方跪着的四十三名重臣中有七名是两朝老臣,那七人巴不得晋睿王说这话。因为这时候不发表意见才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星回见晋睿王堵了她向下方朝臣寻求帮助的这条路。她又问跪在殿中的太监总管道:“赵福!圣上虽未留下传位圣旨,但你一直服侍在圣上身边,圣上平时是怎么评价太子的?” 跪在地上的赵福心里暗自叫苦,如今晋睿王权势已成,他若回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就在赵福支支吾吾想着该如何作答时,章霁收到石武提醒以灵力传音在赵福耳边说了几句。赵福赶忙抬头看了看星回手中的筑基丹,他语气坚定道:“圣上对太子殿下赞誉有加,认为太子登基之后必定能很好地领导晋国,使晋国国运昌盛!” 赵福的话让晋睿王面色一沉:“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没拎清?” 赵福不惧晋睿王道:“小的只是实话实说。不止是小的,但凡在圣上和皇后娘娘宫里当差的都可作证。” 晋睿王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实话实说的奴才。” 星回朗声道:“圣上对太子的评价诸位都听到了。今日圣上他们遇刺已是不幸之事,若再有宗亲趁乱谋逆,我想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你说谁谋逆!”晋睿王可不能被星回扣这帽子。 星回扫过众人道:“本宫和太子现在是孤儿寡母。今日拥立晋睿王为新帝的请站去他那一方,认为太子该继承大统的请站于另一侧。” 晋睿王见星回说来说去就是要帮方峻争夺皇位。他对在场六十一名皇亲国戚道:“但凡了解祖宗规矩的就该知道怎么选。” 那六十一名皇亲国戚中有大部分在晋睿王说话时就表态站去了他那一侧。 只有二十名不到的皇亲国戚在犹豫过后还是跟随本心选择了太子方峻。 星回对下方跪着的四十三名朝中重臣道:“你们的选择呢?” 能被请到这除夕宴上的朝臣有几人会是痴傻之辈。他们清楚这场斗争的胜负在于两边的底牌。晋睿王是仗着身份加之皇室规定和众多宗亲的支持。反观星回那边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仅仅一个尚未婚配就能将太子和皇位隔绝。可太监总管赵福的态度又不得不让他们觉得方易在死之前给星回母子留下了什么后手。 那四十三名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主动出言。 晋睿王本就瞧不起这些处处打着小算盘的朝臣,现在看他们连口都不敢开,他不由得在那哈哈大笑起来。 方峻怒道:“晋睿王!我父皇与太上皇、皇太后惨遭横祸,你却在此狂悖大笑,你枉为人臣,枉为人子!” 晋睿王没想到方峻居然敢当众教训自己。他冷笑道:“太子既然这么想当好一位人臣,那本王继位之后肯定不会让太子失望。本王会下道圣旨让你永世镇守晋门关!” 方峻气得就要冲出去,却被星回死死拉住。 已经听出原委的郭威在此时起身拔刀:“臣郭威誓死效忠皇族正统,追随太子殿下!” “誓死效忠皇族正统,追随太子殿下!”殿中百名皇家护卫全部起身拔刀。 那七名知晓郭威身份的两朝老臣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皇家护卫统领郭威乃是郭正的亲孙,而那郭正可是当年玉瑾本家晋醇王府的护卫啊。 那七名老臣行礼说道:“臣认为太子殿下乃奉天承运之新君。” 其余大臣一见那七个老臣这般附和,他们生怕落下,皆俯首叩头道:“臣奉太子殿下为新君。” 晋睿王见状怒斥郭威道:“你个狗奴才!你可知皇室规定……” 已经占据主动权的星回打断晋睿王,她拿着手中丹药问向一旁的章霁:“仙长,不知圣上是用什么跟你兑换了这枚筑基丹?” 一派仙风道骨的章霁言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圣上知我三兄弟收受天命来到晋国,下凡时间为五十五年。于是他多次请求老夫可以成为晋国护国法师。就在不日前,老夫感圣上心诚,便答应了他,顺带赐予了他这颗筑基丹。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圣上居然遭逢如此大难。” 章炘和章嵘两兄弟听后也都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星回对方峻道:“峻儿,还不快去拜见你父皇为你选定的护国法师。” 方峻会意地上前叩拜道:“方峻谢过仙长先前相救之恩,并且恳求仙长可以留在我晋国成为护国法师。” 章霁双手扶起方峻道:“仙界讲究一个缘字。我赶来时恰巧救下了你,那就说明你我之间存在善缘。好,我答应你!” 章霁的话无疑是给这场皇位争斗盖棺定论了。 那些投靠晋睿王的皇亲国戚都不明白章霁先前还说不会参与晋国事务,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投到了太子一方。 万兴殿上空,石武见大局已定便和夏茵茵一起回去了通天如意塔。他要将塔内与钟展和方易相关的人全部清除。 深知事情严重的晋睿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求饶道:“皇后娘娘,小王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还请皇后娘娘看在我们同宗的份上从轻发落。” 晋睿王都如此求饶了,那些投靠他的皇亲国戚更是争先恐后道:“请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星回无视晋睿王和那些皇亲国戚,她对方峻道:“峻儿,这些人是你在成为新君前要处理好的。怎么做全看你!” 方峻想着晋睿王他们对他和星回的逼迫,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郭威,将晋睿王一干人等押去天牢,以谋逆篡位之罪处置!” 晋睿王一方闻言个个面如死灰,若被定下谋逆篡位之罪,他们不但要受车裂酷刑,还会从皇室族谱中除名。如此重罚让晋睿王这边的一些皇亲国戚恶向胆边生,他们目露凶光地朝方峻扑去,想要寻得一线生机。 可被石武嘱咐过的章霁如何会让他们得逞,在那六名昏了头的皇室宗亲扑来前章霁就将他们全部打晕。 郭威赶忙带人按住御案下方的晋睿王一众。这下晋睿王他们想摆脱谋逆篡位之罪都难了。 星回在看到郭威率人将晋睿王他们押去天牢后,她知道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她问向下方朝臣道:“你们都是晋国的肱股之臣。晋国遭此大难,你们觉得该如何昭告外面的百姓?” 那些朝臣在小声议论过后,由一名两朝老臣站起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我等一致认为那刺客是晋睿王安插进皇宫的。为的就是刺杀太上皇、皇太后以及圣上。这样他就可从中取利谋朝篡位!此等恶行即便是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皇族脸面在前,我们认为此事不宜外传。我们可以先将宫中的消息封锁,然后对外昭告说陛下突染恶疾,于除夕子夜驾崩,命晋国上下服丧二十七日。我们再在大年初五向外传播太上皇和皇太后思念圣上导致积郁成疾的消息。等大年初九一到,太上皇和皇太后相继薨逝的消息便能被百姓接受。至于晋睿王和那些参与谋反的皇亲国戚,只要在太子登基前秘密处决即可。” 方易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为了亲近星回选择提拔的玉瑾一方郭威等人会成为日后真正帮到星回的后手。而他想到的对星回和阿四的处置方法冥冥之中落到了他自己与他父母身上。 星回和方峻商议后认同了这些大臣的提议。 章氏三兄弟见这里不再需要他们。他们和星回等人道别后就回去了通天如意塔顶层。 章霁三人对等在顶层的石武与夏茵茵作揖道:“见过二位前辈。” 石武道:“你们今日做的不错。” “多谢前辈夸奖。”章氏三兄弟回道。 石武道:“你们各自取出一枚记录玉简,以自己灵力写下‘今后五十年不得出晋国皇城半步,否则道誓临身形神俱灭。五十年一至,速速回归外隐界’。写好后就将玉简放在自己储物袋中。” 章氏三兄弟不敢有违地照做。然后他们就感觉自己的金丹被一股灵力包裹,其内那道雷霆咒印已消失不见。 石武解除三人的雷霆咒印后继续说道:“你们来晋国的目的我在对章霁搜魂后就已知晓。原本我在你们受人蛊惑对我朋友出手时就该杀了你们的。但你们的运气着实不错,我朋友为你们求情,而我的计划也需要你们的参与。如今两相抵消我准许你们附庸晋国国运修炼五十年。时间一到,你们就回归外隐界。为求保险,我要你们发下道誓,我在离开前也会抹除你们脑中与我和轩家村相关的记忆。刚刚那玉简也是为了让你们可以提醒自己。” “晚辈遵命!”他们连连点头道。若不是石武下令要求他们留在晋国五十年,章氏三兄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外隐界。 石武在三人发完道誓后就用手掌依次按在他们头顶。他将章氏三兄弟脑中与他和轩家村相关的记忆全部清除。 看着陷入迷离状态的章霁三人,石武对夏茵茵道:“走吧,我们去跟四叔告个别。” 阿四一直在宫里守到玉瑾和星回睡去才回了晋安公府。 时值夜半,来到屋前的阿四看到屋内亮起一盏灯火。石武的声音随即传来:“四叔,是我。” 阿四轻笑着进门,石武这么做就意味着晋安公府方易的内应都被拔除了。 夏茵茵待阿四进来就和石武一同起身,她恭敬作揖道:“四叔好,我叫茵茵。” “你好。”阿四回过后又对石武道,“你小子眼光不错。” 石武没有过多解释,他问道:“四叔,星回无碍吧?” 阿四点头道:“她在方易死时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过晋睿王他们的夺权让她根本无暇去伤心。为了方易,也为了峻儿,她必须坚强。” 石武松了一口气道:“自此金为和方易的局就都解开了。星回今后会为了她心中那个完美的方易好好活下去,而我们也除去了那个要将星回当成灵力补给的方易。” “小武,谢谢。”阿四感激道。 石武道:“四叔您客气了。” “这声谢也是我帮星回和峻儿说的。你本不用做得这么彻底,但你还是做了。”阿四道。 石武笑了笑道:“一切都是恰好罢了。四叔,今晚我就要过去魏国,我们来此是为了跟你道声别。” 阿四问道:“有酒吗?” “有。”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了一坛桑落酒。 去房内拿回三只玉碗的阿四呵呵笑道:“上次跟你喝这酒我心里足足苦了好几年。” 石武笑着道:“这次喝完四叔肯定会开心很多年。不过我可提前说了,我酒量不行,一碗足矣。” “那我们就喝一碗。”阿四道。 石武先帮阿四和夏茵茵倒上,在他那碗倒满后,阿四敬他们道:“小武,茵茵,这一碗四叔敬你们。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脸红的石武和夏茵茵举起酒碗,陪阿四一口气喝下。 “四叔,保重!”石武擦了擦嘴将那坛桑落酒递至阿四身前。 阿四接过后说道:“一路顺风!” 夏茵茵带着石武瞬移离开,阿四独自坐了下来。他抓着那坛桑落酒久久不放,他又为自己倒上一碗,他对着石武消失的地方道:“小武,四叔祝你能早日解开自身之局。” 阿四说完就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与当年苦涩的断交酒不同,今晚,他喝出的都是爽冽畅快的感觉!  第七百二十一章 常态 夏茵茵与石武的身形再次出现时已在晋国皇城北面万里之外。不胜酒力的石武对夏茵茵道:“茵茵,我有些头晕,我们找处地方打坐休息吧。” 夏茵茵依言落在几棵大树旁,她先让醉酒的石武靠着大树歇息一会,她去找些枯枝回来。 冬夜寒凉,夏茵茵用找回的枯枝在石武前方生起了篝火。等她想问石武冷不冷时,石武已经靠着树干进入了梦乡。 夏茵茵的酒量显然比石武好得多,也喝下一整碗桑落酒的她只是脸有红晕,整个人还是清醒的。她在火光的映照下仔细地看着石武,从眉毛到鼻尖,再从鼻尖到双唇。她的脸缓缓向前,就在二人鼻尖相对之时,她快速地退了回来。她责怪自己道:“夏茵茵,石大哥这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乘人之危!” 她努力平复波澜的内心,在石武左侧半丈外闭目打坐。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依次照在二人身上。 石武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眉心后他对在左侧打坐的夏茵茵道:“茵茵,新年好。” “石大哥,新年好。”夏茵茵小声地回道。 石武觉得夏茵茵好像有些不敢看他,他试探地问道:“我昨晚没有酒后失态吧?” 夏茵茵闻言一愣,在确定石武是在说他自己后她才道:“没有,石大哥的酒品一向很好。喝醉了就直接睡过去了。” “那就好。”石武安心道。 夏茵茵问道:“石大哥,我们今日是继续北行吗?” 石武单手一抬用泥土盖在前方还有火星的那堆篝火上。他点头道:“嗯。魏国有我三个老朋友在,我顺带要向他们打听一些事。” 夏茵茵道:“那我们出发吧。” “好。”石武说罢就和夏茵茵御空而起。 石武并不会瞬移,而夏茵茵又不认识前路,所以二人就以元婴修士的飞行速度一路向北。他们下方也从平原城池变成了高山密林。在飞过一片群山后,半空中时不时出现瘴气毒烟。 石武提醒夏茵茵以灵力护体,免得被瘴气毒烟侵染。二人在辰时三刻来到魏国雷山关上空。 夏茵茵好奇道:“石大哥,下面那座好像是你的雕像。” 石武往下一看,他轻咦一声道:“还真是。” 石武和夏茵茵降至那三丈高的雕像前。夏茵茵称赞道:“这魏国的工匠技艺真不错。” 石武触摸在这尊雕像的面部,他在与雕像的双眼对视时,竟可以从中感受到涌出的杀意。 石武不由得想到了金为,他说道:“这恐怕不是魏国工匠的技艺。” 夏茵茵疑惑道:“那是谁雕刻的?” “应该是我的敌人。我们去五仙教总坛见到蝎菱和丁羽就知道了。”石武道。 就在石武说着的时候,远处城墙上的九名五仙教教众看到了悬于空中的他们。 一名五仙教教众对石武和夏茵茵道:“二位仙长,此乃我蝎仙少主风暖君之雕像!还请……” 那五仙教教众在石武转头之后就怔在了原地,他身旁八名五仙教教众都用右手并指按在左肩:“参见风暖君!” 石武见他们身上穿的是蛇仙一脉的服饰,他问道:“蝎菱君和丁羽可在五仙教总坛?” “在的。”那名最后才反应过来对石武行礼的蛇仙一脉教众抢先说道。 “好,你们继续在这值守吧。”石武说完就和夏茵茵向着五仙教总坛飞去。 听到动静聚过来的五仙教教众在知晓是风暖君回来后,他们都羡慕这九个见到石武真容的蛇仙一脉教众,因为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听着石武的故事长大的。 半刻之后,石武和夏茵茵远远就看到连云山山顶那座金碧辉煌的万毒金蟒殿。 夏茵茵道:“石大哥,这里就是五仙教总坛?” “是的。蝎菱和丁羽在前方那座大殿中。”石武已经通过耳力听到了蝎菱和丁羽的对话。 石武直行向前,夏茵茵也跟了上去。 万毒金蟒殿内,蝎菱正在指导蝎琦怎样与金玉灵焰蝎更好地配合,她还一直督促蝎琦要勤修赤王蝎海诀。 一旁坐着的丁羽心疼儿子道:“这赤王蝎海诀威力太大,你也不怕琦儿控制不住。” 蝎菱无奈道:“我如何不知赤王蝎海诀的可怕,但我要防范于未然。上次石齐玉为了一查石昱死因,在将我抓去秦宫的途中过去了一趟晋国。他以搜魂之法看到晋帝方易心机深沉,不惜用亲人相挡杀机,其更有吞并整片大陆的野心。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晋国皇城在五年前突然多出了一座仙人宝塔,里面的三名仙人各有神通,还说是收受天命前去相助晋国。羽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 “哎,要是小武在就好了。”丁羽想念石武道。 蝎菱也是说道:“不知少主怎么样了。石齐玉走时说过他要去找少主的。” 就在二人感怀之时,蝎琦袖中的金玉灵焰蝎突然窜出,向着大殿西侧飞去。 蝎菱和丁羽预感不对立即起身,可等他们看到来人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由警惕变成了狂喜。 “少主!” “小武!” 已经白发苍苍的二人激动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石武。 石武笑着道:“多年不见,你们可好?” “好!我们都好!”蝎菱和丁羽异口同声道。 落在石武肩头的金玉灵焰蝎则是用它的蝎螯轻轻蹭着石武的法袍,对他说道:“主人,我好想你。” 石武看着肩头的金玉灵焰蝎道:“我也很想你。” 金玉灵焰蝎惊得退了两步:“主人您能听懂我的话?” 石武故作高深道:“对呀,我现在可厉害了。” 蝎菱和丁羽发现石武是在跟金玉灵焰蝎对话,他们也感到十分惊讶。不过一想到石武是金玉灵焰蝎的首任主人,又是在仙界修炼,他们也就很快接受了。 丁羽让蝎琦过来道:“琦儿,这是爹时常跟你提起的石叔叔。” 蝎琦恭敬道:“蝎琦见过石叔叔。” 石武从储物袋里拿出十枚红灵果递给蝎琦,又拿了二十盒舒筋活脉丹交到蝎菱手中:“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这灵果你们娃儿吃下能吸收周围的灵力,权当是强身健体了。至于这舒筋活脉丹,你和丁大哥每两年吃一颗,它可以疏通修补你们的经脉。” “少主,这些太贵重了!”蝎菱道。 石武道:“你们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新年的第一天,别推来推去的啊。” “多谢少主!” “多谢石叔叔!” 收下新年礼物的蝎菱问向石武道:“少主,这位是?” 夏茵茵主动说道:“你们好,我叫夏茵茵,是石大哥的师妹。” 蝎菱亲切道:“你好,我叫蝎菱。这位是我夫君丁羽,这是我儿子蝎琦。” 蝎菱招呼二人坐下后,夏茵茵从储物袋里拿出以前剩下的三盒筑基中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递给石武。 石武见蝎菱他们都在疑惑地看着他,他只好解释道:“这小家伙指名要吃金露玉灵肉,可我身上并没有带筑基品级的。还好茵茵那里有,我就传音给她让她先给我了。” 石武打开一只灵膳玉盒,里面闪现的金芒让他肩头的金玉灵焰蝎欣喜道:“多谢主人!” “你吃吧,剩下两盒我交给蝎琦。”石武将两只灵膳玉盒递给蝎琦,蝎琦俯首接过。 石武对蝎琦道:“你不用这么拘谨,我和你父母都是过命的交情。你就把我当成一个远来的叔叔。” “好。”蝎琦说是这么说,可他的身子还是绷得很紧。 丁羽道:“小武,你别管他了。自从石齐玉和金为来过后,他对仙人产生了一种难明的敬畏。” 石武歉意道:“对不住,让你们受牵连了。” 丁羽不乐意道:“你这话可生分了。你也说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何况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嘛。” “确实,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对了,雷山关内的雕像是怎么回事?”石武问道。 蝎菱道:“是我让教众雕刻的。后面金为在离开魏国时看到了,他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在那修改了起来。那雕像被他修改过后更似当年战场上的少主,我也就没让人再动。” “原来如此。”石武道。 蝎菱见石武容颜多年未变,她问道:“少主这些年过得可好?” 石武道:“还可以。我不久之后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就想着回来跟你们再见一面。” “少主,我爹在临终前都在喊着你的名字。”蝎菱告诉石武道。 石武脑海里回忆起蝎奴的样貌,他怀念道:“现在想来,若非当年我在秦宫遇到大叔,我也不会与蝎仙一脉结下这份缘,更别说后面和你们并肩作战了。” 蝎菱和丁羽听石武提起过往,他们纷纷现出追忆的表情,就连在那啃着金露玉灵肉的金玉灵焰蝎都停了下来。 蝎菱对身旁的蝎琦道:“琦儿,去拿坛酒来。我们今日与少主不醉不归。” 石武赶忙求饶道:“别别别,蝎菱,你和丁羽都知道我酒量的。我昨儿个才喝醉,不信你们问我师妹。” 夏茵茵帮石武作证道:“石大哥昨晚确实喝醉了,酒到早上才醒。” 蝎菱听了会心一笑,于是她就让蝎琦去为石武泡壶醒酒茶。 石武感激道:“多谢多谢。” 丁羽哈哈笑道:“小武,你就这么怕喝酒么?” “喝酒倒是不怕,怕的是醉酒后辛苦我师妹。”石武解释道。 蝎菱为石武说话道:“少主不想喝酒我们喝茶便是。” 丁羽吃醋道:“你说了算。” 石武见状呵呵笑道:“丁大哥,老实说,你当年是不是在去往秦国的路上就和蝎菱看对眼了?” 丁羽也是个惧内的主,他不敢不承认道:“那是当然。” 丁羽见石武提起秦国,他不免想到了自己的遗憾。他问道:“小武,后来你找到你义妹了吗?那次与你过去金平城都没拜祭到阿大前辈。” 石武摇头道:“没有。她应该是随她师尊离开了极难胜地。” “极难胜地?”丁羽对这名词陌生道。 石武说明道:“我们所在的这片大陆与周围的大陆都属于极难胜地的凡人界。凡人界上面是外隐界,外隐界再上面就是内隐界。而我义妹的师尊来自极难胜地之外。” “那少主要去的地方是内隐界还是极难胜地之外?”蝎菱问道。 石武没有对他们隐瞒道:“是内隐界。” 此时蝎琦将煮好的茶水端了过来。他先为石武和夏茵茵倒上,再给丁羽、蝎菱倒好。他倒满自己那杯后就举杯对石武道:“石叔叔,琦儿小时候就听过很多关于您的故事。琦儿以茶代酒,敬您和茵茵上仙一杯。” 石武和夏茵茵举起茶杯,与蝎琦对饮喝下。 蝎琦立马又为石武和夏茵茵满上。 蝎菱拦下还要举杯出言的蝎琦:“琦儿,茶需要慢慢品。” 蝎琦嗯了一声就坐了回去。 石武笑了笑,他似乎知道蝎琦想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先对蝎菱道:“你不用担心方易那边的威胁。” 蝎菱不解道:“为何?” “因为他昨晚已经死了。而且那三名仙人只在晋国逗留五十年,这五十年内他们不会出晋国皇城半步。”石武抿了一口杯中茶水道。 蝎菱讶异道:“是少主您做的?” 蝎菱在问完之后就自行说道:“不管是谁做的,只要能让三国之间保持和平就行。这杯茶我和羽哥敬少主和茵茵上仙。” 石武苦笑道:“你刚说茶需要慢慢品的。” 蝎菱开怀笑道:“这不是听到了开心的事嘛。对不羽哥?” 丁羽配合道:“我先干为敬。” 石武和夏茵茵互看一眼后都笑着喝下了杯中茶水。 他们边喝边聊,期间石武还问了五仙教典籍中与那飞天仙人相关的事情。蝎菱只说那人是五仙教的恩人,而五仙教圣山连云山确实是因此得名。 众人聊到午时,石武起身对蝎菱他们道:“我该启程了。” “这么快?”蝎菱他们不舍道。 石武对丁羽打趣道:“那你和蝎菱要不要和我上去外隐界转一圈?我记得当年在秦宫时你说过,等你把这片大陆都逛完了,你要我带你去天上玩。” 丁羽见石武这都记得,他不得不佩服石武记性道:“我那时候就是随口一说。况且这片大陆我们还没逛完呢。因为方易的缘故我没带菱儿去过晋国。她心心念念要看你长大的地方,我也正好想浩然他们了。我还是带着菱儿去晋国逛一圈吧。” 石武笑道:“也好。浩然他们都在轩家村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呢。” 蝎菱见蝎琦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帮其说道:“少主,你觉得琦儿可有修仙的资质?” 石武道:“修士修炼需要以灵根为基础,我身上并没有带测试灵根的法宝。我只能感觉到他体内有些许灵力。我前面答应一人会派风鸢宗的门人下界接引,时间应该在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后。我让茵茵知会那接引门人一声,叫他顺道过来魏国一趟。如果到时候琦儿还想修炼,他也身具灵根,那就加入风鸢宗吧。不过我有言在先,修真界很残酷。虽然风鸢宗可以为他提供好的庇护,但他修炼时还是会遇到种种困难。而且就算他修炼有成,他日后在外游历时也会不可避免地卷入争斗杀戮。我希望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 蝎菱问蝎琦道:“听到了吗?” 蝎琦坚定道:“琦儿听到了。” 丁羽和蝎菱对石武感激道:“多谢。” 石武调笑道:“现在该我说你们这话生分了。” 石武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石武在和丁羽、蝎菱拥抱过后,他对肩头的金玉灵焰蝎道:“你可不能偷懒了,你快些帮蝎仙一脉培养出一只新的蛊王来。否则蝎琦上去了外隐界,你估计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守护蝎仙一脉。” 金玉灵焰蝎听了跳回蝎琦肩头道:“不消十年我就能让蝎仙一脉诞生新的蛊王!” 石武呵呵笑道:“好!” 石武和夏茵茵对着蝎菱一家挥手道:“保重!” “一路顺风!”蝎菱一家也对着二人挥手道。 石武并没有直接去往秦都,他在到达金平城上空后就让夏茵茵带他瞬移来到了滨河旁。 夏茵茵看到眼前的河流像是被大能之士从中间取走一块,两边断开的河面与河底依旧有水流动,却再也流不进被拿走的那一块。她惊骇道:“石大哥,这里有很厉害的修士来过!” “是我义妹阿绫的师尊。她在带阿绫走时将琴音坊的花船和这一段滨河一并带走了。原本阿绫可以无忧无虑地在这里和阿九奶奶生活着。可我的自以为是让阿九奶奶选择为阿大爷爷殉情。致使阿绫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踏上了她不喜欢的修炼之路。”石武深深自责道。 夏茵茵并不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得出来石武很后悔。她劝说道:“石大哥,等以后再遇到阿绫时,你当面和她道歉吧。我相信你们可以说清的。” “也许吧。”石武看向东方道,“我们该去秦都了。等拜祭完我姐姐,一探秦都之秘,我们就回外隐界。” 夏茵茵听了有些晃神,她知道回去外隐界后石武就会去往行旅门和珠光阁,届时他们也要分别了。 石武见夏茵茵望着前方发呆,他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石大哥说过,在秦都内似乎不能飞行。”夏茵茵转移话题道。 石武道:“我们到达以后从门口入城就是了。” “嗯。”夏茵茵说完就和石武沿着悠远江向秦都飞去。 或许是大年初一的缘故,他们到达时秦都西门外的行人并不多。 石武和夏茵茵迅速降下通过城门走了进去。 城内比之外面就要热闹多了,主街上都是出来逛街游玩的百姓。 石武根据记忆先找去了香酥坊。他看到香酥坊外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他走上去问门口那名年轻小厮道:“请问这里的老板还是姓胡吗?” 那小厮回道:“不是了,但我们店里的糕点师父是胡老板的徒弟,那手艺也是很好的。客官要不要买一份尝尝?” “可有小兔儿糕?”石武道。 那小厮道:“有的。二两银子一盒,一盒共有六只。” 石武道:“那劳烦你帮我去拿一盒,我姐姐爱吃。” “好咧。”那小厮快步进去香酥坊内。 石武在那小厮走后才记起身上已经没有金银。就在他想着对方收不收灵石时,他突然感应到东边墙角与北面屋顶有人在监视他和夏茵茵。 石武对夏茵茵道:“茵茵,你在这等我一会。” 东边墙角和北面屋顶的两人还未有任何察觉就被石武带到了一处深巷。石武搜魂之后发现他们是秦国暗卫。原来在他和夏茵茵进城那一刻他就被门口暗卫认出,并且在他们前往香酥坊的过程中开元帝就知晓他来了秦都。 石武取出两块中品灵石放在二人手中,又从二人身上各拿了十两碎银。他在他们耳边说道:“你们帮我告诉姜隐,说我等等去找他叙旧。” 石武说完就回到了夏茵茵的身边。 那香酥坊的小厮正好提着一盒小兔儿糕出来。 石武给了那小厮三两银子道:“这多的一两银子是新年的打赏。” 那小厮许久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了,他喜笑颜开道:“多谢老板!祝老板财源广进新年大吉!” 在远处角落的两名暗卫震惊地看着手里的中品灵石,他们确定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他们赶紧按照石武所言回去宫中禀告。 石武在买好小兔儿糕后又带着夏茵茵过去了醉仙居。这里和以前一样门庭若市,只是曾荣早已离世,曾辉也已经把醉仙居交由儿子曾齐打理。石武只是买了两小坛醉仙酿就离开了。 他绕过几条长街来到印象中的老友烧鸡铺,可这里却变成了一家卖糖水的店子。石武打听之后才知道老友烧鸡铺的老板在三十年前就回乡养老了。 石武虽感遗憾,但世事变迁本就是常态。他将手里那盒小兔儿糕递给夏茵茵道:“我们去拜祭我姐姐吧。” 夏茵茵正了正衣襟,接过糕点与石武并肩而行。  第七百二十二章 生惑 石武与夏茵茵的仙人风姿让街上见到他们的百姓都不免驻足观赏。 一些想要上前搭讪的年轻公子在靠近二人时就被定在了原地。等石武和夏茵茵走远,他们的身子才恢复正常。 石武对夏茵茵传音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以灵力护在你身外带你过去。” “好的。”夏茵茵传音回道。 石武散出灵力覆盖在夏茵茵体外,而后两人若一缕清风掠过长街。 夏茵茵看到周围的场景飞速向后退去,前方出现了一座挂有“靠山王府”四字匾额的气派府宅。 门口的六名护卫还在讨论着昨晚拿到的喜钱,他们对进去王府的石武和夏茵茵没有丝毫察觉。 等石武撤去护在夏茵茵身外的灵力,她发现自己和石武来到了一间小屋前。四周一片破败,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远处还筑着一圈高墙,好似主人家要特意保留这片废墟。 石武感应到小屋下方有他当年施展木系术法为柳黎生成的棺木。他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个供奉着牌位的佛龛。佛龛前面有着一大一小两个牌位。一个写着柳黎的名字,另一个则是空白的。 佛龛的香案上燃着两根长明烛,中间的香炉内还插有三根已经燃尽的长香。 种种迹象表明,石家在石刘氏死后依旧派了人过来为柳黎母子明烛敬香。 石武将那一小坛醉仙酿放在香案上,夏茵茵也跟着把手里的糕点盒子恭敬地放于醉仙酿旁边。 石武从香案右侧的香盒内抽出六根长香,在长明烛上点燃后递去了三根给夏茵茵。 他们对着柳黎的牌位深深鞠了三躬,然后依次将长香插入香炉中。 石武把糕点盒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六块小兔子形状的糕点。他轻声道:“姐姐,我回来看你了。这是我师妹夏茵茵,我们买了你最爱吃的小兔儿糕。只是胡老爷子离世,不知这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曾爷爷也不在了,但我看醉仙居的生意依旧很好,想来这醉仙酿的味道应该没变。可惜老友烧鸡铺的老板已经回乡养老,我没能帮你买到他们家的烧鸡。六十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许等我下次回来,我在这里的亲朋好友都已不再。” 石武说到此处不禁沉默了。这是他不愿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夏茵茵劝慰道:“石大哥,就算他们的形体消散于这世间,但他们会和柳黎姐姐一样永远活在你心里。” 可夏茵茵一说完这句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悲伤之感。她不由得去想,若石武修炼到最后,所有相识之人都在时间的洪流中化作了虚无。那么石武是该带着与他们的回忆一并向前还是应当解脱选择忘记。 夏茵茵想到这里冷汗直冒,她仿佛走到了一条分叉口。她脑海里为石武生出的两个选择不停地向她逼近,强迫她做下抉择。 石武见夏茵茵神色有异,他赶紧将手按在夏茵茵肩头为其注入灵力。他感觉到夏茵茵体内灵力紊乱,似乎在与什么做着斗争。他探寻过夏茵茵的思绪后发现她居然在为他做着选择。石武提醒夏茵茵道:“茵茵,平心静气。你不用为我担心什么,每个人的路各有不同,我会走好前路的。” 石武的话若一只巨大手掌抓住了逼向夏茵茵的那两个选择。 夏茵茵如获大赦地回过神来,她不停地喘息,她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石武关心道:“你好些了吗?” 夏茵茵小声问道:“石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石武原本还觉得夏茵茵的情况和方元被花径轩借用身体向他问命时很像,可在探寻过夏茵茵思绪后他说出其中原因道:“你刚才想得太过深入导致产生了心圈。这心圈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会有,它会让人陷入一种极端的情绪。若不及时解开,或许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夏茵茵心有余悸道:“多谢石大哥相助。” 石武摇头道:“你也是因为替我考虑才会陷入这种情绪中。” 石武重新看向了柳黎的牌位,他语气温柔道:“姐姐,我不知道你的魂魄是消散了还是留存在这。但你不要像茵茵这般担心我,我已经可以保护好自己。我答应你,下次不管何时回来,我都会再过来拜祭。” 石武说完就打开醉仙酿的酒封,将里面酒水倾倒在前方土地上。在酒水倒尽后他双手掐诀,以自身灵力把下方土壤和棺木固定在了一起。 石武和夏茵茵又对着柳黎的牌位鞠了三躬才退出了小屋。 石武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任何与石昱一家相关的事情。就算石刘氏做再多的忏悔之举也无法改变石兆对柳黎的恶行。石武不能也不会替柳黎去原谅石昱一家。 只是在退出这间小屋时,石武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若他帮阿四向石齐玉报了那一拳之仇,又夺回了阿大的断罪。那在双方有着金为这个仇人的前提下,他会否与石齐玉联手?” 石武站在屋外想了片刻就散去这些心思道:“前路未知,边行边做吧。” 夏茵茵未听清石武口中言语,她问道:“石大哥你说什么?” 石武道:“没什么。我带你去秦国皇宫找我一位半日的朋友。” “半日的朋友?”夏茵茵好奇道。 石武点头道:“因为那时我是魏国风暖君,他是秦国开元帝。两国剑拔弩张之下,我们只能成为半日的朋友。” 石武再次以灵力包裹在夏茵茵身外,带着她一路疾驰来到一座写有“隐武居”三字的宫殿前。 他们二人甫一现身,石武就感觉到有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和夏茵茵。 夏茵茵也察觉了出来,她传音给石武道:“石大哥,这附近有九人在隐匿着观察我们。” 石武不以为意道:“没事的,我们进去吧。” 夏茵茵跟着石武进入大门,看到里面宫殿的屋檐前立着两张长梯,一身穿便服的白发老者正坐在重檐上晒着太阳。 那老者见石武他们来到,他脸上的褶子都随他的笑容现了出来:“风暖君,别来无恙。还请和你身旁仙长一同上来一聚。” 石武按其所说与夏茵茵顺着长梯上去了宫殿重檐。他见这里放有一张老旧的桌子,他问道:“姜隐,你别告诉我这张桌子就一直没换过?” 姜隐呵呵笑道:“怎么可能!六十多年不要说桌子了,就是有些屋舍都经不住那风吹雨打。” 石武坐下后怀念道:“距离我和阿大爷爷在这另开一宴快过去七十年了。” 姜隐悄悄跟石武说道:“我已经在你上次离开凡人界时就派人把那张桌子封存在了国库珍宝中。现在想来,如果后世的姜氏子孙看到,他们肯定会很诧异开元帝为何要把一张桌子保存地那么好。” 石武轻笑一声,他为姜隐和夏茵茵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妹夏茵茵,这位是我的朋友姜隐。” 姜隐对夏茵茵拱手道:“你好。” 夏茵茵也学着姜隐的手势回礼道:“你好。” 石武问向姜隐道:“于道友是在何时回去外隐界的?” 姜隐道:“国师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十九年突破至金丹初期。据他所说,他突破后的体魄血肉之力就达到了金丹后期巅峰。他对于这次秦国之行兴奋不已,他离开前不止在秦宫内帮着布置了很多符箓法阵,还留了一块传令玉佩给我。说我要是想去外隐界就打碎玉佩,他会过来接我。” 石武啧啧称赞道:“于道友还是挺厚道的。” “你也很厚道啊。起码没有像石齐玉那样用搜魂之法直接探查想知道的事。”姜隐道。 石武假装生气道:“你这话可不像是对朋友说的。” 姜隐立马改口道:“是我说错话了。来来来,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海天翅和香酥凤尾鱼干,你快尝尝味道如何。茵茵上仙若不嫌弃也可以品尝一番。” 石武端起身前那碗海天翅就尝了起来。这海天翅和他第一次吃到时一样鲜香可口,却依旧少了他和阿大在这一起吃的那种感觉。他不想浪费姜隐的细心招待,在将碗里的海天翅喝完后他又拿起一条凤尾鱼干当零嘴吃了起来。 夏茵茵在听了姜隐的话后也和石武一样品尝着碗里的海天翅。她觉得这道菜的口感是她来这凡人界吃过最好的。 姜隐拿起一条凤尾鱼干嚼着道:“风暖君回过石家了?” “嗯,去拜祭了我姐姐。对了,我也要谢谢你。”石武道。 姜隐奇怪道:“你谢我作甚?” 石武回姜隐道:“我在对那两个暗卫搜魂时看到你让他们等我从石家拜祭完我姐姐再邀我过来皇宫。我顺带看了他们脑中与石家相关的事。若没有你,石家不会对我姐姐这般尊重。” 姜隐闻言嘴里嚼着凤尾鱼干的声音反而变大了。他有些气愤道:“你们明明都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一个自小被仙人收徒带走就不说了,另一个都已经要认祖归宗了,却在最后关头被打晕过去。” “行了,我都没生气。你这退了位的皇帝还这么斤斤计较干嘛。”石武反过来劝解道。 姜隐哎了一声道:“我就是气不过。” 石武不愿提起在石家的旧事,他转移话题道:“我看过石齐玉给我的玉简,他说你已经是个修士。你修炼地如何了?” 姜隐反问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探查我啊?” 石武白了姜隐一眼道:“那我现在探查探查?” “好。”姜隐同意道。 石武有些不适应地以灵力探入姜隐体内,他发现姜隐的修为已经到了凝气五层。石武夸赞道:“可以啊,你在这凡人界都修到凝气五层了。” “才凝气五层?你修炼至什么境界了?”姜隐好奇道。 石武也不瞒他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修习的功法将我划在了筑基修士的范畴。但我在前不久刚杀了一头空冥后期妖狐,又在两名堪比返虚期高手的围杀下挺了过来。” 姜隐疑问道:“空冥期国师倒有提过,可返虚期又是什么境界?” “是比空冥之上的炼神期再高一层的境界。”石武讲解道。 姜隐诧异道:“那你这筑基期也太夸张了吧。” “没什么夸张的,一样被人按在地上打。要不是我一位同门舍命相救,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石武念起唐云道。 夏茵茵脑中闪过石武被杨刑、马爵以灵毒和金灵法相围攻的画面,她放下了手中的海天翅。 姜隐明了石武一定经历了很多。他惆怅道:“看来不管哪个层面的人都会遇到难解之事。” “你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了?”石武又拿起一条凤尾鱼干啃了起来。 姜隐望着西方道:“还不是晋国那边。晋帝方易野心极大,又得了三名仙人相助。我怕哪一天他说动那三名仙人或者他自己修为大成就直接杀过来了。” 石武见姜隐与蝎菱有着一样的担心,他说道:“这你可以放心了,方易已死,那三名仙人也只会留在晋国皇城。” 姜隐被这消息惊得愣在那里,许久之后他问道:“你干的?” 石武毕竟有风暖君的身份在那,他可不想为魏国惹去祸事。他轻描淡写道:“你想太多了。我先回的晋国,也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晋国新帝登基估计会邀请秦魏两国使节前去,到时你们只管派人过去就是。” 姜隐微微一笑,对石武说了声谢谢。 石武借机说道:“姜隐,你可否让我一观秦都之秘的凝星血煞阵?” 姜隐神情严肃道:“你能相告探查凝星血煞阵的目的吗?” 石武如实道:“里面可能有摆弄我命运之人残留的线索,也可能有我仇人留下的暗手。不管如何,我都想进去一探。” 姜隐思索过后问道:“是否我不同意你也能进去?” “是。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我们之间最后留下的是这种结局。”石武由衷说道。 姜隐看着石武道:“你可否帮我解两个疑惑?” “你说。”石武道。 姜隐讲述道:“自从我修炼之后,我就变得越来越孤独。和以前身为国君的那种孤独感不同,修炼的孤独在于我要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离去。不瞒你说,高靖原本可以活的更长。可他受不了这种孤独,在他夫人去世的那年他就放弃了修炼,不久也离开了人世。所以我想问你,这种孤独是每个修士都有的还是说只存在于我们这些在凡人界修炼的人身上?毕竟在仙界,修士的伴侣友人寿命会长很多,他们能齐头并进互相支撑。石武,既然晋国危机已解,你觉得我还要不要修炼下去?” 石武听出姜隐至今为止是为了秦国的安危才一直在修炼着。他答姜隐道:“你说的那种孤独感我也有。先前在拜祭我姐姐时我就生出了那种感觉。因为下次回来,这凡人界又会是另一番光景,彼时我那些好友也许都已经归于尘土。这应该是我们这些凡人界出身的修士会有的孤独感。至于你说你还要不要修炼下去,那要看你是为了什么而修炼。如果你追求更长的寿命,我觉得你可以去往外隐界。如果你只是为了秦国,那你就可以放下枷锁了。” 姜隐沉吟了片刻,他突然轻松了起来,他眉眼舒展道:“我明白了。走吧,我带你去通往凝星血煞阵的密道。” 在姜隐的安排下,他们三人顺利地来到布置有百符困仙阵的那道石门前。 石武对二人道:“里面情况未知,等等我一人进去即可。” “那你小心。”姜隐和夏茵茵同时说道。 姜隐边说边以自身灵力注入前方百符困仙阵的符箓内,缠绕在石门上的符箓自行向两边退去。 石武推开石门进入密室之中,在里面的光亮散出前他又将石门关上。 密室内没有任何灯盏,所有的光源皆来自地上那九颗璀璨的凝星石。 石武看到那九颗凝星石不规则地围绕着地上一排血印符号,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他试探道:“祁濂道人在莲花宗留给我一颗有着诸多信息的凝星石。这阵法中既然有多达九颗凝星石,那么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不愿为难你这阵灵,把你知晓的告诉我,我听完就走。” 石武话语落下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开始默数道:“三、二、一,化灵!” 化灵二字出口的刹那,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与此同时,他手上印诀和口中密咒并行:“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石武双手握住双月雷刀,他身上散出的寂灭之气冲荡在整座密室之中。他高举双月雷刀越过头顶,积聚的气势让这间密室不停颤动。 “还请留手!”一道光影从凝星血煞阵中闪现身形。 全身蓝芒闪烁的石武道:“给我一个不出手的理由!” 那阵灵光影立马从一颗凝星石中抽出当年阿大被点杀剑魁灵占据身体,一路追杀盛德帝与烟波客到此的画面。 石武还在想着这阵灵为何要给他看这些画面。可等他看到画面中的阵灵光影将一根根血色丝线从血色灵体上抽离,露出被血身包裹失去意识的阿大和断罪后,石武举着双月雷刀的手放了下来。他将双月雷刀插入左臂,进而撤回身上的雷灵状态。他盯着那阵灵光影道:“这么说当年是你救了阿大爷爷。” 那阵灵光影见石武收回双月雷刀,它松了一口气道:“正是。” “祁濂道人可真是算无遗策!”石武这话显然带有怨念。 那阵灵光影却不否认道:“若非有我在此,阿大在闯宫之时就已殒命。而蒙坤那缕分魂也早就回归内隐界。我本该在五年前金为到来后就消散的,可不知为何,我还是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石武追问道:“金为在这里得到了什么?” 那阵灵光影道:“两套阵法,一套为用于攻击的凝星血煞阵,一套为用于传送的星转无痕阵。” 石武狐疑道:“你为何会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已经与本尊脱离了关系。现在我做什么要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那阵灵光影道。 石武更加奇怪了:“也就是说你有了想要之物?还是与我有关的。” 那阵灵光影没料到石武仅凭它几句话就猜出了这些。它顿时谨言慎行道:“算是吧,但我还没有最后做定。” 石武诈那阵灵光影道:“你现在是元叔那边的还是我身后下注之人那边的?” 那阵灵光影似乎识破了石武的伎俩,它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被祁濂道人留在这后就一直守护至今。与你相关的事情我也已经告知。” 石武总觉得这阵灵光影透着古怪,但他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好先记下这里凝心血煞阵的排列,然后他对那阵灵光影道:“送我过去九宫山。” 那阵灵光影照他所言改变阵法内的血印符号,紧接着一道光芒闪过,石武的身子便出现在了九宫山的山洞中。 石武见地上星芒大盛,而后叮的一声,那些与凝星血煞阵对应的符号印记全部碎裂。 石武暗道:“金为在玉简中并未提及这星转无痕阵,想来他是要用作危险时候逃离的后手。那下次对上他便要留个心眼了。” 夏茵茵和姜隐在外面焦急等候着。他们发现石武进去后里面没有任何响动,甚至连一开始能听到的脚步声都没了。 就在二人担心之时,石武出现在他们身后道:“我们走吧。” 夏茵茵和姜隐都被吓了一跳。 姜隐不解道:“你怎么在我们后面?石门关上后就没有打开过啊。” 石武回道:“我通过里面的阵法传去了九宫山,又从九宫山回来了。” 姜隐诧异地看着石武,他记得里面的传送阵需要他们姜氏一族的鲜血才能引动。 石武止住姜隐的想法:“我跟你们姜氏可没一点关系。我只是找到了法阵的规律,实验了一下就成功了。” 姜隐听后释然地将石门上的百符困仙阵重新布起,他对二人道:“走吧。” “嗯。”石武又看了一眼那石门才和夏茵茵他们一同离去。 密室之内,元叔和情宙鸢的身影显现而出。元叔对那阵灵光影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七百二十三章 别行 那阵灵光影看着眼前的元叔和情宙鸢,它突然问了一句:“您是来自过去还是处于现今?” 元叔露出笑意道:“这重要吗?比起我的来处,你的选择才是我们该探讨的。” 那阵灵光影也发出笑声道:“可我怎么觉得元前辈是为了遮掩石武身上的寂灭之气而来。” 元叔不无夸赞道:“你真的比上面那些分魂有趣得多,就算是道灵护境阵里的那个都不如你。” “元前辈谬赞了。我不过是凝星血煞阵内的阵灵,如何能与道灵护境阵中的那位相提并论。我只是见您于石武进入密室时一同出现,还隔绝了这里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您又像是提前知道石武会施展雷刀寂灭一样,所以我才这般推测。”那阵灵光影说明道。 元叔承认道:“我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掩盖那小子施展雷刀寂灭时生出的寂灭之气。但你的选择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就算不是今日,往后我也会专程过来一趟的。” 那阵灵光影点头道:“元前辈很有诚意。” “我对有资格成为我合作伙伴的都很有诚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在一个特定的时候听我号令站在我这边,以后你想以任何形式存于这片天地都可以。”元叔道。 那阵灵光影思考良久,它追问道:“任何形式?” “任何形式。”元叔确定道。 那阵灵光影答应道:“好!” 元叔右手一伸,其右肩上的情宙鸢就从腹中吐出一个白色光点。这正是元叔和情宙鸢在海猿一族捕获的那道郗汲残魂。 元叔轻捏之后将那光点隔空弹至阵灵光影身前:“这是你本尊留在深海灵兽区的一缕残魂,我已经用灵力将它包裹,这样能助你更好地吞噬炼化。等这缕残魂炼化结束,我会继续为你送来。” 那阵灵光影知道元叔是要它展现诚意。它双掌一合,直接将那光点没入体内。 元叔感应到那缕残魂已经来到阵灵光影的胸口位置,而且那阵灵光影还在借助他的灵力慢慢炼化。他满意于阵灵光影的选择,他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阵灵光影恭敬道:“元前辈慢行。” 情宙鸢自元叔肩头飞起,它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那阵灵光影看着元叔和情宙鸢消失的地方,它不再多想地融入密室中央那些血印符号内。 石武在和姜隐、夏茵茵回到隐武居门前时就停了下来。 姜隐见石武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道:“你怎么了?” 石武告别道:“我和茵茵要回外隐界了。” “这么快?”姜隐想着石武才回来不久。 石武笑着道:“我已经见过想见的人,也做了该做的事,是时候走了。” 姜隐看了看上方写有“隐武居”三字的匾额,他对石武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石武听出姜隐话中的意思,他亦抬头看向那块匾额道:“人有离散,但友谊不会。石武永远有个叫姜隐的朋友。” 姜隐哈哈笑道:“姜隐也很庆幸有你这么个朋友。我祝你在自己选择的路上一往无前!” 石武对姜隐作揖道:“多谢!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姜隐还礼道。 远处的夕阳见证了姜隐与石武半日为友的时光,也亲历了二人诀别的时刻。 夏茵茵带着石武瞬移离开秦都之后,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风痕玉盘。他按照玉盘的指引和夏茵茵来到了悠远江上方。 悬于空中的石武回望身后,凡人界过往的一幕幕涌现心头。他感叹道:“那时候我和阿大爷爷从轩家村出来,一路车马舟船,行了数月才到达秦都。我当时就说要是可以像仙人那样飞过来就好了。没想到如今真的在一日之内行遍三国。” 夏茵茵恋恋不舍道:“石大哥,我想佳秋他们了。” “我也想浩然他们。”明明传送阵就在下方江底了,可离别前那种想要回去的情绪却达到了顶峰,石武看着悠悠江水,他收束心神道,“茵茵,我们走吧。此处传送阵在这悠远江江底,我以灵力笼罩在你身外带你下去。” 夏茵茵收回目光道:“好的。” 石武散出体内灵力覆盖在夏茵茵周身,二人缓缓降至江水之中。 江里的鱼儿一看到石武和夏茵茵身外的灵力护罩就被吓得四窜游走。 在下潜了差不多三十丈后,石武于江底泥沙中找到了那座传送阵。石武右手往下一按,传送阵上的泥沙全部向周围扬起,现出中央的凹形卡口。 天劫灵体在石武将风痕玉盘放进去前提醒道:“你这次可得控制好灵力啊。要是还像上次那样,我估计你又要传到外隐界西部去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会注意的。不过说来也奇怪,我问过柳菡掌门,她说这处传送阵应该只通往外隐界的中州。可为何我那时候不小心用雷霆之力注入,我们却传去了外隐界西部。” 天劫灵体不以为然道:“在你身上发生的怪事还少了么?你这次别出错就行了。”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么一说也就专心注入灵力。 下方的风痕玉盘在石武的灵力倾注下闪出一团银色光华,紧接着整个传送阵升起一道止于江面的光影通道。 那团银色光华带着石武和夏茵茵一并上行,他们看见通道上反射的光影好似波浪般轻柔飘荡。 约莫过去半刻时后,中州一处密林的地面上蓦然出现一座银色传送阵。传送阵内产生的耀目光芒让林中的动物与昆虫都本能地选择逃窜。 石武和夏茵茵的身形在光芒消散后显现而出,那块风痕玉盘也在下一瞬从传送阵最中间的凹形卡口传了过来。 石武虚空一握,风痕玉盘自行来到他手中。他见这里不是外隐界西部的那处荒谷山洞,他觉得他们应该是来到了中州。不过为求保险,石武在收好风痕玉盘后展开耳力,他想找人询问一番。他听到正东三千里外有修士打斗之声,他对夏茵茵道:“茵茵,你带我瞬移去东面三千里,我们找人问个路。” 夏茵茵回到外隐界就感觉到比之凡人界浓郁得多的灵气,她情不自禁地吸纳了一部分。在听到石武让她带着过去正东三千里外,她用手掌按在石武肩头向东施展瞬移之术。 “这蓄影矿石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二人居然想杀人夺矿,难道就不怕我寻灵宗报复吗?”一法袍破损左臂染血的白发老者手握一根青色木棒,死死护着身后被他找到的深青色矿石。 他对面的两名中年修士都冷笑一声,那手持赤色长刀的壮汉出言道:“你发现的就是你的?这附近谁不知道此处是我吴林双杰的地盘。你寻灵宗在别人家里发现宝贝就要搬回自己家,这世上有这理吗?” “我呸!”那老者气急道,“这座荒山周围灵力稀薄,就连灵兽灵植都没多少。我在这勘查的十二日里你们连影子都没出现过,如今我一发现矿脉你们就都冲出来了!” 吴林双杰闻言虽面色不改,但他们心里也有些理亏。这座山头其实处在他们地盘的边缘,可以说是他们的,也可以说是座没人要的荒山。 那壮汉身旁一拿着蓝色长枪的高瘦汉子道:“樊观,我们两兄弟敬你勘察矿脉的本事。要不这样,这里的蓄影矿石我们七三分账,你分得的三成就当是见者有份的红利了。不过你得留在这里指导我们开采矿石。” 被称作樊观的老者见二人妥协,他认为是自己所在的寻灵宗起了震慑。他指着身后被他挖开一处山壁露出来的深青色晶石道:“这山高有五十丈,外面的蓄影矿石就是这等上好成色了。若完全开采下来,起码可以制成不少于六万块的上等蓄影石。你们要么给我这蓄影矿石的一半,要么你们就等着我捏碎传令玉佩通知我寻灵宗宗主前来!吴阳、吴沙,你们不过是和老夫一样的金丹后期,我宗主已是元婴初期修士,杀尔等若杀鸡也。” 樊观说到此处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有宗门作为后盾的他可比这两个散修有底气得多。 手持赤色长刀的吴阳对身旁的吴沙道:“二弟,这樊观乃是寻灵宗长老,要不我们卖他个面子五五分成?” 身材高瘦的吴沙握紧长枪道:“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卖他个面子吧。” “这才像话嘛。”樊观心中一松道。 谁知樊观才要指挥他们去开采矿石,吴阳就举刀大喝:“刀劈山河!” 吴沙亦不遑多让地挺抢向前:“枪雨擒龙!” 吴阳劈出一道两丈长半丈宽的赤色刀气,吴沙手中长枪若蓝色雨点般落于刀气四周,与那道刀气形成一张擒龙之网朝山石前的樊观索命而去。 樊观没想到二人先前只是为了让他降低防备之心,面对二人杀招融合后的组合技,他来不及逃遁只得飞旋手中青棍,沉声一喝:“木灵盾!” 夺命杀招与护身之盾激烈碰撞,迸发出的赤、蓝、青三色比之西方斜阳还要耀眼。 樊观手举木灵盾苦苦支撑二十息,直至他左臂吃痛破绽立现。 刀劈山河与枪雨擒龙顺势侵入,两相对耗之后,剩下的半丈刀气和十二道蓝色枪尖全部打在樊观身上。樊观口吐鲜血重重撞向身后的深青色矿石。 吴林双杰见樊观重伤,他们再无保留地持手中刀枪直杀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波动出现在吴林双杰身前。 “元婴老怪!”吴林双杰一看对方施展的是瞬移之术,他们不敢造次地向后退去。 等他们看到来的是一男一女,并且那女子的手还放在那男子肩头后,他们分不清二人到底谁才是那元婴修士。他们只得恭敬作揖道:“晚辈吴林双杰参见两位前辈。” 石武看了看两方之人,他在过来前听到了部分情况。不过这是别人的恩怨,他无心插手。石武问道:“你们可知行旅门总舵与珠光阁总部分别在哪?” 吴阳抢先答道:“回前辈的话,行旅门总舵距离此地有六十万里路程,在西北方向。珠光阁总部则在东北方向七十五万里外。” 石武从吴阳的话中确定了这里正是中州。他想了想后说道:“那还是先去行旅门总舵好了。这附近可有行旅门的站点?” 吴沙道:“前辈只要继续向东瞬移两万里就可到达一座名为雾形城的城池,那是距离这儿最近的行旅门站点。” 石武在记下这些信息后对吴林双杰道:“谢谢,你们继续吧。” 吴林双杰欣喜道:“前辈太客气了。” 石武刚要和夏茵茵御空飞离,樊观就叫住石武道:“前辈,我身后是上等的蓄影矿石。与其便宜了这两个恶贼,还不如让前辈收下。” 吴林双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可有元婴修士在场,他们不敢直接对樊观出手。 石武冷视樊观道:“把人当刀使的感觉是不是很有趣?” 樊观满脸惊疑地看着石武:“晚辈只是不想前辈错过一场机缘。” “这两个狗男女到底谁才是元婴修士?是这男的吗?应该是的。可他为什么不帮我!我明明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嗯?他们居然连行旅门总舵和珠光阁总部都不知道在哪。看来他们是外来修士。那我就利用一下他们,让他们帮我杀了这该死的吴林双杰。这种出来游历的修士最好鼓动了。”石武一字不差地说出了樊观先前的想法,他冷哼道,“我们就是来问个路还能被你骂了去。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啊!” “你……怎么会!”樊观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他不明白对方都没靠近是如何对他行的搜魂之法。 吴林双杰也在那里庆幸自己没有动过任何对这二人不敬的念头。 夏茵茵原本还想问石武要不要帮帮这受伤的老者,可现在听石武说出樊观脑海里的想法,她恨不得撕了这满肚子坏水的老者。 石武右手一抬,樊观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在对方掌控中。 樊观求饶道:“前辈,晚辈一时糊涂才会生出这等荒谬想法,还请前辈……” 咔咔咔的骨头碎裂之声打断了樊观的话,他面目狰狞七窍流血,不多时就没了生气。其死状与方易一模一样。 石武右手一收,遍布樊观体内的一道道细小的灵力丝线不断回缩聚拢,在从樊观腹部抽出之时恢复成了一根与石武食指相连的完整灵力丝线。这根灵力丝线带着樊观那颗成人拳头大小的金丹和他的储物袋一起来到石武手中。 吴阳与吴沙被石武这诡异的杀人手法骇得定在原地。 石武对他们道:“你们说的见者有份。这蓄影矿石我和我师妹要上一半如何?” 吴阳现在只求能送走石武:“前辈若看上了全部拿去便是。” “我还没那么贪。”石武说罢右掌朝着那处山头纵向一劈,那座五十丈高的荒山顿时被一分为二,现出里面光洁的深青色蓄影矿石。 石武将右半边那部分再次对分,和夏茵茵收好后就向着吴沙说的雾形城飞去。 吴阳和吴沙在那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吴沙道:“大哥,这前辈到底是何修为?” 吴阳生怕石武还没走远,他看向山石旁樊观的尸体和那半座泛着荧光的蓄影矿石道:“二弟,不要妄论前辈!我们快把樊观的尸体处理了,再将这半座蓄影矿石采集起来。” “对对对!”吴沙附和着就用火系术法将樊观的尸首焚烧成灰,又和吴阳用法器切割起那些深青色的蓄影矿石来。 石武和夏茵茵不紧不慢地向东边飞着。石武边飞边打开了樊观的储物袋,在清点过后他就把里面一千多块中品灵石,两百块上品灵石,十几盒金丹中期的疗伤丹药以及三十块崭新的蓄影石放入自己日常使用的那只储物袋。 至于其他的零碎之物,石武直接连着樊观那储物袋一起扔了出去。 他随后拿出特级兽栏“原乡”,以心音联系蓝儿道:“在里面还好吗?” 正在“原乡”内喂小鸡仔吃玉米籽的蓝儿回道:“嗯,这些小鸡仔虽然还走不稳,但它们也算是能在这里自由行动了。” 石武呵呵一笑,他以心音说道:“我对这些小鸡仔可没多大兴趣,我问的是你啊。” “我?我很好啊,这里的环境让我很舒服。我饿了就吃灵肉肉干,渴了就喝蓝玉灵液。”蓝儿道。 石武见蓝儿在“原乡”中没有任何不适,他也就放下心来。他打开“原乡”道:“我帮你得了一颗修士的金丹,你看看吃了以后能不能从中获益。” 谁知石武刚把“原乡”打开,里面的小鸡仔就因外隐界的灵力威压而贴在了地上。 蓝儿赶忙说道:“石武,你快关上。” 石武先把金丹扔了进去,然后才关上“原乡”。石武感觉到里面蓝儿的心疼,他不禁摇头道:“你这么心善怎么在修真界闯荡哦。” 夏茵茵还以为石武这句是说给她听的,她歉意道:“石大哥,我今后一定会注意的。” 石武指了指手里的青色小框道:“茵茵,我说的是蓝儿。这小家伙在心疼那些被外隐界灵力威压压迫在地的小鸡仔呢。” 夏茵茵见自己误会了,她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 石武想着既然都说了,那有些话还是先提醒一下夏茵茵为好。他收起“原乡”后认真道:“茵茵,等我们去过行旅门总舵和珠光阁总部后,我应该就要上去内隐界了。这外隐界明面上没有会和风鸢宗为敌的宗门,可你们不能太过松懈。你们如果遇到纷争能避则避。若真的是不得不出手的情况,那就一定要确保自己在出手后还能逃脱。石大哥别的不怕,就怕别人利用你们的善心给你们下套。” 夏茵茵听着石武的嘱咐,她心中既因石武即将和她分别而悲伤,又因石武在走之前还这么为她着想而喜悦。她说道:“石大哥你放心,我可是在灵泉城长大的。只是这些年跟你一起就收了很多心思,以后我若在外游历定会谨记石大哥的教诲,对任何事都多留一个心眼。” 石武笑着道:“对!我就是要你在遇到外人时变回那个在灵泉城的夏茵茵。那可是把我都骗进炼石所的聪明人呐。” 夏茵茵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明明是石大哥想去用那几口灵泉恢复灵力。” 可她笑完之后就想起石武那时遇到的险境,她脸上又现出忧色道:“石大哥,内隐界肯定会有很多厉害的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石武听夏茵茵提起厉害的人他心中就闪过了无幽谷血老七他们的身影,他说道,“茵茵,你帮我带些话给柳菡掌门。风鸢宗虽然已经有足够强大的盟友护佑着成长,但她还需要防范外隐界的潜在势力,其中以无幽谷最甚。我的仇人已经告诉了我无幽谷的位置,可我在不确定内隐界是否也有无幽谷之前,我不能轻易出手。毕竟内隐界的势力有着诸多未知手段,我要在确保不会危及风鸢宗的前提下再将无幽谷连根拔起。” 夏茵茵应下道:“我会把石大哥说的转告给柳菡掌门。” 石武感慨道:“风鸢宗的根基已经种下,后面就看你们的了。” 夏茵茵保证道:“石大哥放心,我们会守护好风鸢宗的。等石大哥回来,风鸢宗和风鸢城说不定都已经是外隐界北部最繁华的地方了。” 石武打趣道:“你这话说的我好像要去很久一样。” 夏茵茵连忙改口道:“茵茵说错话了。那石大哥在风鸢城建到一半时就带着唐师姐回来吧。这样子赵师兄就可以拉着你一起去建设风鸢城了。” 石武呵呵笑道:“这话我爱听。走吧,我们先去看看这雾形城布局如何,你回去后也好给赵辛提提意见。” “好呀。”夏茵茵说完就跟着石武加速向前行去。 第七百二十四章 受教 石武二人飞至雾形城外时天方才暗下去。 他们自空中观看着夜间雾形城的布局,他们发现城内不光是店铺,就连各条街道上都会每隔一段设置用来照明的灵石灯盏。下方以靠近城门位置以及城中区域的店铺顾客最多。 石武有感而发道:“商铺位置真的很重要。以后风鸢城建起来你们一定要好好规划。” “石大哥,茵茵记下了。”夏茵茵点头道。 下方雾形城守卫对空中的石武和夏茵茵作揖道:“二位贵客,我雾形城上方有阵法屏障守护,还请二位从城门进入。” 石武和夏茵茵依言飞下,石武主动问道:“不知进入城中需要多少灵石?” 那四名守卫听后心里一松。因为他们从石武和夏茵茵飞来的速度判断,二人的修为不低于金丹后期。先前出言的那名守卫说道:“一人一块下品灵石。” 石武交付了两块下品灵石后客气道:“这位小哥,我师尊让我们在外要知规守矩。你可否相告进城之后有何禁忌?” 那守卫见石武和夏茵茵皆相貌不凡,又听石武语气谦逊,心中就觉得他们定是大宗门人。他恭敬道:“我雾形城除了不允许修士在城中私斗外并无特别的禁忌之处。若客人在城内遇到不公之事,您可前往雾形堂,堂内主事顾义前辈会为客人辩证是非。” 石武取出一枚记录玉简将这两条记了下来,以后好让风鸢城做个参考。石武又问了城中行旅门所在以及售卖灵米灵面的店铺后就和夏茵茵走了进去。 二人未免错过飞舟出发时间就先去了东区的行旅门据点。 在石武拿出方元相赠的那块行旅门总舵玉牌后,那待客小厮赶紧去找了管事出来。 雾形城的行旅门管事是个头戴高帽的中年汉子,他不敢怠慢地领着石武和夏茵茵去了后方雅间。他在关上门后就对石武他们俯身作揖道:“小的袁深见过二位前辈。” 石武上前扶起袁深道:“袁管事不用如此拘礼。” 袁深诚惶诚恐道:“多……多谢前辈!” 石武问道:“袁管事,不知今夜可有去往行旅门总舵的飞舟?” 袁深道:“回前辈的话,今日最后一趟经过雾形城的飞舟已经在申时三刻驶离。” 石武闻言只好问道:“那明日去往行旅门总舵的飞舟是在几时出发?” 袁深见石武似乎不太了解这总舵玉牌的用处,他斗胆问道:“不知前辈可曾用过这玉牌内三次调遣飞舟的权力?” “三次调遣飞舟的权力?那是什么?”石武疑惑道。 袁深讶异于石武的反应,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前辈,行旅门总舵玉牌的拥有者皆为顶尖宗门的宗主或者实力超群的元婴后期高手。所以行旅门对他们放出特权,准许他们任意调遣就近的飞舟三次。” 石武奇怪道:“方元道友为何没有与我说起过这特权。” 这倒是石武错怪方元了。当年他和关肃他们从顶膳宗去往莲花宗时,他连方元要免去四人的飞舟费用都不肯,所以后来方元在石武收下总舵玉牌后也就没有提可以调遣三次飞舟的事。 袁深一听石武的总舵玉牌是他们中州总管事方元所赠,他心中对石武的敬畏愈发加重。他请示道:“前辈,可要小的帮您去调遣飞舟?” 石武问向夏茵茵道:“茵茵,你想等等就走还是休息一晚?” 夏茵茵不愿这么快就和石武踏上分别的旅途,她轻声道:“石大哥,我想在这雾形城逛逛。你不是还要去帮蓝儿买灵米灵面吗?我们明日再走可好?” 石武见夏茵茵语气中都带着恳求的意思了,他对袁深道:“那就不麻烦袁管事了。你帮我拿两枚明日去往行旅门总舵的飞舟玉简即可。” 袁深欸了一声就过去前面大厅为石武他们取玉简去了。 先前那名待客小厮在袁深出去后就端来两碗灵茶,他恭敬道:“二位前辈请用茶,这是我们雾形城的特产——雾雨青尖,饮之有固本培元滋润灵脉的效果。” “谢谢。”石武和夏茵茵同声道。 那待客小厮受宠若惊道:“二位前辈客气了。小的在门外侍候,若有任何需要您们尽管呼叫小的。” 那待客小厮说完就带上大门退出了雅间。 石武拿起茶盏,一股浓郁茶香隔着茶盖就扑鼻而来。他饶有兴趣地一揭茶盖,里面的茶叶根根分明,色泽翠绿形如雀舌。他品了一口,顿觉齿颊流芳沁人肺腑。 石武不禁赞叹道:“真是好茶!” 夏茵茵对于灵茶的观感就没有石武这么丰富了,她只是觉得这灵茶很好喝,而且果然如那待客小厮所言有固本培元滋润灵脉的效果。她更好奇这灵茶的品级。 袁深一会就回来了,他手上不仅拿着两枚飞舟玉简还抓着一只储物袋。他先将那两枚玉简分别递给石武和夏茵茵,他说道:“二位前辈,这趟飞舟是在明日巳时三刻于北城门停靠,直达总舵千舟港。” 在石武和夏茵茵收好玉简后,袁深又笑着递上那只储物袋道:“二位前辈方才说要去购买灵米灵面,这雾形城规模很大,店铺也是五花八门。我怕二位前辈烦累,就让手下为二位前辈购买了灵米灵面各五千斤。” 石武没有去接那只储物袋,而是先问道:“一共花了多少灵石?” 袁深慌张道:“前辈能收下就已是给小的脸面了,小的如何还能要前辈的灵石。” 石武将杯中茶水饮尽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意,但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快说个数,我等等还要陪我师妹夜游雾形城呢。” 袁深不敢有违道:“前辈给我五百块中品灵石即可。” 石武接过袁深那只储物袋,把里面一袋袋装好的灵米灵面都放进了自己常用的那个储物袋。他又取出六百块中品灵石放进那只储物袋内递还给了袁深道:“这多出来的灵石我从你这换个消息。不知这灵茶茶叶哪里可以买到,价钱几何?” 袁深忙回道:“这茶叶只有雾形茶馆有,那是雾形城自主经营的店铺。前辈出了行旅门往右走到底,再向右拐第七间铺子便是。前辈买的时候定要言明是要买那雾雨青尖,不然容易产生误会。” “误会?”石武不解道。 袁深说明道:“前辈有所不知,这雾形城气候特殊,在每年十月中旬会有一场大雾,期间绵绵细雨纷纷降下,持续一月有余。城主为了让雾雨后的青尖灵茶品质更高,就在雾雨来之前让本城茶农采去九成茶叶。这雾雨前采摘的青尖灵茶冲泡之后虽鲜绿漂亮,但茶香偏淡,只对金丹以下的修士有些效用。而经由雾雨滋润后的那批青尖灵茶色泽会变为翠绿,香味更醇更厚,固本培元滋养灵脉的效果极为显著。即便是元婴后期高手也喜欢得紧呐。我方才让手下为二位前辈冲泡的便是那雾雨青尖。” 石武称奇道:“这灵茶居然还有这等品质上的区别。” “不止是品质的区别,两种灵茶茶叶的价格也相差极大。一盒雾雨前的青尖灵茶售价在五十块中品灵石,但一盒雾雨青尖则要卖到六千块中品灵石。”袁深道。 夏茵茵惊讶道:“六千块中品灵石一盒?不知这一盒能泡多少杯灵茶?” 袁深回道:“也就这碗中的二十杯左右。” 石武呵呵笑道:“看来我们让你破费了。” 袁深赔笑道:“前辈太客气了。” 石武道:“袁管事,我和我师妹明日就会离开,我们的行踪你不会告诉其他人吧。” 袁深明白石武话中的意思,他保证道:“小的绝不敢泄露前辈的信息。” “那就多谢你今晚的招待了。告辞!”石武说罢就和夏茵茵出去了行旅门外。 他们按照袁深描述的路线过去了雾形茶馆。他们到时茶馆内三个柜台前都排着长队。石武看到前面那些人买的基本都是雾雨前的青尖灵茶,有人一次还买了十几盒。 等轮到第三排的石武时,他问柜台前的白眉老者道:“老伯你好,不知这儿还有雾雨青尖吗?” 那老者应道:“有的。六千块中品灵石或者六十块上品灵石一盒,不知客人要多少?” “你给我拿一百盒吧。”石武道。 石武说完就察觉到周围有几人在盯着他和夏茵茵。 那老者传音给石武道:“客人,这等数量您最好是传音告诉我。我怕这里会有人对您生出歹意。” 石武笑了笑,他传音回道:“多谢老伯提醒,不过我想我们在雾形城内应该很安全。” 那老者听了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 他随即让手下去最右边专门放雾雨青尖的货柜上拿了一百盒装进储物袋内。 在那老者递来一个空的储物袋后,石武会意地将六千块上品灵石放了进去。那老者清点过后就把装有一百盒雾雨青尖的那只储物袋交给了石武。他嘱咐道:“这雾雨青尖不开盒能存放五百年,若开盒需在百年内陆续喝完。” “我记住了。”石武转而问道,“老伯,不知这里哪里可以入住?” 那老者喊着茶馆门口一年轻人道:“小赵,你领这二位客人去雾形阁,告诉老许说这二位客人在我们茶馆买的灵茶可免去上品灵力房间三日的住宿费用。” “老伯,这怎么好意思。”石武道。 那白眉老者笑道:“你应该是第一次过来雾形城吧。但凡在雾形城一次消费一万块中品灵石的客人就可以带一名或者两名随行同伴入住雾形阁中品灵力房间三日。你都花了六十万块中品灵石了,早就达到可入住上品灵力房间的资格。好了,跟小赵去吧,我这儿还要忙呢。” 那名叫小赵的青年也来到石武身旁:“二位客人请。” 石武在那老者说话时以耳力听出其心跳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欺骗之处。他对着那老者做了个揖就和夏茵茵跟着小赵走了出去。 雾形城的街道上人流涌动。石武见这里的城主将这座规模不小的城池经营地如此繁华,他主动跟小赵攀谈道:“小赵,不知雾形城除了雾形茶馆外,还有哪些是本家产业?” 小赵以为石武想再去购买些别的物品,他热情介绍道:“客人,雾形城内本家商铺只有两间雾形茶馆和一座雾形阁。如果您还要别的,我可以为您推荐店铺。” 石武呵呵笑道:“你们城主还真是个豪爽之人。雾形城内有这么多的客人前来,他再开几间店铺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可他不但只开了三个店面,其中的雾形阁还有变相帮助别的商铺多销售物品的奖励。” 小赵听石武夸奖他们城主,他与有荣焉道:“我们城主的确是豪爽之人。他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有些老商铺遇到了困难,他也会想办法帮助他们,或介绍客人或降低租金。我以前不明白城主为何要这么做,可有次我听到他跟我们管事说,这世上的灵石好物是赚不完的,那些老商铺是雾形城建城之初的种子,它们和雾形城一起长成了大树。现在那几棵大树上生了虫害,与其把它们连根拔起扔出去,不如想法子将被虫蛀掉的地方剔除,再给那几棵大树恢复的时间。” 石武感兴趣道:“你们城主不仅是个豪爽之人,还是个念旧重情之人。” 小赵正要附和时他看到了前方来人,他赶紧作揖道:“城主好!” 石武和夏茵茵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穿蓝色长袍,头戴儒巾的中年雅士站在他们面前。那人笑着对小赵道:“不必拘礼。你在贵客面前这般抬高我真的好吗?” 小赵听出眼前的城主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嘿嘿笑道:“我就是实话实说,而且是客人先觉得您豪爽的。” 那中年雅士止住小赵话语道:“行了,你先回去茶馆帮忙吧。高老说又到了一批客人,他们都忙不过来了。” 小赵问道:“那这两位贵客?” 那中年雅士道:“我带他们过去雾形阁。” “好的,那城主慢行,两位贵客慢行。”小赵对着三人作揖后就朝着茶馆奔去。 那中年雅士望着小赵奔跑的背影道:“年轻真好,做什么都这么有活力。” 他又对石武二人作揖传音道:“顾开见过二位前辈。石前辈的画像我在一个月前见过了,不知另一位前辈如何称呼?” 石武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这顾开看穿,周围人也因顾开对他作揖而向他投来了关注的目光。他说道:“茵茵,顾城主才说不用拘礼,他这样我们怕是不敢过去雾形阁了。” 顾开笑着道:“我跟小赵算是主仆,礼节能免则免。但您二位是贵客,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您对我雾形城的布局和经营模式很感兴趣,我们何不去雾形阁边品茶边相谈一二。” “我原本说好要和我师妹去夜游的。”石武可惜道。 顾开抱歉道:“是我唐突了。” 夏茵茵前面就听出石武想向顾开讨教城池的经营方法,她说道:“顾城主言重了,夜间寒凉,我们还是去雾形阁吧。” 顾开听后看向了石武。 既然是夏茵茵提议,石武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在顾开的带领下过去了雾形阁。 雾形阁掌柜见是顾开前来,他赶忙迎上去道:“参见城主。” 顾开道:“这两位是我的贵客,你先帮他们各准备一间上品灵力房间,再空一间二楼的议事包厢给我们。” 雾形阁掌柜立马将两块门灵石拿来,然后带着他们进去了一间灵力充沛的包厢。里面清幽淡雅,有着数株花类灵植和一汪各色灵鱼游着的水池。 顾开示意道:“二位前辈请坐。” 石武和夏茵茵来到一旁的方桌坐下。他们发现右侧靠向街道的那面竟是一片阵法屏障,他们可以看到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可下面那些人却看不见他们。 顾开坐下后对石武说道:“石前辈有什么想知道的,晚辈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武也不客气道:“顾城主,你应该知晓我风鸢宗正在建设风鸢城。我想向你取经一二,也好让风鸢宗少走些弯路。” 顾开为石武和夏茵茵倒上灵茶:“取经不敢当。我们就是兴趣相投,边看风景边畅聊一番。” “好。”石武道。 顾开问道:“石前辈,不知风鸢城日后准备以何种产业为主?” 石武回道:“我们已经让驭兽宗相帮过来圈养了一批灵兽,我宗门内的满月峰也会炼制丹药用以售卖,但最大的收入应是百年后收取的城内店铺租金。” 顾开抿了一口灵茶道:“石前辈,我记得驭兽宗是你们的盟友,而且是以售卖灵兽为主。若你们也售卖灵兽,就算王猛宗主同意,他手底下那些门人修士或多或少会生出想法。而丹药的话你们风鸢宗也并不占优势,厚新城与你们风鸢宗相距不远吧,北部行旅门和珠光阁的据点可都在厚新城。至于你说的收取租金,这起码是百年以后的事情。所以我想先问石前辈一句,贵宗有做好长期投入的准备吗?” 石武见顾开一语点出关键。他确定道:“投入方面不成问题,最主要是如何引流。” 顾开看着下方人群道:“石前辈知道雾形城是怎么起家的吗?” “会否涉及雾形城秘辛?”石武顾忌道。 顾开笑了笑道:“这倒不至于。周围的宗门势力或多或少也都听闻了些。雾形城是我顾家祖辈们靠拍卖雾雨青尖起的家。” 石武不可思议道:“拍卖雾雨青尖起家?难道当年的雾雨青尖很少?” 顾开呵呵笑道:“只是对外流出的少。雾形城建城之初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雾雨青尖可以吸引些人过来。于是我祖辈们就将雾雨青尖的数量控制了起来。一年两次的拍卖每次只有二十盒。最高时一盒拍到过一百八十九块上品灵石的价钱。” 夏茵茵诧异道:“这么贵!” “如果我告诉茵茵前辈,那一百八十九块上品灵石是我顾家自己找两个前辈抬上去的,并且在事成之后还给了那两位前辈一人三百块上品灵石。您是不是觉得更贵了?”顾开问道。 夏茵茵不解地看着顾开,石武却双目放光道:“很值!” 顾开见石武明白此理,他说道:“建城之初耍些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都喜欢看热闹,你就让他们多看些。北部现在百废待兴,风鸢宗比厚新城多出的优势除了根基深厚外,还有就是你们手里独一无二的东西。” “金露玉灵肉!”石武和顾开同时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石武举起茶杯敬向顾开道:“多谢顾城主!” 顾开和石武对碰茶杯,各饮了一口。 顾开继续道:“风鸢城的拍卖大会上有金露玉灵肉的消息一经传开,那被吸引过去的修士将不计其数。引流之后便是固群。据我所知你们风鸢城的规模极大,日后城中开设的店铺种类会有很多,而且定有重复的。届时就要看你们是选择为客人多想一些还是为那些店铺的商家多想一些了。” 石武请教道:“这二者的实际区别是?” 顾开道:“为客人多想就是尽量把种类重复的店铺聚在一起,让客人货比三家后做出选择。这样子往往是客人获利多。若是为商家着想,那就把风鸢城划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内同样货品重复的商铺不超过三家。这样子每个区域的店铺商家都能利益最大化。当然,这里也有个弊端,如果客人在风鸢城逗留的时间很长,在别处区域看到效果类似但更便宜的货物,他势必会认为你风鸢城利用城池占地范围广故意为之。那风鸢城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石武提议道:“可否让商家进驻时对相似的货物统一定价?” 顾开摇头道:“想法不错,但落不到实处。人是最会钻空子的。明明是两把造型功效一样的法剑,他们给你多加个剑穗,改个配饰,价钱就又变了。” 石武听出顾开在说着经验之谈,他感慨道:“看来雾形城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所以石前辈一开始那句让风鸢城少走些弯路说得是恰到好处。”顾开述说道,“以我雾形城的经验来看,我建议石前辈选择客人赢得口碑。因为风鸢宗在百年内不收租金就等于是让利给了商家,商家不会亏的。而且这一百年是风鸢城发展最快最繁华热闹的时期,他们这些人只会赚得盆满钵满。你们风鸢城也会一举超过厚新城。但你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关键的是百年之后。首先是租金的产生,一开始收取的租金最好是他们年收益的一成,每十年增加一次。这样子他们不会有多少怨言。还有,你们风鸢城自己最好取消对灵兽的售卖,改为让驭兽宗派遣长老专门在你们风鸢城设立店铺,售卖你们圈养的灵兽。收益的话你们风鸢城只拿三成即可。如此驭兽宗与你们风鸢宗之间不会生出嫌隙。至于你说的售卖满月峰上的丹药,这在前面那些事面前就显得可有可无了,不会影响到总体规划。” 石武听得茅塞顿开,他起身对顾开恭敬作揖道:“顾城主,请受石武一礼!” 第七百二十五章 得获 夏茵茵在石武起身行礼后也跟着向顾开作了一揖,她明白这一礼是为风鸢宗而行。 顾开连忙站起还礼道:“二位前辈折煞晚辈了。” 顾开于一个月前就得知北部圣魂门满门皆灭,外隐界其它三处区域的顶尖宗门都对外宣称和风鸢宗结盟。这些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从一位消息灵通的至交好友那里看过石武的画像。并且他那位至交好友还提醒他,这所有的事情都与画像上那丰神俊秀的年轻公子有关,让他若遇到了千万不要怠慢。顾开那时候还开玩笑说对方已是北部巨擘,如何会跑去他那雾形城。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回去雾形城后就吩咐城中手下要恪尽职守。 所以高老才会用传音玉佩通知他有位豪客一下子买了一百盒雾雨青尖,那豪客的举动被有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高老希望顾开可以出面震慑那些尾随在那位豪客身后的修士。 顾开听后就问起了那豪客的长相,等高老描述到那豪客的眼睛若天上璨星般明亮迷人时,顾开有七成把握来人是石武。他没有先去寻找被小赵领着过去雾形阁的石武二人,他要弄清石武来此除了买下雾雨青尖外还有何目的。于是他按着脑中记忆画出了石武的画像,然后过去雾形城四大城门让守卫确认来者。西门的那些守卫一眼就认出了石武。他们还告诉顾开说这男修和同行的女修很特别,他们在飞到雾形城外时就停在了空中。他们好似知道雾形城上方有灵力屏障,可他们依旧在上空停顿了很久,像是在观摩雾形城的布局。 顾开听了立马想起风鸢宗开建风鸢城的消息,他猜测石武此行是为了收集各处建城的经验。于是在奖赏了那四名守卫后,他快速过去雾形阁那条主路上相迎石武二人,这也就有了前面的那一幕。 如今顾开见石武和夏茵茵对他这般郑重行礼,他如何敢受下。 石武真诚道:“顾城主,我这一礼发自内心。若没有你今日的指点,风鸢宗在风鸢城的运营上势必会吃上许多暗亏。” 顾开谦虚道:“石前辈言重了。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是兴趣相投互相探讨而已。” 石武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感激道:“顾城主真是太客气了。” 顾开呵呵笑道:“客气的好像是二位前辈。” 石武也笑了起来,他说道:“那大家还是坐着聊吧。” 三人一同坐回位子上。随后顾开又给石武讲述了该如何布置城池,他从城池的防护讲到城内景观、街道设施。在听闻石武准备为北部非是修炼之人提供住处与田地,每年定时用市价收购他们多出的果蔬灵米后,顾开夸赞石武此举很正确。这样子不但可以先为风鸢城积攒人气,还能在这些移居之人的子女中挑选可加入风鸢宗的弟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石武见顾开和自己想到了一块,他们是越聊越投机。 夏茵茵则在一旁用玉简记录着他们说出的各种想法。 他们在议事包厢一直聊到了子时。顾开感慨道:“我与石前辈真是相见恨晚。” 石武也有此感觉:“顾城主,以后若是有空,还请去风鸢宗一观。我虽然不一定在宗内,但我宗主柳菡定会热情相迎。” 顾开应下道:“那我过段日子就邀上三五好友过去北部游历。届时定会前往风鸢宗拜谒。” 夏茵茵知石武彼时说不定已经不在外隐界了,她从储物袋取出一块蓝色玉佩递给顾开道:“顾城主,这是我的传音玉佩。您到了风鸢宗附近便可联系我。” 顾开也将自己的传音玉佩拿出,在和夏茵茵互换后,他谢道:“到时候就有劳茵茵前辈了。” 夏茵茵道:“顾城主,其实我就是个元婴初期修士,您称呼我为茵茵即可。” 石武在侧,即便夏茵茵就是个凝气修士顾开也不会现出一丝怠慢之意,他说道:“我也只是个元婴中期修士罢了,那我们以道友相称可好?” “如此甚好。”夏茵茵同意道。 石武借机说道:“顾城主,茵茵是我师妹,你都和她以道友相称了,你以后就叫我石道友吧。” 顾开不敢托大道:“这不合适。” 石武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方才你与我说的那些让我受教不已,我都忍不住想叫你一声前辈了。” 顾开赶紧道:“使不得,术业有专攻。我就是当这城主当得久了,多少有些经验之谈。” 石武想着顾开今日帮他甚多,他问道:“顾城主,不知你可否相告你的灵根属性?” “我乃是水灵根修士。”顾开直言不讳道。 在顾开看来,石武这等修士若要对他出手,根本无需多此一举。他认为石武大概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等他看到石武拿出十个玉盒放在桌上后,他疑惑道:“石道友,这些是?” 石武将十个灵膳玉盒推到顾开身前:“这是火纹灵膳师所制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水属性金露玉灵肉,就当是我对你的谢意。” 一向儒雅的顾开难得现出惊色道:“火纹灵膳师所制的元婴品级金露玉灵肉?这在外隐界可从未现世啊!” “所以这才能显出我的诚意。”石武见顾开不愿接受,他说道,“如今夜半未至,在我家乡这大年初一送出去的礼是不能收回的。” 顾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送礼的,他笑着道:“石道友真是个有趣的人。” “顾城主又何尝不是。”石武亦笑了起来。 顾开也不做作道:“好,这礼我就收下了。” 石武见顾开把灵膳玉盒收入储物袋,他说道:“顾城主,今日我和我师妹行了很长的路,明早我们还要在北城门坐行旅门的飞舟离开,我们就先去歇息了。” 顾开挽留道:“石道友,若无要事的话你何不多住几日?也好让顾某尽一下地主之谊。” “顾城主不用这么客气。山水有相逢,下次我和茵茵再来雾形城时,定与顾城主把酒言欢。”石武允诺道。 顾开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二位道友了。” 顾开为石武和夏茵茵开门后一直相送他们到了第六层的上品灵力房间前。顾开作揖道:“石道友,茵茵道友,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你们离开前将门灵石放在下面柜台即可。我接到通知后就去北城门外送你们。” “好。”石武和夏茵茵跟顾开说完就各自取出门灵石进去了房间。 今夜的他们皆有所获。石武得到了日后风鸢城的发展规划,夏茵茵记住了石武允诺的下次他们会再来雾形城与顾开把酒言欢。顾开则喜悦于和石武的结交,并且意外收获了从未在外隐界现世的元婴品级水属性金露玉灵肉。 石武和夏茵茵今日确实是累了,他们在各自房间的床上躺下后就睡了过去。 他们这一觉睡得很甜,直至第二日巳时他们才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 先走出房间的石武在夏茵茵门外轻声道:“茵茵,你起了吗?外面好像快巳时了。” 夏茵茵打开房门道:“石大哥,我好了。我们过去北城门那边吧。” 石武与夏茵茵一同走去下面的柜台前。 那掌柜的收下门灵石后殷勤道:“二位贵客可还有什么吩咐?” 石武问道:“不知这北城门该如何去往?” 那掌柜的立马回道:“您从雾形阁出门左拐到底,再往右直走,那条主道就是通往北城门的。” “谢谢。”石武说罢就带着夏茵茵出去了雾形阁。 那掌柜的也拿出传音玉佩通知城主府的人,告诉他们石武和夏茵茵已经出发前往北城门了。 石武二人一路走过,看着周围整洁的街道和满是顾客的店铺,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后风鸢城的样子。 等他们来到北城门外,这里已经站着数十名和他们乘坐同一趟飞舟的修士。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昨晚在雾形茶馆看到他们一下子买了一百盒雾雨青尖的。这几人昨晚跟着石武和夏茵茵走了一段,原本他们还想摸摸石武二人的底,哪知碰到了相迎石武的顾开。他们不敢造次就选择了先行散去,不曾想今早又在这北城门外撞上了。他们心里嘀咕道:“怪不得敢如此张扬。原来是一出城就坐上行旅门的飞舟。不知这二人是在中途就下去还是坐到终点千舟港。” 就在那几人盘算之时,远处天际现出一艘飞舟的影像。 那飞舟转瞬便出现于雾形城上空。缓缓停靠过后,其上行旅门门人对下方众人道:“还请乘坐巳时三刻,前往千舟港的乘客持飞舟玉简依次登上飞舟。” 石武和夏茵茵将飞舟玉简拿在手中,可他们并没有移动。昨晚顾开说过要送他们,他们想再等等。 飞舟上那名行旅门门人见下方就剩石武和夏茵茵了,他询问道:“二位可是这趟飞舟的乘客?” 石武举了举飞舟玉简道:“是的。我们在等一位朋友,我们会在巳时三刻前上来飞舟。” 那行旅门门人看出石武二人所持的飞舟玉简对应的是这艘飞舟上品级最高的两个房间。他对二人行了个礼后就站在了甲板上。按照行旅门的规矩,他们只要按时出发即可。 眼看着就要到巳时三刻了,石武还未见顾开的身影。他对夏茵茵道:“顾城主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我们上去吧。” “好的。”夏茵茵回道。 石武和夏茵茵方才登上飞舟,一股灵力波动就自飞舟外生出,满眼血丝的顾开瞬移来到。 北城门外的护卫躬身作揖道:“参见城主!” 此艘飞舟的操控者也现身行礼道:“夏雄见过顾道友。” 顾开先把手中那枚玉简递给石武,他传音说道:“石道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昨夜回去后就根据你所描述的,绘制了一幅以风鸢宗为中心,幅员三万里的城池布局图。” 石武以灵力探入玉简,看到里面那张各区域规划有序,建筑用途一一标明的城池布局图,他感激地对顾开行礼道:“顾城主,多谢了!” 顾开笑着对石武摆了摆手,他又和夏雄打招呼道:“夏道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沿路还请你多加照拂。” 夏雄一听拍了怕胸脯道:“顾城主放心。” 顾开对石武二人作揖道:“二位道友,顾某期待你们再次光临雾形城。” “顾城主,珍重!”石武和夏茵茵道。 顾开的举动让那些对石武和夏茵茵有着别样想法的修士彻底打消了念头,也让夏雄在这六日的行程里对石武二人格外照顾。 此趟飞舟只停靠了十九个站点,夏雄硬是为二人购来了十二样好物,其中光是不同口味的灵果就多达八种。 等到站之后,石武还想问夏雄一共花费了多少灵石,夏雄只说顾开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谈灵石就是看不起他了。 石武和夏茵茵只得跟他道了声谢。 他们看着千舟港内进进出出的数百艘飞舟,夏茵茵大为震撼道:“石大哥,行旅门也太阔了吧。” 石武望着前方入口处的两扇巨型大门,又见里面伫立着各式各样的繁华建筑。他说道:“在外隐界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就珠光阁了。走吧,我们还有正事。” 夏茵茵与石武一同飞至那两扇巨门前,石武还没拿出总舵玉牌,方元就已经从门后迎了上来:“石前辈,茵茵道友,你们可算来了。” 巨门前两排身着行旅门服饰的护卫对方元躬身行礼道:“见过方管事。” 方元对他们道:“免礼。” 石武料想应该是袁深通知了方元。他笑着道:“方管事真是别来无恙。不知令师可在行旅门总舵?” “我师尊已在待客厅等着二位,我带你们瞬移过去。”方元道。 石武和夏茵茵点头道:“好。” 方元以双手按在二人肩头,随着一道灵力波动生出,他们三人的身影转瞬出现在行旅门待客厅内。 坐于待客厅正中鹤发白眉的文泽见方元带着石武他们过来了,他起身恭迎道:“石前辈与茵茵道友能来我行旅门总舵,当真让此地蓬荜生辉。” 石武还有求于人,他怎敢应下文泽之言。他谦逊道:“文舵主还是称呼我为石道友或者石小友吧。茵茵,这位就是行旅门的文泽前辈。” 夏茵茵有理道:“晚辈夏茵茵见过文泽前辈。” 文泽从方元那里知晓了石武在风鸢宗一役时的能为,他如何敢叫石武为石小友。他说道:“那我们就都以道友相称好了。” 石武嗯了一声:“文舵主,我和我师妹今日来此除了拜谒外,还有就是想询问一下上去内隐界的事宜。” 文泽劝道:“我从元儿那边听闻了风鸢宗发生的事。石道友,你年纪尚轻,风鸢宗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你何不趁此机会专心修炼,日后再图大事。” “文舵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文舵主碍于规则不便明言,那我也不会勉强。我与师妹在行旅门总舵游历一番后就去往珠光阁总部。”石武道。 文泽沉思片刻后对方元说道:“元儿,要不你先带着茵茵道友去外面参观一圈?” 方元会意道:“茵茵姑娘,不知可愿与在下一同去街上逛逛?” 夏茵茵知石武要询问内隐界的事宜,她对文泽作了个揖后就和方元走了出去。 文泽在二人走后展开灵力在待客厅内生成一道阵法屏障,他对石武道:“石道友,上去内隐界的方法元儿在风鸢宗时已经告诉了你。如果你实在要上去,我可以为你去筹谋一块内隐界的临时令牌,不过价钱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对于有一块内隐界身份令牌的石武来说,他更倾向于从珠光阁传送上去。他来此只是为了探知上次杨刑与马爵是从内隐界哪个位置传送下来的。石武隐晦道:“文舵主,我先前在风鸢宗时听杜阁主提起内隐界有一种罕见的金木双生灵植。这种灵植若要运到外隐界的话只有通过行旅门或者珠光阁。只可惜珠光阁已经没货了,不知你们行旅门可有货?我愿意出高价购买。” 文泽前面听的是一头雾水,等他听到一半他就知道石武在说什么了。他稳住心神避过由石武话语联系起的那些信息。他说道:“石道友,杜阁主难道没告诉你?他们珠光阁和我们行旅门都有规矩,这些内隐界的东西不能私自售卖给外隐界之人。” 石武见文泽已经明白他要马爵和杨刑的消息,他继续道:“规矩是人定的,先不说定这规矩的人会不会下来核查。就说规矩本身那也是可以想办法避开的。我觉得文舵主已经很好地避开了,您不妨说说想要什么。” 文泽哈哈笑道:“石道友不愧是石道友。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只对你身上一样东西感兴趣。若你还有,我们可以谈下去。” 石武在听到文泽说“若你还有”时知道他要的东西是件消耗品,金露玉灵肉,海玉桃等物在他脑中竞相闪过。石武道:“文舵主但说无妨。” “我要两只你送给炼傑的那种蓝色奇果。”文泽出价道。 石武听后心中大定,但他面上却现出难色:“两只?文舵主想必知晓我在风鸢宗一役时被人夺了储物袋。那种奇果我身上只剩下了两只,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只。” 文泽皱眉道:“石道友,我这可是冒着风险的。” 石武从怀里拿出一个放有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道:“文舵主,我想你已经有了规避风险的办法。这是我的诚意。若你同意的话就收下,若不同意,我去杜阁主那边再问问。” 文泽接过储物袋后以灵力探入,待看到里面那只透着浓郁水属性灵力的五十丈奇果,他拿着储物袋的手微微颤抖。他压下激动的心情道:“石道友是个爽快人!那一株金木双生灵植当真是稀罕物,它自行钻去了外隐界北部的地里。你可以让风鸢宗的门人四处找找,说不定就有发现。” 石武记下道:“多谢文舵主。不知文舵主可否看在奇果的面子上,在我风鸢宗设立一处飞舟站点。” “石道友放心,此事我会让元儿尽快处理。”文泽答应道。 石武起身道:“那就有劳文舵主了。就此告辞。” 文泽今日得了个大便宜,他邀请石武道:“石道友难得来一次行旅门总舵,我今晚设宴为石道友接风洗尘。” “谢过文舵主好意,可我与珠光阁还有笔旧账要清,就不做逗留了。”石武推辞道。 文泽也不勉强道:“好吧。我让元儿帮你安排去往珠光阁的飞舟。” 方元才陪夏茵茵逛了几家店铺就收到了文泽的传音。在方元说明情况后,本就无心游逛的二人瞬移回到了待客厅。 方元听闻石武才来一会儿就要离开,他劝道:“石前辈,你起码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文泽为石武说话道:“元儿,石道友还有正事要忙。” 方元见是文泽出言,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他带着石武二人过去了千舟港,在为他们专门安排了一艘去往珠光阁总部的飞舟后,方元请求道:“石前辈,我相信你一定会上去内隐界。如果你在内隐界遇到了花径轩,你帮我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不要让他觉得我们外隐界的修士好欺负!” 石武呵呵笑道:“好的,我记下了。” 方元对飞舟的操控者沙荣道:“石前辈和茵茵道友乃是我行旅门贵客,此去珠光阁总部你一路都要好好招待。” 沙荣不敢怠慢道:“属下知晓了。” 石武见沙荣有些惶恐的模样,他对方元道:“不用特别照顾了,我和我师妹喜欢清静,让这位道友专心操控飞舟就是。” 方元又对沙荣下令道:“那你就全力操控飞舟去往珠光阁总部吧。” 沙荣躬身称是道:“属下遵命!” 石武和夏茵茵登上飞舟,他们对着方元作揖道:“方管事,保重。” 方元还礼道:“二位保重!” 余晖斜照,沙荣所驾驶的飞舟如乘着红霞一路向东北疾驰而去。  第七百二十六章 确信 石武凭栏远眺,夕阳下的行旅门总舵很快就化作了一个小点。他不由得问道:“茵茵,我是不是行得有些急了?我都没带你在行旅门总舵好好逛逛。” 双手靠在围栏上的夏茵茵没有去在意那繁华的行旅门总舵。她静静看着石武的侧脸道:“和石大哥在轩家村度过的静好岁月对茵茵来说已是足够。石大哥早一日上去内隐界便能早一日带着唐师姐回归风鸢宗。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来尽兴地逛上一逛。” 石武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夏茵茵。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在这一刻美得让他心动,他情不自禁道:“茵茵,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 夏茵茵顿时双颊绯红,她垂首道:“石大哥,你为何突然说这些。” 石武用手托着下巴,他轻笑一声道:“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夏茵茵那张俏脸艳过了天边的晚霞。她害羞道:“石大哥,我先回房间打坐了。” 石武还没回话夏茵茵就已经拿出飞舟玉简,按着玉简指引快步走去了二层她那间专属房间。 夏茵茵背靠着关上的房门,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要不是回到了房间,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口让石武留下来。可她是风鸢宗一役的亲历者,唐云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换下了风鸢宗所有门人的性命。出于本心和对石武为人的了解,夏茵茵也想石武能救回唐云。她默默说道:“石大哥,等你从内隐界回来,茵茵就向你表明心意。” 独自站在围栏旁的石武看着飞舟一侧被晚霞染红的美丽云层,好似看到了方才夏茵茵红晕的脸。 天劫灵体从旁鼓动道:“石武,这小妮子对你有意思,你好像也喜欢她,你为何不开这个口?”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我不敢。” 天劫灵体不信道:“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当然有。我不敢在风鸢宗一役使用扩散的寂灭之气,我怕自己无法控制祸及风鸢宗众人。我不敢在知晓轩阔将修炼看得比家人还重要时抹去他脑中和修炼相关的记忆,我怕浩然会看出轩阔的异常。即便我知道浩然能明白我的用意,但我不想让他伤心。所以我宁愿跟轩阔做一笔交易,让他主动回去轩家村。我不敢破坏祁濂道人布下的凝星血煞阵,我怕会引起后续一连串的因果。前方之路步步未知,现在的我如何能耽误她。”石武说出心中无奈道。 天劫灵体留意到石武所说的“现在的我”四字,它问道:“你已经有了上去内隐界后要实施的计划?” 石武嗯了一声道:“只能说是初步计划。我过去珠光阁总部需要先向杜和确认手中那块写有‘内隐东风暖’的令牌是否为内隐界身份令牌。如果是,我就要通过杜和了解如何用这块令牌传送去内隐界。我已经从文泽给出的消息中了解到杨刑和马爵是从内隐界北部传送到外隐界的。这大大缩小了我的搜寻范围,毕竟根据杜和先前所言,外隐界比之内隐界就如沧海一粟。在有了拜月宫的消息后,我就要试着查探拜月宫抓走唐云的目的以及我所拥有的能够营救唐云的时间。以我如今的修为,去跟拜月宫硬拼只是螳臂当车。我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寻求机缘,首选便是能被我体内九颗血色圆球吸收的火焰。我有种感觉,这会是我提升实力的一大手段。第二就是在对敌时尝试运用寂灭之气,并且融会贯通上次从兽罚之雷那里习得的赤霆雷枪和困兽狱。第三则是外力相助,杨刑和马爵当时实力突然暴增,定是吃了短时间内能增长修为的丹药或者灵膳。外隐界的灵膳对我来说效用不大,但内隐界的就不一样了。灵膳盟是我此次内隐界之行必须要进入的一个势力。当然,我去到内隐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拿出火红灵子,看它是继续向着西南方向升空还是为我指引前路。若继续升空,那我父母必定在极难胜地之外。若是指引前路,那抓走我父母的势力就在内隐界中。而且在解决唐云的危机后,我要根据当时的实力看能不能想办法做掉血海老祖。公孙大哥他们的仇不能不报!” 天劫灵体咋舌道:“你管这叫初步计划?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明确到就差没在每件事上标注日期了。” 石武诉苦道:“要是能标注日期倒还好了。我这计划中都没把金为、石齐玉、霍灸、安戌包括在内。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一个个会突然闯入的变数。我们仍在局中,上去内隐界后是什么光景犹未可知,所以这只能被称为初步计划。” 天劫灵体也明了石武的难处。它问道:“若你身上那块不是内隐界令牌呢?那你要怎么办?” 石武知道上去内隐界是关键所在。他说道:“祁濂道人和花径轩的批言到目前为止都已应验,我有七成把握这令牌是真。不过就算这令牌是假的,我也会让杜和帮我去买一块内隐界的临时令牌。只要给我时间摸透内隐界的规则,我在临时令牌的期限内弄来一块长久令牌应该不是难事。” 天劫灵体道:“看来你不相信文泽。” 石武望着渐渐没入云层的落日道:“也不是说不相信吧,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方元曾被金为搜魂,我不能确定文泽是不是也被金为控制过。若金为在行旅门的传送通道给我做些手脚,那我真要得不偿失了。比起文泽,我更倾向于珠光阁那边的杜和。”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可真是小心谨慎。” 石武承认道:“老一辈们不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么。我也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小心些总没什么错。”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那我就看着你老人家勇闯内隐界了。” 夜幕降临,石武取出飞舟玉简边回自己房间边说道:“你可别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我这老人家还带着你这灭像之雷和凤焱大哥他们呢,所以是我们四个一起闯荡内隐界。我劝你们到了内隐界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就快点传授给我啊。要是我一不小心被在我身后下注之人布下的其它棋子给灭了,你们哭都来不及。毕竟像我这么好说话又肯钻研的同伴可不多。” 在打坐中的凤焱和印沁眉头同时一皱,他们似乎听到了石武的话。 比起闻而不语的凤焱和印沁,天劫灵体就比较实在了。它说道:“教你也要你能学会啊。光是雷刀寂灭中的寂灭之气就够你好好琢磨了,更别说兽罚那一脉的赤霆雷枪和困兽狱了。我好像都没见你在风鸢宗一役后练习过。” 进入房间的石武躺去床上道:“这不是元叔把灵植围栏放在风鸢宗演练场了嘛。我总不能在忆月峰或者凡人界修炼赤霆雷枪吧。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忆月峰或者凡人界给弄没了,不要说元叔,就是我自己都要抽自己了。” 天劫灵体听了嘿嘿笑道:“我雷族的术法厉害吧。” 石武赞同道:“确实很厉害。更主要的是你们雷族还分门别类,那赤霆雷枪和困兽狱对上同等境界的灵兽将有绝对的压制力。” 天劫灵体很是受用道:“算你小子识货!我雷族术法的威力在各族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石武话锋一转道:“你这话可别说得太早。雷族术法虽然厉害,但凤焱大哥教我的凤焰术亦不可小觑。况且他还有一招配合法器的火系术法尚未传授,若我习得,未必比不过你雷族术法。” 天劫灵体心领神会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很期待这两种术法的威力比较了。” 石武还未答话,天魂内的凤焱自行说道:“行了,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兑现。你上去内隐界后寻一把炼神以上品级的火系法器,我将赋焰诀传授给你。” “多谢凤焱大哥。”石武的人魂与外面的石武同时说道。 凤焱连眼睛都未睁开就继续炼化天魂入口处的鸿蒙之气了。 天劫灵体对石武笑了一笑道:“你今日也累了,先歇着吧。” “好咧。”二者默契配合之下又一火系术法即将到手,石武也笑着入睡了。 行旅门总舵与珠光阁总部之间有着近百万里的路程,一般来说需要航行十日左右。但沙荣得方元叮嘱要全力操控飞舟,是故他不敢懈怠,他在第九日酉时就载着石武和夏茵茵来到了珠光阁总部外的飞舟停靠点。 石武和夏茵茵在这九日里或聊天谈心,或拿出顾开那张城池布局图挑选以后他们店铺的开设位置。 在沙荣以灵力传音通知他们珠光阁总部到了后,从各自房内走出的石武和夏茵茵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座高塔。 石武问向沙荣道:“沙道友,这些高塔是珠光阁售卖物品的地方吗?” 沙荣道:“正是。这一座高塔就代表一类售卖的物品,珠光阁总部共有二十六座高塔。” 夏茵茵看着空中驶进驶出的一艘艘飞舟,她不禁说道:“果然如石大哥所言,能与行旅门相提并论的也就珠光阁了。” 沙荣请示道:“二位前辈,如今快入夜了,可要小的帮着通知珠光阁?” 石武取出杜和给他的那枚传音玉佩,他对沙荣作揖道:“沙道友,我们自己联系珠光阁这边。这一路辛苦你了。告辞!” 沙荣回礼道:“那二位前辈慢行。” 石武和夏茵茵自空中飞至地面,周围有大量修士从其它飞舟上降下。 他们有的成群结队,有的三三两两,都一脸兴奋地向着里面高塔走去。 这里的主道上不时会有珠光阁门人热情地向到来的修士发放玉简。 石武示意夏茵茵接过后,他以灵力注入手中玉佩传音通知杜和道:“杜阁主,石武与师妹夏茵茵前来拜谒。” 石武手中的玉佩不一会儿就传出杜和的声音:“石小友是在港口那边吗?我通知谢老过去接你们。” 石武回道:“是的。我坐的是行旅门总舵沙荣道友的那艘飞舟。” 杜和那边明了道:“好的,你们在原地稍等。” “嗯。”石武说完就将玉佩挂在了腰间,他问向夏茵茵道,“他们发的玉简内是什么?” 夏茵茵回道:“是珠光阁总部每座高塔所卖之物的介绍。其中还特别标注了高塔内推荐的好物。” 石武呵呵笑道:“珠光阁这法子不错,我们风鸢城以后也可以效仿一二。” 就在石武说着时,谢灵已经瞬移至二人所在的主路上。 那些认识谢灵的修士纷纷对他作揖行礼。 谢灵一一点头还礼后,他拄着拐杖来到石武和夏茵茵身前:“石武小友,何事如此欢乐啊。” 石武见是谢灵到来,他指了指夏茵茵手中玉简道:“我见你们珠光阁为顾客想得极为周到,就跟我师妹说以后风鸢城可以参考你们这种方法,让顾客更方便地找到要购买的物品。” “原来如此。”谢灵言归正传道,“石武小友,我家阁主和少阁主都在等着了。我先带你们过去吧。” “有劳。”石武道。 谢灵以手中拐杖触及石武和夏茵茵的手臂,随即他施展瞬移之术,带着二人出现在一座有着两名守卫的木屋前。 那两名守卫一见到谢灵就齐齐作揖道:“高谷、柏松参见谢老。” 谢灵对二人介绍道:“这是阁主让我去接的两位风鸢宗贵客。你们带他们先进去,我还要按阁主吩咐过去地牢一趟。” 谢灵在与石武作别后就瞬移离开了。 高谷抬手示意道:“二位客人请。” 石武说了声有劳后就看到前方木门开启。头戴月明秀玉簪,身着粉袖流仙裙,一副璧人模样的杜子嘟走出道:“石前辈,茵茵前辈,家父有请。” 石武还是首次见到女装扮相的杜子嘟,他一时间看得有些晃神。夏茵茵也被这全身散发着贵气的女子所吸引。 在高谷、柏松对杜子嘟行礼后他们才作揖道:“见过少阁主。” 屋内的杜和向石武与夏茵茵说道:“二位贵客就不用如此拘礼了。” 石武带着夏茵茵走了进去。他们发现这座屋舍中近乎都是灵植所制的器物,特别是那些像是从地上长出的座椅长桌,让他们感觉进入了一株巨大的灵植内。 坐在主座上的杜和起身恭迎道:“二位贵客请坐。” 石武和夏茵茵坐去了主座的右侧,而杜子嘟则站在了杜和的身旁。 杜和问道:“石小友近来可好?” 石武道:“承蒙杜阁主关心,我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忙。想必杜阁主也知晓了,风鸢宗正在修建风鸢城。” 石武这话说的极为巧妙。虽然句句属实,但话中意思天差地别。显然他不想让外人知晓他回去凡人界的事情。 杜和也确实将石武的话理解成他近期在忙风鸢城修建一事。他说道:“所以我对石小友来到珠光阁总部有些吃惊。” 石武神情肃穆道:“杜阁主,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向你请教上去内隐界之事。” 杜和心中有数后外面传来了谢灵的求见声。 杜和让他们进来,石武看到和谢灵一同走入的还有双臂缺失的许晖以及一蓬头垢面之人。 “石小友,今日先将珠光阁与你之间的误会解除我们再谈它事。许晖想必你还有印象,至于这另一个则是上一任北部珠光阁管事包福来。他当年私自用最普通的金丹期聚灵盆跟你们风鸢宗换了五把元婴初期法剑,其中还有两把是带有特技的。此事我必须给你一个交代。”杜和拿出一只储物袋隔空递至石武身前道,“石小友,里面是赔偿给风鸢宗的十把元婴初期特技法剑。这二人的性命也全听你发落。” 许晖和包福来闻言都跪在了地上。 石武见二人连求饶的举动都没有,想必杜和在之前就已经告诫过他们了。他把储物袋交给夏茵茵道:“茵茵,当年你也是被许晖布阵追杀的一员。你想怎么处置他?” 夏茵茵念及石武等等还要有求于杜和,若直接杀了许晖难免会让双方关系生变。她说道:“石大哥,既然我们已经收下了杜阁主的赔礼,你也有要事与杜阁主相商。依我之见,不如让他们磕三个响头,这件事就算过了吧。” 杜和先前还怕夏茵茵是个莽撞性子,现在听她这么说他也就放下了心来。包福来他可以舍弃,但许晖在过去是他十分欣赏的一名手下,他心里或多或少都不愿许晖就此丧命。 石武赞同道:“那就听你的。” 许晖和包福来在过来前就被谢灵告知这次很可能是死局,但即便是死也不能堕了珠光阁的威名。如今听到石武身旁的女子对他们的宽赦,他们赶紧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夏茵茵主动起身道:“杜阁主,我想买些束发配饰,可否劳烦少阁主陪我去挑选一些?” 杜和会意道:“子嘟,你陪茵茵道友去吧。” “是。”杜子嘟领命道。 杜和又对谢灵三人道:“你们也都下去。” 谢灵他们躬身称是地退了出去。 木屋中就剩下了杜和与石武。 杜和语带深意道:“石小友的眼光真是不错。” 石武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他拿出那块令牌道:“杜阁主,请您帮我看一下这块是否为内隐界的身份令牌?” 杜和一看到令牌内部写有的“内隐东风暖”五字就面露讶色道:“石小友你这令牌是从何而来?” 杜和一说完就自觉失言,他连忙抱歉道:“对不住!实在是你这令牌太让我吃惊了。” 石武见到杜和这反应就知这令牌多数是真的。 杜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内部有着“杜和”二字的白色玉牌,在与石武那块令牌靠近之后,上面散发出了相同的气息。可紧接着石武那块令牌就好像要吞噬杜和那块白色玉牌一样,好在杜和眼疾手快地将两块令牌分了开来,他说道:“这的确是内隐界身份令牌。” 石武问道:“那我要花费多少好物才能使用你们珠光阁的传送通道?” 杜和道:“不需要任何好物。但凡有内隐界身份令牌的修士都可免费使用珠光阁或者行旅门的传送通道。” “还有这等好事?”石武讶异道。 杜和点头道:“嗯。不过我要事先告诉你,内隐界的修士从珠光阁和行旅门传送下来必定会在中州的传送通道降下。但外隐界传送上去的修士除非在内隐界有人引领,否则是不能确定具体传送到哪个区域的。” 石武皱眉道:“行旅门那边也是这样吗?” “是。”杜和确认道。杜和观石武眼色,猜测他已经从文泽那边得到了有关马爵和杨刑的消息。 石武见虽然不能确定传送到内隐界哪处的珠光阁,但能上去内隐界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于是他对杜和道:“杜阁主,若百年内我风鸢城的繁荣程度超过了厚新城。你可否将北部珠光阁移去风鸢城?” 杜和解释道:“石小友,珠光阁在各区域的据点选址每三百年评定一次。你们北部的下一次选址在一百八十年后。” 石武觉得这时间在接受范围内。他说道:“好吧。那不知我何时能通过传送通道传去内隐界?” 杜和道:“只要你有这块内隐界身份令牌,你随时都能通过传送通道进入内隐界。” “如此的话,我明日便出发。”石武收起令牌对杜和作揖道,“多谢杜阁主能告知我这些。” 杜和笑着道:“石小友客气了,你能在去过行旅门总舵后还来我珠光阁总部求教,那就说明你信任我杜和。我说过,虽然你与子嘟结不成情缘,但我还是想深交你这朋友。” 石武也笑着道:“从我愿意让你看到这块令牌开始,我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杜阁主,我还欠少阁主一个当面的道歉,我先去找她和我师妹。” 杜和心情畅快道:“去吧。她们二人应该在木屋右边第六座高塔内。” 石武告辞离开后,杜和摩挲着自己那块白色令牌道:“内隐界要越发热闹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相送 夜幕下的珠光阁如其名字般似一颗落在大地上的明珠,二十六座亮起的高塔就是明珠上璀璨的光华。 夏茵茵在杜子嘟的陪同下来到了那座专门售卖配饰的高塔内。 因底层售卖的是凝气品级配饰,是故这里多为凝气期修士。在杜子嘟和夏茵茵出现后,他们的目光就全部落在了二人身上。 他们中有个胆大的还上前询问二人要挑选何种配饰,自己可以帮着参考。 杜子嘟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没有与那修士纠缠,只说她们自行选购即可。 谁知那修士还要不依不饶地说他眼光极好,但凡是他挑选的配饰,即便是凝气品级也能有筑基品级的功效。 底层珠光阁门人听到这儿的动静就都走了过来。等他们认出穿着粉袖流仙裙的杜子嘟时,他们齐齐行礼道:“参见少阁主。” “少……少阁主?”先前那搭讪之人脑中一片空白。 周围那些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那修士,想着他居然会在珠光阁少阁主面前显摆眼光。 这座配饰塔的负责人正在顶层与一位好友鉴定一枚腰挂玉佩的价值。当听手下说有人在底层找杜子嘟的麻烦后,他暂别那位友人瞬移过去了底层。他对杜子嘟恭敬道:“许平见过少阁主。是否有人在此骚扰了少阁主?” 杜子嘟瞅了一眼那名虚汗频出的男修,她得饶人处且饶人道:“这位客人只是自恃眼光卓绝,想要为我推荐好物。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有事要去忙了。” 那男修如获大赦道:“小的的确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少阁主了。” 杜子嘟见那男修落荒而逃的样子,她不去管他地为许平介绍道:“许老,这位是来自风鸢宗的贵客夏茵茵前辈。” 许平看出夏茵茵身上法袍乃是元婴后期品级,他不敢怠慢道:“茵茵道友好。” “许老好。”夏茵茵亦是客气道。 杜子嘟对许平道:“许老,茵茵前辈想要购买一些束发配饰,有我陪她就行了。您去忙您的。” “少阁主,茵茵道友初次来我配饰塔,我作为负责人,怎么说都要招待一番。”许平为夏茵茵讲解道,“茵茵道友,我们配饰塔共有二十层,除了底层的凝气品级配饰外,上面各层按物品品级以及男修女修所需依次区分,例如第二层全部为筑基初期品级男修配饰,第三层则都是筑基初期品级女修配饰。不知茵茵道友想要哪种品级的术法配饰,可有功效上的需求?比方说可以凝聚灵力,又或者能在危急关头生成护身屏障抵挡敌人攻击。” 夏茵茵来此是为石武选购束发配饰的,她觉得以石武那种扩增体型和身化雷灵的战斗方式,束发配饰的数量才是关键。她说道:“品级不重要,只要具有伸缩效果就行。” 许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具有伸缩效果是束发配饰最基础的功能。他确认道:“只要具有伸缩效果就行了吗?” 夏茵茵确定道:“嗯。对了,我要买的是男修用的束发配饰。” 许平一时间有些吃不准夏茵茵是什么意思,他看向了一旁的杜子嘟。 从杜和与谢灵口中知晓风鸢宗一战的杜子嘟倒是明白了夏茵茵的用意。她对许平道:“许老,这里人太多了。你带我们从筑基品级的开始挑选,依次上去。” 许平得令道:“好。你们随我来。” 夏茵茵说了声有劳就跟着许平和杜子嘟走去了东侧的一道光幕后面。直至她走入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个和高林宗类似的传送通道。在一股明显的上升感出现又消失后,她看到光幕前的客人与店面都换了一批。 许平示意道:“茵茵道友,这是二层售卖筑基初期男修所用配饰的塔层。你看看可有心仪之物。” 夏茵茵点了点头和杜子嘟走了出去。 整个二层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男修配饰。有样式精美的腰挂玉佩,有品相极好的各式扳指,更有夏茵茵想要购买的束发配饰。 夏茵茵直接走去束发配饰的店面前,此间已有十几名正在挑选的筑基期男修。他们在看到夏茵茵和杜子嘟后都有些挪不开眼了。 等那店面的珠光阁门人对杜子嘟和许平行礼作揖,那些男修才知晓来人身份,他们吓得赶紧离开了这一层。 夏茵茵抱歉道:“是不是我影响你们做生意了?” 杜子嘟脸现笑意道:“茵茵前辈哪里的话。您慢慢挑,看上哪些我让人帮您装起来。” 既然伸缩效果是最基本的功能,夏茵茵就按照样式的好看与否为石武挑选起来。她先看中了一个有着仙鹤图案的棕色发冠,在选定之后她又拿起一条像是用金丝编成的头绳。她边看边选,在二层束发配饰区域的货架末端,她欣喜地挑中了一支水纹玉簪。她问这店面的珠光阁门人道:“这三件还有别的样式吗?” 这处店面的珠光阁门人回道:“飞鹤冠还有蓝色、紫色共十二顶。染金绳就这一条了。至于水纹凝灵簪,我记得第四层有两支筑基中期品级的。” 夏茵茵又问道:“这几样一共需要多少灵石?” 那珠光阁门人想着夏茵茵是杜子嘟和许平陪着过来的,他如何能开这个口,他求助地看向了许平。 许平说道:“茵茵道友,这些货物中都有珠光阁的印记。等你全部买完我们一并结算吧。” “也好。”夏茵茵说罢就和许平、杜子嘟过去了配饰塔的第四层。 夏茵茵买下那两支筑基中期品级的水纹凝灵簪后并没有在这一层中看到有眼缘的束发配饰。 他们一路上去男修配饰的塔层,一路帮着夏茵茵挑选心仪的物品。 等夏茵茵挑到元婴中期品级的男修配饰时,来这购买配饰的其他元婴修士都不免驻足,他们都好奇夏茵茵的身份。 许平见夏茵茵又看上了一顶旭日东升帻。算上这顶帻帽就是第九十九件了,他忍不住去想夏茵茵到底是为谁购买的这些不分品级只看外形的束发配饰。 而许平所想之人在杜和的指引下也来到了配饰塔中。他感应到夏茵茵她们在第十六层,他一阵风动就出现在她们身旁。他打招呼道:“茵茵,少阁主,你们选好了吗?” 石武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让未感觉到灵力波动的许平吓了一跳。他在配饰塔内虽没有外扩灵力,但身为元婴后期修士的他周围是有灵力屏障的,可他却一点都没察觉石武的到来。 石武见自己吓到了那名白发老者,他作揖道:“对不住,我有些唐突惊扰到了老丈。” 许平听来人亲切地称呼夏茵茵和杜子嘟,他还礼道:“不知客人是?” “吾名石武,是茵茵的师兄。”石武告知道。 许平一听石武之名,他立马俯身行礼道:“晚辈许平见过石前辈。” 石武扶起许平道:“我和茵茵是来这买东西的客人,与你之间没有前辈晚辈之分。” 杜子嘟见石武如此谦逊,她不由得在想这是他父亲和谢老口中那修为高深手段狠辣的石武么。 夏茵茵问向石武道:“事情都办好了?” 石武点头道:“已经好了。你呢,挑得怎么样?我怎么觉得这里都是男修用的束发配饰啊?” 夏茵茵摇了摇手里的储物袋道:“我就是帮石大哥挑的啊。少阁主和许老陪我挑了九十九件了,我再去挑一件凑个整数。” 石武呵呵笑道:“九十九也是个好数字。” “那就这九十九件吧。”夏茵茵随了石武的意思,她把储物袋递给许平道,“许老,还请帮我算一算一共多少灵石?” 许平于那储物袋上施展了一道密咒,其内束发配饰的珠光阁印记消失后,一件件物品的价格全部涌入许平脑中。许平道:“茵茵道友给我七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吧。主要这元婴中期品级的旭日东升帻贵了些,其附带秘技耀光诀,可在对敌时释放耀目强光让敌人先行受制。” 夏茵茵交付完灵石就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那根筑基初期的染金绳。她对石武道:“石大哥,你背过身半蹲着。” 石武听话地照做,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头发披散了下来。 夏茵茵收好石武先前的那根头绳,随即亲手为石武用染金绳绑了个高马尾。她喃喃自语道:“石大哥一定要顺顺利利,最好就用这一根束发绳。” 别人都觉得夏茵茵的举动很奇怪,只有石武知道,夏茵茵是希望他此次内隐界之行没有危险。只用一根束发绳也就意味着不用扩增千丈身形,不用施展化灵之法。 即便石武一向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可他也不忍去破坏夏茵茵的美好期望。他站起后抓了抓头上马尾道:“石大哥会事事顺利的。” 夏茵茵又把储物袋递向石武道:“给,石大哥,有备无患!” 石武会心一笑道:“谢谢。” 这画面让在这层购买配饰的男修看得嫉妒心起。他们暗骂石武这身穿筑基法袍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许平行礼不说还能让这美若天仙的元婴女修如此死心塌地。 杜子嘟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在花径轩的容颜从她脑海浮现后就消散了。杜子嘟问向二人道:“石前辈,茵茵前辈,不知你们还有什么想购买的吗?” 石武没有说想要之物,反而是对着杜子嘟俯首作揖道:“少阁主,当年我误以为您见我宗门式微,故意让北部珠光阁以高价向我们售卖那只金丹期聚灵盆。虽然我公孙大哥提醒过我,说你或许并不知情,但那时的我觉得如果不是你们上面授意,下面那些人如何敢这么做。后来我在高林宗拍卖大会上得知良贞是为你竞拍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我就把价钱抬到了良贞不能承受的地步,我就算自掏灵石也要让你不如意。” 石武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子嘟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想起了石武的种种不是。 可石武并没注意到这些,俯首的他继续道:“等我知晓这一切都是误会时,我就感觉自己前面那些想法,做的那些事都特别幼稚。今日正好许老也在场,我向少阁主郑重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杜子嘟被石武的话怔在了那里。她先前确实有生气,她想着你那时说要可以长时间储存灵膳的玉盒我就派人给你送了过去。你们宗门需要的物资我也是让北部珠光阁那边不要怠慢。虽然包福来私自做主抬高物价,但你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把我想成那等偷奸耍滑之人,还在明知我需要金露玉灵肉的时候故意针对我。 直到目前为止,杜子嘟都没有服用火属性的金丹期金露玉灵肉,雪甲灵羹汤她更是碰都没有碰一下。她可以被冤枉,但她有自己的骨气。只是如今石武的态度让她心里一阵茫然,因为她知晓石武现在的修为,她想不通这么厉害的人怎会向她这筑基后期修士如此诚恳地道歉。 许平见这传闻中的外隐界第一人在大庭广众下对杜子嘟赔礼道歉,他着急地传音给愣住的杜子嘟道:“少阁主,你怎么着也回一句啊。” 杜子嘟赶忙上去扶起石武道:“石前辈,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都是误会。茵茵前辈连那制造误会之人都原谅了,我如何还会执着于过去。珠光阁和前辈之间永远都是朋友。” 石武悄悄问杜子嘟道:“说实话,少阁主那时候有被气到吧?” 杜子嘟有些局促道:“确实有那么一点。” 石武笑着道:“那就真是我的罪过了。在我家乡若双方误会解除,引起误会的那一方需要请客。少阁主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和茵茵一起去吃。” 杜子嘟见这一层的修士都在看他们,她不想太过引人注意:“那我们去灵膳塔吧。” “好。”石武应下道。 三人和许平作了个揖后就由杜子嘟领着过去了灵膳塔。 行在路上的石武和夏茵茵不停夸赞着看到的珠光阁建筑。石武一会儿问那些高塔上的光亮是如何发出的,一会儿说杜子嘟等等千万不要客气,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杜子嘟见石武和善的模样,她无法将他与那个灭去圣魂门满门,用计收服行阵宗和至膳门的大能修士联系在一起。她忍不住作揖道:“石前辈,子嘟可否相问一二?” 石武亲切道:“少阁主不用这般客气。你我是旧识,叫我石武或者小武就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言即可。” 杜子嘟鼓起勇气道:“石武,我听我爹说你起码是炼神境修士。为何我觉得你对人对事依旧保持着一种平等之心?” “不应该保持平等之心吗?”石武反问道。 杜子嘟道:“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我遇到的元婴后期前辈就不说了,就是那些元婴中期修士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傲气。可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 石武说明道:“因为在我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即便是那些修为高于我的修士,我也保持着可敬但无畏的态度。” 杜子嘟默默将石武这话记在心中。她追问道:“那要是修为高于我的修士觉得我这样是不尊重他们呢?毕竟不是所有前辈都像你这般的。” “那还用多想吗?在他们生气前快逃啊。你也说不是所有前辈都像我这样的。”石武一本正经道。 夏茵茵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杜子嘟也以为石武在说笑。她盯着石武道:“我等等要吃最贵的那道灵膳!” 石武没有过多解释,今日能和珠光阁之间彻底清账已经让他很开心了。何况明日就是他离开之时,没有比大吃一顿更好的离别方式了。 石武和夏茵茵跟随杜子嘟进入灵膳塔后就被塔内的负责人直接接到了最顶层。 能出入顶层的要么是元婴后期修士,要么是元婴后期修士的直系亲属。身着筑基法袍的石武在这里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了。 坐在顶层大厅内的六名年轻修士若不是看到这灵膳塔的负责人和杜子嘟陪着石武、夏茵茵上来,他们怕是早就用灵力探查石武了。 灵膳塔的负责人在与杜子嘟说了声后就帮他们去安排包厢了。 那六名年轻修士见那负责人离开,他们就鼓动其中一名与杜子嘟相识的青衣公子过来一探石武底细。 那青衣公子自觉优雅道:“程辕许久未与少阁主遇见了。不知少阁主近来可好?” 杜子嘟回道:“多谢程公子关心。我最近受家父叮嘱,一直处在闭关之中。今日有贵客到来,这才出关相迎。” 程辕一听杜子嘟居然是因为眼前二人才出的关,他莫名地起了一股醋意。他对着石武道:“不知阁下是哪个宗门的?我家老祖或许与你们宗主相识。” 石武自我介绍道:“吾名石武,来自风鸢宗。你家老祖是哪位?” 程辕听到石武之名就觉得有些耳熟,等再听闻后面的风鸢宗三字,他惧怕地直接向后退了两步。 石武疑惑道:“你还没说你家老祖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程辕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石武转而问向杜子嘟道:“他们程家在哪个位置?家中老祖是?” 杜子嘟刚要回答,额冒冷汗的程辕就哆嗦着对她摇头,希望她不要告诉石武。 此时灵膳塔的负责人也走过来说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杜子嘟顺势道:“程公子,风鸢宗地处北部,你程家老祖应该不会与柳宗主相识。我先带石前辈他们过去用膳了,告辞。” “诸位慢行!诸位慢行!”程辕殷勤道。 远处坐着的那五名年轻公子见杜子嘟等人都进去包厢了程辕还站在那里。 他们走过去问道:“程兄,你怎么了?刚刚那个穿着筑基法袍的小子是什么来路?哪个宗门的?” 程辕颤颤巍巍道:“他……他是风鸢宗的石武。” “石武!”先前还自视甚高的那些年轻公子都惊得大叫出声。 程辕想的则是石武千万要大人有大量,否则他们程家很可能就要灭门了。 进去包厢的石武与夏茵茵、杜子嘟坐在了靠窗的横桌前,他见杜子嘟是故意放过了那个程辕,他也就没有去计较什么。何况现在的他早已被外面珠光阁的夜景所吸引。 石武不禁说道:“以后风鸢城也不一定要有座高楼!” 杜子嘟笑道:“我可不管你风鸢城有没有高楼,今晚我可要吃贵的了。” 石武爽快道:“点吧。” 杜子嘟说是这么说,可她最后也就点了一道玉蹄丸子。这道灵膳需要一种名为玉蹄的灵植,取玉蹄的白色嫩叶包裹四种金丹初期灵兽的灵肉,再用那四种灵兽的骨头煨煮浓汤,最后把四只丸子放入浓汤以灵火烹制三十天。灵膳烹制完成时,这玉蹄的白色嫩叶变为透明状,里面包裹的灵肉在吸收浓汤的精华后变得越发香嫩可口。这道灵膳服下可同时增加灵力和气力。 石武和夏茵茵也与杜子嘟一样点了这份玉蹄丸子,不过他们要的是元婴初期品级。 等三道灵膳一齐上来后,石武佩服道:“珠光阁不愧是家大业大,这需要三十天烹制的灵膳居然说上来就上来。” 杜子嘟道:“这玉蹄丸子是极受欢迎的一道灵膳。不需要客人点,灵膳师就已经提前在做了。快尝尝味道吧。” 石武一口下去就觉得是在吃汁多味美的鲜肉丸子,外面的玉蹄叶还伴着嘎吱嘎吱的奇妙口感。 夏茵茵也对这道味道绝佳的灵膳喜欢不已。 这一顿三人都吃得很尽兴。在石武付完五十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后,杜子嘟就不打扰二人的帮他们准备了两块门灵石,并且告知他们居住的高塔所在的位置。 并肩走在人群中的石武和夏茵茵有一种异地夜游的感觉。 石武边走边说道:“茵茵,我明早就要通过珠光阁的传送通道过去内隐界了。” 夏茵茵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她说道:“石大哥早去早回。” 石武把七十盒雾雨青尖以及顾开的那枚玉简放入同一个储物袋,然后递给夏茵茵道:“这张城池布局图你交给柳菡掌门。这七十盒雾雨青尖你自己留上几盒再分给赵大哥他们。” 夏茵茵接过道:“好的。我明日送完大哥也要回去风鸢宗了。我们虽然不在一块儿,但我们都要努力地去做该做的事。茵茵期待跟石大哥再见的那一天。” “我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石武坚定道。  第七百二十八章 群星至 正月十八的朝阳好似知晓石武今日要离开外隐界一样。它早早地从东边升起,用最温柔的阳光相送于他。 石武打开屋门后就看到夏茵茵已经等在了外面。他笑着对夏茵茵打招呼道:“早上好。” “石大哥早上好。”夏茵茵也笑着回道。 石武起来后就与杜和联系过了,他们一路无阻地来到杜和那间木屋前。 高谷和柏松显然知晓了石武的身份,他们对石武的敬意中多出三分畏惧。高谷低首道:“二位前辈,阁主已在里面等候。” 石武和夏茵茵在高谷二人开启木屋外的阵法屏障后走入其中。 在他们进去后,木屋外的阵法屏障再次闭合。就算是守护在这的高谷和柏松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木屋内的杜和站立相迎,他再次问道:“石小友,你真的要让我们一同进入传送密室?以前无论是从内隐界下来还是从外隐界上去的修士,他们都没有让非是同行之人进入传送密室的先例。” 石武确定道:“你们都知我底细,我没什么要遮遮掩掩的。我想让茵茵看到我安全上去,这样子她也就不用担心了。只是此举要劳烦到杜阁主。” 杜和并不在意道:“我是你的朋友,送你一程是应该的。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去吧。” “好。”石武答后就和夏茵茵跟在了杜和身侧。 只见杜和径直走向主座后的木墙。在他即将和木墙相撞之时,那面木墙竟如幕帘一般向两边分开,现出隐藏在内的传送密室。 石武二人跟随杜和进入密室,正中央伫立的那根晶莹巨柱让石武和夏茵茵分外震撼。 杜和指着那根晶莹巨柱道:“石小友,这便是我珠光阁与内隐界连接的传送通道。你只要以灵力注入你的身份令牌,再走进这传送通道中。上面哪处珠光阁收到你的令牌信号,他们就会接引你上去。” 石武从储物袋内取出那块内隐界身份令牌。他看到这蓝色令牌最中心的“风暖”二字赤芒闪耀,像是在期待着他用灵力注入。 石武握紧手中赤心蓝牌,他对夏茵茵道:“我会记住我们的约定!” 夏茵茵鼻子一酸,可她没有哭。她知道她的石大哥最怕女孩子哭了。她笑靥如花道:“石大哥,我们会建好风鸢城等你回来!” “哈哈,好!”石武开怀大笑道。 石武又对着杜和作揖道:“杜阁主,石武去了!” 杜和恭敬还礼道:“石小友一路顺风!” 石武将灵力注入手中赤心蓝牌,前方晶莹巨柱如受感应地变成了红蓝相间之色。石武握着令牌向前走去,那红蓝相间的巨柱在石武靠近后泛起了阵阵波纹光影。直至石武进入,他清晰地看到这传送通道内有着像是经络一般的细长丝线。这些丝线在他走到通道最中间位置时就都向他缠绕而来。可石武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发现这些丝线的目标是他手中的内隐界令牌。 当那些丝线与石武令牌中的灵力甫一接触,通道内部的灵力丝线全部化作赤色。周围的光影也开始虚化,石武有一种被向上推送的感觉。这种痛快感觉和他第一次御空飞行时很像,让他忍不住想要高声呐喊。 就在石武传送去内隐界的那一刻,极难胜地外的道灵护境阵上开始闪耀起数十个光点,这些光点随着石武越来越靠近内隐界而变得凝实。 第一批的九个光点若九颗成熟的果子从道灵护境阵上脱离,紧接着它们化作九道白芒,如可穿越空间地朝中央钧天飞去。 自从钧天君为凤七履行承诺,将整个玉灵族迁移至中央钧天的外隐界后,玉灵族凭借钧天君赐下的三卷竹编以及全族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外隐界站稳了脚跟,创立了玉灵派。他们再也不用过那种被当成牲畜剥离脸上面具的日子,他们还与被钧天君一击分出宗门一半地界的朝先门成为了盟友。 而钧天君一击之下劈开的连绵群山也成了两派之间的禁地。 晨间巳时,温暖的清风吹过山谷。吹在了坐在玉灵派那片禁地断崖的一对男女身上。 那男子向前伸出手,感受着从这断崖处吹过的风。 只听那女子道:“我过段时间就要去极难胜地了。” 那男子收回手掌担心地问道:“可有危险?” 那女子轻笑一声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去极难胜地。” “你做事有你的理由,这我从不担心的。”那男子笑着道。 那女子嘟了嘟嘴道:“我问师尊你如何才能修炼,师尊说只有将我这张王族金面还于你才行。” “不能的,你自小受火劲所困。如果没有王族金面,你会有生命危险!”那男子拒绝道。 那女子嗔道:“傻献灵,这本就是你的。等我进入极难胜境,找到那处九瓣寒莲池我就可以把王族金面还给你了。这样你不仅能够再次修炼,双目也可以复明。” 那男子脸上现出喜色,可一听到极难胜境四字,他心里就涌过一阵不安。他说道:“如果有危险的话你不要去好不好?能不能修炼,看不看得见都没关系,我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那男子还在劝着那女子的时候,他们身后一妇人喊道:“献灵,小七,来吃点东西吧。” 那对男女转过头去,那女子脸上戴着一张似金似玉的面具,那男子则眼珠无神,是个盲的。 这女子正是当年被钧天君带回,以王族金面遏制住炎极鞭残余火劲的凤七。而她身旁的男子就是那张王族金面原本的拥有者。他被玉灵族族长赐予了献灵之名,意思是感激他为玉灵族做出的奉献。 那妇人见凤七在看着那片别无他物的草地,她问道:“小七,怎么了?” 凤七疑惑道:“流萤阿姨,我觉得方才你走过来的地方好像有人。” 玉流萤笑着道:“这里是玉灵派的禁地,也就你和献灵能在这自由自在地看风景,哪会有旁人。” 凤七哦了一声也就不在意了。 当凤七把自己要去极难胜境寻找九瓣寒莲池,并且以后要将王族金面还给玉献灵的事情告诉玉流萤后,玉流萤的态度与玉献灵截然相反,她激动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对凤七说着谢谢。 凤七赶忙扶起玉流萤道:“流萤阿姨,你不要这样,小七受不起的。” 玉流萤握着凤七的手道:“你受得起!阿姨真是太开心了!阿姨前面就一直在想,要是献灵可以复明,可以修炼,那他以后就能更好地活下去了。” 凤七道:“流萤阿姨,你不用担心献灵修炼的事情。我师尊说了,献灵身怀上品水灵根,又在幼时得两滴冰琼液作为根基。只要能恢复修炼,他日后必定一鸣惊人。” 玉流萤拼命点头,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光明未来。她拿起篮子里的紫色灵果递给凤七道:“来,这是阿姨刚摘的灵玉果,你尝尝。” 凤七接过那颗紫色灵果先放到玉献灵手中,在她自己拿起一枚后,她看到蔚蓝的空中出现了九道白色流光,它们像是一道圆环朝这处山谷飞来。 玉流萤抬首之后也看到了空中的异象,她惊诧道:“这是什么!” 凤七未免玉流萤母子受惊,她御空飞起右手聚焰成盾。可那九道白色流光竟然直接穿透她手中焰盾,形成一个圆环扣在了她右手手腕上。 就在那圆环生成之时,外隐界的天空被人撕开了一道缺口,其内虚空乱流传出钧天君的声音:“居然慢了一步!” 凤七俯身作揖道:“徒儿参见师尊!” 玉流萤和玉献灵听到凤七的话语,他们都恭敬地跪地叩首。 钧天君对凤七道:“你手上的是九星入境阵阵环,在极难胜境开启后可直接传入。这阵环本该在三十年后生成的,可这次却提前了。你先回来钧天殿,我有事跟你交待。” 凤七和玉流萤母子作别之后就从那处被钧天君撕开的空间裂缝回去了内隐界的钧天殿。 西方皓天,内隐界妙音门内。 妙音商尊正和掌门妙音宫尊坐于琴音坊的花船上。 居中坐着的阿绫用九凝相赠的那把梅花断弹奏着《寄月》,在其手指拨动间,这首《寄月》生出的琴音时而愁思婉转,时而哀伤如泣,时而又如疾风暴雨般愤怒。 一曲奏罢,阿绫蕴含杀意的尾音就连妙音宫尊和妙音商尊都被激荡地心神不宁。 如今的阿绫没了年少时的天真可爱,那张秀丽的面庞上已经数十年未出现过笑容了。她轻抚着梅花断道:“门主,师尊,阿绫心意已决,还请你们不要阻止我。” 妙音商尊规劝道:“绫儿,你仅用了六十年时间就将妙音门至高功法《妙音五诀》修炼至五音齐出之境。随后的九年里你更是把飏临留给你的风灵阵融入琴音之中,达成琴心主阵的效果。你只要再修炼下去,不要说为师这一脉,就是整个妙音门都会奉你为尊。你何必执着于回去极难胜地。” 妙音宫尊亦是说道:“阿绫,那个叫石武的凡人是死是活犹未可知。就算他还活着,在凡人界的他也已经快八十岁了,当年的事他又能记得多少。你之琴心世所罕见,若你出现在极难胜地,肯定会引起旁人觊觎。极难胜境还有一百三十年就要开启,那里龙蛇混杂,谁都不能保证你的安危。所以不管是为了妙音门的未来还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我都希望你可以留在宗门。” 阿绫道:“门主,这么多年宗门和师尊对我的栽培我都铭记在心。可我之所以会踏上修炼之路全都是因为他!我发过誓,我一定会回到极难胜地找他问个明白!如今我的修为堪比炼神初期修士,加上飏临前辈相赠的风灵阵,我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妙音商尊长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阿绫坚定道:“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就在阿绫说出“必须”二字时,九道白色流光划破西方皓天内隐界的天际,穿透花船船顶生成一道圆环没入阿绫右手手腕。 一股恐怖威压随即降临妙音门内:“可恶,这都没追到!下方获得阵环的修士出来!” 妙音宫尊和妙音商尊听出来人声音,他们不敢怠慢地领着阿绫来到空中。 一光影巨人正立于妙音门上方。 妙音宫尊畏惧道:“妙音宫尊携长老妙音商尊、弟子阿绫见过皓天君。” 那光影巨人在阿绫手腕上感觉到了阵环的气息,他命令道:“阿绫,你给本君发下道誓,若获得极难胜皇之位定将上一任极难胜皇郗汲的鸿蒙之气相赠本君。当然,本君也不会亏待你。在你出发去极难胜地之前,本君会满足你三个要求。” 阿绫在妙音宫尊和妙音商尊的态度中看出那光影巨人就是这西方皓天之主,她当即发下了道誓。 皓天君听后心情才好了些:“你可以说你的要求了。” 阿绫当即问道:“天君可否告知阿绫这阵环是何物?” 皓天君见阿绫第一个要求居然只是为了知晓阵环是什么东西,他笑着道:“这阵环乃是道灵护境阵发放出去的极难胜境钥匙,一般会在极难胜境开启的百年前出现。拥有阵环的修士可在极难胜境开启后直接传送进去,而且每个以阵环进入的修士都会大有所获。法器法宝就不说了,若你闯过极难胜境晋升极难胜皇,那你就会获得上一任极难胜皇毕生的鸿蒙之气。这鸿蒙之气非是你可驾驭,是故本君先与你做了个交易。” 阿绫现在只想回去极难胜地,她立马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天君,请您现在送我过去极难胜地。” 皓天君却拒绝道:“阿绫,非是本君想阻你。极难胜地有个叫霍灸的守护者,他以杀入道,心狠手辣不说,对九天之人敌意极深。前段时间他还当着诸位天君人皇的面灭杀了流落在极难胜地的朱天家幼子。本君怕你太早过去会被他盯上。” “阿绫不惧那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阿绫神色坚决道。 皓天君只当阿绫是在以西方皓天为荣,他称赞阿绫道:“说得好!要不是郗汲自行兵解以元神化道灵护境阵,区区从圣境的霍灸算个屁!不过极难胜地的规则在那,我们就要好好利用起来。极难胜境开启之前的百年,霍灸与安戌不可随意杀害外来修士。所以你好好在这里修炼三十年,时间一到本尊亲自送你过去极难胜地!” 阿绫不敢违背道:“阿绫谢过皓天君!至于第三个要求,我还未想好。” “那你慢慢想吧。”皓天君说完那光影巨人就消散了。 妙音宫尊和妙音商尊都是一阵惆怅。他们没想到那九星入境阵阵环像是认准了阿绫一般来到这里,他们根本不愿阿绫去那极难胜境。 就在妙音宫尊暗道天意难违时,阿绫对着二人跪拜道:“门主,师尊,我回去极难胜地时会将坊主与阿大爷爷的骨灰留在琴音坊。” 阿绫此举等于是告诉妙音宫尊和妙音商尊她还会回来。 妙音商尊欣慰道:“好徒儿!你之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已是顶尖,我和师兄会利用这三十年带你游历内隐界,教你如何应对各种险局。” “谢过师尊!谢过门主!”阿绫感激道。 第三批从道灵护境阵上飞出的光点于瞬息之间就来到了无主混沌渊的入口。 可这批光点只是停留在入口凝结成一个九星相连的光环,并没有像前面两批那样飞向个人。 一道幽影发现了入口处的异样,它变幻为一个佝偻老者伸手向那光环抓去。 一缕光束自无主混沌渊内折叠而出,抢在了那老者身前。那缕光束的目标非是九星入境阵阵环,而是那佝偻老者。 那佝偻老者如临大敌,它之手掌与光束内轰出的手掌对拼之后,它再次被打回成一道幽影,没入无主混沌渊的黑暗之中。一阴冷的声音自无主混沌渊内传出:“光主,你之一族无法修炼出实体分身,这九星入境阵阵环对你无用,你何必阻我大计!” “这阵环对我是无用,但对我儿洯连却很有用。”一身着白衣的鹤发老者自光束中走出,一道冰墙随即笼罩着那九星相连的光环,把那老者被打回原形前散出的细小黑影隔绝在外。 一青衣妇人带着一蓝衣公子坐在了冰墙上方。 只见那蓝衣公子眉细如柳,双目若天泉灵水般纯净。其肤质通透细腻,眉心处有着一道深蓝色的水形印记。原本该是仙人容颜的他在笑起来后变得邪气满溢,他对那幽影道:“影叔叔,您可是道主,就别跟我这小辈争极难胜境的进入资格了。” “洯连,你父母与西南朱天乃是死仇。你小子去了极难胜境就不怕朱天君随意派个返虚修士过去灭了你!”那幽影道。 “我还怕朱天君个狗贼不派人过去呢!”阑飒自无主混沌渊内缓缓走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灰衣童子被朱天君重伤后已是白发苍苍老态尽显。 那道幽影见阑飒都来了,它冷笑道:“阑飒,你现在也就靠光主和水主的庇护才能在无主混沌渊立足。他们是厉害,但不会永远都这么厉害。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像你一样跌落道主境界。届时我影主和无主混沌渊内的老伙计们会好好跟你们算今日这笔账!” 阑飒被戳到痛处,他大喝一声:“风法——鲸吸!” 无主混沌渊入口处顿时刮起一股诡异狂风,若漩涡一般要将退回无主混沌渊内的影主拉出。 可如利刃般飞旋的风势却在里面一道灵力巨拳轰出后直接溃散。若非光主带着水主迅速移至阑飒身前,以光幕先挡去六成拳力,又用波纹水墙阻拦剩下的四成,阑飒怕是会被这巨拳打得受伤飞退。 无主混沌渊内传出一道沙哑之声:“别的也就算了,若有人昏了头要把无主混沌渊捅个窟窿,那谁都别想好过!” 洯洂浅笑道:“力主,阑飒兄弟只是跟影主开个玩笑。他知道分寸的。” “他最好是知道。不然大家一起进了沉道村,你和光主那宝贝儿子只会落得被朱天君折磨致死的下场。”那沙哑之声警告道。 光主眉头一皱,水主洯洂却是道:“所以这九星入境阵是我儿洯连必得之物。还请诸位道友高抬贵手,不要掺和了。” 一柔媚的声音道:“洯姐姐,当年我与郗汲在试炼之地交过手。此人术法谋略样样超群,离垢皇和焰慧皇要不是有他相助,早就成了一堆飞灰。所以我劝你不要让洯连侄儿冒这险了。” 洯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狐瑜,我们要怎么做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好好侍奉力主吧。” 在洯洂看来,这狐瑜不过是力主的玩物,如何能与他们这些道主相提并论。 狐瑜娇哼一声还要出言,无主混沌渊入口处闪现的五个光点让她止住了声响。 抬起右手的光主道:“阑飒是我兄弟,以后我不想听见有人说他是因我和洯洂才能留在无主混沌渊。至于这九星入境阵的机缘,你们谁有意见的,出来无主混沌渊一战。我自当奉陪!” 光主掷地有声的话让无主混沌渊内一片寂静,也让一旁的风主阑飒情绪激动。 三息过后,光主转身对洯连道:“收取阵环。” 洯连闻言化开冰墙,以手掌一握那道光环,九星入境阵阵环便没入他右手手腕。洯连开心道:“爹,阵环已经收好。” 光主搂着旁边阑飒的肩膀道:“等连儿闯过极难胜境获得里面的鸿蒙之气,你一定可以恢复巅峰甚至超越巅峰!” 阑飒感动道:“多谢!” 光主呵呵笑道:“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洯连也是走过去抱起阑飒道:“阑伯伯,等我成了极难胜皇我就带你过去疗伤。你伤好了我们一起攻打西南朱天!” 童子模样的阑飒劝告道:“连儿,这次九星入境阵阵环的出现时间提前了。虽然你已经收取了阵环,但你还需等三十年再过去极难胜地。这样子霍灸他们才不能对付你。” 洯连看向了光主和水主,在二人点头后,洯连答应道:“好。” 道灵护境阵上的阵环一批一批飞出,这既是极难胜境的钥匙,也是郗汲将赌桌扩展到九天十地的手段。 第七百二十九章 演无烟 极难胜殿之中,霍灸正与大弟子袁刻讲解着返虚初期晋升返虚中期的注意事项。可讲至一半时他突然停下,其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袁刻感霍灸异样,他问道:“师尊,您怎么了?” 霍灸抬首道:“九星入境阵阵环出现的时间提前了。” “怎会这样!”袁刻大惊道。 霍灸嘱咐道:“你在此好好修炼,我出去看一下。” “弟子遵命。”袁刻道。 霍灸的身形转瞬出现在极难胜殿广场之上。 在外守护的罗方见是霍灸到来,他恭迎道:“见过霍前辈。” “免礼。”霍灸说完右手一抬,入刀石内的胜皇刀哐的一声飞出,来到霍灸手中。 罗方见霍灸取胜皇刀外出,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请示道:“霍前辈,可要晚辈去通知主人?” 霍灸阻止道:“不必了。安师弟正在闭关清除体内血咒反噬之力,我此次也只是去查探九星入境阵阵环提前出现的原因。” 罗方听闻九星入境阵阵环提前三十年现世,他大感诧异之下也是说道:“那晚辈就不打扰霍前辈了。” 霍灸感应到最新一批的阵环出现在内隐界东部方向。他手持胜皇刀飞驰而出,他前方空间不断向内坍塌,其身形迅速靠近东部地界。 九道白色流光划破内隐界东部的天际,拉开了一场争夺的序幕。 “九星入境阵阵环!”率先发现空中阵环的是一名炼神初期修士,他心中狂喜之下奋起直追,他想赶在别人看到前将阵环据为己有。 但这等异象如何能瞒得过去,仅仅过去三息时间就又有一大批修士发现了空中九道白色流光。他们个个激动地瞬移向前想要一夺阵环。 奇怪的是,这些争夺阵环的修士中无一个返虚以上修士,修为最高的只有炼神后期。 那七名炼神后期修士成了追赶阵环的先头部队,可他们的速度也只是与那九道白色流光相当。 那九道白色流光一路向东,似是在找寻着它们的主人。在靠近一处赤色山头时,它们像找到目标一样汇聚成一个圆形光环直朝山头上那名赤衣公子飞去。 那神情冷峻的赤衣公子显然不知这圆形光环为何物。他右手法剑自身前挥出,一道血色剑气于山头拔地而起直斩向那圆形光环。与此同时,那赤衣公子飞速后退,以躲避阵环的追击。 圆形光环在血色剑气斩来的刹那一分为九,欲绕过剑气再追那赤衣公子。谁知那道血色剑气在圆形光环分为九道白色流光时亦分化出九道剑光,一阻那九道白色流光的前路。 “好快的反应!”后面追来的七名炼神后期修士见那九道血色剑气是那飞退的赤衣公子在看到阵环分散时作出的回应之招,他们都在惊叹那赤衣公子的反应速度。 那赤衣公子却是神色凝重地加速逃窜,因为他感应到自己的剑气并不能挡下那九道白色流光。 果不其然,那分出的九道血色剑气在拦下九道白色流光一息之后就纷纷破碎溃散。 追赶阵环的修士队伍中,那名在最前面的炼神后期修士还差一指的距离就能抓到一枚白色流光,可也就是差了这一指距离,那道白色流光与其它八道流光齐齐向前,继续追向了那名赤衣公子。 那炼神后期修士在心中大骂那名赤衣公子道:“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会么!” 可他现在也没时间去责怪了,他运转灵力飞速向前,只希望自己还能有机会获得其中一枚白色流光。 他没发现的是,追赶那九道白色流光的队伍就剩下了炼神中期和炼神后期修士。后面炼神初期以下的修士都被赤色山头的景象给骇得不敢再往前。 只见那处山头上到处散落着残肢断臂,山头的赤色赫然是被鲜血染红的。 山崖上一座刻有“东篱”二字的石碑让一名炼神初期修士惊恐道:“这是炼神后期老怪东篱散人的山头!那赤衣公子灭了东篱山所有人!” 又一空冥后期修士道:“东篱山光是炼神修士就有三位,空冥、元婴修士更是有近百之众,那赤衣公子到底是何修为!” 停在此处的千名修士在那空冥修士说完后都不敢多想地作鸟兽散。 在那赤衣公子迅速逃离的过程中,其法袍上的鲜血被强风吹散,现出了原本的灰色。他没想到东篱山的势力真如东篱散人所言般雄厚,他才刚灭了东篱山众人就被数十名炼神修士驱动法宝追杀而来。他思索道:“怎么办?体内灵力只够再用一次杀招,能灭掉这么多炼神修士么?”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被那圆环法宝击中。不过他心中似做好了打算,他手中蓝色法剑被其奋力掷向了前方空中。 那九道白色流光越追越是奇怪,那灰衣公子行过的路径会生出一股寒气,不但能降低它们追击的速度,还在它们的白色流光上沾染了些许寒霜。 像尾巴一样追着那九道白色流光的二十九名炼神修士也感觉到了异常,不过极难胜境的钥匙就在眼前,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搏上一搏。 就在众人你追我赶之时,一朵朵惨白寒云将空中艳阳遮盖起来。转瞬之间,以那灰衣公子为中心的天空降下一股蕴含死亡气息的冷冽寒意,方圆十里内瞬间成为极寒之境。那九道白色流光外围的光华在这一刻凝结成冰,现出其内九颗白色的光洁圆石。而那二十九名全神贯注追逐阵环的炼神修士也不可幸免地定在了这片极寒之境内。 空中寒云如通灵般放射出湛蓝光芒,数以千万计的冰凝蓝剑倒挂在这片空中,其内似有灵兽嘶吼之声传出。 若再细看,一头由无数冰凝蓝剑形成的可怖巨兽正俯视着下方战局,威严不可冒犯! 那灰衣公子大喝一声:“破天式!” 那头蓝芒巨兽迅疾地吞噬而下,先前被定在原地一瞬的炼神修士没有逃脱的机会,他们只能各自运起护身法宝硬抗自四面八方飞来的一柄柄冰凝蓝剑。 哐哐哐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地出现在那二十九名炼神修士周围,他们破口大骂道:“这小子要下死手!” 在那灰衣公子眼中,是这些人催动那九颗白色圆石追击自己,只要杀了他们便可化解此次危机。是故他用身上最后的灵力使出必杀之招。不管此招破天式是耗尽对手身上抵御法宝将他们重伤还是自己被这些人拖住乃至被他们所击杀,他都可以接受。 但让他奇怪的是,那九颗白色圆石在那二十九名炼神修士被制后居然还在向他靠近。即便他操控部分冰凝蓝剑轰击在那九颗白色圆石上,这些白色圆石依旧将他当成目标的追击而来。更为可怕的是,这九颗圆石外围的流光从先前的白色变成了蓝白交融之色,它们看起来也越发轻灵。 那灰衣公子惊骇之余心念一动,空中那头蓝芒巨兽立马掉转身形朝那九道有着蓝白交融之色的流光吞噬过去。 那二十九名炼神修士如获大赦,他们赶紧运起灵力驱散体内寒气。 那九道流光被那头蓝芒巨兽一口吞下,蓝芒巨兽所处的空间和时间似被定格在了那里。 那灰衣公子见破天式生成的蓝芒巨兽困住了那九道流光。他正欲脱逃之际,他看到自己右手上蓦然现出九道蓝白相间的光点,并且一下子就没入他手腕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法宝!”那灰衣公子冷峻的脸上现出了怒意。作为剑修,他最看重的便是这双手。 他的双目涌现出杀意的血红,那头蓝芒巨兽也在其主人的愤怒中转首看向了那二十九名炼神修士,那灰衣公子愤恨道:“我要你们为我的右手陪葬!” 在其“陪葬”二字出口之时,那头蓝芒巨兽挟极寒之境冲向了那群炼神修士。 那群炼神修士已得喘息时间,他们统统将灵力运至巅峰,手中各式法器光华闪烁。他们要报仇方才被这灰衣公子压制之仇。 就在那二十九名炼神修士与那头蓝芒巨兽对冲之时,一黑衣身影蓦然出现在双方中间。 来人一手阻下左边冲过来的那群炼神修士,一手挥出手中长刀将那头蓝芒巨兽劈成两半。 左方那二十九名炼神修士认出来人,他们全都敬畏地收起手中法器躬身站立。 可右边被劈成两半的蓝芒巨兽却在其主人的战意下再次分化为一柄柄冰凝蓝剑,直朝那黑衣人攻去。 “炼神中期修士靠着功法与剑意施展出堪比返虚境界的剑招。剑修果然是极为可怕的一类存在。”那黑衣之人正是赶来东部的霍灸。他口中虽是夸赞之语,但他右手一动间,胜皇刀向两边散出的威势直接将那些冰凝蓝剑击碎成洋洋洒洒的冰晶寒霜,也将里面那把蓝色法剑震回那名灰衣公子身前。 那灰衣公子不敢置信于自己的最强杀招这么轻易就被来人所破。他不甘这样死去,他开始汲取体内水之空间的本源之力,欲将脑海中曾闪现过的一式剑招施展而出。 霍灸见那灰衣公子居然准备燃烧本源之力。他身前空间轰然坍塌,再出现时,他手中胜皇刀已经抵在了那灰衣公子的脖颈上。霍灸劝道:“演无烟,吾名霍灸,乃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你是我师弟带上内隐界的,又得九星入境阵阵环,在事情未明之前,我不会伤害你。” 演无烟听后停下了从水之空间汲取本源的举动,霍灸也撤回了手中的胜皇刀。 演无烟不解地看着霍灸和那群炼神修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灸对左边一名炼神后期修士道:“周德,你应该知晓当阵环认主之后就算杀了那修士也无法获得这批阵环的使用权,而且下手的人还很可能会遭到反噬。” 周德冤枉道:“霍前辈,非是我们要杀这小子,是这小子要杀我们啊!” 霍灸又看向了演无烟道:“你跟他们有仇?” 演无烟检查了右手手腕,发现那九个光点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放下心来道:“我刚杀了东篱散人就有九道白色流光向我飞来。我当即选择逃遁离开,而后我就发现那些白色流光的后方还有这些炼神修士跟着。我自然把他们当成了要帮东篱散人报仇的修士。我体内灵力只够使用一次破天式,他们和那九道白色流光紧追不舍之下我只能出招阻拦。谁知那九道白色流光不但不惧冰凝蓝剑,还像是融合了我的灵力一般直接窜进我右手手腕。我认为我右手被废,我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要让他们一起陪葬。” 霍灸听后无奈地笑了起来:“当真是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想要你手上的阵环。” 演无烟是首次在极难胜地游历,是故他并不知晓阵环为何物。 霍灸看出演无烟的疑惑,他解释道:“阵环是极难胜境的钥匙,拥有阵环之人可在极难胜境开启后直接传送进去。九颗星石组成一个阵环,这些阵环有的会一批一批显现,有的会四散于各地,只有找到相同批次的星石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阵环,由此进入极难胜境。这阵环可以说是你们在极难胜地的保命手段。除了我和我师弟外,谁杀了你们都会遭到反噬。一般无人会去做这种损人害己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演无烟明了道。 可演无烟刚说完霍灸就又将胜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演无烟疑问道:“霍前辈您这是?” “我极难胜地与你南方炎天之间没有仇怨,你在东篱山像砍瓜切菜一样杀了那么多人,你应该有个很好的解释吧。还是说你们南方炎天的演家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霍灸质问道。 演无烟平静道:“霍前辈,我与演家没有关系。至于你要我给你一个解释,那请你随我来。” 霍灸对左边的周德等人道:“九星入境阵阵环提前现世,你们还有机会获得,去各地找寻吧。” 霍灸对极难胜地修士和对九天修士的态度一直都是这般天差地别。 周德他们作揖之后都告辞离开了。 霍灸在演无烟的引领下过去了东篱山西面方向万里外的一处城池。 霍灸来到这处城池就感觉到了异样。外面的城楼上虽然写着“东篱城”三字,但这没有城门的城池和筑起的高墙更像是一个牢笼。 霍灸向城内散出灵力,他眉头一皱收回了架在演无烟脖颈上的胜皇刀:“怎会这样?” 他之所以有此言行,是因为他探查到城内的生灵十分混乱。它们有的是兽类与人修一体,有的是灵植与人修融合在一起。 等二人出现在城池上空,城内的生灵都惊惧地躲了起来。 霍灸看到下方多是用来关押灵兽的囚牢,地上还有很多断掉的锁链。 演无烟道:“他们是被东篱山那群人改造出来的,他们以前都是人。” 霍灸没有说话,他与演无烟一同降至东篱城的地面上。 演无烟对躲在暗处的生灵道:“是我。” 那些生灵听到演无烟的声音都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半边身子是人族半边身子却是灵植的少女从一处囚牢后方走了出来。她一瘸一拐地来到演无烟身旁:“演大哥,您回来了!” 演无烟冷峻的面容因那少女的来到现出了温柔之意:“嗯。妙树,你们自由了。东篱山那些人不会再过来将你们买卖,更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那名叫妙树的少女左半边身子的眼眶热泪翻涌,她对躲在暗处的其它生灵道:“演大哥说我们自由了!” 一个人首豹身的老者带着身后一只只被改造的生灵走了出来,它看向演无烟和霍灸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它问道:“你后面那人是谁?” 演无烟不知该如何介绍霍灸。 妙树抢着说道:“豹爷爷,他是跟演大哥一起过来的,那一定也是帮我们获得自由的恩人。” 霍灸叹息一声道:“我是个有愧于你们的人。”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立刻警觉起来,周围的其它生灵也找了可以遮掩的地方躲藏。它们怕演无烟带过来的是买他们的人。 演无烟连忙解释道:“他非是敌人。我想他应该能给你们一个好的归宿,是故就带他过来了。”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好的归宿?您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如何才是好的归宿?” 演无烟沉默了。他方才以为右手被废就生出了那等绝望之感,那这些被改造的人该如何拥有属于他们的未来。 妙树小声道:“豹爷爷,演大哥怎么说都是我们的恩人。要不是有他,我们还被关在笼子里。我们都是他从东篱城那帮子人手中救出来的啊。”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听到这话,它心里生出许多愧疚。可它还是感到不甘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可我在听到他说好的归宿时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的妻子孩儿都在被东篱散人改造的过程中折磨致死。我的归宿在哪里?为什么他们要拿我们来做这该死的术法改造!为什么我们极难胜地的守护者不早些来救我们!”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说到最后忍不住伏地痛哭。 这群被改造的生灵也都含泪垂首。它们虽然没有出言,但他们的眼泪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演无烟对霍灸俯身作揖道:“霍前辈,他们也是你极难胜地之人,还请你给他们一个归宿。” 霍灸看向演无烟道:“我好像明白九星入境阵阵环为何会选你了,你确实配得上。” 霍灸又对那人首豹身的老者说道:“东篱散人业债深重,如今已被演无烟灭杀。你们虽被改造成这副样子,但你们还是要活下去的。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将这座城池划给你们,你们在城中过活,无人可来打扰你们。二是我帮你们安排一处清幽之地栖息,你们可以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直至终老。”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问道:“您是?” “一个本该保护你们,却辜负了你们的人。”霍灸还是说出了自己身份,“吾名霍灸,为极难胜地的守护者。”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吓得赶忙跪地叩首道:“前辈!小的口无遮拦,还请前辈责罚。” 它身后那些生灵都给霍灸跪下道:“请前辈责罚。” 霍灸右手轻抬,那些生灵全部站了起来。他说道:“你们没有说错。你们是极难胜地的子民,我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那我就应当庇护你们。”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惭愧道:“霍前辈,我知这内隐界幅员辽阔,您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全部了解。” “行了,错就是错,我霍灸担得起。你与你的同伴们选一个安顿之法吧。”霍灸道。 那人首豹身的老者与身后的同伴们商议过后,由那老者说道:“霍前辈,这里有些同伴与木系灵植融合在了一起,它们的根茎被固定在了城中土壤不便移动。我们也不想去惊扰到别人,我们只想在这里安度余生。” “好!”霍灸瞬移至城池外面,他把城楼上的“东篱城”三字抹去,再用胜皇刀在城池上刻下“霍灸”二字。 他为保万全又取出一套返虚后期品级《木灵守境阵》的阵法法器,在城池四面以自身灵力布下后将阵眼法器安置于城池中心的地底。 回到城中的霍灸对那人首豹身的老者道:“这城池方圆百里都是你们可以活动的区域。从圣境以下修士无法破阵而入,从圣境以上修士只要敢动我设置的阵法屏障,不管他是谁,都必死无疑!” 在极难胜地,有胜皇刀和道灵护境阵加持的霍灸就是无敌的。 那群生灵和演无烟感激道:“多谢霍前辈!” 此时霍灸又感应到有一批九星入境阵阵环出现在内隐界南部区域。他对演无烟道:“原本我该回去极难胜殿的,不过在看到你之后我很有兴趣见一见在极难胜地被完整阵环选中的人还有哪些。” 演无烟恭敬道:“霍前辈请。” 霍灸前方空间向内坍塌,其身形进入后消失不见。 第七百三十章 花径轩 极难胜地,内隐界南部的一座小城内,数百名修士于早间巳时就齐聚在一家名为聚音阁的乐坊。他们今日非是来听曲乐的,而是来看一看那被人传了三十年的天大机缘是何物。 这乐坊的掌柜叫做慕涵,是这慕星城城主的女儿。因自小喜好音律,她就创办了这处供同好者以音会友之地。 三十年前的聚音阁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因为这里只有单纯的乐者,比之城中其它莺燕之所多了清高却也少了人气。 慕城主为了让女儿的聚音阁能多些宾客,他特意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可一次两次还行,若要那些看惯了妖娆舞姿的修士经常来这聚音阁听那些琴音笛曲,他们也是受不了的。 慕城主的其余三位夫人见他这般护着大女儿,她们联合起来要求慕城主要一视同仁,为她们所生的儿子添置产业。 慕涵那三个弟弟也时不时借为姐姐捧场之名过去聚音阁,但他们一到聚音阁就会要求那些乐者在大厅高台上边舞边唱。那些乐者拒绝后他们就开始冷嘲热讽,说那些乐者是故作清高,若是离了慕星城说不定都没人愿意听他们的曲乐。 有些乐者听后气不过,就与慕涵辞别离开了慕星城。 慕涵知道她这些弟弟们的目的。她不止一次听到那三位夫人跟她父亲慕穗说等她的聚音阁连演奏的人都没了就把那处产业收回来。到时候她们就算是把聚音阁所在的那处房屋租出去都比她开设乐坊来得赚钱。慕穗每次都会维护她,说他们城主府不缺那点收支。 幼年丧母的慕涵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敏感得多。心性孤高的她私下里跑去跟慕穗做出约定,若她的聚音阁真的像那几位夫人说的连演奏的人都没了,那么她就归还那处产业。 慕涵是慕穗第一任道侣所生,又因她母亲离世得早,所以慕穗一直很宠她。他当即就说慕涵想经营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也恰恰激起了慕涵的好胜心,她说她已经决定了,希望慕穗可以尊重她的选择,并且让他去把这件事告诉他那三位夫人。 慕穗知慕涵脾性,也就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慕涵的坚持打动了上天,或许是她本就该遇到命中注定的贵人。三十年前正月十八的黄昏,聚音阁的乐者连同慕涵在内只剩下了两人。即便台下无一听众,她们二人仍旧坚持在高台上琴笛共鸣。 琴音初时高荡起伏、笛声跟之激越悠扬,二者相融之后若瀑布垂落山涧,激起水花无数。可紧接着琴音变得委婉连绵,似有哀诉之意,笛声则啼啭啁啾似在安慰抚琴之人。 一曲奏罢,聚音阁内伤感之音与希冀之音回荡不止。 一连串鼓掌之声在二人演奏完后于聚音阁外响起。 慕涵还以为是她那些弟弟又来说风凉话了。她脸带愠怒地冲出,谁知看到的却是一手执纸扇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 那蓝衣公子动静之间仿佛有一股光华环绕在身。他对慕涵作揖道:“吾名花径轩,途经此地听得琴笛共鸣之音,遂驻足欣赏。我没打扰到二位吧?” 慕涵摇头道:“没有。公子既是喜好音律之人,还请入内一叙。” 花径轩看了看上方写有“聚音阁”三字的匾额,他轻笑道:“慕星城,聚音阁,真是相配的好名字啊。” 慕涵对于花径轩说的并没有太过在意,她只当对方是觉得慕星城和聚音阁名字相配。她领着花径轩进入聚音阁大厅,中央位置的高台上站着那名演奏笛子的女乐者。 慕涵将花径轩介绍给那名女乐者后,那名女乐者对花径轩行礼道:“羽汐见过花公子。” 花径轩还礼道:“花某在羽姑娘的笛音中听到了天高海阔之感,让人不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羽汐本以为花径轩是因慕涵的美貌想借琴笛共鸣之音靠近慕涵,没想到他居然连她演奏时的心境都说了出来。羽汐得遇知己开心说道:“多谢花公子能听懂我的音律。” 慕涵让羽汐下来陪花径轩坐着聊会,她则去后院煮一壶茶来。 坐下后的花径轩见这里空着近百张座位,他问向羽汐道:“羽姑娘,你们慕星城的人都不喜欢欣赏音律吗?” 羽汐无奈道:“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们这种音律罢了。” “那你们何不尝试改变一下?”花径轩建议道。 羽汐闻言心中生厌,她将花径轩想成了那种喜好莺歌燕舞之人。她耐着性子道:“花公子想我们怎么改变?” 花径轩反问道:“羽姑娘,你觉得音律是什么?” “是天地间最高雅之物!”羽汐的神色中透出一股骄傲之感。 花径轩呵呵笑道:“对羽姑娘来说确实是这样。” 羽汐皱眉道:“那花公子认为音律是什么?” “是天地之和也。乐者可以通过音律创造出曲乐,这种做法本身就与天地大道契合。他们再将自身的经历情感注入曲乐之中,这首被创造出来的曲乐也就拥有了生命。所以羽姑娘说音律为天地间最高雅之物,从你的角度确实是对的。”花径轩说话时手中折扇一开,扇面顿时现出落英缤纷之奇景。 羽汐被花径轩的话深深震撼。她感觉自己的道心豁然开朗,桎梏金丹中期百年的她在这一刻居然有了升修的迹象。她连忙闭目调息,开始打坐起来。 从后院端着茶盏过来的慕涵也在花径轩说出对音律的见解后怔在原地。若她们是音律之道的信徒,那么花径轩就是源于音律之道又超脱音律之道的存在。 花径轩轻摇折扇道:“慕阁主,你再不过来你手里的茶可要凉了。” 慕涵听了快步端上灵茶,她为花径轩倒了一杯道:“前辈请。” 花径轩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慕阁主,我见你这里也没什么乐者了。我略懂些琴曲,不知您可否收留我?” 慕涵吓得躬身道:“光是前辈刚才对音律的见解就让晚辈受益匪浅。前辈若要留下来晚辈欢迎之至,但您千万不要说让晚辈收留您这种话,晚辈承受不起!” 花径轩温和道:“慕阁主,实不相瞒,我与这聚音阁有三十年的缘分。若没有你前面那些年的坚持,这聚音阁也不会留存到现在,我也就要在六十年后和那帮子人争来争去。所以我说让你收留我其实还是我占了便宜。” 慕涵完全听不懂花径轩在说什么,她问道:“前辈可否再明示一二?” “时间一到你就明白了。”花径轩边摇落英扇边饮茶道。 慕涵闻言不敢再去多问。 等二人一盏茶喝完,羽汐也从打坐中睁开双目。 花径轩递上一杯倒好的灵茶:“恭喜羽姑娘晋升为金丹后期修士。” 羽汐不客气地接过灵茶一饮而尽道:“多谢花前辈!” 花径轩道:“慕阁主已经答应让我留在聚音阁做一名乐者。你以后叫我花道友或者花径轩都可以。” 羽汐自来熟道:“那我就叫你花道友好了。” 花径轩也笑着说好。 慕涵就没羽汐那么轻松了。尽管花径轩到目前为止一直示着善意,但她对花径轩总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感。 羽汐好奇地问向花径轩道:“花道友,你方才说从我的角度音律就是天地间最高雅之物。那从你的角度呢?” 花径轩道:“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对琴与画有些兴趣。方才说出的音律见解也只是我从琴之道衍生而出。在我看来,画之道和音律之道同是创造和赋予生命的道,也就没有了最高雅一说。” “原来如此。”羽汐脱口而出道,“这么说花道友不止修炼了琴之道还修炼了画之道?” 这般探查大道的做法乃是修士大忌,慕涵连忙劝阻:“羽汐,不得如此无礼!” 花径轩却不以为意道:“没关系的,其实琴之道与画之道都非我修炼方向。我为善慧地神机峰门人,修的是神机道算之法。家师善慧皇曾言,此门功法练至最高境界可探知过往洞悉未来。” 这下不仅是慕涵,就连羽汐都吓得起身跪在了地上。于内隐界生活的她们自然知晓九天十地的存在,善慧皇的亲传弟子在前,她们如何敢与他平起平坐。 花径轩忙让二人站起道:“我就是怕你们顾虑太多才主动说明的。日后会有很多道友前来,你们若是这副样子我还如何能留下?” 慕涵恭敬道:“花前辈,您当然可以留下来,但我们对您的敬意也不能少。” “我总算知道为何我与聚音阁的缘分只有三十年了。”花径轩合上落英扇道,“既然如此,你从明日就对外放出消息,说聚音阁来了位叫花径轩的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每半年为客人演奏琴曲一首,一年之后会从全年都来捧场的客人中选取一有缘人为其测算任何想知道之事。” 慕涵不敢有违道:“晚辈遵命。” 花径轩暗叹一声道:“慕阁主,不知我休息之处在哪?” 慕涵拿出一块门灵石道:“前辈,聚音阁后方有一排屋舍。前辈用这块门灵石确定好要住哪间后进入屋舍再用灵力注入这块门灵石即可。当然,我也可以为前辈在城内选购一处灵力浓郁的宅邸。” 花径轩轻摆折扇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内隐界的灵力足够我平时修炼。” 羽汐一脸兴奋道:“花道友,那我带你过去后院挑选屋舍?” 比起慕涵,花径轩更喜欢和羽汐的相处方式。他答应后就和羽汐一同走去了后院。 自从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来到慕星城的消息传出后,聚音阁内的客人立时多了起来。 他们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这叫做花径轩的是否真为神机峰门人。毕竟任星移在内隐界展现的神机道算之法让众多修士都获益良多。如果花径轩身份不假,那么他们定要争取那测算的机会。 不过这些人中也有一开始就不相信聚音阁内的花径轩为神机峰门人的。其中以慕涵的三个弟弟尤甚,他们觉得里面那人肯定是慕涵找来配合她演戏的,为的就是不交出聚音阁这处产业。 花径轩初次在聚音阁演奏琴曲时,聚音阁内坐无缺席,就连门外都围满了客人。 慕涵和羽汐都被这场面给惊住了,好在慕涵已经提前请了十几名待客小厮,聚音阁内虽热闹却并不混乱。 待一袭蓝衣有着仙人风姿的花径轩走上高台,下方那些客人都止住了声响。 花径轩坐于琴案旁,在调教好琴弦后他微笑地对台下众人道:“花某初来乍到,多谢诸位捧场。” 花径轩看向案上长琴,若看着许久不见的老友。他纤长光洁的手指拨开了第一个音符,正如他对羽汐所说的那般,乐者可赋予曲乐自身的经历让其拥有生命。这首曲子中蕴含了善慧皇对他的护佑之音以及他的勇气之音。他也在这首曲子的演奏中回想起了离开神机峰时的那一幕。 善慧皇道:“径轩,山欲让你往,你可不往。” 花径轩回道:“师尊,若那是可让弟子登高之山,弟子愿往。” “你真的决定了?”善慧皇问道。 花径轩确定道:“徒儿五岁上山之后百年之间从未下过神机峰。虽早就到了下山游历的年纪,但师尊言我命中有一伴着机缘的大劫,只有等那机缘和大劫一同前来时方能选择下山与否。此段时间内徒儿得师尊倾囊相授,师尊更是耗费心神帮徒儿推演出‘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的批言。如今六师兄带着霍灸、安戌两位前辈的诚意归来,徒儿想去极难胜地。” 善慧皇作罢道:“我知晓了,那你准备一下,为师亲自送你过去。” “多谢师尊。”花径轩跪地叩首道。 曲终之前,花径轩的琴音中生出一股昂扬之感,下方那些修为停滞百年以上的修士仿若看到面前伫立起一座高山,而那琴音则在鼓舞他们面对并且破开这命运的桎梏。 一曲奏罢,即便是不通音律之人都被这琴音中所传达的勇气所折服。不管台上是不是花径轩,下方众多修士纷纷不由自主地为其鼓掌称颂。 花径轩对台下众人作揖道:“多谢!” 慕家三兄弟虽也听出了花径轩琴音之意,但在他们看来,搞垮这聚音阁才最重要。他们给事先就找好的一位空冥初期修士投去一个眼神。 那修士会意地起身道:“听闻阁下叫做花径轩,来自善慧地神机峰?” 花径轩看向那名修士道:“正是。不知有何贵干?” 那修士道:“你们神机峰门人算命都算得很准,我叫邓通,你帮我算一算我今日运势如何?” 花径轩自琴案上拿起落英扇道:“原本规矩在那,我不该为你破例。但我想这里的修士大多都是为了确定我是否为花径轩而来,你又是首位站出,那我就为你测算一番。” 花径轩右手开扇,一道道璀璨的蓝色灵力自他身上出现,这些蓝色灵力向前分化出一根根蓝色丝线朝邓通延伸过去。 邓通神情紧张道:“你莫不是要行搜魂之法!” 那些蓝色丝线在邓通说话时就停在了他的两侧,并没有进入他体内。花径轩轻摇折扇道:“神机溯源之法确实与搜魂之法有些相似,但此法不需与你肉身接触,只要和你身外的痕迹相连即可。” “故弄玄虚!”慕家三兄弟听后忍不住说道。 邓通听了却极为紧张,因为他身上还有个大秘密。 在邓通慌乱之时,花径轩的神机溯源之法已经与他身外一根根透明丝线相连,在知晓其所来目的后,花径轩边收回神机溯源之法,边以左手用灵力写下“邓通”二字。 邓通身外的透明丝线不断交缠顺延,那根象征运势的丝线也自行伸向花径轩右手手掌。花径轩的手方一触及那根透明丝线,邓通体外所有丝线全部化作血色并且根根断裂。花径轩叹道:“你今日不该来的。” 邓通被花径轩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愣住了。他说道:“我邓通好歹是空冥初期修士,不要说这慕星城的聚音阁了,就是再大的城池宗门我都可去得。” 花径轩道:“如果你现在向东瞬移三万里,再将空冥属地内祝纹宗的镇宗之宝金刚锉放于原地,你或许还有生的机会。否则你出去聚音阁三步就会道消身殒。” “你……你!”邓通骇得说不出话来。他认为花径轩肯定对他行了搜魂之法,可他不敢对花径轩怎样,因为能这般无声无息对他搜魂那就说明花径轩的修为高出他很多。 聚音阁内的修士都将目光投向了邓通,他们中与祝纹宗有旧的几名修士质问邓通道:“是你灭了祝纹宗上下两百七十三人!” 邓通不予理会道:“这骗子的话你们也信?我现在就出去走三步给你们看!” 邓通说完就从聚音阁门口大步走出,他一连走了两步,当他抬起右脚准备踏下第三步时,他暗自将灵力提升至巅峰,他一鼓作气道:“你们都给我看好咯!” 邓通的第三步结结实实地踏了下去,他紧张地查看自身,发现并无异状后他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他是个骗子!” 慕家三兄弟也立马走去外面附和道:“这人就是慕涵招来演戏的,他……” 他们还未说完,一道滚烫的鲜血洒在了他们脸上。他们前方的邓通被人一击穿胸。 那只穿透邓通胸腔的干瘦手掌抓着一根金色的齿状长条,那手掌向后一拉烈火四起,直接把邓通化为了灰烬。 “是祝纹老祖!”人群中有人认出那枯槁老者道。 手持金刚锉的祝纹老祖对内作揖道:“神机峰门人当真个个了得!老夫今日来此只为帮我那群徒子徒孙报仇,莽撞之处还请花道友见谅!” 花径轩与祝纹老祖隔空相视道:“祝道友言重了,你只要不打扰聚音阁的客人就行。” “今日之后花道友的名号必将在内隐界南部传开。老夫就不打扰花道友了。”祝纹老祖说完便瞬移消失。 花径轩走去被淋了一脸鲜血的慕家三兄弟身旁,他对三人道:“我与聚音阁只有三十年的缘分。我觉得三位少城主应该不想再经历淋一身人血的事情了吧。” 慕家三兄弟呆若木鸡地看着花径轩,茫然地点着头。 此后三十年,聚音阁因花径轩的存在而门庭若市。 这三十年里花径轩共为三十人行过测算之法,他们中有想指引机缘的,有要追寻仇家的。最近的一次,那测算之人直接询问花径轩为何要留在这里三十年,他都能为别人指引机缘,那他完全可以在这遍地好物的内隐界一寻自己的机缘。 花径轩告诉那人,他的机缘就在这里,并且是个天大的机缘,时间到了也就来了。 今日的花径轩还是那一身蓝衣,他没有登上高台,而是坐在了他第一次来时的那张客座上。 羽汐为花径轩倒了一杯茶,她难过道:“花大哥,我记得你就是在三十年前的正月十八过来的。” 花径轩拿起茶杯道:“缘起缘灭,一切皆缘。你我相识三十年成为好友,这对我们来说已是幸事。日后天涯路远,我们各自珍重即可。” “嗯!这一杯羽汐敬你。”羽汐对花径轩举杯道。 花径轩与其碰了碰茶杯,二人对饮喝下。 高台上的慕涵奏完琴曲后,下方宾客都无甚反应。直至花径轩主动鼓掌,那些宾客才跟着鼓起掌来。 慕涵走去花径轩的客座旁,她为花径轩倒了一杯茶,而后又为自己倒满。她对花径轩道:“多谢前辈这三十年的照拂。” 花径轩没有多言,只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他放下茶杯,起身打开落英扇。他边摇折扇边轻颂道:“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 等花径轩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至聚音阁门口时,九道白色流光从空中直飞向下没入他右手手腕。  第七百三十一章 应验 聚音阁内的众修士还在猜测飞入花径轩右腕的是何物,空中一道道降临的灵力威压立刻让他们中的炼神以上修士想到了九星入境阵阵环。 聚音阁外传来一尖锐声音道:“他是被阵环选中之人!” 这句话让聚音阁内知晓九星入境阵阵环的人明白过来,花径轩在这里等了三十年的天大机缘竟然是极难胜境的钥匙。 他们现在的心情与外面那传来的女子一样不甘:“为什么是这小子!” 比起前面两人的震惊和不忿,第三个出言之人则是哈哈笑道:“我就说这批阵环没有分散那定是有其选中之人。” 花径轩看向空中近百名因追寻阵环前来的修士,他持扇作揖道:“见过诸多道友。” “区区炼神小辈安敢称呼老夫为道友!”最先说话的那名赤衣侏儒面露凶相,其返虚后期的灵力威压毫无保留地向花径轩落去。 一帮子追来的修士还想看花径轩出丑呢,可那推断出这批阵环是有选中之人的青袍大汉直接护在了花径轩身前。他之灵力威压向上一顶,空中那名赤衣侏儒措手不及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位不满花径轩被阵环选中的白衣尼姑脸布寒霜道:“混元子你发什么疯!” 那青袍大汉拍了拍肩膀,然后转身对花径轩行礼道:“花小友,五绝谷和慈航庵要动你是他们的事。我混元子代表混元山恭贺花小友得获九星入境阵阵环。” 花径轩含笑点头道:“多谢混元子道友。” 混元子极为熟稔道“花小友果然厉害,说三十年获得天大的机缘就是三十年!早知如此我就该在这里听上一年的雅乐,然后被你抽中向你问询我的机缘在哪里。” 花径轩打开落英扇道:“其实我在混元子道友第二次过来时就有所感,我们第三次见面后你的机缘会出现在北方,你可在午时三刻向北而行。” 混元子听了兴奋地望着北方,现在才刚至午时,他准备等时间一到立马飞出去。 那赤衣侏儒感觉出了不对劲:“混元子道友,你怎么说都是返虚后期大能,何以如此听这小辈所言?” 混元子见那白衣尼姑也投来不解目光,他说道:“五绝道友,慈航道友,念在大家同是南部修士的份上我给你们提个醒。花小友可以称呼极难胜地任何人为道友。因为他来自善慧地神机峰,是任星移任道友的师弟。” “任星移!善慧地神机峰!”那赤衣侏儒和那白衣尼姑脸色一变道。 任星移是善慧皇的入门弟子,花径轩作为任星移的师弟,那他的辈分可与极难胜地的霍灸、安戌相当。这也是为何当初霍灸在南部之乱见到任星移时让他以平辈相称的原因。 “五绝童子见过花道友。” “慈航清见过花道友。” 身为返虚期大能的二人也不敢在善慧皇的弟子面前托大。 花径轩回道:“二位道友不必如此拘礼。” 混元子见花径轩一直看着东方,他问道:“花小友,难道这里还有机缘?” 花径轩笑了笑道:“非是机缘,是有长辈会从东方而来。我要在此与其辞别后再游历北部。” “有长辈从东方而来?”空中那近百名修士都对花径轩的话半信半疑。 混元子则在脑中想着南部有哪些与任星移交好的修士,蒙坤、紫山君、风清道人的名字一一闪过。 那近百名修士见九星入境阵阵环已被花径轩所得,他们索性就在这看看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是否真的这么有本事。 五绝童子和慈航清带头落至聚音阁外,花径轩对他们道:“还请诸位收起灵力威压,以免惹得那位长辈不悦。” 众人依其所言将灵力威压收回,慕星城内众人都感身上一松。 城主慕穗在当年他那三个儿子做出蠢事后就向花径轩登门道歉,得到花径轩的原谅后他就对慕家上上下下做出严令,除了慕涵以外谁都不能再去聚音阁。身为城主的他明白,花径轩这等人物来慕星城肯定所图极大,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法便是尽量不跟他接触。 如今慕星城来了这么多前辈高人,他这城主再不出面就显得不敬了。他在五绝童子等人收起灵力威压后瞬移来到聚音阁外。他对五绝童子一众恭敬行礼道:“晚辈慕穗,是这慕星城的城主。慕星城今日能迎来这么多的前辈,此乃慕星城之荣耀。还请诸位前辈留在慕星城,我这就安排手下准备午宴。” 若不是有花径轩在场,五绝童子早就让这炼神中期的呱噪晚辈闭嘴了。五绝童子冷漠道:“午宴就不必了,你退去一旁。” 慕穗不敢违逆地默默站去聚音阁大门旁。 午时一刻刚至,花径轩就向着东方天空俯身作揖。 聚音阁上方的空间向外坍塌突起,自其中走出一名身着黑衣左脸上有着两道爪形伤疤的男子,那男子手里还提着一柄黑色长刀。 五绝童子他们一看到来人,赶忙跟花径轩一样俯身行礼道:“见过霍前辈!” 霍灸见众人在下方齐齐恭迎,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过来一般。他降至地面,对站在这些人最前方的花径轩道:“你就是第二个被选中之人。” 花径轩回道:“花径轩见过霍前辈。” 霍灸听到花径轩之名,他神色一喜地抬起花径轩双臂道:“你就是花径轩!” 花径轩点头道:“正是晚辈。” 霍灸看到此间还有几个熟人,他问道:“混元子、慈航清、五绝童子,你们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不会是在商议由谁抢这阵环吧?” 五绝童子和慈航清面色尴尬,混元子则将事情始末讲出。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霍前辈,这批阵环打出现起就是奔着花小友来的。” “慕星城,聚音阁,真是相配的好名字啊。”霍灸说出了三十年前花径轩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的话。 花径轩主动承认道:“是晚辈取巧了。当年晚辈在外隐界和安戌前辈相谈了三天三夜。我们除了探讨对道的见解外,还谈及了与极难胜境相关的事宜。晚辈在安戌前辈走后以神机道算之法一步一步推演,得批言‘入界向南而行,于暮时至星聚处安身三十年。机缘获后长辈东临,当往北观劫’。” 霍灸从安戌口中听闻过花径轩对于道的理解,他当时就震惊于才百岁的花径轩能从琴之道和画之道悟出这两条道上的创造以及赋予生命的奥妙。更为难得的是,这两条道还只是花径轩触类旁通的选择,他的大道应在神机道算之法上。 出于惜才,霍灸当即就表示要接引花径轩来极难胜殿修炼。但安戌持了不同的意见,他说花径轩是善慧皇的关门弟子,在花径轩未闯极难胜境之前,他们只能将他看成是三师弟的绝佳人选。至于是不是他们三师弟,那也要看双方之间的缘分。毕竟他们师尊曾言,缘分未至时,就算他们的三师弟在他们面前也不会相认。 如今霍灸见花径轩无论是对道的理解还是推演的手法都像极了他师尊郗汲,他动容道:“怪不得安师弟会对你做出‘若师尊在此,你定会是我三师弟’的评价。而任道友更是说你有人皇之姿!” 霍灸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哗然不已。 花径轩谦虚道:“霍前辈莫要听我六师兄胡诌。他才是我神机峰上最有希望继承师尊衣钵的。” 霍灸哈哈笑道:“不管了,你们两个都很对我胃口。话说任道友似乎还没来极难胜地。” “我师兄带回您和安戌前辈的邀请后就先留在了神机峰上。我想他会在极难胜境开启前寻得机缘进入其中。”花径轩道。 霍灸点头道:“那就好。” 花径轩对众人告辞道:“霍前辈,诸位道友,相逢是缘。花某在走之前再送诸位一句,南行无果,回头有岸。” 霍灸等人还在想着花径轩此言何解,花径轩就对着羽汐微笑作别,消失在了聚音阁外。 这时又有一批九星入境阵阵环出现在南部天空。 霍灸见众人蠢蠢欲动,他也就说道:“无需在意我,你们去吧。” 五绝童子等人对霍灸作揖之后纷纷向南追去。 霍灸对留在这里的混元子道:“既然花小友说你的机缘在北方,那你就于午时三刻向北而行。” 混元子嘿嘿笑道:“晚辈正有此意。” 霍灸说完就选择往南一观。 五绝童子和慈航清赶到时前面已经有一批修士在追着那九道时而聚集时而分散的白色流光。 他们二人想着刚才那批阵环选中了花径轩,那么这一批总不可能也有选中之人。 五绝童子传音对一旁的慈航清道:“慈航道友,那九星入境阵阵环与五行相融,非是它们选中之人若想捕获它们必须要有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宝。我这里正好有张五行修罗网,但我需要道友在我网住它们后施展普善净咒吸收网内的血煞之气,不然我怕被捕获的九颗星石会自行吸纳血煞之气,在与修罗网融合后脱逃而出。” 慈航清传音回道:“五绝道友,这队伍最前面的是乌氏双雄。他们二人乃是返虚中期修士,一身气力堪比返虚后期,我们是否要与他们商议一番?” 五绝童子拿出一张血色大网反问道:“慈航道友还想多两人共分好物吗?” 慈航清闻言心中做定道:“五绝道友,请!” 五绝童子和慈航清同时将灵力调整至返虚后期巅峰,二人身前的空间向内凹陷,他们迅疾冲入,再出现时已行至那九道白色流光的前方。 五绝童子双手持网不断飞旋,他用力一掷道:“去!” 那张大网朝着九道白色流光扑去时,网内金、青、蓝、赤、棕五色齐放,在阵环后面追着的那群修士一见那五色光华就被刺得双目剧痛。 最前方的乌氏双雄运转灵力驱散眼中五色光芒,他们怒不可遏道:“五绝童子,你这做法太过了!” 五绝童子对乌氏双雄的话置若罔闻。他见五行修罗网已经困住了那九颗星石,星石外的白色流光触及五行修罗网后一直在变幻着颜色,而五行修罗网每次都能和它们保持相克的属性,让它们无处遁逃。 五绝童子发现那九颗星石开始吸收修罗网中的血煞之气,以求最后的逃脱机会,他大喊道:“机缘在前全凭本事!慈航道友,快!” 慈航清左掌依托右手臂肘,右指轻捏印诀道:“慈航引渡,白莲开敷,纳血煞之气归迷津暗涌——入!” 普善净咒一出,五行修罗网下方灵力涌荡,若有一条灵河出现。河中开敷的九朵白莲将网内被九颗星石吸收的血煞之气全部掠夺向下。 五绝童子看着那九朵白莲变为血色并且染红了下方灵河,他大喜道:“要成了!” 谁知五绝童子刚说完,一柄八角巨锤就重重地砸在五行修罗网上。五行修罗网连同下方孕育白莲的灵河全都震颤不已。 操控着五行修罗网的五绝童子以及维持普善净咒的慈航清皆眉头一皱。 五绝童子厉声道:“乌桓你敢!” 手持巨锤的乌桓还未回话,乌氏双雄中的乌宁就双手握斧,用斧背狠狠砸在八角巨锤上。 轰的一声,两柄返虚法器相撞后产生的力道直接把下方五行修罗网网口破开,放出了里面的九颗星石。 那九颗星石借此一击没入下方灵河的九朵血莲内,于灵河崩溃前带着它们身化五色流光直朝南方飞去。 “我要你们的命!”功亏一篑的五绝童子气急败坏地收回五行修罗网。他手中多出一片金色树叶,他咬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在那枚金色树叶上迅速写下一个灭字! 那用鲜血写下的灭字没入那片金色树叶内,让其迅速膨胀变大,竟成了一只身有四翼的三丈金虫。 五绝童子把五行修罗网扔到了那金虫嘴里,在吞下五行修罗网上乌桓残留的巨锤灵力后,它像是锁定率先出招的乌桓一样,向他冲杀过去。 “是五绝老贼的本命灵蛊噬血虫!二弟,向北逃!”乌宁提醒之时五绝童子已经朝他杀来。好在他见势不对就向北施展空间术法,在五绝童子来之前已经逃遁离开。 乌桓听到乌宁之言举锤轰在那头三丈金虫的脑袋上,虎口崩裂的同时,他的身子正好借力向北飞去。 稳下体内灵力波动的慈航清见五绝童子还要去追,她赶忙劝道:“五绝道友,我九朵净莲被那九颗星石带走,若不及时取回日后我之普善净咒将效果大减。还请你与我一同前去!” 正拼命追杀乌宁的五绝童子道:“你追你的,这两个混账东西我今日杀定了!” 慈航清见五绝童子已经陷入疯狂,她哎了一声只得独自动身向南追去。 霍灸路过时看到五绝童子正和乌氏双雄激战拼杀,双方皆为极难胜地修士,他也就没去帮任何一方。他一路向南,在路过紫山君那两座神山地界时,他见紫山君正在山上悠闲地喝着灵酿。他现身道:“紫山君,你为何不前去一追机缘?” 紫山君见是霍灸来到,他当即起身作揖:“回霍前辈的话,我之好友任星移曾言,我与极难胜境的缘分还在三十年后,并且是和他以及蒙坤联系在一起的。他嘱咐我一定要等他回来,否则我一旦卷入阵环的争夺定会有血光之灾。” 霍灸笑道:“你很相信任星移。” “嗯,作为朋友他很够意思。”紫山君道。 霍灸道:“那你就在此吧,我去看一眼这次阵环是被何人所得。” “前辈请便。”紫山君道。 霍灸点头之后继续向南。 正在追逐阵环的众修士见那九道五色流光向前方海面坠去,他们兴奋大喊道:“降下去了!” 他们中的数十人只觉机缘即将到手,是故穷追不舍。可有人突然反应过来:“碧蓝海!这里是元灵门地界!” 那些追逐阵环的修士如被一盆冰水浇在头顶,他们明明看到那九道五色流光减缓速度冲向了海岸边的一处群山,可他们却不敢再追了。 一心要取回九朵净莲的慈航清才不管这么多,她见那九道五色流光降下速度,她赶紧压缩空间向前飞去。 那处群山正是蒙坤那一脉的山头,那九道五色流光冲入他门下弟子的洞府区域就隐没不见了。 石齐玉自回归内隐界后一直处于闭关之中,凝星血煞剑与断罪分立在他身前两侧。 打坐状态的石齐玉正心无旁骛地运行功法,全然没发现他的洞府内多出了九道五色流光。凝星血煞剑刚要向石齐玉示警就被断罪散出的蓝芒压制。 那九道五色流光居然没有进入石齐玉右手手腕,而是带着九朵蕴含血煞之气的净莲没入断罪剑鞘之上。那尊魔佛恶相的周围顿时多出九朵血莲图案,而那尊魔佛恶相的右手手腕上居然有九颗星点闪现。 在山前被拦下的慈航清语带恳求道:“蒙道友,我只是要取回我那九朵净莲。” 扎着道髻身着碧海袍的蒙坤断然拒绝道:“慈航清,这是我元灵门地界。你自己的东西不好好保管能怪得了谁!” 慈航清自知理亏,她取出三个玉盒道:“蒙道友,这是三颗返虚品级的养魂增灵丸,还请你让里面所有闭关的弟子出关。我在此先恭喜蒙道友有一位高徒被阵环选中。” 蒙坤依旧拒绝道:“我不缺你这点丹药。慈航道友,请回吧。” 慈航清脸色转冷道:“蒙坤,你别欺人太甚!” 蒙坤毫不退让道:“你来我山头让我闭关的弟子出关给你检查,你还说我欺人太甚!慈航清,你慈航庵是不是要趁我师兄师弟们闭关对元灵门开战!” 蒙坤说出此话时灵力扩散至元灵门其他地界。 “哟,慈航庵长本事了,居然让你们蒙师叔交人。走走走,看热闹去。”力元道人对身旁的众多弟子道。 尚未闭关的天河和红玉在听到蒙坤的话后都瞬移过去了蒙坤那处山头。 天河见碧蓝海上还有许多外来修士,他出言问道:“你们是慈航道友的同伴吗?” 那群修士一听这话立马撇清关系道:“我等是追寻九星入境阵阵环而来,既然阵环已经认主,我等不再叨扰。” 那群修士说完便作鸟兽散,他们才不会去得罪元灵门。 蒙坤问道:“慈航道友,你还要我让山门内的弟子出来给你检查吗?” 四名返虚修士当前,慈航清也不由得心生退意。她这时又想到花径轩离开前的那句“南行无果,回头有岸”。慈航清当即说道:“蒙道友,先前是我情急了。我这就回去找五绝童子和乌氏双雄赔我损失。告辞!” 力元道人见慈航清如此识相,他不无佩服道:“不愧是慈航庵的庵主,审时度势的本事确实了得。” 天河则问向蒙坤道:“蒙师兄,你门下谁获得了九星入境阵阵环啊?” 蒙坤也是不明所以道:“我刚收到紫山君的镜花之术说阵环向我们元灵门飞来,我就感应到外面有返虚后期修士要闯我山头。我现身阻拦后慈航清就说那九颗星石带着她的净咒白莲落在了我的山头。可我根本没看到它们落在了何处。” 力元道人知蒙坤不是那种扯谎之人,他说道:“不管了,反正只要是我元灵门的机缘就成。” 天河与红玉也是这么认为道:“那就先恭喜蒙师兄了。” 蒙坤哈哈笑道:“我等他们出关后定要一个个问过去,看是谁得了这么大的机缘。” 众人散去之后,霍灸的身影出现在碧蓝海上空。他奇怪道:“又是元灵门?上次碧蓝海中出现了与师尊相似的寂灭之气,如今落在这里的九星入境阵阵环更是没了感应。这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霍灸正要动身去蒙坤山头查探,道灵护境阵内再次分出一批星石。与以往那几批不同的是,这批落在北方的星石一开始就四散零落。霍灸见如今正好午时三刻,他轻笑道:“再往前依旧是南行,既然无果,那便回头吧。” 霍灸收起心中对元灵门的疑惑,向着极难胜殿回归行去。  第七百三十二章 初入内隐 内隐界北部因九星入境阵阵环的提前出世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先发现这批阵环星石分散四落的修士都知道自己的机缘来了,他们竞相追逐离自己较近的那颗星石。 北部与西部接壤的区域内有一座名为御甲城的大城池。其城主御无溪正接到好友镜花之术的通知,说是有两颗阵环星石出现在御甲城附近,一颗在御甲城以东三十万里外,一颗在御甲城以西六十万里。 御无溪得知后以最快的速度调遣城中所有空冥以上修为的手下,他还让人从城中的行旅门和珠光阁借调人手。 御无溪先对召集来的手下许诺,此次不管能否获得阵环星石,但凡跟随他出去找寻的每人可得两块仙玉。要是谁撞了大运得获那颗阵环星石,他允诺必分那人阵环星石拍卖所得的一半。 那些御甲城的修士听了个个心生鼓舞,他们可是知道以前有个从东北变天来的返虚期大能为了拍下最后一颗阵环星石,几乎付出了所有珍藏。而那名返虚期大能在极难胜境中获得的法器好物也大大超出了拍下那枚星石所用的珍藏。所以那些为了进入极难胜境的修士都很乐意拍下这种分散的阵环星石。 阵环星石出现的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御甲城的珠光阁据点。这让珠光阁门庭若市的好物区域更加热闹,可这热闹也让管理内隐界与外隐界传送通道的那处屋舍显得格外冷清。 独自在屋舍内的管理人丁珂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响,他很想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传送通道正在进行传送,他作为管理者不能擅离职守。 但这次的传送也充满了怪异之处。他在此任职的七百六十二年间从未遇到过无人接引的传送信号。这就代表这要传上来的修士没有在下去前留下他所在内隐界区域的接引信号,那么他这次的传送就是随机传到内隐界的任何一处。 百无聊赖的丁珂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主动接下那个传送信号。他很希望那修士是来自南部,光是想到那修士回去南部要花的那一大笔路费就让他兴奋不已。 丁珂一直从巳时过半等到午时三刻都不见传送通道停下来。他看着传送通道周围虚化的光影,他确定这通道在运行中,可这传送时间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解道:“下面珠光阁的负责人是传来了一头千丈灵兽吗?不然怎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还是说那修士身上带着的东西太多,以致于降低了传送的速度?” 就在丁珂准备将这件事汇报给此处珠光阁的管事时,他屋舍内的墙壁上突然现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影像。 丁珂见到那人后立即作揖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管事。” 那穿着华服的肥胖男子对丁珂道:“老丁啊,别说我王珣不关照你。御城主现在需要一批空冥以上修士帮着去追寻阵环星石。凡是跟着去的都有两块仙玉的奖励,若是你撞了大运帮他寻到那颗阵环星石,你起码能获得晋升至空冥后期的资源奖励。” 丁珂心动不已道:“多谢王管事!不知在哪里集合。” 王珣正要告诉丁珂在御甲城城东集合,他却发现丁珂那里的传送通道是传送状态,他大怒道:“丁珂,我念你这儿最清闲才给你谋了御城主那边的差事,可你正在接引下界修士为何不说!要知道珠光阁才是你的主家!你老实待在这里记录下传送之人的身份信息,等等就给我送来!” 丁珂被王珣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他还没来得及汇报传送通道异常这件事,墙壁上王珣的影像就消失了。 丁珂忍气吞声地想要通过墙壁上的光幕联系王珣,可王珣那边却根本不搭理他。丁珂气得双拳握紧,他在心中怒骂道:“王珣!你他娘不就仗着有个返虚期的舅舅么!要是我跟你有一样的资源,不要说炼神初期了,就是炼神中期都不成问题!你别等老子能耐了,到时你就算跪在老子面前老子都不搭理你!” 这些恼羞成怒的话丁珂也就只敢在心里过过瘾。自家人知自家事,要不是修为停滞在空冥初期再无寸进,他也不至于被珠光阁调到这里来。 就在此时,传送通道外的虚化光影渐渐凝实,通道内出现了一名身穿棕色法袍丰神俊秀的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似乎不太适应这么久的传送,在出现的那一刻他眉头紧皱,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空冥初期的丁珂一眼就看出这公子身上穿的法袍和头上用来束发的配饰都是筑基品级,而且还是劣质的那种。他心中顿时生出万分好奇,奈何珠光阁的原则是来者皆为客。他拿出一块记录玉简对那年轻公子作揖道:“我乃珠光阁传送通道负责人丁珂,还请客人把手上内隐界身份令牌拿给我登记。” 丁珂见那年轻公子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本就一肚子火的他加重语气道:“客人,若你拒不交出内隐界身份令牌,那我就要通知珠光阁护卫将你逮捕了。” 传送通道内的石武不是不想理会丁珂,而是此次传送持续的时间太长,传上来后他双耳耳力又不自觉地接收了御甲城内各种声响。他肉身虽然很快就适应了内隐界的灵力威压,但他双耳接收到的声音却比在外隐界时要来得多而且杂,这也导致他一时间成了耳聋的状态。所以他一边以体内九颗血色圆球修复受损的耳膜,一边仔细观察着眼前老者的口型。在丁珂第二次让他交出身份令牌时,他主动把手中令牌递了过去。 丁珂对石武的印象很不好,要不是石武这时候传送过来,他也不至于错过那么多好处。等他拿到石武那块身份令牌,看到令牌内写着“内隐东风暖”五字,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嘲热讽道:“风暖,你们家族也真是有意思。让你下去游历居然不在东部珠光阁留下这块令牌的接引信号,反而让你传来了内隐界北部。” 石武此时的听觉已经完全恢复,他将先前听到的各种信息收拢汇总,知道自己正在一处名为御甲城的地方。当他听到眼前之人说这里是内隐界北部时,他内心分外激动,他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到了目的地。不过他不能让这老者发现端倪,于是他说出了早就备好的说辞:“老丈有所不知,我跟家里闹了矛盾赌气拿了块无名令牌偷跑下界,是故家中之人并不知晓我去了哪里。我是第一次下去外隐界,也就没留下接引信号。” 丁珂对石武的话没有起疑,石武能用这块令牌上来就说明里面的灵力是对应他本人的。他把令牌还给石武,在看到石武将令牌放入腰间那个劣质的储物袋后,他忍不住问道:“客人,你在外隐界不会是被人抢了吧?为何身上的物品都非是我内隐界的材料?” 石武很想说不止我身上的东西不是你内隐界的材料,就是我这人也不是你们内隐界的。他尴尬一笑道:“说来惭愧,我才筑基后期修为,虽能打得过下界的金丹修士,但遇到元婴修士就完全不敌了。还好我几个长辈教了我一些保命之法,在我扔出身上好物后那些元婴修士也就没有再追杀我了。” 丁珂听到石武诉说的惨状,他心里大为痛快。他忍着笑道:“客人,你跟家里闹脾气就算去内隐界别处区域也别去外隐界啊。那里就是个蛮夷之地,灵力还稀薄的很,我们内隐界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去的。” 石武故作疑惑道:“不对啊,去年的十月初九我还在下界观礼了一个宗门的隐世再出大典。期间不但有一头空冥后期的灵狐现身,你们内隐界北部的杨刑和马爵两位炼神前辈都过去了。他们还和拜月宫宫主一同开启一座上下互通的传送阵,将下界的一名女子抓了去。还好我那时候没有表明自己是内隐界修士,不然铁定被那些外隐界之人看不起。” 丁珂一听顿觉脸上无光。他暗骂这拜月宫真是给北部修士丢脸,抓一名外隐界的女子居然还派出两名炼神修士。他为内隐界北部辩解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那拜月宫还有四百多年就要被灭,他们已经不算是我北部修士了。” 石武顺着丁珂的话接下去道:“可那两人在走之前明确表示自己是内隐界北部的,还说让外隐界各区域的代表有本事就上去找他们。我当时羞得就差没找个洞钻进去了。” “混账东西!”丁珂气得破口大骂道,“他们拜月宫纯粹就是狗急跳墙!我丁珂虽然只有空冥初期修为,但我起码还知道什么是廉耻!十月初九是不?怪不得我听到消息说血海老祖在十月初九那日就用血海芥把拜月宫围了起来。我先前还觉得血海老祖这么做不厚道,可现在一看,这简直是大快人心之事。血海老祖就是怕被拜月宫那些混账东西给跑了,这才在杨刑和马爵从外隐界回归内隐界后行了围困之举!我巴不得月鱽突破不到返虚期,这样拜月宫上上下下在四百三十年后必定全部沦为血海芥内血尸,这样他们也就不用出来丢人现眼了。” 石武没想到丁珂这么有北部修士的荣誉感,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丁珂见状意识到到自己的失态,他咳嗽一声道:“小兄弟,老夫是见你也身具内隐界修士的荣誉感才会这般出言,你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 石武当即以风暖的名义发下道誓,说他若是泄露半句定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丁珂安下心来道:“不错!老夫看得出来你是那种言而有信之人。” 石武借机问道:“话说那血海老祖好生奇怪,他既然想灭拜月宫那直接灭了便是,何以还要制定个期限?” 丁珂卖弄道:“你在东部怎会知晓我北部的门道。血海老祖曾发下过道誓会守护拜月宫。大约是七十年前吧,那拜月宫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血海老祖。无论月鱽请了多少人过去说情都无济于事。血海老祖让月鱽好好修炼,若月鱽能破境升修至返虚期那还有得谈。要是到不了,血海老祖的道誓一过,拜月宫只剩被灭一途。” 石武将这些听到的消息记在心中,他觉得这次内隐界之行真是开了个好头。谨慎的他不想在一处地方留下过多踪迹,他对丁珂道:“多谢老丈告诉我这些,若无它事我先去城里看看可有办法通知我在东部的家人。” 丁珂嗯了一声道:“你出了这个屋子往右直走,于道路尽头向左,再直行走上主道就能离开珠光阁了。” 石武对丁珂做了个揖就准备离去,谁知一道白色流光突然飞入屋内,正好落在他腰间储物袋中。 紧接着一道道强大的灵力威压出现在御甲城上空,要不是御甲城有炼神后期品级的护城法阵,城里的居民在这些灵力威压下不是昏厥晕倒就是跪地不起。可即便有法阵相护,城内的居民心头还是生出了一股压迫感。 比起城内其他人受到的压迫感,石武这里还多察觉出了一丝杀意,来自他身旁丁珂的杀意。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提醒他道:“快走!方才飞进你储物袋的是一颗阵环星石,这人想杀你夺宝!” “阵环星石是何物?”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询问天劫灵体边对身旁的丁珂道,“对了老丈,我的名字和传送记录都被你记录在玉简上了,我的家人应该可以在东部的珠光阁查询到吧。” 石武的话让想下杀手的丁珂停了下来,他亲切笑道:“当然可以。要不这样,你去我在城里的住处等我消息,我想办法帮你联系到你的家人。至于费用嘛我们等你家人有回复后再谈。” 天劫灵体告知石武道:“这阵环星石为极难胜境的钥匙,每一批有九颗,得获者可以在极难胜境开启后直接传送进去。我之所以认得这阵环星石是因为这东西在每一次极难胜境开启前都会飞去雷族,给予雷族一到三个进入的名额。这阵环星石一批一批出现还好,若是单独出现那就是祸害。当初我雷族各脉之间为了争夺这些散落的阵环星石还大打出手,最后雷主出面将这些飞来的阵环星石统一整合,再分配给资质绝佳的族人。” 石武听到这里也明白钻进储物袋里的那颗阵环星石确实是祸害,关键这一幕还被旁边的丁珂给看到了。他虽然已经给了丁珂暗示,如果他出事他在东部的家人可以从传送记录中查到他传来了御甲城的珠光阁,但丁珂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石武见丁珂想留他下来,他正欲出言推辞,御甲城上空就传来一道扩至全城的声响:“所有在御甲城的人给我听着,方才谁得到了一颗白色圆石现在速速送去城主府。城主会奖励他仙玉千枚,炼神品级法器法袍法宝各十件,炼神品级丹药五十盒。若有私吞者,一经查出,当即灭杀!提供线索之人可得一半奖励。” 石武的心沉了下去,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让他暗自抱怨道:“这个头也开得太好了吧!” 可抱怨归抱怨,如今局势如此,石武只能见机行事。在不知晓御甲城城主是何修为前,他劝告自己不要强行闯出。于是他主动打开腰间储物袋对丁珂道:“老丈,那人说的白色圆石会否是刚才飞进我储物袋的那道白色流光啊?您帮我验验看,要是真的那我岂不是撞大运发大财了!” 丁珂一听这话心里比石武还要来的纠结。身为珠光阁门人的他看出那白色流光十有八九是阵环星石,而且价值远不止方才空中那人开出的价。他可不愿石武傻乎乎地把阵环星石交出去,但他现在又不能直接在这杀了石武。上面那么多灵力探查下来,一有异常他必定得不偿失。他庆幸石武这傻小子居然让他去验那颗阵环星石,他在掌心暗运金灵之力,见储物袋内果然是那颗白色星石后,他强压下想要去拿那颗阵环星石的冲动,用掌心的金灵之力将那颗星石染成了金色。他可惜道:“飞进你储物袋的就是颗金球,并不是那人说的白色圆石。” 石武拿回储物袋一看,果然看到里面就一颗金色圆球,他哎了一声道:“我真是没那命啊。” 丁珂笃定筑基后期的石武看不出任何破绽,他说道:“要不这样,你把这颗金球给我,就当是我帮你去联系东部珠光阁的费用了。” 石武婉拒道:“老丈,我家中长辈说了,天外来物乃是福运之兆。虽然这只是颗金球,但我还是想留着给我家中长辈添福。我这就去城里别处问问,看有没有法子联系上我的家人。” “你等等。”丁珂叫住石武道,“既然你都在我珠光阁了,何必舍近求远呢。我先帮你把信息传去东部,然后带你去我的住处等消息。你也听到刚才传音之人的凶悍了,这御甲城怕是要进行一场大清查。你这等筑基修士在外面乱跑,被抓去城中囚牢就别想出来了。” 石武吓得哆嗦道:“不会吧?” 丁珂见石武那惧怕的模样,他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道:“随你吧。” 石武犹豫之后答应道:“那就有劳老丈了,我在这里等您。” 丁珂心中大喜,他悄悄将一道金灵之力注入石武颈部,然后才走出屋舍找去了管事王珣那里。 此时的王珣正与御无溪用镜花之术交谈,王珣为难道:“御城主,这么做好像不合规矩啊。” 御无溪讲解道:“我只是在你那儿买个保险。那获得阵环星石的修士过来城主府领取奖励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他想要更多的好物,在我封城之后他一定会找来你珠光阁。这方圆千万里的十二座珠光阁都是你舅舅翟啸管理,你是他的亲侄儿,我又是这御甲城的城主。我们杀了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然后共分那颗阵环星石也是无可厚非的。” 王珣呵呵笑道:“御城主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这事倒是可行。” “那就一言为定了!”御无溪道。 王珣道:“一言为定!” 王珣和御无溪私下约定好后才召见外面等候的三名珠光阁门人。王珣问道:“你们有何事?” 排在最前面的丁珂道:“王管事,这是刚才那名修士的身份信息。” 王珣接过玉简瞧了一眼:“这个叫周耀的筑基修士真是稀奇,明明是南部人士居然传来了我们北部。看来他这辈子都不准备回南部去了。” 丁珂道:“那就是个傻小子。听说他是跟家里闹了别扭跑去外隐界耍威风的,后面还被外隐界的蛮修给抢了身上好物,这才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王珣哈哈大笑道:“还真是傻的可以。” 丁珂恭敬道:“王管事,若无别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小的有位侄儿昨日到了御甲城,小的刚查看过,这段时间没有谁把接引信号留在我们珠光阁。小的想带我那侄儿在城里长长见识。” 王珣点头道:“去吧。不过近来御甲城可能会有些乱,你要时刻把腰牌挂着。” “多谢王管事提点!”丁珂说完就拿出珠光阁的令牌挂在了腰间。 王珣最喜欢的就是手下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又问向了丁珂后面那个过来请示的手下。在得知那人想去碰碰运气找寻那颗白色圆石时,王珣欣然答应。只是王珣告诫那人,若真找到了定要通知他。 正走在回去路上的丁珂感应到石武在传送通道的屋舍内一动没动,他心里得意道:“王珣,你们还找得到个屁!老子已经把那小子储物袋里的阵环星石染成了金色,又将那小子的信息全部改好。无人会知道那小子来过御甲城,等这里风声一过我就把他带出去杀了!届时阵环星石就是我的了,我才是最大的赢家!”  第七百三十三章 试探去疑(上) 自石武察觉到丁珂以金灵之力在他脖颈做下记号,他就知道对方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石武想起前面丁珂因拜月宫丢了内隐界北部修士的脸而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不禁笑出声来。他心中暗道:“一旦涉及了自身的利益,那真是谁也不比谁高贵。” 石武在丁珂过去王珣那里时就展开耳力监听着丁珂的一举一动。他从王珣和丁珂的对话中知晓丁珂已经把他的身份信息全部篡改,而且看这架势,丁珂是准备要让风暖这个人从未在御甲城出现。石武推测丁珂后续肯定会想办法让那枚记录玉简损毁,或者说丁珂已经留好了暗手。一想到这里石武顿时有一种鱼跃入海的感觉。这样将无人能知他传到了内隐界的哪一处。纵是有人一个珠光阁一个珠光阁的寻找,那也要跨越整个内隐界,这非但不现实最后还会是个无功而返的结局。 等石武看见一脸笑意的丁珂走回传送通道的屋舍,他主动上前道:“老丈,你帮我把信息传去东部珠光阁了吗?你刚都没问我风家位于东部哪个位置,要是东部的珠光阁收到你传过去的信息他们该如何通知我的家人?” 丁珂根本就没准备帮石武传送消息,他自然懒得多问。现在见石武提起,他亲切笑道:“你的信息我刚刚亲手交给了我们管事。至于你的家族能不能收到这信息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这姓氏本就少有,我特意请求我们管事让东部区域的那些珠光阁联络附近风姓家族,我想你家族中的长辈一看到你的消息就会联系御甲城这边。” 石武面上现出感激之色道:“多谢老丈!等我家中长辈过来接我,我定让他们重重酬谢你。” 丁珂内心冷笑不止:“你怕是永远等不到了。” 可丁珂嘴上却是说道:“小兄弟,这信息是传过去了,但你也得做好在这长住的准备。你应该知道内隐界地域辽阔,即便是信息互通也要有段日子。这御甲城现在又是风声鹤唳的状态,你看到我腰间令牌没?若没有这块珠光阁令牌,我出去说不定都要被人抓着拷问。” 石武神色紧张道:“老丈,我在内隐界的好物基本都被人抢走了,身上也全是外隐界的东西,我如何支付这借住的费用?” 丁珂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石武。他看到石武这样子就知道目的达成了,他拿出一块御甲城的入城玉牌道:“我跟你说起来也算有缘,我在这御甲城有处府宅,你大可以住到你家长辈与这边的珠光阁联系上。至于借住的费用你就不要多想了,等你家长辈来了再说吧。如今御甲城不太平,这块是本城令牌,你且挂在腰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在城内的这段时间就叫我丁叔,我对外就说你是我在开阳郡的远房侄儿。你看成不?” 石武激动道:“如此甚好!今日得遇丁叔真是我的运气!” “照顾晚辈是我们这些长辈应当做的。”丁珂见石武被自己感动地就差跪下来了,他心里得意非常道,“筑基后期终究是筑基后期,我略施小计就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王珣那边也是,他肯定会把那块记录玉简随意扔在一众玉简内,然后等三十二年后一次性上交到翟啸大人那边。可他不会知道,我方才交给他的那块记录玉简会在三个月后自行碎裂,届时我已经离开这御甲城去别的地方拍卖那块阵环星石了。” 丁珂想着自己有如此智慧才干居然被翟啸派在这里守传送通道,他暗暗发誓等以后靠那颗阵环星石发了家定要让翟啸后悔没有重视自己。 天劫灵体见二人各怀心思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它都在石武体内笑得打滚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它道:“你能不能严肃点?你再这样笑下去我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天劫灵体边笑边说道:“我在你体内笑这坏老头又不知道的,你在外面笑可就要露馅了。” “你等等帮我看着点探查我修为的灵力。”石武吩咐好天劫灵体后就略显着急地对丁珂道,“丁叔,这珠光阁人多眼杂,要不我们现在过去你府上吧。” 丁珂认同道:“好。” 丁珂关上传送通道的屋舍后就带着石武往右直行,于道路尽头向左时他还遇到了珠光阁的同僚老周。丁珂跟他打了声招呼并且给他介绍了石武这侄儿。 石武对老周行礼之后跟着丁珂走上主道,二人没多久就出去了珠光阁。 丁珂一出珠光阁大门就准备带石武瞬移离开。哪知他刚生出灵力波动就被空中一道灵力阻断,一名身穿青色铠甲的修士随即落在他们身前。 那青甲修士瞅了一眼丁珂腰间的令牌,又伸手一握将石武腰间的御甲城玉牌抓在手中。 丁珂生怕石武被那青甲修士看出破绽,他主动作揖道:“在下乃是珠光阁门人丁珂,不知城卫大人因何阻拦我们?” 那青甲修士没回丁珂的话,而是霸道地以灵力扫过丁珂与石武腹部位置。他质问道:“你一个空冥初期修士带着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要瞬移去哪?” 丁珂不紧不慢道:“这是前段日子从我家乡开阳郡过来看望我的侄儿。由于我一直在珠光阁忙着,所以他也在珠光阁陪着我。今日好不容易忙完了,我就向王管事告了假,我想带我这侄儿在御甲城逛逛。这不是准备先瞬移回家给他换件穿得出去的法袍嘛。” 那青甲修士盯了石武一眼,他见石武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去了丁珂身后。他呵呵笑着把手里令牌扔还给丁珂道:“城主有令,御甲城从即日起封禁。但凡发现要瞬移离开的修士我们城卫府就会带回去盘查。念你是珠光阁的门人,这次就算了。你们飞回或者走回你在城中的府宅吧。” “多谢城卫大人。”丁珂恭敬道。 丁珂还想让石武与那青甲修士道谢,可石武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在那愣着。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那青甲修士说完就直接御空走了。他还不至于跟个筑基后期小辈计较这些。 那名城卫不会知晓,他认为在惧怕他的这个小辈方才已经做好了多手准备。若他行的是搜魂之法,那石武定会暴起杀人。因为石武知道自己人魂外有三条玄天锁链存在,对方肯定查探不出什么,这就等于给了对方怀疑的地方。若那城卫只是探查他的修为,他事先就已经和天劫灵体说好,一有外人用灵力探查进他体内,就给那道灵力感应筑基后期的修为。当然,这做法石武也没什么底,毕竟他不知道内隐界的筑基后期修士该是什么样的灵力状态。好在天劫灵体作为灭像之雷,它对九天十地各处的灵力还是极为了解的。它估摸着给出灵力回馈后对方确实将石武当成了筑基后期修士。 丁珂不敢再用瞬移之法,只得带着石武走回府宅。 街道上的行人个个行色慌张,两边的店铺很多都在被城卫盘查。 丁珂领着石武走了一刻时绕过三条长巷才来到一处小门前。他取出身上的一块金色门灵石,在以灵力注入后,那扇小门自行打开,现出了一个小院以及一间和临涛馆石武那间屋子差不多的平房。 丁珂来到自己房子前莫名地心中有底了,他对石武道:“进来吧。” 石武跟着丁珂进入院内,他们身后的小门在丁珂收好门灵石后紧紧关闭。 丁珂让石武在外面等一下,他则先进去了那间平房。 石武一路走来就在观察着御甲城内的建筑。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外隐界相差不多,但这里的灵力确实比外隐界浓郁了数倍不止,并且就连那些建筑材料内都充盈着灵力。石武认为就算不是修炼之人,光是在这种屋舍内睡觉就等于是外隐界修士打坐炼化灵力的状态了。 在石武感受着内外隐界灵力的巨大差别时,丁珂手拿一件崭新的棕色法袍走出了那间平房。他将那件在阳光下现出光泽的法袍递给石武道:“把你身上那件法袍换下来吧,要不然你出去免不了被人盘查。” 石武也想趁此机会消除丁珂对自己搜魂的打算,于是他主动脱下身上筑基法袍,现出了里面那件深蓝色氅袍。 丁珂看到石武身上那件深蓝色氅袍就眼前一亮道:“小兄弟,你里面这件法袍不一般呐。” 石武称赞道:“丁叔果然好眼力,这是我家长辈在我生辰时特意从珍宝库为我挑选的。他说这件法袍需要主人以鲜血滴入,认主之后此袍可保我三魂不伤。无论是敌人的搜魂之法还是灵魂攻击皆可抵御,而且这件法袍内还有一式血遁之术。此次外隐界之行若非有它护着,我早就沦为那些元婴后期修士的傀儡了。” 丁珂半信半疑地问道:“这法袍真这么厉害?” 石武认真道:“当然了!要不丁叔用搜魂之法试试,反正至今为止元婴后期修士对我施展的搜魂之法都是无效。” 丁珂追问道:“风暖小友,你们风家在东部势力很大吧?不然你家中长辈怎会舍得给你这筑基后期的小辈这么珍贵的护魂法袍。” 石武欲让丁珂知难而退道:“我家中族长为炼神后期修为,我爷爷和我父亲皆是炼神初期修士。” “哦,那确实是一方大势力了。”丁珂嘴里虽这么说,但他心里算是定下来了。若石武说风家有返虚期大能他或许还会有所忌惮,可石武言明家中族长只是炼神后期修为,那他就不再惧怕了。毕竟他得了那颗阵环星石后兑换的资源肯定能让他修炼至炼神初期。那不曾听闻的东部风家与这在西北交界处的御甲城不知离了多远,他不信炼神后期修士会为了家中一名筑基后期小辈横跨两大地界。 倒不是石武不想说家里有返虚修士,只是他怕丁珂追问那风家位于东部何处,那名返虚修士有何名号,到时他就真的弄巧成拙了。 石武见丁珂依旧持着杀人夺宝之心,他也明白那颗阵环星石应该能引动返虚修士为之争夺。 此时的丁珂已经在对石武施展搜魂之法了。可就像石武所言,丁珂根本搜不出任何信息。丁珂又狐疑地探去石武腹部,他发现石武腹部不但没有开辟出空冥属地的迹象,就连元婴和金丹都没有,他也就撤回了探寻的灵力。他在心中暗喜道:“这小子身上这件深蓝色法袍真是件好宝贝,我要定了!” 在看到石武穿好自己给的那件棕色法袍后,丁珂笑着道:“这样子应该没问题了。” 石武根据如今的形势断定丁珂会等风声过去后带自己出去御甲城再行杀手。是故他没去查探身上这件法袍的异样,甚至连储物袋内的阵环星石都未移动。石武询问丁珂道:“丁叔,我们现在要出去逛逛吗?” 丁珂生怕石武出去会受到外面人的盘查,如果他们发现石武无法被搜魂,那么石武势必会被抓去城主府。到时石武的储物袋被夺去,以御无溪的见识定能发现有人用金灵之力在阵环星石上做了手脚。丁珂考虑再三之后说道:“风暖小友,你也看到城内是个什么情形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待在我这儿等消息吧。” 石武闻言虽现出了失望之色,但他还是说道:“好吧。丁叔,不知我晚上住在哪?” 丁珂对听话的石武很满意道:“你住我那间屋子,我在外面打坐即可。” 石武推辞道:“丁叔,这样不好吧。我在外隐界已经习惯风餐露宿的日子了。要不我在院子里打坐,你去屋里休息。” 丁珂显示出长者风范道:“你都叫我一声叔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在院子里打坐。来来来,我们去屋里边吃碧罗果边聊会,你正好给我讲讲在那蛮夷之地的见闻。” 石武明白丁珂还是对自己存着怀疑,他为了保持自己在丁珂眼里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只好大大咧咧地回道:“好的丁叔。” 二人进屋后石武看到丁珂这间平房内就一张方桌加两个木凳以及一张用于修炼的玉床。他忍不住说道:“丁叔,就算您一心沉醉于修炼,也不用过得这么清苦吧。” 丁珂感叹道:“风暖小友,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命的。我出生的开阳郡是座小城,那里的灵力根本无法和这御甲城相比。在我好不容易晋升元婴修士后,我就投入了翟啸大人麾下。说出来不怕你取笑,我花光了前面所有积蓄,再靠着珠光阁的面子才在御甲城买下了这间小宅。” 丁珂说着就让石武坐去那张方桌旁,他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一盒类似花生的干果。他边剥外壳边说道:“风暖小友,像我这种小郡出身的修士,在这御甲城里能买个府宅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丁叔,我说句不多心的话。你与其在这卑躬屈膝,何不回开阳郡生活?我想以你空冥初期的修为,在开阳郡定可被人尊重地活着。”石武建议道。 丁珂苦笑道:“风暖小友,你说的这些我也有想过。但在翟啸大人手下做事,接触的都是那种大人物。这也让我不甘心一辈子就窝在开阳郡。我要留在御甲城,即便修为停滞被安排去管理传送通道我也不在意,因为留在这里起码还能让我有突破修为桎梏的可能。” 石武哎了一声道:“丁叔,要不等我族人知晓我在这后你跟我一起去外隐界东部吧。你也说我们有缘,我家中长辈若知道你帮了我那么多,他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丁珂呵呵笑道:“那你的家人会怎么感谢我?我想他们最多就是奉我为客卿,那和我在珠光阁有何差异?” 石武可惜道:“你说的也是。” 丁珂这时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要探查这小子,怎么不知不觉被这小子套出去这么多话。他抓了一把碧罗果放去石武桌前道:“风暖小友,这碧罗果是我们北部的特产。里面的果肉又脆又香,尽管只能增加些许灵力,但用来过过嘴瘾是再好不过的。你别跟我客气。” 石武依言剥开了碧罗果的棕色外壳,将里面三颗紫红色的果肉放进嘴里嚼着,果然如丁珂所说又香又脆。 丁珂不经意地说道:“风暖小友,你从东部的珠光阁传去的是下面哪处传送阵啊?” 石武疑惑道:“丁叔,无论内隐界之人是从哪里的珠光阁传去外隐界,都是在外隐界中州的珠光阁总部降下。说起来外隐界珠光阁总部的阁主还是我东部杜家安排在下界的修士。” 丁珂自嘲道:“你看丁叔这年纪一大记性都不好了。不过我以前确实听人说过珠光阁准备在外隐界开辟另一处传送通道。” “原来如此。”石武说是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是丁珂在试探他。 丁珂又吃了两颗碧罗果果肉说道:“风暖小友,你……” 丁珂还没说完,外面的小门就被人用力拍着。 丁珂皱眉起身,打开门后看到是一名身穿紫色铠甲的城卫。他立马笑脸相迎道:“不知紫城卫大人有何贵干?” 那名紫城卫道:“奉城主之令,城中所有修士都去广场集合!” 丁珂还想问那紫城卫发生了何事,那名紫城卫已经去通知其它府宅内的修士了。 丁珂在心里骂了那紫城卫两句就跑进屋里跟石武说道:“风暖小友,这城主不知怎么的又要召集我们过去广场那边。” 石武心中涌出一股不祥之感,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那九颗阵环星石若分散了该如何找寻?你别告诉我每颗星石之间都有感应啊!” 天劫灵体诧异地看着石武道:“你怎么知道的?相邻的星石间确实有感应。” 石武顿时头疼地对天劫灵体道:“刚忘了问丁珂这御甲城的城主是何修为了。要是返虚期的话那我真就插翅难逃。” 天劫灵体提醒道:“若这次是难解之局,你别忘了印沁大哥那里还有三次帮你出手的承诺。” 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石武也赞同天劫灵体的提议。 丁珂显然没石武想得那么远,他一边抱怨这些人事情就是多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碧罗果壳。 石武对收拾好桌上的丁珂道:“丁叔,那城主不会神通广大到发现我不是你侄儿吧?” 丁珂哈哈笑道:“傻小子,就算他发现你不是我侄儿又有什么关系?我毕竟是珠光阁的人,御无溪要动我还得先问过王珣,也就是我们珠光阁在御甲城的管事。王管事可是翟啸大人的亲侄儿啊。” 石武装作好奇道:“那名翟啸大人很厉害吗?连这御甲城的城主都要这么顾忌他。” 丁珂道:“炼神后期的御无溪如何能与返虚后期的翟啸大人相提并论。你要知道,这方圆千万里内的十二座珠光阁都是翟啸大人的私人产业。要不是翟啸大人不想参与过多争夺,御无溪又背靠返虚中期的辛顾前辈,这御甲城是不是姓御都很难说。” 石武暗道这内隐界的势力果然如杜和所言错综复杂。他只希望丁珂等等不要被人看出破绽就好。 丁珂用门灵石关闭府宅大门后就带着石武前往了御甲城广场。他发现他们珠光阁一众由王珣领头排成三队,他带着石武自觉地走去了第三队的末尾。他们右侧是御甲城其他居住修士的队伍。 丁珂见他前面排着的是老周一家,他拍着老周的肩膀道:“老周,这什么情况啊?” 带着道侣和女儿排在前头的老周转身回道:“你没听说啊,巨鹿城的张献城主得了一颗阵环星石,应该是和落在我们御甲城的那颗同一批次的。这阵环星石之间有着感应,御城主就请了张献城主过来探测。说是等等测出来就要把那私藏阵环星石之人当场灭杀炼魂!” 丁珂听得是心脏骤停背后冷汗直流。  第七百三十四章 试探去疑(下) “怎么办?这小子身上的阵环星石若被张献探测出来,不止是他,就连我都会被杀灭炼魂!”一想到这里,丁珂就有些站不稳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石武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丁珂的异样被老周尽收眼底。石武只得装作害怕地说道:“丁叔,您不是说带我出来长见识吗?怎么还有杀人炼魂啊?” 石武的话吸引了旁边一些人的注意。他们在看到石武的样貌和衣着后都在可惜他这副容颜居然生在了一个浅薄的筑基修士身上。 丁珂则被石武这话给拉了回来。他先稳住心神道:“小风,这里都是前辈,你不要乱说话。” “哦,侄儿知道了。”石武乖巧地回道。 丁珂在跟石武说完后就对看到他异样的老周道:“老周,这当场灭杀炼魂确实有点吓人啊。” 老周暂且收起猜疑小声说道:“你可知这次御城主请来张献城主花了多少好物?” 丁珂好奇道:“以二位城主之间的交情,光是探测应该不用多少吧?”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应该听到先前御城主允诺给那上交星石之人的奖励吧,据说御城主这次花了奖励的三成让张献城主帮着探测。”老周羡慕道。 石武忍不住说道:“那么多啊。” 老周对石武嘿嘿笑道:“所以呀,花了那么多好物当然得把那个不知所谓的修士灭杀炼魂!小兄弟,你算赶上了,这灭杀炼魂可是真正的大开眼界之事。” 石武兴奋道:“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着。等我回去老家,我可得和老家的人好好显摆。” 丁珂虽然脸上也是笑着的,但他心里却在大骂石武:“你小子现在开心得紧,要是你知道等等被灭杀炼魂的是你,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可一想到石武被灭杀,他这给阵环星石做手脚的人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他顿时就在心里求神告佛,希望石武储物袋里的那颗星石不会被张献那颗感应到。 比起现在才有危机意识的丁珂,石武已经在想着应对之策了。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接触过阵环星石的天劫灵体:“可有方法避过其它阵环星石的感应?” 天劫灵体道:“当然有啊,那时候在进灵泉城之前我就教给你了。” “雷隐术?”石武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这术法原本就是我们灭像一脉为了不被别的雷族支脉发现阵环星石而研究出来的。被雷隐术包裹起来的阵环星石不但不会被外人察觉,还能在相邻星石靠近时生出感应。” 石武激动道:“你怎么不早说!” 天劫灵体冤枉道:“是你让我只要注意外人探查进你体内的灵力。” 石武一时语塞,他冷静下来后道歉道:“对不住天劫灵体,是我急了些,这事不怪你。” 天劫灵体轻声问道:“现在用雷隐术还来得及吗?你只要把手伸进储物袋里,我来施法就行。” 石武见前方空中御甲城城卫越聚越多,丁珂还时不时瞥他一眼,他对天劫灵体道:“来不及了。其实真不怪你。我在获得这颗阵环星石的时候这御甲城就被封了。在情况未明之前我自然不敢强闯出城,所以我为了消除丁珂的怀疑,故意让他在阵环星石上动了手脚。这颗阵环星石上的是和马爵那尊金灵法相相似的金灵之力。就算你在丁珂走去王珣那里时告知我雷隐术可以遮掩这颗阵环星石与相邻星石间的感应,我也不敢施展。我无法确定这颗星石上的金灵之力是否和丁珂互为感应,一旦我用了雷隐术被丁珂发现异常,他要么联系珠光阁对付我,要么就直接上报给御甲城城主。” 天劫灵体不解道:“那你现在为何不怕他举报你?” “因为他错过了时间。”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要是他真心想举报我,那他在去找王珣交记录玉简时就该告诉王珣,但他没有这么做。后面他一出珠光阁就遇到了一名青城卫,他依旧没有相告。直至所有人被喊到了这处广场,重罚当前他举报肯定是死,若不举报他还有逃过一劫的可能。所以他现在定是和我一样抱着我储物袋里那颗阵环星石不是和张献那颗星石相邻的想法。” 丁珂也确实是抱着这个心思。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出去说石武有那颗阵环星石已经晚了,与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搏上一搏。 御甲城广场在御无溪下令的两刻时后就聚集了三万名修士,场间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申时刚至,距离御无溪下令已经过去了三刻时。一身蓝袍的御无溪和一身青袍的张献蓦然出现在广场上空。 空中近千名御甲城城卫和下方众人皆作揖道:“参见城主!” 御无溪问向一名紫城卫道:“年同,城中修士都来了吧。” 那名叫年同的紫城卫取出一块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一张御甲城的城内布局图自玉盘上方显现。那名紫城卫汇报道:“城主,还有两名修士在城东靠近城墙的位置,一名修士在城北靠近城墙的位置。” 御无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盯了一眼玉盘上方那三个光点的位置,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广场上空。十息之后,再次出现的御无溪手中多出了三名被擒着的修士。他对下方众人道:“在御甲城里,你们给我面子我自然也给你们面子。我手上的这三名修士紫城卫在两刻时前就通知过他们。可他们中的两个自恃与某位炼神修士相识,据不遵守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外出御甲城。那就怪不得我了!” 御无溪松开双手,那三名还在求饶的修士被直直定在空中。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血管全部爆开,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道鲜血破开他们肌肤从体内冲出。 那三名修士的肉身迅速干瘪下去,三团血球腾空在御无溪身前。最左边那团血球内包裹着一个元婴小人,中间的那个血球蕴含着一团碧绿亮光,最右边那团血球里面只有一颗金丹。 御无溪以灵力探查完那三团血球后,血球内不管是元婴小人、碧绿亮光还是那颗金丹,全部随御无溪的右拳一握一按被打入御甲城地底。 见下方修士现出惧怕之色,一袭绿袍的张献为御无溪说项道:“御兄果然豪气,一整团空冥后期修士的木灵之力就这么散在了御甲城地底。城中的修士除了那个拿了你阵环星石的,可都得跟你说声谢谢了。” 下方被御无溪杀伐手段震住的修士们在听到张献所言后不得不感激道:“多谢城主!” 御无溪环视下方众人,他厉声道:“我再给那个得到阵环星石的修士一个机会。只要他主动传音告诉我,阵环星石在他那里。我可以发下道誓赦免他,并且给他先前允诺的好物。若他还不识抬举,那我就要请张城主拿出他那枚阵环星石探测了!” 丁珂和石武与下方其他修士一样都低着头。 御无溪见无人传音给他,他对张献道:“张兄,请!” 张献道:“御兄,还请避让。” 御无溪知道张献是怕自己抢夺,他并没有介意,因为换成是他也会有这等顾虑。 张献在御无溪向右撤去百丈后自怀中取出那枚已经被一圈木灵之力包裹的阵环星石。张献跟随那枚阵环星石在下方人群中探测着,石武感应到自己储物袋内的那颗阵环星石也在蠢蠢欲动。 石武知道这下惨了,他身上这颗果然是和张献那颗相邻的。不仅如此,石武还发现旁边的丁珂在微微发抖,也就是说丁珂可以根据覆盖在阵环星石上的金灵之力察觉到星石的反应。 石武平稳地呼吸,张献的阵环星石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神也愈发冷静。一连串的策略在他脑中闪过。 可就当张献要飞至石武正前方时,指引张献的阵环星石直接绕去了石武右侧,紧接着旁边队伍中的一个白衣修士就被张献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那白衣修士惊骇之下大喊道:“冤枉啊,不是我!” 广场上的其他修士听到那私藏阵环星石之人已经被揪出,他们全都抬头望去。 可让他们奇怪的是,除了那个白衣修士外,另有六个修士被那张献抓出。在那枚阵环星石转了一圈来到珠光阁左边的行旅门队伍时,张献一把抓回阵环星石。他将那七人擒至御无溪身前:“御兄,我手里这颗阵环星石探测到这七人和那颗阵环星石有过接触。” 先前还在喊冤的这些人立马没了声响,他们确实看到过那道白色流光,可他们都没来得及将其捕获就被它逃了。 张献还用灵力传音对御无溪说了些别的话。 御无溪听后毫不犹豫地对那七人行了搜魂之法,在串联起七人有关阵环星石的记忆后,他抓向了那名白衣修士道:“你是最后一个看到阵环星石的人!说,阵环星石去了哪里!” 那名白衣修士不明白御无溪已经用搜魂之法看过他记忆知晓那颗阵环星石飞去了行旅门,为何还要多此一问。不过他生怕被御无溪灭杀后当成这御甲城的灵力养料,他只得说道:“小的看到那阵环星石飞去了行旅门!” 此言一出,行旅门那四排门人皆神色大变。行旅门一方领头的那个中年壮汉知道御无溪让那白衣修士说出来就是要对他们行旅门的人搜查,而且就算搜不出来,御无溪也可以把所有罪责推给那名白衣修士。那中年修士冷声道:“小子,饭可以乱吃,话要是说错那就不止是自己性命的问题了。你说那颗阵环星石飞到了我们行旅门,那我且问你,张城主的阵环星石为何没有探查出我行旅门修士中有任何与那颗阵环星石接触之人?” 那白衣修士此刻才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得罪三方中的任意一方。他纠结地双手抱头,他越想越是难熬,他不由得汇聚灵力于腹部欲要行元婴自爆之举。 御无溪怎会让这重要人证这么轻易死去。他右手一按,那白衣修士汇聚向元婴的灵力全部被其体内鲜血隔绝开来。而那白衣修士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珂看着那白衣修士的惨状不由得暗自庆幸,但他也奇怪为何张献那块阵环星石明明都要到他们面前了却突然拐了个弯去找那些接触过的修士。细想之后他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个想法,而这想法石武早就已经确定。 “这张献要吞下另一块阵环星石!” 当丁珂想到这里时,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悄悄看向一旁的石武,他见石武正一脸害怕地看着空中被御无溪制住的那名白衣修士,他暗叹道:“以前我还不信傻人有傻福这话,现在看到这小子我算是信了。我他娘的一会儿担心被御无溪灭杀炼魂,一会儿又要防着张献的暗手,这小子就全程是看戏的状态!” 石武哪是在看戏,他脑海里正经历着一场思想斗争。知晓张献目的的他恨不得把储物袋里的那颗阵环星石扔出去让这群人狗咬狗自己争抢。可这么一来就算他跑掉了,丁珂也会将他从外隐界上来的事情抖出。届时外隐界的风鸢宗以及和他相关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争夺阵环星石失利一方的泄愤对象。在见识了御无溪的手段后,石武不允许风鸢宗的同门,凡人界的轩浩然他们遭此劫难。所以他只能暂时成为砧上鱼肉,等着张献发难。 天劫灵体不愿石武如此被动,它求向地魂内的印沁道:“印沁大哥,外面那些人你能否对付?” 地魂内的印沁自打坐中睁开双目,他回天劫灵体道:“把一纸清荷借我一用,再消去一次我为他出手的机会,这里的人我来解决。” 天劫灵体兴奋地问向石武道:“如何?” 石武的人魂冷静道:“可以。不过御无溪背靠返虚中期的辛格,若对方赶至,印沁可否一并解决?” 地魂内的印沁直言道:“那就需要你消耗一只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并且再用掉一次我为你出手的机会。” 这下不要说石武了,就是天劫灵体都觉得不太合算。天劫灵体道:“印沁大哥,这里可不止有御甲城的势力。珠光阁的王珣有返虚后期的翟啸,巨鹿城张献和此间行旅门身后的势力更是还不知晓,你就解决这里的人而不善后怕是不行吧。” 印沁没好气道:“就算有一纸清荷在手我能作保灭掉这里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 天劫灵体忙讨好道:“印沁大哥,我们就是想有个万全的保障。您先打坐着,我们再看看情况。若有需要我们会立刻联系您。” 印沁没回天劫灵体地继续打坐起来。 此时空中的御无溪发话道:“张兄,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你再用那枚阵环星石探查一下。我想就算祁康前辈知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 那行旅门管事算是看出来了,张献一开始就探出了他们行旅门内有人接触过那颗阵环星石,只是碍于行旅门身后有返虚中期的祁康,所以才未直接动手。他也对张献道:“张城主,劳烦你帮我穆深把那个敢瞒我的狗奴才给抓出来!” 还不等张献出手,行旅门队伍中的一个年轻修士就吓得跪地道:“穆管事,小的看到过那颗白色圆石,可它飞到一名要传送的客人身旁就消失了。小的想着反正我没拿到那颗阵环星石,那名客人又传送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的也就没上报。” “你!”穆深气得就要一掌拍过去。 御无溪直接挡在了那名年轻修士身前,张献也相帮御无溪地拦下了穆深。 在御无溪对那名年轻修士进行搜魂时,张献边劝穆深不要冲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边分出两道自身的木灵之力标记在珠光阁第三队末尾的丁珂和石武左手上。 丁珂还装模作样地跟周围人一起朝旁边行旅门看着,浑然不知已经被张献做下了标记。石武则在心里无奈道:“这内隐界的修士不但一个比一个心黑,还都喜欢用自身灵力给人做标记。得,你们就做吧,迟早有大家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 御无溪在搜魂之后对张献使了个眼色。张献会意道:“穆管事,你这门人说的都是真的,你快带我们过去行旅门传送点,看看传走那人到底是谁。” 穆深见这次是黄泥掉裤裆说也说不清了,他只得尽量缓和与御无溪的关系,他主动说道:“御城主,还请您和我一同过去。” 御无溪对那名贴身的紫城卫道:“年同,你跟张城主一道。我和穆管事先去查那时候是谁传了出去。” 年同回道:“属下领命。” 御无溪和穆深同时瞬移离开后,张献再次释放阵环星石,那枚星石若一道绿色流星来到了行旅门,落在那年轻修士负责的那处传送通道内。在那颗阵环星石准备继续向南朝珠光阁飞去时,它被外面的木灵之力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放慢速度的张献和炼神初期的年同一起来到,年同看到那颗阵环星石在传送阵位置停下不动,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前面那颗阵环星石就是被那传送之人恰好带走了。 张献对年同道:“年护卫,我这枚阵环星石到这就感应不到另外一颗阵环星石了。我要将我这枚星石收回,免得有人误触传送阵把我这枚也传了出去。” 年同赶紧说道:“张城主请便。” 张献伸手将那颗阵环星石收回怀中。 御无溪和穆深查到那段时间就一名叫崔吉的散修传去了西部的桂仓城。御无溪脸色铁青地与穆深过去张献、年同那边。 御无溪在听了年同对他的汇报后,他眉头紧锁道:“张兄,你陪我去一次桂仓城吧。” 张献为难道:“御兄,那是西部返虚中期黎允道人的地盘。我们两个炼神后期过去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我身上还有一颗阵环星石在,若被他知晓了,我怕是有去无回啊。要不你让辛格前辈过去交涉下?” 御无溪双拳握紧,白白让机缘落到别人手里的感觉让他近乎要发狂了。 过了良久,御无溪好不容易控制下了情绪:“穆深,我这次请来张兄花了三百枚仙玉,炼神品级法器法袍法宝各三件,炼神品级丹药十五盒。这些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这块与崔吉相关的记录玉简必须给我。我还要你发下道誓不得将此事外传,即便是你家主人左魁前辈也不行!” 穆深看出御无溪正处在愤怒中,他一想到是自己手下的隐瞒之举让对方付出了这么多,他自知理亏道:“可以!” 御无溪的气总算顺畅了些,他收起那枚与崔吉相关的玉简。他对张献道:“张兄,不管怎样这次我都要多谢你。” 张献惭愧道:“御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告诉你御甲城外有阵环星石出现的消息。如今你星石未得我还收你那么多好物的话,我真的过意不去。要不这样,你先前说的那些就算了。” 御无溪忙回道:“张兄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当我是兄弟才会告知我阵环星石提前出世的消息。你在受我相邀后又是第一时间过来相帮,这等情谊我御无溪铭记在心。这些好物我定要支付给你。” 张献哎了一声道:“你也说我们是兄弟,那就给我仙玉百枚,炼神品级法器法袍法宝各一件,至于炼神品级的丹药你给我五盒就行了。若你再坚持,那以后若再有机缘我定不会通知你。” 御无溪见张献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感激道:“多谢!我们过去广场吧。” 御无溪等人再次出现在广场上空。御无溪道:“经各方查实那颗阵环星石已经被一位鲁姓修士通过传送阵带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散了。” 下方众人听后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感叹这次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只有丁珂和石武知道,御甲城的疑云是消了,可他们两个也已经彻底暴露在张献面前。  第七百三十五章 暗劲 御无溪在让下方修士散去后就跟穆深吩咐了几句,转而和张献以及一众紫城卫回去了御甲城北部的城主府。 一慈眉善目留着八字须的白发老者在城主府门前恭候着御无溪一行。他看出御无溪似乎带着怒气,他猜测此次找寻阵环星石并不顺利。 那老者按照御无溪的吩咐先领着张献过去了待客厅,而御无溪则带着年同去往了城主府内室。 御无溪等年同进入内室就开启了此间的灵力屏障,在确保外人无法探知后,他将那块记载有崔吉信息的玉简交给了年同。御无溪叮嘱道:“你是我最信任的护卫。我想你帮我去一趟桂仓城。我知道现在要你过去搜寻崔吉的下落难如大海捞针,但我不甘心阵环星石落在一个元婴后期修士手上。” 年同郑重地接过那枚玉简道:“属下定会竭尽所能!” 御无溪嗯了一声:“穆深那边我已经说好,御甲城行旅门的传送阵会暂时停止对外开放。你等等变换好样貌过去行旅门找穆深即可。” 年同恭敬道:“属下明白!” “去吧。”御无溪拍了拍年同的肩膀撤去了内室中的阵法屏障。 年同对御无溪做了个揖后瞬移消失在内室之中。 城主府的待客厅内,那名八字须的白发老者正给坐于客座首位的张献沏茶。 张献似与这老者很熟,他说道:“聂管事的沏茶功夫果然了得,这同样的碧峰灵茶由聂管事沏出来和由别人沏出来口感完全不一样。聂管事,我是真的很想让你去我巨鹿城当值。” 那老者笑了笑道:“老奴年纪大了,就想着可以在御甲城多伺候些时日。若张城主喜欢喝老奴沏的茶,您常来便是。” “嗯,那我定然有空就来。”张献也笑着道。 二人谈笑间御无溪手拿一个储物袋来到了待客厅。 张献起身和那老者一同向御无溪作揖行礼。 御无溪走去主座坐下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在张献闻言坐下后,御无溪将手中储物袋递向了站着的那老者。 那老者知晓储物袋里是御无溪先前答应给张献的好物,他双手接过随即递交到张献身前。 张献也没客气地收下储物袋道:“御兄,多谢了。” “这是应该的。”御无溪询问道,“张兄,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理你获得的那颗阵环星石?” 张献回道:“我在得获那颗阵环星石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邱正前辈。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巨鹿城等着了。” “那真是恭喜张兄了。”御无溪羡慕道。 张献道:“这次纯粹是运气使然。” 在二人喝完一杯灵茶后,张献主动告辞道:“御兄,若无它事我就先回巨鹿城了。” “好的。”御无溪一直送张献出了城主府才又回到待客厅内。 那老者的眼神不再像先前那般和善,而是多出了一股凌厉之感。他问向御无溪道:“张献走了?” 御无溪答道:“嗯,他朝着北面巨鹿城方向瞬移走的。聂伯伯,有什么问题吗?” 那老者上前给御无溪倒上一杯碧峰灵茶,又在第二张客座上为自己倒了一杯。他坐下后抿了一口茶水道:“无溪,你把今日在外的事情讲给我听,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御无溪对这老者很是尊敬,他将午时三刻收到张献镜花之术通知,而后召集城中护卫又借调行旅门、珠光阁门人的事情一并说出…… 当御无溪讲到他和穆深查明传走的那个修士叫做崔吉,在他们过去与张献、年同会合后,年同告诉他张献那颗阵环星石确实停在了那处传送阵位置,那老者打断御无溪道:“也就是说,你全程没用灵力追踪张献那颗阵环星石?” “聂伯伯,如果我以灵力追踪那颗阵环星石,一来张献会觉得我有抢夺之心,二来这也是对他的不信任。其实这件事就像张献说的是运气使然,我运气不好,那颗阵环星石明明都落到我御甲城了,偏偏被那传送走的崔吉捡了个大便宜。”御无溪自认倒霉道。 那老者着急地站了起来:“无溪,你糊涂啊!” 御无溪疑惑道:“聂伯伯,我做错了?” 那老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还来得及吗?应该来得及!如果那获得阵环星石之人真的出了御甲城,张献不可能这么淡定,而且那人也不会向北行去。看来只能找辛前辈出面了。” 御无溪根本没明白那老者在说什么。 那老者直言道:“无溪,你现在立马以镜花之术和辛前辈联系,恳求他以老友多日不见为理由询问一下邱前辈现在在何处。” 御无溪抗拒道:“聂伯伯,辛前辈已经闭关快两百年了,我这样打扰会否引起他的不悦?何况他若知晓阵环星石掉落在御甲城我都未获得,他定会看轻我。” 那老者急切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如果辛前辈在闭关中,那么你的镜花之术他是不会接的。至于那颗阵环星石,它很可能还在御甲城!” 御无溪闻言一愣,他赶紧拿出一面赤色玉盘,在以自身灵力注入后,玉盘上方延展出一道道灵力波纹。待这些灵力波纹形成一道灵力镜面时,镜面内不一会儿就现出了一个赤眉红髯的威严男子。 御无溪和一旁的老者立即对那威严男子作揖道:“参见辛前辈。” 辛格的声音透着一股森然之感:“免礼。御无溪,你找我何事?” 御无溪吞咽了一下口水,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和那老者欲求他询问邱正所在的想法全部告诉了辛格。 辛格厉声道:“御无溪、聂荣,你们一开始不通知本座,现在事情办砸了才想到来找我!” 那名为聂荣的老者出言道:“辛前辈,城主先前是觉得这区区一颗阵环星石还不足以惊动前辈。可现在不一样了,城主很可能着了邱前辈手下张献的道。如此,这件事就是您面子的问题了。” “你们二人不要出声,我与邱正联系一番。”被说动的辛格从怀里拿出一块棕色玉牌,以镜花之术和邱正联系。 双方镜花之术一连通辛格就被邱正那边的嘈杂声吵得揉了揉耳朵。 身旁有着很多人的邱正手持镜花之术道:“真是辛兄?燕陆道友说你在闭关啊。燕陆道友,燕陆道友你过来一下。” 一名圆脸壮汉提着酒坛出现在邱正的镜花之术中,他也不解道:“辛道友,我五年前过去辛丘岭拜访时你家童子说你正在闭关。” 辛格道:“我刚出关不久,想联系你们看你们在忙什么,顺带问一下近两百年内隐界可有大事发生。” 那圆脸的燕陆说道:“极难胜地有道灵护境阵在,又有霍灸、安戌两位前辈守护,能有什么大事。” “辛道友,择日不如撞日,你过来一起参加我举办的歌舞灵酿宴啊!这才刚开始没几天,很多道友都在的。”邱正说着就用镜花之术让辛格看到那处洞府内聚集的众多修士。 他们有的正在扭动身姿表演歌舞,有的在用法琴奏乐歌唱,更有甚者提着灵酿玉壶边喝边上去放浪形骸。 辛格婉拒道:“我刚出关,还适应不了这些热闹。你们先玩着,等过段时间我再过去你们那儿拜谒。” 邱正和燕陆也就说道:“好的。” 辛格关闭镜花之术后顿觉耳根都清净了,可他的眼中却透出一股杀意。只听辛格道:“御无溪,你立即关闭行旅门和珠光阁对外的传送阵,让你御甲城的城卫留下本命玉简后跟踪这段时期行旅门外出御甲城的修士。你再派一名心腹过去巨鹿城暗中打探,若张献得获阵环的消息还未传开,甚至根本没回巨鹿城,那么掉落在你御甲城的那颗阵环星石就一定还在某个修士身上。” 御无溪即便没完全理解,但辛格吩咐地如此清楚,他只要照办即可。 辛格看了一眼聂荣道:“御家有你辅助当真是他们的幸事。” 聂荣躬身行礼道:“辛前辈谬赞了。” 辛格在关闭镜花之术前叮嘱御无溪道:“这颗阵环星石你能失而复得那是再好不过,若真的被那得获之人逃了你也不必在意。用一颗阵环星石早看清一个为了利益把你当傻子的朋友不失为一件好事。” “属下知晓了!”御无溪重重点头道。 辛格关闭了镜花之术,他喃喃道:“为何阵环星石提前了三十年现世,这两百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么?” 辛格给御无溪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直至双方镜花之术关闭御无溪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请教聂荣道:“聂伯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张献一开始是出于好心让你追寻那颗较近的阵环星石。可在他得获一颗阵环星石,又收到你的通知让他过来相探后,他心里就生出了别样的想法。他那颗阵环星石确实是与落在御甲城的那颗相邻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发现自己可以确定那颗阵环星石在谁身上。他想一口气吞下两颗阵环星石!”聂荣双眼微眯道。 御无溪神色一变道:“他怎可如此对我!” “无溪,聂伯伯受御家恩惠,是故我看事情的角度和你不同。我遇到任何事都要先从你御家考虑,也就是说,御家吃亏后我会想御家为何会吃亏,谁又在这件事上占了便宜。在你问张献怎么处理那颗阵环星石时,张献说他通知了邱前辈。这本没有说错,可他不该加后面那句邱前辈已经在巨鹿城等着了。因为这句不但表明他想先离开,更露出了一个最大的破绽。以邱前辈返虚中期的能为,若张献得获的是一整批阵环星石邱前辈也许会亲自过去。可仅仅是一颗的话,那就绝不可能了。我让你快些让辛前辈联系邱前辈也就是要印证这一点。”聂荣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御无溪闻言如醍醐灌顶,他俯首作揖道:“无溪受教了。” 聂荣忙上去扶起御无溪道:“无溪,我与你爹是八拜之交,他又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只可惜他破境至炼神期时发生意外,他在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幸好你够争气,短短五千七百年就成了炼神后期修士,更有了御甲城为基业,我这老头子就算下去也有脸见你爹了。” 御无溪抓着聂荣的臂膀道:“聂伯伯,无溪定会想办法帮你晋升为炼神修士的!” 聂荣呵呵笑道:“你聂伯伯资质有限,能到如今的空冥后期已是万幸。我只求在道消之前能用我的头脑护好你,让你规避掉那些没必要承受的风险。” 御无溪感激道:“多谢聂伯伯!” 聂荣道:“好了,巨鹿城就由我去吧。你按照辛前辈的吩咐让精明些的紫城卫去盯住那帮子行旅门门人。记住,你要以自身安全为先,一颗阵环星石不值得你去冒险。” “无溪谨记聂伯伯之言!”御无溪保证道。 聂荣在心里暗暗说道:“但愿城中得获阵环星石的是个人精,那样的话这事就变得有趣了。” 已经绕道隐匿于御甲城以东一万五千里外的张献在聂荣他们做着应对之策时以镜花之术通知了巨鹿城的心腹,他让他们对外宣称其正在闭关之中,城内事务全交由少城主张廷处理。 安排好一切的张献开始静静等候石武和丁珂出城的那一刻,一万五千里是他能感受到所留记号的最远距离,即便石武和丁珂通过传送阵离开,他也可以根据他们传送的一瞬间知晓他们行往的方向。早就把石武身上那颗阵环星石看成囊中之物的张献道:“我倒要看看得获宝物的你们能忍到何时!” 丁珂与石武跟着广场上的众修士一起散去。 在回丁珂府宅的路上,老周的女儿周然见石武长得极为俊秀,她主动靠过去和石武攀谈起来。 可石武毕竟不是内隐界修士,周然问他平时喜欢吃什么,他只得把才尝过鲜的碧罗果说了出来。 周然笑了笑道:“风暖,碧罗果太干了,我不怎么喜欢吃。你有没有吃过天香龙须糖?” 石武不要说吃了就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他摇头道:“未曾吃过。” 周然道:“那明日我去丁叔家找你,我们一起出来吃。” 石武看向了丁珂道:“叔,可以吗?” 丁珂正心烦着呢,他说道:“你自己决定。” 石武对着周然行礼道:“多谢周小姐。” 周然笑着道:“你叫我周然或者小然就好了。” 石武也就顺着她的意思道:“好的小然。” 老周一家在第二条长巷的岔路口跟丁珂和石武二人道了别。 丁珂有些紧张地对石武道:“天要黑了,我们快些回去。” “嗯。”石武知道丁珂是怕张献突然出现掳走他们两个。可他觉得丁珂有些当局者迷了,张献可以用自身那颗星石感知他储物袋里的那颗。相对的,他们也可以利用身上的阵环星石判断张献的方位。石武不信张献有把阵环星石藏在某一个地方然后杀回御甲城的魄力。 丁珂直至回到府宅,用门灵石关闭那扇小门才彻底安下心来。 石武见丁珂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他故意说道:“丁叔你怎么了?你在广场上时神色就不太对,我看到老周没少瞅你。” 丁珂咳嗽一声道:“你自己还不是在听到灭杀炼魂时被吓得惊出了声。” 石武道:“我是筑基后期修士,你都空冥初期了,你跟我比啊?” “你!”丁珂被石武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他为了保持自己空冥修士的威严,他还是说道,“那你觉得御城主灭杀那三名修士的手法可不可怕?” 石武由衷说道:“可怕!他这种杀人手法我是第一次见,好似那些修士身上的鲜血就是他的武器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这御城主真够大方的,那张城主说御城主把那空冥后期修士的木灵之力全散在了御甲城地底。丁叔,那你能不能靠着这些灵力晋升空冥中期啊?” 丁珂念在石武是为他着想的份上也就没说石武什么,而是跟他解释道:“你以为御城主真的大方啊?他是把那空冥后期修士的木灵之力散在了御甲城城底,可那些灵力会优先供给城主府上的紫城卫,接着是青城卫,然后是一层一层的关系户。到了我们这里,那些木灵之力怕是连一丝都不剩了。” “这么黑?”石武有感而发道。 丁珂得意地笑道:“所以啊,不要觉得这些城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中间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石武赞同道:“丁叔说的是。” 丁珂看了看头顶天色道:“行了,这都要戌时了,你去里屋打坐休息吧”。 石武哦了一声就进去了那间简陋的平房。他轻松自在地躺在那张玉床上,他感应着上面传来的灵力呵呵笑道:“这床真舒服,我可以睡个好觉了。” 天劫灵体疑惑道:“你真睡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这儿不会有危险的。最多就是丁珂半夜过来再用灵力查探我的修为。他知道张献发现了我和他与那颗阵环星石有关。等他今晚对我完全去除疑心,他会把我当成抵消张献追杀的一张护身牌。这段时间他说不定还会尽可能地讨好我。” 天劫灵体见石武说得有鼻子有眼,它不相信道:“你这靠不靠谱哦?”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你就看着吧。” 石武说着从腰间取下储物袋,抱在怀里呼呼呼地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一手持褐色长刀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在石武床前。此人正是石武一早就猜到会在半夜过来的丁珂。丁珂看见石武的睡姿,他皱眉道:“这小子真是在外隐界被人抢怕了,连睡觉都护着储物袋。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睡!” 丁珂手中长刀刷的一下砍向了石武光洁的脖颈,就在要触碰到时,丁珂原地猛地一转将刀锋自石武脖颈半寸的位置收回。在确定石武是真的睡着后,丁珂又用两道灵力分别探入石武体内,天劫灵体轻车熟路地一一给出回馈后,丁珂放心道:“真是个筑基后期的傻小子。张献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留着他当个应对付张献的后手吧。” 丁珂做定之后瞬移出去了屋外,他在院子里一边打坐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 石武这一觉睡得很香,要不是周然在巳时三刻过来找他,他说不定还能睡。 来到院中的周然见石武是被丁珂叫醒的,她笑着道:“你在老家时也睡这么晚啊?” 石武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来丁叔家了嘛,睡得踏实。” 丁珂自然知道石武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对石武道:“小然说昨天她答应你要请你吃天香龙须糖,顺便带你去城里转转。” 石武开心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周然一看到石武的笑容她心里就跟着高兴起来。她对丁珂道:“丁叔,那我和阿暖出去玩啦。” 丁珂挥了挥手道:“去吧,我正好也清闲些。不过你们可别出去御甲城外啊,这才刚刚解封,还是安稳些好。” 周然回道:“我知道的。我出门前我爹也叮嘱过我了。” 丁珂见石武和周然兴奋地一起出门,他彻底放下了对石武的戒心。他感叹道:“这小子不但不晓得阵环星石为何物,甚至连被张献盯上都不知。可他偏偏傻人有傻福地什么都不用管。幸好御甲城现在门禁森严,张献不敢明目张胆地过来掳人。这小子是舒服了,可我就惨了。不但要防着张献在哪里布下暗手,过两天还得继续回去珠光阁值守传送通道。算了,反正在御甲城内是安全的。你张献是城主我丁珂又不是,我们就耗着呗。” 丁珂与张献生出了一样的想法。他们一个觉得对方得获如此宝物肯定会迫不及待地逃离然后找个地方出手,一个则认为对方乃是一城之主不可能和他一样耗得起。 他们二人暗自比拼着耐心,而御甲城这一方也在等着二者的动静。  第七百三十六章 假意真心 今日的御甲城没了前一日的风声鹤唳,街上走动的修士也比石武从珠光阁过去丁珂府宅时多了很多。 至于这御甲城是真的恢复了平静还是暗潮汹涌,这跟如今以丁珂侄儿身份示人的石武没有任何关系。 周然带着他去往那家卖天香龙须糖的店铺,在经过其它店铺的时候,她会主动为石武介绍这些店铺是售卖什么的。 石武发现这长相甜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子没有因他的见识浅薄而看不起他,还十分享受为他介绍这些物品的过程。 石武于这一路了解了许多只在内隐界北部才有的事物。其实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内隐界北部是否与杜和说的内隐界东部一样都用灵石作为交易筹码。还有先前他听到御无溪给出的奖励中有一种叫做仙玉的东西,他也想知道那是何物。但基于昨日老周留意到了丁珂的异样,今日周然的相邀就不免让石武生出很多疑虑,他也就不便直接问询。他决定在周然请他吃天香龙须糖时留心观察对方是用什么支付的。 他们二人转去另一条主街后就看到一座五层高楼外排着两条长龙。 等周然带石武排去右边的队伍,石武抬首看到前方那座高楼的灵石匾额上写着“天香阁”三字。虽然石武看不清高楼内部,但他凭借《九转化灵诀》对灵力的感知以及双耳耳力探查到楼上坐在靠街道这一边的客人正居高临下将他们当成风景一样看。 石武低下头来道:“这天香阁的生意也太好了。” “对呀,因为这天香阁的老板是通过灵膳盟考核的下九品灵膳师。你看到的这五层高楼原本就底下一层的,后面慕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这楼也就越盖越高。”周然如数家珍道。 石武好奇道:“不知这天香阁最好的是哪道灵膳?” 周然想了想道:“应该是空冥中期品级的天香云翅烩,这道灵膳可让服用的空冥以及炼神修士永久增加速度。” 听到是增加空冥以及炼神修士速度的灵膳,石武反倒没了兴致。 周然见石武只问了这里最好的灵膳却没问这道灵膳的价格,她还以为石武生出了自卑之感,她开解道:“那天香云翅烩对我们效用不大的。这天香阁还有很多灵膳小食,就比如我跟你说的天香龙须糖,它不仅好吃还能滋养我们的灵脉。” 石武借机说道:“要不我们去吃别的吧,这个肯定很贵。” 周然噗嗤一笑,她拿出十二块灵石道:“你放心,我昨天说过是我请你吃。这天香龙须糖也不贵,一根就六块中品灵石而已。” 石武看到周然从储物袋里拿出的十二块灵石每块的大小以及品质都和外隐界的上品灵石相当,可她却说这些是中品灵石,换言之这里的灵石品级比外隐界高了一个档次。石武自忖道:“看来内隐界北部和东部的灵石品级是统一的,现在就是不知那仙玉为何物。” 石武二人从丁珂府宅走到这天香阁只用了两刻时,可他们在天香阁外排队足足排了半个时辰。等他们好不容易排到天香阁设立的柜台前,周然将手里的十二块灵石递过去道:“黄师傅,我要两根天香龙须糖。” 那被称作黄师傅的长脸汉子收下灵石就给了周然一块木牌:“好咧,你先拿着牌子去里面找位子坐。” 周然道了声谢就领着石武进去了底层的大厅。 这偌大的天香阁底层有着比外面御甲城还要浓郁三成的灵力,石武走入后就在心里暗叹外隐界和内隐界的灵力差距。 周然边走边说道:“阿暖,这底层共有六百张方桌,可容两千四百名客人同时用膳。我们一起看看哪里还有位子。” 石武依旧不太习惯被旁人叫“阿暖”,这会让他不自觉地想到阿四,因为这一开始就是阿四叫的。石武还在念着凡人界和外隐界的故人,他就被周然拉到一张方桌旁坐了下来。 周然在坐下后主动跟桌上的一男一女打了声招呼。 那二人并非一道来的,而且天香阁底层素来有拼桌的习惯,是故那二人连看都没看周然一眼,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就继续吃起自己桌前的小食。 周然见石武在看那些上去二层的客人,她打趣道:“我身上的灵石可不够请你去二层吃啊。” 石武收回目光笑了笑道:“等我出息了我请你到二层或者更高的楼层去吃。” 周然笑靥如花道:“你这话我可记住了,但你别让我等太久啊。” “话说丁叔和周叔平时是不是上去更高的楼层吃啊?”石武小声问道。 这里人多嘴杂,周然只是回道:“他们确实上去吃过。” 桌上的另一名女修听见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瞥了他们一眼,她看向周然时倒还算正常,可她一看到坐在她对面丰神俊秀的石武,她不禁顿在了那里。对石武的莫名好感和对周然的妒意同时在她心头生出。等她感受到周然的目光,她才不好意思地继续吃起碗里甜点,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偷瞄石武。 石武也留意到了那名女修对自己的关注,他在心中暗道:“那时在望泊沙漠我还羡慕四叔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现在轮到我了,我突然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若非不能确定换形之法会否被珠光阁传送通道的负责人看出破绽,我早就在传上来前改变容貌了。看样子以后我得找个信任的人来测试一下。换形之法无论是对敌还是在外游历都很实用。” 周然发现那女修在看到石武的容颜后就连吃碗里灵膳小食的速度都变慢了,她眉眼间现出笑意道:“阿暖,我们的天香龙须糖来了。” 石武还想问周然是怎么知道的,他就看到周然将那块木牌给了将天香龙须糖送来的那名待客小厮。 那待客小厮恭敬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周然把用三角纸包装着的天香龙须糖递给石武道:“阿暖,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石武接过那三角纸包,拿起里面一根类似竹签的长条。 那用长条串起的百根半尺长的糖丝若龙须一般轻盈地飘荡在石武身前。 石武看出每根糖丝外面都有一道微弱的火系灵力包裹,这样不仅可以确保这百根糖丝不交缠在一起,还能让服用的修士品尝到被火系灵力蕴养的如液体般的糖丝。石武知道这天香龙须糖最不能从下面开始吃,因为这样一咬下会让里面的糖丝从被咬断的地方溅出来。可他偏偏就拿起那根长条准备从下方朝上吃。 先前因石武容颜而对他生出好感的那名女修见石武连天香龙须糖都不会吃,她诧异之余想到周然说是她请石武来吃的,那女修不免将石武看成了被周然包养的小白脸。她那股爱慕之意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甚至还多出了一股厌恶之感。 周然看到石武要从最下面咬上去,她忙劝阻道:“阿暖,龙须糖不是这么吃的。你可以用灵力将这些龙须几根几根截下来吃,也可以直接从木签最前端咬着吃。但千万不要一口咬在龙须糖下方,这里面的糖丝其实是液体状,你这么咬的话会溅开来。” 石武听了也就放下举高的天香龙须糖。他从木签的最前端十几根十几根地将龙须糖咬下来,然后像吃面条一样嗦进嘴里。 石武这吃法不止让桌上那名女修无语,就连那名男修都在纳闷这是哪里过来的乡下汉。 石武在二人的鄙视下吃完了整根龙须糖,他还舔了舔那根木签道:“这龙须糖有一股独特的香甜味,而且这百根糖丝的数量刚刚好,让人吃完也不会有腻的感觉。就是这价钱有些贵了,一根居然要六块中品灵石。” 周然不以为意道:“你喜欢就行。” 一旁的待客小厮见石武已经吃完,他过来对石武道:“这位客人还要点别的吗?” 石武摇头道:“不用了。” 那待客小厮道:“若是如此的话请您先去一旁或者外面,我们这儿还有很多等座的客人。” “可我朋友还未吃完,我与她是一起的,这也不行吗?”石武问道。 那待客小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他嘴上还是说道:“您也看到我们这儿的情况了,我们不会让没吃完的客人离开,但一般吃完的客人都会自行让出位子。” 石武听出对方意思,他想着自己如今是来自开阳郡的小城中人,那他这时还是选择忍让为好。于是他局促地站了起来:“小然,我去外面等你。” 石武的这一举动让桌上的那对男女对他的观感一降再降,他们都在心中可惜这副好皮囊生在了石武身上。 周然却在石武说完后用三角纸包装好剩下的天香龙须糖起身道:“阿暖,今儿这糖腻了些,我吃一半就觉得牙疼。我们一起走吧。” “好。”石武说完就和周然走出了天香阁。 看着外面还在排着的两条长队,周然的脸上现出一股落寞之意。 石武注意到了周然的神情,他主动抱歉道:“小然,对不起,让你丢人了。” 周然摇摇头道:“没什么丢人的。阿暖,你家乡美吗?” 石武先前就怀疑周然对自己这么照顾是老周的刻意安排,为的是从他这里查探昨日丁珂的异常。毕竟他这张脸虽然长得不错,但他表现出的浅薄与唯唯诺诺是不会让人如此喜欢的。这从方才同桌那名女修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此时听到周然无来由地问起他的家乡,石武更加警惕道:“很美!虽然我家乡比不上这御甲城繁华,但在我心里,它就是最美的。” 周然呵呵笑道:“原来阿暖是个念旧之人。” “那你呢,你的家乡美吗?”石武反问道。 周然努力回忆道:“我已经记不清我家乡的样子了。我爹在我六岁时就带着我娘和我离开老家来到了御甲城。我只记得我家乡叫做红枫镇,每年秋天的时候会有大片大片的红色枫叶落下。” 石武道:“你这么想念家乡为何不让周叔带你们回去看看?” “因为我爹喜欢御甲城的生活,他觉得红枫镇太过偏远,不值得再回去。”周然哎了一声道:“可我爹没问过我和我娘喜不喜欢。我和我娘刚被接来的那会连门都不敢出。我们那时候和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我们生怕在外面给我爹丢脸。后来我爹教我们该如何在这里生活,我们也慢慢适应了。我爹让我和我娘牢记的准则就是忍,在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跟别人争。” 不管周然对他的目的为何,石武感觉得到她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出自真心。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周然,他只能说道:“可能这就是人生吧,不是被别人影响就是影响别人。” 周然回味着石武的话:“你说的不错。” 石武笑着道:“那你现在应该适应了吧,毕竟你都有能力顾及我的感受了。” 周然也笑了起来:“我就是想让你对这御甲城有些好印象。” 石武语带深意道:“我对这御甲城最好的印象就是你。” 周然脸颊绯红道:“你在开阳郡都是这么哄人的吗?” “我从未在开阳郡这么哄过人。”石武回道。 石武根本不是开阳郡之人,所以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可他说出口时也是带有愧疚的,因为他这身份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好吧,我姑且信你。”周然说着就拿出一块青色玉佩递给石武,“阿暖,这是我的传音玉佩,你以后想出来玩或者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石武通过《九转化灵诀》感知到这块玉佩正在向外散发着微弱的灵力,也就是说这玉佩不止有传音还有显示位置的功效。他接下后把玉佩挂在腰间道:“好的。” 二人又逛了一会周然就收到了她父亲的传音,说是城里不太平让她早些回去。 石武听了也说自己出来许久该回去了。 周然先把石武送至丁珂的府宅前,在石武的感谢声中她沿着长巷回去了自己家。 老周家的宅子比丁珂家大了不少,除了有两间平房外,院子里还种着一些灵植。 正在打理灵植的老周见女儿回来了,他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从那小子嘴里探出些什么?” 周然坐去院中木凳上道:“还没有。他就是个没见识的傻小子,对什么都存着一股新奇劲。我没来得及从他嘴里探出有关丁叔的事情。” 老周收起修剪灵植用的法器,他说道:“老丁昨天的状态很不对劲,特别在听到我说被探测出阵环星石之人会被城主灭杀炼神时,他就像丢了魂一样!珠光阁就在行旅门的南面,我怀疑那颗阵环星石被老丁得了去。” 周然不解道:“可城主不是说那阵环星石被一个从行旅门传走的鲁姓修士带走了么?而且张城主那颗阵环星石也未曾探出丁叔和风暖有异常啊。” “上面人说的话是最不可信的。御无溪昨日花费那么多好物都未得那颗阵环星石,你觉得他会这么好心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城中修士吗?我看那鲁姓修士多半就不存在。至于你说的张献,他是问题最大的那个。他用阵环星石探测时,他那颗星石一开始就飞来了我们珠光阁第三列队伍和右边那列队伍中间。我怀疑他在那颗星石上做了手脚。”老周结合丁珂的异样以及昨日探测的结果做出推测道。 周然倒是不这么认为:“爹,您是不是想太多了。丁叔说不定只是被吓到了。” “绝对不可能!以丁珂的心性,只是看别人被灭杀炼魂断然不会让他有那种反应。我现在越想越觉得风暖那小子当时出言就是为了帮丁珂开脱。所以你一定要多跟那小子接触,争取从他口中探出些有用的消息来。”老周道。 周然答应道:“爹,我已经把你准备的那块传音玉佩给他了,我也会多跟他接触的。不过能不能探出有用的消息就做不得准了。” 老周拿出一块玉盘,上面一个光点显示着周然的位置,一个光点则在周然西北方向闪烁着。他把玉盘交给周然道:“丁珂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炼神修士,他若得了那颗阵环星石,他一定会想办法过去别处珠光阁拍卖那颗阵环星石。我不能在他身上做手脚,那就只能在风暖身上了。那块玉佩不仅有传音之用,还可以在五千里范围内显现佩戴者的位置。你给我好生看着,若发现他们去了行旅门或者外出御甲城,你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周然无奈地接过玉盘道:“女儿知道了。” 老周望向周然道:“你不会真看上那小子了吧?” 周然讪笑道:“这怎么可能?您应该知道我的眼光一向很高,炼神修士才是我会结成道侣的对象。那等小城出来的浅薄修士,要不是爹让我去与其接触,我是连话都不会跟他多说的。” 老周欣慰道:“这才是爹的好女儿。你要记住像我们这样的人,依附强者才是正途。至于那些皮囊好看的废物对我们根本没有助力。” 周然道:“女儿谨记爹爹教诲。” “你先回去房内打坐,爹准备等你突破至元婴境后就帮你张罗婚嫁之事。”老周道。 周然点头之后先回去了自己那间平房。她将那块玉盘放在床头,看着上面代表石武的那个光点,她不自觉地想起石武那句“我对这御甲城最好的印象就是你”。她的心跳得比那个闪烁的光点还要快,她叹息道:“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丁珂在石武进入院子后就看到了他腰间多出的那块青色玉佩。他笑着道:“怎么样,跟小然玩的开心吗?” 石武点头道:“很开心!她请我吃了天香龙须糖。只是那天香阁的客人太多,我在吃完自己那份天香龙须糖后就被里面的待客小厮请离了座位。我当时就想发作,可一想到我现在的身份我就忍了下来。周然对我真好,她没吃完就起来帮我解围,我们是一起出去的天香阁。后来她还跟我聊起了她的家乡,她好像并不喜欢这御甲城的生活。” 丁珂提醒道:“风暖小友,别人对你好你记在心里就行,但有些事情千万不能乱说啊。” 从进入院子就展开耳力听着老周父女谈话的石武应声道:“丁叔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丁珂怎会放心,他说道:“你先去屋里休息,后天跟我一起去珠光阁传送通道值守。” 石武询问道:“我也能去那里值守?” 丁珂道:“你是我侄儿,跟过去没事的。我那里清闲得很,说是值守,其实就是换个地方修炼。”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丁叔为何要在御甲城买这座府宅啊?您直接在珠光阁修炼不就好了?” 丁珂教导石武道:“你小子懂什么!这座府宅是我靠者珠光阁才便宜买下来的,其现在的价格远超我买的时候。如今这府宅归我永久使用,我要是在珠光阁干得不开心,我大可以请辞回来这里继续修炼。若我老了想出去云游,我就把这府宅再高价卖掉。这是一笔怎么都不会亏的买卖。” “丁叔不愧是丁叔!”石武称赞道。 丁珂摆摆手道:“你涉世太浅,这段时间跟在叔旁边多学着点吧。” “一定!”石武说完就进去了平房。 丁珂瞅着石武的背影道:“傻小子,你真以为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周然对你这么好是老周看出了我昨日的异常。那老东西不敢在我身上做手脚,就派女儿从你身上下手啊!罢了,我们都已经被张献盯上,我也不怕再多他个空冥初期。就是可惜我这座宅子了,那老东西知道我平日最注重修炼的资源,若他知晓我要卖这宅子,他定会认为我要逃跑。” 丁珂看着这院子里的每一寸土地,他的心痛得厉害,因为这都是他的血汗钱。但为了能安稳地获得那颗阵环星石,他不得不做出取舍。  第七百三十七章 自知而知人 石武进入丁珂那间简陋的平房后就过去玉床上吐纳打坐起来。 闭目的他在心中仔细梳理着这两日所遇之事:“今早天劫灵体告诉我,丁珂昨夜果然出现,他以两道灵力探查进我体内确定了我为筑基后期修士。我相信经过这次探查他对我的怀疑已经尽数消除,他甚至把我当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这从他发现我腰间佩戴着周然相赠的那块青色玉佩,出言提醒我并且让我跟他一起过去值守传送通道就可以看出。如今我在丁珂身边是绝对安全的,那我就要利用他还在珠光阁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地以他侄儿这个身份在珠光阁熟悉内隐界的各种事物。至于张献和老周那边,老周没有确凿证据,处于被动的他根本不足为虑。倒是张献需要好好应对,他在我和丁珂身上都做下了标记,虽然他不能在御甲城内动手,但对我储物袋里这颗阵环星石志在必得的他肯定于某处等着了。不过这样也好,对付一个炼神后期可比让印沁灭掉整座御甲城来得容易。” 石武想到此处顿觉轻松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就准备躺在床上睡个午觉。 天劫灵体见石武如此松懈,它不免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儿比在轩家村时还舒服。你是不是忘了你还陷在一个个局里?”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除了最大的那个局没有解开外,眼前的局我都有了应对之法,加上我如今的身份,表现地轻松些才是对的。” 天劫灵体疑问道:“你说的最大的那个局是?” “就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和元叔的那个赌局。当那颗阵环星石飞到我储物袋里的那一刻,我似乎猜出了在我身上下注之人是谁。不过现在还不是验证的时候,我要在离开御甲城并且解决完张献这个麻烦后去另外的大城池里打探一番。”石武说出心中想法道。 天劫灵体对石武有着绝对的信心,它说道:“我相信你可以找出那人。但你也要时刻牢记,你还是局中之人,在未登上山巅之前,切莫轻易尝试破局。” “我知晓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他们这个局,起码它让我反推出了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石武道。 天劫灵体在丁珂昨晚过来试探石武时就非常佩服提前推断出这一情况的石武,现在它听石武说靠那个最大的局反推出了很多他想知道的事,它感兴趣道:“所以你推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你这么轻松自在。”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若一切都是那下注之人安排好的,那我来到这内隐界北部就不是偶然,他想让我一开始就知道拜月宫的劫难在四百多年后。唐云的娘亲是在元婴期被召回内隐界拜月宫的,可那月鱽并没有因此晋升返虚期。也就是说,唐云需要成为空冥甚至是炼神修士才对月鱽有用。血海老祖留给拜月宫的时间只有四百多年,月鱽在这段时间内肯定倾尽所有资源让唐云进行修炼。所以他利用唐云晋升返虚修士的时间只会在血海老祖道誓完结前的几十年。唐云在此期间不会有任何危险。” 石武略过天劫灵体惊诧的表情继续道:“那下注之人之所以要让我推断出这些,是因为他怕我错过极难胜境的开启!可他又不一次性给我整批阵环星石,他要我在北部游历的过程中接触到他布下的其它暗手,进而在局势展开之后落入他下一层的布局。你说过极难胜境是九天十地众多天才人杰争夺机缘的盛会,那么在我身上下注之人所设的赌局很可能大到将九天十地全部囊括在内。” 天劫灵体已经听得呆在了原地,它回过神来后才问向石武道:“这会否太夸张了些?” “或许真相比我推想地还要夸张。毕竟我未出生前他就开始在我身上布局了。其实有时候我不禁会想,他对我这般机关算尽,他如何通过我赢得这场赌局?我可是完全有可能倒向元叔那边的。直至我知道了石齐玉以及同生劫的存在。我也许只是被那人当成了其它棋子的养料。等到了一定时候,我会被他布下的其它棋子吞并,那些得他恩惠的棋子只会将他视为恩人,那一切就都变得平顺了。”石武说到此处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笑意。 天劫灵体着急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石武笑意不减道:“若真是这样反而最好,那我就不用去想如何还他给我安排的这些机缘了。我的目标也会变得越发明确,先顺着他的局走下去,向拜月宫和血海老祖报仇后救出唐云,与我父母团聚,再让你和凤焱大哥、印沁各得其所。最后不管生死地去和那下注之人打一场,以宣泄他让我入局的愤怒!当然,万一我这颗棋子在中间步骤就被其它棋子吞了,那我只能在被吞之前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你们放走。” 天劫灵体生气道:“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同伴!比起被你用性命相护,我更愿意和你一同战死!” 石武忙劝慰天劫灵体道:“你别激动啊,我这不是说万一嘛。我不会放弃任何破局的可能,我在遇到那人其它的棋子时依旧会以全盛状态去迎敌相杀。但我需要为你们留一条后路,一条即便我失败了你们还能存活的后路。” 天劫灵体不愿接受道:“我要的是陪你战至最后,你可别忘了我也是被那人算计才进入你体内的。这笔账我肯定要找他算!” “行行行,一起找他算!”石武生怕再引起天劫灵体不悦,他跟它说清道,“其实我不是想睡觉,我是要让丁珂觉得我就是个不爱修炼的纨绔子弟。这样子我才能在他带我去珠光阁的时候借机跑去前面那六座高楼熟悉内隐界的事物。” 天劫灵体听后明了道:“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悠哉惯了呢!”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嘛。这都快申时了,那我先睡了啊。”石武请示道。 天劫灵体同意道:“睡吧睡吧。” 傍晚时分,丁珂想问问石武要不要吃些什么。可他进屋就看到石武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皱着眉叫醒石武道:“你小子怎么这么能睡,你都不打坐修炼的吗?” 石武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他从床上起身道:“丁叔,您这宅子和这张玉床真的太舒服了。就算我是睡觉状态灵力炼化的速度都比我在外隐界时打坐来得快。” 丁珂刚刚还在为这宅子心痛呢,现在石武这一顿夸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收拾心情道:“你肚子饿吗?” 石武回道:“丁叔,我在过去外隐界前就是筑基后期达到辟谷境界,已经无需进食。但若是丁叔要请我去天香阁吃灵膳的话我自然却之不恭。” 丁珂没想到石武顺杆爬的速度这么快,他可没准备请石武去天香阁吃灵膳。他咳嗽一声道:“我就是过来问你一下,你既然已经辟谷那你为何不好好修炼?若是半年后你家里人收到你在御甲城的消息,来此接你时却发现你还是筑基后期,你不觉得有愧于你家里人吗?” “不觉得的啊,我当年就是因为不想修炼才跟家里人赌气跑去外隐界的。”石武以纨绔子弟的口吻说道。 要是现在能动手的话,丁珂已经过去拧断石武脖子了,他还会边拧边说道:“我让你不觉得!我让你有这么好的条件都不修炼!” 丁珂努力地控制情绪压下火气,他语气温和道:“嗯,那你就继续睡吧。” 石武爽快应道:“好的丁叔。” 丁珂快步走出了屋子,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弄死石武。 二人互不打扰地又过了一天,丁珂于石武来内隐界的第四日带他一起过去了珠光阁。 石武陪丁珂在传送通道的屋舍内从辰时打坐到了午时,这期间他动不动就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 前面六座高楼内传来的热闹声响把这传送通道的屋舍衬得越发冷清。 石武一副很不习惯的样子道:“丁叔,您不觉得闷吗?” 丁珂从那日傍晚和石武的对话中知晓石武这纨绔就是个不喜欢修炼的主,打坐中的他并没有睁开双目,而是直接说道:“我已经习惯了。你实在无聊可以靠在墙边睡一觉。” “丁叔,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石武追问道。 丁珂道:“我一般是在这里打坐个五年到十年再休息一两天。不过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已经恳请王管事在你家人传来消息后通知我。到时是带你出城还是直接让你通过传送阵过去你家里人指定的接送地点都可以。” “五年到十年才休息一两天?丁叔,你这也太勤奋了。”石武故作惊诧道。 丁珂很想说你这纨绔子弟知道个屁的勤奋,我若不是要当差,我闭关打坐个百八十年都可以。不过丁珂想着自己跟石武非亲非故,没必要去跟石武浪费这口舌。他对石武说道:“离你家里人收到信息还有段时日,你实在觉得闷的话就去前面六座高楼转转吧,里面三十丈区域没有修为限制。” 石武听到这里也就开心道:“好咧。” 丁珂已经在石武身上留下了标记,鉴于这段时日对石武的观察,他并不担心石武会突然逃跑。他只是叮嘱石武道:“去看看可以,但你千万要记住,你在外面是我侄儿的身份,不是什么风家公子,你定要谨言慎行!” “丁叔,我会的。”石武答应好丁珂就出了传送通道的屋舍。 御甲城内的珠光阁主要由六座百丈高楼组成。这六座高楼三十丈以下区域售卖的是凝气期至元婴后期好物,三十丈至八十丈区域售卖空冥初期至炼神后期好物,八十丈以上至百层售卖的是返虚品级的好物。 这六座高楼全部根据修士的修为进行开放。当然,修为不够的也可以由长辈带着进入相应的楼层。若无长辈在侧则需要有自己家族的令牌表明身份方可上去更高的楼层。 石武循着热闹的人声先过去了最右边那座高楼。他看了看门口有关这座高楼的介绍,原来这里是专门售卖法器的。他看到那块指示牌上显示他需要的炼神法器在三十丈至八十丈区域,但必须通过灵力测试的门廊才能进入,否则会生出警戒声。 石武一想到自己这对外才筑基后期的修为,他不免自嘲道:“得,连过过眼瘾的机会都没有。” 他抱着长见识的心态转身走进这不需要灵力测试的三十丈以下区域,他被眼前的法器规格给怔住了。原来这里的法器是按照刀枪剑戟的种类一批次一批次地展示在单独的柜台中,从下方凝气品级的法器开始一直到三十丈悬于空中的元婴后期法器。而且每个柜台前还会有与陈列法器相关的介绍以及价格。 珠光阁这么做不仅省去了门人为那些客人推荐的繁琐步骤,还可以让客人根据自己喜好自在地挑选心仪法器。他们只要在选中后再找珠光阁门人进行购买即可。 石武御空而起先飞至最受欢迎的法剑区域。他看到这里的客人都在围观一把名为子母琉璃剑的元婴后期法剑。 柜台中子母琉璃剑的子剑为一柄半尺长的金色短剑,母剑则为一把晶莹的三尺长锋。柜台前显示此剑由九品打造师魏能以元婴后期材料琉璃金耗费百年铸炼而成。子剑单独使用时其内有特技琉璃闪,可于敌人不备时释放入眼幻术,能让同等境界的修士停滞一息时间,乃是刺杀的绝佳法器。在子剑与母剑融合后,子剑作为母剑核心可让子母琉璃剑的锋利程度比肩空冥初期法剑,先前的特技琉璃闪也转变为特技琉璃缚。修士在持此剑对敌时只要根据战况注入灵力便可释放出三十六道金色丝线缠绕敌人。此剑最适合金灵根与土灵根修士使用。 悬空而立的石武和那些修士都觉得这把法剑不管是外形还是效用都可以说是完美。 可等石武看到那子母琉璃剑的价格,他顿时傻了眼,因为这把法剑的柜台旁写着“一百三十万上品灵石亦或一枚仙玉”。 “这也太贵了吧。”石武知道这里的上品灵石与外隐界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相当,他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他感觉自己带过来的家底不要说炼神品级的火系法器了,就是买这些元婴法器都够呛。 石武还不甘心地飞去了法刀的区域。果不其然,但凡带有特技的元婴后期法刀售价清一色都超过了百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苦笑了一下,他看到最上方有九名修士正在围观一把银色长刀。他就想看看那把长刀是个什么价钱,也好让他以后多出些赚灵石的动力。 谁知在石武飞上去时那九名正在赏刀的修士中有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用灵力从他身上扫过,石武莫名其妙间就感觉一道威压落在他双肩。 石武不得不装出被那股灵力威压压下去的样子,可他还是不明白那老者为何要对他出手。就在石武落至地面前,一身着赤袍的中年男子飞至他旁边,带他一同飞了上去。 只听那赤袍男子道:“葛琦前辈,大家都是爱刀之人,不必如此以势压人吧。” 那名为葛琦的青袍老者呵呵笑道:“高广小友,这人才筑基后期,老夫只是送他去该去的地方挑选法刀。” 高广道:“那葛琦前辈应当去三十丈以上区域,而不是和我们一样来看这把元婴后期的风灵刀。” 葛琦正欲作色,可他一想到高广的身份,他拂袖道:“罢了,老夫不与这才筑基后期的小辈一般见识。” 葛琦说完就飞去了三十丈以上区域的入口。 其余七名修士见状与高广作揖后也纷纷选择离开此处。 石武感激道:“多谢前辈相助。” 高广笑着道:“你我皆是爱刀之人。只要这把风灵刀没被人买去,那谁都可以过来欣赏。” 石武好奇地看向那把银色长刀的介绍:“此刀名为风灵刀,打造者不祥。原是元婴后期品级,拥有特技风灵护身,在对战时可让持刀者的速度增加一倍。后被祝纹大师班叶获得,并且成功祝纹三次,锋利程度达到炼神初期法刀。售价为十五枚仙玉。” “这刀居然达到了炼神初期法刀的地步!更是指定要十五枚仙玉!”石武惊讶过后就捂住了嘴,然后他小声道,“前辈,我没打扰到你吧?” 高广哈哈笑道:“没有,我第一次看到这价格和这祝纹成功的次数,我比你还要吃惊。” 石武感叹道:“这班叶大师真厉害,居然可以祝纹成功三次。” 高广赞同道:“这把风灵刀可以说是班叶大师的杰作了。祝纹是在不重铸法器的前提下提升法器的品级,每成功一次可提升一阶品级。但祝纹的难度极大,一不小心就会让法器损毁。一般提升一阶品级后就已经很好了,我真是没想到班叶大师居然成功祝纹了三次。我真的好想买下这把法刀啊,这样我就算对上空冥修士都不足为惧。” 石武其实根本不知道这祝纹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从字面上理解,在抛砖引玉后果然从高广这爱刀之人口中得到了印证。 石武想着这里的法器是买不起了,还是去售卖灵膳材料的地方从基础的开始识别,然后看看能不能做出些好的灵膳来兑换灵石。于是他问向一旁的高广道:“前辈,不知此间何处售卖灵膳材料?” “你要买灵膳材料干嘛?”高广打量着石武道。 石武赶忙回道:“晚辈名为风暖。我非是要买灵膳材料,而是我家中长辈觉得我是火灵根修士,就想让我先来这珠光阁熟悉一下各种品类的灵膳材料。在打好基础后我就会尝试看能不能炼制出简单的灵膳。 “风暖小友,我和你真是有缘。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高广说着就带石武飞出了这座法器楼。 石武见高广没有在第二座高楼的底层进入,而是带着他直接上去了三十丈的一处巨型门廊前。 石武心里暗道糟糕,他不确定这珠光阁测试灵力的门廊会不会检测出他体内真实的灵力。他可不想在这时候暴露。 就在石武想着该以何种理由下去时,高广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块刻有“天香”二字的令牌。 在巨型门廊外守候的一名珠光阁门人一见高广就上前相迎道:“高兄,你可算来了。” 高广笑着道:“这才午时一刻呢,你急什么。” 那珠光阁门人见高广身旁带了个俊秀修士,而且还有几分面熟。他问道:“这位是?” 高广为二人介绍道:“这位是风暖小友,与我一样是个有着火灵根的爱刀之人。他正好要过来熟悉灵膳材料,我就想着带他来三十丈以上区域见识见识。风小友,这位是我好友纪开。” 石武对着纪开作揖道:“风暖见过纪前辈。” 纪开还礼道:“珠光阁来者皆是客。风小友不必如此拘礼。” 纪开说完就催促高广道:“还不快些跟我进去。” 高广将灵力注入手中令牌,一道光幕就包围在他和石武体外,他们二人顺利地通过了那道巨型门廊。 高广对石武道:“风小友,我师尊乃是天香灵膳师。我们天香阁与珠光阁之间经常有业务往来,我这次就是帮我师尊前来接收一批空冥中期的金云兽翅膀。” 石武其实在看到高广那块令牌时就有所猜测,现在听到高广说出,他也就说道:“原来如此。” 纪开不想再做拖延,他对石武道:“风小友,这里有空冥至炼神品级各属性的灵植、灵兽以及伴生材料。你可以细细观看,我这边要和高道友检验交付的货物,我们就先失陪了。” 石武恭敬道:“你们去忙,高道友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即可。” “好的。”高广说完就和纪开飞去了八十丈位置的一处包厢内。 石武看着这里一个个分门别类的展示柜台,他双目中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第七百三十八章 小人物 石武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先从金属性的灵膳材料开始看起。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小根与凡人界豆芽相似的金色芽儿。石武看到上面简介写着:“此灵膳材料名为金藤芽,取自空冥初期灵植金滕树,于金滕树发出新枝前采摘保存。金藤芽具有修复伤口的功效,为恢复类灵膳的主要材料。以金藤芽炼制出的灵膳金灵根与木灵根修士服用效果最佳。每一株金藤芽售价三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蓄影石,藏于袖中后他在蓄影石内注入灵力记录起金藤芽的形状效用。他御空而起一路向上,边观看边收录其它金属性的灵植材料,他还在思考着这些金属性灵膳材料之间的共性。 等石武将金属性的灵兽以及伴生材料看完,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里最大的一个柜台也就放着一件不超过十丈的炼神后期灵兽材料。他不禁在想是这里的柜台具有压缩效果还是说内隐界的灵兽以及灵植受到了某种压制,从而导致没有那种巨型生物。 石武抱着这个想法继续看向了木属性的灵膳材料。他的观看速度不可谓不快,只要他双眼看过一遍,袖中的蓄影石记录下后他就向下一个柜台飞去。 好在三十丈至八十丈区域的客人并不多,即便他们看到身穿筑基法袍的石武走马观花一样在一个展示柜台停留一下后就移向另一个柜台,他们也没有像葛琦那般极不尊重人地以灵力从石武身上探查扫过。因为能进入这处区域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可不想冒失地惹起事端。 到火属性的炼神后期灵兽材料为止,石武已经观察记录下两万三千八百种灵膳材料。他于八十丈区域稍稍停顿了一下,在脑内理了一遍后才又观看记录起来。 当石武记录下最后一处风属性的伴生材料啸风散,他悄悄将这块蓄影石放入了深蓝色氅袍的赤云袋中。 石武留意到天劫灵体在他记录的时候也在数着灵膳材料的种类,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天劫灵体道:“这处区域展示出的空冥初期至炼神后期灵膳材料总共有多少?” “五万七千六百四十二种。”天劫灵体回道。 石武点了点头,他对天劫灵体道:“你随意挑两种有印象的灵膳材料,看我有没有记下。” 天劫灵体随口说道:“空冥后期丘炎兽心。” “火属性灵兽材料,为丘炎兽心脏,一般被灵膳师制作成战斗类灵膳,可在短时间内激发火灵根修士潜能。空冥后期的丘炎兽心售价为十万块上品灵石。”石武说完就已经飞到了那颗丘炎兽心的柜台前。 天劫灵体又道:“炼神中期冰晶露。” 石武朝七十丈区域水属性伴生材料那儿飞去道:“冰晶露乃是冰晶石的伴生材料。每万斤冰晶石可于底部凝聚出一滴冰晶露,一滴的价值在二十万块上品灵石。”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短短两刻时内不止记下了这些灵膳材料的品类和价格,就连它们被摆放的柜台他都了如指掌。它佩服道:“就你这记性完全可以不用那块蓄影石。” 石武笑了笑道:“记性这种东西难免会出现偏差,有蓄影石记下后就可以确保在我出现偏差时得到纠正。” 天劫灵体摸了摸下巴道:“说的也是,起码以后购买或者出售灵膳材料都有个标准了。” 石武摇头道:“珠光阁的东西虽然都是有品质保证的好物,但这里的价钱比外面高。除非是急需某种灵膳材料或者像天香阁那般和珠光阁是长期的生意伙伴,否则很少有修士直接在这里购置如此高品级的灵膳材料。你也看到在这里挑选灵膳材料的修士还没刚才法器楼的法剑区域多。” 天劫灵体疑惑道:“既是如此,那为何珠光阁还要单独展示出这么多种类的灵膳啊?他们直接弄个记录图册不就好了?” “因为面子。你也听丁珂说了,方圆千万里内的十二座珠光阁都是翟啸的私人产业。返虚中期修士的排场可想而知。就算一个客人都没有,他们依旧会展示出这么多的灵膳材料。”石武笑着道。 天劫灵体挠着小脑袋道:“你们人族真是奇怪。说起来刚刚那个叫葛琦的老头也是莫名其妙。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他凭什么阻止你去观赏那把风灵刀。” 石武看了看八十丈位置的那处包厢入口,他跟天劫灵体说道:“可能就像葛琦说的,我这筑基后期修士不配跟他一同观刀吧。不过这内隐界还是有真性情之人的。当然,也许是因为他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在意气相投下他愿意示出善意。” 石武说着的时候高广和纪开正好从包厢出来。 石武通过耳力知晓二人已经交接好那批空冥中期的金云兽翅膀。石武也在他们交接完后听到纪开说他想起在哪里见过石武了,他告知高广那一日石武和看守珠光阁传送通道的丁珂一起排在珠光阁的队伍里,石武应该是丁珂的亲戚。 高广却说石武是谁的亲戚并不重要,他只是看不惯空冥中期的葛琦欺负一个爱刀之人,那把风灵刀只要还没被人买去,那谁都可以欣赏班叶大师的杰作。 纪开调侃高广不务正业,并且劝他好好精进灵膳技艺,若是高广有一天通过灵膳盟的考核成为像天香灵膳师那样的存在,买下风灵刀应该不成问题。 高广叹气说要是可以用上品灵石购买倒还有可能,但珠光阁指定那把风灵刀的售价为十五枚仙玉。高广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获得。他还开玩笑说要是他能获得那颗落在御甲城的阵环星石就好了。 纪开忙劝高广不要谈起有关阵环星石的事情。他得到小道消息,旁边行旅门外出御甲城的三个门人全都无故失踪。他推测那颗阵环星石的事只是明面上结束了,背地里依旧暗潮汹涌。 高广听后也就不再多言地和纪开一齐走出包厢。 高广见石武正在水属性的伴生材料区域,他亲和道:“风小友,看得怎么样了?” 石武感叹道:“这里的灵膳材料实在太多,我匆匆看过去才看了个大概。” “那我再陪你看一会。”高广热情道。 石武赶忙说道:“高前辈带我上来我已经感激不尽,我如何还能耽误高前辈的时间。您一定忙着去把货物送回天香阁吧,我也正好去下面的区域再认识些灵膳材料。” 高广想了想道:“也好。” 他们二人跟纪开作别后就由高广手持那块刻有“天香”二字的令牌以灵力护罩带着石武跨过巨型门廊走了出去。 石武在外面对高广作揖道:“高前辈,如此我就先下去了。” “嗯!风小友,你我一见如故,以后有什么灵膳上的事情你大可以过来天香阁找我。”高广豪爽道。 石武由衷说道:“多谢!” 二人分别之后,石武飞去了这座高楼的大门口。他走入后看到这里的修士明显比上面多了很多,他们有的在讨论要炼制的灵膳用哪种材料效果最好,有的在比对所需材料的价格。 石武看到这里排列着比三十丈至八十区域还要密集的一个个柜台,他知道这些就是内隐界各种灵膳的基础材料。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崭新的蓄影石放入袖中,再次辨识以及记录此间的灵膳材料。 当他记录至土属性的伴生材料时,他腰间那块青色玉佩亮了起来。不过石武并没有立刻去听里面的内容,直至将这里近十万种材料全部用蓄影石记下他才用灵力注入那块传音玉佩,只听里面传来周然的声音:“阿暖,你在干什么呢?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 石武抓着那块玉佩以灵力注入道:“丁叔今日要当差,他带我一同来了珠光阁。不过我觉得闷,丁叔就让我在珠光阁这边的高楼内长长见识。我正在售卖灵膳材料的这座高楼。” 居所内的周然是因为看到玉盘上代表石武的那个光点在进入珠光阁后忽明忽暗,这才用传音玉佩试探一下石武。现在听石武如实地回她话,她认为丁珂没有看出那块传音玉佩的异样。她以传音玉佩告诉石武在那等她会,她过去找他。 石武说了声好就将那块青色玉佩挂回了腰间。石武那日用耳力听到了周然那句“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知道周然内心不愿对他行欺骗之举,可她在老周的野心面前无能为力。石武不免于心中暗叹一声:“对你们父女来说,求而不得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周然不多时就出现在了这座高楼的门口,她看见石武在筑基期火属性材料的柜台前悬空而立,她飞过去道:“你会制作灵膳?” 石武见周然来了,他回道:“我就是看看。我想着一根天香龙须糖都能卖那么贵,要是我也可以做出来就好了。” 周然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灵膳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需要修士身具火灵根,火灵根的品级越高对于火焰的掌控就越得心应手。但这些都只是先天条件,灵膳师的技艺需要通过不断炼制灵膳来提升。灵膳的每一道工序都有专门的要求,灵膳师在炼制过程中会越来越熟练,直至最后按照灵膳方子炼制出完美灵膳。” “你对灵膳这么了解,你不会是个灵膳师吧?”石武随口问道。 谁知周然在听到“灵膳师”三字时赶紧对石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小声道:“阿暖,你可能不知道,灵膳师的称号是由灵膳盟统一授予的。如果谁敢妄称自己为灵膳师,被人向灵膳盟举报的话,那修士即便灵膳技艺再高都会被抓起来。” 石武本想说这灵膳盟管的也太宽了吧,可一念及自己现在这丁珂侄儿的身份,他只得改口道:“这么严重?” 周然正色道:“很严重!除非是被灵膳盟授予灵膳师称号,比如御甲城内的‘天香灵膳师’,否则那些能够炼制灵膳但没通过灵膳盟考核的统统称作灵膳学徒。” “好吧。”石武无奈道。 周然对这些灵膳材料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提议道:“阿暖,你陪我去丹药楼看一眼雷婴丹吧。” 石武好奇道:“雷婴丹又是什么丹药?” 周然说明道:“是金丹后期修士在经历元婴天劫时让自身具备抵御雷劫威能的丹药,服下后可以削减两成的天劫雷威。” 石武啧啧称赞道:“御甲城就是不一样,居然连这种丹药都有。你是去买吗?” 周然尴尬道:“我买不起,就是去过过眼瘾。” 石武出言缓和道:“走走走,我在这灵膳材料的楼阁已经过完了眼瘾,该去丹药楼长长见识了。” 去除老周的吩咐,周然其实很喜欢跟石武在一起。虽然石武没多少见识,但石武会为别人着想的性子以及那张俊秀非常的脸让她觉得很舒服。 二人结伴过去了珠光阁右数第三座高楼。他们进入后周然就轻车熟路地带着石武御空而起飞至三十丈位置的一处柜台前。 柜台内展示的那颗紫色丹药让周然的双目都放着亮光。 石武看了看那枚雷婴丹的介绍:“此丹为雷婴丹,由八品炼丹师路舟炼制而成。可抵消金丹修士破境升修时三重淬体天劫的两成雷威,乃是破境修士可遇不可求的丹药。故将其列入元婴后期品级,售价为十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心中暗道:“这里的十万块上品灵石也就是外隐界十万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这枚雷婴丹才挡两成雷威,是不是有些贵了?” 天劫灵体却是说道:“并不贵,不要说抵消两成雷威了,就是少一成都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 石武奇思妙想道:“你这么说的话我真想摆个摊位用雷灵状态帮那些要渡劫的修士抵消雷劫,好好赚它几笔!”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然后呢?” “然后生意没做几次就被那些大能修士抓去研究了。”石武自己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天劫灵体也是呵呵笑道:“你也知道啊。那些人光是看到雷灵状态就会对你心生觊觎,更别说你还要去抵消雷劫了。”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我倒巴不得他们来试试这雷灵状态。若没有那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他们肯定谁试谁受罪,没准肉身直接化作飞灰。” 天劫灵体认同道:“这倒是。” 石武还想跟天劫灵体说自己这段时间以安稳地熟悉那些灵膳材料为好,他双目中就闪过一丝杀意,接着他和周然同时被一股灵力威压拍至地面。 一身青袍的葛琦出言道:“今日真是晦气,走到哪都能碰到这些只看不买的人。” 葛琦身旁一头戴紫金钗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盯着那颗雷婴丹道:“爷爷,这最后一颗雷婴丹我要了。” 葛琦宠溺道:“好,爷爷帮你买下来。” 葛琦唤来一名珠光阁门人,递去了一只储物袋。 那珠光阁门人打开储物袋看了看,接着他施展术法将装有雷婴丹的柜台缩成一只手掌大小的透明盒子。他恭敬地把手中盒子递向葛琦道:“葛老您收好。” 葛琦对那珠光阁门人道:“给我孙女吧。她已经是金丹中期修士,这雷婴丹等她金丹后期时用得着。” 那名珠光阁门人闻言就把盒子转递给了葛香。 葛香接过后落至石武和周然身前,她举了举手中雷婴丹道:“这种丹药你们最好就别看,因为你们一辈子都买不起。话说心仪的丹药被我买了去,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 葛香羞辱的话让周然脸颊通红,她欲拉着石武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定在了原地。 葛琦来到葛香身侧道:“你们还没回我孙女的话,回好了再走。” 周然深深记得她父亲对她的告诫,她不能得罪眼前这御甲城内的葛家势力。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她笑着道:“恭喜葛大小姐得获灵丹。” 明明满心悲伤却还要强颜欢笑,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葛香对周然的回答很是满意,她又把目光投向了石武。当她看到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时,她竟然有一种心颤的感觉。原先准备讥讽石武的话全被她咽了下去。 周然看出葛香对石武生出了好感,她也看向石武,希望石武对葛香说两句好听的。 可石武却直直地看着葛香一言不发。 葛琦见自己孙女似乎看上了石武,他问石武道:“你小子用刀?” 天劫灵体提醒石武道:“别冲动啊石武,没必要因为这种人引出一连串的麻烦。” 石武回道:“不常用,就会四式刀法。” 葛琦闻言讥笑道:“四式刀法,还不常用。亏高广邀你一同赏刀,没想到你居然只是个门外汉。” 石武不想与葛琦纠缠,他对那看到他们二人被制却无动于衷的珠光阁门人道:“这位小哥,我们就是来这里开开眼界的。不知我们在这里被人制住你们珠光阁管不管?” 那珠光阁门人闻言轻声对葛琦道:“葛老,不要让我难做。” 葛琦散去了落在石武和周然身上的灵力威压,他打量着石武道:“你小子很有胆色。要不这样,你入我葛府,我传你一套二十四式的金丹品阶刀法如何?” 石武拒绝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学不了你这么厉害的刀法。若无它事,我和我朋友就告辞了。” 葛琦眯起双眼道:“区区筑基后期修士见到空冥中期的我连声前辈都不叫,你确实挺有胆色的。” 天劫灵体极力劝道:“石武,你一出手,你前面所有的隐忍就全白费了。这里的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不要说凡人界的轩浩然他们就是你风鸢宗那些同门都抵受不住这些人的手段。你先忍忍,哪怕等解决完丁珂和张献再换形回来铲平他们葛家都行!” 天劫灵体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石武对着葛琦作揖道:“前辈,晚辈就是路过这里,怕碍了您的眼,这就走了。” “哈哈哈……”葛琦一连串的畅快笑声让这里选购丹药的修士都看了过来。 葛香先前对石武生出的好感在石武懦弱的举动下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丁珂和老周一同走进丹药楼内。他们二人一个是感应到石武被制另一个是收到了周然用袖中藏着的传音玉佩传去的消息。 在丹药楼前相遇的二人还都诧异了一下。不过一看到石武和周然惹到的是葛家,他们立即奔了进去。 丁珂和老周对着葛琦作揖道:“参见葛老。” 葛琦不认识丁珂和老周,他问道:“你们是谁?” 丁珂回道:“晚辈乃是珠光阁看守传送通道的丁珂,这位是我的侄儿。” 老周道:“回葛老的话,晚辈周雄,负责珠光阁功法楼三十丈至八十丈区域。这位是晚辈的女儿周然。” 葛琦见石武和周然背后都有珠光阁门人,他也就稍作收敛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得与这男娃有缘,想传他一套刀法,可惜他并不领情。” 丁珂见石武似在忍耐,他笑着道:“葛老误会了,我这侄儿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躲避家里催他修炼。” “原来如此。”葛琦对葛香道,“香儿,有些人没资质又不肯修炼,那就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你千万不要跟这种人学,你爹是炼神修士,你以后起码得是个空冥修士。” 葛香适时地说道:“爷爷,香儿记住了。” 丁珂四人受下了葛琦这话。丁珂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葛老继续挑选好物了。” 周雄也说道:“我们父女也告退了。” “去吧。”葛琦回道。 周雄带着周然在丹药楼前与丁珂、石武道了声别,在路上的他传音对双眼通红的周然道:“不要哭,你的眼泪没有任何用处。” 周然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周雄继续传音道:“要么从石武那里套出那颗阵环星石的消息,要么在晋升元婴后嫁一名炼神修士,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忍耐着活下去。” 周然目中现出坚定之色道:“我不要再这样活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帮解 回到传送通道屋舍的丁珂和石武沉默了一段时间。 丁珂看着靠在墙上怔怔出神的石武,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石武今日受了委屈。毕竟按石武所言,他们风家可是有炼神后期修士存在的,被一个空冥中期的葛琦羞辱,他这风家纨绔能忍住已经很不错了。 丁珂不想屋内气氛如此尴尬,他出言道:“风小友,对不住。我不似你风家长辈有炼神后期修为,以我侄儿身份示人的你必须得忍着,否则我怕你前脚刚踏出珠光阁后脚就没命了。你只是筑基修士,空冥中期修士杀你易如反掌。” 石武沉默的这段时间并非在为丹药楼内的事自怨自艾,而是在用耳力监听着葛琦与葛香的一举一动。 葛琦又为葛香买了几枚滋养灵脉的丹药后就和葛香有说有笑地回去了葛家府宅。石武听着葛家仆人发出声音的位置确定葛府坐落于御甲城东区。 在听到丁珂对他说出抱歉之语后,石武回道:“丁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您能收留我让我在这等消息我已经感激不尽。我只是在想若来接我的是我父亲或者我风家族长,我该如何灭了那葛琦。” “纨绔就是纨绔,一点脑子都不用。”丁珂在心中暗骂一句后告诉石武道,“这是北部御甲城,你们东部修士在这里灭杀葛家空冥修士,御城主如何会坐视不理?届时你和接你之人能不能离开御甲城都是两说。” 石武装作生气道:“可我从没有受过这种气。我不靠我家里人难道靠我自己吗?等我修炼到空冥中期葛琦都老死了吧,那还报个屁的仇!” 丁珂不禁被石武这话给逗笑了:“确实,以你这修炼速度,就算运气好真的达到空冥中期也过去三五千年了。据我所知空冥后期修士中寿命最长的就六千八百多岁,这还是那修士不参与任何争斗修炼平顺的情况下。像葛琦这种空冥中期修士,等你修为提上来,他指不定真就道消了。” “所以啊,我得想法子出这口气。”石武不忿道。 丁珂摇摇头道:“风小友,我劝你还是别想了。若你家中长辈在,他们或许会跟我说一样的话。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肯定是互讲条件,讲不通再打,打不服才下杀手。所以这件事对你而言最好的情况就是你风家族长过来后以炼神后期修为震慑葛家,御城主出面调解,葛家交出雷婴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石武哎了一声没有说话。 丁珂宽慰石武道:“风小友,这世道就是这样的。所以我还是劝你安心修炼,等以后你自身具备顶尖实力,外面那些人就会对你恭敬有加。要不然便是今日我们所遇这情况,就算被葛琦当面羞辱也只能全部受下来。”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越听越气道:“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下石武,你这老头子能不能别拱火了!他是没实力吗?他是不能让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他是为了免除身后那些人不受你们这些修士的侵扰!”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行了,我都已经在这了就不会冲去葛家,而且丁珂这些话说得也不错。” 天劫灵体叹息道:“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该记的仇记下便是。”石武回完天劫灵体就跟丁珂说道,“丁叔,那这段日子我们一起在这修炼。” 丁珂觉得石武也就这会儿受辱才想起打坐修炼,过段时日估计又恢复本性了。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好的。” 看着石武靠墙盘膝坐下,丁珂也闭目打坐起来。他在心中默默梳理着自己的计划:“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王珣那里记录着这小子虚假信息的玉简就会自行崩碎。等王珣在三十二年后将那批玉简全交到翟啸手里,他或许都不记得有风暖这人传上来过。算算时间,我在五月份请辞离开珠光阁最好。周雄那老家伙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他自作聪明给风暖的那块监视玉佩正好可以让我用来掩他耳目。说不定我都离开御甲城许久了他还傻傻地以为我在这儿打坐呢。” 想到此处的丁珂脸上不免露出了得意之色,可不一会他眉间就开始笼罩愁云,因为他还未找到办法解决那个最大的难题——张献。丁珂暗骂道:“张献那狗东西明知阵环星石在风暖身上却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为他打掩护,也就是说他对这颗阵环星石志在必得!他修为比我高出太多,力敌就别想了,可若说智取,我手上就风暖这一张牌。我到底该如何智取?” 丁珂觉得炼神后期的张献是一座挡在他前面的高山,他只要翻过去了就能扶摇直上,日后晋升炼神后期说不定也只是时间问题。他在脑中拼命思考着翻越这座大山的方法。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整整两个月。周雄听周然说玉盘上代表石武的光点一直停顿在珠光阁传送通道的屋舍,他放心不下就派周然以相送天香龙须糖为由头过去看看。 石武这段日子一直沉浸在对那些灵膳材料的回顾中,反倒是丁珂时不时从打坐中起身在传送通道的屋舍内来回踱步。 天劫灵体见之说道:“这丁老头有心事啊。”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张献既然发现阵环星石在我身上,又怎会放过我以及当时和我排在一起的丁珂。他应该是在愁要如何全身而退。” 天劫灵体好奇道:“那你可有法子?” 石武道:“内隐界之人的逃跑术法我不清楚,而且这也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在丁珂带我离开御甲城后等待张献的出现,在张献对付丁珂时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二人灭杀。” 石武刚跟天劫灵体说完,屋舍中的丁珂就烦躁道:“你腰间的传音玉佩一直在闪个不停。” 石武睁开双目拿起腰间玉佩,以灵力注入后他听到周然的声音:“阿暖,你近来可好?我买了两份天香龙须糖,你在丁叔家吗我帮你送过来。” 石武抓着玉佩道:“我和丁叔不在家里,我们仍旧在珠光阁这边的屋舍内。” 周然听后回道:“那我过来找你。” 丁珂盯着石武道:“那丫头何以对你这么上心?你没跟她说有关你身份的事情吧?” 石武发现丁珂双目通红,隐隐有陷入心圈的征兆。他解释道:“丁叔,上次是周然领我去的丹药楼,这才碰上了那葛琦。她应该是为此事过来和我道歉的。” 丁珂揉了揉眉心道:“你去外面见她吧,我要整理一下这两个月的打坐所得。” 石武对丁珂作了个揖后就去屋舍外等着了。待周然前来,他先走上去道:“丁叔在想事情,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好,我们边走边吃。”周然将手中三角纸包递给石武道。 石武接过后说了声谢谢,他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么狼吞虎咽,而是两三根一口地慢慢品尝着天香龙须糖。 周然见到石武的改变,她有些失落道:“你这吃法越来越像御甲城里的人了。” 石武呵呵笑道:“真的么?” 周然点头道:“嗯。” “所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石武问道。 周然道:“没什么好不好的,你自己喜欢最重要。” 石武和周然四目相对道:“周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周然直视着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她平静道:“我这人没什么追求,只想过安稳日子。” 周然说完就对石武俯身作揖道:“阿暖,那日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石武扶起周然道:“那天的事情并不怪你,我在法器楼的时候葛琦就看我不顺眼了。只是没想到后面居然在丹药楼再次跟他碰上,当真是运气不好。” 周然却是说道:“要不是我让你陪我去看那颗雷婴丹,你也不会碰上葛琦。丁叔是在为那日之事烦愁吗?葛琦不会还要找你麻烦吧?” 石武回道:“你别担心,丁叔只是在梳理这两个月的打坐所得。” 周然哦了一声道:“那就好。你这么长时间也没联系我,我还以为丁叔因那日之事责罚你把你送回开阳郡了。” 石武看出周然此次前来是为套出丁珂和他的离去时间,他顺着周然的话说了下去:“我从开阳郡出来就是烦家里人催我修炼,我才不会那么早就回去呢。” 周然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嗯,那你走之前一定要通知我,我会过去送你。你是我在御甲城唯一的朋友。” 石武没有应下周然的话,而是问她道:“周然,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回去红枫镇生活吗?” 周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会的。我想过的就是那种日子。” 石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那一日他虽然不知周雄和周然传音说了什么,可他最后听到了周然那句“我不要再这样活了”。当时的情境加上周然的语气,石武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她听从了周雄的话要用尽一切手段从他这里探出阵环星石的消息。石武想着自己永远不会过去开阳郡,他也就答应周然道:“等我回去开阳郡的时候定会通知你!” “好的!”周然高兴地吃起自己那份天香龙须糖来。 与此同时,被派去桂仓城搜寻崔吉下落的年同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御甲城。 年同一回来就被御无溪召入城主府议事厅,一脸慈眉善目的聂荣已经为二人煮好了碧峰灵茶。 年同落座后聂荣就将先前与御无溪印证的事情以及他在巨鹿城探得的消息全部告知了年同。 年同的神色由诧异变为了愤怒:“这张献好生可恶!城主对他那般以礼相待,他居然把我们整个御甲城耍的团团转!” 聂荣习以为常道:“人心隔肚皮,机缘当前,那颗人心会一变再变。” 年同对御无溪下跪道:“城主,你有什么尽管吩咐!就算跟巨鹿城开战年同亦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御无溪过去扶起年同道:“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我此次急召你回来是不想让你浪费精力在无用之事上。聂伯伯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 聂荣在御无溪和年同的注视下说道:“无溪在前面几日抓了三个外出的行旅门门人,可惜搜魂之后那三人脑中与阵环星石相关的记忆只是显现出张献那颗阵环星石。等无溪把他们被抓的记忆抹除放回行旅门,穆深也意识到了什么,后续再无行旅门门人外出御甲城。我们当务之急不在内而在外,若要确定那颗阵环星石到底去了哪里,那就只能从张献身上下手。” 年同不解道:“可您刚才说张献已经闭关,我们如何下手?” 聂荣继续道:“张献是不是真的闭关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城主手持炼神品阶的木属性探灵罗盘去御甲城外各方位探查。若罗盘上显示有木灵根的炼神后期修士在,那就说明张献正在御甲城外守候,阵环星石的拥有者仍在御甲城中。若探灵罗盘未曾探查到张献的踪迹,那就说明阵环星石已经被他所夺或者他在外面追杀那颗阵环星石的持有者。我们也不用大费周章了。” 御无溪和年同听后都深觉有理。御无溪道:“我立刻过去府库调取炼神品阶的木属性探灵罗盘。” 聂荣叮嘱道:“无溪,那探灵罗盘的搜寻范围在千里之内,你要以瞬移的速度弥补这一缺陷。你一旦发现张献的踪迹就赶紧回来开启封城法阵,我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私藏阵环星石之人揪出来。我们还要谢谢他忍了那么长时间,没让那颗阵环星石被张献得了去。” 御无溪明了道:“好!” 先前隐匿在御甲城以东一万五千里外的张献已经移去了御甲城的西面,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块炼神品阶水属性探灵罗盘。因为他在东边隐匿的第三个夜晚,他看到一身着行旅门服饰的元婴修士瞬移出现后就被紧随而来的御无溪抓了回去。张献庆幸自己先行隐匿了修为,他也知晓了御无溪没有放弃对那颗阵环星石的找寻。为了谨慎起见,他从体内炼神属地拿出了一直备着的一块炼神品阶水属性探灵罗盘,并且将先前保存的一缕御无溪的灵力注入其中。原本千里的探查范围在那缕灵力注入后就扩大至了万里。 整座御甲城的炼神后期水灵根修士也就御无溪一人,张献只要防好御无溪,其他人就算拿着探灵罗盘也查不到他的位置。 这两个月时间张献都在分析石武和丁珂的关系。首先他确定丁珂是珠光阁门人,可他不明白那颗阵环星石为何会在石武身上。他当时有过石武隐匿修为制住丁珂的想法,但在他于石武二人身上做下标记后就发现丁珂乃是空冥初期修士,而石武才筑基后期,所以他更倾向于丁珂获得了阵环星石,为了掩人耳目就把阵环星石放在了石武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想法也愈加根深蒂固。他不信一个筑基修士听到御无溪开出那等奖励条件还不心动,也只有知晓阵环星石真正价值的珠光阁门人才会有那等定力。 午后申时,隐没于一棵巨树后的张献突然感应到手上探灵罗盘发出示警闪烁,他毫不犹豫地一撤再撤。 等御无溪拿着探查范围只有千里的那块探灵罗盘瞬移至那棵大树上方,这里炼神后期的灵力波动早就散去。 御无溪以千里为距不断瞬移,他持着木属性探灵罗盘忙到深夜,将御甲城方圆十万里区域全部探查过去。不要说炼神后期的张献了,就是空冥中期以上的木灵根修士都没遇到一个。 御无溪虽心有不甘,但他这次是真的放弃了。他做定自己与那颗阵环星石之间没有缘分。 张献看着手中已经不再传来示警信号的探灵罗盘,他长舒一口气道:“御无溪是出来查我在不在御甲城附近的!还好我留了一手,若被他查探到我,他一定猜出那颗阵环星石在御甲城中!到底是谁给御无溪分析出了这些并让他拿着探灵罗盘搜索我的踪迹?” 在御甲城以北十万里外的张献已经感应不到石武和丁珂的印记了,可他暂时又不敢回去御甲城附近,他生怕给御无溪出主意那人还有别的后手。 张献望着御甲城的方向道:“你们两个不可能这么巧就在今晚离开吧?” 可世上之事有时候就是这般巧合。 石武于傍晚时分和周然分别,他走至传送通道的屋舍前就看见丁珂像陷入癫狂一样在那抓着头发。 石武见状暗道糟糕,他看出丁珂已经陷入心圈之中。 石武还想转身就被丁珂喊了回来:“侄儿,你都回来了还要出去作甚?” 石武回道:“丁叔,我见您在想事情,我怕打扰到您。” 丁珂对石武招了招手道:“过来,叔有事跟你说。” 石武硬着头皮走进传送通道的屋舍,丁珂关上屋门以灵力与外界隔开。 丁珂看着石武道:“风小友,我收到消息葛琦要对你出手了。你可有保命之法?别跟我说你要靠身上这件蓝色法袍,空冥修士全力一击就是隔着那件法袍都能震碎你肉身。” 石武腹诽道:“要不是知道你已经陷入心圈我还真不想搭理你。” 石武先装出害怕的样子道:“怎么办?我爷爷给我的逃生之物已经全部用完了,我光有他老人家教我的法子也不顶用啊。” “哦?你倒是说说你爷爷教了你什么法子?”丁珂露出喜色道。 石武反问道:“丁叔,你说葛琦要对我出手,是一出珠光阁还是出了这御甲城?” 丁珂道:“是出了御甲城,但城里行旅门对外的传送阵不能使用。” “丁叔会帮我吗?我不是说要你帮我跟他对战,而是帮我提供需要的物品,比如小型传送法阵。”石武道。 丁珂道:“我这里正好有两套这种传送法阵,距离为六万里。不过这两套法阵都只能使用一次,而且需要提前布置好传送起点和传送终点。” 石武听后心中一松:“那葛琦的瞬移距离为多远?” “差不多一万四千里左右。”丁珂道。 石武恳求道:“丁叔,我不想死!我恳求您可以帮我去布下这两套传送阵!” 丁珂眯着双眼道:“这对我有何好处?” 石武道:“您帮我把消息传回了家中,若我家里人找来我已经死了,您势必会被我家里人问责。我们是一起的啊!” 石武这句“我们是一起的啊”正好触动了丁珂的心弦,丁珂想着自己和石武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他答应道:“好!” 石武又问道:“距离御甲城第二近的城池在哪?丁叔的瞬移距离为多远?” “我一次瞬移的距离为一万两千里。”丁珂疑惑道,“你为何要选第二近的城池?第一近的城池在御甲城以西十四万里外,第二近的城池则在御甲城以东十八万里。” 石武道:“我爷爷说过,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选择距离较近的安全之地,那我只要反其道而行便可占一先手。丁叔把第一套传送阵的起始点布置在御甲城以西一万两千里处,然后终点定在御甲城以东四万八千里外,紧接着瞬移三次至八万四千里处布下第二套传送阵的起始位置,加上六万里的话,那就是十四万四千里处,剩下三万六千里正好三息瞬移的时间。先不说葛琦看到我们向西瞬移追向的是哪里,就算他找准了方向也跟不上我们的速度。等我们到了那第二近的城池,我们只要去里面的行旅门传送离开即可。我想以行旅门的势力,葛琦不会得到我们的行踪。” 丁珂闻言如拨云见日,先前那解不开的心圈轰然散去。他震惊地看向石武,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低估了这小子。 石武故意说道:“丁叔,您看我爷爷这法子行吗?” “不愧是有炼神后期修士存在的大家族!你先在这打坐,我再去探探情况。”丁珂暂时收起心中对石武的怀疑道。 石武感激地对丁珂作揖道:“有劳丁叔了!” 丁珂快速走出珠光阁,石武则展开耳力监听着丁珂的一举一动。 直至入夜戌时,丁珂感应到石武一直待在传送通道的屋舍内未挪动一步,他才放心地在珠光阁门口的东侧小巷瞬移消失。  第七百四十章 图穷匕见 丁珂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御甲城西城门附近。由于御甲城阵法屏障的缘故,除了城主府的少部分人可以直接瞬移进出外,其他修士都必须以四处城门为出入口。 破除心圈的丁珂并没有直接过去城外,而是在完全冷静的状态下做着最后的盘算。 他前面在珠光阁的屋舍内就想过各种办法,比如杀了石武夺取阵环星石再从传送通道逃去外隐界。可他又想到珠光阁的身份令牌有一特性,若无旁人在内隐界别处区域指引传送信号,要么他一辈子都待在外隐界,要么他传上来的地点还是在这御甲城。阵环星石在外隐界无人认识,他这么做最多就是断了这批阵环星石的价值。而且他还不能确定那一日张献有否在广场上对他和石武做下标记,不说张献会不会通过标记下界追杀他,就是王珣发现他突然失踪也会生出警觉。要是选这条路,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于是丁珂又想到等他辞去珠光阁的职务就带着石武从行旅门的传送阵传去最远的桂仓城。即便张献在他们身上做了标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追上,只要他们在桂仓城的行旅门继续使用传送阵,那他们就似鱼跃入海谁都无法寻到了。届时他再找处隐秘之地把石武杀了,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丁珂特意用传音玉佩向一名相识的行旅门门人了解了相关情况,不曾想得到的消息却是行旅门现在只进不出,对外的传送阵一律关闭。这消息让丁珂急得是抓耳挠腮,他在心里破口大骂御无溪个蠢货被张献耍了还在给张献添着助力。 而行旅门传送通道的关闭也成了压垮丁珂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思绪当时彻底乱了,他一会儿想着杀了石武把阵环星石交给御无溪,一会觉得就算自己交出阵环星石御无溪也不会放过他,王珣更是会把此事禀告给翟啸,到时候他两边不讨好还是死局。 丁珂越想越急,张献那座大山在丁珂无法破局后好似直接压在了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丁珂整个人也因此陷入癫狂之中。 若不是石武在关键时刻讲出逃亡方法帮丁珂解开心圈,丁珂很可能已经对石武出手并且抱着谁都别想得到那颗阵环星石的心态传去了外隐界。 如今的丁珂看着人来人往的西城门,他笃定就算张献在他和石武身上留下了标记,张献的感应范围也不可能超过一万五千里。而且张献只能在一个方位潜伏监视,只要张献不是在东西两面,丁珂就有十足的把握布下那两套小型传送阵。到时他就可以安全地过去离御甲城第二近的余音城,就算张献在他逃跑过程中追来,他也可以用石武尽量多地争取逃遁时间。 丁珂双拳紧握,他知道这是翻越张献那座高山的唯一机会,他鼓起所有勇气走出了御甲城西城门。 因丁珂佩戴的是珠光阁的腰牌,城门口两排身披青色铠甲的城卫并未询问就放他出了城。 丁珂向西瞬移,转眼便来到御甲城外一万两千里位置。他从空冥属地内拿出一套小型传送阵的起始法器,将其迅速埋入地底后接连两次瞬移来到御甲城的东门口。他感应到自己在石武身上留下的印记依旧停在珠光阁,他知晓石武并没有逃跑。他拿着那套小型传送阵的终端法器又连着瞬移了四次,他看到手上的终端法器显示出了红色预警,这表示起始法器与它之间的距离超过了六万里。丁珂迅速向西飞了百里,那终端法器也从红色预警显示为了正常的蓝色,丁珂再次下潜把终端法器埋入地底。紧接着丁珂按照石武的计划瞬移三次来到御甲城以东八万四千里外布下第二套小型传送阵的起始法器。在确定好方位后,丁珂马不停蹄地一次次瞬移,直至到了御甲城以东十四万四千里布下第二套小型传送阵的终端法器,他才稍稍松开紧绷的神经。他望着余音城的方向道:“等我下次来到这里,只要三息时间便能逃出生天!我一定可以做到!” 丁珂说完不敢迟疑地朝御甲城瞬移返回。 彼时的张献正在御甲城北部五万里外像老鼠躲猫一样不停后撤规避着御无溪探灵罗盘的搜寻。 石武则在丁珂出去珠光阁后就从赤云袋中拿出那块记录内隐界基础灵膳材料的蓄影石温故知新。 天劫灵体见石武如此明目张胆,它问询道:“你就不怕丁珂或者别人突然闯进来?” 石武听了右手一挥将屋舍大门关上。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这珠光阁内无法瞬移,关门之后就是别人闯进来我也有足够的时间收起蓄影石。”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我就是喜欢你小子处变不惊的样子。相比之下那丁珂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若你刚刚不帮他想出逃脱之法,我感觉他都疯癫地要对你出手了。” 石武边观看着蓄影石内土属性灵膳材料的影像边对天劫灵体道:“他方才已经陷入心圈之中,我不帮他想法子他必定会做出疯狂之举。如今他得了法子就要去赌一赌张献是否隐匿在东面方位。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赌赢。可不管他赌输赌赢,我都要做好被他卖给张献的准备。” “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劫灵体不解道。 石武说明道:“若丁珂赌输正好撞到张献。张献擒住他后一经搜魂,有关我的消息就会被张献尽数知晓。张献只要把丁珂一杀,珠光阁必定会发现端倪,我也就不能留在此地了。张献只要在御甲城外守株待兔即可。要是丁珂赌赢了,那我就是他拖延张献的一张底牌。因为在张献的印象中,阵环星石在我身上。丁珂只要在张献追来的紧要关头把我扔出去,就算张献知道丁珂不会放弃阵环星石,他也肯定会用自己那颗阵环星石探查,丁珂便有了更多的逃跑时间。当然,张献作为炼神后期修士,他说不定还有什么厉害的追踪神通。但不管怎样,我都是最被动的那一方。 “这也太憋屈了!”天劫灵体为石武不忿道。 石武呵呵笑道:“你忘了那时在丹药楼可是你让我忍的。” 天劫灵体嘟着嘴道:“一码归一码,这处处受制的感觉真让我不爽!” 石武倒是看开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说自己是赢家。” “你有想法?”天劫灵体神色一动道。 石武道:“也不算什么想法,就是记起了与花径轩在灵泉城一墙之隔时他说的那句‘随缘而至,顺势而为’。这和我现在的情况很契合。” 天劫灵体还以为是什么呢,它说道:“花径轩这人敌友未明,我看他很像这局中的另一颗棋子。” 石武认同天劫灵体的这个推测。不过他们石家人有一种特性,不管是敌是友,只要能增己所长他们就会接纳。所以石武并不排斥这句“随缘而至,顺势而为”,如果双方不急于动手,他还想见识一下花径轩的神机道算之法。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花径轩的事情先放一边。我趁有时间继续辨识一下蓄影石内记录的灵膳材料。” “好!”天劫灵体说完也就不再打扰石武。 石武一遍遍强化记忆,等到戌时过半,他已经记下近六万种基础的灵膳材料。等他施展的耳力听到西城门出现丁珂的声响,他知道这次是丁珂赌赢了。他不紧不慢地将手中蓄影石放回赤云袋,然后于屋舍内盘膝打坐。 丁珂进城之后就瞬移至珠光阁门口,他快步走去传送通道的屋舍。待他看到屋舍内灵石灯盏亮着,但屋门却是紧闭,他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即感应在石武身上留下的金灵之力,他发现那道金灵之力还在屋舍内才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的丁珂可谓是春风得意,在整理了一下衣襟后他推门走了进去。他见石武正在屋中打坐,他夸赞道:“风小友真的成长了。” 石武睁开双目道:“是丁叔点醒了我。与其一直靠着家中庇佑还不如努力修炼,等我自己具备了顶尖实力,别人自然以礼相待。” “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丁珂道。 石武关心道:“丁叔,您出去了这么久可有葛琦那方的动静?” 丁珂见石武神情不似作假,他想着如今大局已定,就算石武的爷爷还给他留了什么后手,区区筑基后期修士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他说道:“这次葛琦不止是针对你,就连我的底细他都在查了。我估计等你家人传来信息,我也不得不跟你过去东部。” 石武喜形于色道:“真的吗?丁叔能跟我一起走那真是太好了!我风暖发誓,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等我们回到风家,我定让我家人为你提供资源。到时我们勤加修炼,说不定还有机会自己回来御甲城找葛家出气!” 丁珂忍不住笑了起来:“风小友,我有一种感觉,遇到你是我修炼生涯的转折点。” “丁叔您可别这么说,我们这是互帮互助!”石武正色道。 丁珂点头道:“对!互帮互助!” 四月十七,天清气爽。 距离丁珂布好两座小型传送阵又过去了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丁珂每日都会偷偷拿出两块光洁的玉石查看。这两块不但是那两座小型传送阵的传送玉石,更能监测那两座传送阵是否完好。 丁珂在酉时过半走去屋外将那两块玉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遍,等确定上面没有一丝裂纹后,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他回到屋舍严肃地对石武道:“风小友,王管事方才传音给我,说你们风家已经向御甲城传来消息。他们希望有修士可以护送着你过去靠近东边的城池。我现在就去向王管事请辞,你在这准备一下,我们于戌时之前离开御甲城。” 石武同意道:“好的丁叔。” 丁珂躲避人群一路小跑着过去了王珣的屋舍前。他知道王珣每日戌时才会离去,所以这时候过去时间刚刚好。 王珣听到外面丁珂的请示之声,他开门走出道:“老丁,你有何事?” 丁珂恭敬道:“王管事,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辞行?你要送你侄儿回去了?”王珣道。 丁珂说道:“王管事,我是要送他回去,顺带我自己也想落叶归根,在开阳郡安养天年。” 王珣有些意外道:“你在我手底下干得不开心?” 丁珂惶恐道:“王管事误会了。您对我们这些手下一直关怀备至,我和老周每每说起都会庆幸能遇上您这主子。我老了,看守传送通道虽然很清闲,但我不想再占着珠光阁的名额。我和我那侄儿相处的三个月时间也让我对家乡越发想念,遂起了回乡养老之心。” 王珣听后颇为感慨道:“我明白了。” 丁珂询问道:“那您允许我请辞吗?” 王珣见丁珂都要辞去珠光阁职务了却还这般对他敬畏有加,他心中畅快道:“把你的珠光阁令牌拿来吧,我帮你注销身份,免得你再去我舅舅那儿跑一趟。” 丁珂赶紧从腰间取下那块珠光阁令牌以及怀里的那枚门灵石,他把它们恭敬地递给了王珣。 王珣接过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蓝色玉盘,他把丁珂那块珠光阁令牌往上轻轻一按后,丁珂就感觉自己与那块珠光阁令牌之间的联系断开了。 丁珂心中激动不已,他对王珣俯身作揖道:“王管事,我祝您福缘皆至,修炼有成!” 王珣扶起丁珂道:“老丁,日后若觉得闷了就回来御甲城看看。你我主仆一场,我珠光阁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多谢王管事!那属下这就走了。”丁珂三步两回头地对王珣作揖,直至消失在王珣的视线中。 王珣摩挲着那块传送通道屋舍的门灵石,他感叹丁珂真是个重情之人。 丁珂一身轻松地回去后就对石武道:“风小友,我已经让王管事给你家里人传去消息,说我们会在御甲城以东七十万里外的金乌城等候。我们趁着夜色避开外面葛琦的眼线快些离开吧。” 石武闻言就拿起腰间玉佩准备传音。 丁珂见状一把夺过那块青色玉佩道:“你这是作甚?” “丁叔,周然前几天还来看过我。我现在要走了,我想告诉她一声。”石武解释道。 丁珂皱眉道:“风小友你糊涂啊!周然说不定已经被葛琦收买,你这般通知她,岂不是把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么?” 石武故作惊诧道:“不会吧?” “风小友,这御甲城里除了我你谁都不能信!在未安全之前,你要以我们的性命为先!等我们和你家里人会和,你该找葛家报仇就报仇,该跟周然道别就道别。”丁珂斩钉截铁道。 石武只得答应道:“好吧。” “那我把这块玉佩先埋入这屋子的地底,待我们与你家人会和后再回来拿。”丁珂都不等石武表态就施展术法将那枚青色玉佩掷入屋舍下方百丈。 做好这一切的丁珂对石武道:“好了,我们走吧。” 石武看出丁珂的迫不及待,他应下后就和丁珂一同离开了珠光阁。 二人一出珠光阁大门丁珂就带着石武瞬移至御甲城西城门附近。 如今的御甲城已不再戒严,那些从城里出去的修士门口的青城卫根本不会阻拦。 石武出了御甲城就奇怪道:“丁叔,葛琦好像并未追来啊。” 与石武的轻松不同,丁珂神情紧张地看着四周。他手握一枚光洁玉石毫不犹豫地带着石武瞬移来到第一座小型传送阵的起始位置。 二人向西瞬移之时,潜伏在御甲城以北一万五千里外的张献双目一亮道:“你们终于忍不住了!” 张献施展瞬移之术直接来到距离那处小型传送阵两千里外的位置。看见一束冲天蓝光的他暗道糟糕:“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出来设置的传送阵!” 张献下意识地继续向西追去,可他接连瞬移两次来到御甲城以西六万里位置仍旧感应不到丁珂和石武身上的标记,他知道自己追错方向了。 “不是西面也不是我追过来的北面,南面最近的城池要六十万里,他们最多布置下两座小型传送阵!那就是在东面十八万里外的余音城!”张献立时理清思路向东瞬移奔去。 丁珂趁着张献追错的时间带着石武来到了第二座小型传送阵的起始位置。他拿着第二枚光洁玉石正准备进入传送阵,他的左手居然直接抓向他右手欲夺下那块传送玉石。 “妈的!还真给我标记了!”丁珂知道张献已经追来,他右手毫不犹豫地打断自己左臂,从石武腰间夺过储物袋后重重一掌将石武打向了北面方向。 丁珂忍着断臂之痛快速进入小型传送阵内,他以灵力注入那块传送玉石,他的身子伴着一道蓝光闪烁消失。 张献的身形在距离丁珂一万五千里时就操控其手上木灵标记抢夺右手传送玉石,但他没想到丁珂居然这么狠,不仅自断手臂还把石武打向了北方。 不过丁珂也有失算的地方,那就是张献在追逐过程中早已拿出那颗阵环星石。张献于丁珂传走的一刹那追逐赶至,他将手里那颗包裹有他木灵之力的阵环星石向前掷出。 夜空之中,一道绿色流星直追传送去六万里外阵法终端的丁珂。 张献见阵环星石追向丁珂就知道石武只是一枚被弃的棋子,他恼怒之下左手一捏,北方三千里外的空中立刻现出一道惊爆惨叫之声。 张献稍稍泄愤之后一瞬两万五千里向东奋进。 丁珂自第二座小型传送阵终端现出身形就朝余音城接连瞬移。 “两万四千里!” “一万两千里!” 丁珂的身子兴奋到了颤抖,因为一息之后他就可以逃出生天,将来必定资源加身修炼有成! 可就在丁珂准备向前全力施展瞬移之术时,他手中储物袋轰的一声爆开,里面的阵环星石化作一道金光直朝西方飞去。 “不!”丁珂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发疯似地追了过去。他想要操控金灵之力拦下那颗阵环星石,但那颗阵环星石却被一股更强的吸力带动,根本不为丁珂所制。 丁珂还未从追逐中停下就看到一道绿色流星和那道金光触碰在了一起,落入瞬移过来的张献手中。 得获两颗阵环星石的张献大喜过望道:“你这只蝼蚁能有如此心机算计当真不错!为了奖赏你,我会把你空冥属地内的金灵之力全部扯出来!” 张献不给丁珂任何逃窜机会,他之身形迅疾地来到丁珂正面,一手轰入丁珂腹部。源源不断的木灵之力被张献注入丁珂体内。 那些木灵之力把丁珂当成了肥沃的土壤,在吞噬完他体内灵力后就开始一寸一寸蚕食他的血肉。张献故意保留了丁珂的大脑和心脏,然后当着丁珂的面用木灵之力碎开他腹部的空冥属地,一道道金灵之力若液体般自丁珂腹内流出。 即便丁珂想坦然赴死,可张献的折磨还是让他痛苦地叫出声来。 张献享受道:“怎么样?我的手法是不是比御无溪厉害多了!” 丁珂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他现在只求能快点解脱:“杀了我!” 张献将那两颗被木灵之力裹起来的阵环星石拿给丁珂看着:“御无溪喜欢杀人,我张献喜欢的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让我得了这颗本该属于御无溪的阵环星石,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巨鹿城大牢好好招待。” 只剩一副残躯的丁珂对天嘶吼道:“老天爷,求你让我死!” 张献听了哈哈大笑:“这事可不归天管。或者说,我就是你的天!” 谁知张献最后一个“天”字出口,丁珂惨白的脸上却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第七百四十一章 黄雀在后 张献冷哼一声,在他眼里,丁珂这笑不过是身陷绝境的崩溃之象。他此时也玩够了,他左手收起那两颗阵环星石,右手拎着丁珂的脑袋就准备回去巨鹿城。 呲的一声,一柄蓝色长刀从张献后方毫无征兆地砍入他左侧脖颈。 挥刀者隐匿之深速度之快令张献连同其身上法袍都未作出反应。 等张献身上法袍感知危险暴涨绿芒,张献体内木灵之力自行向脖颈涌去,张献只说了一句:“返虚体……” “修”字还未出口,那柄刀身有着双月图案的蓝色长刀自张献脖颈径直划过,张献头颅咚咚两声滚落在地。 张献的双目瞪得极大,可他到死都没看见是谁出的手。 那杀人者就像事先演练过一般,在长刀功成之后他那只雷芒闪耀的左臂毫不迟疑地按压向张献尸体的无头脖颈。 那些欲汹涌喷出的鲜血与狂暴的木灵之力全部被那只手臂压进张献体内。 那两颗阵环星石在张献肉身被灭后和只剩一副残躯的丁珂一同落在地上。 丁珂先前的笑是笑自己更是笑张献。他通过留在石武脖颈的金灵之力感应到石武正在飞速靠近,他想起刚才储物袋爆开后里面只有一颗被他用金灵之力覆盖的阵环星石。也就是说石武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把他当成拖延时间的工具,所以提前将储物袋内其它物品换走,只留下那颗为了让他安心的阵环星石。 丁珂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是有眼无珠了。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宁愿石武越厉害越好,他要让张献也尝尝阵环星石被当面夺走的愤恨。 可让丁珂意外的是,石武并非夺了阵环星石就跑,而是直接一刀把张献的脑袋砍了下来。这等场景让倒在地上的他神情激动道:“张献肉身被灭后元神会遁入炼神属地!你快用本源灵力轰击他腹部,只有灭了他元神才能真正杀了他!” “行纳万灵!” 来人的确是石武,不过他没有听从丁珂的建议,因为他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在丁珂找去王珣那里时石武就已经把储物袋里的东西绕过那颗被金灵之力覆盖的阵环星石装去了另一个新的储物袋里。那些东西虽不怎么值钱,但都很实用。 当丁珂夺了他储物袋将他一掌打飞至北面后,石武就准备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他没想张献竟然会先拿他泄愤。 为了能让张献全力以赴地追击丁珂,石武在张献引爆他左臂内那道木灵标记时还特意演戏演全套地惨叫了一声。 待张献离开,石武才于地面直朝东方行去。石武的移动方式并非瞬移,是故在不生出灵力波动并且身上木灵标记已经消失的情况下,张献根本发现不了与他保持千里距离的石武。 石武边跟踪边在心里默念丁珂离开的时间。他觉得按照这等速度,就算张献可以一瞬两万五千里也还是比丁珂慢了一步。就在石武准备身化雷灵堵截丁珂之时,他发现张献瞬移出现后一道金光从东面飞来与那颗包裹有木灵之力的阵环星石触碰在了一起,随即落到张献手中。 石武暗道张献果然有他们不知道的后手,看样子张献是用自身的木灵之力扩增了那颗阵环星石的吸力,导致丁珂手里那颗被金灵之力覆盖的阵环星石不受控制地飞了过来。 石武见丁珂像疯了一样追逐着那颗阵环星石,他知道丁珂这下死定了。 果不其然,得获两颗阵环星石的张献狂喜不已。他当即就说要把丁珂空冥属地内的金灵之力全部扯出来。 这句话让原本要以掠斩之法出手的石武停了下来,他想看看空冥以上修士到底该如何灭杀。虽然他先前跟空冥后期的珠霜交过手,但珠霜实际是死在兽罚之雷的赤霆雷枪和困兽狱之下。而且空冥期灵兽与空冥期人修的差异很大。比如珠霜体内有兽丹存在,空冥以上人修体内则是有与本源相连的专属空间,此空间不仅可以储存重要之物还能蕴养法器。 石武在那里目睹了张献对丁珂出手的全过程。他对丁珂没有一丝怜悯,他作为旁观者看出张献前面那些都是在折磨丁珂,只有最后积聚木灵之力轰在丁珂腹部那一下才是断绝丁珂生机的杀招。 石武望着那些若液体般流出的金灵之力,他以心音问向特级兽栏“原乡”内的蓝儿道:“蓝儿,上次那枚金丹你服下后效果如何?” 蓝儿此时正在“原乡”内和适应了里面环境的鸡群玩耍,它听到石武的心音后先停了下来,它回道:“那颗金丹好硬啊!幸亏我聪明用牙齿在上面咬了个小洞,把里面好喝的液体都喝了。不知是服用了那颗金丹还是在这兽栏空间的缘故,我感觉这几个月下来我奔跑的速度更快,身上的力量也更强了。” 石武了然道:“那等等你准备一下,我看有没有机会帮你再弄些好东西。” 蓝儿想起金丹内那美味的液体,它感激石武道:“石武,谢啦!” “你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石武说完便凝神聚气,他如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张献完全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不成人形的丁珂请求张献赐他一死时石武没有动,张献说要把丁珂带回巨鹿城时石武也没有动。 当张献自诩为天,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丁珂那笑容上时,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同一时刻,石武双手飞速结印口中默念雷族密咒:“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掠!” 雷灵状态的石武右手一握双月雷刀,身下弓弦之步再现,其身子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斩!” 双月雷刀的锋利刀刃在张献只说出“返虚体”三字时就势不可挡地将其头颅斩落。 那些在张献头颅被砍后将石武视作敌人的木灵之力也按石武计划的那般被他左臂压下源源不断地吸摄进体内。 三息过后,石武通过《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了张献体内六成的木灵之力。这些木灵之力自主选择石武肝脏作为积聚点,而后向外扩张将石武体内原先的灵力当成异物一样向四周排挤。 石武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他依旧保持着镇定,他左手行纳之法不停,身子其它部位则开始扩增,以应对自身灵力外溢的现象。 石武的雷灵身躯越变越大,没入张献体内的那只左臂呈现着诡异的细长状。他的身子不多时就达到百丈,而且还在不断向上扩增。 发现石武的异常天劫灵体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以前在外隐界使用行纳之法根本没这种反应的!” “太多了。”石武一边扩增体型为自身灵力增加空间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 天劫灵体听不明白道:“什么太多了?” 石武尝试以自身灵力压制那些木灵之力,可那些木灵之力已经强势地占据了他的胸腔。除了那九颗血色圆球外,石武原先留存在胸腔内的灵力全部被挤压到了四肢内。他对天劫灵体道:“我吸摄的木灵之力太多了!如此看来我以前体内的灵力境界应该在炼神中期左右,所以在吸摄张献这炼神后期修士的木灵之力到六成时就现出了与我体内灵力分庭抗礼的状况。” 天劫灵体见石武分析出了原因却没有停下,它急得跳脚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吸摄!快停下来炼化它们啊!” 外面石武的身躯已经来到了五百丈,他说道:“元叔在临别前将那句‘万法皆有其道’赠给了我。我想试试把炼神后期修士的木灵之力全部行纳入体后,我可否用《九转化灵诀》功法同化这些木灵之力。若此举成功,那我不止可以身化木灵,我体内的灵力境界起码可以达到炼神后期程度。即便我失败了,我最多就忍受一次炼神后期修士爆体的痛苦。你也应该听到刚才我砍下张献头颅时他对我的评价,我在和杨刑、马爵那一战中死里逃生,恢复过后我的肉身强度确实达到了返虚期。所以我很想赌一赌!” 天劫灵体听出石武已经做出决定,它说了句“你小子自己注意些”就主动进入了那卷《玄雷击杀咒》中。 石武会心一笑道:“嗯!” 他左臂行纳之法不停,在将张献体内炼神后期木灵之力全部吸摄进体内后,他的身子来到了千丈之巨。他四肢内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肉摩擦之声,这是他的灵力被那些已经进入到他四肢的木灵之力推挤出肉身的征兆。 石武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身灵力向下压去,他想让自己这些灵力与木灵之力接触进而慢慢同化。 可那些木灵之力似有灵性一般,它们在占据石武一大半身躯后完全不给石武面子。它们要把石武原本的灵力全部排出。 外面雷灵状态的石武整整膨胀了一圈,一个个诡异的鼓包自他膨胀的雷灵状态上突起。石武知道若再这么下去,他先前的灵力即将被这些木灵之力取代,这种以灵力换灵力的方法或许能让他在灵力境界上达到炼神后期,可这些陌生的木灵之力始终让石武有一种危险的感觉。特别是他那九颗血色圆球也在一闪一闪地释放着赤芒,似在对石武做出示警。 “万法皆有其道,万法皆有其道……”石武默念着元叔这句赠言。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他体外的鼓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我的道是什么?是阿大爷爷为我取的这个武字!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我只有变强才能护住重要的人!我应该舍弃我自身的灵力用这些木灵之力取代吗?”石武看着那些被驱除出来属于他的灵力,他目中突然闪过一道精芒,“我明白了!” 石武直接撤回雷灵状态,那些木灵之力认为石武已经放弃自身灵力,它们准备一蹴而就将石武的灵力尽数驱除。 谁知它们方一用力,不但石武肉身内所剩不多的灵力不为所动,就连外面那些被排出的都没有消散。 只听石武对体内木灵之力道:“肝属木,心属火,我以火为道,你们凭什么驱除我自身的灵力!化灵!” 那些被木灵之力驱赶出石武体外的灵力受其主人感召,与石武体内所剩灵力一同化作滚滚流火,齐齐扑向肝脏位置的木灵之力。 这次石武非是要同化这些木灵之力,而是要让自身的火灵之力把所有被吸摄入他体内的木灵之力作为补给! 两股灵力立时以石武返虚初期的肉身作为战场进行博弈。 先前处于优势的木灵之力在石武身化火灵后处处被制,火灵之力只要一接触那些木灵之力就像野兽遇到美食般吞噬壮大。 节节败退的木灵之力还欲逃出石武体外,却被石武以肉身锁在了里面。那些木灵之力本着鱼死网破的想法在石武体内肆虐,石武闷哼过后胸腔内的九颗血色圆球赤芒大放,为石武恢复伤势的同时引领着火灵之力继续大片大片地吞下那些木灵之力。 那些木灵之力越聚越少。这场木灵之力与火灵之力的战争从石武想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对等的了。 待石武体内的火灵之力吞噬完肝脏部位最后一丝木灵之力,石武的灵力境界成功达到炼神后期!他的肉身暴涨至一千五百丈,很多处血肉更是因承受不住过多的灵力导致撑破爆裂。但这对早就用灵力强化过肉身的石武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他默默承受下那一股股钻心的剧痛。 三十六息过后,石武身上爆开的血肉完全愈合,比起无法控制的木灵之力,如今被火灵之力围绕的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痛快感。 石武庆幸没有选择舍弃自身的灵力,而原先做的最坏打算炼神后期的木灵之力爆炸也因火灵之力的吞噬并未发生。 石武又用了三息时间适应炼神后期的火灵之力,随即他心念一动将火灵状态的身躯恢复至正常大小。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眉间九瓣红莲印记中的第二瓣正在闪烁生辉。 石武尝试将这些火灵之力驱使向喉口正下方两寸处的那颗血色圆球,那些火灵之力果然如川流入海般涌进了那颗血色圆球。石武眉间第二瓣红莲印记就算隔着火灵状态都尤其耀眼。石武惊喜道:“这些被我以木灵之力为基础吞噬而成的火灵之力居然对应着我体内第二颗血色圆球!” 虽然石武很想去向凤焱请教,但现在情况紧急,他决定先去把张献的元神以及炼神属地内的好物取出来。 石武依样画葫芦地在张献腹部尝试以不同程度的火灵之力轰击,他这做法好似拿着一把把钥匙去试张献炼神属地的大门。 其实石武也可以像张献对丁珂那般蓄力击碎属地空间,可这样一来很可能会把张献炼神属地内的好物损毁。石武现在最缺的就是内隐界的各种好东西,他可不想暴殄天物。 约莫过去十息时间,张献的炼神属地在石武第三百二十次加重火灵之力后被一举轰开,现出了一道成人拳头大小的口子。 石武右掌卍字血印在那口子出现后也一并放出血光。石武不敢将手伸进去,他思索过后先撤去右掌上的火灵之力,以右手五指延伸百道灵力丝线,组成一张灵力细网向内探去。 张献炼神属地内,一个与张献长相一样的木灵小人正在瑟瑟发抖,这正是汇聚了张献三魂的元神。它原本以为石武灭了它肉身后就会离开,它只要等石武走了便能逃过此劫。不曾想石武居然知晓如何打开属地空间,在那一下下的轰击声中,张献这木灵小人恐惧到了极点。直至炼神属地被打开,它惊骇地发现外面的肉身没了一丝木灵之力,而且那照进炼神属地的血芒让它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它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为何对方赶尽杀绝到连针对元神的法宝都准备好了。它不敢求饶也不敢出去,它知道对方做足了准备就没想放过它。它躲到了炼神属地的最里面,只要再往前一步它就会进入木灵空间。可它的元神一旦进去就会还道于木灵空间,成为其它木灵根修士的本源之力。不到最后时刻它绝不愿进去。 待那张灵力细网出现,那木灵小人吓得缩成一团。可它惊奇地发现,那张细网只是快速从它身上略过然后把炼神属地内的好物都拖了出去,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那木灵小人还在大口喘息感叹绝处逢生之时,一道比之打开炼神属地强上百倍的火灵之力重重轰了进来。张献的炼神属地瞬时崩溃,木灵空间自动断去与这处炼神属地的联系,那未来得及逃跑的木灵小人在火灵之力下化作了一团晶莹的绿色液体。 石武在右手灵力细网拉回一块刻有鹿头的白色令牌,一堆跟他食指长短相当的碧绿长石以及一根青色长棍后就不管这些东西为何物地统统收入纳海囊中。他又拿出一只琉璃瓶,以火灵之力轰碎张献炼神属地,将里面流出的那团绿色液体以灵力包裹装进瓶中。 石武再次用右掌对准张献腹部,而这次他掌中的卍字血印却是隐没状态。石武断定里面的元神已经随着炼神属地的毁坏一并灭去,他以心音对蓝儿道:“我等等送进来的是炼神修士属地空间破碎后生成的元神灵液,为了以防万一,你等我到一处安全地方可以为你护法时再喝。” 蓝儿听后兴奋地答应道:“好的!” 石武以咒语快速打开“原乡”,在将那只琉璃瓶送进去后就再次关闭。 石武又从赤云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他右手前伸再次没入张献腹部,他体内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涌出一股绿色火焰,张献的肉身逐渐干瘪萎缩,不一会儿就被炼化成了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色丹药。石武双指一弹,那枚绿色丹药飞入聚灵盆外的一只流火赤目中。 石武以雷霆印记对三目炎睛兽道:“我已在内隐界,你好好炼化这枚丹药,日后我可能会先去灵膳盟。” 三目炎睛兽闻言一怔,它赶紧回道:“三目领命!” 石武嗯了一声就把三目聚灵盆和地上张献的法袍以及张献随身的储物袋都收了起来。 处理完张献后,石武右手虚空一握,掉落在地的两颗阵环星石自行飞至他手中。 奄奄一息的丁珂在地上目睹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已经虚弱到不想去思考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哀求道:“风小友,可否……可否让我……在道消前触摸一下那颗阵环星石。” 石武看出丁珂已到弥留之际,他如其所愿地隔空将御甲城那一颗阵环星石放到了丁珂身旁,只剩残躯的丁珂挪了挪脑袋,在脸颊触碰到那颗阵环星石后,他心满意足道:“我……我也算得到过了。” 石武右手焰起,他问道:“丁叔,可要我送你一程?” “谢谢,这当是……我对你的回报。”丁珂说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空冥属地内移出一个被金色液体包着的东西。 石武不想丁珂再受煎熬,其手中火焰瞬间将丁珂焚成一堆飞灰。 石武脖颈上的金灵标记也在丁珂道消后跟着消失。石武以灵力注入地面,一副棺柩自地底升起装好丁珂骨灰,他再单手一按将丁珂埋葬于此。 石武运劲一握,地上的阵环星石和丁珂相赠之物一齐飞至他右手掌心。石武看到丁珂最后护着的是那块御甲城府宅的门灵石。他心中感慨道:“丁叔,这是你一辈子的心血,我会好好保存。哎,就是不知后面还会有多少人因阵环星石而丧命。” 石武清理好此间战场,在确保无误后改换方向朝着北边迅疾飞去。 第七百四十二章 结仇 御甲城北面一百七十万里外,一尊以完整灵石雕刻的百丈巨鹿伫立在一座城市的中心。这座囊括方圆十万里地域的巨型城池正是巨鹿城。 巨鹿城自张献接任城主后,他于城池上空布置下炼神后期法阵。除部分张家族人以及返虚期大能,其余任何修士飞行的高度都不超过九十丈。 暂代城主之位的张廷和其道侣刘雉惬意地躺在与巨鹿雕像等高的望鹿阁内。他们床榻旁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灵酿灵果,二人一边品尝一边欣赏窗外灯火璀璨,修士往来的繁荣景象。 四月中旬的晚风添了些夏日的燥热,让被其拂过的刘雉抱怨道:“夫君,这风吹得雉儿脸上生热,当真是恼人得很。” 美人在怀的张廷一挥衣袖开启了望鹿阁顶层的阵法屏障,外面的晚风再无法吹进半分。张廷宠溺道:“现在如何?” 刘雉娇媚道:“这下反倒是雉儿心里的风吹了起来。” 张廷见刘雉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他放下手里酒杯一把将刘雉拉至身旁。他轻咬刘雉耳垂,双手在刘雉曼妙的身子上来回游走。 刘雉被张廷撩拨地情欲高涨。就在二人褪去法袍共赴调和之道时,巨鹿城西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鸣,紧接着大地一震,整座望鹿阁都跟着颤了一下。 张廷察觉不对道:“好像是父亲的青鹿兽。” “夫君,您现在可是巨鹿城的城主,这些小事您让手下们去驭兽林查看即可。您要做的是好好享受雉儿的伺候。”刘雉在张廷耳边柔声细语道。 张廷正要言说就被刘雉柔软的双唇堵上。 二人的香舌交缠索取,张廷顿时心猿意马,也不再去关心别的事情。他的双目被刘雉嫩滑的手掌遮起,他感受到刘雉的双唇顺着他的下巴、喉结、胸口一处一处吻过。 在望鹿阁顶层翩翩欲仙的张廷觉得这才是人生的意义,他喜欢大权在握随心所欲的日子。他甚至期望他那对外宣称闭关的父亲就这么一直闭关下去好了。 巨鹿城西面区域,数百名张家族人正神情肃穆地立于半空。他们下方是张家专门用来饲养灵兽的密林,也是他们这些张家族人放养本命灵兽的地方。 在青鹿兽那一声惨叫后,他们与里面的本命灵兽都失去了联系,他们心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 领头的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问向一旁的长脸男子道:“你没去通知张廷吗?他为何现在还没过来!” 那长脸男子忙回道:“族老,我已经让张煦去通知代理城主了。他们可能正在过来的路上。” 那白发老者冷哼一声道:“他爹的本命灵兽开启了驭兽林的防御法阵,里面肯定出事了。若他手上没有巨鹿令,我看他这代理城主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那长脸男子和周围聚集的七百多名张家嫡系无一人敢反驳这白发老者的话。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张家资历最高的族老——张典。 就算张献在这里也得毕恭毕敬地叫声族老好。 张典见又有数十名张家族人飞了过来,他火气上涌道:“三息之后若张廷还不到来,你们与我合力开启驭兽林的防御法阵!” “是!”半空中近八百名张家嫡系族人齐声附和。 三息时间一晃而过,张典不再等待率先落至驭兽林防御法阵的入口处。他对身后众人道:“你们各取一滴鲜血融合自身灵力,再汇聚于我的灵力鲜血中,我相信以我们集合起来的灵力鲜血应该可以达到开启这座防御法阵的程度。” 张典一声令下,近八百名族人齐齐破开手指以灵力融入一滴鲜血内。他们操控那滴鲜血飞向张典身前。 张典右手双指一并,他指间上方的那滴鲜血引领飞来的近八百滴鲜血融合汇聚。他口中念念有词,其指间上方聚合的那团鲜血形成了一只鹿首图案。 驭兽林防御法阵入口在这只血色鹿首生成后亦现出与之对应的白色鹿首。 张典额前冒出冷汗,显然这开阵方式让他消耗极大,他带着那只血色鹿首缓步向前。 当他将身前的血色鹿首与防御法阵上的白色鹿首融合为一时,驭兽林的防御法阵开启了一道一丈高半丈宽的入口。 张典还未来得及擦去额头汗珠,一股温热的鲜血就自驭兽林的入口涌了出来。 纵是见惯大场面的张典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一个不好的念头从他心中生起。他不敢再去想地对众人道:“这入口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除了张循外,其余人都给我在外面候着!” 此时一留着山羊胡的老人瞬移出现,他一把抓住张献对其传音道:“族老,不好了!城主的本命玉简碎成了粉末!” 张典脑中嗡嗡作响,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在缓了一会儿后,他握着那老人的手臂道:“张珍,你来得正好!由你守这入口,谁都不要放进来!” 张典传音加了一句:“等我出来,千万不要露陷!” 张珍郑重点头道:“张珍谨遵族老之命!” 张典带着张循破开还在向外涌着的血水进入驭兽林中。 他们二人一进来就看到遍地都是散落的大块大块血肉,浓烈的血腥气让他们不得不继续运起灵力格挡。 张典双手掐诀扩增心音范围道:“老伙计,去给我找到青鹿兽的兽首!” 张典心音一出,驭兽林东边区域立时传来一阵狼啸之声。 张典赶紧和张循瞬移前去,待他们出现后,他们看到一头二十丈长的碧眼灰狼正与三十几头大小不一的族类合力护着一只十五丈长的青色鹿首。 那碧眼灰狼头领的背部以及右后腿都被不远处一只嘴角带血的三十丈高六眼棕熊咬伤。 那六眼棕熊见张典和张循到来,它六目生光道:“给我鹿首兽丹我立刻就走!” 张典没工夫跟这炼神初期的六眼棕熊废话,他给张循使了个眼色。 炼神中期的张循自炼神属地祭出一把银色长剑,其身形一动,长剑过处若有风声呼啸。 那六眼棕熊未有反应,它的右掌就已经脱离了手腕。深知不是眼前之人对手的它自六只巨目中射出六道白光,它趁机窜进身后密林。 “不要追了,办正事要紧!”张典出言拦下张循,他对那只受伤的碧眼灰狼头领道,“驭兽林内有多少张家族人的本命灵兽知晓青鹿兽死了?” 那头碧眼灰狼声音苍老道:“很多。” 张典叹息一声:“看样子这驭兽林要关上一段时日了。” 那碧眼灰狼头领请求道:“主人,我一把年纪无所谓。可我这些小崽子们还没见过真正的森林山川。我恳请主人看在我为您保住这只青鹿兽兽首的份上还它们一个自由,带它们去苍狼岭。” “你这时候跟我谈条件?”张典目露凶光道。 那碧眼灰狼头领四肢匍匐在地道:“主人,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张典拿出一个蓝色小框,默念咒语之后那小框蓦然变大,现出一片兽栏空间。张典道:“让它们进来,我日后会帮它们安排。”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那碧眼灰狼头领说完就催促它的族类道,“你们都快进去。” 那三十几头大小不一的碧眼灰狼不舍它们的头领,还想让它一同离开,却被那碧眼灰狼头领厉声道:“这是命令!” 那三十几只碧眼灰狼闻言不敢违抗地跳进了那片兽栏空间。 张典口中咒语再起,兽栏空间关闭恢复成了那个蓝色小框。他自怀里又取出一只白色兽栏道:“老伙计,张献已经在外陨落,我张家即将迎来大劫。现在张家全部的希望便是我身旁这炼神中期的族人。我需要你进兽栏空间好生休养,在吞食青鹿兽脑内兽丹后以自身炼神初期兽血与兽丹为他炼神后期之路添一份助力。” 张典这话不止是说给碧眼灰狼听的,更是要告诉张循事态的严重。 那只碧眼灰狼头领在发现青鹿兽身死时就知道张家要变天了,所以它第一时间和它的族类寻找青鹿兽兽首。它即便拼着受伤也要护住这鹿首,因为这鹿首可以让那群未被缔结契约的狼崽子们得到自由。它在张典打开那只白色兽栏后主动拖着青鹿兽兽首进入其中。 张典收好兽栏对张循道:“去把你的三尾风灵豹召来带走。这驭兽林在你成为巨鹿城城主前不会再开启了。” 张循赶紧以术法扩增心音范围,一头若在树顶飞行着的四十丈银色三尾豹不一会就出现在张循身前。 那三尾风灵豹匍匐在地道:“参见主人。” 张循对其说道:“凝缩身形入我炼神属地。” 三尾风灵豹遵命道:“是!” 张循腹部再次出现一道一尺长的开口,那头三尾风灵豹一跃间身形不断缩小没入张循炼神属地之内。 张典嘱咐道:“小循,今日之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巨鹿城城主之位日后肯定是你的,你要做的就是潜心修炼早日晋升炼神后期。” 张循激动地俯身作揖道:“张循定不辜负族老期望!” 张典嗯了一声就和张循回去了驭兽林的开口处。 此间已经没了外涌的鲜血,只是这里围满了要逃离的灵兽。可它们都被驭兽林针对灵兽的防御法阵阻拦在内。 它们有的大喊道:“张献的本命灵兽青鹿兽死了!你们还在外面围着干嘛!放我们出去!” 有的看见外面站着自己的主人,它们兴奋地想要以心音告知其主人驭兽林内的状况。可它们的心音在传出去后就似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张典和张献从那处开口瞬移走出。 等张典将那只由张家人灵力鲜血汇聚而成的血色鹿首从驭兽林防御法阵上分离,那处开口迅速还原。张典再一把散去手中血色鹿首,彻底关上了驭兽林。 张廷这时才匆匆赶来,看到布满鲜血的地面,他惊诧地走到张典身前:“族老,这里发生了何事?” 张典反而平静道:“没什么大事。” 张廷还以为张典生气了,他说出想好的借口道:“族老,我刚在跟刘飞商量一笔与真玄宗的买卖,是故未能及时赶至。还请族老见谅!” 张典呵呵笑道:“你对你道侣一家真是上心。” 张廷见张典这话略带讥讽之意,他虽然恼怒,但也只敢在心里骂上几句。他赔笑道:“族老,您还未说到底发生了何事,青鹿兽怎么样了?” 张典回道:“青鹿兽受了点小伤,我已经给它服下万兽城的疗伤丹药。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就用巨鹿令开启防御法阵自己进去看看。” 张廷面露难色道:“族老,我爹闭关前未将巨鹿令给我。”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散了吧。”张典听后对众人道。 张典这一开口,在场除了张廷外的近八百名张家嫡系族人全部瞬移离开。 张廷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愤恨地来到驭兽林前。他一拳打在防御法阵上破口大骂道:“张典个老东西不就是活得长些么!你们这帮子混账凭什么都听他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才是我爹指定的代理城主!” 隐于暗处的张典对一旁的张循传音道:“看来他身上真没有巨鹿令。走吧,我们去张珍那里拿取张献本命玉简破碎前传回的影像。” 张循依言和张典一同向东瞬移,来到张家安放嫡系族人本命玉简的一座大屋前。 张珍已经屏退手下在门口等候。他看见张典和张循到来,他赶紧上前恭迎道:“族老,小循,你们快随我进来。” 张典与张循跟着张珍进去屋内,张珍以灵力与外界隔绝后将一块青色玉石交给张典:“族老,我听见青鹿兽的惨叫声就让手下过去了驭兽林,我则是进去屋内查看城主的本命玉简。等我进来时城主的本命玉简已经碎成了粉末。这颗影音石记录下的画面我尚未看过。” 张典接过玉石后拦下了要避退的张珍:“我们三人是张家唯一知晓张献道消身殒的,那就一起看吧。看过之后我去把巨鹿城的情况上报给邱前辈。” 张循一听张典要将张献已死的消息禀告给邱正,他有些惧怕道:“族老,这么做邱前辈会否安排别人过来接手巨鹿城?” 张典道:“暂时不会,但时间一久就说不定了。” “那我们为何还要主动上报?”张循疑惑道。 张典皱了皱眉,但一想到张循是张家唯一有希望晋升炼神后期的,他耐心道:“小循,我们张家能入主巨鹿城除了张献实力出众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得到了邱前辈的赏识。我们说白了就是邱前辈的手脚。你要牢记一点,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不可对邱前辈有任何隐瞒,否则就不是能不能接管巨鹿城的问题了。” “我记下了!”张循狠狠点头道。 张典以灵力注入那块青色玉石,里面现出张献肉身被灭前由那块本命玉简传回的影音画面。 他们相当于通过张献的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画面中一道蓝芒闪过,张献说出“返虚体”三字那画面就开始变得歪斜旋转,在传出咚咚两声后画面变成了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情况?”张珍没看明白这短暂的一幕。 张循却是说道:“族老,从那人出手到城主肉身被灭连一息时间都不到!” 张典以灵力操控那枚玉石,将张献肉身被灭的影音画面又重放了一次。他仔细看着那道蓝芒,分辨出那应该是一把长刀。等张献的头颅落地,他差不多知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了。张典道:“是返虚修士出的手,此事越快上报给邱前辈越好!” 张典收起那枚青色玉石,他让张珍又准备了一块完好的本命玉简放在刻有“张献”二字的架子上。他严肃道:“张珍,我们张家正在面临一场大劫。以后无论是谁向你问起有关张献的事情,你只做不知。你好好在这看守族中嫡系的本命玉简,等我们渡过这场劫难,张循作为巨鹿城新一任城主,他定不会亏待你这一脉的张家子弟。” 张循适时地上前对张珍表示道:“我在此向您起誓,待我继任巨鹿城城主之位,族中会重点培养您那一脉的子弟。” 张珍感恩戴德道:“多谢族老!多谢城主!” 张典见已经安抚好张珍,他便领着张循瞬移过去了自己的府宅。他们来到一间地下的密室,张典将灵力汇聚于双掌之中,按在密室石门上后,石门应声打开,里面的灵石灯盏亦全部亮起。 张循跟着进入密室发现这里只有一张供桌,桌上放有一块蓝色玉盘。 张典虔诚地拿起那块蓝色玉盘。他双手灵力不停地灌注其间,玉盘上方渐渐现出一丝丝灵力波纹。在历经半刻时的灵力输入后,一道灵力镜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镜面内不一会儿现出了一个身穿华服,被三名美艳女子围着的宽脸汉子。 张典躬身道:“小的张典见过邱前辈!” 邱正咬了一口被左边那名美艳女子递过来的灵果。他回忆道:“张典?巨鹿城张家的族老?” “正是小的。小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禀告邱前辈。”张典恭敬道。 邱正嚼着灵果道:“那你说吧。” 张典见邱正旁边有三名女子在,他请求道:“邱前辈,此事非同小可,我想向您一人禀告。” 邱正脸上现出不悦之色,他语气森然道:“你要禀告的事情最好能引起我的重视,否则就算张献为你作保都不行!” 邱正说着对身旁的女修挥了挥手,那三名女修都知趣地退出了邱正洞府。 张典这才跪地哭诉道:“邱前辈!我家城主为了帮您获取阵环星石,在路途中被一返虚修士所杀!” “嗯?”邱正杀机满溢道,“你说什么!” 张典被邱正吓得一激灵,他对身旁也跪着的张循使了个眼色。张循立马以灵力注入那颗影音石,将张献肉身被灭的影音画面放给了邱正看。 “返虚体修,兵器是蓝色长刀!那人出手时张献体外那件木灵护身袍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那人的速度已经达到了返虚中期!到底是谁跟我邱正过不去!”这种未知的敌人让邱正如芒在背,他问向张典道,“张献的元神也被灭了?他出去时可把巨鹿令放在城内?” 张典回道:“城主的本命玉简碎成了粉末,这也就代表他的元神已经消散。巨鹿令并不在代理城主张廷那里,应该是被城主带走了。” 邱正单手一抬,一块有着九个灵兽印记的木盘出现在他手中。邱正以灵力注入上面的巨鹿印记内,他奇怪道:“难道说那人杀了张献就离开了北部区域?为何我感觉不到巨鹿令的存在!” 邱正又试了几遍后依旧搜索不到巨鹿令向外投射的信号,他放弃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九星入境阵的阵环星石提前现世就不说了,那人都已是返虚大能居然还会为了一颗阵环星石放下身段从背后杀人夺宝,当真是丢人现眼!” 张典和张循跪在那里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邱正骂完后对张典道:“你很不错!若你瞒了我,我说不定要吃上那未知修士的大亏。巨鹿城由你张家继续执掌,若有任何与那修士相关的消息你定要及时通知我。” 张典和张循叩首道:“小的遵命!” 在邱正关闭镜花之术后,张典发现自己身上的法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喘着粗气道:“我们张家这第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张循明白自己只要一升至炼神后期必定可接任巨鹿城城主之位,他想到张典为他准备的诸多资源,他信心倍增道:“张循定不辜负族老厚望!” 张典欣慰道:“好!但愿那无名修士非是针对邱前辈的势力而来。” 张循不以为意道:“那无名修士虽已至返虚期,但他胆小可耻。他若不是怕邱前辈找他报仇,他也不至于只敢在背后偷袭杀人!” 张典觉得这其中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隐秘,但那人与邱正以及巨鹿城的仇是彻底结下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主线 “阿嚏——阿嚏——” 正飞速向北行去的石武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此时的他已经远离最初的战场有三十六万里。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在飞行的过程中展开耳力避过有修士出没的地方。 从那卷《玄雷击杀咒》中钻出的天劫灵体帮石武说道:“得,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石武见天劫灵体把自己的话给抢了,他揉了揉鼻子道:“估计是巨鹿城那边吧。外隐界有本命玉简存在,内隐界不可能没点更好的东西。我想他们是知道了张献已经道消,在那骂着凶手呢。” “你雷灵状态的样子不会被他们看到了吧?”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不太确定道:“应该没有。我是从张献背后挥刀的,从他说出‘返虚体’三字到他脑袋掉落不足一息时间。他脑袋掉下去时我还特意用灵力将它甩去了一边。不要说我雷灵状态的样子,就连他身前的丁珂都没出现在他视线中。如果内隐界的好物厉害到不需要通过修士视线就能将周围影像传回去,那我即便被张献所属的势力追杀我也认了!” 天劫灵体丝毫不惧道:“你现在有炼神后期巅峰的灵力加上返虚期的肉身,就算张献身后的势力是返虚后期修士,有各种术法傍身的你也可以全身而退。而且这里是内隐界,在无人知晓你身份的情况下,你再也不用去顾虑什么了。” 天劫灵体越说越兴奋,它甚至觉得石武都可以在适应自身实力后杀去拜月宫救回唐云。 “你难道忘了丁珂说过,拜月宫被返虚后期的血海老祖用血海芥困着呢。”石武一句话就把天劫灵体给堵了回去。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我不就是想着你终于不用束手束脚了,为你开心嘛。” 石武点头道:“确实不用那么拘束了,但也得悠着点。要是一不小心招惹了从圣境修士,那我估计只能用去一次印沁出手的机会才能逃掉。” 天劫灵体听后也安分道:“那还是注意些好。你在外先以炼神中期修士示人,这样子一般的修士不敢招惹你,厉害的修士也会顾忌你身后的势力。” “嗯!就这么定了。”石武说完突然停在了空中。 天劫灵体疑惑道:“怎么了?有人追来了?” 石武摇头道:“我想起了一件正事。” 石武说着就从纳海囊中取出那枚火红灵子,抓在手中的他迟疑了一下才将那火红灵子松开。 那枚火红灵子得获自由后化作一道红色流光,以比在外隐界快上数倍的速度朝西南方向飞去。 石武怔怔地看着那道红色流光,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空中的红光异象也引起远处十几名修士的注意,他们以为是有天材地宝降世,纷纷追了过去。 石武感应到有九股灵力波动靠近了那枚火红灵子。他收束心神身形一动,在那些修士瞬移到来前直接出现在火红灵子的上方,一把将它抓在手中。 那九名修士见一披头散发穿着深蓝色氅袍的年轻公子夺得了红色奇物,他们不禁好奇对方修为以及那奇物是什么东西。 石武握着那枚火红灵子悬于空中,他没理会那九名修士试探的目光。火红灵子继续向西南天际飞去就代表着他爹娘并不在极难胜地,他的心情很不好,在那些修士对他行礼时,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才飞来的八名修士见这里九位前辈都在,他们问向其中修为最高的一名空冥后期修士道:“温前辈,是您得到了那件红光异宝吗?” 那被称呼为温前辈的中年男子摇头道:“是被一位炼神期前辈夺了去。他似乎并不想与我们有交集,未说一语就瞬移离开了。说来惭愧,我连他瞬移的方向都没感应到。” 在场众人听后皆认为那夺走异宝的是个炼神修士,他们也就不敢多说地各自散去了。 石武在又飞了两万三千里后找到了一处无人山谷。他右手前伸,以灵力丝线注入前方山壁。那些灵力丝线切割下一大块山石,石武将其从山壁内取出,而后他进入开好的洞口,把切开的山石留了一块作为洞门闭合。从外看去,这处山壁依旧和先前一样。 漆黑的山洞内,石武紧紧握着那枚火红灵子。即便他先前就已经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可真当他确定父母不在内隐界时,他还是很难过。 天劫灵体安慰道:“石武,我记得极难胜地西南方向上有九天中的西南朱天、南方炎天,十地中的离垢地、焰慧地。等你救出唐云,我们就一处一处找过去,总归会有结果的!” 石武说出心中担忧道:“我会去找!但我怕那些抓走我爹娘的人并没有让我爹修炼,要是我找过去时我爹已经不在了怎么办?我真的好怕!” 天劫灵体从未见石武有过这般慌张的神色。它语气冰冷:“若真是这样,那你就不择手段地去变强!然后查明一切,不管是那主导之人,还是抓走你父母之人,无论他们是谁,有多少,你都去杀绝灭尽!是那些人逼你走上这条路的,那你就用他们的鲜血和性命来偿所受的罪!” 天劫灵体的话若一颗种子埋在了石武心中,他双目通红道:“好!” 就在石武和天劫灵体做下决定的那一刻,这座无人山峰的上空蓦然出现两只火红色的蝴蝶。它们于空中翩翩起舞,所行的轨迹打开了一道空间大门。 一个身穿黑袍之人自门内走出。黑袍之下的沧桑双目似在看着山洞中的石武,那两只火红色的蝴蝶落在那黑袍之人左肩,一收一开轻扇翅膀。那黑袍之人喃喃道:“你们不该有这想法。” 那黑袍之人双手掐诀口中正要念咒,其右侧空间突然开裂,周围的一切也在那空间裂缝出现后静止下来。 “你不能这么做!”一道白色光影自空间裂缝内快速钻出缠绕在那黑袍之人手上。来者正是极难胜地道灵护境阵阵灵。 “滚。”那黑袍之人一声“滚”字出口,那阵灵光影难以承受地被驱散回空间裂缝。 那黑袍之人双手一并,被阵灵光影开出的空间裂缝立时闭合。 其它几处要裂开的空间也都在那黑袍之人的干预下闭合起来,最后只从里面传出阵灵光影的两句话:“你是纠正者!我之本尊说过,不管石武想做什么,做了什么,除非你要灭去这一界,否则你不能与他接触!” 阵灵光影见劝说不动那黑袍之人,它没入道灵护境阵内,一道道白光自道灵护境阵上闪耀出现。所有得到阵环星石的修士都发现身上的阵环星石开始现出极致白芒,若再继续下去,似要炸开一般。 霍灸与安戌当先发现道灵护境阵的异样,紧接着一道道投影光束从九天十地其它区域飞至极难胜地外围。 那黑袍之人再次看向石武,洞中的石武保持着手握火红灵子的愤怒状,而他那件深蓝色氅袍内的两颗阵环星石则照得整个山洞皆是白光。 与此同时,那黑袍之人左肩上的两只火红色蝴蝶内传出钧天君的声音:“师尊,据苍天君传来消息,极难胜地的道灵护境阵再现异样。他东方苍天在极难胜地获得阵环星石的门人以及我弟子凤七身上的阵环星石皆生出自爆之象。” 那黑袍之人正要回话,原本被定住的此处空间多出了一人身影。 一身庄稼汉打扮的元叔坐在了山崖边上。他从腰间抽出那根银色旱烟杆,自顾自地把烟丝压进烟孔。点燃之后他猛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缓缓飘向上方的白色烟圈。 情宙鸢于烟圈内飞入场中,立在元叔右肩。 “我知晓了,你先退下吧。”中央钧天禁地之内,那紧闭的石门后方传出了这黑袍之人的声音。 跪在禁地石门前的钧天君恭敬道:“弟子告退。” 元叔等那黑袍之人对钧天君说完才抬首与其四目相对道:“你没必要这么做。” 那黑袍之人坚决道:“我是在帮他,也是在帮我们。”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你没必要这么做。他们要杀人就让他们去杀,那是他们的业。你、我、郗汲都有各自的立场。我因向郗汲报复被他利用为这小子在每一处遮掩寂灭之气。以这小子的心思,估计再过几次就会发现使用雷刀寂灭时的异常。我被这小子发现没关系,因为我一开始就是和他接触的。但你不一样,诚如郗汲那阵灵所言,你是纠正者。而那小子是郗汲用迷仙引找到的异数。我相信以你的能为可以去除那小子身上至少一半的杀戮,可如果你施法时出现意外与他直接接触了呢?那这一界所发生的一切就会作为一株偏离轨道的支线彻底断开与主线的连接,我和郗汲的赌局只能在另一个时空继续进行。但我和他都不能确定在那条新的主线上,那个石武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现在这个所能登上的高度。他是目前为止修炼你所创《九转化灵诀》最佳之人!不到七十年时间,不依靠任何道灵空间他就拥有了雷灵之力与火灵之力。我和郗汲之所以都争着与你合作,无非是想在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主线上赢得这场赌局,而这条主线恰恰是我和他都认可的。”元叔如实道。 那黑袍之人道:“您很少会这么劝人。” 元叔又抽了两口旱烟道:“因为你和这里的石武都值得。” 那黑袍之人放下双手道:“如果我不于此处抽离他心中那颗杀戮的种子,最后的我们会很难。” “谁不难呢?我这外乡人在你们这里受尽了限制,而这场赌局中我最大的对手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惜把命都搭了进去。他还将那些对石武有想法的残魂全部设计,只留下一个个愿意相助石武的。我不得不承认,郗汲即便是在我的家乡也定能一步一步走上巨擘之路。”元叔神色肃然道。 那黑袍之人看着下方山洞中被固定在那的石武:“我们真能从他身上得到各自想要的结果吗?” “这是我和郗汲该去担心的问题。你所要的我有把握在赌局结束时为你达成,但前提是你不是郗汲那一方的人。”元叔道。 那黑袍之人抬首看向道灵护境阵:“郗汲已经死了。” 元叔也望向那不惜以炸开阵环星石为威胁的道灵护境阵道:“他确实死了,不过也在道灵护境阵中留了后手。如果你一动,阵环星石必定爆开,石武亦会与你接触!他这是在威胁你,也是在威胁我。” 那黑袍之人沉默过后说道:“既然这是你们二人共同的意愿,那就让这里成为唯一的主线。至于那些在你们相斗过程中出现的旁支由我和情宇蝶去清理。” “有劳了。”元叔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 那两只情宇蝶从黑袍之人的肩头飞起,于半空中开启一道虚空大门,那黑袍之人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待那黑袍之人离开,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晚风继续吹拂山头,吹在了元叔和情宙鸢的身上。 元叔不知不觉抽完了烟孔里最后一点烟丝。他吐出一个白色烟圈,在里面说了几句话后右手轻轻一挥。 那白色烟圈不断向上飘去,直至没入极难胜地外的道灵护境阵内。 那阵灵光影在收到元叔的消息后收回了散出的耀目白光。 同一时刻,那些得获阵环星石的修士都发现他们身上的阵环星石恢复了原样。 那阵灵光影再次降临,它对元叔躬身作揖道:“多谢元前辈保下这里!” 元叔拿着那根银色旱烟杆起身道:“我知道你这句是出自真心,我也就收下了。他已经答应将此处作为唯一的主线,你起码可以安心一段时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元前辈慢行。”那阵灵光影恭敬道。 元叔以手中旱烟杆在身前一划,对面青竹大屋旁的长凳上,另一个元叔正在悠闲地抽着旱烟。 情宙鸢环绕飞起,双翼轻触时光,在山崖上那个元叔踏过划出的圆圈后,他们便回到了忆月峰的青竹大屋前。 长凳上的元叔站起后说了声“你们辛苦了”。两个元叔合二为一,情宙鸢再次落于元叔右肩,那个划出的空间入口闭合消失。 元叔坐去长凳上,他略显疲累道:“印沁,这里的石武是最适合你逆魂生长的。等它长至你死前相同的境界,也就是我跟郗汲摊牌的时候了。” 极难胜地外,一道道投影光束都奇怪于道灵护境阵的异样。 来自不动地的投影光束问向来自善慧地的投影光束道:“阿璇,你善慧地有门人在极难胜地的内隐界吗?知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善慧皇回不动皇道:“我弟子传来消息,说他手中完整的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生出奇异感召。他用神机道算之法测试过后发现那九颗阵环星石算无可算。” “算无可算?”不动皇一说完就想到了更关键的地方,“等等,你弟子这么早就拿到了完整的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 善慧皇确认道:“是的。” 皓天君的投影光束内传出得意之声道:“不动皇,我西方皓天也有修士得到了完整的阵环星石。你就别想了,就算阵环星石掉落在你那里,你那儿也没人可以进极难胜境啊。” 不动皇气愤道:“没人可以进和给不给是两码事,这极难胜地看不起我不动地!” 焰慧地的投影光束传来焰慧皇的声音道:“不动皇稍安勿躁,现在离极难胜境开启还有一百三十年时间,这只是提前出现的那一批阵环星石。” 不动皇听了问向其他几位天尊人皇道:“你们快说说还有谁的地盘没有拿到完整的阵环星石,让我开心开心。” 那些投影光束内没有任何人回不动皇的话。 幽天君见很少关注极难胜地情况的苍天君这次也以投影光束前来查看,他问道:“苍天君,你是否得了什么消息?” 苍天君回道:“并无什么特别的消息,是我东方苍天在内隐界的一位门人遇到了和善慧皇弟子一样的情况。不过他刚才又以秘法告知我,他手上的阵环星石恢复了原状。” 善慧皇也说道:“我之弟子亦给我传来消息,说神机道算之法在那九颗阵环星石上又能继续测算下去。他说此次极难胜境会有大劫出现。” “大劫!”众人对善慧皇的话以相信居多。 唯独不动皇直白道:“阿璇,你那徒弟的神机道算之法有你几成功力?为何一会儿说阵环星石算无可算,一会又说极难胜境会有大劫出现。” 善慧皇分析道:“你方才也看到道灵护境阵的异样了,它似乎是要以整个极难胜地行自爆之举。若极难胜地不存,又何谈阵环星石指引的极难胜境,算无可算应是指的这种情况。至于他说的极难胜境会出现大劫,我未接触阵环星石,是故并不能探出具体事由。” 离垢皇的投影光束接着善慧皇的话说道:“依本皇之见,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三十前现世,加之道灵护境阵多次出现异样,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极难胜境会诞生出新的极难胜皇!” 离垢皇的话若平地惊雷让这些投影光束后方的天尊人皇个个神情凝重。 幽天君道:“离垢皇,您何以如此笃定?”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会让我离垢地获得阵环星石的修士现在就过去极难胜地!”离垢皇说完就收回了他那道投影光束。 不动皇抓住重点对焰慧皇道:“焰慧皇,为何连离垢皇的地盘上都有人提前获得了整批阵环星石?那道灵护境阵到底是不是郗汲布下的?” 焰慧皇解释道:“不动皇,郗汲兄很早以前就说过。不管是十地之人也好,九天之人也罢,只要能通过极难胜境,那人便可得胜皇刀,成其三弟子,赐其毕生鸿蒙气运,尊为极难胜皇。所以离垢地有人得获进入极难胜境的资格也不足为奇。” 不动皇不悦道:“离垢皇当年没少得郗汲帮助,可三君临地时他躲得谁都找不到。我听说霍灸外出找寻帮手途经离垢地还被那里的人在脸上留了两道伤疤。我说的不错吧苍天君,当年你可是三君临地中的一员啊。” 苍天君对这口无遮拦的不动皇很是头疼,他与九天这边的幽天君等人打完招呼后就收回了投影光束。 皓天君见状对不动皇道:“不动皇,你这张嘴真是让我佩服地很。幸好你只能在不动地,不然这九天十地肯定比现在更乱!” 不动皇反驳道:“搞乱九天十地的是你们的钧天君好么!不过你也说对了好一点,要是我可以移动,我肯定联合其它几位人皇把你们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天君打得跪地求饶!” “你敢!”幽天君和皓天君同时怒喝道。 不动皇哈哈笑道:“我能动我肯定敢!你们能动你们敢吗?有本事就过来不动地打一架啊!” “我懒得理你。”幽天君说罢就撤回了投影光束。 皓天君随即也将投影光束收起。 不动皇如获大胜般笑道:“说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你们九天的天君有什么用。” 焰慧皇等人要应对即将开启的极难胜境,他们在与不动皇道别后就各自撤回了投影光束。 极难胜地外最后就剩下了善慧皇与不动皇的两道投影光束。 不动皇哎了一声道:“阿璇,你有空过来陪陪我吧,我自个儿在不动地好无趣。” 善慧皇答应道:“等我处理完神机峰上的事情,我过去不动地和你一起推演这次极难胜境的大劫。” 不动皇开心道:“果然还是阿璇对我最好。” 善慧皇笑了一声道:“那我们回见。” “回见!”不动皇说完与善慧皇一并收起了投影光束。 新一任极难胜皇将诞生于此次极难胜境的消息在今日过后开始传遍九天十地任何一处,这一消息也让从圣境以下无数修士闻风而动。 第七百四十四章 树敌 隐藏在山洞内的石武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他在收起火红灵子后就于漆黑的洞中和天劫灵体梳理这次初到内隐界的所得。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此次虽一上来就陷入困局,但在御甲城的数月时间我了解到了许多想要知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通过击杀张献找到了提升体内灵力境界的方法!当年我于高林宗外被紫影蛟和百余名元婴修士合力围杀,最后我不得不将灵气气旋达到自身极限的九千道,在身中灵毒的情况下行一转之能开启灵气气旋的自爆。这过程中我体内血肉经脉随着气旋的毁灭一次次撕裂又一次次治愈修复,身躯更是达到了千丈之巨。我人魂因这次一转进入印沁所说的魂觉世界,我之身躯则在海猿窟沉睡了三十年。等我苏醒适应全新的肉身,因一体灵力的消亡,我领悟了可能是《九转化灵诀》后面几转中才会习得的化灵状态。这也导致我无法再正常地修炼《九转化灵诀》第二转。后续我在外隐界的游历中于蓬莱城自探己身,明确那九颗血色圆球是我恢复之能的根本,我寻得了火之大道。身化火灵的我眉心处现出九瓣红莲印记,其中充盈的第一瓣红莲印记对应着凤焱大哥说过的阳灵火,他言此种火焰在这修真界只要以灵力催生便能获得,我在炼制灵膳修习火系术法时就已集满。风鸢宗一役我又得珠霜兽丹阴火,其全部进入我神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内,对应我眉间第三瓣红莲印记。此阴火可驱灵毒夺精元灭灵尸,即使只有空冥后期的程度,但只要再去吸收便能继续提升。现在我于内隐界首战杀炼神后期张献,以其炼神后期的木灵之力为引子,生出的火焰对应着我第二瓣红莲印记,而且我还因此突破原先的灵力境界达到炼神后期巅峰。这完全契合了我上来内隐界前提升修为的设想。只要我找到与眉间九瓣红莲印记对应的火焰,加上我的恢复之能以及《九转化灵诀》的行纳、化灵之法,我一定可以走上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天劫灵体补充道:“你现在要做的是让肉身适应体内炼神后期巅峰的灵力。下次再尝试以炼神后期或者返虚初期修士的灵力为引子进行提升。只要你体内灵力境界升上去,你肉身就可以用你在忆月峰上想到的那种强化方式永远比你体内灵力高一个或者两个境界。” “谢谢!”石武发自内心地感激天劫灵体先前将他从担忧的情绪中拉出以及现在为他做着的分析。 天劫灵体恢复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啊。我们两个配合以后定能纵横这九天十地。” “那是必然!”石武被天劫灵体逗笑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笑了它也就放心了。它问石武道:“对了,你第二瓣红莲印记内的火焰叫什么?” 石武其实也想知道,可凤焱正处在凝神状态的打坐中,他暂时不便打扰。他觉得还是等自己获得炼神品阶的火系法器,凤焱传授他赋焰诀时再做询问为好。他对天劫灵体道:“要不你帮着取个名字吧。” 天劫灵体感兴趣道:“好呀。让我想想,这火焰是通过木灵之力吞噬转化过来的,要不叫噬木灵火吧,说不定是专门用来克制木灵根修士的呢。” 石武呵呵笑道:“就叫噬木灵火!至于具体的效用,等我适应炼神后期巅峰的灵力我们出去多施展几次就知道了。” 天劫灵体点头道:“嗯!” 石武说完就从转移了日常所用物品的那个储物袋里拿出一根金丹品阶的蓝色束发绳,在绑好一个高马尾后他又取了一件筑基期的赤色锦袍穿上。石武调侃道:“果然理想美好,现实却残酷得很。茵茵还希望我在内隐界不会与人争斗呢,没想到这才三个月时间就已经用掉了一根染金绳。”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想她啦?” 石武脸上一红道:“不止想她,还想浩然、赵大哥他们。” 天劫灵体也不揭穿石武。它见他将从张献那里得到的好物都用雷隐术遮盖了起来,它按耐不住道:“石武,你都不好奇张献那些东西的作用和价值吗?” “我好奇啊,可这些都是赃物。阿大爷爷说过,处理赃物最好的方法便是用另一个身份在一个识得这些赃物价值却又不知这些物品主人的地方销赃。在不清楚张献身后的势力掌控有哪些区域之前,我并不打算暴露这批东西。”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感慨道:“阿大爷爷真的教了你很多。” “嗯,特别是他那句人终究只是人而已,让我受益良多。”石武说着就双腿盘膝开始闭目打坐。 天劫灵体亦不再打扰石武。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两个月。 御甲城中的周雄还在想着该如何让女儿与石武更近一步,进而从石武那里套出丁珂与那颗阵环星石的消息。谁料他先听闻的却是王珣已将珠光阁传送通道的负责工作转交给了一名元婴后期修士。 正在功法楼当值的周雄着急忙慌地回去家中,他闯入周然房内时看到玉盘上代表石武的光点还在珠光阁内。 周然奇怪道:“爹,你怎么了?” 周雄脸上现出愤怒之色:“丁珂和那小子跑了!” 周然惊疑道:“什么!” “丁珂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向王珣辞去珠光阁的职务。我回来时找御甲城内的熟人查过,丁珂连御甲城的府宅都没卖就带着风暖从西城门离开了!”周雄懊悔道。 周然不敢置信道:“可风暖明明答应过我会在回开阳郡前通知我的!” 周雄冷笑道:“要么是那小子一开始就在装傻充愣,要么就是丁珂看出你给那小子的传音玉佩有问题,他将计就计用那监视玉佩让我们以为他们一直在传送通道的屋舍内。真是可恶啊!那地方冷清地很,平时都没什么人去。我又不敢让你太过频繁地接触风暖,这就让丁珂钻了空子!” 周然见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她目露恨意道:“爹,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禀告城主,让城主去开阳郡捉拿他们二人!” “先不说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有,我们这是知情不报,城主绝不会放过我们。而且你以为他们两个会回去开阳郡么?我看丁珂很有可能会在外面直接把风暖给杀了。那可是九星入境阵的阵环星石啊!”周雄越说越气,可他却又无可奈何。 御无溪在张献道消的一个月后被辛格召去了辛丘岭,同行的还有与御甲城阵环星石一事相关的行旅门穆深等人。 穆深在得到御无溪通知时还愣了一下,就算辛格是返虚中期前辈,但他后方有着同样是返虚中期的左魁上人为倚仗,按理说辛格是无权让他过去的。谁知御无溪告诉穆深,这次在辛丘岭的不止有左魁上人,还有巨鹿城身后的邱正以及作为中间人的燕陆。穆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在安排好行旅门内的事宜后就和御无溪他们一同前往了辛丘岭。 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变得燥热,可辛丘岭宽敞的待客洞府内气氛却冷得让炼神初期的张典忍不住紧了紧衣衫。 燕陆作为这次事件的中间人,坐于客座上的他举着酒杯对一旁脸有愠怒的邱正道:“邱道友,这返虚品阶的辛泉灵酿是辛道友的一番好意,我们何不品上一杯。” 邱正看了一眼身前的赤色灵酿道:“等辛道友跟我把张献这件事处理清楚我才喝得下去。” 邱正对面一灰袍冷脸的干瘦老者啧啧笑道:“我左魁和邱道友不同,越是有烦心事越要喝灵酿。燕道友,我们干!” 燕陆见左魁上人给了他一个台阶,他笑着道:“干!” 左魁上人一杯喝完又倒上一杯:“辛道友,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掌控的这些行旅门中居然还有敢瞒我的手下。” 左魁上人没等辛格举杯又一饮而尽。 就连站在邱正身后的张典都能感觉出对面左魁上人身上散出的杀意。张典不由得庆幸自己及时上报了有关张献的事情。他还查出有人在张献对外宣称闭关后前来巨鹿城打探过消息,张典认为这件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于是他就把张献受御无溪相邀去往御甲城,并且是在御甲城离开后才道消身殒的事情禀告给了邱正。 邱正随即想起自己在举办灵酿酒宴时辛格突然以镜花之术找他,看似叙旧,实则很可能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在洞府中。邱正自然而然地把张献的死跟御甲城以及辛格联系在了一起。他以镜花之术找上辛格,质问他那一日是不是为了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 彼时的辛格已经知晓御无溪未获得那颗阵环星石,所以他没有否认他那次以镜花之术联系邱正是为了知晓邱正的行踪。 邱正立时恼了,他讽刺说辛格闭关两百年修为涨没涨上去他不知晓,但这思想着实提升了不少,居然可以为了一颗阵环星石不顾身段地在背后偷袭一名炼神修士。 辛格别的可以认,但这莫须有的罪名他绝不会承下。于是他就把张献得到一颗阵环星石后是如何诓骗御无溪的过程说了出来,其中还牵扯到了御甲城的行旅门。 邱正根本听不进去辛格的话,他一口咬定张献就是被辛格所杀。 二人之间越演越烈,最后发展到了要一较高下的地步。 两名返虚大能要对战的消息传出后,附近区域的修士都惊诧不已。 因为境界相差不大的返虚修士除非有着死仇或者争夺天大的机缘,否则很少会出手。双方对战的结果往往都是一方惨胜。 就在众人准备看热闹之时,二人共同的好友燕陆在两边奔走,最后定下让当事人聚在一起对质的方法。 邱正与辛格本就是好友,他们一个是觉得自己吃了暗亏,一个是认为声誉被对方污蔑,所以才会闹成这样。燕陆为求公正,还特意去请了御甲城行旅门背后的左魁上人过来。 左魁上人闻知其中隐秘后也应邀来到辛丘岭。 待御无溪领着和御甲城那颗阵环星石相关的一众人等来到辛格的待客洞府,场中压抑的氛围让他们都胸口一闷。他们各自向着坐上之人行礼。 辛格对御无溪道:“你将张献在御甲城的一言一行都讲给邱道友听,并且开启炼神属地撤去元神外的守护灵力让燕道友以真魂诀加以印证。你无需担心,燕道友的真魂诀不会伤及你元神,更不会探你隐私。” 辛格都这么说了,御无溪当然不敢违逆,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惧怕。 燕陆那张圆脸笑起来极为亲切,他说道:“御城主,我燕陆的真魂诀即使探寻返虚初期修士的元神都未出过差池。今日我们要为辛道友证明清白,更要给邱道友一个真相。” “好。”御无溪自腹部开启自身炼神属地,撤去里面那个蓝色小人体外的守护灵力。 燕陆双指一并,一道棕色灵力自其指间注入了那片蓝色的炼神属地。 未有任何不适的御无溪在燕陆的示意下将张献告知他阵环星石出现,并且受他邀请来到御甲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邱正听到张献以他为由说要赶回巨鹿城时眉头一皱,因为据张典所言,张献并未回去巨鹿城。邱正又听御无溪述说了聂荣对张献的怀疑,平心而论,换做是他邱正他也会遵从聂荣的建议去找辛格。 最后御无溪说他拿着炼神品阶的探灵罗盘在御甲城方圆十万里都搜寻了一遍,在没寻到任何与张献相关的踪迹后他就放弃了对那颗阵环星石的寻找。 燕陆收回指间灵力,他对众人道:“御城主所言句句属实,他和那颗阵环星石没有任何接触,和那杀了张献之人亦没有干系。” “张献死了?”御无溪诧异道。 外人只知辛格和邱正要进行决斗,至于决斗的原因他们并不知晓。 邱正虽在气头上,但他不会在事情未明之前就对外宣称辛格为了一颗阵环星石从背后偷袭杀了张献。如果他真这么做,那就别指望辛格会善罢甘休了。 邱正又让聂荣、年同、穆深以及那个看守行旅门传送阵的门人一一说出自己在这件事中做了什么。燕陆在他们说的时候都以真魂诀探查了过去。 左魁上人在听到穆深和那行旅门门人的话后,他心中对穆深的怨气解了很多。毕竟这是因那看守传送阵的门人瞒报才导致御无溪付出那么多好物都未得到那颗阵环星石,穆深在整件事中确实很冤。 左魁上人的杀意全部汇聚在了那名知情不报的行旅门门人身上。 邱正大体猜出了张献那时的心思,他庆幸张献已经死了,不然御甲城和辛格吃了这么个暗亏还被他兴师问罪,他这张老脸真不知该放在哪里了。 邱正盯了一眼旁边的张典:“把那块影音石拿出来,将里面的影像画面放给他们看。” 张典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块青色玉石,在以灵力注入后,张献肉身被灭前的画面展现在众人眼前。 初次看过这画面的左魁上人和燕陆都露出鄙夷之色。 左魁上人直接说道:“那人出刀的速度和力量是返虚期无疑,且他心思极为缜密,张献头颅掉下时是被一道灵力甩至一旁的。” 燕陆接上去道:“要么那人的修为在返虚中期或者更高,要么张献前面有什么东西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否则张献不可能在被那把蓝色长刀砍进左侧脖颈才生出反应。” 看过这画面多次的邱正道:“应该是张献靠着阵环星石的指引找到了另外一颗阵环星石,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也被别人盯上了。张献是带着我的巨鹿令出去的,在巨鹿城上报张献道消后我当即就以九兽盘探寻,中间只间隔了两个时辰,可我探查不到巨鹿令的任何信号。所以那修士很可能在杀人夺宝后就离开了北部区域,抑或他轰碎张献的炼神属地时巨鹿令散在了木灵空间内。” 邱正没有指名张献去找寻的阵环星石是哪一颗,事已至此,辛格也未去点破这些。 左魁上人评价道:“不管怎样,那返虚修士不要脸面地在背后偷袭一名炼神修士,还怕被人发现行踪,就行了赶尽杀绝之举。当真是返虚修士中的耻辱!” 燕陆却是说道:“不知三位道友可曾听闻最近传出的一个有关极难胜境的消息?” 邱正近来为处理与辛格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别的。他问道:“燕道友,什么消息?” 燕陆谨慎道:“我也是从一名外来好友那里听得。据说一个多月前的夜晚,道灵护境阵外突现异象放出耀目白光,所有得获阵环星石之人手上的阵环星石都跟着散出极致白芒。九天十地其它区域的多名天尊人皇齐齐以投影光束前来查探。善慧皇的弟子言说此次极难胜境中会有大劫出现,而离垢皇则认为新一任的极难胜皇会在这一次的极难胜境中诞生。” 燕陆没有透露那名好友的身份,为的就是不给对方惹去麻烦。 辛格等人闻言一怔,邱正追问道:“燕道友,你这消息靠谱吗?” 燕陆确定道:“我那好友手上有九颗完整的阵环星石,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他所属势力的最高者告知他的,应该可以作准!” 左魁上人拿起桌上玉壶,咕噜咕噜将里面辛泉灵酿全部喝光。他痛快道:“今天还来对了!三位道友,你们的事情已经说开,老夫就不在这耽搁时间了。穆深,我们走!” 穆深和那名行旅门门人听后紧紧跟上。只是他们刚出辛丘岭就有一道惨叫声传了回来。 辛格等人皆听出这声音来自那名看到阵环星石飞入传送阵却没有上报的行旅门门人。 邱正见误会解开,他起身对辛格作揖道:“辛兄,对不住,是我鲁莽了。” 辛格举起酒杯道:“邱兄,干了这一杯就什么都过去了。” “好!”邱正也举起酒杯和辛格对饮喝下。 辛格又唤来门口童子,让其带着御无溪、张典他们过去旁边的洞府招待。 辛格等场中就剩邱正和燕陆后问向邱正道:“邱兄,你可有想过找那人报仇?” “我不是没想过,但人海茫茫我如何能揪他出来?”邱正无奈道。 辛格道:“我们不需要去找他,他会自己来找我们。” “辛兄此话怎讲?”邱正问道。 辛格取出一枚阵环星石道:“这是我所控势力中尚鳞城城主于日前送来的。据他调查,北部至今为止只降下一批阵环星石,所以这一颗与张献那一颗是同批次的。如果那人要入极难胜境,这就是诱他上钩的最好饵料!” 邱正目露喜色道:“辛兄要我如何做?” 辛格提议道:“邱兄可令你掌控的九大城池高价收购阵环星石,有一颗算一颗。等我们手上都有这批阵环星石了,我就不信他不会自投罗网!” 邱正正要答应,燕陆出言劝道:“二位道友,这次的极难胜境会引来九天十地诸多修士参与。我怕到时候不止是那鼠辈修士,就是别的外来修士都会对你们这里的阵环星石产生觊觎。” 辛格不以为意道:“燕道友,你别忘了我们极难胜地有霍灸、安戌两位前辈守护,那些外来修士如何敢在内隐界造次!” 邱正也这般认为道:“燕道友,我和辛道友这次吃了那人的暗亏,怎么说都要把那人教训一顿找补回来。我知你不喜与人争斗,我们不会勉强你的。” 燕陆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辛格与邱正在那讨论着针对那无名修士的计划,他则独自喝起了桌上的辛泉灵酿。他无来由地生出一种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和这两人共桌的感觉。 第七百四十五章 练手 石武于这两个月内不停地以炼神后期巅峰灵力锤炼在肉身的每一处。与他身具炼神中期灵力时会把自身骨骼经络崩碎不同,他现今的肉身完全承住了炼神后期巅峰的灵力。 这不禁让石武去想,马爵和杨刑在服下提升修为的丹药后,他们当时的实力是否已经突破了返虚期。那他垂死恢复后的肉身之力很可能不止返虚初期,也许达到了返虚中期的程度。 石武这时很想找个返虚修士练练手。奈何他来内隐界时间不长,人生地不熟的,若被人当成他是要抢地盘,从而引出后面一大堆盘根错节的势力,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石武思索过后决定等了解好周围的势力所属再找一个最适合的返虚修士交手。而且他当务之急是要去打探拜月宫所处位置以及确认丁珂给他的那些消息中有多少为真多少为假。 石武自打坐中睁开双目,他右手一挥,前方山石洞门应声开启。 从外面照进的阳光来看,现在应是早间辰时。 温暖的山风轻轻吹入洞内,石武自怀里取出特级兽栏“原乡”,他以心音对里面的蓝儿道:“我这边已经好了。你开启那瓶元神灵液,先以一滴为量喝下。” 正在“原乡”内用灵米喂着鸡群的蓝儿听到石武心音,它说道:“石武,要不我去外面喝吧。” 石武猜出蓝儿是怕喝下元神灵液后发生不可控之事伤到里面的鸡群。他同意道:“那我开启兽栏你带着那瓶元神灵液出来。” 蓝儿对周围十六只成鸡以及二十几只小鸡仔道:“你们乖乖在这里,我去外面跟我主人忙点事。” 那二十几只小鸡仔特别黏蓝儿,见蓝儿抱着那只琉璃瓶要走,它们纷纷围了上去。 此时外面的石武打开了“原乡”。内隐界的灵力威压降临其间,那些出生在“原乡”内的小鸡仔虽然行为受制,但它们并没有被压得贴在地上。 蓝儿见它们无碍,它也就安心地抱起琉璃瓶走了出去。 石武在蓝儿出来后惊喜地发现它居然完全不受内隐界灵力威压的影响,它还在放下琉璃瓶后一溜烟窜到了他肩膀上。 石武瞅着蓝儿那对深邃的蓝色眼瞳道:“你的样子虽然一点都没变,但确实如你所言,你的速度和力量都增强了。等你喝下这元神灵液应该就可以知晓是你身处‘原乡’的缘故还是那颗金丹的作用。” 蓝儿与石武数月未见,作为石武本命灵兽的它感应到石武体内的气息比之以前更为强大。它为其高兴道:“恭喜你啊,我知道你又变厉害了!” 石武打趣道:“我还不是为了以后送你回家时不被你们的王追着跑么。” “哈哈哈。”蓝儿忍不住大笑道,“那你还得再勤快些,我听王猛说我们迷雾之森的王可是灭杀过返虚修士的。” 石武听到这里疑惑道:“返虚修士在内隐界都算制霸一方的人物了。你们迷雾之森的王可灭杀返虚修士,那它的实力起码在返虚后期甚至更高,可它为何会愿意留在灵力稀薄的外隐界?” 蓝儿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自我开灵启智后,我对迷雾之森的记忆只停留在你从那头恶狼口中救下我并且带我离开了迷雾之森。” 石武盯着蓝儿道:“你不会是迷雾之森的王吧?” “我是王?”蓝儿被石武这想法吓了一跳道。 石武说出自己推断道:“从我带你回来开始,你吃过的金露玉灵肉,喝过的蓝玉灵液不计其数。其中炼制元婴后期蓝玉灵液的材料为百丈高的海玉桃,它可以在瞬间恢复灵力与气力,并且能永久增加服用者的力量。我能确定百丈海玉桃的品阶比我在珠光阁看过的任何一种同类型的灵膳材料都要高。而且你知道吗?元婴后期修为的炼傑光是喝下五十丈高海玉桃分割后的汁液就暴涨至三丈体型,可你喝了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的蓝玉灵液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很难不让我把你和迷雾之森的王联想到一起?” 蓝儿被石武说得都有点觉得自己就是迷雾之森传说中的王了。可它转念一想道:“不对啊,若我是王,我还能被那头凶狼给欺负了?而且王猛帮我测灵根时你也在的,他测出我只有普通灵根,还让你放弃与我缔结的契约来着。” “会不会是你在和那名返虚修士对战时受了重伤,然后变成了这弱小的模样?”石武只能这么想道。 蓝儿瞅了瞅身上道:“可我一点伤疤都没有啊。” 石武也觉得自己这解释有些牵强。他看向身前的琉璃瓶道:“你先服下一滴元神灵液,说不定你修为上去后就能想起些什么。” 蓝儿听后分外期待地点了点头。它打开瓶盖抱起琉璃瓶就喝了一小滴。初入口的元神灵液让蓝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石武关心道:“怎么样?” 蓝儿吧咂着嘴道:“比那颗金丹内的液体好喝,不过就一滴我也回味不出多大味道。” “效果呢?”石武问道。 蓝儿伸出可爱的前爪捏了捏:“好像没什么效果啊。” 石武纳闷道:“不会吧,那人是货真价实的炼神后期修士。他的元神灵液肯定要比那颗金丹效果强得多!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在‘原乡’才提升了力量和速度?” 蓝儿心灰意冷道:“石武,我感觉我这一族就是为了消耗灵物而生,还是那种吃了也没多大效果的。这元神灵液你还是留给你以后的战斗灵兽吧。” 石武坚定道:“不会的!一定是你这族起点太高,这些东西不足以达到让你进阶的效果。这一团元神灵液也没多少,你全喝下去吧。” 蓝儿见石武用它以前吹嘘时说的话语来安慰它。它心中涌过一阵暖意:“石武,能遇到你真好。” 石武刚要回话,洞外的阳光被绿色迷雾遮掩,外面飞沙走石乱作一团。 一道桀桀笑声伴着阴风进入洞中:“好香的木灵之力啊!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我九角碧蟒的山头得获至宝。” 石武以灵力抵御身前阴风,他快速开启“原乡”将蓝儿和那瓶剩下的元神灵液收了进去。 蓝儿担心道:“石武,外面的那条灵蟒好像很厉害!” 石武以心音回蓝儿道:“不用担心,你在‘原乡’内好好待着即可。” 石武收起“原乡”走出洞外,原本清风徐徐的山谷如今布满了绿色毒雾。其身外护体灵力和毒雾接触后发出呲呲呲的声响。 石武听到头顶南面的石壁上有一巨蟒盘附游动之声,而另一条则在他走出洞府前就已经隐于山洞右侧百丈外的地底。石武抬首道:“我只是途经此地,并不知晓这是阁下的山头,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上方传来回话道:“见谅也可以,将你在这获得的木灵之力交出七成,我放你离开。” 石武如实道:“阁下误会了,那蕴含木灵之力的灵液是我自行带来,并非于这所得。我可以发下道誓自证清白。” “你们人修素来狡诈成性,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发道誓有个屁用!”上方的绿色毒雾散开一条通道,现出一只布满倒刺,有着九根十丈尖角的碧绿蟒首。 那十六丈长的蟒首上,一对寒光森森的眼珠正紧紧盯着石武。 石武内心暗道:“看来珠光阁的柜台是具有压缩效用的,那里炼神后期拔了九根长角的碧蟒蟒首都没眼前这只来得大。” 九角碧蟒见石武像打量猎物一样看着它,它以自身灵力威压向下震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石武护体灵力自主抵御着上方威压,他双目一凝道:“炼神中期!” 九角碧蟒以为石武怕了,它持续施加灵力威压嚣张道:“知道厉害就快把身上好物全拿出来,然后滚出我的地盘!” “留一点行不行?”石武问道。 九角碧蟒嗤笑道:“再说一句废话就把命留在这吧。” “好!”石武应下道。 九角碧蟒大怒道:“去死!” 九角碧蟒话音刚落,一道紫芒蓦然从石武右侧射来。九角碧蟒一拍身后山崖,半座山峰被它拍飞的同时,其张开有着上百颗锐利尖牙的血盆大口直朝石武吞去。 石武周围的灵力在那紫芒出现后一通乱颤,此招显然是为了防止他瞬移逃走。 谁料石武根本没准备逃,他心念一动肉身顿时暴涨至五百丈。其身上赤色锦袍与那紫芒一经接触立刻化作飞灰,可那些紫芒在触及石武肉身时却只能留下一道紫色印痕。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一闪,他脸颊、脖颈的数十道紫印全部消散。 下一瞬,九角碧蟒的血盆大口咬在了石武左腿上,一道紫色光影自地底暴起缠绕收紧石武右腿,后又喷出一股浓稠毒液直射石武面门。 下方的绿色毒雾都被那股毒液的可怖毒性驱散开来。 石武不管九角碧蟒的利牙,他侧身迅疾避过那道浓稠毒液,右手一把擒住那紫色光影的前端。 “啊!” 两声惨叫一声出自尖牙碎裂大半的九角碧蟒,一声则来源于被石武抓住脖颈露出紫色云纹的七十丈独角灵蟒。 石武一眼认出手中之物是他在珠光阁炼神中期灵膳材料区域看过的木属性紫云毒蟒,其毒性全部聚于脑内,全身有价值之物便是脑中兽丹以及蟒躯上无毒的蟒皮蟒肉。 石武右手一握,那条紫云毒蟒顿觉与蟒身失去了联系,而后一股气血从其脖颈位置冲向蟒首,它那对紫色眼珠砰地一声从眼眶内爆了出来。 九角碧蟒见石武一握之力就把炼神中期的紫云毒蟒身首分离,它大骇之下想都没想就施展保命神通:“九化分身遁!” 九角碧蟒自蛇首开始一分为九,再化八十一,每一段都带有自主意识地四散逃离。 “化灵!” 石武雷灵状态一出,那紫云毒蟒的蟒首未来得及施展逃命神通就被他一掌破开头颅,而它的魂体还欲进入石武肉身,不曾想被石武掌中卍字血印直接擒获当场以雷霆之力灭魂。 石武尚是首次与两头有天赋神通的炼神中期灵兽对战,他有些顾此失彼地让九角碧蟒逃了出去。好在雷灵状态下那些逃窜的蛇身都变得缓慢起来,石武擒住最为靠近的那段蛇身,以其为指引在找到下一段后就灭去前面一段。 九息过后,石武撤去右手雷霆之力,一把抓着那只九角碧蟒的蟒首回到了紫云毒蟒的尸体旁。 那九角碧蟒还在庆幸有紫云毒蟒为它争取了时间,谁曾想它身后八十段蟒身在数息内全部失去感应。它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谷,地上紫云毒蟒被破开的蟒首让它恐惧道:“前辈饶……” 咔嚓一声,九角碧蟒听到自己头骨开裂的声音,紧接着两根巨指没入它脑中,夹出了一颗闪耀着绿光半径有一丈的兽丹。 九角碧蟒的蟒首在地上不停抽搐,它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楚。它突然明白石武感受到它灵力威压时不是在害怕它是炼神中期的灵兽,而是确定了它只是炼神中期灵兽。 石武抓着那枚兽丹过去了连保命神通都没来得及施展的紫云毒蟒身旁。他看到蟒首内流出的紫色血液令下方土地都腐蚀下陷了。他这次没有像拿九角碧蟒的兽丹那样,而是自指间生出百道灵力丝线组成一张灵力细网,将那颗半径三丈的紫色兽丹用细网拉了出来。 紫云毒蟒额首的独角在那颗兽丹被取出后现出了一道道龟裂细纹,不一会就破碎断开了。 石武以第三颗血色圆球内的阴火注入灵力细网,清理干净了紫云毒蟒兽丹上附着的紫色毒血。 目睹刚才那一战的天劫灵体说道:“石武,你差点失手了。” “珠光阁的灵膳资料中显示,九角碧蟒全身只有蟒首有价值,于是我就选择先对付价值更高的紫云毒蟒。可我没想到那九角碧蟒施展天赋神通以后那八十一段蛇身都可以达到返虚初期的速度,若没有雷灵状态,很可能被它逃了。”石武承认道。 天劫灵体鼓励石武道:“这才刚开始呢,不急的。” 石武嗯了一声就把地上死透的九角碧蟒蟒首装进了一只储物袋中,他随后又将紫云毒蟒脖颈以下的蛇皮完整地扒了下来。他有些后悔没有带存放灵肉的玉盒,这些东西他必须尽快去城池中出售。 石武看着地上新鲜的紫云毒蟒肉,他知道里面没有一丝灵毒,反而是绝佳的木属性灵肉。他为了蓝儿也就没有行纳这些蟒肉中的木灵之力,他从赤云袋内取出三目聚灵盆,他以雷霆咒印问向三目炎睛兽道:“三目,上次那枚丹药你炼化地如何了?” 三目炎睛兽惶恐道:“主人,三目有愧于您,您赐予的那枚丹药我日夜不停地炼化也才吸收一成不到。” “我已经把那人的炼神属地打碎并且吸纳了他肉身中所有木灵之力,我体内空冥后期的阴火这才得以将他肉身炼成丹药。可你为何会炼化地如此缓慢。”石武不解道。 三目炎睛兽闻言明白道:“主人,三目乃是魂体,若您单纯是以他的肉身炼化成丹,对三目而言并不能增涨多少魂力。”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此事怪我,我将那修士的元神灵液给我的本命灵兽了。” 三目炎睛兽不敢与蓝儿相争道:“主人,您炼制的这枚丹药有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效果,您给您本命灵兽服用再合适不过。” 石武笑了笑道:“这枚你留着炼化吧,里面多多少少还有点魂力的。对了,这两颗炼神中期的木灵兽丹你有需要吗?” 三目炎睛兽道:“主人,我只是空冥兽魂,且为火属性。此种木灵兽丹内虽蕴含大量木灵魂力,但对我的效果并没有空冥品阶的火灵兽丹或者蕴含空冥元神的丹药来得有效。” 石武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后续会想办法给你弄来的。你先配合我将这条炼神中期的紫云毒蟒制成肉干。” 三目炎睛兽提议道:“主人何不直接将它炼制成丹药?” 石武不是没这么想过,但他知道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他说道:“比起丹药,蓝儿更愿意吃这些灵肉。等下次我问过它的意愿再说吧。” 三目炎睛兽笑着道:“主人还是这么好说话。” “那是对你们而言。”石武以灵力化刀把紫云毒蟒六十丈长七丈宽的蛇身一丈一丈切割下来。他口中念咒将聚灵盆盆身间距达到百丈。后其左手托起三目聚灵盆,右手将分割好的六十块蟒肉一块一块放进聚灵盆内。 三目炎睛兽默契地以自身灵力隔开盆内那六十块蟒肉。 石武为求保险施展阳灵火烤制那六十块新鲜蟒肉。 蟒肉内的血水与油水被阳灵火慢慢烘烤出来,水分蒸发后,滚烫的油花覆盖在蟒肉表面,让蟒肉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 可奇怪的是,石武用阳灵火烤了近半个时辰,那六十块蟒肉上都未有热气冒出。 石武以雷霆印记问向三目炎睛兽道:“这条紫云毒蟒的兽魂已经被我所灭,我也未在这些蟒肉内感应到魂体存在,但为何我的火焰烤不熟这些蟒肉?” 三目炎睛兽道:“主人,会否是因为您虽然体内灵力到了炼神后期巅峰,但并未在这过程中使用任何火系术法,这就导致您的阳灵火保持在先前的品阶。这条乃是炼神中期的木灵根蟒兽,您的阳灵火与它品阶相当,所以并不能凌驾于它肉身之上。” 石武郁闷道:“还有这说法?” 天劫灵体闻言建议道:“石武,反正这六十块蟒肉烤不熟,与其在这耗着或者舍弃,你何不试试炼神后期巅峰的噬木灵火。” 石武一想也是,他对三目炎睛兽道:“三目,你先维持聚灵盆内的火焰,在我说停时你撤去火焰我用刚收获的噬木灵火来接手!” “好的主人!”三目炎睛兽在石武收回阳灵火后以自身火焰继续烘烤那六十块蟒肉。 石武眉间第二瓣红莲印记亮起,他出言道:“撤!” 三目炎睛兽立刻撤去火焰,石武这次没有在聚灵盆下方施加火焰,而是直接以左手施展六十道青色焰柱没入聚灵盆内的六十块金黄蟒肉内。 上面凝结的金色油花再次现出沸腾之兆,一缕缕热气自蟒肉内升起。 才过去半刻时石武就通过那六十道青色焰柱感知到那些蟒肉已经烤制完成。 三目炎睛兽在石武的示意下撤去聚灵盆上方的灵力屏障,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散而出,让石武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以心音通知蓝儿道:“蓝儿,我帮你准备了一批灵肉,估计可以让你吃上一阵子。” 已经喝下全部元神灵液的蓝儿道:“石武,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反应。” 石武不在意道:“没事,木灵根的不行我们就再去试试其它几种灵根的。” 石武说着开启了“原乡”,将五十八块一丈长七丈宽的烤蟒肉送了进去。 蓝儿闻到那肉香就兴奋道:“这是什么肉啊?” 石武把留给自己的那两块烤蟒肉剔除骨头,在聚灵盆内分出近三百块厚实大肉。恢复正常体型的他说道:“我把刚刚来找我们麻烦的灵蟒烤了。这肉里面蕴含着木灵之力,你多吃些,说不定你喝下的元神灵液需要这些灵肉做补呢。” 蓝儿听话地啃了起来。 石武也上手从聚灵盆里拿起一块大肉。他一口咬下,外层香脆的口感与里面酥滑软嫩的肉质让石武双目放光地大快朵颐起来。 石武觉得光大口吃肉不过瘾,他从纳海囊中拿出一瓶金丹中期的蓝玉灵液。他一口蓝玉灵液一口烤蟒肉地吃着,当真痛快到不行。 可就在石武准备去盆里拿起第二块烤蟒肉时,他突然收到“原乡”内蓝儿的心音:“石武,我吃了这烤蟒肉后觉得好困,你有空帮我照顾这里的……” 第七百四十六章 好意 蓝儿说到一半就没了声响,石武着急地取出“原乡”。但他却并未念咒打开,因为他左侧百丈的空间在他手拿“原乡”时诡异地向外突起。 一长衫似雪头戴浅蓝抹额的年轻公子从那处空间走出。 “返虚修士!”天劫灵体一见来人的传送方式就大喊着提醒石武。 石武闻言警惕地盯着那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则嗅了嗅鼻子,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三目聚灵盆内的烤蟒肉上。 石武看见那白衣公子脸上的清冷在走至三目聚灵盆旁边时就似雪遇骄阳般化开。 那白衣公子笑起来极为好看,让人有一种朗月入怀的感觉。他当先对石武作揖道:“在下白君禹,路过此地时闻到一股难言的肉香就找了过来。不知道友的聚灵盆内烤制的是何种灵肉?” 石武虽然担心“原乡”内的蓝儿,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当着这白衣公子的面打开兽栏。他只得先回道:“白道友,吾名风暖。这是我以炼神中期紫云毒蟒的蟒肉烤制。” 石武这话不仅表明自己修为在炼神中期以上,他还想从对方的回答中窥探一二。 白君禹瞅了瞅远处石武未来得及清理的紫云毒蟒蟒首,他好奇道:“紫云毒蟒?那这肉中有毒吗?” 石武分不清这白衣公子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他耐着性子道:“紫云毒蟒的毒性全聚在蟒首,蟒身的鲜肉没有任何毒素,而且蕴含着极为丰富的木灵之力,是很好的灵膳材料。” 白君禹一听脸上喜色再添三分。 石武见白君禹似乎真是为了这烤蟒肉而来,他投石问路道:“白道友,这聚灵盆内的烤蟒肉有很多,若道友不嫌弃,还请自便品尝。” “多谢风道友!那白某就却之不恭了。”白君禹说完和石武一样直接用手从聚灵盆内拿起一大块烤蟒肉。不过他并不是一口咬下,而是顺着蟒肉的纹理撕下了三根一指宽半尺长的肉条。他如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手中金黄色的蟒肉肉条,肉条最前端垂荡下来的喷香嫩肉正是贴着紫云毒蟒脊骨部位的那一块。 白君禹先将那块嫩肉吃进嘴里,酥滑软嫩的肉质与里面被石武用噬木灵火锁住的木灵之力让他倍感享受。他顺着肉条上端一段一段吃下来,烤蟒肉的味道也从酥滑软嫩变成了香脆可口。 石武留意到白君禹看了一眼他右手边的蓝玉灵液。他主动出言:“白道友,我这里恰好有一种以水系灵果炼制的蓝玉灵液。你可有盛放灵液的容器?这大块吃肉必定要大口喝灵液才过瘾。” “风道友真是个豪爽之人。”正吃着第三根肉条的白君禹对石武赞赏道。 他不客气地拿出一个类似于酒壶的白瓷容器,石武也不含糊地拿起琉璃瓶给白君禹倒了足足三十斤金丹中期的蓝玉灵液。 石武见那小小的白瓷容器未有任何溢出的迹象,他知道这肯定是件法宝。 白君禹没有顾忌地喝了一口蓝玉灵液,他评价道:“虽然这灵液只是由元婴后期的水系灵果炼制而成,但清爽的口感与木系灵肉当真是绝配!风道友,看来你也是品膳的行家!” 石武哪懂那么多,他如实道:“说出来不怕白道友见笑,我并不懂这些。我只是觉得大块吃肉时大口喝灵液才最痛快。” 白君禹闻言一滞,随即他笑出声道:“看来是我卖弄了。” 石武则是说道:“白道友言重了。我觉得不管是哪种吃法,只要自己喜欢那谁都无可厚非。” 石武的话让白君禹听着很是舒坦。他问向石武道:“风道友,我见你拿着这只兽栏很久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石武见白君禹问了,他也就直言道:“我的本命灵兽出了些意外,我需要开启兽栏一看究竟。” 白君禹听后主动告辞道:“既是如此,那白某就不打扰了。” 这下倒让石武有些意外了。他见白君禹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最后一根肉条,其前方空间开始向内坍塌下陷。石武劝阻道:“白道友且慢。” 白君禹疑惑道:“风道友还有何事?” 石武道:“白道友,我爹说过,不能在别人还吃着东西的时候赶客。你尽管在这吃,我去旁边打开兽栏即可。” 白君禹知晓自己的突然出现让石武从一开始就生出了防范之心。他觉得这很正常,若身份调换他或许会更加警惕。在石武说要去查看本命灵兽时,他认为这里面多有谢客之意,所以他选择主动离开。现在听到石武的留人之语,白君禹不禁笑道:“看来令尊和风道友一样都是有趣之人。” “嗯!与他相交的人都这么说。白道友,我再赠你三十斤蓝玉灵液,算是我刚才失言的补偿。”石武又在白君禹的白瓷容器内倒了三十斤蓝玉灵液才走去一旁开启“原乡”。 兽栏空间打开的一刹那,石武看到里面的鸡群正在着急地围在蓝儿身旁。 内隐界灵力威压让它们都受制在原地,可它们还是奋力地紧靠蓝儿。特别是那群小鸡仔,它们看到石武后都在那悲伤哀鸣。 石武对内说道:“它不会有事,你们在里面好好待着。” 石武以灵力将蓝儿包裹着带至身前,他关上“原乡”后边把灵力注入蓝儿体内边用耳力在脑中勾勒出蓝儿身体的状态。 可让石武奇怪的是,蓝儿的身体机能和魂魄一切正常。先前他担心的蓝儿被张献残魂夺舍或是吸收过多木灵之力导致肉身承受不住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石武不解地以灵力再探蓝儿体内,这次的现象完全可以用怪异来形容。 蓝儿身体里居然没有一丝木灵之力! 先前石武亲眼看到蓝儿喝下一滴元神灵液,在那两条蟒兽过来干扰时他把蓝儿和那瓶元神灵液全部收回了“原乡”。后面蓝儿以心音告诉他它已经把剩下的元神灵液全部喝完,只是没什么效果。即便不考虑那元神灵液,光是蓝儿吃进腹中还没消化的一大堆烤蟒肉就该蕴含极多的木灵之力,可现在这些蟒肉内的木灵之力也是不知所踪。 就算石武想出了数十种可能,但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合理解释这一现象。他不得不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把目前的情况告知天劫灵体,他希望从它那里得到些提示。 奈何天劫灵体对灵兽的认知比石武多不到哪里去。它无能为力道:“石武,你这问题如果问兽罚之雷它或许还能给你解惑。可我分管的是人族天劫,我是真不了解。” “看来我们后面不止要探寻拜月宫的消息,还得查找和灵兽相关的资料。”石武对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深以为意道:“这小家伙的体质看起来比你还要特殊,若日后知晓了它的晋升方法,说不定它会成为你极大的助力。” 石武轻抚着蓝儿的脑袋道:“我只希望它不要受太多的苦。” 石武再次开启“原乡”,他见里面的鸡群仍站在原地等待。心通万音的他对那十六只成鸡道:“蓝儿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平日里别去打扰它。这里的灵米我帮你们全部打开,等我去到后面城池,我为你们多购买一点。” 那十六只成鸡知石武是蓝儿的主人,它们恭敬地匍匐在地:“小的遵命!” 石武以灵力缓缓将蓝儿送入“原乡”内,在把里面的灵米袋口全部打开后,石武关上了兽栏空间。 石武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恢复成青色小框的“原乡”,他哎了一声把其放入怀中。 白君禹在石武走回来时已经吃到第三块烤蟒肉了。所谓好肉都在骨头边,他挑的烤蟒肉皆靠近紫云毒蟒脊骨或者肋骨位置。 石武就没这么讲究了,他随意拿起一块吃着。不过吃东西真的很看心情,由于在为蓝儿的事担心,石武这第二块烤蟒肉吃起来就没了第一次吃时的那种痛快感觉。 白君禹见状说道:“风道友,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我和你一见如故,想你听了也不会认为我多嘴。我觉得吃东西就是为了让心情变好,若是连吃东西都无法缓解你心头难事,我劝你不如沉下心来冷静冷静。” 石武看着手里还剩一半的烤蟒肉说道:“白道友说的是。我此时吃这烤蟒肉完全就没了先前滋味。” 白君禹问道:“是为了你那本命灵兽?” 石武点头道:“蓝儿的情况很特殊。它吃过各种好物可于修炼上都收效甚微。这次我给它喝了些蕴含木灵之力的灵液,可它喝下不久就昏睡了过去。” “哦?”白君禹感兴趣道,“不知风道友的本命灵兽是何灵根多少品阶?” 石武苦笑道:“白道友,实不相瞒,我根本不知道蓝儿是什么品阶。不过我一位大哥帮它测试过,测出它是普通灵根的兽类。我那大哥还劝我解除与它之间缔结的契约,但我想着我和它很有缘,它也是我带出来的,于是我就拒绝了我那大哥的提议。我原本想让蓝儿一辈子自由自在地吃吃喝喝,可它觉得作为我的本命灵兽就该变强与我并肩作战。我尊重它的选择,可我也遇到了难题,那就是无法找到正确的方法让它晋升。” 鉴于先前的接触,白君禹相信石武说的起码有九成为真。他提议道:“风道友,此地往东北方向行一百三十万里有一座万兽城。城内售卖各种与灵兽相关的物品,你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解决之法。” 石武脸上一喜:“多谢白道友提点!我会带蓝儿过去一看。” 白君禹呵呵笑道:“风道友太客气了。” 石武咬了一口烤蟒肉,他也笑着道:“这肉吃起来又变得有味道了。” 白君禹将手上第三块烤蟒肉吃光,在喝了一口蓝玉灵液后他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只玉盒:“风道友,我还要去西部游历。这里面是一枚炼神后期品阶的火灵丹,你在对战时服下可于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境界。当是我对你这番款待的回礼。” 石武拒绝道:“白道友也说你我一见如故,这是我请你吃的,若你给我这么贵重的丹药,那这烤蟒肉的味道可又要变了。” 白君禹当真觉得这风暖有趣,他点头道:“好,那下次相遇由我请你。” 石武接受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白君禹应下道。 石武示意道:“白道友,你再带些烤蟒肉于路上吃吧。我等等要连聚灵盆一起收起往东北方向去了。” 白君禹疑惑道:“风道友作为灵膳师难道连灵膳盒都没有?” 石武忙摆摆手道:“我不是什么灵膳师。” “什么?”白君禹脸上现出惊色道,“风道友,单凭你可以用炼神后期的灵火将炼神中期蟒肉内的木灵之力牢牢锁住,你在我南方炎天足以成为炼神品阶的灵膳师。” 石武听后激动道:“白道友是来自南方炎天?” 白君禹看出石武神色有异,他问道:“风道友与南方炎天有旧?” “白道友,你们南方炎天前十的宗门或者世家可有以‘秀’字为姓的?”在情况未明之前石武只能以他娘亲本家的姓氏问道。 白君禹沉思片刻后摇头道:“风道友,据我所知,南方炎天不说前十的宗门世家,就是再往外扩二十个名额也没有以‘秀’字为姓的。” 石武没有任何失落,反而开心道:“多谢白道友相告!那我要找的人就不在南方炎天了。” 白君禹听石武是要去找人,他未再多问什么。他取出一青一白两只玉盒以及一块赤色玉佩道:“风道友,这白色玉盒为炼神中期品阶灵膳盒,你可用来存放这些烤蟒肉。这块赤色玉佩为通影玉,它可以让我们在十万里范围内进行影像沟通。至于这炼神后期品阶的百育盒则是我结交你的礼物,你我分别后你带着它往东行千里便知分晓。还望你能收下。” “好。不过你起码再带百块烤蟒肉在身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石武从白君禹手中接过物品道。 白君禹亦接受地取出另一只白色玉盒抛掷三目聚灵盆上方,百块烤蟒肉自行飞起没入玉盒之内。 石武在触摸到白色玉盒时心中就生出一段咒语,他以灵力注入玉盒默念法咒,那白色玉盒悬空而起将三目聚灵盆内近两百块烤蟒肉全部收起。 白君禹告别道:“风道友,如此白某便先离去了。它日再见白某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石武笑着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白君禹说罢走进前方向内坍塌下陷的空间,他之身形消失在了石武面前。 天劫灵体看到白君禹离去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走了。” 石武收起那只白色玉盒以及那枚赤色玉佩道:“他并没有恶意。” “幸好他没有恶意,他走时的空间传送之法只有返虚中期以上修士才能做到。我可不想你一下子就对上他这种。”天劫灵体见石武并没有在认真听它说话,它恼道,“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石武道:“我在想我从哪里能打听到西南朱天的消息。” “西南朱天?”天劫灵体愣了一下道,“你打听西南朱天的消息干嘛?” 石武解释道:“因为你说过极难胜地的西南方向上有着九天中的西南朱天、南方炎天,十地中的离垢地、焰慧地,按照我们从月桃那里套出来的话,那晚霍灸出手没留任何情面,所以那批人很可能来自九天!用跨区域传送阵掳走我父母,这么大的手笔,不管是我娘亲那边的仇家还是我娘亲本家,他们必定是所在天地前十的宗门世家。我刚才用我娘亲的姓氏问向白君禹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南方炎天暂且排除的话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西南朱天了。” 天劫灵体赞叹道:“石武,你这推理能力我一直都是服气的!” 石武握着手里的青色小盒道:“等我的推理被全部证实的那一天你再来夸奖我吧。”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好咧!”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中,随即用噬木灵火将先前未来得及处理的紫云毒蟒蟒首以及被他剔出来的蛇骨一并烧成灰烬。 石武照着白君禹临别前说的往东行了正好一千里。他看到面前是一处毒雾缭绕的巨大洞穴。 看这毒雾颜色这里应该是九角碧蟒和紫云毒蟒的蛇窟。 石武以灵力注入那只百育盒,里面一条条信息出现在石武脑中:“此盒名为百育盒,炼神后期品阶。盒内分百层独立空间,可自行产生被移入灵植生长的环境。修士以灵力注入百育盒后,盒上若生出绿光则表示附近有空冥以上灵植存在。修士可通过百育盒的指引进行找寻。” 石武在记下数道咒语后就以灵力注入百育盒,盒身立时青光闪烁。石武兴奋道:“这蛇窟内有空冥以上灵植存在!” 石武于洞外山石内注入一道火系灵力作为出口标记,接着就飞入了洞穴之中。 洞中的绿色毒雾越发浓重,石武甚至看到有绿色水滴状的毒液从他身外的护体灵力上滑落。 石武按着百育盒的指引在地形复杂的蛇窟内飞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天劫灵体还在怀疑这百育盒准不准时,盒身之上突放耀眼绿芒。 这绿芒将前方毒雾破开,照出隐于角落的一株被三瓣枯萎巨叶围拢的褐色菌类。 石武飞至那菌类上方,只见菌盖位置有着一张完整的可怖鬼脸。石武看到这鬼脸没有生出任何惧意,反而笑着道:“三叶鬼灵菌!” 石武比对着三瓣枯萎巨叶的高度以及那张鬼脸的大小,他确定道:“这炼神中期土属性的三叶鬼灵菌是制作增加魂力灵膳的主要材料。珠光阁售价在二十六万块上品灵石。”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入地底,它问道:“你干什么?” “这三瓣枯萎巨叶有百根埋入地底的根茎,我需要在不破坏这些根茎的同时将下方土壤连同上面灵植一起收入百育盒。”石武小心翼翼地将土壤内的根茎保护好,再默念法诀把整株三叶鬼灵菌装入百育盒。 石武以灵力探入百育盒,看到里面的三叶鬼灵菌并无异状,他笑着道:“这法宝真不错,白道友太够意思了!” 石武说着就朝下一处灵植探去。他远远就看到绿色毒雾中有一长串像是灯盏一样忽闪着的光亮。他靠近后发现这边石壁上爬满了墨色藤蔓,那些忽闪的光亮正是垂在藤蔓下方一颗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 天劫灵体认出这果子道:“炼神初期火属性蛇涎果,直接服用即可解除大部分灵毒,是炼制解毒灵膳的主要材料。石武你发财了,我记得这一颗果子就要十万还是十二万上品灵石来着。” “是十二万上品灵石。”石武激动地看着整片石壁上不下千颗的蛇涎果。 天劫灵体催促道:“那你还不快点收啊。” 石武没有着急,而是找去了蛇涎藤的根部。他确定之后右手灵力丝线没入这处石壁上方,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洞穴内生出。石武居然用这些灵力丝线像锯木头一样把这片石壁从后方那块巨大岩石上分离了出来。接着他又将下方有着蛇涎藤根部的土壤连同分出来的石壁齐齐装进了百育盒中。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操作惊得是目瞪口呆。 石武则继续用百育盒仔细地探索着蛇窟内的灵植。他后面又找到了一大片炼神初期用于提升灵力的木属性灵植常青花,十株炼神中期灵兽、修士皆可服用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千灵参,他甚至还找到了六种连珠光阁的灵膳材料都未记载的灵植。 石武本着不能浪费任何好物的原则,他能挖土的就挖土,能凿壁的就凿壁,将这些东西全部装进了百育盒。 石武在蛇窟最深处找到第六种未知灵植后就又拿着百育盒一路搜寻着出了蛇窟洞府。直至看到百育盒上再无绿光闪现,石武才觉得没有辜负白君禹的一片好意。 第七百四十七章 白君禹 午后未时,一日中最炙热的阳光暴晒着内隐界的大地。这让很多修士都选择去阴凉的地方避暑打坐,北部与西部的修士们也不例外。 北部与西部的交界处有着一座名为万兽岭的绵延山脉。这座山脉至少长达三百万里,其内灵植丰富巨树参天,中段区域还有常年不散的浓雾作为遮掩,就连四时有序后的夏日都驱散不了那里的雾气。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避暑胜地,却没有多少人修会主动进入。因为这里还存在着各种凶猛的灵兽,修为低者不要说进去了,就是靠近边缘地带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万兽岭中段区域的迷雾内,一道木灵之力凭空出现。紧接着这里的空间向外突起,一长衫似雪头戴浅蓝抹额的年轻公子从那处空间走出。 来人正是白君禹,他到达此间后就隐匿了气息。对他而言,这里亦是险地。 白君禹边在迷雾中缓慢飞行边以心音对返虚属地内的本命灵兽道:“青鸟,我们不急的。你好好指引,最重要的是方位正确。” “好的主人。根据桑雀留下的传送标记以及那洞府的地图,我们只要再向南飞行三刻时便能到达。”一只通体青色飞动时双翅有着流光的鸟儿回白君禹道。 青鸟刚一说完,白君禹返虚属地内一头狮首鹿身,四肢与腹部皆有血色鳞片覆盖的火焰凶兽出言道:“那我可要帮你计时了。” 青鸟没理会那头火焰凶兽,而是询问白君禹道:“主人,您为何要将百育盒相赠给那风暖?” 那头火焰凶兽见青鸟竟然无视它,它与其作对道:“主人要送谁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到那风暖跟主人一样也是个豪爽之人吗?” 青鸟白了那火焰凶兽一眼,它知道白君禹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 那头火焰凶兽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 白君禹轻笑一声以心音说道:“行了,青鸟、火麟,你们都是我的本命灵兽,没什么好争的。我相赠百育盒给风暖是因为他值得我结交。” 从白君禹所言可以听出,他居然有两头本命灵兽!若再细看,他的返虚属地也极为特殊,青鸟所处的区域为绿色,连通着木灵空间,而火麟的赤色区域则连通着火灵空间。 青鸟更为不解道:“主人乃是南方炎天一等一的天才,身具木火双灵根。其中虽木灵之力为返虚中期境界,但火灵之力已经跃升至返虚后期。那风暖不过是个炼神后期的小辈,他怎配与主人结交。” 白君禹摇头道:“青鸟,与人结交并非只看实力,而且那个风暖不简单的。” “就是!那小子烤制紫云毒蟒用的是和主人相同的木灵火!不然你以为主人先前为何会突然停下来!”火麟神情得意道。 青鸟惊诧道:“莫非他也是木火双灵根修士?” 白君禹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没用灵力探其虚实,这等对我胃口又与我有缘之人,我不想引起他的不悦。何况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用木灵火烤制的蟒肉。” 青鸟想起刚才白君禹边吃烤蟒肉边喝蓝玉灵液的模样,它笑着道:“能让主人吃的痛快,他的确值得主人相赠炼神后期的百育盒。” 这时反而是火麟觉得有些可惜道:“不知那蛇窟内有没有好的火属性灵果啊。” 白君禹笑了笑道:“那里面的灵植品阶达到返虚初期的顶多就一两样,你和青鸟都是返虚中期灵兽,没必要去争那些。你们还不如让我做个顺水人情。” 火麟嘿嘿笑道:“主人大气!那等等到了桑雀找到的那处洞府,我可要一株返虚中期的赤炼白参强化火灵之力。” 白君禹答应道:“等进去以后再说。若有多的,你们随意服用便是。但愿里面的灵植够我催熟那朵火心木灵草吧,这样我木灵之力的品阶也可达到返虚后期,那我冲击从圣境的希望将会大大增加。” 听到白君禹最后一句的青鸟和火麟都激动地点着头。 在迷雾中行进的白君禹果然如青鸟所言于三刻时后来到了一处山洞前。可看到山洞的他脸色却无比阴沉。 这处洞天福地是白君禹大弟子桑雀寻得。为了回去向他禀告,桑雀在离开前特地用返虚中期的法阵遮掩了洞口所在。如今看着被扩至百丈的洞口,怎能不叫白君禹心情沉重。 还不等白君禹开口,洞内先行传出一道威吓之声:“何方小辈竟敢在我伏翼魔君洞外窥伺!” 一阵灵力威压随伏翼魔君之言从洞内轰出,与白君禹的护体灵力激荡出吱吱响声。 白君禹神色不变地向内传音道:“伏翼道友,此处乃我弟子桑雀寻得的洞天福地。他在离开前还特意用土灵无隐阵遮掩洞口。道友强占他人洞府,这说不过去吧。” “呸!老子找到这山洞时这里就是敞开的,何来强占一说。还有你个小小人修也配跟老子互称道友?给我滚!”伏翼魔君强横道。 伏翼魔君话中带有音波攻击,幸好白君禹身外护体屏障再增木灵之力,不然他双耳怕是要受创不轻。 “返虚中期灵兽。”白君禹推测出伏翼魔君之修为,他想着万兽岭凶兽众多,若引得它们群起而攻之,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退了一步道,“伏翼魔君,这山洞内有我弟子离开前培育下的三十六株返虚初期玄青藤,四十一株返虚初期寒雪果,二十九株返虚初期赤炼白参,这些东西我只取一小部分。取完我立马就走!” 洞内的伏翼魔君冷笑道:“人修,这里可是万妖岭,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再不走就不一定能走得掉了。” 白君禹见伏翼魔君油盐不进,他不再多言身化一道白光直冲洞内。 洞中石壁上倒挂着的一只只绿眼蝙蝠被那刺目白光惊得四散飞起。 “找死!”山洞最深处传出一道暴怒之声。一只体长三丈有着一双墨绿眼珠的黑毛蝙蝠张开两边各为九丈的血色巨翼,直朝白君禹杀去。 白君禹没有和伏翼魔君正面交锋,他在青鸟的指引下在这洞内左突右闪,规避着身后伏翼魔君的追击。 伏翼魔君见白君禹的目标似乎是那片栽种有赤炼白参的区域。它心急之下双翅猛地一震,两道气流形成的无形风蛇比其更快一步地扑咬向前方白君禹。 白君禹感危机来临,他右手双指轻点眉心,其双目内的漆黑眼瞳变成了凝实的青色,他之法袍两侧现出一对与青鸟一样的流光羽翅。 砰砰两声,流光羽翅将袭至白君禹背部的两条无形风蛇打回的同时,它们借风蛇之力将白君禹迅速带至那处栽种有赤炼白参的土地前。 白君禹突变的外形让伏翼魔君顿感诧异,谁知下一瞬它就被自己那两条无形风蛇轰中血色双翼,让它追击的身子于原地停滞了两息时间。 白君禹则来到一片长满赤色参花的土壤前。他青色眼瞳内现出狂喜之意,他哈哈笑道:“不愧是极难胜地!短短两百年时间就把返虚初期的赤炼白参蕴养为了返虚后期!” 白君禹右手轻动,一连十株有着九朵参花的赤炼白参自地底破土而出。那十根长约两尺悬于半空的洁白参身如十个正在安稳入睡的婴孩。白君禹左手掌心多出一只紫色小盒,默念咒语之后,那只紫色小盒自赤炼白参下方细长的根须开始将它们全部收入盒中。 伏翼魔君那对墨绿眼珠内皆是森寒之意。因为白君禹得手之后就又向山洞北部的玄青藤飞去。 伏翼魔君脸部獠牙外现,这代表它已经被白君禹彻底激怒,它挥动双翼向山洞北面横冲直撞。途径上的数十根石柱被它强悍的肉身撞得粉碎,感受到屈辱的它势要将白君禹生吞活剥! 可就在伏翼魔君即将抵达北面尽头时,一道绿芒自伏翼魔君的必经之路上窜出。 伏翼魔君大骇之下立时扇动血色双翼生出抵御风势,奈何那道绿芒在伏翼魔君风势还未成形时就已经窜至它腹部。 哐当一声,伏翼魔君腹部被砍出一条半丈长的血痕,而那道绿芒则在伏翼魔君风势凝聚之时破开一处缺口逃至山洞北面。 伏翼魔君不管腹部剧痛,它直接散去身外防御风势扑向北面石壁前的白君禹。 站在玄青藤旁的白君禹双手掐诀口中念咒:“木灵生壁!” 白君禹身旁一条已达返虚中期的玄青藤藤条暴涨,在白君禹和攻来的伏翼魔君之间形成一道隔绝的木灵墙壁。 火麟以心音提议道:“主人,让我融合进来!” “还不是时候。我刚才以青鸟双翼偷袭是为了确定它的肉身强度。它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好似它的血色巨翼比它的身躯要强得多。”白君禹收好十株返虚后期玄青藤就默默看着前方由返虚中期玄青藤形成的木灵墙壁。 两道红光闪过,眼前的木灵墙壁若纸糊的一样被切了开来。 白君禹心中有数之后当着伏翼魔君的面遁入地底,向南边寒雪果的位置行去。 不见白君禹的伏翼魔君气愤地挥动血色双翼将眼前的玄青藤毁去大半,然后它突然想起刚才白君禹说要洞内各种灵植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说白君禹现在肯定是奔着寒雪果去的。得到方向的伏翼魔君挥动双翼朝着洞府南面快速飞去。 白君禹比伏翼魔君先一步到了寒雪果的培育地。他脸上尽是慌神之色,因为他看到原本该是数量最多的寒雪果如今只剩下了十颗,而且只有五颗是返虚后期,剩下的五颗皆为返虚中期。 白君禹先以紫色小盒收起那五盒返虚后期寒雪果。在伏翼魔君即将到来之前,他脑中闪过各种思绪,最后他得到了一个答案:“杀!” 白君禹身后流光羽翅带着他化作一道白芒,于伏翼魔君飞来前率先飞出洞口。 伏翼魔君瞅了一眼寒雪果的培育地,看到里面只剩五颗返虚中期的寒雪果。它又见一道白芒逃窜而出,它知道白君禹多半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它绝不放过白君禹地直追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飞出山洞,于山脉的迷雾中穿梭追赶。 青鸟询问道:“主人,您真要与它战斗?” “那洞天福地值得我们搏一搏!”白君禹说着时他之身形就被一道突现的黑影遮盖。 白君禹暗道不妙,已经追来的伏翼魔君血色双翼向内一扇,两道强大的气流聚集于它胸前,它全身蓄力喉口向前一送施展天赋神通道:“音送风灵!” 一股恐怖的音波与其身前的风灵之力融合成一道银灰气柱,重重轰在白君禹身上。 即便白君禹身后的青色双翅已经护着他肉身了,可面对伏翼魔君融合风灵之力的天赋神通,他还是避犹不及地被打至地底。 以伏翼魔君为中心的万里范围内,那些浓厚的迷雾全部被驱散开来。伏翼魔君喉口音波不停,地底白君禹身上的银灰气柱亦不断向下延伸。 “谁惹到老黑蝠了,它大白天的就在那嚎。”南面七千里外的山谷内,一头身长三丈高约一丈的白毛猛犸象卷着象鼻道。 它旁边另一头护着三只小象的棕毛母象说道:“你别管是谁惹着它了,你快帮孩子们把那难听的声音给屏蔽掉。不要说它们了,就是我听着都难受。” “好。”那头白毛猛犸象甩了甩脑袋,它之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增。等它身上的白色长毛垂荡在地,已经高达百丈的它双目一凝,那条二十丈的长鼻朝地上一吸后猛地甩向空中。 一个蓝色圆球自那根象鼻内喷射而出,与空中传来的音浪对碰之后,那个蓝色圆球像一枚阵眼法器般将四周的水系灵力全部汇集,形成了一面蓝色的水幕。 这片蓝色水幕不光格挡下了伏翼魔君的音送风灵,在那白毛猛犸象用长鼻轻轻拍打上去后,它还会一阵接着一阵喷洒下蕴含丰富水灵之力的水珠。 先前还藏在母象身后的三只小猛犸象见那刺耳的声音消失了,天空还有它们喜欢的水珠落下,它们欢快地走了出去,用它们的鼻子吞吐炼化着那些蓝色水珠。 那头白毛猛犸象恢复至原先的体型。它好奇道:“要不我过去看看?” 那头母象对伏翼魔君颇有怨言道:“你去凑什么热闹!就算它被别的灵兽打死也是活该。我就没见过它那么不要脸的。” 那头白毛猛犸象呵呵笑道:“好了,不就是一株返虚后期的血精草嘛,我们不缺肉身之力。” “这是缺不缺肉身之力的问题吗?”那头母象气愤道,“我们在山谷内发现的东西它见到了就得分一份。你身化巨型在山壁内和它一起看到那株血精草,那是不是应该平分!可它倒好,居然当着你的面直接吞下了那株血精草,将它那双羽翼强化到了返虚后期的程度!等你跟它讲时,它还没脸没皮地发誓说万兽岭内迷雾太大没注意到你。要是我在那里,我肯定让你一个水灵球就砸死它个混账东西!” 那头白毛猛犸象见它的配偶火气这般大,它只得陪它孩子们玩着,再不敢提过去一看的事情。 说回伏翼魔君这边,它用天赋神通音送风灵将白君禹打至地底万丈。随即它双翼聚拢护住三丈长躯,若一根巨型的赤色长锥下压银灰气柱向白君禹飞速迫近。 地底的白君禹被伏翼魔君的天赋神通控住身形,那对流光羽翅虽没多少损伤,但他通过上方急剧下压的银灰风柱断定伏翼魔君的双翼杀招即将来临。 “青鸟蜕翅,木灵成盾!”白君禹背后双翅青光闪耀,竟直接脱离他肉身化作一道绿色光盾。 白君禹得一瞬喘息,他青色眼瞳不变,原本黑色的秀发化作了醒目的赤色。他双手十指变得长而尖锐,他之手腕、脖颈上都覆盖了一层晶莹的赤色鳞片。 血色双翼如夺命利刃般轰在了那道绿色光盾上。 奇异的是,那光盾并非坚硬无比,而似水流一样柔软,光盾下方立时现出尖锐状。它拼命承载着伏翼魔君的血色双翼,它在为它主人争取反击的时间。 一道白芒与那对血色巨翼擦身而过。 青瞳赤发的白君禹体外木灵之力环绕,他双掌一并后所有木灵之力全部汇聚在他尖锐的十指间。 “火灵钻!”白君禹和体内火麟同时喝道。 只见白君禹身体飞旋,掌中木灵之力若被点燃般生出了一股可怖的火灵之力,伏翼魔君被绿色光盾网住的血色双翼在这股火灵之力面前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一道赤点为先白芒在后的身影长驱直入。 不止伏翼魔君的躯干,就连它胸口那颗返虚中期融合魂魄的兽丹都被白君禹一并摧毁。 重新出现在地面上方的白君禹喘着粗气道:“青鸟、火麟,你们伤势如何?” 白君禹返虚属地内,青鸟和白君禹一样气喘吁吁道:“我与主人施展本命神通后消耗了九成的木灵之力,幸好青鸟不负使命挡下了那对血翼!” 火麟兴奋笑道:“青鸟,还是我跟主人配合厉害吧。” 青鸟没力气跟火麟掰扯,它对白君禹请示道:“主人,我需要调息休息了。您一切小心!” 白君禹撤去与青鸟的融合,从木灵空间摄取木灵之力道:“青鸟,我以木灵之力助你调养。” 青鸟闭上双目道:“多谢主人。” 火麟见青鸟如此虚弱,它也没心情跟青鸟炫耀了。 白君禹再次进入地底,将伏翼魔君那对返虚后期被血精草强化的双翼收入专门的玉盒内。 在将战场清理完毕后他瞬移过去了伏翼魔君的那处山洞。他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套返虚后期的隐匿法阵,在布置好后,此处山洞完全消失在了万兽岭的云雾中。 白君禹手中焰起,其身形闪过,不消三息时间,洞内所有蝙蝠全都化为灰烬。 白君禹这时才撤去与火麟的融合。此次他跟伏翼魔君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试探之招,上来便是生死相杀。他边飞去寒雪果的位置边感叹道:“灵兽于修炼一途确实比人修要难,可一旦修炼有成,单从肉身与天赋而言,人修是比不过的。我自身已是返虚后期修士,和返虚中期的你们融合后修为可媲美从圣境,但最终也是靠着你们的两大天赋神通才能将伏翼魔君击杀。” 火麟看了一眼已经处在闭目休养状态的青鸟。它称赞白君禹道:“主人何必过谦。若不是您要护着这里的寒雪果,您早就可以在洞中将那黑蝙蝠杀了。” 白君禹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说道:“你就别夸我了。这伏翼魔君的肉身中只有那对血色巨翼是返虚后期,若它的躯干也是返虚后期,那我此次不但不能取胜,反而很有可能被它拖住。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我就会身陷多只返虚凶兽的围攻中。” 火麟笑着道:“我就是实话实说嘛。对了主人,您是准备在这处洞天福地修炼吗?” 白君禹走到那五颗返虚中期的寒雪果前,他仔细地检查过去,他发现这些白色果子上已经有六十到七十个不等的冰晶小点,他回道:“据资料记载,当寒雪果上生出百个冰晶小点,那就代表寒雪果将达到返虚后期品阶。从桑雀离开这里的时日算起,差不多还需要六十年的时间。这期间内我要亲自守在这里!” 白君禹说着从返虚属地内将火麟放出,他对其道:“我答应过你的,东面区域的赤炼白参你尽管去吃吧。” 火麟喜不自胜道:“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火麟在谢过白君禹后就奔向了赤炼白参的培育地,而白君禹则从玉盒内拿出一块烤蟒肉与那瓶蓝玉灵液,他大块吃肉大口喝着灵液道:“风道友,你这吃法很配我现在的心情。哈哈哈!” 第七百四十八章 入城 正在蛇窟前感叹这次收获满满的石武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不解地看向头顶烈日:“大热天的谁这么想我啊?” 天劫灵体受不了石武自恋的话语:“得了吧你。快把山洞旁的那道火系灵力收回来,免得以后被人查出是你抄了这两条蟒兽的老窝。” 石武依天劫灵体所言收回了洞口的那道火系灵力。紧接着他灵力化针依次刺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其面容开始扭曲改变。 天劫灵体看到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变成了一对无精打采的死鱼眼,他的眉毛连成一字,高挺的鼻梁发出咔咔之声凹陷下去,就连那嘴唇也变成了宽厚状。它忍不住说道:“石武,你不用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吧?” 石武这次连头发都没扎,披了件赤色长袍就朝东北方向御空飞去。他自得其乐道:“前路一个熟人都没有,要多好看也没意思。而且这样还能防范着些仇家。” “你开心就好。”天劫灵体想着丑的又不是自己,石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石武谈及正事道:“天劫灵体,你先前说不希望我一开始就对上白道友那种返虚中期以上的修士,他们很厉害吗?” 天劫灵体现身说法道:“返虚中期以上修士无一不是狠角色。你别想着他们会像你前面遇到的杨刑、马爵之流,他们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厉杀招。他们出手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为面子,二是机缘。” “面子我能理解,你说的机缘是晋升从圣境的机缘?”石武记得天劫灵体说过返虚之上为从圣。 天劫灵体点头道:“对!返虚修士虽已获得道的部分认可,但要真正的功参造化,那就必须返虚从圣。圣者掌半步道统,驱一方规则。届时他们无论是修为还是思想,都会被道统蕴养。若能再向前半步,那便是从圣入道。道成境者,本源融身可脱轮回。你别觉得这很遥远,你要清楚,所有道成境修士都是这么一步一步过来的。机缘临身就得去争!” 石武摸了摸怀中用雷隐术遮盖起来的那两块阵环星石:“看来极难胜境的具体事宜以及其它七颗阵环星石也得去打听打听。” 天劫灵体道:“那是自然!要是你在路上遇到别颗阵环星石的拥有者,你能买就买,不能买就故意暴露一颗给那人看。那些人不卖无非是觉得价格不高或者想自己进入极难胜境。那不管是出于对阵环星石的渴求还是想知晓同一批阵环星石的下落,他们都会找上你。到时候你一锅端即可。”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主意惊得目瞪口呆道:“你这些都跟谁学的?” “一半跟你,一半自学成才。”天劫灵体骄傲道。 石武赶紧撇清关系道:“别别别,我可教不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就不用谦虚了,你要是坏起来我只能靠边站。” 石武言归正传道:“你还没说我在对上返虚修士时该注意什么呢。” 天劫灵体传授经验道:“相比空冥和炼神修士,返虚修士能从本源空间获得更多的灵力。这也就导致返虚修士在对战时可以将多出来的本源灵力注入对手体内,或遏制或封印对手与本源空间的连接,从而立于不败之地。你在遇到返虚修士时一定要注意他们的灵力入体,如果被他们切断你和你本源空间的……” 天劫灵体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它想到石武根本就没有本源空间,石武是靠着《九转化灵诀》将灵力自行转化为雷灵之力与火灵之力的。 石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若有所思道:“天劫灵体,按你的说法,那我是不是可以故意让返虚修士的灵力进入我体内,再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他们的本源灵力!反正我又没和本源空间相连。要是遇到像木灵之力那种就更好了,我直接用噬木灵火吞了,到时我的灵力境界说不定就能再增一个品阶。” “这这这!”天劫灵体听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石武了。 石武愈发冷静道:“天劫灵体,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在我身上下注之人从一开始就不想我与本源空间相连,所以才安排我修炼《九转化灵诀》,进而让我自成本源灵力。” 这次换成天劫灵体要撇清关系了:“这些你自己想就行了,可别让我发表意见。” 石武噗嗤一笑道:“你这么严肃干嘛,我们只是在讨论如何对付返虚修士啊。” 天劫灵体捋着气道:“你这哪还是对付返虚修士啊,我都感觉你是在把他们当成一个个尝试对象了。你脑瓜子里想的东西太可怕,我这小小天劫灵体承受不住。” “好吧。那我们就一样一样来,先找处大城池把储物袋里九角碧蟒的脑袋和紫云毒蟒的蟒皮卖了,再去打探些消息。”石武说着就以炼神中期修士一瞬一万四千里的速度向东北方向行去。 石武这一瞬可不是瞬移,而是以肉身疾驰飞行。他每移动二十瞬会停歇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继续向北。 中途他路过两个宗门一处世家,这些世家宗门在感应到有炼神强者到来后赶紧外出相迎,可彼时的石武已经行出很远了。 当石武距离出发地的蛇窟四十六万里后,他看到下方高楼林立的城池内趴有一只百丈长的晶莹巨龟,他略感好奇地停了下来。 城池上方的灵力屏障感应到石武身上散出的炼神中期灵力,一身披棕色锦袍,头发稀疏手拄拐杖的年迈老者和一个扎着垂鬟分肖髻身穿星点蓝裙的妙龄少女出现在石武身前。 那老者对石武作揖道:“老夫田塽,乃是这巨龟城城主。这位是我孙女田舒。” 那妙龄少女恭敬道:“晚辈田舒参见前辈。” 石武回礼道:“吾名风暖,于南部一路游历至此。今于空中被下方这尊巨龟吸引,若有打扰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田塽和善道:“想来是我巨龟城与风道友有缘。三日之后便是我巨龟城举行拍卖大会的日子,道友何不留下来一观,说不定能遇上自己心仪之物。若道友有想兜售的物品也可以交由我们在拍卖大会上展出,相信可以比道友直接对外出售获利更多。” 石武听见巨龟城三字以及看到那老者腰间有着一块印有龟首的白色令牌就联想到了巨鹿城城主张献。他不动声色道:“会否太劳烦田城主了?” 田塽笑着道:“风道友哪里的话。若风道友不嫌弃,还请去我府上小住。说起来已经有十数名道友在我那儿住下,相信还会有更多道友在拍卖大会前赶来。” “那风某就却之不恭了。”石武说着主动飞去了巨龟城的南城门。 田塽还以为石武是出于对他的尊敬,他也就和田舒一同飞了下去。 实则石武是怕田塽和田舒瞬移入城后发现他根本不会瞬移,为了不被他们起疑,石武干脆先行一步。 城门口的护卫看到有个披头散发样貌丑陋的汉子要插队入城,他们刚准备上前驱赶,田塽及时出言道:“风道友,远来是客,就让我这主家带你看看我巨龟城的风景。” 石武正有此意道:“多谢田城主。” 城门口那八名护卫和要进城的数十名修士一听田塽称石武为道友,他们赶紧俯身作揖道:“参见城主,参见风前辈!” “继续当你们的差。”田塽对那些护卫说完就领着石武与田舒进入城中。 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石武初入巨龟城就夸赞道:“田城主,你们城内的聚灵法阵当真厉害。此间灵力浓郁的程度就算南部的一些大城都要望尘莫及。” 身穿星点蓝裙的田舒得意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师尊亲自布置的聚灵护城阵,有着返虚中期品阶呢!” “舒儿,不可在客人面前如此没大没小。”田塽转而对石武致歉道,“还请风道友见谅,舒儿因得邱正前辈疼爱,脾气有些任性。” “不知那位邱正前辈是?”石武好奇道。 田塽想着石武是南部修士,不知晓邱正也算正常。而且巨龟城归属邱正不是什么秘密,他告诉石武道:“风道友,邱前辈为返虚中期修士。除了我这座巨龟城外,包括正北方向的巨狮城、西北方向的巨鹿城等八大城池都是邱前辈所有。” 石武先前的推测得到了印证,他附和道:“那邱前辈当真是一方霸主了。” 田塽认同道:“风道友说的不错。对了风道友,你从南部过来可曾听闻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现世的消息?” 石武心中生出警觉,他神色不变道:“听是听过了,可惜那批阵环星石我连影子都没看到。” 田塽则是说道:“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石武脸色微变道:“田城主这么说是否太看轻风某了!我知道我修为在内隐界不算很高,可机缘若在我眼前,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去争上一争。” 田塽和田舒都听出眼前这丑汉话中的怒意,田塽解释道:“风道友误会了。你或许只知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被花径轩轻易获得。可那是因为有霍灸前辈坐镇的情况下。等那第二批阵环星石出现在南部,牵扯进的大能修士就太多了。不仅慈航庵的慈航清前辈损失九朵净莲,五绝谷的五绝童子更是在半路就和乌氏双雄中的乌桓、乌宁打的两败俱伤。最后众人只知道那批阵环星石飞去了元灵门蒙坤前辈的山头,至于具体落于谁手上则完全不知。” 田塽见石武停在原地,他疑惑道:“风道友你怎么了?” 石武是在听田塽提起蒙坤时莫名想到了石齐玉。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跟石齐玉在极难胜境相遇。他回田塽道:“我错怪田城主了。我确实只听闻了花径轩获得的那一批阵环星石。说起来我与元灵门的蒙坤前辈有过一面之缘,他身上那件碧蓝色法袍当真厉害。” 田塽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石武在田塽说着时就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你等等和我一同压制我体内灵力,这田塽似乎对我起疑了。” “好。”天劫灵体不敢大意地应下道。 田塽随后就跟石武介绍起巨龟城的分布,他特意指着东边那十六座高楼道:“风道友,那块区域是珠光阁所有,此次拍卖大会也是由他们和我巨龟城一同承办。” 石武称赞道:“巨龟城果然是座大城池,就连珠光阁的高楼数量都要比一般的城池多。” 田塽只是笑笑,然后一路带着石武来到那尊巨大的灵龟雕像前。 石武看着这尊长达百丈,高约五丈的灵龟雕像道:“田城主,这怕是要消耗一座灵石矿才能雕刻而成吧。” 田塽回忆道:“这尊雕像在我接手巨龟城前就存在了。至于是不是用了一座灵石矿,我也不得而知。风道友,我先带你过去城主府如何?” 石武同意道:“好。” 田塽取下腰间巨龟令,在以灵力注入后他说道:“风道友,巨龟令中的灵力会附着在你右肩,我们一齐走入龟身就能传去城主府。还请风道友不要介意。” “风某客随主便。”石武说完就感应到右肩上传来一道灵力。 田塽另一只手搭在田舒肩头,三人一同进入灵龟雕像内。 石武眼前空间变换,天劫灵体则提醒道:“石武,果然有东西在测试你的修为。还好你事先知会了我一声,不然还真给它探了去。”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所以不是我想坏,而是形势所迫。你不比别人多想一步,别人的刀或许在下一瞬就落在你脖子上了。” 天劫灵体深以为意地点着头。 待石武三人再次出现,田塽主动撤去石武右肩那道灵力。他自储物袋内拿出一块棕色令牌道:“风道友,这是我巨鹿城的通行令,除了一些隐秘之地,你在这巨鹿城可以通行无阻。舒儿,你先带风道友过去休息。” 田舒抬手示意道:“风前辈请。” 石武接过令牌后就对田塽和田舒道:“有劳。” 田塽这座城主府占地极广,田舒带着石武行至一处由专人看守的传送阵,二人通过传送阵传到了北部三千里外的待客宅院。 石武放眼望去,看到这里建有不下百栋独立的二层小楼,每栋小楼前还有两名女修侍候。 田舒道:“风前辈,这里未闭门的府宅您可随意挑选。进入后您以灵力注入腰间令牌,那间府宅将成为您在巨龟城这段时间的专属宅院。” 石武指了指身前那几间未曾闭门的府宅道:“田姑娘,随意选就行了吗?” 要不是碍于石武的修为,田舒早就对这面容难看的汉子反感了。她努力保持笑容道:“对的。” 石武指向右手边第三间宅院道:“就它了。” 田舒嗯了一声领着石武过去了那座府宅前,她对门口的两名侍女道:“这位乃是我爷爷的贵客风前辈,你们好生招待着。” 那两名身着白色法袍的侍女行礼道:“属下遵命!” 田舒在石武走入宅院将灵力注入令牌后告辞道:“风前辈,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她们。晚辈就不打扰风前辈休息了。” “田姑娘去忙吧。”石武道。 待田舒走后,石武问门口那两位侍女:“这里可有灵茶?” 左边那位鹅蛋脸的侍女应道:“前辈稍等,奴婢婉絮为前辈去煮。青叶,你在这听候前辈差遣。” “是。”另一名圆脸侍女道。 石武又问向青叶道:“我这门一定要关吗?” 青叶忙回道:“全看前辈意愿。若前辈不想关,那后面若有人挑选过来,奴婢会为您前去说明。” “那就有劳你们了。我这屋门不用关,你们亦可随意进出。”石武说完就走了进去。 青叶愣在了那里,因为她从未见过这般客气的炼神修士。 石武看着里面宽阔的庭院,石桌长凳、灵花青树样样皆有。 他进入屋内,大厅正中摆放有一张主位,主位下方两侧各放着六张客座。大厅左边是一间书房,右边那间则为会客室。 石武坐去主座上暗自说道:“丁珂穷尽一生只能买下御甲城内的一间简陋平房。而我只是展现了炼神中期修为就被田塽以上宾之礼相待。” 天劫灵体习以为常道:“这就是最现实的修真界啊。你修为低就得受着,可等你修为高了,他们自然都会对你礼敬有加。” “所以白道友真是个特别之人。”石武想起相赠他百育盒的白君禹道。 天劫灵体也想不通身为返虚大能的白君禹为何会对石武这般客气,特别它还确定白君禹根本没用灵力查探过石武。它最后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了,它只说了一句:“可能白君禹是真的很喜欢你做的烤蟒肉。” 石武轻笑道:“这理由不错。” 婉絮在半刻时后就端着一壶灵茶一只杯盏躬身来到石武身旁。她为石武倒上灵茶道:“风前辈,这是炼神品阶的怡凉茶,饮下有去暑凝神之效。” 石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凉茶,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凉爽清香的口感让他心绪平稳道:“炎炎夏日喝这凉茶果然不错。你喊外面那位青叶姑娘一并进来品茶吧。” 婉絮刚回来时就听青叶传音对她说里面这位炼神修士有些特别。现在听石武要她们一同品茶,婉絮慌忙跪地道:“前辈,我们如何敢与您平起平坐。” 石武笑着道:“我记得田姑娘说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你们。难道让你们进来喝茶都不行吗?” 婉絮怯生生道:“前辈真的不介意?” 石武当然不介意:“我再喝一杯就要上楼休息了。你快去喊她进来吧,这屋子里可比外面凉快多了。” 婉絮突然觉得眼前这丑脸汉子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她对石武行了个礼后就去门口喊了青叶。 青叶闻言也是一惊,不过这既然是石武要求的,她也不好违抗。 石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怡凉茶就对婉絮和青叶道:“二位姑娘,你们且在这慢慢品茶,我去楼上歇息会。如果有人找我你们就帮我先迎着。” 婉絮和青叶互看一眼齐声道:“小的遵命。” 石武饮尽杯中凉茶就上去了二楼。这里的灵力比之下方还要浓郁,他走去那张由灵石打造而成的精美大床前,他惬意地躺下后闭上双目,继续监听起田舒与田塽的对话。 “爷爷,那风暖已经选好了宅院,由婉絮、青叶侍候。”田舒道。 田塽道:“好的。” 田舒问道:“爷爷,他是那个返虚修士吗?” “不是。我们在通过龟灵雕像时,雕像显示他只有炼神中期修为。”田塽道。 田舒的语气中明显多出了不屑:“才炼神中期啊!我听他口气那么大,还以为他起码是炼神后期呢。” 田塽有些恼怒道:“舒儿,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如此傲慢。虽然他的灵力在炼神中期,但我刚才以灵力触到他身上时感应到他肉身之力极为强悍,怕是已经到了炼神后期的程度。若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个体修!” “体修?怪不得长得那么丑,估计在外没少挨打。”田舒脱口而出道。 田塽无奈道:“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要是被别人听了去,我怕你会挨揍。” 田舒傲气道:“有我师尊和您在,我就是当他面说他又能怎么了?” 田塽是真拿这个孙女没办法,他说道:“随你吧,反正出了事你把你师尊摆出去就行了,爷爷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田舒撒娇道:“爷爷,我可没少在师尊那里为您说好话。您这次可一定得收一块阵环星石回来啊。这样我们田家说不定就能在三百年后取代张家执掌巨鹿城了。到时候我们一家掌两城,您说威不威风!” 田塽给田舒浇了盆冷水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别先挂在嘴上了。这单颗的阵环星石十分烫手。即便你师尊在九大城池开出天价,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有收到一颗吗?” 田舒并不气馁道:“爷爷,我们巨龟城的这次拍卖大会您都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了。只要获得那些阵环星石的不是返虚修士,那他们一定都会想兑换的。” 田塽呵呵笑道:“这倒是。走吧,外面又有炼神道友来临。” 石武在田塽说完这句后就听不到二人的声音了,想必是一起外出迎接那炼神修士。 石武跟天劫灵体讲述了听到的消息,天劫灵体道:“看来邱正想通过阵环星石找到你。” “不止邱正要找我,就连我们楼下也来人了。”石武睁开双目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好物宴 石武府宅的大厅内,婉絮和青叶才从各自的储物袋里拿出茶杯,门外就传来请示之声:“晚辈雨蓉奉我主肖赫之命有事求见。” 婉絮和青叶不敢怠慢地走去屋外。在看到那名身着华服的貌美女子后,她们皆认出这女子是在六日前和一位俊朗的炼神修士一起过来城主府待客区域的。当时她们还在私下里议论这一身贵气的女子是不是那位炼神修士的道侣。 婉絮躬身行礼道:“风前辈正在楼上休息,不知您有何事?” 雨蓉显然没把婉絮放在眼里,她拿出一块青色玉佩如下命令道:“这是我主肖赫的传音玉佩,你们等风前辈下来后告知他我主人有事与他相商。” 婉絮正欲接过那块传音玉佩,谁知雨蓉却直接将那玉佩隔空放在主位旁的茶几上。随后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青叶目中生出一丝怒意,可她和婉絮一样都没有多说什么。身为城主府的下人,谨言慎行早就被她们铭记在心中。 婉絮释然地笑了笑:“走吧,风前辈可是赏了我们一壶好茶呢。” “嗯。”青叶附和地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的石武并未下去大厅,而是施展耳力追踪着那雨蓉的步子。 当雨蓉停下来后,石武听她说道:“回禀主人,那名新到的丑汉姓风,其正在休憩之中。属下已将传音玉佩放至他大厅内,并且让他两个婢女在他下来后告知于他。” 雨蓉身前传出一道动听的男子声音:“如今才刚到申时,我与邓力他们约的是晚间亥时,那名风道友应该赶得上。” 雨蓉询问道:“主人,我见那风前辈并非田塽亲自领来,也就是说他的修为不会超过炼神后期。您为何邀请那种人参加晚间的好物宴?” 能被雨蓉称为主人的自然就是肖赫了。只听肖赫轻笑一声道:“雨蓉,太爷爷说过,人不可貌相。那丑汉的修为或许不高,可没准他身上好物极多,他也就会成为我这次的竞争对手。” “是属下浅薄了。”石武听到雨蓉双膝跪地的声响。 肖赫笑着道:“这与你无甚关系。说起来田塽这次肯将龟延丹拿出来拍卖确实够绝。我看他多半是想在邱正面前表现,用那颗龟延丹引出阵环星石的拥有者。” 雨蓉语含羡慕道:“属下听说邱前辈、辛前辈还有左魁前辈他们所执掌的势力都在高价收购阵环星石。” 肖赫则是说道:“阵环星石我暂时就不想了。我还是着眼当下,今晚先摸摸那些人的底,看谁有实力跟我争那颗龟延丹。顺带我也把身上的一些物品清理掉。” 石武还准备听肖赫说说那枚龟延丹为何物呢,肖赫那边就传来了一阵男女呢喃之声,羞的石武赶紧收回了耳力。 天劫灵体见石武面红耳赤的样子,它坏笑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吧?” 石武正色道:“我听到那肖赫说他是为龟延丹而来。那丹药应该就是刚才田舒所言田塽压箱底的好东西。” “龟延丹?”天劫灵体好奇道,“那丹药有何效用?” 石武摇头道:“肖赫并未细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今晚先过去赴约。” 就在石武做定之时,他和天劫灵体齐齐看向了南方。因为那两颗阵环星石生出了对同批阵环星石的感应,而且那颗阵环星石还在不断靠近。 石武迫不及待地展开耳力,他根据怀里那两颗阵环星石的感应确定了那人的位置。等他发现那颗阵环星石的拥有者出现在他来时的那处传送阵,旁边还有田塽作陪后,石武确定那人起码是炼神后期修士。 石武聚精会神,他听到田塽殷勤道:“陶道友能来参加这次拍卖大会当真是给我田塽面子!” 那陶姓修士呵呵笑道:“田道友,我是听邓道友说你把仅剩的两颗龟延丹拿出一颗作为拍卖大会的压轴之物,那我当然要来捧捧场了。” 田塽小声道:“陶道友,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把龟延丹拿出来拍卖,无非是要让那些得到阵环星石的人知晓龟延丹的价值。而我巨龟城为了收购阵环星石,除了愿意奉上最后一颗龟延丹外,还有很多别的好物,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巨龟城出的价比其它地方都要高。” 那陶姓修士亦轻声道:“田道友,我们也算有千八百年的交情了。你老实告诉我,邱前辈为何这么着急地收购阵环星石?” 田塽打着哈哈道:“陶道友,邱前辈的意思我哪能知道啊。他老人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 那陶姓修士也不勉强道:“嗯,你说得对。” 田塽问道:“陶道友还是住以前那间?” “你知道我很念旧的。”那陶姓修士说完石武就根据怀里的阵环星石以及二人的脚步判断出他们走去了距他府宅西面三百丈远的位置。 可奇怪的是,田塽离开那陶姓修士的屋舍后,石武就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了。石武猜测那陶姓修士多半以灵力将府宅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天劫灵体着急道:“怎么样?那人在哪?” “在我们西边三百丈外,而且他开启了灵力屏障。”石武道。 天劫灵体在听石武述说完田塽与那陶姓修士的对话后,它冷静道:“石武,这陶姓修士也在观望中,你最好别在这里动手。巨龟城的阵法屏障有着返虚中期品阶,你要是被拖住,那返虚中期的邱正一个人来还好,若他叫了帮手,我怕你会吃大亏。” 石武也有此意道:“我相信那陶姓修士晚上会出现在肖赫那里,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好!”天劫灵体道。 石武于傍晚酉时下去了一楼大厅,婉絮和青叶见石武来到,她们赶忙从客座上站起对着石武俯身作揖。 “免礼吧。”石武见那壶怡凉茶还在主位旁的茶几上,他疑问道,“你们没喝吗?” 婉絮回道:“风前辈,我和青叶都已经倒了一杯,我们只是没喝完。”“如此知分寸,当赏!”石武右手轻挥,那壶怡凉茶就飞去了婉絮和青叶座位中间的茶几上。 “多谢前辈!”婉絮和青叶同时说道。 石武坐去主位,他拿起旁边那块青色玉佩道:“这是?” 青叶抢着说道:“风前辈,这是肖赫前辈的手下送来的。她说她主人找您有事,让您休息好后以这玉佩联系。” 石武直言道:“可我不认识什么肖赫啊。” 婉絮提醒道:“风前辈,肖前辈乃是炼神后期修士。我觉得您还是联系一下比较好。” 青叶吃惊地盯着婉絮,因为婉絮这些话本不该说的。她们作为侍女只要行好本分之事,至于炼神修士之间的联系她们不能掺和。 石武知道婉絮是由于他赠茶之情才会这般提醒,他接下去道:“既是这样,那我确实该问上一问。” 婉絮和青叶请示道:“风前辈,我等暂且告退。” “你们不必走远,去院中坐会即可。”石武在婉絮二人出去后就以灵力注入玉佩之中,“肖道友,吾名风暖。方才道友派人送来传音玉佩时我正于楼上小憩。不知道友有何贵干?” 玉佩另一头不多时就传来肖赫的声音:“风道友,我于今晚邀了十几名道友开一场好物宴。我听闻风道友到来,遂想一并邀之。” 石武问道:“不知好物宴是在晚间几时?” “道友可在亥时之前持手中玉佩来我宅院。”肖赫道。 石武道:“晚上见。” “晚上见。”肖赫回道。 石武放下玉佩后对外说道:“婉絮、青叶,你们继续进来喝茶吧。” 婉絮与青叶闻声进入大厅,石武见时辰还早,于是就和二人聊起了家常。 石武听二人讲她们都是出生在这巨龟城的,因修为在金丹后期时停滞不前,于是选择参加城主府的选拔最终成为了这待客区域的侍女。 她们说在这里除了要受些白眼外,其它的都还不错。 青叶难得地多了一嘴:“要是所有来这里的炼神修士都能像风前辈这样和善可亲就好了。” 石武顶着那张丑脸哈哈笑道:“我来这做客当然得和善些啊。我在外面可是很霸道的。” 婉絮和青叶都没认为石武在说笑,毕竟石武是炼神修士,不过她们也都觉得石武在说这话时十分可爱。 石武见外面天色渐暗,他对二人道:“我等等要出去一趟。你们晚间若要留守就去会客室打坐。明日你们陪我去城里逛一下。” 婉絮和青叶没有拒绝地点了点头。 戌时过半,石武按着手中那块玉佩指引来到了肖赫的府宅前。他看出肖赫的门口设有灵力屏障,他持着玉佩进入,发现宽敞的院子中亮如白昼,十二名修士正坐着举杯聊天。 在石武进来后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石武。这些人中有的神色疑惑,有的带着一抹轻视,但大多数都是平静地打量着石武。 一头戴紫金冠身穿青云袍的俊美男子起身相迎道:“风道友快来坐。” 石武从这男子的声音听出其正是肖赫,石武见场中的座位围成了一个圆形,他对肖赫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处事极为周到。以这种方式排列的座位就不会让人有修为高低之别。 肖赫将石武带至座位的中央,他为石武介绍道:“风道友,这两位是真玄宗的温宏、温中道友,这位是逍遥谷的衍月散人和他的道侣周虹,这三位是柳氏山庄的柳山、柳泉、柳灵,这位是云霞峰松云仙子,这两位是青冥门的魏东、魏杰,这位是我好友邓力,你别看他像个文弱书生,我敢说炼神修士中力量能出其右者少之又少。” 石武在肖赫将这里的炼神修士全部介绍过后,他对众人行礼道:“吾名风暖,是从南部游历过来的一个散修。” 众人一听石武竟是从南部游历而来的散修,他们之中多数人都对他现出了轻视之意。 肖赫坐去了原先的位子上,场中就邓力左右两边还剩两张空位,肖赫道:“风道友请坐。” 石武知道他们是要探自己的底,他走去那书生模样的邓力身旁。石武问道:“邓道友,你不介意我坐你右边吧?” 邓力伸出右手道:“那就要看风道友有没有那等力道了。” 石武咧嘴笑道:“我这种粗人最不缺的就是力道。” 邓力右手上抬石武左手下压,二者手掌接触的刹那同时用力一握。 一道气浪自二人掌中迸发激荡,逼得场间众人不得不运起灵力护体。 邓力额头青筋率先暴出,他不敢相信这丑汉居然有这等力道。坐在位子上的他轰然站起,其双腿上抬的两股力道驰援右掌而去。 石武立时配合地让左掌发出咔咔之声。 天劫灵体忍不住骂道:“你都已经收力让他了,他个龟孙居然来这一手!” 石武不以为意地用《九转化灵诀》内视之法说道:“他的力道确实超过炼神后期修士很多。估计他也是急了才会使这阴招,名声这种东西真是累人啊。” 天劫灵体笑着道:“那你干脆找个由头让他跟你出去打一场,到时候你好好揍他一顿最后装出个险胜的样子就行了。” “打不起来的。这邓力和肖赫是好友,我只要这么一说肖赫必定出来打圆场,不信你看着。”石武以《九转化灵诀》回完天劫灵体就和还在拼命用劲的邓力道,“邓道友,你我气力相当,再这么下去也分不出个结果来。要不我们找处地方无所顾忌地打上一场如何?” 这里十多双眼睛看着呢,邓力不得不应下道:“好!” 肖赫却在此时呵呵笑道:“二位道友,你们都是我请来的,还望给我一个面子罢手言和。” 天劫灵体骂肖赫真的出来偏帮邓力,石武则说道:“既是肖道友开口,那这面子我定要给了。” 邓力也顺着台阶下来道:“风道友所言极是。” 石武先松开左手,邓力不敢有多余动作地撤回了右手。 众人散去身前护身灵力,衍月道人笑着鼓掌道:“二位道友的气力在炼神修士中实属罕见,老夫佩服!” “衍月道友过奖了。”石武坐下后笑着道。 即便石武笑起来依旧很丑,可现在场中无人敢轻视他。 柳氏山庄的柳泉看了看时辰,他问向肖赫道:“肖道友,亥时将至,不知我们还要等哪位道友?” “抱歉,陶某来晚了。”一名憨态可掬的赤衣童子在柳泉发问后正好进入肖赫宅院。 柳泉一见那赤衣童子就和身旁的柳山、柳灵起身对其行礼道:“见过陶前辈。” 那赤衣童子径自坐去邓力左手边道:“行了,都是些熟人不必如此客套。肖道友,好物宴开场吧。” “是!”肖赫说着就起身自储物袋中拿出一页金色纸张,“此乃三极凝冻露的灵膳古方,返虚初期品阶。灵膳成品可扩增修士属地空间,进而大大增加破境升修的可能。这张灵膳古方已由珠光阁验过,起价为三十块仙玉,亦接受以物换物。” 肖赫开场便拿出了一张返虚品阶的灵膳古方,石武不禁好奇这肖赫的背景。 那赤衣童子心动道:“肖道友,这古方你们肖家不会还有备份吧?” 肖赫回道:“陶道友说笑了。我们肖家没这能耐,也做不出那等跌份之事。”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那我陶由出三十块仙玉。”那赤衣童子出价道。 肖赫环顾众人道:“还有哪位道友相中此物的尽管出价。” 那名戴着斗笠身着粉衣的松云仙子道:“我出四十块仙玉。” 陶由再次加价道:“五十块仙玉。” 那粉衣女子觉得这价钱超过了她的预期,在陶由报价后就没有再出言。 肖赫见无人加价,他倒数道:“三、二、一。恭喜陶道友拍得这张三极凝冻露的灵膳古方。” 比起这灵膳古方,石武更想看看那仙玉为何物,可陶由拿出个储物袋就递给了肖赫,石武根本看不到里面仙玉的样子。 肖赫打开储物袋点过数目后将那张金色古方隔空送至陶由座位前。 陶由以灵力注入古方后兴奋道:“不错!确实是三极凝冻露的灵膳古方。以后我可以尝试自己炼制了。” 这笔双方都满意的买卖为这场好物宴开了个好头。肖赫对众人道:“诸位道友,肖某抛砖引玉之后,还请道友们径自接上。” 真玄宗的温宏取出一把法剑道:“这把炼神后期品阶的落日熔岩剑是我两兄弟合力打造,其内含有一式火系特技赤焰落日斩,并且由班叶大师成功祝纹一次,锋利程度达到了返虚初期。原本我们两兄弟是准备让田道友代为拍卖的,但我们与肖家乃是世交,自然要为肖公子捧场。这把落日熔岩剑起价为四十块仙玉!” 温宏将落日熔岩剑递给肖赫这主拍人。肖赫哐的一声拔出长剑,一道流光随着赤色剑身出现在众人眼中。肖赫感叹道:“好剑!可惜我是木灵根修士,这把剑在我手上发挥不出它全部的效用。场中火灵根用剑的道友不妨验上一验再行出价。” 那头戴斗笠的松云仙子起身道:“肖道友,还请让我试一试。” 肖赫直接将落日熔岩剑隔空送至松云仙子身前。 松云仙子一握剑柄,那三尺剑身上立刻现出一道道火焰纹路。她取出一块上品灵石,松手之后那块上品灵石若豆腐一般从剑刃上一分为二。她虚空一握,那块被对分的上品灵石来到她手中。她看着平整光滑的切面,此剑锋利程度可想而知。松云仙子以灵力注入剑身,那招火系特技赤焰落日斩于她脑中显现,她爱不释手道:“果然是好剑!我出四十块仙玉!” 衍月道人身旁的周虹显然也看中了这把法剑,衍月道人出价道:“五十块仙玉。” “六十块仙玉!”松云仙子继续追加。 衍月道人亦不退让:“七十块仙玉!” 松云仙子一口价道:“八十块仙玉,若衍月道友还要加价,那我便恭喜道友得获一件好法器。” “松云仙子承让。我出九十块仙玉。”衍月道人这价格出的很厚道,不仅为松云仙子留了面子,更是达到了真玄宗温宏、温中的心理价。 肖赫从松云仙子那里收回落日熔岩剑道:“若没有出价更高者,肖某就要倒数了。三、二、一,这把落日熔岩剑归衍月道友所有。” 双方交付好法剑和仙玉后,邓力起身为肖赫捧场。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六丈长一丈宽的尖角,他介绍道:“此乃炼神中期独角犀的巨角,为炼器的绝佳材料。起价三十块仙玉。” 石武还在想着怎么一块炼器材料的起拍价和一把祝纹成功的炼神后期法剑相当,柳氏山庄的柳灵就问向一旁的柳山道:“大哥,您看这根巨角能打造多少法器?” 柳山仔细看着那根巨角道:“起码可以打造出一柄炼神后期品阶的法剑,三面炼神中期法盾,四把炼神中期法刀。” 石武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忘了这材料能打造出多把法器。” 柳氏山庄、青玄宗以及那松云仙子相互竞价,最后这根巨角由柳氏山庄以一百五十块仙玉的价格拍得。 不过这里最郁闷的不是三次都没拍到好物的松云仙子,而是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仙玉长什么样的石武。他决定等等就把那张紫云毒蟒的蟒皮拿出来拍卖,他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看到仙玉的样子。 肖赫见青玄宗和邓力都已经为自己捧过场了,他说道:“不知接下来是哪位道友要拿出好物供大家欣赏竞拍?” “我来。”石武抢先道。 此间众人也想看看这在力道上与邓力旗鼓相当的丑汉能拿出什么好物,可真等石武拿出来后,他们齐刷刷地祭出法器。 因为一条宽有七丈长达六十丈的庞然大物被石武召唤至院落上空! 第七百五十章 探底 院中十二道杀意全部落在石武身上,这让石武莫名其妙的同时不得不举拳相抗道:“诸位不会为了这张炼神中期的蟒皮就在城主府杀人夺宝吧!” “蟒皮?”肖赫等人以灵力探去,这才发现空中有着紫色云纹的庞然大物竟真是一张完整蟒皮。 肖赫手持法剑当先御空飞起,在行至这张鼓胀蟒皮最前端时他看到里面确实空无一物。肖赫飞回石武身前致歉道:“风道友,对不住。实在是你拿出的这张蟒皮太像一头活着的紫云毒蟒了。” 有了肖赫的确认,温宏他们都收回了手中法器。 石武亦放下胸前双拳,不过他眼中对众人的警惕一点都没减少。 肖赫作为今晚的主事人,他暗怪自己怎会如此鲁莽。但他扪心自问,在这张蟒皮出现的一刹那,上面散发出的木灵之力真的让他认为这是活物。 为了缓解场中尴尬,肖赫吩咐雨蓉帮众人添上灵酿,并让大家坐下观赏这张完整的紫云毒蟒蟒皮。 石武本就对灵酿不感兴趣,他并未坐下而是直截了当道:“肖道友,今日我给你的面子已经足够多。想我风暖乃是南部修士,诸位存排异之心也属正常。风某不打扰诸位雅兴了,这就告退!” 自知理亏的肖赫赔笑道:“风道友莫要动气,是我们一时不察才会造成这误会。柳山道友,你们柳氏山庄除了打造法器外,在法袍法宝的制作上也是享誉北部。你何不帮风道友评估一下这张完整蟒皮的价值。” 柳山没料到肖赫居然把他推了出去。柳山起身问石武道:“风道友可否愿意?” 石武想了想道:“可以。但无论这张蟒皮拍卖与否,我等等都会先行离开。” 肖赫见石武去意已决,他也不好阻拦道:“我等尊重风道友的意愿。” 柳山飞身而起来到这张蟒皮的尾端。他双手按在蟒皮之上,一道木系灵力自他掌中涌出,不多时就将整张蟒皮覆盖。 柳山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震撼,他收回灵力落至自己座位前:“风道友这张蟒皮除了最前端的切口不平整外,其余部分简直就像是从紫云毒蟒身上直接剥下来的一样。这蟒皮长有六十丈宽有七丈,上面的木灵之力足以证明其品质在炼神中期,甚至前端十丈至二十丈的那部分已经达到了炼神后期。柳某初步估计,风道友这张蟒皮至少可做十件炼神后期、百件炼神中期的护身内袍。起拍价定在二百块仙玉一点都不为过。当然,这只是柳某的拙见,最终的定价还是得看风道友自己。” 柳山的估价已经超过了石武的心里价位,石武觉得这方脸络腮胡的汉子还算实在。他对柳山做了个揖道:“我相信柳道友的眼光。劳烦肖道友以二百块仙玉起价拍卖吧。” 肖赫当即对在场众人道:“还请诸位出价。” 柳山对石武还礼后坐回了位子上,他直接开口道:“柳氏山庄出二百块仙玉!” 青冥门的魏东加价道:“青冥门出二百二十块仙玉。” 松云仙子道:“我出二百三十块仙玉。” “二百四十块仙玉。”柳山面不改色道。 邓力为缓和与石武之间的紧张关系,他也捧场道:“二百五十块仙玉。” 衍月道人亦出价道:“二百六十块仙玉!” 真玄宗的温宏、温中兄弟和那赤衣童子陶由对这蟒皮无甚兴趣,他们都没有出价的意思。 柳山和松云仙子同时喊道:“二百八十块仙玉。” 肖赫出言说明道:“松云仙子,是柳道友先出的价,如果你还要的话必须高出二百八十块仙玉。” 松云仙子不确定柳山喊出的是否为他的心理价。如果是那就代表这张蟒皮在柳山这种法袍制作者手中所能产生的利润不超过五十块仙玉,那她得到最多只能赚个二十块仙玉的辛苦钱。松云仙子不想这么折腾,她给柳山面子道:“我的价位就在二百八十块仙玉,既然柳道友先喊出,那就代表这张蟒皮和柳氏山庄有缘。我放弃出价。” 肖赫听后问向周围其他人道:“你们若要还请继续出价。” 魏东犹豫着问向石武道:“风道友,不知你这张蟒皮是如何获得?” 众人闻言立马惊讶于魏东怎会这般没眼力劲,这不是摆明要惹恼这风暖么。 果不其然,石武神色一冷道:“魏道友,我怎么不记得在刚才的拍卖中有人问过拍品的出处?” 魏东赶忙解释道:“风道友误会了!魏某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确定这张蟒皮内是否有那头紫云毒蟒的残魂存在。风道友有所不知,这炼神品阶的灵兽材料在制作法袍的过程中是有可能附带那头灵兽天赋神通的。” 魏东此言一出,石武和柳山同时一愣。 石武是没想到法袍的制作还有这等门道,那先前柳山看似老实估价,实则留了一手。 柳山则是恼怒魏东这明面上蠢笨暗地里精明到家的举动,这已经把他柳山陷于不义之地了。 一个计谋逐渐在石武脑中显现,他在心里对白君禹说了声对不起后就激动地向魏东行了个礼:“多谢魏道友提醒!我风暖最敬重的就是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汉子。实不相瞒,这张蟒皮是我捡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残魂存在。” “什么?”众人一听石武这话,他们都快坐不住了。 石武面不改色道:“我于日前经过距离巨龟城西南方向四十多万里外的一处山谷,我刚从那飞过就听到一声巨响。等我下去查探时我看到一长衫似雪头戴蓝色抹额的年轻公子正在与两条巨蟒对战。我本着大家同为人修就举拳冲过去相帮,谁知那白衣公子十分厉害,我还未到他身前那条紫云毒蟒就被他斩断了蟒首。而另一条有着九只尖角的碧蟒立马使出天赋神通‘九化分身遁’,它一分为九,再化八十一,每一段蛇身都似有自主意识般四散逃离。我还想着该追哪一段时,那白衣公子的残影就出现在那八十一段蛇身后面。他将除蟒首外的八十段蛇身全部灭杀,那只九角碧蟒的蟒首还欲求饶,那白衣公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开颅取丹,从那蟒首内取出了一颗半径一丈闪耀着绿光的兽丹。那白衣公子说那紫云毒蟒的毒液全积聚在蟒首位置,他在取出里面半径三丈的紫色兽丹后就一把火将那冒着毒血的蟒首烧成飞灰。其手段让我看得不禁胆寒。幸好我先前有挺身相帮他的举动,他说他只对那两颗兽丹以及紫云毒蟒的蟒肉感兴趣,他就把这张蟒皮和那只被取了兽丹的九角碧蟒蟒首相赠于我。” 石武这番话除了人物调换外,其它都是真的。是故肖赫他们一时间也分不清石武到底是真这么好运还是在胡诌。 童子模样的陶由笑着道:“风道友路过的莫不是双蟒谷?” 石武摇头道:“我并不知那里是何地。我和那白衣前辈分别后我就继续往东北方向行去,直至来到了这巨龟城。” 魏东对着石武作揖道:“风道友,我相信你!不知你可否让我开开眼,看看那只九角碧蟒蟒首。” 石武还在心里说我就怕你们不看呢。他嗯了一声从另一个储物袋里取出那只十六丈长的九角碧蟒蟒首。 经历过前面紫云毒蟒蟒皮之事,这次石武取出九角碧蟒蟒首时众人都没有妄动。只是那牙齿崩裂脑颅大开的九角碧蟒蟒首还是让他们心神一颤。 陶由感慨道:“风道友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众人听陶由这话知道他已经确信了石武所言。 先前对那张蟒袍不为所动的温宏、温中兄弟如今双目放光地看着那九根十丈长的碧绿尖角。温中主动道:“风道友,不知你这九角碧蟒的蟒首怎么卖?” 石武可没准备在这出售,他收回那只巨型蟒首道:“温道友,我今晚只想售卖这张紫云毒蟒的蟒皮。” 温中还欲询问,肖赫给了温中一个眼神,温中也就没再说话。 肖赫对魏东道:“魏道友,如果你还想要这张完整蟒皮的话请继续加价。” 魏东与身旁的魏杰商议过后选择了弃权。他们认为那名击杀蟒兽的修士在取走那两条巨蟒的兽丹时就已经将魂魄封印在里面了。 肖赫见再无人加价,他倒数道:“三、二、一。还请柳道友将二百八十块仙玉交付给风道友。” 柳山从自己身上拿出储物袋后又从柳泉、柳灵那里拿过来了两个,他核对好数目把三个储物袋全部递给了石武。 石武终于能看到仙玉长什么样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储物袋,然后他就定在了那里。 肖赫还以为是柳山仙玉的数目不对,他走过去道:“风道友,你怎么了?” 石武傻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下子得了这么多仙玉,太激动了。肖道友可否帮我一起数一下,这样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肖赫没有多想地接过那三个储物袋,在以灵力一一扫过后说道:“数目正确。风道友,你撤去覆盖在蟒皮上的灵力让柳道友收了拍品吧。” 石武将那三只储物袋放好,收回了托起那张蟒皮的灵力。 柳山则取出一只黄色玉盒,念咒之后将空中那张蟒皮收入盒内。 交易完成,石武对众人作揖道:“诸位,风某先行告辞。” 场中修士都还礼道:“风道友慢行。” 待石武出了肖赫的府宅,陶由当先问道:“肖道友,这风暖什么来头?” 肖赫回想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我只是听我侍女说田城主的待客区域在午后又来了位道友,于是我就派雨蓉过去相邀。这风道友刚才自述为南部散修,他在气力上与邓道友旗鼓相当。” 陶由呵呵笑道:“这粗野汉子真是个运气极好之人呐。” 衍月道人听陶由再次说石武运气好,他问道:“陶道友为何判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陶由见众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他自得道:“你们没看到那丑汉是从哪里拿出的蟒皮以及那只被取了兽丹的巨型蟒首么?” “储物袋中啊。”魏东脱口而出道,等他一说完他就明白了陶由那句话的意思,他羡慕道,“他真是走路都能碰上大运!” 温宏见弟弟温中还没明白其中关键,他解释道:“那风暖是在偶然间得到的那两样好物,不然他早就应该将那两样好物放在专用的储存玉盒中,而不是让蟒皮和蟒首内的精华白白流失。” 温宏这么一解释,众人都对陶由生出了敬佩之意,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其中端倪。 温中明白过来后庆幸道:“哥,好在那巨型蟒首上的九只独角并未被他拆下来存放,不然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陶由逗温中道:“那你还不快去拜访风道友,说不定他一个不知情回去后就掰了下来。或者他因为今晚见识到了好物拍卖能获得更多的仙玉,明日他就把那只九角碧蟒蟒首给田塽送去拍卖了。” 温中听了正要起身,他旁边的温宏却是一把按下了他:“好好在这喝灵酿。” 温中正欲再言,温宏传音给他道:“陶由个侏儒一肚子坏水!他这是要看你出丑呢!我们先前对那风暖刀剑相向时他就对我们生出了敌意,你过去只会碰一鼻子灰。” 陶由看到温中正盯着他,他不理睬地取出一根金色法绳道:“肖道友,我们还是继续好物宴吧。这是老夫在一处秘境中所得的炼神中期法宝囚仙绳。在收集到对手的灵力后,于百里范围内祭出可瞬间擒住炼神中期修士一息时间。对手的修为越低,被捆的时间也就越长。起价是三十块仙玉。” 被石武身上好物吸引过去的肖赫等人回过神来,继续竞拍起陶由的这件捆缚类法宝。 疾步回到自己府宅的石武难掩心中激动,因为他发现这所谓的仙玉不是别物,正是他杀了张献后从其炼神属地内得到的碧绿长石。他粗略估算过,那一堆碧绿长石起码有一千块。 会客厅内的婉絮和青叶听到大厅动静,她们出来后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神情怪异的石武。 婉絮上前问道:“风前辈,您怎么了?” 石武平复心绪继续完成自己的计划:“婉絮、青叶,你们可否帮我联系田城主?” 婉絮不知石武为何这么晚了还要找田塽。她回道:“风前辈,您腰间的通行令也可做通信之用,只要您以灵力注入,待一道光幕出现,若我们城主接受,你们就可以互相联络了。” 石武拿起通行令注入灵力,在那道光幕自令牌上方显现后,光幕另一端很快现出了田塽的身影。 田塽问道:“风道友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石武神情严肃道:“还请田城主前来一谈。” 田塽还以为是婉絮和青叶惹恼了石武,他点头道:“老夫这就过来。” 婉絮和青叶听出石武语气不善,她们吓得跪地道:“前辈,不知我们哪里做错了。” 石武见她们误会了,他立刻解释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在这里被别的修士威胁了,等等田城主过来我会跟他说明。” 婉絮和青叶脸上现出更加吃惊的表情。 就在石武扶起她们后外面传来田塽的声音:“风道友,老夫可否进来?” 石武对外道:“田城主请进。” 田塽走入大厅,石武先说道:“婉絮、青叶,你们去院中候着,我与田城主有要事相商。” 婉絮、青叶在对田塽作揖后就出去了外面。 石武以灵力阻隔了大厅和外间的联系。 田塽见石武如此慎重,不禁在想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石武随即就把他被肖赫邀请参加好物宴,并且在他拿出炼神中期紫云毒蟒蟒皮时众人要联手抢夺的事情告知了田塽。 田塽偏帮北部修士道:“风道友,肖道友所在的肖家有着返虚中期的肖德前辈。至于你说的率先拿出赤色法棍的那个童子,他名为陶由。虽然他是位散修,但他是成名较早的炼神后期修士,光是他们两个就不可能为了区区一块蟒皮杀人夺宝,你应该是误会了。” 石武顺利地从田塽口中探出二人背景,他又装作心有余悸道:“田城主,我有种感觉。如果我不是在你这巨龟城,他们一定会对我出手,而不是在最后用二百八十块仙玉拍下紫云毒蟒的蟒皮。” 田塽呵呵笑道:“风道友真是太高看老夫了,他们愿意花二百八十块仙玉……二百八十块仙玉?拍下紫云毒蟒的蟒皮!” 田塽说到一半他那张淡定从容的笑脸就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诧状。 石武确认道:“对啊,二百八十块仙玉。这是柳山道友帮着估出二百块仙玉的起拍价,后续他们轮流竞拍的结果。” 田塽问道:“风道友,不知你那块炼神中期紫云毒蟒的蟒皮有多大?” 石武如实道:“是除了蟒首位置的一整张蟒皮,有六十丈长七丈宽。柳道友说那张蟒皮前端十丈至二十丈部分已经达到了炼神后期。初步估计那张蟒皮至少可做十件炼神后期、百件炼神中期的护身内袍。” 田塽手中的拐杖握得吱吱直响,他客气道:“风道友可否详细说说这件事的经过?” 于是石武就把自己如何获得紫云毒蟒蟒皮并且不敢再将储物袋中九角碧蟒蟒首交给肖赫他们拍卖的事情全盘托出。 田塽暗骂肖赫道:“平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肖赫明知我这次拍卖大会就是要搞得声势响亮,你还在拍卖大会开始前分散掉本该是我巨龟城拍出的好物!” 田塽羡慕着石武的运气道:“风道友,你这趟游历真是赚大了。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置剩下来的那只九角碧蟒蟒首?” “我让田城主过来也正是为了此事。比起肖赫,我更信得过田城主和珠光阁。所以我希望将那只蟒首交由田城主的巨龟城代为拍卖。”石武拿出那只储物袋道。 田塽正有此意道:“多谢风道友信任!我们要不先去外面庭院验个货?” “好。”石武答应道。 石武撤去灵力屏障,二人先后走至院中。 石武打开储物袋后,那只十六丈长的九角碧蟒蟒首就被石武以灵力固定在了半空中。 婉絮和青叶一见那只可怖蟒首就吓得惊呼出声。 要不是石武及时在田塽面前帮她们说话,田塽估计要将她们贬去屋外了。 田塽不管婉絮二人地飞至半空。看着这只被人开颅取出兽丹的九角碧蟒蟒首,他先检查了那九根十丈长的锐利巨角,在感应到上面充盈的木灵之力后,他又去观测了蟒首的眼珠和脸颊。他可惜道:“风道友,你真不该这么存放这只九角碧蟒蟒首啊!虽然那九根炼器长角依然保留着完好的木灵之力,但用于灵膳材料的碧蟒眼珠以及脸颊上那两块最精华的灵肉都有不同程度的灵力流失。” 石武直言道:“说出来不怕田城主笑话,我也是事出突然才得到了这两件好物,我根本没有用来储存的器物啊。” 田塽现在十分理解石武。他先拿出一枚影音石,在注入灵力记录好与这只九角碧蟒蟒首相关的影像后,田塽又将那枚影音石嵌入一块有着九星连珠图案的玉牌内。他将玉牌交给石武道:“风道友,这块是拍卖大会的拍品令,你且收好。在拍品拍出后你可持着这块拍品令过去珠光阁领取拍得的仙玉。” 石武接过那块玉牌后问道:“不知田城主和珠光阁是否要收取拍卖费?” 田塽刚才一时激动倒是忘了这个,他想了想道:“我们只收你起拍价的半成作为费用如何?” “那就有劳田城主了。”石武觉得这是个他能接受的价钱。 田塽见这次拍卖会又添一好物,他开心道:“风道友,如此我就将这蟒首先收起来了。” 石武道:“田城主请便。” 田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棕色玉盒,他口念咒语将玉盒掷出,那头十六丈长的巨型蟒首就被他收入了玉盒之内。 田塽心里踏实道:“风道友,那田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田城主慢行。”石武一直将田塽送至屋外。 石武在田塽走后关上大门对院中的婉絮和青叶道:“今晚好好歇息,明日你们带我去巨龟城逛逛。” “是。”婉絮和青叶恭敬道。 深夜丑时,肖赫院内的好物宴散场,众人依次回去自己在巨龟城的宅邸。 陶由刚准备进去屋子就听身后地底传来声响道:“看来陶道友今晚又收获不少啊。” 第七百五十一章 取信 陶由听到来人的话后轻笑一声,他松开已然在握的赤色法棍,转身看向地面。 一颗头发稀疏的脑袋率先从地底冒出。 等陶由看到现出身形的田塽脸上带有一股怨气,他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 田塽拄着拐杖向前道:“进去说吧。” 陶由以腰间令牌打开门口灵力屏障,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宅院。 大厅中的灵石灯盏在他们行至院内时自行亮起,陶由并未坐去主位,而是和田塽一人坐在一张客座上。 田塽开门见山道:“老陶,你是从肖赫那里回来吧。” 陶由从进来到坐下的这段时间总共想到了七个田塽找上他的原因。他最怕的是有人将阵环星石卖给了巨龟城,进而让田塽感应到他藏在炼神属地内的那颗。现在他听田塽说明来由,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道:“老陶,肖赫就是找我们几个相熟的过去置换身上用不到的器物,这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嘛。” “用不上的器物。”田塽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这次出价最高的是什么?” 陶由从田塽特意等在他屋前,又问出价最高的为何物就推测出田塽应该是从石武那里得到了消息。他反问道:“老田,是那南部来的丑汉找你告状了?” 田塽知陶由心思缜密,他也不瞒陶由道:“是的。这可是在我巨龟城城主府上。你们十二个炼神修士在他拿出那张蟒皮后就对他刀剑相向,他找我告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陶由听到田塽强调了“巨龟城城主府”六字,又见田塽话里话外都是偏帮石武的意思。他边在心里咒骂着石武和田塽,边笑意盈盈道:“嗯,你说得对。” 田塽很讨厌陶由这句“嗯,你说得对”,这就好像你找人理论但那人任由你讲,最后随意地敷衍你一声。田塽耐着性子道:“老陶,你也说我们有着千八百年的交情了。那我老实跟你说,我这次之所以把拍卖大会搞得如此声势浩大,就是为了能吸引那些身上有阵环星石的修士过来。田舒那丫头已经跟邱前辈请示好了,只要我巨龟城能收获一颗阵环星石,那么三百年后巨鹿城的张家若没有炼神后期修士出现,我儿田允便可接任巨鹿城城主之位!” 陶由双目一凝道:“巨鹿城城主之位?张献死了!” 田塽语带神秘道:“老陶,前面邱前辈要和辛前辈比试一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陶由点头道:“事情的起因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事最后由左魁前辈做公证人,被燕陆前辈劝了下来。”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张献得获一颗阵环星石后在从御甲城回巨鹿城的路上被人杀了。”田塽透露道。 陶由震惊道:“这附近还有人敢杀邱前辈的手下!莫非真是辛前辈动的手?” 田塽慌张道:“你可别乱说啊。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对这次拍卖大会的重视!” 陶由会意道:“你放心,我明日就去珠光阁登记一件炼神后期品阶的好物,为你这次的拍卖大会添势增彩!” 田塽要的就是陶由的支持,他起身作揖道:“我在这先谢过了!” 陶由亦起身道:“我们之间就别这么客套了。要是你真收购到了阵环星石,你可得让我开开眼啊。” 田塽答应道:“那是一定!老陶,天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的。”陶由送田塽出去了门外。他将府宅周边的灵力屏障开启,一人独自站在院中。 陶由在心里盘算道:“北部至今为止就出现了一批阵环星石。邱正命令手下九大城池对外高价收购想来是要通过阵环星石之间的感应找出击杀张献之人。可据我所知,左魁比邱正还要着急购入这批阵环星石。难道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隐秘?原本我还想看这次拍卖大会上龟延丹能拍出个什么价,顺带将手里这颗阵环星石卖给田塽。如今看来我得从长计议了。” 田塽不会想到,就是他今晚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陶由出售阵环星石的心思,也为后面的那场杀戮埋下了伏笔。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石武昨夜睡了个好觉。他不止得了二百八十块仙玉,还将引人上钩的饵料通过田塽的手抛了出去。 他于辰时下去大厅,婉絮和青叶已经在厅内站着了。 石武对二人打招呼道:“早上好。” “风前辈早上好。”婉絮和青叶低首回道。 石武看出她们是因昨晚那头九角碧蟒的蟒首而对他生出了畏惧。他打趣道:“你们可别把我想的那么厉害啊,那头大家伙的脑袋是一位不相识的前辈送给我的。” 石武一说完,青叶果然羡慕地抬首道:“风前辈这运势也太好了吧!” “还可以吧。在我的家乡有个传说中的气运天成之人。他走到哪里机缘就会跟到哪里。更为夸张的是他不但自己气运强盛,还能将气运带给周围的友人。跟他一起探寻秘境的修士都是法宝丹药收获满满,以至于那人在我家乡的人缘特别好。”石武说的正是当年杨一帆和他提起的灵运道人。 青叶憧憬道:“我要是能跟您口中的那位前辈做朋友就好了。” 婉絮拉了拉青叶的衣袖希望她可以收敛些。 石武笑着道:“你眼前不就有位气运不错的前辈么,你何必舍近求远?哦对了,今日是你们要带我去城里逛,那应当是我去主动跟你们结交才是。” 石武随即向婉絮和青叶做了个揖。 这举动惹得二人噗嗤一笑,她们纷纷对石武还礼。 原来爱慕一个人有时真的不需要看容颜。她们都对这修为高强性格和善的风暖前辈倾心不已。婉絮和青叶同时道:“风前辈,我们出发吧。” “好的。”石武跟在二人身边道。 由于石武不熟悉巨龟城的店铺商家,他正好和婉絮、青叶先传去南部的城主府,再一起以金丹后期的速度飞去了城中心。 当婉絮听闻石武首先想去的是售卖灵米谷物的粮铺时,她和青叶都感觉十分惊奇。在她们看来,石武都是炼神修士了,怎会用到那些东西。 石武告诉她们,他兽栏内养了些家乡的小宠物,它们就爱吃这种灵米谷物。 婉絮和青叶这才释然,她们觉得石武不仅脾气好还是个念旧之人。 兴许是拍卖大会召开在即,巨龟城内来往的修士络绎不绝。 以往的石武是因美貌引人驻足,如今的他却是由于那一副令人生厌的尊容被人小声议论。 不过石武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加上他旁边还有身着城主府服饰的婉絮、青叶在,那些人反应过来石武是城主府上的客人后他们都不敢招惹石武地快步离去。 粮铺内的伙计见外面有三人在挑选铺子前宽桌上的谷物,其中两人还穿着城主府的服饰,他不敢怠慢地出去道:“小的参见三位客官,不知客官要点什么?” 这宽桌上的谷物多达十九种,那些没见过的石武自然不敢轻易给小鸡仔们尝试。他指着让婉絮帮他辨别过的雪白灵米和金黄色的玉米籽道:“这两样你各帮我拿十万斤。” “各十万斤?”那粮铺伙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石武问道:“没这么多存货吗?” 那粮铺伙计回过神来道:“有的有的。客人,这一斤灵米两块下品灵石,一斤灵谷三块下品灵石。” 石武先前在御甲城了解了内隐界北部的上品灵石等于外隐界的六角菱形上品灵石,但他并不清楚这中间的兑换比例。他直接问道:“我身上只有上品灵石,不知需要支付多少?” 那粮铺伙计笨拙地拿手指计算道:“一块上品灵石可兑换五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又可兑换一百块下品灵石。客人各要十万斤的话那就是五十万块下品灵石,换成上品灵石是一百块。” 石武如其所言拿出一百块六角菱形的上品灵石,那粮铺伙计正要去接就被自粮铺内走出的掌柜拦下了。 那头戴圆帽留着山羊须的中年汉子向石武致歉道:“客官,我这外甥刚来不久,这生意上的事他不太懂,还请您谅解。” 石武方才见婉絮和青叶也准备拦下他,只是被那掌柜的先拦了下来。石武道:“他并未算错吧。” 那掌柜的见石武没有刁难之意,他解释道:“客人,他虽然没有算错,但一来您买下的数量可称得上是我们的大主顾,二者上品灵石兑换中品灵石往往不止一换五十。所以您只要给八十块上品灵石即可。” 石武看到婉絮、青叶的神色与那粮铺伙计呈现一松一紧截然相反的状态,他猜测这粮铺掌柜应该是让了很多利。他以灵力将手中九十六块上品灵石递至那粮铺掌柜身前,剩下的四块他分别给到了婉絮和青叶。石武出言道:“这个皆大欢喜的算法应该无人会有异议吧。” 那粮铺掌柜对石武行礼道:“多谢客人!” “谢谢风前辈。”婉絮和青叶收下灵石道。 石武笑着道:“老板,你可得快些帮我把货取来。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逛呢。” “我这就帮您去备货。”那粮铺掌柜收好灵石拉着他外甥进去铺子。他们一个去拿存放灵米的储物袋一人去拿存放灵谷的储物袋,不一会儿就把二十万斤的谷物收纳在了两个储物袋内。 那粮铺掌柜递上储物袋道:“客人您收好。” 石武把那两个储物袋放入怀里就和婉絮、青叶去别处逛了。他展开的耳力还听到那粮铺掌柜教育他外甥,告诉他做生意不能这么一板一眼,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适当地给客人让利。 走在路上的婉絮见石武心情不错,她问道:“风前辈,您还想去买点什么?” 石武询问道:“你们这儿可有打听消息的地方?我初来北部,想多了解一些你们北部的事情。” 青叶立马提议道:“那我们去雅闻阁吧。” 兴奋的青叶在婉絮瞅了她一眼后赶忙改口道:“风前辈,聚信馆那里的消息也挺多的,我们带您过去。” 石武呵呵笑道:“婉絮,那个雅闻阁的消息很贵吗?” 婉絮听石武问起,她只好回道:“风前辈,雅闻阁不止消息贵,光是进门都要五块上品灵石。如果您想打听北部过往的大事,您完全可以去聚信馆,那里的消息不仅便宜,还有相应的茶水供应。” 有大量仙玉在手的石武对雅闻阁的价格并不在意,他要的是消息准确。石武向婉絮确认道:“雅闻阁既然敢收这么贵的入门费用,那它们的消息一定很全面吧。不知它身后是哪一方势力?” 婉絮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有说是从圣境的刘沛前辈,也有说是从圣境的宸灵子前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雅闻阁的消息是巨龟城里最全最准的。” 石武听到这里就拍板道:“那我们去雅闻阁。” 婉絮嗯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去雅闻阁?” “对啊。青叶,带路吧。”石武道。 青叶开心地走在前面:“前辈跟我来!” 婉絮匆匆跟上,她嗔怪青叶道:“都怨你。” 青叶已经完全把石武当成了朋友,她说道:“是风前辈指名要去雅闻阁的啊。” 石武也为青叶开脱道:“确实是我想多打听些消息。” 婉絮闻言也就不说什么了。 石武跟着青叶和婉絮穿过人流涌动的街道,来到了一座气派的三层高楼前。他抬头看着这座每层都有百丈的楼宇,那块写有“雅闻阁”三字的匾额上竟然散发着炼神品阶法宝的气息。 青叶和婉絮也都是第一次这么靠近雅闻阁,青叶小声嘀咕道:“风前辈,要不我和婉絮在外面等你吧。” 石武调笑道:“你刚才的气势呢?这都到门口了你居然怯场。” 青叶害羞道:“其实我跟婉絮只是听以前来城主府的客人提起过雅闻阁,我跟她都没进去过。” “那你们正好可以和我一起去长长见识。”石武生怕她们临阵脱逃,他早早地从储物袋里拿出十五块上品灵石,同时他又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天劫灵体,如果这雅闻阁内有测试灵力的器物,你和我一起应付一下。” “有我在,这返虚修士手底下的城池不可能探出你真正实力。”天劫灵体信心满满道。 雅闻阁门口的两名护卫见一名丑汉像暴发户一样以灵力御物将十五块上品灵力放在身前带着两名城主府的侍女过来。他们虽很反感,但在明面上他们还是恭敬有加道:“雅闻阁欢迎客人大驾光临。” 石武问向右边那名护卫道:“是否给了你灵石我们就能进去了?” 那名护卫道:“是的,里面会有专门的侍从招待三位客人。” 石武说着就把灵石交给了那名护卫,然后他就对青叶和婉絮道:“走吧,和我一起进去。” 青叶和婉絮也就壮着胆子跟在了石武身旁。 三人一走进雅闻阁就感到一股极为舒适的灵力扑面而来。 雅闻阁一层的大厅幽静非常。石武以灵力探去发现前方区域被人以法器隔出了一个个类似于包厢的空间,而且这些包厢很多都是在半空中的。 三名身穿统一服饰的年轻人在石武他们进入后迎上前道:“三位客人,不知您们是要打听何种程度的消息?与炼神以及炼神以下修士相关的消息在一层区域,一个消息一百块上品灵石。与返虚修士相关的消息在二层区域,一个消息一千块上品灵石。与从圣修士相关的消息在三层区域,一个消息一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询问道:“没有与道成境修士相关的消息吗?” 中间那名年轻人确定道:“没有。巨龟城的雅闻阁最高只有从圣修士的消息。” “那走吧,带我们去三层。”石武道。 那年轻人看了看石武身旁侍女打扮的青叶和婉絮,他问石武道:“她们也要一并上去吗?” 石武反问道:“她们不能上去吗?” 那年轻人说明道:“这位客人,根据我们雅闻阁的规矩,每上去一层需多支付十块上品灵石。” 青叶和婉絮听了立马对石武道:“风前辈,我们在这一层等您就行了。” 石武直接自储物袋中拿出一块成人食指长的碧色玉石递至那雅闻阁侍从身前:“带路吧。” “仙玉!”那三名年轻侍从不敢去接地向后一退。 石武奇怪道:“你们这里不收仙玉?” 石武说话时看见中间那名年轻人按动了袖中的一件器物,一个身穿紫袍的威严老者瞬移来到。 那三名年轻人对那老者俯身作揖道:“参见阁主!” 那紫袍老者盯着石武三人道:“老夫温行,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石武回道:“吾名风暖,被田城主相邀参加两日后的拍卖大会。我闲来无事想过来打听些消息。但我身上上品灵石不够,是故想以仙玉支付费用。” “原来是这样。”温行明了后一把抓过那枚仙玉道:“还请三位客人随老夫上去。” 石武应下道:“好。” 青叶和婉絮心颤地看着那名紫袍老者,因为他正是连她们城主都要礼敬三分的雅闻阁阁主温行。 石武以灵力护在青叶和婉絮体外,让她们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们跟着温行通过内部传送阵来到了雅闻阁的三层。 石武三人一出传送阵就看到第三层的顶端笼罩着一幅巨大的星辰图。 温行边走边为石武三人介绍道:“我们雅闻阁为每位客人都配备了专属的灵力雅间。你们不止可以在这里问询想要知道的消息,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打坐修炼、欣赏曲乐或者品尝灵膳。” 石武看到这里百丈高的空间被整齐地规划成了一个个灵力雅间,他不禁佩服设计这座高楼之人。 温行领着他们到了一处三人的灵力雅间前,他问道:“不知三位是要一起的灵力雅间还是个人的?” 石武对青叶和婉絮道:“我要单独问一些事情,你们二人就在这个灵力雅间吧。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跟这里的侍从说,不用跟我客气。” 青叶就怕一个人在这,现在听石武说让她和婉絮一起,她点头道:“谢谢风前辈。” 温行安排三层的侍从先为青叶和婉絮讲解房内的设施,他则亲自带着石武过去了一处单独的灵力雅间。 石武一进入灵力雅间就感觉这里的灵力正在按照他释放出的灵力进行调节。他神情自若地走去房间内的玉榻旁。 温行为石武介绍道:“风道友,这面为灵影墙,你只要说出需求,它就会帮您转达给三层的侍从。这块为这处雅间的出入令牌,开启后除了您以外就算是我都不能随意进出。至于您想打听的消息,您只要将灵石放入玉榻右边的传灵桌内即可。雅间内炼神品阶的灵酿灵液灵果您可以随意品尝。” 温行说完就把出入令牌和那枚仙玉交给了石武。他在出门前提醒道:“风道友,下次别轻易在炼神以下的小辈面前拿出仙玉,老夫看得出来风道友不是恶意。可你这举动落在别人眼里怕是会生出事端。” 石武先压下心中对这件事的疑问,然后说道:“温道友,不知我在你雅闻阁打听的消息会否有记录?” 温行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风道友大可放心,我们雅闻阁从不会窥探客人隐私。这里提供给您消息的也只是我雅闻阁的记录类法宝。”” “多谢温道友释疑。”石武道。 温行走后,石武开启了那块出入令牌。他躺在玉榻上,这里的灵力环境确实让他很舒服。他拿起手边的一枚灵果,边吃边把仙玉放入那张传灵桌内。 玉榻前方的灵影墙上现出一名可爱的道童身影,它语气温柔地说道:“客人,我乃雅闻阁灵影童子,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石武嚼着灵果问出第一个问题道:“你们雅闻阁背后的靠山是谁?” 第七百五十二章 无妄之灾 面对石武开头就打听雅闻阁的举动,灵影墙上的那名可爱道童波澜不惊道:“客人,这个问题需要您支付一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大口吃着灵果道:“我的问题你尽管回答,费用直接从这枚仙玉中扣。若这枚仙玉的提问次数用光了你通知我一声便是。” 灵影童子顿了一顿才点头回道:“雅闻阁由我主人宸灵子创办,得一众返虚修士支持,分布于北部诸多大城中。” 天劫灵体见石武花一万块上品灵石就得了这么个答案。它觉得不值道:“石武,你灵石多也不要这样花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我只是在做测试。” “测试?”天劫灵体不解道。 石武告诉它道:“我感应到温行从我这间灵力雅间出去后是向上瞬移的。也就是说这雅闻阁第三层的顶上很可能还有一处隐秘之地。温行明确表示他们雅闻阁不会窥探客人的隐私,又说提供给我消息的是雅闻阁的记录类法宝。可你想想,但凡是法宝,还是他们控制的,那他们肯定有办法调出我所问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何这仙玉不能出现在炼神以下修士面前,但我在一层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温行的关注。与其被他们知晓我要问的是和拜月宫以及血海老祖相关的消息,我还不如用一连串相似的问题将这些掩盖其中。” 天劫灵体半信半疑道:“石武,你未免太谨慎了吧?” 石武轻笑一声道:“天劫灵体,这里可是内隐界,我可以对一个米粮铺的老板示出善意,因为他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我不能天真地把自己暴露在有从圣境修士为后台的雅闻阁面前。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过被他们记录下我在这里专门打探了拜月宫和血海老祖的消息。如果日后我与这雅闻阁起了什么冲突,保不准他们会剥丝抽茧找去外隐界,到时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天劫灵体闻言一怔,它随即说道:“是我松懈了。” 石武的警觉并非空穴来风。雅闻阁三层之上的隐秘空间内,温行正站在一身穿紫袍轻摇折扇的年轻公子身后。 他们面前有着一块块投影屏幕,对应的赫然是雅闻阁一至三层三千九百六十个灵力雅间。那些亮着的屏幕上不仅有其内客人的影像,一个个灵影童子还在收录着里面客人提过的所有问题。 那年轻公子特意将石武灵力雅间的那块投影屏幕放至最大。不管是石武吃着灵果的样子还是石武花一万块上品灵石问雅闻阁背后的靠山是谁,都在这年轻公子以及温行的监视之下。 温行见石武一上来就探他们雅闻阁的底,他气愤道:“这混账东西!” 那年轻公子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温叔,这人有些意思。你可知他的底细?” 温行恭敬道:“少主,他说他叫风暖,是被田塽邀请来参加拍卖大会的。他身旁跟着的两个侍女确实是城主府的人。” 那年轻公子轻摇折扇道:“温叔,你帮我去田塽那里把这风暖的资料调过来。” 温行虽然不解他们少主为何会对这丑汉如此关注,但他还是听令地过去了田塽那边。 那年轻公子对着屏幕上的石武道:“让本少爷看看你到底想干嘛。” 灵力雅间内的石武继续问道:“灵影童子,北部第一人是谁?” 灵影童子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客人,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北部的从圣境修士无人敢自称第一人。” “你们北部修士还真是互相谦虚啊。”石武换了个问题道,“那你们北部有第一宗门么?” 灵影童子道:“有的。北部第一宗门为合一宗,位于巨龟城以北四千九百六十万里。合一宗取知行合一之意,现任宗主为赤空道人,从圣境修为。宗内有三名返虚后期,七名返虚中期,十六名返虚初期修士,为北部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石武听灵影童子这次说了这么多,他笑着道:“我这个问题好像问值了。” 那灵影童子也笑了起来:“客人,我们雅闻阁的宗旨是给客人最好的服务,您在这里的一切都会物有所值。” 石武嗯了一声道:“北部灵膳盟的据点位于何处?” 灵影童子叙述道:“灵膳盟在北部共拥有三处据点,分别位于巨龟城东北方向一千七百六十万里外,巨龟城正北方向两千三百万里外,巨龟城西北方向三千八百万里外。” “都这么远啊。”石武暗叹之后又说道,“把你们北部没有返虚修士但有三名以上炼神修士的宗门全报给我听。” 灵影童子确认道:“客人,北部符合这个条件的宗门有一万两千三百七十二个。如果全部汇报需要十二个时辰,您真的要我报给您听吗?” “那你先等等。”石武一听需要十二个时辰,他当即起身拿着出入令牌离开了他那间灵力雅间。 屏幕前那名年轻公子还在奇怪石武为何要询问那么多宗门的事情,然后他看到石武对灵影童子说了声等等就走出了灵力雅间。 外面的侍从见石武出来,他对石武行礼道:“客人,您有何需求?” 石武道:“你帮不了我的。你们阁主可是说了,不能在炼神以下修士面前出示仙玉,不然就要惹出事端了。所以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吧。” 石武按着印象来到婉絮和青叶的灵力雅间前,他对雅间外的看守侍从道:“麻烦你通知一下里面的客人,说风暖找她们。” 那名侍从知晓石武是和里面两位客人一起的,他作揖道:“您稍等。” 正在雅间内喝着美味灵液的婉絮与青叶听说是石武找她们,她们立刻放下杯子开启了雅间大门。 青叶问道:“风前辈,您已经打听完消息了?” 石武见她们这里比自己那间宽敞多了,他呵呵笑道:“还没呢。我来是想问你们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急事。” 婉絮道:“您在巨龟城的这段时间,我和青叶的职责就是听从您的吩咐。” “那就好。我估计要打听很多事情,这两天就委屈你们在这了。你们想吃什么想看什么尽管跟这儿的侍从或者前面这墙内的灵影童子提。”石武边说边拿出两块仙玉放在了她们玉榻旁的传灵桌内。 门口那侍从听到石武这话心里嫉妒道:“这前辈也太豪气了。我要是能受这种委屈就好了。” 青叶开心地蹦起来道:“谢谢风前辈!” 石武知道婉絮不舍得他破费,他故意对青叶道:“你吃什么玩什么都要给婉絮来一份。你也知道这些仙玉是我撞大运得来的,这算是我们帮那位前辈积聚善缘。我们可得使命花啊。” 青叶一本正经道:“好呀,这等善事我们得多做做。” 婉絮早已看出石武是那种大智若愚之人,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她们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要不是身份悬殊,她一定会向石武表达爱慕之意。可如今她只能躬身道:“多谢风前辈。” 石武挥了挥手道:“那我就先过去了。” “风前辈慢行。”青叶和婉絮同时行礼道。 待风暖走后,青叶兴奋道:“婉絮,你想吃什么灵膳呀?我帮你点。” 婉絮笑了笑道:“你先点你的,我刚才的灵液还没喝完呢。” 青叶牢记石武的话道:“风前辈说了,我点什么你也得来一份。” 青叶说罢走去墙壁前呼唤灵影童子,让它介绍起雅闻阁有哪些好吃的金丹后期灵膳来。 从屏幕中看到这一切的那名年轻公子轻摇折扇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若非知道她们是城主府的下人,我都要以为她们是你朋友了。” 此时温行正好拿着与石武相关的信息玉简回来。 那年轻公子道:“你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吧。” 温行身子一颤道:“少主放心,我只说此人在雅闻阁出手阔绰,我想结交他这号人物。田塽那老狐狸也没多问就把这人的资料给了我。” 那年轻公子满意地笑了笑道:“很好。” 那年轻公子以灵力探入玉简,上面将石武来到巨龟城的一言一行全部记录在内。那年轻公子喃喃道:“这风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那年轻公子说完就把玉简给了身旁的温行观看,温行诧异道:“还真有走在路上都能捡到宝的?” 那年轻公子笑容灿烂道:“风暖啊风暖,我宸墟越发好奇你到我雅闻阁是要打听什么消息了。” 还不知道自己信息已经被田塽出卖的石武以手中令牌回到自己那间灵力雅间。他躺在玉榻上后往旁边传灵桌内又放了十枚仙玉。 看到石武如此财大气粗的举动,宸墟脸上笑意渐浓,温行则满脸鄙夷。 石武对前方的灵影童子道:“你可以继续了,把那一万两千三百七十二个宗门逐一说给我听。如果里面有我感兴趣的宗门或者势力,我会单独再问。” 盯着屏幕的温行诧异道:“他要打听这么多宗门干嘛?” 宸墟下令道:“温叔,你让灵影童子建议风暖缩小查探的范围。” 温行以灵力注入身前屏幕,石武雅间内的灵影童子按照温行的意愿道:“客人,我们雅闻阁不允许客人私自记录在这里获取的信息。我向您介绍这些宗门的过程中雅间内会监测您身上是否有记录类法宝。鉴于您查询的信息太过庞杂,我建议您再精简一下对宗门的搜寻条件。” 灵影童子这话放在别人耳里没有任何问题,但对早就存着怀疑之心的石武来说却是证实了有人想缩小他打听的范围。石武惬意地闭上双目道:“老天爷给我这张丑脸的同时也给了我一副好记性。你尽管监测尽管报给我听,我最喜欢在听完那些宗门血仇之后安稳睡觉了。” 温行看着石武的嘴脸不由得双拳紧握,要不是碍于雅闻阁的声望,他真的很想过去揍石武一顿。 宸墟为了不暴露他们监视石武的举动,他给温行使了个眼色。 温行撤去了对灵影童子的控制,石武前方的灵影童子开始从距离巨龟城最近的宗门讲起:“逍遥谷位于巨龟城以东二十六万里,谷主为衍月散人,其与道侣周虹皆是炼神后期修士。谷中还有两名炼神初期长老。逍遥谷隶属于返虚中期左魁上人的魁灵山庄。” 石武听到左魁上人之名,他询问道:“分别帮我介绍一下左魁上人和衍月散人。” 灵影童子道:“客人,左魁上人的信息价值一千块上品灵石。” “我先前不是说了嘛,你只管讲,费用从我传灵桌内的仙玉扣。”石武拍了拍那十一枚仙玉道。 灵影童子有石武这话就继续说道:“左魁上人为返虚中期修士,灵根未知。修习功法《魁灵诀》,已炼出一具返虚初期的白阴凶魁。二者合一可与返虚后期修士一战。其手中势力除了逍遥谷外,还包括巨龟城、御甲城、巨鹿城、巨狮城等十三处城池的行旅门。衍月散人乃木灵根修士,修炼功法《木灵坤诀》,本命法器为炼神后期品阶须藤鞭。” 石武细问道:“左魁上人的《魁灵诀》以及衍月散人的《木灵坤诀》如何晋升?” 灵影童子道:“左魁上人作为返虚中期修士,雅闻阁不便窥探其功法。至于衍月散人的《木灵坤诀》雅闻阁已在内部做过分析。他是通过吸取木系灵植的木灵之力从而达到扩增炼神属地破境升修之功效。” 宸墟还以为石武对左魁上人的地盘起了兴趣,谁知石武直接跟灵影童子道:“下一个宗门。” 灵影童子紧接着说了下去,石武时不时就像问左魁上人和衍月散人那样打听那些宗主或者他们身后靠山的消息。传灵桌内的第一枚仙玉在灵影童子说到第三千九百八十三个宗门时消失不见。 石武对此根本不在意,他一边品尝灵液一边听灵影童子的汇报。他在心中暗道:“这雅闻阁是以巨龟城为中心向外呈圆形扩展逐一介绍宗门的。到目前为止灵影童子已经述说到了正西八百万里外。你们最好没在监视我,我已经详细问过一千七百八十二个宗门,里面得罪强敌即将被灭的宗门就有九百七十九个。我自己都觉得头疼了,我不信你们还能找出其中的关联。” 雅闻阁三层之上的隐秘之地,宸墟的神色现在和温行一样难看。他手里的折扇已经收拢,他从屏幕中看到石武又很感兴趣地问起了苍岚门的恩怨,他对身旁的温行道:“这丑东西是对宗门恩怨有什么特别的执念么?这是他问的第几个了?” 温行回道:“第九百八十个。” “九百八十个!”宸墟的头隐隐作痛,“你可看出什么蹊跷之处?” 温行尴尬道:“除了都在北部外,没有任何关联得上的。” 宸墟握紧手中折扇道:“他会不会知道我们在监视他,所以故意耍我们!” “不可能。每一地的雅闻阁阁主都发过本命道誓,不会泄露三层以上的隐秘。雅闻阁也从未出过这方面的差池。”温行确定道。 宸墟盯着屏幕火气上涌道:“行吧,我就看看你这丑东西在找什么!” 石武一直到第二枚仙玉用光,外扩距离到达两千三百万里都没听见拜月宫的名号。他不禁在想这雅闻阁不会没把拜月宫记录在内吧,那他这两枚仙玉可就花冤枉了。可他现在只得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硬着头皮把后面的宗门听了下去。 等第三枚仙玉用到一半,距离来到巨龟城正北三千四百万里时,灵影童子口中终于出现了“拜月宫”三字:“拜月宫,位于巨龟城正北三千四百万里。宫主为炼神后期修士月鱽。其座下长老杨刑、马爵皆达到炼神后期修为。少宫主月凌飞为月鱽指定继承人。拜月宫现今正在受血海老祖血海芥围困。” 石武语气如常道:“给我讲一下这月鱽的资料。” 灵影童子道:“月鱽,水木双灵根修士,修习的功法为《蚀月诀》。本命法器是炼神后期品阶阴阳双刀。其每次从拜月宫月之祭坛出关后修为会更上一层楼。” “那血海老祖为何要以血海芥围困拜月宫?”石武道。 灵影童子回道:“根据雅闻阁收集的资料显示,六十一年前,血海老祖与其爱姬灵鸢被邀请去拜月宫中。但自那日起,灵鸢无故失踪,血海老祖也和拜月宫从以前的庇佑关系变为了剑拔弩张。血海老祖更是放言等他的道誓一过,若月鱽没能晋升返虚期,那拜月宫将被他从北部除名。” 石武在听到灵影童子把灵鸢称为血海老祖的爱姬时心中一痛。但他明白这就是内隐界北部之人对灵鸢的评价,那他只有杀了血海老祖才能将这一切消散于风中。 “下一个。”石武知晓拜月宫的消息后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他在灵影童子讲到别的宗门时还是详细地问询着。 直至四块仙玉用完,灵影童子按照石武要求一共报了一万两千三百七十二个宗门的资料。其中石武着重问询的是三千一百三十七个即将被灭门的宗门。 闭目养神的石武道:“好了,你讲了十二个时辰正好让我有了困意,我要睡一会,你先散去吧。” “客人好好休息。”灵影童子没入墙壁消失不见。 石武靠躺在玉榻上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记得当年月凌飞被公孙大哥擒住后说过,唐云的娘亲进入月之祭坛就再也没有出来。如今我们知晓月鱽为水木双灵根修士,他修炼的功法为《蚀月诀》,每次进入月之祭坛闭关出来后功力就会大增。好巧不巧的是,唐云亦是水木双灵根修士。这不由让我觉得月鱽是通过吸摄相同灵根的本家之人来达到升修的目的。” 刚才陪石武听了一长段的天劫灵体道:“这有什么稀奇的。那灵影童子讲的尸魅门才叫可怕。他们居然会亲手杀了最爱他们的人来制成战斗尸魅。爱的越深炼成的尸魅威力就越大,简直丧心病狂!” 石武回想听的这些宗门血仇,他对天劫灵体道:“这内隐界的水比外隐界和凡人界深得多。我们今后行事要多加注意。” 天劫灵体深有此感道:“人心可怖不得不防。” 石武明确目标道:“唐云被抓走时为筑基修士,只有她修为越高月鱽成功晋升返虚期的可能性才越大。所以唐云起码有三百年以上的安全时间。我要利用这段时间一步步提升修为,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新仇旧恨我会一并跟拜月宫和血海老祖算!” 天劫灵体哎了一声道:“其实眼下最好的机缘便是收集那九颗阵环星石进入极难胜境。可我现在又觉得那是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的一个新局,为的就是让你和别的棋子相遇。” 石武无所畏惧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有一颗棋子能走到最后,为什么不是我呢!” “嗯!”天劫灵体坚定道。 石武是明确了目标,可雅闻阁三层上方的隐秘之地内,宸墟和温行却是满脸阴沉。 温行问向屏幕上的那个灵影童子道:“你也找不出这里面暗藏的端倪?” 那灵影童子道:“回禀阁主,那位客人的提问方式极为奇怪。他看似着重问询了三千一百三十七个遭逢大难即将被灭的宗门,实则他还细细打听了像左魁上人、逍遥谷这些未受侵扰的宗门势力。小的真的理不出任何头绪。” “废物!”宸墟再难冷静地一拍身旁座椅。 温行和那灵影童子皆不敢回嘴地定在那里。 宸墟看着屏幕中躺在玉榻上安稳睡着的石武,他点头道:“很好!本少爷原先只是觉得无聊过来看看这次拍卖大会上有没有新奇的物品。没想到却遇到了你这么个有意思的人。本少爷会有办法从你口中知晓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温行看出宸墟已经彻底被石武惹恼。本就对石武心存不满的他在心中冷笑道:“风暖,你就等着被我们少主收拾吧!” 第七百五十三章 暗手层叠 在灵力雅间玉榻上睡着的石武做了个美梦。梦里风鸢城已经建好,赵辛的铺子开在了他铺子的旁边。他虽然看不清他们铺子里卖的是什么,但他看到进来铺子的客人很多。 夏茵茵和万锦各自拿着茶水小食有说有笑地朝他们铺子走来,似是来为他们送餐的。 唐云、林青、关肃、林运转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纷纷出现在他的铺子前。等他出去相迎时,周围的一切渐渐化作云烟飘散,他也从这场美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双目的石武看到自己依旧躺在灵力雅间的玉榻上,他回想刚才的梦境道:“这里睡着还真舒服,就是不知雅闻阁卖不卖这种灵力雅间。” 正在上方隐秘之地独自监视的温行听到石武这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天劫灵体道:“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六个时辰。”天劫灵体道。 石武想着前面他听灵影童子汇报那些宗门用去了十二个时辰,如今又睡了六个时辰,那么现在就该是晚间戌时左右。石武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只灵果,他边吃边对天劫灵体说道:“我没在那处待客府宅留下什么东西。等到明日巳时,我直接和青叶、婉絮过去参加拍卖大会好了。” 天劫灵体对石武的决定没有异议,不过它提醒道:“你要不要在这里顺带把极难胜境和无幽谷的消息一并打听了?” 石武嚼着灵果回它道:“现在的时机不太对。我在这儿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等我把陶由身上那块阵环星石想办法弄过来再去别的城池打听吧。” “这样也好。可你准备怎么获取那块阵环星石啊?”天劫灵体道。 石武想了想道:“那只九角碧蟒的蟒首应该能在拍卖大会上拍出个好价钱,剩下的就得看陶由对什么感兴趣了。”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对你身上的阵环星石感兴趣。”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不准备用束发配饰扎头发了。”石武回笑道。 天劫灵体调侃道:“那你确实该省着点用。毕竟茵茵姑娘就帮你准备了九十九件束发配饰,按你在这打一场变一次身的节奏,我觉得你在回去外隐界前肯定全用光了。”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道:“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就不能像丁珂说的那样,双方互讲条件,讲不通再打,打不服再下杀手?” 天劫灵体道:“你别忘了丁珂说这些的前提是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这里随意拉一个出来都是有靠山的,你还指望他们跟你这没背景的散修好声好气地谈?” 石武一时语塞,良久过后他才说道:“人的名树的影,还是得靠我自己打出来。”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这话我爱听。只是你要打出名堂也得挑着对象来,最好先从那些没背景的下手。” 石武见自己纵是有实力也得提防着那些人背后的靠山。他不免感叹道:“要是我也有个强大的背景该多好啊。” 天劫灵体摇头道:“我反倒不希望你有那样的背景。” “啊?为什么?”石武疑惑道。 天劫灵体认真道:“因为处在那种背景下的你会是另一个石武。你的性格,你的际遇都将不同。你或许依旧看重亲情,珍惜朋友,但凡人界、外隐界的那些人在你眼中就会是如蝼蚁般的存在。你对他们最多只能保持怜悯之心,要你去和他们共情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平心而论,我更喜欢从凡人界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你。” 石武怔怔地听着天劫灵体的话,他笑着说道:“天劫灵体,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喜欢用我的思维方式去看待事物了。” 天劫灵体甩过小脑袋不承认道:“才没有呢。” 石武不揭穿它道:“好了,该抱怨的我也抱怨了,接下来的路我会走好的!” 天劫灵体嘟着小嘴道:“这条路上不是有我陪着你么?怎么搞得好像是你一个人在走一样。” “是是是。不止有你,还有凤焱大哥、印沁、蓝儿,以及我在这一路遇到的所有亲人朋友,他们都在陪着我。”石武感念道。 天劫灵体满意道:“这才像话。” 石武跟天劫灵体的对话温行自然无从得知,他只看到石武开心地吃完手中灵果然后伸了个懒腰。 石武见还有几个时辰的空余时间,他对前方唤道:“灵影童子。” 那个可爱道童的身影再次从墙壁内钻出,它跟屏幕后的温行皆精神一振,他们都在期待从石武打听的消息中得到更多的线索。灵影童子询问道:“不知客人有何吩咐?” 石武道:“我听温阁主说你们雅闻阁不止可以打听消息,还能欣赏曲乐品尝灵膳?” 灵影童子确定道:“是的。” “那你来几首你们雅闻阁里最好听的琴曲,让我听着舒缓舒缓。”石武靠躺在玉榻上道。 温行听见屏幕内顶着一张丑脸的石武说要听琴曲舒缓,他破口大骂道:“我盯了你六个时辰都没舒缓!你睡了六个时辰怎么好意思说舒缓的!” 灵影童子声音如常道:“以下琴曲皆由北部古琴大家岑音子前辈演奏,每一首收费一万块上品灵石。” “一万块上品灵石?”石武想着这人一首琴曲的收费都赶上打听一个从圣境修士的消息了,他说道,“我对琴曲的要求比较高,你给我来一首他最引以为傲的吧。” 石武这话不止让温行脸带愠怒,就连灵影童子都有些生气道:“客人,岑音子前辈乃是从圣境以琴入道的强者,就连我主人宸灵子都要对他礼敬三分。” 石武听到这里好奇问道:“你说那岑音子以琴入道,那他的灵力来源是什么?难道这世上还有琴灵空间?” 石武补充道:“你尽管回答,灵石从传灵桌内扣便是了。” 灵影童子正色道:“我主人宸灵子曾言,大道三千无奇不有。他在与岑音子前辈论道时得知琴灵空间确实存在。”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向了天劫灵体,但他并没有去跟天劫灵体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他脑海里生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这些形形色色的本源空间会否和雷灵空间一样,都有一个主宰级别的存在。那么在体内开辟出属地的修士与本源空间到底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还是一方为另一方的主人。 温行看到石武在听闻灵影童子的回答后就定在了那里,他不禁嘲笑石武的少见多怪。他觉得石武就是从南部来的乡野散修,根本登不上台面。 石武则是对灵影童子道:“好,且让我来听听岑音子前辈的曲子有何特别之处。” “此曲名为《怒海行舟》,还请客人鉴赏。”灵影童子说完就退去了灵影墙的一边。 片刻的寂静过后,躺在玉榻上的石武惊奇地发现有两股琴音同时出现在灵力雅间内。 正当他想问灵影童子是否放重了,他就察觉到周围的灵力受前面那股琴音牵动使得整个灵力雅间若处在一片有着惊涛骇浪的怒海上。而后面那股琴音则是让石武感受到抚琴者以琴音化护身之舟,行驶于怒海之中。 两股琴音一扬一挫,那片怒海的气势不断加剧,那行在怒海上的抚琴者则显得愈发孤单。 当怒海的惊涛来到最顶端时那抚琴者亦成了下方最微弱的存在。 “是面对还是逃避?”石武此刻居然生出了与第二股琴音的抚琴者一模一样的心境。 这几乎已经达到幻音的效果,石武脸上的慌张让温行和那灵影童子受用不已。可他们不会想到,石武只是在刻意配合这股琴音罢了。岑音子的《怒海行舟》确实不差,但石武在少年时就被阿绫以琴音涤心。大道之音无需修为,无需境界,只看琴心。是故石武早就成为了这首琴曲外的第三人,他清楚地知道这曲子既已成型,那他就不必为那抚琴者去选择了。 果不其然,第二股琴音在第一股琴音怒涛拍舟之时生出一股更加激昂之意。两股琴音冲撞激荡,一连三次过后,怒海平涛,舟行阔域。 一股波澜壮阔之后豁然开朗的感觉与琴曲的尾音交相呼应。 石武鼓掌赞叹道:“好曲子。” 灵影童子与有荣焉道:“客人可要继续倾听?” 石武婉拒道:“不必了。如此妙音让我忍不住想去打坐修炼。” 灵影童子还以为石武是为先前的话语自惭形秽,它告退道:“客人若有别的需求通知我一声即可。” 石武于玉榻上凝神打坐,《怒海行舟》的曲调早就被记忆中阿绫弹奏的《寄月》所取代。 翌日辰时,石武自打坐中起身。他正了正衣襟后想从旁边的传灵桌内取出剩下的仙玉,但他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于是他直接拿着出入令牌过去了青叶和婉絮的灵力雅间前,在带着二人一同传去雅闻阁一楼后,温行果然瞬移过来了。 温行把一个储物袋递给石武道:“石道友,市价一枚仙玉兑换一百万块上品灵石。这里是你们剩下的八枚仙玉以及九十七万九千九百二十块上品灵石。” 石武想着自己光打听宗门就花费了四枚仙玉,后面他还问了与从圣境岑音子相关的消息,并且听了一首《怒海行舟》。换言之,青叶和婉絮这两天才用了一百块上品灵石不到。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他接过储物袋:“多谢温道友,告辞了。” 温行回道:“告辞。” 石武在青叶和婉絮对温行行完礼后就和她们一同离开了雅闻阁。 温行瞬移回去雅闻阁第三层上方的隐秘之地,一身紫衣的宸墟已经轻摇折扇坐在了那张座椅上。 温行俯身作揖道:“温行参见少主。” 宸墟道:“温叔不必多礼。那风暖走了?” “嗯,算算时辰,他应该是直接去了珠光阁那边的拍卖会场。”温行道。 宸墟脸上现出一抹笑意道:“那我也得快些过去了。我可是让田塽和柳净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温行不敢多去探究,他问道:“可要属下陪少主一同前往?” 宸墟起身道:“你就留在这吧。他是我一个人的玩具。” “属下遵命!”温行道。 石武在出去雅闻阁后就对青叶和婉絮说了心中想法,当二人听到石武要直接去参加拍卖大会,她们脸上都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石武疑问道:“你们怎么了?” 婉絮解释道:“风前辈,我们二人是待客区域的侍女,没有资格陪您过去拍卖大会。” “就算我亲自带你们过去都不行吗?”石武道。 青叶道:“风前辈,巨龟城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我和婉絮还是回待客区域等您吧。” 石武直言道:“我多半不会回去待客区域了。” 婉絮和青叶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难过。青叶恳求道:“风前辈,要是您以后路过巨龟城,您一定要来看我们啊。” 石武答应道:“好的。那我撤去这块通行令牌中的灵力,你们帮我交还给田城主吧。” 石武说着就将腰间那块通行令牌给了婉絮。 婉絮收好后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道:“风前辈,这是我的传音玉佩。您下次来可以联系我。” 青叶也赶紧拿出自己的传音玉佩道:“风前辈,这是我的。” 石武收下了她们的传音玉佩并对她们作揖道:“你们保重!” 婉絮和青叶回礼道:“风前辈保重!” 石武在二人的目送下飞去了珠光阁那十六座高楼。 婉絮望着石武的背影伤感道:“我们还能相见吗?” 青叶则充满期待道:“我相信风前辈若有空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石武越靠近珠光阁的区域就看到周围飞来的修士越多。他随着人流过去了珠光阁第八座高楼。 田塽正和一名穿着珠光阁九星连珠服饰的中年儒士在高楼前迎接着到来的宾客。 石武取出田塽给他的那块拍品令走去了高楼的正门。 田塽一见石武就热情地为他介绍道:“风道友,这位是珠光阁在我巨龟城的管事柳净。柳管事,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过的风道友。” 柳净对石武作揖道:“风道友,久仰大名。” 石武知道这是对方的客套话,他回礼道:“柳管事,这等规模的拍卖大会我还是首次碰上。多谢你和田城主让我开了眼界。” 柳净本以为眼前丑汉是个粗鄙之人,现在见他如此会说话。他开怀笑道:“风道友过奖了。我和田城主已经为风道友准备好了雅间,你只要根据手中拍品令的指引上去即可。” “好的。那风某就先进去了。”石武在对二人说完后就走进了那栋有着五百丈高的楼宇。 柳净边迎接着后面的客人边传音问田塽道:“这就是宸少指名要找的风暖?” 田塽笑着传音回道:“正是。先前温行过来问我要资料时我就在奇怪了,等昨日午间宸少亲自找过来,我就知道这小子是惹到宸少了。” “宸少都让你我给这小子准备了那等大礼,他肯定活不成了。只希望宸少别在拍卖大会中途出手。”柳净传音道。 田塽传音道:“我们给他面子,他自然也会给我们面子。柳兄,若我通过这次拍卖大会得到一颗阵环星石,我田塽定不会亏待你!” 柳净呵呵笑道:“田兄客气了。” 就在二人传音交流之时,石武已经进入了高楼内部。他看到这座高楼的底层设有一个两百丈见方的拍卖台,拍卖台四周呈圆形围着一排排向上延伸的座位。这些座位一直靠到了墙边九十丈高的位置。 石武按着手中拍品令的指引穿透上方的灵力屏障,来到了有着一个个单独包厢的区域。 这里的修士有的和他一样在找寻属于自己的那间包厢,有的则在与熟人聊天攀谈。 石武在这群人中看到了陶由、肖赫、雨蓉的身影。不过令石武奇怪的是,肖赫和陶由看他的眼神都很正常,唯独肖赫那名女仆雨蓉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敌意。这就让石武不理解了,他自问和雨蓉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可言。若对方有敌意产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作为仆人的她在为她主人抱不平。 石武若无其事地飞去肖赫与陶由身前,他笑着作揖道:“二位道友好。你们也登记拍卖了好物?” 肖赫与陶由回礼道:“风道友好。” 肖赫答道:“田城主与我肖家交情甚笃。我这次是奉了我太爷爷之命过来给田城主捧场的。” 陶由嘿嘿笑道:“风道友,我可要恭喜你了。我刚在灵力包厢内看到了这次的拍卖图鉴。你那只九角碧蟒的蟒首起拍价就高达一千八百枚仙玉。” 石武满脸喜色道:“陶道友莫要诓我啊?” 陶由认真道:“石道友的灵力包厢内肯定也有拍卖图鉴,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看上一看。” 石武兴奋道:“那风某可要去看看了。” “风道友且慢。”肖赫拿出一块青色玉佩道,“风道友,这是我的传音玉佩,通信范围为五万里。日后你游历时经过肖家,定要来找我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好的。”石武没有拒绝地接过那块青色玉佩。可紧接着他就发现有一道灵力标记在了他的右手掌心。 石武没有任何异样地持着拍品令过去了四百五十丈位置属于他的那间灵力包厢。 陶由看着石武乐呵地进入包厢,他传音给身旁的肖赫道:“肖道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给风道友的那块传音玉佩是用寄灵玉打造的吧。这种寄灵玉除了能制作传音玉佩外,还可以在其中留下一道标记灵力。肖道友对风道友有想法?” 肖赫眼底寒芒一闪即没,他转而笑容亲切地对陶由传音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陶道友。我也是受陶道友提醒知道这风暖在田城主面前搬弄了我的是非。那我当然要教训教训他了。” 陶由内心冷笑,他传音道:“肖道友,明人不说暗话。这种脏活你不适合找邓力或者真玄宗的温氏兄弟。我陶由做人做事都十分厚道,你我联手,事成之后那风暖身上所有的东西我们对半分。” “陶道友,你要搞清楚,是我用我太爷爷的一道灵力标记在了风暖身上。若没有我带路,拍卖大会结束你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就算他再蠢也不会带着两千多枚仙玉在这里停留半刻。”肖赫显然不满意这分配方式。 陶由传音道:“那好,他身上剩下的好物你七我三,但那两千多枚仙玉必须五五分成。肖道友,你一人可不一定能吃下这个莽汉啊。” 肖赫思虑再三后传音道:“可以!不过我们可得先说好,这次杀人夺宝必须速战速决!我肖家的名声不能因这一千多枚仙玉而受损。” 陶由暗骂这肖赫当真虚伪,不过一想到只有肖赫能掌握石武行踪,他也就传音说道:“肖道友尽管放心,就算被人看见了我陶由只会一人抗下。我就是个散修,杀一个得罪我的南部修士,难道还有人会帮他来报仇不成?” 肖赫恍然大悟道:“他娘的!这小矮子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他是故意在这跟我攀谈,为的就是看我要怎么对付风暖。怪不得他一见我拿出的是寄灵玉就主动找我合作!” 进入专属包厢的石武看到这里的墙面上投射着下方高台的影像。他环顾四周,在包厢内的方桌上找到了那本拍卖图鉴。他坐下后就拿起图鉴翻看自己的那件拍品,可他下一瞬就感应到接触拍卖图鉴的左手又被注入了一道还要强悍的灵力印记。 石武一边处变不惊地翻看着拍卖图鉴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既然他们喜欢这么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第七百五十四章 互探生谋 巳时一刻,珠光阁举行拍卖大会的第八座高楼内近三万个座位已有半数客人坐下。而且正门入口不断有手持拍品令的修士飞去上方灵力包厢区域。 于高楼前迎宾的田塽和柳净看到空中大批飞来的宾客,他们脸上早已笑开了花。这场拍卖大会参与修士之多、声势之大,可以说是方圆数百万里内有史以来最隆重的。这次拍卖大会过后,北部那些得获阵环星石的修士想不晓得巨龟城出高价收购阵环星石都难了。 宸墟瞬移出现在拥挤的人群上方。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在他出现之后,无论是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都会对他生出敬畏之感。 “参见宸少!”田塽与柳净对手执折扇一身紫袍的宸墟行礼道。 宸墟降至门口,他微笑道:“恭喜田城主、柳管事,这等盛况在我天宸谷也不多见的。” 田塽和柳净听了心中一喜。田塽哈哈笑道:“宸少过谦了。若宸少想,天宸谷日日都可以有比这热闹千倍万倍的场面。” 宸墟开扇轻摇道:“我倒是想,可我家老爷子不喜热闹,所以我只能去各处凑凑热闹。” 柳净恭维道:“宸少能来参加此次拍卖大会是我和田城主的荣幸。” 田塽在柳净说话的空档以传音玉佩唤来了在高楼内的田舒。 田舒还以为是有何事呢,待她一看到宸墟,她笑靥如花地作揖道:“舒儿见过宸少。” “田姑娘免礼。多年不见,田姑娘长得越发动人了。”宸墟夸赞道。 田舒闻言脸颊绯红,田塽则是说道:“宸少,这是您那间灵力包厢的拍品令。里面什么都布置好了,让舒儿带您上去吧。” 宸墟对田塽和柳净道:“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田舒在宸墟接过拍品令后示意道:“宸少请。” 灵力包厢区域的修士见到宸墟出现,他们纷纷对其行礼。宸墟只是点了点头就算回过,这里没有谁值得他专门去搭理。 肖赫与陶由看着盛气凌人的宸墟,他们在心里同时来了一句:“不就是有个从圣境的爹么!” 可等肖赫、陶由看到田舒领着宸墟过去石武隔壁的那间包厢,他们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 陶由对肖赫传音道:“宸少不是应该去顶层观看拍卖大会么?为何他选在了四百五十丈区域的灵力包厢,还挨着风暖那间。” 肖赫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传音回道:“难道宸少也看上了风暖身上的仙玉?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宸灵子前辈的独子会瞧得上两千枚仙玉?肖道友,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啊。”陶由萌生退意道。他先前是想着石武为南部散修,又被肖赫用灵力标记了行踪,他和肖赫两个炼神后期对付一个炼神中期,这种地上捡仙玉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可这事一旦牵扯到宸墟,本就有阵环星石在身的他就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险了。 这下倒是肖赫不干了。他传音说道:“陶道友,情况未明之前我们还是别太早下结论。如果宸少确实盯上了风暖,那我们立刻退出。若这些只是巧合,那就注定该我们得到风暖身上的好物以及那些仙玉。” 肖赫细想过后同意道:“好!” 四百五十丈区域宸墟的专属包厢内,田舒虽然与肖赫他们有着同样的疑问,但她知晓接待的是何种人物,她的好奇心不足以支持她有勇气去探究。田舒殷勤道:“宸少,这里的灵膳小食以及灵果灵酿只有炼神初期品阶,舒儿为您拿些更好的来。” 在包厢宽桌旁坐着的宸墟饶有兴致地翻阅着那本拍卖图鉴。他跟田舒道:“田姑娘不必如此麻烦了。我是为一件玩具而来,我现在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 田舒还以为宸墟是看上了这次拍卖大会上的某样物品。她先行祝贺道:“舒儿恭祝宸少竞拍顺利!” 宸墟没有过多解释,他说道:“我见外面还有很多客人,田姑娘不如去帮田城主接待吧。” 田舒听出宸墟话中之意,她恭敬道:“那舒儿先告退了。” 等田舒走后,宸墟以灵力注入宽桌前的那面墙壁。 墙壁上顿时出现了石武那座包厢内的影像。更为诡异的是,影像中的石武也坐在宽桌旁翻看着拍卖图鉴。 宸墟看了看自己左手,他轻笑一声道:“父亲大人说过,这心音同声诀距离越近,保持的动作越一致,我就能探寻到中术者更多的心思。风暖,你已经是一头被烙上印记的猎物,逃不出我掌心的。” 隔壁石武的包厢内,天劫灵体见石武一来就中了别人两处暗手,它气愤道:“这帮子狗仗人势的东西太过分了!”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的话,他好似根本没听到一样。他神色如常地看着图鉴上有关那只九角碧蟒蟒首的介绍:“此件拍品为九角碧蟒蟒首,炼神中期品阶。长十六寸一尺,最宽处达到六丈三尺,其九根十丈独角中自左向右第二、第三、第六根独角的上半段至下方四丈位置已经达到炼神后期品阶,为炼器的绝佳材料。据珠光阁中六品灵膳师判断,其蟒首双颊可分割出最精华的炼神中期品阶灵肉三千斤。那一对碧蟒眼珠虽有灵力流失,但也在炼神中期品阶的灵膳材料范围内。综合以上所述,此次拍卖大会将这只九角碧蟒蟒首的起拍价定为一千八百枚仙玉,且支持炼器与灵膳世家合力拍下。” 石武脸现笑意道:“一千八百枚仙玉,还是起拍价,这次我真要发财了!” 天劫灵体着急道:“石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仙玉干嘛。” 石武依旧没有理会天劫灵体,而是让自己不断想着有了这一千八百枚仙玉后能干些什么。等他脑中被各种在拍卖图鉴上看到的物品充斥,他才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天劫灵体道:“我不说那些话估计就要被人怀疑了。”天劫灵体警觉道:“他们还设置了别的暗手?”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我感觉左手上的灵力标记很不一般。所以我需要一心三用,以上面两层心思来遮挡我和你的联系。” 天劫灵体第一次见石武这般受制,它提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我们走为上策?” “我都决定跟他们玩下去了怎么可能逃走。我要去投石问路,先看看那个能让田塽和柳净将暗手藏在拍卖图鉴中的人在不在这拍卖大会会场。”石武对天劫灵体说完就合上了那本拍卖图鉴,他在包厢内转了一圈道,“这玉床和传灵桌我倒是在雅闻阁长了见识,就是不知这墙面上的投影该如何调试。算了,我还是去外面找人问问吧。” 旁边包厢内的宸墟也放下了手中拍卖图鉴来到包厢门口。他当然不会和石武一起出门,他只是尽量地靠近石武,以探得石武的心思。宸墟在确定石武是真的要出去找人问询包厢内设施的用法后,他走去玉床边坐下,仔细感受着与石武之间的距离。 石武一出门就将耳力展开至极限,他要听一听在他出来后有哪些包厢的客人也跟着出来了。 肖赫与陶由见石武笑意盈盈地朝他们飞来,他们都回以笑颜。不过他们心里却在想着宸墟到底有没有盯上石武。 这栋高楼被设下了返虚品阶的防御法阵,除了珠光阁管事柳净外,无人可以行瞬移之法。 在包厢内的宸墟刚开始还很沉稳,可他发现石武一直在向下飞,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渐渐感觉不对,因为珠光阁在灵力包厢区域安排了很多侍从,石武随意找一个就能问询。等宸墟感应到石武与他的距离超过了一百五十丈,他再也坐不住地出了包厢。不过他并没有下去追赶,反而向上飞去了顶层五百丈区域那间最大的包厢。 肖赫与陶由见状心中狂喜,他们认为宸墟就是太过无聊才会要了两处包厢。他们都已经做定,只要宸墟在拍卖大会前不出顶层包厢,那宸墟跟石武之间就没什么牵扯。 石武则收集好了在他离开包厢后从包厢出来的那些修士。其中一百三十丈区域有一个和他同时出来的,不过那人在出来后就过去了一百五十丈区域与友人聊了起来。接着就是在他飞离包厢一百丈时从二百三十丈区域以及三百丈区域出来的两名修士。这二人似是旧识,在二百七十丈区域聚首的他们畅聊的是过往趣事。当石武距离自己那间包厢一百五十丈远后,一个最让他起疑的人出现了。因为那修士居然是从他旁边那个包厢出来的。即便石武没有回头,那名修士也是径自向上,但石武从下方肖赫与陶由看向他身后的举动以及雨蓉眼中的敬畏之意推测,他们都认识那名修士。 石武开心道:“肖道友,陶道友,你们还在这真是太好了。” 肖赫先前不知道田塽把石武的灵力包厢安排在了何处,所以他才会在这二百八十丈区域等着,这里是炼神初期和空冥后期修士的分界处。肖赫见石武专程来找他们,他笑着道:“不知何事让风道友如此着急?” 石武有些难为情道:“肖道友,我对那处包厢内的很多东西都不了解。这里的侍从我又不满意,我就想请你帮我讲解一下。” 肖赫等人闻言都觉得石武是好面子,不想在侍从面前出丑。肖赫爽快道:“风道友带路吧,我陪你过去看看。” “有劳肖道友了。”石武对肖赫作揖之后又对陶由道,“陶道友,你果然是个实诚人。我刚刚一进包厢就看了那本拍卖图鉴,我那只九角碧蟒蟒首的起拍价真的达到了一千八百枚仙玉。” 陶由听石武说他是实诚人,他又想起那晚在肖赫府宅上魏东三两句话就把石武唬得激动不已,他忍不住笑出声道:“风道友,我陶由在北部是出了名的厚道。你以后要是发现了什么秘境或者要去探索机缘可以找我一起。” “一定一定!”石武满口答应道。 肖赫笑容灿烂地对陶由道:“陶道友,我和雨蓉先过去风道友那里。你请自便。” “好的。”陶由回道。 三人飞去石武在四百五十丈区域的灵力包厢,肖赫对于石武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告诉石武墙壁上的投影只要注入灵力便可向拍卖台喊出价格,拍卖台那边也会收到出价者的包厢号数,比如石武的灵力包厢在四百五十丈区域的第三间,那么号数便是四五零三。石武还可以在注入灵力后按照心意拉升缩小所要看的拍品画面。他还特别提醒石武,若无特殊情况,任何拍下好物的客人都要在此件物品拍卖结束后通过玉床旁的传灵桌交付全部货款。 石武了解过后感激道:“多谢肖道友指点。” 肖赫亲切道:“风道友太客气了。你那晚给了我那么多面子,现在这些都是小事何足挂齿。拍卖大会开始在即,我也带要雨蓉过去自己那间灵力包厢了。” “肖道友慢行。”石武送肖赫出去了包厢外。 肖赫道:“风道友请留步。” 在肖赫主仆二人离开之后,石武以拍品令关上了灵力包厢。他拿起桌上的拍卖图鉴和那一盘子灵果走去房内的玉床旁。他靠躺在床上一边啃着那枚鲜艳的红色果子一边把拍卖图鉴翻去了最后一页。他要看看田塽他们所说的压箱底的龟延丹到底有何功效。 “这……”石武看着上面的介绍震惊道,“北部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丹药!” 只见图鉴上那枚褐色丹药旁写着:“龟延丹由田家先祖于从圣修士所设的秘境中获得,共有三颗。返虚以下修士服食过后可增千年寿命,扩三成本源属地。起拍价五千枚仙玉或者以物换物。” 石武还在这最后一页图鉴的背面看到了数行醒目大字:“此次拍卖大会中若有任何修士拥有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巨龟城愿以世间最后一颗龟延丹连同两千枚仙玉,炼神后期品级法器法袍法宝各十件,百盒炼神后期品阶丹药换取。我田塽以本命土灵根发下道誓,但凡前来兑换阵环星石的修士,我巨龟城必定保他周全。” 石武语带羡慕道:“田城主这场拍卖大会就是为这拥有阵环星石之人开设的。这等排场当真是荣幸之至了。” 石武说着就边吃灵果边翻看手上的拍卖图鉴,在脑中生出对这些拍卖物品的观感后,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明了现今的情况:“我们明面上的敌人有两批。第一批是以传音玉佩为由在我右手上留下灵力标记的肖赫。第二批为巨龟城城主田塽、珠光阁柳净以及他们背后能命令他们在拍卖图鉴上做手脚的人。其中肖赫那一方很可能还有陶由相助,他们两个炼神后期修士可没理由在二百八十丈区域聊天。不过他们都还是次要的,这次问题最大的就是和田塽、柳净一起在我左手上留下灵力标记的那人。他要么修为通天要么地位超然。” “会不会是你杀张献的时候被邱正看到了样子,他找了帮手过来对付你?”天劫灵体刚说完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动手时是雷灵状态,而且你已经用上了换形之法,他们要找也不会找现在的你。那到底是谁?想来想去,你在这巨龟城中惹到的只有肖赫啊。” 这也是石武想不通的地方,他明知答案就在隔壁包厢,可他不敢打草惊蛇。他对天劫灵体道:“肖赫标记时用的不是他自己的灵力,那么传音玉佩中的灵力很可能属于他们肖家返虚中期修士肖德。如此说来我左手被标记的那道灵力起码达到了返虚后期。” “返虚后期!”天劫灵体震惊道,“那你还不快跑!” 石武道:“我还有一千八百枚仙玉在这呢。我怎么说也要收了这笔仙玉再走。” 天劫灵体以手掩面道:“你小子要仙玉不要命啊?” 石武呵呵笑道:“天劫灵体,再要命的拍卖大会我们都经历过了,何况这次我们还是有准备的情况下。说实话,我很兴奋。不止是因为知道要迎来与两名以上炼神后期修士的战斗,更重要的是这一战或许能让我再次晋升。” 天劫灵体想起在高林宗外几乎要了他们性命的那一场围杀,它双目现出决绝之意道:“好!能弄死一个算一个!大不了后面不用风暖这身份了。” “嗯!”正有此意的石武吃完手里果子,看向了前方墙壁上的投影。 四五零四号包厢内,宸墟正与石武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他边啃着手中灵果边看着那本拍卖图鉴。 坐在方桌旁的柳净默默看着投影内和宸墟动作一样的石武,一股说不出的森寒之意窜上他背心。 原来宸墟在看到石武找的是肖赫与陶由后,他为了不被石武发现端倪就过去了五百丈顶层。他一进去顶层包厢就用传言玉佩把柳净唤了过去,他随即命令柳净施展瞬移之术带他回来四五零四号包厢。 柳净不敢多问地照宸墟的话行事。 等二人瞬移进入包厢,他们就看到方桌前方的投影上石武和肖赫主仆已经在隔壁包厢了。 宸墟见肖赫事无巨细地为石武讲解包厢内的设施,他问向柳净道:“这肖赫跟风暖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吧?” 柳净回道:“据田城主所言,风暖和肖赫曾在肖赫举办的好物宴上因一张紫云毒蟒的蟒皮闹出过不愉快。” 柳净不想惹祸上身,他就把自己从田塽那里听来的消息汇报给了宸墟。 宸墟轻摇折扇双目微凝。柳净说的这些他早就在田塽给的那枚信息玉简中看过,他对这明哲保身的珠光阁管事有些不满道:“柳管事,你觉得肖赫对风暖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所图?这个问题你可得认真回答,我过段时日会去翟啸前辈那里品茶。” 柳净心中叫苦不迭,但他不得不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说道:“宸少,依小的所见,这肖赫怕是别有所图。这次的九角碧蟒蟒首加上风暖原先获得的二百八十枚仙玉,这两千多枚仙玉可不是个小数目。即便肖赫有个返虚中期的太爷爷,但这么多仙玉在前,对方还是个炼神中期的南部散修,肖赫说不定会搏一搏。” “哈哈哈。”宸墟开怀笑道,“这才是珠光阁管事该有的谋略与见识。我会在翟啸那边为你美言两句的。” 柳净长舒一口气道:“多谢宸少!” 宸墟脸上现出一抹玩味笑容:“本少爷看上的玩具果然有其独到之处。来吧,抢的人越多才越有意思。” 柳净自然知道宸墟说的玩具是指石武,可他不明白这丑汉除了运气好些外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宸墟。他不认为宸墟是看上了那两千多枚仙玉,这笔仙玉可以打动肖赫这种世家子弟,但身为从圣境修士的独子,宸墟绝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去对付石武。柳净暗道:“难道这丑汉身上还有别的好物?” 宸墟见投影屏幕中的石武将肖赫主仆送出了门外。宸墟也对站着的柳净道:“过去桌旁坐着,等巳时过半你直接瞬移下去。” “是!”柳净遵命道。 宸墟虚空一握,一只鲜红色的果子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和投影中的石武同时啃起了手中灵果,然后保持相同动作翻看着手里的拍卖图鉴。若再细瞧,他们就连翻到的图鉴页数都是一样。 直至石武吃完灵果看向前方投影墙壁,宸墟抬起左掌沉思良久道:“柳管事,你下去吧。拍卖大会要开始了。” “小的告退。”柳净如获大赦地起身回道。随即他的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宸墟放下手掌盯着投影内的石武道:“你在心音同声诀下没有任何问题。要么你是个蠢货莽汉,要么你就是父亲大人说过的那种可以一心三用甚至四用的天才。不过不管你是哪一种,本少爷都会亲自把你的头骨敲开,看看你在雅闻阁找的到底是什么!” 第七百五十五章 竞拍 肖赫主仆二人从石武包厢出来后就过去与等在四百七十丈区域的陶由聚首。 陶由传音告诉肖赫宸墟并未从顶层包厢出来。肖赫则表示他们在这等到拍卖大会开始再说。 陶由也是这般想法地点了点头。 临近巳时过半,此处区域的客人们大多回去了自己包厢。 珠光阁的侍从上前提醒肖赫三人,说柳净、田塽他们已经在下方拍卖台上,拍卖大会即将开始。 肖赫与陶由听到这话就确定未回去四五零四号包厢的宸墟与石武之间无甚干系。他们谢过那名珠光阁侍从后传音约定,等那只九角碧蟒蟒首拍卖结束就密切关注石武的动向。 高楼底层的中央拍卖台上,柳净瞬移出现在田塽身旁。与他们一同站在台上的还有一名精神矍铄穿着珠光阁服饰的白发老者以及一身桃花粉裙妆容精致的田舒。 柳净看到珠光阁特制的传灵桌已经被搬到了拍卖台,他问道:“都准备好了?” 田塽笑着道:“就等你了。” 柳净回笑道:“那就由田兄致词吧。” 田塽在柳净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他当仁不让地向前站出。场下加上灵力包厢内总共三万多名修士全都安静了下来。 田塽朗声道:“诸位道友宾客,很高兴你们能给我和柳管事面子,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参加今日于巨龟城举办的拍卖大会。你们的座位上都有一本拍卖图鉴以及一块拍品玉。那块拍品玉不止能显示你们对拍品的出价,还能在你们持续注入灵力后直接与我联系,共商拍品图鉴最后一页背面的事宜。” 田塽这话说完,先前没注意到拍品图鉴最后一页背面那几行大字的修士都翻看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后他们顿时哗然一片。他们和石武生出了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这场拍卖大会是为了那些获得阵环星石之人开的。 田塽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他示意柳净道:“接下来就由柳管事为大家介绍此次拍卖大会的流程。” 柳净站至田塽一旁,他为众人讲解道:“这次拍卖大会拍品的数量达到了一千一百三十九件。其中元婴品阶拍品二百八十七件,空冥品阶拍品四百六十件,炼神品阶拍品三百七十二件,返虚品阶拍品二十件。这场拍卖大会的主拍人由我珠光阁拍卖资历最高的钱老担任,巨龟城一方的田舒负责拍品展示。此次拍品的出价以上品灵石或者仙玉为主,一枚仙玉可抵一百二十万块上品灵石。部分拍品只支持仙玉或者以物换物。诸位宾客的出价会通过手中拍品玉出现在拍卖台上方。拍下拍品的宾客可以选择将货款放入身旁的传灵桌,亦可以联系我珠光阁的侍从。我相信你们都是真心实意来竞拍好物的,我和田城主代表巨龟城以及珠光阁恭祝诸位能获得心仪之物!” 柳净说完就与台上其余三人向拍卖台四周的修士恭敬作揖。 下方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回礼:“多谢巨龟城!多谢珠光阁!” 柳净暖场过后,他带着田塽瞬移去了顶层最大的那间灵力包厢。 柳净自在地坐到投影墙壁前的宽椅上,他端起旁边的一杯灵酿就在那品了起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期待一件件拍品以高价成交,再与巨龟城一方平分最后的巨额拍卖费。 柳净一想到这次拍卖大会拍品的数量以及稀有程度,他就笑得合不拢嘴道:“田兄,快尝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雾盈灵酿,这味道很配这次的拍卖大会。” 柳净喝了两口没有听到田塽回他,他看向田塽时见其正脸色沉重地盯着手上玉佩。他知这块玉佩和下方的拍品玉以及众包厢客人手中的拍品令相连,如果有人联系他,那很可能就是和阵环星石相关的消息。他宽慰道:“田兄,说不定那拥有阵环星石之人已经在下面了,只是他想再观望观望。你的诚意已经示出,剩下的静待结果即可。” 田塽听着坐去了由茶几相隔的另一张宽椅上,他拿起一杯雾盈灵酿道:“柳兄的心情才符合这雾盈灵酿舒爽充盈的口感啊。” 柳净大吐苦水道:“田兄你是不知道我刚才被宸少叫去后出了多少冷汗。” 田塽立马打住道:“诶,这是宸少跟你之间的事,你千万别跟我说。我们还是看下面的拍卖大会吧。” 柳净暗道一声老狐狸就和田塽把目光放在了前方的投影墙壁上。 底层中央的拍卖台上,钱老正为众人介绍着田舒手中那把赤色法剑:“此剑名为斩霄,长三尺六寸,元婴后期品阶火系法器。由中五品打造师廖瑞在九品晋升八品时倾注心血所铸。剑中蕴含围困类特技霄云缭乱,可在对战时释放成片火云,将对手困在云中一剑斩之。斩霄剑至今易主三次,巧合的是,后两任主人都找过祝纹大师周奕。周奕大师对斩霄剑的两次祝纹皆取得了成功,让斩霄剑的锋利程度达到空冥后期。也就是说,元婴后期修士在得到斩霄剑后,他不但能完美操控这把法剑,还能发挥出空冥后期的剑招威力。这把名家出品的法剑无论是自用还是赠友,都为不可多得的好物。起拍价十万块上品灵石!” “才十万块上品灵石!”在场大多数修士都发出了这声惊呼。 他们急忙通过拍品玉踊跃出价。拍卖台上方显示的数字从十万飞速增长,不到三息时间这把斩霄剑的拍卖价格就突破了三十万,而且拍卖台上方的数字还在不断增涨。 石武原先觉得珠光阁把这斩霄剑的起拍价定低了。此刻看来,他们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是把这拍卖大会炒热,让在场修士都参与进来。 这把斩霄剑仅仅用了九息时间就从起拍价的十万块上品灵石到了拍卖台上方显示的一百万块上品灵石。虽然现在数字上涨的速度没先前那么快了,但加价的幅度却大了许多。 “一百一十万。” “一百三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一百七十万。” “两百万!” “两百一十万!” “两百三十万!”当拍卖台上方的数字停顿在“两百三十万”时,先前在十万到二十万区间出过价的修士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参与竞拍了这把价值两百多万上品灵石的法剑。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能出到价,那都是因为真正要拍这把法剑的人给了巨龟城和珠光阁面子,没有在拍卖价格达到一百万前出手。 钱老见这价格已经超出了他们珠光阁预估的两百万块上品灵石,他开口对众人道:“还有哪位客人要继续出价的?若没有的话,老夫就要倒数了。三、二、一!我们恭喜那位以两百三十万块上品灵石拍得斩霄的客人!” 钱老话音刚落,一只储物袋就出现在了他手边的传灵桌上,拍卖台上方的数字也随之消失。 田舒将手中斩霄剑收入一只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内。她把储物袋放于长桌之上,白光一闪,那只储物袋就被传去了那付完货款的修士手边。 石武啧啧称奇道:“北部的这些新奇东西真有意思。” 在石武隔壁包厢的宸墟右手轻摇折扇,他无时无刻不在用投影墙壁以及心音同声诀监视着石武。就像他跟田舒说的,他是为一件玩具而来,他的关注点都在石武这件玩具身上。他清晰地感受到石武在斩霄剑拍卖时的所有想法。其中包括石武对这把法剑起拍价过低的疑惑,看到价格冲高定格时的震撼,以及最后他对传灵桌的兴趣。 石武越是这样无迹可寻,宸墟心里就越有冲动揭开石武身上的谜团。 一道恭敬之声自宸墟体内响起:“主人,既然您这么想探这南部修士的底,我们当时何不在雅闻阁与温行一道将他擒住。我相信有我和温行相助,主人定能将这只有蛮力的体修生擒。” 宸墟眼中现出寒意道:“你是说我只有靠着你这炼神后期的本命灵兽加上炼神后期的温行才能擒住风暖?” 宸墟炼神属地内,一头全身紫毛的直臂猿猴对一个与宸墟长相一模一样的土灵小人叩首道:“主人,紫猿非是这个意思。” 那土灵小人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那紫毛猿猴道:“我就是想主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获得想要之物。” 那土灵小人冷声道:“不费吹灰之力的东西我已得到太多。一头炼神初期的战斗灵兽足以让一名炼神后期修士激动不已,可我拥有你这头炼神后期本命灵兽都没任何喜悦可言。别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晋升为返虚修士,而我只要在父亲大人的安排下于天宸谷中再闭关两千年就必定可以破境至返虚期。这种既定的生活我过够了,所以我求父亲大人给我出来透透气的时间。在他都允许的情况下,若有谁敢对我想做的事指手画脚剥夺我的乐趣,等我回去天宸谷,我一定让它形神俱灭!” 那头紫毛猿猴瑟瑟发抖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宸墟不再理会那头紫毛猿猴,专心监视起隔壁房间的石武。 下方的拍卖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有了斩霄剑的开门红,接下来元婴后期品阶的法袍以及各种灵膳好物一经展出就被众多修士竞相争拍。 在五百丈顶层看到二百八十七件拍品没有一件流拍的柳净心情大好道:“田兄,照这势头,我们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 田塽就没柳净这么好的心情了,他连手中的雾盈灵酿都放了回去。他叹息道:“柳兄,看来这次参加拍卖大会的修士中没有得获阵环星石之人。” 柳净见田塽有仙玉赚都这么愁眉苦脸。他只能说道:“田兄,就算现在没有又如何?等这次拍卖大会结束,凭这楼内三万多名修士帮你口口相传,加上你巨龟城开出的条件,我就不信你收不到一颗阵环星石。我可等着恭喜你田家一门双城主!” 田塽心情好些道:“柳兄,我们田家得邱前辈庇护才有的今天。我们就是想为邱前辈多尽些心力罢了。” 柳净对田家的发家史有所耳闻。相传田家先祖在一处从圣境修士所留的秘境中运势极佳,除了得到龟延丹外,还获得了一把返虚中期的法刀和一件返虚后期的法宝。才炼神初期的田家先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一出秘境就把法刀、法宝以及那三颗龟延丹献给了返虚中期的邱正,以求邱正对田家的庇护。 邱正对这意外之获欣喜不已,但他只收下了法刀和法宝,至于那三颗对返虚以下修士有奇效的龟延丹他则对外宣称替田家保管。日后田家有资质出众者,他会让其服下并且归还剩下的两颗。 田家本以为邱正只是说说,没想到等田塽展露头角,邱正竟真的归还了龟延丹。而在田塽成为炼神后期修士时,邱正更是将手中的巨龟城交由田家打理,又在田家挑选了田舒收做弟子。 邱正的一系列举动不但为他赢得了好名声,还让田家对他忠心耿耿。 如今柳净听田塽说要为邱正多尽些心力,他知道这里面起码有七成真意。柳净道:“田兄,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们田家的福缘还在后头。” “田某承柳兄吉言了。”田塽道。 二人随后继续看起投影墙壁中下方的拍卖情况。 空冥品阶的好物拍卖已经开始,在前面数十件灵膳材料、法器法宝拍卖过后,田舒拿出了一只刻有“空冥”二字的青色玉盒。 那只玉盒一出现,不止拍卖台周围的修士,就连上方灵力包厢内的许多修士都期待地看着。 钱老指着玉盒道:“诸位宾客,接下来这件拍品就厉害了。我想在场有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件拍品而来。玉盒内的丹药名为空冥丹,药力在空冥后期品阶,品相比之三百年前于巨狮城拍卖大会上拍出的那枚还要好。空冥丹可助元婴后期修士破除桎梏,自主迈入元婴开空冥阶段。我珠光阁两名中六品炼丹师相继验过,这枚空冥丹可在修士元婴开空冥时多增三成成功的机会。此丹起拍价为五十万块上品灵石。” 钱老一说出价格,拍卖台上方的数字就显示为了两百万。 下方辛辛苦苦攒了许多上品灵石的元婴后期修士一看有人直接出到了这价格,他们紧紧握着手里的拍品玉。他们很想出更高的价格,可他们知道乱抬价被抓住的后果,他们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中的拍品玉。 这等丹药多是家中长辈为那些修为停滞又十分宠爱的元婴后期晚辈所拍。他们清楚这枚丹药的价值,所以他们不会浪费时间。 石武先前在翻看图鉴时就留意到了这枚空冥丹。现在看到这枚丹药开始拍卖,他也加入了争夺之中。他为了避免被人窥探,他脑中想的是有了这颗丹药后他家乡元婴后期的朋友就能破境升修至空冥境了。 石武通过投影墙壁看到价格已经来到了两百三十万块上品灵石。石武出价道:“两百六十万。” “两百八十万。”有人加价道。 石武不退让道:“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与石武争这颗空冥丹的修士显然想让石武知难而退。 石武亦有此想法道:“四百万。” “五百万!” 这一百万一加在今日这场拍卖大会中还是首次出现。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钱老也适时地说道:“有客人出到五百万块上品灵石了。还有客人出价吗?若没有的话……” “七枚仙玉!”石武再次出价。 下方的部分修士小声嘀咕道:“这客人疯了吧,出七枚仙玉!” 三百丈区域的灵力包厢内,一身穿蓝袍的中年修士沉声道:“八枚仙玉!” 在这中年修士出价后,他身旁的那名年迈老者脸上喜色尽显,他感动道:“多谢爹爹!” 那中年修士道:“爹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有了这枚空冥丹,你就有机会成为空冥修士再增千年寿元。” 谁知那中年修士刚说完“再增千年寿元”,石武那边又出价道:“十五枚仙玉!” 那中年修士阴沉道:“到底是谁这么肆无忌惮的出价!” 那年迈修士面如死灰道:“爹,孩儿命该如此,算了。” 那中年修士没放弃道:“二十枚仙玉!” 这已经是这中年修士所能拿出的最大数量的仙玉了。 可竞拍就是这么现实,在石武喊出二十五枚仙玉后,他只能选择放弃。 他旁边的那名老者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怔怔坐在包厢内的座椅上。他之寿元很快就要到元婴后期修士的极限,他这么多年一直受他身旁这个炼神初期父亲的溺爱。他觉得只要有他爹在,他就可以一直逍遥下去。所以他修为停滞元婴后期千年之久也没想过去尝试元婴开空冥,等他到了现今的三千四百岁,他才感觉到害怕。他还想活下去,所以在得知巨龟城的拍卖大会上有空冥丹出售,他就求着他爹过来竞拍。原本他以为他爹筹到二十枚仙玉就已经是稳的了,谁知最后竟是这种结果。 钱老朗声道:“二十五枚仙玉!若没有别的客人出价,老夫就要倒数了,三……” “二十六枚仙玉。”宸墟通过玉床正面的投影墙壁出价道。 钱老被这突然的加价给弄懵了一会儿。因为三百年前那枚空冥丹不过拍出了七百九十万块上品灵石,现在这价格已经溢出很多。好在钱老经验丰富,他激动地说道:“看来这位客人早就等着了,他让老夫觉得他有一股势在必得的信念。” 石武耐着性子道:“三十枚仙玉。” “三十一枚仙玉。”宸墟道。 石武的拳头已经握紧:“三十五枚仙玉。” 宸墟笑着道:“三十六枚仙玉。” 这下不止钱老察觉到了不对,就连看着二人竞拍的修士们都看出宸墟是在故意针对石武。 顶层包厢内的田塽道:“柳兄,是哪两人在竞拍?你查一下是否有人在故意抬价。” 柳净拿出一块玉盘,在石武喊出四十枚仙玉,宸墟又喊至四十一枚仙玉后,他神色一变,进而将玉牌上收集到的包厢号数拿给了田塽看。 田塽一看是四五零三和四五零四,他拍了拍自己嘴巴道:“我真是多嘴!” 除非宸墟主动要求,否则田塽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宸墟和石武的是非中。 石武第一层思维充斥着对那跟他竞价修士的谩骂,觉得那修士就是在恶心他。他的第二层思维则是在做取舍,他认为这枚空冥丹已经超过了它的价值。而在他第三层思维下,他确定是他旁边那间包厢内的修士在与他竞拍。 宸墟看着宽桌前方投影上满脸愤怒的石武,他以心音同声诀感应到石武心里的谩骂以及取舍。他自顾自说道:“先前我就留意到你对这颗空冥丹感兴趣。让我看看你那元婴后期的朋友对你有多重要。” “五十枚仙玉。”石武选择再次加价。 宸墟没有任何犹豫地又多出了一枚仙玉。 这等纯粹恶心人的做法让很多修士都生出怨言,他们怕等等自己在拍别的好物时也遇到这种情况。 钱老及时出言道:“两位客人,每一件拍品都代表着一个缘分。这枚空冥丹虽然只能归你们中的一人所有,但我们这场拍卖大会还有八百多件好物,说不定二位更大的缘分在后面。” 钱老的话其实更偏向石武,他知道石武是真心想要这枚空冥丹,但作为主拍人的他只能提醒到这。 石武第一层思维已经进入了失控的情绪,他直接出价一百枚仙玉。 宸墟嘴角轻笑道:“一百零一枚仙玉。” “两百枚仙玉。”石武道。 宸墟心中没有一丝波澜道:“两百零一枚仙玉。” “两百三十枚仙玉。”石武依旧不让。 宸墟也是不退半步:“两百三十一枚仙玉。” 石武的第一层思绪抱着反正这些仙玉是我运气好得来的想法,他出价道:“两百六十枚仙玉。” “看来你家乡的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不过本少爷怎会让你得偿所愿!”宸墟心中有数后对外出价道,“三百枚仙玉!” 此价一出,场间所有修士都惊得站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 兵不厌诈 “谁会花这么多仙玉买一枚空冥丹!” “是不是有人在恶意抬价!” “前面那修士还出价吗?” …… 不管是下方拍卖台周围的修士还是上方灵力包厢内的客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出价三百枚仙玉。 其中十数名炼神后期修士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宸墟那盛气凌人的模样。 钱老虽有想过最后出价之人是宸墟,但他更怕是两个头脑发热的修士在那互相抬价让这空冥丹的拍卖沦为一场笑话。 现在拍局未定,钱老只能保持主拍人该有的器量。他以双手放在传灵桌上,在注入一道金色灵力后他说道:“前面那位出价二百六十枚仙玉的客人,由于您与后面那名客人出价数目过高,我为您开启珠光阁内部通信之音。请您放心,您的声音会经过特殊处理,无人知晓您是谁。老夫在这里问您一声,您是否还要加价竞拍?” 所有人都在等着石武发言。 四五零三号包厢内,石武那张丑脸上满是愤怒。他出声道:“钱老,不知你们可不可以帮我询问一下寄拍这枚空冥丹的道友,能否将空冥丹放到后面再拍或者以物换物。我有件好物被安排在了炼神品阶的拍品内。等那件好物拍出,我会有更多的仙玉进行竞拍。” 钱老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说道:“您稍等,我与我们管事联络一下。” 在五百丈顶层的柳净见投影墙壁内的钱老拿出玉佩准备联系他,他大感头疼道:“田兄,要不您下去?” 田塽才不去接这烫手山芋:“辛苦柳兄了。柳兄,您腰间的传音玉佩亮了。” 柳净听田塽这话就知道自己使唤不动这条老狐狸,他只得硬着头皮瞬移去了拍卖台上。 在众人的注视目光中,柳净对石武说道:“我帮您直接联系寄拍这枚空冥丹的客人。至于他愿不愿意接受你的提议就看他自己了。” 柳净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在他的灵力注入传灵桌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于拍卖台上方:“这枚空冥丹能拍到三百枚仙玉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多谢两位对这枚空冥丹的喜爱,但知足者常乐,我不愿再等后面未知的变数。” 众人听到这枚空冥丹原主人的话后除了羡慕更多的是佩服他的清醒。 柳净收回灵力道:“前面那位客人,想必您也听到了。若您身上没有更多的仙玉,还请您选择弃权。” 一阵骨节咔咔作响之声先从石武那边传了出来,紧接着石武用被处理过的声音说道:“我弃权。” 钱老听后也自传灵桌内撤回自身灵力道:“这位客人遗憾弃权,那么老夫就要开始倒数了。三、二、一!我们恭喜那位以三百枚仙玉拍下这颗空冥丹的客人!” 钱老声若洪钟般地宣布过后,下方没有一个修士鼓掌。先不说那位客人出价的手段让人厌恶,就说他还没递送上来全部的货款,他们仍旧对他存着恶意抬价的想法。 柳净在石武一弃权就瞬移回了顶层包厢,他坐下后一拍脑门道:“糟糕,我刚才忘了传音告诉钱老,那是宸少出的价。宸少最喜欢等下面修士质疑到最大声时用仙玉让他们闭嘴。钱老千万别想不开在台上催促宸少啊。” 旁边宽椅上的田塽已经听到前方投影墙壁内传来下方不知哪名修士说的:“仙玉在哪呢?” “传仙玉!” “传仙玉!” “传仙玉!” …… 拍卖会场一时间充斥的全是让宸墟传上仙玉的喊声。 四百七十丈区域肖赫的包厢内,雨蓉在听肖赫说拍下空冥丹的必定是宸墟后,她语带诧异道:“主人,如果拍下空冥丹的是宸少,那跟宸少竞拍之人又是谁?” “那人才极有可能是脑子一热恶意抬价的。”肖赫听着投影墙壁上传来的嘘声,他嗤笑道:“下面这群蠢货是真没见过宸墟拍东西。只要是他看上的,就算是返虚修士都争不过他。” 同在四百七十丈区域的陶由、真玄宗温氏兄弟他们都与肖赫持着一样的想法。他们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希望宸墟在交付货款后行使一次拍卖特权,让珠光阁出面验证与他竞拍的修士身上是否有最后报价的两百六十枚仙玉。 拍卖台周围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就在钱老准备出言问那拍下空冥丹的修士可要珠光阁侍从过去接收仙玉时,三百枚碧绿长石整齐地出现在他身后传灵桌上。 拍卖台上方显示的出价数目也在这些仙玉送达后一并消失,这就代表传灵桌已经确定这批仙玉的数量以及品质。 嘈杂的拍卖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先前那几个叫得最响的修士脸色比传灵桌上的仙玉还要绿。他们默默坐回座位,生怕别人看向他们。 钱老给旁边愣住的田舒传音道:“田姑娘,快用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将空冥丹装起放于传灵桌。” 钱老对外朗声道:“老夫先前就说这位客人给老夫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让我们再次恭喜他以三百枚仙玉的价格拍得空冥丹!” 田舒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对钱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把那只青色玉盒快速装进储物袋。在储物袋被田舒放于传灵桌的瞬间,一道白光忽闪,那只储物袋就到了四五零四号包厢的传灵桌上。 宸墟看都没看那只储物袋一眼,他正欣赏着玉床前方投影墙壁上那群哑口无言的修士以及宽桌那边的投影墙壁上石武那张被气到扭曲的丑脸。 这种被质疑到极致然后拿出仙玉让所有人闭嘴的快感是宸墟很早以前就喜欢上的。现在他又多出了一个乐趣,那就是在石武这个玩具即将要拍到心仪好物时用一枚仙玉的价格压他一头。在石武不停加价直至出到身上仙玉的最大数目后,他再用让其绝望的价格彻底压垮他。 宸墟放声大笑道:“真是太有趣了。” 四五零三号包厢内,第三层思维下的石武近乎是在宸墟说出“太有趣了”的同时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真有意思啊!” “有啥意思啊?你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天劫灵体不忿道。 石武笑着对天劫灵体道:“我后面还看上了一把炼神后期成功祝纹两次的火系法刀。” 天劫灵体嘟着嘴道:“你看上有什么用?你没发现有人在故意恶心你吗?” “当然发现了。我还知道他就在我们隔壁包厢,我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中。”石武不慌不忙地说道。 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打了个冷颤道:“你小子是在玩火啊!你说过这人能驱使田塽和柳净在你这本拍卖图鉴中做手脚,那他肯定也可以联合他们对付你。” 石武把自己与宸墟的交手心得告诉天劫灵体道:“我通过这次和他竞拍空冥丹判断出他是个极度自负且思想幼稚的人。他知道是我在竞拍那枚空冥丹,所以当我即将拍下的时候他就用比我多一枚仙玉的价格让我逐渐烦躁。他想我脑子一热喊出身上所有的仙玉,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然后他就出了一个我难以企及的价格彻底打碎我获得这枚空冥丹的希望。拍下空冥丹后,他选择在下面那些修士的质疑声达到最大时将整整三百枚仙玉传送过去。他甚至都没用储物袋装那三百枚仙玉。他很享受被人仰视的感觉,也喜欢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天劫灵体闻言一怔。随后它见外面的石武装作生气的拿着灵果啃着,它不由得说道:“你这场戏演的也太逼真了吧!” 石武边吃灵果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风暖这个身份在他们眼中就是直爽冲动的,我只能这么演下去。” “我感觉你现在就是一头被人盯着的猎物。”天劫灵体道。 石武不否认道:“确实是这样。但很多事情在进行的过程中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说不定这些猎人中途捕到的猎物最后都到了我嘴里呢。” 天劫灵体与石武心有灵犀道:“我好像知道你想干嘛了。” “嘘,先看着吧,后面还有一场好戏要演呢。”石武嘿嘿笑道。 在空冥丹以三百枚仙玉的高价拍出后,剩余的空冥品阶拍品都没有能再出其右者。 钱老见拍卖大会原先的火热气氛在空冥丹竞拍结束后就陷入了低迷,有几件珠光阁预测会拍出高价的好物都没达到他们的心理价位。钱老明白下面急需一样好物来抬高众人的热情。他传音告诉田舒道:“田姑娘,你将炼神品阶的第一件拍品调换为那只九角碧蟒的蟒首。在我介绍完后,你就以术法将存放蟒首的玉盒生成透明状,并且让那只蟒首恢复成正常大小。” 田舒深深记得田塽让她在拍卖台上一切听从钱老安排。她按钱老所言取出了那只棕色玉盒。 钱老振奋精神道:“诸位贵客!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炼神品阶好物了。由我隆重为你们介绍,此件拍品名为九角碧蟒蟒首,炼神中期品阶。其长十六丈一尺,最宽处达到六丈三尺。蟒首的九根十丈独角中自左向右第二、第三、第六根的上半段至下方四丈位置已经达到了炼神后期品阶,是炼器的绝佳材料。据我珠光阁中六品灵膳师判断,这只蟒首双颊可分割出最精华的炼神中期品阶灵肉三千斤。那一对碧蟒眼珠虽有灵力流失,但也在炼神中期品阶的灵膳材料范围内。这只九角碧蟒蟒首的起拍价为一千八百枚仙玉,且支持炼器与灵膳的宗门世家合力拍下!” 钱老说完之后,田舒双手掐诀,那只飞去半空中的棕色玉盒越变越大,玉盒外面的棕色也迅速消去成了透明之状。 当那只十六丈长的九角碧蟒蟒首出现在场中,那种震撼感让拍卖台周围的修士都忍不住施展起灵力护体。而在上方柳氏山庄的灵力包厢内,真玄宗温氏兄弟,云霞峰松云仙子,青冥门魏东、魏杰已经共聚于此只为等这九角碧蟒蟒首开拍。 原来温氏兄弟在看到九角碧蟒蟒首出现在拍卖图鉴上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去联系了肖赫,希望肖赫能与他们在两千八百枚仙玉以内拍下这只九角碧蟒蟒首。他们向肖赫允诺最终可以获得至少四百枚仙玉的利润。 但肖赫来此是为了龟延丹,他不想分散手中仙玉,于是婉拒了温氏兄弟。 温氏兄弟没有办法,只得找上财大气粗的松云仙子。谁知柳氏山庄联合青冥门比他们先一步找到了松云仙子,而且联合后的三方在柳山的预估下准备于两千五百枚仙玉以内拍下那只九角碧蟒蟒首。柳氏山庄还保证只要是这个价拍下那只蟒首,他可以给青冥门和松云仙子各三百枚仙玉的利润。 温氏兄弟一听柳山如此心黑,他们暗地里向松云仙子表示,只要松云仙子支持他们,他们可以让她收获四百枚仙玉的利润。 无利不起早的松云仙子听到温氏兄弟的报价自然心动,可她已经答应了柳山和魏东。在和温宏商议过后,松云仙子想出了一个破坏盟约的办法。她先主动提出希望柳氏山庄与青冥门多加一个真玄宗来分担风险。在遭到柳氏山庄反对后,松云仙子便要退出这次共同竞拍,理由是一个势力出资八百多枚仙玉的风险太大。魏东一听松云仙子要退出,那他和柳氏山庄一方至少要出一千多枚仙玉,他立马也生出了退意。 柳山看出这松云仙子很可能受到了温氏兄弟的利诱,奈何他手上仙玉才一千六百多枚,他只能先答应让真玄宗加入。 四方联盟之后,温氏兄弟见柳山把预拍的仙玉数目定死在两千五百枚。他们就说如果大家能用一千八百枚仙玉拍下那只蟒首就皆大欢喜,如果超出了两千五百枚仙玉,那他们真玄宗就主动退出,不赚那等辛苦钱了。 柳山巴不得真玄宗能退出,可他总觉得温宏在使着坏心思。 如今这只九角碧蟒蟒首作为炼神品阶的第一件拍品,柳山作为四方势力的发言人,他直接出价道:“一千八百枚仙玉。” 钱老没想到居然有人事先就做好了准备,他热场道:“有客人出一千八百枚仙玉了!还有更高的吗?” 陶由见拍卖台上方的数字没有任何跳动的迹象,他用传音玉佩问肖赫道:“肖道友,你那边有真玄宗温氏兄弟的消息吗?他们那晚不是很看好这只蟒首吗?你别告诉我这一千八百枚仙玉就是他们出的啊。” 肖赫回陶由道:“温宏前面来找过我,他想和我一起拍下这只九角碧蟒蟒首。可我要拍的是龟延丹,所以我拒绝了他。我听说他们后面联合了松云仙子、柳氏山庄、青冥门,四家共分这头九角碧蟒蟒首。陶道友,我看你还是别掺和了。等我们杀了风暖一人可分九百枚仙玉,已经很多了。” 陶由呵呵笑道:“肖道友,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下手,可我陶由就是一散修,我当然要把我们的利益提到最大。你不用谢我,好好看着吧。” 得到信息后的陶由通过前方投影墙壁加价道:“两千枚仙玉。” 见有人来抢,柳山他们都是神色一变,柳山继续道:“两千两百枚仙玉。” 陶由料想这四方势力如何会只分那点利润,他丝毫不慌道:“两千五百枚仙玉。” 一见对方喊到了两千五百枚仙玉,聚在同一包厢内的温氏兄弟以及松云仙子立马表示放弃。他们三人向柳山等人告辞后就过去了松云仙子的包厢。 魏东和魏杰见状也萌生退意。魏东道:“柳道友,既然对方喊到了你预估的价钱,那就表示他们也是行家。我青冥门就此退出了。” “魏道友且慢!”柳山拦下魏东道。 魏东疑惑道:“柳道友你这是?” 柳山道:“魏道友,我跟你打个赌,等等肯定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出价。我一早就想不通松云仙子平白无故为何要拉真玄宗入局。现在看来,肯定是真玄宗许了她重利。他们早就谈好了,为的就是要我们主动放弃。” 魏东双眉紧锁,在和魏杰商议过后,他知晓对方先前肯定没有说出真正的估价。青冥门以制作法袍为主,他们参与九角碧蟒蟒首的竞拍无非是为了求财。魏东道:“柳道友,你给个实在话,我如果要三百枚仙玉的利润,这只蟒首的最终成交价多少合适?” 柳山知道青冥门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的盟友,他不敢隐瞒道:“三千枚仙玉。” 魏东心里骂道:“好你个黑心肝的!你这一来一去就有八百枚仙玉进袋!” 魏东压下火气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会有人继续出价,我就陪你喊到三千枚仙玉!” 柳山自知理亏,他感激道:“多谢魏道友!若我们拍下这只蟒首,除了三百枚仙玉的利润,我还会奉上二十丈紫云碧蟒的蟒皮。” 魏东听了这话才稍稍消气。 陶由看着拍卖台上方显示的价格停在了他出的两千五百枚仙玉,而且钱老都开始倒数了,他顿时傻眼道:“不会吧!你们四股势力合在一起真就准备分个一百多枚仙玉的利润?” 钱老自然听不到陶由的抱怨,他高声道:“已经有客人出到两千五百枚仙玉了。还有客人加价吗?没有的话老夫就要倒数了。三、二……” 就在陶由觉得自己这次玩脱了准备想办法去筹那两千五百枚仙玉时,拍卖台上方的价格显示为了“两千五百五十枚仙玉”。 虽然这只加五十枚仙玉的举动让场中修士觉得太过小家子气,但对陶由来说,这出价之人简直就是天大的阔气。因为对方这一出价不但免除了他两千五百枚仙玉的支出,还能让他不做那个等于白送肖赫一千两百五十枚仙玉的冤大头。 逃过一劫的陶由再也不敢去抬价了,他躺在玉床上等着肖赫找他一起去杀石武。 魏东见果然有人出价,他恼怒道:“柳道友,加价!” 柳山等的就是魏东这句,他通过前方投影墙壁直接出价道:“两千八百枚仙玉。” 松云仙子包厢内的温氏兄弟看到这价钱就猜出是柳山出的,因为只有同为中六品打造师的柳山才能把价格控得如此精准。 松云仙子看到对方出的这价钱,她问道:“我们还要加吗?” 温宏道:“松云道友,我们各减五十枚仙玉的利润如何?” “好!”松云仙子答应道。 温宏赶紧出价道:“两千九百枚仙玉。” 魏东先前还担心是宸墟在出价,现在他看出这出价风格与宸墟不同,他笑出声道:“温氏兄弟、松云,你们还真是狡诈!柳道友,继续吧。” “三千枚仙玉!”柳山对外说道。 温宏面沉如水道:“柳山他们疯了不成,他绝对知道这样子他们能分的利润最多只有三百枚仙玉,而且他还没把打造过程中耗费的心力算进去。” 松云仙子道:“温道友,我在真玄宗和柳氏山庄之间选择了你们真玄宗,你可别让我失望!” 温宏咬牙道:“劳烦松云道友再减五十枚仙玉的利润,我们两兄弟的利润多减一百五十枚仙玉。” “好!温道友仗义!”松云仙子称颂道。 这一百五十枚仙玉一声的仗义实在太贵了,可如今温宏也只能承下道:“三千一百枚仙玉!” 柳氏山庄和青冥门这边在温宏出价后陷入了僵局。如果他们再加价,他们的利润将低于二百五十枚仙玉,而且这笔收益中的大部分需要在法器打造好后才能获得。 魏东看向柳山道:“柳道友,怎么办?” 柳山反问道:“魏道友,你是想求财还是想出口怨气?” 魏东道:“柳道友,有没有既能保证青冥门获得不低于二百五十枚仙玉的利润又可以出这口气的方法?” 柳山想了想道:“有!我柳氏山庄比真玄宗多出的优势在于我有位身在灵膳盟的好友公输査。我可以联系他将这头九角碧蟒蟒首上的灵膳材料出售给灵膳盟。灵膳盟对于灵膳材料的品质把关极严,相应的价格也会高出很多。有了这条途径,我再减柳氏山庄五十枚仙玉的收益,那我可以在魏道友二百五十枚仙玉利润不变的前提下将价钱喊到三千两百枚仙玉!” “我青冥门果然没有找错合作对象!柳道友,请!”魏东和魏杰恭敬作揖道。 柳泉和柳灵本想劝柳山算了,可柳山已经坚定地对外喊出:“三千两百枚仙玉!” 第七百五十七章 本事 三千两百枚仙玉的出价让这场拍卖大会迎来了一个新的高潮。 比起先前空冥丹的恶性竞价,在场的修士更接受这种双方分析过利益所得,再一步一步试探对手所能承受的底线进而出价的手段。 石武对灵膳材料还有些心得,但对于炼器材料他就真是门外汉了。他的第一层思维和第二层思维都在因这只九角碧蟒蟒首可以拍出如此高的价格而激动。他认为他完全可以用这笔仙玉拍下他看中的那把炼神后期品阶火系法刀,甚至还能在游历北部其它区域时寻找有没有能帮助元婴后期修士晋升空冥境的丹药好物。 石武是喜笑颜开了,可他隔壁包厢内的宸墟却是满脸不痛快。 宸墟很希望这只九角碧蟒蟒首是流拍的结果,但他无法控制别人不去竞拍。在以心音同声诀感受到石武的喜悦之情以及知晓石武要怎么花这笔仙玉后,宸墟冷声道:“你放心,你不止拍不到苍炎刀,还会再被我耍一次!” 比起宸墟还能在后续的拍卖中打击石武,现在的温氏兄弟可谓是难受到了极点。 柳山的出价如一把利刃抵在他们咽喉,把他们逼在了悬崖边上。如果他们敢再加价,就算他们能破开柳山的威胁拍下那只九角碧蟒蟒首,他们必定会落个耗费心血也得不到相应回报的下场。 温宏实在想不通道:“这柳山疯了不成!他这么做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难道不是柳山他们出的价?” 松云仙子的脸被斗笠遮掩是故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她的语气极为不善:“温道友,除了宸少外,参加这场拍卖大会的道友中有实力并且清楚这头九角碧蟒蟒首价值的就柳氏山庄和青冥门那边。现在这出价风格根本不是宸少!你达不到允诺我的利润就想糊弄我,天底下没这个理吧。” 温中帮温宏出言道:“松云道友,我大哥先前为了保证你的利益已经主动让出我们兄弟俩的大部分收益。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了!” 松云仙子丝毫不让道:“过不过你们心里清楚!” 温宏看着拍卖台上方显示的三千两百枚仙玉的出价,他知道再加下去已经没了意义。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十枚仙玉放于桌上:“松云道友,这次是我温宏有失妥当,这五十枚仙玉是我对你的补偿。” 松云仙子不客气地收下仙玉道:“这还差不多!” 拍卖台四周以及上方灵力包厢内的客人都在议论着这次出价是谁的手笔。 钱老见这只九角碧蟒蟒首的价格已经超出了珠光阁先前的预估。他了解到这只蟒首的拍卖费田塽只要了寄拍者起拍价的半成,他不免为之可惜。如果按照平时情况收取成交价一成的拍卖费,那么这只蟒首他们珠光阁和田家就能各分一百五十枚仙玉的报酬。 钱老出于主拍人对于竞价者的负责,他以自身灵力注入传灵桌中,他随即问道:“前面那位出价三千一百枚仙玉的客人,请问您还要出价吗?” 钱老一连问了两遍,可此时松云仙子的包厢内已经不见温氏兄弟的身影,心情糟糕的松云仙子也懒得去搭理钱老。 钱老知道这情况基本是那位客人放弃了本次拍卖。他对众人道:“若是没有再加价者,老夫就要倒数了。三、二、一!我们恭喜那位以三千两百枚仙玉拍下九角碧蟒蟒首的客人!” 柳氏山庄的包厢内,柳山和魏东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同时喊道:“痛快!” 二人默契地各自拿出一千六百枚仙玉,在装进一个储物袋后就通过传灵桌传去了下面。 拍卖台上方的出价随着那只储物袋的出现而消失。 周围的修士不由得都鼓起掌来,他们觉得这才是真正要拍东西的主。 田舒掐诀念咒将那只棕色玉盒收入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中。在她把储物袋放于传灵桌上后,那只储物袋下一瞬就来到了柳山他们的包厢内。 靠近传灵桌的魏东将那只储物袋拿在手里道:“还请柳道友以自身灵力在玉简中写下与青冥门以及这次交易相关的具体内容。” 柳山明白魏东这么做是怕日后生变。他如其所言写好玉简,并且还让柳泉和柳灵也在玉简内注入了灵力。在他对柳灵示意过后,柳灵不舍地取出一段已经裁好的二十丈长紫云毒蟒蟒皮。 魏东接过玉简和蟒皮,在确认玉简中的内容无误后他才把手里的储物袋给了柳山。他笑着道:“柳道友,合作愉快!” 柳山只是拿过了那个储物袋,并没有回魏东的话。 魏东这次占了大便宜,他见好就收地行礼道:“如此我们就不打扰柳氏山庄继续竞拍好物了。” 柳山他们在对魏东、魏杰回礼过后就目送二人出了包厢。 如今包厢内没有外人,柳灵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有必要跟真玄宗和云霞峰这般赌气吗?” 柳山紧紧抓着手里的储物袋道:“三妹,我不是在赌气。我是觉得那九根长角达到炼神后期品阶的部分说不定能在打造法器的过程中附带九角碧蟒的天赋神通。只要出一把我们就能大赚一笔!” 柳泉支持柳山道:“我相信大哥的眼光!” 事已至此,柳灵也只得点头道:“我们三兄妹齐心协力定能打造出带有双特技的法器!” 即便知晓前路艰难,但在得到柳泉和柳灵的支持后,柳山还是充满信心道:“我们一定可以的!” 拍卖这种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四五零三号包厢内,石武在看到自己的拍品以三千两百枚仙玉成交后他在床上自语道:“按照田城主跟我说的拍卖费只收我起拍价的半成,就是扣除九十枚仙玉,那我还能拿到三千一百一十枚仙玉。可这仙玉我该去哪儿领呢?” 石武正准备出去询问外面的珠光阁侍从,他玉床边的传灵桌上突然白光一闪,一只储物袋随即出现。 石武新奇地拿过那只储物袋,打开之后他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大堆仙玉。在他细数过后,他确定里面正好是三千一百一十枚仙玉。石武开心道:“珠光阁的服务确实很有保证。” 其实石武还不是九角碧蟒蟒首被高价拍出后最开心的那个。有一人在柳山和温宏竞价时就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等看到九角碧蟒蟒首拍出三千两百枚仙玉后,童子模样的陶由兴奋地从玉床上蹦了起来。在他眼里,那笔仙玉中起码有一半是他的。他赶紧拿起传音玉佩联系肖赫道:“肖道友,你在关注那风暖的行踪吧?你可千万别让他跑了啊!” 正在包厢内享受雨蓉双手按肩的肖赫见又是陶由传来消息,在听到玉佩内陶由着急的追问后,他不耐烦道:“这陶由真是个穷怕了的散修。要不是我这次拍下龟延丹肯定会消耗一大笔仙玉,我怎会拉下脸来跟他合作!” 雨蓉自责道:“主人,都怪属下修为不济。不然主人也不至于去与那等山野散修合作。” 肖赫摸着雨蓉的手道:“这不是你的错。对了,如果那风暖拿到拍卖所得的仙玉就选择离开,那你留在这里帮我竞拍列属于返虚品阶的龟延丹。我会给你六千五百枚仙玉竞价。若超出了这个价格,你就弃拍吧。” 雨蓉听到自己可能经手那么多仙玉,她心中一颤道:“属下遵命!” 肖赫并没有注意到雨蓉的异样,他期待道:“太爷爷说过,那枚龟延丹增加的千年寿命对我而言只是其次,它最重要的功效是可以为我扩增三成本源属地。那我晋升返虚期后我能获得的本源之力将比一般的返虚初期修士多得多。我之实力亦可远超同阶修士。” 雨蓉语带哀怨道:“等主人成了返虚修士,肯定会有更多比属下貌美且修为高强的女修千方百计地接近主人。” “傻瓜,我与那些女修最多就是露水之缘。你才是我久处不厌的那个。”肖赫一把将雨蓉拉入怀中,在她的双唇上肆意地亲吻着。 二人干柴烈火情到浓时,包厢外响起陶由的请示之声:“肖道友,你在吗?” 肖赫高涨的情欲如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他没好气道:“这小矮子真是烦人!” 雨蓉娇羞道:“主人,您的正事要紧。” 肖赫用三息时间稳了稳心神,接着以拍品令开启了包厢大门。 陶由进入后看到肖赫主仆二人都在,他放下心来道:“肖道友,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我想着我们在一个包厢的话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肖赫解释道:“我才看到陶道友给我的传音信息,我正要回你呢你就来了。陶道友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我们在一个包厢内会好些。” 陶由见雨蓉还在偷偷整理衣袂,他不动声色地坐去宽桌旁道:“那我就在这听候肖道友调遣了。” 肖赫点了点头看向了前方的投影墙壁。 在那只九角碧蟒的蟒首拍出后,接下来的炼神品阶拍品仿佛进入了一种良性循环。 即便这等层次的拍品都是上面灵力包厢内的客人在竞争,但下方那些修士都乐意看这种研究透好物价值再给出合理价格的竞拍。这样他们可以从那一件件成交的拍品中总结经验,不管以后是寄拍好物还是竞拍好物他们都可以避免吃亏。 陶由从投影墙壁上看到自己那枚炼神后期品阶的清风御虚丹在钱老开拍后停在了四十枚仙玉的价格。他骂骂咧咧道:“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见识啊!我这枚清风御虚丹可让炼神后期修士在短时间内达到返虚初期修士的速度,是颗逃命的好丹药啊!最高价居然只出到了四十枚仙玉!” 肖赫笑着道:“陶道友要是觉得低了,你可以出个拦标价自己把清风御虚丹拍下。你最后只要给珠光阁起拍价的手续费就行。” 陶由想了想道:“罢了,我寄拍这枚丹药也只是为了给田城主捧捧场。反正等等我们各自还有一千六百枚仙玉的进账,这等小钱就忽略不计了。” 肖赫看不惯陶由明明十分吝啬却又要装大方的样子。他故意说道:“陶道友,钱老都在倒数了。等等这笔仙玉应该是直接传去你包厢吧。若是你我一追那风暖而去,珠光阁认定你不在巨龟城了,你那枚清风御虚丹就真的是给田城主捧场了。” 陶由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还好肖道友提醒了我。不然要是发生了误会,我和田城主以及柳管事这边可就说不清了。” 肖赫为陶由开启包厢大门道:“陶道友快去快回吧。” “好。”陶由说着就出去了肖赫的包厢。 陶由刚走到自己的包厢门口就隐约听到背后传来肖赫和雨蓉的笑声。他脸色一沉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回我传音就算了,现在还笑我是么!你们给我等着!待我了解完这批阵环星石的隐秘,若不是我能掌握的机缘我就找一处珠光阁把它拍卖了。届时我靠那笔修炼资源晋升为返虚修士,你们两个见到我都得叫我一声前辈!” 陶由心中做定后持着拍品令进去了他自己这间包厢。他一进入就看到一只珠光阁的储物袋出现在传灵桌上。他拿起后把里面的仙玉数了三遍,扣除一成的拍品费总共是三十六枚。陶由把这笔仙玉取出放进了他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 陶由又把包厢内的灵果灵酿都装进了自己日常使用的那只储物袋。在确定没有东西遗留后,他才过去了肖赫的包厢。 肖赫在陶由进来时正躺在玉床上品着灵酿。他喝了一口就对陶由道:“陶道友,你刚才说的不错,这些人确实不识货。我太爷爷让我带来的一对炼神中期灵膳材料巨褐熊掌他们才拍到九百枚仙玉。” 陶由听了这话上去揍肖赫的心都有了。 “冷静!他有肖德做靠山,我动不了他!”在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怒火后,童子模样的陶由笑着道,“肖道友说的是,肖德前辈委托你拿过来拍卖的好物只拍出九百枚仙玉,这价格确实低了。” 肖赫淡然自若道:“算了,反正田城主就收了我起拍价半成的拍卖费,这就省下近一百枚仙玉了。” “你他娘的不就是有个返虚中期的太爷爷么!田塽个老东西也真够可以的,前面还跟我抱怨说你分了本该是巨龟城拍卖的好物,转头就舔着脸给你减少拍品费。最可恨的是田塽居然收了我成交价一成的拍卖费!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背后没人么!”陶由在心中谩骂不止,但他嘴里却是恭维道,“肖德前辈的面子就算邱正、翟啸前辈来了也是要给的。” 那只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正好在陶由说完后出现在肖赫包厢的传灵桌上。 肖赫虚空一握,他看都没看里面仙玉的数目就把储物袋放在了怀里。 肖赫这举动让陶由想起自己把那三十六枚仙玉数了三遍的样子。相形见绌之下他只能通过石武来缓解心中郁闷,他问道:“肖道友,那风暖还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吗?” 肖赫感应着那道灵力标记道:“他还在四百五十丈区域。我太爷爷这道灵力标记的范围为三万里。你放心,我们就算先让他瞬移两次都能追得上。如果他是通过行旅门的传送阵离开,我们也能在他后面传过去。他跑不掉的!” 这算是现今唯一能让陶由畅快些的消息了。 下方中央的拍卖台上,钱老看着一件件拍品以令珠光阁满意的价格和它们的新主人结缘,作为主拍人的他心里也跟着生出一股满足感。 当田舒在拍卖台上拿出一柄有着白色纹理的赤色长刀时,钱老知道这是炼神品阶的最后一件拍品。 双手握刀的田舒双臂内发出咯咯之声,即便她用上了灵力依托,但她还是不堪其重地几欲脱手。 好在钱老及时发现,在钱老的帮助下,田舒慢慢将那把长刀放在了身后的传灵桌上。 钱老为众人介绍道:“这把法器名为苍炎刀,是炼神后期品阶的火系法刀。其打造者不祥,我珠光阁专门请了中五品打造师齐瑞前辈进行过鉴定。此刀是以整块苍炎石为材料打造而成,是故刀身中蕴含着苍炎石特有的白色火劲。但诸位也看到了,这把苍炎刀比其它材料打造的法刀重了很多,刀长只有四尺三寸,重量却达到了一万九千斤。据齐瑞前辈所述,这把苍炎刀历经两次成功祝纹,锋利程度已至返虚中期。起拍价为三百枚仙玉。” 四五零三号包厢内,早就看上这把法刀的石武通过前方投影墙壁出价道:“三百枚仙玉。” “三百一十枚仙玉。”有人加价道。 石武继续出价:“三百五十枚仙玉。” 那人又加价道:“四百枚仙玉。” 三千多枚仙玉在手的石武这次势在必得道:“四百五十枚仙玉。” 与石武竞拍的正是炼神后期体修邓力。他虽然非是火灵根修士,但他看中了这把苍炎刀的锋利以及刀身沉重的特点。他一直觉得自己那把炼神后期祝纹一次的土系法刀太轻,这次正好遇到这把苍炎刀,他就想拍来自用。可当他看到石武把价格出到了四百五十枚仙玉,他就觉得有些不值了。 珠光阁对这把苍炎刀预估的成交价就在四百枚仙玉,钱老见邓力没再出价,他适时地说道:“已经有客人出到四百五十枚仙玉了。还有别的客人看上这把苍炎刀吗?若有的话请出价,若没有那老夫就要开始倒数了。三、二……” “四百五十一枚仙玉。”拍卖台上方的价格因宸墟的出价再次改变。 石武第一层思维郁闷道:“又来!没完没了是么!” 石武加价道:“四百五十二枚仙玉!” 看到石武也只多加了一枚仙玉,下方那些修士们都为其拍手称好道:“跟他耗!” 五百丈顶层包厢内,柳净和田塽看得是头疼不已。 柳净不解道:“一直玩这种有意思吗?” “他觉得有意思就行了。”田塽直白道。 柳净哎了一声道:“也是,有宸灵子前辈撑腰,他确实想怎么玩都可以。” 田塽拿起茶几上的雾盈灵酿道:“柳兄,这次真是辛苦钱老了。我们还是先为钱老干一杯吧。” 柳净也拿起雾盈灵酿道:“这杯确实得干了。” 二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雾盈灵酿舒爽充盈的口感让置身麻烦之外的他们很是享受。 钱老要是知道柳净和田塽在上面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他怕是也要撂担子不干了。 田舒传音给钱老道:“钱老,现在怎么办?如果他们真一枚仙玉一枚仙玉的加,这要加到何时?” 钱老猜到是宸墟在出价,他传音对田舒道:“稍安勿躁,率先加一枚仙玉的客人是不会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就在田舒不解之时,拍卖台上方的价格变为了“五百枚仙玉”。 “五百零一枚仙玉!”石武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他第一、第二层思维中都透着一个信息,“来呀!我有大把的时间和仙玉跟你玩!” 四五零四号包厢内的宸墟通过心音同声诀将石武的想法尽收脑内,他冷笑道:“跟我玩,你有这资格么!” 宸墟直接对外出价道:“三千五百枚仙玉。” “疯子!” “是宸少吧!若不是恶意抬价,只有宸少才能这般阔气!” “一定是宸少!” …… 下方那些修士的话通过投影墙壁传到了四五零三号包厢石武的耳中。石武第一、第二层思维都在想着他们口中的宸少为何人,先前跟自己抢空冥丹的是否也是此人。而在第三层思维下的石武终于知道了最后那名猎人是谁。 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们准备一下,该让猎人追上来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猎人与猎物(上) 拍卖台上的钱老先前还只是猜测,等他看到那率先加价一枚仙玉的客人出到了三千五百枚仙玉,他有十成把握确定那出价之人就是宸墟。 钱老在周围的嘈杂声中以双手按在传灵桌上,他要尽到主拍人的职责。他向石武询问道:“出价五百零一枚仙玉的客人,请问您还要继续竞拍吗?” 石武没有去回钱老的话,他的第一层思维从对宸少的好奇变为了被人盯上的恐惧,他的第二层思维则在想着应对之策。 四五零四号包厢内,宸墟悠然自得地躺在玉床上。他不介意下方那些修士喊出他的名号。他通过心音同声诀感受到了石武的恐慌情绪,他呵呵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是还要跟我好好玩么?” 钱老见石武没有回他,他觉得石武多半是因为听到跟其竞拍的是宸墟就不敢再拍下去了。钱老正色道:“这把苍炎刀已经有客人出到三千五百枚仙玉。若没有客人再加价,那老夫就要开始倒数了。三、二、一!我们恭喜这位以三千五百枚仙玉拍下苍炎刀的客人!” 这次拍卖台四周的修士没有像对待空冥丹那次报以嘘声,反而都在配合地鼓掌称颂。 对比这些修士前后的态度,宸墟心中生出一股极度厌恶之感。他直接把那只装满三千五百枚仙玉的储物袋扔在了包厢内的传灵桌上。 钱老彼时已经帮着田舒将那把苍炎刀收进了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中。 等宸墟那只储物袋传来,拍卖台上方显示的出价跟着消失后,田舒郑重地把手里那只储物袋放在了传灵桌上。 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是宸墟拍下了那把苍炎刀。 四百七十丈区域的包厢内,一众炼神后期修士与下方修士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能是因为在包厢里的缘故,他们不必遮掩对宸墟败家行为的嗤之以鼻。他们记得宸墟用的是炼神后期成功祝纹过三次的土系法剑,那么他用三千五百枚仙玉拍下苍炎刀纯粹就是在为了摆阔。 身为中六品打造师的温宏和柳山看得是真心肉疼。因为这三千五百枚仙玉足以让一位上三品的打造师为宸墟量身打造一把返虚品阶的特技法器。 四五零四号包厢内的宸墟拿过那只装有苍炎刀的储物袋。他又取来刻有“空冥”二字的青色玉盒,他把两样物品放在了一起。他盯着宽桌前的投影墙壁道:“风暖,接下来就该是你带给我乐趣了。我会在生擒你后一边搜寻你脑中记忆一边让你看到是我拍走了你想要的东西。” 石武看见那只装有苍炎刀的储物袋被传走后就从玉床上站了起来。他于包厢内来回踱步,他自语道:“我就参与了两次竞拍还都被这宸少给抢了。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他为何要针对我!算了,我这次已经收获了三千三百多枚仙玉,我还是尽快离去为好。” 石武说着就用手中拍品令开启包厢大门闪身飞去下方。 底层中央的拍卖台上,钱老与田舒正在做着返虚品阶好物的暖场。这最后二十件拍品将为这场拍卖大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虽然很多修士依旧留于原位,但也有部分修士在返虚好物的拍品开拍前就选择了离去。他们之中多是拿到拍品货款的寄拍人。对于这些身怀大笔灵石或者仙玉的寄拍人来说,返虚品阶的好物他们无甚兴趣,早些离开保得平安才是重中之重。 珠光阁也没有强留这些人的意思,他们特地在这栋高楼的西侧过道开设了一个出入的暗门。 感应到石武已经下去高楼底部的肖赫匆匆将怀里装有六千五百枚仙玉的储物袋交给了雨蓉。他叮嘱雨蓉不可超出他定下的竞拍价后转而对宽桌旁的陶由道:“陶道友,我们该出发了。” 陶由心领神会道:“走!” 宸墟比肖赫、陶由更早一步地来到西侧过道处的暗门。此时的他头戴黑纱斗笠手中折扇早已收起,他身上那件紫袍也变成了黑色。他没有着急去追石武,因为他留在石武左手上的心音同声诀有效距离为七万里。除非石武是通过行旅门的传送阵离开,否则就算石武先瞬移三次他都能追上。在确定石武没有去往巨龟城内的行旅门后,宸墟就在这等着肖赫了。他想看看柳净的推测到底准不准。他饶有兴致地拿出一块影音石,他要记录下肖赫这世家子弟为了三千两百枚仙玉杀人夺宝的画面。 等肖赫与陶由从宸墟身旁走过,斗笠下的宸墟脸上露出笑容道:“还是两个!有意思。” 石武从西侧暗门出来后发现外面天色已晚,他没有停留地朝着来时的南城门飞去。 南城门那边的守卫一见到石武就恭敬行礼道:“参见风前辈。” 石武没想到他们的记性这么好,他笑着把拍品令扔给其中一名护卫道:“我有急事要离开巨龟城,这枚拍品令有劳你们帮我还给田城主,顺便替我多谢他的招待。” 那名接过拍品令的护卫保证道:“风前辈放心,我定会为风前辈送到。” 石武嗯了一声飞出城门,向东方疾驰行去。 肖赫与陶由后脚跟着来到南城门。肖赫根本不搭理这些向他问候的守卫,他感应到石武身上的标记出现在东方两万八千里外,他对陶由传音道:“陶道友,那风暖已经进行了第二次瞬移。我先追上去,你跟着我的灵力波动赶来。在我截住他后我们无需多言合力杀之!” 肖赫交待完就急忙施展瞬移之法以一瞬两万三千里的速度朝石武追去。 陶由则沿着肖赫的灵力波动紧随其后。 就在三人你追我赶之际,头戴斗笠一身黑袍的宸墟从巨龟城中走出。他自炼神属地内取出一只三寸长的舟船模型,在将这只银色的舟船模型抛至空中掐诀念咒之后,那袖珍的舟船模型顿时变成了一艘三丈长的银色飞舟。宸墟一跃而起踏上飞舟,一道灵力屏障瞬时笼罩在飞舟外围,将宸墟护于其中。 “一瞬两万一千里,有炼神后期气力的你在速度上也不过是炼神中期的水准。你没停下来那就代表肖赫与陶由还没逮到你。他们两人虽没什么能耐,但怎么说都是炼神后期修士,我与你保持五万里的距离他们应该发现不了幻风艃的存在。”宸墟心念一动间这艘银色飞舟就与周围夜色融为了一体。在宸墟将手里的影音石放于舟首后,这艘幻风艃与石武保持好五万里距离悄无声息地向东面飞驰而去。 处在这条追逐路线最前端的石武正通过第三层思维与天劫灵体讨论着即将发生的战斗。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张献那时可以隔空操控灵力标记制约丁珂,你等等切要注意!”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如果是那个叫宸少的我确实需要注意,若是肖赫的话,这反而会成为我瞬杀他的契机!张献能隔空控制丁珂是因为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但我的修为不比肖赫低。而且肖赫是在我右手上留下的标记,我召唤出双月雷刀之后会用左手使出掠斩之招。” 天劫灵体在意的的确是宸墟。 石武领会到了天劫灵体的意思,他说道:“我从珠光阁包厢出来时就在施展耳力。我发现那宸少比肖赫他们更早跟着我下来。可他却奇怪地让肖赫、陶由先过来追我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我尚不可知,但他是此次最大的麻烦,我会留意的。” 天劫灵体听石武说起陶由,它确认道:“陶由真和肖赫一起追来了?” 石武点头道:“这是我最能确定的事情。我现在还可以通过怀里这两颗阵环星石隐约感应到后方有一股吸引之力。这片区域身上有阵环星石的也就陶由一人。” 天劫灵体笑着道:“看来光是三千三百多枚仙玉就能引他过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击杀一名炼神中期的南部修士获得三千三百多枚仙玉,这买卖肖赫都动心了,作为散修的陶由更没理由放过。”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庆幸道:“还好你没有主动暴露身上的阵环星石,不然很可能就要节外生枝了。” “嗯!”石武说完继续向东逃窜,他不断回想着那一晚轰开张献炼神属地时所需的条件以及用到的火灵之力。他不确定宸墟会在何时出现,那么他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肖赫与陶由。其中在他身上留下灵力标记的肖赫必定是最先追来的。如果一击破不开肖赫的炼神属地,石武做定了要把肖赫的炼神属地连同其元神一起轰碎。至于陶由,石武要以他炼神属地内的阵环星石为重。 肖赫一息不停地以瞬移之法向东追逐。石武从巨龟城出来时比肖赫他们快了两息时间,肖赫通过在石武身上留下的灵力标记确定石武一次的瞬移距离为两万一千里。经他缜密计算,石武在进行第十二次瞬移,也就是距离巨龟城以东二十五万两千里时,他可以先截住石武,并且以石武右手上的灵力标记干扰其行动。等陶由随后行至,他们二人便能于瞬间灭杀石武肉身,再尝试开启石武腹部的炼神属地。 肖赫不知道的是,石武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被他标记了。石武还凭借身上那两颗阵环星石对陶由属地内那颗阵环星石的感应确定好双方在速度上的差距为两千里。 肖赫认定自己能在石武第十二次瞬移时抓住他,殊不知石武根本不会进行第十二次移动。 “第十一息!相距一千里!化灵!”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他双手飞快结印口中默念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掠!” 雷灵状态的石武左手一握双月雷刀,身下弓弦之步再现,其身子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斩!” 双月雷刀自右向左横斩而出,一道璀璨蓝芒在肖赫瞬移之法的灵力波动出现之刹那呼啸闪过。 肖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的项上人头就被斩落。 石武心念一动撤回右手雷霆之力,其右掌噬木灵火一出,肖赫人头瞬时化作飞灰。 肖赫在炼神属地内的元神惊惧之余立时将这生死危机与石武联系在了一起。等它发现石武右手上那道灵力标记和它近在咫尺后,它更加断定自己着了石武的道。肖赫的木灵元神试图操控那道灵力标记让石武用斩下它脑袋的法器挥砍石武自身。 它不去操控还好,谁知这一操控它如遭重创砰的一声撞在了炼神属地的边缘。肖赫的木灵元神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我是用太爷爷的灵力标记的,这风暖怎么破的开!难道……” 肖赫的木灵元神还未说完,外面的石武早已捏散那道灵力标记。他右掌顺势从肖赫无头肉身进入,压碎肖赫的脊柱胸骨来到其腹部位置。 “行纳万灵!”石武在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肖赫肉身内磅礴的木系灵力时,他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受其感召,不断以噬木灵火吞下这些木系灵力。 石武眉心处第二瓣红莲印记光华闪耀,其肉身没有出现首次吸摄炼神后期木系灵力时的异样。石武以半息时间顺利吸摄完毕,他于肖赫腹部轰出一道与那时他轰开张献炼神属地一模一样的火灵之力。可让石武意外的是,这肖赫的炼神属地竟直接被他轰碎了。 与此同时,陶由的灵力波动已经出现。 石武当机立断继续以左手持刀,其右手于肖赫胸腔内散出数百根灵力丝线和肖赫尸身固定相连。 陶由刚一露头就准备循着肖赫的灵力波动瞬移至下一处截杀石武,可他没找到肖赫的灵力波动却迎来了石武的双月雷刀。 掠斩之招从陶由的左侧脖颈没入横斩而过。 陶由的双目只看到一个全身雷芒闪烁右臂擒着一具无头尸体的怪物,然后他的肉身就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再次得手的石武将双月雷刀迅速没入左臂。他撤去左臂上的雷霆之力,以左手施展噬木灵火将陶由那只童子模样的脑袋焚烧成灰。 有心算无心之下,返虚肉身的石武接连瞬杀肖赫与陶由。可他根本不敢懈怠,因为他知道后面还有个更难缠的猎人。他左手一把没入陶由尸身,不敢逗留地以一瞬两万五千里的速度直朝东方飞去。 后方的幻风艃内,宸墟明显感觉到石武在前方五万里处停顿了一息时间,他还以为石武被肖赫、陶由追上了,他赶紧驱使幻风艃飞了过去。 全速前进的幻风艃达到了堪比返虚初期修士一瞬三万里的速度。等它在距离石武只剩两万里时,宸墟突然发现石武又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向东前行。 宸墟只得带着疑惑继续追赶,就连经过石武击杀肖赫、陶由的地方他都没停顿。 石武一心三用,他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陶由体内炼神后期的阳灵火全部吸摄进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一边适应着先前增涨的噬木灵火。他还在不断降低身形,以下方群山为遮掩,他准备让宸墟认为他是靠服用丹药增加速度以及地理优势摆脱了肖赫与陶由的追击。 石武眉间的第一瓣红莲印记赤芒暴涨,他体内原本只是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在吸摄过程中一举突破至炼神后期,并且直逼炼神后期巅峰。一股舒爽的感觉充斥着石武身心。 石武在吸摄完陶由肉身中的火系灵力后,他开始用左手的火灵之力尝试打开陶由的炼神属地。 陶由炼神属地内的元神听到外面一声声闷响,它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到了什么。它对外哀求道:“前辈饶命,晚辈就是路过的!晚辈愿奉上一颗阵环星石。还望前辈开恩!” 陶由的元神还以为石武会看在阵环星石的份上做出让步,怎料它说完之后,外面的轰击声越发频繁。 陶由的元神这下彻底慌了神。那火灵小人抱着阵环星石威胁道:“前辈,若你再不停手,我立刻带着炼神属地内的所有好物进入火灵空间!” 轰的一声,陶由的炼神属地外开出了一道成人拳头大小的口子。 石武于三息时间尝试了九十次后终于找到了与陶由炼神属地契合的火灵之力。 那火灵小人见石武真要赶尽杀绝,它抱起阵环星石转身就冲向火灵空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血色卍字印照在了火灵小人身上。它就像一条被鱼钩钩住的小鱼带着阵环星石来到了石武左手掌心。 陶由的元神完全不能动弹,它惊骇道:“这是什么法宝!” 石武根本不去回应它。石武心念一动间就将那火灵小人吸入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在那火灵小人痛苦的哀嚎声中,石武的阳灵火直接达到炼神后期巅峰境界。 石武以左手灵力丝线将那颗阵环星石放在了深蓝色氅袍内部,这颗阵环星石自行与另外两颗阵环星石聚在了一起。他随后以左手丝线探入没有陶由元神的炼神属地,可他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物。石武见状也不去多想,他以双手灵力丝线将肖赫腰间那只储物袋以及陶由藏在法袍内的六只储物袋全部搜刮至自己身上。接着他神藏位置上的那颗血色圆球内涌出两股绿色火焰,其右手上肖赫的肉身和左手上陶由的童子身躯都在阴火的灼烧下干瘪萎缩,不一会就被炼化成了两枚婴儿拳头大小的丹药。只是以陶由童子身躯炼化的那颗丹药要比用肖赫肉身炼化的那颗大上三分。 石武双手轻旋,以二人法袍包裹着那两颗丹药收入他日常使用的那只储物袋内。 石武从灭杀肖赫、陶由肉身到带着他们的肉身逃离现场并且于途中吸摄灵力、取得阵环星石以及处理二人肉身,正好用了五息时间。 石武应该庆幸自己的果决,他的提速之举让他避免了在炼化肖赫、陶由肉身的过程中就被后方的宸墟追上。 此时宸墟心中的疑惑已经到达了极致,因为他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这让他不禁去想,肖赫与陶由是不是跟丢了石武。等他乘坐幻风艃按照左手上心音同声诀的感应追来,他发现石武正在下方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峡谷内向前驰骋。 宸墟当然不知道肖赫和他一样都在石武身上留下了灵力标记,他只当肖赫、陶由这两个废物让石武给溜了。宸墟突然笑道:“风暖,你果然没让本少爷失望!能抓到你的只有我!” 宸墟说着就操控幻风艃飞入了那漆黑峡谷中。 石武如今是一瞬两万五千里的速度,宸墟感应到石武停顿之后驱动幻风艃达到的行驶速度为一瞬三万里。他们之间的差距由一开始的两万里到一万五千里,再到一万里、五千里、等到第五息时,幻风艃上的宸墟已经看到了前方石武的身影。 令宸墟震惊的是,石武并非施展的瞬移,而是在用肉身疾驰飞行。 宸墟没有即刻现身,他操控幻风艃悄悄跟在石武身后。他通过心音同声诀得到了前方石武的诸多想法:“肖赫与陶由为何要杀我!我根本没惹到他们啊。难道是因为我身上这三千多枚仙玉?北部修士当真不讲理。幸好我在游历过程中得到了一枚风灵丸,不然这次就交待在这里了。可惜风灵丸的效用只有五息时间,我还是继续下落慢慢移动吧。风暖啊风暖,你以后在北部行事定不要轻易信人!” 幻风艃内的宸墟故意停顿在半空,等他看到石武真在山谷中隐匿气息缓慢前行后,宸墟心中冷笑道:“风暖啊风暖,你在北部没有以后了。” 宸墟心念一动间,幻风艃如一柄黑色长剑直朝石武背心冲去。 第七百五十九章 猎人与猎物(下) 漆黑蜿蜒的峡谷内,石武正贴着一旁山壁缓缓前行。他收敛了气息,在行走的过程中他时不时停下来观测周围异样。 其体内的天劫灵体心弦紧绷,它不敢去打扰石武。因为它知道石武放慢速度就意味着在他手上留下标记的宸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石武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石武不管是第一层还是下面二、三层思维都保持着高度警觉。等他在峡谷里走了半刻时,他突然心中示警,可他还是未来得及避开。 一股巨力冲撞在石武背上,使得石武第七节至第十九节脊骨全部发出咔咔之声。 石武的身形如一个被用力踢出去的皮球在两边山壁上撞来撞去后砰的一声嵌在了百里外的一处石壁内。 一艘三丈长的银色飞舟于黑暗中现出光亮,宸墟惬意地坐在飞舟上道:“还好我控制了幻风艃的速度,不然他就算是炼神后期的体修估计也得肉身陨落。” 宸墟说着拿起了幻风艃最前端的影音石,回看里面记录下的刚才那一击。在听到石武背上脊骨断裂之声以及看到石武被幻风艃撞出去的画面后,宸墟满意道:“该去揭开这玩具身上的谜底了。” 石武看着那艘银色飞舟载着一头戴斗笠身穿黑袍之人来到他身前。他颤抖着用右手擦去嘴角鲜血道:“你是谁?” “一个对你感兴趣的人。”幻风艃外的护舟屏障在宸墟说话间被其撤开。他摘下头上斗笠自怀中取出一把折扇。 折扇轻摇之间,宸墟身上的黑袍变回了先前的紫色。 与石壁内狼狈的石武相比,宸墟神态自若,一派仙人风姿。 石武见到露出真容的宸墟,他脑中细想数遍后说道:“我不认识你!” 以心音同声诀感应到石武想法的宸墟呵呵笑道:“你当然不认识我。” “你和陶由、肖赫他们是一起的?”石武说完咳嗽数声,一大口鲜血呕了出来。 宸墟眉头微皱道:“不要把他们和我相提并论,我会感到恶心。” 石武目中的不解之意更甚道:“那你为何要杀我?如果是为了仙玉的话,我可以全都给你。” 石武说完艰难地从怀里拿出一只储物袋扔在了前方地上。 宸墟不屑道:“仙玉我多的是。至于我为何要杀你,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我对你感兴趣。你是第一个让我硬生生陪你听了十二个时辰北部宗门信息的修士。温行和灵影童子那两个废物还完全找不出你所要打探的到底是什么消息。所以本少就特意来找你了。” 石武第一层思维立马就生出了对眼前之人身份的确认:“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宸少!雅闻阁主人宸灵子前辈的公子!” 宸墟点头道:“人的头脑在死之前果然会异常清醒。不错,我名为宸墟,正是他们口中的宸少。” 石武愤怒道:“温行明明说过雅闻阁不会窥探客人隐私!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 宸墟哈哈笑道:“道义?雅闻阁的道义只适用于实力相当的修士或者势力,比如岑音子前辈,比如灵膳盟。这份道义对你这种炼神中期的散修来说太重了,重到轻轻一压你就会落得现在这般脊骨寸断无法动弹的下场。” 石武满脸怒意,他握紧右拳就要冲向宸墟,可他的身子在站起的那一刻就痛地原地抖了一下。 “脊柱都断了的人还在那逞强。我真不知该说你是有血性还是蠢得可以。”宸墟眼中现出失望之色。他左手轻抬向前一按,石武的左臂就受其操控地锁在自身脖颈之上,再次将石武按在了那处破开的山壁内。 被自己左臂掐住脖子的石武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发出嘶吼道:“怎会这样?” 宸墟享受地看着石武挣扎的表情,他摇动折扇自幻风艃上落至下方地面。他说出石武脑中想法道:“你不用这么好奇,这虽然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但你左手上的术法我早在巨龟城时就安排人对你施展了。” 石武惊恐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宸墟拿出那只装有空冥丹和苍炎刀的储物袋。他傲气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中的是我父亲大人所创的心音同声诀。我不但可以通过此术知晓你所有想法,我还能用你中术的左手限制你的行动。嗯?你居然猜到了是在哪里中的术法。不错,你确实是在珠光阁包厢内中的这道术法。我提前让田塽和柳净在你那本拍卖图鉴内藏进了我父亲大人的这道术法。从你拿起那本图鉴开始,你所有的想法就已经在我掌握之中。不管是你为朋友拍的空冥丹,还是你看上的那把苍炎刀,都是我在耍够你之后拍下来的。” 石武听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为何要全部告诉我?” “因为这是我对每一件玩具的仁慈之处。我会让你清楚自己玩具的身份,再从你身上榨取最大的乐趣。不管你内心生出的是惊恐、挣扎、还是绝望,我都乐意看到。”宸墟边说边打开了手中的储物袋。他先将那把沉重的苍炎刀扔在地上,然后他拿起那只刻有“空冥”二字的青色小盒,他当着石武的面将盒内的空冥丹连同盒子一起捏成了粉末。 石武的笑在此时止住了。 宸墟却依旧笑容满面道:“这不是你这种散修可以玩得起的。从你进入雅闻阁用仙玉挑衅,再到你向灵影童子打探雅闻阁的背景,最后又似遮掩一般问询那些宗门的信息,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我劝你还是别想着自断左臂或者妄图以元神自爆。你左手上的心音同声诀有着返虚后期品阶,你如何能破开!它只要感应到你的灵力聚向腹部,它就会先隔开你与炼神属地的联系,进而扩散至你全身,让你再难行动。” 宸墟边说边走去了石武身前。他见石武在听到他的话后依旧选择向腹部积聚灵力,他无奈地以左手五指向外一张道:“你在我有心情跟你好好说时就给我乖乖听着。无论你做什么最后都逃不出被我搜魂的命运。” 石武在宸墟五指张开后顿觉自己左手上的那道外力分散至他全身,限制着他的行动。 宸墟来到石武所在的那处山壁前,他有恃无恐地以左手按在石武头顶道:“你放心,本少爷的玩具最后都会被我砍下脑袋带回去收藏。你不是喜欢那把苍炎刀么,等我在你脑海里搜到你到底要找北部哪个宗门,我就提着你的脑袋过去灭了那个宗门。要是哪天我去南部逛了,我定会拜访你的家乡,让你那些朋友可以和你团聚。” 宸墟左掌中的灵力涌入石武脑中,就在这些灵力要与石武脑内灵力融合之时,他突然发现他注入的灵力莫名消失了。 还不等宸墟明白过来,石武本该掐着自己脖颈的左掌竟诡异地向前延伸,一把将宸墟的脑袋按压进地面。 石武先前不知道心音同声诀的解法。于是他脑中第一、第二层思维就想着用断去左臂或者行自爆之举来破开心音同声诀。可石武没想到宸墟居然会自负到告诉他心音同声诀的品阶以及如果他这么做后心音同声诀会生出的反应。 若是宸灵子此术只占据石武左手,石武一时间或许真的破不开,但石武在得到宸墟提示之后,他的第三层思维主动向腹部积聚灵力,从而导致心音同声诀的力量分散至他全身。 第三层思维下的石武从在峡谷中减缓速度开始就在等着机会,一个猎人靠近他的机会。 耳力全开的他在幻风艃距离他百丈位置时就感应到了后方的偷袭,可他听出这非是人修之力,是故他硬挨了幻风艃那一击。他生怕幻风艃产生反震之力,在幻风艃触及他背部第七根脊骨时他就飞了出去,剩余的脊骨皆是他第三层思维自主错位。 他清楚宸墟是那种极度自负且思想幼稚之人。所以他只要示敌以弱便能一步步让这猎人进入他这头猎物的击杀范围。 后面不管是石武愤怒举拳时的身子颤抖还是石武震惊于自己想法被看穿,皆是他配合宸墟的心性以及当时的情形做出的示弱之举。 而在宸墟确定石武已是强弩之末后,他果然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入了石武的陷阱。当他用手掌在石武头顶搜魂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后面的结局。 第三层思维下的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宸墟注入他脑中的灵力全部吸摄,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暴涨,在他背上脊柱迅速复原的同时,石武左掌都没用全力就挣脱开了心音同声诀的束缚。 石武心念一动间左臂延伸向前,一把将不知发生何事的宸墟按在了地上。他随即右拳紧握,堪比返虚中期的拳劲重重轰在宸墟脖颈之上。 宸墟脆弱的肉身怎堪石武如此强力的一击,他的脑袋被石武直接从肉身上轰了下来。 方才还是刀俎的宸墟转瞬就成了砧上鱼肉。 石武左手按着宸墟人头,右手就要没入宸墟肉身以火灵之力毁尸灭迹。 谁知石武的右手还没触及宸墟的肉身,宸墟的无头尸身居然一拍地面高高跃起,顺着山壁迅疾逃离。 此种情况石武尚是首次遇到,在停顿了半息之后他一边以左手生出阳灵火将掌中宸墟的头颅焚烧成灰,一边身化雷灵向西直追出去。 宸墟奔逃的无头尸身上蓦然钻出一只紫毛猿猴的脑袋,尸身上的四肢和躯干在逃遁的过程中越变越大,不多时就撑开法袍变成了一只高有百丈的紫色巨猿。 宸墟的炼神属地内已经没了那头本命猿猴的踪迹,只有那与宸墟长得一模一样的土灵小人气愤道:“你为何那么慢地与我肉身融合!既已融合,你回去杀了他啊!” 外面那头紫毛巨猿要不是考虑到宸墟元神一灭它必定跟着身死,它现在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宸墟脸上。它以心音怒喝道:“你难道看不清形势么!那人一拳就把你脑袋从你肉身上轰了下来,他之气力起码达到了返虚中期甚至更高的程度。你这次惹错人了!” 宸墟的元神一时语塞,它随即说道:“你再撑一会儿,我肉身被灭我父亲得到本命玉简内的影像必定会第一时间赶来!” 那头紫毛巨猿没好气道:“那人在轰下你脑袋时用手掌遮住了你的视线,就算你爹赶来他也分不清你的肉身具体灭在哪里!” 宸墟的元神这下有些慌了,它大喊道:“快逃去人多的地方!肖赫、陶由说不定就在附近。” 紫毛巨猿没有再回宸墟的话,它一边于峡谷内疾驰向西一边弄出一连串的巨响,它希望有修士可以关注到这里,以打消石武赶尽杀绝的想法。 那头紫毛巨猿行出万里之外突感身后危机来临,它不得不转身相抗。 只见一个璀璨蓝点忽闪至紫毛巨猿身前,一声“斩”字传出,一道六百丈长的蓝色刀气自它右侧腰间没入法袍。它右下肋骨齐齐断裂,肉身被这道刀气带着撞在了一旁的山壁上。 “这是什么刀法!”紫毛巨猿心中大骇之时它龇牙咧嘴轰出双拳道,“猿印开山!” 两道五百丈的灵力巨拳正面攻向雷灵状态的石武。 石武丝毫不乱地改为双手握刀,其两腿间距三尺,膝盖微曲灵力气力向下一沉。 在那两道灵力巨拳即将临身之际,石武一使上削之招,一道五百丈长的蓝色刀气将那两道灵力巨拳自斜上方削开。他双腿蓄力于空中一蹬,身形从被削开的灵力巨拳中穿梭而过。其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随即涌至他双臂之内。 石武将双月雷刀高举头顶,一股无匹刀意自其身上散出:“回劈!” 回劈之招一出,刀势先行落至紫毛巨猿胸口。让它无法移动之时,一道七百丈长的巨型刀气随后劈来。 “护好腹部!”炼神属地内的宸墟元神命令道。 可这次紫毛巨猿却没有听命于宸墟,它用被法袍遮盖的两条紫色长臂护好了自己头部。因为它知道若没有这件法袍庇护,此刀下来它脑中兽丹必碎。横竖都是死,它宁愿为自己赌上一赌。 回劈之招落下,紫毛巨猿所在的位置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一阵阵骨裂之声传荡于整座峡谷。 “还没死?”雷灵状态的石武通过耳力听到下方仍有微弱的心跳声,他飞速下行,于乱石中看到了那只缩小至两丈体型奄奄一息的紫毛猿猴。 紫毛猿猴听到石武的落地声,它声音微弱道:“前辈,我主乃是宸灵子前辈的独子,还望您……” 咔的一声,那只紫毛猿猴还没说完就被行至其身前的石武用双月雷刀砍下了脑袋。 炼神属地内宸墟的元神再次失去了外面的视线。它知道这代表着炼神后期的紫毛巨猿已经丧命于石武之手。一时间惊恐、挣扎、绝望的表情轮流出现在它脸上。它不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手中的法器连紫猿都能击杀!那他为何还要去拍那把苍炎刀!” 宸墟的元神听到外面传来劈砍之声,生死之际它不得不求饶道:“风前辈,小的错了!求您饶小的元神不灭!小的愿意发下道誓这辈子奉您为尊!如果我父亲问起,小的就说是那头紫毛巨猿噬主灭去了我的肉身,是您仗义相救我才能逃过一劫。” 石武正在为宸墟肉身上的这件紫色法袍惊叹。这件法袍硬抗了掠斩之招与回劈之招却丝毫无损,那只紫毛巨猿只是因为承受不住刀劲才会重伤不支。他和天劫灵体都觉得这件法袍起码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 天劫灵体听见这具无头肉身内宸墟元神的哀求声,它笑着道:“石武,这小子的元神你打算怎么处置?它为了活命连帮你开脱的理由都想好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都已经是死仇了自然是斩草除根!可惜现在时间紧迫,他体内的又是土系灵力,我不确定以行纳之法全部吸摄过后会是什么反应。看来只有用火灵之力直接毁尸灭迹了。” 石武说干就干,他撤去左臂上的雷灵状态,将手臂没入紫毛猿猴与宸墟融合后的身躯。其左臂阳灵火起,奇怪的是,这些阳灵火根本伤不到紫毛猿猴与宸墟融合后的这具肉身。 石武收回阳灵火改用噬木灵火,比阳灵火威力更强的噬木灵火竟然也只是蒸发了这具肉身内的部分血液。 “这是怎么回事?”石武大为不解道。 天劫灵体道:“会否是这件法袍在护着他?” 石武想到这件法袍可以硬抗他两式刀法而不破损,其中必有玄妙之处。他决定先将法袍从紫毛猿猴与宸墟融合后的尸身上扒下来,可他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成功,这件法袍就像和这具尸身长在了一起。 炼神属地内宸墟的元神见外面的石武没了动静,它看到一丝希望道:“风暖!你再不走我父亲就要来了!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石武当然知道宸墟的元神不会这么好心地为他着想。 天劫灵体着急道:“石武,要不带着他的尸身一起离开!” “他的元神未灭,我带着他等于带着一个生死危机。”石武道。 天劫灵体两难道:“现在你的火灵之力无法毁尸灭迹。你要么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这具肉身中的灵力全部吸摄,再用火灵之力轰碎宸墟腹部的炼神属地。要么只能边逃边想办法。” 石武看着这件紫色法袍和里面的无头肉身,他脑中闪过各种思绪,最终他看向了手上的双月雷刀。 石武左手双指一夹从双月雷刀上取下一缕银色细丝。 “你要用寂灭之气!”天劫灵体看出石武意图道。 石武看着吸摄他双指生机的那缕银色细丝,他现出一股狠意道:“炼神后期巅峰的阳灵火与噬木灵火奈何不了这具尸身,才空冥后期的阴火就更不用说了。眼下只有这寂灭之气可以一试。” 天劫灵体虽然怕寂灭之气失控,但他想着石武如今的状态足以用双月雷刀操控这缕寂灭之气。它支持道:“用吧!” 石武左手向前一掷,那缕银色细丝就钻入了紫毛猿猴与宸墟融合后的无头尸身。它若找到宝藏一般贪婪地吸食着这具尸身内的生机灵力。这具尸身不一会儿就现出了皮包骨状,那缕壮大了一倍的银色细丝发现这具尸身腹部似乎还有生机之物,它开始不断地在腹部位置吸摄。 宸墟的炼神属地内顿时摇晃不止。过了不久,一道银光突然出现在宸墟的炼神属地内。而与炼神属地相连的土灵空间一发现那道银光到来就立刻断开了双方的连接。 宸墟的土灵小人根本不知发生何事就被那道银光穿透了脑袋,那道银光如蚊虫口器一般大口大口地将宸墟元神内的土灵之力全部吸光。 宸墟的元神只能在痛苦与绝望之中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消散。 再无灵力生机可以吸摄之后,那道银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宸墟的炼神属地。 石武看到紫色法袍内的那具无头肉身不知何时已经化成灰烬,接着周围土地上的青草灵植亦纷纷干枯化灰。石武赶紧以双月雷刀将那缕寂灭之气召回,等他看到先前还只是一缕细丝的寂灭之气变成了半尺长一寸宽时,他知道那具肉身内的生机灵力肯定已经被这道寂灭之气吸摄干净。他运劲一收,那道寂灭之气毫不抵抗地没入双月雷刀刀身。 石武以左手灵力丝线迅速将地上的紫色法袍捡起,在抖去里面的飞灰后他又带上那只紫毛猿猴的脑袋飞回了原先他身子嵌入的那处山壁。 石武把此间的幻风艃、苍炎刀等物通通收进一只全新的储物袋,然后他耳力全开,身化一道蓝色雷霆朝东北方向快速行去。 第七百六十章 从圣临 在石武飞离六千里外后,那处幽暗蜿蜒的峡谷上方突然黑云密集雷声大作。 一副庄稼汉打扮的元叔自空中现出身形。他左手拿着旱烟杆,右手似捏着什么东西。 等元叔右手双指松开,一缕信号光束直冲天际,云层中涌动的雷芒也在这道光束到来后渐渐散去。 立于元叔肩头的情宙鸢望着东北方向道:“这次小武兄弟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我们就是来遮掩寂灭之气的。即便他真发现了他也只会算到郗汲头上。”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 情宙鸢瞅了瞅空中才散去的雷云:“老仙长,您刚刚好像又惹上这里的天道了。” 元叔不以为意地吐出一个白色烟圈:“天道是怕我掐灭那缕本命玉简的信号进而改变这里的规则,可我打从开始起就准备在它降临前释放这缕信号。” “您规避天道规则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情宙鸢深有感触道。 元叔嘿嘿笑道:“凡人界不是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跟郗汲交手多了,从他身上学些手段不足为奇。走吧,该去下一处了。” 情宙鸢环绕飞起,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空中。 巨龟城东北方向三千四百五十二万里外有一座名为天宸谷的地方。 此谷得天地造化孕育多种天材地宝。形成之初谷外自成迷障遮蔽,直至彼时还是返虚后期的宸灵子因缘际会进入谷中。他靠着谷内的天材地宝,加之自身刻苦勤修,闭关一千五百年时间晋升为从圣境修士。 也是自宸灵子成为从圣境修士的那一日起,天宸谷作为北部新一处的洞天福地被众修士口口相传。 晚间戌时,天宸谷的主洞府内传出一阵美妙琴音。 在山谷外看守的两名年轻修士忍不住闭目倾听。他们在琴音的牵引下仿佛来到了一片广袤的草地。他们想起了童年时无忧无虑地奔跑,想起了那个曾经追风的少年。奔跑中的他们感觉双脚越来越轻,他们从天真的少年变为了未来可期的修士。他们与空中云朵并肩,与天上日月同行。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们的步伐。他们要找寻心中的道,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琴音止,掌声起。 这两名年轻修士睁开双目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飞在了半空中。他们赶紧平复心绪回到天宸谷的入口处,立于谷外的他们都在惊叹方才那琴音的玄妙。 天宸谷的主洞府内,正在鼓掌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头戴褐色玉冠身着棕色长袍的儒雅男子。坐在主座上的他对客座上一袭蓝袍面容和善的老者道:“岑兄的《寻道曲》无论听多少遍都会让我受益匪浅。” 那蓝袍老者笑了笑道:“宸道友谬赞了。想来是我技艺生疏,否则宸道友如何会在听到中后段时眉间生出一丝惆怅之感。后又为了不让我伤心,宸道友又把这丝情绪收了回去。” 主座上的正是天宸谷的主人宸灵子,而能被他称为岑兄的,在这北部也就只有同为从圣境的岑音子了。 宸灵子苦笑道:“岑兄误会了,我只是在你的《寻道曲》中想到了我家墟儿。” “哦?说起来今日我还未见到宸少主。他开始闭关冲击返虚期了吗?”岑音子问道。 宸灵子哎了一声道:“他并不在谷中。我原本确实想让他留在谷内潜心闭关,因为他与他的本命灵兽紫山猿都已达到炼神后期境界,若我用谷中的天琼花从旁引导相助,他在两千年内必定可以突破至返虚境界。可他跟我说他不喜欢这种既定的生活,他想出去透透气。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这么要求。我考虑了整整三天,最终我尊重了他的选择,给了他五十年的自由时间。但在他出谷前我给他立了两个条件,第一是他这五十年不得出去北部地界,第二是时间一到必须回来天宸谷闭关,不到返虚期不得出关。” “原来如此。”岑音子了然道。 宸灵子道:“如今他已在外二十一年。前段日子我听巨狮城那边的雅闻阁传来消息,说他从阁内调用了五千枚仙玉,后又向南而去。他千万别一时兴起跑去南部闲逛,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他会吃亏。” 岑音子宽慰宸灵子道:“宸少主既然答应你只在北部游历,我相信他会遵守承诺。而且南部与北部交界区域隶属于何厚道友的势力范围。就算宸少主真过去了,何道友也会将宸少主奉为上宾的。” 宸灵子知岑音子好意,他举起身前杯盏道:“岑兄,这杯我敬你。” 岑音子亦举杯道:“宸道友请。” 宸灵子杯中灵酿刚递至嘴边,一与灵影童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道童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宸灵子洞府。 那道童哭喊道:“主人,少主……少主道消了!” “什么!”宸灵子手中杯盏掉落,里面灵酿撒了一地。 那道童泪流满面地递出双手,他双掌中除了一堆碎末外还有一块棕色小石。 宸灵子虚空一握,那块棕色小石便从那道童手中飞至他身前。他以灵力注入这块影音石内,影音石放出的画面中现出一只手掌,随即画面一黑,宸墟脑袋与地面触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最后画面内再无任何声音影像传出。 “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杀害我儿!”宸灵子一把捏碎手中影音石,产生的劲道让整个天宸谷都颤动不已。 岑音子提醒道:“宸道友当以惩凶为先!” 宸灵子立即对那道童下令:“灵影,你给我在十息之内查出墟儿最后出现在哪座城池!查不出来你就去陪墟儿吧。” “是!”那道童拿起一块银镜直奔宸灵子洞府之外。 宸灵子知道那凶手肯定在逃遁中,可不清楚宸墟身在何方的他只能等。他暗恨道:“墟儿你为何如此大意!那人行凶时是在你身前,并且是坐着或躺着的姿势。那人是用什么方法让你认为他再无威胁的,是诈伤还是故意中了你认为万无一失的术法?”岑音子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对于他这种从圣境修士来说,那块影音石的内容他看一遍就已经全部记在脑中。他问宸灵子道:“宸道友,宸少主身上可有减伤法袍?” 宸墟回道:“有一件返虚后期的紫藤坤袍。我在他临行前叮嘱过让他不可轻易脱下那件法袍。” 岑音子脸色难看道:“宸道友,最后那道巨响中夹杂着骨碎之音,如果宸少主穿着紫藤坤袍,那么行凶之人就是先以手掌将宸少主视线遮挡,然后把他按于地上一击轰断了宸少主的脖颈。” 宸墟牙关紧咬道:“墟儿的体魄血肉之力堪比返虚初期修士,他体内还有炼神后期的本命灵兽紫山猿。他当时虽然是全无防备的状态,但能做到一击灭杀他肉身的必定是返虚中期以上的体修!” 岑音子也这般认为:“只要查到宸少主近期与哪位返虚修士有过节,应该就能得出定论。” 二人说话间七息时间已过,灵影童子慌忙走进来道:“主人,少主于半刻时前在距离天宸谷西南方向三千四百五十二万里外的巨龟城拍下了一把苍炎刀。” 宸灵子前方空间不断向内下陷坍塌,他对岑音子道:“岑兄,今日招待不周,他日我定登门拜访。” 岑音子收起法琴取出一块蓝色玉盘道:“宸道友先行赶去巨龟城了解情况。我去将巨龟城方圆三百万里内的返虚以上修士全部请过去。” 宸灵子见岑音子拿出的是探灵罗盘,他感激道:“多谢岑兄!” 两大从圣境修士朝西南方向赶去时,石武正于高空之中一刻不停地往东北方向疾驰。 化身雷灵的他通过双耳耳力探听着方圆五千里内的动静,他一听到有修士或者灵兽的声响就避让转道。在一口气冲出三十万里后石武才收回身外雷霆之力,以空冥后期的速度低空飞行。 石武于途中依次撤去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内的灵力细针,他的面容也开始恢复如初。只见他的一字眉向两边舒展横移,那平塌的鼻梁渐渐收缩高挺,待那对宽厚的嘴唇向内收拢,一丰神俊秀,面容似被仙神精雕细琢的男子出现在夜空之中。 石武从夏茵茵帮他准备的束发配饰中取出那顶元婴中期品阶的旭日东升帻。他戴上之后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贵气。 天劫灵体心情大好道:“我还是喜欢你这副面容。” “这副样子的我可不能轻易动手杀人了。”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着天劫灵体,边凝神聚气将体内灵力不断压缩至肉身之中。做好这一切的他又从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空冥后期的阴火。 天劫灵体见石武对外显现的修为不升反降,它不解道:“你不方便用石武的身份杀人我能理解。可你为何要把对外显现的修为降至空冥后期?你要是展现炼神后期的实力,你根本不需要动手别人就会对你客客气气。” 石武听到“客客气气”四个字不以为然道:“表面上的客客气气罢了。你难道忘了宸墟先前说的,那些大势力的道义只适用于实力相当的修士或者势力。所以空冥后期与炼神后期其实相差不大。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空冥后期的身份可比炼神后期的身份好用的多。” 天劫灵体没留心石武最后那句话,它想着宸墟一开始嚣张的模样以及那些对石武下暗手的人,它气愤道:“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把温行、田塽、柳净连同他们身后的势力全端了!” “这倒是可以。”石武说着就看到了下方的一片茂密树林。他悄然降落,找了一处巨树形成的中空树洞后就进入洞内闭目打坐起来。 天劫灵体疑惑道:“石武,这里离你灭杀宸墟的那处峡谷才三十六万里。你为何停了下来?”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三十六万里已经足够了。等明日天亮我们去附近找一处人多的城池住上一段时间。” 天劫灵体更想不明白了:“什么叫三十六万里已经足够了?宸灵子如果找到你灭杀宸墟的那处峡谷,他肯定会探查到这里啊。你不是该逃得越远越好吗?雷灵状态下的你足以逃出百万里外的。” “然后呢?”石武反问道。 天劫灵体脱口而出道:“然后你就更安全了啊。” 石武摇头道:“恰恰相反,如果我真的一路奔逃,等于是多给宸灵子抓到我的机会。现在离我灭杀宸墟已经过去了七十几息。宸灵子必定得知了宸墟的死讯。以他们的能为应该不难推断出灭杀宸墟的是返虚体修。从圣境修士掌半步道统,一旦被他发现雷灵状态的我,我就算拼命逃上两百万里都无济于事。与其如此,我何不在这修士众多的北部当一个平凡的空冥后期修士,让那些返虚期以及隐藏境界的炼神期修士为我分散他的注意力。” 天劫灵体听得是目瞪口呆,它忍不住说道:“你好狡猾!” 石武不满道:“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吗?” 天劫灵体换了个说法道:“你真机智。” 石武依旧嫌弃道:“‘机智’这个词现在从你口中说出也不像什么好话。” 就在石武与天劫灵体交流之时,一道灵力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石武没有任何多余反应地继续处于打坐之中。其体内的天劫灵体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与石武藏身树洞相距十七万里外的西北空中,手持蓝色玉盘的岑音子看到玉盘上出现了四个亮点,岑音子没有迟疑地朝那四个代表返虚修士的亮点行去。 良久之后,天劫灵体见并没有人杀来,它小声问道:“刚才那是宸灵子吗?”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谁知道呢。即便他真是宸灵子,他也只会把探寻的方向放在有可能杀害他儿子的返虚修士身上。我现在的灵力可是货真价实的空冥后期。时间紧迫,他浪费不起的。” 天劫灵体真心佩服道:“石武,你好厉害!” “是我阿大爷爷厉害。他在带我去往秦国的路上教过我怎么躲开别人的追踪。”石武回忆道。 天劫灵体由衷说道:“你阿大爷爷要是生活在这修真界也定是个厉害人物!” “他不会喜欢修真界的。他在凡人界时就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石武对天劫灵体说完看了西南方向一眼。他知道那边即将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但他已在安全之地。 巨龟城拍卖大会迎来了最后的高潮,只见拍卖台上的钱老用最激昂的声音喊道:“诸位宾客,接下来便是今晚的压轴之物——龟延丹!众所周知,龟延丹是由田家先祖于从圣修士所设的秘境中获得,共有三颗。返虚以下修士服用过后可增千年寿命,扩三成本源属地。诸位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扩增的三成本源属地。它可以让你获得更多的本源之力,进而融入元神远超同阶修士。这枚龟延丹的起拍价为五千枚仙玉或者以物换物!” 田舒在钱老介绍完后持着手中玉盒于拍卖台上走动展示。 众人可以从那透明的玉盒中看到那枚褐色灵丹。 拍卖台周围的修士眼中满是渴望之意,但他们知道自己只能过过眼瘾。 肖赫的包厢内,雨蓉谨记她主人的话,她率先出价道:“五千枚仙玉。” “五千一百枚仙玉。”有人加价道。 雨蓉继续道:“五千五百枚仙玉。” 雨蓉的出价方式让下方修士对她夸赞道:“这位前辈真是豪气。” 又有人出价道:“五千八百枚仙玉。” 雨蓉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她拿着肖赫给她留下的那只储物袋道:“六千枚仙玉!” “六千一百枚仙玉!” “六千三百枚仙玉!” 显然这枚龟延丹吸引了不少竞拍者。 雨蓉见有人跟她争相竞价,她毫不犹豫道:“六千五百枚仙玉!” 雨蓉的出价显然卡在了那两名竞价修士的底线上,钱老适时地以自身灵力注入传灵桌,分别连通了出价六千一百枚仙玉以及六千三百枚仙玉的客人。他问道:“二位客人可还要继续竞拍?” 那位出价六千一百枚仙玉的客人问道:“钱老,不知田城主接受的以物换物是指返虚品阶的哪种好物?” 钱老对田舒使了个眼神,田舒代表田塽回道:“如果有谁可以说动拥有阵环星石之人将阵环星石卖给巨龟城,这颗龟延丹我田家直接相赠!若那修士未赶上这颗龟延丹的拍卖,田家愿意支付相应的仙玉予以补偿。” “这!”场中听到田舒这话的修士无不兴奋站起。 陶由要是能早些听到田舒这话,他也许就不会为了那一千六百多枚仙玉去追杀石武了。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奇妙,一旦交错了顺序,产生的结果也截然不同。 在包厢内出价六千一百枚仙玉的邓力以及出价六千三百枚仙玉的松云仙子都沉默了。 钱老再次问道:“两位客人还要竞拍吗?” 邓力道:“我弃权。” 松云仙子不甘心地看着那枚龟延丹,可六千五百枚仙玉已经到了她的底线。她一番考虑过后还是说道:“我也弃权。” 五百丈顶层的包厢内,田塽见田舒在说完他交代的话后他手上的玉佩仍然没有亮起。他失望道:“要么是今天场中没有身怀阵环星石的修士,要么就是那修士没看上我巨龟城给出的条件。” 在这场拍卖大会中赚得盆满钵满的柳净安慰田塽道:“田兄,接下来我也无甚大事,我会发动我的人脉帮你巨龟城大力宣传。” 田塽作揖道:“多谢柳兄了!” 柳净哈哈笑道:“是我要谢谢田兄才是。这次拍卖大会光我的抽成就是一笔巨资了。” “我田家与你一直都是互惠互利的。”田塽道。 柳净开心道:“对!互惠互利!” 下方的拍卖台上,钱老朗声道:“诸位客人,此次拍卖的这颗龟延丹也许是你们能遇到的最后一颗了。若再无人加价,老夫就要倒数了。” 拍卖台周围的修士都跟着起哄道:“还有前辈出更高的价吗?” 上方包厢内的邓力和松云仙子内心煎熬,但他们还是忍住了要出价的念头。 此刻的雨蓉比他们两个还要焦急,她盯着投影墙壁上的钱老,心里不停催促道:“你快点倒数!倒数啊!” 钱老见拍卖台上方的出价没有变动,他撤去传灵桌内的灵力对众人道:“三、二、一!让我们恭喜这位以六千五百枚仙玉拍得龟延丹的客人!” 钱老倒数完毕,拍卖会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雨蓉激动地从玉床上跳起:“主人,我帮你把龟延丹拍下来了!” 她激动之余赶紧把那装有六千五百枚仙玉的储物袋放去了玉床旁的传灵桌。 等那只储物袋出现在拍卖台的传灵桌上,拍卖台上方显示的六千五百枚仙玉的出价随之消失。 田舒不舍地把龟延丹装进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内。比起仙玉,她更想田家可以收购到一枚阵环星石。 钱老将属于田家的这袋子仙玉递给田舒,他传言提醒道:“田姑娘,把龟延丹传给拍下它的客人吧。” 田舒闻言接过仙玉又把装着龟延丹的那只储物袋放在了传灵桌上。白光一闪,那只储物袋便被传去了肖赫的包厢。 雨蓉一把拿过那只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了丹药玉盒。她珍视地将那只玉盒收在自己的储物袋内,然后她安心地躺在床上等着肖赫的归来。 五百丈顶层的包厢内,柳净起身道:“田兄,一起下去致个词吧。这可是巨龟城的拍卖大会。” 田塽会意道:“嗯!” 柳净带着田塽瞬移来到下方拍卖台上。田塽正欲向前一步做最后的发言,一道恐怖的灵力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巨龟城上方降下。即使巨龟城有返虚品阶的阵法格挡,城内所有修士还是无法承受地跪了下去。 第七百六十一章 追凶 “我儿宸墟是往何处去的?”一道质问之声响彻在巨龟城每一名修士耳中。 跪在地上的田塽和柳净心里同时一震:“宸灵子!” 田塽身为巨龟城城主,他不得不以灵力向上传音道:“宸灵子前辈,宸少先前在四五零四号包厢拍下了一把苍炎刀。至于他后续去了哪里,小的不敢监视。” 巨龟城上空的宸灵子满脸杀气,他大喝一声道:“温行!” 正在雅闻阁隐秘之地的温行顿觉身上一轻,他立即瞬移而出。他在天宸谷的灵影童子向他问询宸墟行踪时就感觉出了大事。所以他去珠光阁拍卖大会打听完宸墟的消息还留了个心眼在巨龟城四座城门查了与风暖相关的信息。如今看到宸灵子亲至,他禀告道:“主人,少主近日在追查一名叫风暖的南部散修。属下先前调查过,那风暖已经从南城门向东离开,我想少主应该是追着那风暖离去的。” 宸灵子听到这一消息立刻下令:“田塽,把和风暖有过接触的人全都聚到一起。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巨龟城!” 宸灵子说完身上法袍闪过一道亮光,他自怀里拿出一面玉盘道:“岑兄,你那边有情况了?” 玉盘内传出岑音子的声音道:“宸道友,我已经到达巨龟城东北方向三百万里外的逍遥谷,我现在自东北方向往西南方向搜寻。” “有劳岑兄。我刚刚知晓了那嫌疑最大之人的去向,我先去找到他杀害墟儿的地方,看那里可有留下什么线索。”宸灵子道。 玉盘另一端的岑音子道:“我们分头行动。” 宸灵子收起玉盘直朝东方追去。那股恐怖的灵力威压随着宸灵子的离去一并消失。 珠光阁拍卖台上的田塽和柳净都推测是天宸谷出了什么大事。田塽起身后传音给柳净道:“柳兄,我先去联系邱前辈,在将这里的事情禀告他后我就把与风暖有过接触的人全聚在一起。你最好也通知一下翟前辈,若真是宸少出了事,我们两个扛不起的。” 柳净满脸愁色道:“嗯。” 田舒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灵力威压,仿佛那人只要一个念头自己的肉身就会崩碎。田舒惊恐道:“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田塽来不及回她就出去了这栋高楼,他现在要做的是第一时间通知邱正过来。 柳净吩咐钱老在这里镇场,他自己则瞬移去了一间密室中。 巨龟城四处城门全部关闭,城外的阵法屏障亦拦下了那些想要以瞬移之法离开这里的炼神修士。 深感危机来临的一部分修士纷纷过去了行旅门。他们想要通过行旅门的传送阵传走。 谁知行旅门在巨龟城的管事项楚亲自带着一众行旅门门人守在门外。留着长髯的他对想使用传送阵的修士道:“你们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但你们绝不能从我行旅门的传送阵走。我项楚不敢违背宸灵子前辈的命令!” 那些修士中还有人要起哄逼项楚放行。 项楚直接拿出一块青色玉牌以镜花之术联系左魁上人。 镜花之术中的左魁上人得知巨龟城的情况,他对那些聚在门口的修士厉声道:“你们谁敢把祸水引到我头上,我一定将他剥皮抽筋练成凶魁!” 左魁上人的话一下子就震住了那些起哄的修士。 等场内安静下来,左魁上人叮嘱项楚道:“这件事虽然跟我们行旅门无关,但宸灵子前辈指不定会问你些事情,你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即可。罢了,我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 项楚劝道:“主子,这里情形未定,有我在就行了。” 左魁上人阴冷的脸上难得现出笑意:“就凭你这句话我这做主子的也得过来护着你。” 左魁上人说完就关闭了镜花之术。 行旅门一方见左魁上人要亲自赶来,他们心中都有了底。 再说回宸灵子那边,在得到石武的去向后他就一路往东搜寻。途中他遇到了两名金丹修士,六名元婴修士以及三名空冥修士。这些修士全都被宸灵子擒住搜魂,可他们脑中没有任何与宸墟或者风暖相关的信息。宸灵子又从他们今晚可有看到别人战斗入手,那些依旧没有这方面记忆的修士皆被宸灵子出手灭杀。 宸灵子直至在最后碰上的那个空冥修士脑中才搜寻到了与战斗相关的信息。而那空冥修士看到的正是石武与紫山猿打斗过后的那处峡谷。 宸灵子提着那名修士来到那处深不见底的巨坑。他一眼就看出这深坑是百丈身躯的紫山猿被打落地底所致。 宸灵子松开手中那名空冥修士。他落至地面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土灵复归!” 那名被抓来的空冥修士一开始以为宸灵子是返修期大能,可当他看到宸灵子施展的土灵复归术后,他觉得宸灵子好像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名返虚修士都要厉害。 峡谷内被破坏的山石土壤在宸灵子的术法下逐一恢复原貌。宸灵子脑中则形成了与之对应的此处被破坏时的场景。 宸灵子带着那个空冥修士从紫山猿身中回劈之招的地底来到了一旁向外恢复的山壁。这是紫山猿被石武追击时腰部硬吃一记掠斩之招的地方。 宸灵子沿路向前,山壁上一个个巨大掌印是紫山猿手脚并用奔逃所留。 宸灵子的身形在石武被幻风艃撞击后嵌入的那处山壁停了下来。他看到这里的地面是被拳头崩碎的,他的心揪了一下,他耳边好似回荡起石武用拳头轰下宸墟脑袋的声音。 宸灵子忍着悲痛继续往前,他看到两边的山壁上留下了与那处内嵌山壁相关的撞击痕迹。他可以确定宸墟就是在那处内嵌山壁被行凶之人出其不意地灭杀肉身,然后紫山猿选择与宸墟无头肉身融合,逃到了万里外的那处峡谷。只是它最终还是没能逃脱那行凶之人的追杀。 宸灵子闭目自语道:“墟儿,你是用幻风艃撞的他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对待死敌就该在得势之后确保万无一失!你应当废他四肢,限制他所有行动。这样你才能予取予求!” 那名空冥修士感受到宸灵子身上散出的可怖杀意,他真怕对方一个暴起就把他给灭了。 当山谷内的地形完全恢复,一道土灵之力回归宸灵子手掌。他睁开双目道:“奇怪!为何这里没有任何灵力残留,不止是那行凶之人,就连墟儿的灵力我都未感应到一丝。” 那空冥修士听到宸灵子口中说出“行凶之人”四字,他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心里嘀咕道:“敢情这位前辈是来追凶的。” 宸灵子盯着那名空冥修士道:“你在过来前为何没听见任何声响!” 那空冥修士惧怕道:“前辈,小的就是从上方飞过时看到这里有个巨大深坑,我以为是机缘来着。等小的靠近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并且还有修士战斗过的痕迹,小的就连忙逃走了。前辈,小的所说句句属实,您不信的话可以对小的进行搜魂。” 那空冥修士不知道的是,宸灵子早就对他搜过魂了。宸灵子刚刚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抱怨那空冥修士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宸灵子道:“吴成,你给我在这里守着!等我回来你就可以走了。若你敢在我离开时存逃跑的念头,不消一息时间你就会爆体而亡。” 那名叫吴成的空冥修士不敢违抗道:“小的在此等候前辈归来。” 宸灵子推断石武现在最多逃出两百万里外,他取出一块棕色探灵罗盘直朝西南方向行去。 今夜注定是巨龟城方圆三百万里内的返虚修士毕生难忘的一夜。他们不管是乐意还是不乐意,都不得不跟随找上门来的岑音子、宸灵子前去巨龟城。 他们之中有极难胜地本地的修士,也有在极难胜地探寻机缘的外来修士。 三刻时后,从西南方向朝东北方向搜寻的宸灵子带着三名返虚修士来到了巨龟城正东三百万里处的云霞峰。 宸灵子于空中朗声道:“云霞散人,吾为宸灵子,还请出来一见。” 正在洞府内打坐的一名老妪听到穿透进来的声响,她神情不悦地拿起一根青竹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出洞外。 云霞散人抬首看到空中的宸灵子以及他身后的三名修士,她作揖道:“云霞见过宸灵子前辈,见过三位道友。” 宸灵子直言道:“云霞散人,还请你跟我去一趟巨龟城。” “宸灵子前辈,老身为何要跟你去巨龟城?”云霞散人问道。 宸灵子神色不耐道:“我儿宸墟在巨龟城以东一处峡谷遇害,行凶者为返虚以上修士。我需要带你和他们一起过去对质。” 云霞散人拒绝道:“老身对你儿子的遭遇深表遗憾。可老身腿脚不便,近百年都没下过云霞峰了。我不想跟你远去巨龟城,还请回吧。” “云霞,别逼我把你整座山头都搬去巨龟城。”宸灵子冷声道。 云霞散人手中青竹拐杖于地上一顿道:“宸灵子,我老太婆活了八千多岁,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今日可以仗着丧子之痛带人把我云霞峰搬去巨龟城,甚至还可以把我杀了泄愤。但你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不然被我义兄知道了,你天宸谷也别想好过!这北部可不止你一个从圣境!” 宸灵子身后那三名返虚修士皆是从九天十地其它区域过来的。他们并不认识这名老妪,可他们见她如此硬气,他们不禁猜测这老妪的义兄是何许人也。 “今日就算郭炘道友亲至,我也要请你一去巨龟城!”宸灵子双手一抬,一股浑厚的土灵之力从云霞峰山腰位置生出,引得上方云霞峰一阵地动山摇。 云霞散人没想到这宸灵子真这般疯狂,她旋转手中青竹拐杖道:“火云护峰阵!” 一片片赤色云彩从云霞峰周围的山壁飞出,相抗下方土灵之力的同时,亦将云霞峰上空遮掩了起来。 “从圣品阶火灵法阵!”宸灵子身后的一名返虚中期火灵根修士看出此阵不凡道。 宸灵子此刻已经陷入心圈之中,他不许有人逆他的意!他飞至云霞峰上方,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土灵覆!” 云霞峰山腰处涌出大量土灵之力,它们受宸灵子双掌释放的土灵之力牵引,攀爬向上与之会和,最终将整座山峰覆盖在内。 宸灵子双手再猛地向上一提,云霞峰竟被他从山腰处掰了下来。他提着云霞峰对身后三名返虚修士道:“跟我走。” 先前还想着要联合反抗的那三名外来修士见宸灵子如此疯狂的举动,他们再不敢有这想法地跟了上去。 宸灵子提着云霞峰行出百里,他前方空间突然变成了一片赤色。接着那片空间就像是被炙热之物融化开来一般。 一手握烈焰开山斧赤眉红发的凶恶壮汉自那处融化的空间飞出。他见宸灵子双手提着云霞峰,他二话不说对着宸灵子手掌就是一斧。 宸灵子身后的三名返虚修士见状不对立刻撤去万里之外。退去东方的那名返虚修士看到头顶夜空因那恶汉一式斧击变成了耀目的赤色,他惊骇道:“从圣境火修!” 宸灵子在那恶汉斧击来临前就不敢托大地收回了下方包裹云霞峰的土灵之力,进而以土灵化盾,将那一式烈焰斧击推去了东方夜空。 那恶汉见宸灵子撤手,云霞峰径直掉落。他快速飞去云霞峰下方以左手释放火灵之力与云霞峰外的火云护峰阵相连,他一手托举着云霞峰,一手握紧烈焰开山斧道:“动我义妹者!杀!” 那恶汉身形极快,手中烈焰开山斧又挟千钧之威,一下就劈砍在宸灵子以土灵之力凝聚的盾牌上。 砰的一声巨响,宸灵子手中盾牌碎裂,双方各退千丈。 这一击也让宸灵子从心圈中冷静了下来。他见对方还要持斧攻来,他取出一根褐色长棍道:“郭道友,你当真要行生死战?” 那恶汉握斧喝道:“你来我地界掳我义妹!你当我郭炘死了不成!” 来人正是云霞散人的义兄从圣境火修郭炘。 宸灵子道:“我儿宸墟死在你的势力范围。我只是让你义妹过去对峙,可她不为所动,所以我才会以此法请她过去巨龟城。” 郭炘护短道:“我义妹这么做就对了。她凭什么因你一句话就要过去巨龟城!这是我郭炘的地盘,不是你天宸谷地界!” 宸灵子心中恼怒,可他知道眼前之人非是善茬。他说道:“好!今日我给郭道友一个面子向云霞散人赔个不是。但我儿之死郭道友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郭炘问向火云护峰阵内的云霞散人道:“义妹,你怎么看?” 云霞散人传音给郭炘道:“义兄,我想起松云那丫头好像说过要去巨龟城拍什么龟延丹。这宸灵子为了报仇什么都干得出来,你等等别的不要管,先把松云那丫头接回来。” 郭炘应下道:“好的。” 郭炘随即对宸灵子道:“我郭炘保我义妹非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你先带那些人过去巨龟城,我把云霞峰搬回原处就追上你们。” “好!”宸灵子知郭炘既然这么说了那定然不会爽约。他聚集灵力对撤去外围的那三名返虚修士传音道,“速速过来。” 那三名返虚修士当真憋屈,可对方似乎已经和另一名从圣境火修谈妥。形势比人强,他们只得瞬移过去了宸灵子身旁。 郭炘举着云霞峰回去后看到被宸灵子用土灵之力切开的山腰。他对火云护峰阵内的云霞散人道:“义妹,让你受惊了。” 云霞散人不以为意道:“宸灵子在听到我以你相挡时就已经退了一步。他只敢掳我不敢真的对我下杀手。” 郭炘将云霞峰慢慢放回原处道:“义妹,你好好在这里闭关,我去把松云那丫头安全地接回来。我顺带看看巨龟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霞散人叮嘱道:“义兄,你也要注意安全。” 郭炘哈哈笑道:“放心,你义兄一斧头下去,就连霍灸都要退一退的。” 云霞散人轻笑一声道:“那是人家霍灸前辈让着你。” 郭炘见好就收道:“我去了。” 郭炘身前空间向内坍塌下陷,他迈步走入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极为缓慢。等他看到空间外的宸灵子等人,他一步走出来到他们面前。 郭炘见这里非是巨龟城地界,他问道:“宸灵子,你不是说要去巨龟城的么?” “这是我儿宸墟陨落的地方。我要带去巨龟城。”宸灵子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一举将下方长达万里的幽暗峡谷从地里拔了出来。他以双手土灵之力带着这段峡谷朝巨龟城飞去。 郭炘和那三个返虚修士有着一样的想法:“这人为了报仇什么都干得出来。” 宸灵子一行人来到巨龟城东城门外,他一把将那段长达万里的峡谷扔在了地上。 下方大地的震动声引起了西城门那边岑音子以及他所带来的四名返虚修士的注意。他们迅速赶去东城门外,等他们看到那条万里峡谷后,他们都震惊于宸灵子的手段。 岑音子见郭炘也在其中,他作揖道:“见过郭道友。” 郭炘知岑音子与宸灵子交情匪浅,他心中生出警惕道:“岑道友还真是古道热肠啊。” 岑音子解释道:“宸少遇害的消息传回天宸谷时我正在谷中做客。于是我就想着帮宸道友一同逞凶。这四位是我在巨龟城东北方向至西南方向三百万里内找到的返虚修士。” 宸灵子目光不善地扫过那些返虚修士,他先对巨龟城内道:“田塽、温行、柳净,你们带着与风暖有关的人给我出来!” 被宸灵子点名的三人立马带着一干人等瞬移至城外。等他们看到外面有着三大从圣境修士以及七名返虚修士,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腿软得想要跪下去。 此时巨龟城外的空间再次向外突起,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金色锁子甲的青年修士。 柳净见到来人面上一喜,因为这青年修士正是翟啸。 翟啸没想到今儿个居然是这般大阵仗,他先对郭炘三人行了礼,随即过去了郭炘身旁。 宸灵子刚要开口,邱正和左魁上人也一并瞬移来到。 宸灵子见该来的都来了,他先让田塽指认道:“这七人中可有那风暖?” 田塽赶紧向那七名返虚修士看去。他仔细辨认过后摇头道:“没有。” 那七名返虚修士听了都松下一口气。虽然他们跟那叫宸墟的无甚交集,但宸灵子和岑音子给他们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宸灵子眉头微皱道:“田塽,你带这些与风暖接触过的人先把他的样貌画下来!我要一丝不差!剩下的人跟我过去那行凶者杀害我儿的峡谷。” 在场的翟啸、邱正他们前面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听宸灵子说有人杀了宸墟,还很有可能是那叫风暖的,他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他们知道宸灵子能找到凶手是最好,要是找不到,不知道谁又要跟着倒霉了。 宸灵子领着众人来到峡谷内那处宸墟用幻风艃撞击石武的地方,他对众人道:“如果有谁主动承认是他杀了我儿,我可以不灭杀与他相关之人。” 在场的返虚修士全都神色平静地看着宸灵子。 宸灵子说了声“好”后就一挥衣袖,先前宸墟与石武在峡谷中造成破坏的过程依次显现。 岑音子和郭炘二人看得最为真切。不管是地上宸墟被石武轰下脑袋的那一拳还是石武万里追击紫山猿使出掠斩之招将其打入山壁,他们都可以在脑中模拟出相应的画面。 当郭炘看到紫山猿被回劈之招轰出的地底深坑以及那延伸出的六百丈刀痕,郭炘冷声道:“好狠的刀意!” 宸灵子接着郭炘这话对身后那七名返虚修士道:“你们之中谁用刀?” 第七百六十二章 底线 宸灵子说话间目光扫过那七名返虚修士,被岑音子带来的四名返虚修士中有一人向前踏了一步。 郭炘他们认出这身穿青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是日阳山庄庄主旭钢,为返虚中期金灵根修士。 当宸灵子又看了一眼他带过来的三名外来修士后,最右侧那名穿着一袭深蓝水纹长袍的儒雅男子也走了出来。只是他此刻的脸色比宸灵子还要难看。他说道:“宸灵子前辈,我乃现前地莫家长子莫清,之前不管是出于对你修为的敬重还是对令郎遭遇的同情,我都已经给足你面子。但我也有我的底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我们当人看,你太过了!” 宸灵子冷冷地盯着莫清道:“你用刀?” 莫清手中多出一把蓝色长刀,他直视宸灵子的目光道:“是又如何!” 宸灵子强横道:“我要验证你们是否为杀害我儿的凶手。想活命的话就在这里听候差遣,否则就别准备回现前地了!” 莫清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从圣境修士不假,但你也只是从圣境修士。如果大家底牌尽出,你未必能留得住我!” 宸灵子看着另外两名蠢蠢欲动的外来修士。他说道:“你们也想走?” “我们不该走?”莫清当先道。 莫清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另外两名外来修士也都向前一步站去了莫清身旁。 那穿着赤色蟒袍的黑脸汉子从返虚属地内祭出一把银色三尖枪:“老子受够了!整个九天十地也只有你们极难胜地的从圣境修士敢这么狂!两位道友,我为焰慧皇座下十六弟子周灿。今日若我道消于此,麻烦你们活下来的帮我带个口信回焰慧地,就说我是被这宸灵子所杀!” 另一名身披紫色铠甲戴着一副青皮手套的阴鸷老者出言道:“西北幽天夏岳,我死后无需传信,我魂自归幽天。” 虽然夏岳为九天修士,但如今极难胜地一方欺人太甚,现前地莫清、焰慧地周灿都愿意抛开成见与之并肩战斗。 邱正、翟啸、左魁三人与宸灵子都有些交情,他们正准备上前助阵,郭炘传音给他们道:“宸灵子刚刚对我义妹云霞散人出手,你们可以帮他,但以后别对外说你们跟我认识。” 邱正三人一听郭炘这话,他们拿到一半的法器全都收了回去。一个是远在三四千万里外只是合作关系的宸灵子,一个是照拂着他们势力,平时有什么摩擦可以请来摆平事端的郭炘,他们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选谁了。 郭炘满意地向后退出百丈。翟啸三人连同被岑音子带过来的那四名极难胜地返虚修士也跟着郭炘往后退去,大有一副你们打死打活都跟我们无关的架势。 莫清三人看出郭炘他们的态度,他们感觉等等逃出生天的机会又多了两成。 宸灵子根本就没指望郭炘会帮自己,他取出那根褐色长棍就冲向了莫清三人。 莫清他们严阵以待,三人皆知道跟从圣境修士抢攻绝无胜算,他们只能依靠互相之间的配合找出宸灵子的破绽后再寻生机。 就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道蓝色身影冲入战局挡在两方中间。 宸灵子和莫清等人脸上都现出了不解之意,唯有抱着看戏态度的郭炘在那笑了一笑。 宸灵子质问道:“岑兄,你为何要拦我!” 原来出手阻止这场战斗的不是别人正是岑音子。 岑音子劝道:“宸道友莫要冲动,真相未明之前你徒增杀戮反而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而那行凶之人说不定就是想看你这么做!” 以上这番话是岑音子对外面那些人说的,他同时传音给宸灵子道:“宸道友,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查出杀害宸少的真凶!这西北幽天之人你杀了也就杀了。可莫清、周灿与我们同为十地之人,周灿更是焰慧皇的弟子。若双方豁出性命拼杀,你一个没收住手真灭了他们,消息一旦传去现前地与焰慧地,那就不仅仅是天宸谷的事情了。宸道友,还请三思!” 宸灵子的战意在被岑音子一阻后略有衰竭,现在听其传音之语,他先前的杀心消去大半。 宸灵子把手中褐色长棍向下一掷。长棍没入峡谷地面后,回劈之招产生的深坑以及那六百丈长的刀痕立时恢复原状。他对莫清道:“施展你最强刀招劈向下方地面。如果你故意保留或者被我的土灵之力查探到一丝与那行凶之人契合的残留刀劲,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修士,我必杀之!一刀之后若你消除嫌疑,你尽可离去。” 莫清本就问心无愧,他手提蓝色长刀一跃飞至峡谷上方。凝神聚气间他双手握刀,其法刀刀身开出一朵一朵蓝色冰花。周围的温度也随着冰花的开放骤然下降。 当第九朵冰花盛开之时,莫清身上刀意聚至顶峰。他双臂猛然挥下,峡谷之内瞬间变成一片冰霜世界。紧接着一道五百丈长的蓝色刀气劈开空中白霜,势如破竹地落至峡谷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在莫清刀招下落前就被冻住的峡谷再遭重创。一块块巨石纷飞之后,一道深不见底长达五百丈的刀痕出现在众人面前。 莫清此式刀招让在场除了三位从圣境修士外的所有返虚修士都不由自主地生出忌惮之感。他们确定此人的修为在返虚后期巅峰。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莫清敢对宸灵子说要是双方底牌尽出,宸灵子未必可以留下他。 此式刀招的威力于同阶刀法中可算翘楚,但莫清脸上却没什么喜色,他觉得自己这一刀似乎输给了那行凶之人。 郭炘很欣赏莫清的胆识与实力,他为其开解道:“莫小友,非是你的刀招不如那行凶之人,而是你的刀意不够他狠不够他绝。你的刀招在你刀意驱使下偏于制敌后杀,给自己留了一丝考虑的机会。他的刀招却是孤注一掷只留杀性。他是那种一旦确认对方是死敌就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他可以示敌以弱再攻敌不备,以达到赶尽杀绝的目的。所以你以后要是遇上这种对手,要么你从一开始就抱着杀人之心,要么你就期望自己的修为高出他两个境界,否则你能活下来的机会不超过四成。” 郭炘的话听得在场十名返虚修士毛骨悚然,他们经历的血战不算少,可郭炘说的这种人是他们最怕遇到的。因为没有谁可以保证自己在足够大的优势下不生出傲慢轻视之心,可一旦他们生出这种心态,对方致命的獠牙很可能就咬在了他们的咽喉。 莫清感受到郭炘的善意,他对郭炘作揖道:“多谢前辈提点。” 宸灵子亦看出行凶之人非是莫清,他双手向下一按一抬,峡谷内的冰霜全被震碎,地面迅速恢复原样。 宸灵子双手掐诀默念咒语,一具人形土偶缓缓自峡谷地底升起。宸灵子召出土偶后就对莫清道:“你可以走了。” 莫清回道:“等周道友和夏道友得证清白后,我与他们一起走。” 手持银色三尖枪的黑脸汉子哈哈笑道:“莫道友,我周灿今日要交一个好朋友了。” 那阴鸷老者虽没言语,但他心中也觉得莫清是值得结交之人。 宸灵子没再理会莫清,他跳过周灿指示夏岳道:“你坐去那具人形土偶身前,再把土偶的脑袋按在地面一拳轰断它脖子。” 夏岳不想横生枝节,他依言飞去那具人形土偶前方。夏岳坐了三息时间突然暴起先以左手擒住那具人形土偶的脑袋,在土偶脑袋落至地面后,他右拳紧随而至重重轰在蕴含宸灵子土灵之力堪比返虚初期修士的土偶脖颈上。 这一拳夏岳使出了全力,那人形土偶的脖子应声断开,下方地面现出一道比石武轰断宸墟脖子那一拳还要深的拳印。 邱正、翟啸等一众返虚修士都看出夏岳是返虚中期体修,而且他那双青皮手套似乎有着增加力道的效用。 “慢了。”宸灵子说出这句“慢了”之后,他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夏岳不明其意地看向了空中的宸灵子。 手持三尖枪的周灿则对宸灵子道:“下一个轮到我了。说吧,是要我劈开地面还是用拳头轰断那土偶的脖子。” 宸灵子却说道:“你们三人走吧。” 正跃跃欲试的周灿一听宸灵子这句,他尴尬地看了看莫清和夏岳,他顿时有一种自己在宸灵子眼中不如莫清、夏岳的感觉。 岑音子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四人,他叹息道:“确实慢了。” 翟啸他们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郭炘。 郭炘解释道:“如果你们刚刚有认真看,你们就会发现行凶之人是用左手按住宸墟头颅,在头颅接触地面的刹那消去反震之力,再右拳跟进一击轰断宸墟脖颈灭杀其肉身。而夏小友是在左手按着土偶脑袋进入地面后才使出的右拳,他虽然在力道上比那人强了几分,但于速度上却是慢了。由此可见,那行凶之人事先就了解了宸墟的修为以及肉身之力。宸灵子,我想你先前说的什么残留刀劲都是唬他们的吧,以那人的心性不可能留下线索。” 宸灵子没有回郭炘的话,他直直地盯着岑音子带过来的那四人,他还想从他们身上取证。 郭炘直接打碎了他的期望:“我知道你觉得是有两名返虚修士联合起来灭杀了你儿子。但我要告诉你,被岑音子带来的这四人都是极难胜地的修士,除了旭钢用刀外,贾衷、叶隆、苍齐三人皆为返虚初期术修。旭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连续劈出那两记刀招,而用拳轰断宸墟脖子的也不会是这三个术修。” 郭炘此言让场中的返虚修士都明白了过来。原来“慢了”二字不止是说夏岳的拳慢了,更是说宸灵子和岑音子追凶的行动慢了,那真正的凶手已经安然逃出。 “你们走吧。”宸灵子这话是对被他与岑音子请来的那七名返虚修士说的。 莫清三人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在向郭炘等人作揖后就一同施展瞬移之法离去了。 贾衷、旭钢他们在郭炘的示意下纷纷朝各自洞府飞去。 左魁上人原本也想走的,可他在东城门外看到了隶属于他的衍月散人及其道侣周虹。他听闻他们与那风暖有过接触,作为二人的主子他有必要保下他们。何况现在郭炘也没有离开,有郭炘在场,他认为这件事应该可以得到摆平。 邱正和翟啸现在可谓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宸墟出事前是在巨龟城落脚,他还和那风暖一起参加了巨龟城与珠光阁联合举办的拍卖大会,所以他们和宸墟的死多多少少有些干系。他们只求田塽那边可以多挖出些风暖的信息,不然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最后的倒霉蛋。 为了保险起见,邱正、翟啸二人先行传音给郭炘道:“稍后还请郭前辈多加照拂!” 郭炘很想告诉他们他只是来接松云仙子回去云霞峰的。不过既然邱正和翟啸过来恭维了,郭炘在受用之后传音告诫二人道:“你们等等一定要让你们的手下有什么说什么。如果错了就去认,千万别藏着掖着。宸灵子这老家伙情绪很不稳定,他又是从圣境修士,不要说你们手下了,就是你们自己如果不全力抵抗也很容易被他擒住搜魂。” 邱正和翟啸闻言都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他们暗自运起灵力生怕被宸灵子偷袭。 岑音子看着失魂落魄的宸灵子,他安慰道:“宸道友,我们还没问过巨龟城那些人。说不定他们那里留有线索。” “对!他们那里肯定有线索。”宸灵子说着就飞去了巨龟城东城门外。 岑音子看出宸墟的死对宸灵子打击很大,特别是现在明知那行凶之人的手段修为,却又让他逃脱了。 郭炘四人看到宸灵子与岑音子飞去了巨龟城那边,他们也都跟了过去。 宸灵子和岑音子落至东城门外时,田塽他们早就把风暖的人像画了出来。 随后飞来的郭炘他们和宸灵子一同看着画像上那个披散着头发的赤袍男子。只见他有着一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眉毛连成了一字,塌鼻梁下面还有一对厚厚的嘴唇,当真是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 宸灵子问道:“这就是风暖?” 田塽不敢一人担下道:“回宸灵子前辈的话,这是我们在场见过风暖之人一致认定和风暖本人最像的一张画。” 宸灵子看了一眼田塽身后的二十二人,当他看到头戴斗笠穿着一身粉衣的松云仙子后,他无名火起道:“穿得这么喜庆还遮挡面容,你下去陪我儿吧!” 宸灵子单手一抬,松云仙子下方地面钻出四道由土灵之力生成的褐色围墙,一瞬间就把她困在其中。宸灵子右手用力一握一按,那四道围墙筑成的棺柩立即向内收拢降下,欲把松云仙子压成肉酱深埋地底。 郭炘来此是受云霞散人之托安全接回松云仙子,他没想到宸灵子居然疯狂到这等地步,看谁不顺眼就行灭杀之举。好在他听到宸灵子话锋一转就感觉到了不对,他于四道土灵围墙合并之时赶至松云仙子身后。他双掌一伸没入土墙之内,再用力一扩为松云仙子开出一条生路。 被郭炘一把带出棺柩的松云仙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失了魂一般。 郭炘着急地边往松云仙子体内注入灵力边喊道:“松云,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待郭炘温和的火灵之力注入,松云仙子急急地喘了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斗笠下的她朝四方看了看,她惊魂未定道:“师伯,我死了吗?” 郭炘悬着的心放下道:“没有!师伯在这你不会有事!” 松云仙子听后重重地点着头。 郭炘见松云仙子没有大碍,他立马转身取出烈焰开山斧道:“宸灵子你欺人太甚!我们找处没人的地方分个生死!” 郭炘的怒火加上烈焰开山斧的威压让在场众人胸口一闷。 宸灵子发现自己真的跟郭炘犯冲。不过他现在也不想管这些了,他儿子死在郭炘的势力范围内,那他找郭炘报仇也是理所应当。他同意道:“好,我们就在这里一决生死!” 郭炘肃然道:“松云,你先回云霞峰告诉你师尊,说我有事耽搁几天再去见她。” 松云仙子看出郭炘是真要动手了。她知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成为负累,她点头道:“师伯您多加小心!” 松云仙子刚欲瞬移离开,岑音子就以自身灵力散去了松云仙子周围的灵力波动。他说道:“松云小友,你不能走。” 郭炘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宸灵子身上,他没想到岑音子会突然出手。郭炘赤眉紧皱道:“岑音子,你要插手?” 岑音子道:“非也。郭道友,宸道友的儿子死在你的势力范围内,他心情积郁才会无心出手。我在这里代他向松云小友赔个不是。我拦下松云小友只是想让她劝和,如果你与宸道友打上这一场,方圆百万里内必定生灵涂炭。” 邱正、翟啸他们与岑音子也有同样的看法。 正在气头上的郭炘完全听不进去:“我去他娘的死在我势力范围内。是不是每个从圣境修士的亲戚来到我这里我都要全程舔着脸保护他?他宸灵子是从圣境我就不是了?他掳我义妹在先,对我师侄出手在后。我郭炘平生最恨别人动我在乎的人!你不就是想找个理由帮他么,来吧,你们两个一起上!” 岑音子取出法琴道:“郭道友,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只能和宸道友合力把你劝下来了。” 邱正、翟啸、左魁三人一见岑音子这架势就知对方要以二对一。他们虽然只有返虚中期修为,但他们还是选择站在郭炘这边。 岑音子见状说道:“你们也要来添乱?” 邱正取出一对兽首巨锤道:“我邱正五百年前被一外来修士伏击,若不是郭前辈相救,我现在已经道消。这恩得还!” 翟啸左手持一面青色盾牌,右手握住一条棕色长鞭,他坚定地立于郭炘身旁。 左魁上人右侧多出了一个由白布包裹着的人形之物,其内透出的阴寒之气让田塽等人都不得不御起灵力抵抗。 郭炘看着邱正三人的态度,他哈哈笑道:“好!看来我郭炘在做人方面确实不错!邱正、翟啸、左魁,你们保护松云去到云霞峰就成。这里我一人足矣!” “师伯!” “前辈!” 邱正他们知道郭炘厉害,可还没厉害到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大从圣境修士的地步。 郭炘命令道:“快走!” 翟啸三人闻言只得听命地护着松云仙子施展瞬移之法,他们面前的空间向内坍塌下陷,可还没等他们进入,一道土灵之力就自下而上冲碎了他们前方的瞬移空间。 周围大地也在那道土灵之力破去三人瞬移之法后剧烈颤动,田塽他们看到上方的光线越来越暗,空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聚拢的屏障。 “土灵蔽天!好手段!”郭炘看到上方隔绝外界的灵力屏障就想起宸灵子没有收回那根没入峡谷地底的褐色长棍。 宸灵子目光冰冷道:“你们谁都别想走!” 手握烈焰开山斧的郭炘不敢去破那土灵蔽天,因为只要他一动他身旁众人必定会被宸灵子重伤。可如果上方屏障完全闭合,那他之实力在宸灵子的阵法内定会受到削弱,到时也必将是艰难险局。 就在空中的月光被合围的土灵屏障完全遮住时,场中肃杀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邱正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只等大战开启,郭炘、岑音子、宸灵子三人却都抬首发出惊疑之声。 邱正他们抬头看去,伴随一道两物对撞之声,那坚不可摧的土灵屏障竟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一人手拿酒坛于月光映耀之下从天而降。 第七百六十三章 止戈 “见过霍道友!” “参见霍前辈!” 场中肃杀的气氛在来人出现后顿时消去。 田舒都没来得及看那位霍前辈的长相就被田塽传音告知要俯首作揖。 田舒忍不住偷偷抬眼瞧去,只见前方那人身材高挺魁梧,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其黑袍内隐隐现出的红光以及他左脸上两道可怖的爪形疤痕让她想到了一个人——杀圣霍灸! 霍灸看着手拿法器呈对垒之势的郭炘等人,他说道:“都是极难胜地的修士,抬头不见低头见,各自把法器收起来吧。” 郭炘他们依言收回了法器,可宸灵子却没有任何动作,上方破碎的土灵蔽天屏障还在自行修复中。 岑音子不敢当着霍灸的面传音劝告宸灵子,他只希望宸灵子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做出出格之事。 霍灸见宸灵子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对其说道:“看样子宸道友的心情也不好。要不这样,我们痛快地打上一场,说不定我们中就有一人能凭此机会破开桎梏从圣入道呢。” 霍灸说完一踏地面,那根不知何时移动到他身前的褐色长棍直接从地底飞出,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霍灸右手使力,那根被抓住的褐色长棍上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它若活了一般在那拼命扭动挣扎,长棍两端凝聚出的土灵之力还欲抽打向霍灸。 霍灸手中劲道蓦然再增,那些才被凝聚起来的土灵之力立时消散于长棍两头。 宸灵子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三步,空中的土灵蔽天屏障现出崩溃瓦解之象。 众人心惊之余皆看出霍灸那一下不但震散了褐色长棍两端的土灵之力,还消去了宸灵子与那法棍之间的联系让上方土灵蔽天术法不攻自破。 霍灸淡然自若地将那根褐色长棍抛至宸灵子身前:“不知宸道友意下如何?” 宸灵子怔怔地看着立在自己身前被霍灸印上五根手指印的褐色长棍。他着实被霍灸的能为惊到了。他本以为大家同是从圣境修士,即便霍灸比他早晋升三千多年,但他有天宸谷的天材地宝为倚仗,他觉得双方修为上的差距不会很大。谁知霍灸不仅一脚踩碎土灵蔽天的屏障,还在单手一握间就消去他和灵坤棍的灵力关联。 宸灵子不敢去接灵坤棍,而是对霍灸行礼道:“宸某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霍道友海涵。” 霍灸听宸灵子这话就知对方不准备动手了。其实他今夜只是来找郭炘喝酒的,他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他说道:“那宸道友就收起法棍吧,郭道友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有什么事说开就好。” 岑音子帮着解释道:“霍道友,今日之事全是误会。宸道友与郭道友都是受害的一方。” 霍灸走去郭炘身旁,他把左手提着的酒坛递给郭炘道:“你先用火灵之力温着。我想听岑道友讲讲到底是怎样的误会能让你选择在自己的地盘上以一己之力对抗两名从圣境修士,并且岑道友还能将宸道友说成是受害的一方。” 霍灸的言行举止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郭炘笑着接过酒坛,他双指于酒封上方一并一按,一道火灵之力自其指间落入酒坛之内。 岑音子庆幸宸灵子没有冲动到去跟霍灸一较高下。对方虽然在上一任极难胜皇道消之后就再未对极难胜地返虚以上修士动过手,但他以前杀的从圣境修士可有五指之数。 岑音子见宸灵子收起灵坤棍后没有言语。他不忍宸灵子再述丧子之痛,他于宸灵子耳边轻声道:“宸道友,我也算这场祸事的亲历者,就由我来帮你讲给霍道友听吧。” 宸灵子感其善意道:“多谢岑兄。” 岑音子于是就把自己在天宸谷做客时和宸灵子听到谷中下人禀告称宸墟的本命玉简破碎,二人一前一后追查到巨龟城以及后面发生的诸多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霍灸。 霍灸在听到他们把焰慧皇十六弟子周灿也抓了过来后其眉间聚起数道愁思。他暂时压下对这件事的追究拿起田塽他们绘制的风暖画像看了一眼。他问向田塽道:“那风暖可有留下接触之物?” 田塽赶紧拿出两块令牌,一块是婉絮交给他的石武那间待客府宅的通行令,另一块是石武扔给南城门护卫的珠光阁拍品令。 霍灸不便先接触这些,他让田塽把这两块令牌交给了宸灵子。 宸灵子以自身灵力包裹在那两块令牌上,他目中现出杀意道:“一点残余灵力都没有!和峡谷内的行凶之人一样谨慎!” 就在宸灵子认定是石武杀了宸墟时,巨龟城上方的空间再次向外突起,一梳着龙须发髻面有怒容的中年男子自里面走出。 这男子还未来得及朝巨龟城内传音发难就突然感应到巨龟城东城门外有四股令他窒息的灵力。他小心翼翼地飞了过去,他看到城门外正围着二三十人,里面除了有邱正、翟啸他们外,居然连郭炘、宸灵子、岑音子都在,当他看到霍灸的面容后,他脸上的怒色立即收敛,他飞速降至众人身前俯身作揖道:“晚辈肖德参见诸位前辈。” 霍灸不认识这肖德,但郭炘他们都认出此人是肖家家主肖德,为返虚中期修士。 霍灸道:“我见你身上带着杀气,你来这里想杀谁?” 肖德慌张道:“晚辈非是来杀人,而是想要田塽给我一个交代。” 站在邱正身旁的田塽莫名其妙道:“肖道友,我要给你什么交代?” 肖德质问田塽道:“田塽,我曾孙肖赫可是来你这儿参加的拍卖大会!” 田塽承认道:“对啊。他说他按你的吩咐寄拍一对炼神中期的灵膳材料巨褐熊掌。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连他的拍卖费都没多收,你还要我怎样?” “还要怎样?我家赫儿死了!”肖德神情悲恸道。 田塽和柳净不敢置信道:“什么!”田塽看向人群中的雨蓉道:“你不是说你家主人出去办事了么?为何会死!” 雨蓉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愿接受再到悲伤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哭着。 肖德还以为田塽在恫吓雨蓉,他对霍灸作揖道:“还请霍前辈帮我做主。我与这巨龟城田家交情甚笃,是故我就让我曾孙肖赫过来捧场。除了寄拍那对炼神中期的巨褐熊掌外,我还让他争取拍下本次拍卖大会的压轴之物龟延丹。谁知戌时不到,我肖家看守本命玉简的家仆慌忙来报,说我家赫儿的本命玉简碎成了粉末。我这才一刻不停地从肖家瞬移过来,为的就是与他当面对质!” “戌时不到?”霍灸转头问向岑音子,“宸墟的本命玉简是在何时碎的。” 岑音子回忆道:“戌时过一刻。” “那杀肖赫的与杀宸墟的应该是同一人。”霍灸判断道。 肖德的满腔悲愤在听到宸墟亦被人杀害后就变成了无以复加的心神巨震。他好像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四位从圣境修士在场了。 田塽也向霍灸作揖道:“霍前辈,我与肖赫之死绝无干系,还请霍前辈明察。” 霍灸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事人。他无奈地走去雨蓉身前:“你知道你家主人去了哪里?” 雨蓉没有回霍灸的话,而是从储物袋内取出了那枚放着龟延丹的玉盒。她用力地把那盒子扔了出去,她恨这龟延丹,她觉得就是这龟延丹害了肖赫。 在场参加了拍卖大会的修士都认出这只是放龟延丹的盒子。邓力惊讶道:“奇怪,龟延丹拍卖时戌时已过,可肖道友是在戌时不到被人杀害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德虚空一握,那只被扔出去的玉盒就到了他手中。他问雨蓉道:“赫儿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雨蓉见这里不止有巨龟城待客府宅的婉絮、青叶,还有巨龟城的守卫以及雅闻阁的侍从,她不愿肖赫在别人眼中是因杀人夺宝而死。她跪地磕头道:“霍前辈,我可否只跟您和家主二人相说?” 雨蓉话音刚落就感到一股寒意窜至背心,宸灵子传音给她道:“你想对我隐瞒什么!” 霍灸猜到雨蓉是有难言之隐,他提议道:“这件事很可能还和宸墟的死有关,所以宸灵子道友也有权知晓。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里面牵扯到什么,除去与宸墟之死相关的内容,我和宸道友都不会深入探究。” “多谢霍前辈!多谢宸前辈!”雨蓉向二人重重地扣了三个响头。 霍灸在雨蓉、肖德、宸灵子聚到他身边后升起一道黑色灵力笼罩四周。他对雨蓉道:“这位姑娘,你现在可以说了。” 雨蓉接着就讲出了石武在好物宴上拍卖紫云毒蟒蟒皮的事情,还说石武肯定去过一处名为双蟒谷的地方。她现在只想保全肖赫的名声,所以她把肖赫用寄灵玉在石武手上种下灵力标记,并且与陶由一起出去追杀石武的事都推说是陶由的主意。 先前还责怪雨蓉吞吞吐吐的肖德老脸一红,他没想到雨蓉是在维护他们肖家的脸面。他暗道:“赫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千六百多枚仙玉值得吗?” 肖德也只是因为知晓了最后结果才会在心中说出这番悔恨的话。如果肖赫、陶由对上的真是炼神中期的南部散修,还抢得了一千六百枚仙玉,他只会夸赞肖赫有胆识抢得好。 霍灸和宸灵子则在雨蓉的话中听出了两个关键的地方。一是石武拿出的紫云毒蟒蟒皮和九角碧蟒蟒首证明他在双蟒谷经历过一场战斗,二是宸墟必定也在石武身上留下了标记,否则他不可能追踪得到石武。 但宸灵子也有想不通的地方,肖赫是看上了石武的仙玉,宸墟没理由会为了那么点仙玉去追杀石武。 霍灸问肖德道:“肖赫死前的影音石带来了吗?” 肖德拿出一块青色小石道:“带是带了,但里面只有一道蓝光。” 霍灸接过那块影音石,注入灵力后果然看到画面闪过一道蓝光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刀招!”霍灸和宸灵子同时说道。 肖德不知霍灸他们是如何看出这是刀招的,但他明白这事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他恳求道:“还望二位前辈为肖赫保留最后一点名声。” 霍灸前面就答应过雨蓉,他点头之后宸灵子却说道:“我可以不说,但我要对这女子搜魂,我要挖出所有和风暖有关的信息!” 雨蓉想起宸灵子前面的疯狂举动,她怕宸灵子因她和肖赫在拍卖大会时议论过宸墟而动怒。她宁愿搜魂之人是霍灸,她跪地道:“还请霍前辈搜魂。” 霍灸哎了一声道:“我就是心情不好来找人喝酒的,没想到你们这儿的麻烦事也不少。宸道友,你可赞同由我代劳?” 宸灵子相信霍灸不会偏帮那个叫风暖的修士。他点头道:“那就有劳霍道友了。” 霍灸收回笼罩在外的黑色灵力,他对在场与石武有过接触的二十二人道:“我需要从你们脑中调出与风暖相关的信息。如果关系不大者等等就可以离开了。你们尽量放轻松,我不会窥探你们脑中其它的信息。” 霍灸在田塽等人心里地位超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霍灸说完后就撤去了灵力防范,只等霍灸进行搜魂。 可站在郭炘身旁的松云仙子却是不太愿意让霍灸行搜魂之法,她还没从宸灵子的攻击中完全缓过来。 郭炘开导她道:“松云,霍灸这人看起来有些凶,但他对极难胜地之人都是很关照的。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 松云仙子犹豫过后说道:“好吧。” 霍灸见人已聚齐,他双手掐诀之后二十二道黑色灵力自其身上散出注入前方田塽他们脑中。霍灸心念一动间,石武以风暖身份来到巨龟城上方,田塽和田舒出外相迎的画面首先出现在他眼前。霍灸的搜魂之法是按照众人脑中与石武相遇的时间顺序依次展现,他紧接着就在青叶、婉絮的脑中看到石武上去待客府宅二层休息。雨蓉脑中对石武的初次印象是听从肖赫吩咐过去邀请其参加好物宴,而这里的真玄宗温氏兄弟、柳氏山庄柳山等人只和石武在好物宴上有过接触。米粮铺的老板与他侄儿则是卖给了石武灵米谷物。反而是雅闻阁温行、巨龟城田塽、珠光阁柳净的行为引起了霍灸的注意,若非霍灸要给这些北部修士留脸面,他真的很想问他们,他们窥人隐私在暗地里对人下黑手的事情干过多少次了。 霍灸看到风暖最后出现的影像是在南城门那四名守卫的记忆中。他听着石武对这些守卫说的话,他不由得对石武生出几分欣赏之意。霍灸暗自说道:“虎口拔牙就不说了,你还能在两名从圣修士的围捕中全身而退!你很不错!” 抛开石武未确定的身份,霍灸觉得石武在明知被人当成猎物的情况下还能丝毫不慌地引敌深入个个击破,这份胆识已经超过了极难胜地大部分修士。 霍灸撤回灵力,他指着田塽、柳净、温行三人道:“你们和你们的主子留下,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左魁上人见自己这方的人跟这件事都没干系,他同邱正、翟啸打了声招呼就嘱咐衍月散人与周虹回去逍遥谷。他自己则进去了巨龟城告诉项楚外面的事情得到了解决,行旅门可以继续开放。 婉絮和青叶原本还担心她们与石武太过接近的举动会引得宸灵子对她们出手,眼下得霍灸之言她们如获大赦地快步走回巨龟城。 肖德在离开前被宸灵子要求再看一眼那块影音石内的刀招。 肖德不敢有违地以灵力注入,等那道一闪即没的蓝光被邱正看到后,他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他!” 邱正这话立马引起还未离开之人的注意,宸灵子更是单手将邱正提起道:“你认识他!” 邱正赶忙解释道:“我……我见过那一式刀招。” 邱正从储物袋里取出记录张献死前影像的那块影音石,宸灵子看到画面中砍下张献脑袋的那一刀,他激动道:“是他!” 宸灵子更加癫狂道:“他是谁!在哪!” 郭炘一把抓在宸灵子手上道:“你没看出来邱正和那人也是敌对么!” 宸灵子这才想到这是那名修士临死前留下的影像。他放下邱正道:“快说,死的是谁,在哪里被杀的!” 邱正暗怪自己不该这么多嘴,他只得把张献被杀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讲到辛格准备用阵环星石引那行凶之人过去的想法。 宸灵子呵呵呵地笑道:“好办法!” 郭炘不放心松云仙子在这,他对霍灸道:“霍道友,我先把松云送去云霞峰,等等我再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等你送完人就回去炘炎岭吧。我本来就是去炘炎岭找你喝灵酿的。谁知到了以后你洞府外的侍从说你赶去云霞峰帮忙了,我怕你出事就一路找了过来。”霍灸说明道。 郭炘心中一暖道:“那成,我在炘炎岭等你。” 待郭炘带走松云仙子,场中只剩下霍灸、宸灵子一方三人,邱正和翟啸两方四人。 霍灸对石武已经没了刚开始时的敌视,他留在这是要问罪田塽三人。他直截了当道:“帮凶杀人这种事你们三个干了多少次?” 田塽、柳净、温行三人一听吓得跪地道:“霍前辈饶命!” 宸灵子听霍灸这话是针对宸墟的,他眉头微皱道:“我儿需要他们帮?” “宸灵子,你不信的话大可以一搜他们记忆。他们三人与这件事关联最大。”霍灸道。 宸灵子毫不犹豫地对三者搜魂,在看过三人与石武的交集以及田塽、柳净相帮宸墟在那本拍卖图鉴中动下的手脚后,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心音同声诀!怪不得墟儿会那么放松警惕!不对!那人既然中了返虚后期的心音同声诀,那他是如何破开的!他是返虚后期体修?从圣境修士?” 宸灵子再次陷入迷茫之中。 霍灸见宸灵子完全不在意宸墟先对石武起了杀心这件事,反而只关注石武是如何破开的心音同声诀。他心灰意懒道:“看来周灿说的不错,整个九天十地也只有我们极难胜地的从圣境修士敢这么狂。” 宸灵子反驳道:“这是上一任极难胜皇给予我们的特权!” 霍灸双目冷凝道:“我师尊给你们的特权是让你们不问缘由大闹郭炘地盘的?还是准许你们不顾焰慧皇当年相助极难胜地的恩情,胁迫他弟子过来自证清白?你们在这些小辈面前口口声声说着我师尊赐予了你们特权,那三君临地时你们两个又在哪里!” 宸灵子和岑音子感受到霍灸最后一句话中带着的杀意,他们自知理亏地不敢直视霍灸目光。 霍灸盯着邱正和翟啸道:“刚才郭炘被制时你们依旧选择站在他身旁,那我就知会你们一声。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三十年现世,很多外来修士都认为这次极难胜境开启会迎来新一任极难胜皇。所以这段时间九天十地其它区域会有更多的厉害修士涌进来。你们受到他们无故挑衅郭炘和我会出来帮你们。可若是你们手下人先做出那等暗害别人的荒唐事,你们就算被人杀到洞府门口都不会有人过去相帮!” 邱正、翟啸吓得俯身作揖道:“晚辈谨记霍前辈教诲!” 霍灸警告宸灵子和岑音子道:“焰慧皇是当年唯一一位不顾凶险过来相助我师尊的,极难胜地欠他一份情!如果你们再敢妄动焰慧皇的人,我一定拿你们的人头给焰慧皇一个交代!” 霍灸这话既然是当着邱正、翟啸这些人的面说出,那便是作了准的。 宸灵子二人虽心中生怒却也不敢多言。他们见识了霍灸的能为,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霍灸说完其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七百六十四章 行事 巨龟城东城门外,宸灵子再次向邱正确认:“你前面说辛格那里有一块阵环星石可是真的?” 邱正心中叫苦不迭:“辛道友,真不是邱某要卖你,实在是这宸灵子像疯子一样。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说啊。” “是的。”邱正确定之后又补充道,“宸灵子前辈,辛格乃是范拓前辈的亲传弟子。” 听到范拓之名,岑音子脸色一沉。 宸灵子观岑音子异样,他问道:“岑兄,你怎么了?” 岑音子道:“宸道友你平日不常出来走动或许有所不知。这范拓道人为老一辈的从圣境强者,而且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他现在一半以上的地盘都是从覃玄道友那里夺来。起因还只是覃道友在云虚子举办的拍卖大会上见一返虚修士法袍破旧,就出言讽刺那修士是从穷山恶水出来的。那返虚修士打听完覃道友的底细转身便走。覃道友还以为那修士是没脸再待,谁知拍卖大会才举行到一半覃道友就收到底下人报信说他洞府外突然笼罩起一圈灵毒迷障,并且属于他的城池势力皆被一邋遢老道打碎门墙吐了唾沫。覃道友当即杀回自己洞府外,二人见面直接动手。这一打就打了足足三天三夜。期间覃道友的地盘被毁去大半,他更是身中范拓道人的五行真灵蛊。要不是云虚子请上一任极难胜皇出面,那一场大战很可能是以覃道友陨落为终。” “覃道友的木极阴阳功都解不了那灵蛊?”宸灵子显然与覃玄相熟。 岑音子点头道:“据覃道友亲述,他中蛊之后每次使用木极阴阳功都感觉有一成功力被莫名吸走。他原本想以十成功力撑爆体内灵蛊,怎料那灵蛊似与范拓道人本体相连,他灌进去多少,对面范拓道人就排出多少自身灵力用以吸收他的木极阴阳功。范拓道人还用那些排出的灵力施展术法猛攻于他,如此一来覃道友极为被动。好在云虚子和上一任极难胜皇于关键时刻赶至,他又答应将被毁去的大部分地盘作为赔礼相赠范拓道人,这件事才算过去。” 宸灵子眉头紧锁道:“看来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宸道友,不如你让手底下未暴露的势力或者明面上非是属于你的势力帮你收购那第一批次的阵环星石。如果那行凶之人真的想进入极难胜境,那你只需收购到一颗便能引他上钩。”岑音子建议道。 宸灵子听了这话立马将目光投向邱正与翟啸。 二人被宸灵子盯得心里发毛。 只听宸灵子道:“墟儿的死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但你们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在极难胜境开启前给我收购到一枚与辛格手中那块同一批次的阵环星石,不然你们二人手底下的势力就等着换新主子吧。” 邱正和翟啸很想说你儿子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可他们面对的是随时会发狂的宸灵子,他们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躬身称是。 宸灵子又走去温行身前道:“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温行回忆道:“整整一千四百六十二年。” “有这么久了吗?”宸灵子也似在回想道。 温行肯定道:“嗯。我是在少主出生的第三年跟着主子的。少主平日里都会叫我一声温叔。” 宸灵子仰天叹息道:“他一直都是个有礼的孩子。” 温行跪地道:“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少主,若属下当时劝下少主不让他单独参加拍卖大会,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宸灵子拍着温行的肩膀道:“没事。墟儿已经走了,你去路上陪陪他,也不枉他叫你一声温叔。” 宸灵子的手掌在说话间直接从温行的肩膀移去了脖颈位置,温行连求饶都没来得及就被宸灵子手上的土灵之力变成了一具人形石雕。宸灵子五指用劲,温行的肉身连同腹部的炼神属地全部化作碎粒石屑。 宸灵子抹了抹手掌,目光扫过邱正、翟啸身侧的田塽与柳净。 田塽、柳净吓得跪地道:“宸灵子前辈饶命!” “你们不用怕,我搜魂时看到了你们对墟儿的敬畏。你们也只是按墟儿说的去做而已,所以我不会对你们出手。可他就不一样了,他一直在耍小聪明。墟儿盯上风暖的时候他不上报,他还想着借墟儿的手教训那风暖。等他感觉墟儿出事了,他居然假惺惺地提前跑去巨龟城四处城门询问那风暖的信息。可以说墟儿这场无妄之灾此人是罪魁祸首!”宸灵子愤怒道。 跪地听着的田塽、柳净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 岑音子担心宸灵子情绪不稳把这里的邱正他们全杀了。他说道:“宸道友,我们回去吧。” 宸灵子却道:“岑兄,今日你的相助之情我宸灵子铭记在心。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调查,我首先要去一趟那双蟒谷!我不信那人每次都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他在雅闻阁问询的一万两千三百七十二个宗门中一定有他要找的那个!” 岑音子轻叹道:“宸道友你……” “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宸灵子说完其身前的空间坍塌下陷,宸灵子进入之后转瞬消失。 宸灵子这一走,邱正他们那根紧绷的心弦才敢松下来。 岑音子知道他们这次被吓得不轻,他说道:“以后行事务必小心。” “多谢岑音子前辈提点。”邱正等人作揖道。 岑音子见此间事了,他独自向东北方向瞬移行去。 邱正和翟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邱正传音道:“翟道友,看来我们得好好谋划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弄一颗阵环星石回来,最好是在极难胜境开启的前一年再交给宸灵子。” 翟啸听明白了邱正的意思,他传音问道:“我们这么做会否被宸灵子察觉不对?你别忘了辛道友手里那颗是跟那行凶之人同一批次的。” “你没看到他听见范拓前辈名号时的反应么?他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就去辛道友那里抢了。说白了,他这种从圣境修士欺负我们是没问题,但比起老一辈的霍灸、范拓前辈是根本不如。我们这边有郭前辈撑腰,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反正我们只要达到他的要求帮他找来一颗阵环星石,至于是不是和行凶之人手中那颗同一批次,就得他自己去印证了。”邱正把心中想法传音告诉翟啸道。 翟啸觉得这方法可行,他传音答应道:“那我们一同对外宣称收购阵环星石,就算收到了也先存放在那。” 双方达成一致后,邱正看着旁边才站起来的田塽道:“翟道友,看来手下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翟啸庆幸道:“还好我就十二处珠光阁,又都是明码标价,只要不再发生在客人东西上做手脚之事应该无碍。” 邱正苦恼道:“我就惨了,我那九座城池中多有别处势力牵扯。不行,我等等就回去跟那几处势力背后的道友讲明,这一百三十年内千万要安分守己。” 邱正做定之后就和翟啸带着田塽、柳净进城了。他们并没有太过责怪田塽和柳净,因为就连宸灵子都说二人只是按照宸墟的指示行事。不过他们也叮嘱二人以后对人对事都要更加谨慎。 霍灸从巨龟城离开后一路东行,于不多时来到一处冒着蒸汽遍布赤色灵植的山头。 奇特的是,这处山头周边其它山上的灵植土壤没有任何异样,好似这座格格不入的高山是被人从别处搬过来的。 霍灸进入这座高山的地界,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等他飞落至山顶的赤色平台,一名年轻侍从已经搬好了桌椅正把两只紫色大碗和两个石碟放于桌上。 霍灸严肃的神情在这一刻尽显舒缓。他对那年轻侍从道:“小誊生,你怎么不等我来了一起搬啊。” 那被唤为誊生的年轻侍从回道:“霍伯伯,主人说您是贵客,他特意让我手脚勤快些,就是怕您亲自动手。对了,主人怎么没回来呀?” 霍灸坐去西面那张椅子上道:“你家主人厉害了,他准备一人对付两个从圣境修士呢。” “啊?”誊生担心道,“霍伯伯,那两个从圣境修士厉害吗?您为何不去帮我主人?” 霍灸见誊生着急的模样,他赶忙说明道:“你别急,他们已经被我劝下。你家主人只是先送他师侄过去云霞峰,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 誊生佯装生气道:“您就会吓唬我。” 霍灸正要再言,山顶平台的空间向外突起,郭炘自里面走出。 誊生一见郭炘就奔过去上下打量道:“主人,您没事吧?” 手拿酒坛的郭炘不用想就知道是霍灸说了什么,他问霍灸道:“你又怎么逗他了?” “我可没瞎说啊。你刚刚确实要以一人之力对付宸灵子和岑音子的。”霍灸道。 郭炘把手中酒坛放去桌上道:“这话不假!要不是你来了,我肯定一斧头一个把他们全砍咯!” 誊生信以为真道:“主人真厉害!早知道我就让霍伯伯留在这儿了。” 霍灸听到这里爽朗地笑道:“哈哈哈,那我真该留在这的。” 郭炘的脸在霍灸的笑声中和他的眉毛头发一样红了,他咳嗽一声道:“誊生,我让你去摘的炘炎果呢?” 誊生一拍脑袋道:“刚刚霍伯伯说主人要以一人之力打两个从圣境修士,我一时心慌就忘去摘了。我这就过去后山。” 郭炘本想说他自己去就行了,可誊生已经遁入地中朝后山行去。 霍灸道:“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直性子。” “他当然和我一样了。”郭炘坐去东边的主座上,他揭开酒封先为霍灸倒了一碗有着赤色亮点的澄澈灵酿。他看着里面的一个个亮点道,“我那坛千星酿到现在都没舍得喝。你那边应该也没剩几坛了吧。” 霍灸点了点头道:“就剩两坛了。” 郭炘珍惜道:“那我可不能浪费了,我得配着炘炎果一起品。” 霍灸没那么多讲究,他端起紫碗就喝了一大口。他怀念道:“所有本源之力中果然还是加入火灵之力的千星酿味道最正。” “你先前说你心情不好?”郭炘闻了闻灵酿的香气道。 霍灸承认道:“我被一个小辈乱了道心,说起来也不算是乱了道心,只是他让我对以前的一些行为产生了怀疑。” 郭炘感兴趣道:“谁这么厉害啊?男的女的?” 霍灸白了郭炘一眼道:“自然是男的。他叫演无烟,来自南方炎天。” “九天之人?”郭炘脸现不解之意道。 霍灸道:“嗯。他是被安师弟接引来内隐界的。我遇到他时他一人一剑灭了东篱山所有修士。” 郭炘越发好奇了:“他屠戮了我们极难胜地的修士你非但没杀了他反而因他产生了自我怀疑?你还是我认识的杀圣霍灸吗?” 霍灸又喝了一口火灵千星酿道:“你可知他为何杀要杀光东篱山上那些修士?” “为了机缘?”郭炘道。 霍灸摇头道:“不是。他杀他们是为了救另一批极难胜地之人。” 郭炘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霍灸道:“东篱山那群人暗地里抓了很多极难胜地的修士。他们将这些修士与灵兽灵植融合,活下来的就被他们当成货物卖给收藏之人。演无烟发现之后没有选择袖手旁观,他在探明东篱山那群人的实力后将他们尽数灭杀。他还在我质问他时跟我说‘九天之人未必都是可恨至极,极难胜地之人也非是个个值得护佑’。” 郭炘终于明白霍灸先前为何会对宸灵子他们是那般态度了。他端起自己桌前的那只紫碗道:“来,为那演无烟干一口。” 霍灸笑着道:“才一口未免太小气了些。” 郭炘真就喝了一口道:“这千星酿可是郗汲前辈在最后一战前所留。除了当年随他一同征战之人各得一坛外,也就你们这两个徒弟每人得了六坛。所以一口已经给足那小辈面子了。” 霍灸听到郗汲之名,他思念道:“我是不是辜负了师尊的信任?”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以来如果没有你和安道友的付出,极难胜地肯定是混乱不堪的局面。你们两个为极难胜地牺牲太多了!”郭炘说着就与霍灸碰了碰紫碗,随即将碗里的火灵千星酿全部喝下。 霍灸道:“你不是说要和炘炎果一起品吗?” “情绪到了还管什么炘炎果啊。”郭炘豪迈道。 霍灸轻笑着把自己碗里的火灵千星酿一饮而尽。他随后又为郭炘和自己倒满整碗。 誊生这时从地底钻出,他手里拿着六只半尺长两寸宽的赤色灵果。他认真地为二人把炘炎果外面的果皮剥开,再将里面完整的白色果肉放去石碟上。等六只炘炎果都处理完毕,他说道:“主人,这是整个后山品质最好的六只炘炎果了。” 郭炘问道:“有没有给自己留一只呀?” 誊生摇头道:“还没。主人和霍伯伯喝灵酿时喜欢用炘炎果配着,我一找到这六只最好的就过来了。” 霍灸以灵力隔空御起盘中的一块炘炎果果肉说道:“拿去吃吧。” 誊生没有去接地看着郭炘。 郭炘揉了揉誊生的脑袋道:“这是你霍伯伯的好意,你吃完了就去山腹内好好睡一觉。” “谢谢主人!谢谢霍伯伯!”誊生开心地拿过白色果肉说道。 一脸恶相的郭炘和让外人闻之色变的杀圣霍灸在誊生眼中就是这世上最和善可亲之人。 霍灸打趣道:“小誊生都帮你把炘炎果剥好了,你现在可以敞开着吃喝了。” 郭炘拿起一块白色果肉咬了一口,清脆甘甜的果肉让他嚼得津津有味道:“誊生挑炘炎果的眼力是越来越好了。我手里这只是返虚后期品阶的。” 郭炘又来了一口火灵千星酿,两种火系灵物在一起下肚的感觉让他这从圣境火修畅快不已道:“太爽了!老霍,我现在一斧子过去肯定能砍下宸灵子脑袋。” “你实力本就在宸灵子之上,能砍了他不足为奇。但你要小心岑音子,他以琴入道又兼修幻术,若他和宸灵子配合,我怕你会吃亏。”霍灸也用炘炎果果肉配着火灵千星酿道。 誊生天真道:“霍伯伯,那你为什么不帮着我主人把那两个坏人杀了啊?” 霍灸无奈道:“他们现在还罪不至死。” 誊生哦了一声道:“他们是极难胜地的修士吧。” 霍灸闻言怔在了那里,他重复道:“对,他们是极难胜地的修士。” 郭炘见誊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催促道:“快吃快吃,吃完了就去睡觉。” 誊生点头道:“好的主人。” 郭炘替誊生致歉道:“小孩子多嘴,你别放在心上。” 霍灸当然不会跟誊生计较,他只是在反思自己对九天之人和对极难胜地之人的差别对待。 郭炘举起紫碗道:“来来来,灵酿喝的越多烦恼就会越少。” 霍灸笑着和他碰了碰碗,然后各自喝下一半。 誊生在郭炘出言后就快速啃着炘炎果果肉,在二人喝下那半碗灵酿时他就吃完了一整只。他最后那口还噎着了,他难受地在那拍打着胸口。 郭炘以灵力隔空一按,誊生喉口的大块炘炎果果肉碎裂开来被誊生咽了下去。郭炘道:“你干嘛吃这么急?” 誊生纳闷道:“是主人让我快吃的呀,主人还说了两遍。” 郭炘哭笑不得道:“我的话也不一定全是对的。” 誊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主人和霍伯伯的话肯定都是对的。” 郭炘见誊生坚持,他只得说道:“好了,你先去山腹内休息吧。” “嗯。”誊生答应过后就遁入了山腹之中。 霍灸喝了一口火灵千星酿道:“你真的不准备让誊生入世吗?如果成功,你将是自我师尊道消后极难胜地首位道成境修士。” “我原本确实有想过。毕竟他一开始就是我为找寻入道的契机而从自己肉身中分离出来的。可和他相处的日子里,他让我觉得他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像我的孩子一样。”郭炘将手中灵果吃完道。 霍灸也吃着手里的炘炎果果肉说道:“你是从无到有过来的,他一定也可以。” “我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我清楚这中间会经历多少痛苦。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叫敖晋的。如果能再来一次,我宁愿不去跟他争那份晋升返虚的机缘。我甚至可以给他们敖家跪下,只求他们不要动我的家人。其实我很恨那时候的自己,明明都是炼神后期修士了居然仍不知收敛锋芒,认为所有的机缘都可以凭本事争取。以至于我在先找到那位返虚前辈留下的秘境后就毫无顾忌地进去闭关,而敖晋确定是我抢走了他的机缘,竟带着敖家返虚中期的老祖顺着线索找去了郭家庄。庄子里一千三百零三口人,不管是不是修士,都被他们灭杀炼魂。等我突破为返虚修士,郭家庄早已被夷为平地。我像疯了一样去找帮手,可那些相熟的好友一听要对上敖家,他们全都拒绝了我。有些甚至在暗地里通知敖家出卖我!后来我改头换面,哪里有机缘就去争去抢。我也是在这过程中认识了你,还与云霞结为了异姓兄妹。当我修为来到返虚中期准备去和敖家老祖同归于尽时,你们不顾危险主动跟去相帮。最终我大仇得报!你们的恩情我郭炘一辈子都记得!但我真的不想誊生去经历那种打打杀杀明争暗斗的生活。”郭炘端起碗里的火灵千星酿大口喝完。 霍灸为郭炘又倒了一碗道:“灵酿喝的越多烦恼就会越少。” 郭炘笑着摇头道:“你为何要用我劝你的话来劝我。” “因为这话对你起效之后,我才能相信这话是真的。”霍灸道。 郭炘端起紫碗道:“那好,干了!” “干!”霍灸亦端碗道。 今夜,二人一边喝着火灵千星酿一边敞开心扉聊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第七百六十五章 第四星石 清晨的鸟鸣让石武所在的那处密林渐渐热闹了起来。 石武睁开双目就看到树洞外斜照进一缕阳光,三只有着青色羽毛的鸟儿正用长喙啄着地面寻找食物。 石武从储物袋里抓起一把在巨龟城买的灵米撒向前方,惊得那三只鸟儿高高飞起。 石武没有在意那些飞走的鸟儿,他知道它们在确认好安全后就会下来啄食灵米。他取出“原乡”以咒语打开,接着把买来的各十万斤灵米与灵谷全部放了进去。心通万音的他和里面领头的那只雄鸡道:“这批灵米灵谷足够你们吃上一阵。” 那只雄鸡领着身后的鸡群恭敬道:“多谢主人的主人。” “主人的主人?”石武听到它们这话,他不由得看向了沉睡中的蓝儿。 他再次以灵力探入蓝儿体内,蓝儿的身体机能和魂魄依旧一切正常。他试着以心音唤醒蓝儿,可蓝儿就像是进入深度睡眠一般完全没有反应。石武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最后只得对领头的那只雄鸡道:“不要去打扰你们的主人。” “小的遵命!”那领头的雄鸡回道。 就在石武要关闭“原乡”时,那只领头的雄鸡匍匐在地道:“主人的主人,小的们可否食用这里的金色食物?” 石武看出它对烤蟒肉的渴望,他提醒道:“这是炼神中期品阶的烤蟒肉,你们现在食用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等你们主人醒来或者你们把这批灵米灵谷吃完再说吧。” 那领头的雄鸡不敢违逆道:“小的们谨记您的教诲!” 石武看了一眼“原乡”内的鸡群,这才半年的工夫它们个个羽毛丰满体型比之在凡人界时大上了数圈。他不禁在想,如果它们继续成长下去,等哪天它们完全没了凡人界时的样子,蓝儿还会喜欢它们么。 石武带着这个疑问关闭了“原乡”。 天劫灵体见石武入神的样子,它以为石武是在为蓝儿担心。它宽慰道:“我们这不是要去万兽城了嘛。白君禹都说那里有很多与灵兽相关的东西,我们肯定可以找到唤醒蓝儿的方法。” 石武收起“原乡”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蓝儿不会有事的。我只是通过它联想到了我爹娘以及我那个未曾见过的弟弟或者妹妹。” “啊?”天劫灵体不解道,“你突然想这些干嘛?” 石武回它道:“我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我爹娘见到了现在的我,知晓我这一路过来的历程,他们会不会觉得陌生甚至害怕。我那弟弟或者妹妹算起来应该有六十几岁了。面对我这突然出现的哥哥,不知他又会是什么感想。” 天劫灵体摸着下巴道:“还能有什么感想,有这么厉害的儿子和哥哥,换谁都会很开心吧。” “我爹娘倒还好。我担心我弟弟或者妹妹会不会觉得我的出现会分走爹娘对他的爱?”石武道。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这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过你完全可以用你的兄长之爱去填补他对你的陌生以及因你的出现而分出的那份父母关爱。” 石武认同道:“血浓于水,只要给我们时间,他应该会接受我的。” 天劫灵体满脸期待道:“其实我比你更想你一家可以快点团聚。因为那代表你已经有能力走出极难胜地并且从那群人手中救回了你的家人。” “但愿那时候的我可以破局而出,然后我们一家就在凡人界或者风鸢宗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石武由衷说道。 天劫灵体道:“那在这之前你得把所有的敌人全灭了。不然就算你想清静,还是会有各种算计落在你家人身上。” 石武点头道:“我会的。说起来昨晚杀肖赫三人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周围没有任何探寻过来的修士。我瞬杀肖赫、陶由没引起别人注意还说得过去,但我与那头紫毛巨猿对战时的阵仗极大。它在峡谷奔袭万里期间发出巨响就是为了引起别的修士注意,可直至我用寂灭之气将它彻底灭杀,我耳力全开都未听到方圆五千里内有修士或者灵兽的动静。这未免太说不通了!我那时只是把火红灵子放出来就能引好些个修士过来争抢。”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么一说想起他用掠斩之招杀张献时附近好像也没什么修士。它狐疑道:“难道你杀他们时有人在外围帮你掩盖痕迹?” “谁会对我这么好?”石武反问道。 天劫灵体转动它蓝色的小脑袋道:“你这几次出手有什么共同点吗?” 石武回忆道:“对方都是炼神后期修士,都有阵环星石在附近,我都是用寂灭雷刀将他们肉身灭杀。” “那你下次动手时留个心眼,比如用寂灭雷刀杀没有阵环星石的炼神后期修士,以此类推,你总会发现到底是哪个原因的。”天劫灵体提议道。 石武也有此意道:“嗯!” 天劫灵体又叮嘱道:“这次从宸墟身上获得的东西千万别暴露。从圣境修士非是现在的你可以抵挡的。你在外对战时最好以术法为先。” 石武有自知之明道:“放心,我连张献的东西都还用雷隐术屏蔽着呢。” “嗯,我们启程吧。”天劫灵体道。 石武与天劫灵体说话间树洞前方的空地上洒下了更多的阳光。原先被惊吓飞走的鸟儿也都飞了回来。 石武从树洞出来时它们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在盯了石武一眼后它们继续跳动着啄食地上的灵米。 石武御空而起向着东北方向飞去。他要找一处人多的城镇打听万兽城的具体位置。他希望可以在万兽城得到让蓝儿苏醒的方法。 为了避免外人的怀疑,石武飞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等他飞了差不多有十二万里时,他怀中三块聚在一起的阵环星石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感应。 “石武,下面有与你身上同一批次的阵环星石!”天劫灵体激动道。 石武自空中缓缓下落,他看见下方是一个和轩家村类似的村庄。他没有直接飞去那块阵环星石的位置,而是在这村子的村口降下。 此时已是巳时过半,石武步入村中看到一群坐在树荫下乘凉的老人和孩童。奇怪的是,这些人或脸上或脖颈或手背都有一个棕色的“李”字。 那些村民见到石武这张生面孔,其中一精神矍铄的老人起身道:“老朽陆栝,是这陆家村的村长。不知你来我们陆家村是有何事?” 石武作揖道:“这位老丈,吾名石武,为一云游散修。我途经此地突感你们村中有与我结缘之人。是故我降至村口进来一寻。” 陆栝自看到石武的样貌以及那顶旭日东升帻起就已经猜出石武修士的身份。他并没有多大惊讶地还礼道:“原来是仙长,失敬失敬。” 那八个孩童听见石武是来寻有缘人的,他们都满眼期待地看着石武。 石武感应到那块阵环星石还在村子的深处。他问道:“老丈,不知我可否进去?” 陆栝道:“可以的。不过仙长如果要收徒的话就需经过东面三千里外的李家同意了。我们陆家村的先祖在数百年靠着李家的接济才能在这里生存下来。所以我们陆家村的人打出生起就属于李家。” 石武明白了他们身上的“李”字相当于一种奴印。他想着自己主要是为了找到那颗阵环星石,跟这陆家村和李家应该不会有太多交集。他回道:“我就看一眼那有缘人。至于收不收徒到时再说。” 陆栝同意道:“好。老朽跟你一同过去瞧瞧。” “请老丈随我移步。”石武知对方有所忌惮,他当先向前走去。 陆栝和树荫下几个老者打了声招呼就跟上了石武,那群娃儿也当看热闹地走在了最后面。 石武穿过村里的一间间木屋草房来到了村子后面一大片广阔的水田。 这里的村民都赤脚踩在地里埋头种着类似于凡人界稻谷一样的植物。头顶的太阳虽未到最热的时候,但他们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从下巴上滴落。 石武跟随阵环星石的指引来到了一处田埂。他看见里面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少年正弯着腰认真地把手中稻谷插进田里再用手固定好稻谷继续下一株的种植。 那少年背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可他还是专注地在那种着一刻都没有停歇。 等那少年将自己这一排稻谷种完,他终于有空把脸上的汗珠抹去。他正准备去帮同在这块水田中的那名妇人,他突然发现身后的田埂上多了一名穿着深蓝色氅袍,看起来就像是仙人的年轻公子。 陆栝为那少年介绍道:“这位是石武上仙。” 那少年赶忙作揖道:“陆恒参见上仙。” 水田中的妇人也注意到了陆恒这边的情况。她看到陆栝在那说着什么,她赶紧从水田里艰难地走了过去:“村长,这批灵谷我们今天就种完了,我们欠的米粮在年前肯定可以交付给李家。村长,还望您帮我们跟李家的这位上仙求求情。” 陆栝见她误会了,他说道:“这位是云游路过我们村的石武仙长,他说感应到我们村子里有他的有缘人。于是我就跟他一起过来了。” 陆栝转而问向石武道:“仙长要找的有缘人可是这陆恒?” 石武可以确定那颗阵环星石就在陆恒身上。他温和道:“小兄弟,你可愿意和我单独聊聊?” 陆恒看着他娘亲手里的灵谷秧苗,他说道:“仙长可否等我一下?我和我娘要在午时前把这批灵谷苗子种入水田,不然它们会耐不住高温枯掉的。” 石武见她们母子还有三排没有种,按眼下这速度是来不及了。他说道:“把这些灵谷苗子给我,我帮你们种完。” “啊?”陆恒没想到眼前这仙长居然如此和善。 陆恒还想说这样子不太好,石武已经御空而起用双手散出的灵力丝线卷起剩下的六百株灵谷苗子。他在把这些灵谷苗子种进去前先将水田里的泥土挖到和陆恒种时相应的深度,待灵谷苗子被种进去,他再用那些灵力丝线固定住水里的泥土。 石武这手法不仅让陆恒和他母亲叹为观止,就连田埂上的陆栝和那群孩童都看得愣在了那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修士用术法下田种地。 石武看向陆恒道:“现在可以去单独聊聊了吗?” 陆恒的娘亲帮他回道:“可以可以!” 陆恒在水田里洗了洗手上的污泥,光着脚走上了田埂。他被陆栝他们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怯生生地问石武道:“仙长可否去我家中?” “你带路吧。”石武落至陆恒身旁,和他一起向村里走去。 陆栝见这仙人多半是想收陆恒为徒了,他拿出一块玉佩通知了李家那边。 陆恒的家就是石武在村尾看到的那两间草屋。 陆恒打开用树枝围成的一道栅栏门,领着石武进入院中。 陆恒先过去自己那间草屋拿了一张板凳出来,他恭敬道:“仙长您坐。” 石武坐下去后以自身灵力包围了这座院子。他心念一动间那三颗聚在一起的阵环星石生出对同一批次阵环星石的引力,一颗白色石头自陆恒怀里飞了出来。 石武一把将那石头抓在手中,看过之后果然是阵环星石。 陆恒紧张地追至石武身前:“仙长!这天石是我的。” “天石?是从天而降的意思吗?”石武问道。 陆恒拼命点头道:“这是我在一个月前的晚上对天许愿,请求老天可以让我家的田地不被李家收回去时从天上掉下来的。后来李家真的没收走我们家的田地,只是要求我们在年前把欠的粮食交上去。我觉得这是块可以梦想成真的石头,所以我就一直把它带在了身上。” 石武见陆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上的阵环星石,他没有强取地把阵环星石还给了陆恒。 陆恒接过后不停地说着谢谢。 天劫灵体看不懂道:“石武,你好不容易遇到了一颗同一批次的阵环星石,你干嘛还给他?” “我还不至于去抢一个为了生活勤奋努力的少年。”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解释边对陆恒道,“你说这是一块能让你梦想成真的石头。那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陆恒宝贝一样地抚摸着那块阵环星石。在听到石武的提问后,他认真道:“我想让我娘亲不用再那么辛苦的劳作,让她每一顿饭都有灵米吃,有大房子住。” 天劫灵体闻言笑道:“看来你真不用去抢了。” 石武也笑了一声道:“那你自己呢?” 陆恒挠了挠脑袋道:“我自己什么?” “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石武问道。 陆恒实诚道:“仙长,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父亲去世得早,家里都是母亲在操持。我就想让母亲过的好些,我就是饿肚子也没关系。”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完成梦想,你愿意把手中的天石给我吗?”石武又问道。 陆恒告诉石武道:“仙长,我们这儿的大房子只有村长才能住。我才十二岁,不可能当上村长的。” 石武摇摇头道:“你不需要当这里的村长。我可以安排你和你母亲去别处城池居住。我再帮你们买一间铺子,你们用于出租也好,自己做些小买卖也可以。你们以后都不用这么劳累了。” 陆恒听到这里反而警惕地向后退去。他觉得石武就是个骗子,石武说这些是想把他们拐走。 天劫灵体被陆恒的样子气笑道:“这傻小子好像把你当成人贩子了。” 石武则很有耐心道:“你先将这块天石收起来。李家等会来人时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是我的有缘之人,你答应了我的请求,要与我一起外出游历。但你舍不得你的母亲,所以希望我为你和你的母亲赎身。” 陆恒越听越觉得玄乎,他害怕地把阵环星石放进怀里。可等石武撤去灵力屏障后,陆恒就看到一穿着华服的胖子从空中落至他家院外。而村长陆栝和他的母亲也都在栅栏外面等着。他不明白他们先前为何不进来。 那胖子降下后对陆栝态度傲慢道:“陆老头,如今正值夏种,我这儿忙得很。你说的那修士在哪?” 陆栝恭维道:“王管事,他们就在这里面,刚刚这里有什么东西隔着了,我们进不去。” 那王管事向前摸了摸,发现并没有什么屏障后就大步走了进去。 陆栝和陆恒的母亲见状也跟了上去。 王管事看到院中宛若仙人之姿的石武,他不敢怠慢道:“小的王羡,是李家安排来管理陆家村这块的。前辈是?” 石武起身道:“我名石武,为一云游散修。我在途经此地时感觉这里有我的有缘人,所以我就下来找了一番。” 王羡打量着身材干瘦的陆恒,他问石武道:“这少年就是前辈的有缘人?” “正是。我知陆家村世代皆为李家的仆人,我如何才能带他和他母亲离开?”石武主动道。 王羡听石武一下子要带走两人,他拿出一块玉简查了一下,他说道:“前辈,他们母子俩还欠着李家两百斤灵米以及一百斤灵谷。如果您真要带他们走,除了要帮他们赎身外,您还需把他们欠李家的粮食补上。” “可以,说个数吧。”石武答应道。 王羡见石武如此爽快,他心中盘算过后说道:“前辈,这二人可都是陆家村内种粮的好手,你要帮他们赎身的话,一人一千块中品灵石。” 王羡报出这个价的时候,陆恒和他母亲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因为按照一斤灵米两块下品灵石计算,他们两个要值十万斤灵米。他们从没想过自己原来这么值钱。 石武没有犹豫地递出一只储物袋:“王管事,这里面有两千一百枚中品灵石,多出的那些就当我请你喝茶了。” 王羡不曾想石武居然如此上道,他接过储物袋仔细数了一遍,灵石数目和石武说的一块不差。王羡也识趣地取出一面银镜,他对陆恒母子道:“你们过来按一下手印,你们以后就自由了。” 陆恒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石武先前说的都是真的。 陆恒的母亲见他还在那傻站着,她赶忙拉他过去王羡身前。他们母子二人接连把手掌按在那块银镜上,两道棕色光亮闪过,他们手臂上的“李”字奴印消散不见。 陆恒母亲激动道:“恒儿,我们自由了!一定是你爹爹在天有灵,先是给了你天石,现在又派来一位仙长让我们不用再过这苦日子。” “天石?”王羡露出疑惑之色道。 石武打断王羡思路道:“王管事,不知附近可有大城池?” 王羡见石武发问他也就没再去细想。他心情极好道:“有的。西南方向五万里外有一座藏丘城,东北方向七万里则是江陵城地界。” “多谢。”石武进而对陆恒母子俩道,“走吧,我带你们过去藏丘城。” 陆恒母亲请求道:“仙长,如今快到午时了。我家中还有些余粮,我想吃完最后一顿再离开。” 石武同意道:“好。” 王羡见此间事了,他对石武做了个揖就向东方飞去。 陆栝他们在看到石武拿出那么多灵石为陆恒母子解除奴印后,他们都羡慕不已。 陆恒母亲原本还想让陆恒在外面陪石武聊会,她去生火做饭。谁知石武先说道:“你们做饭吃着,我出去一趟。” 石武说完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等他再出现时,才飞出八百多里的王羡突然感觉有人按着自己头顶,他还没来得及一看究竟他的双目就现出迷离之状。 石武在心中默念“天石”二字,果然看到王羡准备将这件事上报给李家家主。石武未免节外生枝,他直接动手抹去了王羡脑中与天石相关的信息。 谁知石武刚一抹掉王羡记忆,一道厉喝之声自王羡右臂的“李”字奴印传出:“何方道友篡改我家仆记忆!” 第七百六十六章 展望 石武听到对方的隔空传音,他并没有畏惧地带着王羡落至下方地面。 随着一股灵力波动产生,一名身穿棕色法袍的长须老者瞬移来到。那老者一见石武就莫名生出心惊肉跳之感。他强忍怒意向石武作揖道:“在下李隆,为李家家主。不知道友因何要动我李家仆人?” “吾名石武,为一云游散修。我在途经陆家村时遇到了一个有缘人。方才我从王管事手里帮他们赎了身,奈何王管事开到了一人一千块中品灵石的价钱,我虽不喜欢讲价,但也想看看他到底赚了多少。于是我就跟过来对他进行了搜魂。李家主放心,我并未伤害王管事分毫。”石武说着就以灵力将王羡推送向李隆。 李隆生怕石武在王羡身上动了手脚,他于中途就用自身灵力接过王羡,将其放至远离自己三十丈外的地上。 王羡这时也自搜魂中醒了过来。他看到李隆和石武都在场,他不明所以道:“家主,您怎么来了?我记得我刚在飞回李府的路上啊。” 李隆见王羡无甚异样,他下令道:“你先回去李府,我有些事情要跟石道友相谈。” 王羡对二人行了个礼后不敢有违地继续朝东边飞去。 李隆看向石武道:“石道友,不管你今日之举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要给我李家一个交代。当然,你远来是客,只要你露一手能让我信服的术法你便可离开。” 天劫灵体一听李隆这话,它皱眉道:“石武,这老家伙真够狡猾的。他既想要面子,又怕被你杀了,所以就说让你露一手。” “这种人才活得长啊。”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说着边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族之语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绿色火焰自石武身后凭空出现,紧接着石武周围灵力被其疯狂汇聚。相应的,那缕火焰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绿光闪耀的阴火长树。一股股澎湃的绿色灵力在长树内流转,每一根树枝内都蕴含着恐怖的阴火之力。石武心念一动间那株阴火长树迅速旋转凝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绿色火凤。 李隆目中只看到石武背后突然多出一棵诡异的绿色长树,待他准备防御之时,那只绿色火凤已经来到他面前。他惊骇道:“炼神期阴火术修!” “李家主,这术法你可信服?”手举绿色火凤的石武问道。 李隆感觉那只绿色火凤再向前一寸他全身精元就会被吸个精光。他哪敢逞能道:“李某服了!” 石武右手一握,那只阴火绿凤被其吸入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 李隆看出石武对于阴火的控制已然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只有空冥后期的他庆幸自己没有鲁莽顶撞,否则他现在很可能已是一堆飞灰。 天劫灵体见石武用不曾尝试过的阴火都能如此顺畅地施展凤焰术,它羡慕道:“有极品火灵根就是好啊。” 天劫灵体不知道的是,石武这次凤焰术使用到的阴火还被他有意限制了,否则那株阴火长树将更加巨大。石武见威慑的效果达到,他向李隆告辞:“李家主,若无它事就此别过。” 李隆巴不得石武能快些离开,他俯身作揖道:“李某恭送石前辈。” 李隆在三息过后都未听到石武的回应,他慢慢抬起身子发现石武已经离开。他也不敢多待地瞬移回去了李府。 李家长子李瀚与先一步回来的王羡于李家大厅内一坐一站。 李隆进入厅中直接坐去主位。他边让下方站着的王羡把在陆家村的事情全部讲出,边通过王羡右臂上的奴印彻底探寻他这部分记忆。 可让李隆诧异的是,王羡在陆家村的记忆居然没有突兀的地方,不管是和石武的交谈还是收了石武灵石解除陆恒母子身上的奴印,一切都很顺畅。 李隆自语道:“难道他真的只是想看王羡贪了多少?” 王羡闻言吓得跪地道:“家主,小的错了!小的见那石前辈出手豪爽,于是多要了他六百块中品灵石。可小的打一开始就准备把多赚的五百块中品灵石上报的,求家主明察。” 李隆根本不在意这些中品灵石,他想知道的是石武到底抹去了王羡哪部分记忆。 坐在客座上的李瀚出言道:“爹,您刚刚可有探出对方修为?” 李隆心有余悸道:“那石武是个炼神期术修,他所用的阴火术法极为可怕。” “炼神期的阴火修士!爹,我们可要通知崔展前辈?说不定被石武看中的陆恒身上有着大机缘!”李瀚提议道。 李隆赶忙劝阻道:“万万不可!我们李家虽附属于炼神后期的崔展前辈,但因家中就我一个空冥后期修士,所以崔前辈并不怎么看重我们。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收石武的灵石倒还可以把人扣着让崔前辈查验,但现在那两个仆人已经卖出了两千一百块中品灵石。这种情况下我们若请崔前辈过来探查,真发现机缘我们确实可以讨得霍前辈欢心,但我们李家就得防着石武的怒火了。若没有机缘,那情况更糟。我们等于是给崔前辈招来一个同为炼神期的强敌,到时候说不定不用石武出手崔前辈就先灭了我们。” 李瀚和王羡听得是冷汗直流。特别是坐在客座上的李瀚,他没想到自己的提议里会藏着这么多杀机。 李隆语重心长道:“瀚儿,你在修炼上很突出,仅仅用了七百年时间就达到了元婴后期修为。但修真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因小事招致灭门的惨剧多不胜数。今后你遇事要结合自身的实力地位仔细思考,你要想这件事如果你做了会引起什么后果,你受不受得起。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你要时刻谨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句话。” 李瀚起身行礼道:“孩儿记住了!” 李隆嗯了一声通过奴印将王羡脑中于主厅听到的话全部抹去。 在李家西面两千里外以耳力听着李隆他们对话的石武不由说道:“这李家能存在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 知晓李隆没有查出什么的石武飞回了陆家村村尾。先前围在陆恒家院子外面的村民已经散去,陆恒家的烟囱里正冒着阵阵炊烟。 陆恒见石武从空中落下,他跪地道:“陆恒多谢仙长!” 石武上前扶起陆恒道:“你不用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们说起来算是生意关系。” 陆恒从怀里拿出阵环星石道:“仙长,给。” 石武没有拒绝地接过,在放入氅袍中后,那四颗阵环星石自主地聚拢在一起。 “嗯?天劫灵体,这四颗阵环星石为何对北方生出了一股感应?”石武发现这些阵环星石的异样,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向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解释道:“你身上的阵环星石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会增加对同一批次阵环星石的引力。” “原来是这样。”石武了然道。 陆恒看到石武在收起阵环星石后就定在了那里,他关心地问道:“仙长您怎么了?” 石武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在想等等带你们去哪座城池比较合适。” 陆恒羞愧道:“仙长,对不起。我前面还以为您是个骗子。” 石武哈哈笑道:“对人有戒心并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陆母端着一张小方桌出来,桌上还有三碗灵米饭和一小碟酱菜。她不敢帮石武做主道:“仙长,您要一起吃吗?” 石武婉拒道:“我已是辟谷境界,你和陆恒多吃些吧。他才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陆母没有强求道:“好的。” 石武深深记得石临涛跟他说过,别人吃饭的时候在旁边看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对二人道:“你们慢慢吃着。我刚在外面看到有条清泉,我去帮你们装些路上要喝的水。” “谢谢仙长。”陆恒母子感激道。 石武离开后,陆母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她把第三碗灵米饭端去陆恒桌前,又拿起那一碟酱菜分出大半到陆恒碗里:“恒儿,你敞开了吃。” 陆恒孝顺地把那碗有大半酱菜的灵米饭与她母亲那碗调换了过来,又将第三碗灵米饭分出一半给他母亲道:“娘,您最喜欢吃这甜菜根制作的酱菜了,您多吃些。仙长前面已经答应过恒儿,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房子和铺子,我们每顿都可以吃上灵米和酱菜。” 陆母眼中泛着泪光道:“嗯!” 石武来到先前看到的那处清泉,他拿出两只琉璃瓶各装了十斤清水。他并没有着急回去,他看见泉水中游动着几条在珠光阁看过的凝气品阶灵膳材料黑尾鱼。他右手灵力丝线快速窜出将泉底六条黑尾鱼捆缚拉起。 石武估摸着这六条活力十足的黑尾鱼每条都有三四斤重。他欣喜地以灵力丝线割去鱼头破开鱼肚,待里面的内脏被清理干净,石武又用两根灵力丝线贴着鱼尾平整地刮去整条黑尾鱼的鱼鳞。 天劫灵体见石武清理完六条黑尾鱼后就用阳灵火烤制。它奇怪道:“你灵膳玉盒内不是还有很多烤蟒肉么,你费这功夫干嘛?” “我带陆恒母子飞去江陵城的话估计要三四个时辰,这是帮他们准备的口粮。”石武道。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道:“那确实该备着。他们可吃不了炼神中期品阶的烤蟒肉。说起来你这次赚大了,只花两千一百块中品灵石就得了一颗阵环星石。这要是被巨龟城的田塽知道,他怕是要气得吐血。” “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在江陵城避避风头,顺带看看有没有北部的详细地图。”石武道。 天劫灵体认同道:“嗯。不过我觉得你和陆恒母子分别时最好抹掉他们与你相遇的记忆。这对你们而言都是好事。” 石武收起手中最后一条烤完的黑尾鱼道:“我会的。” 陆恒母子这顿午饭吃的很开心。即便只有酱菜和灵米饭,他们还是有滋有味地吃了个精光。 陆恒还在吃完后抢着要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陆母拦下他道:“恒儿别去洗了。陆栝刚不是说了嘛,除了我们贴身的衣物,这里任何东西我们都不能带走。” 陆恒笑了笑道:“娘,这里怎么说都是我住了十二年的家,我想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再走。” 陆母想起了这里的诸多往事,她点头道:“好吧。” 石武飞回陆恒家院子的时候,陆母正拿着一只浅浅的包袱从草屋中走出。她上前行礼道:“仙长好。” 石武还以为他们有很多东西要收,他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道:“你们可以把要带的东西都放在这只储物袋中。” 陆母不好意思道:“仙长,我没用过这种储物袋。我和恒儿也没多少东西要带走。” 石武递过去道:“你们虽然没有修炼过,但这里的环境让你们体内或多或少有些灵力。你试试双手抓着袋口看可不可以打开。如果可以的话就拿去用吧。” 陆母觉得很新奇也就没有拒绝。她按照石武教的用手抓在储物袋袋口,那口子果然如石武所言地开启了。她尝试着把背上的包裹放进去,然后她双手一合,成功地关上了储物袋。她还担心包裹放里面会消失不见,她随即又打开储物袋,等她看到那只包裹静静地在储物袋里,她朝陆恒的屋子喊道:“恒儿,仙长给了我们一个好宝贝。” 陆恒闻声出来,他手里拿着三件破旧衣服,是他在其它季节时穿的。他听从陆母的话把这三件衣服都放进了储物袋。 石武不知那个江陵城到底有多大,他为了不让陆恒母子引人注意,他从放法袍的储物袋里给陆恒母子各拿了一件筑基期法袍。 这些法袍都有伸缩功能,陆恒母子穿上后那两件法袍就自行贴合着他们的身子。 石武还拿出夏茵茵给他准备的一支水纹凝灵簪,将它转赠给了陆恒。 前面的法袍陆恒都是因为石武要求才穿上的,现在他见石武又要送他法簪,他不愿再收道:“仙长,这太贵重了。” “这是你应得的。”石武说着就把那只法簪放到了陆恒手里,他又对陆母道:“你们还有什么没收的吗?要不要跟村里人告个别?” 陆母摇头道:“自从我家男人过世后,我和恒儿就跟村里的人没什么交集了。就连这房子里的东西都被村长要求不能带走。” “那我们离开吧。”石武说完以灵力包裹在陆母和陆恒身外,带在他们直朝东北方向飞去。 陆母和陆恒还是首次被人带着御空飞行。他们看到脚下的陆家村越来越小,他们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重获自由的鸟儿。 未时的天空烈日照耀,在石武灵力护佑下的陆恒母子却感觉不到任何夏日的燥热。 石武传音告诉二人道:“你们累了可以坐下或者躺着,我的灵力会依托着你们的身子。这瓶中装的是清泉水以及我烤好的黑尾鱼。你们渴了饿了就用这些充饥。我算过,如果不行错的话我们在戌时左右就能到达江陵城。” 陆母与陆恒各自接过石武递来的琉璃瓶和烤鱼干。他们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替他们着想,他们感动道:“谢谢。” 石武为了不让陆家母子产生不适的感觉,他这一路并没有飞的很快。他在途中还遇到了几名元婴修士,那些人对石武带着两人飞行的举动有些好奇。不过在看到石武继续向上升去后,他们就知道对方不想与他们接触,他们也识趣地没有跟着提升高度。 陆恒母子在傍晚酉时吃起了手里的烤鱼干。与想象中的口感不同,他们咬下去发现这烤鱼干居然还是温的,那鲜嫩的肉质让他们一口气就吃完了两条。他们最后还喝了一大口琉璃瓶中的清泉水。吃饱喝足的陆母困意来袭,她以手当枕靠在石武的灵力罩内小憩了过去。陆恒则望着远处美丽的夕阳,似在想着心事。 石武于酉时过半向外展开耳力同时降低了飞行速度,他要确保自己没有飞过头。等他降下他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条江流上方。在又飞了差不多两刻时后,石武自前方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他循声飞去,远远就看到一座横卧在江上的城池。 这壮观的景象让陆恒惊叹道:“这就是江陵城吗?” 陆母也自小憩中醒来,她虽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体现其内心的震撼。 石武带着陆恒母子来到一个巨大的拱形城门前,城门两侧延伸有两条浮在江面上的宽道。 石武落至左边的宽道上,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年轻守卫上前询问道:“三位可是要入城?如今正值我们江陵城的花灯节,三位定不可错过。” 石武借机攀谈道:“这位小哥,我们确实要入城。不知进城需要多少灵石?” 那守卫回道:“与以往一样,一块下品灵石即可。” 石武当先支付了灵石,他顺带问道:“小哥,我们是初次来到江陵城,但一来就觉得这城池风水极好,不知在这里定居需要什么条件?” 那守卫给了石武三块入城令牌道:“你们只要在城里买下一处府宅登记过后就可以成为本城居民。不过你也说我们江陵城风水好了,我们这儿的屋舍大多都是有主的。如果你实在要买,你最好乘客船去城东头的易屋舍碰碰运气。” “坐客船?”石武疑问道。 那名守卫说明道:“我们江陵城建于岫江之上,城中多以桥梁水道为主。您当然可以从桥梁过去,但会比乘坐客船慢上很多。” 石武好奇道:“江陵城不能御空飞行吗?” 那名守卫打量着石武道:“可以是可以,但江陵城中设置有稳定下方江水的阵法。是故对修士飞行也有了限制,至少得是空冥以上的修士才能在城内飞行。”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石武记下道。 那名守卫道:“您客气了。” 石武带着陆恒母子进入城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达百丈的水桥。他们走去桥上,果然看到下方多是载客夜游的舟船。一盏盏漂亮的花灯被放至于一旁的堤岸,随着江水一同起伏。 石武问陆恒母子道:“我们是去逛一逛还是先去易屋舍购置府宅?” 陆母轻声道:“我们全听仙长的。” 石武看着陆恒母子紧张的模样,他不知为何想起了御甲城的周然。他笑着道:“你们不用这么拘谨,你们以后就是这里的居民。我会陪你们一段时间,等你们适应了我再离开。”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陆恒母子感激道。 石武知道他们一时间是改不过来了,他做决定道:“现在还早,我们坐船去易屋舍吧。” 陆恒母子同意地点着头。 石武他们从大桥旁边的石阶走下,这里已有三艘等候的舟船。排在首位的船家是个中年壮汉,他热情地欢迎道:“三位客官,你们要去哪里?” 石武问道:“去易屋舍多少灵石?” “一人两块下品灵石。”那船家道。 陆恒母子觉得这价钱太贵了,两块下品灵石都能买一斤灵米了。 在江陵城做舟船生意的最会看客人眼色,那船家笑着道:“客官,我们江陵城的舟船路线都是明码标价,你们就是换别条舟船也是这个价。” 石武取出六块下品灵石递给那船家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可否边带我们过去边跟我们讲讲江陵城的人文趣事?” 那船家先收下灵石,然后用两条粗壮的胳膊摇动船橹道:“客官,要说我们江陵城就不得不提我们袁杰城主。他虽然有着炼神中期的强大修为,但他对我们这些百姓都是平等相待。如果我们谁有难处,他在得知后会尽力相帮。您说这等好城主哪里还找得到?”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腹诽道:“这叫袁杰的肯定是资质有限修为止于炼神中期,但他寿元又还很长,所以才会在这里当个好人城主。”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只要这地方能让陆恒母子安稳过活就行。至于别的我没什么兴趣。” 那船家边摇船橹边跟石武他们继续讲着袁杰的光辉事迹,这也让陆恒母子对江陵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第七百六十七章 置业 舟船摇曳,花灯浮动。 坐于舟首的石武突然发现远处的花灯与他在桥上看到的有所不同。其中几盏甚至在向外放映修士的影像以及他们施展的术法。 那船家注意到了石武的目光。他先前听石武说他们是第一次来江陵城,他为石武讲解道:“客官,如今正值花灯节。这些花灯样式各异,有的是城中百姓为了祈福安康所放,有的是修士为结识道侣所留。那些修士在花灯中存放了一种名为影音石的宝物,又将自己施展术法时的英武形象记录其中。如若有异性修士一见倾心,便可将自身一缕灵力留于花灯中。花灯的主人会根据那缕灵力找寻到那位异性修士。您还别说,通过花灯节成为道侣的修士已经不下百对了。所以江陵城的花灯节也有牵缘节的别称。” “牵缘节。”石武笑了笑道,“好名字。” 那船家见石武样貌非凡举止之间都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他建议道:“客官若感兴趣,您也可以在岸上买一盏花灯放于江中。花灯节期间,很多江陵城百姓都会拿自己编织的花灯出来售卖。” 石武应下道:“等我们安顿好后我们会去看看的。” 那船家欸了一声后顺着石武的话问道:“客官,您们去易屋舍是准备买下府宅在江陵城长住?” “对呀,我们以后说不定还是邻居呢。”石武回道。 那船家自嘲道:“我就是一船夫,怎敢与您这修士成邻居。” 石武随和道:“相逢便是缘,就算成不了邻居我们也会经常坐你的客船。” 那船家半开玩笑道:“这可是您说的,那等您买好了府宅我就撑船去您宅子前候着。” 石武正想有人在这几日带他们熟悉江陵城。他同意道:“好的。吾名石武,我这位小兄弟叫陆恒,这是他的母亲。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聂凡,家中世代在这江陵城做舟船摆渡生意。”那船家回道。 石武道:“那我就叫你一声聂大哥了。” 聂凡赶忙说道:“不敢当!您和别人一样叫我大凡就行。” 石武改口道:“好的大凡。你平日都在南城门那边待客吗?” 聂凡点头道:“对,那里是起始点。然后就看客人去哪,我们就在下一处地点等着。” “那你一天能赚多少灵石?”石武怕聂凡误会,他补充道,“你先前的提议不错,等我们买好了府宅,我想你带我们逛一下江陵城。” 先前还不知石武何意的聂凡恍然道:“客人,我就是说着玩的。如果您真要我领着,您一天给我十五块下品灵石就行。” “好。不知我怎么联系你?”石武问道。 聂凡有些犹豫地取出一块古旧玉佩:“客官,这是我的传音玉佩。您直接用灵力注入就能通知到我。” 石武收下后拿出五十块下品灵石递给聂凡道:“这是定金,你先收好。” 聂凡没有像一开始收取船钱那样爽利,他推却道:“客官,这太多了。您找我的时候一日一结便成。” 石武将灵石放在船板上道:“我爷爷跟我说过,找人办事需付好定金,这样双方才能建立起信任。我拿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传音玉佩自然要给你保底之物。” 聂凡尴尬笑道:“您看出来啦?” 石武也笑着道:“你不用说出来的。” “您真是个好人。”聂凡卖力地摇动船橹道。 石武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江水中光影缤纷的花灯,想起了阿大的模样。 舟船于两刻时后来到了一处水榭前,聂凡介绍道:“客官,这就是易屋舍距离南城门最近的入口。您上去后会有易屋舍的侍从过来接待你们。” 石武明了道:“好的。” 石武三人下去舟船,从一旁与水榭相连的石阶走了上去。 果然如聂凡所言,他们一进入水榭就有穿着红色锦衣的年轻侍从走来相迎。 那名二十出头的侍从自我介绍道:“三位贵客,小的名为刘冲,是易屋舍在这西南水榭的领客侍从。三位贵客是想在江陵城购置府宅吗?” “是的。我们需要一间三室的宅子。”石武说出要求道。 陆母一听石武要在这里为他们买下三室府宅,她连忙靠近石武小声说道:“仙长,我与恒儿住两室的宅子足矣。” 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陆恒以后还要在这里娶妻生子,所以干脆买大些的好。” 陆母闻言露出喜色,陆恒则是一脸茫然。 石武继续对那刘冲道:“可有这种类型的府宅?” 刘冲看出石武是大主顾,他更加殷勤道:“有的。不过我们江陵城对外出售的府宅一直都是稀缺货,三室的府宅价格会比较贵。” “有就行。带我们去看看吧。”石武不在意价钱道。 刘冲在前面领路道:“三位贵客请随我来。” 石武三人跟着刘冲穿过长廊进入了一座宽敞的大楼。石武看到这里摆放着各种府宅的模型,有一居室带院子的,有两屋并排的。这楼里还有好些个像刘冲这样的侍从在帮他们旁边的客人讲解着府宅的位置以及价钱。 刘冲对楼内一位同样穿着红色锦衣的女子道:“卢鞠,去泡三杯空冥品阶的宜灵茶来,费用记在你刘哥账上。” 那名叫卢鞠的女子眼中生出一丝诧异,平日里刘冲是他们易屋舍最抠门的侍从,她想着到底是怎样的客人能让他如此大方。等她朝穿着深蓝色氅袍的石武看去后,她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脸庞,特别是在她与石武双目相视时,石武那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眸让她的心跳急速上升。 刘冲催促道:“你发什么愣啊,快去泡了帮我们送到二楼。” “好……”卢鞠回过神来就去泡茶了。 刘冲对石武他们谄媚道:“三位贵客,我们上去看您们要的府宅吧。” 石武点了点头带着陆恒母子一同走上二楼。 “这是江陵城的布局图?”石武一上来就看到二楼的正中央摆放着各种建筑模型,他比对着刚才从南城门乘坐舟船过来时看到的屋舍高楼,他发现大部分都可以对上。 刘冲走至模型前如数家珍道:“客人,符合您要求的府宅如今就三座了,其中第一座为三室并连,位于城西地界,距离城中心有五十里的水路。第二座为三室带宅院,位于城北地界,距离城中心是三十里的水路。这第三座位置是最好的,它在城中心以东三里,为四室并且附带宅院。” 石武问道:“这些府宅内可以生火做饭吗?” “生火做饭?”刘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买得起这种规模府宅的哪个不是空冥以上修士,谁还用得着生火做饭。 石武解释道:“我这位小兄弟和他的母亲并非修士,他们还需食用灵米饭食。” 刘冲明白道:“没问题的!这处府宅的四间屋子都很大,只要您买下来,我立马安排人手帮你们打造一个厨房。” 卢鞠这时端着泡好的宜灵茶上来二楼,刘冲接过茶托道:“来,你们边喝茶边挑,不急的。” 石武拿过茶杯先给陆恒母子递了过去。他最后端起自己那杯抿了一口道:“如果我们在家做饭会否影响到附近居民?我指的是那些冒起的炊烟。” 刘冲保证道:“您放心,我们易屋舍售出的府宅隐秘性极好。这三座府宅外面已经配备了防御屏障。不要说炊烟了,就是雨天落下的雨水都能被那防御屏障自行吸收净化。而且我敢做出承诺,只要您这位小兄弟和他母亲身具灵根,他们住进这三座府宅的任何一座,他们成为筑基修士都只是时间问题。” “这座四室带庭院的售价多少?”石武指着那座四合院样式的府宅道。 刘冲激动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玉盘,他见卢鞠还在这里,他先把她赶了下去。然后他才以自身灵力注入玉盘,玉盘上方立时现出这三座府宅的光影和价格。刘冲道:“这座宅子售价两千六百万块上品灵石或者二十枚仙玉。” 陆恒母子一听到这价格,他们都站不稳地要向后倒去。好在石武以灵力先一步托住了他们。 刘冲看到陆恒母子的反应,他生怕石武不买了。他努力劝说道:“客人,这价格确实贵了些,但这可是座福宅啊。它前一任主人是一名炼神初期修士,他在里面住了不到百年时间就有了升修的迹象。要不是他有一处专门的闭关福地,他都不一定会卖出这宅子。您买下以后就有了这宅子的永久使用权。就算以后您不想要了,您大可以再卖出去。说不定到时候这宅子远不止现在这价钱。” 石武接着刘冲的话对陆母道:“我原本就答应陆恒要给你们买一间大房子的,这宅子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刘冲本以为做主的是石武,敢情这一对母子才是正主。 陆母不敢去想那天文数字的价格,她轻声道:“仙长,我和恒儿受不起的。” “若江陵城真如大凡所述的样子,那这里就是你们最好的定居之地。”石武又问向刘冲道,“你们易屋舍可有商铺售卖?” 刘冲双目睁大喜不自胜道:“有有有!您看,这城西和城南各有两间,城东这边还有一间。” 石武看到刘冲指的模型中城东的那间靠近城中心,而且离那座四室府宅只有一里的路程。他问道:“这间铺子多少价钱?” 刘冲查看过后道:“客人,说来巧了,这间铺子与你要买的那处府宅是同一人出售。售价为三百七十万块上品灵石或者三枚仙玉。” “那还真是巧了。如果我买下这间铺子,你们易屋舍可否帮我安排出租出去?”石武问道。 刘冲为难道:“客人,我们易屋舍只买卖府宅商铺,并不涉及租赁生意。” 天劫灵体不明白道:“石武,你买下铺子让陆恒母子自己做买卖不就行了吗?”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倒是想这样,可他们现在完全没适应。不要说做买卖了,就是让他们自己把铺子租出去都难。所以我才会想着可否交托给易屋舍。” 天劫灵体啧啧说道:“看来你这颗阵环星石赚得也不轻松啊。” “既然是答应的事那就要做好。”石武跟天劫灵体说着时又有易屋舍的侍从带着两名客人上来看府宅了。 那侍从热情地指着中央的房屋模型道:“廖前辈,这三座就是符合您要求的三室以上府宅。您看看喜欢哪一座?” 搂着一位艳丽女修的眯眼老者笑着道:“去挑一座吧。” 那艳丽女修在那老者脸上亲了一口就过去看了那三座府宅。她指着城北三室带庭院的那座府宅道:“廖郎,我要这间。离你在城南的府宅远一些,我也不用被你家那个婆娘烦了。” 这声“廖郎”让在场之人听得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廖姓老者却受用道:“小赵啊,这座府宅多少灵石?” 那易屋舍的侍从拿出玉盘查看了价格道:“廖前辈,这座宅子售价为一千三百万上品灵石或者十枚仙玉。” 先前还一脸得意的廖姓老者咳嗽一声道:“霜儿,我觉得刚刚那间两室带庭院的也很不错,我们下去买了吧。” 一旁易屋舍的侍从会看眼色道:“廖前辈说的不错,那宅子很适合两人住的。” 那艳丽女修发脾气道:“适合个屁!廖平,你好歹是个炼神修士,我进不去你家门就算了,我还不能和你家婆娘一样住舒服的三室府宅了?” 廖平也来气道:“芮霜,我廖平在你身上花了不少灵石,你至于当众摆脸色给我看吗?” 芮霜理直气壮道:“你在我身上得的好处还少了?要不是我给你采补,你能这么快成为炼神修士?” 廖平老脸一红道:“你说够了没有!” 芮霜瞅了石武他们一眼后她被石武的容貌吸引过去道:“你买不起多的是买得起的。” 石武在芮霜过来前搂着刘冲避开道:“刘兄,我觉得这价格太贵了,你还是带我们下去看看吧。” 刘冲还想说您要不再考虑考虑,他就听到石武的传音:“带我们去看那间四室的府宅。” 刘冲机灵地配合道:“好的,我陪您下去再选选。” 石武四人走下楼梯时还能听到身后廖平和芮霜的争吵。 陆恒母子真以为石武要放弃购买那座四室大宅,他们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哪知他们才到楼下刘冲就说他去安排易屋舍的舟船,让他们在这等等。 石武则跟他们传音道:“喝完灵茶我们就去看那间四室府宅。如果顺利的话,明日你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陆恒母子听了满脸惊讶地看着石武。 刘冲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客人,舟船已经在西面出口候着了。” 石武举了举手里的茶杯道:“这灵茶味道不错,不能浪费了。我们喝完再走。” “对对对!浪费确实不好。”刘冲恭维道。只要那座府宅和铺子卖出,刘冲就能得到一大笔提成,所以石武三人现在说什么他都会应和。 待石武他们喝完手中灵茶,刘冲领着三人过去了停在西面水榭旁的易屋舍舟船。 刘冲说了声“开船”,尾端的易屋舍船家就卖力地摇动船橹,带着他们向那处靠近城中心的四室府宅驶去。 刘冲有着一副好口才,每行到一处他就会为石武介绍此地售卖的物品。石武也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刘冲极有分寸地没有询问任何与石武以及陆恒母子相关的信息,只是告诉他们哪里值得一逛。 石武发现操控这易屋舍专属舟船的船家是个修士。他在二楼的江陵城布局图上估算过,从易屋舍走水路过去那处府宅起码需要两刻时,如今才行了一刻时他们便到了。 刘冲拿起一块身份玉牌当先走至石阶上,他打开府宅外的阵法屏障道:“三位客人,就是这了。” 石武与陆恒母子一同走上台阶,在刘冲的示意下他们先走了进去。 三人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他们在刘冲也进入后继续拾级而上,直至穿过屋舍的正门来到院中。这四合院样式的府宅共有三处大门,一处大门通向他们刚来的南面水路,另外两处连通北面和西面的桥梁。 石武看到院子中央有前任主人种的一株结满黄色果子的丈高灵植。他在珠光阁的灵膳材料中见过这种果子,按大小来判断这株灵植应是金丹品阶的香果树。这灵树对灵力环境要求很高,越纯净的灵力会让它长得越好,同时还会散发出一股宜人的清香。 刘冲领着石武他们先去了正东的那间屋子。这府宅的前主人显然非是小气之辈,这间屋子里圆桌宽椅、茶具器物样样皆有。 刘冲介绍道:“这里是屋子的主厅,左边有一间书房,右边则被原主人设置成了客室。” 陆恒母子见这主厅就有以前他们在陆家村时住的两间茅草屋那么大,他们都觉得今天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刘冲生怕陆恒母子挑毛病,他打包票道:“这位婶婶,我会在这府宅交付前安排人打造一个让您绝对满意的厨房!而且这些费用全部由我来出!” 陆母还不知道刘冲会获得提成这件事,她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婶婶您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刘冲恨不得现在就喊人过来帮他们把厨房建好。 石武懒得拆穿刘冲道:“带我们去看看另外三间屋子。” “好!”刘冲手脚勤快地在前面带路。 剩下的屋子里有两间配备齐全,除了各种家具座椅外,还有用于修炼的玉床。正南方向的那间可能是原主人不经常使用的缘故,只放了一些鱼竿之内的钓具。 石武打开正南那间屋子的窗户,他看到外面就是悠悠江水,不时还有舟船行过。他评价道:“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交通也方便。” 刘冲笑着道:“客人,这处府宅不止有南面水路可达,原主人更是在正北和正西分别建了两座桥梁连接主桥,我们等等只要从正西屋子的大门出去很快就能到达商铺了。” 石武问向陆恒母子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陆恒母子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们只是在那点着头。 石武对刘冲道:“这府宅我们要了。你带我们过去商铺那边。” 刘冲听到这价值二十枚仙玉的府宅就这么卖出去了,他高兴地有些踉跄道:“您们跟我来。” 刘冲拿着手里的玉牌带着石武他们从西大门出去。在走过一条十丈长两丈宽的桥梁后他们就来到了外面的主桥上。 石武在出来府宅时就发现外面的行人根本看不见他们。直至刘冲拿着玉牌带他们出去,主桥上的那些人才投来注视的目光。石武对这处府宅的隐秘性还算满意。 他们四人走了一刻时来到一间关着的铺子前。刘冲以一块玉佩打开铺子大门领石武他们走了进去。 这间铺子不算大,但胜在位置不错。即便现在是夜里,周围来往的行人还是很多。 刘冲道:“您看这里怎么样?” 石武问道:“你们城中就没有负责租赁生意的吗?” 刘冲回道:“有是有,不过他们谈妥之后要收一半的租金。” “他们可曾与雇主之间发生纠纷?”石武追问道。 刘冲摇头道:“这倒没有。他们很注重信誉。” 石武听后决定道:“这间铺子我们也要了。是现在办手续还是明天?” 刘冲哪还能等到明天,他说道:“客官,我这就让人把舟船开到下面的停靠处。” 石武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他轻笑道:“好。” 回到易屋舍的刘冲听石武说要用仙玉支付,于是他就叫出了他们这儿的管事徐忠。因为双方都是诚心买卖,所以在石武付完二十三枚仙玉后相应的手续很快就办完了。 刘冲答应他们的厨房也会在今晚找人改好,明日就能交付。 待刘冲送石武他们过去居住的旅店,徐忠唤来卢鞠道:“你看上的就是那个穿深蓝色氅袍的小子?” 卢鞠脸颊绯红道:“是的!”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上心 彼时的石武三人正坐在刘冲安排的易屋舍舟船上。 陆恒母子在石武以他们的名义买下那座府宅和那间店铺后,他们第一次对江陵城生出了家的感觉。他们也开始试着跟刘冲交谈,询问江陵城的普通百姓会去哪里购买日常用品。 刘冲对陆恒母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晚的他比陆恒母子还要激动。作为易屋舍的年轻侍从,他仅仅一笔生意的提成就超过了很多老资历的侍从。他已经把石武一行看成了他生命中的贵人。 他们所坐的舟船和五艘从别处驶来的舟船一同停靠在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六层高楼前。 刘冲先一步走上自高楼底层延伸下来的石阶。他热情道:“三位贵客,这是我们江陵城数一数二的旅店,名为水婉庭。还请三位将就一晚,那处府宅的厨房明早定可完工。” 石武抬首看向眼前高楼:“你帮我们随意安排三个房间。你再吩咐店中小厮,让他们明日备好早点于辰时过半送去陆恒和他母亲的房间。” 刘冲这次是受管事徐忠指示拿着易屋舍上宾令牌过来的。他都打算直接领石武他们过去水婉庭六层了。没想到石武居然主动要求随意安排三个房间。刘冲只得点头哈腰道:“前辈放心,我会办妥。” 石武与陆恒母子一同下去舟船,由刘冲领着走去了水婉庭。 他们三人还是首次入住建在江上的旅店。他们看见水婉庭的底层由四根巨柱支撑,大厅中央悬空立着一颗水汽环绕不停转动的巨大圆球。 石武看出那颗圆球的直径达到了三丈,它周身的水汽全部来自于下方菱形水潭。只是不知到底是水潭内的水流上涌依托起圆球转动还是那颗悬空而立的圆球自主吸引下方活水。 刘冲为三人介绍道:“此乃水婉庭聚财添福的水龙吐珠阵。” 刘冲说着时水婉庭内的一名小厮上前作揖道:“四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刘冲闻言出示了身上的易屋舍上宾令牌。那小厮认出令牌之后让刘冲四人稍等,他赶忙去请了水婉庭的掌柜。 一位身穿青衣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不多时就来到了四人面前。她笑靥如花道:“晏桐见过诸位客官。这位易屋舍的朋友,你们是要住去六楼吗?” 刘冲倒是想去六楼,但他怎敢逆石武的意。他说道:“晏掌柜,您帮我们准备四个位于三层的房间就行了。” “三层的房间?”晏桐愣了一下,不过她毕竟阅历丰富,她取出四块门灵玉佩道,“四位贵客请随我来。” 石武四人与拿着门灵玉佩的晏桐走进了一处内部传送阵。一道白光闪过,他们便来到了水婉庭的三楼。 晏桐将手中玉佩递给石武四人道:“这门灵玉佩你们进出时最好都带着。它不仅可以开启房门,还能让你们乘坐水婉庭内部的传送阵。” “多谢晏掌柜告知。我还有事要跟我这位小兄弟和他母亲相谈,先告辞了。”石武说完带着陆恒母子进去了他的房间。 晏桐向刘冲传音道:“你们易屋舍今儿个的客人有些特别啊。” 刘冲笑着传音道:“他们只是喜欢低调而已。晏掌柜,我也有事要出去办一下,就此别过。” 晏桐见刘冲拿着门灵玉佩又传了下去,她也不再探寻地回去了水婉庭的六楼。 陆恒母子在进去石武房间后,石武就让他们坐至房内的圆桌旁。他端起桌上茶壶为二人分别倒了一杯灵茶:“你们今天也累了,再喝杯茶舒缓舒缓。” 石武说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一边喝着一边以灵力传音对陆恒母子道:“江陵城的环境确实不错,你们也有了自己的府宅和铺子。为了你们的安全,我需要将你们脑中与天石相关的记忆抹除。你们以后只会记得我们是在陆家村结缘,因陆恒是我的有缘人我才会带你们来到这里。就算有人盯上你们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陆恒母子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他们倒不是怕石武杀他们。要是石武真想对他们不利,在从陆家村出来后就可以把他们灭口了,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他们怕的是石武口中那些会盯上他们的人。 石武也看出了陆恒母子的担忧。他在又饮下一口灵茶后传音道:“我说会有人盯上你们只是做最坏的设想。你们已经是江陵城的居民,追寻那颗天石的修士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你们两个普通人下手。” 陆恒母子现今完全信任石武。陆母摸了摸陆恒的脑袋,她笑着道:“恒儿能遇到仙长是他今生最大的福缘。我们会遵照仙长的吩咐在江陵城好好生活。” 石武听陆母这么说就知道她已经同意。他右手双指向外伸出两道灵力丝线,在没入陆恒母子二人脑中后,他轻而易举地连接了他们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将他们脑中与阵环星石相关的信息尽数抹除。 陆恒母子嘴里发出嘶的一声。一闪而过的头疼之后,他们已不再记得那颗白色石头。 石武见陆恒母子很快就把杯中灵茶喝完,他笑着问二人道:“这灵茶味道怎样?” 陆恒实诚道:“仙长,这茶喝起来很解渴,就是味道有些淡。” 陆母扯了扯陆恒的衣袖:“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可是修士才能喝到的灵茶!” “没事,恒儿还小,这灵茶或许真的不适合他。我看你们也累了,我送你们回去房间吧。”石武道。 陆恒母子齐声回道:“多谢仙长。” 他们三人的房间是并排的,石武跟他们道了声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 石武径自走去房内那张宽大的木床旁,他伸了个懒腰躺了上去。不过他并未入睡,而是在闭目养神。 巨龟城的经历让他不再相信那些大势力,所谓的隐私根本就是个笑话。他和徐忠完成交易后一直在用耳力监听着易屋舍的一举一动,他想看对方会否像宸墟那样对他们三人的身份起疑。不过石武听到的却是徐忠询问卢鞠是不是看上了他,而在卢鞠回完是的之后,他们二人周身就产生了一道隔绝屏障,石武再难听见他们的声音。 这也是为何石武让陆恒母子先进来他房间,提前抹除他们脑中阵环星石信息的原因。 天劫灵体看到石武在那仔细思考的模样,它奇怪道:“你怎么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监听到的消息以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我现在能理解你用风暖那副面容示人的苦心了。” “你能把你的笑收一收再说理解么?”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道。 天劫灵体憋着说了声可以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石武不再管天劫灵体地自语道:“虽然不知那徐忠和卢鞠到底想怎样,但我在江陵城待的时间不会长。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要尽量避开他们就行。陆恒母子那间府宅即便被他们监视也没关系,他们二人与我之间已经没有隐秘。等我带陆恒母子熟悉完江陵城,我就去弄一张北部的地图,顺带去城中茶楼之类的地方听听可有巨龟城拍卖大会的消息。” 天劫灵体终于保持严肃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看陆恒母子适应的程度吧。我估计最快也得一个月时间。”石武道。 天劫灵体点了点头道:“一两个月时间都可以接受。但愿江陵城真是个太平地,她们能在这里好好生活。” 石武回想起刚才抹除陆恒记忆时看到的景象,他问天劫灵体道:“你说那颗阵环星石为何会到陆恒手上?我不是说它在陆恒许愿时从天而降来到陆恒手中这件事,而是说它似乎是主动选择了陆恒。” 天劫灵体已经习惯石武跳出当前的思维以第三方的角度看待所遇之事。它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有想过,为什么那些阵环星石每次都会飞来雷之空间?它们会不会有自主的意识?还是说它们的主人在一开始就设定好了它们出现的时间以及位置。可这一切太复杂了,想到头疼之后我就懒得再想了。” 石武摸了摸怀中那四颗聚在一起的阵环星石:“外面那些修士费尽千辛万苦寻而不得,陆家村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少年许个愿就能让阵环星石来到面前。这太离谱了吧?” 天劫灵体脱口而出道:“有什么离谱的。只能说陆恒这小子福缘深厚,正好轮到他撞大运。况且他那颗阵环星石最后不是到了你手里么。说实话,你为这颗阵环星石也够劳心劳力了。不过你也说了,既然是答应的事那就要做好。” “嗯?”石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道,“难道是有人想让我记住,不管是谁,只要我从他手里得到了我要的,那么相应的,我也必须满足他想要的?” 天劫灵体不敢妄下评论道:“这我就不懂了。但从目前来看,你确实是在这么做。即便对方只是两个普通人,你还是选择尊重他们,并帮他们达成了心愿。” 石武于此刻陷入了沉思。他莫名感觉自己被人放在了一个模具中,他正在按那人的想法变成其所要的样子。 良久之后,石武长叹一声道:“你说的不错,这种事想起来真让人头疼。算了,我还是睡觉吧,明天还要庆祝陆恒母子乔迁之喜呢。” 石武思想放空以手当枕,在那张宽大木床上睡了过去。 陆恒母子整晚都处在兴奋之中,他们不敢睡过去,他们生怕一觉醒来就又回到了陆家村的破烂茅屋。直至倦意淹没了那股兴奋,他们才都闭上了眼睛。 夏日的朝阳比其它三个季节都要升得早。 清晨的阳光从陆恒房间的窗户照射进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陆恒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等他看到房内的一切仍和昨晚一样,他才确信他所经历的都是真的。 陆恒拿着门灵玉佩兴冲冲地走出房间,他准备向石武请安。他在外面恰好遇到了带着两名水婉庭小厮过来的刘冲。 刘冲躬身道:“陆公子,您是要和您母亲一起吃早点吗?” 陆恒回礼道:“刘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我想先去给仙长请安。” 刘冲昨晚已经想明白了三者的关系。他建议道:“陆公子,石前辈说让我辰时过半给您母子送来早点。您不妨和您母亲吃完早点再一起过去给石前辈请安。” “好吧。”陆恒接受道。 许是陆母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她开门道:“早上好。” 陆恒和刘冲都跟陆母回了声早上好。 刘冲随即带着那两名小厮把给陆恒母子精心准备的早点端去了房内。 陆恒母子看着桌上的灵米粥、包子、糕点、灵果等七种不重样的食物,他们异口同声道:“这些是早点?” 刘冲还以为二人不满意,他赶忙说道:“如果不合你们胃口,我马上让他们再帮你们做七份别的。”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多了。”陆母解释道。 刘冲松了一口气道:“只要你们喜欢就行。那我先去外面恭候,不打扰二位用餐了。二位有任何要求喊我一声即可。” 刘冲说罢带着那两名水婉庭小厮出去了陆母房间。 陆恒母子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他们不知该从哪道菜品开始吃起。 石武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后面他干脆双腿盘膝在床上闭目打坐。等陆恒母子吃完早饭过来请安,石武起身走出道:“昨晚睡得可好?” 陆恒母子都点头说睡得很香。 石武又问向陆恒身旁的刘冲道:“那间厨房改好了吗?” 刘冲忙回道:“我在卯时的时候就收到消息,已经全部改好。易屋舍的舟船也在外面候着了,只等您们过去验收。” “那我们走吧。”石武道。 刘冲在把四人的门灵玉佩交还给水婉庭的小厮后就带着石武他们上了易屋舍的舟船。 水婉庭离那处府宅南面的靠岸口只有半刻时不到的路程。 坐于舟首的石武远远就看见一身紫衣站在石阶上的卢鞠。 刘冲下船后疑惑问道:“卢鞠,你怎么在这?” 卢鞠红着耳根道:“徐老命我过来给三位贵客送出入府宅的玉牌。顺带检验你安排人改造的厨房是否让三位贵客满意。” 刘冲一听是徐忠的命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地领着众人进去了。 石武与卢鞠并肩而行。虽然卢鞠表面并无异样,但石武从看到卢鞠时就展开耳力监听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此时听到的是卢鞠扑通扑通快速的心跳声。 石武暗自说道:“这女子真的喜欢上了我这张脸。” “她其实长得也不错。”天劫灵体插了一嘴道。 石武没有理会天劫灵体地同刘冲来到了正南那间屋子。原先的大屋被隔成了两间,左边那间灶台橱柜样样皆有,就连灵米灵面以及各种调味料都已备好。刘冲还指着灶台上的一只储物袋对陆母道:“婶婶,这储物袋里是用来生火的干柴,我帮您买了一万多斤。至于碗筷之类的我都已经让他们放在了橱柜中。这只水缸有净化水质的功效,且与下方岫江水相连,您可以直接使用。您想想还缺什么我再让人去添。” 陆母看着这干净整洁的厨房,刘冲甚至连她切菜的砧板桌案都备好了。她满意道:“什么都不缺了。” 刘冲笑了笑道:“那请您们再跟我过来。” 石武他们闻言随刘冲走去隔开的右边那间屋子。只见这里摆放着一张四方餐桌与八把木制靠椅,屋内还有数株灵植盆栽,最主要的是前方墙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墙外岫江景色。 刘冲说明道:“婶婶,我想着你们既然要用厨房,那自然要配餐桌以及好的用餐环境。我昨晚特意购置了这些用具以及一套浮影法器。这套法器让这面墙呈现透明之状,以后你们可以边欣赏外面江景边吃着可口的饭菜。” 虽然石武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但他不得不承认刘冲这次用心了。 陆母极为中意道:“小刘啊,谢谢你!” 刘冲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储物袋里的是前任主人留下的钓具。你们哪天起了兴致可以去南面水路的石阶上坐着钓鱼,这岫江中的双尾鲈鱼可鲜着呢。” 陆恒在石武的示意下接过了那只储物袋。 刘冲对石武三人道:“如果没问题,三位就请收下入府玉牌正式交接了这宅子吧。” 陆恒母子没有任何异议,他们都看向了石武。 石武确认道:“以后是否只有这三块入府玉牌的拥有者才能进来?要是有人强闯你们易屋舍会出手相帮吗?” 刘冲点头道:“您放心。您先前也知道的,这处府宅的前主人为炼神初期强者,所以外面的阵法屏障也达到了炼神品阶。如果有人强闯,那动静不要说易屋舍了,就是城主府都会被惊动。我们袁杰城主在方圆百万里内有口皆碑。即便是修为高过他的前辈都会给他三分薄面。所以您不用担心在江陵城的安全问题。” 石武又问道:“陆恒他们要怎么带朋友进来做客?” 刘冲从卢鞠手里取过一块玉牌,他递给陆恒道:“陆公子您先拿着。您只要往玉牌内注入一丝灵力,这丝灵力就可以通过玉牌生成一个灵力罩包裹在你想要带的客人身上。外面的阵法屏障会自主识别允许他们通过。” 陆恒按照刘冲说的方法进行了尝试。他握着玉牌的手果然如刘冲所言出现了一个灵力罩,他心念一动那个灵力罩就被他操控着包裹在了陆母和石武身外。陆恒喜悦道:“仙长、娘亲,我会使用这入府玉牌了。” 刘冲恭维道:“陆公子定是身具灵根之人。我在此预祝您修炼过后早日晋升。” 陆恒收起灵力罩道:“不知这江陵城中可有修炼的地方?” 刘冲瞥了石武一眼,见石武无甚反应他才说道:“有的。我们袁城主在江陵城城西与城北各开设了一间江陵馆。城中身具灵根不超过十五岁的百姓子女都可以进去修炼,天资高的还会被城主府收编。很多江陵城的守卫都是江陵馆培养出来的。” 陆恒还想再问却被陆母拦了下来。陆母走去刘冲身前道:“小刘,多谢你了。这处府宅我们很喜欢。” “婶婶您太客气了。”刘冲转而对卢鞠道,“小鞠,把其余两块入府玉牌给婶婶他们吧。” 卢鞠会意地递上玉牌。 刘冲见石武和陆母手下,他告辞道:“婶婶、石前辈、陆公子,那我和小鞠就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们尽可来易屋舍找我们。” 石武主动问道:“不知你们今日可有它事?” 刘冲回道:“我今日只要完全对你们的府宅交接即可。” 卢鞠接话道:“我也没什么要事。” “那好,等等我和陆恒送你们出去。你们可否带我们去买些普通的灵蔬灵肉回来?我们初来江陵城,并不清楚哪里有卖这些东西。”石武语气温和道。 刘冲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卢鞠在听石武说要他们带着去买灵蔬灵肉时她明显地紧张起来,等刘冲揽下后她的神色才恢复正常。 石武心中暗道:“这女子连江陵城哪里有普通的灵蔬灵肉卖都不知道,加上徐忠对她说话的语气,看来她的身份不低。可既是如此,她为何会在易屋舍内端茶递水?” 陆恒手持入府玉牌道:“我们这就出发吧。” 石武三人点头之后由陆恒带着出去了府宅南面的阵法屏障。 陆母见他们离开,她还想着把屋里打扫打扫,可她发现这宅子里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她最后拿着那块入府玉牌坐去了餐桌旁的靠椅上。她看着浮影墙外波光粼粼的江面,她想到陆恒以后再也不用跟着自己吃苦了,两行热泪就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第七百六十九章 乔迁 刘冲指示着易屋舍的舟船驶出城中心。在行了有三刻时后,他们来到城东一座由一间间青色木屋相连组成的水寨。 水寨前方筑有一个宽阔的圆形平台,很多拿着果蔬的居民都在那里摆摊叫卖,热闹程度一点都不比城中心逊色。 刘冲领石武三人上去平台,他亲切地同这里摆摊的大爷大妈打着招呼。等他们来到一个山羊胡老者的摊位前,刘冲给石武和陆恒介绍道:“石前辈、陆公子,周大爷卖的这种果子叫江薯,是我们城东的特产。这江薯用来蒸煮或者火烤味道都十分香甜。你们煮粥的时候也可以切几片放进去,保准能让粥更好吃。” 石武问向周姓老者道:“老丈,不知这江薯怎么卖?” 那周姓老者道:“你们是小刘的朋友,那就一块下品灵石任意挑十个吧。” 陆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江薯,他问道:“老爷爷,这江薯是圆的好吃还是长条的好吃啊?” 那周姓老者笑了笑道:“一样好吃。” 石武对陆恒道:“去挑十个吧。” 刘冲还想帮石武付钱,石武先一步拿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了周姓老者。石武道:“我让你们陪我过来买菜就已经很劳烦了,如何还能让你帮我付钱。” 刘冲闻言也就没再坚持。 石武对一旁的卢鞠道:“卢姑娘可要买些?” 卢鞠还没来得及回话,刘冲已经帮她说道:“石前辈您就别操心小鞠了,她吃住都在我们易屋舍,不会饿着的。” 石武哦了一声拿出一只储物袋蹲下,让陆恒把江薯先放进储物袋里。 卢鞠恨恨地盯了刘冲一眼,暗怪他把自己和石武对话的机会给抢了。 石武他们有刘冲引领,四人在这平台上把大大小小的摊位逛了个遍。这里的灵蔬品种繁多,可肉类就都是以江中鱼鲜为主了。 石武和陆恒买好多种灵蔬后又买了一条三斤重的双尾鲈鱼以及一大袋活蹦乱跳的江虾。 陆恒在回去的舟船上兴奋地问刘冲道:“刘大哥,这种三寸长的江虾味道怎么样啊?” 刘冲道:“这江虾肉质紧实,你们回去清蒸或者加配料爆炒都可以。” “小刘你家是在城东这边吧。我见你跟那些摊主都很熟。”石武道。 刘冲点头道:“我自小就是在城东青木水寨长大的。我的灵根比较差,修炼的话没什么前途。好在我口才还行,经人介绍就去易屋舍当了侍从。我很喜欢这份活计,不但可以赚到灵石养家糊口,还能见到像您这样的厉害修士。” 石武看着刘冲爽朗的笑容,他也笑着道:“你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从中获得乐趣就已经超过很多厉害的修士了。” “真的吗?”刘冲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奖。 石武确定道:“真的。” 陆恒突然问道:“那仙长想要的是什么?” 刘冲和卢鞠也都看向了石武。 石武笑了一声道:“我想要家人平安并且早日与他们团聚。” 陆恒见这已经涉及到了石武的隐私,他歉意道:“仙长,对不起。” 石武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不能说的事。” 随后石武又问了刘冲平时如何存放那些灵蔬,刘冲告知他可以去城中店里买一种名为存灵盒的法器。这种法器能保持灵蔬的新鲜度,灵鱼的话可以在他们府宅外的水域用方寸网围好,把买来的鱼虾都养在里面,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捞上来即可。 石武把这两样器物记在心里,准备在聂凡带他出去逛时买下来。 刘冲送石武二人回到府宅南面水岸时已是正午,他和卢鞠对石武二人作揖告别后就继续乘坐舟船回去了易屋舍。 刘冲和卢鞠从易屋舍西面水榭进入。刘冲见卢鞠不是往饭堂方向走,他问道:“小鞠,你不饿吗?” 卢鞠兴致不高道:“刘哥,我有些累。你先去吃饭吧,我休息会。” “好的。”刘冲闻言自个儿过去了饭堂。 卢鞠进入易屋舍大厅,这里还有很多侍从在为客人介绍着房屋。她径直走去她在易屋舍的休息室,甫一进入,她之身形就被传去了江陵城一座一室府宅内。 徐忠与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在这座府宅的院中下棋。 卢鞠一看到二人就行礼道:“小鞠见过袁伯伯、徐叔叔。” 那被卢鞠称呼为袁伯伯的男子看向她道:“今日与那石武见得如何?” 卢鞠没回那袁姓男子的话,而是怪徐忠道:“徐叔叔,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袁伯伯讲的嘛。你不会还告诉了我爹吧?” 那袁姓男子哈哈笑道:“小鞠,你徐叔叔就告诉了我一人。你也不想想,你爹要是知道你有了意中人,他还不十万火急地赶过来。其实你徐叔叔只是担心你被人骗才通知的我。我怎么说都是江陵城的主人,可不能让我老兄弟的女儿在这里吃了亏。” 原来这男子便是江陵城城主——袁杰。 卢鞠听袁杰这么一说才没有再怪罪徐忠。她撇着嘴道:“我爹不是说我的事他以后都不管了么?要不是您和徐叔叔收留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最可气的是他居然对外宣称谁若给我提供修炼之地,那他和那人就连朋友都没得做。哼,不修炼就不修炼,我去给人端茶递水还不行么。” 袁杰有些头疼地把手里棋子放回棋盒。他劝道:“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他没经过你同意就答应百花庄的提亲是他不对,可你真不该一气之下在紫霄宗那么多门人面前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你让他怎么下得了台?” 卢鞠显然也有些后悔,不过她还是倔强道:“是他先做错的!” 袁杰很想告诉卢鞠,要不是她爹卢振提前通知,他如何会那么巧地在外面遇到她,更别说带她回来江陵城安顿了。袁杰心中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卢鞠见袁杰在那想着事情,她讲明道:“袁伯伯,如果你把这件事透露给我爹,那你不会失去一个好兄弟,可你的世侄女肯定不会再来江陵城了。” 袁杰求饶道:“你就放过你袁伯伯吧。你们一个是我的老兄弟,一个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世侄女,我哪个都不想得罪。我只要你在江陵城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好。” 卢鞠露出笑容道:“有袁伯伯这话小鞠就放心啦。” 袁杰回归正题道:“你还没说你今日和那石武见得怎么样呢?” 卢鞠忿忿不平道:“还能怎么样,那刘冲的嘴就没停过。明明石武有些话问的是我,最后全给刘冲说完了。” 徐忠忍不住笑道:“小刘的口才一直不错的。” 袁杰则是问道:“你今日还对他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卢鞠承认道:“嗯!不过他对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他那小兄弟问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回的是家人平安以及想与家人早日团聚。” “哦?看来他还是个顾家之人。”袁杰强调道。 卢鞠有些失落道:“袁伯伯,您说他会不会已有道侣?” 袁杰摇头道:“这袁伯伯怎么可能知道。” “袁伯伯,您说如果我告诉她我是紫霄宗的少宗,他会不会对我产生好感?”卢鞠道。 袁杰只觉得感情这种事当真不可理喻,先前还因婚事出走紫霄宗的卢鞠如今却想以紫霄宗少宗的身份去接近石武。他劝道:“小鞠,袁伯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告诉了他你的身份,那他喜欢的是你还是紫霄宗少宗?” 卢鞠不在意道:“这是我一生下来就有的身份。如果他先通过我的身份再喜欢我这个人,我能接受这种转变。” 袁杰诧异道:“我记得百花庄少庄主蔺琼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在年轻一辈中可算翘楚。你为何没看上他反而看上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外来之人?” “我与蔺琼也见过,但他和石武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蔺琼让我生出的是礼敬之感,可石武就不一样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他住进了我心里。”卢鞠在说话时不自觉地想起了石武的容貌。 袁杰苦笑道:“年轻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能懂的。既然你喜欢,那袁伯伯就尽量帮你安排偶遇的机会吧。袁伯伯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怎样都不可做出私奔的举动。不然袁伯伯这江陵城估计要被你爹闹得不得安宁了。” “袁伯伯,小鞠有自己的底线,我不会让袁伯伯为难的。”卢鞠答应道。 袁杰放心道:“那就好。我和你徐叔叔先走了,你休息吧。” 卢鞠一直送袁杰和徐忠出去了府宅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的她满脑子都是今日与石武一起的场景。 陆恒母子的新家中,陆母从石武和陆恒那里了解了他们买回的灵蔬鱼鲜的做法。她让石武二人过去饭厅歇着,她要独自下厨烹制新家的第一顿饭食。 石武于是就和陆恒坐去了饭厅的靠椅上。 陆恒望着前方的江面感慨道:“仙长,昨日此时我还在田里种灵谷苗子。” 石武道:“所以说世事难料。你今后要做的就是和你母亲在这江陵城里好好生活。” 陆恒狠狠点头道:“我会的!” “对了仙长,您为何会在那么多人中认定我是您的有缘人?”陆恒已经完全忘记了阵环星石的事情。 石武神秘笑道:“你也说我是仙长了,仙缘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我看到你为了生活勤奋努力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份仙缘并没有结错。” 陆恒害羞道:“多谢仙长夸奖。” 石武主动问道:“陆恒,你想修炼是么?” “是的。”陆恒回答石武后他又犹豫道,“不过我娘亲似乎不怎么乐意。您也看到她刚刚阻拦我打听江陵馆的事情了。” 石武告诉陆恒道:“你娘亲是怕我心生不悦。” “啊?为什么?”陆恒不明白道。 石武看着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道:“因为你们是我带来的,如果我没点头你就表现出要向别人拜师修炼的渴求,这多少有些不尊重我。” 陆恒吓得欲起身跪地,却被石武右手一按又坐回了靠椅上。石武随和道:“你不用紧张,我和你的缘分从陆家村开始,到江陵城结束。今后你要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无需顾忌我。但我要给你一句忠告,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多与你母亲商议商议,她这些年很不容易。” “陆恒谨记仙长教诲!”陆恒郑重道。 端来六菜一汤的陆母见陆恒在对石武保证什么,她笑问道:“恒儿,你在跟仙长聊什么呢?” 陆恒如实道:“仙长让我做任何决定前都要跟您商议。” 陆母听了难得地请求石武道:“仙长,今日可否与我们共用这顿午饭?” 石武同意道:“好的。” “诶!”陆母喜笑颜开地走去厨房为他们端来灵米饭。 她的手艺算不上好,但石武和陆恒都很给面子地将桌上饭菜吃光了。 陆母在收拾碗筷时想要陆恒招呼石武去屋内休息,石武却拒绝道:“你们休息吧,我要去外面帮你们买乔迁贺礼。” 陆母赶紧劝道:“仙长,真不用了。您给我们买的这房子什么都不缺。” 石武说道:“我的家乡有个规矩,凡是别人乔迁新居,在别人家吃饭的人定要送上贺礼。我饭都吃了,没理由不帮你们备一份贺礼的。” 陆母一听只得同意道:“仙长您千万别太破费。” 天劫灵体见陆母惶恐的样子,它说道:“石武,他们也太客气了。要是你前面告知他们阵环星石的价值,他们会不会更容易接受这些?” “不会。陆母在陆家村时经历了很多。她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就连我帮他们买这处宅子时她都怕他们母子受不起。所以一旦她知道阵环星石的真正价值,她非但不会有任何喜悦,反而会终日寝食难安。”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说完就拿出聂凡那块传音玉佩告知他陆恒母子府宅的位置。他自己则在和陆恒母子说了一声后走去南面水岸旁等着。 聂凡一收到石武的传音就摇着舟船从南城门那边过来了。 石武见聂凡戴了顶斗笠,他看着头顶的烈日抱歉道:“大凡,这个时间喊你过来会不会太热了些?” 聂凡听石武这么叫他,他开心道:“客人,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您快上来!” 石武坐去舟首道:“我想去买存灵盒与方寸网,你知道哪里有吗?” “城中有家奇物楼,那里面这些东西多的是。”聂凡卖力地摇动船橹,带着石武进入了舟船众多的中心水域。 聂凡把舟船停靠在一处有专人看管的凉亭旁,他给凉亭内的老者递去一枚下品灵石道:“老杨,我带我这客人上去买些东西。你帮我看着些。” 那老者与聂凡熟稔道:“去吧。” 聂凡领石武走上主桥,石武的样貌很快就引起了桥上行人的驻足。 聂凡边走边小声问道:“您的花灯放了吗?” 石武倒是忘了这件事,他说道:“还没呢。等等回去时你提醒我别忘记买花灯。” “好咧。”聂凡应下道。 聂凡与石武先过去了城中那家奇物楼。在石武与楼内小厮说出想要之物后,那小厮就领着他们上至二楼。 那小厮从柜子上拿下一只蓝色玉盒道:“这便是符合您要求的存灵盒。即便是未曾修炼之人,只要他身上有灵石就可以打开。这存灵盒的储存空间为一万石,不到筑基品级的灵蔬灵果可保存三个月的新鲜度。” 石武满意道:“足够了。这存灵盒售价多少?” “两百块中品灵石。”那小厮报价道。 石武拿出装有两百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道:“方寸网呢?” 那小厮接过储物袋扫过里面灵石后殷勤道:“二位请跟我上来。” 石武和聂凡跟着上去了三楼。这层的墙壁上全都展示着一张张方形大网。那小厮问询道:“这方寸网客人是要用来捕鱼还是豢养鱼鲜?” “豢养鱼鲜。”石武道。 那小厮道:“如此我推荐客人购买这金丹品阶的方寸网,客人只要拉着方寸网的一头环绕府宅外围水域行上一圈,这方寸网便可自行围拢,生成一道十丈深的隐形渔网。渔网外面的鱼鲜可以游进来,但里面的却不能再游出去。” 石武问道:“那我要如何收取网内鱼鲜呢?” “客人放心,我们奇物楼会附送您一根对应的抄网杆子,只要是方寸网中的鱼鲜都会自主游进抄网杆子中。”那小厮道。 石武感兴趣道:“这种方寸网给我来两张,我家乡靠海,以后回去可以逗村里的孩子们玩。” 那小厮自然乐意石武多买些,他忙给石武拿了两张方寸网,并且把对应的抄网杆子分别放入那两只储物袋中。 石武在付完六百块中品灵石后就和聂凡过去了江陵城中的行旅门。 行旅门的待客侍从听闻石武要购买北部的地图,他便告知石武他们这儿只有左魁上人掌控区域六百万里范围内的城池宗门地图。 石武本着聊胜于无的想法花五百块中品灵石买了下来。他看过之后发现万兽城就在江陵城东北方向七十万里外。他问道:“不知你们这儿的传送阵最远能传去哪?” 那待客侍从回道:“江陵城正北二十六万里的玉漱城。” 石武听后道了声多谢便和聂凡出了行旅门。 聂凡跟石武也算相熟了,走在路上的他问道:“客人,您不是在我们江陵城住下了吗?为何我感觉您又要走的样子?” 石武回他道:“我与陆恒结缘才带他们母子过来定居的。我是一名云游散修,过段时间还要继续去游历。” “哦。”聂凡明了道。 这时主桥上正好来了一个挑着担子售卖花灯的老妪。 石武上前道:“老婆婆,您这花灯怎么卖?” 那老妪说道:“左边担子上的样式简单,一块下品灵石一盏。右边担子上这些江鲤、荷花要贵一点,两块下品灵石一盏。” 石武问聂凡道:“大凡,你要来一盏吗?” “不用了,我在月初花灯节开始时就放下了一盏为家人祈福的花灯。”聂凡道。 石武听了拿出六块下品灵石道:“老婆婆,我可以随意挑三盏吗?” 那老妪收好灵石道:“公子挑吧。” 石武最终选了江鲤、荷花、飞鸢这三种样式的花灯。 在聂凡用舟船送石武回去后,石武和其约好明日巳时带着陆恒母子一同游逛江陵城。 石武以入府玉牌穿过外面的阵法屏障,他提着花灯拾级而上来到院中。 正观赏着院内香果树的陆恒母子迎上去道:“仙长,您回来了。” 石武递出两只储物袋道:“左边这个储物袋里是刘冲说的存灵盒。即便你们没修炼过,只要身上有灵石就可以打开。这盒子的储存空间为一万石,不到筑基品级的灵蔬灵果可保存三个月时间。这样你们就可以一次多买些食材放着了。右边这只储物袋装的是方寸网和对应的抄网杆子,将方寸网布在府宅外的水域后,你们想吃鱼虾只要用那抄网杆子捞就行了。这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胜在好用。我在这里祝你们乔迁大吉,生活越来越顺。” 陆母接过石武手中的储物袋,她与陆恒一同说道:“承仙长吉言。” “不必客气。对了,我还买了三盏花灯。等天色暗下来,我们点燃花灯一起去水岸边放了吧。”石武建议道。 陆恒母子点头道:“好的。” 聂凡在把石武送至陆恒母子府宅后就摇着舟船过去了城西的青木水寨。他在一间两室木屋前停好舟船,随即就走了上去。 正在屋里准备晚饭的中年妇人看到进门的聂凡,她惊讶道:“你今儿个怎么酉时就回来了?” 聂凡呵呵笑道:“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嘛,有个大方的客人包了我的船。我刚把他送回去,明儿个早上我再去城中那边接他们。” 聂凡妻子浅笑道:“这样也好,你可以多休息休息。” 聂凡正要回话,木门外就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聂凡妻子疑惑道:“这时候会是谁啊?” 才坐下的聂凡也在想这个问题,可等他把门打开,他愣在那里道:“城……城主?” 第七百七十章 露尾 屋外的袁杰头戴蓝色玉冠,原先的华服已经换成了一套略显普通的青色长衫。他语气温和道:“我听城主府的人说有个叫聂凡的船家经常会在那些初来江陵城的修士面前夸我。我今儿个要去城西的江陵馆,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 聂凡不好意思地憨笑道:“城主,我那都是实话实说。” 袁杰听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聂凡妻子见是袁杰来到,她赶忙放下手里正洗的菜,她提醒聂凡道:“当家的,快招呼城主进来坐啊。” 聂凡这时才反应过来,他邀请道:“城主,您请。” 袁杰走进木屋与聂凡各坐方桌一边。他看着聂凡家的陈设关心道:“近来生意如何?” 聂凡爽朗道:“托城主的福,不止是我,城中所有船夫的生意都很不错。花灯节期间我们每日赚的比平时能多上两成。我昨晚还遇到了一个大气的客人,他直接包了我的舟船,明早我还要带他们去城里逛呢。” 袁杰点头道:“那就好。对了,聂程是你们的儿子吧?” 聂凡应道:“是啊,他怎么了?” “聂程在江陵馆的表现不错。馆长说他两年之内应该就能晋升为筑基修士。届时他可以申请加入城中守卫军或者选择继续修炼。”袁杰道。 聂凡夫妇听到袁杰这话,他们都激动地跪地道:“多谢城主对小儿的栽培!” 袁杰上前扶起聂凡夫妇:“江陵馆的培养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聂程有你们的支持以及他自己的刻苦勤奋。” 聂凡没有注意到,袁杰在扶他起身时,一缕灵力标记已经悄无声息地没入他右臂臂弯。 聂凡夫妇还想邀袁杰在家中吃饭,袁杰则以要前往江陵馆为由推脱了。 袁杰于城西的江陵馆中逗留了一个时辰。期间他和馆长召见了那批即将晋升筑基期的弟子,聂程自然也在其中。他鼓励那批弟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家人,他们都要继续努力修炼,唯有坚持不懈才能实现心中理想。 这批弟子中多是城中百姓的子女,他们清楚这是他们出头的机会。在听到袁杰的激励之语后他们个个热血沸腾,势要破境成功。 袁杰随即又瞬移过去了易屋舍。他将一枚与聂凡身上那道灵力标记相连的玉佩递给了徐忠,让徐忠明日转交给卢鞠。 江陵城的夜在戌时左右才完全暗下来。 石武购买的三盏花灯自天黑后就变得越来越亮,它们向外映照起灯上的荷花、鲤鱼、飞鸢图案。 石武在陆恒母子吃饭时就帮着他们于府宅外围的水域放下了方寸网。等陆母洗好碗筷,石武拿着那三盏花灯道:“你们挑一盏我们过去南面水岸祈福。” 陆母恭敬道:“还是仙长先挑吧。” 石武取过那盏荷花样式的花灯:“我就选它了。” 陆母和陆恒分别选了鲤鱼和飞鸢样式的。 三人手提花灯走下府宅南面的石阶。他们看到前方江面舟船往来灯影摇晃。他们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在心中默默祈福,最后将手上花灯放于江水之中。 他们看着自己那盏花灯顺着江流向外飘荡,仿佛一个美好的愿景被寄托了出去。 陆恒发现石武那盏花灯只放出莲花光影,他好奇道:“仙长,您没放聂叔叔说的那种影音石吗?” “我不是来这里结缘的。何况我身上也没有影音石。”石武说道。 陆恒看着石武的脸庞,他可惜道:“要是仙长放了,肯定会有很多漂亮的仙子以灵力注入您那盏花灯。” 石武唯恐避之不及道:“还是别了,我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我可不想招惹一些莫名其妙的缘分。” 陆母在石武和聂凡出去的那段时间从陆恒那里知晓了石武对他说的话。即便她也不明白石武为何会这么照顾他们母子,可她知道石武在安顿好他们后就会离开。她训斥陆恒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仙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陆恒很少被他母亲这般教训,他认错道:“对不起仙长。” 石武摆了摆手道:“无碍的。我们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和大凡约好,他明日巳时会来这里接我们。我要先帮你们把那间铺子的租赁事宜谈妥。” “多谢仙长。”陆恒母子感激道。 石武随和道:“你们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对了,我在江陵城的这段时间就住东边屋子的那间客室。” 陆恒道:“这怎么行,那间客室连床都没有!仙长您还是睡我那间屋子,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睡觉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形式。倒是你,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除了要吃好以外还得睡饱。”石武说完先一步向上走去。 陆恒母子也跟着回去了府宅。 石武径自过去东边那间屋子道:“今晚你们肯定可以睡个好觉了,晚安。” 陆恒母子愣了一下,然后他们都笑了起来:“仙长晚安。” 静谧的夏夜让回到自己屋内的陆母与陆恒很快就睡着了。昨日的彷徨烟消云散,来自于家的踏实感觉让他们睡得很香。 陆母在第二日的辰时才醒过来。她洗漱过后就过去厨房做起了早点。她切下几片江薯与灵米粥一起熬煮,等粥熟的时候那几片红彤彤的江薯已经变得酥软喷香。 在辰时过半起来的陆恒还准备去喊石武共用早餐。陆母拦下他道:“仙长已达辟谷境界,昨日午间是他心善才会与我们同食。往后若非仙长主动要求,我们切不可轻易去打扰他。” 陆恒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石武在巳时前走出客室。他见陆恒正于院中看着那株香果树,他道了声早后问道:“你对这树很感兴趣?” “仙长早上好。”陆恒回石武道,“是的仙长,这果子真好闻。不知可否食用?” 石武告诉他道:“这叫黄香果,是一种用于炼制黄香糕的灵膳材料。这果子可以直接食用,不过它味道偏酸,一般需要灵花蜜中和果肉内的酸味,或者用灵泉水泡着喝。这些都是金丹品阶的果子,你每日最多只能服食三片。” 陆恒佩服道:“仙长您懂的真多。” “我就是记性比较好。”石武说完他腰间聂凡的传音玉佩亮了起来。 石武以灵力注入后听到里面聂凡的声音道:“客人,我已经到您府宅的南面水岸了。” 石武对正好从厨房出来的陆母以及身旁的陆恒道:“准备出发了。你们该带的地契玉简和门灵玉佩都带了吧?” 陆母从怀里拿出石武相赠的那个储物袋道:“所有的凭证都在这里了。” “那我们走吧。”石武道。 陆恒母子应了一声就跟在了石武身后。 坐在船尾的聂凡见石武他们出来,他热情道:“三位客人好。您们今日想去哪里逛?” “大凡,你知道江陵城哪里有负责租赁生意的商家吗?”石武上去舟船道。 聂凡直接回道:“江陵城只有城北的广源楼有这方面的业务。” 石武客气道:“那劳烦你带我们过去。” “好咧。”聂凡摇动船橹向着城北进发。 石武看出聂凡今日心情很好,他问道:“大凡,你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正卖力摇橹的聂凡止不住笑容道:“嗯!我家娃儿出息了。城主说他两年内就可成为筑基修士。到时不管他是加入城中守卫军还是继续修炼,我和他娘脸上都有光。” 石武注意到聂凡口中“城主说”三字,换言之昨日在他与聂凡分别后袁杰就找上了聂凡。石武笑着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陆恒羡慕道:“聂叔叔,您儿子多大了?” “过了今年七月就要二十三岁了。”聂凡道。 陆母在知晓石武对陆恒的态度后就同意了陆恒欲加入江陵馆的想法。现在陆母听聂凡说起江陵馆的事,她趁此机会向他打听起来。聂凡也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陆恒母子。 坐于舟首的石武看似在那听着,实则正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与天劫灵体沟通:“袁杰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可他通过聂凡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除了行踪以外就没别的了。”天劫灵体接话道。 这就是石武想不明白的地方:“我是正大光明出来的,堂堂江陵城城主要知晓我的行踪应该不难。他没必要从聂凡身上着手啊。” 天劫灵体道:“说的也是。要不我们晚上找个机会去城主府探一探?” 此时舟船正好靠去了岸边,石武对天劫灵体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正事办完再看他到底要干嘛。” 聂凡把船停好后指着主桥旁的一座两层小楼道:“客人,那便是广源楼了。” 石武见这里人流不是很密集,他对聂凡道:“大凡,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我带陆恒他们过去。” “好的。”聂凡回道。 石武领着陆恒母子走上主桥。等他们来到广源楼门前时,门口那迎客小厮主动上前:“三位客官好。三位是想在江陵城开店呢还是出租店铺?” 石武道:“我这两位朋友在城中心有家店铺,但他们又不善经营,所以想托人代为出租。我听人说你们广源楼十分注重信誉,所以我陪他们过来咨询一下。” 那小厮听到石武说是城中心的店铺,他赶忙道:“三位贵客里边请。我帮您们找吴管事过来。” 那小厮迎着石武三人进去一楼大厅,这里被隔出了一间间灵力包厢,他带石武三人去了最大的那间。 不消片刻,一名光头壮汉进入了包厢。 坐在包厢椅子上的陆恒母子都不安地看向石武。 石武上前作揖道:“吴管事你好,吾名石武。我们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那光头壮汉感受到石武身上散出的空冥后期气息,他神情肃穆地还礼道:“石道友你好,我叫吴索,是这广源楼的管事。不知你朋友把那间店铺的门灵玉佩和地契玉简带来了吗?” 石武看向一旁的陆母,陆母紧张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玉简以及那间店铺的门灵玉佩。她上前交给吴索后就又快速地坐了回去。 吴索以灵力注入那玉简和玉佩,在确定这两样都是真品后,他问向石武道:“你们准备一次出租多少年?” “我想看一眼你们广源楼在同一区域租出去的铺子价钱。”石武要求道。 吴索知道石武是这对母子的代理人,他碍于石武的修为拿出了一块记录玉简。 石武用灵力探入玉简,他看到里面记录的各种店铺信息。像他们这种地理位置的店铺按照年份的长短收取的租金各不相同。其中一年为两万块中品灵石,五年则为十五万块中品灵石,十年是四十万块中品灵石。广源楼负责寻找租客,但需收取一半的租金。 石武问向陆母道:“您想对外出租的时间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陆母小声道:“全凭仙长安排。” 石武帮他们做决定道:“吴管事,这间店铺先出租十年。” “爽快!”吴索以灵力在一枚全新的玉简中写下有关此次租赁的事宜,他写完后把玉简拿给石武道,“你看一眼,如果没问题就让他们二人往玉简内注入一道灵力。” 石武仔细看过玉简内容,他对吴索道:“吴管事,我希望你将每两年支付一次租金改为一年一付,并且第一笔租金不是明年的六月廿四支付,而是今天。当然,我知道你们找人租店也需要时间,所以那间铺子到租的日期你可以改为十年后的八月廿四。两个月时间应该足以弥补你们的损失。” 吴索听到一半愤然起身,可在石武“当然”二字转折之后他脸上怒意消去,听完整的他赞叹道:“石道友,你做事很上道!” 石武受下道:“互惠互利罢了。” 吴索对身旁小厮吩咐了一声,那小厮就出去了包厢。 石武将其它店铺租赁价格的玉简与他们铺子的租赁玉简都交给了吴索。 吴索接过后按石武的意思修改了租赁内容,等那小厮拿来一只储物袋后,吴索把两枚玉简和那只储物袋全部给了陆母:“这储物袋里有一万块中品灵石,是今年的租金。你和你儿子在这枚租赁玉简中注入一道灵力确认,你们往后每年的八月廿四都可以过来领取这笔租金,直至领完十年的份额。这枚地契玉简你们定要收好,如果你们敢私下把铺子转卖给别人。我吴索保证,广源楼一定找得到你们!你们请的代理人很上道,我想你们不会浪费他的苦心。” 陆母忙回道:“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吴索嗯了一声道:“那就好。合作愉快!” “合……合作愉快。”陆母咽了咽口水和陆恒在那枚玉简中注入了灵力。 石武知道陆恒母子非是那种做两头生意的人,他对吴索道:“吴管事,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吴索收起门灵玉佩道:“石道友慢行。” 陆恒母子出来广源楼时腿都是抖的。 石武安慰他们道:“你们不用怕,这广源楼什么都按规矩办,反而对你们是最有利的。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以后你们就一个人去里面收灵石一个人在外面等着。这样子他们也不敢有小动作。” 陆恒母子拼命地点着头。 聂凡见石武他们回来了,陆母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储物袋,他问道:“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石武道。 上了船的陆母渐渐缓了过来:“这次太谢谢仙长了!如果是我和恒儿面对那人,我怕我们连话都讲不出来,更别说出租铺子了。眼下已是中午,我请你们去吃饭。仙长,聂兄弟,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石武问聂凡道:“有什么好的饭馆推荐吗?” “您想吃灵膳还是普通的饭食?”聂凡道。 石武道:“普通的饭食就行。” 陆母道:“仙长,这袋子里有一万块中品灵石呢,吃您想吃的。” 聂凡很想告诉陆母,如果是吃与石武境界相配的灵膳,她这一万块中品灵石怕是连一道都付不起。 石武给了聂凡一个眼神:“大凡载我们过来辛苦了,看他喜欢吃什么吧。” 聂凡会意道:“我知道城北这边有家大馆子味道很不错。” “那走吧。”石武道。 聂凡不等陆母再说就摇动船橹载着他们过去了那家水上饭馆。 四人共点了八菜一汤,原本陆母还想帮石武和聂凡点一壶酒的,但石武说自己不胜酒力,而聂凡下午还要撑船,于是就作罢了。 陆母付账的时候发现这一顿丰盛的午饭才花了五块中品灵石,她想着自己以后每年可以有一万块中品灵石的收入,她心中对石武感激不已。 下午的时候陆母主动让聂凡领着他们先在城北的商区逛了一圈。陆母与陆恒对这里的各种商品都充满着好奇,他们各自买了一件夏衣,还购入了两张江陵城的特产水藤凉席。这种凉席由水藤藤条编织而成,睡在上面既松软又清凉。 在买完这些东西后,陆母就请求聂凡可以领他们过去江陵馆,她想看陆恒是否可以修炼。 石武和聂凡在来时就感觉陆母抱着这个念头,二人没有异议地陪陆恒母子一同过去。 陆母先被接待人员要求拿出地契玉简证明她和陆恒是江陵城的居民。 幸好陆母今日把相关的物品全都带在了身上,她直接把府宅的地契玉简给那接待人员查看后,对方就准备帮陆恒进行测试。 那接待人员让陆恒凝神静气,接着他拿出一面银镜对陆恒面庞轻轻一照。那面银镜上方立刻显示出几行大字“骨龄十二,凝气三层,中品水灵根”。 陆母激动道:“恒儿,你可以修炼!” 那接待人员在陆母与陆恒说话时用那面银镜有意无意地照了石武一下。 “骨龄七十九,砰……” 那面银镜还未显示完石武的修为就直接在那接待人员的手中炸开。 一身青袍的袁杰瞬时出现,在那爆炸扩散前以水系术法将那团火焰迅速冰封。 石武则是用自身灵力包裹在陆恒母子与聂凡周身,以免他们遭受波及。 江陵馆内众人听到声响纷纷涌出。 袁杰在他们靠近前向后传音道:“都回去。是小许手里这面绘骨测灵镜年久失修才导致的爆炸。” 江陵馆众人不敢违命地退了回去。 袁杰没去管那名接待人员,而是先关心陆恒母子他们道:“你们没事吧?” 陆恒母子回道:“没事。” 聂凡则是恭敬作揖道:“参见城主!” 陆恒母子这才知道眼前之人是江陵城城主。他们也行礼道:“见过城主。” 袁杰微笑道:“免礼。” 石武并未对袁杰作揖,他像袁杰关心他们一样问向那惊魂未定的接待人员:“你没事吧?” 那接待人员有些畏惧道:“多谢前辈关心,小的没事。” 石武直视袁杰道:“袁城主,既然大家都没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可要我派人送你们?”袁杰问道。 石武拍了拍聂凡的肩膀道:“不用了。我们坐大凡的船比较安稳,最主要是他知道我们要回哪里。” 袁杰神色不变道:“那我就不送了。” 石武依旧坐去舟首,他在船行时对袁杰挥了挥手。 待聂凡的舟船行远,袁杰让那受到惊吓的小许回去休息。 不久之后,徐忠带着卢鞠从江陵馆内瞬移出现。卢鞠疑惑道:“袁伯伯,您为何不用新的绘骨测灵镜啊?” “那面就是最新的绘骨测灵镜,还是炼神中期品阶!”袁杰沉声道。 徐忠震惊道:“什么!那他是何修为?” “七十九岁的炼神后期以上修士!”袁杰回味着石武刚刚说的话,“这人不止修为高深,其心思亦十分缜密。他看出我在聂凡身上动了手脚,更明白这次是我安排江陵馆门人测试他的骨龄修为。他最后的挥手是不想我们再去打扰他。小鞠,此人绝非我们能够招惹,你不要跟他有接触了。” 卢鞠对袁杰的劝告置若罔闻,她内心由惊诧变为狂喜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第七百七十一章 对待 陆恒母子在归去的舟船上语带兴奋地和聂凡讨论着今日看到的袁杰。 二人先前还不信聂凡说的袁杰对普通百姓都会平等相待。如今亲身经历袁杰第一时间出手救下江陵馆那位接待人员,而后又收到了袁杰对他们是否受伤的关心问询,陆母情不自禁道:“能遇到这种好城主当真是我们母子的幸事。” 聂凡是打心底里敬仰袁杰的。他听到陆母对袁杰的夸赞,他也跟着在那说着袁杰的好。 坐于舟首的石武并未加入他们的讨论,他正吹着江风想着事情。 天劫灵体见聂凡三人在那把差点害死他们的袁杰一顿猛夸。它冷笑道:“石武,你说人到底是活的聪明些好还是糊涂些好?” 石武知天劫灵体意有所指,他收回散开的耳力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对他们而言无论是聪明还是糊涂都不重要。他们今天是因为我才会陷入危险,等我一离开,袁杰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可他们看起来好蠢!他们居然不去感激救下他们性命的你,反而在那说袁杰多好多好。”天劫灵体气不过道。 石武不以为意道:“他们只是普通人,在他们看来,确实是袁杰出手阻止爆炸救下了他们。” 天劫灵体不爽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他们与我之间缘分淡薄,他们知不知道真相我根本不在乎。如若有人把浩然或者赵大哥他们当成设计我的工具,我一定把那人的脑袋拧下来,让他后悔生出过这种想法!”石武说出自己底线道。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气顺了很多,它哈哈笑道:“也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崇拜谁喜欢谁确实不重要。” 聂凡的舟船一进入城中心水域周围的船只就多了起来。 陆恒母子这一路和聂凡相谈甚欢。聂凡还建议陆恒加入城西的江陵馆,他可以让儿子聂程对他加以照拂。 陆母先前最怕的就是他们母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江陵城受欺负,现在她见到了袁杰的爱民如子,又听聂凡说可以让聂程在江陵馆中照顾陆恒。陆母道:“聂兄弟,你这主意好是好,不过这样会否太麻烦你儿子了?” 聂凡豪爽道:“我家娃儿在城西江陵馆内人缘很好。只要陆恒加入那边的江陵馆,我让他给陆恒多介绍些朋友,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也都熟悉了。” 陆母感激道:“聂兄弟,那多谢你了。” 聂凡边摇船橹边笑着道:“这就叫礼尚往来嘛,我今日可是吃了您一顿丰盛午饭的。” 石武在舟船停靠向府宅南面水岸时解下腰间玉佩递给了陆母:“明日我要去城中为家乡好友购置些物品,你们若要出游可以直接联系大凡。” 陆母双手接过聂凡的传音玉佩道:“好的仙长。” 陆母于是先与聂凡约好明日巳时依旧过来这处水岸接她和陆恒,他们一起过去城西的江陵馆。 聂凡应下后和石武三人挥手告别,他再摇着舟船往城西驶去。 临近傍晚,回到府宅的陆恒母子开始准备晚饭,石武则过去了东边屋子的客室。 石武拿出那张在行旅门购买的地图,他打算先从江陵城传去正北的玉漱城,然后再通过玉漱城的行旅门继续往东北方向传送,经由百味城、钟展城到达他的目的地万兽城。他想明日先在江陵城内打听极难胜境和巨龟城那边的消息,然后沿途用别的身份收集和无幽谷的相关信息。 天劫灵体见石武要用新的身份,它感兴趣道:“你准备用什么名字啊?”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还没想好呢,你推荐一个?” 天劫灵体兴致大涨道:“好呀。你让我想想,外隐界那些人的名字你最好别用,谁都保不准这里的修士会不会在下去游历时碰到和你同名之人,进而深入查探。要不这样,我委屈点让你用我的名号好了。” “叫灭像啊?”石武有些嫌弃道。 天劫灵体作色道:“你这什么语气?灭像这名字怎么了?” 石武不好意思明说,他只得道:“这名字太霸气了!我怕一说出去那些人想不关注我都难。” “你这倒是实话。那你还是随便取个名字得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想了想道:“叫轩天灵如何?” 天劫灵体见石武把它的名字和他自小长大的轩家村相连,它咳嗽一声道:“就用这名字吧,反正后面你动手杀的人多了还得换。” 石武收起行旅门地图坐去一张长凳上打坐道:“起码我在这江陵城是不会动手了。我刚才以耳力监听了袁杰,他是为了那名叫卢鞠的女子才会派人用绘骨测灵镜测试于我。他在发现我身具炼神后期修为后就出言劝阻卢鞠莫要再和我有接触。” 天劫灵体想起刚才那面银镜道:“你们人族的法器当真玄妙。那绘骨测灵镜不但可以确认你的岁数,居然还能测出你的修为。要不是那面镜子达到了自身极限,你体内炼神后期的灵力以及你的灵根属性就要被它全测出来了。” “现在这情形和全测出来也相差不大。”石武道。 天劫灵体突然笑起来道:“石武,我发现你好像跟镜子有仇啊。你遇到的灵镜法器到最后都炸开了。” 石武闻言从纳海囊中取出了惑影镜。他自嘲道:“起码这面镜子不会因我而炸开。” 天劫灵体的笑声止住了。它知道这面镜子对于石武的意义。它问道:“要是你在拜月宫遇到她,你会怎么做?” “别她不她的了,不就是许露嘛。”石武直言道,“还怎么做?我爱的是那缕分神,可那缕分神已经为我而死。公孙大哥怕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才会带着许露一同上去内隐界,好让我有更多的时间考虑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会主动对许露出手,可如果她敢以那缕分神作为契机杀我,我定让她魂飞魄散!”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石武!”天劫灵体放心道。 石武轻抚着那面惑影镜,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月落日升,石武于辰时过半从府宅的西门走去了主桥。 让石武意外的是,他才刚走两步准备询问桥上行人哪里有可以打听消息的地方,一身紫衣笑靥如花的卢鞠就走到了他面前。 天劫灵体起哄道:“这姑娘倒挺执着。” 与天劫灵体的想法不同,石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耳力出了问题,他昨日明明听到袁杰劝卢鞠不要再招惹他,可为何她一早就候在这了。 卢鞠自报家门道:“石前辈您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我名卢鞠,是紫霄宗的少宗。” “紫霄宗?”石武想起行旅门那张地图上显示紫霄宗在江陵城以东八十万里外,“少宗是有什么未卜先知之术么?为何你能知道我会在此时出现。” 卢鞠没有隐瞒道:“袁杰伯伯是我爹卢振的结拜兄弟。我让他对您的行踪进行了监视。他的人看到您在昨日傍晚回来时将聂凡的传音玉佩交给了那名妇人,我就猜想您今日要么在府宅内闭关,要么就会在早上外出。我凭着感觉从卯时等到了现在。” 石武以耳力听出卢鞠说这些话时心跳平稳,显然她说的都是真的。石武佩服道:“少主不止有头脑还很有耐心。” 卢鞠嘻嘻笑道:“前辈您要去哪里?我来为您带路。我在江陵城生活了一年,那些远的地方我确实不熟,但这城中心的店铺商家我还是认识很多的。” 石武直截了当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结识前辈啦!我对前辈很有好感!”卢鞠更为直接道。 石武头疼道:“你对我根本不了解。你的好感全部出自于我这张脸,如果我长得和这些路人一样,你还会有这种感觉吗?” 卢鞠奇怪道:“可前辈就是拥有这张容颜啊,这是您一生下来就有的,您为何要去否定它?” 石武难得被人说得一时语塞。他原本还想跟卢鞠说人的容颜是父母给的,也是最不值得去炫耀的,可卢鞠这番话硬生生把他要说的给压了回去。他确实可以不因这张脸产生虚荣之感,但他无法阻止别人喜欢上这张脸。 卢鞠退一步道:“前辈,我刚见您都要向别人问路了。您就把我当成是江陵城的一个普通居民,您想去哪里我带您去。” 石武无奈道:“我要去能打听北部趣闻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吗?” 卢鞠领路道:“前辈请跟我来。” 石武叹息一声跟着卢鞠向前走去。好在卢鞠在路上没有问什么奇怪的问题,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直接过去行旅门传送离开。 石武被卢鞠领着走过两座宽桥,于一栋三层高楼前停了下来。 石武看到高楼上方的匾额,他不由得说道:“看来我跟聚信馆确实有缘。” 卢鞠好奇道:“您在别处城池的聚信馆打探过消息?” 石武摇头道:“还没有。只是以前我有位朋友说聚信馆的消息不仅便宜,还有相应的茶水供应。我当时想要更确切的消息,所以就没去聚信馆。不成想今儿个在江陵城又遇上了。” 卢鞠听石武说是第一次来聚信馆。她脸染红晕道:“石前辈,我们进去吧。” “多谢卢姑娘带路。”石武作揖道。 卢鞠正要说石前辈不用这么客气,石武却话锋一转:“江陵城的普通居民一般带到这里就该在我说了声多谢后自行离开了。” 卢鞠愣住道:“没您这样的吧,您可是前辈啊!我怎么说都陪您走了三里路。” “要不我再陪您走回去?您叫的那几声前辈我也可以如数奉还的。”石武耍起赖来一点都不含糊。 卢鞠气急道:“您真小气!” 石武道:“这可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我不想我打听的消息被旁人得知。” 谁知石武刚说完卢鞠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石武疑惑道:“你笑什么?” “我笑石前辈很实诚,您果然是第一次来这聚信馆。”卢鞠道。 石武想是这聚信馆内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规矩。 聚信馆门口的待客小厮见二人在外面聊天就是不进来,他主动上前道:“二位客官,我们聚信馆的消息那是又多又全,保准不会让您们失望。而且就算二位不是为打听消息而来,您们花个十块中品灵石就能在我们底楼包厢喝壶灵茶听我们王老讲别的客人打听的消息,这也不失为一番惬意之事啊。” “原来如此。”石武听这小厮的话就明白聚信馆和外隐界蓬莱城的聚言堂相似,是由一位主讲人讲述客人想打听的消息,而且是所有修士都可以听的。 卢鞠当先递出十块中品灵石道:“给我们在底楼安排两个位子吧。” 那小厮收下灵石示意道:“二位客官请。” 石武确实要打听消息,他拿出五块中品灵石递给卢鞠道:“若收下,一起喝顿茶,若不收,我立马回去。” 卢鞠很不喜欢石武跟她分得这么清。但为了可以和石武一起,她还是收下了石武的灵石。 那小厮看的心中称奇道:“这二人不是朋友啊。” 那小厮在卢鞠投来不善的目光后赶紧带着二人过去了底楼的一间灵力包厢。兴许是底楼的缘故,这间包厢的设施比起雅闻阁三层完全不如。 卢鞠也是第一次来底层的包厢,她看到这里就一张传灵桌和两把靠椅,她问石武道:“前辈,要不我们再花点灵石去上面的包厢吧?” 石武坐下道:“要不我多花点灵石让你上去吧?” 卢鞠一听立马坐下来道:“我才不要。” 那小厮是越发看不懂这二人的关系了。他按规矩介绍道:“二位可以通过正面墙壁上的这块投影看到王老在台上的讲述。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打听的,你们可以在传灵桌内放入相应的灵石,然后以灵力操控左边墙壁上的这面投影。这投影左上角显示的是灵石数量,中间这些则为我们聚信馆最新获得的要闻。我们这边与炼神以及炼神以下修士相关的消息需要支付一千块中品灵石,与返虚修士相关的消息是五千块上品灵石,与从圣境修士相关的消息为一万块中品灵石。客人想要知晓的消息由王老依次讲解,您支付完灵石后会显示您想知道的消息排在第几个回答。” 石武问道:“可有办法提前知晓?” “有的。您只要以灵力注入左边墙壁上的投影,在您提问的问题后面加价五百块中品灵石,您所要打听的消息会提前至当前消息的下一位。如果还有人想早些获取消息,他很可能也会加价,那您要么选择放弃在第三位听取消息要么继续加价。”那小厮讲解道。 石武点头道:“这方法不错。” 那小厮道:“二位客官先在这坐会,小的帮您们把茶水端来。” “好。”石武道。 等那小厮出去,石武打开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往那张传灵桌内倾倒着。他们左侧那面投影上显示的中品灵石数量直接从零变为了一百万。 “您有这么多问题要问啊?”卢鞠惊讶道。 石武反问道:“你的问题怎么比我还多?” 卢鞠撇了撇嘴道:“我就是想多了解您。” 那小厮不一会就在外请示道:“二位客官,您们的灵茶来了。” “进来吧。”石武道。 那小厮快速把灵茶放在二人中间的那张传灵桌上,在为他们各自倒上一杯茶水后就躬身出去了。 石武听到前方投影上那须发花白的老人正讲着北部碧凌谷和风云庄的恩怨。他直接以灵力注入房间左侧的投影,将想知晓的消息选择为了极难胜境。 石武见那投影上的灵石数字变为了九十九万,而后他就看到他的那个提问排在了第八十位。他操控灵力在他的提问后面加了五百块中品灵石,他随即看到他的提问显示在了第一位。 就在石武静等与极难胜境相关的消息时,他突然发现卢鞠在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石武不想跟卢鞠有多少牵扯,他见卢鞠又装作专心喝茶的样子就没主动问她。 前方投影内的王老在讲完碧凌谷与风云庄的恩怨后,他看到手边玉盘上显示的问题,他笑着捋了捋长须道:“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听听这位客人想知道的与极难胜境相关的消息。这极难胜境是自上一任极难胜皇道消之后开启的秘境。上一任极难胜皇留下遗训,极难胜境每三百年一开,一切从圣境以下之人皆可闯此秘境。凡能通过秘境者,不管是十地之人也好,九天之人也罢,可得上一任极难胜皇之胜皇刀,成其三弟子,赐毕生鸿蒙气运,尊极难胜皇。极难胜境每次开启前的一百年会有一大批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散落至九天十地各处。得到整批阵环星石之人可在极难胜境开启时直接进入。但不知为何,此次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三十年现世。相传这次北部出现的第一批阵环星石尚无人集齐,但第二批已经被合一宗少宗姜威获得。” 王老讲至此处就又开始讲解下一个提问。 “这就没了?”石武不禁说道。 卢鞠终于忍不住笑道:“石前辈,除了最后他说的第二批阵环星石被姜少宗获得外,前面那些但凡是个内隐界修士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您这一万块中品灵石花的可不太值哦。” 石武看着卢鞠幸灾乐祸的样子,他腹诽道:“怪不得这么便宜!” 卢鞠好心道:“石前辈,如果您还想问类似的问题,您可以直接找我打听的。” 石武冷漠道:“我在聚信馆里向你打听消息,这未免太不尊重聚信馆了吧?” 石武随即就在左侧投影内注入灵力,他从分类的实时信息里看到了巨龟城拍卖大会的消息,石武见这个消息只需支付五千块中品灵石,他心中不解道:“宸灵子没收到宸墟的死讯?不然巨龟城拍卖大会的消息怎么只值这么点灵石?” 天劫灵体道:“反正别人都把消息摆在这了,我们听听便是。” 石武依言花费五千块中品灵石选择了这个与巨龟城拍卖大会相关的消息,他照旧在自己的问题后面加了五百块中品灵石。 不过这次有人与石武进行了加价。 石武看到对方加至一千块中品灵石,他没有相让地加到了两千块中品灵石。 石武这加价幅度让对方没再跟进。 石武在王老讲完别人打听的左魁上人消息后如愿听到了巨龟城拍卖大会的消息。可让石武无语的是,这个消息中大多数都是他的经历,包括那枚空冥丹,那把苍炎刀,而这消息之所以值五千块中品灵石,全靠着里面讲述的那颗作为压轴之物拍出六千五百枚仙玉的龟延丹。 卢鞠吃惊道:“前辈,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两个人把空冥丹拍到三百枚仙玉?还有那把苍炎刀,一万九千斤的武器也只有体修才能流畅使用了吧?这都能拍到三千五百枚仙玉!从圣境修士的独子果然财大气粗。现在看来,也就拍下那枚龟延丹的人最有眼光。” 石武没去理会卢鞠,他正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是宸灵子封锁了消息还是无人敢透露宸墟的死讯?” 天劫灵体吃不准道:“不管怎样,你都已经隐于人海,宸灵子想找你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石武盯着左边投影上那个需要支付一万块中品灵石属于巨龟城和十二座珠光阁的联合消息。在投影上的数字再减一万后,石武于他提问的这个消息后面加了五百块中品灵石。 这次并没有人跟石武相争,王老在看过提问后讲道:“巨龟城与十二座珠光阁在六月廿二发布联合公告,他们愿意以世间最后一颗龟延丹连同四千枚仙玉,炼神后期品阶法器法袍法宝各十五件,炼神后期品阶丹药两百盒换取降落在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 聚信馆内第一次听闻这消息的修士们都现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看来他们想到了不需要去大海捞针就能让我自投罗网的方法。”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天劫灵体道。 第七百七十二章 敌明我暗(上) 巨龟城和十二座珠光阁联合收购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的阳谋之举让石武和天劫灵体都猜出这背后有宸灵子在插手。 天劫灵体想着石武身上已有四颗阵环星石。如若真被宸灵子一方收购去任意一颗,那等于说石武要么去杀了从圣境的宸灵子抢回来,要么就得放弃这批阵环星石。天劫灵体纠结道:“这帮狗东西玩的挺绝的!”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的话,他端起一旁茶杯慢慢品着里面不算很好的灵茶。越是这种被人钳制的情况石武的头脑就越冷静。 一旁的卢鞠刚从那堪称天价的收购条件中缓过神来,她看到石武正在气定神闲地饮茶,她佩服道:“前辈不愧是前辈!” 石武放下茶杯问向卢鞠道:“易屋舍应该是隶属于城主府吧?他们可有在陆恒母子那座府宅内布下监视手段?” 刚喝下一口灵茶的卢鞠被石武这一问呛了喉咙,她在那咳了好一阵才回道:“前辈,您能不能别想的这么阴暗?易屋舍确实隶属于城主府,但请您放心,袁伯伯的江陵城绝不会发生那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事情。” 石武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这种事就算袁杰真做了也不会让卢鞠知晓的。 卢鞠见石武并不相信的样子,她继续说道:“前辈,实不相瞒,昨日是我让袁伯伯安排人用绘骨测灵镜对你测试的。袁伯伯还在那面绘骨测灵镜炸开后叮嘱我不要再与您接触。但我一直有种感觉,前辈是个好人!这种感觉也让我更想接近和了解您。” “好人?这个词有时就是个累赘。”石武语带深意道。 卢鞠诧异道:“前辈为何会有这种感触?” 石武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会是个怎样的好人?” 卢鞠不假思索道:“前辈肯定是那种对人公平相待,在别人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遇到有人欺负弱小就挺身而出的好人!” 石武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说道:“卢少宗,你一定没有独自在外闯荡过吧?” 卢鞠疑惑道:“您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是你说的这种好人,我现在不可能有命坐在这里跟你喝茶聊天。”石武道。 卢鞠皱眉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这种好人只存在于一方地界,比如江陵城的袁杰。我这种云游散修是不能做好人的。因为做好人就意味着先一步被人算计,意味着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在身。原本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事情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很可能导致自己的亲朋好友惨遭杀戮。做好人的代价太昂贵了。所以我宁愿自己手上多沾些鲜血,将那些要对我亲朋好友露出獠牙的修士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赶尽杀绝!我劝卢少宗日后在紫霄宗可以当个好人,但在外面,还是做个对万事万物都冷漠对之的过路人为好。”石武道。 卢鞠全身涌上一股寒意,她察觉出石武说的都是他曾经做过的事。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像先前那样着迷于石武的脸庞,她甚至看到了石武满脸鲜血屠戮无辜的模样。她问道:“这是前辈的真心话吗?” 石武确定道:“是!” 卢鞠起身作揖道:“前辈说的不错,我喜欢的只是您的面容,等我了解到前辈的性格后,那份喜欢果然淡了不少。请恕晚辈先行告辞。” “不送。”石武没有挽留道。 待卢鞠离开包厢,石武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灵茶。 天劫灵体不屑道:“这丫头真是没吃过苦头。” 石武边喝灵茶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们自己的事情都一大堆,还管她作甚。” “嗯!”天劫灵体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北面找那第五颗阵环星石吗?” 石武端着茶杯道:“我们是要去北面,不过不是去找第五颗阵环星石,而是去了解邱正和翟啸身后的靠山。” 天劫灵体似乎猜到石武要干什么了。它劝道:“你好不容易逃脱他们的追捕,没必要这么快就现身吧?” “我何止要现身。我还准备送他们一份大礼呢!你就等着看一场敌明我暗的好戏吧。”石武心中做定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他接着又在聚信馆内打听了一些内隐界的常识,比如城池的防御法阵通常是由城主掌控。修士在使用行旅门的传送阵前必须留下所在城池的入城令牌,并且由行旅门以影音石记录下外貌和名姓。等传去下一座城池的行旅门时,那处行旅门会自行为传送过来的修士配备城中令牌,令牌的费用由当前行旅门支付。 石武这次在聚信馆共用去了三十万块中品灵石。他离开前还问了门口那待客小厮江陵城中的珠光阁怎么走。 那小厮告诉石武,他们江陵城中只有奇物楼并未设立珠光阁。 石武听后稍有些失望地回去了陆恒母子的府宅。 此刻已至夜间戌时,石武看到院中只有陆母一人,他询问道:“陆恒呢?” 陆母见是石武回来,她说道:“仙长,恒儿今早被城西的江陵馆收下,已经在那开始修炼了。” 石武笑了笑道:“挺好的。” 陆母脸上也满是喜色道:“我们母子承仙长大恩,我们定永世不忘!” “你们无须相记,过好自己的生活即可。”石武取出入府玉牌递给陆母道,“你送我出去吧。” 陆母诧异道:“仙长今晚就要走?” 石武道:“嗯。我先前怕你们不适应才打算多留些时日。如今这江陵城城主爱民如子,这里的居民又和善可亲,我也就放心了。” 陆母看出石武去意已决,她不敢挽留道:“我送送仙长。” 石武与陆母来到西门外的桥梁上。 在他们即将过去主桥前,陆母双膝跪地道:“仙长,我与恒儿无以为报,只愿您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陆母说完又对着石武磕了三个响头。 石武受下道:“好的。” 陆母起身为石武开启了府宅外的阵法屏障,目送石武走入人群。 石武凭着记忆行至城中的行旅门。那名待客侍从认出石武就是上次购买北部地图的客人。他恭敬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石武取出江陵城的入城令牌道:“我要传去玉漱城。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那名待客侍从道:“您需要支付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在传送前我们会用影音石记录下您的样貌和名姓。” 石武把一只装有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和入城令牌都递过去道:“带我过去吧。” 那待客侍从确认过后领着石武走去了行旅门的传送区域。在石武配合地录入外貌影像和名姓后,那待客侍从道:“客人,请站去传送阵内。” 石武依言进入,随着一道白光亮起,石武开始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江陵城城主府大厅内,袁杰正与徐忠宴请一位身穿紫色华袍的方脸汉子。 当手下人来上报石武从行旅门传去玉漱城的消息后,袁杰略感意外道:“他这么快就走了?” 那方脸汉子一拍桌子道:“那小子是听到我卢振来了故意躲我么?” 袁杰忙让手下人先退去,他再劝下卢振道:“卢兄,这石武非是一般人。况且他对小鞠未有不轨之举,他走就走了吧。” 卢振愤慨道:“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孤身一人才敢如此不把我紫霄宗放在眼里么!最可气的是他居然对小鞠指手画脚,说什么让她在紫霄宗做个好人,在外对人对事都漠然处之!他这不等于是在说我紫霄宗的名号在外面一点用都没有!” 袁杰在早间听到手下人禀告说卢鞠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又去找了石武,他才通知卢振过来的。他觉得卢鞠如此痴迷于石武,那还是让卢振亲自处理比较好。谁知卢振还没过来,他城主府的手下就又报告说卢鞠一脸沮丧地从聚信馆出来了。 袁杰故意过去徐忠那里等着,待卢鞠来到易屋舍,他就顺理成章地询问卢鞠发生了何事。 卢鞠便把她和石武在聚信馆内的对话告诉了袁杰。卢鞠还说她这一路回来已经想通,即便石武有一张让她心动的脸,但她不能接受石武冷漠残酷的心性。 袁杰感叹卢鞠对石武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安慰几句后就让卢鞠回去府宅休息。随后他亲自于东城门外恭候卢振大驾。他生怕卢振鲁莽之下直接和石武对上。 在巳时赶到的卢振一把被袁杰拉去了城主府。在袁杰先讲明卢鞠对石武的喜欢淡去后卢振才有心情坐下来喝酒。 袁杰接着把卢鞠的情况通通告诉了卢振,希望卢振可以和卢鞠和解,这样子就皆大欢喜了。 卢振何尝不想这般,可这件事总要有个台阶,卢振说他拉不下这张老脸。 袁杰和徐忠听了也觉得此事需从长计议。 三人谈话间卢振听闻石武对卢鞠说的,他当时就很不爽石武那傲慢的态度。现在听到石武没说一声就走了,他更是觉得石武看不起他紫霄宗。 袁杰好意提醒道:“卢兄,你也说那石武是个孤身一人的散修。他这种人说不准哪天遇到仇家就在半道上陨落了。我们有家有业的,没必要去跟他计较。” “说得好!”卢振听了心情畅快道,“玉器确实不需要跟瓦砾对碰。” 江陵城那边的袁杰三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玉漱城这边负责传送阵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却快要急死了。因为传送阵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可里面迟迟不见人影。他心焦道:“这都过去两刻时了怎么还没传过来啊?” 那老头话音刚落,石武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传送阵内。 石武观察着周围环境,他问向那白胡子老头道:“这里是玉漱城?” 那白胡子老头见传送阵内传来一个俊俏后生,他作揖道:“在下李易,乃是玉漱城行旅门负责此处传送阵的专员。” 石武走下传送阵道:“令牌呢?” 李易闻言拿出一块刻有“玉”字的令牌:“客人,这块令牌在您出去玉漱城时需要交还给城门口的守卫。” “我知道的。你可否带我出去顺带帮我指一条出城的路?”石武接过玉牌挂在腰间。 李易没想到石武这般来去匆匆,他点头道:“客人请随我来。” 石武跟着李易出去了行旅门外,李易指着街道的右边道:“客人,您只要沿着这条长街走到头就能看到南城门了。” 石武见街道上方有修士御空飞驰,他问道:“玉漱城不禁空?” 李易回道:“玉漱城只有城主府和一些特殊的地方设置有禁空屏障,其余地方皆可飞行。不过客人需注意,我们玉漱城除了城主府的部分人员外是不允许瞬移的。” “多谢告知。”石武御空而起向着城南飞去。 他在来到城门口时自行降下,他把那块玉漱城令牌交还给守卫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些守卫只当石武行了瞬移之法,其实石武是在一瞬间移动到了玉漱城以南万里之外。 石武以耳力确定周围无任何生灵后,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筑基期的青色法袍披在身上,又将头顶旭日东升帻换成了有着仙鹤图案的棕色发冠。在改变好外衣配饰后,他操控灵力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脸上骨骼咔咔作响,他的鼻梁变得更加高挺,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则显得深邃凶狠,加上那薄唇长脸,给人一看就觉得此人是阴狠无情之辈。 天劫灵体兴奋地搓着小手:“好戏要开场了吗?是先抢这边的珠光阁?” 石武改变喉结发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道:“是先去珠光阁买东西。” “有意思!”天劫灵体转动小脑瓜道,“你别告诉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让我看看我想的和你想的能对上多少。” “好!”石武答应过后将肉身内的阴火全部收束于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他不再遮掩炼神后期的灵力修为,一股可怕的灵力威压向着四周散开。 石武身形风动再次回到玉漱城南城门外。 正要进城的那些修士与门口六名守卫感受到石武身上强大的气息,他们纷纷俯首作揖道:“参见前辈。” 石武落至地面:“进城需要多少灵石。” 那些守卫怎敢去收石武的灵石,他们忙不迭地说道:“前辈光临玉漱城乃是我们玉漱城的荣幸,前辈请!” 石武不再多言地大步进城。 等石武进去后,门口那些守卫和修士才敢喘出大气。那六名守卫中有人说道:“这前辈身上的压迫感与我见到城主时一模一样。” 石武在问明珠光阁位置后他就以炼神后期修士的身份招摇过市。路上见到他的人都对他躬身行礼,可他却熟视无睹地从这些人身旁行过。 玉漱城城主府大殿内,一金袍着身面容冷酷的年轻公子正坐在一张金光闪闪的靠椅上。他看着墙壁投影中显示的石武,他对身旁站立的侍从道:“关荣,你说这炼神后期修士来我玉漱城作甚?” 那名为关荣的侍从回道:“城主,他去的方向好像是珠光阁。” “嗯?”那年轻公子道,“这人身上不会有阵环星石吧?” 关荣道:“可要属下去与安插在珠光阁的内应联系?” 那年轻公子甩了甩手道:“去吧。我要知晓这人为何而来。” “属下领命。”关荣说完就出去了大殿。 石武在进城之初问了一名路人珠光阁的位置,他按着那人所述的路线找了过去。当他看到矗立在那的十六座高楼,他笑着道:“还是大城池的珠光阁比较靠谱啊。” 珠光阁门口的小厮一见石武这张脸心里就在发怵。他壮着胆子上前道:“欢迎前辈光临我们珠光阁,前辈想要购买什么?” “先带我去售卖炼神品阶法剑的那座高楼。”石武道。 那小厮欸了一声就领石武过去了第三座高楼前。他对高楼门口的侍从道:“张大哥,这位前辈要买炼神品阶的法剑,您带他上去吧。” 那张姓侍从被石武身上的气势压地胸口生闷,他咽了咽口水道:“请前辈跟我来。” 石武刚要御空飞起就看到有一人从空中飞至,那两名珠光阁门人见到来人都跪下去道:“拜见徐管事!” 那身穿九星连珠法袍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道:“在下是此处珠光阁管事徐乐。有失远迎,望道友恕罪。” “离垢地轩天灵。”石武随意报了个身份。 徐乐一听石武是外来修士,他神色中闪过一丝紧张。他说道:“轩道友既然要购买法器,那就由徐某领着吧。” 石武并无异议道:“有劳。” 徐乐不敢将后背对着石武。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和石武隔着一丈远的距离飞去高楼三十丈位置的那处巨型门廊前。 在巨型门廊外守候的那名珠光阁门人一见徐乐带着石武上来,他俯身作揖道:“小的参见徐管事,参见前辈!” 徐乐主动上去关闭检测门廊,他对石武道:“轩道友请。” 石武没犹豫地走了进去。 二人进入亮如白昼的楼内后由徐乐引领着飞去售卖法剑的区域。 徐乐介绍道:“轩道友,这里各种属性的炼神品阶法剑都有,还请道友随意挑选。” 石武过去炼神后期品阶的土属性法剑前,他指着柜台里一把没有特技只售价三枚仙玉的棕色法剑道:“这把土陨剑我要了。” 徐乐虽然心有不解,但石武买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在石武把三枚仙玉交给他后,徐乐开启柜台将土陨剑连同一旁的剑鞘全都拿给了石武。 石武把土陨剑背于身后道:“徐管事,你们这里可有小型传送阵出售?” 徐乐应道:“有的。轩道友要什么品阶的?” 石武道:“徐管事可否介绍一下炼神品阶的小型传送阵?” “轩道友请跟我去第六座法阵楼。”徐乐边飞边说道,“炼神品阶的小型传送阵按照传送距离的长远分为八万里和十六万里两种,售价分别是五枚仙玉和十枚仙玉。这两种小型传送阵都只能使用一次,并且需要使用者提前布置好传送地点。” 石武问道:“提前布置好传送地点的意思是只要布下就行?不分传送起点和传送终点?” 徐乐嗯了一声道:“这就是炼神品阶的小型传送阵和空冥品阶的区别。道友布下后只要进入其中就会传去对应的另一处。” 石武与徐乐来到法阵楼三十丈位置的巨型门廊前,他问徐乐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传送距离为十六万里的炼神品阶小型传送阵?” 徐乐自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玉盘查看过后道:“还有十套。” 石武做着思考状,他最终取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将一百枚仙玉放入其中。他把储物袋递给徐乐道:“你数一下。” 徐乐扫过储物袋内仙玉的数量,他神色不变道:“您稍等。” 石武如其所言在巨型门廊外静静等候。 待徐乐从里面出来,他手上多了十个珠光阁特制的储物袋。徐乐道:“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请您验收。” 石武接过这些储物袋,他打开第一个后看到里面有着一对崭新的褐色圆盘。他以灵力探入这对玉盘中,这种小型传送阵的使用方法立时出现在他脑海。石武内心暗道:“贵是贵了点,但确实好用。” 石武紧接着又检验了另外九个储物袋,在确定里面的小型传送阵没有被人以灵力标记后他把这些储物袋都收了起来。石武道:“徐管事,告辞。” 徐乐还未来得及回话石武就已经向南城门飞去。徐乐自语道:“这人要这么多小型传送阵干嘛?” 法阵楼巨型门廊前的那名待客侍从向徐乐传音道:“启禀管事,关荣方才联系我,让我探查这位前辈在珠光阁购买的是什么。” 徐乐哎了一声道:“摊上尤洪这城主真是麻烦。你如实告诉关荣,就说那修士在我们这里买了一把炼神后期品阶的土系法剑,十套炼神品阶传送距离为十六万里的小型传送阵。” 徐乐吩咐完就回去了珠光阁内他的专属屋舍,只留下那名与关荣传递消息的待客侍从。 第七百七十三章 敌明我暗(中) 玉漱城城主府大殿内,关荣将从珠光阁收集到的情报全部禀告给了金椅上的尤洪。 尤洪一边盯着墙壁投影上向南城门飞去的石武,一边用食指敲击着金椅。他发出了与徐乐一样的疑问:“这人要这么多小型传送阵做什么?” 在大殿下方跪着的关荣请示道:“看此人不急不缓的样子,可要属下出去追踪一段?” 尤洪也有此打算,不过他还是先问道:“你确定他是离垢地修士?” 关荣点头道:“我安排在珠光阁的待客小厮听到此人向徐乐介绍时自称离垢地轩天灵。” 尤洪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蓝色玉盘隔空送至关荣身前:“如果是离垢地修士倒真可以探查一二。毕竟我们极难胜地除了九天之人外,最不待见的就是离垢地修士了。这面是炼神后期品阶的探灵罗盘,它可以让你在千里之内追踪到那轩天灵。如果他在一处停顿十息以上,罗盘会自行保存他停顿地点的位置。若是那人出城后就瞬移离开,那你就回来吧。” 关荣双手接过探灵罗盘道:“属下遵命!” “对了,你把身上玉漱城的衣饰以及储物袋都留下来。只要带一块传令玉佩和这面探灵罗盘即可。”尤洪要求道。 关荣当场换上一件普通法袍,然后把储物袋和玉漱城衣饰都放在了大殿一侧。 尤洪道:“去吧,多加小心。” 关荣对尤洪俯身作了个揖后瞬移到了南城门外。他一出现就看到罗盘上有一个蓝色小点在向他靠近。他悄悄隐于城墙边上只等石武出来。 彼时的石武在一众城内修士的作揖行礼声中来到了城门口。 那六名守卫见石武出来,他们不敢怠慢地作揖道:“参见前辈。” 石武问向那些守卫道:“巨狮城在玉漱城的哪个方向?” 其中一名守卫回道:“巨狮城在玉漱城西北方向一百三十七万里外。” 石武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地朝西北方向飞去。 关荣在石武飞出一阵后才持着探灵罗盘御空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约莫飞了有两万三千里,石武从空中降下,落至一处无人山峰。 关荣从罗盘上看到代表石武的蓝点定在了那里,他知道如果石武长时间不动就代表石武准备在那打坐休息,如果石武过一会动了,那就是石武把买的小型传送阵布置在了那里。 关荣藏在云层中静静等待。三十息过后,关荣看到罗盘上那个蓝点朝西北方向动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了。 “用了瞬移之法?”关荣把手中探灵罗盘设置为探测方圆一千里内所有炼神修士,他则在云层中等待了半刻时。 在确定周围不存在炼神修士后,关荣根据探灵罗盘保存的那处标记来到了石武先前停留的无人山峰。 关荣都没怎么找就看到前方地里插着一样东西。他借着月光谨慎地走上前,他赫然发现地里插着的是一把棕色剑鞘。 关荣想起他得到的消息中石武还买了一把炼神后期的土陨剑,他顿时心中示警欲瞬移逃离。 一个青色光影与关荣手中探灵罗盘上的蓝色光点同时出现。 一道棕色剑光亦在青色光影来到后迅疾斩落,关荣眼见瞬移是来不及了,他只得朝东南方向猛冲。 关荣还想把右手上的探灵罗盘收起,用左手捏碎怀中的传令玉佩,但他惊恐地发现,他两只手掌不知在何时已从他手腕脱落,而他的脑袋也在他发懵的一瞬间被人擒住压回了那把棕色剑鞘旁。 利剑入鞘之声过后,关荣两只断掌相继落在地面。 传至脑门的剧痛感让关荣近乎要晕厥过去,但石武如何会放过他。石武用手中灵力注入关荣大脑,让其清醒地感受着断掌之痛。 关荣全身冷汗直冒,他哀求道:“前辈饶命!” 石武在离开珠光阁时就展开耳力收集自身三千里内所有音源。关荣从玉漱城瞬移到南城门外又躲在城墙旁的动静自然逃不过石武的监听。石武故意向守卫询问巨狮城的方向就是要看关荣到底是不是针对自己而来。没成想关荣居然真的一路跟他保持千里距离飞了有两万三千里。石武确定关荣身上有可以追踪到他的法器,不过那法器也有限制之处,那就是双方必须保持在千里范围内。所以石武在用耳力探知到附近没有修士后,他于这处山峰停留了三十息时间,他把土陨剑剑鞘留在这里就快速移动至两千里开外。 石武就像一个放下鱼饵的垂钓者,他极有耐心地在远处守候,他相信那条鱼儿肯定会上钩。 果不其然,半刻时过后,石武就听到有人落下山峰的声音。化身离垢地轩天灵的他自然无所顾忌地杀出。让石武惊奇的是,这关荣的速度和正常状态下的他都不在一个层次。他当即斩下关荣双掌,又以左手擒住逃窜的关荣头颅带回至插着剑鞘的地面。 如今石武听着关荣的求饶之语,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你在跟踪我之前就不想想后果?还是说有人给了你依仗!” 石武说话间左手力量再增,将关荣一半脑袋按进地里。 关荣呼吸困难道:“前辈……饶命……饶命!” 关荣不敢供出尤洪,他只能在那继续向石武求饶。 石武右手虚空一握,落在地上的探灵罗盘就来到了他手中。石武看到罗盘内那个闪动的蓝色亮点,他确定关荣就是用这东西追踪的他。石武又以灵力搜遍关荣全身,除了发现一块不知何用的玉佩外,就连储物袋都没一只。石武诧异地用灵力丝线没入关荣大脑,准备行搜魂之法。 关荣脑中突然出现尤洪的声音:“道友,此人乃我奴仆。道友可否给我个面子放了他?” 石武以灵力汇聚成音传入关荣脑中:“你派人跟踪我我凭什么给你面子!我现在在玉漱城西北方向两万三千里外的山峰上。我给你三息时间,若你过来赢了我我放人,若你输了,我连你一块宰了!” 城主府大殿内的尤洪面色铁青道:“道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石武与尤洪隔空对话道:“我这人最喜欢得理不饶人了。而且我就是个散修,谁跟你日后再见!你有胆就三息之内过来,不敢的话我杀完你这奴仆立刻瞬移离开。三、二、一。” 直至石武倒数完,这处山峰周围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产生。 石武放声大笑道:“好好龟缩在你的地盘吧。” 尤洪自金椅上站起,他恼怒道:“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杀!” 只见尤洪双手掐诀,一道绿色印记从他右手手掌升起,他毫不犹豫地以体内水灵之力轰向了那道绿色印记。 与此同时,关荣见横竖是个死,他准备把尤洪的身份告诉石武:“前辈,我……” 关荣还未说完,他空冥属地内的元神小人身上突然出现一道诡异蓝光。那道蓝光迅速穿透关荣的元神小人,让本是与木灵空间相连呈现绿色的空冥属地全部变成了蓝色。 木灵空间感危机到来自行与关荣空冥属地断开连接。 外面的关荣眼珠发白腹部鼓胀,石武看出这是自爆之象,他带起地上土陨剑就向后退去。 即便石武移出万里依旧能听到东南方向传来的巨响。他双眉微皱道:“这是什么咒印!居然隔这么远都可以灭杀空冥奴仆!看来聚信馆内的消息还是太笼统了,这尤洪的实力根本不是炼神中期,起码到了炼神后期。不过他毕竟是金贵的一城之主,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在三息之内出城跟我这散修对拼的。” 杜和在石武上来前叮嘱他切莫招惹那些厉害的散修。如今石武自己用上了散修的身份,他觉得这种来去自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散修身份真的很方便。 石武以耳力监听到有修士在朝关荣自爆的地方赶去。他升入高空云层,往东北方向的万兽城迅疾飞驰。 天劫灵体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石武的举动。石武以离垢地轩天灵的身份招摇过市它能理解,石武去珠光阁买法剑用于遮掩所用的法刀它也可以想到,至于那十套小型传送阵自然是逃命用的。它已经逐渐明白石武要干什么了,它除了佩服石武的艺高人胆大外,它亦在想如果这是它的局,它敢不敢像石武这样在别人施展阳谋后予以反击。 石武根据行旅门那张地图耗费了一夜时间来到距离万兽城三万里外的一处名为苍狼岭的山林。 石武取出第一套小型传送阵,他手持其中一块褐色圆盘没入地底十丈。在石武将灵力注入那块褐色圆盘后,圆盘向外扩展出一道道阵法符文与地底土壤融合,进而消失在了石武面前。 石武可以伸手摸到那块圆盘,但他却看不见它,甚至在他用灵力扫过时也完全感应不到。只有等他拿起另一块褐色圆盘靠近,先前那块被布下的对应圆盘才显现而出。 石武感叹道:“这种小型传送阵果然好用!它里面的注解也是不假,就算返虚期修士从上方经过,只要不是有心搜查,他们不会发现一点异样。” 石武悄无声息地钻出地面进入云层,他持着手中配对的另一块褐色圆盘以一瞬两万六千里的速度向西南方向连着移动了六息时间。石武在停下后看到手中的褐色圆盘显现为了赤红之色,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与第一块布下的褐色圆盘之间已经超出了十六万里的距离。他迅速降下身形,那圆盘上的赤红之色也快速变淡,等他再往回飞了一段,他手中的圆盘恢复成了原先的褐色。此时石武身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他觉得此处作为阵法布置点极为合适。他猛地跳进水里不断下潜,直至来到三十丈深的河底。 石武把注好灵力的褐色圆盘按压在河底泥沙之中,这套小型传送阵首尾相连,于石武脑内留下一个坐标。 石武又在离这块褐色圆盘半步之遥的地方开始布置第二套小型传送阵。他看着第二套小型传送阵的那块褐色圆盘生出阵法符文隐没于河底,他顺着水流游了百丈才飞出水面直窜云霄。 石武以阳灵火蒸干身上水汽再往西南方向飞行。 他这一路于山涧、沼泽等地接连布下小型传送阵。等七套小型传送阵布置完毕,他与巨龟城之间只剩下八万里的距离。 天劫灵体见石武准备布置最后一套小型传送阵,它不免紧张道:“石武,宸灵子他们说不定都在巨龟城呢。” 石武刚把那块褐色圆盘布下就听到天劫灵体跟他说话。许久没听见天劫灵体声音的他愣了愣神,他笑着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你怕了?” 天劫灵体撇着嘴道:“我怕过吗?” 石武知道天劫灵体是在担心他。他宽慰道:“没事的。除非你们灭像一脉的雷隐术失效被他们探知到我身上宸墟的那些东西,否则他们对我生不出怀疑。” 石武说着就窜至上方云层向着巨龟城飞速靠近。 “雷隐术当然没问题,我是怕你进巨龟城时会有类似江陵城那种绘骨测灵镜。到时候你这七十九岁的炼神后期修士就该露陷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会心一笑道:“你也说我是七十九岁的炼神后期修士,杀宸墟的可是返虚期体修,与我离垢地轩天灵有何关系?” 天劫灵体觉得石武有些自信过头了,它提醒道:“对方是从圣境修士,还死了唯一的儿子,他毁你一个外来天才修士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石武闻言落至下方一处泉水边。他收起身后土陨剑,又调整头部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他的脸庞竟慢慢变成了关荣的模样。石武再脱下身上筑基法袍换上从外隐界带来的火绒金丝袍,改变外形的他将体内灵力不断压缩至肉身中,接着他从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了空冥后期阴火。 石武看向泉水倒影中衣着华贵的自己,他感念阿四道:“四叔这换形之法当真好用!” 天劫灵体以手掩面道:“你不会是要把祸事引去玉漱城吧?” “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石武对于玉漱城没有任何同情道。 天劫灵体忍不住好奇道:“那你为何要用这身份进城?” “因为这个身份可以被一下子识破,轩天灵却不可以。”石武道。 天劫灵体不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武见天劫灵体完全忘了之前要求他不要说出计划一事,他也不在意地告诉天劫灵体道:“巨龟城那边情况未知,我们要做的就是随机应变。轩天灵的身份在玉漱城出现过,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炼神后期修士,所以轩天灵进城要面对的是田塽、柳净这等炼神后期修士。我现在化身这空冥后期修士就是在为轩天灵铺路,把前面会有的陷阱该踩的坑都试一遍。如果能不被发现当然最好,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就施展身化雷灵之法借用那些小型传送阵逃遁。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别处城池买个十几套小型传送阵,在布置好后以轩天灵的身份找上田塽、柳净。他们绝对想不到,我还敢回巨龟城,甚至是以阵环星石为诱饵!” “他们真不该得罪你这种人!”天劫灵体感叹道。 石武嘿嘿笑道:“你不是要看是否有人在为我们掩盖痕迹么?用田塽或者柳净来试雷刀寂灭会是很好的选择。” 天劫灵体不满足道:“去都去了,怎么着都得把对你下暗手的田塽、柳净、温行三人都杀了吧。” 石武想到这次是巨龟城和翟啸手底下十二座珠光阁联合发布的消息,他无奈道:“能杀两个已经是极限了。” 天劫灵体道:“那就两个炼神后期打底!冲上来送死的那些一个不饶!” “嗯!”石武应下道。 石武在夕阳余晖中来到了巨龟城东北方向两万里外。他展开耳力监听周遭三千里范围内的动静,在确定无人在附近后,他落去下方广袤的草地,布置好了最后一套小型传送阵。 心中有底的石武特意向南飞去,他准备从巨龟城东城门进入。 可等他在酉时过半来到巨龟城以东万里之外时,他不由得被眼前景象怔住了。只见这里居然变成了他杀宸墟时的那处峡谷。 异象在前,天劫灵体赶紧说道:“快逃!” 石武于峡谷上方屏息凝神,随即向着峡谷深处飞去。 天劫灵体见石武不退反进,它惊骇道:“你干什么?”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前面有人,而且很多。” “很多你还往里面去?”天劫灵体真不知道石武怎么想的。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我以耳力听到前方有人在小声地说这次撞大运遇到了机缘福地。” 天劫灵体纳闷道:“你杀宸墟的地方怎么还成机缘福地了?” 也想求一个答案的石武快速向前飞去。他看到当晚宸墟用幻风艃把他撞进去的那处山壁内已有人在盘膝打坐。不止是这处向内的山壁,前方每隔三百丈就有一处山壁被人开凿出来形成一个可容一人打坐的山洞。 石武越往前飞,这些山洞的间距就越小。石武看着在里面认真打坐的一个个修士,他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他有个习惯,路在嘴边问。他扫过那一个个山洞,看到有个修士刚从打坐中睁开双目。他之身形也向着那处山洞靠近。 那洞内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见石武过来,他传音道:“这位道友,此处山洞已为我所得,还望道友莫要在此生事。” 石武传音道:“道友误会了。我近期升修至空冥后期,是故想来巨龟城买些丹药稳固体内灵力。不成想这才百年未来巨龟城,这里就平白无故多出了这处峡谷。我见道友自打坐中醒了,就冒昧地上来问一问。” 石武在说话时向那男子散出了身上空冥后期的气息。那男子对石武立马变得敬重起来,他让出一半位子传音道:“前辈请坐。” 石武依言坐去了那男子的右侧。他坐下后就感觉到地底有一股磅礴的灵力。石武没去吸收那股灵力,而是传音问道:“道友可否告知这巨龟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传音道:“晚辈张达,为元婴后期修士。前辈直接唤我名字即可。前辈闭关太久不知道也是正常。这处万丈峡谷是宸灵子前辈施展神通从东边暗影谷搬过来的。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晚辈虽然知晓,但晚辈不敢说。我劝前辈也别去打听,以免惹祸上身。我只能告诉前辈,那一晚有四位从圣境修士,十几名返虚期修士出现在这峡谷中。” 张达传音结束还机警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无人监视后他才放下心来。 石武听到是宸灵子把这处峡谷搬来的,还惊动了其他三位从圣境修士。他不禁在想这三个从圣境修士最后有没有在那些返虚修士中找到可疑之人。 莫清、周灿要是知道害他们受尽宸灵子屈辱的石武坐在峡谷里想这些,他们就算打不过石武都要跟他拼上一场。 张达见自己说完后石武就在那想着事情,他主动传音道:“前辈不用担心,那些从圣境修士早已离开。即便是邱正、翟啸、左魁上人这些老前辈也都回去自己洞府了。您要是想购买丹药尽管进城便是。” 石武神色为难地传音道:“我被你说的心中有些慌。我就是来买丹药的,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惹上麻烦。” 张达觉得石武应该也是个散修,他再提醒石武道:“前辈只要不去雅闻阁就行。巨龟城其它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多谢张道友告知。那我就不打扰你修炼了。”石武传音道。 张达起身对石武作揖道:“前辈慢行。” 石武御空飞起向前行去,他没有再关注峡谷内的场景,而是直接来到了巨龟城东城门外。 第七百七十四章 敌明我暗(下) 在城门口笔直站立的十二名守卫见一身华袍的石武来到,他们中领头那人上前恭敬行礼:“欢迎公子光临巨龟城!” 石武记得他那次从南城门进城时看到有修士在支付灵石,他将手伸入储物袋道:“不知进城要多少灵石?” 那领头的守卫回道:“这位公子,我们巨龟城自六月廿四开始不再对进城修士收取灵石。这是我们巨龟城的令牌,您只要往里面注入一缕灵力便可进城。” 石武看似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那块令牌,实则他在注入灵力时异常小心。他一边耳力全开一边将那缕被他淡化了的阴火之力注入令牌之中。 那领头的守卫在石武照办后说道:“公子请。” 石武将令牌挂于腰间道:“这就好了?” “嗯。公子在我们巨龟城可有府宅?”那领头的守卫问道。 石武摇头道:“我是来城中购买丹药的,买完就走。” 那领头的守卫神色变了变,不过他还是说道:“公子请进。” 石武发现这领头的守卫在他说出“买完就走”四字后表情就变了,他带着疑惑走入巨龟城中。 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石武发现城中的灵力比之他第一次来时要淡了不少。不仅如此,与前几日人山人海的景象相比,如今这东城门主道上只能用人影稀落来形容。这才不到戌时,街道两边的商家就全是关门歇业的状态。 石武边向前走边以耳力探寻线索。他把目标着重放在了东城门那十二名守卫身上,可直至他走到街尾,那十二名守卫连动都没动一下。石武心中暗道:“我上次离开巨龟城时抹除了那几块令牌中的灵力,而这次我是以未曾用过的阴火之力注入这块令牌,看来他们并未起疑。只是这巨龟城为何会变得这般死气沉沉?这块令牌除了有测试灵力修为之用外,会否还有监听或者监视的效果?” 石武心中疑惑丛生,他在街尾分叉路口看到一名行色匆匆的修士,他上前作揖道:“这位道友,不知这巨龟城发生了何事?这里售卖丹药的地方在哪?” 那修士没搭理石武径自往东城门赶去。 石武还想再问问别人,却发现这街上已无人影。石武看到远处有一座亮着灯光的五层高楼。他往那座高楼走去的同时听到周围关闭的商铺里有人在抱怨巨龟城被宸灵子这么一闹害得他们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还说什么外来修士指望不上,就连本地的修士都纷纷变卖产业出逃巨龟城,他们也在发愁要不要将生意移去别处安全的城池。 石武越听越是奇怪,按他的推断,应该是宸灵子让巨龟城和翟啸那十二座珠光阁联合起来收购阵环星石的,那他为何会把巨龟城弄得如此萧条。石武觉得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石武不解地来到那处还开放着的高楼。他正要上前问询门口那待客小厮,那小厮已经先一步传音过来道:“客人您要住店就请随我进来,若不是,还请离开。” 石武看了看头顶的匾额,上面写着“聚灵楼”三个大字。他想着反正要打探消息,他传音道:“带我进去吧。” 那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石武便跟着他进入楼内。 石武看到聚灵楼的大厅中没一个客人,四周墙壁上明明装着三十六座灵石灯盏,却只亮起了柜台上方的那座。 柜台前一个戴着毡帽的精明老汉正查阅着玉简,时不时发出叹息之声。等那待客小厮领石武过来,他才有气无力地问道:“您要哪种客房?” 石武道:“掌柜的,这巨龟城怎么变成了这样?我记得我百年前来时这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那精明老汉不悦道:“客人,我们聚灵楼是做住宿生意的。您要打听消息请去雅闻阁或者聚信馆。” 石武赶忙说道:“掌柜的莫要动怒,您看这样行不,您帮我准备一间适合空冥修士的房间,我先住个三天。” 那精明老汉这才消气道:“三天总共九十块上品灵石。” 石武取出灵石交给了那聚灵楼掌柜。 许是很久没看到有这么多灵石入账了,那精明老汉有些心酸道:“以前聚灵楼红火时不要说九十块上品灵石了,就是九百块、九千块我都没放在眼里过。现在,哎……” 那掌柜的把灵石收入储物袋内,又拿出一块玉牌递给那待客小厮道:“领客人上去三楼,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一句别讲。” “小的明白。”那待客小厮回道。 石武还准备跟那待客小厮进去内部传送阵传去三楼,谁知那小厮却是带着他从一旁楼梯走了上去。 石武为了知晓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耐着性子跟他一同爬楼。 在那待客小厮用玉牌打开三楼的一处房间后,里面的灵石灯盏亮了起来。那小厮道:“客人请。” 石武依言先行进入,他坐去桌旁示意那小厮道:“你坐着说吧。” 石武还给自己和那待客小厮各倒了一杯灵茶。 “多谢客官!”那待客小厮在喝了一口灵茶后娓娓道来,“客人您来的着实不巧,如果您早来个五天,这里还是您印象中的巨龟城。不过您也是幸运的,要是您在六月廿三过来,说不定也会卷入那场祸事。” “六月廿三?祸事?”石武疑问道。 那待客小厮见石武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他小声问道:“客人您在外面没听到一点风声?” 石武准备好说辞道:“我闭关百年于近日才升修至空冥后期。出关后我就想着来巨龟城买些稳固灵力的丹药。不成想我才百年未来巨龟城,那东城门外就多出了一座万丈峡谷。等我忍住好奇来到东城门门口,那些守卫说巨龟城不收入城灵石,只要我把灵力注入令牌即可。我当时就打算原路返回的,可他令牌都递过来了,如果我不接,我怕他们会觉得我不尊重巨龟城。我硬着头皮往那令牌中注入灵力进了城。我一进巨龟城就发现城内阴森不已,你也知道我们修炼之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诡异之事。所以我在路上看到你们这儿还亮着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那待客小厮听了继续说道,“客人有所不知,我们巨龟城在六月廿一那天还在热热闹闹地举办拍卖大会。可到了晚上,从圣境的宸灵子前辈突然造访巨龟城,并且询问其独子宸墟的消息。在雅闻阁的温行前辈上禀信息后,宸灵子前辈命令田城主封锁巨龟城,他自己则顺着线索追查过去。您看到的那座万丈峡谷就是宸灵子前辈搬过来的,至于宸墟少主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听说那一晚霍灸、郭炘两位从圣境前辈齐至,在与宸灵子和岑音子前辈交流后,巨龟城联合翟啸前辈手下十二座珠光阁于次日发布公告。他们愿以天价收购降落在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 “什么?阵环星石现世了?我记得离极难胜境开启还有一百三十年啊。”石武故作惊诧道。 那待客小厮笑了笑道:“所以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原本这事也告一段落了。可您猜怎么着,六月廿三那天居然有个炼神中期修士来到巨龟城南城门外,还言说自己身上有一颗阵环星石,让田城主和柳管事出城接待。田城主和柳管事一听这么快就有人来兑换了,他们自然满心欢喜地出了城。他们希望那修士拿出阵环星石让他们进行检验,那修士表示可以,不过他要求田城主和柳管事必须把答应的好物同时奉上。田城主和柳管事虽然有所怀疑,但他们也不信有人敢在这种事情上戏弄他们。在那人当着众人的面把一颗白色石头放入储物袋扔向田城主和柳管事后,田城主和柳管事也各拿出一只储物袋扔了过去。那修士一拿到两只储物袋就瞬移离去。田城主和柳管事打开那修士的储物袋取出里面的白色石头,二人合力将炼神后期的土灵之力与水灵之力注入,那颗白色石头砰的一声就碎成了粉末。得知上当的田城主和柳管事当即大怒,而那名瞬移逃走的炼神中期修士竟是被宸灵子前辈擒了回来。宸灵子前辈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在南城门外逼问那修士可是什么返虚体修的同党,那修士直言不认识什么返虚体修,他就被宸灵子前辈折磨至死。最后宸灵子前辈还拿出法宝囚魂炉将那修士的元神拘禁在内。” 天劫灵体听得是头皮发麻:“敢情这宸灵子一直躲在暗处呢!” 石武则是问道:“那炼神中期修士自作聪明招来祸事与巨龟城有何干系?” 那待客小厮听到此处哎了一声道:“巨龟城着实是遭遇了无妄之灾。您刚刚也听到我说宸灵子前辈的情绪很不稳定了,他在拘禁完那修士的元神后,他发狂一般地责备田城主和柳管事办事不利,他还要出手灭杀他们二人。幸好当时邱正与翟啸前辈尚在城内,他们帮着挡了一击,但他们四人也是重伤飞退的下场。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宸灵子前辈那一击的余威把南城门直接毁去,靠近城门两百里范围内的商铺以及里面的修士百姓无一幸免。” “什么!”石武震惊道。这倒是石武的正常反应。他认定宸灵子是被心圈所困,任何与宸墟沾上关系的事情都可能让其产生偏执的思想,进而发狂发癫。 那待客小厮还以为石武是害怕受到波及,他赶忙说道:“您放心,那宸灵子前辈已经不在巨龟城了。霍灸前辈与郭炘前辈在收到邱正、翟啸两位前辈的求救信号后第一时间赶来。他们合力擒住宸灵子前辈,并且在他体内种下从圣品阶咒印。霍灸前辈明确告知宸灵子前辈,如果他再滥杀极难胜地之人,他体内咒印就会迅速侵蚀他的土灵之力,届时即便他是从圣境修士也难逃一死。宸灵子前辈听后怒极反笑,他威胁邱正、翟啸两位前辈说若他们不在一百三十年内给他找来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他们要么永远躲在霍灸、郭炘前辈的身边,要么就等着身死道消。” 石武评价道:“这宸灵子前辈好生疯狂!” 那待客小厮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宸灵子前辈走后,邱正、翟啸两位前辈也都回去各自洞府养伤了。这场祸事生出,城中修士人人自危。谁也不确定邱正、翟啸两位前辈能在一百三十年内给宸灵子前辈找来那颗阵环星石。巨龟城中的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单单一日之内就有七成以上的修士出城离开。” 石武终于明白门口那守卫为何会有那种反应了。他拿出一块中品灵石递给那待客小厮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早知道我就不住这么长时间了。” “您太客气了。”那待客小厮难得遇到打赏的客人,他感激道,“其实您不必担心。宸灵子前辈连在万丈峡谷内的那些修士都未驱赶,巨龟城这一百三十年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乱事。” 石武点头道:“嗯。对了,不知这里除了珠光阁以外还有哪里有卖丹药的地方?” 那待客小厮知道石武不愿招惹是非,他便把一家名为千丹馆的店铺地址告诉了石武。 石武记下后那待客小厮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天劫灵体对在房内打坐的石武道:“这才几天功夫巨龟城就乱成这样了。那个炼神中期修士比你还要胆大,居然敢去以假乱真。他还要求田塽和柳净出城相迎,那他就是打听清楚了巨龟城内有返虚品阶的防御法阵。只是他运气太差,就算碰不上宸灵子也会被邱正和翟啸擒住。” 石武比天劫灵体想的更远。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你说如果那个炼神修士没有这么做,我们会怎样?” “当然是我们遇到宸灵子……”天劫灵体说到这里就怔住了。 石武说下去道:“你先前感觉有人在为我们遮掩杀人的痕迹。我现在倒觉得那人不止在帮我们遮掩痕迹,他还安排人在关键处为我们先踩进一个大坑。即便宸灵子和邱正他们一开始推断我会回来,但经由那炼神修士这么一搅和,他们也不会再这么指望了。” 天劫灵体抱着侥幸心理道:“会不会是巧合?” 石武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这个巧合带来的结果是我不用这么快面对从圣境的宸灵子,也不用在生死危机时不计后果地使用寂灭之气、凤焰术、海猿神拳。” 天劫灵体道:“那人不想你毁了巨龟城?” “或者说那人不想我沾染过多的杀戮。”石武道。 天劫灵体想不通道:“可修士在外闯荡杀戮是避免不了的。” 石武再缩小范围道:“那他就是不想我沾染无谓的鲜血。” 天劫灵体揉着小脑袋道:“头疼。那你还杀不杀田塽他们?” “那人都把条件设置好了,那仇当然得报,人也肯定要杀。”石武坚决道。 天劫灵体想到那待客小厮刚才说的巨龟城惨状,它问道:“我们这样子落井下石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石武诧异道:“你还是我认识的天劫灵体吗?前面喊打喊杀最厉害的是你啊。” “我就是想着田塽死了巨龟城肯定大乱,到时候这里的百姓就更惨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眉头微皱道:“你忘了我们被这些百姓的主子下暗手,又生怕被宸灵子他们逮到的狼狈样子了?他们或许是有些惨,但他们的惨应该由他们的主子负责。他们每赚取一块灵石就有一部分要上缴给田塽他们。我们受迫害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现在我找他们主子报仇不可能还要帮这些人考虑怎么继续讨生活吧?” 天劫灵体无奈道:“你说的好像也没错。” 石武确定道:“阿大爷爷教过我,永远不要对敌人报以同情之心。” “我知道了。”天劫灵体点头道。 一夜无话,石武在第二日正午出去了聚灵楼。 此时的街上比晚间多了些人气,不过依旧安静地让人不适。 石武按那待客小厮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千丹馆。 在石武说明来意后,那千丹馆的老板马上拿出三只绿色玉盒道:“客人,这三枚空冥后期的固灵丹原本是要卖九万块上品灵石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您只要支付六万块上品灵石就行了。” 石武取出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将灵石如数给了那千丹馆的老板。 那老板认真数过一遍后道:“客人呐,以后您若要购买丹药,您可以去西边三十万里外的襄辽城。我们店铺要在月底搬过去了。那里是辛格前辈的地盘,比这里安全得多。” “好的。”石武应下后就从千丹馆径直回去了聚灵楼。 门口那待客小厮见石武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轻声道:“客人,丹药买到了?” 石武报以笑意道:“嗯。老板便宜卖了我三盒。” 那待客小厮道:“买到了就好。” 石武小声问道:“不知我现在退房的话你们掌柜的会不会把灵石还我?” 那待客小厮看了一眼在聚灵楼内长吁短叹的精明老汉,他传音道:“客人,这您就别想了。我们掌柜的巴不得您再多住上几天,他才不会把那些灵石退给您呢。” “好吧。我去房内再打坐两天就离开。毕竟是花了六十块上品灵石的,可不能浪费了。”石武道。 那待客小厮深以为意道:“客人说的是。” 石武见聚灵楼内部的传送阵依旧未开,他只得过去楼梯走上了三楼。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石武于酉时过半拿着玉牌来到了柜台前。 那掌柜的劝道:“客人,您再多住一段时日,我可以为您减价的。” 石武婉拒道:“多谢掌柜的好意。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那掌柜的收起石武递来的玉牌,他阴阳怪气道:“我倒是希望客人是真的有要事在身。如果您是贪便宜去外面的山洞修炼,那就得不偿失咯。” 石武问道:“掌柜的这话是何意?”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看您在我这儿住了三天,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那处峡谷的地下虽然灵力充沛,但那是个不靠谱的地方。说不准宸灵子前辈哪天心血来潮就把里面的修士全埋了。”那掌柜的恶毒道。 石武呵呵笑道:“掌柜的,您有火气应该发在宸灵子前辈身上,您跟外面那些修士较什么真啊。” 那掌柜的很想说我早就把宸灵子那个挨千刀的骂了千万遍,可他一想到宸灵子的身份,他只得把这口怨气吞了回去。而石武也在此时大步走出了聚灵楼。 石武没有在巨龟城内有任何停留,他于东城门交完入城令牌就御空离去。 那领头的守卫把令牌收好后叹道:“难得来了个三天才走的。” 他这话一说完,一道沧桑的声音自他身边响起:“确实是三天才走,不过也是被吓走的。” 一身披棕色锦袍,头发稀疏手拄拐杖的年迈老者出现在东城门门口。 那十二名守卫一见来人齐齐跪地道:“拜见城主。” “起来吧。”田塽望着前方的万丈峡谷苦笑道,“那峡谷内的修士怕是比我们城里还要多。” 那领头的守卫道:“城主,我们巨龟城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 田塽转身看了看那领头的守卫:“我记得你是叫沈侨吧。” 那领头的守卫受宠若惊道:“小的是叫沈侨。” 田塽道:“你觉得我们巨龟城还有希望?” “有!”沈侨坚定道,“我们巨龟城根基深厚,只要等大家把宸灵子前辈的事情淡忘,我们一定可以重振巨龟城的辉煌!” 田塽感慨道:“我原本以为那场拍卖大会能让我巨龟城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谁料最后竟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如果一百三十年内收购到宸灵子前辈要求的那颗阵环星石还好,若收不到,你们也早些离去吧。” 沈侨这些守卫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悲痛之感。他们齐声道:“我们誓死追随城主!” 第七百七十五章 敌明我暗(终) 正朝巨龟城东面缓缓飞行的石武将田塽和沈侨的对话尽收耳中。 等东城门那边再无声响,石武以一息两万六千里的速度来到一处河流上空。他降下身形于水岸边盘膝打坐。他之心境与前方夜色下的河流一样静谧。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把田塽他们的对话全部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生气道:“那块令牌果然还有监听或者监视的作用!你在巨龟城的一言一行田塽全知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情绪反复的样子越来越像人族了。” 天劫灵体不否认道:“跟你在一起久了像人族也正常啊。” “你可别什么都扯到我身上。”石武撇清关系道。 天劫灵体言归正传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我想分析一下这次在巨龟城得到的诸多消息。”石武缓缓闭目与天劫灵体梳理道,“首先可以肯定宸灵子六月廿三那天就在巨龟城!依照聚灵楼那待客小厮所言,宸灵子在六月廿一那晚被霍灸他们劝走了,以宸灵子的心性,他应该是拿着从巨龟城那些人身上收集到的与风暖相关的信息找去了双蟒谷,接着又在周边的城镇搜寻了一圈。还好那天在走之前你让我把蛇窟洞口处的那道火系灵力收回,不然我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宸灵子逮住了。” 石武说到此处心有余悸。他庆幸有天劫灵体提醒,他同时也告诫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天劫灵体突然想起一件事:“糟糕!你在御甲城时用过风暖这名字!宸灵子会不会在周雄父女身上查到这个线索?那你后面展露真实面容时也要注意了。” 石武想了想道:“即便宸灵子真去了御甲城他也打听不到任何与风暖有关的消息。丁珂已经身死道消,周雄父女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中。他们一个是空冥期,一个是金丹期,他们很清楚如果他们上报说知晓风暖这个人,他们必定会被宸灵子或者御无溪搜魂,到时他们对丁珂得到阵环星石的怀疑以及欺瞒城主贪图阵环星石的行为就会暴露无遗。你觉得他们父女俩是那种蠢货吗?”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么一说想起了周雄父女在御甲城时的行为举止,它认同道:“他们确实是那种明哲保身之人。” 石武补充道:“而且根据宸灵子回去巨龟城一事可以看出,他没有找到任何别的线索。他只能通过收集同一批次的阵环星石来寻找我的行踪。” 天劫灵体放心道:“有雷隐术在,即便他真的获得了一颗阵环星石也感应不到你身上那四颗。”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接它的话,它追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灭像一脉的雷系术法?” “我对你们雷族的术法一向很信任。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不合理的地方。霍灸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于六月廿一那晚和郭炘劝走了宸灵子、岑音子,也就是说他当时是站在郭炘那边主张以和为贵的。可到了六月廿三那天,他和郭炘一擒住宸灵子就在宸灵子体内施展了从圣品阶的咒印,还是那种滥杀极难胜地之人就会发作的。这前后的转变也太大了。”石武说出心中不解道。 天劫灵体则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霍灸素有杀圣之名,他第一次肯定给了宸灵子和岑音子警告。怎料宸灵子后面还是一意孤行灭杀了巨龟城内的无辜百姓。这等于是当众甩了霍灸一巴掌,他自然要拿宸灵子来立威!” 石武半信半疑道:“真是这样吗?” “反正巨龟城因这件事近乎变成一座死城是千真万确的。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在郭炘有可能赶来的情况下灭杀田塽他们,然后安全逃离。”天劫灵体言明如今的情况道。 石武心中已有对策:“聚信馆的消息虽不太准确,但郭炘所在的炘炎岭在巨龟城以东一千七百万里外应该不假。从圣境修士的瞬移之法已经到了可以改变空间的程度,郭炘的能为我不了解,就算他可以一息两百万里,那他赶来就需要八息左右的时间。我留一息时间从巨龟城飞去小型传送阵的初始位置,换言之,我有七息时间灭杀田塽他们。” “邱正、翟啸他们重伤回去洞府休养,你说郭炘会不会在附近帮他们看着巨龟城?”天劫灵体道。 石武认为不可能道:“聚信馆记录的信息中显示郭炘为一名散修,所以他就算跟邱正他们关系再好也不会一直看着巨龟城。何况像巨龟城这样的城池邱正手里还有八座。” 天劫灵体听后说道:“那七息时间足够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确实足够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疑问道:“还有意外?” 石武讲出如今最不确定的事情:“天劫灵体,若我们在巨龟城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那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个局?”天劫灵体眉头紧皱道。 石武道:“这只是我做出的最坏推断。这个推断成立的条件是宸灵子的面子能大到让霍灸和郭炘陪他演这场让我入局的戏。” 天劫灵体一想到如果真像石武说的这般,那石武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它看了看地魂内的印沁,它对石武道:“谨慎些总归没错。你把一纸清荷放在有着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内。要是遇到你说的这种情况,你让印沁大哥帮你挡这次劫!” “好!”石武从纳海囊中取出一纸清荷,将其放在了装有一只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内。 做好这些准备的石武在脑中思考着还有什么遗漏之处。他把用风暖身份过去巨龟城时发生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他想到了一个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他拿出在江陵城购买的地图,锁定正南方向十六万里外的澄福城。 是夜戌时,石武以关楚的身份进入澄福城。虽然这座城池比巨龟城小了一半不止,也没有行旅门和珠光阁这样的据点,但城内铺子卖的货物却样样齐全。街上更是有很多出来游逛的修士百姓。 石武向人问询后找到了一家售卖法袍配饰的店铺。 他一走进去里面刚做完一笔生意的风韵妇人就摇曳生姿地来到他面前。那妇人声音柔媚道:“客官,您想购买什么好物?我们这儿以法袍为主,还有一些配饰。” 石武扫过柜台上那些法袍,他指着一件标价三十万块上品灵石的炼神初期品阶土系法袍道:“我要这件。” “客人您真有眼光,这件土灵护身袍的防御力在炼神初期品阶的法袍中可算上乘。”那风韵妇人还准备等石武还价呢,石武已经把装有三十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递了过来。 那风韵妇人愣了愣才接过储物袋,她以灵力扫向里面的灵石,确定数目无误后她笑容灿烂道:“客人您还要买点什么?我帮您介绍介绍。” 石武指着一枚水蓝色簪子道:“这种簪子有炼神品阶的吗?” “不好意思啊客人。这枚蓝影水玉簪只有空冥后期品阶的了。”那风韵妇人道。 石武喜欢这簪子的样式,他拿出两万块上品灵石买下了这枚蓝影水玉簪。 那风韵妇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连价都不还的主,她有些不适应道:“客人,要不您再挑个炼神品阶的发饰,我可以为您减些价钱。” 石武呵呵笑道:“你这话为何不早说?” 那风韵妇人也笑了起来道:“您买东西给灵石的速度太快了,我这不是没跟上嘛。” 石武指着右边柜台上的一块雕花玉佩道:“这炼神中期品阶的玉佩倒是挺好看。不知它何以售价三十五万块上品灵石?” 那风韵妇人介绍道:“您真有眼光,这块双花落玉坠其实是一件炼神中期品阶的法宝。在您处于对战状态时它会自主生出一道贴身的灵力屏障。这屏障的主要作用为净化炼神初期品阶以下的灵毒,让您免遭敌人暗手。” 石武看中道:“这玉佩可减多少灵石?” 那风韵妇人作思考状道:“客人给三十三万块上品灵石即可。” “你说的减些价钱还真就减了些。”石武道。 那风韵妇人赔笑道:“客人您别看我这就卖出去了价值几十万块上品灵石的好物,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租金因巨龟城那边搬来的商户影响,都快涨一倍了。加上这些好物的成本,这两万块上品灵石是我能让出的最大的利。” “原来是这样。那你能给我几只空的储物袋吗?普通的就行。”石武道。 那风韵妇人听石武索要储物袋,她立马去柜台那边帮石武拿了十只过来。 石武取出那只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往一只空的储物袋里倾倒了三十三万块上品灵石。 那风韵妇人确认好灵石数目后,她眼睛直直地看着石武手里那只储物袋,她觉得石武那只储物袋里的上品灵石像是无穷无尽一样。 这倒是那风韵妇人想多了。石武这只储物袋里装有上品灵石九十七万九千九百二十块,是石武退去雅闻阁灵力包厢后的找零。他这一番消费下来,里面也就四十几万块上品灵石了。 石武见那风韵妇人收了灵石却没有任何要把货物给他的意思。他问道:“掌柜的,是我灵石给少了吗?” 那风韵妇人回过神来尴尬笑道:“看我这记性,我这就帮客人把好物装起来。” “不必了。你把柜台打开,我自己来装。”石武要求道。 那风韵妇人闻言口念法诀将那三个柜台全部打开。 石武右手虚空一抓,那三件物品齐齐飞至他手中。他以灵力探入,在确认这三件物品的品阶效用后他对那风韵妇人道:“告辞。” “客人慢走。”那风韵妇人回道。 石武出了那间店铺就离开了澄福城。他带着购买的物品飞回原先那处河流旁。他静坐闭目,准备用一夜时间将身心状态调整至巅峰。 夜色流转,朝霞满天。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于卯时过半照射在水岸边的石武身上。 石武睁开双目换上那件炼神初期品阶的土灵护身袍,他再把土陨剑负于身后戴上那根蓝影水玉簪。等他将双花落玉坠挂好腰间,他便操控脑中六处穴位上的灵力细针把关荣的面貌换形成了轩天灵。 石武收回肉身中的阴火之力,待其身上炼神后期的灵力轰然散出,前方平静的水面顿时澎湃汹涌,阴狠无情的离垢地轩天灵再现尘寰。 巨龟城东城门外,正在恪尽职守的沈侨等人突感一股可怕的灵力威压落至肩头。 沈侨抬首望天,看到空中来了个鼻梁高挺,目光深邃凶狠的中年修士。他赶忙俯身作揖:“参见前辈。” 石武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这里是巨龟城?” 沈侨回道:“正是。” “老夫离垢地轩天灵,欲和巨龟城城主田塽做笔交易。要么你帮我通知田城主出来,要么我入城去见他。”石武落至沈侨面前道。 沈侨的身子顿了一顿,他随即说道:“我们城主正在珠光阁内与柳管事议事。小的带您过去。” “好。”石武同意道。 珠光阁柳净的专属屋舍中,田塽正看着手上玉盘显示的沈侨与石武的影像,他疑惑道:“柳兄,你说这炼神后期的离垢地修士所来为何?” 脸色煞白的柳净道:“不管他来干什么,只要是在这巨龟城内部我们就不用担心。” 田塽点头道:“虽然巨龟城南面的法阵被宸灵子前辈破坏后只相当于返虚初期品阶,但其余位置的法阵效果依旧是返虚中期品阶。有我手中这阵眼法器在,返虚以下修士皆不足为惧。” 柳净听到宸灵子之名怒意横生道:“霍灸前辈就该在六月廿一那晚杀了那疯子的!” 柳净说完止不住地咳嗽,在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吞下后才缓了过来。 田塽劝道:“柳兄,身体要紧,莫要再动气了。” “我只恨自己实力不济,否则我就是拼个玉石俱焚也要把那疯子给灭了!”柳净双拳握紧道。 田塽叹息道:“柳兄,起码我们都还活着。你想想南城门那些粉身碎骨的修士和百姓,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净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同情:“那是他们命数到了!田兄,虽然我被那疯子重伤之下只有炼神中期修为,但我相信我们能活下来那就一定有报仇的机会!” 田塽看出柳净已经被仇恨侵蚀,他见沈侨他们即将到来,他将那块阵眼法器收入袖中道:“柳兄,那离垢地修士要来了,我们准备一下吧。” 柳净提了提神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沈侨此时于柳净的屋外请示道:“启禀城主,柳管事,小的带轩前辈过来了。” 柳净一挥衣袖将屋舍大门打开。 石武见屋内二人都在强提精神,他主动作揖道:“在下离垢地轩天灵,有要事与田城主、柳管事相商。” 田塽还礼道:“轩道友远来是客,还请入内相谈。” 石武面露谨慎之色道:“田城主,我要相商之事关系重大,还望您和柳管事出来。” 柳净还想说你这外来修士怎敢如此无礼,石武已经从怀中拿出陶由那颗阵环星石。 田塽和柳净的目光自此再难与那颗阵环星石分开。 柳净吩咐沈侨道:“你先去珠光阁外面候着。” 沈侨没有理会柳净越俎代庖的行为,他看向了田塽。 田塽虽不清楚柳净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对田塽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待沈侨离开,柳净忍不住问道:“轩道友,你手上的难道是阵环星石?” “正是!我在玉漱城那边听闻你们开出的收购条件,于是就过来了。”石武说道。 已经上过一次当的田塽和柳净多了个心眼。田塽抢先说道:“轩道友,你可能有所不知,前面有人拿着一颗假的阵环星石来我巨龟城兑换,还间接生出了一桩祸事。所以我希望你先让我们验明这颗阵环星石的真假。” 石武犹豫道:“你们等于是要我直接把阵环星石交给你们,这不妥吧?” 柳净做出保证道:“轩道友,我和田城主愿意发下道誓,若这颗阵环星石是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我们当即奉上允诺的好物。若这是假的,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石武看向田塽和柳净,在思考良久后他同意道:“好!我信你们一次。” 田塽与柳净当即发下道誓,石武也就把手中那颗阵环星石隔空传至田塽身前。 柳净召出法刀全神贯注地盯着石武,以防石武突然出手。 田塽则将自身土灵之力注入那颗阵环星石中。 只见那颗阵环星石在田塽倾注土灵之力后变成了光亮的褐色,田塽手中灵力越增那颗阵环星石现出的褐色就越纯净。 田塽大喜之下正要跟柳净言说,柳净却先一步传音给田塽道:“田兄,这颗阵环星石是假的!” 田塽大骇地传音道:“柳兄,这怎么会是假的?根据以前那些得获阵环星石之人传下来的验证之法,我注入土灵之力后它就会显现出纯净的褐色,如今它完全符合了这一现象。柳兄若不放心,你可以用水灵之力试试。” “田兄,此人身后那把是普通的炼神后期土系法剑,他身上的法袍为炼神初期品阶,腰间玉坠是炼神中期品阶,头上发簪更是只有空冥后期品阶。这人带过来的阵环星石是假的。”柳净特别强调了最后一句。 田塽明白了柳净的意思。这下换做田塽纠结了,他传音道:“柳兄,除了我田家那颗龟延丹外,用于兑换阵环星石的仙玉、法器之类的好物都是由邱前辈和翟前辈拿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柳净坚定地传音道:“田兄,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缘!这人乃是离垢地修士,杀了也就杀了。他独自来到巨龟城珠光阁地界就注定今日是他的死期。你只要操控上方法阵将其灭杀,我们既能交差又能得到用以兑换那颗阵环星石的所有好物!田兄,那批好物我只要三成,剩下七成尽数归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田兄还在犹豫什么啊!” 田塽想到巨龟城是他们田家的心血,只要有了这颗阵环星石,巨龟城的危机就会解除,他也能靠着这七成的好物让巨龟城恢复往日的荣光。他做定地传音道:“柳兄,配合我!” 柳净内心大喜地传音称是。 田塽收回注入阵环星石中的灵力。他将那颗阵环星石扔在石武身前的地上,他气愤道:“轩道友,你这颗阵环星石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石武惊讶道。 田塽作色道:“现在谁不知我巨龟城和翟啸前辈手下的十二座珠光阁着急收购阵环星石,如果你这颗是真的,我早就和柳管事拿出好物兑换了!我念在大家同为十地之人,今日不跟你计较,你拿上你这颗假星石走吧。” 柳净在一旁配合道:“田城主,你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们刚刚发过的道誓中可是说了,如果这颗阵环星石是假的,我们定不会放过他!” 石武还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特意去比对过,这跟典籍中描述的阵环星石一模一样啊。” 田塽冷声道:“带上你的假星石快滚!” “走就走!你们不识货我就不信北部没识货的人!”石武语气不善地说完就弯腰去捡地上那颗阵环星石。 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田塽怎会放过。他手按袖中那块阵眼法器,巨龟城上空立时凝聚出一只十丈长六丈宽的灵力手掌。 那巨掌若受召唤般直直拍向那颗阵环星石所在的位置。 “成……”柳净后面那个“了”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他的脖颈就被一股巨力擒住按在了地上。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同样被按在地上满眼惊恐的田塽。 第七百七十六章 敌明我暗(终一) 砰的一声巨响,那只由上方阵法屏障凝聚出的灵力手掌落至柳净屋前,于地面现出一道可怖掌印。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说道:“第一息!” 石武双手劲力全开,还没反应过来的柳净与田塽再也不用去想发生何事了,因为他们的脑袋直接被石武拧了下来。 两道噬木灵火升起,田塽与柳净的头颅瞬间化作飞灰。 “第二息!”天劫灵体继续道。 石武以人魂状态问向地魂内的印沁:“你真要我用行纳之法将柳净体内的水系灵力引去地魂?” 印沁没好气道:“你们两个疯到要去招惹从圣境修士的手下,我只能这般有备无患!” 石武不再多言,他右手没入柳净肉身,同时在自己体内空出一条直达地魂入口的通道。 《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一出,柳净肉身中的水系灵力被石武全部吸摄,进而顺着那条通道送至地魂入口。 “才炼神中期?”地魂内的印沁隔着玄天锁链都能感应到外面的灵力品阶。 石武心念一动间,那股炼神中期的水系灵力穿透地魂入口的三条玄天锁链,来到里面的冰雪世界。 印沁右臂飞出七道金色圆点,赫然是被他炼化的七颗九瓣寒莲子。它们如同进食一般将那股炼神中期的水系灵力尽数吞噬。 石武眉心处第二瓣红莲印记光华闪耀间,一道比那时轰开张献炼神属地还要猛烈的火灵之力重击柳净腹部。 天劫灵体道:“第三息!” 柳净的元神小人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随着炼神属地的崩溃变成了一滩蓝色液体。 石武无暇收集这些元神灵液,他收回右臂内的噬木灵火,改以阴火将柳净毫无灵力的肉身与元神灵液炼化成丹。 石武左手在这过程中也未停下,但他没有对田塽肉身下手,而是隔着田塽法袍一掌将其右袖中的阵眼法器拍碎。 巨龟城上方再生异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出现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裂痕。 被那声巨响吸引赶去珠光阁的修士全都怔在原地,他们望着天空惊诧道:“天……裂了?” 正在城主府商议该如何挽救巨龟城颓势的田允与田舒听到那声巨响出去屋外。才从下人那里得知那声巨响出自珠光阁的他们转眼就看到了空中异象。 “出事了!”知晓这是巨龟城防御法阵破碎先兆的二人赶忙瞬移至珠光阁上空。 天劫灵体拳头攥紧道:“第四息!” 彼时的石武边以左手灵力丝线将田塽身上的两只储物袋搜出,边右手轻旋用柳净的法袍裹好那颗炼化而成的蓝色丹药以及从田塽、柳净身上得获的五只储物袋。 他又操控深蓝色氅袍内的三颗阵环星石向前释放引力,被法阵巨掌打入地底的那颗阵环星受召飞至石武身前。 原来石武在田塽把那颗阵环星石扔去地面时就知对方要动手了。他顺着田塽的话说下去为自己辩解。等柳净在一旁帮腔田塽,田塽再次强调让石武滚后,石武便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让天劫灵体开始计时。 天劫灵体还没看明白这是哪一出,石武已经弯下了腰。 这举动在田塽、柳净眼中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石武来说又何尝不是。 石武脚下的弓弦之步几乎是在上方法阵巨掌轰下的同时向前踏出。 在田塽和柳净看来,那巨掌的速度与威力堪比返虚修士一击,石武这连法袍都只是炼神初期品阶的土灵根修士即便防御能力再强也难逃一死。 是故他们看到那巨掌砸落就已放下心中大石。怎料这恰是他们身死道消的开端。 石武根本不是去捡那颗阵环星石的,他的目标只有田塽和柳净。其实田塽不用那些伎俩迷惑石武,石武也会找机会下手。只是田塽的举动让石武一举擒杀二人的把握增至了九成。 如今听天劫灵体数至第四息,石武通过耳力感知到越来越多的修士朝这边飞来,他快速收好阵环星石与那些所得之物,提起田塽肉身化作一道褐色流光向东北方向赶去。 瞬移出现的田允父女正好和从珠光阁飞出的石武打了个照面。 田允来不及思考石武为何不用瞬移之法,他当机立断以灵力向外扩音道:“凡拦住东北方向逃窜修士者,我田家愿奉上一半产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正在万里峡谷内打坐的四名炼神修士纷纷起身追击。 那些空冥、元婴修士虽也心动田家那一半产业,但他们自知没资格和那些炼神修士争,他们平复下躁动的心绪,继续留在峡谷中修炼。 “你到底是谁!”田塽炼神属地内的元神小人厉声问道。 石武用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你元神出来我就告诉你。” 田塽的元神小人还以为石武破不开它的炼神属地,它警告石武道:“我的本命玉简在郭炘前辈那里!我儿又用田家一半产业找人相拦,你再冥顽不灵定死无葬身之地!” 石武还未回话,一赤脚大汉已追至他身后千丈道:“道友还请留步。” “第五息了石武!”天劫灵体紧张地呼喊道。 天劫灵体话音刚落,石武后方那赤脚大汉体外现出一道六十丈高的青面长身法相。那法相右拳紧握,一道百丈巨拳挟破风之势直击石武背门! 那赤脚大汉见石武不躲不避,他冷哼道:“找死!” 石武非是不愿躲避,他甚至还想予以反击,但他深知如今能减少一息便可多出三成逃出生天的机会。何况他还留了一招后手对付这些追上来的修士。 那道飞来的百丈巨拳在石武背上炸开,产生的威力让他身后法袍破碎的同时亦使他前方云彩全部消散。可石武的身子却更快地向两万里外的那片广袤草地飞去。 那赤脚大汉的青面长身法相与身旁追来的三名炼神修士明显减缓了速度,他们觉得前方那人似乎不是那么好惹。 “郭前辈最迟还有一息赶到,诸位道友助我田家留下此人,我田允定当重谢!”瞬移过来的田允许诺道。 一听郭炘即将到来,那赤脚大汉连同其余三名炼神修士再无顾虑地奔袭追去。 石武先一步到达小型传送阵的褐色圆盘位置。 天劫灵体焦急道:“石武,第六息了!快传送啊!” 石武感知到上方那五股降临的灵力波动,他左手倒举田塽肉身,握紧的右拳发出骨节爆响之音。其眉间第二瓣红莲印记再次闪耀,炼神后期巅峰的噬木灵火覆盖在返虚力道的右拳之上,周围空气都被灼烧地吱吱作响。 就在那些追来的炼神修士即将现身之际,石武一拳从田塽无头脖颈处打入,轰碎其脊骨直接破开田塽腹部炼神属地,里面的元神小人在木灵火与返虚拳劲的攻击下立时崩溃。 田塽满是土系灵力的肉身自腹部开始现出鼓胀自爆之象。 天劫灵体声嘶力竭道:“第七息!” “给我去!”石武看准时机一甩田塽肉身。随即他心念一动,向着小型传送阵的另一头传送前行。 最先瞬移来到的赤脚大汉一见空中如圆球一样的膨胀肉身,他面色大骇道:“糟糕!” 田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田塽的膨胀肉身就自他们中间炸开。 那耀眼的光芒于一瞬间甚至超过了空中的太阳。 离爆炸点最近的那名赤脚大汉半边身子已经炸没,他看着还在朝他涌来的爆炸余威,他心中纠结万分道:“可恶!好不容易用这具肉身练就了青面长身相,真要舍弃吗?” 田允虽是在后面赶来,他身上还有炼神后期的法袍作为防御,但田塽这炼神后期修士的自爆之威还是让他重伤呕血不能自已地倒飞出去。 其余两名炼神初期和一名炼神中期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是北部散修,在听闻巨龟城外有机缘才赶了过来。现在不但机缘没得到,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当那爆炸之威即将祸及巨龟城时,一道赤色身影冲进爆炸中心。 那已经向四周扩散了有两万里的爆炸之威顿时收势而回,被来人汇聚成了一颗色彩斑斓的圆球。 劫后余生的田允见是郭炘赶来,他声泪俱下道:“郭前辈!您一定要为我巨龟城做主啊!” 感受到圆球内有四股无主灵力的郭炘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田允赶紧把自己和田舒听到珠光阁方向生出那道巨响后的事情全部告知了郭炘。 郭炘瞅了一眼田允旁边只剩半边身子的赤脚大汉。他拿出一颗丹药隔空递去道:“庞玦,这是炼神后期品阶的凝肌丹,虽不能让你断肢再生,但起码可以助你快速止住伤势。” 庞玦想对郭炘作揖行礼,可他才想起自己左边手臂已经没了。他强忍身心剧痛道:“多谢郭前辈!” 先前未追上田允他们的田舒看到外面已无危险,她瞬移来到田允身边:“爹,您没事吧?” 田允让田舒扶他起来,他请求郭炘道:“郭前辈,请您追击凶手!” 郭炘看着手上色彩斑斓的圆球道:“去哪里追?这圆球内共有四股无主灵力。其中褐色的为土灵之力,是你父亲田塽的。另外一道青色的木灵之力和两道不同的火灵之力是在你重赏之下死于爆炸中的那三名修士的。” “怎么可能?”田允不敢置信道,“我父亲乃是炼神后期修士,那行凶者就算是返虚修士也会留下些残余灵力!” 郭炘评价道:“不论那行凶者的修为几何,光说他控制灵力的手段就已属上乘。我于路上通知了邱正和翟啸。你是在这调息还是随我一起去珠光阁调查?” 田允道:“晚辈愿随前辈同往!” 郭炘他们正准备从东城门进入,沈侨就连滚带爬地从城里出来了。 田允顿觉颜面无光道:“你是何人!怎可在郭前辈面前无礼!” 沈侨跪地道:“少主!是离垢地轩天灵!是离垢地轩天灵杀的城主!” “离垢地修士!”郭炘重视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沈侨于是把石武找上田塽、柳净,自己受田塽吩咐带石武过去珠光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郭炘在听到柳净让沈侨出去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右手双指一并,口中默默念咒,一只火焰令箭自其指尖生出。他将那只令箭抛至空中后径自飞入城内。 田允父女不知郭炘在与谁联系,他们赶紧跟在郭炘身后。 郭炘飞至珠光阁那十六座高塔上方,在看到柳净屋舍前的那个巨型掌印后,他之身形快速落下。他以自身灵力探入那道巨型掌印,找到了石武未来得及掩盖的阵环星石痕迹。等他从怀里取出田塽肉身被灭前留下的影音石,里面显现的柳净被擒住按在地上的影像正好对应柳净屋前的人形痕迹。不过在那道痕迹的左边还有一个相同的人形痕迹。 郭炘走过去细看时,巨龟城上方空间向外突起,邱正和翟啸二人自其内走出。 朝这边飞来的田允父女见邱正、翟啸来到,田舒双目通红地过去道:“师尊!” 邱正望着被毁的防御法阵道:“怎会这样?” 田允恭敬行礼道:“参见邱前辈、翟前辈。” 郭炘没有理会他们地继续查看地上人形痕迹中残留的鲜血。 邱正与翟啸从田允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他们与田允一样震惊于行凶者的手段。 郭炘最终坐在了那两处人形痕迹中间,他怔怔看着手上那颗色彩斑驳的圆球,似在想着事情。 邱正他们不敢打扰郭炘,四人缓缓降下立于邱正两旁。 约莫过去半刻时后,郭炘抬首望天,一身黑袍的霍灸手提胜皇刀蓦然出现在巨龟城上空。 邱正他们看到来人齐齐俯首作揖:“参见霍前辈!” 郭炘起身道:“不是宸灵子。” 霍灸落下后对邱正他们道:“免礼吧。” 郭炘将手上那颗色彩斑驳的圆球递给霍灸:“那行凶者在灵力的掌控上已达随心所欲之境,就算炼神后期的田塽死于他手,他最终也未留下一丝灵力残留。奇怪的是,地上两处血迹中属于田塽的那处含有些许灵力,可柳净那处血液内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净了一样。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那行凶之人连我到的时间都算好了。我从发现田塽本命玉简破碎到我来巨龟城东城门共用了八息时间。而他正好在第八息之前离开。”霍灸接过那颗圆球,在感应到里面四股无主灵力后,他一把捏碎那颗圆球道:“有可用的线索吗?” 郭炘点头道:“那行凶者单凭一只手就捏断了田塽和柳净的脖子,手法和杀宸墟那人很像。他是以阵环星石为诱饵,田塽和柳净是想吞下他那颗阵环星石才会被他瞬杀。” 田允父女听到郭炘这话,即便郭炘为从圣境修士,他们也要为田塽抱不平道:“郭前辈,死者为大,请您注意言词!” 邱正正要训斥田允父女没大没小,郭炘阻拦道:“这里只有你们在我才会如实相告。我希望你们可以引以为戒。” 田允父女还欲再说,霍灸举起胜皇刀道:“都退开。” 在场众人无不依言后退。 霍灸灵力一运,胜皇刀刀身上顿时黑气环绕。一个黑影自柳净屋舍前的两处人形痕迹中间出现。 紧接着那两个凹陷的人形痕迹逐渐变得平坦,自里面亦站起两道黑影。它们中间那个黑影在它们出现后就往那巨型掌印内退去,直至来到那颗阵环星石痕迹的后方。 随着巨型掌印的地面恢复原样,霍灸对田允他们道:“好好看着,这是当时杀气产生的先后顺序。” 霍灸一说完,代表石武的那道黑影身前多出了那颗阵环星石的痕迹,在石武那个黑影未动之时,空中就落下了那道巨型掌印。随后石武那个黑影就出现在了代表田塽和柳净的黑影中间,它以双掌掐住那两道黑影的脖颈将它们按压在地面。 田允父女看后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霍灸作为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没必要去为离垢地修士作伪证。只是他们想不通田塽为何要这么做。 翟啸主动认错道:“是我管教无方!这应该是柳净的主意。” “翟前辈您?”田允疑惑道。 翟啸清楚郭炘在听闻柳净让沈侨出去后就判断出柳净对那颗阵环星石起了贪念。他与其在霍灸、郭炘面前推诿责任,还不如直接担下。 郭炘说道:“我记得上次宸灵子那一击让柳净跌境至炼神中期了吧。” “是。我给了他丹药用以疗伤。”翟啸道。 郭炘叹息道:“有些事可能就是注定了的。如果柳净没有被宸灵子打伤,那他或许不会对那批兑换阵环星石的好物起心思,更不会着了那行凶之人的道。” 邱正咬牙切齿道:“那人当真狠绝!他在灭杀田塽与柳净的肉身后完全可以带着他们身上的好物离开,可他偏偏要连他们元神一起灭杀!他还引那些炼神修士过去,用田塽炼神后期的肉身行自爆之威!” 霍灸开口道:“那行凶者有九成可能与杀宸墟的是同一人。” 田允拿出一张画像道:“霍前辈,这是沈侨和东城门那十一名守卫绘出的轩天灵画像,此人和那风暖外貌相差极大。如果他是用术法改变了面容,我爹手上的阵眼法器应该会做出示警。” “改变面容就一定要用术法么?”霍灸说话间面部骨骼发出咔咔声响。不消片刻,一张与轩天灵一模一样的面容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邱正他们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霍灸恢复原本样貌对他们道:“最好的变换面容之法是割下活人的面皮贴附在自己脸上,其次是用外力改变面部骨骼。后者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但还是有很多人为了躲避法器的检测选择了这种方法。” 邱正心中不安地看着霍灸道:“可有解法?” “除非用巨力轰击那人面门,否则无法让其现出真实样貌。”霍灸道。 邱正等人闻之愕然,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将防不胜防。 霍灸顿了顿道:“我有事要跟邱正、翟啸相商。田允,你带人去巨龟城外看看是否还有人需要帮助。” 田允父女听出霍灸的意思,他们俯身作揖后便告退了。 邱正与翟啸还以为霍灸要训斥他们,谁知霍灸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们暂停对外收购阵环星石一事。” 邱正和翟啸诧异道:“为何?” 郭炘心领神会道:“霍道友是为了你们好。那人在暗你们在明,除非你们两个亲自坐镇收购阵环星石,否则你们就算准备再多的好物也只有被抢的份。我前面就说过,那人是确定敌对后就下死手的主。你们帮宸灵子收购阵环星石也就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你们停下来才是现今最好的选择。” “可宸灵子前辈他命令我们在一百三十年内必须找到一颗阵环星石,否则我和翟啸必定身死道消。”邱正担忧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郭炘不屑道:“他这话也就唬唬你们。比起杀了你们触发身上的咒印,他更想灭的是那行凶者。” 邱正和翟啸豁然开朗道:“郭前辈所言甚是!” “安排下去吧。”郭炘道。 邱正二人行礼过后匆匆离开。 霍灸看着地上印记道:“你们北部来了个聪明的狠角色。” 郭炘想到石武的种种行径,他语气中不无赞赏道:“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 霍灸问道:“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找齐那一批次的阵环星石,于一百三十年后进入极难胜境。”郭炘道。 霍灸提醒道:“我听说那一批次的阵环星石有一颗在辛格手里,他可是范拓道友的徒弟。” “宸墟还是宸灵子唯一的儿子呢。”郭炘笑着道。 霍灸也呵呵笑了起来。 “对了,虽然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离垢地修士,但你需注意有人假借极难胜地和离垢地的恩怨故意生事。”郭炘道。 霍灸记下道:“我和离垢地那帮人不对付,等安师弟闭关结束让他去查吧。西部那边也出现了一件麻烦事,我还要赶过去处理。” 郭炘关心道:“西部那边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帮忙?” “清关道友传信于我,说西部的中小城池接二连三发生城内修士百姓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情况。他希望我可以过去调查一番。”霍灸婉拒郭炘道,“极难胜地近来不太平,你还是回炘炎岭好好陪誊生吧。” 郭炘应下道:“那你多加小心。” “好的。”霍灸说完其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七百七十七章 敌明我暗(终二) 巨龟城东北方向十万里外的一座沼泽林中,氤氲的空气阻挡着上方炙热的阳光,为这里喜阴的昆虫小兽提供了绝佳的生存环境。 一道褐色光华突然自一处潮湿的泥潭下方闪耀出现,惊得泥潭周围的小兽昆虫匆忙躲避。 在这些小兽昆虫眼中,有什么东西从泥潭中生出,然后再次化作一道褐色光华消失不见。 同样的一幕紧接着发生在东北方向距那处泥潭十六万里的一条山涧内。 那些还在溪流中享受暖阳的鱼儿被突然从水底冒出的一道褐色光影迫地不得不向远处游去。 这褐色光影不是别人,正是从那处广袤草地一路传送过来的石武。背后法袍已经破烂的他没有任何停留就向右跨出一步,通过提前布置在这的小型传送阵传去了下一处。 石武在三息之内借助三座小型传送阵逃出了四十万里。可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将灵力覆盖在肉身之外,以防从圣境的郭炘追赶杀至。 天劫灵体同样紧张地屏息握拳。 等石武远离爆炸地点八十八万里后,天劫灵体才敢轻声低语:“应该没事了。” 石武走向第七座小型传送阵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随着他踏进阵法符文遍布的褐色圆盘,他的身子被传去了那条湍流的水底。石武这次事先以灵力覆盖在体外,所以水流并未浸湿他的身子。他看到背后垂荡开裂的法袍,他边走入半步外的最后一座小型传送阵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那赤脚大汉的法相之力已经达到炼神后期巅峰,我肉身虽无大碍,但这件新买的法袍遭殃不说,土陨剑还在中途被打落了。” 天劫灵体感觉郭炘并未追来,它变得轻松道:“你今儿个得的那五只储物袋里可都是好东西。等去了万兽城你完全可以按炼神后期修士的标准配上好几套法器法袍。” “这倒也是。”石武心念一动间脚下圆盘生出的褐色光华收束,他之身形跟着消失无踪。 那块圆盘在石武传送离去后变成了一块开裂的圆石。在河底水流的冲击下,那块圆石很快四散分崩,与水底其它石头一样静静埋在泥沙之中。 石武于转眼间被传至最后那座小型传送阵终端,炙热的阳光洒在了他的头顶。 天劫灵体放下心来道:“安……” “糟……”石武脸上神色骤变。 石武和天劫灵体都未说完,三道银芒突袭而至。 石武胸口炼神初期品阶法袍似纸糊的一般被那银芒触之即碎,他里面露出的深蓝色氅袍帮他挡下部分劲道,但还是阻止不了其中两道银芒在他胸骨、腹部位置生出可怖的下陷爪痕。他用以护住头颅的双臂亦发出咔咔碎裂之声,若非他从传送伊始就外扩灵力覆盖周身,他现在已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印沁大哥!”天劫灵体帮石武呼喊道。 地魂内的印沁睁开双目道:“石武,放弃人魂对肉身的控制。” 石武被打飞出去的身子从一棵棵参天巨树中砰砰砰地穿过。他之人魂跟印沁说道:“来不及!” 印沁和天劫灵体还想着石武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一道银色长影已经闪至石武身后。 石武不顾身上伤势口中大喝道:“化灵!” 石武这次的化灵状态极为怪异,他正面没有一丝雷霆之力,而是将原本覆盖全身的雷霆之力全部移去了身后。 天劫灵体未反应过来石武为何要这么做,它和印沁就看到石武背上脊骨被一道巨力拍得四分五裂。 石武体外的灵力完全溃散,他的身子像一只被人用力踢出去的皮球在密林的巨树间横冲直撞。 一道兽族之语传荡而出,天劫灵体和印沁自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可心通万音的石武却是听明白了,袭击他的灵兽正在召唤族群过来分食他这人修。 石武脑中六根灵力细针在这两次重击下化作粉末消散,可他根本顾不上暴露的面容。因为他发现那只灵兽不但在速度和力量上超过了他,对方用来攻击他的似爪子一样的利刃竟然可以无视他的雷灵状态直接轰在他肉身上。 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大放,在助其恢复肉身的过程中,石武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疯狂消耗。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自风鸢宗一役就未受过重创的石武想起了凡人界的一句老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印沁也明白了石武说的那句“来不及”是什么意思。那只灵兽的出手速度太快,石武现今肉身恢复的速度赶不上它攻击的速度。石武无法在肉身重创的情况下让它接手,那九颗血色圆球或许还会因为它这水灵根逆魂的出现而不再对外面的肉身进行修复。 石武脑中各种思绪飞快涌现。对方下死手的行为让他不去想任何与之和解的方法,他的思绪里全都充斥着“破局”二字。 “石武小心!”天劫灵体看到石武不受控制的身子上方再次出现那道银色长影,它大声提醒道。 还处于倒飞状态的石武勉强抬起双臂,用以护住头颅。 三道银芒呼啸飞至,让石武的身形如一颗蓝色流星般被轰入地底。 天劫灵体猛地记起石武于这苍狼岭中布下的第一块褐色圆盘是在地底十丈,既然是在地底如何会有阳光! 天劫灵体暗怪自己太过大意,要是它能先一步生出示警,石武就不会一上来被重创成这样。 地底的石武全身骨骼内脏乱作一团,他感觉自己痛得要失去意识了。就在这时,三根尖锐利爪准确无误地自他背心插入,带着他从地底升了上来。 周围的参天巨树上站满了大小不一的碧眼苍狼。它们碧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石武,有好几只嘴角的口水都淌落了下来。 “狼王,这个敢闯我们苍狼岭的人修是何境界?”石武听到自己右后方传来提问之声。 石武的身子随即被转了过来,他终于看清袭击他的是何灵兽了。 只见一头獠牙外露光嘴部就有十丈长的银色狼首正冷冷地盯着他。那只银色狼首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道:“这人修硬挨了本王三次爪击才重伤垂死,想来他在人修中起码是返虚中期修为。” 碧眼银狼王此话一出,巨树上的碧眼苍狼们大多现出失落之色。 两条在碧眼银狼王身后有着六十丈体长的碧眼苍狼匍匐在地道:“请狼王恩赐人修!” 碧眼银狼王盯着被尖爪贯穿的石武道:“这人修身上的法袍有些特别,待我将他一分为二,你们各服一半好好炼化吧。” 那两条碧眼苍狼激动道:“谢狼王恩典!” “族中就你们两个为炼神后期,此境界相当于人修的返虚初期。希望你们得这返虚中期的人修大补后有所成就一举突破至返虚期。届时苍狼岭有我这返虚中期和你们两名返虚初期狼兽坐镇,声势必将愈加壮大!”碧眼银狼王说到此处也不忘激励其它弱小族类道,“你们也要努力修炼,只要族中返虚期狼兽达到六名,我们就可以迁回万兽岭并且找三尾风蟒一族报仇了!” 场中所有狼兽皆匍匐行礼整齐说道:“属下定努力修炼早日随狼王回万兽岭报仇!” 就在那碧眼银狼王享受族类恭维之时,先前还是萎靡状态的石武突然一拍其狼爪冲至高空。 那碧眼银狼王望着和它只相距千丈的石武,它不屑道:“你逃得了么?” 石武当然知道自己逃不了,他也没准备逃。他从深蓝色氅袍中拿出一只单独存放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他顾不上太多地将储物袋撕开,同时他头颅先行变大,一口将那只海玉桃吞入嘴中。 石武正准备下咽,三根长有三十丈的银色狼爪直接戳穿了他的喉口。 石武的鲜血与海玉桃的蓝色汁液顺着银色狼爪流出。剧痛之感瞬间传遍石武全身,他黑色的眼瞳充血成了赤色。石武咬牙忍耐,右半边身子膨胀扩增,在碧眼银狼王第一次现出的诧异眼神中,石武的右手巨拳重重打在它右爪之上。 三根锋利尖锐的狼爪从石武喉口呲的一声划出,带起的鲜血和海玉桃汁液洒向了那片参天巨树。 下方站在树干上的碧眼苍狼刚听见空中异响就发现一大片红蓝相间的液体朝它们扑洒过来。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来得及躲避。被淋了一身的碧眼银狼们发现这液体并没有什么危害后,它们中胆大的几只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然后那几只碧眼苍狼的毛发和身子开始迅速向外增长,它们的异变引起了那两只炼神后期碧眼苍狼的注意。 还不等那两只炼神后期的碧眼苍狼询问情况,知道这蓝色液体是好物的那几只碧眼苍狼快速跳至其它几棵沾染海玉桃汁液的巨树上贪婪地舔着。 石武趁把碧眼银狼王打出千丈之外的空隙咽下剩余的海玉桃。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恢复之能再增,将他喉口与后颈的六个大洞恢复如初。 得海玉桃加持的石武灵力气力全部达到巅峰状态,他之身形也扩增至千丈伫立于苍狼岭内。 “化灵!”石武口中轻喝化灵二字,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 那头百丈长的碧眼银狼王面对千丈雷灵的石武没有任何畏惧,它反而在听族类呼啸说这人修体内的蓝色液体可以让它们体型与力道大增后兴奋不已。它在石武身化雷灵的刹那就以左右六根尖锐狼爪攻向石武。 另一边的石武预判到了碧眼银狼王的出招。他最先化灵双臂,双手交叉护在喉口位置。 那六根三十丈长的银色利爪居然真如石武先前推测的那般无视双臂外的雷霆之力,直接没入他小臂血肉中。 石武强忍剧痛下意识地向前按压,欲将那头百丈长的碧眼银狼王擒于地面。 可那碧眼银狼王怎会是易与之辈。发现石武用意并且速度快于石武的它控制两条后腿上的四根利爪猛刺石武胸口。它再用力向下一蹬,那十根尖锐长爪从石武肉身抽出的同时其身形已然跃至石武头顶。 在石武身子继续向前倾倒之际,碧眼银狼王前腿的六根利爪狠狠插进石武后颈,随即用力向两边划开。 要不是石武以千丈身躯对敌,光这一击就可削断他的脖颈。不过这一下也着实让石武吃尽了苦头。 六大块血肉自其千丈身躯上飞离,如血色陨石般砸落密林巨树之间,引得下方那些碧眼苍狼竞相追逐啃食。 石武后颈露出的森森白骨激发了那头碧眼银狼王的凶性。它在蓝色雷霆之力遮盖伤口之前张开外露獠牙撕咬过去。 石武重伤之下头脑反而更加冷静,他于后颈血肉被碧眼银狼王利爪分割之时就操控恢复过来的右拳直接打在自己额头。 这一击不但止住他向下倾倒被碧眼银狼王扑食之势,还让他的后脑撞在碧眼银狼王狼首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碧眼银狼王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击撞得向后滚出数千丈,石武也不好过的整个身子往前翻了三圈。 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如今一直是赤芒大放的状态,它们消耗着石武的灵力用以修补石武破碎的后脑以及先前未来得及恢复的左臂。 天劫灵体神情悲恸地看着石武,它想不通为什么那只碧眼银狼的爪子可以无视石武的雷灵状态。它见石武这般凄惨模样,帮不上任何忙的它只能心痛地说着对不起。 “你个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啊!我能杀人别人自然也能杀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雷灵状态对它是无效,但只有雷灵状态才能勉强跟上它的速度。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适应它的力道了。等它不能再伤到我,那就是我弄死它的时候!”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安慰天劫灵体边操控灵力丝线从深蓝色氅袍下又取出一只单独装着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 即便石武体内的灵力气力还有一半,但他宁愿多耗费些海玉桃也不将自己置于凶险之中。 地魂内的印沁脸上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他不再去看石武,继续打坐炼化起第八颗九瓣寒莲子来。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碧眼银狼王甩了甩脑袋看到数千丈外的石武再次拿出一只五十丈的蓝色奇果。它身化疾风,欲从石武口中夺下那只海玉桃。 但令它意外的是,它这次跟石武的距离只是比先前多了两千丈,可它的利爪还未来到石武喉口石武就已经吞下了那只海玉桃。而且石武的右拳还从侧面打在了它左前腿的利爪爪尖上,将它的身子带偏去了一旁。 灵力气力重回至巅峰状态的石武像野兽一样朝一旁的碧眼银狼王扑去。 碧眼银狼王不愿和石武硬拼,它后腿一踏地面,再借左侧两棵百丈巨树窜至石武背后。 可让碧眼银狼王没想到的是,石武居然在它离开那两棵百丈巨树的瞬间翻转身形,以右手小臂主动迎上它左前腿的三根银色长爪。 那三根银色长爪毫无意外地无视石武手臂上的雷霆之力没入他血肉之中,可碧眼银狼王明显感觉到石武的肉身之力变强了。因为它这三根长爪接触石武右臂没入其中的速度慢了半息,且还有一丈长的银色利爪留在了外面。 不待碧眼银狼王细想,石武左手巨掌向前轰出直抵碧眼银狼王面门。 碧眼银狼王不信这人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提升体魄血肉之力。它强横地以右前腿三根利爪直刺石武左掌。 那三根三十丈长的银色利爪破开石武左掌外的蓝色雷霆,直直没入石武掌心。顺着狼爪流出的鲜血沾染在碧眼银狼王的皮毛上,它心中大喜地向下一划,石武左手外的蓝色雷霆与里面纷飞的血肉被这三道下拉利爪破坏得呈现脱掌之象。 碧眼银狼王眼见着就能废掉石武半只手掌了,石武被制住的右臂突然向前一轰,势大力沉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碧眼银狼王右边面部。它右半边三颗外露獠牙被打得松动打颤,整个身子于地上拖行了数万丈才被那些参天巨树拦下。 还在下面等着石武血肉的碧眼苍狼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因为在它们心中,它们的王就是最厉害的。 石武左掌一握一放,那三道鲜血横流的伤口和右臂上的血窟窿自内部迅速复原。石武又一次拿出元婴中期的海玉桃吃下,全身骨节咔咔作响状态恢复至巅峰的他厉喝道:“再来!” 那碧眼银狼王吐出一口血水质问道:“你怎会我狼族之语?你到底是谁!” “灭你狼族之人!”石武一掌落至下方参天巨树,近百只碧眼苍狼躲闪不及横死当场。 碧眼银狼王怒火中烧,不再与石武废话地直扑过去。 二者在苍狼岭内毫无保留的拳爪相向,对战产生的音爆之声越传越远。可即便有修士听到了,他们无一敢过去查探。他们深知苍狼岭内有一只返虚中期的狼王存在,即便是返虚后期的修士亦不敢擅闯其领地。 误入苍狼岭的石武和碧眼银狼王从烈日当空打至夜幕降临。原本只有炼神后期巅峰灵力的石武根本不足以和这头返虚中期的碧眼银狼王相抗。奈何石武每到关键时刻就会与碧眼银狼王保持距离,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元婴中期海玉桃服用。 月色清冷,雷灵状态的石武越战越勇,他从最开始的无力招架变成了如今跟碧眼银狼王打得互有来回。 碧眼银狼王的利爪虽然依旧可以划开石武血肉,但它心中的恐惧随着石武体魄血肉之力的增加不断放大。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修可以忍受它数以万次的狼爪没入血肉,然后一次次恢复,一次次又攻上来。更让它抓狂的是每次当它以为那人修即将死于它爪下,对方就会猛地向后退去,然后快速拿出一只五十丈的蓝色奇果服下。看到服下那蓝色奇果灵力气力就恢复至巅峰的石武,碧眼银狼王莫名感觉自己赢不了这人修。 天劫灵体现在的心情与碧眼银狼王截然相反。它发现石武服用海玉桃后和碧眼银狼王对战的时间越来越久,双方对战过程中,碧眼银狼王插入石武肉身的利爪长度则越来越短。它知道石武已经逐渐适应碧眼银狼王的速度和力量了,它也从担惊受怕的状态变为了期待石武解决掉眼前这头该死的碧眼银狼。 下方的碧眼苍狼们早就逃窜去了战场的边缘,它们看出碧眼银狼王渐渐陷入颓势,可不要说那群元婴、空冥境界的碧眼苍狼了,就连那两头炼神后期的碧眼苍狼都不敢进入战局。它们深知那个人修的可怕。正在为碧眼银狼王祈祷的碧眼苍狼们又一次听到战场中央传来让它们心惊胆战的音爆之声。 那是石武的右拳与碧眼银狼王左前腿的三根利爪对撞过后发出的声响。他们二者也在这一击过后各自倒退万丈距离。 碧眼银狼王虽然在极力控制,但它还是感受到了那三根长爪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它没发现的是,它那三根尖锐长爪的根部不止沾染了石武的血,还有它自己被那股反震之力撞出的殷红鲜血。 而石武的右拳在这次对抗中只留下三个白色印点。 石武取出身上第九只单独存放海玉桃的储物袋,他当着碧眼银狼王的面一口吞下。 碧眼银狼王即便想去争夺也不敢了,它的利爪是不惧石武体外的雷霆之力,可在和石武最后一击对撞中,它感到石武如今的体魄血肉之力已与它比肩。它第一次生出了怯意,它不晓得石武还有多少只蓝色奇果,但这么打下去被耗死的只会是它。 石武才不管碧眼银狼王在想什么,服下海玉桃的他知道自己渡过了最难的时刻。接下来,就该是碧眼银狼王承受他的怒火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行道 “人修!是你擅闯我苍狼岭在先,这事随便到哪里都是你的错!”碧眼银狼王声音尖锐道。 石武闻言呵呵呵地大笑起来,随即他身形迅速行至碧眼银狼王面前。他右拳轰出直击碧眼银狼王面门。 碧眼银狼王没想到石武这般不死不休。它如今的速度稍快于雷灵状态的石武。它避开石武右拳后腿蓄力一跃跳至石武右臂臂弯,它现在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前肢六爪割下或者直接破碎石武头颅。 可就在碧眼银狼王四肢猛地向石武臂弯踏去欲更快扑去石武面门时,石武的右臂突然诡异地消失了。 碧眼银狼王四肢踏空,整个身子失衡地朝地面落去。 碧眼银狼王暗道不妙,它强行运转体内灵力于半空中翻转身躯,以右侧腹部硬抗石武重重轰下的左拳。 这是碧眼银狼王与石武对战以来首次在正面交锋中受创。它右侧腹部变形凹陷,半个身子被石武打入地底,但这也好过脊骨断裂影响它的移动速度。它吃痛之下以前肢利爪开道,如游鱼入海般窜至地底。这一举动也让它凶险万分地避过了石武显现抓来的右手巨掌。 “可恶的人修居然藏了后招!”于地下四处遁逃的碧眼银狼王心中大骂道。 其实并非石武故意保留,而是先前的战局不允许他这般操控身体。因为只要有一点点失误,他就是被剁下手臂的下场。届时就算他依靠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进行修复,碧眼银狼王也会利用他这自乱阵脚的行为予以痛击,甚至借机获得此战的胜利。 石武的肉身被碧眼银狼王的锋利长爪破坏了数万次,在依靠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以及那九只海玉桃的补充后,他的体魄血肉之力达到了和碧眼银狼王相当的程度。现在的他可以将更多的对战方法运用到这场战斗中,即便有失误之处也不会有致命危险。 石武看到碧眼银狼王在地底的速度比之地面还要快,他猜测对方多半为土属性灵兽。 石武的猜想确实不错,碧眼银狼王遁去地底除了避开他的攻击外,更重要的是吸收苍狼岭下方浓郁的土系灵力用以修复腹部伤势。它不再将石武看成那个任其蹂躏的返虚中期人修,它挑衅道:“有本事你下来跟我打!” “没这本事。”石武干脆了当地回了碧眼银狼王的话。 碧眼银狼王被石武的回答弄得一愣,就在它以为石武要罢手离去时,它突然听到上方地面传来一道道凄惨的狼嚎之声。 石武才不会去以己之弱对敌之强。他暂时拿地底的碧眼银狼王没办法,但他可以边杀上面的碧眼苍狼边想办法。 石武千丈雷灵身躯过处,那些碧眼苍狼毫无招架之力地惨死于石武雷霆巨拳之下。 “狼王救我!” “狼王救……” 族类一声声求救传入地底碧眼银狼王耳中,它的心痛得如刀绞一般。它厉喝道:“够了!你再动我族类,我就是求去万兽城也要把你给灭了!” 正用双手擒着一只炼神后期碧眼苍狼的石武回击道:“那你一定要赶紧求过去!你看是你求援的速度快还是我杀你族类的速度快!” 那条苦苦支撑的六十丈长碧眼苍狼听到石武这话,它凶相毕露地用它十五丈长的利爪刺向石武手腕。可换来的却是石武体表雷霆之力顺着它青色利爪让它两条前腿陷入短暂的麻痹中。 看出端倪的石武双手没入那条碧眼苍狼喉口,他大笑道:“原来你们碧眼苍狼一族只有晋升到返虚期才能无视雷霆之力!真是个不错的天赋神通!” 石武说罢双手劲道全开,其十指没入那条碧眼苍狼的咽喉,刚才还凶狠非常的碧眼苍狼顿时发出呜咽之声。石武双手向外一扩,那条六十丈长的碧眼苍狼直接被石武从喉口向下撕成两半,轰然洒落的鲜血如一条赤色瀑布。 与此同时,一道银色长影自地底飞旋而出。那六根三十丈长的尖锐利爪汇聚成一道银色利芒破开上方鲜血瀑布直朝石武下颚攻去。 碧眼银狼王等的就是石武志得意满的这一刻。为此它可以忍下石武对它的叫嚣,可以忍下族类的惨死。它确信这一击足以破开石武下颚贯穿他整个头颅。要是石武像刚才缩小右臂那般缩小头颅,那石武在头颅缩小的过程中就会身首异处。 二者中间的血色瀑布于瞬时溃散无存。 身化银色利芒抱着必杀执念的碧眼银狼王看到上方那层蓝色雷霆依旧无法阻挡它手中利爪,它双目杀机四溢:“给我死!” 那道一百三十丈长的银色利芒直接没入石武肉身四十丈。 碧眼银狼王飞旋的身子在那六根尖锐长爪再无法前行时停了下来。它还准备回看石武肉身是否倒下,它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只见它双爪前方虽有血色隐现,但中间却隔着一层蓝幕。它清楚这蓝幕不可能是雷霆之力,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是石武身外那件蓝色法袍! 一想到此处的碧眼银狼王脑子嗡嗡作响,在它意识到危险之时,两只有力手掌已经从后方抓住了它的脊骨。 咔咔咔的骨头脱节之声从碧眼银狼王背后传出,剧痛之感立刻遍布它全身。它发狂一样地用前肢利爪在周围蓝色法袍上乱捅一气。可让它绝望的是,它手上的利爪对石武的肉身造不成任何伤害,前方法袍内凹陷的血肉也开始向外隆起复原。 碧眼银狼王还不甘心地四肢聚力欲要翻转身形挣脱,换来的却是四肢骨节全部被石武卸下。 等石武将碧眼银狼王从胸口拔出,碧眼银狼王看到现今的石武比之刚才高出了五百丈,它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石武未曾理会碧眼银狼王。他以左手抓紧碧眼银狼王的脖颈,右手从它左前腿第一根利爪开始向外拔着。 “啊!”先前全身骨节被卸的痛苦碧眼银狼王还能忍受,现今这利爪就要离体的剧痛让它再也受不了地吼叫起来。 石武置若罔闻地继续用力。吱吱吱的硬物摩擦之声在他右掌与碧眼银狼王的利爪间发出。随着他抓着碧眼银狼王的利爪来回摆动,先前就出血的利爪根部现出松动之象。石武在摆动数十次后向外用力一拉,整根长度有三十五丈的银色利爪带着一股喷涌的鲜血被石武给拔了出来。 碧眼银狼王从未受过这等酷刑,单单这一根利爪的离体就让它痛得晕了过去。 石武想起先前自己遭的罪,他不由说道:“这就受不了么?” 石武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碧眼银狼王的肉身来到了北面一万三千里外。他手持那根三十五丈长的银色利爪一下插入那头逃窜的六十丈长碧眼苍狼后颈。石武冷声道:“吃了我那么多后颈肉还想跑?” 那头炼神后期的碧眼苍狼看到石武左手上昏迷不醒的碧眼银狼王,它忍着剧痛哀求道:“前辈饶命!我愿意效忠于……” 那头碧眼苍狼还未说完,它后颈中的银色利爪就被石武持着上移从它五丈长的青色狼首中间划过,里面那颗直径三丈的墨绿兽丹亦被对半分开。 石武以灵力丝线缠绕在那头炼神后期碧眼苍狼的尸体上,带着它再次回去苍狼岭中。 苍狼岭一时间惨叫哀嚎之声四起。 空中的明月似不忍看到下方如炼狱般的血色屠戮,拉来了一大片黑云遮掩。 苍狼岭内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二只碧眼苍狼,无论修为几何,皆被石武以那根碧眼银狼王的利爪开膛碎丹。期间石武右掌卍字血印红芒暴涨,因他生出的苍狼怨灵全部被他擒住以雷霆之力灭杀。 天劫灵体怔怔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碧眼苍狼尸体。它不知自己当初跟石武说的让他对敌赶尽杀绝到底是对是错。 石武将右手那根银色长爪立于地上,他用先前的方法又从碧眼银狼王左前腿上拔下一根三十五丈长的银色利爪。他看到体内天劫灵体的神情,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它说道:“如果今天死的是我,它们只会说这人修真是废物,只配给它们作为食物提升修为。它们不值得同情!” 天劫灵体小声道:“我是怕你杀戮太多会遭到怨灵侵体。” 石武举了举右手才隐没下去的卍字血印道:“它们可以化作怨灵,我也会再灭它们一次。” 天劫灵体心情复杂地望着石武,没有再发一声。 昏死过去的碧眼银狼王被一个激灵惊醒,它想着前面那些是不是在做噩梦时,它四肢上传来的剧痛让它知晓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比起身体上的痛,眼前苍狼一族族类堆积如山的尸体让它双目充血几欲爆开。它朝擒住它的石武大吼道:“你不得……” 刷的一声,三道三十五丈长的尖锐银爪从它的嘴里贯至喉口,让它的话戛然而止。 石武举着碧眼银狼王的躯体道:“你十根狼爪和二十六颗牙齿全部被我拔了下来。我现在回答你我是什么怪物!我是那种你要跟我讲理我跟你讲,你要杀我我也任你杀的怪物。不过这一切都是对等的。你在杀我之时也要有被杀的觉悟!你说我擅闯你苍狼岭在先,这事随便到哪里都是我的错。这错我认!你发现我布置在这的是炼神品阶的小型传送阵,所以你没有选择破坏,而是特意在这守着等我传送过来。因为你知道我不可能是从圣境修士,只要我一传过来你就可以将我击杀。我受下了你的杀招,在我挺过来后,我用你的爪子把你的族类屠戮一尽。你觉得你可以挺得过来吗?” 碧眼银狼王暴怒地盯着石武。它在地底发现那只炼神品阶的传送圆盘后确实产生了石武所说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石武可以把它的族类屠杀一空。在它的思维方式下,石武有错在先那就得任它发落。它现在口不能言,但它脑中满是对石武的恶毒诅咒。 天劫灵体哎了一声道:“石武,你刚刚那番话有些是说给我听的吧。”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只是不想你背负太多。这是我自己要走的道,你陪伴我即可。往后这一路就算是尸山血海我也会毫无犹豫地杀过去!” “我明白了。石武,杀了它吧。我不喜欢它用这种眼神看着你。”天劫灵体道。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完后右手抄起地上的两根银色长爪,准确地刺入碧眼银狼王那对凶狠的眼珠中。 “额!”碧眼银狼王因喉口有三根银色长爪抵着,它吃痛之下只能发出难听的呜咽之声。 石武没去管因吃痛而乱动的碧眼银狼王,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方才试过了。可能是因为它和我体魄血肉之力相当的缘故,我只能卸下它的骨头,无法捏碎毁去。若要杀它,只能先散去它肉身中的灵力。” 天劫灵体道:“你不会是想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它体内灵力吧?它可是返虚中期的灵兽,相当于你们返虚后期的人修!” 石武笑了笑道:“你刚才也听到了,它说我是怪物。我现在体魄肉身之力与它相当,我想试试可不可以用它的土灵之力冲破体内灵力限制。” “在这?你和它的对战肯定在之前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摇头道:“没这必要。这附近从圣境修士就郭炘一人,他要是真朝这边找过来早就应该出现了。至于那些从圣境以下修士,你也说这头碧眼银狼王相当于返虚后期的人修,他们就算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敢过来的。” 天劫灵体没想到石武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它点头道:“那你小心为上!” 石武嗯了一声就将左手伸进碧眼银狼王喉口,他右手拔出刺入碧眼银狼王眼球的两道银色长爪,以五指没入那两个血窟窿里。石武眉心处三枚红莲印记同时闪耀,他屏息凝神道:“行纳万灵!” 碧眼银狼王挣扎之下突然发觉体内灵力正疯狂地向石武双掌涌去。它惊骇之余却是无可奈何。如今的它已是砧上鱼肉,只能任由石武宰割。 石武总结了吸纳张献木灵之力时的经验,他在双臂位置接连释放出阳灵火、噬木灵火、阴火,他要看看这三种火焰哪种能与碧眼银狼王的土灵之力产生反应。 奇异的是,这三种火焰在接触到碧眼银狼王的土灵之力时居然都没有排斥,它们彼此吸引靠近,就好像它们原本就是互融互生的关系。 石武虽然看到与那三种火焰接触后的土灵之力极为温顺,但他还是谨慎地先将那些土灵之力纳入肉身之中。 等他从碧眼银狼王体内吸纳来更多的土灵之力,他发现这些土灵之力依旧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他开始放缓《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尝试让炼神后期的阳灵火先与一部分土灵之力融合。 原本还是褐色的土灵之力被阳灵火包裹后渐渐同化为了红色。石武又从肉身中取出比之前多一倍的土灵之力让新形成的阳灵火再次进行融合。 待两次融合都顺利完成后,石武操控体内所有炼神后期巅峰的阳灵火与肉身中同样是炼神后期巅峰的土灵之力进行融合。 石武还以炼神后期巅峰的噬木灵火在一旁待命,一有不对他就会操控噬木灵火上前为阳灵火分担那部分土灵之力。 可让石武没想到的是,这些一开始就与三种火焰有过接触的土灵之力非但没有侵吞阳灵火的现象,反而很顺从地就融入了炼神后期巅峰的阳灵火中,让那红色的阳灵火不断壮大成功晋升为了返虚初期品阶。 石武惊讶之余没有再让这些新形成的阳灵火去融合土灵之力,而是将它们全部收入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中。 直至看到它们全部如其所念进入那颗血色圆球,石武才确定这些阳灵火没有任何问题。 有了前面阳灵火的成功例子,石武这次直接操控一份炼神后期巅峰的土灵之力与体内噬木灵火进行融合。没有任何意外,这份炼神后期巅峰的土灵之力完美地融合在噬木灵火的青绿火焰中,从而让它一举达到了返虚初期。 石武照旧以对应噬木灵火的那颗血色圆球收束火焰。当最后一丝噬木灵火进入其中,石武心中大定,即便剩下的土灵之力都有问题也不能再生异端了。 石武没有任何犹豫地分出空冥后期的土灵之力与体内阴火相融。待那空冥后期的阴火晋升为炼神初期品阶,他再依次操控炼神初期、炼神中期、炼神后期以及炼神后期巅峰的土灵之力与之融合。 石武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到那股阴火之力在得到这些土灵之力相助后成功升至返虚初期品阶。换作别人有这奇遇早就是欣喜若狂的状态,可石武却还是先将这股返虚初期品阶的阴火收入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以证明它们归他所有。 确定这三股灵火无误的石武长舒了一口气。他将这三种返虚初期品阶的火灵之力取出部分汇聚于双臂位置,接着再无顾忌地将碧眼银狼王肉身中的土灵之力全部吸摄进体内。 石武看着肉身中还有与刚才一样多的土灵之力,他纳闷道:“我为了晋升这三种火灵之力明明融合掉了起码两份返虚初期的土灵之力,为何现在还有这么多?” 天劫灵体提醒道:“这是返虚中期的土属性灵兽,其灵力来源于脑内兽丹。它体内的土灵之力相当于你们人修的返虚后期。所以按你这种算法,它这里还剩一份返虚中期人修的土灵之力。你可以用来提升这三种火灵之力中的任意两种。” 石武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天劫灵体问道:“那你准备提升哪两种灵火?” 石武想了想道:“噬木灵火和阴火吧。阳灵火可以通过后面使用火系术法与炼制灵膳积累。” “嗯。”天劫灵体赞同道。 石武将体内返虚中期的土灵之力一式两份,分别融入噬木灵火与阴火之中。当返虚中期品阶的噬木灵火与阴火融合完成,石武体内再无一丝土灵之力。 石武还想尝试以返虚中期品阶的阴火之力炼化手里的碧眼银狼王,怎料一阵阵骨节碎裂之声噼里啪啦地从碧眼银狼王体内传出。 “它死了?”天劫灵体惊诧道。 石武看着碧眼银狼王凹陷下去的颅骨道:“它兽丹内的土灵之力被《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殆尽,导致伤势爆发全身骨头尽碎而亡。” 天劫灵体叹息道:“石武,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前面它置你于死地时我恨不得你快点打死它。现在它真的死了,我心里又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我可以确定那不是同情。” 石武说出了以前天劫灵体经常说他的一句话:“你太过温柔了。” 石武将碧眼银狼王的尸体放在了苍狼一族尸山的最上方。他右手返虚中期阴火升起,已是墨绿色的火焰如地狱冥火般灼烧在碧眼苍狼一族的尸体上。 碧眼苍狼一族的肉身迅速干瘪萎缩。不消半刻时间,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三颗大小不一的绿色丹药堆积在场间。 石武心念一动将一千五百丈身躯恢复至正常体型。他有些不适应地握了握拳头道:“看来这返虚后期的肉身之力与返虚中期的灵力境界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石武从深蓝色氅袍下拿出两新的储物袋,一只将地上堆如小山的绿色丹药收起,另一只则是把碧眼银狼王的十根锐利长爪以及二十六颗獠牙装入。 收拾好这些东西的石武朝北方天空传音道:“道友在上面看了这么久的戏,是准备让我请你下来再唱一出么?”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万兽城 石武话音落下,北方空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于他。 石武将手上两只储物袋收入怀中,他盯着北方天空轻喝一声:“化灵!” “化灵”二字出口刹那,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与此同时,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雷族密咒:“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三颗璀璨蓝点显现在石武前方雷刀雏形的刀柄、刀身、刀尖位置,两轮盈月近乎是在雷刀凝实之际一同印于刀身之上。 石武右手一握双月雷刀就使出一记上削之招。石武此次注重速度多于力道,那条十丈长的蓝色匹练划破夜空直击北方天际。 上削之招劈出的瞬间,石武改为双手握刀,其双腿蓄力一蹬,身形飞速上升。石武体内返虚中期灵力与返虚后期气力随即涌至他双臂之内。 高举双月雷刀与上削之招一前一后来到空中的石武却没有施展接下来的回劈之招。因为他发现方才那股窥探之感消失在了上削之招的蓝色匹练中。 石武手握双月雷刀警惕地环顾四周。耳力全开的他在这方圆五千里内没有听到任何生灵的动静。 天劫灵体小声问道:“怎么了?那人逃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那人应该不是亲临,而是以某种术法停留在这处空中窥探。” “会是谁?”天劫灵体惊疑道。 石武摇头道:“不清楚。我只能确定施展术法那人和我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五千里。而且在上削之招掠过前,那人的术法就消散了。” 天劫灵体劝说道:“石武,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吧。” 石武原本还想去苍狼岭下方搜寻可有好物,但现在情况有变加之他这次死里逃生收获颇多,他点头道:“好!” 石武的目光于东边天际停顿了一息后将双月雷刀插入左臂,进而撤回雷灵状态朝东面方向飞去。 空中被黑云遮挡的圆月在石武飞离苍狼岭时才渐渐露出清冷的月光。 地上断裂倾倒的巨树和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在这月光下显得尤为可怖。 待石武远离此地五千里外后,东边天际的一朵黑云里缓缓飘出一个白色烟圈。 一身庄稼汉打扮的元叔对立在他肩头的情宙鸢道:“这小子每次提升修为其《九转化灵诀》对于灵力的感知就会相应地增强。他先前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又故意从东面离开就是想在靠近后查探是否有可疑之处。” 情宙鸢并不在意元叔说的他们会暴露一事,它担心的是石武的安危:“老仙长,北方天空那道我们来之前就存在的窥探之法是何人施展?”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郗汲看重的另一颗棋子,以神机道算之法和本命‘径’字来北部观劫的花径轩了。” 情宙鸢的目光投向万兽城道:“小武兄弟的对手为何会这么多!” “因为他是石武,这就是他的命。”元叔接连吐出两个烟圈道。 情宙鸢闻言只是长叹一声,没有像以前那样请求元叔给石武以提示。 元叔对情宙鸢的表现很满意。他几口就把旱烟杆中的烟丝抽完道:“我们该走了。纠正者已经将这里收束成唯一的主线,我们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开始受到限制。” 情宙鸢听后自元叔右肩环绕飞起,它之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的身子一起消失在了空中。 苍狼岭东北方向三万里外有一座名为万兽城的城池。这座城池和别处城池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里没有任何城墙高楼,有的只是一株株奇形怪状的巨型灵植。更为诡异的是,万兽城地界在千年以前只是一片荒芜的草地。那些巨型灵植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而跟它们一起出现的还有数千只相传是从万兽岭迁徙过来的灵兽。 其实苍狼岭以前也不叫苍狼岭。那座辽阔森林以及一旁的山岭是在被碧眼苍狼一族占据后才改的名。碧眼苍狼一族吃光了里面原先所有的灵兽,并且对外定下规矩:凡擅闯者,杀无赦! 万兽城所处区域原本就一片荒芜,所以附近的人修对那块区域被灵兽占据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苍狼岭不一样,里面以前就是附近一些宗门让弟子狩猎灵兽采摘灵果灵药的地方。被碧眼苍狼一族占领后,这些宗门都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是故周围三个宗门派出了三名炼神初期修士作为代表过去交涉。这三名炼神初期修士还没进去苍狼岭地界就听到了一声狼啸之音。三人自恃修为不低,于是直接飞至苍狼岭上空要求与碧眼苍狼一族的首领对话。 谁知当时还是返虚初期的碧眼银狼王根本不与那三人废话。它身法快绝地挥出三道爪击,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三人连同法袍一起横切两半,大口一张将他们全部吞入腹中。 这三人所在宗门的门主通过影音石看到这等恐怖画面,他们深知这头凶兽起码有着返虚期的实力。对于这些只有炼神后期修士坐镇的宗门来说,忍气吞声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此事过后,苍狼岭中有一头返虚凶兽的消息越传越远。每每有修士经过这处地界都会绕道而行,生怕成了这凶兽的腹中美餐。 与苍狼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北方向三万里外的万兽城。虽然二者是在同时出现的灵兽据点,但万兽城中如今却是人修与灵兽和谐共存的状态。当然,万兽城成立之初可没少受苍狼岭的影响。 由于碧眼银狼王的赫赫凶名,附近的修士顺理成章地把万兽城一同当成了人修禁区。 直至有个被仇家追杀,本命灵兽和自身都受重伤的元婴后期修士不得不冒死逃进万兽城,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才在附近修士心中得到了改变。 那修士在九个月后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万兽城北部十三万里外的青荞城。彼时他不但伤势痊愈,就连原先只是元婴中期品阶的本命灵兽都晋升为了元婴后期。他感念万兽城的救命之恩,按照城主六齿虎翼王的嘱托将城内的情况传颂了出去。 原来万兽城中多为空冥品阶以上的灵兽,它们之中很多都可幻化成人形。可惜它们并不怎么精通人族之语,他在这九个月里除了养伤就是传授人族之语给它们中语言天赋较高的灵兽。在可以简单的交流后,他了解到万兽城中不但有治疗灵兽伤势的丹药,还有各种让灵兽领悟技能以及进阶的方法。城中的交易也很公平,只要身上有它们感兴趣的东西就能和它们进行兑换。里面的灵兽需求都不一样,有的喜欢灵石,有的喜欢灵液。帮那修士医治的那个猫脸人身的灵兽要的则是灵酿,而且还只是元婴品阶的普通灵酿。 外面那些修士听到这些消息后大多都保持怀疑的态度。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胆大爱财之人。其中就有一名修为停滞在空冥中期的修士带着两壶空冥品阶的灵酿进去了万兽城。 在听到这空冥修士去闯万兽城后,很多看热闹的修士都在万兽城外围等着消息。 可一转眼就过去了九天,不要说那修士的影子了,就连万兽城的灵兽都没出来一只。 那些看热闹的修士大多认为那空冥修士已经遭遇不测。就在最后还留着的八名修士也认为那空冥中期修士成了灵兽腹中美餐时,他们居然看到那修士春风满面地出来了。那修士身旁还跟着一名手拿酒壶的貌美女子。 那八名修士好奇之下赶忙上前询问,原来这空冥修士进去万兽城后先以土遁术在城里的地底躲了三天时间,用以探听这些灵兽灵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虽然这些灵兽的人族之语说的极为拗口,但他还是听到了很多有用的部分。他告诉在场众人,这些灵兽是因不喜万兽岭的争斗才在两头返虚期灵兽的带领下千辛万苦地迁徙至此。苍狼岭的那只狼王是它们曾经的头领之一,但与现今的万兽城城主六齿虎翼王理念不合,最终选择和万兽城中的这群灵兽分道扬镳。所以苍狼岭内的凶兽和这万兽城并没有多大关联。 众人听了将信将疑地问他后面那七天在万兽城做了什么,为何现在才出来,又问这貌美女子是谁。 等那貌美女子主动说它是这空冥中期修士的本命灵兽后,那空冥修士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得意地说他在万兽城内奇遇连连。他不仅和这只空冥中期的猫灵缔结了本命契约,还见到了万兽城城主,也就是那头强大的返虚中期六齿虎翼王。对方邀请他长住万兽城,他这次出来就是回去原来的洞府把里面东西全带过来,顺带给他的本命灵兽再多买几坛上好的空冥品阶灵酿。他还在走之前给在场众人发了一小截灵植枝干。他说这枝干可以引领他们过去他这只本命灵兽拥有的巨型灵植。他这七天就是在帮着以木系术法改造那株二十丈长的巨型灵植,如今已经改好了十二间旅舍,他预言万兽城日后必定是修士与灵兽和谐共存之景。他欢迎众人在游历万兽城时过去他的旅舍休息聊天。 看着那个带本命灵兽离去的空冥修士,在场八名修士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他们没有那空冥修士的胆量,他们怕那空冥修士是被里面的灵兽夺舍才会这般为万兽城说话。他们细想之后只敢把这件事传开出去,让更多的人为他们身先士卒。 后面听闻这一消息的修士们果然开始频繁尝试与居住在万兽城边缘灵植内的灵兽接触。 那些灵兽的人族之语也越来越好。双方信息进一步互通后,那些人族修士越发了解万兽城。他们得知万兽城城主为返虚中期灵兽六齿虎翼王,万兽城的规矩是灵兽与人修平等。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人修可以与灵兽缔结契约,灵兽亦可收人修作为仆从。若灵兽恶意伤害人修,只要人修方面拿出证据,那么作为城主的六齿虎翼王必定会让那灵兽以命抵命。但要是有心怀不轨的人修想要强行带走万兽城的灵兽,就算那人修有从圣境修士作保也休想活着离开万兽城。 随着这些信息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出去,大量探寻机缘的修士涌入万兽城。中间也出现过有返虚初期修士想趁一头完美灵根的三角赤灵豹生产时抢走刚出生的赤灵豹小兽。好在六齿虎翼王及时赶到,它于万兽城外击杀了那名返虚初期修士并且成功救回了那头小兽。 怎料此事根本就是一个局,原来那返虚初期修士身后的无虚剑宗看上了万兽城这块肥肉,欲让门下那返虚初期修士以抢走小兽为由生出事端。原本他们认为六齿虎翼王不敢下狠手,没想到它居然真的杀了那名返虚初期修士。这就更让无虚剑宗有借口了。他们仗着宗门内有一名返虚后期以及两名返虚中期修士,对方又全是兽类,他们觉得拿下万兽城好比探囊取物。 可无虚剑宗不曾想到,真等他们以帮同门报仇为由让六齿虎翼王出来引颈就戮时,不止万兽城中的灵兽,就连旅居在这的人修都选择相助万兽城一方。 那些万兽城中的人修大骂无虚剑宗恬不知耻,说那返虚修士的行为等于是趁着孕妇临盆偷人孩儿,这等勾当都干得出来,以后就叫无脸剑宗得了。 无虚剑宗那群修士顿觉脸上滚烫,就在他们准备以势压人让万兽城一方不得不就范时,看不惯无虚剑宗行为的一名与郭炘有旧的云游散修以镜花之术将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郭炘。 郭炘当即瞬移前来,在准备屠戮万兽城的无虚剑宗面前说下以后谁找万兽城麻烦就是找他郭炘的麻烦,这才将整件事平息下来。 万兽城自此彻底在北部站稳脚跟。这儿也真如那位空冥中期修士所言成了灵兽与人族和谐生存的圣地。 是夜亥时,万兽城用作旅舍的一株株巨型灵植内灯光明亮。 一位手执折扇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正坐在灵植屋舍中看着右手上方的一道光幕。光幕内显现的赫然是石武在苍狼岭中的杀戮影像。 待石武质问之声发出,那蓝衣公子立刻五指一并收回上方光幕。他起身打开手中折扇,扇面立时现出落英缤纷之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南部得获九颗阵环星石辞别霍灸说要来北部观劫的花径轩。看到石武与碧眼银狼王全部对战过程的他于心中低语:“石武啊石武,你果然是个异数。” 就在花径轩感慨之时,一大群不明情况的修士飞在空中朝西南方向远眺。 有几个相熟的修士讨论道:“徐丰,你的钻地兽在地下听声辨位最准了,你让它听听那音爆是不是来自苍狼岭那边。” 那被称作徐丰的中年修士点头道:“我来之前就问过钻地兽了。它说这响动确实来自三万里外的苍狼岭。” 先前出言的那年老修士道:“这阵仗恐怕两方都是返虚修士。” “刘栋,我知道你胆子大。但你千万别过去苍狼岭,那里不比万兽城。”徐丰提醒道。 那老者呵呵笑道:“你放心,我家猫灵跟你说了一样的话。我才炼神初期,才不会去送死呢。” 在万兽城上方看热闹的众人都和徐丰、刘栋抱着一样的想法。碧眼银狼王的凶名他们如雷贯耳,他们最多就是好奇但绝不会以身犯险。 万兽城最东边一处简易的灵植巢穴外,一头体长五丈的独眼黑熊请示道:“虎翼王,黑瞎子有事求见!” 一只背上生有褐色双翼的虎型灵兽自巢穴内缓缓走出。 那头独眼黑熊见到这只比自己小上一圈的虎型灵兽,它立马匍匐跪地道:“黑瞎子拜见虎翼王。” “老黑,你有何事?”虎翼王开口之后,它嘴里六颗森白的锯状利齿让它看起来不怒自威。 那头独眼黑熊纠结过后还是说道:“虎翼王,我感觉它那边好像出事了。” 六齿虎翼王知道这头独眼黑熊说的它是谁,不过六齿虎翼王的态度十分冷漠道:“它与我们万兽城没有关系。” 那头独眼黑熊道:“虎翼王,它在风蟒一族屠戮我熊族时救过我一命。虽然在迁徙途中它纵容手下残害异族兽类,但于我而言,我欠它一份情。” 六齿虎翼王瞅了一眼西南方向,它问独眼黑熊道:“你想怎么做?” 那头独眼黑熊重重叩首道:“黑瞎子不敢坏了虎翼王立下的规矩擅自出去万兽城。只希望虎翼王能念在大家患难一场的份上,如果它过来求援,可以为它出手一次。” 六齿虎翼王想起过往种种,它同意道:“好。” “多谢虎翼王!多谢虎翼王!”那头独眼黑熊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六齿虎翼王左翼一抬,这头五丈长的独眼黑熊立时从地上站了起来。它说道:“我们之间无需如此。” 那独眼黑熊挠了挠头在那憨笑着。 六齿虎翼王看着西边方向,它棕色的双目中现出思念之意:“老黑,你想家吗?” 那独眼黑熊点头道:“想!可万兽岭已经没有我们生存的地方了。” 六齿虎翼王听到“万兽岭”三字,它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那独眼黑熊宽慰道:“虎翼王,您别难过。虽然我们回不去万兽岭,但我们现在在万兽城的生活比以前还要自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用担心被风蟒一族追杀了。” 六齿虎翼王问向那独眼黑熊道:“那你想报仇吗?” 那独眼黑熊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六齿虎翼王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独眼黑熊道:“我很想报仇,但我清楚以我返虚初期的实力,根本打不过能击杀万兽大王的从圣境三尾风蟒。” 六齿虎翼王一想到从圣境三尾风蟒的强大,一股绝望之感就从它心中生出。它说道:“或许银狼的想法才是对的吧。” 那独眼黑熊见六齿虎翼王提起碧眼银狼王,知晓事情缘由的它中肯说道:“虎翼王,其实您和银狼王都没有错。您们受万兽大王临死时的嘱托在三尾风蟒杀过来前带领我们逃离了万兽岭。您想的是为我们找到新的栖息地保证我们的安全,这一过程中我知道您受了很多委屈。而银狼王则是想靠它碧眼苍狼一族的天赋神通混灵诀吞噬其它兽类的兽丹用以提升修为,进而再杀回万兽岭。但没谁知道银狼王究竟要吞噬多少兽丹才能晋升从圣境。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大家都不想成为那未知之事的牺牲品。” 六齿虎翼王想起和碧眼银狼王当年的那场争执。它摇头道:“今夜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伤感。” 那独眼黑熊道:“其它族类也许不了解,但我知道,您一直把银狼王当成患难与共的兄弟。所以您即便被族类腹诽也要把资源丰富的苍狼岭让给苍狼一族。您还是希望它能成功晋升从圣境,带领族类回去为万兽大王报仇。我相信只要再给银狼王一些时间,它一定可以明白您的苦心!” 六齿虎翼王不抱希望道:“那家伙的性子比谁都傲。它在返虚初期时就敢跟返虚中期的我叫板。现在它已是返虚中期修为,我就更不指望它会求来万兽城了。你也别太担心,这附近的从圣境修士就郭前辈一人。就算有返虚修士误闯苍狼岭,我想它必定可以应付。” 那独眼黑熊听了六齿虎翼王这话安下心来道:“嗯!虎翼王,那我先回去了。” 六齿虎翼王点头道:“去吧。” 等那头独眼黑熊走后,六齿虎翼王走进了自己那处简易巢穴。 它们绝不会想到,它们口中的碧眼银狼王已经死在了那个误闯苍狼岭的人修手上,而它们用兽族之语进行的对话也全都落在了那人修耳中。 第七百八十章 善意 万兽城东南位置的一株灵植旅舍内,一豹脸人身的壮汉在柜台后面问向头戴旭日东升帻身穿火绒金丝袍的石武道:“客人,您是要住店吗?” 正外扩耳力心通万音的石武从六齿虎翼王与独眼黑熊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他笑着道:“是的。我第一次来你们万兽城,又见这儿都是灵植屋舍,不免有些新奇。” 那豹脸壮汉回以笑容道:“客人,我们万兽城是人修与灵兽和谐共处之地。住过的客人都夸我们这儿的屋舍一点都不比那些大城池差。不知您想要什么品阶的屋舍?” “空冥品阶吧,最好是高一些带窗的,我有时喜欢看看外面的风景。”石武道。 那豹脸壮汉诶了一声道:“那我为您准备一间十丈位置空冥品阶靠窗的屋舍。” 石武客气道:“谢谢。住十天的话需要多少灵石?” 那豹脸壮汉取出一小截灵植枝干道:“客人,我们这儿空冥品阶的屋舍一天收费十块上品灵石。您可以一天一付也可以一次付完。这是您房间的传送枝干,您拿着它走入后方的传送通道就可以直接传过去了。” 石武听到这价钱就想到聚灵楼的老板,同样是空冥品阶的房间,对方居然收了他三十块上品灵石一天。石武从怀里拿出一只储物袋,他先给了那豹脸壮汉一百块上品灵石道:“这是十天的房钱。” 石武等那豹脸壮汉收好灵石,他又从储物袋里单独拿出两块上品灵石递给那豹脸壮汉道:“这是给你的,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那豹脸壮汉推却道:“客人,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如果我知道一定告诉您。但这灵石我绝不能收。我们万兽城有规定,城内灵兽不得私自收取客人赠予的物品。” 石武还以为这豹脸壮汉是想他暗地里给它。他拿回放在柜台上的灵石以灵力丝线牵引递去了那豹脸壮汉的柜台后面。 谁知那豹脸壮汉见了立马又把灵石还给了石武。 石武虽有些惊讶,但他看出这豹脸壮汉确实是知规守矩之辈。他放弃相赠灵石直接问道:“如果我的本命灵兽出了问题,我该去城里找谁医治?” 那豹脸壮汉一听对方是来医治本命灵兽的。它反问道:“您的本命灵兽是何种类,如今是什么修为?” 石武有些头疼道:“我不清楚。” 那豹脸壮汉疑惑道:“您不清楚?” 石武把和蓝儿相遇的过程告诉了那豹脸壮汉,但其中略去了迷雾之森的地名。 那豹脸壮汉听闻石武是在解救蓝儿的过程中与其缔结的契约,它不禁对石武肃然起敬道:“客人,明日我轮休。我在午间过来找你,带你去见我们城里资历最高的医师鹿老。不知您意下如何?” 石武当然乐意了,他对那豹脸壮汉作揖道:“有劳小哥了!” 那豹脸壮汉回礼道:“客人您叫我阿豹就行了。” “吾名石武,你叫我全名或者小武都可以。”石武道。 阿豹想到石武要的是空冥品阶房间,它不敢逾矩道:“我叫你石大哥吧。” 石武没有纠结这些,他说道:“好的阿豹,那我们明天中午见。” 阿豹点头道:“明天中午见。” 石武拿着那截灵植枝干进入大厅的传送通道。随着一道绿光忽闪,石武的身子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屋舍内。 石武看到这里茶具桌椅样样皆有,而且还把传送阵配备在了屋舍里面。他不由得说道:“这里真比聚灵楼好多了。” 石武走去靠窗的那张木床旁。他先伸手往窗外探了探,他发现这处窗口有着灵力屏障,想来是为了不让外面飞过的修士探查到里面情况。 石武平躺在木床上,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把方才在万兽城收集到的信息全部告知了天劫灵体。 从石武离开苍狼岭就一直保持警惕状态的天劫灵体听到石武述说的六齿虎翼王和碧眼银狼王的过往,它放下心来道:“这六齿虎翼王想要的是族类安居一隅。即便它知晓碧眼银狼王被你所杀,估计它也不会找你报仇。”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它这么紧绷。他赞同道:“的确如此。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跟阿豹去见一下它说的那位鹿老。” “嗯!”天劫灵体应下道。 躺在床上的石武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天他经历了太多。从用轩天灵的身份灭杀田塽、柳净到借助提前布置的小型传送阵逃离现场,再到误闯苍狼岭身中碧眼银狼王的伏击。虽然他最后依靠海玉桃和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挺了过来,但在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中他遭受的痛苦让他即便睡熟都会不时地抽动身子。 看到这一幕的天劫灵体没有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进行参悟,而是默默为石武守护着。它想石武可以睡上一个好觉。 日升月落,清早的晨曦自东方温柔地洒下。 所有万兽城内未闭关的灵兽都在晨光降临之时出去外面向东方行礼叩拜。 这是万兽城千年以来的传统。为的是纪念从万兽岭迁徙途中死去的同伴,亦是迎接新一日的到来。 石武在屋舍中睡到巳时过半才醒。他看着窗外飞过的鸟群,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天劫灵体,昨晚可有异样?” 天劫灵体回道:“没有。而且这间屋舍的隔音很好,就连外面都没传来任何声响。” 石武拿着那截灵植枝干走去屋舍内的传送阵:“这次的灵石可比在聚灵楼花的值多了。起码不用每次都爬三层楼。”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这话在理。” 石武传去巨植底部后,他看到柜台旁已经换成了一名身穿紫衣的清丽女子。他上前询问道:“您好,不知这里的阿豹去了何处?” “阿豹当了一年的差,今明两天是它的休息日,它于早上卯时回去睡觉了。不过它说它会在午间过来,它答应了一位客人要带他去鹿老那里医治那客人的本命灵兽。”那清丽女子看着以真容示人丰神俊秀的石武,她问道,“您不会就是那位客人吧?” 石武嗯了一声道:“是我。” 那清丽女子道:“那您在这里等会或者出去逛逛在午时左右回来。阿豹一直都很准时的。” “我去附近逛逛吧。”石武与那清丽女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他昨夜过来时就对这里的灵植颇感兴趣。他发现这些巨型灵植中都没有灵体存在,而且除了被改造成旅舍外,他还通过耳力听到有几株巨型灵植里有修士对饮碰杯之声。 走在松软草地上的石武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每株巨型灵植之间都空出了足够的距离,让上方阳光晒进来的同时也给下方空出了条条相通的道路。 石武正想着该去哪里游逛,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球就滚到了他的脚边。他感应到这小黄球里存在着灵力,他抬头看了看,以为这是那些灵植上的果子。 谁知那小黄球蹦的一下就跳到了与石武齐肩的高度,被黄色绒毛覆盖的四肢从球内伸了出来。那双乌黑发亮的小眼睛与石武对视过后,石武才发现这居然是只灵兽。 石武对这只像凡人界小狮子一样的灵兽道:“你找我有事?” “小的叫毛球,是这儿的领路兽。您想去哪里我都可以为您带路。”那球型小兽说道。 石武指着出来的那株巨型灵植道:“你认识在那里当差的阿豹吗?” 毛球点头道:“认识的。您找豹大哥有事?” “我跟它约好了在午时过去鹿老那里。但我听说它当了一年的差正在家里睡觉。我就想过去跟它家里人说一声,让它多休息会。我自己可以找去鹿老那边。” 毛球在草地上一蹦一跳道:“豹大哥家从这里往西走一刻时就到了。您跟我来吧。” 石武看着空中飞过的修士道:“我能像他们一样用御空之术吗?” 毛球有些激动道:“当然能用啦。您可以带我一起吗?” “可以啊。”石武答应道。 毛球一下蹦至石武肩头,它兴奋道:“我们出发吧。” 石武于原地御空而起,保持着离地十丈的高度向前飞去。石武发现毛球在他飞行的过程中其身上的毛发往后飘荡延长,若变成了一条黄色飘带。 石武原本还想问毛球要不要他用灵力覆盖在它体外。不过他看到毛球一脸享受的模样,他也就没开这个口。 在石武肩头的毛球用两只短小的前肢潇洒地摸了摸头顶的毛发。它时不时瞥一眼下方的同类,在看到它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后,它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到了到了。豹大哥家就住在下面那处巢穴。”还好毛球在身上毛发达到最长状态的半丈后就专心注意下方的建筑,不然它就要带过头了。 石武依言降下。他发现巢穴入口处有阵法屏障阻隔,他问毛球道:“我该怎么联系它的家人?” 毛球护着自己长而蓬松的毛发道:“您有豹大哥家的巢穴枝干吗?有的话就可以通过那根巢穴枝干与里面豹大哥的弟弟妹妹们联系了。” “我昨夜刚来万兽城,对你们城里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在得到阿豹允诺后,我就过去屋舍休息了。”石武道。 毛球为难道:“那您估计要在这里等一会了。” 石武不以为意道:“那就等一会吧。对了,你带路的话我要给你多少灵石?” 毛球甩甩手道:“不用灵石的,这是我们毛球兽一族的义务。” 石武顺着毛球的话问道:“那你们靠什么维持生活?” “万兽城内的灵兽经过千年的演变就算是刚生出来的幼崽都可以直接从灵石中吸取灵力。我们城主会根据各族族类的天资和数量按月分配灵石。”毛球说道。 石武还要再问,毛球就向石武身后的巢穴喊道:“豹大哥您出来啦!这位客人说您跟他有约。” 阿豹见石武这么着急地找来,它还以为石武的本命灵兽到了性命攸关之际。它赶紧对石武道:“石大哥,我这就带您过去鹿老那里。” 石武拦下睡眼惺忪的阿豹道:“不用这么急的,我过来是想让你多休息会。” 阿豹听到这里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既然石武和阿豹见着了,毛球也就说道:“您们慢慢聊,我去办大事啦。” 石武还想问毛球需不需要他帮忙,他就看到毛球一蹦一跳间已经有好几只和它模样相同的灵兽追着它那半丈长的黄色毛发过去了。 阿豹为石武讲解道:“石大哥,这是毛球它们一族特有的求偶方式。它们一族遇强风可将毛发延长,毛发越长者能吸引到的异性也就越多。您刚刚是带它飞过来的吧?” 石武终于明白毛球在听到他愿意带它御空飞行时为何那么激动了。他笑了一声道:“是的。” 石武见阿豹提前了两刻时出门,他问道:“你休息好了吗?” 阿豹咽下要打的哈欠道:“石大哥,我已经是元婴后期灵兽了,其实不用休息都可以的。” 石武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的善意了。他配合阿豹道:“那就好。我们过去鹿老那边吧。” “嗯。”阿豹说完就与石武并肩向万兽城北面走去。 一路上阿豹十分热情地为石武介绍沿路巨型灵植的用途,还告诉石武该以何种物品兑换那些巨型灵植内售卖的丹药灵草等等。 石武边走边问道:“阿豹,我见万兽城里很多灵兽都与修士缔结了本命契约。你好像还没有吧?” 阿豹的神色顿了顿,它随即说道:“嗯,我并没有跟人修缔结本命契约。可能跟我父母有些关系吧。它们在生下我们兄妹六个不久后就和一对人修道侣缔结本命契约离开了万兽城。我们六兄妹是被我们豹族的首领爷爷抚养长大的。我们六个都决定一辈子留守万兽城,奉献于豹族。” 石武没想到阿豹身上还有这等过往,他致歉道:“对不起。” 阿豹摆了摆手道:“石大哥,这没什么的,您不用说对不起。” 石武换了个话题道:“我听说你在那株巨型灵植内当了一年差,那你还修炼吗?” “已经不怎么修炼了。我只是杰出灵根,就算修炼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阿豹道。 石武询问道:“灵根对灵兽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阿豹肯定道:“非常重要!就拿我的杰出灵根来说,我所需要的修炼资源是同类卓越灵根的双倍甚至是三倍。而且越到后面,我需要的修炼资源会越多,取得的效果还一不定比得上所用资源更少的卓越灵根的同类。所以那些卓越以下灵根想继续修炼的都会选择与人修缔结本命契约。至于那些卓越以上的灵兽,它们要么被城里重点培养,要么在它们自愿的情况下成为那些大宗天才弟子的本命灵兽。” 石武估计阿豹的父母就是前面那种情况。他问道:“那你还想修炼吗?我是说如果有宗门愿意给你提供充足资源的前提下。” 阿豹听出了石武的意思,它谢绝道:“石大哥,我还有五个弟弟妹妹呢,我不能抛下它们。我也不想让它们参与宗门之间的争斗。我听老一辈的族类说过,万兽城外面的世界很乱。” “它们说的不错。外面的世界确实很乱。”石武收起想在解决完内隐界的事情后带阿豹它们一起回去风鸢宗的打算。 二者走了大约有两刻时才来到一株蘑菇状的巨型灵植前。 石武看到那巨植的大门高有百丈,宽也达到了六十丈左右,他不禁在想里面的鹿老是何等灵兽。他见门口已经排起了三十人的长队,前面还有一名女子脸庞的蛇身灵兽在分发着玉简。 阿豹带着石武过去队伍最后面排着。 那女子脸庞的蛇灵看到阿豹就游了过来,它关心道:“豹大哥,您怎么了?” 阿豹解释道:“青绽,我没什么事。我是陪旅舍内的这位石大哥过来的。他的本命灵兽出了问题。我想着鹿老专治灵兽的疑难杂症,于是就建议他过来看看。” 那名为青绽的蛇灵听了递给石武一枚玉简道:“您先将灵兽的病症写在里面,越详细越好,千万不要有所保留。鹿老治疗疑难杂症最忌讳的就是隐瞒病情。” “多谢。”石武接过玉简后有些犯难。他总不能在里面写自己杀了一名炼神后期的木灵根修士,然后把那修士的元神灵液给蓝儿喝了,等蓝儿再吃下蕴含木属性的烤蟒肉后就昏迷不醒。 阿豹见石武没有动作,它问道:“石大哥,您怎么了?”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灵兽是因为我给它吃了在秘境中找到的一种木属性灵液以及一块木属性灵肉才导致的昏迷不醒。可我不知道那灵液和灵肉是什么。”这是石武在内隐界扯这么多谎以来最惭愧的一次。 阿豹热心道:“鹿老很厉害的,您只要将那灵液和灵肉的效果写清楚就好了。” 石武思考之后把蓝儿昏迷的过程写了进去,他顺带还把蓝儿以前服用的蓝玉灵液以及金露玉灵肉的事情也记录在内。不过蓝玉灵液和金露玉灵肉的名字他是用水属性灵液与增加体魄血肉之力的灵膳代指。 石武在又对照一遍后就和前面那些修士一样将那块玉简交给了青绽。 等石武和阿豹后面又来了十几名带着灵兽的人修排队,他们前方只剩六人了。 石武看出青绽对阿豹有意思,她不管向后面那些修士发放还是收取玉简,都会找空隙过来跟阿豹聊天叙旧。 终于轮到石武的时候,青绽把阿豹留在了外面。阿豹对石武道:“石大哥,按照万兽城的规矩,非是与病者相关的皆不能入内,我只能在外面等您。” “已经很劳烦你了,我自己进去。”石武说罢径自走入这株蘑菇状的巨型灵植。 石武刚一进门就感应到一股奇特的灵力,紧接着他看到这株巨植的正中央盘卧着一头起码有三百丈长的独角巨鹿。当石武与这头巨鹿四目交汇时,他心中居然生出了一股平和之感。他对那巨鹿作揖道:“见过鹿老。” 那独角巨鹿口吐人言道:“你那头本命灵兽的情况我已了解,你放它出来让我为它诊断确认。” 石武从深蓝色氅袍下取出特级兽栏“原乡”,他默念咒语以灵力将沉睡的蓝儿轻轻带了出来。 鹿老稍稍低首,以眉心处的那根棕色独角对准被石武灵力托着的蓝儿。一道棕色光束照进蓝儿体内。片刻之后,鹿老轻咦一声收回光束道:“您这头本命灵兽很奇特。它明明是普通灵根却已经用颅内兽丹开启了兽灵空间。它非是在沉睡,而是通过意识在兽灵空间消化被它吸纳进去的灵力。” “兽灵空间?”石武不解道。 鹿老说明道:“兽灵空间与你们人修的属地空间相当,是到了特定修为后才会开启的。这也是我为何会说它奇特的地方。它体内没有一丝修炼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它一族的天赋神通。这种类型的灵兽原本放在哪里都是成为王兽级别的存在,可惜它只是普通灵根,适合它的修炼体系亦不明确。即便日后你为它找到了修炼方法,它需要消耗的资源亦是不可估量的。” 石武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王兽级别的存在”,他暗道自己不会真把迷雾之森的王给拐出来了吧。他先压下这个心思对鹿老感激道:“多谢您为我解惑。不知您可有方法唤醒蓝儿或者让我和它的意识进行沟通?” 鹿老想了想道:“我这里有一种同灵草。作为主人的你服下后意识可进入它的兽灵空间。若你需要,我让青绽那丫头帮你去摘上一株。不过这同灵草有些贵,需要十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没有犹豫地拿出那只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在往另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好十万块上品灵石后,石武行礼道:“有劳鹿老和青绽姑娘了。” 鹿老正欲出言呼唤门外的青绽,万兽城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怒吼之声。 第七百八十一章 恶行 石武与鹿老皆听出这怒吼来自于那头独眼黑熊。 石武第一时间默念咒语以灵力将蓝儿送进“原乡”。 鹿老则在想着到底是谁惹得那独眼黑熊如此恼怒。它见石武把本命灵兽都收了起来,它致歉道:“让您受惊了。不过请您放心,万兽城内不会有灵兽伤人的事情发生。” 由于鹿老的居所和那独眼黑熊发出怒吼的地方相距超出了五千里,所以即便石武外扩耳力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只能听到很多修士和灵兽正朝西南方向赶去。他镇定地把“原乡”放入深蓝色氅袍内,他请求道:“有劳鹿老吩咐青绽姑娘为我之本命灵兽摘取一株同灵草。” 鹿老对外呼唤道:“青绽,你拿储灵盒去楼顶摘一株同灵草下来。” 外面的青绽应道:“是。” 鹿老又与石武说道:“您需要在一处安静之地服下同灵草,再以手掌按在您本命灵兽的头顶。同灵草会引领您的意识进入您本命灵兽的兽灵空间。您将有半刻时间与它沟通。半刻时后,您的意识会自主回归。” “多谢鹿老。”石武恭敬道。 鹿老有些疲惫道:“青绽已经摘好同灵草在外等候。” 石武会意道:“就此告辞。” 鹿老低首靠于地面道:“您慢行。” 石武一出来就看到外面排队的人少了一半,阿豹也没了踪影。他把储物袋递给青绽道:“青绽姑娘,给。” 青绽接过后将储灵盒交给石武:“石大哥,豹大哥受豹老呼唤赶去了西南边上。它让我在你出来时跟你说一声。” 石武心中暗道:“西南方向再加上是昨晚那黑瞎子的怒吼,这事八成跟碧眼银狼王有关。” 天劫灵体问道:“石武,既然蓝儿的症状已经知晓,我们要不要趁乱离开?” 石武看了看无所阻拦的北方,他最终和青绽告了声别选择向西南方向御空飞去。 天劫灵体没有显出多大惊讶。它明白阿豹对石武释出的善意让他无法一走了之。它只是笑着道:“你果然还是你。” 石武也呵呵笑了起来。二者多年的默契让他不用跟天劫灵体多解释什么。 等石武飞至万兽城西南边上,这里已经聚满了人修与灵兽。 一头百丈高的威猛黑熊正与空中一名手持长剑身着青衣的人修对峙,二者中间还有一只背生双翼三丈体长的虎型灵兽。 那头虎型灵兽质问那青衣人修道:“无虚子,你可敢立下道誓,说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石武听出这虎型灵兽就是昨晚那六齿虎翼王,其前方一派仙风道骨的青衣修士石武则完全不认识。 无虚子轻抚长须冷笑道:“虎翼王,本道凭何要向你立下道誓?本道来此只是通知你万兽城一声,我无虚剑宗已经将苍狼岭收归门下。” 那头独眼黑熊怒不可遏道:“你把银狼王如何了!” “区区返虚初期灵兽也敢对本道怒言相向!”无虚子说话间右手法剑一挥向前,一道六十丈长的紫色匹练越过六齿虎翼王直击那独眼黑熊腹部。 与周围人修一个个运转灵力生出防御法罩不同,石武对空中返虚后期的剑气没有任何抵御举动。非是石武自傲,而是他看出无虚子这次出手只为教训那头独眼黑熊,否则挥出的剑气就不会正好与独眼黑熊腹部宽度一样是六十丈了。 六齿虎翼王双翅微动后发先至,在那道六十丈紫色剑气即将轰在独眼黑熊腹部时一口咬在剑气之上。 那道完整的紫色剑气被六齿虎翼王锯状利齿咬到的瞬间生出清脆碎裂之声,进而化作一抹紫色雾气消散于那头独眼黑熊身前。 无虚子双目一凝道:“虎翼王,你之修为脾性更胜当年啊!” 正欲还击的六齿虎翼王听到这话身形顿在了万兽城西南边界的上空,它与无虚子之间只隔了三丈距离。 天劫灵体看得深有感触道:“石武,我觉得这六齿虎翼王和先前的你很像。你们唯一不同的是,它已经带着族群安居一隅,它要为族群忍受来自同阶修士的制约。而你还有机会登上山巅,让你在乎的朋友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 石武不无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头独眼黑熊还要上前问个究竟却被六齿虎翼王拦了下来。 无虚子见状畅快笑道:“这就对了。本道今日只是来跟你们这些邻居打声招呼,并非来找麻烦的。我想就算郭前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你们万兽城一开始就对外宣称苍狼岭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说,你们和那头凶狼本就是一伙,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你!”那头独眼黑熊和地上万兽城一方的灵兽们都咬牙切齿地看着无虚子。 无虚子变本加厉道:“我无虚剑宗就在苍狼岭西北方向两百七十万里外,本道期待哪天有只充满血性的灵兽过去给那头凶狼报仇。” 六齿虎翼王感觉到地上一些老一辈的灵兽就要忍耐不住了。它当即说道:“无虚子,我们万兽城内的灵兽早就厌倦了争斗,我们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下一代能平和地生活下去。我们万兽城欢迎那些心中存善的人族修士,但其中并不包括你们无虚剑宗。若无它事,请回吧。” 六齿虎翼王这话将下方怒火迅速浇灭,亦明确表示对无虚子的驱赶之意。 无虚子冷哼一声,他传音给六齿虎翼王道:“你就等着吧。郭炘不可能一直护着你们这群牲畜的。等哪天他不保你们了,我师弟浮剑子的仇我无虚剑宗会好好跟你们万兽城清算!” 无虚子说罢其后方空间向内坍塌下陷,他一步跨入身形消失不见。 六齿虎翼王受下无虚子的话,它对下方众人修灵兽道:“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那头百丈高的独眼黑熊看到无虚子是向苍狼岭瞬移过去的。它不甘道:“虎翼王,请您准许我去查探!” 六齿虎翼王没有回那独眼黑熊的话,而是对众灵兽道:“各族族长先跟我来。” 六齿虎翼王自万兽岭逃难时期就是它们的领头者,它的话在灵兽心中极有分量。 那独眼黑熊没有犯犟,它把体型缩回至最小程度的五丈,和其余各族族长一起过去了六齿虎翼王的巢穴。 下方聚集的人修和灵兽在六齿虎翼王它们离开后也都各自回去万兽城中。 石武穿过人群来到阿豹它们身边。 还不待石武开口,阿豹就为石武介绍起身旁那五只未化人身的豹子来:“石大哥,这四个是我弟弟,这个是我妹妹。” 石武跟它们打招呼道:“你们好。” 那五只豹子惊奇地看着石武:“您也是灵兽?” 石武这才想起他吞服花斑虎献上的长条灵果后不止可以外扩耳力心通万音,他说的话落在这些灵兽耳朵里还会自行生成它们的语言。他这次没有说谎,他告诉阿豹的弟弟妹妹们道:“我以前在宗门时和我那座山峰上的花斑虎结缘。它给我吃了一种灵果,我服下后可以听懂并且说出很多生灵的语言。” 阿豹的妹妹羡慕道:“世上居然有这种灵果。要是我吃了岂不是不用到金丹境就能熟练地与人修交流了?” 阿豹教育妹妹道:“小妹,不要动不动就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机缘。你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修炼上去。” 阿豹的妹妹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其实石武纳海囊中还有那种长条灵果,不过他想到自己服下后出现了耳膜破裂各种声响钻心的症状,他觉得还是不要贸然给阿豹的妹妹服用为好。 阿豹也未想过向石武索要这些,它问石武道:“石大哥,刚刚事出突然我不得不离开,鹿老诊断的如何?” 石武感激阿豹道:“这次多亏了你带我去鹿老那里。鹿老说蓝儿无恙,它只是通过沉睡的方式消化先前吸收的那些灵力。我已经向鹿老买了一株同灵草,等等回去旅舍我就服下与蓝儿的意识进行交流。我想它不久之后就能苏醒过来。” “那就好。”阿豹放下心来道。 石武难得没忍住好奇道:“阿豹,你连蓝儿的面都没见过,可我感觉你比我更关心它。而且你是因为蓝儿才对我充满了善意吧。” 阿豹坦白道:“石大哥,其实我们豹族在晋升元婴期后会生出一种名为观灵诀的天赋神通。此神通可让我豹族从对方说话或者轻微的动作判断出那人当时话语的真假。尽管石大哥在述说与蓝儿的相遇过程时遮掩了一些小的细节,但我可以确定,您不惜以身犯险救下蓝儿是真的。可能是出于灵兽之间的共情吧,比起我们六个还有族长爷爷抚养,我一想到蓝儿在遇到危险时连个护佑的长辈都没有,我就莫名感到心酸。我很庆幸有石大哥这样的人修存在,这让我相信族长爷爷所说人修与灵兽会互帮互助是真的。” 石武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是有意要对你隐瞒的。有些地名会引出我所在的宗门,我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 阿豹理解道:“石大哥您不用说这些,我懂的。” 石武问道:“那你也看出我是真的想带你们过去我宗门进行修炼?” 阿豹点头道:“是的。但您也知道,我们六兄妹选择一辈子都留在万兽城。” 石武亦点头道:“其实对你们来说万兽城是最好的家园。你们没有经历上一辈的恩怨,也不需要接触外面的纷争。更重要的是你们城主是个有担当的领袖。” 阿豹的妹妹听到阿豹帮它拒绝了石武的邀请,它颇有情绪道:“城主有担当吗?刚刚熊老被那人修欺负成那样它都没帮着还手。” 阿豹呵斥它妹妹道:“不要胡说!你可知城主带着族长爷爷它们过来时经历了多少艰难!若没有城主,我们豹族很可能都不存在!” 阿豹的妹妹回嘴道:“族长爷爷对我又不像对你那么好,我怎么知道城主带它们过来时经历了什么!” 它说完一跃而出,快速向前奔去。 阿豹怕小妹生出什么事端,它正准备追上去它旁边的四个弟弟就道:“哥,你先陪石大哥,我们去哄小妹回家。” 阿豹看着懂事的弟弟们道:“辛苦你们了。告诉小妹,我会帮你们每个都买一壶青琼灵液回来。” 阿豹的四个弟弟听了回首笑道:“谢谢哥!” 阿豹见它们行远,它对石武道:“石大哥,让您见笑了。” 石武当然不会去笑话阿豹,他反而羡慕道:“能和妹妹斗嘴置气其实也不错。我应该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我至今未跟他见过面。” “为何会这样?”阿豹问道。 石武没有隐瞒阿豹道:“因为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被人抓走了。那时我娘亲正怀有身孕。” 阿豹没想到石武的经历也这般坎坷。它衷心祝福道:“石大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和家人团聚的。” 石武笑了笑道:“嗯,我也一直坚信着!” 阿豹和石武一起去了一株专门售卖灵液的巨植内。石武原本想帮阿豹一家购买青琼灵液,可阿豹执意说不能坏了万兽城的规矩。在确定石武认识回去的路后,阿豹就带着花费六块上品灵石购买的六瓶青琼灵液往家赶了。 石武也买了一瓶准备尝尝味道。等他回到那株巨植旅舍时,他外扩的耳力听到六齿虎翼王那边正在起着争执。他边听边问向柜台旁的那名清丽女子:“您好,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在屋舍内进行修炼,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吧。” 那清丽女子见是上午那名和阿豹有约的客人。她回石武道:“您放心。我们这儿虽然有您屋舍备用的灵植枝干,但我们只会在您超过房间用时一天后才过去开启。这期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您。” “多谢。”石武取出那截灵植枝干走入了大厅的传送通道。 来到自己屋舍的石武提着那壶青琼灵液坐去了木床上。他打开壶盖喝了一口,那略微有些粘稠还带细小颗粒的青琼灵液让石武感觉怪怪的。 天劫灵体问道:“怎么了,不好喝?” 石武回味道:“谈不上不好喝,就觉得这青琼灵液和我印象中的灵液差别有点大。它不像是灵膳师用线入或者切入之法炼制而成,更像是直接用巨力把汁液从灵蔬或者灵果中压出来的。” “那效果怎么样?”天劫灵体又问道。 石武自嘲道:“这就不是青琼灵液的问题了。阿豹说这青琼灵液服用过后可增加气力,但你知道的,就算是蓝玉灵液也只有元婴中期品阶的才对我有效。” 石武又尝了一口后还是不能接受地盖上壶盖放在了一旁。 天劫灵体见石武拿出了那只储灵盒,它说道:“你准备现在就服用同灵草?” 石武揉了揉耳朵道:“六齿虎翼王那边吵起来了,有主张过去探查碧眼银狼王下落的,有说为了万兽城不要去招惹事端的。我听完它们讨论的结果再服用同灵草吧。” 天劫灵体觉得这件事跟石武也有关,它赞同道:“嗯!” 六齿虎翼王的巢穴外,万兽城各族族长都聚集在此。 它们之中以独眼黑熊为首与碧眼银狼王有旧的一派主张调查清楚苍狼一族到底发生了何事,而以豹老这些和碧眼银狼王有仇或者主张以万兽城为先的一派则认为没必要为了碧眼银狼王和无虚剑宗再起冲突。 那独眼黑熊道:“老豹子,银狼王在迁徙过程中确实由于疏忽让苍狼一族的手下吃了你豹族的几名族类。但它在我们遇到危险时也确实挺身而出了。这你可不能忘!如今无虚剑宗的人强占苍狼岭,银狼王很可能死在了他们手上,我们怎么说都要给银狼王一个交代!” 豹老阴沉着脸道:“老黑,银狼王纵容手下残害我豹族以及其它几族族类的事情我可以先放一边。但你说我们要给银狼王一个交代,它配吗?这里的大家谁不清楚它为何去的苍狼岭!当年它仗着返虚初期修为,在路上就威逼我们各族交出受伤垂死的族类供它苍狼一族进行吞噬。美其名曰它们苍狼一族有天赋神通混灵诀,只要给它们足够的兽丹,它们苍狼一族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一旦作为苍狼一族族长的它破境至从圣品阶,那它立刻回万兽岭为万兽大王报仇。可结果呢?我们牺牲了那些垂死的族类还不够,它竟私下让苍狼一族杀害其它族类。等到了这儿,它更是贪得无厌地要求我们贡献六成的族类。若非虎翼王极力反对,万兽城必定不是今日这般光景!” 那独眼黑熊争辩道:“我们当初在万兽岭时受万兽大王照拂才得以栖息存活。后万兽大王遭三尾风蟒一族突袭,它眼见不敌拼尽最后一口气力让虎翼王和银狼王带我们逃离。银狼王只是想回去为万兽大王报仇,它有什么错!” “报仇?若我们的死能为万兽大王报仇,我第一个把兽丹贡献出来!我不在意这条老命!我只是不想我豹族族类成为它苍狼一族以报仇为借口而去牺牲的一个数字!”豹老激动道。 豹老左侧一只黑色雄鹰站出来道:“当年是我鹰族揭发了苍狼一族的行径。事后银狼王警告我说如果我鹰族族类敢降至离地百丈内,它必定会为万兽大王吞噬我族类兽丹,夺风灵之力!我鹰族自那之后筑巢必定在百丈之上,可即便如此我族依旧有部分族类莫名失踪。银狼王还说是我管教不严让族类私自逃了。” 独眼黑熊一方的狮族族长道:“鹰老,银狼王心性确实有些狭隘。但我们怎么说都是患难与共的战友,这份情我是忘不了的。” 豹老那边的猫灵族族长道:“狮老,你是忘不了,可银狼王记得过吗?它占了苍狼岭后就再没与我们万兽城有过联系。当年我们万兽城被无虚剑宗大军压境,它有想到跟你的患难情来帮我们?” 狮族族长面色难看道:“你们猫灵一族在万兽城没剩几个了吧?” 猫灵族族长回击道:“我猫灵族现在是没几个在万兽城了。可我们不像有些厉害的族类,在无虚剑宗攻来时畏战逃窜,好些个不惜连夜跟人修缔结战斗契约逃离万兽城。听说最后还被当成货物卖去了别处。” 毛球兽一族的族长蹦起接话道:“我们毛球兽一族在无虚剑宗那次攻来时没一个逃的!” 狮族族长怒喝道:“你们两个不要阴阳怪气的,我狮族的败类被人修卖了那是它们活该!” 猫灵族族长皮笑肉不笑道:“我有说它们不是活该么?” “你是不是要打一架?”狮族族长亮出狮爪道。 猫灵族族长不甘示弱道:“我还怕你不成!” 在两方中间的六齿虎翼王厉声道:“够了!” 六齿虎翼王此言一出,各族族长都静了下来。 六齿虎翼王长叹道:“我让你们来我这里是为了好好商议。你们越扯越远,是不是要把在万兽岭的仇怨都拿出来清一遍?” 六齿虎翼王见无人做声,它继续道:“你们的意思我懂了。银狼以前的做法确实有失妥当。但苍狼岭是我执意给苍狼一族的,如今它们那边出了事,于情于理我都该去一趟。你们留守在这,我独自过去。” 豹老它们听六齿虎翼王要单独过去苍狼岭,豹老赶忙劝道:“虎翼王,无虚子来万兽城挑衅很可能就是想您冲去苍狼岭一探。如果那里真被无虚剑宗占领,您闯入他们领地恐怕会遭受埋伏。” 六齿虎翼王心意已决道:“所以我单独过去即可。以无虚子的能为,他想留住我没那么容易。” 就在石武以为这件事要以六齿虎翼王过去探查苍狼岭为终结时,一道让石武觉得在哪里听过的声音用兽语说道:“虎翼王前辈,您时命为火,今往西南生煞,必引血光之灾。晚辈劝您莫要出去万兽城。” 第七百八十二章 明因 在旅舍木床上听着的石武原本还想不起这个声音是谁。可当他听到那人话中内容,他顿时记起在灵泉城时和他一墙之隔的花径轩来。他惊讶道:“居然是他!” 不知那边是何情况的天劫灵体心痒难耐道:“哪个他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天劫灵体道:“花径轩。” “花径轩?”天劫灵体见石武说出花径轩之名,它亦生出惊诧之感。因为此人敌友未明,前面几次和石武的间接接触多是以试探为主。他给天劫灵体的感觉很像是在石武身上下注之人的另一颗棋子。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我先听着,等等告诉你他们说了什么。” “好。”天劫灵体应道。 六齿虎翼王的巢穴外,花径轩一合手中落英扇。他主动对众灵兽作揖道:“晚辈花径轩,来自善慧地神机峰,见过诸位前辈。” 六齿虎翼王和各族族长看到这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态度恭谦,又见他不管是先前的警示之言还是现在的自我介绍皆用的兽语,它们暂且收起了对花径轩的敌视。 六齿虎翼王问道:“花公子,你凭何说我往西南行去会引起血光之灾?” 花径轩回道:“此事说来话来。晚辈原本想以神机道算之法测算与一位故人的见与不见。但最后的结果却显示我和他见面与否取决于您。是故我又以您的时命为底向上推演,生出了先前那句批言。” 那头独眼黑熊大感荒谬道:“你这人修好生奇怪。你想见故人自己去见便是,跟虎翼王有何干系!” 花径轩开扇轻摇,扇面现出落英缤纷之景。他解释道:“我与那位故人的关系比较特别。我昨夜隔空看到了他在内隐界的行事做法,深知与他的见面需要一个特定的地点和时机,否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影响都极大。如果虎翼王前辈执意向西南而行,那我会立刻北往。我和他不能在染血之地见面。” 六齿虎翼王虽知晓人族中多有智者,他们会行术法窥探天际,但它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它婉拒道:“花小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也有自己的准则,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能为就算被无虚剑宗设局亦能全身而退。” 花径轩摇动折扇道:“看来是花某打扰诸位了,就此别过。” 石武用外扩耳力为基础在脑中模拟出了众灵兽与花径轩所处的位置,当他听花径轩说完最后一句,那属于花径轩的人影便从他脑中消散了。 石武自语道:“瞬移走了?” 狮族族长的话从侧面印证了石武的想法:“这怪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六齿虎翼王没把花径轩的话放在心上,它对一只全身布满鳞片的四脚兽道:“老褐,以后我们集会有劳你钻地兽一族派族类于四周筑起屏障壁垒,免得被人听去或者闯进来。” 那钻地兽族长领命道:“属下知晓!” 六齿虎翼王对众灵兽族长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便回。” 众灵兽族长齐声道:“您千万小心!” 六齿虎翼王嗯了一声振翅飞去空中,直往西南方向三万里外的苍狼岭前去。 石武收回耳力把听到的信息全部告知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不由得说道:“石武,前面我还觉得是无虚剑宗的人在苍狼岭施展了窥探之法,可如今看来,那施法之人更像是花径轩。” 石武也这般认为道:“按花径轩这说法十有八九就是他了。神机峰的术法太过玄妙,若非我身具外扩耳力,他将一直走在我前面。不过他着实是个有趣之人,他看到我杀碧眼银狼王的经过却未向六齿虎翼王它们告发我。看来他还没确定好与我之间到底是敌是友。” 天劫灵体奉劝道:“石武,我以前翻阅过一些族中典籍。这类会行测算之法的修士极为可怕。如果你要和他接触,你切记不可泄露自己的生辰八字,更不能让他得到你的头发或者常用的物件。” “我知道的。但不说我自己,就说凤焱大哥与善慧地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我都要和他见上一面。”石武看向天魂内正处于打坐中的凤焱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嗯!” 石武拿起手中储灵盒,他不知道意识离体会是一种什么状态,他嘱咐道:“天劫灵体,在我意识进入兽灵空间时,这里就拜托你照看了。” “没问题!”天劫灵体答应道。 石武先取出储灵盒中两寸长的青色灵植,又以咒语开启特级兽栏“原乡”将蓝儿带了出来。他用左手把蓝儿抱在怀里,右手取过同灵草一口吞下,然后他照鹿老说的伸出右掌按在蓝儿头顶。 石武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着那株同灵草进入自己胃部,进而消化在胃液之中。正当石武想着这株同灵草如何起效时,他之人魂内自主飞出一缕灵力汇聚于他右手掌中。 石武的人魂连同外面的肉身在那缕灵力没入蓝儿颅内的过程中一同闭上了双目。 石武的意识看到自己穿透一扇黑色大门进入了一个金芒闪耀的世界。他下意识地用手掌遮挡刺目的金芒,这让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在向外散发着赤芒。 等石武适应了这里的金光灿灿,他才看清自己在这个空间中是通体赤色的存在。他握了握拳头,于意识内尝试默念道:“天劫灵体?” 不出石武所料,除了这道意识本身,外面的灵力、功法以及天劫灵体都没有跟他进入这里。石武屏息凝神,依靠和蓝儿之间的本命契约感知着蓝儿意识的位置。待他发现蓝儿的意识就停顿在他左手边方向的某一处后,他迫不及待地要以御空之法飞去找寻。 可让石武郁闷的是,意识形态的他在这兽灵空间根本无法飞行。 悬浮着的石武尝试向前跨步疾走,但此间的失重感让他不管向前跨出多少步都停于原地。此时石武看到这里的金芒逐渐退去,一抹淡青色渐渐成了这片空间的主色调。石武默默记下淡青色出现的时间,接着他开始想办法如何在这处空间移动。他觉得自己这全身散发着赤色光亮的意识体就好似忆月峰水池里的红灵鱼一样。 “等等,红灵鱼?”石武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手脚并用以游泳的姿势尝试在这兽灵空间内进行移动。 神奇的一幕随之发生,只见石武真若一条赤色小鱼般快速地向左前方游去。在石武熟悉这种状态后,他还发现意识形态的自己不会有任何疲惫的感觉,他的速度取决于他手脚挥动的协调性。如果加上身体其它部位的配合,那么他将移动地更快。 石武自小在靠山临海的轩家村长大,游泳对他来说就是得心应手的事情。在兽灵空间掌握了这种移动方法后石武循着本命契约的指引迅速向蓝儿的意识靠近。 石武虽然是蓝儿的主人,但他觉得在这种未知的地方还是保持警惕为好。 在他数到一百五十息时,这处青色空间又转变为了一片蓝色。空中还时不时飘来一些破碎的蓝色光幕,石武为了安全起见在那些蓝色光幕到来前偏离路径进行躲避。 那些蓝色光幕与石武交错而过,接着继续按照自己的移动轨迹向外飘荡。 石武发现它们似乎对他的意识没有任何反应,可他不敢在这里做危险的尝试。他见前方再无蓝色光幕飘来,他赶紧奋力游动。 二十息后,他远远看到一只漂浮在那的蓝色圆球,他能感应到蓝儿的意识就在那个圆球内。 石武无所顾虑地游了过去,他朝那只蓝色圆球内喊道:“蓝儿!” 可那只蓝色圆球里面未传出蓝儿的回应之声。 石武犯难道:“鹿老不是说只要我进入兽灵空间就能跟蓝儿沟通吗?为何我都在外面呼喊了都无法叫醒蓝儿?” 石武注视着前方的蓝色圆球陷入了沉思:“这兽灵空间从我进来时的金色变为了青色,再经过一百五十息变成蓝色。现在蓝儿意识所在的圆球亦是蓝色。如果下一次转变为赤色,那么这处空间很可能是根据金木水火土的属性来进行转变。由于我是极品火灵根修士,所以即便是我意识进入这里,显示的也是赤色。我与蓝儿缔结有本命契约,如果我在圆球变为赤色时触碰在这圆球上,我能否见到蓝儿并且与它沟通?” 石武思索到这时圆球上方正好出现了一抹赤色,那赤色的光芒像是在驱逐下方的蓝色。圆球上的赤芒也是越来越亮,就在圆球底端最后一丝蓝芒消散过后,此片空间顿时由赤芒笼罩。 石武认为先前想到的那个办法起码有七成把握。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坚定地按在那赤芒闪耀的圆球上。 石武的意识与这赤色圆球两相接触后,数道耀目的赤芒自圆球上飞射而出。石武手上的赤芒取而代之地落在了圆球表面。 石武极力维持着圆球上的赤芒总量不变,他也终于看到了盘卧在圆球内处于沉睡状态的蓝儿意识。 石武眼中满是温柔道:“你能睡着那就代表没什么事。” 圆球内的蓝儿好似感应到了石武的意识,它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它睁开双眼朝前看去。它不敢置信道:“石武?” 石武报以笑意道:“嗯。” 蓝儿立刻从圆球内站了起来,它看到双手贴在圆球上满身赤芒的石武,它疑惑万分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石武告诉蓝儿道:“这里是你的兽灵空间。你喝了元神灵液吃了烤蟒肉后就昏睡了过去。要不是我遇上了一位白大哥,他告诉我万兽城内或许有可以唤醒你的方法。我到现在都不一定能见到你。” “兽灵空间?”蓝儿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 石武看出了蓝儿眼中的疑云,他问道:“你不知道这里?” 蓝儿确定道:“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石武,我要怎么出去?” 石武还想告知天劫灵体鹿老对它的诊断,他突然感觉双手在被一股力量排斥。圆球上方的赤色亦被一道棕色取代,正慢慢向下消散。 圆球内的蓝儿察觉到了不对劲:“石武你快撤手!这棕芒是土灵之力,它会吞噬你身上的护体赤芒!” 石武也感到这股棕芒不可抵抗。他依言迅速撤回双掌,先前从圆球上飞出的赤芒随即回归填补那两处空缺。 待那只圆球全部被棕芒覆盖,此处空间亦化作了棕色的世界。 石武的意识虽然可以清晰地感应到前方圆球内蓝儿的意识,但他却无法再与之沟通。 石武于圆球外面静静等待,他发现棕芒覆盖圆球的时间只有二十息,比先前的赤芒整整少了十五息时间。紧接着前方的圆球再次被金芒替代,石武记得自己一开始进来时这里就是金芒闪耀的景象,而且那次金芒向青芒转变的时间为十八息。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当石武记录下这一次青芒替代金芒的时间后,他不禁产生了疑问。他不确定是自己来时那金芒就已经出现至第两息,还是说这里五种光芒的转换时间是没有规则的。 石武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青芒闪耀的圆球。他盼望着这青芒可以快些向蓝芒转变,不然他很可能都等不到第二次赤芒了。他从刚才蓝儿对他的提醒中看出在圆球内的蓝儿可以洞悉外面棕芒的属性。他很想配合蓝儿掌握这里的规则,这样子蓝儿说不定就能领悟它们一族的修炼方法。 可很多事情往往都不会随人愿。石武在那足足等了一百二十息时间,前方圆球上的青芒非但没有转变的迹象,还不断加深成了墨青色。石武双目一凝道:“果然是有规律的么!看来我来时恰好对应了金芒的第二息,如此说来,金芒和棕芒持续的时间固定为二十息。青芒为一百五十息,蓝芒为三十息,赤芒为三十五息。它们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属性。可它们为何会有时间长短的区别?是根据蓝儿服下的各种属性的灵膳么?一定是了!这里青芒维持的时间超出其余四种那么多,正是因为蓝儿服下了木属性元神灵液加上那具备充盈木属性灵力的烤蟒肉。”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石武的推论也在一步一步得到印证。他从先前还有些焦急的状态慢慢变得平和冷静。鹿老说那株同灵草的效用为半刻时,也就是四百五十息时间,石武已经知晓自己赶不上下一次赤芒出现了。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冷静下来的他想到就算这次没能和蓝儿的意识沟通,他还可以去鹿老那里购买同灵草。他决定趁这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蓝儿这兽灵空间的变化,在了解更多规律后他相信下次再进来自己必定能与蓝儿掌控这处兽灵空间。 石武在青芒圆球附近来回游动。他想着如果这些是蓝儿吸摄的木灵之力,那么圆球上的这些木灵之力是如何与这处兽灵空间相连转变的。石武在这里虽然没有《九转化灵诀》的协助,但石武终归是石武,打定主意一探究竟的他果然有所发现。他在这只青芒圆球的十丈、百丈、千丈位置发现了一根根细若蚕丝的青色丝线,若不游过来,他在圆球那边是绝对观察不到的。石武猜测圆球上的青芒就是通过这些围拢的青色丝线向外传送木灵之力,直至映射到兽灵空间的最外围。 “这真的是鹿老所说的天赋神通吗?我怎么感觉这更像吸摄灵力的术法或者说封印!只要蓝儿吸摄进有灵之物,那些灵力就会从包裹蓝儿意识的圆球开始一层一层地从它肉身中吸走。这样不要说修炼了,就是长大都成问题!”石武一想到这里他朝远处怒吼一声道,“是谁在这里动了手脚!” 谁知石武一声厉喝,其上方空间竟凝聚出一只豹脸、狮爪、龙尾的巨型怪兽。它倒挂在空中,那对绿油油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石武。当那怪兽的眼珠中映照出石武完整的面容后,它突然口吐人言道:“不管你是谁,你胆敢保本皇仇敌之子,我离垢地定与你不死不休!” “嗯?”石武的意识形态镇定道,“本皇?离垢地?就是你在阻拦蓝儿修炼么!” 那头巨型怪兽并未回石武的话,而是重复道:“不管你是谁,你胆敢保本皇仇敌之子,我离垢地定与你不死不休!” 石武看出这巨型怪兽非是活物,而是那离垢地的皇者留下的一道封印示警。他冷视那只巨型怪物道:“定与我不死不休?好啊,我不会辜负你这期盼的!” 石武说罢青芒维持的时间来到了第一百五十息,石武看着那只墨青色怪兽凝缩进变换为蓝色的兽灵空间。 石武知晓自己等不到这里变为赤色了。在兽灵空间转换为蓝色的第二十七息后,同灵草半刻时效用过去,石武的意识自主消散于此间。 屋舍木床上的石武和体内人魂同时睁开双眼。意识回归的他轻抚蓝儿的脑袋道:“你放心,我会找到破除那道封印的方法。” 天劫灵体听得云里雾里道:“石武你遇到什么了?” 石武于是把自己意识进入蓝儿兽灵空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听得目瞪口呆道:“什么?蓝儿的父辈和离垢皇是仇敌!” 石武被天劫灵体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道:“离垢皇很厉害吗?以前只听你说起九天十地,我还不知道它们具体是哪些呢。” “离垢皇何止是厉害!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我雷族雷主对上九天十地任何一位天君人皇都没稳赢的把握。”天劫灵体神情激动道,“九天列九大天君,分为东方苍天、东北变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皓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和中央钧天。十地呈十位人皇,依次是欢喜地、离垢地、发光地、焰慧地、现前地、远行地、不动地、善慧地、法云地、极难胜地。九天视十地为下界蝼民,行天之权力,罚任何妄图不敬之宵小。十地藐九天为束地之框,欲破天而立。是故天君临地,人皇踏天,终成亘古不变之宿命!” 这次换石武有些不明所以了,他说道:“你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些?比如离垢皇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最厉害的术法又是什么?”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我在灭像一脉也只是返虚修为,离垢皇可是道主之上称皇的存在,我去哪里知道他的功法和术法?” 石武闻言念咒开启“原乡”,先把蓝儿送了进去。 天劫灵体小声问道:“真没缓和的余地?” 石武收好“原乡”道:“我倒是想有啊。可离垢皇留在蓝儿体内的封印直接言明我保下他的仇敌之子,他离垢地定与我不死不休。” 天劫灵体唉声叹气道:“完了完了。除非你通过极难胜境的考验成为极难胜皇,否则怎么逃得过离垢皇的追杀啊。” 石武有恃无恐道:“你别担心这些啊。我们上次在聚信馆的灵石可不是白花的。你难道忘了外面的道成境修士是无法进入极难胜地的。蓝儿我们保定了,他离垢皇要真有本事就追来极难胜地吧!” 天劫灵体听了也只能强撑着为壮己方士气道:“你说的不错!不就是离垢皇么,他在离垢地算是个角儿,可他敢来极难胜地或者雷族空间么!他但凡敢动一动,看我们不把他给办咯!” 谁知天劫灵体刚说完石武就看到窗外飞来一庞然大物,他赶忙拿起木床边上的青琼灵液退去一边。 随后砰的一声巨响,石武这间屋舍上方的巨植树干被硬生生地撞断开来,一大滩滚烫的鲜血洒落在他的屋舍内。 第七百八十三章 了缘 就在石武和天劫灵体齐齐感叹花径轩的批言真准时,两道恐怖的灵力威压毫无保留地落至万兽城内。 不管是旅居的修士还是城中灵兽,他们在这两股灵力威压下大多屈服跪地。 “两名返虚后期修士!”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石武感受到这两股灵力威压的归属。他虽然是隐藏修为进的万兽城,但他没打算演戏演全套地给空中那二人下跪。 石武拎着青琼灵液假装艰难地坐回只剩半边的木床上。 六齿虎翼王巢穴外的众灵兽族长听到东南方向的动静,它们全力抵抗落在身上的灵力威压赶至石武那株巨植旁。 独眼黑熊看到三百丈体长的六齿虎翼王伤痕累累地昏死在血泊中,怒气直冲脑门的它大吼一声立时将体型扩至百丈高。 “老黑不要!”豹老等灵兽族长话音刚落,那头独眼黑熊已经举着右掌巨爪杀向了万兽城上空与无虚子一同前来的那名中年雅士。 和无虚剑宗打过交道的一些修士认出那中年雅士的身份,他们心中暗道:“熊老真是冲动,关弥子虽然是返虚中期修为,但他旁边的无虚子可是货真价实的返虚后期。熊老即便能伤到关弥子,它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可让众人出乎意料的是,一身青衣的无虚子根本没有相帮关弥子的意思,他甚至还收起了手中长剑。 独眼黑熊对于无虚子的举动也很错愕。不过它才不管无虚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它只要能找无虚剑宗的人给六齿虎翼王报仇就行。如今无虚子不出手更好,它这一击定要让关弥子重伤垂死。 关弥子面对杀气腾腾的独眼黑熊,他含笑低首气定神闲地举剑道:“虚弥力斩。” 一道看似普通的褐色剑气随着关弥子手中的三尺长锋挥斩而出。 下方抬首观看的人修和灵兽们很多都觉得这才一丈不到的剑气根本无法与独眼黑熊的巨爪相抗。 坐在半张木床上外扩耳力的石武听到呲的一声就收回了观战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打开青琼灵液喝了一小口。 那透着黑光的巨爪挟劲风袭至关弥子面前,将他两边垂荡着的黑发全部扬起。可本该没入关弥子头颅拍飞他肉身的巨爪却像被什么制住了一般顿在关弥子眉心三寸处。 关弥子语气平和道:“黑瞎子,你再不加把劲我和宗主师兄可就要走了。” 独眼黑熊感到右侧肩头传来剧痛,它知晓是关弥子那道剑气先一步打入它肩头,与它右掌持背道对峙之势。它原本已经生出退意,可关弥子的话直接点燃了它的怒火。它不信自己在气力上会输给返虚中期人修的一道剑气,它不顾右肩伤势催动全力欲以巨爪轰碎关弥子脑袋。 关弥子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然后那独眼黑熊就看到它的右掌不仅没有向前,反而离关弥子越来越远。 一大片赤红鲜血自独眼黑熊右边臂膀喷涌而出,如一条赤红瀑布垂落向万兽城内。 石武咽下口中青琼灵液,于巨植十丈位置的凌乱屋舍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啊!”那头百丈体长的独眼黑熊按着右臂断口难忍痛楚地哀嚎倒退。 狮族、豹族、鹰族等族长皆现出真身,不过它们非是去与关弥子拼杀,而是第一时间护在那头独眼黑熊身前。它们虽然在碧眼银狼王的事情上有所分歧,但对于认可的同伴它们会拼上性命守护。 关弥子转头问向无虚子道:“师兄,要不把它们全杀了吧。” 无虚子轻抚雪白长须道:“师弟,这些牲畜是郭前辈保的。六齿虎翼兽在逃回万兽城的过程中应该已经向郭前辈求援了。那我们就得在这等一下,把事情给理清楚咯。我们可以因六齿虎翼兽擅闯我无虚剑宗领地而出手教训,可以在它们对我们露出杀意时小惩大诫,但我们未经郭前辈允许,是不能灭杀万兽城任何一只灵兽的。” 无虚子这话说出来就是要让今日在场的修士知道,此次是万兽城招惹无虚剑宗在先,非是他们无虚剑宗故意为难万兽城。而且他们已经看在郭炘的面子上饶了万兽城很多。 豹老等灵兽族长虽心中恼怒,但无虚子所言句句占理,它们无法反驳。它们也从无虚子的话中听出六齿虎翼王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它们也在担心着,如果郭炘真的到来,作为理亏一方的它们该怎么解释。 关弥子收回手中褐色长剑。他拿出一只白色玉盒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那玉盒射出一道白光,将那头独眼黑熊落在地上的整条右臂收入盒中。 关弥子于下方所有灵兽冒火的目光中握住飞至身前的玉盒。他扫过那些灵兽,撤回降下的灵力威压道:“你们谁不服气大可以上来为它报仇。” 无虚子也配合关弥子散去了灵力威压。 下方的人修和灵兽们重获自由,可真正敢动的没有几个。 无虚子此时朗声说道:“被这黑瞎子一闹我倒是忘了正事。你们听好了,我关弥子师弟于数月前晋升为返虚后期剑修。方才你们那一跪他和我都受得起。” “什么!返虚后期剑修!” “那无虚剑宗岂不是有两名返虚后期剑修了!” 那些反应过来的人族修士争先恐后地俯身作揖道:“恭喜关弥子前辈!恭喜无虚剑宗!” 看到下方不止人修,就连很多灵兽都在恭敬行礼,无虚子和关弥子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无虚子随即将目光投向未有动作的豹老它们:“你们万兽城是不把我们无虚剑宗的返虚后期剑修放在眼里还是你们都不会说人族的恭贺之语啊?” 形势比人强,豹老它们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份屈辱。它们齐声道:“恭喜关弥子前辈!恭喜无虚剑宗!” 无虚子还不满意道:“我记得你们兽族最高的礼仪是匍匐在地吧。让你们的族类都匍匐在地恭贺我关弥子师弟!” “你!”豹老它们咬牙切齿道。 无虚子冷眼相视道:“我怎么了?要不是我给郭前辈面子先行收剑,你们守着的黑瞎子绝不止少一条右臂。看来还是我无虚剑宗太过仁慈了。” 无虚子说完手中多出一把青色长剑,其威胁之意尽显。 那头独眼黑熊看到豹老它们为了它真要匍匐在地给无虚子二人行礼。它强忍痛意怒吼起身道:“不要!但凡你们今天对他们这般行礼了,那我们万兽城就不再是一个平等之地。我们一千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前面是我冲动误事,但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们行这个礼!” 豹老它们深受触动地定在了那里。 关弥子讥讽道:“你们真以为在这里建个城池,喊上灵兽与人修平等的口号就能得到平等待遇了?你们的平等都是那头倒在血泊里的返虚中期六齿虎翼兽帮你们向我们人族郭炘前辈求来的。没有郭前辈和这头六齿虎翼兽在,你们之中起码有九成会被我们人族收为灵宠。” 关弥子的话比他的剑还要锋利。这番话直接斩断下方那些灵兽的底线,让它们的信仰于顷刻间崩塌。 好些个未经历过迁徙之苦,一直被保护在万兽城的后辈们忍受不住地站出来道:“跟他拼了!” “有骨气!”关弥子右手双指一并,身形瞬间出现在先说出这话的一头空冥品阶的钻地兽面前。他指间剑气迅疾扫过,那头钻地兽的四肢全部被分割离体。 附和这话的三只元婴期狮类灵兽随后也都是四肢被毁的下场。 关弥子的剑气实在太快,以至于那四只灵兽都是在看到自己四肢离体后才感受到断肢处传来的痛楚。 儒雅的关弥子手提剑气在那四只灵兽的惨叫声中环视周围道:“谁还这么有骨气不妨站出来!” 那些与关弥子对视的灵兽一个个都低下头匍匐行礼。它们看出对方不是那种留手之人,只要不屈服前面那四只灵兽就是它们的下场。 这世上人分千万种,灵兽之中当然也有特例。 阿豹在关弥子目光扫过它时没有匍匐低首,而是选择恢复真身直直地盯着关弥子。 自小被豹老灌输灵兽与人修平等观念的阿豹不容许自己的信仰被这人修践踏。此刻,它已经把信仰看得高于自己的生命。 关弥子点头道:“好一头身负傲气的豹兽!我准许你上前接受四肢齐断趴在地上的最高礼仪。” 阿豹的小妹听了在阿豹身旁苦苦哀求道:“哥,行礼吧!你主动行礼和被他砍断四肢行礼没有区别的。” 阿豹的四个弟弟虽未出言,但它们都眼含泪光地看着阿豹。它们都不想看到自己敬爱的哥哥四肢残缺的样子。 阿豹笑着对它的弟弟妹妹们道:“不一样的。对我来说,我宁愿四肢残缺甚至丢掉性命,也不要否定这几百年来活着的信仰。” 阿豹说完踏步向前。它对关弥子没有任何畏惧,它淡然道:“来吧。” 豹老看着自小被它带大,对它的话深信不疑的阿豹。它热泪盈眶地冲上去道:“我陪你!” 其余族长想要拦下豹老,却都未及得上它的速度。 “很有骨气,可惜你的信仰在实力面前不堪一击!”关弥子无视从远处奔来的豹老,其指剑剑气对准阿豹四肢横削挥出。 阿豹的弟弟妹妹们和其余心存善念的人修灵兽都不敢再看地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似有兵器相撞之音传入众人耳中。 紧接着关弥子惊疑之声响起:“你是谁?” 在场众人一听便知有人出手救下了阿豹。他们纷纷睁眼看去,只见一头戴旭日东升帻身穿火绒金丝袍的年轻公子挡在了阿豹身前。那公子的右掌居然直接按在了关弥子的指剑上。 “石……石大哥!”阿豹不敢置信地看着挡在它身前的石武道。 石武将左手拿着的青琼灵液递给阿豹道:“石大哥喝不惯这青琼灵液,你帮石大哥代劳一下,也好让我空只手出来。” 阿豹连忙伸出前肢接过那壶剩下的青琼灵液。 关弥子见石武轻视于他,他手中褐色剑气再增欲废了石武右手。 石武亦右掌用力,那要破开石武制约的褐色剑气被石武手掌按得全都漫去了关弥子的手腕处。 石武回关弥子道:“关弥子道友莫要动怒。吾名石武,是个来万兽城医治本命灵兽的云游散修。阿豹是我所住巨植内的待客侍从。我之所以救它是因为我欠它一份情。原本我给它一些灵石什么的就行了,偏偏这万兽城不允许灵兽私下接受客人的好物。这傻小子就是个死脑筋,不懂变通的。我还想着怎么了却这桩多出来的缘分呢,二位道友就来了。关弥子道友,你们无虚剑宗今日已经够威风了,这里毕竟是郭前辈保的,就当给还未到来的郭前辈一个面子,暂且收手吧。” 石武说完就感应到空中无虚子的杀机锁定了自己。 关弥子冷声道:“原本这件事可以过去,但石道友现在把我们无虚剑宗的威风都给抢了。我如果收手,别人会说我无虚剑宗怕了你这云游散修。要不石道友帮我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怒骂关弥子道:“你大爷的,抢你无虚剑宗的威风怎么了?我们刚刚都准备做掉离垢皇呢!你无虚剑宗算个屁!若非石武在万兽城是以真容示人,你这只握剑的手已经没了!” 石武正色道:“要不这样,我原地不动让你砍上一剑。一剑过后你再原地不动受我一道火系术法。关弥子道友意下如何?” 关弥子被石武这提议给震住了。不仅是因为石武说他先站在原地受他一剑,更关键的是石武说他受下后要用术法予以还击。关弥子从石武出现开始就认定石武是个返虚后期体修,可他从石武的提议中又觉得他是个术修。关弥子吃不准石武打得什么算盘,他没有着急答应下来。 无虚子不愧是一宗之主,他见情况未明就先打圆场道:“石道友真有魄力!不过你这提议对你来说太过吃亏。我无虚剑宗一向喜欢结交石道友这种义气人修。我看这样吧,就由我做主,石道友施展的术法若达到返虚后期品阶,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石道友可以保下万兽城的灵兽还了这头豹兽的情,我们与石道友之间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天劫灵体听了哈哈大笑道:“石武,这些内隐界修士真有意思,摸不准你的实力就提出这种要求。我真想看你把他们用剑的手给拧下来!” “有机会的。”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着,边松开抓着关弥子的右掌道,“我之术法威力不小,还请二位道友上去空中一观。” “那我们就去上面等石道友了。”无虚子和关弥子与石武打了声招呼后互看一眼,先行飞至万丈高空。 阿豹在石武上去前拦下他道:“石大哥!他们两个都是返虚后期剑修,我怕你独自上去会遇到危险!” 石武笑着道:“你小子刚刚差点四肢被废丢掉性命都不怕,现在居然怕我遇到危险。” 阿豹道:“我不值得您为我这般出头。” “我才不是帮你出头,我是在还你的情。你别担心,我这外来的云游散修最不怕的就是他们这种大宗大派的修士。你快把青琼灵液喝了啊,我回来时可不想看到有一滴剩下。”石武说完展开身形快速来到无虚子和关弥子所处的高空。 与二人相距百丈的石武恭敬道:“让二位道友久等了。” “石道友请。”关弥子示意道。 石武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族之语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阳灵火自石武背后凭空出现。其体内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疯狂流逝,相应的,那缕阳灵火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一股股澎湃的阳灵火在巨树内流转延伸,就连每一根树枝内都蕴含着恐怖的火灵之力。 石武心念一动间,他身后万丈火树旋转汇聚,凝成了一只三寸长的耀目火凤。 关弥子和无虚子双眉紧皱道:“返虚后期火系术法!” 无虚子先前还认为石武的提议中有着五成的恫吓之意,如今亲眼看到石武施展出返虚后期品阶的火系术法,他认定石武是那种术体双修的可怕修士。 关弥子还欲上前一试石武凤焰术的威力,无虚子却一把拦住了他。 无虚子准备抬手作揖,石武身后再次出现一株墨绿色的万丈巨树,又一只三寸长的绿色火凤出现在石武身前。 “这!”关弥子和无虚子终于忍不住地惊诧道。 石武不急不缓道:“我刚刚见识了关弥子道友对那头独眼黑熊挥出的虚弥力斩。我觉得关弥子道友肯定没用全力,于是我就想看看自己用关道友出剑时间的一半可以施展几次这种火系术法。可惜我资质一般,只能施展两次。好在无虚子道友也在这里,要不你们一起来试试这术法可有达到返虚后期品阶。” 关弥子和无虚子握紧手中长剑,他们剑修主速度与杀伐,原本对上术修是占优的。可石武不仅可以单手挡下关弥子剑气,其术法结印的速度也完全不比他们挥剑慢。若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估计自己的胜算最多只有七成。 无虚子主动收起法剑笑容满面道:“石道友果然是天纵奇才!我无虚剑宗怎会因下面那些无足轻重的灵兽与你生出嫌隙。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往后你若有空,还请你去我无虚剑宗做客!” 关弥子听出无虚子的意思,他也将手中褐色长剑收回。 石武听到这话就知道二人不准备大动干戈了。他正要收回凤焰术,一名赤眉红发的凶恶壮汉瞬移出现在他和无虚子二人中间。 那恶汉盯着无虚子和关弥子道:“看来我也该去外面游历游历,不然别人都觉得我郭炘这从圣境是假的了。” 无虚子和关弥子吓得赶忙作揖道:“参见郭前辈。” 天劫灵体看到郭炘总算来了,它不无埋怨道:“这从圣境修士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从圣境修士当前,石武不敢用《九转化灵诀》跟天劫灵体沟通。他先将那两只耀目火凤悬于身前,接着对郭炘行礼道:“晚辈石武见过郭前辈。” 郭炘只对石武道:“免礼。” 石武请示道:“郭前辈,若无它事我就先下去了。我的本命灵兽还需要万兽城的一味灵植相医。” 郭炘出言留下石武道:“你等等。他们不敢试你这返虚后期品阶的火系术法。我倒想试试你这阴阳双灵火修士的术法威力到了何种程度。” 石武没想到凤焰术中的两种火焰一下子就被郭炘看穿。他谨慎道:“郭前辈,这样会否太冒犯您了。” 郭炘不以为意道:“如果你能伤了我那是你的本事,加上有无虚剑宗这两个返虚后期修士帮你见证,以后北部的修士无人敢轻易招惹你。” 石武听后心中一动道:“如此晚辈就得罪了。” 郭炘对右侧的无虚子和关弥子道:“退去后面看着。” “是!”无虚子和关弥子深知郭炘乃是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其能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郭炘正视百丈外的石武道:“来吧。” “多有得罪!”石武一句说完,双掌运劲前推,一赤一绿两只耀目火凤以返虚后期修士的速度瞬间出现在郭炘身前。 郭炘不躲不避,直接以左右双手擒住那两只耀目火凤。 远处的无虚子和关弥子看到这一幕内心不禁对石武生出贬低之意。他们认为自己的虚弥剑法虽然不敌郭炘,但郭炘未必敢以手硬接。 正当二人觉得石武的火系术法不过尔尔时,两道凤鸣之声激荡响起,郭炘面色一沉,双掌之中异变陡生! 第七百八十四章 念恩 郭炘擒着阳灵火所化赤凤的左掌诡异地膨胀变大,其右掌则在一团耀目绿光中逐渐干瘪萎缩。 石武前面虽然也用凤焰术与碧鳞青龙之类交过手,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向人修施展此术,而且还是以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以及郭炘所说的阴灵火为根基。所以就连石武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式术法会生出何种威力。 石武眼见百丈外郭炘的左臂胀成一个通红圆球,其右臂却像被吸干精华一般直接陷了下去。他语带关切道:“郭前辈,可要晚辈收回术法?现在还来得及!” 郭炘那张凶恶的面庞在石武说出这话后展露笑容道:“后生可畏!我原本以为用从圣品阶的坤灵火笼罩注入就能制约那两只火凤并且了解此术施展过程。谁知我才参悟两成便被它们先行适应掌中坤灵火,三者接触后才出现了这失控之状。不过你放心,这等小场面还不至于让你这晚辈出手。” 郭炘说完看了看两条异变的手臂,他神色中没有任何慌张。 石武在听到“坤灵火”三字时心中涌过难言的激动。他很想将这种火焰吸纳入体,看是否对应体内其余六颗血色圆球之一。可他的理智很快就把这想法给扼杀了:“石武啊石武,你真是利令智昏!居然想在从圣境修士面前吸走他的灵火。对方于火焰上的操控肯定达到了入微的境界,但凡他发现少了一丝坤灵火,他必定依靠体内大量同源火焰进行追踪。到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石武想到此处一阵后怕地悬于空中。 郭炘在两息时间内又尝试了数遍,他连连摇头道:“罢了。烈阳功——双焰聚日!” 郭炘催动功法,侵蚀其左右双臂的阳灵火与阴灵火被两股巨力向后拖行排出。待郭炘松开手掌,里面两只耀目火凤亦不由自主地朝后飞去,与那两股壮大的阴阳灵火汇聚融合。 郭炘那两条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手臂转瞬之间恢复原状。 与此同时,他身后那两只耀目火凤得坤灵火相助威势大增。它们按照一开始得到的指令欲再攻郭炘,却在冲向郭炘的途中发现它们各自被困在了一个褐色圆球内。 那两个褐色圆球任由里面的耀目火凤冲撞爆炸,每撞一次每炸一次这两个圆球都会向外扩增。 石武看到这里不禁感叹郭炘不愧为从圣境修士。他这双焰聚日术法就是针对那两道凤焰术施展而出的。不管那两只耀目火凤如何反抗,甚至是在其中释放出全部威能凝聚两轮堪比当空烈日的存在,它们终究无法逃脱那两个褐色圆球形成的牢笼。 “这是什么?” “太阳?” “为何有一个是绿色的?” 万兽城中静候上方结果的人修和灵兽们还不知郭炘已经到来,他们都被空中的奇景给震撼到了,他们还以为这是石武施展的火系术法。 郭炘转身目睹那两只褐色圆球被耀目火凤的威能扩增至万丈。他毫不掩饰对石武的称赞:“石小友,你这两道火系术法一齐施展怕是可以比拟从圣品阶的术法了。” 郭炘说完双掌于胸前用力一合。那两个内部还处在爆炸状态的万丈圆球跟他手掌动作保持一致,于一道巨响中汇聚成一。 早就骇然不已的无虚子和关弥子听郭炘这般评价石武的火系术法,他们庆幸没有和石武正面交锋。要是得罪了拥有这等术法的云游散修,谁知道石武会不会一个心情不好就跑去无虚剑宗外扔几道这样的火系术法,到时候无虚剑宗就算开启护宗大阵也会不胜其扰。 石武脸上并没有太大喜悦。自己用尽全力施展的术法在别人面前稚嫩如孩童把戏,这换谁都不会高兴的。 天劫灵体看出石武感受,它小声宽慰道:“石武,这才哪到哪啊。你是用返虚中期品阶的火灵之力施展的凤焰术,敌不过从圣境火修再正常不过了。等你日后更进一步,他未必是你对手。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要干翻离垢皇的!” 石武紧绷的脸上松开一抹笑意。即便看到那只包裹阳灵火与阴灵火的褐色圆球在郭炘的操控下不断缩小,他也没有再受到打击。就像天劫灵体说的,这才哪到哪啊。 郭炘右掌托着那只褐色圆球来到石武身前,他尊重石武道:“石小友,这里面的火灵之力已经变得驳杂,由我消去可好?” 石武作揖道:“郭前辈请便。” 郭炘右掌猛地向内一握,从两道凤焰术中完全释放的火灵之力被外面的褐色圆球尽数消融。 无虚子和关弥子在看到郭炘收起那只褐色圆球后飞了过来。他们齐声道:“郭前辈,我们无虚剑宗还有要事处理,恳请郭前辈放行。” 郭炘收到六齿虎翼王的求援信号赶来时正看见无虚子和关弥子因石武的火系术法选择跟万兽城罢手言和,所以他只知道今日之事和万兽城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他对无虚子二人道:“把你们的要事缓一缓,先跟我和石小友下去万兽城。” 郭炘说罢当先降下,无虚子二人见石武已经跟着郭炘下去,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一同下落。 万兽城内的人修和灵兽看到空中奇景消散就知道石武他们要下来了。 阿豹按石武要求喝光了那壶青琼灵液,它翘首以盼,只等跟石武述说感激之情。 鹰族族长的瞳力是此间灵兽中最好的,它于五千丈高空看到郭炘身影后立即通知众灵兽道:“郭前辈来了!” 万兽城的灵兽们皆神色恭敬地立于原地。 待那些修士发现是郭炘最先下来,他们赶紧俯身作揖道:“参见郭前辈!” 万兽城一众灵兽朗声道:“见过郭前辈。” “都免礼吧。”郭炘扫过场中情形,他先飞去了倒在血泊中的六齿虎翼王身前。他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扔进六齿虎翼王口中,又以自身温和的火灵之力注入六齿虎翼王体内化开了那枚丹药。 六齿虎翼王得郭炘丹药相助,其身子随即动了一下。它疲惫地睁开双眼,当看到是郭炘救了它后,它喘着粗气道:“多谢……郭前辈。” 郭炘说道:“你先凝神调息,我来帮你把万兽城的账和无虚剑宗清算一下。如果真是你们的错,那你做好赔礼道歉的准备!” 六齿虎翼王低首道:“是。” 无虚子和关弥子此时正好降至地面。他们在下落过程中已经传音商议过了,他们认定无虚剑宗这次没有出格的地方,就算郭炘要怪罪也找不到理由。 石武照旧回去了阿豹身旁。不过他在阿豹言说谢意前先一步传音给它道:“郭前辈在此你不要妄动。你等会应该会受到万兽城的嘉奖。” 阿豹未想过什么嘉奖,它也是首次见到赤眉红发的郭炘,它依石武所言没有擅自说话。 郭炘对众人道:“近些日子北部很不太平。巨龟城城主田塽、城内珠光阁管事柳净于昨日接连被杀。好巧不巧,我今日才回去炘炎岭就收到了六齿虎翼兽的求援信号。我原以为是那名在北部作乱的修士有意针对我。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自己保的势力跟别人起了冲突。无虚子,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无虚子不敢隐瞒地把事情始末告诉了郭炘。其中自然有他于午间来万兽城宣布苍狼岭已经归属无虚剑宗,接着便是六齿虎翼王在明知苍狼岭是无虚剑宗的领地后还要仗着自身修为强闯查探。无虚子言明若不是关弥子亦在苍狼岭中,他们无虚剑宗的尊严就要被六齿虎翼王践踏了。无虚子跳过二人与六齿虎翼王的对战,转而把独眼黑熊对他们显露的杀意以及关弥子为何要斩下那些灵兽四肢的缘由说了个一清二楚。无虚子有意抬高石武,他说石武不愧是人修中的义气之辈,为了还一份情居然选择为万兽城出头硬接他关弥子师弟的剑气。 郭炘听得是脸色阴沉。 无虚子生怕郭炘发难,它当面质问六齿虎翼王道:“苍狼岭那部分你认是不认!” 六齿虎翼王很想说我刚下去苍狼岭就遭到你和关弥子偷袭,可它知道这样等于坐实了是它先闯的无虚剑宗领地。它吞下暗亏道:“我认。” 郭炘冷冷地盯着六齿虎翼王道:“你真是长本事了。” 六齿虎翼王自惭形秽道:“晚辈知错!” 郭炘对无虚子道:“此事万兽城有错在先,你们无虚剑宗要什么赔偿尽管说吧。” “你为何不早点现身说这话!现在你明知我们已经跟石武讲好不再对万兽城追究,你又蹦出来这句!”无虚子心中暗骂,可他脸上满是恭敬道,“郭前辈,我无虚剑宗一向言而有信。石道友的术法已经达到返虚后期品阶,那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郭炘要的就是无虚子当面说出来,他点头道:“好!不愧是一宗之主,我在这里也可以向你保证,万兽城的灵兽今后绝不会出现在你无虚剑宗的领地上。” 无虚子根本没把万兽城放在眼里过。他应下后和郭炘、石武道:“郭前辈,石道友,日后有空还请来无虚剑宗做客。我和师弟有要事在身,这就回去了。” “请。”郭炘和石武同时说道。 在无虚子和关弥子瞬移离开后,郭炘对一众外来人员道:“除了万兽城的灵兽和石小友,你们该修炼的修炼,该去喝灵酿的都去喝灵酿吧。” 那些外来人修带着自己的灵兽行礼道:“晚辈告辞!” 郭炘看着于地上强忍剧痛的独眼黑熊以及那四头被关弥子断去四肢的兽类,他甩了甩手道:“带它们先过去鹿灵兽那里医治。” 狮族族长和钻地兽族长领命道:“是!” 六齿虎翼王也在独眼黑熊它们被带走后将体型缩至最小程度的三丈。 场中剩下的灵兽们齐齐对郭炘和石武道:“多谢郭前辈!多谢石前辈!” “行了。如果你们还想万兽城是个与世无争之地,那就安排族类快些把城中鲜血清理干净,再将那些断裂的巨植修复完全。”郭炘没好气道。 豹老它们听了忙躬身称是。 郭炘不再理会旁人地传音给石武道:“石小友,我们过去六齿虎翼兽那边,你想要什么直接让它送你。” 石武还欲拒绝就看到郭炘带着六齿虎翼王和阿豹飞去了万兽城正东方向。他知道那里是六齿虎翼王的巢穴,他在郭炘回首之后一并跟了上去。 郭炘等石武到达就于六齿虎翼王的巢穴外升起一道灵力屏障。他不留情面地训斥六齿虎翼王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做事沉稳会顾大局,所以我才会答应郑图小友保你万兽城。可你今日的举动让我很失望!” 六齿虎翼王再次致歉道:“郭前辈,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们万兽城今天就算被无虚剑宗灭了,我最多就是丢些脸面。你对不起的是那些把你的话当成信仰,并且将之高过性命的灵兽族类。”郭炘气愤道。 六齿虎翼王从刚才无虚子的讲述中知晓了在它昏迷期间万兽城发生的事情。它对阿豹道:“你是叫阿豹吧。对不起!” 阿豹惊慌失措道:“城主,您没有对不起我。豹爷爷说过的,如果没有您在迁徙途中对我们豹族的关照,我们豹族很可能已经被苍狼一族吃掉了。” 六齿虎翼王听后更加惭愧。它又对石武道:“多谢石道友为我万兽城仗义出手!” 石武实话实说道:“虎翼王,我非是为你万兽城出的手。我只是欠了阿豹一份情,现在我还清了。” 石武的脾性很对郭炘胃口。郭炘道:“石小友,你过谦了。正因为有你先行挡下关弥子,我和万兽城的脸面才没有丢出去。” 石武感慨道:“郭前辈,说起来都是巧合。若非我遇到一位白大哥告知我万兽城内有医治我本命灵兽的方法,我不会来这。如果我入住的不是阿豹所在的那株巨植,我也就不会因阿豹对我示出的善意而为它出手了。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死脑筋。我为了还它的情,都提出可以带它和它弟弟妹妹们回我宗门修炼。可你猜它怎么说,它说它们六兄妹决定一辈子留守万兽城,奉献于豹族。” 在场的郭炘和六齿虎翼王都听出石武话里的意思。 六齿虎翼王问阿豹道:“阿豹,你老实告诉城主,你还想修炼吗?” 阿豹坦诚道:“还想的。不过……” 六齿虎翼王打断阿豹道:“只要你想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交由城主和你豹爷爷。不止是你,你的弟弟妹妹们以后都不用担心修炼资源的事。” 阿豹激动地叩首道:“多谢城主!多谢郭前辈!多谢石大哥!” “这是你应得的。”六齿虎翼王道。 郭炘于阵法屏障的西面开启一道出口:“阿豹,你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弟弟妹妹们吧。” 阿豹应和道:“是!” 阿豹刚走到出口又退了回来。它拿出一根灵植枝干递于石武道:“石大哥,这是进入我家的灵植枝干,欢迎您来我家做客。” 石武接过道:“好的。” 阿豹又对郭炘和六齿虎翼王行了个礼才从阵法屏障内走出。 石武主动问向郭炘道:“郭前辈没有让我和阿豹一起离开,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郭炘承认道:“是的。不过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石武听到这里就猜出郭炘想问的是什么了,他镇定道:“郭前辈但说无妨。” 郭炘仔细打量着石武,他最后只问了一句:“你真的叫石武?” 石武有些错愕道:“嗯,这是我阿大爷爷帮我取的名字。我问过他这名字的含义。他告诉我说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 “夫武,为护。禁暴戢兵,安人和众。”郭炘重复过后赞叹道,“好名字!” 石武见郭炘只是问了他的本名,他疑惑地看着郭炘。 郭炘哈哈笑道:“我就是心血来潮。毕竟我们北部很久没有出现过像你这种术体双修的返虚后期修士了。不过石小友,作为你的前辈,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火灵根修士的术法杀伤范围极大,而且很容易留下痕迹。你如果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日后你在北部行走也可以拿我的名号出来挡一挡,要是他们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那你也不用给他们面子,就当是帮我料理了他们。我郭炘就一个炘炎岭,不怕他们后面的势力找来的。倒是你,要像你名字中所说的那样,护好你在乎的人。” 石武和天劫灵体同时一凛,他们都听出郭炘话里有话。石武作揖道:“晚辈谨记郭前辈教诲!” 郭炘摆了摆手道:“谈不上什么教诲。你刚刚也说了,这些都是巧合罢了。如果不是我好友霍灸在前几日找我喝酒时聊了很多,我今日也不会跟你说这些的。” 石武先前就在想霍灸那晚为何会出现在巨龟城,现在听郭炘所说,霍灸很可能就是去找他喝酒正好遇到了宸灵子他们过来追查杀害宸墟之人。 石武笑了笑道:“看来世上巧合之事真的太多了。” 郭炘命令一旁的六齿虎翼王道:“石小友本命灵兽需要的灵植你万兽城必须准备齐全!” 六齿虎翼王应下道:“郭前辈放心!我定不会怠慢石道友!” 郭炘又劝石武道:“石小友,这是它们万兽城该表示的,你就不要推却了。” “好。”石武欣然接受道。 郭炘再次开启阵法屏障道:“我还有些事跟六齿虎翼兽相谈,石小友请自便。” 石武对二者行礼道:“那我先告辞了。” 送走石武之后,郭炘和六齿虎翼王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知郭炘要跟它说什么的六齿虎翼王想起今日种种,它匍匐在地行礼请罪道:“郭前辈,这次是因我才导致发生了这么多事。请您严惩!” 郭炘明显不在想万兽城的事。他见六齿虎翼王主动请罪,他单手一举将六齿虎翼王的三丈身躯抬起道:“以后不用对我行这种礼。” “是!”六齿虎翼王不敢违抗道。 郭炘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虎翼兽,你觉得石武这人如何?你平心而论即可。” 六齿虎翼王细想过后道:“石道友是个好人。但他的好并非是对万兽城,而是对阿豹一个。” 郭炘认同道:“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是这样。可惜这次只看到他对在乎的人是何种态度,没见到他对仇人的反应。” 六齿虎翼王不明所以道:“对仇人的反应?您以前就认识石道友?” 郭炘摇头道:“今日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但我总觉得他和一个人很像。” 六齿虎翼王更加不明白道:“郭前辈说的那人是?” 郭炘呵呵笑道:“一个也很有意思的人。其实不管石武和他是不是同一人,跟我这老家伙都没多大关系。倒是你,下次别再这么自傲了。很多厉害的外来修士已经降临极难胜地,极难胜境开启前,你万兽城还是安分守己为好。” 六齿虎翼王长叹一声道:“晚辈铭记郭前辈叮嘱!说起来若我先前听了那花径轩的劝言,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状,更不用厚着脸皮再求到您那里。” 郭炘听到花径轩之名,他诧异道:“这事跟花径轩有何干系?” 六齿虎翼王把花径轩突然出现对它示警又在它执意前往苍狼岭后选择离开的事情告知了郭炘。 “你呀,真不识好歹!”郭炘责备六齿虎翼王道,“你可知那花径轩乃是善慧皇亲传弟子!就连霍灸、安戌两位道友都对他极为看重,认为他是最有机会闯过极难胜境成为新一任极难胜皇之人。他已经如此提醒你了,你竟还执迷不悟。” 六齿虎翼王只听花径轩说自己来自善慧地神机峰,它从未想过其身份居然如此尊贵。 郭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石武离开的方向道:“花径轩所说在特定地点特定时机才能见的故人是你吗?” 第七百八十五章 看重 石武从郭炘阵法屏障内走出就御空而起头也不回地往万兽城东南方向飞去。他此刻耳力全开精神专注到了极致。 天劫灵体则忐忑地帮石武查探其体内是否被郭炘留下了灵力标记。 在石武和天劫灵体都未发现异样并且郭炘也没追来后,他们两个才稍稍定了定神。 天劫灵体喘着大气道:“石武,你有听到郭炘和六齿虎翼王的谈话吗?这郭炘到底想干什么?”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六齿虎翼王的巢穴外有郭炘阵法屏障阻隔,我听不到他们在里面说什么。至于郭炘的想法,那就得去问霍灸了。” “问霍灸?”天劫灵体不解道。 石武道:“刚才郭炘自己所言,若非霍灸找他喝酒时聊了很多,他是不会跟我说那些的。” 天劫灵体摸了摸下巴道:“郭炘确实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诓你。可霍灸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能让郭炘明明怀疑你却在最后只问了你的真名,还表示你以后遇事可以拿他的名号相挡。” 石武突然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不通啊?” “对啊!你想到了什么?”天劫灵体着急道。 石武就等天劫灵体这么问呢,他咳嗽一声道:“想不通暂时就别想了。我们只要在拿到足够的同灵草后安全离开万兽城即可。你干嘛非要本末倒置折磨自己呢。” 天劫灵体皱眉道:“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石武呵呵笑道:“当然耳熟了。那时我虽然炼制出了雪甲灵羹汤,但没想通最后揭盖时那团白雾的由来,你随即不就对我说了这番话嘛。”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这人真不能得罪,不然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你逮到机会还回来了。” 石武知道天劫灵体是在开玩笑,他附和道:“你大可放心,你得罪的那部分我已经尽数跟你消了。” “哈哈哈。”天劫灵体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石武原本打算过去巨植屋舍休息一会儿再去鹿老那边。可当他回到巨植前那里的灵兽还在忙着修复断裂的树干。 那些万兽城的灵兽们见到石武就要作揖问候,石武赶忙说道:“不用多礼,你们忙你们的。” 石武说完就选择向西走去。 沿路那些修士和灵兽们看到石武都会神色恭敬地向他行礼。能让无虚子和关弥子都罢手言和的返虚后期修士,他们怎能不以礼相待。 石武态度温和地对他们一一回礼。 “这是我石大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石武右前方想起,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黄球蹦的一下就跳到了石武肩头。 石武逗弄着毛球道:“你这绒毛怎么变回来了?” 毛球红着脸道:“我们毛球兽在与配偶结合的过程中原先延长的毛发会渐渐缩短。石大哥,再过六个月我就要当父亲了。” 石武惊得合不拢嘴道:“这还真是大事!那只看着我们的是你的配偶吗?” 毛球对下方一只与它模样体型都差不多的族类道:“上来吧。石大哥人很好的。” 那只毛球兽不敢像毛球那般直接跳到石武肩上,它只是小声道:“我在下面看着夫君就行。” 石武右手一抬,以灵力将下方那只毛球兽平稳地托在掌中。他对右肩上的毛球道:“你配偶怀有身孕就别让它跳来跳去了。” 毛球蹦去石武手上道:“我知道了石大哥。” 远处其它灵兽都羡慕地看着毛球夫妇,它们认为能与石武结识是一种荣耀。 毛球见石武是向阿豹家走去,它询问道:“石大哥,您是不是要带豹大哥离开啦?” 石武摇头道:“你豹大哥前面就拒绝了我带它离开的提议。它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留守万兽城奉献于豹族。我这次过去是因为我住的巨植旅舍还未修好,我就想着找它聊会。” “豹大哥很重情的。我听说它们六兄妹自小是由豹老带大,豹老刚刚还甘愿陪豹大哥一同受下关弥子的剑气。豹大哥不想离开豹族也是正常。”毛球理解道。 石武认同道:“是啊。” 等石武来到阿豹的巢穴前,他看到豹族的很多族类都在这里。 那些豹族族类一看见石武就行礼道:“参见石前辈!” “免礼。”石武回道。 毛球原先还想和石武一起去看阿豹的,如今它见这么多豹族族类在这,它觉得豹族是有什么大事。它有眼力劲地跟石武道:“石大哥,我们先走了。下次你想去哪里逛记得找我。我就在你住的那株巨植附近。” 石武放下毛球夫妇道:“好的。” 一头化成人形的豹兽走去石武身前道:“石前辈,族长正在里面与阿豹议事,可要晚辈为您通禀?” “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一会就行。”石武道。 那人形豹兽没有再多说什么地立于石武身侧。 豹老从阿豹巢穴出来时带着一种难明的表情,有欣慰也有无奈。 陪豹老走出的阿豹见石武也在外面,它惊讶道:“石大哥。” 豹老和阿豹刚要对石武行礼就被他以灵力拦了下来。只听石武道:“我今天一路过来还的礼比我在修真界这些年加起来还要多。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 豹老和阿豹依石武所言没有再拘礼。 豹老知道石武来这是找阿豹的,它跟石武打了声招呼就带领其它族类回去了。 阿豹示意道:“石大哥,请进。” 石武没有客气地跟阿豹进去了前面的灵植巢穴。 巢穴内的空间足够宽阔,但光线比外面暗得多。 在经过内部第一个洞口时阿豹为石武介绍道:“石大哥,这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我弟弟妹妹们的住处还在更里面。” 石武关心道:“它们还好吗?没有被吓到吧。” 阿豹如实道:“它们确实受到了惊吓,特别是我的小妹。不过豹爷爷在处理好豹族事宜后就过来安抚了它们。它们现在都在洞内休息,要不要我让它们过来见见您?” “不必了。我来这就是想跟你说说话。等晚些时候鹿老那里不怎么忙了,我就过去向它问询一些事情。”石武道。 阿豹想到石武返虚后期修士的身份,又记起石武说过他们之间的情已经清了,阿豹有些拘束道:“石大哥您说。” 石武笑着道:“不请我进你住的地方坐坐?” 阿豹赶忙说道:“石大哥请。” 石武和阿豹一前一后进入洞内,石武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嵌在灵植墙壁上,洞中一下子就亮了许多。 石武看到这里就一张用干草堆出来的床铺。 阿豹解释道:“我已是元婴后期灵兽,一年里也就在这住一两次。那些有用的物件我都让弟弟妹妹们拿去自己洞里了。石大哥您坐。” 石武没有深究阿豹的话。他坐去那张干草床铺上道:“阿豹,以前的苦受就受了,但以后千万不要再憋着忍着。你现在是万兽城新一代信仰的化身,虎翼王不会亏待你的。” 阿豹没听明白道:“新一代信仰的化身?石大哥,我只是个杰出灵根元婴后期的普通豹兽。” “你在关弥子践踏万兽城信仰,断去那些兽类四肢时还能冒死站出。这已经无关修为与身份,而是一种精神!虎翼王因自身冲动导致万兽城对内对外形象皆损,它需要用你来稳定局面。”石武道。 阿豹听明白了一部分,但石武话中的虎翼王与它心中那个有担当的城主相去甚远。它不知该信豹老以前说的还是信救下它性命的石武所言。 石武看出阿豹目中迷惘。他开解道:“阿豹,我爷爷跟我说过,人终究只是人而已。这句话其实也适用于你们灵兽。不要说虎翼王了,就是郭前辈也必定有做错的时候。做错事只要还有挽回的余地那就不可怕。我相信万兽城会因你的存在带动更多的灵兽坚定你们的信仰。等你们积聚好实力的那一天,你们或许可以争得你们想要的平等。” “争得平等?”阿豹问道。 石武点头道:“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看到了。如果今天我没有帮你挡,你必定和那些躺在鹿老那里医治的灵兽一样四肢全残。再进一步讲,要是郭前辈未将你们万兽城放在心上,他再晚些过来,那你们万兽城就真要被灭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们万兽城没有像郭前辈那样的从圣境存在。” 阿豹听懂了石武的意思,它泄气道:“原来那关弥子说的没错,我们万兽城的平等是靠城主向郭前辈求来的。” 石武笑道:“求来的又如何?正因为有了这求来的平等才能在后面获得真正的平等。阿豹,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些。虽然从我们的关系而言,我不接受万兽城根据灵兽的灵根来区别对待的做法,但不得不说虎翼王这么做是对的。你们万兽城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迅速成长,能在虎翼王道消前赶上它甚至超越它的存在。这样子你们万兽城才有继续获得真正平等的机会。” 阿豹小声问道:“石大哥,那我先前是不是不该索要修炼资源?” “当然不是!那些修炼资源是你应得的,我还想你可以多要一些。但说句实话,如果你下次再遇到类似无虚剑宗问罪万兽城的情况,我劝你不要再这么冲动了。”石武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 阿豹疑惑道:“冲动?” 石武确定道:“还是那种很危险的冲动!你当然可以在关弥子面前守护你的信仰。可你有没有想过为此付出的代价?” 阿豹无畏道:“我不怕死!” “傻小子,这世上有很多事会让你比死更痛苦。”石武道。 阿豹不信道:“石大哥,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更痛苦的?” 石武看着阿豹道:“你真想听?” “想!”阿豹坚定道。 石武声音转冷道:“如果换我是关弥子,我也会佩服你对信仰的坚持!但我可以保证,你将后悔做出这个抉择。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四肢斩断,那时候的你也许觉得这是一份荣耀,毕竟你把信仰看得高过生命。可你的举动也着实激怒了我,即便你的弟弟妹妹们已经匍匐行礼,但这并不妨碍我在你面前把它们变成和你一样的残废。接着就是你的族类,从小抚养你长大的豹老,它们会一个一个因你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你不用妄想郭前辈为了你们区区豹族去与无虚剑宗兵刃相向,无虚剑宗没有留下任何能让郭前辈出手的理由。反而是郭前辈要替你们万兽城向他们赔个不是。等事情结束,你们豹族就会沦为万兽城中所有灵兽和人修的谈资。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你们豹族全员残废这件事是改不了的。两三年里你那些族类或许还不会怨你恨你。等时间长了,它们每每想起自己的残缺是因为你的清高导致,你猜它们会怎么看你怎么说你?到时候根本不用谁动手,每天活在指责中的你就会自己问自己,你那时的选择对吗?当你产生这个念头起,你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自杀明志,另一个是否定自己,往后余生浑浑噩噩地活着。无论是哪个结局都比直接杀了你要残忍得多。” 石武的话让阿豹如坠冰窟,它从没想过自己做出这个选择会有如此可怕的结果。它甚至不敢再去回想石武说的那些话。 天劫灵体见石武这般细致地给阿豹讲解利害关系,它问道:“你为何这么看重这头豹兽?你让它按照它那天真的想法过活不是很好嘛。”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如果我不提醒它,以它的性子,下次遇到这种事它还会挺身而出。可它不会每一次都运气好到有人出来帮它挡。我不想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我希望它能学会变通。信仰当然要坚持,可也要分情况。若万兽城都不存了,那它的信仰只会成为一抔黄土,风一吹就全没了。” “可你说的这些已经吓坏它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不在意道:“现在被吓一吓总好过到时候它害死族类再白白搭上自己性命。” 天劫灵体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 石武以火系灵力散去阿豹身上冷汗。他问道:“听明白了?” 阿豹叩首道:“多谢石大哥提点!” 石武单手一抬让阿豹身子立起。他说道:“我们之间无需这样。虽然我对外说还清了你的情,但私下里我们仍是朋友。” 阿豹心有余悸道:“石大哥,如果我下次还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我不想连累我的族类,但我也不愿让人践踏我的信仰。” 石武感慨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在没有实力之前,你能做的只有忍。一时得失真的无关紧要。你被践踏的信仰所受的屈辱都可以在实力提升后用那些人的鲜血洗净。到时候没人会说你万兽城被人欺辱过的事情,他们只会说万兽城真是好样的,那些欺压过万兽城的势力都被万兽城给灭了。” 阿豹内心的迷雾在石武一步步地开导下终于消散。它恭敬道:“石大哥,阿豹全明白了!” 石武起身拍了拍阿豹的肩膀道:“明白了就好。既然你已经做定要留在万兽城,那就别亏待自己,该拿的资源一定得拿。只有你强大起来,你的弟弟妹妹们才能更有依靠。” “嗯!”阿豹狠狠点头道。 石武欣慰道:“好了,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些。你休息吧,我要去鹿老那里了。我过两天应该会离开万兽城。” 阿豹恳求道:“石大哥,您可否在离开前告知我一声,我想去送送您。” “好的。”石武答应道。 阿豹开心道:“谢谢石大哥。” 石武拿出阿豹巢穴的那根灵植枝干道:“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阿豹顺从地跳至干草堆上。 石武出了灵植巢穴就御空飞起行至鹿老那株蘑菇状的巨植前。 这里没有别的灵兽和人修在,只有青绽在忙里忙外地运送灵药。青绽见石武来了,它说道:“石大哥你等等,我们这儿有些忙。” 青绽只知是个叫石武的人修帮万兽城挡了一劫,却不晓得那人正是眼前这个于午间被阿豹带过来的年轻公子。 “嗯。”石武应下后就在外等候起来。 鹿老那株巨植内时不时传出灵兽哀嚎之声,石武看到青绽每次出来脸上就多一分焦虑。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青绽才如释重负地从屋内游出。 石武见青绽累的靠在了门墙上,他上前关心道:“青绽姑娘你还好吧?” 青绽强提精神道:“我没事。石大哥,您服过同灵草了吗?” “已经服过了。可惜我与我本命灵兽的意识只见了一会儿。所以我想来这儿再买些同灵草。”石武说明来意道。 青绽为难道:“石大哥,鹿老这边炼神品阶的同灵草只剩两株了,而且还都是培育状态。你要买的话需等上三个月。” 石武问道:“不能再快了吗?” 青绽告诉石武道:“石大哥,其实就算现在有同灵草也没用。你今日服用过后得间隔半年才能继续服用。如果你强行服食,同灵草起效时间会缩减不说,对你的意识也会产生伤害。” 石武明了道:“多谢青绽姑娘告知。那三个月后可以培育出多少份同灵草?” “三份。”青绽道。 石武取出那只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他往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了三十万块上品灵石。他把储物袋递给青绽道:“青绽姑娘,那三株同灵草我先定下了。” 青绽本想跟石武说这不合规矩,但它知道石武是阿豹的朋友,它勉强接过道:“好吧。” “谢谢了。”石武感激道。 石武见已经定下同灵草,于是就准备回去巨植旅舍休息。他其实不想在万兽城停留这么久的。即便郭炘没有现出恶意,但他还是觉得离郭炘远一些比较好,特别他还砸过郭炘手下的场子。 石武正欲跟青绽告辞,那只独眼黑熊就从鹿老屋内走了出来。它一见石武就按着受伤的右臂跪地道:“多谢石前辈相帮万兽城之情。” 石武道:“熊老免礼。” 青绽诧异道:“熊老,您叫他石前辈?” 那独眼黑熊沉声道:“什么他不他的,快叫石前辈!” 此时六齿虎翼王正好飞了过来,它见石武也在这,就问向青绽道:“石道友要的灵植你们准备好了吗?” 青绽不明所以,它只得实话实说道:“回城主,石大哥已经用三十万块上品灵石买下了三株于三个月后成熟的同灵草。” 六齿虎翼王脸色大变道:“胡闹!还不快把灵石还给石道友!” 六齿虎翼王赶紧给石武致歉道:“石道友,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先通知鹿老这边的。” 青绽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就是为万兽城挡下一劫的石武。它亦向石武道歉:“对不起石前辈,我不知道是您。” 石武忙说道:“你们别这么严肃啊。虎翼王,你知晓的,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其实这样也好,你们给我预留培养出的同灵草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我都在郭前辈面前答应过不能怠慢您了。现在他一走我就收您的灵石,这以后您让我怎么面对郭前辈!”六齿虎翼王坚持道。 石武没在意怠慢不怠慢的事,他把重点全放在郭炘已经走了这件事上。他追问道:“郭前辈这么快就走了?” 六齿虎翼王回复道:“郭前辈见这里已无它事就回去炘炎岭了。对了,他还留了一块玉简让我交给你,里面有他一式术法——火灵分身术。他说北部除了那些不长眼的修士,否则看到这式术法就该知道你与他有关。” 听到此言的独眼黑熊和青绽都向石武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能被从圣境修士如此看重,那是何等的光荣。 可石武看着六齿虎翼王递来的玉简,不确定其中是否有诈的他内心万分纠结道:“是接还是不接?” 第七百八十六章 后果 石武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一息时间迟疑,否则六齿虎翼王它们就会看出他的异样。 他这次所得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这枚玉简可以是郭炘看重他所赠,也能是郭炘试探他的手段。 在石武想来,如果郭炘于这枚玉简上设计他,那郭炘肯定没有离开,而是在一处地方等着消息。如果他不接或者犹豫,那明显就是他做贼心虚。可如果他接了,玉简内一旦被留了暗手,那必定是雷厉手段。 石武很想问六齿虎翼王郭炘让它转交玉简时有没有要求他一定得当场注入灵力观阅那式术法。但现在这种情境下他突然问出这句反而会显得很奇怪。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也在拼命发散思维帮石武想着办法。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天劫灵体根本想不出应对之策。 “只有这样了。”一息过后,石武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石武的动作极其自然,他之右手来到六齿虎翼王递来玉简的右掌上方,他五指向内弯曲抓取,那枚玉简就从六齿虎翼王掌中消失了。 旁边的独眼黑熊和青绽都看到石武接过了玉简。但实际情况却是石武的手并未与那枚玉简有任何接触,他五指向内弯曲的同时数十根灵力丝线从掌心涌出将那枚玉简抓取保持与掌心半寸的距离。 石武这下终于有机会问道:“虎翼王,郭前辈有说这一式术法我能再传别人吗?” 六齿虎翼王显然没料到石武会有此一问。它回忆道:“郭前辈只说把记录有这一式术法的玉简交给你,至于你怎么处置他并未交代。但我劝石道友还是莫要外传为好,毕竟郭前辈看重的只是你。” 石武听到这里心中有底地先把那枚玉简放入装着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他笑道:“多谢虎翼王忠告,这一式术法我不会外传。” 六齿虎翼王还想把青绽手里的储物袋还给石武,石武却拒绝道:“虎翼王,我既然已经付了灵石,你们只要在三个月后把三株同灵草给我就行。” 六齿虎翼王听后埋怨地看着青绽。 先前根本不知情的青绽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石武赶忙出言缓解道:“我估计后面会用到很多同灵草。要不这样,这三十万块上品灵石你们依旧收下,但不是作为购买同灵草的费用,而是我向你们购入同灵草培育方法的报酬。” 石武原本以为六齿虎翼王会欣然答应,可他看到六齿虎翼王和青绽脸上都现出了难色。他猜测道:“这是万兽城的不传之秘?” 六齿虎翼王如实相告:“石道友,万兽城中能培育灵植的兽类很多,但鹿灵族的培育秘法是众灵兽公认最好的。鹿灵族在万兽岭时就有个流传下来的规矩,当代之中只有一头鹿灵兽能传承这培育秘法。我不确定鹿老会不会破例把鹿灵族的培育秘法传授给你,我只能尽量为你争取。” 青绽为了弥补前面的过失,它在一旁请求道:“城主,我跟您一起进去。” 六齿虎翼王答应地点了点头。 石武感激道:“有劳二位了!” 六齿虎翼王与青绽一同走入鹿老的巨植内。 里面躺在地上被灵植药草敷好断肢伤口的四头灵兽还以为六齿虎翼王是来看它们的。它们纷纷含泪喊道:“城主!” 六齿虎翼王出言安抚道:“万兽城不会忘记你们今日的英勇!我会让鹿老用最好的灵草来医治你们!” “多谢城主!”那四头灵兽感恩道。 六齿虎翼王接着便吩咐屋外的独眼黑熊通知狮族族长和钻地兽族长亲自过来把这四头灵兽接回族中疗养。清退旁人后,六齿虎翼王向鹿老恭敬道:“鹿老,我有一事相求。” 鹿老有些疲累道:“城主有事直说,无需这般客气。” 六齿虎翼王于是就跟鹿老说了石武为万兽城相挡劫难的恩情,并且希望它可以将同灵草的培育方法传授给石武。 青绽在六齿虎翼王说完后也帮着请求道:“鹿老,恳请您答应。” 鹿老对二者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可你们也清楚我鹿灵族自古以来的规矩。我是鹿灵族最后一名族人,我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六齿虎翼王虽然在来之前就预感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它依旧选择帮石武再次争取:“鹿老,您真的不能破例一次吗?只要同灵草的培育秘法即可。” 鹿老看着六齿虎翼王和青绽希冀的眼神,它顿了一下道:“你们帮我喊石道友进来。我要确认一些事后再做决定。” 六齿虎翼王立马回道:“好的!我这就去喊石道友。” 外面的石武一直在用耳力听着里面的对话,等六齿虎翼王来找他时他已经准备好进去了。 石武来到鹿老面前有礼道:“见过鹿老。” 鹿老朝六齿虎翼王和青绽看了一眼,二者识趣地退了出去。 石武不知鹿老要跟他说什么,他只感应到这株蘑菇状的巨植内生出了一股灵力屏障。 鹿老先问起蓝儿的情况:“石道友,你的本命灵兽如何了?” 石武告知道:“我服下同灵草后确实进入了它的兽灵空间。但它的兽灵空间极为特别, 里面有金、青、蓝、赤、棕五色转变,而且每一色转变的时间皆不同。它的意识被困在一个圆球内,圆球上的颜色和兽灵空间的颜色是保持一致的。我只能在兽灵空间变成赤色的三十五息时间内与它交流。更为奇怪的是,它自己都是第一次从兽灵空间醒来,从而看到里面的场景。” “嗯?”鹿老沉声道,“按你描述的,它这不像是天赋神通,更像是被人强行打开兽灵空间并且注入了封印之术。用以吸收它摄入的有灵之物,为的是不让它修炼或是成长。” 石武顾虑到离垢皇的威慑才没有说出具体情况,现在他见鹿老仅凭这几句就能推测出蓝儿被人行了封印之术。他追问道:“鹿老,可有解法?” 鹿老想了想后摇头道:“应该没了。” “应该没了是什么意思?”石武不放弃任何能解除蓝儿封印的机会。 鹿老说明道:“万兽大王曾创出一套破解灵兽封印的术法,并将其传给了灵智极高的银猿一族。后来万兽岭因三尾风蟒一族偷袭导致万兽大王重伤惨死,也造成了我们这些万兽大王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原本银猿一族还有五只族类跟着迁徙队伍过来,谁知苍狼一族于途中再生祸事,把那些受伤的认为无用的族类统统杀害吞噬。其中就包括银猿一族和我鹿灵兽一族。银猿一族的那五只空冥品阶族类全部丧生,而我鹿灵兽一族则仅剩我一个。所以我才说应该没了。” “又是苍狼一族!”石武下意识地说道。他觉得自己跟这一族真是八字不合。先前传过去被它们偷袭就不说了,现在它们都被他灭了还能影响到他。 鹿老注意到了石武的神情和话语,紧接着它说了一句让石武心颤的话:“石道友,是你杀了碧眼银狼王吧。” 石武极力保持冷静,可他知道方才的无心之言以及细微表情已经被鹿老尽收眼底。想到此处的他反而轻松道:“是郭前辈的局吗?” 鹿老疑惑道:“这事与郭前辈有何关系?” 石武观察着四周道:“若不是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调动整个万兽城的兽类一步一步引我过来,再让你探知到我和碧眼银狼王被杀一事有关。” 鹿老笑了笑道:“石道友,你前面在内隐界受了不少暗算吧。” 石武承认道:“是的。所以比起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我宁愿把事情想到最坏最远。这样子即便事情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我也有足够的心理受下!” 鹿老重新审视石武道:“石道友有一颗很坚韧的心。” 石武不愿去说这些,他警觉道:“鹿老,你这阵法屏障的品级似乎不怎么高。” “石道友,我这阵法屏障只是为了不让外面的六齿虎翼王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你这次真误会了,这非是郭前辈的局。你还记得我用这根独角中的灵力光束照在你本命灵兽身上吗?”鹿老问道。 石武此刻已把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以应对随时会出现的郭炘。他听到鹿老的问题后回它道:“记得的。那道光束怎么了吗?” 鹿老告诉石武道:“那道光束内有我鹿灵族的天赋神通追灵溯源。我在你托举本命灵兽的那股灵力中察觉到了一丝我鹿灵族族类的灵力。可鹿灵族在千年前就剩我一个了。结合今日无虚剑宗占领苍狼岭,苍狼一族全族失踪来看,我不得不认为是你杀了碧眼银狼王,并且用了某种方法从其体内得到了它以前用混灵诀夺取的我鹿灵族族类的灵力。” 石武在郭炘没来之前就通过外扩耳力从各灵兽族长的争论中知晓了这桩往事,现在听到鹿老说的跟这事都能对上,他心中不禁在想是不是真的谨慎过头了。他试探道:“既然你那时候就对我产生了怀疑,你为何不去告诉六齿虎翼王?这样它也不用遭这趟罪了。” 怎料石武刚一说完就感应到了鹿老身上的杀意。鹿老愤怒道:“虎翼王那是活该!它救下我后明明答应过我,会给鹿灵族一个交代!可它在到达这里后非但没有兑现承诺,还把资源更丰富的土地让给了苍狼一族!现在它因碧眼银狼王受伤,我恨不得它伤得更重些!” 石武诧异道:“它救下了你,你不念恩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恨它?” 鹿老情绪激动道:“我不应该恨它吗?如果我没有鹿灵族的传承,我那时就已经和残余的二十六名族类一起被苍狼一族当成提升的材料吃掉了。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经历你知道有多痛苦吗?一辈子报不了仇的绝望你能懂吗!” 石武看到双目通红的鹿老,听着它说的话,他心里闪过阿大死时的那一幕。他装作毫无触动地故意引导鹿老道:“虎翼王这么做是为了万兽城的未来。有同为返虚品阶的碧眼银狼王帮衬,万兽城可以更加安稳。” 鹿老呵呵呵地冷笑道:“当年无虚剑宗攻打万兽城,即便是最危急的时刻苍狼一族都没一只狼兽过来相帮,你觉得万兽城指望得上它们?” 石武转而说道:“鹿老,凭你鹿灵族的培育秘法,我想你完全可以依附于一个大宗门。或者你干脆用这秘法跟郭前辈进行交易,让他去灭了苍狼一族。” 鹿老厉声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郭炘根本看不上我鹿灵族的传承。而在我找那些人修帮忙时,他们只是贪图我培育出的珍奇灵植,根本没打算帮我报仇。后来虎翼王知晓了我的想法,它还反过来劝我看开一些,说什么万兽岭中也许还有活着的鹿灵兽。等以后碧眼银狼王修炼至从圣境为万兽大王报了仇,我那些死去的族类定能得到安息。凭什么我的族类就该给苍狼一族吞噬!这种死法的它们如何会安息!” 石武这下彻底解除了对鹿老的怀疑。这种近乎生出心圈的恨意石武再了解不过。他边从深蓝色氅袍下拿出一只储物袋边说道:“鹿老,可能我跟你鹿灵族有缘吧。你族类的仇我在机缘巧合下帮它们报了。这些东西应该能让你的族类真正安息。” 石武说罢主动打开了那只储物袋,碧眼银狼王的十根锐利长爪以及二十六颗獠牙全部呈现在鹿老面前。 鹿老一眼就认出了这些杀害它族类的凶物,它热泪盈眶道:“它们可以安息了!它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石武看着泪流满面的鹿老,他心中做定,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他被郭炘摆这一道他认了。 鹿老过了良久才收拾好情绪,它眼眶中仍带着些许泪水。它匍匐在地对石武行了灵兽最大的礼仪:“多谢恩公!” “鹿老请起!我说过,我杀碧眼银狼王只是机缘巧合。”石武道。 鹿老激动道:“不管您出于什么原因,事实就是您杀了碧眼银狼王帮我那些族类报了仇。这份恩情我必须铭记!” 石武也不纠结道:“您记归记,这礼就别行了。” 鹿老依言盘卧身躯道:“好的。刚才让您见笑了。” 石武摇头道:“等以后我大仇得报我也会跟您一样畅快痛哭的。” “您懂这种感受!”鹿老怔怔道。 石武道:“心中有仇的人都会懂。” 鹿老看着收起碧眼银狼王利爪和獠牙的石武,它意识到石武都能灭杀碧眼银狼王了居然还不能报仇,那他的仇人是何修为。它突然有些同情石武了。 石武注意到鹿老的目光,他自嘲道:“鹿老,我虽然暂时能力有限,但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报不了仇的。” 鹿老目中现出坚定之意道:“您一定可以的。我也会帮您!” 鹿老说着就伸出右前蹄握在了它那根二十丈长的棕色独角上。 “鹿老你这是作甚。”石武看出鹿老要掰断那根独角。 鹿角深吸一口气后右前蹄与自身灵力猛地用劲。哐的一声脆响,它直接把额上的独角掰下一半。它忍着剧痛从腹囊下取出一只绿色圆盒,它当着石武的面口念咒语,那只绿色圆盒不断扩增变大,它颤抖着用右前蹄把那十丈鹿角放入其中。 石武看到圆盒内有着各种形状怪异的灵植草木,他惊讶道:“这是什么?” 鹿老告诉石武道:“这是我们鹿灵族的至宝——鹿灵界。种在里面的灵植不仅不会产生灵体,其效用还会高出有灵体的灵植很多。你要的同灵草就是在里面培育的。除了同灵草外,鹿灵界中还有近三十万种我族在万兽岭时就收藏培育的灵植。现在我已断去了与鹿灵界之间的联系。以后它就属于您了。” “鹿老,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越过六齿虎翼王接受这宝物。”石武道。 鹿老哈哈笑道:“您放心,从我在鹿灵界中取出三万株巨植建造万兽城起,我就不欠六齿虎翼王什么了。您为我灭了碧眼银狼王,帮我那些枉死的族类报了仇。就算我日后道消魂归鹿灵族,我族族灵亦会认同我的做法!这鹿灵界您受之无愧!” 这么多灵植好物在内,石武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他看向鹿老道:“您真的舍得送我?” “如果鹿灵族还有遗留,我定不舍得。可我已经没有族人了。”鹿老说到最后一句心中酸楚不已,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石武没有再犹豫地接过鹿灵界。他俯身作揖道:“鹿老,您今日相赠鹿灵界之情石武铭记于心!” 鹿老举起前蹄擦去泪水道:“这是您应得的。您向鹿灵界中注入灵力便可让其认主。以后您只要默念刚才听到的咒语就能操控鹿灵界。” 石武依照鹿老所说以灵力认主鹿灵界。随即一种种灵植的效用与品阶都出现在他脑中。他还看到了鹿灵界显示其内灵力可维持的时间为十年六个月。 鹿老又拿出一只储物袋道:“恩公,鹿灵界需要大量的仙玉维持里面灵植的生长。每百枚仙玉可维持一年。鹿灵界现在的仙玉加上我那一半独角可以维持十年左右的时间。我这里还有千枚仙玉,您收好。如果以后仙玉不够了,您可以拿里面的灵植出去售卖,应该可以保证自给自足。” 石武并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他拒绝道:“鹿老,您平日修炼也需要这些仙玉,何况我身上暂时不缺仙玉。您放心,要是我缺了我就把碧眼银狼王的爪子一根根卖出去,用得来的仙玉培育你们鹿灵族的灵植。” “哈哈哈!”鹿老开心地笑起来道,“好好好!这主意太好了!” 石武见鹿老如此畅快的样子,他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天劫灵体感慨道:“石武,这世上之事当真玄妙。每一个前因都对应着一个后果。” 石武边收起鹿灵界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道:“所以很多事情都需一步三算,去细想踏下这一步的后果,再通过对比去确定自己真正要走的那一步。” 天劫灵体莫名地想到了花径轩:“照你这么说,那花径轩这种什么都可以算出来的修士岂不是无往而不利?” “没那么容易的。他是可以通过术法窥探先机,但有句话叫做听天由命。有些注定的事,他不敢去违天逆命。”石武确定道。 天劫灵体脱口而出道:“那你说天命是由谁定的呢?” 石武不去多想道:“反正不是现在的你我。” 鹿老看到石武把鹿灵界收好,他也就散去了巨植内的灵力屏障。它对外唤道:“城主,青丫头,都进来吧。” 六齿虎翼王和青绽闻声进入。它们在看到只剩半根独角的鹿老后皆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鹿老主动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青绽心疼道:“鹿老,您的鹿灵角……” 鹿老笑着道:“你们真是稀奇。刚才不是你们让我破例的么?现在我破例了,你们又心疼起我来了。” 六齿虎翼王没想到鹿灵族的培育秘法居然是要那半根鹿角。它惭愧道:“鹿老,万兽城定会记下您的贡献!” 现在的鹿老已经不需要万兽城记得它什么贡献了。它说道:“该传授的我都传授了。城主,我累了需要休息。你和青丫头帮我送送石道友吧。” “好。”六齿虎翼王和青绽一起应道。 他们三个出去后,石武对六齿虎翼王和青绽作揖道:“今日多谢二位了。” 六齿虎翼王和青绽心中五味杂陈。它们现在只能用石武对万兽城有相救之恩,鹿老是为万兽城做出了牺牲来安慰自己。 石武不便讲明其中缘由,在和六齿虎翼王以及青绽告了声别后他就飞向了居住的旅舍。他要用在万兽城剩下的时间去研究那一枚玉简中的火灵分身术。 第七百八十七章 火灵分身术 石武于傍晚酉时回到了巨植旅舍。先前断裂的树干已经修复完好,不过那处传送通道还在由三头猫灵兽做着调试。 柜台旁的那名清丽女子看到石武过来,她行礼道:“晚辈姚玟,见过石前辈。” “免礼。”石武拿出屋舍的灵植枝干问道,“姚姑娘,除了这处传送通道外没有别的方法进入屋舍吗?” 姚玟致歉道:“对不起石前辈。原本我们认为设置传送通道直达屋舍是最方便住户也是最能保证住户隐私的。不曾想会遇到树干断裂导致传送通道失灵的情况。请您放心,它们马上就要修好了。” “果然每件事都有其两面性。”石武有感而发道。 约莫过去半盏茶的工夫,那三头猫灵兽如释重负地过来跟姚玟说传送通道可以正常使用了。它们也看到了在柜台边等候的石武,它们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慰劳它们道:“你们辛苦了。” 那三头猫灵兽受宠若惊道:“不辛苦不辛苦。” 石武举了举手里的灵植枝干:“那我就先上去了。” “您请!”姚玟和那三头猫灵兽齐声回道。 待石武进入传送通道,其中一头猫灵兽感慨道:“石前辈好亲切啊。要是我可以成为石前辈的本命灵兽就好了。” 它右边那只猫灵兽打击它道:“你就别做梦了,石前辈可是返虚后期的大能修士,你才空冥中期。石前辈再亲切也不会看上你啊。” 先前那头猫灵兽退一步道:“不做本命灵兽做个探查灵兽也好啊,只要能跟着石前辈我就心满意足了。” “行了,我们该回去跟族长复命了。”第三头猫灵兽出言道。 那两头猫灵兽听了也不再多言,它们和姚玟告别后就朝猫灵族的领地行去。 传至屋舍的石武先以自身灵力生出一道隔绝屏障,然后他从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里用灵力丝线取出郭炘所赠的那枚玉简。 石武看了那枚玉简良久,他最终还是选择往里面注入灵力。 随着石武灵力的注入,那枚通体赤色的玉简开始向外放射出三道白色光束。那三道光束聚拢交汇,形成一张有着郭炘人影的光幕。 只听其内的郭炘说道:“石小友,此术名曰火灵分身术,乃是我在返虚从圣时所悟。虽非什么厉害术法,但于探查、诱敌方面为绝佳手段。此术口诀与印法如下,需注意的是施法过程中灵力在体内的运转顺序以及那一道作为分身基础的火灵之力被分离出来后你对它的掌控程度。” 光幕上郭炘双手掐诀口诵咒语的同时其体内灵力运转的顺序亦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石武眼中。等郭炘将那道分离出的火灵之力定于身前,郭炘体内的灵力疯狂向那道火灵之力汇聚。石武看到一条条经络自那道火灵之力周围生出,等郭炘的灵力覆盖完全后,一个与郭炘长得一模一样的火灵分身出现在郭炘真身的前方。待郭炘将自身灵力与分身隔离,那道火灵分身上的赤色迅速消去,转而变得与真人无异。 石武深受震撼道:“这火灵分身术当真玄奇!” 光幕中郭炘那具火灵分身开口对石武道:“石小友,此术就当是你出手相帮万兽城,为我保下脸面的赠礼。你可在注入灵力后随意跳转影像将火灵分身术的每个步骤都牢记心中。待你完全掌握,还请自行销毁玉简。” 石武当即如光幕中的郭炘所言反复观看其施法过程。等石武将每个施法动作以及灵力的流转皆熟记心中,他先把那枚玉简收入储物袋,接着于木床上打坐凝神以平复躁动的情绪。 半刻时后,石武将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他起身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因是第一次施展火灵分身术,石武并没有求急求快,他每一步都严格按照玉简内郭炘的施法过程来。 一道阳灵火在石武念咒掐诀至“以火灵为根”时从他腹部位置游遍全身再分离出来定于其身前。“纳灵力聚体”的口诀一出,石武只感体内灵力纷纷外涌。不过石武也发现这些外涌灵力的速度和数量是他可以控制的。他当即分出相当于空冥初期修士的灵力,让这些灵力和那道阳灵火汇聚。待他口中最后一个“现”字与双手印诀对应念出,若有一道闸门关闭了其体内输送向那具火灵分身的灵力,将那具火灵分身变成了单独的个体。 石武看着缓缓退去赤色,逐渐变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火灵分身。他感叹道:“真是太神奇了!” 可让石武意想不到的是,那具火灵分身居然和他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石武惊疑地看着那具火灵分身,那具火灵分身也用相同的表情看着他。 “可以同步情绪和想法?”石武疑惑之下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道,“你试试随便跟我说句话。我来看看这具火灵分身会是什么表情。” 天劫灵体如其所言道:“石武,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万兽城?”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这话时看到那具火灵分身没有任何反应,他见状想伸手靠近那具火灵分身,可它却抗拒地向后退去。 石武感应到了那具火灵分身的惧意。他不解道:“光幕中郭前辈的分身完全受他本尊操控,我的施法步骤没有任何错误,可为何我的分身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 天劫灵体起疑道:“不会这才是郭炘给你留的暗手吧!” 石武苦恼地看着那具火灵分身。他欲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那分身收回体内,谁知那分身感应到了石武的想法,它立刻就想破窗而逃。 好在石武这次只给了那具分身相当于空冥初期修士的灵力。他轻而易举地赶在那具分身破窗前一手没入它胸口,以行纳之法将这具分身的阳灵火吸摄入体。 石武谨慎地驱动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把体内阳灵火尽数收归。待确定这些阳灵火没有问题后,他拿出郭炘那枚玉简再次研究起来。 石武首先停顿在了郭炘那句“需注意的是施法过程中灵力在体内的运转顺序以及那一道作为分身基础的火灵之力被分离出来后你对它的掌控程度”,接着他继续后翻,等他看到郭炘腹部那道火灵之力和汇聚出分身躯体的那些灵力有所差异时,他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觉得他用了两股不同的灵力?难道真如你所说,这是郭炘最后给我留的后手,为的是探查我的记忆?可不对啊,那具古怪分身只能感应到我当时的想法,而且我也能看到它的想法。” 天劫灵体琢磨着郭炘说的注意事项,在看到那两股不同的灵力时它兴奋地跳起来道:“我明白了!” 石武被天劫灵体吓了一跳道:“你明白什么了?” “石武,我先前错怪郭炘了。其实那具古怪分身是由于你的功法太过特别导致!”天劫灵体激动道。 石武不明所以道:“你能说得再详细些么。” 天劫灵体不卖关子道:“你看到没有,郭炘施展火灵分身术时起始灵力是源自腹部位置,那里是什么地方?是他的从圣属地、本源之力的根基!他自其内分离出的定是坤灵火。你再看后面,那道坤灵火游遍郭炘全身时同化了他的灵力,也就是这些被同化的灵力凝聚出了那道分身。被本源之力同化的灵力只能无限接近却不能达到相同的程度,这就是你觉得两股灵力有所差异的原因。然而你是没有本源属地的,或者说你就是本源属地!你虽然也是从腹部开始分离阳灵火,但你早就用化灵之法将返虚中期的灵力全部转化为了阳灵火。那道阳灵火在游遍你全身后带出来凝聚分身躯体的皆是与它一致的阳灵火,所以你那具火灵分身才会出现不受控以及产生自我意识的迹象。” 石武听得如拨云见日:“有道理!” 天劫灵体因能帮到石武而开心道:“你小子的功法太特别了。就连从圣境的郭炘都是以本源之力同化自身灵力,你却是直接用化灵之法将灵力全部转化为本源之力。正因为你施展术法时用的都是本源之力,所以你的凤焰术才会有返虚后期术法的威力。” 石武立于原地脑中闪过各种思绪。 天劫灵体看到石武这状态就知道他是在总结经验,它料定石武很快就会再次施展火灵分身术。 石武此刻正想着既然自己没有本源属地,那他就先预留一道阳灵火在腹部位置,他再模拟郭炘的施法过程,用体内未转化的灵力凝聚分身。 石武想到此处就从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内放出一道阳灵火储存在腹部,然后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在法咒印诀的牵引下沿石武体内经脉游走全身,后定于石武身前。紧接着石武用被那道阳灵火同化的灵力向身前那道阳灵火中注入相当于空冥初期修士的灵力。随着“现”字出口,那具火灵分身上的赤色迅速退去。 石武看到赤色退去的速度就预感这次应该成功了。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迫不及待道:“你快试试操控它啊!” 怎料天劫灵体话音刚落,石武本尊没有开口,他面前那具火灵分身居然笑着说道:“知道了,这不是在试嘛。” 天劫灵体吓得连退了六步,它无比惊恐道:“糟糕!这术法真是郭炘的后手!这分身连我的存在都探出来了。” “怕了吧!”那具火灵分身作势说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具火灵分身,它喊道:“石武,快用行纳之法灭了它!” 下一瞬,石武和那具分身都露出笑容道:“是我在操控这具分身呢。” 天劫灵体怀疑道:“真是你在操控那具分身?” 石武本尊单独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道:“真是我。” 天劫灵体气得跳脚道:“这很好玩吗?你差点吓死我了!” 石武连忙赔罪道:“对不住!我就是想着若连你都能骗过去,外面那些人更不会发觉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了。” 石武说着就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棕色的筑基法袍扔给前面的分身。 那分身接过后按照石武的想法穿好法袍,它又拿上石武递给它的一条蓝色发绳,将那些以灵力幻化出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马尾。 天劫灵体没好气道:“你现在又准备做什么啊?” 石武收起散在屋内的灵力屏障,他边把房间的灵植枝干交给那具分身边用那具分身回天劫灵体道:“我去外面转一圈,看这具分身和真正的空冥初期修士差别在哪里。” 天劫灵体很不习惯石武一会儿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它对话,一会儿又用那具分身出言,它头疼道:“亏得你在外隐界时就能一心多用,否则你肯定会疯掉的。” 石武那具分身向本尊体内的天劫灵体挥手道:“所以说有备无患嘛,我先出去了。” 天劫灵体甩甩手道:“去吧。我也进《玄雷击杀咒》的卷轴内参悟去了。” 石武那具分身通过传送通道下去时,其本尊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嗯,我已经看到下面的姚玟了。我让那具分身飞出去,看他一息能移动多远距离。” 石武那具分身飞至万兽城上空。它确定好东南方向正准备飞过去时,石武本尊突然发现分身前方的空间变得模糊起来,等那具分身再出现时,它的身子已经在一片山岭上空。 “这是?瞬移!”石武本尊与分身都现出了惊骇的表情。石武至今为止都没学会的瞬移之法,如今以阳灵火凝聚出的分身居然稀里糊涂地施展了出来。刚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的天劫灵体一听石武说出“瞬移”二字,它好奇地出来道:“什么瞬移?你分身会瞬移之法?” 石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天劫灵体担心道:“石武,你确定那具分身真的没有意识?” 天劫灵体说这话时,石武那具分身已经被石武本尊操控着用瞬移之法回到了巨植旅舍内。不待石武回答,拿着灵植枝干传回来的分身就说道:“我可以确定。” 天劫灵体又被吓了一跳。它一副惹不起的表情道:“你慢慢试吧。我暂时受不了你一会儿用本尊一会儿用分身回我的方式。” 石武都没来得及说话天劫灵体就径自没入了《玄雷击杀咒》卷轴内。 他操控分身把灵植枝干递了过来。他左手接过后再伸出右手,那道分身主动与石武接触融入了他体内。 石武以灵力丝线收起因分身消失而落下的法袍和发绳,他拿着那截灵植枝干道:“还是得出去看看。” 下方柜台旁的姚玟正在跟过来的客人介绍这里的屋舍有哪些品阶。等她看到头戴旭日东升帻身穿火绒金丝袍的石武下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因为她刚刚明明看到扎着马尾穿着棕色法袍的石武上去。 那名要入住的客人见姚玟呆望着门口,他也转身看了看。他问姚玟道:“你在看什么呢?” 姚玟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应该是我眼花了。客人您刚刚是说要入住元婴品阶的屋舍吧?” “是的。”那名客人点头道。 出去外面的石武飞至万兽城上空,然后他想和刚才那具分身一样朝东南方向瞬移。可无论石武如何凝神都无法拥有分身的那种感觉。他自嘲道:“得,你就老老实实飞吧。” 石武以肉身之力朝东南方向疾驰,他在一万一千里外看到了那片山岭。他确定道:“分身用的还真是瞬移之法。” 石武落至下方山崖突出来的一块山石上,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一直被石武留在腹部的那道阳灵火受术法感召定于石武身前,很快就变成了与他外貌一模一样的火灵分身。石武照旧把那件法袍和发绳给了那具火灵分身,在那具分身穿戴好后,他先让那分身向东南方向瞬移,他自己则在原地候着。五息过后,石武失去了与那具分身之间的联系。 “五万五千里就超出了可控制的范围。”石武不慌不忙地往东南方向飞去,在飞了五千里后他再次和分身取得了联系。 石武马上看到了自己与分身失去联系后分身做出的反应。只见它第一时间遁入地中以规避危险。 石武操控分身让它向本尊瞬移过来。五息过后,其分身以瞬移之法出现在他面前。 石武感应到分身内的灵力并未消耗多少,看样子这具分身与正常的空冥修士相差不大。 石武尝试让这具分身带自己瞬移过去那处山石上。 等他真被分身瞬移带过去后,石武备受打击道:“我的分身都会瞬移,我这本尊却不会!” 石武还想让天劫灵体安慰自己几句呢,他突然想起天劫灵体已经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参悟了。 石武只得收拾好情绪准备下一步的尝试。 石武并未让那具分身融合进来,而是选择驱使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再次释放一道阳灵火过去腹部。石武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又一道阳灵火在游遍石武全身后定于其身前。当那道阳灵火被石武注入相当于空冥初期修士的灵力后,先前那具分身开始现出溃散征兆。等那具新的分身凝聚出来,先前那具分身立时变成了一团溃散的灵力。 石武没去管那团灵力,他想看看如果自己不对它进行召唤,它会去哪里。结果就是这些灵力包括那道阳灵火都在转瞬之间消散于原地。 石武依样画葫芦地又召唤一具新的阳灵火分身。不过这次他向那团溃散的灵力释放出了自身灵力用以吸引。 那团灵力若游子归家般飞速融入石武体内。 石武总结道:“以阳灵火为基础的空冥初期火灵分身可施展瞬移之法,每次为一万一千里。当新一具分身被召唤出来后,前面那具分身就会被取代。并且前一具分身内的灵力会在一息不到的时间自行消散。” 石武正准备收回火灵分身,他不由得冒出一个新奇想法:“等等,这是我以阳灵火为基础凝聚的分身,那如果是阴灵火或者是噬木灵火呢?” 石武修炼至今最不怕的就是对术法进行各种尝试。他从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一道返虚中期品阶的噬木灵火。他屏息凝神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青绿色的噬木灵火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青绿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噬木灵火空冥初期修士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外貌一模一样。 石武惊喜地发现前面以阳灵火为基础的分身并未因噬木灵火分身的出现溃散消失,他当即就用同样的方法召唤出了阴灵火分身。 石武本尊忍着激动的心情向那三具分身发出指令。它们三者同时双手掐诀以灵族之语默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三缕代表各自分身的灵火自它们后方蓦然出现。它们体内空冥初期的灵力疯狂流逝,相应的,那三缕灵火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那三具火灵分身得石武授意,轻抬右手将身后火树旋转汇聚,三只一丈长的耀目火凤出现在这三具火灵分身头顶。 石武本尊看到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地畅快大笑道:“居然成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准备 许是那三只火凤于夜幕下放射出的光芒太过闪耀,数万里外的很多修士都看到了空中蔓延过来的三色光霞。以为是有什么天材地宝降世的他们纷纷御空而起循着光霞找去了石武所在的那处山岭。 外扩耳力的石武知晓有很多修士朝这边飞来。他单手一招,那三只一丈长的耀目火凤顺从地融入他体内,接着那三具火灵分身亦毫无意外地回归分属的血色圆球中。 石武身形一动间与那些从万兽城瞬移过来的修士背道而驰。 等石武飞至万兽城东南的巨植旅舍上方,他看到如玉盘一样的明月高挂天空,这让他不禁想起儿时夏日的时光。他坚定道:“一定可以再见的!” 柜台旁的姚玟发现石武从外面进来,她睁大眼睛道:“真是石前辈?” 石武只是对姚玟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地进入了传送通道。 传回屋舍的石武径直坐去了那张木床上。由于前面时间紧迫加之实力不济,他一直用雷隐术将张献等人的物品屏蔽着。如今他觉得除了与宸墟相关的物品不能动外,其他人身上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整合一下了。 石武先从深蓝色氅袍下将纳海囊取出,随后他又另外拿了五只崭新的储物袋摆在床前。他看着那五只储物袋道:“我在澄福城花大价钱买的法袍、头饰、配饰最后全毁在了苍狼岭。就那老板送的十只储物袋还保存完好,敢情我花那么多灵石是去买储物袋的。” 石武边说边把纳海囊中自张献炼神属地内得来的仙玉全倒入了左边第一只储物袋。他细数之后发现这堆仙玉共有五千一百枚。他奇怪道:“这张献好歹是一城之主,他身上带的仙玉也太少了吧。” 张献要是听到石武这话,他一定能气得活过来。石武有《九转化灵诀》这等奇特功法为基础,又有海玉桃辅助,他自然可以以战养战不断提升。但对张献这些正常的炼神后期修士来说,他们平时修炼就要消耗仙玉,更别说购置法袍丹药等物了。这五千一百枚仙玉还是张献多年积攒才存下来的。 石武装好张献的仙玉后就把那根从其炼神属地内得来的青色长棍放去了第二只新的储物袋里。至于那块刻有鹿头的白色令牌,他依旧把它留在了纳海囊中。他知道这是巨鹿城的城主令,他杀的田塽身上还有一块巨龟城的。 等石武分拣好张献炼神属地内的物品,他又把张献那件法袍和随身的储物袋拿了出来。石武对法袍之类的物件没什么兴趣,他直接把那件法袍放去第三只新的储物袋,接着他就专心破除张献留在那只棕色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 石武没用蛮力撕扯,而是把右掌放在张献那只储物袋的袋口,再以返虚中期的灵力慢慢向内渗入。 张献身前也就炼神后期修为,他留在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根本抵不住石武返虚中期的灵力排挤。不消半炷香工夫,石武的灵力便取代了张献先前禁锢在袋口的灵力。 “棕林袋”三字在石武打开这只储物袋时出现在他脑海,而他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他感叹道:“这内隐界的工艺未免太高超了吧!单单一个炼神后期品阶的储物袋都能设计地如此精妙!” 只见这棕林袋内丹药归丹药,法宝归法宝,样样物品都以品阶区分整齐放好。石武看着床上摆放的五只储物袋,他顿觉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他立马把张献那根青色长棍和法袍从床前的两只储物袋里取出放进棕林袋专门存放炼神品阶法器与法袍的那部分空间。 石武以灵力大概扫了一下,棕林袋内共有炼神后期品阶丹药玉盒三十七只,其中有十六只玉盒是空的。炼神中期品阶灵膳玉盒二十三只,其内亦有空盒七只。袋中剩下的是九件炼神后期品阶法宝和三十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发现那九件法宝中有一块和他从关楚那里得到的蓝色玉盘纹路一模一样。他记得这块玉盘能根据他的灵力探查其方位。他自语道:“以后还是得去珠光阁之类的地方逛逛,这内隐界的稀奇法宝太多,若不了解一下后面指不定会吃大亏。” 石武把关楚那块探灵罗盘扔进去后就没再管里面的丹药灵膳等物。一来他不知道这些丹药灵膳为何,二来这只储物袋里的东西他准备在日后拿出去变卖。所以他没必要花心力在这些东西上。 石武随即把陶由、肖赫、田塽、柳净四人的法袍与储物袋全拿了出来。其中陶由、肖赫、柳净的法袍里还包裹着三颗被阴火炼化的丹药。 石武又想起身上的两颗蟒首兽丹以及另一只储物袋里炼化苍狼一族所得的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三颗绿色丹药。他先将棕林袋中十六只空的丹药玉盒拿出,在尝试注入灵力后,他发现这些炼神后期品阶的玉盒果然可以扩增变大。于是他把那三颗以人修肉身炼化的丹药分别放入三只玉盒,又将那两颗兽丹一齐放入一只玉盒,剩下来的十二只玉盒则均摊着装下了那三万多枚以苍狼一族炼化的绿色丹药。 待石武归纳好这些丹药,他就把陶由四人的法袍放入了棕林袋中炼神品阶的法袍区域。之后他开始由多到少抹除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这十二只储物袋中陶由的储物袋占了六只,柳净和田塽分别是三只和两只,最后那只是肖赫的。 石武看出陶由的六只储物袋比起其它三人明显低了几个档次。正因如此,他比先前更容易地打开了陶由的储物袋。只见陶由第一只储物袋里放着的是三把法器,除了石武在好物宴上见过的赤色法棍外,还有一把褐色法剑与一把蓝色法刀。石武照例把它们放进棕林袋的炼神品阶法器区域。石武在陶由第二只储物袋里找到了九百二十枚仙玉。他取过床上放仙玉的普通储物袋,把里面五千一百枚仙玉全倒了进去。他觉得仙玉这种东西还是放在品阶高些的储物袋为好。 石武陆续打开后面的储物袋,陶由第三只储物袋和第四只储物袋里是备用的法袍和各种瓶瓶罐罐的丹药,第五只储物袋内则是一百多万块上品灵石。最吸引石武的莫过于第六只储物袋里的灵膳材料以及那张三极凝冻露的灵膳古方。他记得肖赫说过这三极凝冻露是返虚初期品阶的灵膳,效用为扩增修士属地空间,进而大大增加破境升修的可能。 石武单独将这张灵膳古方收入纳海囊。自从见识了郭炘的坤灵火,石武心心念念想要知道这内隐界还有哪几种灵火。他觉得最好的方法便是过去灵膳盟,那里以灵膳师为主,必定有和灵火相关的信息。所以他准备在离开万兽城后就边寻找剩下的阵环星石边前往最近的灵膳盟。 石武把剩下的那些物品有序地放入棕林袋,然后一口气将柳净三人的六只储物袋全部抹除了灵力禁锢。前面柳净与田塽的五只储物袋里有邱正、翟啸用以兑换阵环星石的那批好物,石武一边分拣着仙玉法器一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可当石武打开肖赫那只储物袋时他却是落差极大。因为这个储物袋里除了一些丹药法宝外,居然连一块灵石都没有。 石武纳闷道:“这肖赫不是有个返虚中期的太爷爷吗?仙玉就不说了,他很可能和张献一样都放在了炼神属地,可他的储物袋里为何连块灵石都没有?” 石武不知道的是,肖赫的仙玉全部留给雨蓉让她帮着拍下那枚龟延丹。至于平时会用到灵石的地方,要么那些商家给肖家面子不予收取,要么就是由雨蓉这名侍女代劳。 石武放弃去想肖赫储物袋的事,他把自己在巨龟城拍卖紫云毒蟒蟒皮和九角碧蟒蟒首所得的仙玉全部放进了装着仙玉的那只储物袋。他以灵力扫过后发现数目达到了惊人的一万六千五百二十枚。 石武握紧那只储物袋道:“宸墟身上的东西还没动就有这么多仙玉了。我离开万兽城后足以为本尊、风暖、轩天灵这三个身份分别购置法器法袍。这样子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 石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深蓝色氅袍下拿出了鹿灵界,在默念鹿老传授的口诀后,那只绿色圆盒随其心意扩增变大。石武直接在鹿老那半根独角旁边倾倒了五千枚仙玉,紧接着石武看到鹿灵界显示其内灵力可维持时间变为了六十年六个月。 石武对那根十丈长的断角道:“鹿老,我会让你的鹿灵角永远留在鹿灵界。” 石武说罢念起口诀收起鹿灵界。即便以后他因急事闭关亦不用担心鹿灵界内那些灵植的灵力问题。 在石武把东西全部收纳后,他将平时要用的装着上品灵石的储物袋挂在了腰间。加上他前面剩的六万块上品灵石,他这只储物袋里现在共有两百三十多万块上品灵石。 做好这一切的石武仿佛去了一桩心事。他躺在床上闭目道:“等离开万兽城后我先找一处无人之地尝试火灵分身所能到达的修为极限。明日我先去万兽城里买些品阶不高的储物袋,以便分装元婴中期的海玉桃。海玉桃在对战中的效果奇佳,只要我不是被瞬杀,我就有把握撑下来并杀回去!” 静谧的屋舍中不一会就传出石武平稳的呼吸声。与昨夜还会时不时抽动身子不同,今晚的他睡得很香。不仅是因为收获了那么多好物,更是因为他知道这些好物能让他更接近他的家人。 一夜无梦,石武于翌日辰时从床上醒了过来。 窗外阳光朗照,石武心情极好道:“今天真是个买东西的好日子。” 石武拿着那截灵植枝干进入传送通道,等他传去巨植底部,他发现大厅里姚玟等人都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 石武刚想去跟姚玟打声招呼就听到六齿虎翼王喊他道:“石道友。” 石武疑惑地回看大厅,直至将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黄袍的白须老者身上。他有些不敢相认道:“虎翼王?” 那老者报以微笑道:“是我。” “你专门在这里等我?”石武问道。 虎翼王点头道:“是的。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想劳烦石道友。” 石武听到“不情之请”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他暗道虎翼王不会是得知鹿老将鹿灵界相赠于他,就等在这里问他索要来了。石武见机行事道:“你但说无妨。” 虎翼王看了看四周道:“还请石道友随我移驾豹族。” 石武奇怪虎翼王让他去豹族干嘛,不过既然对方诚恳相邀,他还是答应地说了声好。 石武在路上关心地问道:“你伤势如何了?” 虎翼王回道:“好多了。郭前辈给我服下的是返虚后期品阶的疗伤丹药,他又用火灵之力为我化开药力,我身上的剑伤在休息一晚后就已经愈合。虽然还需要些时日调养,但并无大碍。” 石武道:“那就好。虎翼王,要不我们飞过去吧,我等等还要在城里买些东西。” “嗯!它也在等我们了。”虎翼王先行飞起。 石武当即跟上,他在心里想着虎翼王口中的“它”是谁。 等二者来到一处灵力比之万兽城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的巨植前,石武看到这里站着一只头生三根赤角身上如印有火纹的豹兽。 那头豹兽向石武恭敬行礼:“晚辈赤灵,见过石前辈。” “免礼。”石武对那头豹兽说完就转头看向了虎翼王。 虎翼王解释道:“石道友,我那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让您看看赤灵可有资格跟随您成长。它乃是完美灵根的三角赤灵豹,它仅用短短一百一十年时间就达到了空冥后期品阶。” 石武听到虎翼王不是为了鹿灵界找的他,他心中松了一口气道:“虎翼王,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来的万兽城。我已有本命灵兽了。” “石道友,这事我有跟赤灵说过,它并不介意成为您的战斗灵兽。当然,您所处的战斗对现在的它来说还不能适应。但请您放心,我们万兽城会为它提供晋升至返虚品阶的所有修炼资源。我们也会为您奉上一笔仙玉。”虎翼王道。 石武感到了虎翼王与这头三角赤灵豹的诚意,可他前方的路非是它们想的那么简单。石武直言道:“虎翼王,实不相瞒,我正处在一个局中。我已知的敌人就有不少于三名从圣境修士,至于返虚期修士就更多了。我知道你想将赤灵培养成新一任的万兽城城主,但它跟我在一起不要说成长,能不能存活都是个问题。” “这……”虎翼王没想到石武居然还有从圣境的敌人。它有些明白郭炘为何要传火灵分身术给石武,还跟石武说在北部游历时可以用他的名号相挡。 石武对虎翼王和赤灵豹作揖道:“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先行告辞了。” 与满眼怀疑的赤灵不同,虎翼王还是很相信石武说的话。它回礼道:“石道友请。” 石武御空而起往东南方向飞去。 赤灵双目通红地盯着石武离开的方向。它忍不住问道:“城主,我很差吗?为何这石前辈宁愿带阿豹一家离开都不愿接受我作为他的战斗灵兽?” 虎翼王知道赤灵自出生时便已开灵启智,加之身具完美灵根,它一直都是傲视同阶灵兽的存在。如今它在石武这里却被只有杰出灵根的阿豹比了下去,它如何能受得下这口气。虎翼王劝道:“赤灵,石道友先前只是为了还阿豹的情才说带它们一家回去他的宗门,他并未说过要让阿豹成为他的战斗灵兽。返虚后期修士的战斗,在双方都不留力的情况下,不要说阿豹这种元婴后期灵兽了,就连空冥品阶的灵兽都有可能死于他们对战时的术法余劲中。” 赤灵越发不服道:“今日之辱我记下了!它日我定当让他刮目相看!” 虎翼王笑了笑道:“好样的!这才是我们万兽城未来城主该有的心态!你的资质不弱于万兽城中任何一只灵兽,你们豹族的观灵诀发挥到极致可以预测对手的攻击。我相信等你晋升返虚中期品阶,你定可以超越我!届时那石武就会客客气气地与你以道友相称了!” “嗯!”赤灵重重地点头道。 外扩耳力的石武将赤灵和虎翼王的话尽收耳中,他当然不会去跟它们计较什么。他只是希望赤灵不要因今日之事在修炼遇到瓶颈时生出心圈自缚手脚。 “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情顾着别人呢。”石武自嘲过后就去万兽城东南区域寻找毛球了。 刚给一名修士领完路的毛球见石武落至它身前,它喜悦道:“石大哥!” 石武询问道:“还要帮谁领路吗?” “暂时没了。”毛球摇头道。 石武轻笑道:“那你可以跳到我肩上帮我领路了。” “好咧!”毛球蹦的一下跃至石武肩头。 在石武准备御空而起时,毛球请求道:“石大哥,麻烦您用灵力包裹在我身子外面。” 石武好奇道:“你不想变长毛发了?” 毛球说明道:“石大哥,我们毛球兽一辈子只会对一个配偶延长毛发。” “真好。”石武说着以灵力覆盖在毛球身外,带着它御空飞起。他在上空问毛球道,“万兽城哪里有卖储物袋的?” 毛球指着西北方向道:“您朝前飞一千里有一株专门售卖法宝的灌木灵植。那边是猫灵族的领地,里面就有您说的那种储物袋。” 毛球说完就感觉两边的灵植草地化作了虚无,等它反应过来时,它发现自己已经跟石武来到了它所说的那株灵植前。毛球惊奇道:“石大哥,您刚才是带我用了瞬移之法吗?” “我倒是想带你瞬移来着。”石武把要说的“可我都不会瞬移”吞了回去,他改口道,“可这段路用飞的比瞬移来的快。” 毛球还是佩服道:“石大哥您真厉害。” 石武撤去毛球身上的灵力带它进入了前方灵植。 这株门口印着一张猫脸的灵植只有三丈来高,与周围的高大巨植相比着实矮了些。石武和毛球进去后里面的客人也就两个。 毛球帮石武呼喊另一名闲着的猫灵族族类道:“长爪大哥,石前辈想买一些储物袋,您这里还有货吗?” 那头猫灵兽一见是石武到来,它立刻恭迎道:“晚辈参见石前辈。” 石武回道:“免礼吧。” 那头猫灵兽问道:“石前辈要哪种储物袋?我们这儿最高的品阶只有炼神中期。” “最低的呢?”石武问道。 那头猫灵兽愣了愣道:“最低的为筑基品阶。那种储物袋的耐用度不高,能装的物品也不多。” 石武笑了笑道:“我就是不想装太多东西。不知那种储物袋多少灵石一只?” 那头猫灵兽虽不晓得石武为何会想要买筑基品阶的储物袋,但它还是如实道:“十块中品灵石一只。我们这儿还有一百只库存。” 石武问道:“你们这里也是一块上品灵石兑换五十块中品灵石吗?” 那头猫灵兽点头道:“是的。” 石武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二十块上品灵石递给那头猫灵兽道:“我全要了。” “您稍等。”那头猫灵兽不敢怠慢地去里面为石武拿货去了。 毛球不解道:“石大哥,您为何要买这么多筑基品阶的储物袋啊?像您这等厉害的人物,不应该都是买返虚品阶的物品吗?” 石武笑着道:“有些东西不是品阶越高就越好的。” 尽管毛球没听明白,可它觉得只要是石武说的那肯定是对的。 石武在那猫灵兽把一百只筑基品阶的储物袋拿过来后他先打开一只看了看,他确定这些储物袋里能装下百丈左右的海玉桃,他满意道:“多谢了。告辞。” “石前辈慢行。”那头猫灵兽恭送石武道。 出去后的毛球问道:“石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石武道:“你平时除了吸取灵石内的灵力外,可有什么喜欢吃的?” 毛球听出了石武的意思,它说道:“石大哥,万兽城有规定,我们不能私下接受客人的好物。” 石武呵呵笑道:“你只管带我去,我自有办法。何况我兽栏里还有一群从家乡带过来的灵兽,我也准备给它们挑些好吃的。” 毛球咽了咽口水道:“我们从这儿往东北方向行一千五百里就是售卖各种灵兽口粮的地方。我最喜欢吃的是六花果,还有……天劫!” 第七百八十九章 立场 石武自然知道毛球喜欢吃的不是天劫,因为他也看到了万兽城上空急速汇聚的黑云。一道道红色雷霆闪烁其间,他认得这是兽罚之雷降临的先兆。 毛球于石武肩头恳求道:“石大哥,您能先带我回去毛球族领地吗?就在您住的巨植旅舍往南三十里的位置。我配偶有孕在身,我怕它独自在灌木巢穴会被这天劫吓到。” 石武同意道:“好的。” 他原路返回,再按毛球的指引来到了一片灌木丛中。 正在观看空中异象的毛球兽族长见石武带着毛球飞来,它对石武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让那毛球兽族长免礼后告知了其来意。 那毛球兽族长没想到毛球居然跟石武有着交情,它不敢怠慢地和他们一同过去了毛球那处灌木巢穴。 “石大哥,我家就在那。”毛球指着前方灌木上那直径一尺的圆洞道。 石武以手掌托举着毛球将它送至洞口。 此时一道惊雷自空中炸响,毛球家的圆洞内也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喊。 “快进去吧,我在外面帮你们守护。”石武说道。 毛球来不及跟石武说谢谢就急忙跳进洞中。它看到它的配偶已经颤抖地缩在了巢穴角落。毛球连忙上前抱住它道:“我回来了,没事了。” “夫君,我好怕!”毛球的配偶紧紧搂着毛球道。 毛球安慰它配偶道:“别怕,石大哥在我们屋外帮我们守着,就算天塌下来都没事。” “嗯!”毛球的配偶听到石武在外面,它被惊吓到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石武散出灵力笼罩在毛球那株灌木灵植外围,这样即便空中的天劫动静再大也影响不到里面的毛球夫妇。 毛球兽族长望着那些黑云涌去的方向,它凝神道:“那个位置好像是豹族。” 石武点头道:“是的。我刚带毛球回来时经过那里,确实是豹族族类破境升修引动了天劫。” 石武其实还有所保留。他在飞近豹族领地时外扩了耳力,他听到了六齿虎翼王和豹老的紧张对话,他知道引动这天劫的正是方才被他拒绝的三角赤灵豹。石武在心中暗道:“你是想在我未走之前让我后悔没有选择你?” 感应到外面雷声大作的天劫灵体从《玄雷击杀咒》卷轴内走出,它笑着道:“这炼神天劫的阵仗可以啊。不知兽罚一脉会是哪位使者下界。” 石武见天劫灵体都被惊动了,他把昨夜到现在的事情都告知了它。 天劫灵体听到石武得了那么多仙玉和好物,它也为石武开心不已。可等它听到石武居然拒绝了完美灵根的三角赤灵豹,它有些可惜道:“石武,既然别人都这么有诚意了,你何不满足它们让那头三角赤灵豹做你的战斗灵兽,你顺带还可以收获一笔仙玉。这岂不是皆大欢喜之事?”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表面看起来是皆大欢喜,实则谁都不会开心。我在内隐界的大敌中,远的霍灸、安戌就不说了,光是近的就有宸灵子这股威胁。赤灵在万兽城内是被作为下一任城主来培养的,跟我出去外面它多数时间只能在‘原乡’中自行修炼。时间久了它势必会产生落差。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明原因选择拒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赤灵明显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它把今日之事视作耻辱,又选在这个时间点破境升修,它就是在跟你较劲呢。”天劫灵体道。 石武不以为意地对天劫灵体道:“争强好胜不是什么坏事。我只希望它在逆境时可以跟顺境时一样保持这种心性。”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像你这样么?” 天劫灵体说这话时万兽城豹族领地上空的红色闪电汇聚成了一只头生三角的豹首。 石武和天劫灵体随即感应到那些黑云后方的雷门已经开启。 一道灵族之语自其内庄严传出:“三角赤灵豹,领受天劫!” “居然是它!”天劫灵体惊诧道。 石武听出这声音不是那次行使珠霜炼神天劫的兽罚之雷,他问道:“这是谁?” 天劫灵体道:“是如今兽罚一脉中行使炼神天劫资历最老的兽罚之雷。它能出现在这就是对那头三角赤灵豹天赋的肯定。只要挺过它降下的六道天劫,那头三角赤灵豹于同阶灵兽中可称翘楚!” “那真是很厉害了。”石武赞叹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是不是后悔啦?” 石武回笑道:“我对这种事从不后悔。” 二者对话间第一道赤色雷柱破开云霄直落万兽城豹族领地。 即便石武已经收起了外扩耳力,但他还是能听到从西北方向传来的怒吼之声。 毛球兽族长揪心道:“是赤灵!可这第一道天劫的威力怎就堪比普通炼神天劫的第三道了!” 事不关己的石武只是平静地看着。等第二道天劫降下时他还探首去巢穴内看了看毛球夫妇可有被惊扰到。他见毛球的配偶已经在毛球怀里睡着了,他在毛球准备跟他说话时传音给它道:“别打扰到你配偶。外面的天劫已降下第二道,等结束了我通知你。” 毛球感激地对石武点了点头。 石武继续立于灌木圆洞前,他没再去关心赤灵的天劫,而是问向天劫灵体道:“你的《玄雷击杀咒》参悟地怎么样了?” 天劫灵体回石武道:“已经参悟有两成了!不过有些地方还是看不懂,比如‘光体四散结新乾明天,玄雷同往化重坤暗地’,还有‘明天成于暗地前当于暗地内复转玄雷克之’。” 石武听着天劫灵体用灵族之语说的《玄雷击杀咒》部分口诀,他先问道:“你可有见过光族灵体?” 天劫灵体回想道:“见过一次。那还是我在法云地行使返虚天劫时遇到的。不过它和我对峙了三息后就身化一道流光离开了。”石武继续问道:“你掌握《玄雷击杀咒》卷轴内的玄雷了吗?” 天劫灵体提防着石武道:“我们熟归熟,你可别打卷轴内玄雷的主意。我们说过以后要找机会把它放回雷族禁地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问你一下。何况你知道的,在我身上下注之人根本不让我去碰那本《玄雷击杀咒》。”石武道。 天劫灵体想起以前石武强行接触《玄雷击杀咒》时被其反噬的样子,它放下心来告诉石武道:“我在卷轴内部可以驱使一部分。” 石武按着自己的理解道:“我不确定我这么想对不对,你权当一个参考。你说过这本《玄雷击杀咒》是你们雷族先祖针对光族所创。‘光体四散结新乾明天’应该是光族的某种术法,很像是散体形成一个以光为主名为‘乾天’的空间。‘玄雷同往化重坤暗地’是你雷族破解这术法的手段,驱使玄雷与光族那术法同时施展,生成与乾天空间对应的坤地空间。至于后一句就简单多了,‘明天成于暗地前当于暗地内复转玄雷克之’,这是在说如果乾天空间先一步形成,你需要以玄雷在未形成的坤地空间内再施展一次形成坤地空间的术法。我想前面那个未形成的坤地空间会成为阻挡对方乾天空间的手段。” 天劫灵体惊出声道:“你真不是我们雷族的转世大能?” 石武没好气道:“我要是你们雷族的转世大能,当初学雷霆速法时还会被炸飞出去那么多次?” 天劫灵体一想也是,可它转念又想到石武学雷刀寂灭时不但一次就成了,还召唤出了双月雷刀。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它提议道:“石武,要不下次你和花径轩见着了,你让他帮你算一卦?” 石武听得以手扶额道:“也好,不然你以后指不定还要说。” 石武旁边的毛球兽族长还以为石武不忍看赤灵的恐怖天劫。它感动于石武的善意道:“石前辈不用担心,在那应劫的是豹族完美灵根拥有者赤灵。虽然它这天劫极为可怕,但城主和豹老绝不会让它有事。我们万兽城中有从万兽岭带过来抵挡灵兽天劫的手段。” 石武见毛球兽族长误会了。他没有多去解释,而是问道:“是让赤灵服用什么丹药吗?” 那毛球兽族长想着石武等等也会看到,它直白道:“是城主以从圣品阶的天雷牛牛首抵下最后一道天劫。” “从圣品阶的天雷牛牛首?”石武惊骇道。 毛球兽族长与有荣焉道:“那只天雷牛牛首是万兽大王在鼎盛时期斩下的。万兽大王深知完美灵根的灵兽在渡劫时会遭遇比之其它灵兽更强的天劫,于是它在获得那只天雷牛牛首后定下一个规矩,完美灵根的灵兽在渡炼神以上天劫时可以请它施以援手,用天雷牛牛首抵挡威力至强的最后一道天劫。尽管长久下来那牛首中的兽丹威能已经流失很多,但应对炼神天劫应是绰绰有余。”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很想说这些灵兽居然都学会偷奸耍滑了,不过它想到石武在这方面也不逞多让,它也就没有多言。 西北方向的天空正在凝聚最后一道天劫,雷门内的兽罚之雷对赤灵至今为止的表现都很满意。它不像具象之雷以玩弄应劫者为乐,它只按自己的标准来行使天劫的权力。如果应劫者能顺利渡过,它不但不会恼怒,还会生出尊重之意。 豹族领地上三十丈体长的赤灵在前面五道天劫的轰击下伤痕累累。它望着空中已经聚至三十五丈宽并且还在不停向两边扩展的赤色雷柱,它双目中对这天劫的恨意愈发显现。 自小就开灵启智的它看过诸多族类前辈经历天劫。有成功的,有失败的。但它发现就算那些拼尽全力渡劫成功的前辈,它们也只是增加了一定程度的肉身之力。至于那些失败的前辈大多都是道消当场。所以它一直不明白这天劫的意义在哪里。它问过很多长辈,有的长辈说是上天对生灵逆天修行的惩罚,有的则说是上天为了让生灵于雷劫中获得更强的体魄与更坚定的信念,让它们在今后的修炼途中一往无前。 可不管是哪种原因,赤灵都觉得这些雷霆没资格成为它的劫!它现在虽然只能承受,但它在经历空冥天劫时就默默发誓,日后它定要破开这些赤色雷霆,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 空中的赤色雷柱在达到五十丈宽后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轰落下来。 本该最为担心的赤灵却露出了丝毫不惧的表情,它自顾自说道:“石武,我要让你知道,我赤灵可在一百一十年内就晋升炼神初期!拥有完美灵根的我可比肩甚至超过炼神中期的人修。等我像你一样修炼个几千年,谁是主谁是仆还需另当别论!” 在炼神天劫外的六齿虎翼王比赤灵还要紧张,它于第五道天劫降下后就现出三百丈体长的真身,它掌中还多了一个储物袋。待第六道赤色雷柱降下,全神贯注的它口念咒语祭出了那个储物袋。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青色牛首蓦然出现在豹族领地上空。那两根六十丈长的青牛角吸引着降下的赤色雷柱,让它们全部落于牛首内的兽丹上。 雷门中的兽罚之雷正准备记录下此次天劫的过程,谁知下方竟然出现了这等规避天劫的行为。它愤怒地以灵族之语道:“三角赤灵豹,汝今日纵是成为炼神品阶灵兽,他日返虚天劫时吾兽罚一脉定教你这宵小魂飞魄散!” 万兽城中的一众修士和灵兽也就石武与天劫灵体听得懂灵族之语。 天劫灵体庆幸道:“还好你没收下这三角赤灵豹,不然后面你又要一个头两个大了。它想晋升返虚品阶几乎不可能了。” 石武并未回天劫灵体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西北空中那只被赤色雷柱轰击的青色牛首。 躺在地上一派轻松的三角赤灵豹虽不明白兽罚之雷说的是什么,但它听出了对方的怒意。它畅快笑道:“你没辙了么?那你就乖乖看我在万兽城中晋升至炼神品阶,以后你还会看到我晋升返虚、从圣甚至是道成品阶!”三角赤灵豹头顶上方的青色牛首在听到“万兽”二字时双瞳之中赤芒大放。它之兽丹内传出一道凄厉嘶吼:“万兽恶贼!你占我领地屠我族类,我咒你死无葬身之地,与你相关之灵兽皆不得善终!” …… 这道咒骂声直至上方的赤色雷柱消散才渐渐停止。 天劫过后,夏日的阳光驱散空中黑云再次照进了万兽城。 石武身旁的毛球兽族长以兽语讥讽那青色牛首道:“你生前被万兽大王灭杀,死了还不是要为我们万兽城的完美灵兽抵挡天劫!” 天劫灵体听不太懂兽语,它问石武道:“这小兽在说什么?它为什么不对你说人族之语?” “这些话它不敢用人族之语说的。”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天雷牛牛首内传出的嘶吼以及毛球兽族长说的话全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看来这万兽城的灵兽沦落至此也是有原因的。” “谁说不是呢。”石武回道。 石武手上沾的鲜血也不少,但他自问不会因觊觎别人领地就去屠戮一族。而且根据先前毛球兽族长所说,它们的万兽大王很可能就是为了确保完美灵根的族类可以顺利渡过天劫才去屠杀的天雷牛一族。 毛球兽族长并不知晓石武听得懂兽语。它见六齿虎翼王收回了那只天雷牛牛首,它兴奋地以人族之语对石武道:“石前辈,赤灵已经成功晋升至炼神品阶。我先过去豹族恭贺了。” 毛球兽族长都不待石武回答就一蹦一跳地向豹族那边赶去。 石武与天劫灵体自然知道赤灵晋升成功了,毕竟降下天劫的兽罚之雷都提前说了。他们二者的心情都不是很痛快,非是由于赤灵,而是因为那只天雷牛牛首。 天劫灵体问道:“你刚刚看得那么出神是因为看出里面有怨魂存在?” 石武张开双掌,两道卍字血印赤芒闪耀。 天劫灵体清楚卍字血印的效用,它说道:“还真是怨魂。” 石武心念一动将掌中卍字血印隐没道:“等买完灵兽口粮,我们也该走了。” 天劫灵体点头道:“好。” 石武收回笼罩在毛球灌木巢穴外的灵力,他向内传音道:“毛球,天劫结束了。” 毛球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它小声道:“石大哥,我陪你过去买灵兽口粮。” 石武道:“你在这里陪着你配偶吧,我去就行了。你刚刚就说了个六花果,还有呢?” 毛球没想到石武居然把它说的话记在了心里,它感动道:“还有蓝豆荚。这个是我配偶喜欢吃的。” “好的,你在这等等。”石武说罢就先飞去了猫灵族售卖储物袋的那株灵植前,又在那里按照毛球说的朝东北方向飞了一千五百里。 石武降落身形后看到这里很多灵兽都在往豹族那边赶,它们应该是和毛球兽族长一样过去恭贺的。 石武看着前方三株巨型灵植,他外扩耳力一会儿就听到最左边那株灵植内有修士和灵兽讨价还价的声音。 石武走进那株灵植,在和一头狮脸人身的灵兽说明想要的物品后,那头狮兽道:“石前辈,六花果为金丹品阶灵果,一斤售价二十块中品灵石。蓝豆荚则为筑基品阶的灵蔬,一斤售价十块中品灵石。” 石武询问道:“这六花果和蓝豆荚能保存多长时间?” 那头狮兽道:“一般为十年。” 石武拿出一只新买的储物袋,又从腰间那只储物袋里倒了一万两千块上品灵石进去道:“我要买两万斤六花果,两万斤蓝豆荚,分四只储物袋装。” 那头狮兽收下灵石后就帮石武去柜子上取了。 等它将四只储物袋拿来,它告诉石武道:“石前辈,这两只棕色储物袋里的是六花果,这两只蓝色储物袋里的是蓝豆荚。” 石武接过后说了声多谢就身形忽闪回到了毛球的灌木巢穴前。他先把一棕一蓝两只储物袋放进去,然后他对出来的毛球道:“这些是石大哥送你的,就是你们城主知道了也不会说你什么。” 毛球感激道:“谢谢石大哥!” 石武笑了笑道:“好好照顾你配偶,我要走了。” 毛球心中一紧道:“石大哥要离开万兽城?” “是的。我先去退个房,然后跟鹿老和阿豹告个别就走。”石武道。 毛球出来巢穴道:“石大哥,我送送您。” 石武笑着道:“你的好意石大哥心领了。如果我下次有机会再来万兽城,我还让你带路。” “嗯!石大哥保重!”毛球狠狠点头道。 石武飞回巨植旅舍拿着那截灵植枝干过去了柜台旁。 姚玟听到石武说要退房就接过灵植枝干取了八十块上品灵石给他,并且对他深深作了个揖。 石武随后飞至鹿老的屋舍前。这里没了昨日的门庭若市,显得有些幽静。 青绽看到石武过来就对他行礼道:“石前辈好。” 石武还礼道:“青绽姑娘,鹿老可在休息?” 青绽还未回话屋里就传出了鹿老的声音:“是石道友吗?快进来。” 石武闻言进入,他对盘卧在地的鹿老作揖道:“鹿老,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鹿老其实已经猜到了。它衷心祝福道:“我祝石道友前方坦途,心想事成!” “我也祝鹿老万事顺遂,福寿安康。”石武道。 鹿老在得知石武还要去跟阿豹告别,它也就没再挽留。 可等石武拿着阿豹巢穴的灵植枝干进入阿豹家时,里面不止阿豹,就连它的弟弟妹妹们都不在。石武外扩耳力在一片喧闹声中听到了阿豹和它妹妹的声音。 石武走出巢穴继续向西飞行,他在一群忙碌的豹族族类中看到了阿豹和它妹妹的身影。 阿豹也看到了石武,不过它的眼神却出现了一丝闪躲。 第七百九十章 常理 阿豹的妹妹见阿豹愣在那里,正叼着一只储物袋的它刚想问阿豹怎么了,它就看到石武落在了它们身前。 阿豹兄妹迟疑过后向石武作揖道:“石前辈好。” 石武在听见阿豹兄妹这句“石前辈”时就感觉它们与自己之间有了一道隔阂。他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他来这是为了兑现承诺的,他没去深究道:“阿豹,我昨日答应了你会在走之前告诉你一声。我等等就要离开万兽城了。” 阿豹闻言脸上现出了愧疚之色。阿豹的妹妹则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阿豹犹豫过后说道:“我送送您。” 不待石武回答,阿豹的妹妹就抢着道:“哥,你忘了豹爷爷是怎么交待我们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石武听到阿豹妹妹这话就猜出多半是豹老告知了它们今早他拒绝三角赤灵豹的事。如今三角赤灵豹成功晋升至炼神品阶,它还是未来万兽城的主人,石武觉得阿豹确实该跟自己保持距离。他对阿豹道:“你去忙吧。以后好好当差好好修炼。” 阿豹的妹妹反驳道:“我哥现在才不用去当差!豹爷爷说了,我哥只要和我们一样专心修炼就成,我们一家在不久之后都会是很厉害的灵兽!” “挺好的。”石武淡淡地笑道。 阿豹早间被豹老告知,六齿虎翼王下令让它以后不要再和石武接触。它问过豹老原因,豹老只说这是为了它好。当时阿豹看着豹老近乎恳求的神情加之是城主的命令,它只能应下。可现在石武信守承诺地到来让阿豹想起了石武对它的种种好意,它再顾不上什么城主的命令,它心中做定道:“石大哥,我送您!” 石武知道阿豹喊出这声石大哥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欣慰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这样已经算送我了。” 阿豹的妹妹顺着石武的话说道:“对啊哥,我们快把这些要用到的好物送去赤灵前辈的领地吧。今天可是我们豹族的大日子,我们不要在这耽搁了。” 阿豹将自己拿着的两只储物袋递给它妹妹道:“小妹,你帮我送过去吧。” “哥!赤灵前辈是我们豹族的一员,今日它不但晋升为炼神品阶,晚间还会被城主册封为少城主。我们于情于理都要把宴会上的好物亲自送去,以表达对它的祝贺。”阿豹的妹妹在早间听到了豹老跟阿豹的对话,它生怕阿豹违逆六齿虎翼王的意思,导致它们一家被剥夺修炼的权力。 阿豹心意已决,它正要出言就看到身穿黄袍以人形现身的六齿虎翼王带着豹老以及一名额上有着三个红点的年轻公子朝它们这边走来。 阿豹和它妹妹立即恭敬行礼道:“见过城主、豹老、赤灵前辈。” “免礼吧。”六齿虎翼王对阿豹兄妹说完就看向石武道,“石道友,你果然是我万兽城的福星。早上你离开后赤灵桎梏的修为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于是它就尝试破境,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如今它已是炼神初期品阶。赤灵,还不快谢谢石前辈。” 赤灵没向石武行礼,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多谢石前辈。” 石武哈哈笑道:“有些谢不用说在嘴上,大家心里有数就成。虎翼王,我找阿豹是来跟它告别,也算了去一桩善缘。诸位,就此别过。” 六齿虎翼王还想邀请石武参加今晚赤灵的册封宴,怎料石武说完直接御空飞起消失在了它们的视线中。 赤灵冷声道:“这人修好傲的性子。” 六齿虎翼王生怕石武听了去,它为赤灵补充道:“等你到了返虚品阶你也可以这么傲。好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既然已经送走了石道友,我们过去和各族庆贺吧。” 赤灵嗯了一声就与六齿虎翼王在周围灵兽的恭贺声中朝西边领地走去。 豹老没有跟上,而是拍了拍望着石武离去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的阿豹:“别多想了,我们走吧。” 阿豹垂头丧气道:“豹爷爷,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才过去一天,您们对石大哥的态度就变了这么多。” 豹老嘱咐阿豹的妹妹先将储物袋送去赤灵的领地。它则轻声对阿豹道:“有件事我本不该跟你说的,但我怕你会胡思乱想,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千万别跟你的弟弟妹妹们讲。” 阿豹保证道:“豹爷爷放心,我不会外传的。” 豹老告知阿豹道:“其实早间城主受赤灵所托去找过石前辈。赤灵想成为石前辈的战斗灵兽跟随他在外成长,但石前辈出言拒绝了。赤灵认为这是石前辈对它的侮辱。你也知道赤灵在城中的地位。城主为了安抚它就命令我通知你以后不要再跟石武有接触。阿豹,石武终究只是个外人,对于留在万兽城的你来说,与他断去联系才是正确的选择。” 阿豹双目通红道:“正确的选择?豹爷爷,这是你们觉得正确的选择。可在我看来,你们这选择有点昧良心!如果没有石大哥从关弥子手中救下我,您看到的只会是四肢残缺躺在巢穴中等死的我。如果没有石大哥相帮万兽城,城中的灵兽说不定还要经历更大的劫难!” “你!”豹老怒视着阿豹,它右掌高高抬起就要打下去。 阿豹没有闪躲和抵抗,它只是直直地看着豹老。 豹老哎了一声收起了手掌。它劝道:“阿豹啊,石前辈说的不错,你就是太不会变通了。你可以把他救下你看成他不愿和你有牵扯。我们万兽城也因鹿老传授它的同灵草培育方法和他两不相欠了。” 阿豹难过道:“真的不欠吗?” 豹老按着阿豹的肩膀果决道:“阿豹,他人都离开了,你不要再去纠结这些。你应当以赤灵少城主为榜样,再配合它稳固城中族类的信念。你也看到了少城主的天赋异禀,它仅用一百一十年时间就成为了完美灵根的炼神品阶灵兽。它将来肯定能为我们万兽城撑起一片天!” 阿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过去恭贺少城主吧。你开心点,今天可是我们豹族的好日子。以后等我退下来,下一任的豹族族长我会向城主推荐你的。”豹老允诺道。 阿豹依旧兴致不高地和豹老向赤灵的领地走去。 彼时的石武早已按照怀中四颗阵环星石的指引往正北方向疾驰。 天劫灵体本想问问石武可有听到阿豹它们在说什么,可它看到石武转瞬就飞离万兽城五千里开外,它知道石武并没有展开耳力监听。它也就没去开这个口。 对于石武来说,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不会去强求别人,更不会为难自己。 行了一段时间后,石武降下身形,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在江陵城买的地图用以比照眼前的山川。他确定自己已经来到万兽城以北七十万里外的秦川。 天劫灵体见石武停在半空想着事情,它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在想眼下的三件事该先做哪件。” “哪三件事?”天劫灵体又问道。 石武回道:“第一件为测试火灵分身所能达到的修为极限。第二件是向北方找寻有所感应的第五颗阵环星石,第三件则是过去最近一处灵膳盟据点探查与灵火相关的信息。” 天劫灵体贪心道:“不能三件事一起做吗?” 石武摇头道:“第二件事与第三件事冲突。第五颗阵环星石位于正北方向,根据我们在雅闻阁购买的信息,最近的一处灵膳盟据点在巨龟城东北方向一千七百六十万里外。我手上的地图只显示左魁上人掌控区域六百万里范围,所以我要去灵膳盟据点的话,我还需在地图东北角显示的长在山或者金庭城内再购买一张范围更广的地图。” 天劫灵体建议道:“那还是按你一开始说的顺序来吧。你熟悉了火灵分身术对你后面的行动很有帮助。相比去灵膳盟探寻灵火的信息,你早些集齐手上这批阵环星石才是正事。灵膳盟可不像这批阵环星石一样会被人争夺,你随时都可以过去的。” “好。”石武欣然接受道。他一边向北飞行一边外扩耳力找寻周围哪里有幽静无人之地。 待石武沿着秦川又飞了八百多里,他终于找到了一处暴晒在烈日下的山地。 石武落至地面时脚下的石子一踩即碎,地上若有白烟蒸腾而起。他取出棕林袋中关楚的那块探灵罗盘,在注入灵力后他开始尝试用这块罗盘搜寻周围可有隐藏的修士或者灵兽。在试过多次后,石武看到上面闪动的亮点就他一个。 石武确定这里再无他人,他迅速拿出十二个在万兽城购买的筑基品阶储物袋,他将它们的袋口开至最大,他又以灵力注入赤云袋中从内抓取十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和两只元婴后期海玉桃,把它们分别放在那十二个储物袋内。 石武的动作一气呵成,如非从圣境修士,外人只会看到石武手里突然多出了十二只筑基品阶的储物袋。 石武把存放好单个海玉桃的储物袋放入深蓝色氅袍内。他看到赤云袋中的三目聚灵盆,他想起前面三目炎睛兽兽魂说过那颗以张献肉身炼化的丹药对它效用不大。他取出聚灵盆以雷霆咒印问道:“三目,那颗丹药你炼化地怎么样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听到石武的声音,它恭敬地匍匐行礼道:“主人,我已经将那丹药炼化了四成。” 石武道:“那颗丹药对你效用不大,暂时放去一边吧。我这里又有一批用灵兽肉身、兽丹以及魂魄炼制的丹药。我先给你三颗,你试着炼化看看。” 三目炎睛兽听闻新一批的丹药中蕴含灵兽的兽丹与魂魄,它惊喜道:“多谢主人!” 石武从棕林袋内取出一只丹药玉盒,打开之后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用碧眼苍狼炼化成的绿色丹药。石武挑了三颗炼神初期品阶的绿色丹药扔进聚灵盆盆身的流火赤目中。 三目炎睛兽与以往一样用自身火焰覆盖在那三枚丹药上准备将它们慢慢炼化。谁料它的火焰一触碰到那三枚绿色丹药,它们就像燃油一般瞬间让三目炎睛兽的火焰失控地燃烧起来。 “怎会这样!”三目炎睛兽惊慌之下立即以自身兽魂对抗吞噬那股失控火焰。 正准备把三目聚灵盆收起来的石武通过雷霆咒印看到了聚灵盆内的异样。他赶紧向流火赤目内注入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以便相帮三目炎睛兽。不过他的阳灵火还未与三目炎睛兽接触就发现那些失控的火焰非但没有损伤三目炎睛兽,反而源源不断地注入它魂体之内,让它的魂体变得越发凝实壮大。石武暂时放弃相帮三目炎睛兽的想法,他双掌按在流火赤目上静观其变。 两刻时后,三目聚灵盆外的三只流火赤目红芒大放,整个聚灵盆从内到外皆染上了斑驳的火纹印记。 “我晋升了!我居然晋升了!”三目炎睛兽在聚灵盆内欣喜若狂道。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感应到三目炎睛兽晋升为了炼神品阶兽魂。他不无打趣道:“看来我真是个福星。” 三目炎睛兽听见石武话语,它感恩戴德道:“多谢主人赐丹让三目晋升炼神品阶!” 石武对三目炎睛兽道:“我过段时间会去往灵膳盟,这些丹药对你有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先稳固一下自身火焰。这种丹药我身上还有二十颗炼神初期品阶、六颗炼神中期品阶以及两颗炼神后期品阶,应该可以让你在到达灵膳盟前成为返虚品阶的兽魂。届时就要辛苦你配合我炼制返虚品阶的灵膳了。” 三目炎睛兽不敢置信地怔在那里。 “怎么?听到要做返虚品阶的灵膳就怕了?”石武开玩笑道。 三目炎睛兽回过神来道:“有主人在,三目怎么可能怕!三目就是被惊到了。主人,我可否冒昧地问您一句,您现在是何修为?”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回它道:“肉身之力达到了返虚后期修士的程度,体内灵力稳定在返虚中期。” 三目炎睛兽惶恐道:“这!” “别以为你主人很厉害。我前不久才遭遇一场生死危机,差点就交代在了一群凶兽口中。说起来这些丹药里还有着我的血肉。”石武轻描淡写地说着。他的手摸去了自己后颈。那里被碧眼银狼王用狼爪分割血肉的伤痕虽然已经恢复,但在他回忆之时痛感还是会清晰地涌上来。 三目炎睛兽惭愧道:“对不起主人,三目什么都帮不上您。” 石武笑着道:“你只是聚灵盆内的兽魂,战斗拼杀这种事就别往身上揽了。你要做的是日后和我一起去闯灵膳盟。你不是想登上灵膳盟的天榜么,那我们就以此为目标让你前面的主人后悔抛弃了你!” 三目炎睛兽如立下誓言道:“三目定不负主人期望!” “嗯!你先好好适应炼神品阶的魂体。我也要去测试术法了。”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匍匐行礼道:“三目领命!”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连同那块探灵罗盘和棕林袋一起放进深蓝色氅袍内部。 他平心静气之后自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中释放出一道阳灵火落于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在法咒印诀的牵引下沿石武体内经脉游走全身,后定于石武身前。紧接着石武用被那道阳灵火同化的灵力疯狂注入身前的阳灵火中。一条条赤色经脉自那道阳灵火周围生出,石武直接在那具分身内倾注了相当于空冥后期修士的灵力。待石武口中最后一个“现”字与双手印诀对应念出,他体内输送向那具火灵分身的灵力被断开,那具火灵分身上的赤色迅速退去。 不等石武去测试那具空冥后期分身,他就察觉那分身的腹部开始鼓胀,竟是出现了自爆之象。 石武丝毫不慌地以右手没入那具火灵分身腹部,在爆炸前将这些灵力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入体。 天劫灵体看得忍不住说道:“石武,我敢肯定!创造这功法的人不止跟灵族有仇,他还被很多人用自爆之法炸过!” “行了,你不就是觉得被针对了嘛。你换个思路想想,若那时候被我用行纳之法吸摄入体的不是你,而是别族的灵体。我和那灵体不打不相识成为了生死与共的好友,那我和你在以后对上时你觉得你会是个什么下场?”石武边检查那些被他吸摄回来的灵力边跟天劫灵体说道。 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哆嗦了一下道:“按你的性子,那我肯定是灵灭无存的结局。” 石武检查过后发现吸摄回来的灵力没有问题,他又对天劫灵体道:“所以啊,有时候早遇到是好事,起码还有转圜的余地。” “有道理!有道理!”天劫灵体被石武带进去道。 石武见天劫灵体在那感慨的模样,他轻笑一声继续研究起火灵分身术来。他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自爆之象是因为那道阳灵火承载不了空冥后期的灵力。 石武这次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了比先前多出三倍的阳灵火,在按部就班地施展火灵分身术后,一具完整的空冥后期阳灵火分身站立于石武身前。 石武心念一动,那具空冥后期的阳灵火分身就按照他的想法向北瞬移了一万三千里。石武没有让那具火灵分身停下来,一连八息过后,石武与那具分身失去了联系。 “空冥后期分身的可控范围在十万里内么。”石武边推论着边起身向北飞去。在飞了有四千里后,他果然和那具阳灵火分身取得了联系。 可下一瞬石武就没了先前的淡定从容,因为他通过那具分身的视角看到它似乎闯进了一处宗门,那分身正被人擒住按在地下。只听一道暴怒之声从那具分身背后传来:“好个大胆淫贼!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露体闯我百向谷!我定要将你于附近宗门游行示众!” 石武一听这话哪敢有任何停留。他身形风动,转瞬就来到分身所在的上空。石武见一名头发花白身穿蓝色法袍的老者就要把他分身拎起,他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且慢!” 围在那处深坑旁的众多百向谷门人皆被石武本尊散出的灵力威压所震撼。 那蓝袍老者更是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因为他率先看到了石武本尊与分身那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石武本尊脱下身上火绒金丝袍扔向一丝不挂的分身。那件火绒金丝袍与分身双腿接触后若活物一般贴附在其体外。石武这才心中稍定地对那蓝袍老者道:“道友,吾名石武,这位是我弟弟。他曾遭仇家伏击导致时不时会出现瞬移躲入地底的自保举动。若有惊扰到你们的地方,我代他向你们赔个不是。” 那蓝袍老者乃是炼神初期修士,他可以确定来人的灵力威压起码在返虚境界。他先前就察觉到擒住之人的异样,现在听石武这么一说,他松开手道:“晚辈向涛见过石前辈。令弟这行为确实惊吓到了我百向谷中的女弟子。恕晚辈直言,令弟这情况您还是得多加看着,否则去了别处,我怕他会被人当成淫贼看待。到时候就不一定是被抓起来这么简单了。” 石武刚才通过阳灵火分身已经听到向涛把它当做了淫贼,还准备将它游行示众。石武理亏在先,他只得受下道:“向道友说的是。我在找人医好他之前会好好看着他的。” 向涛见石武如此客气,他语气也缓了下来:“石前辈,带令弟走吧。” 石武道了声多谢就扶着他的阳灵火分身御空飞起,转瞬消失在了天际。 第七百九十一章 测试 六月末的夏日酷暑难当,飞在空中的石武脸颊比那烈阳还要滚烫。 虽然在百向谷赤身露体的不是他本尊,但分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即便他用计澄清了,他还是感觉很难为情。 石武打定主意以后不管是谁问起,他只推说这件事是他弟弟所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劫灵体偷笑道:“石武,既然你这么在意,你刚刚何不把百向谷那一千多人的记忆全抹除得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我们有错在先就不要让别人为我们承担代价了。而且百向谷后面指不定还有返虚修士,到时只会越描越黑。” “这是你一个人的错误,你可别算到我头上啊。”天劫灵体赶忙撇清关系道。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道:“对对对,是我一个人的错。经过这一遭我决定以后要专门给分身准备一只储物袋。它们一被凝聚出来我就帮它们把衣服穿上,免得再发生像今天这样尴尬的事情。” 天劫灵体不忘补上一句道:“其实你赶去的很及时,你那分身是躲在地底的时候被向涛擒住的,你应该没被百向谷的人看光。” “我……”石武被天劫灵体这句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武不再理会天劫灵体,他带着阳灵火分身回到了那处无人山地。他先从存放筑基法袍的储物袋里随意拿了一件紫色法袍出来,换回分身身上的火绒金丝袍后他迅速平复心绪继续进行测试。 那具阳灵火分身收到指令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族之语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赤色火焰蓦然出现在阳灵火分身背后,它体内空冥后期的灵力疯狂流逝,相应的,那缕阳灵火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它之右手轻抬,一只半丈长的耀目火凤出现在其头顶。 石武心念一动间那具阳灵火分身的右手直接没入那只耀目火凤中。他命令那具分身将那只耀目火凤吸入体内。可不管那具阳灵火分身如何努力地想要去完成石武交代的指令,它和耀目火凤之间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吸摄现象。 “分身无法使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它施展术法分出的灵力也不能回归本体。”石武得出这个结论后就让分身拔出了右手。可让石武没想到的是,那分身的右手在没入耀目火凤期间被其内灵力同化吸收。 石武想让分身用其它部位的灵力重新凝聚一只右掌,然而分身再次出现了无法完成他指令的现象。 石武记下道:“阳灵火分身受到伤害后不会产生痛觉,但亦无法自我修复。如果敌人一击得手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具分身。” 石武右手向前一招,那只耀目火凤顺从地飞至他掌心融入他体内。石武根据这只火凤中的灵力确定空冥后期的阳灵火分身最多可施展三次凤焰术。在得到这些信息后,石武就把这具右掌受损的阳灵火分身吸摄入体。 他接着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比凝聚空冥初期分身时多上六倍的阳灵火,他想试试可否用这些阳灵火凝聚出炼神后期的分身。 但意外再次发生,在他施展火灵分身术向身前那些阳灵火中注入相当于炼神中期修士的灵力时,那具分身腹部立刻出现鼓胀自爆之象。好在石武从一开始就十分警觉,加之他如今是返虚后期的肉身,他一察觉到分身的异样就将手掌没入分身腹部把里面灵力全部吸回,否则这条绵延秦川今日就要被一个巨型深坑分成两段了。 石武呼出一口大气道:“要是有灵植围栏该多好啊。我根本不用管分身会不会自爆,只要一次次去尝试就行。” “比起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开动脑瓜找出这次火灵分身术是在哪一步出了错。”天劫灵体在正事上从不马虎。 石武其实已经得出了答案。他告诉天劫灵体道:“是阳灵火数量的问题。我刚刚以为只要把阳灵火加到相比凝聚空冥初期分身时的六倍的量就可以承载炼神后期修士的灵力。可当我注入到相当于炼神中期修士的灵力时那些阳灵火就承受不住了。所以我推测如果凝聚的分身跨了境界,那么分身需要的阳灵火数量是以境界初始时的阳灵火呈双倍增加。这和我用碧眼银狼王体内的土灵之力晋升灵火是一个道理。” 天劫灵体听得脑袋疼:“你们人修的术法好复杂。” “复杂的不在这里,而是马上就要到阳灵火所能聚集的极限了。”石武也头疼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施展的火灵分身术吗?” 天劫灵体没听明白石武说的“阳灵火所能聚集的极限”是什么意思,不过它记得石武第一次施展火灵分身术时的异状。它回道:“当然记得。你那次率先把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了返虚品阶的阳灵火,然后凝聚出了一具有自主意识的分身。” 石武点头道:“我算了一下,若要凝聚出炼神后期品阶的分身,我需要的阳灵火数量是凝聚空冥初期分身时的二十四倍,这数量和我第一次全部使用阳灵火凝聚出的那具分身相当。” “那你还要试吗?你可别忘了它在空冥初期时就想着反抗你来着。如果你这次给它炼神后期的修为,后果更难预料。”天劫灵体提醒道。 石武想了想后做定道:“还是试试吧。早点发现问题也好早点解决。而且炼神后期修为的分身我应付得了。” “那你多注意。”天劫灵体叮嘱道。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即着手凝聚炼神后期的火灵分身,而是在脑中假设如果那具分身拥有自主意识,他该如何应对。他认为他可以依靠返虚后期的肉身第一时间将它制住。即使那具炼神后期分身选择自爆,已经控制过炼神中期分身自爆的他也有把握在自爆之力扩散前将它体内的灵力全部吸摄回来。 石武觉得自己唯一要预防的就是在将炼神后期的灵力注入分身后自身灵力缺失的情况。他提前从那只装满仙玉的储物袋里取出一百枚仙玉放于袖中。他准备在施展完火灵分身术后立即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仙玉内的灵力用以补充。 在又细想了一遍后,石武突然问向天劫灵体道:“你说如果分身有了自己的意识,它感觉得到恐惧、疼痛,那它还是分身吗?” 天劫灵体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它直白道:“我的雷霆分身都为我所控。它们只是我对战的工具,根本不存在你说的这种情况。就算它拥有自主意识,那也是你赐予的,你收回来也无可厚非。” “算了,是我想多了。”石武说着就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向腹部释放出了比凝聚空冥初期分身时多上二十四倍的阳灵火。 石武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股阳灵火在法咒印诀的牵引下沿石武体内经脉游走全身,后定于石武身前。紧接着石武驱使被那股阳灵火同化的灵力疯狂地注入身前的阳灵火中。一条条赤色经脉于灵力覆盖过来时自那道阳灵火周围生出,这具渐渐成形的分身比之以往任何一具都要像个真人。待石武向里面倾注完相当于炼神后期修士的灵力,石武口中最后一个“现”字与双手印诀对应念出,那具炼神后期的阳灵火分身与石武本尊断开连接,其身上赤色亦迅速退去。 石武双目紧紧盯着身前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分身,他同时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双臂内百枚仙玉的灵力。 “往后十丈。”石武向身前分身传递命令道。 那具炼神后期的分身如石武所想地退后了十丈。 石武继续传递命令道:“穿上地上的法袍。” 那炼神后期的分身单手一抬,那件紫色的筑基法袍就来到了它手中。它很快将法袍穿好立于原地待命。 石武脑中想着空冥初期的分身可控范围在五万里,空冥后期的分身可控范围在十万里,那就让这炼神后期的分身瞬移个三息看看吧。 石武对身前炼神后期分身道:“向东瞬移三息再瞬移回来。” 那具身穿紫色法袍披散着头发的炼神后期分身没有任何犹豫地向东面瞬移行去。 石武在心中默念道:“两万六千里,五万两千里,七万八千里。你会继续向东吗?” 石武这个念头生出,他就感应到分身已经向他靠近了。六息过后,那具炼神后期的分身再次出现在石武身前。 石武脑中犹豫着是否要让这具炼神后期的分身施展凤焰术,在将凤焰术的印诀咒语想过一遍后,他做出决定道:“脱下法袍扔给我,然后行自爆之法。” 那炼神后期的分身依旧听从石武命令地脱下了法袍。可当它将法袍扔给石武的时候,一株千丈火树自那法袍后方转瞬消失,一只一尺长的耀目火凤登时抵着那件紫色法袍直轰石武面门。 “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一道称赞之声伴随着一个蓝色身影出现在那具炼神后期分身的头顶,只见那蓝色身影双手飞快结印,口念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一个闪烁的雷芒光点出现在那蓝色身影的掌中,被其一掌拍入那具炼神后期分身的眉心。 雷霆印记迅速没入那具分身的腹部,下一瞬,那具炼神后期分身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石武撤去身上的雷灵状态,以右掌毫无阻碍地吸收下那只一尺长的耀目火凤。 “主人!”那具炼神后期分身恭敬道。 天劫灵体被眼前这突然转变的一幕弄得不明所以道:“谁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话时通过雷霆咒印看到了这具炼神后期分身先前隐藏在正常思维下的所有想法。其中包括对当前环境的判断,对他身份的判定,以及该如何逃脱他的掌控。 石武将这些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知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双目瞪大道:“什么?它居然可以隐藏表面的想法!等等,他现在的状态怎么这么像中了心音同声诀的你!” 石武也有这种感觉。他对天劫灵体道:“莫非产生自主意识的分身拥有的是本尊某一阶段的性格。要不是我在之前就遇到过分身产生自主意识的情况,我说不定还真会被它骗过去。” “这你就谦虚了。你小子事先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不说,你还一步步引它入局,这分身就算再学个几百年都骗不了你的。”天劫灵体回道。 石武就当天劫灵体是在夸他了,他看向自己的分身道:“你不害怕。” 那具炼神后期分身道:“我之生死全在主人一念之间,我害怕亦无用。何况主人暂且只想试探我是否拥有自主意识,还未决定如何处置我。” “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石武道。 那具炼神后期分身扫过周围环境,它说道:“主人选在这等荒野之地修炼术法,想必是不愿暴露身份。以后主人不方便做的事都可以交由我去做。” 石武问道:“你觉得自己重要吗?” 那具炼神后期分身道:“那要看主人凝聚分身的条件。如果这术法有时间限制或者需要大量的灵力,那我自认为很重要。” 石武称赞道:“你很聪明!” 那具炼神后期分身道:“是随的主人。” 石武盯着那具炼神后期分身道:“我不清楚郭前辈有没有凝聚出过附带自己某一时刻性格的分身,但很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出现在这世上。” 那具炼神后期的分身听出了石武的意思,它脸上淡然道:“在死之前,我能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石武说着右手就没入了那具炼神后期分身的腹部,行纳之法的强大吸力将它躯体中的灵力全部吸入石武体内。 天劫灵体有些可惜道:“石武,它继承了你应对宸墟时的性子,你又用雷霆咒印制住了它。其实你可以留下它的。” 石武摇头道:“留不得。正因为它继承了我应对宸墟时的性子,我又用雷霆咒印制住了它。所以我知道它即使被雷霆咒印控住躯体,它仍在想着逃脱之法。当它听到我说它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时,它打定主意要搏一搏,看能不能行使自爆来寻一线生机。如果我自恃有雷霆咒印就留下了它,它必定会在我顾及不到的地方钻研如何破除雷霆咒印。我没法将这种危险留在身边。” 天劫灵体震惊道:“它这么狠?” “求生的时候谁不狠呢?”石武虽然灭了那具炼神后期分身,但他认同它的行为。 天劫灵体问了一个石武也好奇的问题:“你说郭炘有没有凝出过具备自主意识的分身?他最后又是如何选择的?” 石武收起地上破了一个大洞的筑基法袍道:“我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你还有工夫想别人的事。” 天劫灵体挠挠脑袋道:“我就是听你提起顺口问一句。我对你的事更关心好么!从目前来看,你的火灵之力只能凝聚出低上一个大境界的分身。” 石武取出郭炘所留的那块赤色玉简道:“郭前辈早就在这玉简内给过我提醒了。他让我将这术法看成探查、诱敌的手段,又让我注意对那道火灵之力的掌控程度。他的想法和你一样,他希望我把那些火灵分身当成工具。” 明白郭炘好意的石武右掌一握,他按郭炘吩咐地销毁了玉简。 天劫灵体与石武相处了数十年,它看出石武的心情不是很好,它也就没再去打扰石武。它默默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认真参悟起来。 石武的确心情不佳,倒不是因为他控制不了炼神后期修为的分身,而是在他灭杀拥有自主意识的分身时他觉得是在杀曾经的自己。 即便石武一直在找理由证明自己没有错,但他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他在地上打坐了一个时辰才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心无旁骛的石武站起身子,他再次驱使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向腹部释放比凝聚空冥初期分身时多上十二倍的阳灵火。 目中现出坚定之色的石武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他没有受前面炼神后期分身的影响,他在这具新凝聚的分身中倾注了相当于炼神中期修士的灵力。 在那具分身身上的赤色完全退去后,石武直接对它道:“自爆吧。” 那具炼神中期的分身没有任何停留地引爆了腹部位置的阳灵火。 石武在爆炸扩散前以右掌没入那具炼神中期分身的腹部,将分身内的灵力全部吸了回来。在确定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分身不具备自主意识后,石武又对噬木灵火和阴灵火进行了测试。没有任何意外的,炼神中期品阶的分身如工具一般听从石武所有指令。 在确认现有分身所能达到的修为极限后,石武又召唤出了一具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分身。他这次要让这具分身尝试除了凤焰术以外的术法。 由于这是以阳灵火为根基的分身,石武就没把雷刀寂灭之类的雷族术法考虑在内。那剩下的当然首选海猿神拳。石武迫不及待地将海猿神拳第一式卷浪滔天的运劲以及灵力流转的方法传递给那具炼神中期的分身。 可让石武大失所望的是,那具炼神中期的分身按照他传递的施法步骤打出海猿神拳后,它非但没在空中凝出灵力巨拳,还像是受到反噬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了数步。 石武本尊还以为自己长时间没用海猿神拳导致记错了施法顺序,可等他右手握拳运转体内灵力,天空立时就凝聚出了一道恐怖的灵力巨拳。石武收起拳劲纳闷道:“怎么回事?施法步骤没错啊。难道是因为分身没有实质的肉身?可就算它是灵力凝聚出来的,它也相当于一个炼神中期修士啊。” 石武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结局无一不是分身受损倒退向后。石武最终只得作罢,他又尝试操控分身以手按地施展《万木困囚术》。 与海猿神拳的屡屡碰壁不同,那具炼神中期分身在没有结印的情况下就将地底的灵植扩增暴涨,原先还是阳光暴晒的这处山地转眼就变成了一片绿植茵茵。 看到这场景的石武感叹道:“好吧,这也算术业有专攻了。” 石武结束分身对各种术法的尝试就开始着手改变分身的外貌。他首先想到的是本尊朝分身传递过去一个指令,让分身像用灵力变幻出头发那样改变面容。 那具分身确实收到了石武的指令,但它根本不会石武要求的这种操作。 石武看着那具分身用力扭曲的面容,他清楚了这火灵分身术最多只能凝聚出和本尊一模一样的分身,并不具备改变容貌的效用。 不过满脑子稀奇古怪想法的石武自然有他的办法。他想着既然分身是按照他体内经络来凝聚的,那么也就应该存在穴位。他立即操控分身脑中的灵力形成六根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分身脸上的面容果然随六根灵力细针的插入深浅出现了变化。 石武欣喜之下把那具分身的脸从风暖换到了轩天灵,又从轩天灵换成了关楚。 自此,石武除了还没尝试用阴灵火凝聚的分身炼化丹药外,他已经将火灵分身术的其它效用测试完全。 夕阳斜照,石武把身旁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分身吸摄入体,又从储物袋内拿出在行旅门买的那张地图。他在地图上看到秦川以北七十二万里外有一座名为同和城的大城池,他御空飞起决定去那里采购一批所需的法器法袍。 第七百九十二章 命数 就在石武赶往同和城的时候,秦川以北一百六十万里外的觉初城行旅门中,一名手执折扇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传送前来。 负责这处远距离传送阵的中年男子不敢怠慢地取过觉初城令牌,以双手递给那名蓝衣公子。 那蓝衣公子手中折扇一开,扇面立时现出落英缤纷之景。他在那名中年男子惊奇的眼神中接过令牌,他有礼道:“在下花径轩,不知觉初城哪里人流最多?” 那中年男子回道:“若论人流,当属有着千姹楼和灵膳阁的东街最多。您出了行旅门大门右转直行,到了街尾再左转走到底便是东街了。” “多谢相告。”花径轩说完就要离开。 那中年男子查看了腰间玉佩后出言拦下道:“花公子,我这儿的远距离传送阵于两刻时后才会有客人传送过来。我带您出去吧。” 花径轩道:“我瞬移或者飞出去即可。” “花公子有所不知。觉初城作为方圆五十万里内中转的大城池,它与众多宗门世家以及别处城池有着联系。而我们行旅门就是专门负责觉初城修士往来的。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这里设置有返虚品阶的阵法屏障,禁止修士瞬移或者飞行。”那中年男子说明道。 花径轩报以微笑道:“那有劳你了。” 花径轩跟着那中年男子通过高楼内部传送阵下去了底层。他发现除了这设置有远距离传送阵的高楼客人少些外,其余九座高楼皆是人声鼎沸。 即便有那中年男子领路,他们还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从那一条条长廊宽道来到行旅门的大门前。 周围络绎不绝的修士也显示着觉初城内行旅门生意的红火。 那中年男子对花径轩作揖告别道:“花公子慢行。” 花径轩回礼道:“刘兄,花某懂一些占卜之术,愿以数言还刘兄相送之情。我观刘兄命格属水,于近日会添财遇火。奈何福兮祸之所伏,此财非但不能保你晋升得利,反而会让你受皮肉之苦。我劝刘兄年内诸事以不变为主。” 那中年男子心中虽不信,但他还是对花径轩感谢道:“刘某谢过花公子提醒。” 花径轩轻笑一声按着那中年男子说的路线往东街去了。 那中年男子把花径轩的话又回想了一遍,他还是觉得命理玄说太过虚如缥缈。他正欲回去当值,一人轻拍他肩膀道:“刘同,你让我一阵好找。” 那被叫做刘同的中年男子转身就看到喊他的是同乡张威,其在行旅门第四高楼内看守传送范围在八万里的传送阵。刘同疑惑道:“张兄,你找我何事?” 张威道:“我近日感身体不适,想与你调一下岗位养养身子。你放心,管事那边我已经请示好了,他老人家说我只要找到愿意跟我调换的就行。我那边忙是忙了些,但一个月下来有十二块上品灵石,比你那儿整整多了五块。我念着跟你是同乡才先找的你。怎么样,跟我去管事那边更换令牌吧。” 刘同听得心动不已,他刚要答应就想起了花径轩刚刚的批言,他顿时冷静了下来。他惊恐道:“他怎么知道我姓刘的?” 张威见刘同一惊一乍的样子,他不明所以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我那儿马上要来客人了,我需要回去接待。张兄,你去问问我们那座楼其它楼层的同僚吧。”刘同推辞道。 张威也没勉强,他就是觉得刘同今天有些奇怪。 正是刘同今日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婉拒张威,他才避过了一个月后本该他遇上的那名脾气火爆的炼神后期修士,进而免了一身皮肉之苦。 夜色渐渐降下,走在街上的花径轩无疑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们驻足欣赏着这位有着仙人风姿的年轻公子,那些女修在与花径轩对视之后都会脸红地撇过头去。 花径轩似已习惯了这种关注。他径自走去刘同所说的东街。看到这里人来人往,他轻抬右手心念一动,其右腕内九颗阵环星石转动生光。他循着指引继续向前,直至在大门相对的千姹楼和灵膳阁中间停了下来。 花径轩向千姹楼和灵膳阁同时传音道:“在下善慧地花径轩。今晚想借你们门前空地一用,还请二位包涵。” 千姹楼楼主与灵膳阁管事听到有人胆敢公然借地,他们登时瞬移出现。 当看到身具仙人风姿,动静之间皆有一股光华环绕的花径轩后,他们都收起了准备好的问罪之言。 千姹楼那名拄着细长拐杖的老妪作揖道:“花道友,老身紫嫣红,不知你借地何用?” “在下罗炅,我也想问一下花道友借地何用。”从灵膳阁出来的精明老头亦行礼道。 花径轩回礼道:“花某的一位故人将于此地得获大机缘。而我亦会在他到来后埋下和另一位故人相见的善缘。所以请二位道友给份薄面,让在下借地一用。” 周围停留观看的修士听到有大机缘降临,他们是既怀疑又期待。 紫嫣红褶皱的脸上笑开了花道:“你要是随便编个理由老身说不定就把这块空地借给你了。可你都说会有大机缘降临此地,你叫我如何相借?” 花径轩亦笑着道:“紫道友当然可以不借,但你千姹楼最多只占门前道路一半,我还可以向罗道友相借。” 紫嫣红哈哈笑道:“花道友,罗老头跟我对门这么久他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他这会已经在打主意了。” 花径轩看向罗炅道:“我师尊曾告诫我出门在外要‘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不知罗道友可愿相借门前空地?” 罗炅在紫嫣红说话时都想着等等要是真有机缘自己定然不能错过,可当他听到花径轩说的“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他激动道:“你你你!” 花径轩正是以神机道算之法看到罗炅身外的细线中有与任星移接触过的痕迹,他才会对罗炅说出善慧皇的告诫之语,他轻摇落英扇道:“如罗道友所想,我是他的师弟。” 罗炅见自己都没说是谁花径轩就猜到了,他连忙示意道:“花道友请进!” 花径轩谢绝道:“罗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日之事会引动将来很多事情。所以你只要借出灵膳阁门前一处空地即可。” 花径轩这些话落在旁人耳中是神神道道,可与任星移相识的罗炅却是深信不疑。他殷勤道:“灵膳阁前的空地花道友随意处置。你可要来些茶水?” 罗炅的态度让在场修士都吃惊不已,他们都在想一向以精明著称的罗炅为何会对花径轩如此客气。 紫嫣红眉头微皱,她结合花径轩说他来自善慧地,又见他对机缘之事做了推测,她暗道:“这小子不会是善慧皇的弟子吧?” 只怪极难胜地的内隐界太大了。花径轩前面为了等候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的到来,他在南部慕星城一待便是三十年。他玉公子的名号虽然在南部流传甚广,可对于北部的修士来说还是很陌生。 花径轩回罗炅道:“罗道友不必客气。你不妨拿张凳子出来与我一同在外坐着,说不定你还能从那份大机缘中得获部分。” 罗炅忙不迭地从灵膳阁内端了张凳子出来,他依花径轩所言在外坐着等待。 花径轩亦自储物袋内拿出一张长桌和一把宽椅,将它们放在道路靠近灵膳阁一方的空地上后,花径轩又在宽椅旁立了一根写着“缘聚”二字的旗杆才坐下来。 这种在觉初城最热闹长街摆摊的情况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例。 越来越多的修士向这边汇聚,不多时就连觉初城城主晁江都被惊动了。 一身黑袍满脸胡渣的晁江对身旁眉清目秀站立着的男子说道:“钟管事,你说近来北部这怪事怎么这么多?前有宸灵子前辈威吓巨龟城,后有巨龟城城主田塽、其内珠光阁管事柳净双双被离垢地修士灭杀。现在这怪事又落到我觉初城头上了。居然有个来自善慧地的修士在灵膳阁前摆起了算卦摊子,还说会有个大机缘落在那里。真是稀奇啊!” 那被唤作钟管事的男子深知晁江的脾性,他明显感觉到晁江在说最后一句时带着三分怒气。钟管事冷静道:“城主,罗炅生性精明,他又背靠灵膳盟的栾粟灵膳师,他没理由这么给那外来修士面子。属下认为其中必定有我们未明的情况。” 晁江盯着身旁男子道:“钟习,你不想本城主过去?” 钟习俯首作揖道:“属下不敢。” 晁江哈哈笑道:“本城主就是这么一问,你这么害怕干嘛?” 钟习恭敬道:“属下对城主一直怀有敬畏之心,是故不敢揣测城主之意。” 晁江满意地起身道:“好!那你就随本城主去看看那叫花径轩的修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就不信落在我觉初城的东西还有人敢跟我抢!” 晁江说罢率领一众城主府护卫过去了东街之上。 此时的东街已被各路修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最外围的修士感觉有人在推他们,他们还准备转身骂人呢就看到城主府护卫对他们冷眼相视。 他们立马识趣地让开了一条道。 正在缘聚摊位上跟罗炅相谈甚欢的花径轩突然说道:“罗道友,除非机缘到我们面前,否则你我皆不可站起。” 若说罗炅先前信任花径轩是由于任星移的关系,那现在他是完全被花径轩的神机道算之法所折服。 花径轩仅凭以灵力写下的“罗炅”二字就测出他想问与灵膳阁未来相关之事。花径轩传音叮嘱罗炅日后要与名字中带石字的修士保持友好关系,这样子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灵膳阁都有不小的益处。 罗炅把花径轩的话牢记心中。在听到花径轩说除非机缘来到面前否则不可站起后,他打定主意就算栾粟灵膳师来了他也要坐着。 可罗炅没想到他心里刚刚做定性情暴躁的城主晁江就来了。 紫嫣红他们都在第一时间躬身作揖道:“见过城主。” 花径轩和罗炅却是在座位上行的礼。 晁江扫过花径轩和罗炅时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他随即笑着对众人道:“免礼吧。” 紫嫣红等人深知晁江的性子,他们起身后都准备看花径轩和罗炅的好戏。 晁江走去花径轩的摊位前:“我听说花道友来自善慧地?” 花径轩点头道:“正是。” 晁江看了看那面写有“缘聚”二字的旗杆,他语中不无挑衅之意道:“你们善慧地的人都像你这样喜欢当街摆摊算命吗?” 花径轩神色平静道:“这是我个人的习惯。” “既然如此,你为本城主算一算我今晚运势如何。”晁江道。 花径轩指了指“缘聚”二字道:“我和你之间并无缘分。何况你出不起测算的费用。” 在场修士都觉得花径轩昏了头,他居然会说堂堂炼神后期修士觉初城城主晁江付不起测算的费用。 “哈哈哈哈……”晁江一阵狂笑之后目露凶光地盯着花径轩,他以灵力扫过花径轩道:“区区炼神中期修士就敢跟本城主如此说话!你们善慧地之人当真狂的很呐。你就不怕我治你个不敬之罪废你一身修为?” 所有人都听出了晁江话中的杀意。 罗炅帮着求情道:“城主,花道友可能有自己的规矩,还望城主海涵。” 晁江冷哼道:“罗炅,你让这外来修士在灵膳阁前摆摊就算了,你竟然也坐在这里跟他一起丢人。我看栾粟灵膳师知晓今日之事后不会再跟你合作了。” 罗炅赔笑道:“城主有心了。但我想栾粟灵膳师若知晓我是让任星移前辈的师弟在灵膳阁前摆摊等机缘,他会理解我的。毕竟栾粟灵膳师和任前辈可是莫逆之交。” 任星移之名一出,众人皆明白眼前这蓝衣公子为何这般有恃无恐了。作为善慧皇的亲传弟子,其辈分和极难胜地守护者霍灸、安戌相当。说句不客气的话,晁江叫花径轩一句前辈对方也是受得起的。 晁江的脸色极为难看道:“行。你们的靠山都硬得很!” 花径轩看了看天色突然说道:“快到戌时了。”“戌时又如何?”晁江冷声道。 花径轩抬了抬右手道:“星石汇聚,故友重逢。” 众人看到花径轩手腕上九颗亮起的星点,他们惊呼道:“整批阵环星石!” 晁江不敢置信地看着花径轩道:“你是被阵环选中之人!” 晁江话音刚落,觉初城上空突然风起云涌,原先的明月被黑云遮掩。九道闪耀的白色流光于南部划破夜空而来。 “整批阵环星石!”重复的话语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场中看到天空异象的修士都蜂拥而上,他们认为自己就是下一个被阵环选中之人。 罗炅也准备瞬移去抢,可他的屁股还未离开座椅就记起了花径轩的忠告。他心中万分纠结之后还是选择留在原地。 花径轩笑着对罗炅道:“罗道友,方才看戏的人都成了戏中人,等我那故友过来,你的机缘也就来了。” 罗炅如梦初醒道:“多谢花道友提点!” 夜空之中转瞬之间集结了数千名修士,它们无一不冲向那九颗阵环星石。 身为觉初城城主的晁江反而慢了一步,他大喝道:“都给老子滚!这是属于觉初城的机缘!” 天大的机缘当前谁还会去管晁江。他们没有一人听他的话,紫嫣红更是飞在了最前面。 “妈的!挡我者死!”晁江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水引奔雷!” 一道两百丈的蓝色水柱自晁江身前轰出,将他前方路径上的数百名修士冲撞得非死即伤。而后晁江之身形借由蓝色水柱迅速向前,在到达水柱最前端时他双掌向两边一开,那道水柱立时化作两股滔天巨浪冲向两边近千名修士。巨浪之中闪烁的雷芒让那群修士定于原地,其中修为低的更是无法运用灵力摔落下去。 紫嫣红见晁江杀心大起,她不敢托大地以灵力注入手中拐杖。那根细长的拐杖瞬间鼓胀成一株百丈巨植,它们生出的枝条藤蔓不仅将花嫣红身旁的修士全部捆缚,还顺势阻拦了后方追击而来的晁江。 晁江见状大怒道:“紫嫣红,你也敢跟本城主抢机缘!” 谁知紫嫣红根本不理会晁江,她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树灵花开紫烟醉!” 只见那株百丈巨植的各条藤蔓上都长出了一排巴掌大的紫色灵花。诡异的是,这些灵花盛开之后里面是一张张可怖人脸。它们向四面八方吐出如烟雾一般的紫色花粉。 正要追来的晁江等人一见那紫色烟雾立刻四散躲避。 那些沾到紫色烟雾的修士皆如喝醉一般进入了迷茫状态。 紫嫣红在晁江他们惊慌逃窜时趁机奋力向上,准备抓取即将到来的九颗阵环星石。可她惊骇地发现,那九道白色流光后面还有数道流光在追逐着它们。 天大的机缘在前紫嫣红怎会放弃。她不假思索地操控下方紫色烟雾,一挡那即将捕获整批阵环星石的灰色流光。 没有紫色烟雾的干扰,晁江手持本命黑锤当先赶来。他原本要攻向紫嫣红,可他看到那道灰色流光比紫嫣红还要快。他做出了和紫嫣红一样的选择,他向那道被紫色烟雾笼罩的灰色流光投掷出了手中黑锤。 那道灰色流光眼见着就要得到那批阵环星石了,被紫色烟雾附着的他忍着没有减速。可当晁江用尽全力把本命黑锤投掷过来,他之身形不得不顿了一顿。 单单就是这一停顿让那道灰色流光右侧的青色光影后来者居上,一把将那九颗阵环星石获在手中。那九颗阵环星石上顿时现出金、青、蓝、赤、棕五色轮转之象。随着第一颗五色阵环星石没入那绿色光影的右臂,剩下的八颗阵环星石一一闪耀着五色光芒没入那条右臂之中。 “哈哈哈哈!我的机缘果然在北部!诸位道友承让了!”那道绿色光影现出身形,赫然是当日得花径轩赠言向北而行的返虚后期大能混元子。 那道被抢先一步的灰色流光震散身上紫色烟雾露出面容,他竟是背着白阴凶魁的左魁上人。他的腹部还嵌着晁江那把本命黑锤。他拔出那把锤子阴测测地笑道:“这批阵环星石从我洞府上空飞过,我也是最快找到并且跟上它们的。我原以为我的机缘来了,奈何世事难料,我最后竟是被我北部的小辈给阻拦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左魁上人说着时其背上白阴凶魁嗖的一声窜出,以紫色烟雾阻拦左魁上人的紫嫣红都未来得及道歉就被白阴凶魁的阴寒之气侵蚀,定在原地的瞬间一道寒芒闪过,她的脑袋直接从空中掉了下去。 其炼神属地内的元神化作一道青芒直窜向下方的千姹楼。 斩下紫嫣红头颅的白阴凶魁亦飞身追击。 左魁上人持着那把黑锤来到晁江面前。 晁江惊骇之下身子颤抖道:“左魁前辈,请您看在宋释前辈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左魁上人掂了掂手里的锤子道:“对。我倒是忘了我跟宋释交情深厚。” 就在晁江以为逃过一劫时,那柄黑锤重重地砸在他脑袋上。左魁上人怒骂道:“交情!交情!交情!要不是有这份交情,我今天连你元神一起灭了!” 左魁上人越说越气,他手里黑锤如狂风骤雨般砸在晁江被灭的肉身上。他一路从天上锤至地面,就算把晁江的肉身砸得稀烂他都不能解气。 晁江深知在无人相帮的情况下纵是元神出逃亦无济于事。他听到左魁上人不会灭他元神后就在那承受着左魁上人的愤怒。 这时白阴凶魁也擒着紫嫣红的元神回来了。 紫嫣红元神求饶道:“前辈,小的一时被机缘冲昏了头脑才会去阻拦前辈的。还请前辈给小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难道你还能把整批阵环星石从那位前辈手里挖出来么?”满身血污的左魁上人对白阴凶魁下令道:“吞了它!” 白阴凶魁双爪向内一扎,如嚼肉一般把紫嫣红的元神吃了下去。 左魁上人注意到了当街坐着的花径轩和罗炅二人。他走向二人道:“戏好看吗?” 第七百九十三章 戏剧 目睹左魁上人砸烂晁江肉身,白阴凶魁吞食紫嫣红元神的罗炅已经慌到身子都在抖了。现在杀气满溢的左魁上人手持那柄滴着鲜血的黑锤来到花径轩摊位前,还问他们戏好不好看,他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 花径轩正视左魁上人那张干瘦脸庞道:“同为戏中人,无所谓好不好看。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起码过了今晚,你不用再陷入更复杂的戏剧了。” 左魁上人神情一愣道:“你是谁?” “吾名花径轩,善慧地人士。在你来之前,我正被这里的人当成一出好戏看。”花径轩道。 左魁上人盯着花径轩道:“那你应该知道被人看戏的感觉不好受。” 花径轩摇头道:“恰恰相反,我看过了很多场戏,所以被人看上一两场也无可厚非。” 左魁上人以为花径轩是在找理由推脱,他冷声道:“可我天生不喜欢被人当戏看。如今只有我一人吃了大亏,你怎么着都该让我看上一场好戏吧。你当然可以拒绝。相应的,我也可以像对付那栋楼里看戏的人一样对付你。” 左魁上人话音刚落,白阴凶魁折返冲入千姹楼中。 一声声凄厉惨叫与千姹楼内渗出来的鲜血让罗炅紧张到不能呼吸。 花径轩轻摇落英扇,他用左手指了指旁边旗杆上的“缘聚”二字:“我与你虽然有缘,但此缘善恶难明,你想看戏的话我得收你费用。” 满身血污的左魁上人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右手虚空一抓,一张染着鲜血的宽椅从千姹楼内飞了出来。他坐下后将手中黑锤放于桌上道:“这把炼神后期品阶的法器够吗?” 花径轩这张长桌在那把黑锤被放上来后就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他叹息道:“本来够的。可我这张桌子被你这么一弄以后没法用了,你得再加样好物,比如紫嫣红道友那根法杖。” 左魁上人在听到花径轩称呼紫嫣红为道友后他直接以灵力扫过花径轩,他发现花径轩竟然只是炼神中期修士。他警告花径轩道:“不管你在耍什么花招,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等等你那出戏不能让我满意,你的身子会先像这张桌子一样开裂,接着是你的血肉,我会让它们一块一块从你身上掉下来。等你只剩一副骨架时,你的元神就是我那具魁灵最好的补品。” 花径轩淡然道:“法杖拿来,我给你唱出好戏。” 左魁上人耐着性子飞去空中,他厉声道:“方才谁拿了紫嫣红的法器,三息之内交出来!” 罗炅趁机给花径轩投去眼神,示意他别再激怒左魁上人了。可花径轩只是对他报以微笑,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罗炅心中悔恨不已:“我真是糊涂!我这么精明的人,在看到那大机缘是阵环星石后就该立马躲去灵膳阁的。我在这掺和个什么劲啊!” 罗炅是忘了他在看到那批阵环星石时激动地就差没瞬移过去抢了。 空中那些从觉初城飞去抢夺阵环星石的修士见到晁江和紫嫣红的下场都被吓懵在了那里。 那株百丈巨植在紫嫣红元神被白阴凶魁吞下后就又变回了法杖形态。 一名就近的炼神初期修士见状先一步夺下。可还没等他瞬移逃走左魁上人就找了过来。区区一件法器如何能与性命相比,他想都没想就双手奉上。 左魁上人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花径轩身上,他拿过法杖后就又回到了那处摊位前。他坐下将那根法杖插在一旁地上道:“让我看看你能唱出什么好戏。” 花径轩临危不惧道:“你信命吗?” 左魁上人不屑道:“命是什么东西?我只信实力!” 花径轩没去跟左魁上人争辩,而是以左手五指轻旋,聚合周围水汽凝成一冰块。他将手中冰块放于长桌之上,由于他没有以灵力加持,所以桌上的冰块在夏夜的暖风下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水迹。这些水迹随着桌上的裂纹缓慢流动,有的流向了花径轩,有的流至左魁上人那边的桌面。 左魁上人不明所以道:“你这是在作甚?” 花径轩反问道:“你觉得眼前的是什么?” “一滩化开的冰水。”左魁上人道。 花径轩点头道:“这确实是一滩化开的冰水,也是那团水汽被你我篡改的命运。” 左魁上人怒视花径轩道:“你在唬我!” 花径轩镇定道:“它们原本是一团水汽,由于我的干预,它们被凝聚成了冰块。在我把它们放在长桌上后,等着它们的是化成水的命运。这仅仅是个开始,成为水的它们要按照你给它们预留的路线向四处蔓延,直至走到各自终点,再慢慢化为水汽。” 左魁上人在中途就想说我何时给它们安排路线了,他突然想起这些裂纹是他放下那柄黑锤才生出的。 左魁上人将花径轩的话和方才发生的事重新回忆了一遍。他莫名感觉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就像这滩水迹一样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不管是修为有成还是独霸一方,都是为了让他在今时今日争夺这批阵环星石,又于此地遇到花径轩。 这种荒谬的想法一出现,左魁上人就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单手一拍把那张长桌打得粉碎,上面的黑锤、水迹以及长桌的碎屑哗哗哗地落在地上。左魁上人起身怒喝:“你还真给我演了一出好戏!但也到此为止了,有什么遗言?” 花径轩脸上没有任何紧张之色,他平静道:“于命运而言,你觉得你是那些裂痕还是那团水汽?亦或是被你打碎的这张长桌?” 左魁上人听到这里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他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花径轩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可他以命为引的话直接让左魁上人的道心出现了裂痕。 一道白色光影自千姹楼内飞出护在左魁上人身前。正是感应到左魁上人异样的白阴凶魁。 左魁上人擦去嘴角鲜血,他没有命令返虚初期的白阴凶魁攻击花径轩,而是在纠结过后诚恳相问:“花道友,在你看来,我是什么?”花径轩羡慕道:“是我说过的,不用再陷入更复杂戏剧的幸运之人。” 此时一青袍大汉出现在花径轩的摊位前,正是得到那批阵环星石的混元子。他苦笑道:“花小友,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了。” 花径轩起身作揖道:“机缘在握,得遇故人,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花径轩恭喜混元子道友。” 混元子回礼道:“我混元子这次能得获机缘全靠花小友在数月前的提点。我欠花小友一个人情!” 混元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先前那些认为花径轩神神道道的修士顿觉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罗炅看到花径轩的故人是那抢到整批阵环星石连左魁上人都要叫一句前辈的青袍大汉,他当即就没了危机感。 左魁上人在和混元子竞逐那批阵环星石时知晓对方乃是返虚后期修士。如今他听闻混元子所言,又见混元子对花径轩这炼神中期修士这般礼敬,他向花径轩作揖问道:“您可是善慧地神机峰门人?” 花径轩承认道:“我乃善慧皇亲传弟子。” 左魁上人致歉道:“先前冒犯之处还请花道友海涵!” 花径轩回道:“左魁道友言重了。不知这两样法器是否归我了?” “当然。”左魁上人道。 花径轩对一旁仍坐在凳子上的罗炅道:“罗管事,虽然没能让你得到阵环星石,但两件炼神后期法器也算一笔不小的收获了。你快谢过左魁道友吧。” 罗炅赶忙起身行礼道:“多谢左魁前辈!” 左魁上人右手一抬一挥,那两把法器尽数来到罗炅身前。罗炅又谢了多声后才将法器收入储物袋中。 花径轩见左魁上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主动说道:“人活一世总要有所追求。道友之福缘虽不在极难胜境,但你若能少杀多悟,日后晋升返虚后期应不是难事。” 左魁上人再次被花径轩的能为所震撼,他感激道:“多谢花道友提点!” “左魁道友客气了。这里其余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和混元子道友故人重逢有些话要说。”花径轩道。 左魁上人明白花径轩的意思。他答应道:“花道友尽管放心,宋释道友过来后我会向他解释这里发生的事。” “有劳。”花径轩转而对混元子道,“还请混元子道友进灵膳阁一叙。” 混元子应邀走入灵膳阁。 罗炅在和左魁上人告辞后就领着花径轩他们进了灵膳阁的内部传送通道。罗炅原本想带二人上去灵膳阁顶层。 可花径轩却说只要去元婴后期品阶的包厢即可,并且希望罗炅可以派人前往城中画坊购买一套颜料画具。 罗炅经由今晚之事对花径轩已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他知道花径轩这么做肯定有其用意。因此他在将花径轩和混元子送去包厢后就赶紧让手下过去购买颜料画具了,他自己则是去帮花径轩他们煮制灵茶。 包厢内的花径轩和罗炅相邻而坐。花径轩歉意道:“混元子道友,让你屈尊元婴后期品阶的包厢,实在对不住。” 混元子得获整批阵环星石心情大好道:“没什么屈不屈尊的。谁不是从元婴后期慢慢升上来的呢。” “以混元子道友之心性,返虚从圣指日可待。”花径轩道。 混元子深知返虚从圣何其困难,他半开玩笑道:“花小友,你这话我可记住了。我不求什么指日可待,能在极难胜境出来后破境升修我就心满意足了。” 花径轩装作认真道:“那我可得加紧修炼神机道算之法,也好帮混元子道友算得更准确些。” 二人谈笑间罗炅在外求见道:“二位前辈,灵茶和颜料画具都已备好。可要我为你们送进来?” 混元子当先说道:“罗管事进来吧。” 罗炅依言进入,他将灵茶端去花径轩和混元子座位中间的茶几上,他又为二人各倒了一杯。他介绍道:“二位前辈,这是我用返虚品阶的粟新茶所煮,饮下有舒缓心神,固本培元之效。还请二位前辈一品。” 花径轩和混元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们皆点头道:“不错。” 罗炅听到这里就将装有颜料画具的储物袋双手递给花径轩:“花前辈,这是您要的东西。您看满不满意?” 花径轩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下,他问罗炅道:“可有画桌?” 罗炅闻言立马为花径轩从隔壁包厢端了张画桌过来。 花径轩将储物袋中的画纸颜料一一摆好,又用一只玉碗盛了一杯清水。 罗炅没想到花径轩竟要当场作画,他拭目以待地看着。 花径轩手持画笔在清水中来回转了一圈,这是他作画前的习惯,为的是浸软笔头。接着他轻蘸颜料,开始于画纸上落笔描绘。作画时的花径轩进入了一种很特别的状态,他落下的每一笔都蕴含着他的灵力,他不是在简单地绘画,而是仿若用灵力配合画笔赋予纸上画像生命。 待花径轩最后一笔落下,那张画纸好似成了一面镜子,上面出现了另一个花径轩的面容。 罗炅看着每根发丝都与真人无异的画像,他惊叹:“花前辈这丹青之法可称一绝!” 就连混元子都评价道:“此画形、神、意兼具,花道友在画道之上的造诣很高啊。” 花径轩谦虚道:“你们过奖了。” 花径轩放下画笔,他把这张本尊的画像置于一旁后拿起茶几上的粟新茶喝了一口。他夸赞道:“罗管事,这粟新茶当真有舒缓心神之效。” 罗炅喜笑颜开道:“花前辈喜欢就行。我等等就去帮您多备些。” 花径轩笑了笑道:“我和混元子道友共饮一壶即可。而且我们喝完就该离开了。” “这么快?”罗炅惊讶道。 花径轩顺势跟混元子说道:“混元子道友,你与我在东北方向存有机缘。不知你可愿意和我同往?” 混元子想着他有整批阵环星石在身,只要不去凶险之地,那他在极难胜境开启前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何况他身旁还有善慧皇亲传弟子花径轩相伴,他乐意道:“花道友相邀混元子怎能不往!” 花径轩轻笑一声道:“那我就可以安心作第二幅画了。” 花径轩再次提笔,这一次他身上散出了一股可怖杀意。罗炅被这股杀意迫地不住后退,正品着粟新茶的混元子亦为之动容。 花径轩画笔纵横之间,石武击杀碧眼银狼王时的冷峻面容迅速落于纸上。 罗炅直至花径轩放下画笔才敢上前观看。他看着画纸上那丰神俊秀,面容似被仙神精雕细琢的男子道:“花前辈,这是何人?为何你在画他时身上会有一股极为可怕的杀气。” 花径轩解释道:“这是一位我暂时不能见的故人。我让混元子前辈同行亦是因为他。” 精明的罗炅听到这里就没再多问什么了,他知道这种事非是他能参与的。 花径轩取出一蓝一赤两只储物袋,在将自己画像放进那只蓝色的储物袋后,他又把石武的画像装进了赤色的储物袋中。他对罗炅道:“罗管事,花某有一事相求。” 罗炅紧张道:“花前辈但说无妨。不过花前辈也应该知晓罗某只有炼神中期修为,超过我能力范围的事我怕会有心无力。” 花径轩打消罗炅的担忧道:“罗管事肯定能胜任。近期会有一名元婴后期修士过来灵膳阁这边的包厢。他会点上元婴后期品阶最好的灵膳,不过他身上没有灵石,更付不起这些灵膳的费用。你要做的就是把我的画像给他看。然后你帮我问他,他信了吗?如果他说信了,你就将另一个储物袋交给他,并且告诉他,这画像上的人就是那件东西真正的主人。若他说不认识我或者说不信,那你就按你灵膳阁的规矩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罗炅把花径轩的话全记了下来。在接过那两只储物袋后,他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花径轩揉了揉脖子坐回了混元子旁边的位子上。 混元子好奇道:“花道友,你方才落笔作画时散出的杀意都快达到返虚后期品阶了。这画像上的人如何会点元婴后期的灵膳,又怎会付不起灵石?” 花径轩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画像上那人只能在一个特定的时机特定的地点相见。原本我和他可以在觉初城正南两百万里外的万兽城见面。奈何万兽城城主六齿虎翼王不听我的劝告,硬是要在时命为火期间往西南方向的苍狼岭一探,它这么做不但会给自己引来血光之灾,它们万兽城也会受到牵连。于是我就辗转来到了觉初城。期间我用神机道算之法测算出了两颗阵环星石的存在,但卦象对那两颗阵环星石显示出‘双生可得,心同互利,心异存一’的批言。那时恰好有一对在外游历的结义兄弟从我卜卦之地行过。我知道他们两个就是应卦之人。在他们主动过来询问悬浮在空中的批言是何意时,我如实告诉他们,他们未来会遇到一个大机缘。但这机缘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考验,因为它最终非是属于他们。他们需要同心共力守护这个机缘,等到它真正的主人出现,他们就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在这期间如果他们谁起了歹念,那么他们之中必定只能存活一个。” 混元子笑道:“花道友,你跟那两个元婴后期修士讲这些,他们只会不以为然地说你危言耸听。他们还会在你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是生死交情,就算把命给对方都行,怎会为了什么大机缘暗害对方。” 花径轩见混元子将那二人的话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无奈笑道:“确实如此。要不是碍于我的修为,他们估计都要和我动手了。” 混元子对那两个元婴后期修士不感兴趣。他为花径轩倒上一杯粟新茶,他请教道:“花道友,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你跟左魁讲的那些,我亦深有感触。不知花道友可否为我解惑?” 花径轩左手转动着那只茶杯,在转了三圈后,他端起来抿了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混元子开门见山道:“如何能成为那只干预命运的手?” 花径轩先前就对混元子没有赶在左魁上人之前现身相助而起了疑,现在他更是有了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他知道对方看上了神机道算之法,但他并不慌张地举起右腕道:“从我们被阵环选中开始,我们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混元子不解道:“此是何意?” 花径轩将杯中茶水倒在茶几之上。他将这些茶水分成六股,他用灵力驱动这六股茶水纷纷向前流去。它们在触碰到前方茶壶后交汇融合,又分为左右两股沿着茶壶继续向前。待那两股茶水在茶壶的另一端相遇,它们再次合并成为最大的那股,进而淌落至茶几下方。 花径轩道:“混元子道友可以把被阵环选中之人看成是这一股股茶水,它们刚开始是分开的,等到了这茶壶附近,它们就不得不融合并进。它们会被这茶壶引导融合为一,最终奔赴向茶壶给它们的结局。” 混元子皱眉道:“那可否在靠近茶壶之前就把这些茶水汇聚找到另一条出路?” 花径轩告诉混元子道:“混元子道友,你可知前段时间的某个晚上,所有被阵环选中之人的右腕内都现出了一道耀目白光。当时我师尊与众位人皇天尊以投影光束看到极难胜地外的道灵护境阵亦有同样异状。而且他们都认为这是自爆之象。所以那只干预命运的手已经存在。我们能做的只是按照它的规矩来,在极难胜境中各显本事。” 混元子神色和善地举杯相敬花径轩道:“花道友,那等极难胜境开启,我们可得互帮互助!” 花径轩举杯和混元子对碰道:“那是自然。” 饮下茶水的花径轩与混元子各怀心思。混元子想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去收集消息来验证花径轩所说之事的真假,并且看看能否找到机会获得神机道算之法。而花径轩则预感到混元子会成为他和石武见面的契机。 第七百九十四章 应卦(上) 戌时过半,觉初城上方的一处空间向外突起。一名头戴碧玉冠身穿紫色华服的儒雅男子自内走出。 先前参与争抢阵环星石的修士们要么离开了觉初城,要么回了在城中的住处。原本最热闹的东街此刻冷寂地像个墓地。 那华服男子落在灵膳阁与千姹楼中间的空地上。他扫了一眼晁江的尸体,随后问向坐在这里的左魁上人道:“左魁道友,我想你给我一个解释。” 来人正是觉初城真正的主人,返虚中期修士宋释。 这时的左魁上人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起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宋释。 宋释听到左魁上人因晁江和紫嫣红的出手错失整批阵环星石,他明白了晁江本命玉简的影音石中,左魁上人为何会气成那样。他不免担心左魁上人等在这是为了找他索要赔偿。但在听到左魁上人并没有这个意思,还说这些是命中注定后,宋释反而有些懵了。他深知左魁上人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他以为左魁上人是在以退为进。于是他主动说道:“左魁道友,这次的确是我手下的错。虽然机缘当前人人可争,但他在关键时刻对你出手导致你没能获得那批阵环星石,他死有余辜!我无法赔偿这份机缘,那就由我灭了他的元神给你消消气。” 晁江肉身内的元神一听宋释要杀它,它赶紧求饶道:“主子,左魁前辈已经饶恕我了!” 左魁上人铭记花径轩对他说的少杀多悟,他帮着说道:“还请宋道友留手。我等在这不是为了向你追责的。现在事情的缘由讲清楚了,我也就告辞了。” 左魁上人说罢其身前的空间向内坍塌下陷,他跨步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宋释见左魁上人真走了,他赶忙询问晁江的元神具体发生了何事。晁江的元神将花径轩的到来以及与左魁上人说的话转述给了宋释,并且还告诉宋释这批阵环星石的获得者在数月前就得到了花径轩的提点。 宋释道心不稳地退了一步:“善慧地神机峰门人当真可怕!” 只剩元神的晁江亦有所感道:“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会说我出不起他的测算费用了。” 宋释想去灵膳阁拜访花径轩与混元子,他在这之前先安排管事钟习带着晁江肉身回去城主府上,又让守卫将千姹楼内的尸首血迹全部清理好。 等宋释觉得一切妥当准备进去灵膳阁时,花径轩与混元子正好由罗炅送出来。 宋释对二人作揖道:“在下宋释,见过花道友、混元子道友。” 花径轩和混元子还礼道:“宋道友好。” 罗炅则是恭敬道:“参见宋前辈。” 宋释邀请道:“二位道友远来是客,何不去我洞府一叙?” 花径轩婉拒道:“宋道友客气了。我与混元子道友于东北方向存有机缘。我们已得贵城罗管事招待,如今正要前往。若下次有机会,花某定亲自过去宋道友洞府拜谒。” 宋释没有强求道:“那宋某在这里祝二位道友得获机缘。” “宋道友,就此别过。”花径轩和混元子告辞道。 宋释道:“二位道友慢行。” 随着混元子施展瞬移之法带着花径轩离开,场中就剩宋释和罗炅二人。宋释原本还想问罗炅花径轩可有交代,不过一想到对方善慧地神机峰门人的身份,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让罗炅好好经营灵膳阁后,他便瞬移过去了城主府。他要帮晁江的元神找寻一具合适的肉身。 觉初城的乱事于此刻落下帷幕,但今晚发生的事如一阵旋风般向外扩散。 晚间亥时,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中年人仓皇地奔逃至觉初城南城门外。 若按以前的规矩,门口那六名守卫肯定要上前驱赶。然而觉初城刚出了大事,城主晁江肉身被灭不说,千姹楼内九百七十名客人与侍从全部身死。在宋释赶来了解始末后,他命令所有城主府门人恪尽职守,不能对任何外来修士生出轻视之心。 是故南门这边的守卫收起了脾性,最前面那名守卫客气道:“您好,入城需要五块中品灵石。” 那落魄男子黝黑的脸上现出难色。当他准备从旁离开时,他感觉到空中有一道熟悉的灵力波动生出。他若惊弓之鸟般自怀里取出一块缺了一角的赤色玉佩,他声音沙哑而难听道:“大人,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破损前是元婴品阶的饰品,求您换五块中品灵石给我。” 其余五名守卫看出这人似乎在被追杀。有名守卫调笑道:“徐哥,这玉佩都破成这样了,你赏他个四块中品灵石顶天了。” 那落魄男子眼眶通红地看着没有嘲笑他的徐杰。他双膝跪地给徐杰叩头道:“求求您!求求您了!” 在那落魄男子说到第二遍“求求您”时,空中的灵力波动消失,现出一头戴墨色玉簪身着青色法袍的白发老者。他看着在地上下跪的落魄男子,他神色诧异道:“顾贤弟,你这是在作甚?” 那落魄男子一听到空中的声音,他身子颤抖脑袋更用力地在地上磕着。 觉初城门口其余五名守卫笑的更欢了。只有徐杰一把扶起那还要磕头的落魄男子,他收下那块破损玉佩,给了那落魄男子一块觉初城的令牌。 空中那老者看到这一幕立刻飞至城门口想要去抢那块令牌。 徐杰和那五名守卫齐齐拔出随身法器道:“汝是何人!胆敢强抢觉初城入城令牌!” 那老者虽看出眼前六人修为最高的也就徐杰这金丹后期,但他深知这等大城池内高手众多。他撤回要去抓取令牌的手,改为恭敬作揖道:“在下梁严,这位是我结义兄弟顾刚。我们在探寻一处秘境时遭遇了幻术,期间我这顾贤弟又被秘境中的灵毒所伤,他不但把我认成了他的仇敌,还在打了我一掌后四处奔逃,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我想带他回洞府先清除身上灵毒再慢慢疗伤。” 梁严说完还拿出一枚丹药给那落魄男子道:“顾贤弟,你先把这复灵丹吃下,不要再让灵毒侵体了。” 徐杰问那落魄男子道:“你可认得他?” 顾刚看到梁严仿若见了鬼一般,他拿着令牌连滚带爬地进去了觉初城。 梁严刚要去追就被徐杰六人拦下。徐杰道:“入城需要五块中品灵石。” 梁严看到徐杰手里那块破损的赤色玉佩,他惊讶道:“这是我顾贤弟父亲的遗物!他真是昏了头了,居然拿这跟你换了觉初城的入城令牌。” 徐杰不为所动道:“要进城就支付五块中品灵石。” 梁严拿出十五块中品灵石道:“还请给我一块入城令牌,剩下的灵石就当是我为我义弟赎回这块玉佩。” 徐杰只收下五块中品灵石,他把一块入城令牌递给梁严道:“这玉佩是你义弟找我兑换的,就算是要赎回也得他亲自过来。” 梁严没和徐杰争辩什么,他说了声好就接过令牌往城里去了。 虚弱的顾刚没走几步就被梁严追上。 梁严没有像在城门口时那么着急,反而慢悠悠地和顾刚走着。他传音道:“贤弟,你再这么走下去,你体内的灵毒就要入骨了。等它们触及你的元婴,到时怕是神仙难救。” 顾刚停下身子转头盯向梁严道:“在你为了那机缘向我出手的时候顾刚就已经死了!” 顾刚说话间情绪激动,身中灵毒的他整个身子更加肿胀。 梁严看着顾刚紫黑的面庞,他呵呵笑道:“要不是你这死脑筋,我们怎会搞成现在这样。只要你把另一份机缘给我,我立马就走。” 梁严说着就将手伸进顾刚破烂的法袍内。顾刚气急攻心,在那不住地咳嗽。 城中一队巡逻的守卫看到这里的情况,他们过来问询发生了何事。 梁严依旧用了在城门口的那套说辞。 城中这队守卫就没徐杰那般细心了,他们的队长在确定二人都有入城令牌后就告诫梁严若再发生拉扯的行为就把他们押入大牢没收身上物品。他还告知他们觉初城不允许有修士留宿街头,一经发现即刻赶出城池。 守卫队长最后那句很明显是针对顾刚说的。这句话也破灭了顾刚向他们寻求保护的想法。他只能走在街头以避免被梁严抢去身上的储物袋。 在巡逻队伍离开后,梁严劝道:“顾刚,你这又是何苦。这两份机缘是我们发现的,那就该我们得。你不要听那术士妄言,信什么这机缘有它真正的主人。” 缓过这阵灵毒蚀体之痛的顾刚道:“我只恨自己信的晚了!若我能早些发现你这张面皮下藏着的是头畜生,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要不是我爹当年救你,你早就死在仇家手上了!” 梁严脸色转冷道:“顾老头不就是在我重伤时给我做了几份治伤的灵膳么?后来他自称灵膳师被灵膳盟的人发现,若非我替他说情,他这会儿还在灵膳盟关着呢。可惜凡事无绝对,要是早知道他受不了灵根被废选择自尽,我还不如让他被灵膳盟关着。” “你!”顾刚愤怒地看着梁严。 梁严给顾刚下了最后通牒道:“你的身子最多就撑到晚上子时。你要么现在把东西拿给我,要么我等你死了自己拿。你知道的,只要你身上带着那东西,你永远都逃不掉。我能感应到它就在你法袍左腹位置的储物袋里。” 顾刚死死用手按在左腹上,他沙哑的声音笃定道:“那位前辈说过,这份机缘有它真正的主人!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 梁严嗤笑道:“你认死理的样子跟你那糊涂爹生前一模一样。若那术士真这般料事如神,那还轮得到我们获取这两份机缘吗?” 顾刚反驳道:“你要是不信那前辈的话,你都已经拿到另一份机缘了,你大可以卖了过你的生活,为何还要趁我打坐时暗算于我,抢我身上这份?” 梁严被戳穿后大怒道:“谁让这两件法宝是一体的!只有两件都到了我手上我才能放心!我已经试过了,就算我用元婴后期品阶的法刀砍上去那圆球法宝依然丝毫无损!它很可能是空冥甚至更高品阶的法宝。顾刚,我们何不先把这两件法宝拿去珠光阁验上一验,到时我们卖出高价平分所得灵石,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顾刚看到梁严急切的模样,他畅快笑道:“你还是怕了,怕了啊。” 梁严咬牙切齿道:“行吧。我们就在这耗着,我看你这连家传玉佩都当了的乞丐能躲到哪里去。” 梁严这话如一把尖刀插进顾刚心里。那块玉佩是顾刚父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现在却为了逃命而被他当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已逝的父亲。 顾刚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梁严则在旁边跟着。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东街。除了远处一座高楼还有亮光外,整条街安静地像刚闹过鬼。 梁严察觉出了不对劲,但顾刚却生出了一种归宿感,他认为能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去也不错。 可当顾刚看到旁边的梁严时,他突然觉得很恶心。他不想死的时候有梁严在身旁。起码在他闭眼之前,他都不想再看到梁严这张脸。他一步一缓地来到了灵膳阁的门前。他抬首看了看这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十丈位置上那块用灵石打造而成刻有“灵膳阁”三字的招牌让顾刚不禁想起他那立志要成为灵膳师的父亲。 梁严看出顾刚的心思,他杀人诛心道:“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不妨告诉你。是我找人向灵膳盟举报的你父亲。顾老头的坤香糕确实做的不错,可他不该坚持只传你一人。既然我得不到,那就毁了吧。我记得那晚他被灵膳盟的人废去灵根后哭得挺惨的,然后他第二天就自尽了。” 顾刚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没有声嘶力竭,只是默默地走进了灵膳阁。 梁严有恃无恐地站在门外,他想着灵膳阁不出三息就会把乞丐一样的顾刚给扔出来。 可梁严一直等了十息都不见顾刚被灵膳阁赶出。他通过身上那颗白色圆球的指引,发现顾刚居然去了上面三十丈区域的楼层。他大感奇怪地走了进去。梁严问一名走来的待客小厮道:“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穿着破烂法袍的客人上去了?” 那待客小厮回道:“对不起,我们这儿不允许透露客人的信息。” 梁严还不死心地拿出一块上品灵石递给那小厮道:“那人是我结义兄弟,他身中灵毒又有些神志不清,还请你带我过去接他下来。” 那待客小厮拒绝道:“我们灵膳阁有规定,除非客人进来时有留下朋友的信息,我们会在核对好后放行,否则就算是栾粟灵膳师来了也无法探知客人的隐私。” 梁严焦急地问道:“你们灵膳阁不确认客人身上有没有足够的灵石吗?” “我们灵膳阁向来都是吃完再付灵石的。无人敢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那待客小厮斩钉截铁道。 梁严都想骂上去了,但他还是忍下道:“那行,你带我过去三十丈区域。” 那待客小厮躬身道:“请跟我来。” 梁严在那待客小厮的引领下进入了灵膳阁的内部传送通道。在到达三十丈区域后,一股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 那待客小厮有礼道:“客人,您是要在大厅用膳还是去包厢?” 梁严来这是为了堵顾刚的,他问道:“是不是这一层所有的客人都只能从这处传送通道出入?” 那待客小厮肯定道:“是的。” “那我就坐大厅吧。”梁严随意找了张位子坐下。 在那待客小厮递来一枚介绍元婴品阶灵膳的玉简后,梁严忍痛花三百块上品灵石点了一道最便宜的金粉羹。 那待客小厮说了句稍等就将梁严要的灵膳报了上去。 灵膳阁顶层包厢内,罗炅正舒服地躺在自己的灵植靠椅里。在听到旁边手下禀告的信息后,罗炅自语道:“花前辈不愧是花前辈,这才过去半个时辰他说的人就到了。” 那名手下请示道:“管事大人,属下见那客人的症状很像中了灵毒,他点的前四道灵膳也都是与清除灵毒相关的。我们要不要找人帮他医治一下?” 罗炅喝止道:“万万不可!我们只要按花前辈的指示就行,切莫自作主张横生枝节!” 那名手下从未见过罗炅这么大的反应。他赶忙回道:“属下知道了。” 罗炅叮嘱道:“你现在下去他包厢门前待命,只要那客人结账时说身上没有灵石,你立即通知我过去。” 那名手下俯身作揖道:“是!” 等那手下离开,躺在灵植靠椅内的罗炅拿出花径轩留下的蓝色储物袋道:“你好好吃,我慢慢等。只要这件事做完,那两件炼神后期的法器我就拿的安心了。” 灵膳阁三十丈区域内,坐在大厅候着的梁严见一名侍从连端了两道灵膳进去顾刚所在的包厢。他想明白了顾刚为何要进这灵膳阁。他认为顾刚就是在报复他,如果顾刚在这吃白食,那么灵膳阁的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他梁严只能在顾刚吃完后以顾刚身中灵毒神志不清为由帮他支付灵石。一想到这里,梁严有些后悔在门口说出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等梁严的金粉羹上桌,顾刚的包厢内已经送进去第四道灵膳了。即便金粉羹香气扑鼻,但梁严吃起来却是味同嚼蜡,因为他身上就一万一千块上品灵石,如果像顾刚这种吃法,他不确定自己身上的灵石够不够。 “还是没用么!”在包厢内的顾刚吃下了第四份用于清除灵毒的灵膳。可由于并不知道梁严用在他身上的是何种灵毒,所以这四种灵膳只能缓解他体内灵毒侵蚀向元婴的速度,并不能达到根除的效果。 一股绝望的念头出现在顾刚的脑中。他通过储物袋内的圆球知道梁严就在外面,他也清楚梁严的目的,他决定在生命的最后报复梁严。他再次呼唤外面的侍从道:“你们这里最好的元婴后期品阶灵膳有哪些?” 那被罗炅安排过来的手下回道:“有永远增加气力的蛮牛肉与永久增加灵力的海羽翅。” 顾刚连价钱都没问就说道:“一样给我来三份!” 那侍从收到的命令是这处包厢的客人要什么就上什么。两刻时过后,六名待客小厮端着三盘蛮牛肉和三碗海羽翅来到了顾刚的包厢。 顾刚粗鲁地用手抓起蛮牛肉就啃,那三碗海羽翅更是被他就着蛮牛肉喝了下去。等顾刚吃到反胃呕吐,他脑海里回荡起他父亲说过的话“灵膳师制作的每一道灵膳都倾注了热爱与心血,他们希望遇到的是那种懂他们作品的客人”。 顾刚双手掩面在包厢内痛哭起来。 外面的侍从听到里面哭声,他请示道:“客人,可有什么吩咐?” 顾刚擦去眼泪道:“有劳您去请你们管事过来。” 那侍从听了迅速拿出传音玉佩联系罗炅。 得到消息的罗炅率领一众人等来到三十丈区域。 在大厅坐着的梁严刚准备跟罗炅说顾刚那处包厢的费用由他来出,灵膳阁的侍从就把两边过道都拦了起来。 梁严只能静观其变等候在原地。 进入包厢的罗炅先前只是听手下说来的这客人面部浮肿似中了灵毒,等他亲眼看到全身鼓胀皮肤紫黑的顾刚,他都在担心这人会不会下一息就毒发身亡死在这了。 顾刚低着脑袋声音沙哑道:“对不起,我没有灵石,也辜负了这么好的灵膳。” 罗炅要的就是这句,他笑着打开储物袋道:“没灵石不要紧。你认识这人么?” 羞愧的顾刚奇怪于罗炅的话语,他抬头看到了罗炅手中的画像,他激动道:“认识!” 罗炅代替花径轩道:“你信了吗?” 这句“你信了吗”连同这几日所有的遭遇席卷顾刚心头,让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淌落下来。他狠狠点头道:“我信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应卦(中) 北部第三批阵环星石出现,引众多修士追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石武所在的同和城。 彼时的石武正由同和城城主赵元以及珠光阁管事罗竖相陪,在珠光阁售卖法饰的高楼内选购好物。 不是石武想这么高调,实在是他没料到这同和城的防御法阵对修士的灵力探查如此灵敏。他进城前特意收敛了气息,谁知他刚进来赵元就率领一众城主府人员前来恭迎。 石武细问之下才知晓同和城的防御法阵乃是内隐界阵法大家阚玉子设计布下。从圣境以下修士除非身穿隔绝灵力的特制法袍或者佩戴隐匿修为的法饰,否则一进入这防御法阵就会被测出修为。而像石武这种体内灵力达到返虚中期的大能修士,赵元自然不敢怠慢。 石武想着别人都出来相迎了,自己总不能转身就走吧。于是乎他告知赵元他来同和城是准备购买一把趁手的法器。他还表示自己对赵元说的隐匿修为的法饰很感兴趣。 赵元立马会意地领着石武过去了珠光阁。 在了解到同和城与城内的珠光阁都属于返虚中期修士宋释后,石武不免有些遗憾。因为他先前打算如果这里的珠光阁归翟啸所有,那么他买好隐匿修为的法饰就会离开,然后过个三四天再用轩天灵的身份杀回来,把珠光阁里的好物抢个一件不剩。对于仇敌的帮凶,石武从不会心慈手软。 罗竖在八十丈区域的柜台里拿出一块龙形玉佩道:“石前辈,这块龙巧玉是返虚中期品阶,售价为三十枚仙玉。您购买后向内注入一缕灵力就能让其认主。接着您只要把它带在身上它便能为您遮掩返虚中期的灵力。” 石武不太喜欢这块玉佩的造型,而且他想着自己指不定很快就能把体内返虚中期的灵力提升为返虚后期。他干脆问道:“可有返虚后期或者从圣品阶的?” 罗竖闻言愣了一愣。他将龙巧玉放回手边柜台,带石武和赵元过去了最高处的那个悬空柜台前。 石武看到柜台内那块似有星云在其上流转的玉盘,他心动道:“好美。” 罗竖为石武介绍道:“石前辈,这块从圣品阶的星云盘是宋前辈的一位好友寄存在这售卖的。据说这星云盘是那位前辈于一处从圣修士的秘境遗留中所得。他开出的价格为六百枚仙玉。” 听到要六百枚仙玉,赵元不禁皱了皱眉。他认为花六百枚仙玉买下只能遮掩修为的法饰,这价格过高了。 石武虽然也是这般认为,但他细想过后还是觉得这星云盘物有所值。起码以后出入城池或者遇上强敌,他都不用担心自己的修为被人提前窥探。他拿出一只崭新的储物袋,又把装有仙玉的储物袋往里面倾倒了六百枚仙玉。他将那只新的储物袋递给罗竖道:“罗管事,这星云盘我要了。” 罗竖见石武这般爽快,他反倒有些迟疑了。他接过储物袋以灵力扫了扫,确定里面放着六百枚仙玉无误。他从腰间取下那块刻有“罗”字的令牌,他口念咒语以灵力注入之后,一道棕色光束射入柜台之内。 柜台上方笼罩的灵力随即消失。罗竖施展御物之法将星云盘送至石武身前:“石前辈,这星云盘是您的了,您将其认主后还会发现惊喜之处。” 石武右手接下星云盘。随着他的灵力注入,一道道信息涌入石武脑中:“此法饰名为星云盘,是老夫以天降陨玉打造而成。星云盘共有两大效用,一为遮掩修士灵力,道成境之下无人可窥星云盘之主的修为。二是灵力追踪,星云盘之主可自盘内分出一缕灵力标记在所要追踪的从圣境以下修士身上,除非那修士道消或者斩下那处标记的部位,否则纵其躲去别界亦能寻得。” 石武明白了罗竖话中的意思。他没去跟罗竖计较什么,在摸索发现这块手掌大小的星云盘无需束带就能自行悬浮在他腰部后,他倍感新奇道:“罗管事,你还真给了我一个惊喜。” 不知其意的赵元只当石武是觉得星云盘的佩戴方式奇特。 罗竖却是在听到石武这话后松了一口气。他原先没想过石武会花六百枚仙玉买下星云盘,所以他在说完价钱后并未详细介绍星云盘还具有灵力追踪的功效。可当石武真的拿出六百枚仙玉购买,他心里就慌了。好在他经验丰富,他迟疑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解决之法,补上了那句石武将星云盘认主后会发现惊喜之处。 如今这小误会解除,罗竖更加殷勤道:“石前辈,我听赵城主说你还想购买法器,我们过去旁边那座法器楼阁吧。” 石武应邀道:“好的。”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城主府服饰的中年男子匆忙来报:“城主,出大事了!” 赵元知晓自家管事向来沉稳,如今他这般匆忙说明这事牵扯极广。他庆幸此刻城中有石武这等返虚中期修士在,等会即便有人于同和城撒野石武也会看在他的陪同之情上出面相帮。他对那城主府管事道:“发生了何事?”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石武和罗竖,显然想单独跟赵元说。 石武与罗竖这两个人精巴不得远离是非,他们齐齐说道:“赵城主,那我们先过去法器楼阁了。” 赵元哪能让这两个助力走了,他对那城主府管事厉声道:“石前辈和罗管事都不是外人,快说吧!” 那城主府管事看懂眼色道:“据觉初城那边传来消息,北部第三批阵环星石出现在其城池上空。本该得到这批阵环星石的左魁上人被晁城主和城内千姹楼楼主紫嫣红阻拦,左魁上人气急之下分别灭了晁城主之肉身以及千姹楼内全部的宾客和侍从。这批阵环星石最后为南部过来的返虚后期修士混元子所得。更为离奇的是,这混元子亲口所述,他在数月前就得善慧地神机峰门人花径轩提点,说他会于北部得获机缘。” 赵元听到晁江肉身被灭,同为城主的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石武的关注点全在花径轩身上,他出言道:“如此说来,谁遇到花径轩便可得到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的机缘?” 那城主府管事回道:“很多修士在这般议论。他们得知花径轩正和混元子前辈在觉初城的灵膳阁后就都传送过去准备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石武疑惑道。 那城主府管事解释道:“石前辈有所不知。花径轩很注重‘缘聚’二字,晁城主就是因为强行要花径轩为其测算运势才惨遭了横祸。” “有趣。赵城主、罗管事,多谢二位的相陪之情。不知同和城的传送阵可否直接传到觉初城?”石武问道。 赵元不敢劝阻石武什么,他只是说道:“石前辈,我们同和城中行旅门的传送阵最多传去北部三十二万里外的融栽城。您到了融栽城后可以一路传过去。” 石武作揖道:“有劳赵城主派人带我过去城中的行旅门。” 赵元立即还礼道:“我亲自送您。石前辈请。” 在和罗竖作别后,赵元便领着石武过去了城中的行旅门。 此处行旅门管事王吉从赵元那里得知石武乃是返虚中期的大能修士,他甚至连费用都不想跟石武收。 石武当然不愿相欠这种人情。他想着从江陵城传到二十六万里外的玉漱城费用为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因此他倒了两万块上品灵石装进新的储物袋递给了王吉。 王吉哪还会在意石武给了多少,他收下后就和赵元领石武走去设置有远距离传送阵的楼阁。 石武向赵元和王吉告辞道:“赵城主,王管事,就此别过。” 赵元与王吉俯身作揖道:“石前辈慢行。” 随着传送阵的开启,石武的身子淹没在一片白光之中。 与此同时,觉初城中的罗炅看着涕泪横流的顾刚,又忆起只剩元神的晁江以及一夜灭门的千姹楼,他突然生出人活一世能安稳度日才最可贵的想法。他收敛心神取出花径轩留下的另一只赤色储物袋:“这是花前辈让我交给你的。他说里面画像上的就是那件东西真正的主人。” 顾刚以双手郑重地接过那只储物袋,犹如接住了自己的命运一般。 罗炅见已经完成了花径轩的嘱托,他放下心中大石转身就准备出去包厢。 顾刚出言拦下罗炅道:“这位前辈,花前辈没有留下别的话吗?” 罗炅摇头道:“没有。但我相信凡事皆有命数,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顾刚看了看手里的两只储物袋,又看向桌上的灵膳道:“前辈,您可否帮我一个忙?” 罗炅刚想说我答应花前辈的事情已经做完你就别拉我下水了,顾刚那边已经开口道:“其实也不算让您帮忙。只是想您顺理成章地收我吃的这些灵膳的费用。” 罗炅不明白道:“可你不是没有灵石了么?” 顾刚紫黑的脸上现出笑容道:“外面追杀我的人有。他身上不止有灵石,还有很多丹药。我要他为了那份机缘把他这些年积攒的好物全投进来,最后再眼睁睁地看着那份机缘被它真正的主人取走。” 罗炅虽然不清楚顾刚和梁严之间有何仇怨,但他认为顾刚这招太狠了。可他转念就想起花径轩对左魁上人说的解命之言。罗炅觉得这时候的他就是那张长桌上的裂痕,他要做的是让顾刚这滩水迹从他这里顺流到下一处。罗炅恍然大悟道:“好,我答应你!” 得到罗炅承诺的顾刚打开了那只赤色储物袋。在取出花径轩绘制的石武画像后,他不由得胸口一窒。他迅速记下石武的样貌赶紧把画像放回了储物袋中。 罗炅看着顾刚努力平复心绪的样子,他笑道:“花前辈作画时我就在旁边,我怕的连退了数步。” 顾刚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那两只储物袋和装有那颗白色圆球的储物袋放在了一起,然后他双手紧紧按在那三只储物袋上:“前辈请吧。” “受累了。”罗炅说着就扯住顾刚后颈的法袍,拖着他从包厢里走了出去。 罗炅满脸怒意地对手下道:“张连!你去帮我把外面巡逻的守卫喊来,就说我们灵膳阁进了个不知死活吃白食的。” 那名叫张连的手下立即应道:“遵命!” 在大厅焦急等待的梁严见顾刚是被罗炅拖出来的,又听到罗炅要把顾刚交给巡逻的守卫。他赶忙起身作揖道:“这位前辈,这人是我的结义兄弟!他因身中灵毒导致精神错乱,他在您这儿的吃喝都由我来支付。还望您高抬贵手不要通知城中守卫。” 梁严说着时已经走到罗炅身前,他见罗炅手里的顾刚双眼无神,好似失了魂一般。 罗炅叫住已经进去传送通道的张连,他质问梁严道:“你知道他在这里吃了多少吗就说帮他付!” 梁严看见灵膳阁的侍从总共端进去十道灵膳,他料想自己应该付得起。他仗义道:“前辈,他爹怎么说都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和他又是结义兄弟,还请前辈说个数!” 罗炅直言道:“他先吃了四道元婴品阶的解毒灵膳,价值六万块上品灵石。后又点了三盘元婴后期品阶蛮牛肉,三碗元婴后期品阶海羽翅,这六道灵膳就要十二万六千块上品灵石。合计十八万六千块上品灵石,我给你去个零头就收你十八万块上品灵石好了。” 梁严双目圆睁,他想着自己在外面就吃了三百块上品灵石一碗的金粉羹,他顾刚倒好,居然一顿就吃了价值十八万块上品灵石的灵膳。 罗炅皱眉道:“怎么?没灵石?” 梁严心中不停地在做着算计。他身上丹药、法器之类的物品加上灵石一起勉强可以抵个十六万块上品灵石。他纠结着要不要用这些去换顾刚身上那颗白色圆球。等他感应到顾刚那颗白色圆球还在左腹位置的储物袋内并且想到那颗白色圆球起码是空冥品阶的法宝后,他做定道:“前辈,我这里就一万多块上品灵石,但我还有元婴后期品阶的法刀,元婴品阶的丹药以及各种法宝,所有东西加起来可以抵十六万块上品灵石。还请您看在我义弟是神志不清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梁严声情并茂地说完就过去大厅内的一张桌案前,把身上法刀之类的物品主动摆在了桌上。 罗炅勉强同意道:“行吧。” 梁严看着自己的法刀,装有各种元婴品阶丹药的玉盒一样样罗列在桌上,他的心宛如刀割一样的疼。 罗炅见梁严手上的动作慢了,他催促道:“我少收你两万块上品灵石你还这般慢慢吞吞的,是不是要我派手下帮你一把?” 梁严一听这话再也不敢多想地快速把身上除了那颗白色圆球外的物品全拿了出来。 罗炅见戏演得差不多了,他松手对顾刚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有这么个结义大哥保你。要是你下次再敢来骗吃骗喝,我定叫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脱离束缚的顾刚双手死死按着左腹位置走进了传送通道。 梁严不敢再放顾刚乱跑,他对罗炅行了个礼就追了下去。 罗炅看到梁严和顾刚都离开了灵膳阁,他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梁严刚走出灵膳阁就看见顾刚睡在了外面的大街上,更要命的是有一队城中守卫正巡逻过来。 那群守卫的队长拉起顾刚道:“觉初城不允许修士露宿街头。你要么持入城令牌去城中旅店住宿,要么即刻离开觉初城。” 顾刚双眼无神地看着那队长,如一具行尸走肉。 那队长正要发难,梁严赶紧上前为顾刚说项。 可当那队长要查看他们的入城令牌时,梁严却傻了眼。因为刚刚在灵膳阁内他把除了那颗白色圆球外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地都拿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块入城令牌。 梁严是在罗炅宽饶了两万块上品灵石才带顾刚出来的,他不敢回去索要,他怕罗炅直接把他扣在那里。 无计可施的梁严只好说道:“我们的令牌在进来后不小心弄丢了。南城门的守卫对我们俩兄弟肯定有印象。若您不信,您可以押着我们过去对质。” “好!我看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队长带领他小队十人押着梁严和顾刚过去了南城门那边。 还在门口守卫的徐杰等人见到那巡逻队长就恭敬作揖道:“见过沙队长。” 那沙姓队长问道:“徐杰,这两人中这个衣衫破烂的当街睡觉,他们身上还没有入城令牌。这个头脑还算清醒的说他们是在你这儿买的令牌。” 徐杰见顾刚已经彻底失了神,他如实道:“是的。” 那沙姓队长不待见顾刚和梁严道:“就算你们有入城令牌,但这人神智失常露宿街头,按照规定你们不能留在觉初城了。走吧!” 梁严心中大喜过望,他面上却装作急切道:“我这就带我贤弟回去养伤!” 梁严说着就把顾刚从那名巡逻队员身上扶了过来。梁严的右手看似是在搀扶顾刚,实则牢牢制住了顾刚的左臂。他觉得万无一失道:“诸位,告辞了。” 徐杰突然叫住梁严道:“等等。” 碍于巡逻小队还未离开,梁严沉住气道:“不知你还有何事?” 徐杰取出那块缺了一角的赤色玉佩,他塞进顾刚紧紧捂着左腹的双手中。他说道:“这是你爹的遗物,以后好好保管。” 顾刚迷茫地看着徐杰,什么话都没说。 “多谢。”梁严帮着回复后扶着顾刚瞬移离开。 那只巡逻小队见这里再无它事就返回城中继续值守。 南门外有个守卫问道:“徐哥,那人神智都不清楚了,你还把玉佩还给他干嘛?” 徐杰轻叹一声道:“别人都要死了,那是他父亲的遗物,就当是送他一程吧。” “啊?”其余五名守卫皆吃惊道,“他那结拜大哥不是要带他回去治疗吗?” 徐杰双目微凝道:“那梁严就算真是他结拜大哥也是来抓他的。” 那些守卫更不解了。先前那名发问的守卫道:“徐哥,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徐杰回道:“梁严刚出现时看似在担心顾刚,可当我把入城令牌交给顾刚后梁严第一时间不是去把地上的顾刚扶起,而是去夺我交给顾刚的那块入城令牌。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他不想顾刚入城。我虽不清楚他们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但从顾刚出来时的情况看,他受了很大的刺激。那梁严就更奇怪了,他入城前还说要帮他义弟赎回父亲的遗物,可他在和沙队长他们出来后就一门心思想着离开。梁严这种人心里藏着鬼啊。” 就在南门外的守卫们谈话之际,梁严已经一刻不停地带着顾刚向南瞬移了三万里。来到一处密林的梁严将顾刚扔在地上,他畅快大笑道:“终于都是我的了!” 正当梁严准备上前掰开顾刚的手掌时,顾刚突然神色一凛扔出了花径轩留的那两只储物袋。 这一举动着实把梁严吓得不轻。他猛退十丈,在确定那一蓝一赤的东西非是法宝而是两只储物袋后,梁严咒骂道:“顾刚,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跟我玩这等把戏!” 顾刚的喉口已经被那灵毒侵蚀地快要发不出声音了,他嘶哑道:“这两只储物袋里是那前辈和这份机缘真正主人的画像。你若再执迷不悟,今夜必死于这处密林之中。” 梁严哈哈哈地狂笑道:“你以为你拿两只破储物袋就能吓到我?还什么必死于这处密林之中!若那术士真有本事,他就该等在灵膳阁把这两件宝贝夺走,而不是让你被我带出来。这周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你别指望谁会来救你了!” 顾刚信念坚定地拿出那只存放白色圆球的储物袋,他以脸贴地双手高举那只储物袋道:“顾刚今夜应花前辈之卦象向前辈奉上机缘!” 第七百九十六章 应卦(下) 梁严见顾刚煞有介事的样子,他警惕地观察周围。可此间除了风吹树摆声便再无其它动静。 梁严认定顾刚是在唬他。无所顾忌的他走去被顾刚扔在地上的那两只储物袋前,他虚空一抓那两只储物袋就到了他手中。 “故弄玄虚!”梁严把那两只储物袋一齐打开,他要当面拆穿顾刚的把戏。 可等梁严发现储物袋内真是两张画像后,他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呼吸急促地把那两张画像拿出。 月色映照,梁严的身子不住地抖着。因为他看到蓝色储物袋里那张画像居然和花径轩别无二致。他清楚顾刚不会绘画,而且这一路顾刚都在被他追杀,也不可能有绘画的时间。他咬牙看向右手拿着的那张画像,上面石武击杀碧眼银狼王时的冷峻面容让他不敢直视地向后退了数步。 梁严神经紧绷地环视四周,那些摇动的树影,偶尔飞过的鸟兽都让他如临大敌。他质问顾刚道:“你在哪里得的这两只储物袋!” 顾刚只是双手高举恭敬跪地,丝毫没有理会梁严的意思。 “不可能有人这般未卜先知。绝不可能!”梁严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他恶狠狠地盯着手上那两张画像,他催动灵力就要把它们毁去。 想象中画像粉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梁严的身子一动不动地定在了那里。他眼中的凶狠变成了彻底的惧意。 风声依旧,树影婆娑。 那两张画像诡异地朝上飘去,直至来到空中百丈,停顿在头戴旭日东升帻身穿火绒金丝袍的石武身前。 石武仔细看着左边那幅画像上一派仙人风姿的男子,他和天劫灵体同时说道:“原来花径轩长这样。” 在记下花径轩的面容后,石武又看向右手边自己的那幅画像。他无比确定道:“那一晚真是花径轩在苍狼岭上空施展的监视术法。” 天劫灵体不明所以道:“石武,这花径轩到底想干嘛?你确定这二人身上都有一颗阵环星石?” 石武边降下身形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他是想让我做出选择。看我是要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和那次他借方元向我问命不同,这一次他充满了诚意。” 石武与天劫灵体说话间落至顾刚身前。那两幅画像亦跟着他一同回到密林之中。若再细看,那两幅画像上都有一根来自石武右掌的灵力丝线贴附,而石武背后的梁严也是因石武的三道灵力丝线导致肉身与元婴双双被控。 石武自左手再分出一道灵力丝线将顾刚双手举着的那只储物袋取至身前。他毫不费力地抹除袋口的灵力禁锢,倒出了里面那颗白色圆球。 天劫灵体惊道:“还真是阵环星石!”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立即收下,也未去取梁严身上那颗。它劝道:“石武,不管你和花径轩是敌是友,这便宜不拣白不捡啊。” 石武看着花径轩那张画像道:“善慧地神机峰门人的便宜绝不是那么好捡的。你方才也听到这顾刚说的了,花径轩以卦象提前测算出了会发生的事情。我要是接受那便应了花径轩的卦。若我不接,他肯定在哪一步留下了解决此事的后手。” 天劫灵体抱怨道:“这些会测算之法的修士当真难缠!” 石武突然轻笑一声道:“既然难缠,那我还是应下他这卦吧。” 天劫灵体提议道:“要不我们把这二人杀了抢了阵环星石就走!” “若一开始就这样或许可行。但你让我看到最后,说看看他们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如今这顾刚身中灵毒都要跪地奉上阵环星石,我如何下得去手?”石武道。 天劫灵体想起石武从陆恒那里得到那颗阵环星石后对他们母子二人的照顾,它知道石武现在不可能对顾刚出手。它懊悔道:“我真是多事!” 石武安慰天劫灵体道:“其实也没什么。按花径轩卦象行事赚他两颗阵环星石,我不算亏。何况我早就想和他结交了,现在这时机刚刚好。对了,我后面要让他帮我测算一下,说不定我真是你们雷族大能的转世呢。” 天劫灵体被石武逗笑道:“得了吧,你要是我雷族大能转世,你学个雷霆速法能被炸飞那么多次?” 石武见天劫灵体用他说的话回说给他。石武无奈地笑了笑道:“您说的是。” 顾刚似乎听到有人来到他身前,不过灵毒入骨的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等他感觉双手举着的储物袋一轻,他的心颤了一下。他不敢抬首看是梁严拿了那只储物袋还是花径轩预言的那位前辈来了。 直至他耳边传来一道从未听过的声音:“你中毒很深就别跪着了。我这里有一颗炼神初期火属性的蛇涎果,你先服下吧。” 顾刚紧张地抬起头,当他看到石武那张面容时,他激动地哭了出来。他声音嘶哑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石武如今等同于花径轩卦象的执行者。他见顾刚情绪激动,于是他单手一抬先让顾刚立起身来。他把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递给顾刚道:“有什么事解了毒再说。” 顾刚恭敬地接过蛇涎果大口大口地吃下。 随着蛇涎果果肉与汁液进入体内,那些肆虐的灵毒如遇天敌般开始不断消散。他原本肿胀的身体在一缕缕紫黑色烟气排出后缩小了一半不止。 待顾刚将后颈的一根细针拔出,折磨了他一天一夜的灵毒终于彻底根除。他兴奋道:“我活下来了!” 顾刚大喊之后想到场中还有石武这位前辈在,他赶忙对石武俯身作揖道:“晚辈失礼!还请前辈见谅。” “劫后余生的呐喊可不是什么失礼之事。”石武理解道。 顾刚觉得眼前的石武并没有画像上那么可怕。他突然想起什么道:“前辈,梁严身上还有一份机缘!花前辈说了,您是这份机缘真正的主人。” 石武回道:“此事不急。顾小友,我受花道友所托成为其卦象的执行者。我需要用搜魂之法查看你与花道友接触的记忆。你可以先行坐下,你放心,我的搜魂之法绝不会伤害到你。” 顾刚才被石武救治,他对石武极为信任道:“前辈请!” 待顾刚双腿盘膝坐于地上,石武左手的灵力丝线悄无声息地进入顾刚脑部。他并没有让顾刚处于迷离状态,而是准备让他清楚自己翻阅了哪些记忆。 与对顾刚的客客气气不同,石武右手的灵力丝线在跟顾刚说话时就已经没入梁严脑中和其脑内灵力融合。梁严此刻是双眼失神的状态。 石武于二人记忆中默念花径轩的名字,他当即看到梁严与顾刚飞至一处泉水上空,下方正悬浮着“双生可得,心同互利,心异存一”这十二个大字。 梁严觉得此地肯定有着机缘,于是就招呼顾刚下去查探。 二人一下来就看见了坐在泉水边上一身蓝衣手执落英扇的花径轩。 梁严主动作揖道:“前辈,这些字是您之术法还是原本就存于此地?” 花径轩开扇轻摇,扇面呈现落英缤纷之景。他直言道:“这十二个字为我卦象之批言。此时过来的你们正是应卦之人。” 顾刚传音劝梁严道:“梁大哥,这人神神道道的,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梁严没有回顾刚的话,他对这批言感兴趣道:“前辈,您说我们是应卦之人。不知这批言中的‘双生可得’得的是什么?” 花径轩道:“一份大机缘。但这机缘对你们来说是一场考验,因为它最终非是属于你们。你们需要同心共力守护这份机缘,等到它真正的主人出现你们就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梁严双眉紧皱,他内心暗道:“这人当真有病,我们都得到了那机缘如何还会是别人的。” 顾刚则是问花径轩道:“前辈,那‘心异存一’又是何解?” 花径轩摇扇说道:“说的是你们在得到机缘期间如果谁起了歹念,那你们之中必定只能活一个。” 梁严和顾刚都神色大变。顾刚语带怒意道:“前辈,我和梁大哥乃是结义兄弟,您何故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梁严亦是道:“我与顾贤弟一同在外游历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会为了区区机缘残害对方!前辈,你将我们看轻了。” 花径轩没有和他们辩驳,他只是说了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顾刚不愿再和花径轩多言:“梁大哥,我们走。” 梁严应道:“好!” 二人说罢就继续向北飞行。 到了晚间戌时,天空突然雷雨大作。幸好他们经过的这处山崖有着一个山洞,他们当即进去躲避风雨。 他们在山洞内只看到一些昆虫,确定这里非是别人洞府后,他们各自打坐准备等到明早再启程。 谁知到了半夜子时,洞中石壁内突然放射出两道耀目白光。 梁严和顾刚惊骇之下立刻冲出洞口。他们二人在洞口警戒了有一刻时,等到发现那两道白光并无伤害,他们才又慢慢走进洞中。 梁严和顾刚一个拿着法刀一个拿着法剑来到那两处白光前。他们互看一眼同时用法器挑破白光所在的石壁,两颗白色圆球应声落地。 顾刚道:“梁大哥,这白色圆球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法宝。”梁严推测道。 顾刚想起花径轩的批言:“梁大哥,这会不会是那前辈说的大机缘?” 梁严也想到了这点,他说道:“不管怎么样,先收起来吧。” 顾刚和梁严各拿出一个新的储物袋把靠近自己这边的那只白色圆球收了起来。 梁严不动声色道:“贤弟,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这宝贝?” 顾刚思索片刻道:“梁大哥,那前辈的话也不似全无道理。说不定这处山洞是有主人的。” 梁严道:“贤弟,你想太多了。先不论那术士的妄言,光说我们进来这山洞时没有任何阵法阻隔,里面也多是些昆虫,如此怎会是别人的洞府?” “梁大哥的意思是?”顾刚问道。 梁严道:“我觉得这两颗白色圆球很可能是这座奇山孕育的天材地宝。它们在我们进来避雨后突现光亮,很明显和我们有缘。” 顾刚看出梁严想将白色圆球占为己有,他劝道:“梁大哥,今日发生的事太过巧合。我认为这两颗白色圆球是那前辈说的别人的机缘。我们把它们放回去吧。” 梁严哎了一声道:“贤弟,你太耿直了。如果我们放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下一批进来的修士?” 顾刚觉得梁严这话也对。他提出道:“梁大哥,要不这样,我们在这儿等上三日。如果这山洞的主人回来了,我们就把这两颗白色圆球还给他。如果没人过来,我们带着它们离开。” 梁严在心里骂着顾刚愚笨,但他嘴上却是说道:“贤弟,你这想法是好,可你怎么判断进来之人就是这山洞的主人?” 顾刚挠挠头道:“那怎么办?” 梁严装作思考实则早有了谋划:“贤弟,我们就等到明日辰时。若未有人进来这山洞,那代表这白色圆球就该是我们所得。” “梁大哥,这不好吧。”顾刚道。 梁严按着顾刚的肩膀道:“机缘当前人人可争。就算这山洞有主人,那也是他自己把这两件法宝留下来的。被我们这两个有缘人得到也算命中注定。” 顾刚拿出怀里那块缺了一角的赤色玉佩道:“梁大哥,我爹说过不问自取便是偷。你那颗我不管,但明天走之前我会把我那颗放回去。” 梁严目中精光一闪而过,他叹息道:“行吧,明日走时我也把我那颗放回去。” 顾刚大喜道:“多谢梁大哥理解。” 梁严见顾刚于山洞右侧盘膝打坐,他出言道:“贤弟,这法宝明日就要放回去了,我今晚把玩一下总没关系吧。” 顾刚点头道:“嗯。” 梁严带上法刀拿上那只存放白色圆球的储物袋出去了山洞。 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下来。 梁严落至山谷,心中恼怒的他取出那颗白色圆球,抛至半空后他手中法刀刷的一声就是狠厉一劈。他要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 可让梁严意外的是,他劈在白色圆球上的刀招非但没让那颗白色圆球飞出,反而将他自己震去了一旁的山壁内。梁严害怕地要施法抵抗,然而那颗白色圆球只是悬于空中并没有反击的迹象。 梁严试探地上前。等他用手指触摸那颗白色圆球后,他先感应到了被顾刚收入储物袋的那颗白色圆球的位置,接着他看到沾染他灵力的那颗白色圆球迅速变成了蓝色,并且其内还有一股磅礴的水系灵力在运转。梁严心动道:“真是件好宝贝!它起码是空冥品阶,不对!是炼神甚至是返虚品阶的宝贝!” 梁严抓起那颗圆球就想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刚。可他行至半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顾刚和其父亲顾正一样顽固,若告诉顾刚这圆球的价值,顾刚怕是更要还给那山洞的主人了。梁严原本想带上这颗圆球一走了之,可他一想到自己可以通过这颗圆球感应到顾刚身上那颗就不放心道:“顾刚这人脑子转不过弯。若这两颗圆球真是有主之物,那么我肯定会被他害死。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先行动手!他不是想顾老头嘛,我正好让他们父子在地下团聚。” 梁严心中做定便将那颗蓝色圆球放回了储物袋中,然后他就发现那颗圆球又恢复成了白色。梁严看得是越发喜欢。他收起那只储物袋拿出一根淬毒灵针藏于指缝间。 正在山洞中打坐的顾刚感应到洞口梁严的气息,他睁开双目道:“梁大哥,你回来了。” 梁严呵呵笑道:“贤弟,你是不是怕我拿着那宝贝跑了啊?” 顾刚也笑着道:“梁大哥才不是那种人。” 梁严没再多说什么,他走去那处挑开的山壁,将自己那颗白色圆球先放了进去。 顾刚先前确实产生过梁严会带上宝贝离开的想法。他看到梁严把白色圆球放了回去,他顿时心生惭愧。他不好意思现在上前,他想等着梁严打坐后再把自己那颗放回。 梁严本是抛砖引玉,好让顾刚看到他的举动把自己那颗白色圆球也放回去。他万料不到顾刚会因为惭愧而没有立刻行动。这也恰恰救了顾刚一命。 梁严见顾刚无所行动,他纳闷之余只得先去旁边找处地方打坐。 寅时刚至,外面的雨彻底停了下来。 顾刚于打坐中站起身子,他拿出那只装有白色圆球的储物袋朝山壁那边走去。 当顾刚从梁严身旁走过,梁严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他心中骂道:“好你个顾刚,原来你藏得这么深!” 都不待顾刚靠近山壁,梁严左掌一拍地面右手指缝藏着的淬毒灵针直射顾刚后颈。 顾刚猝不及防间只觉后颈生疼,紧接着背门再遭重掌向前喷出一大口鲜血。即便顾刚不愿相信,可这洞中只有他和梁严,生死之际他下意识地以掌劲拍向那颗白色圆球,却因身中灵毒出现偏差一掌打在白色圆球旁的山壁上。 整个山洞在顾刚元婴后期掌劲的轰击下摇晃不已。顾刚趁着上方落下一块巨石立即施展瞬移之法向北逃窜。 梁严没去管逃走的顾刚,他知道有这颗白色圆球在,顾刚根本逃不掉。等他一把取过那只白色圆球放入怀中,他果然发现了顾刚的踪迹。他施展瞬移之法向北追击而去。 石武观看着双方记忆中你追我赶的画面,在看到顾刚就算耗尽身上所有物品也要保下那颗阵环星石后,他摇着头将二人的记忆快速翻阅。 看完顾刚和梁严在觉初城的记忆后,石武突然明白花径轩为何要他来当这个执行者了。石武撤回施展在顾刚身上的搜魂之法。他问顾刚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顾刚起身请求道:“前辈,您可否帮我查探一下他为何要害我父亲?” 石武将梁严脑中的灵力丝线延伸分散,连接在了顾刚脑部。 顾刚想的那些问题在梁严脑中全都得到了解答。可知晓缘由的他更痛苦了,他不明白道:“为什么我爹救了他他还要害我爹!坤香糕是我爹自创的,那些灵膳盟的人凭什么用私自售卖灵膳的罪名废他灵根!凭什么!” 石武默默说道:“就凭那是灵膳盟定下的规矩。” 石武的话若一座无形大山压在顾刚肩头,让他承受不住地颓然坐地。 石武撤回梁严脑中的那道灵力丝线,他以那根灵力丝线将梁严怀里那颗阵环星石取了过来。他对二人道:“花道友的意思很明确了。对于听从他批言的顾刚,我会给予相应的回报。至于梁严,你会死。” 梁严不服道:“我争机缘有什么不对!凭什么死的人不是顾刚这个蠢货!” 顾刚茫然地坐在那里,他没有回石武的话,更没有理会梁严。 石武拍了拍顾刚的肩膀:“我明白你对灵膳盟存有恨意,又觉得自己无法对抗他们,但你要知道,你最大的仇人在那边。你可以先把那头白眼狼宰了告慰你父亲的亡魂,然后再去想对付灵膳盟的事。” 顾刚如被点醒一般盯着梁严。 石武自棕林袋中拿出一把炼神初期品阶的法剑:“这把赤峰剑就当给你的回报之一。过去报了仇我们再谈其它。” “多谢前辈!”顾刚接过赤峰剑走至不能动弹的梁严身前。 梁严知今日必死,他还准备出言侮辱顾刚的父亲,谁知顾刚直接用剑柄敲碎了他的下巴,让他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顾刚双手握剑奋力刺入梁严腹部,赤峰剑轻而易举地破开梁严法袍贯穿其元婴。无需顾刚注入灵力,赤峰剑本身的火灵之力就随顾刚心念将梁严的肉身和元婴灼烧殆尽。 自此,花径轩对梁严与顾刚的十二字批言全部应验。 第七百九十七章 知悉 作为执行者的石武将那两颗阵环星石收入深蓝色氅袍内,原有的四颗阵环星石像欢迎同伴一样与它们汇聚靠拢。 石武当即感应到这批阵环星石中其余三颗分别在西北、正北、东北方向,其中东北方向那颗感应最为强烈。 石武把这些信息告诉天劫灵体后就以灵力丝线拾起地上一赤一蓝两只储物袋,将两幅画像各自放入。 石武望着前方熊熊燃烧的梁严肉身,他没有上去打扰顾刚,而是选择静静等候。 其实石武于梁严、顾刚二人被赶出南城门时就已经来了。在感应到他们身上各有一颗阵环星石后,他听从天劫灵体所言看这二人到底唱的哪一出。于是他操控藏于火绒金丝袍内的星云盘分出两缕灵力标记在梁严和顾刚身上,又跟着他们一路到了这处密林。知晓这一切跟花径轩有关的他更不着急动手了。他准备等梁严杀了顾刚后再下去抢夺那两颗阵环星石。不曾想顾刚那般信任花径轩,竟主动选择奉上阵环星石。这就把石武的计划给打乱了。等石武听出梁严准备毁画,一直想看花径轩真容的他终于忍不住施展灵力丝线控住梁严,顺带将那两幅画像取了过来。 回顾完先前的事情,石武觉得自己在顾刚跪地奉上阵环星石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成为此卦的执行者。 顾刚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从报仇的情绪中缓了过来。他拿着赤峰剑来到石武身前,他主动归还法剑道:“多谢前辈助我报仇!” “我说过这把剑就当给你的回报之一。现在我们该谈谈别的了。”石武拿起手里一赤一蓝两只储物袋道,“这里面的两幅画像对你而言已无作用,就由我帮你还给花道友可好?” 顾刚应下道:“有劳前辈。” 石武又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顾刚想了想道:“晚辈别无他求,只想前辈赠我五块中品灵石,让我还给觉初城南城门外的一名好心守卫。” 石武闻言不免在心中感叹:“花径轩啊花径轩,你就是故意的!” 天劫灵体也是说道:“这花径轩当真狡猾,他明知你最见不得这种良善之人遭受欺凌,所以挑好了人让你救!” “罢了,先忍忍,将来见了面一起算。”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着边对身前的顾刚道,“那两颗白色圆球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接下来我给你什么你就收下,不要有任何疑问,也不要拒绝。在我和你分开之前,我会抹除你与那两颗白色圆球相关的记忆,你只会记得自己为我坚守了机缘,从而获得了我的馈赠。” 顾刚不敢有违道:“晚辈遵命!” 石武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准备倾倒仙玉相赠,可他想到元婴后期的顾刚若被人发现身怀仙玉很可能会惹上祸事。他思索之后把自己腰间有着两百三十多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取下,又从棕林袋的法袍区域拿出一件炼神初期品阶的赤色铠甲,他将这两样物品递给顾刚道:“这袋灵石和这件铠甲你先收下。你换好后我带你过去觉初城。” 顾刚一眼看出这件铠甲品阶很高,他正欲推辞就想起石武前面对他说的。他俯身作揖道:“多谢前辈。” 顾刚脱下身上那件破烂法袍,在套上赤色铠甲后,他脑中当即传来了这件铠甲的信息:“赤火甲,炼神初期品阶,具备防御特技火灵护身。可在铠甲主人受到攻击时于铠甲内部自行生出火灵之力用以抵挡,炼神以下空冥以上修士的攻击可挡去五成,空冥以下元婴以上修士的攻击可挡去七成。此甲还可在铠甲主人注入灵力后变幻外观与颜色。” 顾刚惶恐道:“前辈,这太贵重了。” 石武对顾刚道:“等分别前我告诉你那两颗白色圆球的价值,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顾刚摇头道:“那是属于前辈的机缘,非是晚辈能染指的。我爹说过,知足者常乐。您赠予晚辈的已经够多了。” “机缘当前,真正能做到知足长乐的又有几人呢。”石武道。 顾刚突然神色悲伤道:“是啊,说者易行者难。要是我爹可以说到做到,他也不至于被梁严陷害,从而导致灵根被废自尽身亡。” 从梁严那里看过这段记忆的石武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顾小友,你爹顾正非是不知足,而是过于良善又太容易信人。你爹救下梁严用炼制的坤香糕医好了他的伤势。在梁严知晓坤香糕是你爹自创并且效用极佳后,他就对坤香糕的灵膳方子起了歹念。他几次求着购买皆被你爹拒绝,恼怒之下他就想到让人装成病患来你家购买坤香糕的计谋。你爹心善,连灵石都没多赚那些人一块,可这依旧成了你爹私自售卖灵膳的证据。好人这个词有时就是个累赘。” 顾刚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反驳石武的话,可他经历了结义兄弟梁严的追杀,又得知梁严是如何对付他父亲顾正的,他无助道:“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为什么好人就注定要被欺负?” 石武直白道:“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归根结底还是实力的原因。能阻止恶人对你起歹念的唯一方法就是强到让他们生畏,让他们知晓如果他们敢动一丁点念头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刚怔怔地看着石武,然后他大胆地问了一句:“您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石武不愿多说道:“走吧。我在觉初城还有事。” 顾刚自知失言,他不敢多说地点头称是。 顾刚感觉身外覆上了一道灵力,紧接着四周的树木虚化消失,再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觉初城南门上空。他心中惊骇不已,他确定石武非是用的瞬移之法。他不敢去想到底是何种修为的前辈能带着旁人一瞬三万里。 石武的话打断了顾刚的思路:“去跟对你示出善意的人致谢吧。” 顾刚嗯了一声和石武降至地面。 就算是晚间子时,收到花径轩在觉初城消息的修士还是纷至沓来。 顾刚和石武排在入城队伍的第七位。等徐杰看到两个身穿华贵法袍的修士朝他走来,他赶紧作揖道:“见过二位前辈,入城需要五块中品灵石。” 顾刚打开石武给的那只储物袋,在以灵力探入后,他发现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上品灵石。 他很想问石武是不是拿错了,可石武却说道:“这已经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感激徐护卫都行。” 徐杰不明所以地看向石武和顾刚,他觉得顾刚看着有些面熟。 其余五名守卫在收好进城修士的灵石后都来到徐杰身旁。他们中有人问道:“徐哥,怎么了?” “没什么。”徐杰对顾刚道,“前辈,我们认识吗?” 顾刚拿出那块缺了一角的赤色玉佩,他跪地叩首道:“顾刚谢过恩公相助之情!” 徐杰听到顾刚之名才把眼前这白净的中年人和那身中灵毒邋遢的落魄汉子联系在一起。他赶忙扶起顾刚道:“前辈折煞小的了。” 顾刚激动道:“如果没有您的通融,我早就死在了仇家手中。您更是在我离开时将家父的玉佩还给了我。这份恩情顾刚永世难忘!” 徐杰不居功道:“前辈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顾刚把整只储物袋都递给了徐杰:“我无以为报,仅用身上灵石酬谢于您。” 其余五名守卫一听是那落魄乞丐回来报恩,他们很想让徐杰把那储物袋接过来看看里面有多少灵石。 徐杰推辞道:“前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俸禄足够我生活和修炼。” 石武劝下顾刚道:“顾小友,既是如此,我们先进城办事。等事情办完你以徐护卫的名义请这里每个护卫饮上一壶灵酿外加一份灵膳,就当是帮徐护卫犒劳他的弟兄们。” “如此甚好。”徐杰赶紧拿出两块入城令牌递给二人道,“您们请进。” 顾刚在石武先接下一块令牌后只得跟着把另一块接了过来。 等石武和顾刚进去城中,南门外的其余五名守卫开玩笑道:“得,徐哥,你又搭进去了十块中品灵石。” 徐杰呵呵笑道:“搭进去就搭进去吧。起码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而且我还间接救下了一条人命,这就够了。” 门口那些守卫都敬佩道:“徐哥不愧是徐哥!” “行了,都打起精神好好执勤!今儿个城里可不太平。”徐杰道。 入城的石武按照在梁严和顾刚脑中看过的记忆走去了东街。 与二者记忆中的清冷不同,此时东街上多有修士在三三两两地走着。他们几乎都在谈论与花径轩相关的消息。有在可惜花径轩已经走了的。有在说花径轩真是个神人,如果能和他结交就好了…… 石武和顾刚行至灵膳阁的高楼前,石武给了顾刚六个崭新的储物袋:“顾小友,我要跟灵膳阁的管事问些事情,你帮徐护卫那些弟兄去准备灵酿和灵膳吧。徐护卫是金丹后期修士,其余五人皆为金丹初期。徐护卫那份你可以多费些心意,但切莫太过。” 顾刚明白道:“多谢前辈提点。” 天劫灵体见顾刚都进去了石武也没动作,它问道:“你怎么了?” 石武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千姹楼,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内隐界后我手中卍字血印对那些怨魂的感应更加敏锐了。前面那栋楼里起码有过百的怨魂。” 天劫灵体虽不怕什么怨魂,但它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吃了一惊:“这不会是同和城那管事说的千姹楼吧?” 石武将手掌收于袖中道:“应该是了。花径轩可真会挑位置。” 灵膳阁大厅内的侍从见石武一人站在门外,他上前恭迎道:“这位客人,您是要购买灵膳吗?我们这儿的灵膳不仅品种多,效用也是极好的。” 石武想着花径轩如此大费周章,那必定给灵膳阁的管事留了除画像以外的信息。他说道:“劳烦你通知一下你们管事,就说一名叫石武的修士来找他。” “找我们管事?”这名待客侍从今晚遇到了很多怪事。有像乞丐一样的修士进来灵膳阁胡吃海喝的,有各种旁敲侧击探寻花径轩消息的。为此他们管事罗炅还通知了所有侍从,说要是有人问起花径轩,一律言明花径轩在和宋释辞别后就离开了觉初城。 石武见那侍从神情有异,他问道:“你们管事不在?” 那侍从忙回道:“在的。我这就帮您去通禀。” 灵膳阁顶层包厢内,罗炅正舒服地躺在灵植靠椅里把玩着那根细长拐杖。他感叹道:“紫嫣红啊紫嫣红,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这根百灵千花杖最后会到我手里。” 罗炅刚说完就看到包厢的墙壁上闪过他心腹手下的灵力信号,他以自身灵力注入,墙壁上立时投射出他那名手下的身影。 只听那名手下道:“启禀管事,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石武的修士想见您。据我们待客侍从所言,那人似乎连您叫什么都不清楚。” 罗炅甩甩手准备让那名手下谢客,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直接从灵植靠椅里蹦了起来:“你说他叫什么?” 那名手下紧张道:“石武。” “快快有请!不,我亲自下去接他!”罗炅收起百灵千花杖走去包厢内的传送通道。 传到底层的罗炅一眼就认出了在画像上看过的石武。他快步上前道:“石前辈大驾光临,请恕罗炅有失远迎。” 石武回礼道:“罗管事客气了。我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些与花道友相关的事情。” 罗炅恭敬道:“石前辈,楼上请。” “好。”石武跟随罗炅上去了顶层包厢。 罗炅招呼石武落座道:“石前辈您坐,我已经吩咐手下去煮一壶粟新茶过来。花前辈和混元子前辈都对这茶极为喜欢。” 石武笑着道:“那我定要品上一品了。” 罗炅言归正传道:“不知石前辈想要了解花前辈什么事?罗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武拿出那一蓝一红两只储物袋,在把里面的画像放在桌上后,他告诉罗炅道:“我因缘际会成了花道友卦象的执行者。我来此是为了查看是否还有遗留之处。所以烦请罗管事将花道友来觉初城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罗炅一看到那两幅画像更加确定石武的身份。他没有任何隐瞒地把花径轩在灵膳阁外借地,叮嘱他日后与名字中带石字的修士保持友好关系的事情一一说出。 在石武听闻花径轩对左魁上人的解命之言时,他心神一震道:“好厉害的见解!” 罗炅发现石武神色有异,他还以为石武是在担心花径轩的安危。他说道:“石前辈不用担心,彼时混元子前辈已经得获整批阵环星石,就算左魁前辈对花前辈出手,花前辈也不会有事。” 石武虽点头表示附和,但他听到这话心中反而起了疑。 混元子亲述是受花径轩指点才得获的整批阵环星石,那为何左魁上人为难花径轩的时候混元子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拦。以他返虚后期的实力拦下返虚中期的左魁上人应该不难。他宁愿花径轩被逼迫到为左魁上人行解命之言也未先行出手,那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就有待商榷了。 石武一边听着罗炅的讲述一边在心中做着分析。 天劫灵体听到是花径轩主动邀请混元子前往东北方向探寻机缘,并且还说让混元子同行亦是因为石武后,它得意地笑道:“石武,这花径轩似乎挺怕你的。”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怕的不是我,而是我以前说过的难违的天命。” “什么意思?”天劫灵体道。 石武回它道:“花径轩有很多次与我见面的机会,但他都放弃了。因为这些机会都不是最好的那个。” 天劫灵体揉着小脑袋道:“见个面而已,有这么讲究吗?” “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他们这种行测算之法的修士最讲究缘分之说。他旗杆上的‘缘聚’二字可解释为有缘方能相聚。”石武道。 天劫灵体好奇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啊?” “我也来测上一测,他把混元子当成与我见面的契机,那我和他相见的地方就在东北方向的那处灵膳盟!”石武笃定道。 天劫灵体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石武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罗炅此时叙述完了和花径轩一同经历的事情,他为石武倒上一杯灵茶道:“石前辈,这就是事情的始末了。” 石武举起茶盏道:“多谢罗管事告知,这一杯我敬你。” 罗炅赶忙拿起茶盏道:“石前辈客气了。” 二人各饮一大口,石武夸赞道:“这粟新茶当真不错。” 罗炅说明道:“此茶原本极为普通,后经由我主栾粟灵膳师改良,又命仆人在灵膳盟一处聚灵阵内培育,这才有了如今醇厚的口感。不仅如此,它还具备舒缓疲劳,固本培元的功效。” 石武见罗炅提起,他借机问道:“罗管事,我与花道友一样是从别处游历过来,对于北部的事情不甚了解。我只听闻灵膳盟是一个由灵膳师组成的联盟,其内等级森严,想要加入需通过层层灵膳考核。灵膳盟还有一张灵膳天榜,榜上记录的是内隐界公认最厉害的百位上品灵膳师与他们所用的聚灵盆名号。” 罗炅与有荣焉道:“石前辈,我家主人栾粟灵膳师位列灵膳天榜第十一位,掌管灵膳盟于北部的第三据点。” 石武举起茶盏道:“那我可得细品这粟新茶了。” 罗炅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石武随后又问了一些与栾粟灵膳师有关的事情,不过也就止于栾粟灵膳师使用的聚灵盆和擅长的灵膳。石武还不至于在罗炅这里去窥探其主人的隐私。 石武见聊的差不多了,他起身道:“罗管事,我还要去帮花道友安顿一下顾小友。先行告辞。” 罗炅方才下去时并未看到顾刚,他听石武讲起才问道:“顾小友也来了?” 石武道:“嗯。他在楼下为他的救命恩人购置灵酿和灵膳。” “石前辈,我送您下去,顺带跟顾小友打声招呼。我和他也算有缘。”罗炅道。 石武同意道:“好的。” 罗炅和石武下来时顾刚已在大厅等着。 罗炅见石武走去一个身穿赤色铠甲神色坚毅的中年男子身旁,他不敢相认道:“顾小友?” 顾刚恭敬道:“前辈好。” 罗炅开怀笑道:“顾小友先遇花前辈,再得石前辈相助,当真是福缘深厚啊!” “可能这就是花前辈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顾刚平静道。 石武知道顾刚对灵膳盟心存芥蒂,他也不作多留道:“罗管事,我这就带顾小友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罗炅亲自把石武和顾刚送到街上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他有一种感觉,他和石武还会相见。 朝南城门走去的石武问顾刚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在外游历多年,很久没回家乡了。我想回去看看。”顾刚道。 石武点头道:“回家乡么?真好。” “前辈您呢?”顾刚问道。 石武告诉顾刚道:“我会去灵膳盟在北部的第三据点。” 顾刚停下了脚步,他犹豫过后还是开口道:“您要加入灵膳盟?” 石武确定道:“我不止要加入灵膳盟,还要登上灵膳天榜。” 顾刚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石武却笑了笑道:“按这里的规矩,我现在只是个灵膳学徒。不过这规矩太死板了,如果以后我在灵膳盟有了足够的话语权,我会废除这个规矩。” 顾刚迷茫的双目再次现出了光亮,他明白石武这句话的意义,他激动地就要对石武下跪。 石武以灵力抬起顾刚道:“等哪天你听到灵膳盟废除这规矩的消息,你再向北方下跪当是谢我。” 顾刚如与石武做下约定一般拼命点头道:“好!” 第七百九十八章 先临 南城门外的徐杰六人没想到顾刚真的为他们准备了灵膳和灵酿。在接过顾刚递来的储物袋后,他们纷纷向其表示感谢。 顾刚则说这是他代徐杰犒劳的他们,他们向徐杰道谢即可。他希望他们不要嫌弃这份心意。 那五个与徐杰关系极好的护卫顺着顾刚的话对徐杰作揖致谢。 徐杰忙让他们不要闹了,说他们该谢的是顾刚才对。 石武在过来前已经得知顾刚会通过觉初城的行旅门传去东部九万里外的宥图城,再一路传回家乡纪祠镇。他先把自己那块入城令牌交还给徐杰,接着跟徐杰打了声招呼带顾刚过去一边。 有个护卫在石武和顾刚谈话时好奇地打开那只储物袋。他发现里面不仅放有两壶刻着“灵膳阁”三字的灵酿,还有六盒金丹品阶的灵膳。他一边惊喜地把这消息告诉其他守卫一边将那只储物袋里的东西倒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徐杰五人听后也都开启了手里的储物袋。其中四名护卫脸上现出了和那名护卫一样的喜悦,可徐杰的脸色就比较耐人寻味了。他的神情用惊诧这个词来形容更为准确。因为他那只储物袋里不止有灵酿三十壶,还有百盒金丹后期的各类灵膳以及五十万块上品灵石。 徐杰很快缓了过来,他明白这是顾刚所说的心意,他亦知财不外露的道理。他和那五个弟兄一样把那只储物袋里的物品倒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城墙边上,石武拿出一只空的丹药玉盒,又从百育盒内摘了三颗炼神初期品阶的蛇涎果放入其中。他对顾刚道:“你有赤火甲作为防护,同阶之中应该很少有人能在正面伤你。你需要注意的是那些用灵毒的修士。这三颗蛇涎果可解大部分炼神以下品阶的灵毒,你留着防身用。” 顾刚双手接过道:“多谢前辈相赠灵果!” 石武右手指间延伸出一根灵力丝线,悄无声息地没入顾刚脑中。他以那根灵力丝线在顾刚脑中现出声音道:“那两颗白色圆球为阵环星石,是极难胜境开启后进入其中的钥匙。有很多势力正在高价收购它们,我给你的灵石、法器法袍等物比起他们出的价钱根本不值一哂。” 顾刚清楚石武跟他说这些是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馈赠。他脑中思绪对石武感激道:“劳前辈费心了。” 石武继续道:“接下来我会抹去你脑中与那两颗阵环星石相关的信息,你做好准备。” “好!”顾刚应和道。 石武以灵力丝线和顾刚脑中的灵力接触融合。他心念一动间,顾刚记忆中所有与阵环星石相关的信息都被“机缘”二字替代。石武又检查一遍后才撤回那根灵力丝线并且将先前标记在顾刚右掌的那缕灵力收入星云盘内。 石武作别道:“你入城吧,我要走了。” 顾刚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但在听到石武要走后,他还是先对石武行礼道:“前辈慢行,代我向花前辈问好。” 石武嗯了一声御空飞起,朝东北方向疾驰行去。 顾刚怔怔地望着石武消失的天际。他心中祝福道:“石前辈,我在这里祝您早日进入灵膳盟,再从灵膳盟内部改变那些不合理的规矩!” 月色铺路,光影独行。以星云盘为掩的石武不再担心被谁追踪,他凭着那六颗阵环星石的指引不停向前。 极难胜地的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很多修士都会选择去阴凉的地方避暑打坐,各大宗门也会为了门人开启阵法屏障来隔绝外面的高温。 一道蔚蓝光束于七月初六的正午透过极难胜地外的道灵护境阵落至内隐界西部一处海洋之中。 正在此处海上游历的三名修士远远就注意到了那道光束,等他们寻过去时,那道光束恰好消失。三人看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他们一时间不确定那道光束具体落在哪个地方。 那领头的中年壮汉对另外两名修士道:“聂道友,李道友,那道光束很可能是天材地宝。我从这里向东搜寻,聂道友向西,李道友向南,若有发现立即通知彼此。” 那身穿紫衣的聂姓修士和身穿青袍的李姓修士都没意见地用灵力覆盖体外跃入海中。 三人在海里如游鱼般移动搜索着。 半个时辰过去,那中年壮汉向东仔细搜寻了有万里范围,可他除了遇到一些筑基期的海兽外,就连金丹期的海兽都没碰到。他飞出海面以传音玉佩联系那聂姓修士和李姓修士,在得知二人也没任何发现后,三人约定回到起始地点一起向北搜寻。 那中年壮汉飞回去时那名聂姓修士已经在半空中等着了。 那聂姓修士向他招手道:“裴道友。” 那裴姓壮汉飞过去道:“李道友呢?” “我在这儿。”那李姓修士自海面钻出道。 那裴姓壮汉道:“李道友可是有了发现?” 那李姓修士回道:“我怕有所遗漏就又沿原路在海底找了一遍,但依旧没有发现那道蔚蓝光束的线索。” 那聂姓修士突然说道:“两位道友,你们在海里搜寻时可有遇到金丹期以上的海兽?” 那裴姓壮汉和李姓修士都摇了摇头。 那聂姓修士神色紧张地看着四周道:“两位道友,那道蔚蓝光束会不会跟深海区的王兽有关,所以那些金丹期产生灵智的海兽都选择了避退?” 那裴姓壮汉闻言立刻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之后,玉盘上方散出一道外扩光晕。一息时间过去,那块青色玉盘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三个闪动的光点,显然代表着这里的三人。等那道外扩光晕回至青色玉盘,那裴姓壮汉又念动口诀注入灵力,这一次原先的三个光点消失,转而在玉盘显示的北部方向聚集了数百个闪烁光点。 三人看得皆是眉头一皱。 那聂姓修士询问道:“裴道友,你以探灵罗盘探查的这两次分别设置了何种条件?” “我手中的探灵罗盘为返虚初期品阶法宝。我第一次探寻时设置的条件是搜索方圆一千三百里内所有炼神初期至返虚初期的生灵。你们也看到了,罗盘上只显示了我们三人。而等我将条件改为搜索方圆五千里范围内元婴初期至空冥后期的生灵时,探灵罗盘显示在我们北面一千里外,有三百七十九个符合条件的生灵存在。”那裴姓壮汉回道。 那李姓修士道:“二位道友,按这情况那里多半都是海兽。我觉得那道蔚蓝光束很可能是完美灵根的幼年王兽在那里化形!” 那聂姓修士谨慎道:“李道友,若真是完美灵根的王兽化形,这附近很可能会有成年期起码是返虚品阶的王兽守护。我们这里裴道友是炼神后期,你我都是炼神中期,若对上返虚品阶的王兽,我们绝无胜算。” 那李姓修士听出聂姓修士话中的意思,他对那裴姓壮汉作揖道:“裴衔道友,你们海玉宗位于此地以东九十六万里外。要不你以传令玉佩通知唐谷前辈,有他这返虚中期修士在,不管那蔚蓝光束是宝贝还是幼年王兽化形,我们都将更有把握得到这份机缘。” 那叫做裴衔的壮汉沉思片刻道:“就怕宗主还未赶来,深海区的厉害灵兽就有所行动了。聂道友,李道友,我们三人一起游历多年早已配合无间。现在前方只有元婴期和空冥期的海兽,我相信它们奈何不了我们。” 裴衔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李姓修士表态道:“我李岳愿和裴道友同往!” 那聂姓修士看着二人投来的目光,他犹豫过后答应道:“那我聂艋就陪二位道友走上这一遭!但我们可得说清楚了,不管最后得了什么都要像以前一样三人平分。” “那是自然!”裴衔、李岳当即应道。 三人击掌为誓后,裴衔左手持着探灵罗盘,右手取出一面棕色盾牌:“二位道友来我身侧。” 李岳、聂艋各握法刀法剑严阵以待地立于裴衔两侧。 “玄光罩——起!”裴衔体内灵力灌注右手盾牌之中,那面棕色盾牌瞬间变大呈现透明之状,同时将三人包裹在内。 紧接着那个透明光罩冯虚御风般直冲千里外的海兽聚集点。 裴衔三人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黑影,他们更加确定那道蔚蓝光束源自这里。 裴衔大喝一声:“二位道友,随我冲!” 李岳、聂艋二人于玄光罩入海的那一刻纷纷举起手中法器向前挥击。他们施展的刀招与剑招居然直接穿透透明光罩砍在前方海兽身上。 海中聚集的海兽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海水。 裴衔三人毫无怜悯之心,玄光罩过处皆是海兽的断肢与惨烈叫声。他们向一百八十丈的海底不断靠近,下方出现的蔚蓝光芒让他们精神大振。 等要到达海底之前,裴衔示意道:“以防御为主莫要伤了下方之物!” “好!”李岳、聂艋不再施展刀招剑法,而是于裴衔两侧待命,一有海兽冲来就出招抵抗。 玄光罩在裴衔的操控下终于到达此处海底。可让三人震惊的是,那道蔚蓝光芒竟源自于海底一年轻男子身上的蓝色法袍。 裴衔三人全都愣了愣神。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眉细如柳,双目若天泉灵水般纯净。他的肌肤通透细腻,一头黑发随着海水飘逸地摆动着。最吸引他们的莫过于男子眉心处那道深蓝色水形印记,里面好似蕴含着无穷的水灵之力。 裴衔不敢造次,他向那男子传音道:“这位道友,我们以为此地有天材地宝降世,是故探查寻来。若有叨扰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那蓝衣男子显然听到了裴衔的话,可他没有理会裴衔,反而缓缓闭上双目一动不动地躺在海底。 裴衔传音给李岳、聂艋道:“二位道友,现在怎么办?” 李岳传音道:“这男子现在的状态很像是海兽刚刚化成人形。裴道友不妨再用探灵罗盘查探一番。” 聂艋也有此意道:“有劳裴道友了。” 裴衔口中法诀再念,他将手上罗盘设置探寻目标为炼神初期至返虚初期生灵,罗盘上密集的光点大片大片消失,最终被他们三人的光点取代。等裴衔改变探寻目标为元婴初期至空冥后期的生灵,前方代表那男子的光点重新显现。 三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笑颜。不管这男子是海兽还是人修,他最多只有空冥后期修为,那他身上那件蓝色法袍以及眉心处的水形印记就都归他们所有了。 三人互看一眼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裴衔再运灵力,一只巨大的透明手掌自玄光罩外伸出,将海底那男子一把擒住。 李岳和聂艋还以为那男子会生出反抗,没想到他只是睁开了双目,却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不过李岳、聂艋二人还是各自紧握法器,随时准备出手制约被玄光罩擒住的蓝衣男子。 裴衔得手之后生怕此间动静会引来深海区域的凶兽,他操控玄光罩一路向东疾驰,直至来到七万里外的一处无人小岛才停了下来。 裴衔为求保险,依旧以玄光罩擒着那蓝袍男子。他和李岳、聂艋则是出去了玄光罩外围。 裴衔三人走至那蓝袍男子身前,他们看到那男子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也生出了光辉,让其看起来如仙神显灵一般。 裴衔诧异道:“这到底是人是兽?” “不管他是什么,我觉得我们三个都将大赚一笔!”李岳兴奋道。 聂艋主动说道:“要不我以灵力对他进行搜魂?” 谁知他这建议一经提出就遭到了裴衔和李岳的反对。裴衔道:“聂道友,如果他是头空冥期的化形海兽,那你这搜魂之举就有和它缔结契约的风险了。” 李岳亦附和道:“裴道友说的不错。聂道友,这搜魂就免了吧。我们还有更好的方法来辨明。” 聂艋听出裴衔二人是怕他先一步下手夺了这份机缘。他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裴衔拉拢李岳道:“李道友,还请你用法刀没入他的衣袖之中。若衣袖与肉身相连,那就代表这件蓝色法袍是他化形时生出,这也说明那道蔚蓝光束非是从空中落入无什海,而是自海底射向空中的。” 李岳双眼炙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很可能是某只完美灵根的王兽所化,他身上这件蓝色法袍可以随着他修为的提升持续进阶。” 聂艋被二人说的心动不已。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举刀走去那蓝衣男子身前的李岳。李岳那把褐色法刀轻轻伸向那男子右边衣袖,在看到法刀无法寸进后,聂艋忍不住喊道:“真是海兽所化!” 李岳激动道:“这次发财了!” 正当李岳畅想他能收获多少灵石好物时,玄光罩突然自行向后移动,远离二人千丈之外。 聂艋和李岳神情不快地盯着挡在玄光罩前的裴衔。李岳当先说道:“裴道友,你这是作甚!” 裴衔不理会李岳的质问,他径自拿出一块棕色玉佩直接捏碎。一道光束从玉佩内飞出,直窜东方天际。 “你!”聂艋和李岳看清那是一块传令玉佩,他们异口同声道,“裴衔你好卑鄙!” 裴衔不以为意道:“二位道友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让我家宗主过来帮我们合理地分配这份机缘。” 李岳明白过来道:“裴衔!你从我们抓到这化形海兽开始就打好主意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向靠近你们海玉宗的东边疾驰。” 聂艋怒不可遏道:“裴衔,你够绝!我们怎么说也有三百年交情,你居然为了一头化形王兽就做出这等卑劣之事。你以后也别在外面走动了,你今日所做之事会传遍无什海,没人会再跟你合作。” 裴衔眉头微皱道:“聂道友,机缘面前人人可争。况且我又不是要独吞这份机缘。” 聂艋手中法剑握得吱吱作响,可理智还是让他没有冲出去跟裴衔动手。他暗骂一声晦气就打算瞬移离开。 李岳拦下聂艋道:“聂道友,你就这么走了?” 聂艋提醒李岳道:“李道友,这里四下无人,你确定唐谷来了是帮你分配好处呢还是把你灭口一了百了?” 李岳听后身子猛地一颤。 裴衔大怒道:“聂艋,你何故诋毁我海玉宗!” “你这种不守誓言之人还怕别人说吗?”聂艋道。 裴衔正欲再言,他突然看到李岳和聂艋眼中现出了骇然之色。他还以为是唐谷赶来了,等他转身看去时,原本该被玄光罩擒着的那名蓝袍男子正站在他身后。而那透明的玄光罩不知何时变回了原先的棕色盾牌,落在了那男子手中。 裴衔吓得御空飞起悬浮于小岛上空。他惊惧道:“你到底是谁?” 那蓝袍男子咿咿吖吖地说着,可裴衔三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那蓝袍男子拍了拍脑袋口吐人言道:“我倒是忘了,这里不是无主混沌渊,你们这些人是听不懂灵族之语的。” “无主混沌渊?灵族之语?”裴衔三人疑惑道。 那蓝袍男子将手中盾牌轻抛向上,随即他整个身子化作一道蓝色光束折叠瞬移,裴衔未有反应就被那道光束穿透脖颈,他之身形随着那道光束再临李岳、聂艋身旁。 李岳和聂艋彼时还在看向上方,在那蓝袍男子的速度面前,他们两个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裴衔脖颈上的蓝色光束很快化为了一根实质的血色晶柱。这血色晶柱毫无阻碍地穿过李岳、聂艋的脖颈,将三人像被狩猎到的牲畜一样串在了一起。他们被那根血色晶柱带至那蓝衣男子原先站立的位置,从半空中落下的那块棕色盾牌正好盖住横躺在地上的三人脸庞。 那蓝袍男子现出身形坐于盾牌之上:“你们极难胜地的灵力这般浓郁,可你们怎会如此羸弱?” 还未死透的裴衔三人知这男子非是极难胜地修士。李岳传音求饶道:“前辈,小的有眼无珠扰了前辈清修。烦请前辈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小的今后定日日为前辈祷告祈福。” “你这人倒挺实诚。那就放了你吧。”那蓝袍男子双指一甩,连着李岳脖颈的那段血色晶柱应声断开,李岳的身子也从盾牌下方被拖了出来。 李岳没想到这蓝袍男子这么好说话,他跪地叩首传音谢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那蓝袍男子道:“快走吧。我还要等那什么海玉宗宗主呢。他应该可以给我带来些乐趣。” 李岳预感到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大战,他不敢逗留地施展瞬移之法离开。可他刚运转体内灵力,那些灵力就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一根根粗细不一的血色晶条从他身体里爆出,可他破开的法袍上却诡异地没有一滴鲜血。 李岳的肉身转瞬之间就成了一具触目惊心的血刺雕像。他之元神于炼神属地内咒骂道:“你这外来修士不守信用!” 那蓝袍男子咧嘴笑着。原本该是仙人容颜的他笑起来后变得邪气满溢。他说道:“你这人修真有意思。你求我放你,我放了。你自己施展瞬移之法导致灵力乱窜肉身灭去,还说我不守信用。” 李岳元神想着自己今日横竖是个死,他干脆厉声道:“我乃朱紫门长老!我肉身被灭时你之影像已经传回我宗门。我门主朱鹤定不会放过你!” 那蓝袍男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冷声道:“我洯连平生最不喜这‘朱’字,你们宗门取错名字了。” 洯连不再给李岳任何说话的机会,他单手一握,李岳身上窜出的血色晶条全部汇聚至腹部,李岳炼神属地被洞穿的刹那,里面的青色元神亦在那些血色晶条的摧残下化作虚无。 就在洯连准备诛杀盾牌下方的聂艋和裴衔时,他身后北部海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洯连回首道:“你们倒是先来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洯连 那股滔天巨浪奔袭而至,转眼就把小岛北边区域笼罩在阴影之中。待它升至千丈以恐怖之势冲向小岛,整座岛屿都震颤不已。 洯连没有做任何反抗,他只是转过头重新看向了南方。 巨浪无情冲下,将小岛淹没在海水之中,亦现出后方一条布满倒刺额前有着一颗硕大明珠的可怖鱼怪以及全身花纹斑驳生着一对锯齿状利牙的百丈蛙兽。 那可怖鱼怪口吐兽语道:“魔蛙王的齿溅灵毒加上我的浪卷崩天,残杀我们手下的那些人修必定化作无什海中的灵力养分,还补于我等族类!” 那头百丈蛙兽呱呱两声道:“小心!” 那可怖鱼怪闻言额前明珠登时射出一道耀目白光,四周海水受那道白光驱使生成一个巨大的海水屏障围拢在魔蛙王和它两百丈长的身躯外。 那可怖鱼怪还想问魔蛙王发生了何事,它自己就看到了前方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千丈巨浪在冲击完小岛后并没有回归无什海,而是在淹没小岛后被什么力量控制着停顿在小岛上方。海水中的小岛沙地,一背对它们坐下的蓝袍人修右手轻举,其手掌上方那团绿光澄澄的巨大圆球正是魔蛙王的齿溅灵毒。 “怎会这样!”那可怖鱼怪不敢置信道。 可接下来的事情更超出了那可怖鱼怪和魔蛙王的认知。 那蓝袍人修双指轻弹,那团绿光圆球迅疾地向后飘去。圆球每驶离那蓝袍人修一丈就缩小三分,等它破开停顿在小岛上方的巨浪,原本直径百丈的绿光圆球已经化作了一颗绿芒闪耀的细小光珠。 魔蛙王两只圆鼓鼓的巨眼看出那人修在将它的齿溅灵毒压缩增威,它呱呱两声后说道:“快逃!” 那可怖鱼怪转身之际,自小岛中央传来洯连说的海兽之语:“我让你们走了么?” 那可怖鱼怪哪还管洯连让不让,它驱动额前明珠御水遁逃。可先前被它用来防范洯连的海水屏障在这一刻却成了囚禁它们的牢笼。它一头撞在那海水囚笼之上,顿感天旋地转。 魔蛙王亦不好受,它比那只可怖鱼怪早反应过来。它纵身一跳临近那海水囚笼时发现了不对劲,它用力侧过身去,以右腹撞在囚笼之上才没和那可怖鱼怪一样眼冒金星。 但现在根本不是庆幸的时候,因为下一瞬,那颗闪耀着绿芒的灵毒光珠就弹射进了它和可怖鱼怪所在的海水囚笼内。那光珠最先的目标赫然就是它魔蛙王。 魔蛙王立即缩小身形至极限的三丈,又一跃跳至海水囚笼的右上角,这才避开了那颗奔袭而来的灵毒光珠。 原本魔蛙王还等着那光珠冲破海水囚笼,它与下方的可怖鱼怪商量逃离对策。 然而那颗光珠没有如魔蛙王所料,它在触碰到正南面的海水囚笼后又弹回了海水囚笼的正北面,紧接着它再向海水囚笼的下方冲去,也就是那条可怖鱼怪的位置。 魔蛙王见那可怖鱼怪还未从撞击中彻底清醒,它深深吸气鼓胀腹部,随后呱地一声,一道音波之力直冲向那颗灵毒光珠,改变光珠轨迹的同时也加快了光珠的弹射速度。 那可怖鱼怪在魔蛙王的音波声中回过神来,它发现上方有着一颗形成流光的珠子在四处乱撞。它赶紧将两百丈身躯缩至十丈左右。它和魔蛙王于海水囚笼中疲于奔命地躲闪避让。它问向魔蛙王道:“魔蛙王,你可否一口吞下这颗光珠?” 魔蛙王身形快捷地跳至海水囚笼的东南角,它呱呱两声道:“它的移动速度太快,我怕吞下的那一刻它就会在我体内爆开。” 那可怖鱼怪避过西北角弹射过来的灵毒光珠道:“我的御水珠除了最外围的海水囚笼控制不了外,里面这些海水依旧可以为我所用。我先试试看能否用它们减缓那颗光珠的速度。你帮我盯着前面浪卷崩天内的那蓝袍人修。” 魔蛙王呱呱两声道:“若你可以拦下,那我来吞服毒珠,我们再一寻出路!” “嗯!”双方做定之后,那可怖鱼怪额前御水珠光亮再起,囚笼内的海水受其所控生成一道道蓝色水幕,于那绿色光珠弹射的路径上用以阻拦。 那灵毒光珠在触碰到第一道水幕时还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可等它遭受千道水幕的阻隔,它从正南面的海水囚笼上反弹回来的速度明显比先前慢了不少。 那可怖鱼怪和魔蛙王看到此方法有效,它们二者一个继续通过御水珠操控水幕,一个全神贯注时刻准备上前吞下那颗灵毒光珠。 一道道蓝色水幕的升起让那颗光珠的速度越来越慢。等它终于被囚笼正中央的那道水幕拦截停顿,魔蛙王看准时机大口一张,以长舌卷起那颗灵毒光珠吞入腹中。 那头可怖鱼怪暗道这下危机终于解除。怎料它看到的却是魔蛙王两只青色圆眼布满血丝,还不待它细问,一大股绿色液体就从魔蛙王的嘴里喷射出来。 那可怖鱼怪避之不及,但凡沾染到绿色液体的地方就开始腐烂冒烟。而另一边的魔蛙王更不好受,它的嘴部只剩下了森森白骨。它眼神凶狠地盯着正南方向被巨浪覆盖的小岛,恰巧此时小岛上的洯连也转身看向了它们。 洯连以海兽之语说道:“我要杀的人不需要假于他人之手。这只是给你们的警告。” 洯连说罢单手一挥,汇聚在小岛上方的千丈海水向那可怖鱼怪和魔蛙王奔腾而去。 那可怖鱼怪还以为今日必死,没想到在那巨浪冲来之后外面的海水囚笼就自行散去了。它和魔蛙王虽吃了大亏,但总比把命丢在这里好,它们不敢再做停留地拖着伤躯遁入海底。 洯连看着落荒而逃的魔蛙王和那头可怖鱼怪,他内心失望道:“上一任极难胜皇给出这么好的修炼条件却只培养了这些个废物。看来不一定要通过极难胜境才能入主极难胜地。这里没有道成境修士,如果我能杀了霍灸和安戌,那我就可以占领这里。届时我再研究透道灵护境阵,爹娘和阑伯伯也就可以过来了。” 洯连边想着事情边甩出右手双指。 盾牌下方聂艋脖颈与裴衔脖颈相连的那根血色晶柱应声断开,聂艋的身子被拖去洯连前方沙地。 洯连看着全身湿透奄奄一息的聂艋道:“你有什么狠话要说吗?我可以帮你传达给你身后的势力。” 聂艋知李岳已死,他也从洯连先前的话中听出对方会找去朱紫门。即便聂艋身后亦有宗门,但他却一言不发。 洯连认可道:“不错,是个人物!但愿你宗门那些人能明白你的苦心。” 洯连没有为难聂艋。他双掌一合,穿透聂艋脖颈的那根血色晶柱蓦然消失。聂艋感觉脖颈一轻的同时,他腹部的炼神属地被一道蔚蓝光束洞穿,里面的棕色元神没有任何痛苦地溃散于那道光束下。 洯连双指一收,那道蔚蓝光束于聂艋肉身内飞出,没入其身上蓝色法袍中。 坐在盾牌上的洯连极为享受地沐浴着极难胜地的阳光。他的身子于光照下变得透明晶亮,好似这光就是他力量的源泉。 十息过后,这座小岛上方的空间向外突起,一身穿褐色法袍头戴玉冠的鹤发老者自内走出。 来人正是海玉宗宗主,返虚中期修士唐谷。他一现身就感应到裴衔微弱的气息。他当即神经绷紧,锁定了下方垂荡着满头黑发的蓝袍公子。 洯连也注意到了上空的唐谷,他抬首道:“你知道霍灸前辈和安戌前辈在哪吗?” 唐谷没有降下身形,而是警惕地反问道:“不知道友找霍前辈和安前辈有何事?” 洯连直言道:“他们作为你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想必是修为最高的两个。我自无主混沌渊而来,想与他们切磋一下。” 洯连轻描淡写的话落在唐谷耳中如平地惊雷。他很想把这蓝衣公子和疯子划为一类,可他看出洯连坐着的那块棕色盾牌是裴衔所有,盾牌下面更是重伤垂死的裴衔。他耐着性子作揖道:“这位道友,我听闻霍前辈近日正与清关前辈调查中小城池的百姓修士于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事件。你向西前行六百万里出了无什海就能打听到霍前辈的具体行踪了。至于安前辈的行踪我并不晓得。” 洯连起身道:“等我灭了你海玉宗后就西行过去找他。” 唐谷神色大变道:“这位道友,我海玉宗与你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误会。你莫要冲动,霍前辈对外来修士极为仇恨,如若你肆意屠戮,霍前辈不会放过你的。” 洯连向唐谷传音道:“你放心,我阑伯伯在我来极难胜地前就提醒过我了。他说在极难胜地做任何事都要师出有名。这样子即便霍灸、安戌找上我我也有理可依。我之所以留裴衔一命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说我乱杀无辜。你海玉宗门人在我初来极难胜地时便对我生出觊觎之心,不仅将我从无什海中擒出,还要把我当成机缘分割。既然如此,那我灭了你海玉宗讨个公道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吧。” 唐谷闻言面色一沉准备动手,谁料洯连却先一步攻至他身前。 唐谷身上褐色法袍自主生出一道格挡屏障,同时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双灵互生,龙吟水固!” 那道褐色屏障在唐谷术法施展的瞬间直冲前方洯连。 洯连的身子被那褐色屏障困住的刹那,一条汇聚水灵之力的蓝色游龙伴着一声龙吟再次定住洯连肉身,将其吞入腹中。游龙随即盘旋汇聚,于唐谷身前留下一尊蓝色的人形雕像。 唐谷不敢有任何大意,他迅速拿出返虚中期品阶的褐色法剑,刺入那尊雕像腹部后剑光纵横,一块块蓝色碎石垂直下落。 灭杀完洯连的唐谷刚松一口气就现出了如见鬼一般的表情。因为他看到洯连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块盾牌前,就像动都没动过一样。 洯连脸上再次现出那个邪气满溢的笑容,他说道:“这下你们海玉宗想不灭门都难了。” 唐谷骇然之下脑中只有一个字“逃”。他身前的空面向内坍塌下陷,就在他要走进去时,一道道蔚蓝光束形成一张罗网堵在了那处空间入口。 唐谷不敢冒险向前,他只得舍弃瞬移之法向东方飞行逃遁。 洯连的身子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唐谷身前。 见到此情此景的唐谷认为自己是中了对方的幻术。他反其道而行,举着法剑冲向他前面开启的瞬移空间。当他眼见那把返虚中期品阶的法剑在那些蔚蓝光束下轻而易举地断开后,他愈发确定自己是中了幻术。他屏息凝神拿着剩下的剑柄就冲进了那处瞬移空间。他看到自己的身子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些蔚蓝光束组成的罗网。他哈哈笑道:“果然是幻术!” 还没等他通过瞬移空间逃离,他感觉整个天地变得歪斜。他瞥见自己的肉身如刚才被他用法剑破坏的蓝色雕像般变成了一块块分离的血肉。但和那蓝色雕像不同的是,他的肉身上正有大量鲜血在喷涌,而他的视线也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片黑暗。 唐谷返虚属地内的蓝色元神刚意识到肉身被那张蔚蓝色罗网灭杀,它身上居然也出现了被网线切割的痕迹。它消散前只说了一句:“快逃!” 距离这座小岛八十九万里外的海玉宗乃是无什海上的一个大宗门。其宗主为返虚中期修士,宗内分别有返虚初期长老两名,炼神后期长老六名,门人弟子更是不下万余。 海玉宗主岛之上,正在看守门人本命玉简的两名弟子突然听到砰的一声。他们当即循声望去,只见大殿中央放着本命玉简的柜台最上方,那块写有“唐谷”二字的玉简不知所踪。意识到发生何事的他们顿时慌了神。好在其中一名弟子很快就缓了过来,他马上拿出一只号角。在他运劲一吹后,号角声迅速传遍整座岛屿。 “有长老以上的门人道消了!”听到号角声的海玉宗弟子纷纷说道。 海玉宗一处隐秘的洞穴外,一身穿宗门服饰的青年修士捏碎手中玉佩。 洞穴大门于三息后开启,一名头发半黑半白的中年男子自内走出。他问道:“杰儿,出了何事?” “爹!玉简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说是……”那青年修士慌张道。 那中年男子作色道:“为父跟你讲了多少次,遇事要沉着!” 那青年修士双目通红道:“爹,玉简殿那边说掌门师伯的本命玉简碎裂!那块影音石中记录下的最后画面是掌门师伯身子呈现四分五裂之状。” 那中年男子脑子嗡嗡作响,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你诸葛师叔呢?” 那青年修士回道:“诸葛师叔还在外游历。” 那中年男子下令道:“速速开启宗门防御大阵,再召集门人去广场集合。” “是!”那青年修士领命道。 那中年男子现在只希望灭杀唐谷之人和唐谷只是私仇,千万不要牵扯到海玉宗。 主岛上的门人在得到通知后纷纷飞去广场。其中消息灵通的那些已经知晓是唐谷出了事。他们看到主岛上空开启的防御屏障,心里都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那头发半黑半白的中年男子瞬移来到后,一众海玉宗门人都对他作揖道:“参见桓长老!” 此人正是海玉宗两名返虚初期长老之一的桓汕。 桓汕在来之前询问过唐谷洞府外的侍候弟子,他知晓唐谷是收到一道传令信号后才出去的,他当即派人过去玉简殿调查门内可有别的门人本命玉简碎裂。在得到没有其他门人本命玉简碎裂的信息后,桓汕也就安心了许多。他觉得应该是唐谷的某位好友找他过去帮忙,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桓汕和身旁的同门打过招呼也不管人来的齐不齐了,他催动灵力朗声道:“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宗主在外遇害。” 桓汕此言一出,就算是前面了解内情的门人都忍不住一片哗然。要知道返虚中期修士在西部遇害道消可是大事。 桓汕止住下方喧闹道:“大家听我说。此事应该是谷主外出相帮好友,然后受到牵连惨遭杀害。我已派门人联系了在外游历的长老,也通知了有我传令玉佩的一位挚友。如果杀害谷主之人要对我们海玉宗出手,我会立刻捏碎传令玉佩让那位挚友通知正在西部的霍灸前辈。” 海玉宗门人见桓汕在过来前就做好了如此多的准备,他们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下去。 可接下来的一道人声却让海玉宗广场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你快点捏碎玉简让你那好友把霍前辈找来。” 众人抬首望去,只见一若仙神般的蓝袍男子擒着一具被血色晶体笼罩的人形雕塑踏在海玉宗防御阵法之上。 桓汕神色肃穆道:“这位道友,在下乃是海玉宗长老桓汕。道友定是经过此处听去一半,所以才会说出那般好奇之语。” 桓汕的话明显是在给那蓝袍男子台阶下,海玉宗内的门人亦希望这蓝袍男子非是找上门的唐谷仇家。 那蓝袍男子咧嘴笑了起来。他这笑容一出现,原本的仙神容颜立时变得邪气满溢。他说道:“我确实听到一半,不过那一半已经足够。我给你三息时间,若你不捏碎传令玉佩让你那挚友通知霍前辈过来。那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桓汕心中纠结,他看向其余三名在门内的炼神后期长老,可他们都神色慌张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桓汕知道他们不敢担这风险。他看着法阵上方的洯连,他做出决定道:“道友稍等!我通知我那挚友。” 桓汕并未捏碎传令玉佩,而是取出一块蓝色玉盘注入灵力施展了镜花之术。玉盘上方的光影中很快出现了一个穿着赤色法袍的俊美男子,那男子问道:“桓道友,事情如何了?” 桓汕隐晦道:“那位和唐谷主有恩怨的道友找来了海玉宗。他似乎很想见霍灸前辈。如今他正等在海玉宗防御法阵上方。还请司徒道友通知清关前辈,烦劳二位让霍前辈过来调解。事成之后我定代表海玉宗去辛昌城和清雨谷登门道谢。” 那赤袍男子听出事态的严重,他保证道:“桓道友放心,我现在就去通知清关前辈。不过辛昌城离你海玉宗有两百万里的路程,加上我不确定清关前辈此刻是不是和霍前辈在一起,我需要些时间。” 桓汕看向上方的洯连道:“道友可否给我们多些时间?” 洯连问向镜花之术中的赤袍男子道:“霍前辈在海玉宗的哪个方位?” 那赤袍男子如实道:“霍前辈前些日子还在调查翩炙城人员离奇消失的事件。如今应该还在附近,也就是海玉宗以东四百万里内。” 洯连听后说道:“海玉宗以东四百万里么。那你不用着急了,你只要能通知霍前辈过来就行。” 那赤袍男子闻言心中大定道:“桓道友,我先去联系清关前辈。” 桓汕被上方洯连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可他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只得对那赤袍男子道:“有劳司徒道友了。” 双方关闭镜花之术后,桓汕见洯连将手里的人形雕像放在了海玉宗的防御法阵上。 就在桓汕不懂洯连此举为何意时,他看到洯连的身子开始扭曲,转而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不知是哪个海玉宗门人说道:“那人走了?” “并没有,而是进来了。”洯连的声音出现在那海玉宗门人的耳边。 那海玉宗门人惊得双目圆睁。他正要告诉同门那蓝袍修士到了场中,他就看见一缕蔚蓝光束穿梭于广场中间,他的同门一个个化作了被血色晶体覆盖的人形雕像。等他想逃时,他才发现自己与那些同门一样成了一具不能动弹的人形雕像。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了一片赤色。 第八百章 探峰 面对洯连的突然发难,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桓汕已经顾不上追问缘由,他现在只想保下儿子桓杰。 桓汕迅速飞至他那一脉门人的队伍前,他刚要拉着还未感知到危险的桓杰离开,他就看到桓杰的七窍向外涌出一股股透亮的血色液体。 桓汕立即以自身灵力帮桓杰驱散这些透亮液体。可他惊骇地发现,桓杰的脸色在他将这些液体驱散后变得煞白。他脑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觉得这些透亮液体很可能是桓杰体内的鲜血。 就在桓汕思考的瞬间,桓杰的肉身被涌出的血色液体完全覆盖,进而凝固成了一具人形雕像。 桓汕想带桓杰的人形雕像离开后再寻解救爱子的方法。谁料有人像在专门针对他一样,他刚触及桓杰的人形雕像,那具雕像就在他面前开裂崩碎,最后化成了一堆血色粉末。 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的桓汕失控暴怒道:“我要你偿命!” 桓汕握紧袖中一枚蓝色玉石,这正是上方返虚后期品阶水灵护宗阵的阵眼法器。原本他想靠这阵眼法器带桓杰出去阵外瞬移离开,如今爱子惨死,他决定引爆这返虚后期的法阵跟洯连同归于尽。 “霍灸没来之前,海玉宗可不能就这样毁了。”洯连的声音出现在桓汕耳边。 一道蔚蓝光束忽闪而过,桓汕顿觉剧痛临身。他定睛一看,他右半边身子连同那部分法袍荡然无存。 丧子之痛加上身体的残缺让桓汕陷入了极度的疯狂。他不顾身上还在喷涌的鲜血直追那道擒着他右半边身躯的蔚蓝光束。 桓汕在那道光束后方看到海玉宗门人成了一具具血色雕像。他们有的面露惊恐之状,有的还保持抬首向上的姿势。 片刻之后,桓汕的脸色越发惨白,他身上的鲜血不再是喷涌状态,而是变成了缓缓向外渗着。可他脸上的疯狂之意不减反增,他双目通红地向前追击,他满脑子都是追上那缕蔚蓝光束后再行自爆的想法。他要让自己的死有所价值。 那道擒着桓汕右半边身躯的蔚蓝光束在海玉宗除桓汕外的所有门人都变成血色雕像后直冲天际。 于后面追着的桓汕怎会让那道光束逃脱,他刚要奋力追赶就看见了上方悬空而立的洯连。 一身蓝袍的洯连依旧在对他笑着,笑得他毛骨悚然。 “原来那光束只是他的术法。”深陷心圈的桓汕在这一刻彻底清醒过来。他之实力本就和洯连相差巨大,现在更是重伤之身。先前那道蔚蓝光束不过是对方故意让他跟上,为的是要他亲眼目睹海玉宗门人的死状。 一口心气散去的桓汕颓然坐地道:“为什么?” 洯连单手前伸,那道蔚蓝光束将桓汕右手握着的那块蓝色玉石递至洯连掌中。洯连道:“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你们宗主在知晓我是外来修士并且想找霍灸、安戌后,他跟我说只要西行六百万里便能打听到霍灸的具体行踪。可你刚才和那挚友通信时,你那挚友却说霍灸在海玉宗以东四百万里内。” 桓汕听到霍灸之名,他失神的双目中现出了一丝光亮:“我们还有霍前辈!你今日的举动必定会受到霍前辈惩罚!” 洯连呵呵呵地笑着:“那可未必。你知道我放在你们海玉宗防御法阵上的那具血晶雕像是谁吗?” 桓汕不敢去想地盯着那具血晶雕像。 洯连告诉他道:“那是你们海玉宗欲对我图谋的裴衔。我留着他的命就是为了应对霍灸的质问。霍灸即使再霸道也不至于让外来修士绑手绑脚给你们极难胜地修士杀吧?真若这样那就没谁会来闯极难胜境了。” 桓汕双目圆睁,不止是因为洯连说的,更是因为他看到了洯连右腕上亮起的九个光点。他见过这些光点,那代表的是九星入境阵阵环。 “这不可能!三十年后才是九星入境阵阵环现世的时间!你为何会提前拥有?”眼前这超出桓汕认知的事情让他不禁去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噩梦。 可空中掉落的右半边身躯以及身上传来的剧痛让桓汕明白这些都是真的。他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种人会被极难胜境认可!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自诞生时就拥有光之本源和水之本源!凭我用六十年就完美融合了这两种本源!凭我在来之前又掌握了风之本源!凭我注定会通过极难胜境成为新一任的极难胜皇!”洯连说话间散出的无匹威压让水灵护宗阵内的海玉宗主岛不住颤动,也让桓汕身子无法抵抗地匍匐贴地。 洯连身形风动立于桓汕面前,他问道:“这些够了吗?” “去……死……”桓汕终于等到洯连靠近,他之腹部鼓胀,返虚属地大开。他要用一场自爆来搓去洯连锐气。他要让洯连知道,他们极难胜地的修士不会认同他这种人成为新一任极难胜皇。 但桓汕还是太低估洯连的实力了。 洯连目光平静地看着身子被鼓胀腹部支起即将爆开的桓汕。他口念灵族之语道:“以水主之名令水灵空间封此人本源,摄其元神固形定身。” 桓汕的返虚属地内,原本感知到桓汕自爆就已关闭的水灵空间居然再次开启。它按照洯连所言封印了桓汕肉身中所有水之本源,那些被水之本源同化的躁动灵力也全部停滞下来。桓汕膨胀变大的蓝色元神不受控制地被吸入水灵空间。 在那处水灵空间再次关闭之前,桓汕的肉身如一尊被冻了万年的冰雕一般定在原地。 桓汕到死都不愿相信,自己修炼五千七百年掌握的水之本源最后竟成了洯连灭杀他的帮凶。 海玉宗以东四百六十万里外,桓汕那名挚友正和清关找去霍灸的所在之地。 霍灸见清关带着一赤袍男子过来,他问道:“清道友,这位是?” 清关介绍道:“他是辛昌城城主司徒英,与我乃是忘年之交。他有急事向你禀告。” 司徒英对霍灸作揖后把海玉宗宗主被杀,宗门又被那仇家找上门的事情告诉了霍灸。霍灸本不想管西部宗门的内斗,可他听到找上海玉宗的那名修士指名要见他,大有如果他不去就灭了海玉宗的意思。他奇怪道:“听那人语气应该不是极难胜地修士。” 司徒英还想恳求霍灸快些过去,一道蓝色光束就从正西天际飞至司徒英身前。司徒英神色大惊道:“是桓道友的传令信号!” 霍灸问道:“海玉宗是在此地正西方向吗?” 司徒英赶忙回道:“是的,大概在正西四百六十万里外。” 霍灸看着不远处的城池,他嘱咐清关道:“清道友,那杀害翩炙城全城人员的凶手很可能就在前方的荣山城中。那是附近最符合他动手条件的城池,劳烦你在这边看紧!” 清关听出霍灸准备去解海玉宗之危,他保证道:“霍道友放心,我会时刻盯着荣山城内的动静。” 霍灸又看了一眼荣山城,最后他在司徒英焦急的目光中向西瞬移。 荣山城一座茶馆内,一名长相神似石临涛的黑发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茶杯。 与那男子同桌的白发老者见状也放下茶杯瞥向四周。他传音道:“尊上,怎么了?” 那黑发男子对那白发老者传音道:“行暮,我们该走了。” “尊上,这荣山城城主才炼神初期,这里是附近城池中最适合您修炼魔佛恶相的。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那白发老者传音可惜道。 这白发老者既是行暮,那能被其称作尊上的自然只有金为了。 金为传音道:“这里确实是最适合我们修炼魔佛恶相的,可也是眼下最危险的一处城池。本尊先前就跟你说过,我们在城里的这两日,本尊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在刚刚,那股感觉消失了。” 行暮更加不解道:“尊上,既然那股感觉消失了。我们何不立即下手反而要离开?” “因为我们经不起失败。本尊如今的修为是炼神初期,在沐海浴佛阵、百身佛法相以及魔佛恶相的加持下,本尊能瞬杀数名炼神初期修士。可一旦遇到炼神中期以上的修士,本尊就会陷入缠斗甚至会被拖入危局。本尊在生出被人监视之感后之所以选择留于此地两日也是为了不让人起疑。”金为传音道。 行暮惭愧道:“弟子修为低下,拖累尊上了。” 金为笑着传音道:“你之魔佛恶相已初具雏形。本尊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你定可获得大自在无量魔佛的禅机。” “弟子谨记尊上教诲!”行暮神情肃穆地传音道。 自从二人通过飞升之门来到内隐界西部,行暮对金为的崇敬与日俱增。 他们在飞升之门中得到的信息只有一句“害我者郗汲也”。在记下这条信息后他们就去了附近城池调查。怎料内隐界的势力比之外隐界复杂得多,他们很快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好在金为反应及时,带着行暮从行旅门传去了别处城池。 金为自那时起变得更加谨慎。后来他们调查得知,郗汲便是上一任极难胜皇。可他们同时了解到,郗汲已于三千七百七十年前为了保住极难胜地,在三君临地的威胁下不惜以毕生修为自行兵解化作道灵护境阵。不要说郗汲的死亡时间和金为出现在外隐界的时间对不上,就说郗汲这等人物有何理由要去加害金为。 行暮和金为在得到这些信息后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是为了整个极难胜地牺牲的极难胜皇,一个是金为下去外隐界时留下的信息,到底该信哪个就成了难题。加上他们的修为在内隐界中与蝼蚁无异,想要探得真相可谓大海捞针。 行暮觉得在他们上来内隐界听到那句信息开始,他们的线索就断了。他本以为金为会因此意志消沉,可他没想到金为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金为告诉行暮,只要有一条线索存在便能揭开事情的真相。而他金为就是那条线索。他既然来到了内隐界,知晓了这件事跟郗汲有关,那他就会查下去。他相信只要他不断完善魔佛恶相提升修为,那他就能更接近这件事的真相。他希望行暮可以见证他这一路寻找真我的过程,并且他也会相助行暮凝聚出完整的魔佛恶相。 行暮听得是心神振奋。于是二人先从只有空冥修士的小城入手,由金为施展沐海浴佛阵将城池围困,再以魔佛恶相吞下城中大半修士与居民,最后剩下的那部分让行暮用以凝聚自身的佛魔恶相。 因他们都是挑的中小城池下手,且金为在事先就调查过该城城主的修为以及背后的势力,所以他们在数月间都未引起太大的动静。 可这等城池内全员消失的诡异事件终究还是引起了上面修士的注意。 好在金为做事极为谨慎,加之有沐海浴佛阵和魔佛恶相相助,他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但这两日的危机感让金为知道他们不该留在西部了。他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城中的行旅门。” 行暮应和着起身,与金为向荣山城的行旅门走去。 荣山城以西四百六十万里外的海玉宗上方,一身黑袍的霍灸蓦然出现。 正在广场坐着的洯连察觉到有人前来。他抬首看去,只见一身材高挺魁梧的汉子亦在看着他。 洯连从那汉子的剑眉星目间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那人黑袍内隐隐现出的红光以及左脸上两道可怖的爪形疤痕让洯连心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杀圣霍灸! 洯连起身作揖道:“在下洯连,见过霍前辈。” 霍灸扫过下方近万具血晶雕像,他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倒是挺有礼的。” 洯连回道:“家中长辈在我过来极难胜地前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在极难胜地当以霍前辈和安前辈为尊,莫要行逾矩之事。” 洯连说罢就拿出那枚阵眼法器,准备为霍灸开启水灵护宗阵。 “他们宗门死的就剩一个了,也没必要这么讲究了。”霍灸一脚踏在水灵护宗阵上,阵法不堪其重地向两边碎裂溃散。 洯连见霍灸带着裴衔的血晶雕像落至广场中央,他顿觉一股压迫感临身。 待霍灸手中多出一把黑色长刀,先前那股压迫感在洯连心中变成了生死危机。 霍灸看着洯连道:“我感应得到你身上有整批阵环星石,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极难胜地屠戮一个宗门的修士。你最好有一个合理解释,否则我即便遭到阵环星石的反噬也要斩你于胜皇刀下。” 提起十二分精神的洯连右手双指一甩,裴衔身上的血色晶体立时化作一堆鲜血自主涌入裴衔体内。洯连道:“还请霍前辈一观此人和我接触的记忆。” 霍灸身上散出一缕黑色灵力没入裴衔脑中。裴衔三人于无什海海底擒住洯连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霍灸尽数掌握。 裴衔炼神属地内的元神听到洯连喊出的“霍前辈”,他知道定是霍灸来了。他求助道:“霍前辈,晚辈知错了!请您救你!” “你说你知错了。那我问你,海玉宗因你一人妄为招致灭门灾祸,你要怎么弥补这过错?”霍灸问道。 裴衔自从被血晶覆盖在体外就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听到霍灸话语的他正好看到广场上一具具血晶雕像。一想到是自己的私欲害死了这么多同门,他无地自容道:“求前辈赐我一死!” “好!”霍灸注入裴衔脑中的黑色灵力直抵裴衔主动开启的炼神属地。 那缕黑色灵力缠绕在裴衔元神之上,接着嘶的一声向内一搅,裴衔元神立刻破碎消散。裴衔外面的肉身则在那缕黑色灵力的作用下化作了一堆飞灰。 洯连看得是双目一凝。 霍灸盯着洯连道:“你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这样和我见一面吧?” 洯连努力压下心中的怯意。他告诉自己如果今日他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以后他就算和霍灸同等修为,他也会在心理上输霍灸一头。洯连屏息道:“晚辈初来极难胜地,想向前辈讨教一二。” 霍灸将胜皇刀掷去地上道:“可以。” 洯连见霍灸不打算使用胜皇刀,他登时感觉自己被看轻了。他说道:“前辈若不用胜皇刀怕是会吃亏。” “我怕用了胜皇刀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宰了,到时遭到阵环星石反噬才是吃亏。”霍灸回道。 洯连面色一沉双手掐诀道:“风葬——鲸吸!” 霍灸四周突然狂风大作。这股诡异狂风倒置盘旋,直接将霍灸吸去半空。如利刃般飞速旋转的风势在霍灸身上留下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之声。 “道法不错,可惜你的风灵之力太弱!”霍灸双手一伸一扩就将那股狂风撕成两半。 正当霍灸破开风葬鲸吸之时,早有后招的洯连将召唤出的数排冰刺汇聚融合成一支透着森森极寒的冰枪,对着霍灸眉心轰然射出。 同一时刻,洯连身形化作一道光线折射出现在霍灸身后。他手中隐隐握着一把由光组成的长剑。洯连无比期待地挥斩手中光芒长剑,他心中大喊道:“给我灭!” 冰枪临眉,芒剑在后,洯连认定自己三招之内就能斩下霍灸头颅! 可让洯连始料未及的是,霍灸居然在他长剑砍下的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向对自己速度极有信心的洯连心神巨震,可这还不是最让他骇然的,因为他察觉到他失去了对水灵寒枪的控制。 刷的一声,本该灭杀霍灸的水灵寒枪被霍灸身上一道黑气笼罩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出,带着从后偷袭的洯连连同他手中光芒长剑一起远离霍灸肉身。 霍灸单手轻按,一股巨力自空中拍在洯连身上,将被水灵寒枪洞穿胸口的洯连定在地上。 洯连难以置信自己的连环杀招居然这么容易就被霍灸破了。可他哪里知道,霍灸这等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他们对于战斗的判断以及时机的把握根本不是洯连这种只有本源之力却未经历过生死战斗的娃儿可比。 霍灸居高临下道:“还要讨教吗?” 洯连运转灵力将水灵寒枪融入体内。他的身子诡异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只是因被寒气反噬导致面上遍布寒霜。他坚定道:“当然要!” 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水主之令命血晶化剑,引光主之名注剑灵成阵。血晶同光剑阵——开!” 海玉宗广场上近万具血晶雕像同时凝缩成一把把血晶长剑。它们在洯连的法诀操控下以剑身上的血光彼此相连,形成了环绕在洯连周身的圆形剑阵。 有此剑阵相护,洯连无所顾忌地冲杀向空中的霍灸。 洯连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用这些海玉宗门人形成的血晶雕像施展剑阵时,霍灸眼中第一次现出了杀意。 “幽冥道——魂归列位!”霍灸体内的黑色灵力向四面八方汹涌散出。那些被光之本源牵引朝他杀来的血晶长剑在靠近他之前纷纷和洯连断开连接掉落在地。 剑阵中心的洯连神色大变,他一边操控血晶长剑攻向霍灸一边欲身化光线向后逃遁。岂料他还未逃出半步,整个天地就变得漆黑一片。 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掐在了洯连脖子上,自黑暗中现出身形的霍灸双目血红道:“给它们道歉!” 洯连看着近万把悬浮于霍灸身后的血晶长剑,他反驳道:“海玉宗门人惹我,我反击杀了他们。天公地道之事,我为何要道歉!” 咻的一声,一把沾染霍灸黑色灵力的血晶长剑插入洯连体内,洯连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霍灸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你可以凭这理由灭了他们,但人死债消,你在他们死后还把他们当成你的工具,那你就该死!” 霍灸说话间又有两把沾染其黑色灵力的血晶长剑插入洯连胸口。 从未有过的剧痛让洯连终于醒悟,眼前这男子真的会杀了他。 就在洯连懊悔先前的天真想法时,又是六把血晶长剑灌体而入。 一想到霍灸身后还有九千多把血晶长剑,一股绝望之感充斥在洯连心间。他不得不低头屈服道:“对不起!” 第八百零一章 出其不意 这一声对不起说出,这片黑色天地内的血晶长剑皆震颤嘶鸣,仿佛满腔冤屈得到了申诉。 霍灸松开掐在洯连脖子上的手掌。 洯连不敢乱动地立于原地,生怕再有什么地方惹到霍灸这尊杀神。 “魂归列位——散。”霍灸身后的血晶长剑于这片天地的黑色没入其体内时大片大片地消散。 重新照耀在阳光下的洯连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紧接着他就发现霍灸正在盯着他,或者说是在盯着他胸口那九把迟迟未消散的血晶长剑。 霍灸对它们道:“这是你们宗门门人自己招来的劫,怨不得谁。” 那九把插在洯连胸口的血晶长剑呜咽出声,它们并不打算放过洯连地继续没入,似乎想要洯连以命抵命。 洯连没有反抗,他任由这些血晶长剑插入体内。因为让他感到剧痛的从不是这些血晶长剑,而是沾染在长剑上的黑色灵力。那是来自幽冥本源的灵力,恰好和他的光之本源互相克制。怎奈他掌握的光之本源无法与霍灸抗衡,是故他成了受制的那一方。现在他看到那些幽冥本源的灵力全都在血晶长剑剑柄的位置,加上霍灸松手的举动以及前面说的话,洯连料定如果这九把血晶长剑还敢贸然向前以剑柄上的幽冥本源伤他,那无需他出手,霍灸就会收回那些幽冥本源,届时它们只能听之任之。 那九把血晶长剑确实没有停下的意思,在剑柄上的幽冥本源即将触碰洯连肉身时,洯连毫无畏惧地看着它们。 但让洯连万万没想到的是,霍灸居然没有阻止那九把血晶长剑,反而让上面的幽冥本源没入了他的体内。 洯连忍着剧痛驱使光之本源抵御幽冥本源的侵袭。他见对面的霍灸开始双手掐诀,他实在想不通霍灸为何要出尔反尔,他慌神道:“霍前辈,我已经向它们道过歉了。您这是作甚?” 霍灸没有回应洯连的质问,他自顾自地掐诀念咒:“幽冥缚灵印——落!” 那九把血晶长剑上的幽冥本源融入剑身,与长剑一起化作九个黑色光点分布于洯连体内。 洯连以为霍灸是要杀他,他都准备好用牺牲本源之力的代价施展他父亲传授的保命神通光界影离。谁知他下一瞬就发现身上的痛感消失了,他以灵力查看到体内九个黑色光点:“你对我做了什么!” 霍灸告诉他道:“那九个怨灵宁愿放弃入轮回的机会也不想看到你再残杀我极难胜地的修士。我感它们心诚,就用幽冥之力将他们封印在了你体内。” 洯连大惊道:“你凭什么这么做!” “所以呢,你能怎么样?”霍灸反问道。 洯连被霍灸这句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霍灸单手一伸,胜皇刀拔地而起来到他手中。只听霍灸道:“此咒印会在你进入极难胜境时自行消散。不过在那之前你若再敢耍今日这种心思,我不管你身后的靠山是无主混沌渊的哪几位。你必死于极难胜地!” 霍灸说罢不待洯连回答就向东瞬移离去。 空中的洯连缓缓降下身形落至海玉宗空旷的广场上。先前那股恐怖的压迫感随着霍灸的离开而消失。 遭受霍灸连番制约的洯连没有大吼大叫,他内心的怒火在他身形降落的过程中被他以水主洯洂传授的《水灵静心诀》驱散。他感应着体内那九个移动的黑色光点,仔细回想霍灸方才话中的每一个字。 在有了大致推论后,洯连心念一动将身上蓝色法袍收入体内。赤身裸体的他不断吸摄炙热的阳光。约莫半刻时后,洯连轻喝一声:“光影分身——现!” 只见洯连身后的影子中钻出一具和他本尊一模一样的光洁身子。 洯连单手按在那具分身的肩膀上,然后他本尊的肉身就像失去意识般闭上了眼睛。 那具分身的双目中多了几分灵动。他运转体内光之本源,让他无语的是,那九个黑色光点不知在何时跟着进入了这具分身。 洯连还不甘心,他这次将意识一分为二,分别存于本尊和分身之中。可那九个黑色光点好似跟定了他的意识一般,居然也同时出现在了他本尊和分身之内。 等洯连以本尊召唤出第三具光影分身尝试过后,情况仍是如此。 洯连就此知晓这幽冥缚灵印不能靠分身之法来破解。这条路被堵上后,洯连只能另寻它法。他先收回那两具光影分身,再将那件蓝色法袍覆于体外。 洯连双手掐诀口中以灵族之语念道:“以水主之名召一方水界。” 一块蓝色方状物自洯连身前蓦然出现,里面深邃的蓝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迷人。 洯连右手轻举,那块蓝色方状物顺从地来到他掌心。他自语道:“如果连一方水界都无法消融这道咒印,那么只能遵照霍灸所言,不动极难胜地修士了。” 洯连说完右手五指向外一张,那蓝色方状物亦跟着向外快速扩张,里面的蓝色居然是像海水一样的液体。那外扩的方状物很快就把整座海玉宗主岛包括在内,里面的蓝色液体更是直接将方状物内部填满,淹没了整个岛屿。 广场上洯连的肉身在这些蓝色液体中若隐若现。随即他摇头道:“居然连融入一方水界都没用,这霍灸的封印之法怎会如此厉害!罢了,能解开是意外之喜,解不开暂时也没多大关系。就是不知这咒印的触发条件包不包括对极难胜地的破坏。” 洯连看向海玉宗主岛东部区域,一道光束忽闪而过,东部区域的地面直接从主岛断开。 洯连在这过程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体内那九个黑色光点,他想着它们是由海玉宗门人的怨魂融合幽冥本源所化,如果他破坏海玉宗都不触发咒印,那么以后他跟非极难胜地的修士对战就不用有所顾忌了。洯连足足等了一刻时,他发现身上的幽冥缚灵印并无反应。他为求保险,再次操控那道光束将断开的东部区域彻底轰碎。在确定体内并未异样后,洯连放心道:“看来只要在这一百三十年间不对极难胜地修士下手便不会有问题。该去找纪明看它有没有完成父亲的嘱咐寻到朱天家老祖了。” 洯连右手一握,那蓝色方状物恢复原状落于他掌中。诡异的是,他原先所在的海玉宗广场被一片海水替代,海玉宗主岛除了东部区域有碎石落下外其余位置全部消失无踪。若再细看,那一方水界中的袖珍小岛居然和被毁去东部区域的海玉宗主岛别无二致。 “要不是爹娘和阑伯伯说这极难胜地不似无主混沌渊,很多时候都要用到一种叫灵石的东西交易,我才不想把这岛屿收进一方水界。”洯连放好一方水界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光主之令命指引灵光寻仆从纪明。” 一道光束自天空降下停于洯连身前。就在洯连准备跟随这道光束去找寻光主早前派来的奴仆纪明时,那道光束竟在指了指西方后自行消散了。 “嗯?怎会这样。”洯连再次掐诀念咒道,“以光主之令命指引灵光寻仆从纪明。” 这次的情况和前面一样,那道光束落在洯连身前指了指西方就再次消散。 洯连明白这不是术法的问题,换言之,他父亲早前派来的仆从纪明已经陨落在极难胜地。洯连看了看上方天空:“是因为道灵护境阵的缘故纪明陨落的消息才没有第一时间传回无主混沌渊吗?阑伯伯说的不错,极难胜地的水深不可测。即便我得获九星入境阵阵环,我指不定也有陨落的危险。看来后面我还需多加小心。就是不知那该死的朱天家老祖如今在哪,是已经觉醒还是被人灭杀。” 内隐界北部,正按怀中六颗阵环星石指引朝东北方向飞去的石武突然心有所感地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侧身望向西方。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怎么了?又有返虚修士路过?”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不是,我感觉有人在念叨我。” “不是一想二骂三风寒么?你这次可连喷嚏都没打啊。”天劫灵体调侃石武道。 石武半开玩笑道:“说不定那人非是在念叨我,而是念叨你或者凤焱大哥呢。毕竟你们现在跟我是一起的。” 天劫灵体才不认道:“这里也就你在内隐界搅动风云,轮也轮不到我们被人念叨啊。” 石武尴尬地笑了笑。他言归正传道:“天劫灵体,你说我这次去灵膳盟用哪个身份好?” 天劫灵体想了一下道:“用石武这个身份吧,有什么事还可以把郭炘拿出来挡挡。” 石武认同道:“好。” “对了石武,你要不要在去到灵膳盟第三据点之前打听一些与之相关的消息。你手上的灵膳方子可不够你参加考核的。”天劫灵体建议道。 石武边降至低空边说道:“那就找一处城池买三张炼神品阶的灵膳方子吧。我听三目说过,它的前任主人就是当场炼制出三种炼神品阶的灵膳才成为的中六品灵膳师。”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道:“那顺便再买些小型传送阵以备不时之需。” “我还想买一把返虚后期的火系法刀,凤焱大哥那里还有一式术法要教我呢。”石武与天劫灵体一合计发现要买的东西还挺多。他继续降低飞行的高度,他想看看有没有修士可以让他打听一下就近的城池在哪。 石武从觉初城一路过来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在越高的空中飞行,受到的阻力会越大,相应的需要消耗的灵力也就越多。但在高空飞行有个极佳的情况,那就是几乎不会受到别人的打扰。石武一天一夜的高空飞行就遇到一个向南瞬移的返虚修士,双方也仅仅是擦肩而过。 石武降至与地面千丈之距后开始以空冥中期修士的速度向东北方向飞去。他还想着怎么没人时,他就看到前方正飞着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石武加快速度来到那两名同样朝东北方向飞去的修士身旁。石武为了不吓到对方,他还刻意和他们保持了五丈距离。 可那两名修士还是被突然从后追上出现在他们右侧的石武吓了一跳。那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握紧了手中法剑。 石武继续向右退了五丈才作揖道:“二位道友,吾名石武,正于北部游历。因身上地图超出了显示的范围,遂想去附近的大城池买一张新的地图。劳烦问二位一下,你们可知哪里有大城池?” 那青袍男子身旁的红衣女修当先说道:“前方三十万里外有一座温平城,虽不是特别大的城池,但也设有行旅门,你去那里应该能买到想要的地图。” 石武感激道:“多谢道友告知。” “我和我师弟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那红衣女修对石武做了个揖用手掌搭在身旁青袍男子肩头,二人一齐向前瞬移离去。 天劫灵体见这二人像防贼一样防着石武,它打趣道:“石武,你看他们这么紧张,是不是身上有好东西啊?你要不用雷灵状态追上去开一下他们储物袋看看?” “你别没个正经了。他们出门在外多个心眼很正常的。何况雷灵状态是这么用的吗?”石武边训着天劫灵体边向前飞去。 他在经过数座高山时瞥见很多被修士开辟出的洞府,他还看到有个修士正在山顶修炼术法。这让他不禁想起在忆月峰上的时光。石武感慨道:“赵大哥、茵茵他们应该都在忙着建造风鸢城吧,我好想他们啊。” 石武见天劫灵体闭着嘴不答他,他哄它道:“你别这么小气嘛。要不我用雷灵状态追上去看一眼?” 天劫灵体噗嗤一笑道:“算了吧。你现在可是返虚修士,做不出这种欺负小辈的事。话说以你如今的实力灭了内隐界的拜月宫不成问题。只是拜月宫那边还有个返虚后期的血海老祖以及你潜在的敌人宸灵子。等哪天你能把宸灵子干掉了,那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接赵辛他们上来内隐界修炼。”石武其实也有想过这些,但他还是觉得劝人修炼是一件该被天打雷劈的事情。他回天劫灵体道:“到时候再说吧。有些人喜欢追求修为的极致,有些人喜欢偏安一隅。等我真的灭了宸灵子有了地盘,我会让赵大哥他们自己挑的。无论他们是想留在外隐界或者上来内隐界,甚至是觉得内隐界不好玩要回去外隐界,我都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天劫灵体啧啧赞道:“不说别的,就说公孙冶这眼力真是好到不行!和你这重情念旧之人结交于微时,还是推心置腹那种,风鸢宗想不昌盛都难。” “本来都是好话,可从你嘴里出来就变味了。”石武嫌弃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自己想得多还能赖到我身上啊?” 石武还想跟天劫灵体说他对朋友从不会多想,他突然神情一变道:“这都没夜黑风高呢就开始明抢了?” 石武所在位置的东北方向四千八百里外,先前那红衣女修与青袍男子正被四名蒙面修士以阵法围困在半空。 正北方向手持阵法法器的那名蒙面修士道:“速速交出身上好物,我们尚可饶你们一命!” 那青袍男子厉声道:“你可知我们乃是碧凌谷墨丰真人门下!” 正北方向那名蒙面修士道:“我管你什么墨丰不墨丰的。要么三息之内交出所有好物,要么我们施放灵毒让你们碧凌谷少两个空冥初期门人。” 那青袍男子紧张道:“吕师姐,怎么办?您身上那批炼神中期碧凌果是司空前辈指名要的。若我们弄丢了,回去定会受到重罚。” 那吕姓女修悄悄将一只储物袋递给那青袍男子,她传音告诉他道:“蔡师弟莫慌。他们施展的是空冥中期品阶法阵,其中正东方向维持法阵的蒙面修士最多只有元婴后期修为。你先将碧凌果收好,等会我朝正东方位突围,你趁机出去。只要你赶到温平城将碧凌果交付给司空前辈,他定会前来救我!” 那蔡姓男子摇头不愿道:“我怎可抛下师姐一人!” 正北方向那名蒙面修士开始倒数着:“三!” 那吕姓女修传音道:“这是现今最好的办法!” “二!”正北方向那蒙面修士数道。 那蔡姓男子闻言只得答应道:“师姐,你一定不要有事!” 那吕姓女修狠狠点头道:“好!” 与此同时,正北方向上的那名蒙面修士倒数结束。四个持着阵法法器的蒙面修士齐齐拿出一只玉瓶。 那吕姓女修和蔡姓男子当即冲向东边方位那名蒙面修士身前。奇怪的是,除了东边那蒙面修士手中的玉瓶有粉色毒雾喷出外,其余南边、西边、北边持着玉瓶的蒙面修士都未打开手中玉瓶。 那握紧法剑冲上去的吕姓女修刚要躲避那股粉色毒雾,她左侧腰间就被人重重踹了一脚,她身不由己地冲向了那股粉色毒雾。 她不敢相信地朝左边看去,看到的是她师弟阴冷的笑容。 就在那吕姓女修绝望之时,一道清脆声响伴着一个人影来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扶住。 “是你?”那吕姓女修说完就晕了过去。 来人自然是为了哄天劫灵体于是外扩耳力,听到这边动静的石武。他来到后并未直接现身,他见那吕姓女修在和那蔡姓男子商议着什么,他从那蔡姓男子万分不愿的表情看出那吕姓女修准备为她这师弟杀出一条血路。他看到这里就准备静观其变了,谁知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看到那蔡姓男子突然暴起一脚踹在那吕姓女修腰间,让她冲去那股粉色毒雾中。 等他发现其余三个方位的蒙面人都没将玉瓶内的毒雾喷出,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随即破开困住二人的空冥中期法阵,将那吕姓女修救下。 那蔡姓男子见是先前问路的那名修士出来搅局,已经暴露的他干脆道:“兄弟们,一起上!吕湫那娘们用探灵罗盘测过,这人就是个空冥中期。” 那蔡姓男子话音刚落,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的蒙面修士全都不知何故地晕厥过去,从空中掉下。 那蔡姓男子顿觉不妙时脖颈已遭重击,他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石武以灵力丝线将五人提起落至下方一处空旷草地。他再向扶着的红衣女修体内注入一股灵力助其苏醒。 那女修醒来后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即警惕地看向四周。 石武适时地松开手掌,那女修向后飞退十丈。待确定身上的储物袋没有丢失,她才对石武作揖道:“在下碧凌谷吕湫,多谢前辈相救!” “不必多礼,这算是我还你的指路之情。”石武说完看向地上那五人道,“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吕湫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蔡姓男子:“还请前辈助我问清事情缘由。” “可以。”石武说话间将地上五人手脚全部折断,亦让他们从剧痛中惊醒过来。 吕湫见石武手段如此狠辣,她身子不由一颤。 石武对吕湫道:“你可以问了。” 吕湫反应过来道:“蔡甫,我碧凌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伙同外人劫掠于我!” “吕湫,你别假惺惺了。今日我蔡甫运气不好遇到个隐藏修为的主,我认栽!”蔡甫以为石武已经在他们身上进行过搜魂,所以他对吕湫的问题极为不耐。 吕湫怔在那里,她双目通红道:“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拼了命去护你!” 石武对这种事情无甚兴趣,他告辞道:“你慢慢在这处理,我先走了。” 吕湫想着这五人只是被折断了手脚,如果他们行自爆之举自己根本无法应对。 吕湫正欲出言挽留,石武却朝后方天际看去道:“如果道友只是路过,还请瞬移离开。如果你是来抓门中奸细的,我已经帮到这份上了,你没理由不下来自己解决。” 第八百零二章 待遇 吕湫等人跟着看向后方天际,可他们目之所及只看到空中几片浮云,未见石武所说的那名修士。 就在吕湫认为石武是想找个借口离开时,一身着棕色法袍头束玉冠的白发老者瞬移出现在他们身前。 吕湫和蔡甫看到来人都惊诧道:“师尊!” 墨丰真人先对石武俯身作揖:“在下碧凌谷墨丰,多谢前辈出手救下小徒吕湫。” “还请免礼。吾名石武,是正在北部游历的散修。先前我受你徒儿指路之情,如今恰好路过,出手只是还情而已。”石武回道。 吕湫等人见炼神中期的墨丰真人居然称呼石武为前辈,他们不禁在想石武到底是何修为。 其实就连墨丰真人都无法确定石武的具体修为。他只知即便自己穿着炼神中期隐匿修为的法袍,还和他们保持千里之距,石武依旧发现了他的存在。墨丰真人恭敬道:“石前辈过谦了。若非前辈心善,小徒现在怕是已遭毒手。” 石武笑了笑道:“就算我不出手,你这徒儿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有你这师父一直在暗中看护着。” 墨丰真人惭愧道:“让前辈见笑了。” 石武对墨丰真人的行为表示理解道:“有个能顾念她的师父是她的福分。” “多谢前辈谅解。”墨丰真人感激道。 吕湫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上前问道:“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丰真人解释道:“是为师让司空道友向碧凌谷购买这批炼神中期品阶的碧凌果,然后再请求谷主指定你们二人送去温平城的。为师想用这五十枚碧凌果探一下你看中之人的底。” 吕湫愕然道:“师尊,您为何要这么做?” 吕湫刚问完就想到了先前的遭遇以及石武和墨丰真人的对话,她顿时愣在了那里。 石武见吕湫已经明白,剩下的就是他们碧凌谷的家事了。他向墨丰真人告别道:“我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 墨丰真人知分寸道:“前辈慢行。” 石武御空而起,继续向东北方向飞去。 天劫灵体于途中好奇道:“石武,你如何发现那墨丰真人的?你不是只能外扩耳力么,难道他在躲藏时自说自话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他非但没有自说自话,反而很小心地隐藏在了空中。要不是那两次移动,我也不可能发现他。” “哪两次移动?”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告诉它道:“第一次是我去救吕湫时,我感觉西南方向千里之外的空中突然生出一股急促的风声。我当时因为要救人就没去管它,只是多留了个心眼。等我制服蔡甫他们,那股急促的风声戛然而止。于是我故意带蔡甫等人落至下方草地,那处风声消失的地方有一道缓慢的气流声也向下方靠近。如此我便确定有人在那儿监视着。结合吕湫和蔡甫的对话,我猜那监视之人多半是碧凌谷的前辈,对方早就发现了蔡甫的不对劲,想用这方法让蔡甫现出真面目。” 天劫灵体佩服道:“心细如尘,厉害!” “厉害的代价是全神贯注地外扩耳力,很累的。”石武揉了揉耳朵抱怨道。 天劫灵体清楚石武外扩耳力的极限在五千里范围,所以这区区一千里对石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它揭穿石武道:“行了,你真累时哪会说在嘴上。” 石武见没骗过天劫灵体,他轻笑一声快速朝温平城飞去。 午后申时,烈日当空。 那些到达温平城的修士交付完灵石后都匆匆入城,来到城中的他们立刻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 于西城门当差的那四名守卫看着外面冒着热气的大地。其中最年长的那名守卫转身说道:“还是我们城主好。要是这大热天没个阵法屏障隔绝外面的高温,那就得我们自个儿耗费灵力抵御酷热了。” 其余三名守卫连连称是。有个年轻守卫兴奋道:“所以我爹娘在听到我加入城守军后,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年长守卫咧嘴笑着,然后他就慌忙作揖道:“参见城主。” 另外三名守卫还以为这年长守卫在开玩笑,不曾想他们身后真的传来了温平城城主的声音:“免礼吧。” 那三名守卫赶忙转身行礼。 一袭赤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温和地说道:“不用多礼了,你们随我出去迎接一位贵客。” 那四名先前还嫌外面太热的修士立即跟着那锦袍男子走出城外,暴晒于烈日下。他们刚准备运转灵力抵御高温就感觉到前方延伸过来一层灵力,为他们挡去了那股炙热。他们心中升起对那锦袍男子的感恩之情,他们个个站得笔直,以迎接那名贵客的到来。 石武远远望见前方的赤色城墙。等他飞至温平城西城门前,早在门口等候的那锦袍男子当先作揖道:“晚辈温平城城主司空灿,见过石前辈。” 石武落至司空灿身前,他还礼道:“司空城主客气了。不知城主是从何人那里得知我会过来温平城?” 司空灿回道:“晚辈是从墨丰道友那里知晓的。” 石武本以为是花径轩在这留了什么线索,现在一听是墨丰真人通知的司空灿,他略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讲明来意道:“司空城主,我途经贵城是为了购买一份新的地图以及三张炼神品阶的灵膳方子。” “前辈请跟我来。”司空灿示意道。 石武遂与司空灿并肩走进温平城。他甫一入城就发觉城内的温度和外面相差极大,外面是酷暑难当,里面则是春风宜人。 石武问向司空灿道:“司空城主,你们温平城的阵法屏障是有隔绝高温的效果吗?” 司空灿说道:“这阵法屏障不止有隔绝高温的效果,到了冬季还能抵去大部分的严寒。” 石武当即想到如果风鸢城也有这样的阵法屏障存在,那么里面的商家与客户将不用自行运转灵力抵御酷暑或者极寒的天气,对于风鸢城招揽客商将更加有利。他诚心请教道:“司空城主,请问贵城这种阵法屏障是何品阶,覆盖范围为有多大?” 要不是在镜花之术中听墨丰真人详细描述过石武的衣着样貌,司空灿怎么都不能将眼前这谦和有礼的年轻公子跟那种厉害的返虚前辈联系在一起。他回道:“温平城的阵法屏障由我主人邹伟布下。这阵法屏障是炼神后期品阶,以城主府为中心覆盖方圆五万里范围。若前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您询问我主人这套阵法屏障可还有售。” 石武不好意思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司空灿道:“前辈太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你先带我飞去行旅门和珠光阁买下地图与灵膳方子。随后我跟你回城主府,我来向邹道友诉说购买阵法屏障一事。”石武道。 司空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说道:“石前辈,我们温平城只是个中等城池,还没有资格设立珠光阁据点。所以您要买的炼神品阶灵膳方子我只能带您去城中一家售卖灵膳的店铺看看。” 石武想着只要有了地图,后面随意找个有珠光阁的城池购买灵膳方子就行。他说道:“我们飞去行旅门吧。” “好的。”司空灿应和道。 二人御空飞起,直向城东那五座高楼行去。 行旅门管事李祥得手下禀告说城主司空灿领着一人前来,他当即亲自过去相迎。 在听到司空灿介绍那位丰神俊秀的年轻公子时用的是“石前辈”三字,李祥立马恭敬道:“石前辈好。” 石武道:“李管事,我想买一张去往东北方向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地图,你们这里可有售卖?” 李祥脸上现出了和司空灿刚才一样的尴尬,李祥道:“回石前辈的话,灵膳盟于北部的第三据点相距温平城六百万里,晚辈这里的各方势力图只有方圆四百万里内的。” 没有珠光阁就算了,石武没想到居然连地图都买不到完整的。 李祥看到司空灿向他投来的眼神。他请示石武道:“石前辈,您可否给晚辈一些时间,我有办法将剩下两百万里范围内的势力分布图补全。” “哦?”石武同意道,“那就有劳李管事了。” 李祥让行旅门门人为二人端来了灵茶才快速走出屋外。 因墨丰真人告知司空灿石武很可能是返虚修士,是故在等的过程中司空灿一直端坐于座位上。石武没有举杯喝茶,司空灿就连动都不敢妄动一下。 石武无奈道:“司空城主,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来求你办事的客人。我们算是平起平坐,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司空灿听到这话倍感压力道:“晚辈怎敢与前辈平起平坐。能为前辈办事是晚辈的荣幸。” 石武以手掩面道:“司空城主,你再这样我买完地图可就要走了。” 司空灿愣了愣道:“前辈不是还要购买阵法屏障吗?” 石武道:“我是真的很想买。可我不喜欢这种别人帮了我还要低我一等的样子。在我的概念里,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你帮我我就要说谢谢。如果我有能帮到你的地方,那我也会因你的帮忙而还你这个人情。” 石武这番话司空灿明显有些接受不了,他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轻松些。他说道:“石前辈,请用茶。” 司空灿说着先行端起了自己那杯灵茶,石武见状也就拿起茶杯道:“司空城主请。” 二人各自喝了一口灵茶后房间内的气氛松缓了不少。 司空灿主动说道:“石前辈,若我主人同意向您售卖那套阵法屏障,您估计要前往温平城以北七十万里外的飞霞山自行去取。” “如果是正北方向的话那倒不会影响我的行程。”石武道。 司空灿听完又喝了一口灵茶。他其实很想再找些话题跟石武聊,可他一来不敢去探究石武的事,二者石武关心的阵法屏障他又说完了。 好在石武是个能聊的主,他随意找了个话题,请教司空灿平时是如何管理温平城的。 司空灿在这方面可谓是得心应手。他告诉石武管理城池最重要的是平衡好商家和客户之间的利益…… 司空灿讲了有两刻时,直到李祥拿着一卷地图匆忙过来才停下。 李祥对二人抱歉道:“石前辈,司空城主,让你们久等了。我联系了一位在卢康前辈那里当差的好友,在征得他上司允许后他以口述的形式让我记录下剩余两百万里范围内的各方势力。” 石武感激道:“辛苦李管事了。这份地图多少灵石?” 李祥递上地图道:“前辈给我两百块上品灵石就行。” 石武去腰间拿储物袋时才想起自己已经把身上的上品灵石全给了顾刚。他问道:“李管事,你们这儿哪里可以用仙玉兑换灵石?” 李祥面色一喜,不过他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先看了看司空灿。 司空灿道:“李管事,这里是行旅门,该是你赚这份业绩。” “多谢城主!”李祥转而对石武道,“石前辈,我们这儿就能兑换的。一枚仙玉换一百二十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在江陵城聚信馆里已经问清了仙玉的用法。它不仅可以用来交易,更是炼神以上修士的修炼资源。但也因为仙玉的价值极高,如果有人在一个势力的待客侍从面前公然拿出仙玉购买低价值的物品,会被认作是在挑衅这个势力。而像石武这样一开始就讲明的则不会有事。 那些炼神以上修士对仙玉的需求很大,他们手下的势力都会按他们要求用上品灵石高于市价来收购仙玉。作为温平城城主的司空灿和行旅门管事的李祥每年都有仙玉收购的业绩要求。 石武拿出三枚仙玉道:“还请李管事为我兑换。除了扣除那张地图的费用外,你再从里面取两百块上品灵石当做辛苦费。” “多谢石前辈!”李祥先把地图交给石武,再收下那三枚仙玉走出房间为石武兑换去了。 已经有些了解石武脾性的司空灿笑着道:“石前辈果然不会让别人吃亏。” “起码对你们是这样。”石武也笑道。 待李祥拿着装满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回来,石武起身接过跟他打了声招呼就与司空灿过去了城主府待客厅。 司空灿取出一块赤色玉盘施展镜花之术联系其主邹伟。 镜花之术的光影内不多时现出一名不怒自威的光头壮汉。 司空灿虔诚道:“主人,这位是在北部游历的石武前辈。他途经温平城时看中了城内的阵法屏障,是故想让我询问可否向您购买。” 石武对着镜花之术中的光头壮汉作揖道:“邹道友你好。” 镜花之术中的邹伟道:“石道友,我记得温平城内的阵法屏障只有炼神后期品阶。你真要购买?” 石武确定道:“是的。对于我家乡的朋友们来说,炼神后期品阶的阵法屏障暂时够用了。” “好吧。温平城的阵法屏障我这里还有一套。至于价钱嘛你看着给吧。就当大家交个朋友。”邹伟豪爽道。 石武如实道:“邹道友,我对阵法屏障这一块少有涉猎。邹道友说多少就多少。” 邹伟见石武也这般爽快,他想了想道:“那就五十枚仙玉吧。” “就五十枚仙玉。”石武应下道。 邹伟吩咐道:“司空灿,你等等把飞霞山的地图和引路玉佩交给石道友。” “属下遵命!”司空灿恭敬道。 邹伟又对石武说了句:“石道友,那我就在飞霞山等你了。” 石武嗯了一声:“飞霞山见。” 双方关闭镜花之术后,司空灿就拿出了飞霞山的地图以及一块赤色玉佩。 石武接过这两样物品行礼告辞:“司空城主,多谢你今日的招待。” 司空灿道:“石前辈客气了。他日若有机会,还请石前辈在温平城多待些日子,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一定!”石武答应道。 就在司空灿将石武送出城主府的时候,墨丰真人正好领着吕湫来到。 墨丰真人和吕湫向石武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见就他们两个过来,吕湫眼中还有未擦干的泪光,他料想蔡甫五人应是被墨丰真人杀了。他说道:“二位免礼。多谢你们帮我通知了司空城主,有他带着我我很快就买到了想要的东西。” “前辈言重了。这炼神中期品阶的碧凌果是我们碧凌谷的特产。还望石前辈笑纳。”墨丰真人拿出先前吕湫给蔡甫的那只储物袋道。 石武婉拒道:“这是你给司空城主送来的,我可不能夺人所好。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司空灿三人同时回道。 石武握着那枚指引飞霞山的赤色玉佩,随即身化一道流光,出了温平城北门直窜高空。 司空灿看着北方天际感慨道:“墨道友,这位石前辈真是很特别。跟他在一起相处完全不会感到压力。” 墨丰真人看着手里被石武拒收的炼神中期品阶碧凌果,他想到蔡甫等人就是因为这一袋果子起了谋财害命之心,最后全丢了性命。他轻笑道:“谁说不是呢。” 石武在高空中的速度越来越快。对于别人来说这种飞行方式灵力消耗巨大,可石武本身有《九转化灵诀》作为依仗,还是在灵气浓郁的内隐界,所以他体内灵力刚一消耗就被快速补上。 “一息、两息、三息。”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默默数着。 石武手里的赤色玉佩越来越耀眼。等到了第五息时,那块赤色玉佩已经完全是光亮状态。 石武望着下方若挂着彩霞的山头,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道:“天劫灵体,你确定返虚后期修士的速度是一瞬五十万里?” “当年我以灭像之雷降下返虚天劫,有个想帮应劫者相挡的返虚后期修士就是这速度。不过他们还是被我一击劈了个半死。”天劫灵体得意道。 石武听后则是郁闷道:“我现在飞行的极限速度才一瞬二十万里。这相差也太大了吧。” 天劫灵体直白道:“有什么大的。我早就跟你说了,别人返虚后期修士的瞬移好比在五十万里外开了一条通道,他进去就是以灵力牵引穿过通道到达目的地。可你呢?你是用肉身在外面飞啊!你飞的越快受到的阻碍也就越大。你现在能一瞬二十万里已经很不错了。” “等等,你不是说那返虚后期修士一瞬五十万里仍旧被你劈了个半死么,我记得你也不会瞬移。那你是怎么做到的?”石武追问道。 天劫灵体自豪道:“返虚后期完全体状态的灭像之雷还能给人修比下去?” “说重点。”石武急切道。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道:“我那时候有雷门相助,与雷灵空间是相连的状态,所以就算是从圣境修士都未必能在速度上胜过我。” 石武好奇道:“公孙大哥那次天劫你没开雷门?我怎么觉得你在速度上也不是很快啊。” 天劫灵体激动道:“怎么没开!我现在想想就觉得我那次肯定是被老仙长和在你身上下注之人设计了。在我将公孙冶后面四道天劫汇聚成空冥期灭像之雷形态后,上方的雷门诡异地关闭。我当时想着我可以施法开启雷之空间,也就没往心里去。谁知到了后面,当我打开雷之空间准备逃走时,突然有道紫色雷电先一步进去里面关闭了雷之空间,然后我就彻底傻眼了,最终被你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给吞了进来!” 石武见天劫灵体越说越气,他赶紧转移话题道:“都过去了。凤焱大哥和印沁以后还准备借我肉身和元叔打一场呢,到时候我们就在里面帮他们助威,看他们揍元叔!” “嗯!”天劫灵体满怀期待地点着它的蓝色小脑袋。 就在这时,下方飞霞山传来邹伟的声音:“石道友既已到达为何不驾临我山门?” 第八百零三章 会友 石武和天劫灵体同时一愣。因为此刻的石武已经用火绒金丝袍内的星云盘将修为外显成空冥中期。按理说极难胜地无道成境修士,那么应当没人可以看破他的隐藏。他不明白邹伟是如何确定他到来的。 石武降下身形落至邹伟洞府前的岩石平台上。等他看到手中亮着的赤色玉佩,他反应过来道:“原来是这引路玉佩的缘故。” 此时正值傍晚,飞霞山山头的晚霞美得让人心醉。 前方洞府大门开启,穿着褐色氅袍的邹伟在两名童子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石武当即作揖道:“石某方才望见邹道友山头挂着的彩霞,不禁想起了家乡的故人。一时晃神,还请道友见谅。” 邹伟面色平静道:“石道友不但为家乡的朋友们购买阵法屏障,还因这晚霞触景生情,你真是个念旧之人。” 石武主动把五十枚仙玉装进一只新的储物袋,再以灵力隔空将手中引路玉佩和那只储物袋送至邹伟身前。 邹伟左侧那名童子上前接下玉佩和储物袋。在检验过里面的仙玉后,那名童子恭敬道:“主人,这五十枚仙玉质量属于上乘。” 邹伟摸了摸光头道:“石道友够爽快!嘉月,把那套炼神后期品阶的阵法屏障交给石道友。” 邹伟右侧头梳双髻的可爱童子取下身上那只赤色储物袋,送去了石武身前。 石武拿过储物袋后以灵力探入。他见里面放有一大一小两块白色玉盘以及十六件赤色阵法法器。他询问道:“邹道友,不知这套阵法屏障如何布置?” “石道友家乡的朋友中可有炼神后期修士?”邹伟问道。 石武摇头道:“暂时没有。” 邹伟说明道:“这样的话那还得石道友辛苦些。你需将自身灵力同时注入那两块白色玉盘和那十六件赤色阵法法器中。然后在你家乡领地最中心的位置埋下那块大的白色玉盘,深度以五百丈最优。接着你再把那十六件阵法法器环绕你家乡领地的最外围呈圆形依次布下,深度务必要和你最先埋下的那块白色玉盘一致。待布置好这些后,你持着另一块玉盘飞去你家乡领地中心位置的五百丈上空,以自身灵力促使上下两块玉盘内的灵力呼应相连,进而催动那十六件阵法法器开启生成笼罩你家乡领地的阵法屏障。” 石武感激道:“多谢邹道友为我解惑。” 邹伟道:“石道友客气了。对了,你在布置好阵法屏障后可将那块小玉盘交给你信任的人保管。这样子即便你在外游历,你家乡的朋友们也可以在那阵法屏障下受到保护。” 邹伟最后一句说到了石武心坎里。他嗯了一声道:“我会的。” 邹伟见双方这次买卖极为顺利,他邀请道:“我与石道友一见如故,还请石道友入我洞府畅饮一番。” 石武先行解释道:“非是石某要扫邹道友的兴,实在是我一喝灵酿便会醉倒。如果邹道友是邀我去品灵茶喝灵液,那我还能赴约,若是灵酿的话,请恕石某不愿暴殄天物。” 邹伟听了哈哈大笑道:“石道友这直性子太对我胃口了。那我们今天不喝灵酿只品灵茶。” 石武刚要答应,飞霞山上方的空间忽然向外延伸,一名满头银发扎着高马尾的负剑男子出现在了空中。 邹伟神情大悦道:“好你个卢康,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我刚准备煮茶招待石道友你就过来了。” 石武觉得卢康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不一会儿就想起李祥就是找卢康的手下相帮才补全了剩下两百万里内的势力分布图。这也让石武不由得猜测对方是否为了他而来。 卢康飞至邹伟身前。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现出笑容道:“我就是闭关太久想着要是再不来看你,飞霞山在哪儿我都要忘了。” 邹伟捶了卢康胸口一下道:“你个家伙一出关就没个正行。” 卢康呵呵笑着,他转身看向石武道:“这位是?” 邹伟帮着介绍道:“这是来北部游历的石武道友。石道友,这是方圆千万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斩灵剑卢康!他当年仅凭一人一剑就灭了一名在北部作恶的返虚后期修士。” 卢康啐了邹伟一声,他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你好。你别听邹伟在那胡说,他才是声明在外。整个北部的返虚修士看到他都得叫他一声邹大哥。” 石武回礼道:“卢道友好。” 面对石武好奇的目光,邹伟并没有否认卢康说的。他笑着跟二人道:“看来你们也是有缘。相请不如偶遇,快跟我来洞中品茶聊天。” “好。”卢康和石武齐声应道。 二人在邹伟的引领下进去了前方洞府。 石武一进来就看见洞府两边的石壁内摆满了各种精美器物,每一件看起来品阶都不低。 卢康边走边说道:“邹大哥,你这里的好东西是越来越多了。” 邹伟畅快笑道:“都是朋友们给面子。他们知道我喜欢收藏各种有意思的物件,一得到新奇的好物就先拿来让我挑。今日我们就用这三套由返虚品阶象松木打造的茶具来品火属性的赤叶茶。” 邹伟说着从石壁内取下三套棕色的古朴茶具,交给旁边那名叫做嘉月的可爱童子。他随后又自怀里拿出一块印有邹字的令牌递向另一名童子道:“青岑,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后面府库取一盒赤叶茶,一坛碧清泉,然后和嘉月一起烹煮灵茶。” 那名叫青岑的童子低首接过令牌道:“遵命!” 邹伟吩咐好那两名道童就带着卢康与石武过去了洞府大殿。邹伟客气道:“二位道友随意坐。” 卢康熟练地坐去主座左侧第一张宽桌旁。 石武则与卢康对桌而坐,来到了主座右侧的那张座位旁。 邹伟在卢康和石武都落座后才过去正中的那张主座上。他笑着对卢康道:“卢道友,你闭关的这一百五十年里极难胜地可发生了不少大事哦。” 卢康点头道:“我出关后就听我手下说了些,其中最大的那件应是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三十年现世。” 邹伟神秘一笑道:“这件事算是大事,不过并非是最大的。” “哦?还有比这更大的?”卢康感兴趣道。 邹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没有先回卢康的话,而是对石武道:“石道友,你我皆是豪爽之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今日我们无论聊了什么都仅限于我们三人知道。” 石武会意地发下道誓:“我石武以本命灵根发誓,今日不管我们三人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外传。如违此誓,必叫我修为尽散。” 卢康在石武发道誓时以一缕灵力环绕在石武上方,他感应到石武发下道誓后有一股道誓之力上升空中,他确定石武所言为真。 邹伟看到卢康投来的眼神,他笑道:“卢道友,你还不快跟我一起发下道誓。” 其实石武发道誓前已经通过《九转化灵诀》对灵力的感应察觉到了上方出现的那股灵力。他明白这是邹伟或者卢康对自己的试探。他庆幸过来时用的是真名,否则光用假名发道誓这条就会让对方生出警惕之心。石武在邹伟和卢康发完道誓后说道:“二位道友,石某觉得做人无非是被人笑笑再笑笑别人。毕竟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邹伟和卢康听了都认同道:“不错!” 邹伟再无顾忌道:“卢道友,石道友,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在今年四月十七那晚,我们极难胜地的道灵护境阵突放白光,紧接着所有得到阵环星石的修士都发现他们的阵环星石现出自爆之象。此动静引来了九天十地诸位人皇天尊的关注。其中善慧皇在极难胜地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近日于觉初城大出风头的花径轩说他手中整批阵环星石生出奇异感应。他用神机道算之法推演过后发现那九颗阵环星石算无可算。后来那些阵环星石不知何故又恢复了正常,花径轩再次施展神机道算之法,他推演出此次极难胜境会有大劫出现!” 石武和卢康眉头一皱道:“大劫?” 邹伟点头道:“嗯。不过这只是花径轩的说辞。当日以投影光束来到极难胜地外的离垢皇则断言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现世,道灵护境阵多次出现异样是在预示这一次的极难胜境会诞生出新一任的极难胜皇。” 邹伟说的这消息确实如平地惊雷,让卢康和石武都现出了异样的表情。 卢康想的是该不该去收集阵环星石去闯这次的极难胜境。石武则是回忆起四月十七那晚他正好杀了张献得到两颗阵环星石,他在收起阵环星石后还用雷隐术阻断了其它阵环星石对它们的感应。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那一晚你看到我怀里的阵环星石生出过异状没?” 天劫灵体确定道:“没有!我记得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怀里的阵环星石根本没反应啊。” 石武奇怪道:“我也记得那两颗阵环星石没有发生任何异样。可邹伟言之凿凿不似有假。难道是因为雷隐术?” “很有可能,不然也没别的解释了。”天劫灵体道。 他们哪里晓得,那一晚道灵护境阵阵灵用自爆来威胁纠正者不与石武接触,而那时候他们两个正被纠正者定在山洞里呢。 邹伟很满意石武和卢康的表情,他嘿嘿笑道:“卢道友,我说的这事比你手下那些人告知你的大多了吧。” 卢康承认道:“确实。我那些手下接触不到这个层面。” 卢康还想向邹伟打听与花径轩相关的消息,邹伟那两名侍奉童子正好端着煮好的灵茶来到大殿,一股清幽茶香立时飘荡在场中每个角落。 邹伟吩咐道:“先为二位客人上茶。” “是。”嘉月与青岑各自端起一只象松木茶壶和一个木质茶盏。他们一个来到石武桌旁,一个过去卢康身侧。 二人动作几乎一致,他们先将那个木质茶盏放于宽桌之上,再为石武和卢康倒上一整杯澄澈的赤色灵茶。 待嘉月与青岑把象松木茶壶平稳地放在石武和卢康的手边,邹伟出言道:“二位道友,请茶。” 石武和卢康端起桌上茶盏细细品了一口。 石武只感这灵茶不止幽香甘醇,更蕴含着交融在一起的木灵之力与火灵之力。在他将茶水吞入腹中后,一种心旷神怡之感立马升了上来。 对面的卢康称赞道:“一百多年没喝这赤叶茶了,口感和效果还是这么好!” 石武亦是说道:“此茶口感绝佳,配上象松木打造的茶壶与茶盏,这茶水中的木灵之力与火灵之力得到了完美融合。饮下之后更是让我神清气爽。” 邹伟见二人这般赏脸,他豪气道:“你们离开前我让青岑帮你们各备上一盒。” 石武还想推辞,卢康却一点也不客气地应下道:“如此甚好。” 卢康还对石武道:“石道友,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你以后若得了什么新奇物件可以先给邹道友送来。价钱方面他不会亏待你的。” 石武答应道:“好的。” 卢康边品着赤叶茶边问出了刚才想要打听的事情:“邹道友,你说花径轩近日在觉初城大出风头,不知是因何事?” 邹伟端起青岑为其倒好的那杯灵茶,他抿了一口后说道:“还能因何事,自然是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了。” 邹伟在卢康的追问下把探得的有关花径轩在觉初城那晚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卢康听闻花径轩居然可准确地推演出整批阵环星石的机缘,他心动道:“邹道友,你可知花径轩后来去了何处?” 邹伟摇头道:“据那些去往灵膳阁的修士所说,花径轩在灵膳阁中品了栾粟灵膳师培育的粟新茶后就和宋释道友辞行离去。他具体去了哪里灵膳阁那边未有说明。” 卢康还在可惜之时,石武开口道:“卢道友,我这边倒是有些线索。那花径轩和返虚后期修士混元子离开灵膳阁后一起往东北方向寻机缘去了。” “往东北方向寻机缘去了?”卢康对于石武的话将信将疑道。 石武见卢康不信,他拿出花径轩留的那只赤色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了那张花径轩的自画像。 邹伟见状也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相似的画像。邹伟道:“石道友,我这幅是事后某位在场修士回忆花径轩样貌画的,你那幅看起来怎么就像真人一样。难道是哪位以画入道的道友当场所作?” 石武很想说这就是花径轩本人所画,但他不愿给自己惹上麻烦,于是换了个说辞道:“这是我在觉初城灵膳阁找花径轩无果后从一位相关人员手里花重金购得。我也是从那人嘴里得知花径轩和混元子一起去了东北方向寻找机缘。” 卢康牢牢记下画像上花径轩的样貌,他感激道:“多谢石道友提供的这个消息。” 石武将画像放在一旁道:“我们今日说好了要畅聊的,自然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卢康开怀笑道:“说得好。” 邹伟举杯道:“敬今日的畅聊!” “敬今日的畅聊!”卢康和石武亦举杯道。 三人各自喝下一大口灵茶,邹伟环视四周道:“其实我这儿还有一件大事,只是这件大事牵扯甚广,我担心你们听了会有风险。” 卢康不以为意道:“邹道友,什么事光听了就有风险?” 邹伟想了想道:“反正这里就我们五人,青岑、嘉月即便被人搜魂也查不出什么来。我不妨告诉二位道友,宸灵子前辈的独子宸墟很可能在巨龟城以东的一处峡谷内被人灭杀了。” “嗯?”卢康和石武皆是一惊。 卢康惊得是有人居然敢动宸灵子的独子,石武则感叹这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卢康说道:“那宸灵子前辈岂不是要把北部翻个天了。行凶之人抓到没?” 邹伟道:“宸灵子前辈和岑音子前辈赶过去后确实把巨龟城方圆两百万里翻了个天,他们胁迫了多名有可能是凶手的返虚修士过去调查。宸灵子前辈甚至还把宸墟遇害地点的万里峡谷搬去了巨龟城东城门外,可终究未能找到那名凶手。” “两名从圣境修士过去都未抓到那个凶手?看来那凶手有些本事。”卢康评价道。 石武接话道:“原来巨龟城是先有了这一茬才会发生那等大事的。” 卢康疑惑道:“石道友,巨龟城那边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石武看向邹伟道:“邹道友应该知晓吧。” 邹伟笑了一下道:“石道友先说,看和我知道的那件是不是同一回事。” 石武也就说道:“我游历至巨龟城附近时应是宸灵子前辈独子道消之后。我在巨龟城以南的天空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宸灵子前辈的厉喝。我小心翼翼地飞过去,远远看到霍灸和郭炘两位前辈在与宸灵子前辈对战。宸灵子前辈状若癫狂,好在霍前辈和郭前辈技高一筹,他们在擒下宸灵子前辈后,霍前辈于宸灵子前辈体内种下了从圣品阶咒印。霍前辈还明确告知宸灵子前辈,若他再滥杀极难胜地之人,他体内咒印就会迅速侵蚀他的土灵之力,届时即便他是从圣境修士也难逃一死。宸灵子前辈听后怒极反笑,他威胁在场的邱正、翟啸两位道友,说他们若在一百三十年内找不来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他们要么永远躲在霍灸、郭炘前辈身边,要么就等着身死道消。” 石武把从聚灵楼待客小厮嘴里听来的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让邹伟和卢康都觉得石武当时就在现场。 “如此看来,宸墟是真的陨落了,不然宸灵子前辈也不会这么疯狂。可宸灵子前辈为何要让邱道友和翟道友去找寻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难道那凶手身上有这批中的某颗阵环星石?”卢康道。 邹伟补充道:“确实有的。因为那凶手还杀害了邱道友手下的巨鹿城城主张献,夺了张献那颗阵环星石。那凶手可是个狠人,我这儿还有他的画像呢。” 卢康和石武同时说道:“你有画像?” 邹伟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幅画像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两个就是嫌疑最大的。左边这个叫风暖,他和宸墟在巨龟城的拍卖大会上竞拍过好物,最终都是宸墟成功竞得。然后那风暖不知行了什么手段,诱使宸墟出城,在巨龟城以东那处峡谷将宸墟灭杀。那风暖应是返虚中期体修,擅长拳法与刀法。右边这个自称是离垢地修士轩天灵。在宸灵子前辈大闹巨龟城后的数日,这人就带着阵环星石过去了巨龟城内的珠光阁。他不仅灭杀了城主田塽和珠光阁管事柳净,还把邱道友、翟道友准备收购那颗阵环星石的好物劫掠一空。这也导致现在邱道友、翟道友停止让手下势力收购北部第一批的阵环星石。” 石武装作和卢康一样仔细看着风暖与轩天灵的画像。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研究出这么多信息。他暗暗说道:“还好我用了风暖和轩天灵两个身份混淆视听,现在宸灵子即便要找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可邹伟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石武把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只听邹伟道:“其实外面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这风暖和轩天灵都是凶手故意展露出来的身份。他通过剥活人面皮附在自己脸上或者改变面部骨骼的方式变换了样貌。这两种法子最难被人看出端倪,而且他身上必定有隐匿修为的手段。宸墟虽然骄纵跋扈,但他不是傻子,反而还是阅历丰富之人。他肯定事先被那凶手以极高明的手段欺骗,这才成了个冤死鬼。” 邹伟说完之后,他和卢康的目光不知为何都落在了石武身上。 第八百零四章 得息 即便石武此刻心里倍感压力,但他仍旧神情自若地端起茶盏。他细细品了一口赤叶茶,茶水中融合的火灵之力与木灵之力让他越发冷静。 他放下茶盏后回看向邹伟与卢康道:“二位道友这般看我,不会把我当成那凶手了吧?” 邹伟率先笑了起来:“就算石道友真是那凶手也跟我和卢道友无关。我们与宸灵子前辈最多就是点头之交。” 卢康适时地说道:“不错,我们这么多年和宸灵子前辈就见过三四次。” 石武才不信这二人说的就算他是真凶也跟他们无关。他此刻已经想好了洗脱自己嫌疑的方法:“二位道友太高看我了。我虽然是个云游散修,又有隐匿修为的法宝,但我还没胆大到去杀宸灵子前辈的独子。我此次北行的目的是为了医治我的本命灵兽。说来也巧,我在万兽城的时候因缘际会与无虚剑宗的无虚子、关弥子二位道友切磋了一番,进而结交了郭炘前辈。” 邹伟和卢康一听郭炘之名,他们脸上果然现出动容之色。 邹伟摸了摸光头道:“不知石道友为何会与无虚子、关弥子二位道友在万兽城切磋?” 石武正等着邹伟问他呢。他当即就把万兽城内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中关弥子已经晋升返虚后期剑修这事让邹伟和卢康神色一变。等二人听到石武是用返虚后期火系术法保下的万兽城,以及郭炘让石武今后在北部遇事时报上他的名号,他们心里对石武的怀疑又消除了一些。 在邹伟和卢康看来,邱正、翟啸可算是郭炘的属下,若石武真是杀害宸墟的凶手,并且还折返回巨龟城杀了田塽与柳净,那郭炘绝不会去保石武。至于石武所说之言的真假,他们和无虚剑宗的无虚子交情不浅,等等找个空当验证便是。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外和邹伟、卢康二人言语周旋。它不免为石武担心道:“我好怕他们两个会突然暴起攻向你。” 石武淡定地喝着赤叶茶,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们在没有七成把握之前是不会动手的。他们心中的怀疑会驱使他们顺着我给的线索查下去,等他们最后查到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便会因先前对我的怀疑而产生些许愧疚。也正是这一点点的愧疚会引导他们一步一步地相信我。有郭炘作保,石武的身份就是最清白的!” 天劫灵体啧啧道:“人心真是险恶复杂。” 石武无奈地对天劫灵体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些活了数千年的人精上一息还跟我谈笑风生,等我一露出马脚,他们就该行雷霆手段了。” 天劫灵体叮嘱道:“你多注意些。” “我会的。”石武边回着天劫灵体边听到卢康向他确认关弥子是否真的达到了返虚后期剑修的实力。 石武肯定道:“此事乃无虚子道友亲口所说,万兽城内众多修士都有见证。” 邹伟帮腔石武道:“卢道友,虽然关弥子道友晋升的速度是快了些,但我相信石道友说的都是真的。” “邹道友误会了。我非是不信石道友所说,而是我与同为剑修的他们私交甚笃。如今听闻无虚剑宗再添一名返虚后期剑修,我想找个时间过去恭贺他们。”卢康解释道。 邹伟拿出一块赤色玉盘道:“哪还用挑时间啊,我帮你问无虚子道友他们无虚剑宗何时发放庆典请柬便是。” 邹伟说着便向那块赤色玉盘内注入了一缕灵力,玉盘上方立时现出一面灵力明镜。 约莫过去三息时间,那面明镜中出现了身着青袍的无虚子身影。只听无虚子道:“邹大哥,是哪阵风让您老人家想起我来了?” 邹伟笑道:“当然是一阵喜庆之风了。我听说你师弟关弥子晋升成功,我可要在这里恭贺你们无虚剑宗拥有两名返虚后期剑修了。” “邹大哥,你这消息也太灵光了吧。”无虚子有些意外道。 邹伟调侃道:“无虚子道友,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关弥子道友晋升这等大事你怎能不主动通知圈子里的好友呢?”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原本我想着和关弥子师弟一起去万兽城把以前丢掉的场子找回来,然后再于圈子里宣布关弥子师弟晋升的消息。没想到那头六齿虎翼兽被我们用计重伤之后半路杀出来个叫石武的返虚后期术修,硬生生被他保下了万兽城。”无虚子见邹伟神色有异,他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我想着和石道友同为人族修士没必要因为那几只灵兽伤了和气。何况石道友的火系术法就连郭炘前辈都称赞不已。” 邹伟呵呵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格局大。你看看这两位是谁。” 邹伟转过手中玉盘,灵力明镜对准两边客座上的卢康与石武。 无虚子惊诧道:“卢道友,石道友!你们怎么在一块?” 卢康先行对无虚子祝贺道:“恭喜你们无虚剑宗再添一名返虚后期剑修。我刚出关来找邹道友问询这一百五十年间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正好遇到邹道友煮茶招待石道友。我们在品茶期间听石道友说起关弥子道友一剑就斩下返虚初期凶兽黑瞎子的右臂,这才得知他成功晋升返虚后期剑修的消息。邹道友帮我联系你是要问你何时给我们派发庆典请柬。” 无虚子心中暗怪邹伟为何不早些说明。他庆幸自己方才并未说什么贬低石武的话语,不然这场面就尴尬了。他回卢康道:“卢道友莫急,我会确认好诸位友人的时间,尽量挑一个大家都能来的日子好好聚聚。” “无虚子道友有心了。”卢康笑道。 石武对无虚子作揖道:“道友别来无恙。” 无虚子好奇地盯着石武道:“石道友,你怎会在邹道友那里的?” 石武告知道:“我从万兽城离开后就去了觉初城探寻花径轩的消息,奈何他先一步离去。待我接着游历途经温平城时,我看中了那儿的阵法屏障,遂遇到了热情好客的邹道友,以及很是有缘的卢道友。” 无虚子听了更加奇怪道:“石道友,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虚子道友但说无妨。”石武道。 无虚子也就说道:“我得到消息,万兽城那头完美灵根的三角赤灵豹昨日晋升至炼神初期品阶。万兽城为此大宴宾客三天三夜,那只三角赤灵豹还在昨日的晚宴上被六齿虎翼兽封为了少城主。石道友作为万兽城的恩人,它们于情于理都该把你奉做上宾留你在城中庆贺。” 石武已经猜到无虚子要说的是这个。他回道:“无虚子道友,我当时就跟你和关弥子道友说了,我去万兽城是为了医治我的本命灵兽,因不想欠那头豹兽的情才出手救下了它。在万兽城给了我灵草后我便和它们再无瓜葛了。” 石武这话若是先前说的,那无虚子肯定不信。可如今石武在万兽城大肆庆祝之时出现在邹伟这里饮茶聊天,那直接证明了石武所言为真。他开怀笑道:“石道友当真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和道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邹伟提醒石武道:“石道友,还好我们三人刚刚没有聊过你为何离开万兽城的事。否则你这番跟无虚子道友说明,你怕是要道誓发作修为尽失哦。” 石武面上现出一丝后怕的神情道:“多谢邹道友提点。” 无虚子想起邹伟那儿有喝茶聊天不能外传聊天内容的规矩。他致歉道:“石道友,对不住。我非是故意要谈论此事。” 邹伟又为无虚子出言道:“我相信无虚子道友肯定不是有意的。我们跟无虚子道友这当事人聊他经历的事情自然没有关系,可我怕我们一不小心就说到别人的事情上去了。我们三个都发下了道誓,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把这镜花之术给关了。” 无虚子理解道:“邹大哥,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处理一些宗门内的事。等确定好日子我派人把请柬第一个给你送去。” “好的。”邹伟说完主动关闭了他这边的镜花之术。 有了无虚子的确认,特别是知晓石武为返虚后期的火系术修后,邹伟和卢康对石武的怀疑彻底消除。大殿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惬意起来。 邹伟吹捧石武道:“石道友的火系术法能让郭前辈都加以称赞,想必威力非同小可。” 石武实话实说道:“是郭前辈抬举我罢了。在郭前辈的烈阳功面前,我之术法真的不算什么。” 卢康道:“石道友过谦了。像郭前辈这种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他们经历的战斗数不胜数。他们早已在这些战斗中将术法打磨到了极致,他们对于战局的把握以及临场应变的能力更非我等能比。所以无虚子说郭前辈对你的术法称赞不已,那你之术法必定有出彩之处。” 天劫灵体看着邹伟和卢康说好话的样子,它对石武道:“这还是刚才要对你出手的那两人么?” 石武笑着道:“你们就别夸我了。邹道友,无虚子道友一上来就说你消息灵光,你这儿可还有什么大消息,让我和卢道友涨涨见闻也好啊。” 邹伟顺着石武的话说道:“现在想想,结合石道友给出的消息,我这儿知道的一件事也许跟花径轩所说的机缘有关。” “哦?”石武和卢康都感兴趣道,“快讲来听听。” 邹伟于是说道:“花径轩和混元子是前往东北方向寻找机缘的。那个方向上有资格被花径轩看中的机缘无非是在北部灵膳盟的第三据点以及宸灵子前辈的天宸谷。我从灵膳盟的一位好友那里得知,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于半月前得获一颗阵环星石,并且已经上报作为了三十年后灵膳大典的奖赏之物。” 听到这个消息的石武面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可他心里却暗道一声糟糕:“我怀中的那六颗阵环星石指引的很可能是灵膳盟第三据点内的那颗。这消息邹伟既已得知,那么宸灵子知晓也只是时间问题。难道真的要放弃这批阵环星石?” 石武不甘心地端起赤叶茶喝了一口。 此时卢康问向邹伟道:“邹道友,花径轩和混元子都获得了整批阵环星石。难道灵膳盟有什么厉害的灵膳要问世?还是说会有天材地宝降至天宸谷?” 邹伟品了口灵茶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宸灵子前辈因那颗阵环星石已前去灵膳盟第三据点。” 石武听到这里不无调笑道:“看来邱道友和翟道友可以松一口气了。” 邹伟嘿嘿笑道:“石道友能说出这话想必对灵膳盟不太了解吧。”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对灵膳盟确实知之甚少。但我自修行起就与灵膳有着不解之缘。我答应过一位友人会通过灵膳盟的考核成为灵膳师。” “石道友是准备去赢下那颗阵环星石吗?”卢康半开玩笑道。 不待石武说明,邹伟就帮着回道:“卢道友你误会石道友了。他来我这之前就已经在温平城买了去往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地图,说起来这地图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我的功劳?”卢康不解道。 邹伟点头道:“温平城距离灵膳盟第三据点六百万里,可行旅门的地图只有方圆四百万里内的势力分布。那里的管事李祥后来想了个法子,找了你的一名手下相助,补全了剩下的两百万里。” “原来如此。”卢康道。 邹伟继续跟石武道:“石道友,你刚刚听到我说宸灵子前辈过去了灵膳盟第三据点,你是不是就觉得灵膳盟会将那颗阵环星石转售给宸灵子前辈?” 石武道:“难道不是吗?宸灵子前辈可是从圣境修士,灵膳盟总归要给他一些面子吧。” 邹伟摇头道:“灵膳盟不会给宸灵子前辈任何面子,那颗阵环星石只会被灵膳大典的优胜者获得。” 石武方才就想问这灵膳大典是什么了,现在又听邹伟提起,他忍不住道:“邹道友,这灵膳大典是什么比试吗?” 邹伟讲解道:“这灵膳大典可以说是一种比试,也可以看做是灵膳盟对所有灵膳师技艺的审查。通过灵膳盟考核成为灵膳师的修士能够在灵膳盟内部买到比市面上低一半价格的灵膳材料,而且每年会有定额的灵石或者仙玉发放。但这修真界仇杀之事极多,就算灵膳师地位崇高,也免不了会发生意外。灵膳盟通过两百年召开一次的灵膳大典来确定先前那些修士是否仍具备灵膳盟授予他们的灵膳师资格。每届灵膳大典都会评定出每个品阶中效果最好的那道灵膳,对那道灵膳的烹制者进行嘉奖。那些嘉奖的物品会由内隐界各处灵膳盟据点提供。如果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没有上报那颗阵环星石,栾粟灵膳师或许还会给宸灵子面子把那颗阵环星石置换给他。然而现在那颗阵环星石已经上报给灵膳盟总部,换言之,那颗阵环星石是属于整个灵膳盟的。那宸灵子前辈的面子就不够用了。我可以这么说,栾粟灵膳师心情好或许还会理一理宸灵子,要是他心情不好,宸灵子怕是连栾粟灵膳师的面都见不到。” 石武惊讶道:“灵膳盟这么厉害?” 邹伟感叹道:“当然厉害了。那张灵膳天榜上前三十的灵膳师皆为从圣境修士,并且都可炼制出两种以上从圣品阶的灵膳。原本还能和灵膳盟掰一掰手腕的丹盟在新一辈的极品火灵根修士全投入灵膳盟麾下后被压垮了最后一口心气。如今虽然仍有丹道大家存在,但也是屈指可数。” 石武可惜道:“天资卓卓的火灵根修士就那么些,他们都扑在灵膳上,丹道一脉势必凋零。哎,其实我没资格说这种话,毕竟我自己也是立志要成为灵膳师的。” 卢康开解道:“石道友的志向和你为丹道一脉鸣不平并不冲突。” 石武问向邹伟和卢康道:“难道就没有火灵根修士兼顾灵膳师和炼丹师两个身份吗?” 邹伟和卢康闻言脸上大变。邹伟劝道:“石道友,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你以后在不熟的人面前千万不要提起这个想法。灵膳盟与丹盟之间的互相仇视导致灵膳师看不起炼丹师,觉得丹药迟早会被灵膳完全取代。而炼丹师更看不上灵膳师,他们觉得灵膳师不过是仗着人多才有现时的兴盛。他们认定今后丹道一脉会出一位旷世奇才,他将以傲然之姿引领丹盟压过灵膳盟。所以你如果说要兼顾灵膳师和炼丹师的身份,那等于是两边都得罪了。” 石武作揖道:“多谢邹道友提点,我会注意的。” 邹伟见话已说开,他就接下去道:“其实我觉得对于我们这些不参与双方争斗的修士来说,灵膳也好,丹药也罢,都是我们需要的。就拿我平时需要服用的返虚后期品阶固灵汤来说,一碗固灵汤的价格在三十枚仙玉,而相同效果的返虚后期品阶稳灵丹只要十枚仙玉。这两者的效用其实相差不大,只是稳灵丹能服用的次数比固灵汤少些而已。现在灵膳一途兴盛,你是不知道啊,那些身具火灵根拥有炼制灵膳天赋的修士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日后必定可以登上灵膳天榜。他们继而在那拼了命地炼制灵膳。那些灵膳材料的价格一日日飞涨,最后成品的价格也跟着疯涨。” “价钱倒还是次要。我最看不惯的是那些眼睛高到天上的上三品灵膳师!我当年想在速度上更加精进,是故诚恳地过去灵膳盟第二据点找以前被我资助过的俞翱灵膳师。彼时他已经可以炼制返虚后期灵膳飞羽烩。谁知他听到是我过去,他就让他府中手下回了我一句他正在给诸多从圣境修士炼制灵膳,若我要买得先付好仙玉再排队等上三百年。我听了转身便走。后面还是邹大哥帮我联系了一位丹道大家,替我买到了那颗返虚后期品阶的风雷丹,我的斩灵身法才能大成。”卢康忆起往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象松木茶盏。 邹伟讪笑道:“卢道友,你说归说,可别把我象松木茶盏给捏碎了啊。” 卢康松开手掌道:“我就是来气,偏偏还治不了他!” 石武问道:“卢道友,那俞翱灵膳师如今是何修为?” “还是返虚后期。”卢康回道。 石武道:“要不哪天有空了我们过去他府外候着,趁他不注意把他绑了揍上一顿就走。反正邹道友也说了,修真界仇杀之事极多,他这种连你资助之情都不念的人肯定有很多仇家。” 邹伟刚喝进嘴里的灵茶一口喷了出来。自知失态的他擦了擦嘴道:“石道友,你们要去绑人打人都是你们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们可别把我算上。” 卢康明白石武这提议是为了给他出气,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干。 邹伟抓准时机道:“算了卢老弟,上三品的灵膳师非是我们能惹的。我们眼下就指望石道友日后能登上天榜,力压俞翱那混账东西为我们出气了。” 卢康附和道:“对!石道友可是返虚后期火灵根修士。只要他稍微努力下,超过俞翱那混账东西只是时间的问题。石道友,我们可先说好了,以后要是你能做出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我和邹道友求到你府上你可不能让下人把我们给打发了。” 石武拍了拍胸脯道:“卢道友放心,若我真能借你们吉言成为灵膳大家,但凡是你和邹道友过来找我我定亲自出门相迎!” 卢康对邹伟道:“邹道友,你听到了啊。” “嗯,听到了。对了石道友,你现在最高能做出什么品阶的灵膳?”邹伟道。 石武如实说道:“元婴后期品阶。” 邹伟和卢康顿时愣在了那里,随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八百零五章 纹理会 今夜的畅聊让石武从邹伟、卢康那里知晓了北部许多秘辛。 邹伟最后还提起他与北部的返虚后期修士成立了一个名为纹理会的组织,现有成员三十名。 邹伟为了方便组织中成员的联络,他专门请人打造了一套名为纹理盘的特殊法宝。此法宝以其中二十九名成员的洞府为根据点互为照应,组织中的成员只要以灵力注入邹伟发放给他们的小型纹理盘中,那名成员便能从小型纹理盘上方的光幕内看到其他成员留下的信息。如果他有什么有趣的发现,他亦能操控灵力把这一发现录入小型纹理盘内共享。 纹理盘中的每条信息都会根据灵力的所属在最后附上发布者的名字。 邹伟曾亲自和一名成员测试过,小型纹理盘在没有那二十九处根据点作为信息接收的纽带时,它能传输信息的距离极限为九千七百万里。信息显示的速度跟小型纹理盘持有者与信息发布者的距离相关,靠的越近接收的速度越快,越远则越慢。 邹伟说完就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刻有各种符文的白色玉盘。 石武自然看出了邹伟的用意。他主动挑明道:“邹道友想我加入纹理会?” 邹伟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道:“是的。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纹理会。” “加入纹理会后有什么限制吗?比如不能再加入别的组织?”石武问道。 邹伟告知道:“纹理会没有任何限制。创办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同修为的道友互帮互助。” 石武想着如果真是这样那纹理会确实可以加入。他问道:“入会的条件是?” “除了要修为达到返虚后期外,还需有两名内部成员引荐。”邹伟道。 石武看向卢康道:“卢道友也是纹理会的成员?” 卢康点头道:“是的。所以引荐人已经有了,石道友只要在我和邹大哥面前展示出返虚后期的实力,你将是纹理会第三十一名成员。后面加入的关弥子道友私下里见了你也得叫你一声石大哥。” 石武哈哈笑道:“卢道友这句太中听了。还请二位道友出去一观我之术法。” 邹伟和卢康同时应道:“好。” 三人一起出了邹伟洞府来到飞霞山上空六万丈。 邹伟与卢康嘴上虽未说什么,但他们心里都不禁想着石武未免太小题大做,施展个返虚后期品阶术法有必要来到如此高空么。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石武上次在万兽城上空施展凤焰术时特意将那株火焰巨树控制在了万丈。如今他想尝试若不进行压制,由返虚中期品阶阳灵火形成的那株火焰巨树极限会在哪里,凝缩成的火凤又会是多长。 石武向二人作揖道:“邹道友,卢道友,献丑了。” “石道友请!”邹伟、卢康示意道。 石武于上升的过程中便将体内灵体全部转化为了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族之语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阳灵火自石武背后凭空出现。其体内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不再受限地疯狂流逝,相应的,那缕阳灵火若在空中扎根生枝,转瞬之间就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一股股澎湃的阳灵火在巨树内流转延伸,就连每一根枝节中都蕴含着恐怖的火灵之力。更为夸张的是,由于石武这次没有对这些阳灵火进行限制,那株火焰巨树毫不费力地扩至三万丈。 石武感应到体内的灵力一下子少了三成,他当即心念一动将身后火焰巨树旋转汇聚,凝成了一只一寸长的耀目火凤。 成功凝聚阳灵火凤后的石武并未停顿,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化灵之法将体内阳灵火全都转化为阴灵火。 石武身后再次出现一株墨绿色的三万丈巨树,又一只一寸长的绿色火凤悬浮于石武身前,与那只阳灵火凤一起放射出耀目光芒。 邹伟和卢康看得屏住了呼吸,一股威胁感自那两只一赤一绿的耀目火凤上传来。 邹伟传音道:“卢老弟,石道友居然是阴阳双灵火修士!而且他的结印速度好快!若你跟他对战,你可否在他结印时一剑破开他之术法?” 卢康慎重道:“百丈之内我有七成把握,百丈之外我不能确定。” 就在二人传音商议之时,百丈外的石武说道:“二位道友,不知我这术法符合返虚后期修士的标准吗?还是你们要来测试一下?” 邹伟其实已经肯定了石武的实力,不过他还是说道:“你邹大哥很久没活动筋骨了,这种费力气的活还是让卢老弟代劳吧。” 卢康背后长剑哐的一声出鞘。手握斩灵剑的他说道:“此剑名为斩灵,于我破境升修至返虚期时成为我之本命法剑。后在我返虚属地内蕴养提升,与我一同升至返虚后期。当我之身法、力量、灵力、剑术全都达到返虚后期巅峰再无寸进之时,我思索再三终决定让祝纹大师樊章对斩灵剑祝纹。若成,我之本命法剑将先行达到从圣品阶。若失败,我本命法剑受损,修为亦跟着大跌。幸樊章大师技艺卓绝,我之斩灵剑被其成功祝纹,威力直接达到从圣品阶。我闭关一百五十年就是为了适应从圣品阶的斩灵剑。石道友,小心了。” 石武不敢大意道:“我会的。” “二位老弟点到为止即可,切莫伤了和气。”邹伟说完便远离二人万丈之外。 月光洒下,石武与卢康若两尊雕像般定于空中。他们在积攒自己的势,亦在等一个出手的时机。 一朵硕大的黑云缓缓靠近天上明月。它一点一点将月亮遮掩,当它吞没最后一缕月光时,一束凛冽剑气忽闪出现,横斩于石武所在的位置。 石武身前右侧那只阳灵火凤首当其冲与那束银色剑气相撞在一起。诡异的是,那只阳灵火凤在和那束剑气接触之后,原本耀目的身躯变得若隐若现。那束银色剑气更像可以穿透阳灵火凤一般如入无人之境地向后方石武斩去。 一道凤鸣之声自阳灵火凤内传荡而出,随即一股漫天火浪吞没那道剑气并将空中黑云冲击地荡然无存。 月光重临世间,卢康知石武已借阳灵火凤与他剑气对撞的时机逃离。 “斩灵束笼!”卢康手中斩灵剑再挥,十束凛冽剑气自其身外向四面八方迅疾攻出。 那十束剑气一离卢康周身就迅速向外扩张。一个银色的剑气牢笼以极速扩至五千里外,西北方向的那束剑气传来砰的一声回响。卢康之身形立时消失又奇异地从西北方向那束剑气中现出。 前方五十丈外的一个倒飞身影刚准备转身逃遁,卢康向前冲去的同时手中斩灵剑一挥而下:“斩灵掠影!” 一束银色剑气将那道身影和其所处的空中云层一分为二。 谁知剑招得手的卢康反而神色微变,因为他发现他斩杀的不过是一具分身。就在他暗道不好之时,他看到那具消散的分身右侧,头套旭日东升帻身穿火绒金丝袍的石武掷出了左掌中的那只墨绿色火凤。 阴灵火凤化作一道墨绿流光,厉啸着直取卢康面门。 卢康手中的斩灵剑还呈下落之势,根本来不及护身。他顺势欲退,可此时其背后竟又有一道凤鸣响起。 先前阳灵火凤爆炸形成的漫天火光中飞出一束赤色流光朝卢康飞速攻来。 “怎会如此!”石武以分身为诱卢康尚能理解,可他想不通经由他斩灵剑气削弱引爆的阳灵火凤为何还能留存。要知道他的法剑之所以称为斩灵是因他每束剑气击中目标后就可以斩去其内一半的本源灵力。他确定他的第一束剑气结结实实地命中了那只阳灵火凤,后续更是引发了阳灵火凤的爆炸。他搞不懂到底是他的斩灵剑气出了问题还是石武的术法有奇异之处。 卢康知晓现在非是去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体内剑气纵横爆发:“斩灵剑甲——现!” 卢康口中“现”字一出,由无数银色剑气组成的铠甲立时覆盖在其身外。 在东北方向看着的邹伟神色一凝道:“卢老弟认真了啊。” 剑甲覆体的卢康随斩灵剑的下落之势于空中倒转身形,在看到那束赤色流光时,他一掷手中法剑,而等他身形重新立直,阴灵火凤所化的墨绿色流光正好来到其身前。 卢康不避不退,以被银色剑气覆盖的双掌力挡那道墨绿色流光。 石武在掷出阴灵火凤后就快速远离战场千丈,他心念一动道:“爆!” 可让石武意外的是,那只阴灵火凤并未随其心意地就此引爆,而是被卢康用双掌先一步控住,不得不现出墨绿色流光中的阴灵火凤本体。 卢康掌中银色剑气与阴灵火凤同时吱吱作响互相抵消。即便卢康有整副斩灵剑甲作为支撑,但阴灵火凤中的炙热还是通过双掌传到了他的体内,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墨绿色火焰之中竟有一股吸摄他精元的力量。 卢康身后的斩灵剑于他控住阴灵火凤时一击冲破那束赤色流光,将其内的半丈阳灵火凤尽数灭散。 感后方危机解除的卢康大喝一声道:“斩灵回溯!” 斩灵剑立刻消失于原地,从卢康剑甲胸口位置猛地冲出,正好洞穿卢康双掌控住的那只阴灵火凤。 卢康见那只阴灵火凤即便是被斩灵剑穿透依旧留有两成的本源之力,他心中惊骇道:“难道此术法全是用的火之本源!” 卢康以银色剑气覆盖的双掌向内一并,剩余的两成阴灵火之力全部消散。他确定这些都是本源之力,他握紧斩灵剑准备追击西北方向的石武再试其火系术法。 石武心中叫苦不迭,大家说了点到为止,可他发现卢康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现在又不好暴露海猿神拳和雷刀寂灭,而且他也不敢去用返虚后期的肉身跟手持从圣品阶斩灵剑的卢康硬拼。面对剑甲在身迅速冲来的卢康,石武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凤焰术刚一成型,石武毫不犹豫道:“爆!” 轰的一声巨响,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于夜色中迸发。 邹伟见证了石武凤焰术的威力,更是看到他把卢康的斩灵剑甲都逼了出来。他觉得石武的实力完全达到了返虚后期的水准,他正准备让卢康收手,谁知卢康居然手持斩灵剑追杀向石武,而石武更为果决地直接引爆召唤出的耀目火凤。 “你们两个……”邹伟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看到四散的恐怖火焰朝飞霞山冲去了。 邹伟想到出来前未开启飞霞山的护山大阵,他厉喝一声:“赤獠相——现。” 一尊通体赤色的三百丈法相出现在邹伟体外。那法相面容与邹伟极为相似,只是法相嘴角那两根外露向上的尖锐獠牙让其看起来面目凶恶。 赤獠相长有一百三十丈的双臂于上方阳灵火冲下前向后蓄力一张,进而猛地往前一拍,双掌生成的强劲气浪将冲下的阳灵火全部向上拍去。飞霞山的危机解除后,邹伟驱动赤獠相直冲战局中央。 有斩灵剑甲护身的卢康将阳灵火的爆炸之威不断削减,手持法剑的他与石武的距离只剩千丈。 石武凭借先前阳灵火凤爆炸的空当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周围灵力迅速补充,这些灵力在进入他体内的瞬间就被转化为了阳灵火。当卢康冲过来时,石武身前再次浮现出一只耀目火凤。 见到此情此景的卢康对石武更感兴趣了。 就在卢康要挥剑、石武准备引爆阳灵火凤之际,下方扑闪而至的火焰让二人同时一顿。紧接着一尊三百丈长的巨型法相蓦然出现在二人中间,那法相双臂分别向卢康和石武用力一推,生成的两股强劲气浪不仅将扑向二人的火焰冲散,更让卢康和石武不得不运劲抵挡。邹伟以此破除了他们想要对拼的气势。 赤獠相中心位置的邹伟开口道:“二位道友,差不多就行了。我代表纹理会全体成员欢迎石老弟!” 卢康犹豫过后一抛手中斩灵剑。其身外银色剑甲没入体内之时,斩灵剑应声回鞘。 石武本就不想再打下去,现在得邹伟强势介入,他当即一握手中阳灵火凤,让其回归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 邹伟见双方都展示出罢手的诚意,他心中松了一口气道:“赤獠相——收!” 收回外显法相的邹伟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哈哈笑道:“石老弟,你这火系术法当真厉害!来来来,你快把小型纹理盘认主,等等也好跟里面的道友打声招呼。” 石武只是接过邹伟递来的白色玉盘,并没有立刻注入灵力认主。 邹伟也没强求,毕竟方才卢康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了。邹伟装作埋怨卢康道:“卢老弟,我以前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们剑修虽然在进入战斗后就需保持一颗无往不前的战心,但这是测试,测试你知道么?你刚刚差点把我的飞霞山给弄没了!” 卢康致歉道:“邹大哥、石老弟,真是对不住。我一百五十年未出剑,今晚得遇石老弟这等厉害的对手,一时技痒越打越兴奋了。” 邹伟这时没有帮卢康说话,他要等石武来说。 石武真是服了这二人的心机。不过一想到邹伟那尊强悍的赤獠相,石武只得笑着道:“卢大哥言重了。说起来还好我选的是六万丈的高空,要是再矮一些,邹大哥的飞霞山估计真的要飞了。” 邹伟这等人精如何听不出石武这话是在说他事先就为邹伟和卢康考虑了,只是他邹伟和卢康不上道。邹伟赔笑道:“石道友说的不错。看来下次再有适合的成员入我们纹理会,我一定得让他去更高更远的地方测试。” 邹伟说话间东方、西方、北方三处空间纷纷向外突起,两男一女各自从那三处空间内走出。 邹伟与卢康见到来人作揖道:“胡道友、吕道友、梅道友好。” 那三名修士回礼道:“邹道友、卢道友好。” 那留着长须的胡姓修士打量了石武一番,他问向邹伟道:“邹道友,你这里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邹伟忙回道:“胡道友误会了,这是我和卢道友要举荐入纹理会的石武道友。刚才卢道友在测试石道友的能为,他们二人的动静大了些。想必是三位道友的手下留意到了我飞霞山上空的异象,这才通知的你们吧。” “哦?我能感应到这里有不下万束斩灵剑气的痕迹,卢道友定是开启了斩灵剑甲吧。而此间最为浓烈的当属火之本源的阳灵火与阴灵火之力。二位道友,你们这测试未免太认真了。”那身着紫色纱裙的梅姓女修说道。 卢康主动道:“梅道友对于术法灵力的感应还是这般敏锐。这件事与石道友无关,纯粹是我出关不久一时没注意分寸。既然三位道友都来了,那么请你们做个见证,我卢康认定石道友的实力完全达到了返虚后期的水准。我和邹道友举荐他进入我们纹理会。” 那三名前来的修士都看向了石武,因为能让斩灵剑卢康认真对战并且亲口承认其实力的返虚后期修士屈指可数。 石武见卢康这般给自己面子,他也就说道:“是卢道友留手了。石某谢过卢道友和邹道友的抬爱,我今日在五位道友的见证下加入纹理会。” 石武说罢分出一缕灵力注入手中的小型纹理盘。只见一道光幕立时出现在纹理盘上方。石武以灵力在纹理盘内录入的第一条信息是:“吾名石武,返虚后期火灵根修士。由邹伟道友与卢康道友引荐,今后还请纹理会的诸位道友多加指教!” 邹伟五人腰间的小型纹理盘在石武录入信息后皆亮了起来。 邹伟第一时间打开身上的小型纹理盘,他录入信息道:“欢迎我纹理会第三十一位成员。” 卢康以及另外三名前来的修士也都以灵力录入了欢迎的信息。 石武根据光幕中信息后方的署名知晓那留着长须的胡姓修士叫做胡墉,那穿着紫色纱裙的女修名为梅荭,至于那身着白衣全程未表态的中年男子则叫吕隐。 石武还从光幕上看到一个叫顾方的成员对他欢迎过后提出了各种问题,比如问他是哪里人士,可有道侣,年岁几何,要不要加入他们丹盟等等。 石武正要回呢就被邹伟劝了下来,邹伟在小型纹理盘中录入信息道:“顾方,石道友还要跟我们一起喝茶聊天,没空回你这么多信息。你就好好炼你的丹吧。” 看邹伟帮自己挡下,石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子不回顾道友真的好吗?” 邹伟呵呵笑道:“他就是个话唠,这会儿估计在守着丹炉无聊呢。你要是一回了他,他保准拉着你聊到天亮。” 邹伟话都没说完,顾方果然又上传信息道:“邹道友你们喝的什么灵茶啊?我这边在炼一炉返虚后期的稳灵丹,你要不要先预定个十颗?” 邹伟刚准备录入信息说帮我留着,光幕上刷刷刷地弹出十六条信息,皆是要预定稳灵丹的。 邹伟见状收起小型纹理盘道:“不管他们了。胡道友、吕道友、梅道友,一起去我洞府喝茶聊天吧。” 胡墉捋着长须道:“你们这顿茶喝之前有没有发下道誓?” 邹伟回道:“我们三个都发了。” 梅荭听后轻笑一声道:“那这茶我们三个喝不得。免得你们一不小心露了嘴,道誓发作还赖到我们头上来。” 那身着白衣的吕隐难得说了句:“确实喝不得,告辞。” 胡墉和梅荭也作别道:“诸位道友,后会有期。” 邹伟他们皆回道:“后会有期。” 胡墉三人前方的空间向内坍塌下陷,他们各自走入其中,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第八百零六章 价值 邹伟在胡墉他们走后招待石武与卢康重新回到飞霞山洞府内。 各归各位的邹伟三人先喝了一口赤叶茶压惊。 邹伟见石武一直在看着手里小型纹理盘上的信息,他对石武道:“石道友,你可以往纹理盘中预留一缕灵力,若有道友通过纹理盘找你,即便纹理盘在储物袋中你都会收到信息提示。我们纹理会的成员一般都会在信息中预留灵力。如果你想单独找哪位道友,你可以用自身灵力注入那位道友所留的信息中。在那位道友接收后,你们便可以进行单独的信息交流。” 石武大感新奇地让邹伟配合他试上一试。 邹伟为了缓解卢康与石武之间的关系,他便说他要去府库为二人准备赤叶茶,遂让卢康帮着石武熟悉纹理盘的各项功能。 卢康对此并无异议。在石武以灵力注入前面卢康留下的欢迎信息后,卢康那边就收到了石武请求单独聊天的提示。卢康向自己的小型纹理盘中注入灵力,他接受石武的聊天请求后,双方小型纹理盘的光幕右侧出现了一个单独的信息交流框架。彼时左侧的光幕中还在显示顾方与胡墉他们录入的信息。 卢康告诉石武道:“石老弟,这个单独的光幕框架和左边的信息框架互不干扰。我们在这单独框架中录入的信息别人不会知晓。” 石武提问道:“卢道友,我记得邹道友说过,纹理盘是一套很特殊的法宝。这套法宝以二十九名成员的洞府为根据点互为照应,换言之,我们现在是在邹道友这里通过小型纹理盘交流,我们发出的信息会不会先经由邹道友这儿的纹理盘部件再传到我们的小型纹理盘上。当然,我不是说邹道友会窥探这些信息,我只是想确保我们成员之间的隐私不会被外人探得。” 卢康在和石武对战时就看出石武是那种心思缜密之人。是故听到石武有此疑问,卢康也没什么惊讶。他说道:“石老弟放心,我们二十九人在布下纹理盘前就发过道誓,绝不会窥探道友之间的信息。即便有外敌入侵,那些纹理盘的部件只要触及非纹理会成员的灵力就会自行销毁。” “看来是我多虑了。”石武道。 卢康主动为石武辩解道:“石道友出门在外多留些心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石武后面又问了一些小型纹理盘的功效,比如可否录入影像之类。 卢康对此也是一一作答。他告诉石武小型纹理盘并没有录入影像的效用,但可以在遇到危险时注入比平时多的灵力用以显示自己的方位。如果附近有纹理会的道友,他们通常会出手援救。 石武想起今日即便邹伟、卢康没有给胡墉他们传去信号,胡墉三人依旧选择过来驰援,他感叹道:“邹大哥的人缘真好。” 卢康知道石武说的是胡墉他们过来驰援一事,他笑道:“邹大哥是纹理会出了名的老好人。他帮了我们很多,我们都十分尊敬他。纹理会的初衷便是让同修为的道友互帮互助,所以石老弟今后若遇到有纹理会的道友发出求助信号,你尽量过去相帮。所谓帮人如帮己,我相信如果你以后遇到了难事,在附近的纹理会道友也会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石武点头道:“我知道了。” 拿着两只木盒回来的邹伟见石武与卢康相谈甚欢,他跟石武打趣道:“卢老弟讲的细致不?” 石武呵呵笑道:“有邹大哥的交待,卢大哥想不细致都难啊。” 邹伟和卢康闻言都笑了起来。邹伟先以灵力将那两只木盒分别放去石武与卢康的桌上,再坐回自己的主座举杯道:“二位老弟,这一杯赤叶茶我敬你们,今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石武和卢康皆端起茶盏道:“敬邹大哥。” 三人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随后又在那聊了许多纹理会成员的趣事。 等石武问起时辰,在大殿侍奉的青岑告知他已是巳时一刻。石武也就和邹伟、卢康二人告辞道:“二位大哥,我还要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参加灵膳师的考核,先跟二位大哥道声别了。” 邹伟从昨夜的畅聊中知晓石武从未参加过灵膳盟的正式考核,现在连下九品灵膳师都不是。他心里对石武的灵膳师之路不抱多少希望,但他嘴上不好打击石武的信心。他说道:“石老弟,我和卢老弟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要是你通过了灵膳师的考核,你就在小型纹理盘上给大家报个喜讯。” 石武想起顾方先前邀请他加入丹盟一事,他有所顾虑道:“邹大哥,顾道友乃是丹盟之人,若我在小型纹理盘中录入有关灵膳盟的消息,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邹伟摆了摆手道:“你放心,顾方虽是丹盟之人,但我自认识他起他就看淡了丹盟与灵膳盟之间的争斗。他这人性情温和,我们以前经常在小型纹理盘中开玩笑说以后指不定有个灵膳师加入纹理会跟他抢生意。他乐见其成地让我们快些找来,也好减轻他的负担。” 石武想了想道:“我还是只把结果告诉你和卢大哥吧。毕竟也就你们知道我要去参加灵膳师的考核。” 卢康出言道:“石老弟,那我和邹大哥就等着你成为上三品灵膳师了。你的返虚后期品阶灵膳一经炼出,可别忘了我和邹大哥的份啊。” 虽然邹伟对石武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开怀笑道:“卢老弟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石老弟啊,不管什么类型的返虚后期品阶灵膳,我们都喜欢的。” 石武允诺道:“只要我能炼制出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我绝对会让二位大哥吃到饱!” 听到“吃到饱”三字,邹伟和卢康脸上现出了不同的表情,但他们很快就都笑意盈盈道:“好!” 石武是在巳时过半离开的飞霞山。临走前邹伟还将那套象松木的茶具送给了石武,说是只有用象松木茶具煮制的赤叶茶才最醇厚怡人。 石武本不愿夺人所好。可邹伟表示他作为石武的举荐人,这套象松木茶具就当是给石武入纹理会的礼物了,若石武不收那就是看不起他这举荐人。 石武听了只好感谢邹伟好意,将那套象松木茶具和那盒赤叶茶一并收下。 卢康在听到邹伟的话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名为金蝉蜕的返虚后期宝物。他言灵膳师只要将这火属性的金蝉蜕放于聚灵盆边上,那么就算在炼制期间出现火焰不受控的情况,这金蝉蜕也可在第一时间吸收那部分狂暴的火焰,让灵膳师可以迅速稳定下来,进而继续炼制灵膳。他以这金蝉蜕祝福石武在灵膳一途上能有惊无险凡事终化顺遂。 石武既已收下了邹伟的入会礼,那卢康的金蝉蜕他也得收下。 邹伟和卢康亲自送石武出去飞霞山洞府,石武与二人作揖告辞后御空而起,身化一道流光朝东北方向疾速飞去。 邹伟与卢康很快就失去了对石武灵力的感应。邹伟道:“卢老弟,你怎么把返虚后期品阶的金蝉蜕都送出去了?我记得当年俞翱那混账想向你购买你都没有卖啊。” 卢康回道:“谁叫石老弟值得呢。” “啊?那你前面测试时还像动了杀心一般对他穷追不舍?”邹伟不解道。 卢康道:“那时动了杀心是真,现在觉得石老弟值得结交也是真。” 邹伟追问道:“卢老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卢康没有隐瞒道:“石老弟的术法中没有一丝同化的火系灵力,用的全是本源之力。以致于我的斩灵剑气就算命中了那只火凤也没能将它彻底毁去,反而给了它攻我不备的机会。” 邹伟神色骤变道:“怎么可能!石老弟一连施展了四次那种火系术法!都是本源之力?” “都是本源之力!”卢康补充道,“中途他还施展了郭炘前辈的火灵分身术。不过那分身中的本源之力就一丝。现在想来,石老弟应该是肉身之力达到了返虚后期的水准,体内灵力很可能只有返虚中期。不过他对战时极为老练,他以双掌故意接下我斩灵束笼西北方向的那束斩灵剑气,然后用事先就准备好的那具分身代替他的本尊倒飞出去,进而对我发动反击。” 邹伟摸了摸光头道:“看来石老弟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啊。” 卢康不再执着道:“从你拦下我并且说出他是纹理会第三十一名成员时,他身上的秘密就跟我们无甚关系了。他是被我们举荐进入纹理会的,若今日我们为了未知的机缘联手围杀他,将来我们返虚从圣时必定会因此事于道心上生出裂痕。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卢老弟,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你我先前虽然对他多有试探,但他凭本事得到了我们的认可,我们也示出了各自的好意。我刚才还觉得他在灵膳一途上不会有什么建树,现在知晓他拥有那么多本源之力还是阴阳双灵火修士,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在灵膳盟干出一番大成就来。”邹伟期待道。 卢康望着东北方向的天际道:“届时我们纹理会就不止有返虚后期的炼丹师了。” 邹伟和卢康的话全都落在了隐匿于飞霞山东北方向五千里外的石武耳中。他一驶离飞霞山就以雷隐术遮掩从邹伟和卢康那里得来的好物,然后边扩展耳力边以火绒金丝袍内的星云盘将自身的外显灵力降至只有凝气期。他原本不抱能听到什么信息的想法,但凡邹伟、卢康进去洞府,在洞府内阵法屏障的隔阂下,他的耳力将毫无作用。可他没想到邹伟和卢康就在外面说了起来,他也因此知晓了二人的态度。 待石武听到卢康受邀回去邹伟洞府共饮灵酿,他便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二人在洞府外的对话告知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气愤道:“他们的目的性也太强了!等你比他们厉害了,你定要把昨夜受的气还回去!” 石武冷静道:“这世上不可能都是你我这种生死与共的交情。邹伟和卢康对我有企图也是很正常的事。在双方都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我和他们可以是朋友。但这种朋友关系能维持多久就要看我的价值会到什么程度了。” “是让他们后悔没有早些示出善意的程度!”天劫灵体偏帮石武道。 石武嘿嘿笑道:“行了,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我们启程过去灵膳盟第三据点。” 天劫灵体拼命点着它的蓝色小脑袋道:“嗯!你还要参加那个灵膳大典,把第七颗阵环星石给赢过来!” 就在石武满怀壮志地飞向灵北部膳盟第三据点时,他那潜在的敌人宸灵子正于第三据点栾粟宫大殿内端坐等候。 短短半月时间,宸灵子一头的黑发就全变成了白色。他眼中血丝遍布,原本儒雅的面容满是戾气。今日是他来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第五日,前面四日他被栾粟宫外的侍从告知栾粟灵膳师正在为一位好友炼制灵膳不便见客。于是宸灵子就立于栾粟宫外静候。他知道那颗阵环星被栾粟灵膳师作为灵膳大典的奖赏上交,但只要灵膳大典还没开始,灵膳盟总部那边没有派使者过来接收,那他就相信一切皆有转机。 大殿后方不多时走出一名身穿赤袍目光炯炯的黑发男子,其赤袍的左胸位置印着被一团火焰围绕的“十一”。 殿内的两名侍从一见来人纷纷跪地道:“拜见主人!” 宸灵子在那两名侍从行礼后起身作揖道:“见过栾粟灵膳师。” “都免礼吧。”栾粟灵膳师说完坐至主座之上。 那两名侍从立起身子,宸灵子却未坐回客座。 栾粟灵膳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对宸灵子道:“宸灵子道友,我先前正为周奕道友炼制从圣品阶的驱灵露,若有怠慢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我孤家寡人一个,等四天也好四年也罢,都无所谓。只要栾粟灵膳师肯出来见我就行。”宸灵子道。 栾粟灵膳师听到这话倍感头疼,他说道:“宸灵子道友,令郎的事情我已从一些道友那里得知,对此我深表遗憾。” 宸灵子在栾粟灵膳师说话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只玉盒。他念咒开启,只见第一只玉盒内存放的是一株布满蓝色果子的藤蔓灵植,第二只玉盒中是一棵有着九根枝条的绿树,这九根枝条上垂荡着的金色花朵让整个大殿金光熠熠,最奇特的当属最后一只玉盒,里面居然是一株被培育在灵液中的人形灵植。 “从圣品阶蓝灵凝果藤,从圣品阶金花清绯树,从圣品阶天育人参果!”纵是以栾粟灵膳师的定力亦被宸灵子拿出的这三件物品所震撼。 宸灵子道:“不愧是栾粟灵膳师,好眼力!” 栾粟灵膳师从那三件物品上缓缓挪开目光,他明知故问道:“不知宸灵子道友拿出这三件物品是何用意?” 宸灵子开门见山道:“我要用这三株从圣品阶的灵植跟你换那颗阵环星石!” 栾粟灵膳师就知道宸灵子要的是这个,他无奈道:“宸灵子道友,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非是我栾粟不想换给你,实在是你来晚了。我已将那颗阵环星石上报给灵膳盟总部,总部那边也做好了登记,请恕我无能为力。” 宸灵子盯着殿内的两名侍从道:“我已经帮栾粟灵膳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把那颗阵环星石交给你任意一个手下保管。人总是贪婪的,你那名手下得知巨龟城那边高价收购阵环星石,是故他趁你不注意就带着那颗阵环星石逃了出去。等灵膳盟总部那边的使者到来,你最多落个用人不严的罪名,然后上交两株从圣品阶的灵植就可以将此事摆平。只牺牲一个可有可无的手下你就能得到一株从圣品阶的灵植,我也能收获想要的阵环星石,此等一举两得之事栾粟灵膳师应该不会拒绝吧?” 殿内的两名侍从听了宸灵子的计划都忐忑地握紧了拳头。他们自问若自己是栾粟灵膳师,在宸灵子这么详细的计划以及丰厚的报酬面前他们会选择接受。不过一想到现在这事关乎他们的性命,他们就都希望栾粟灵膳师千万不要答应。 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神色大怒道:“宸灵子,你把我栾粟当成什么人了?” “如果你觉得此事会影响到你的名声,那事后我愿意再多加一株从圣品阶的灵植补偿你。”宸灵子追加筹码道。 栾粟灵膳师摇头道:“宸灵子,我劝你还是去想想别的办法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颗阵环星石只会在灵膳大典上被某一品阶灵膳的最优者获得。” 宸灵子听到这里也是怒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找范拓那个贪得无厌的混账东西?雅闻阁我可以不在乎,但他还要整座天宸谷!他要我用毕生的心血去换一颗阵环星石?仅仅是一颗阵环星石!” 愤怒的宸灵子身上从圣境灵力威压不受控制地外散,栾粟宫顿时摇晃不已。 大殿内的两名侍从不能自已地正要跪下,一道灵力自后方涌来替他们挡下落至肩头的重压,并且先让这座大殿稳定了下来。 栾粟灵膳师起身道:“宸灵子,若非看在宓濏灵膳师的面上,我绝不会见你。如果你还要在我这里撒野,你得罪的将是整个灵膳盟!” 宸灵子哈哈哈地狂笑道:“老子现在孑然一身,我还怕你们灵膳盟!” 栾粟灵膳师在心里暗骂一句“疯子”,他神情肃穆道:“你真要出手我栾粟定当奉陪!我敢保证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毁去一半之前,会有不下十名道友过来助我将你灭杀于此!” 宸灵子听到威胁之语目中疯狂之意陡增。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通禀之声:“启禀主人,善慧地神机峰门人花径轩与南部混元子有事求见。” 栾粟灵膳师对外说道:“让他们速速离去。” 谁知门外那人听到栾粟灵膳师这回答语气万分惊诧道:“主人!那花径轩说若您回答让他们速速离去,那他便是您和宸灵子前辈的解局之人。你们之间不必大动干戈就能各取所需。” “嗯?”栾粟灵膳师和宸灵子同时发出疑惑之声。 宸灵子主动收回外放的灵力威压,其目中血色稍有退去。 栾粟灵膳师对外道:“请他们进来!” 正于栾粟宫大门外等候的混元子感受到里面两股恐怖的威压,他心中没底地传音给左侧花径轩道:“花道友,你真的有把握调停双方之间的冲突?你都说那个宸灵子因丧子之痛精神失常,就连遇上霍灸前辈他都敢直接出手。我怕他一个失心疯我未必能挡住他。” 花径轩右手落英扇轻摇,扇面呈现的落英缤纷之景让他看起来如有仙人风姿。他并未传音给混元子,而是直接说道:“混元子道友,既来之则安之。机缘总是要伴着风险的。” 混元子没有再说什么,可他心里已经把花径轩骂了个遍:“你小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以为有整批阵环星石就真的安稳了?极难胜境开启前会有很多晋升无望又大限将至的狂人残杀获得整批阵环星石的修士。就连你师兄任星移都要用神机道算之法帮我们几个好友推演各自的安全之地。你现在倒好,明知里面有个癫狂的从圣境修士居然还上赶着往里面送。得,我等等还是以保命为先,要死也是你这炼神中期修士先死!” 花径轩没有混元子那么多心思,他只是在那摇着落英扇静静等候方才的待客侍从。 待花径轩感应到前方的震动消失,他一合折扇道:“混元子道友,准备入内吧。” 混元子还欲出言,先前栾粟宫外的那名待客侍从匆忙赶至:“我家主人有请二位贵客!” 第八百零七章 神机溯源 花径轩与混元子在那名待客侍从的引领下进入了栾粟宫大殿。 殿内客座前的宸灵子当先审视那一袭蓝衣手执折扇的年轻公子,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一身青袍身材魁梧的混元子身上。 那名待客侍从对栾粟灵膳师俯身作揖道:“主人,二位贵客已至。” “你先退下吧。”栾粟灵膳师道。 那名待客侍从恭敬告退。 栾粟灵膳师看向下方来人道:“不知二位谁是花径轩?” 花径轩先行作揖:“善慧地神机峰门人花径轩参见栾粟灵膳师、宸灵子道友。” “道友?”宸灵子语气不善道,“即便你是善慧皇亲传弟子,你也没资格跟我互称道友!” 花径轩神态自若道:“我亦不想和你以道友相称,毕竟我之实力并不匹配。奈何我来极难胜地后遇安戌、霍灸两位守护者,他们言我之身份和他们平辈,定要我以道友称呼他们。是故现在就算我想喊你们一声前辈,我也要为霍灸、安戌两位道友考虑一下。” 宸灵子目中现出凛冽之色:“好一个巧舌如簧的神机峰门人!” 花径轩身旁的混元子暗道不好,他赶忙上前行礼:“混元子见过栾粟灵膳师、宸灵子前辈!” 宸灵子毫不遮掩地用灵力扫过混元子和花径轩,当他发现混元子为返虚后期修士,而花径轩只有炼神中期修为后,他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凭什么能成为我和栾粟的解局之人?” 宸灵子说话间一股从圣境威压落至靠前的混元子肩头。 混元子没想到宸灵子在探出他们修为后立刻行了威吓之举。他闷哼一声猛提灵力相抗,其双肩传出咯咯声响,脚下砖石顿时开裂。混元子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是我说的可以调解你和栾粟之间的恩怨。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花径轩啊!” 比起混元子的狼狈,花径轩却是一派悠然地打开了落英扇。折扇轻摇的他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宸灵子道友可是要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 原本都要施加到花径轩身上的从圣境威压在花径轩说出这句话后被宸灵子向右一偏又落去了混元子身上。混元子两条小腿不堪其重地直接没入那块砖石之内。 倍感压力的混元子恨不得奋起反抗,可他转念就想到宸灵子疯起来都敢跟霍灸硬拼,返虚后期修为的他就算豁出性命都不可能是宸灵子的对手。何况他刚得了整批阵环星石,他才不愿白白交待在这里。 混元子的战意一经退却就如被洪流冲破的堤坝般分崩溃散。他强运灵力用以抵抗双肩上的从圣境威压,他现在只想花径轩能快些解决这里的事情。 宸灵子盯着花径轩道:“你是有备而来!” “我只是谨记师尊教诲的‘随缘而至,顺势而为’。还请宸灵子道友先撤回施加在我朋友身上的灵力威压。这一路若没有他带着,我不可能安稳无阻地到达,更不会这么快就来这里为你和栾粟灵膳师化解争斗。”花径轩要求道。 宸灵子虽未和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打过交道,但他以前从一些好友那里或多或少听过任星移的事迹。他听闻神机峰门人修炼的神机道算之法练至最高境界可探知过往洞悉未来。宸灵子念及此处暂且收回了施加在混元子身上的灵力威压。 顿觉身子一轻的混元子立即从下方砖石内跳出站去一旁。 花径轩关心道:“混元子道友,你无恙吧?” 混元子很想说你小子明明可以早些表态,为何一定要等到现在才帮我解围。他甚至有些怀疑花径轩是故意的。可此间情形让他不得不出言感激道:“多谢花道友替我解围,我还好。” 花径轩听后让混元子先在一旁调息,他自己则轻摇折扇过去了宸灵子展示的那三只玉盒前。 宸灵子耐着性子等花径轩把玉盒内的三株从圣品阶灵植一一看过去。他对花径轩道:“花小友,如果你身上有北部第一批阵环星石中的任意一颗,这三株从圣品阶灵植尽数归你。” 花径轩摇头道:“我身上除了右腕内自南部获得的整批阵环星石外,就连一块灵石都没有。” “你耍我!”宸灵子声音阴冷道。 花径轩正视宸灵子血红的目光:“我虽没有你想要的阵环星石,但我可以借栾粟灵膳师那颗阵环星石推演出同批次中最近的那颗位于何地。” 宸灵子冷哼道:“阵环星石之间互有吸引,注入的灵力越多产生的吸引力也就越大。照你这么说,我也完全可以借他那颗阵环星石找到另外几颗星石在哪!” 花径轩闻言朗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宸灵子质问道。 花径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道:“我笑宸灵子道友居然如此看轻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虽然和任星移交情甚好,但他对眼前的花径轩仍存怀疑。他见花径轩把话头引到了他身上,他顺势问道:“花小友,此话怎讲?” 花径轩反问道:“栾粟灵膳师可认为自己弱于宸灵子道友?” 栾粟灵膳师自然不承认:“我栾粟于极难胜地的从圣境修士中只服霍灸、安戌两位道友,其余人等我皆敢拼上一拼!” 花径轩转而对宸灵子道:“想必宸灵子道友也听到了,栾粟灵膳师不弱于你。那他这里为何只有一颗阵环星石,他又怎会选择将这颗阵环星石上交给灵膳盟总部?那是因为栾粟灵膳师试过以灵力注入那颗阵环星石,但这批次中的其余阵环星石即便是离得最近的那颗都超出了星石之间吸引的极限!” 栾粟灵膳师听后神色骤变道:“花小友,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你是消息灵通还是道法玄妙了。” 栾粟灵膳师的话无疑证明了花径轩所言为真。花径轩对栾粟灵膳师行礼道:“不管是得来的消息还是推演的结果,花某多谢栾粟灵膳师为我印证其实。”宸灵子听到这里将身前三只玉盒以咒语关闭,再全部呈给花径轩道:“还请花道友以神机道算之法为我推演杀害我儿宸墟的真凶现在何处!” 殿内的混元子他们听了不禁都在心里说道:“好家伙,这宸灵子倒真会釜底抽薪!” 花径轩摇扇回道:“宸灵子道友未免太看得起花某了。若我师尊在此她必然可以做到,可宸灵子道友亦知花某才炼神中期修为。能为道友找到其中另外一颗阵环星石,解开你与栾粟灵膳师的纷争已是花某极限。” 宸灵子思索之后同意道:“那就有劳花小友了,这三只玉盒内的从圣品阶灵植就当是此次的报酬。” 花径轩接过那三只玉盒,他先将最右边那只存放有从圣品阶天育人参果的玉盒收入储物袋中,然后他上前请示道:“劳烦栾粟灵膳师相借身上阵环星石一用。你可以从这两只玉盒中选走任意一株从圣品阶灵植。” 栾粟灵膳师不悦道:“花小友,你有求于我还提前选走了最珍贵的那株灵植,你是否太没诚意了?” 花径轩笑着道:“栾粟灵膳师说得好。若我没有记错,栾粟宫外的那名侍从方才领我和混元子道友进来前说的是‘我家主人有请二位贵客’。” 栾粟灵膳师语塞片刻道:“好一个善慧地神机峰门人!” 花径轩在栾粟灵膳师拿出那颗赤色圆石时主动向上走去。他边走边说道:“栾粟灵膳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在你身前利用这颗阵环星石施展神机道算之法。即便宸灵子道友要出手抢夺,你也可以率先夺回。只是我想着大家不动干戈就能各取所需,那应该没人会去多生事端。” 花径轩这话不但是说给栾粟灵膳师听的,他更是要宸灵子不去打栾粟灵膳师这颗阵环星石的主意。 栾粟灵膳师和宸灵子皆非蠢人,他们自然明白花径轩的意思。 在花径轩来到栾粟灵膳师主座前接过那颗阵环星石时,宸灵子极力克制想要上去抢夺的冲动。他告诉自己,花径轩既然敢把那三株从圣品阶灵植收下,那必定可以推演出最近的那颗阵环星石在哪。如若不然,非是极难胜地之人的花径轩就要承受他的滔天怒火了。 栾粟灵膳师则将自身气息锁定在了花径轩身上。他先前还在想此人会不会是宸灵子找来里应外合诓骗他的,可花径轩主动上前的举动打消了他这个想法。诚如花径轩所言,就算宸灵子上前争抢,他与花径轩的距离足以让他先一步夺回那颗阵环星石。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花径轩。 只见花径轩右手落英扇轻轻一扇,那颗阵环星石上的赤色迅速消去,被他定在身前的阵环星石不一会就恢复成了初始的白色。 花径轩再一合扇,一道道璀璨的蓝色灵力自他身上现出。这些蓝色灵力向前分化出八根蓝色丝线朝那颗阵环星石延伸过去。 在那八根蓝色丝线和那颗阵环星石接触之后,花径轩左手运转灵力在那颗阵环星石上方艰难地写下“九星”二字。他不顾额前冒出的汗珠,用左掌护着“九星”二字缓缓没入那颗阵环星石之内。 霎时间一阵狂风自大殿内诡异生出。 混元子和殿内栾粟灵膳师的两名手下同时运起灵力护于体外。栾粟灵膳师和宸灵子不动如山地站立原地,他们眼中只有施展神机道算之法状若仙神的花径轩。 花径轩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咒道:“神机溯源!” 那八根蓝色丝线从花径轩身上尽皆断去,而后它们开始自行移动。其中两根先朝西北方向偏移,待固定不动后,那两根蓝色丝线的长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根较长的蓝色丝线更偏向西面方向,而旁边那根短了一大截的蓝色丝线则更靠近北面方向。与那两根首先明确方向的蓝色丝线不同,另外六根丝线在搅作一团合成一股更粗的蓝色丝线后才开始往西南方向偏移。 殿内的狂风于那些蓝色丝线再无动静时戛然而止。 那根指引西北方向较长的蓝色丝线自内部缓缓变成赤色。待那丝线完全转变为赤色,它旁边较短的那根蓝色丝线逐渐蜕成白色。 就在那根丝线蜕至一半时,花径轩脸上突然血色全无,他额前汗珠滴落,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退一步。 紧接着“九星”二字被那颗阵环星石排出,于半空中变换为“求愿”二字并迅速消散。那附在阵环星石上的八根灵力丝线全部变回蓝色,进而重归花径轩体内。 花径轩于那八根灵力丝线入体时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额头原本冒着热气的汗珠皆化作冰珠掉落。 殿内安静地只剩那些冰珠落在地上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花径轩才睁开双目。他脸上渐渐生出血色,他打开手中落英扇,以扇来的清风平复心绪。 当看到花径轩以灵力将那颗阵环星石还于身后的栾粟灵膳师,宸灵子迫不及待道:“花道友,如何了?” 花径轩先将推演的结果告知宸灵子:“那颗距此地最近的阵环星石在西北靠正北方向一千六百八十万里外。道友若想寻得那颗阵环星石,需记住‘求愿’二字。” “求愿?”宸灵子疑惑道。 花径轩解释道:“先前我施展的是神机道算之法中的溯源术法。我以那颗阵环星石为根基,化‘九星’为引,牵动自身八根溯源灵线附于其上。那八根溯源灵线代表的便是那八颗阵环星石的位置。而此次推演的关键便是最后形成的‘求愿’二字。” 宸灵子不管这些地追问道:“那根指向西北靠正西方向的溯源灵线距离此地有多远?” “差不多三千七百二十九万里。”花径轩道。 宸灵子神色激动道:“是辛丘岭!真的是辛丘岭!” 栾粟灵膳师等人皆不知辛丘岭是什么地方,可宸灵子却再清楚不过。他正是在那儿受到范拓道人的无理索求,他也是从辛丘岭赶来的灵膳盟第三据点。 宸灵子焦急地问向花径轩:“花道友,西南方向那六根溯源灵线为何会缠绕在一起?是不是代表着它们被一人所得!那人离灵膳盟第三据点有多远?” 花径轩回道:“它们的确是被一人所得。至于那人离这里有多远,我并未测算出来。我如今的修为只能一根一根地推演溯源灵线。在看到那六根溯源灵线融合时我就放弃了,转而完成对那两颗单独阵环星石位置的推演。” 宸灵子双拳握得吱吱作响,他可以确定那拥有六颗阵环星石之人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他恨老天不公,居然让那人有如此好的运气。 花径轩主动说道:“宸灵子道友,实在对不住,未能帮你找到那凶手的线索。” 宸灵子向花径轩恭敬作揖道:“花道友哪里的话。若没有你今日的相助,我很可能已经失去理智和栾粟道友豁命厮杀。想起我先前的行为我就感到一阵后怕。因为无论结果为何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现在经由你耗费大量心神施展的神机道算之法,我不仅知晓了杀害我儿宸墟之人没有放弃那批阵环星石,还将阵环星石收集到了六颗。那么他势必会靠着那六颗阵环星石的指引找寻其余的三颗。如此一来,我逮到他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听了宸灵子这话,他们不约而同地腹诽道:“你有后怕过么?” 花径轩则是将那两只装有从圣品阶灵植的玉盒递至栾粟灵膳师面前:“还请道友随意挑选一份。” 栾粟灵膳师已经确定花径轩是真的善慧地神机峰门人,他没有客气地选了装有金花清绯树的那只玉盒。 花径轩遂将最后一只玉盒隔空送至混元子身前。 混元子十分诧异道:“花道友,你这是?” 花径轩浅笑道:“我从觉初城灵膳阁出来前就说过,我和混元子道友的机缘在东北方向。道友不辞辛苦地护送我来灵膳盟第三据点,我已收获属于我的那份机缘,这株从圣品阶的灵植自然便是道友的机缘了。” 混元子喜不自胜道:“多谢花道友!” 宸灵子急于找到那颗阵环星石,他告辞道:“花道友、栾粟灵膳师,就此告辞!” 在宸灵子看来,这里也就花径轩和栾粟灵膳师值得他作别。 花径轩再次提醒道:“宸灵子道友,你要切记‘求愿’二字!” “我已铭记在心!”宸灵子应下后飞出栾粟宫,接着他身前空间坍塌下陷,他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宸灵子一走,大殿内的紧张气氛瞬时松弛了下来。 栾粟灵膳师招待花径轩与混元子道:“二位贵客请座。张韬,快去给二位贵客煮制灵茶。” “属下遵命!”那身着紫衣的侍从回应过后迅速出了大殿。 花径轩和混元子依言坐去了客座之上。 栾粟灵膳师先向花径轩赔礼道:“花道友,先前无法确定你是否和宸灵子串谋,所以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还请你见谅!” 花径轩不以为意道:“栾粟灵膳师言重了。” 栾粟灵膳师询问道:“花道友是在何时到的我灵膳盟第三据点?” “两日前。”花径轩回道。 栾粟灵膳师疑问道:“那你为何不早些过来?你既然是从觉初城灵膳阁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师兄任星移交情甚笃。” 花径轩苦笑道:“自从我来到极难胜地的内隐界,我已经因我师兄的交情受益许多。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我相信我可以凭借自身所学游历于极难胜地。” 见识过花径轩能为的栾粟灵膳师对其肯定道:“花道友的神机道算之法足以让你在极难胜地如鱼得水。” 栾粟灵膳师还不忘与混元子打了声招呼,在得知混元子是任星移于南部的好友后,二人也是相谈甚欢。 张韬在三人畅聊时端来了煮好的灵茶。 混元子闻着茶香开怀道:“花道友,我们跟这粟新茶当真有缘。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在觉初城时就知晓我们今日会相聚栾粟灵膳师这里品茶聊天?” 花径轩亦笑道:“混元子道友太抬举我了。” 栾粟灵膳师已经知晓混元子于北部获得的整批阵环星石是依靠花径轩的提点。他说道:“花道友过谦了。二位请用茶。” 花径轩和混元子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他们这会儿喝到的粟新茶比之在觉初城灵膳阁喝的还要甘醇,茶中舒缓心神固本培元的效果亦是更佳。 栾粟灵膳师在花径轩二人饮过灵茶后就将两名手下安排去了殿外。 花径轩和混元子皆看出栾粟灵膳师有事相询。 只听栾粟灵膳师问道:“花道友,宸灵子自其独子宸墟意外道消后经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这次他得你指引知晓那凶手的线索并且即将寻得一颗阵环星石。他与我灵膳盟之间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吧。” 花径轩轻摇落英扇道:“那就要看宸灵子道友是不是真把‘求愿’二字铭记在心了。” “嗯?若宸灵子道友记住若何,没记住又若何?”栾粟灵膳师追问道。 花径轩又抿了一口粟新茶道:“若他记住了,那我们与他再相见时应当尊称他一声前辈。若他未记住,那他只会沦为别人命运的推手,于乱局中不能自己,直至道消无存。” 栾粟灵膳师与混元子细细品味着花径轩这番话,他们不禁生出要飞去西北方向一观宸灵子到底有何际遇的想法。 不过花径轩随后的一句话却打断了二人的思路:“比起宸灵子道友的选择,灵膳盟第三据点接下来的三十年会更加新奇热闹,二位道友千万不可错过。” 栾粟灵膳师还想问这热闹从何而来时,正在殿外待命的张韬突然传音说道:“启禀主人,灵膳盟总部使者已至栾粟宫外!” 第八百零八章 相对 栾粟灵膳师一脸诧异地看着花径轩。他突然觉得此人的神机道算之法似乎还在任星移之上。不过他现在没空去深究这些,他对花径轩和混元子说明道:“二位贵客,我灵膳盟总部使者到来,我需动身相迎,还请二位贵客屈尊前去偏殿。” 花径轩和混元子听后主动起身。 栾粟灵膳师对外说道:“肖俊,你带二位贵客去偏殿休息。” 殿外张韬旁边的青衣男子立即入内作揖:“属下领命。二位贵客,请!” 在花径轩与混元子被肖俊领着过去偏殿后,栾粟灵膳师带上张韬快速飞至栾粟宫大门前。 此时的栾粟宫外正立着一名细眉凤目身着紫色华袍的俊秀男子。那男子紫袍的左胸位置印着被一团火焰围绕的“二十八”。他身旁还站有两名以蓝色薄纱遮面的侍女。 栾粟灵膳师一见那男子便行礼道:“栾粟参见盟主使者!” “栾粟大人不必拘礼。我今日前来总共有两件要事。”那俊秀男子道。 栾粟灵膳师邀请道:“外面人多眼杂,还请使者随我入宫内详谈。” 那俊秀男子点头道:“好。” 五人御空而起,栾粟灵膳师一路为那盟主使者介绍着所见的宫内楼阁。其中有专门用于炼制灵膳的聚灵殿,存放灵膳材料的储灵殿,供宫中手下修炼的增灵殿等等。 那盟主使者称赞道:“栾粟宫如此气派,当真让我董赫羡慕啊。” 栾粟灵膳师摆手道:“我这栾粟宫不过是显显面子罢了。能成为盟主使者常伴盟主左右才是真的福缘。想当初齐黎灵膳师于灵膳天榜排名三十二,但他甘愿放弃灵膳盟的所有奖赏也要请求留在盟主身边侍奉。后来他不但修为突破至从圣境,于灵膳一途更是突飞猛进一举炼制出从圣品阶金齑脍,升至灵膳天榜第九位!” 董赫深有感触道:“盟主曾言,齐黎灵膳师是有大毅力者,其对灵膳始终保持本心,这才厚积薄发成就卓卓。”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那我就期待董使于来日追赶上齐黎灵膳师的脚步,冲入天榜前十。” 董赫脸上虽未有什么表情,但他心里极为受用道:“承栾粟大人吉言。” 待五人来到大殿门外,栾粟灵膳师和董赫各自将侍从留下。 进去殿内的栾粟灵膳师先打开整座大殿的灵力屏障,他再示意董赫道:“董使请。” 董赫自怀里取出一块赤色玉牌和一只赤色储物袋。不管是那块玉牌还是那只储物袋上皆印有被火焰围绕的“一”字。 栾粟灵膳师见到那两样物品当即俯首作揖。 董赫宣布道:“奉盟主命,三十年后灵膳大典举办地定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依照规矩,众灵膳盟据点用于奖励灵膳大典各品阶灵膳优胜者的好物全权交由第三据点负责人栾粟灵膳师规划设定。” 栾粟灵膳师脸上现出惊骇之色。他明白花径轩说的灵膳盟第三据点接下来的三十年会更加新奇热闹是什么意思了。 董赫看到栾粟灵膳师在他宣布完盟主命令后还定在原地低首作揖。他提醒道:“栾粟大人,盟主交待的事情就这两件。过来领取信物以及各地灵膳盟据点上交的好物吧。” 栾粟灵膳师这才起身走至董赫身前将那玉牌和储物袋收下。 董赫发现栾粟灵膳师神色有异,他问道:“栾粟大人,您怎么了?” 栾粟灵膳师回道:“就是觉得有些突然。我原以为董使是来接收我第三据点上报的好物。” 董赫呵呵笑道:“其实也算是了。毕竟这里是我最后一站,栾粟大人只要把第三据点登记入册的好物放进那只储物袋即可。您应该知道灵膳大典乃是灵膳盟的盛事!这一届的灵膳大典盟主亲自认定由北部第三据点来举办是他老人家对您的看重。” 栾粟灵膳师恭敬道:“栾粟定不负盟主所望!” 董赫见事已办妥,他作别道:“栾粟大人,这就回去复命了。” “董使长途跋涉来到我北部第三据点,我如何都该尽地主之谊。还请董使于我栾粟宫内休憩片刻,我让手下准备午宴。您用完灵膳再走亦不迟。”栾粟灵膳师诚挚相邀道。 董赫接受道:“那董某就却之不恭了。” 就在董赫受邀留于栾粟宫之时,被肖俊领至偏殿饮茶的混元子先以灵力将他们所处的偏殿与外界隔绝,他进而对一旁的花径轩道:“花道友,我们还要往东北而行吗?” 花径轩笑了笑道:“混元子道友无需这般谨慎吧。栾粟灵膳师的门人既然在送我们进来后就出去恭候了,那他应该不会偷听我们的谈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出门在外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花道友,东北方向还有机缘吗?”混元子追问道。 花径轩道:“再向东北行去就要到天宸谷了。那里的机缘多是多,就怕非是善缘。” 混元子一想到随时会陷入疯癫的宸灵子,他立马摇头道:“天宸谷的机缘就算了,我怕有命得没命花。” 花径轩喝了一口粟新茶道:“若宸灵子道友真的将‘求愿’二字铭记在心,那天宸谷的机缘也未必不可得。就怕他只记其名不达其意。” 混元子见花径轩再次提起“求愿”二字,他询问道:“花道友,这‘求愿’到底是何意思?” 花径轩放下茶盏轻摇落英扇道:“神机道算之法中的溯源术法是将想要推演之事以结果的形式显现,至于中间会发生什么就无从可知了。” “啊?”混元子疑惑道,“那你何以说宸灵子若记住‘求愿’二字,那我们再见他时应当尊称他一声前辈,若没记住,那他只会沦为别人命运的推手,于乱局中不能自己直至道消无存。” 花径轩道:“你还记得两日前我们刚到灵膳盟第三据点时我跟你说的话吗?” 混元子回忆道:“你说我们的机缘在栾粟宫内,只是时机未至。我们应当对应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三’字,于到来的第三日再行拜谒。届时水到渠成,机缘唾手可得。” “但两日前的你却是半信半疑。你认为既然注定是我们的机缘,那我们就该自取。谁知我们连栾粟宫的大门都没进就遇到了满脸戾气像尊瘟神一般站在门口的宸灵子。你当即就拉着我离开,说宸灵子身上透着一股可怕的杀气。”花径轩道。 混元子惭愧道:“花道友,前面是我浅薄了。” 花径轩不以为意道:“若我非是修炼的神机道算之法,我或许跟混元子道友是一样的反应。在宸灵子道友挡门之后,我们回去了住处。我于房内施展神机道算之法以宸灵子道友与其身前的栾粟宫大门为引,推演了宸灵子道友的命数。我从卦象得知他正处于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上。若他找到方法跨过那道大门,他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极难胜地自上一任极难胜皇道消后首位道成境修士。若他被拒门外,那他将沦为别人命运的推手,直至失去所有的利用价值。” “什么!”花径轩这番话让混元子惊得直起身子。 花径轩则淡定自若地以落英扇扇来清风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在这里等一个结果便是。” 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再次燃起了混元子心中对这套功法的觊觎,他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从花径轩身上得到这套功法。 混元子不知道的是,想做猎人的他正在被眼前的花径轩一步一步引入设置好的陷阱。 栾粟宫西北靠正北方向一千六百八十万里外,满头白发双眼布满血丝的宸灵子瞬移出现。他观察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贫瘠干旱的荒原。他降下身形,周围开裂的土地在头顶烈日的炙烤下一触即碎。 宸灵子谨记花径轩说的若想找到那颗阵环星石必须通过“求愿”二字。他以灵力向外扩音道:“求愿!” 这蕴含从圣境灵力的“求愿”二字不断扩散传荡。可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不要说阵环星石了,就是连个可以问话的人都没有。 宸灵子耐着性子御空飞起,他又在方圆万里内找了一圈。依旧无所收获的他怒不可遏道:“花径轩!你收我三株从圣品阶灵植,居然只在那给我演了一出好戏!我这就回去把你剥皮抽筋,让你知道诓骗我的下场!” 正当宸灵子怒气冲冲地准备去向花径轩兴师问罪时,他忽然看到下方荒原上走来一个挑着两只水桶踉踉跄跄的佝偻老者。 宸灵子顿感奇怪地飞去了那老者身前。他见那老者眼窝里空空荡荡,其心中更添三分疑惑:“你是谁?在这里作甚?” 那佝偻老者没有回宸灵子的话。他那干瘦的身子挑着两只装满清水的水桶从宸灵子身旁走过。在又行了十丈后,他放下肩上扁担,伸手往前面的地里摸着。他先摸到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干燥土块,他直接被烫的收回手去。他用嘴吹了吹手掌又在旁边摸索了一阵才找到那一处被水浇过的湿润土地。他像是寻得宝藏一般露出了笑容,他赶忙拎起一桶清水,小心翼翼地沿那块湿润的土地向右浇着。在那些干燥的土块被浸润后,他从怀里珍惜地拿出像是种子一样的绿色颗粒。他将那些绿色颗粒三颗三颗地分好,埋进了那三丈不到的湿润土地内。 “你到底是谁!”宸灵子以灵力传音落至那佝偻老者的耳边,可那老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老者自顾自地用另一桶清水将土壤浸润,又种下一块三丈不到的土地。 宸灵子看着那老者开心地用扁担挑起两只空桶往回走。他以灵力扫过那老者,发现对方体内灵力涣散,一点修炼过的痕迹都没有。宸灵子右手双指轻抬,那块湿润土地内的一枚绿色颗粒立时飞到他手边。他双指轻轻一搓,那绿色颗粒就化作了粉末。宸灵子越发不解道:“一个又聋又瞎的老头在这炎炎夏日挑着那么重的水过来,只是为了种下这些灵草籽?” 宸灵子飞去空中,跟着那佝偻老者一探究竟。 只见那老者挑着两只水桶摸索着走了有五里路。在来到一口水井边上后,他将上方的水井盖子揭开,用一旁扎着绳结的木桶一遍一遍地打水。直至把两只水桶装满他才盖好水井盖子挑起沉甸甸的扁担循着原路过去了那处荒原。 宸灵子静静观察着那老者周而复始地种着灵草籽。他忆起刚才寻找阵环星石时看到这方圆万里皆是荒原,按这老者的动作,怕是到死都不能种出多少绿地来。 宸灵子在那老者浇完第二桶水时以灵力定住了他。 还不等宸灵子问话,发现身子被禁锢的老者惊慌喊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宸灵子因身上有着霍灸种下的咒印,所以在不确定这老者是否为极难胜地之人前他不想伤害这老者。宸灵子通过灵力在那老者脑中出言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栽种?” 那老者情绪激动道:“仙人饶命啊!” 宸灵子于那老者脑中厉喝道:“我不是你口中的仙人,回答我的问题!” 那老者在这一声厉喝下反而定住了心神,他回道:“小的……小的是原心域的子民,叫做徐开。因我们原心域的首领得罪了仙人的子嗣,引得仙人震怒。仙人便把本来是一片绿草如茵的原心域变为了荒原废墟。仙人说我们首领有眼无珠,原心域的居民亦不需要再有眼睛。他们在把我们双眼挖出后给了我们两条路,一是离开原心域,二是种他们留下的灵草籽。如果哪天原心域再次变回了绿植茵茵,那我们一族就会得到自由,我们的首领也将被释放。” 宸灵子听到徐开充满期望的语气,他心中只有冷笑。他问徐开道:“你的族人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徐开回道:“我的根就在原心域,我不想走。那些族人离开前,我让他们把他们那份灵草籽留了下来。我相信我可以种完!等原心域恢复成以前绿植如茵的样子,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宸灵子觉得眼前这老者就是个傻子。他言归正题道:“你有没有见过一颗白色的圆形石头?算了,你看不见。你就说你有没有捡到过什么圆形石头吧。” 徐开确定道:“没有。” 宸灵子撤去制住徐开的灵力,他准备去找花径轩算账。 身子重获自由的徐开跪着问向宸灵子道:“这位路过的高人,求您帮我看一眼我还有多少土地没有种?” 宸灵子看着一片荒芜的原心域,他以灵力在徐开脑中说道:“你这辈子别想了。” 徐开如遭雷击般颓坐在地。他想哭出来,可那双没了招子的眼窝已经不能流泪了。他抓起怀里的灵草籽就要丢出去,可他最后还是把那袋子灵草籽紧紧抓在手里。他知道若没有这些灵草籽,他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动力。他麻木地起身,摸索刚才浇下水的土地,将区分好的灵草籽种了下去。 徐开的一举一动让宸灵子暗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身前的空间坍塌下陷,就在他走入其中的时候,他看到下方徐开从地里摸出了一颗圆石,一颗白色的圆石。 宸灵子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立马以灵力直接在徐开脑中说道:“把你手中圆石给我,你有什么心愿我都能帮你完成!” 徐开还在想从地里摸到的是不是宸灵子所说的那颗白色圆石就听到了宸灵子的许诺,他立即将圆石收进怀中:“真的什么心愿都可以?” 宸灵子转而反应过来自己着急了。不过他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他说道:“什么都可以!” 徐开道:“那您陪我种完所有的灵草籽,把原心域变回以前绿植如茵的样子。” 宸灵子皱眉道:“我可以现在就将原心域变回以前的样子,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种什么灵草籽。” “那不行!仙人指定要我们用这些灵草籽栽种出绿植如茵的原心域。否则他们不会给我们自由。”徐开言之凿凿道。 宸灵子直截了当道:“把你说的那些仙人的地址告诉我,若他们不是极难胜地之人,我去杀光他们。” 徐开惧怕道:“我们首领已经做错了,您不能再让我们一族加深罪孽。” 宸灵子冷漠道:“你们一族就剩你和那个生死未明的首领了。你还这么顽固干嘛?” “错就是错。我们错了就得靠行动赎罪。”徐开坚持道。 宸灵子厉声道:“你再啰啰嗦嗦我就把你杀了抢了你的阵环星石!” 徐开丝毫不惧道:“您刚刚也说了,我这辈子别指望将灵草籽种满原心域了。那不管是死在种灵草籽的路上还是死在您手里,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宸灵子不再多言,他运转灵力就要对徐开出手,可他体内霍灸种下的咒印却在这时亮了起来。宸灵子恨的是咬牙切齿。明明阵环星石就在眼前,却因为对方是极难胜地之人而无法下手。宸灵子只感觉有一条无形锁链捆缚着他,让他不得不顺从锁链的拉动跟着前行。 宸灵子调整心态,他想着不过就是万里范围,他答应道:“我可以帮你一起种植。” 徐开大喜过望地叩头道:“谢谢您!谢谢您!” 宸灵子为了沟通方便,他先用灵力打通了徐开耳部堵塞的穴位。他问道:“剩下的灵草籽在哪?” 还未发觉听力恢复,以为宸灵子是直接把声音传到他脑子里的徐开回道:“在十里外我家的屋子里。” “你在这等等,我去去就回。”宸灵子道。 徐开紧紧裹着那件破旧的袍子,生怕宸灵子把那颗阵环星石抢去。 这倒是徐开多心了,宸灵子不一会就又飞了回来。他同时带回的还有徐开那间老旧木屋中近三千袋灵草籽。宸灵子不禁好奇:“你是怎么有勇气揽下这么多灵草籽的?” 徐开虔诚道:“我们原心域有个传说。只要本着一颗原始纯净之心,原心域的子民就能有求必应。我日日夜夜都在祈求原心域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 “有求必应?”宸灵子嗤笑道,“真要是这么灵验你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徐开乐观道:“原心域不是就要在您的帮助下恢复绿植茵茵的样子了吗?” 宸灵子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原心域?原心?有求必应?难道‘求愿’二字是这个意思?” 徐开没听到宸灵子的回答,他四处摸索道:“前辈,您怎么了?” 宸灵子回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朋友跟我说的话。徐开,你能跟我讲讲你们首领是如何得罪那仙人子嗣的吗?” 徐开请求道:“我们可以边种灵草籽边说吗?” “当然可以。水的部分由我来负责。”宸灵子道。 徐开于是缓缓说道:“我们原心域以前是一片很美的草原。这里的子民都以驯养青鳞兽为生。谁知有一天,我们首领在外出售卖青鳞兽时被仙人的子嗣盯上了。那仙人的子嗣一路尾随我们首领到了原心域。等我们首领发现他后,他出价要买下千头青鳞兽。原本他要购买青鳞兽我们自然欢迎,可他不仅要青鳞兽,还要青鳞兽的培育秘方。我们首领言明这是我们一族的不传之秘,当场拒绝了他。那仙人子嗣当时没说什么,买了那批青鳞兽就离开了。谁知三日之后,那仙人子嗣带人过来,说我们卖给他的青鳞兽都是病兽,回去就全死了。他要我们再准备一批青鳞兽,并且用青鳞兽的培育秘方作为补偿。我们首领知道他们是来找事的,也就据理力争,说可以请其它仙人过来验明那些青鳞兽的死因。这话顿时惹恼了那名仙人子嗣!他说他能从我们这种穷乡僻壤购买灵兽已经给足我们面子,我们居然敢不识抬举地质疑他!他一挥手就让带来的人员抓了我们首领,后面发生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宸灵子眉头紧皱道:“这件事你们有错吗?” “有的!我们错在有眼无珠不识抬举。”徐开边种着灵草籽边说道,“他们是仙人,我们就该受着。” 徐开说者无意,宸灵子这听者心中却似翻江倒海。因为他儿子先前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那仙人子嗣并无二样。 第八百零九章 求愿(上) 徐开并没有察觉宸灵子的异样,他还沉浸在每次种下灵草籽时都有湿润土壤的喜悦中。这是他几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他感觉只要有宸灵子在,那他们一定可以把原心域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宸灵子看着不知疲倦栽种灵草籽的徐开,他突然问道:“你恨那些仙人吗?” 徐开想都没想就摇头说道:“不恨。” 宸灵子继续问道:“你是不恨还是不敢恨?” 徐开依旧摇头:“不恨。” 徐开刚说完就哎哟一声把手掌缩了回来,因为他种下灵草籽的湿润土地旁又全是干燥滚烫的土块了。徐开还以为是自己没找对位置,可他试了几次无一不是被烫了回来。徐开这才发觉是宸灵子那边出了问题。他无法确定宸灵子在哪个方位,他试着转头问道:“前辈,您怎么了?” 宸灵子回道:“快正午了,烈阳暴晒,你这么种下去会力竭晕倒的。我先带你回屋,你休息一会吃点东西。等午后太阳弱些你再出来吧。” 徐开生怕宸灵子不帮他了,他恳求道:“前辈,我不累。我带了点干粮在身上的,您只要帮我把水弄来,我边吃边种。” 徐开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只类似甘薯的果子,他咔嚓咔嚓地咬着,吃的特别香甜。 宸灵子看出徐开的忧虑,他说道:“你放心,我宸灵子答应的事情定会做到。我只是想你可以保重身子,到时候见证这原心域重新变回绿草如茵的样子。” 正嚼着果子的徐开顿在了那里,随即他激动地朝四方轮流叩首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了!” 宸灵子过去将徐开扶起,他看着徐开被烫红的额头,他再次问道:“你恨那些仙人吗?” 徐开这次思索了良久道:“不瞒前辈,其实我已经忘记恨是什么感觉了。我在十六岁那年亲眼目睹原心域被那群仙人毁成废墟,我的双眼亦在那时被挖了出来。当时的我肯定恨过,可更多的应该是绝望。后面大部分族人选择离开原心域,但还是有少部分像我一样留了下来。我们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行动让原心域恢复原样。在这六十年间,有的族人因忍受不了这种艰辛的生活选择了逃跑,有的族人积劳成疾死在了种植的路上。当我这双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时候,我所有的念想就变成了种完那些灵草籽,以绿植如茵的原心域救回我们首领,让我们一族重获自由。” 宸灵子看着遭受无妄之灾还要逆来顺受的徐开,他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冷漠。他心里尘封多年的一种叫做正义的情感正在不断上涌。可矛盾的是,他这股正义感对上的仙人子嗣简直就是他儿子宸墟的翻版。也就是说,如果他站在徐开的立场上,那么他儿子宸墟就死有余辜。可作为一个父亲,即便宸墟错了,他也要凶手偿命!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从各自的角度去看,采取的行动会天差地别。 宸灵子突然感到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分叉口上。他一时间无法做出决定,他只能说道:“我先带你去休息。” 宸灵子以灵力覆盖在徐开体外,带着他腾空飞起。 徐开心惊地抓紧手里还剩小半的果子,他不仅发现自己在飞,还听到耳边传来了风声。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前辈,您刚才没用仙法而是直接跟我说的话?” 宸灵子告诉他道:“你双耳失聪是因你长时间过度劳作导致血块凝结阻塞了耳中穴位。我以灵力打散了那些血块,你已经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了。至于我说的让你见证原心域重新变成绿草如茵的样子也不是在诓你,我会在那些灵草籽种完长开后用灵力把影像传入你脑中。” 徐开激动地身子都在颤抖道:“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比起喜形于色的徐开,一旁即将帮他完成心愿的宸灵子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已经明白这是一场心之试炼。所谓的‘求愿’代表的是求得原心,若他成功通过这场试炼,那么他的道心很可能达到圆满,从圣入道指日可待。但这场心之试炼的代价太过昂贵,他要放下他儿子宸墟的血仇,今后以正义之心贯彻自身大道。 “值得吗?”这是宸灵子带徐开回去那间老旧木屋的路上一直在想的问题。 直到宸灵子同徐开落至木屋前,他仍然没有得出答案。 宸灵子扶着徐开进去那间因搬出三千袋灵草籽而变得空落落的屋子。他看着这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他问道:“你平时睡哪里?” “我平时累了就在麻袋上躺着凑合一宿。”徐开愧疚道,“对不起啊前辈。我这儿早前被贼人光顾,有用的物件都被那贼人盗走了,现在连张让您休息的床都没有。” 宸灵子单指一划,木屋地面上的数根杂草疯长变大,它们按着宸灵子的心意交缠形成了一张灵植大床。宸灵子跟徐开道:“你先坐下吧。我帮你准备了一张睡觉的床铺。” 目不能视的徐开都没用双手去摸索就相信宸灵子地选择坐下。在触到那凉爽的灵植大床后,他对宸灵子越发信任。他从怀里取出那颗沾着泥土的阵环星石道:“前辈,这是您要的石头,您先收好。” 宸灵子愣在了那里。随后他无奈道:“你就不能早些给我吗?” “啊?难道这石头是有时限的?对不起前辈!对不起!”徐开焦急地致歉道。 宸灵子扶起要给他下跪的徐开:“这石头没有时限,此事亦跟你无关。是我因这石头来到了人生的一个选择路口。” 徐开一听不是自己的缘故才松了一口气道:“前辈那么厉害一定可以选对的。” 宸灵子叹息道:“其实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走的路也不同罢了。” 徐开并不明白宸灵子说的,他只能根据自身的经历道:“前辈,我不知你具体遇到了什么事,但我以前也面临过很艰难的选择。那些先前留下来的族人因忍受不了栽种灵草籽的辛苦生活选择逃离后,我的信念亦开始动摇。那时候未知与迷茫充斥在我心间,让我一度要出走原心域。” 宸灵子问询道:“那你是如何坚定信念,最终留下来的?” 徐开不好意思道:“说出来不怕前辈笑话,每当我有逃离眼前生活的想法时,我就去原心域上栽种灵草籽。在种植灵草籽的过程中,我的心反而越来越坚定。以至于后来那种出走的念头再没出现过。” “栽种灵草籽么。”宸灵子重复道。 徐开嗯了一声道:“前辈可以试试这个方法,反正前辈答应过我会帮我一起栽种的。” 宸灵子点头道:“也好。那你先躺着休息会儿,我过去试试。” “前辈不休息吗?您刚说这个时辰外面热得很。”徐开道。 宸灵子难得地笑了笑道:“你也说我是前辈了,那点热度还不至于让我退却。你收好阵环星石在这睡一觉。等傍晚时分我再来喊你。” 徐开赶紧说道:“前辈未时过半就可以来叫我了,我们一起合作可以多种些。” “你先睡吧。”宸灵子说完飞出了徐开的木屋,顺带还将大门关上。 徐开总感觉今日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他躺在宸灵子帮他用灵植打造的清凉大床上,手里握紧的阵环星石让他确信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宸灵子飞回被他扔在地上高高垒起的三千袋灵草籽旁。他先取出一只储物袋将这些灵草籽全装了进去,然后他捡起徐开先前遗落在这里的那只小口袋继续用里面的灵草籽栽种。 他走去前方那处干燥的土地,其周身土灵之力将地底深处的水分引至地面。他不需要像徐开那般用手把种子埋进湿润的土里。他只要用灵力将那些灵草籽三颗三颗地分好,再一整排落入下方湿润的泥土中即可。 宸灵子片刻之间就把徐开那只小口袋里的九百枚灵草籽种完了。那是徐开原本要整整干一天的活。 宸灵子于烈日下取出一整袋灵草籽。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进行灵草籽的栽种工作。与其说宸灵子是在栽种,不如说他是借栽种的时机思考该做出哪种选择。 “真的只有承认墟儿错了,放弃那段仇恨,我之道心才能圆满,进而破境升修从圣入道吗?”宸灵子自语间又是三颗三颗的灵草籽被种入下方湿润的土地中。 当他种完这一排走至土地末端,他注视着旁边那一排还未被土灵之力引来地下水的干燥土地。他取了三颗灵草籽将它们种入那块干燥的土地中,不消他细查,那三颗灵草籽就被土地内蕴含的高温烤出了一股糊味。即使宸灵子用含有土灵之力的水源浇灌在那三颗灵草籽上,它们还是没有活过来的迹象。 宸灵子看向旁边那排土地中有水源开道滋润,吸收着水分扎根生长的灵草籽,又看了看脚下事后才引来水源,就算他注入灵力仍然毫无生机的三颗灵草籽。他沉声道:“这就是选错的代价吗?” 宸灵子没有再种下去,他双腿盘膝坐在了两排土地中间。他闭上双目入定之后,一个满头白发戾气遍布的宸灵子从他体内钻出站在了那排种着三颗死去灵草籽的土地上,紧接着又有一个头发乌黑,儒雅超凡的宸灵子站于那排生机勃勃的土地上。 那白发宸灵子怒喝黑发宸灵子道:“我历经千难万险才修炼至从圣境!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墟儿乃我独子,他享我福荫何错之有?错的是那有眼无珠不识抬举的行凶之人!我杀他天经地义!” 那黑发宸灵子平静道:“墟儿享受福荫并没有错。可你清楚的,是他先对那行凶之人下的手。如今他杀人不成反被人所杀,只能说墟儿的命数到了。” “命数?我为何要信命数!我修炼这数千年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摆脱那所谓的命数吗?”白发宸灵子道。 黑发宸灵子问道:“那你摆脱了吗?” 白发宸灵子怔在了那里,他想去反驳,可今日种种无疑证明他仍处于命运的枷锁中。 黑发宸灵子道:“你可以在察觉命数之后仍旧选择不相信,选择去抗争。但你不能否认现在的你于命数面前无能为力。” 白发宸灵子冷笑道:“所以呢?向那狗屁命数低头?像一头牲畜般被它牵着鼻子走?” 黑发宸灵子道:“我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为何,但我清楚如果你放下执念,我们将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待我们破境升修至道成境,我们对于道的理解将更深更远,届时我们说不定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白发宸灵子轻蔑道:“我不要这种摇尾乞怜得来的道成境!” “摇尾乞怜?难道你忘了当年的你是因想要一个公道才踏上的修炼之路么!我是你修炼的初衷,你的原心!”黑发宸灵子盯着白发宸灵子道。 即便白发宸灵子不愿去承认,但黑发宸灵子的存在已是最有力的证明。他修炼的初衷是为了维护心中的正义,是为了能在众人不敢为弱小者鸣不平时出手相帮。可他发现这世上的事远非他能管能平,到了最后,他心中的正义被掩盖,他成了以前他最讨厌的那类人。拥有从圣境修为的他纵容宸墟跋扈的性格,宸墟可以去欺别人,但别人绝不能欺宸墟。因为他宸灵子是从圣境修士,是宸墟的靠山。那些被欺负的人也别去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是个无所依仗的废物。 黑发宸灵子见白发宸灵子默不作声,他语气残酷道:“其实墟儿不是死在别人手中,而是你一次次的纵容将他推向了深渊!” 白发宸灵子双目血红道:“我的纵容!是我纵容的吗?是这世道啊!你以为我不想墟儿像我以前那样充满正义感?可正义感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娘亲被我救下的人恩将仇报!是我要带着墟儿东躲西藏。我那时候就明白了,正义什么的就是狗屁!别人都在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我为什么还要去救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弱者?我要做强的那个,我要墟儿也做强的那个!” 黑发宸灵子道:“就因世道不公,你就要进入浊世,成为那不公世道的帮凶?” “世道不公?浊世?帮凶?”白发宸灵子痴狂道,“这世道可太公平了!这是个人踩着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拼上来的世道!我上来了,我就能踩下面的人!下面那些人就必须受着!” 白发宸灵子的理念和降罪原心域的那群仙人一模一样。黑发宸灵子望着白发宸灵子道:“那你现在告诉我,墟儿为什么会死?” 白发宸灵子顿时定在了那里。因为无论从他弱者必须受强者压迫的理念还是从命数来讲,宸墟都要死于那杀人者手中。 此时坐在两排土地中间闭目打坐的宸灵子头上白发从根部开始逐渐变成漆黑之色。一道道黑色的灵力自他体内向右边的白发宸灵子缠绕而去。被制住不能动弹的白发宸灵子冷笑地看着黑发宸灵子,好似在说你一定会后悔。 待那白发宸灵子被压缩成一个白色光点没入打坐的宸灵子体内,原本站着的黑发宸灵子亦与地上的宸灵子融合为一。 宸灵子睁开双目之时,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 他蓦然起身,空中的高温再无法降至原心域的土地上,地底的水源不断上涌浸润着整片原心域的土地。 宸灵子迈步向前,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般三颗三颗地播种下灵草籽。他身上的戾气与执念在播种的过程中一同被其埋入地里。 一朵朵夹带着紫色闪电的黑云自四面八方涌至原心域上空,而下方的宸灵子依然专心地播种着灵草籽,没有任何触动。 奇异的是,原心域的土地上出现了无数个宸灵子的身影。这并非是宸灵子在施展术法,而是他的肉身正于不知不觉中开启了从圣入道的第一步——道影逐身。 那三千袋灵草籽转瞬就被这些道影种满原心域。 种完全部灵草籽的宸灵子回首望去,地里的灵草籽如被大道照临,皆于地底扎根生长。须臾之间,整座原心域再次变成过往绿草如茵的模样。 上方的黑云紫雷汇聚地越发密集。原心域方圆百万里内各宗门世家皆看到了空中异象。 有着返虚后期修为的伏易门门主上官晏见状大惊,他向南瞬移五十万里查看,后又赶忙瞬移回宗门,他无比确定道:“是古籍上记载会涉及方圆百万里的道成境天劫!究竟是何人在我极难胜地渡此天劫!” “道成境天劫?”伏易门众长老听闻皆惊骇道。 上官晏神色凝重道:“传令下去,开启宗门最强守护大阵!所有门人一律回去洞府凝神打坐!” “属下遵命!”伏易门众长老知事态严重,纷纷四散传令。 赤血宗宗主萧弥、神隐谷谷主卓峰也都认出空中乃是道成境天劫的威势,他们当即通知了一众好友,让他们千万不要外出洞府,以免遭受波及。 原心域以东十二万里外的穆家庄内,正和手底下三名美女侍从嬉戏玩闹的少庄主穆雄听到外面家仆来报,说是穆家庄西边出现了黑云遮日的异象,似是有什么天材地宝降世。 美人在怀的穆雄被喂了一整碗灵酿,心猿意马的他在那名娇艳侍女腰上捏了一把才对外说道:“消息靠不靠谱?” 门外的家仆看了一眼身旁被青色鳞片覆盖有着三尺长体型的四脚兽道:“回禀少庄主,据属下的青鳞兽告知,那天材地宝即将降临于原心域。” 听到“原心域”三字,面色虚浮的穆雄哈哈笑道:“既然是落在原心域上,那天材地宝定是我之机缘。不对啊,为何我那只青鳞兽没有向我禀告?” 被穆雄搂着的那名娇艳侍女道:“主子,您的青鳞兽前些日子不是赏给奴婢了嘛。奴婢的修为还没到空冥期,是故不敢放它出来晃荡,于是我就把它收在您给我的兽栏中了。” 穆雄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三位美人儿,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和王盺过去取了宝贝就回来。” 那三位各有风韵的女子皆笑着道:“奴婢在此等候少庄主得宝归来。” 穆雄在那三名女子脸上各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开门走出。 在外恭候的王盺闻到了穆雄身上浓浓的酒气,他跪地请示道:“少庄主,我们可要将此事通知老庄主?如果老庄主和我们一同前往,就算有别的修士注意到那天材地宝降世,他们也会给我们穆家庄面子的。” 穆雄听了这话直接右手横甩打了王盺一巴掌。王盺旁边的青鳞兽目露凶光地盯着穆雄,下一刻就被穆雄一脚踢飞了出去。穆雄恶狠狠地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王盺顾不上肿胀的右脸以及在远处呜咽的青鳞兽,他以首叩地道:“小的失言,请少庄主恕罪!” 穆雄又是一脚踹在王盺肩头,在王盺倒地后他仍然不解恨地上前边踢边说道:“还教我做事!还教我做事!” 王盺不敢再动亦不敢发一语求饶。 房内三名身着薄纱的侍女听到外面动静,她们拖着婀娜的身姿来到门口,映入眼帘的是穆雄如训狗一样踢着王盺。 穆雄踢了有十几脚才稍稍解了气。他看着空中聚向西方的黑云道:“除了我爹之外,谁他娘敢教我做事!看在我要去取天材地宝的份上,我先不跟你计较!原心域那边的传送阵还在吗?” 王盺赶忙回道:“在的。” 穆雄作色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带上你的青鳞兽跟我过去寻宝啊!” “是!”王盺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疗伤丹药,在过去青鳞兽身旁给它服下后他就抱起那头青鳞兽领着穆雄过去了穆家庄的传送阵区域。 第八百零十章 求愿(中) 一阵强风吹开了那间老旧木屋的大门,让在灵植床榻上熟睡的徐开惊醒过来。 徐开还以为是宸灵子回来了。他起身摸索着来到门口,他向外问道:“前辈,是你吗?” 回应徐开的只有吹在他身上的凉风。 徐开感觉这会儿的温度和平时夜里差不多,他不禁自问:“我到底睡了多久?” 心有不安的徐开出了屋门,他依靠以前在地上踏出的脚印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原心域走去。 他越往前走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地面没了炙热,反而带着一丝寒凉。 徐开裹了裹破旧的衣衫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没发现的是,就在他刚踏过的脚印旁边,一道紫色光束于地底蓦然升起。 光华散去,自里面现出了穆雄、王盺以及那头青鳞兽的身影。 穆雄一来就察觉到了原心域的温差异常,他开怀道:“看来这里真有宝贝降世,否则不可能比开启灵力屏障隔绝烈日高温的穆家庄还要凉快。” 刚被教训过的王盺率先发现了不远处的徐开,可他不敢插嘴,只等穆雄下令。 穆雄亦注意到了在那里走着的佝偻老者,他嗤笑道:“不会吧,这原心域上还有人在啊?” 穆雄见自己连说了两句都没有得到王盺的附和,他斜眼盯着王盺道:“你是棒槌吗?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不回?” 王盺赶忙作揖道:“回禀少庄主,看这人走路的姿势,应是当年被我们挖去双眼的原心域子民。” 穆雄飞上前挡住徐开去路。他看到徐开那对空荡荡的眼窝,他惊讶道:“还真是原心域的子民。” 徐开发觉前面有人阻挡,他还想问是不是宸灵子时就听到了穆雄的话语。他觉得来人的声音透着一股熟悉,但他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试着问道:“是前辈的朋友吗?” “前辈?”穆雄环顾四周道,“什么前辈?” 徐开听到这里就知道来人与宸灵子无关。他恭敬道:“麻烦让一下。我刚睡过头了,我要赶过去和前辈一起栽种灵草籽。” 穆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对王盺招手道:“快过来听听,这傻子居然找到个大傻子帮他一起种灵草籽。” 王盺很想跟穆雄说此刻还是先过去探寻那件天材地宝为好,但先前的经历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他快速赶至穆雄身旁,他那只青鳞兽也跟了过来。 徐开听着穆雄的大笑终于想到这声音为何这么耳熟了。他惊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全身哆嗦道:“你……你是仙人?” 穆雄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贱民也敢用‘你’字来称呼本少爷!” 徐开赶紧跪地叩头道:“小民错了!小民错了!” 穆雄见到徐开哀求的举动,他一把抓过旁边的王盺骂道:“你看看,连这种贱民都知道该怎么认错,你却只知道让我恕罪!我恕不恕罪是你能决定的吗!” 被穆雄擒住后颈的王盺心里恨不得把穆雄挫骨扬灰,可他面上却只能说道:“少庄主,属下绝不会逾矩了。” 穆雄这才松开了王盺。他瞅了一眼旁边畏缩的青鳞兽道:“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想的,让你做我的贴身护卫就不说了,居然还把卓越灵根的青鳞兽赏赐给了你。” 王盺顺着穆雄的话说道:“这是奴才上辈子积攒下来的福缘。” 穆雄受用道:“这还算句人话。快用你的青鳞兽找寻那天材地宝降落的地点吧。” 王盺不敢怠慢地以灵力与青鳞兽互通。 青鳞兽受命之后竖起全身鳞片,同时它那一尺长的尖嘴露出两排密集的利牙。它上下咬合利牙发出一道道尖锐声响。那些声响通过它身上鳞片向外传荡又迅速回归它体内。 紧接着王盺诧异地看向还在地上叩头的徐开。他行礼道:“少庄主,我之青鳞兽告知我,这瞎子身上有宝贝!” “嗯?”穆雄闻言冷笑道,“真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瞎子身上能有什么宝贝!” 徐开捂紧身上破袍拼命哀求道:“仙人,前辈正在帮我栽种灵草籽,这颗阵环星石是我答应要给他的。求求您不要抢!不要抢!” 一听到“阵环星石”四字,穆雄和王盺脸上都现出了惊喜的表情。穆雄给了王盺一个眼神,王盺会意地驱使身旁青鳞兽向徐开扑去。 瘦弱的徐开哪是那头空冥后期青鳞兽的对手。只见那头青鳞兽轻而易举地就将徐开的双臂制住,然后它兽首上的长嘴一吸,那颗阵环星石就从徐开怀里来到了它的嘴中。 穆雄看到那颗白色圆石时眼睛都直了,他欣喜若狂道:“发财了!” 他不待王盺对那头青鳞兽下令就走过去将阵环星石从青鳞兽嘴里拽了出来。他往那颗阵环星石内注入自身灵力,等阵环星石变成了绿色,他眼中炙热道:“是真货!这下老爷子肯定要好好夸我了!当年东北变天来的返虚期大能为了拍下最后一颗阵环星石,几乎付出了所有珍藏。返虚大能的所有珍藏啊!” 王盺羡慕地看着穆雄把阵环星石收起。 地上被制住的徐开难过地哀嚎道:“我对不起前辈!对不起前辈啊!” 穆雄对王盺摆了摆手,王盺指挥那头青鳞兽从徐开身上撤去。 此时空中的紫雷黑云还在不断向北方汇聚。 穆雄问徐开道:“你说的那个前辈身上还有没有这种阵环星石?” 徐开内心极为矛盾,他很想宸灵子可以过来夺回阵环星石,但他又怕宸灵子不是这两名仙人的对手。 穆雄见徐开一言不发,他讥笑道:“我真是喝多了才会问你这个问题。一个以帮你种灵草籽为代价换取阵环星石的大傻子能厉害到哪里去。我直接把他抓了搜他身便是。王盺,我们过去原心域。” 徐开听了万分担心道:“仙人,您已经拿到阵环星石了,求您放过前辈!” “晚了。”穆雄说罢就擒着徐开向原心域飞去。 王盺很想提醒穆雄空中的异象和天劫十分相似。可他一想到穆雄现在志得意满,而且天劫也不可能扩张到十二万里外的穆家庄,他也就没有出言地用兽栏装下青鳞兽御空跟了上去。 在空中飞着的穆雄和王盺看到下方依旧是一片荒芜,穆雄想了想道:“这都过去六十年了吧,我手里这傻子居然还能坚持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他是执着呢还是傻的可以。” 王盺刚要奉承,整座原心域若出现神迹一般变成了以往青草如茵的样子。 这奇异的一幕让穆雄和王盺都目瞪口呆地顿在了空中。 王盺率先反应过来取出两柄褐色宽斧,穆雄则将手中徐开扔下,自储物袋内抽出一把青色长刀。 感觉自己正在快速坠落的徐开不顾自身安危放声大喊道:“前辈快逃!” 正于一万七千里外回首望着原心域的宸灵子突然听见徐开的呼喊,他身形一动瞬间来到徐开身旁。他身后有着无数道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跟随,在他停下后它们尽皆融入其体内。 宸灵子一眼看向徐开,徐开身下登时汇聚起一股绵软灵力。 都做好摔死准备的徐开在那股绵软灵力的作用下未感到一丝疼痛。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宸灵子救了他。他四下问道:“是前辈吗?” 黑发飘荡脸上容颜与青年无异的宸灵子回道:“是我。” 听到宸灵子声音的徐开心安过后又立刻提醒道:“前辈快走!有两个仙人来了!” 宸灵子望着天际越来越浓密的黑云,他转而对穆雄和王盺道:“都先下来吧。” 穆雄见宸灵子带徐开落至下方草地,他向王盺传音道:“此人修为未知。为了安全起见,等等下去后你召唤青鳞兽帮我相挡。我飞去传送阵传回穆家庄,我找我爹过来救你。” 王盺服从地点了点头。 二人先后降下,王盺在落地的瞬间自兽栏内召唤出青鳞兽,命令其向前方的宸灵子扑去。 穆雄则抓准机会向南边那处传送阵疾驰飞奔。 徐开在踩到草地后就发现了异样,他激动道:“前辈!这里,这里是原心域吗?” 宸灵子对穆雄和王盺二人的举动视若无睹,他回徐开道:“是的。” 彼时那头青鳞兽已经张开它的长嘴用那一颗颗密集的尖牙咬向了宸灵子。 高兴到身子都在发抖的徐开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两名仙人,他抓着宸灵子的手道:“前辈,快走啊!” 宸灵子轻轻拍了一下徐开的手掌:“原心域已经变回绿草如茵的模样,你们一族自由了。” 听到“自由”二字,徐开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已经飞至传送阵内的穆雄未见人追来亦没听到远处打斗的声响,他料定宸灵子最多就是个炼神修士。他决定立马传回穆家庄找他爹穆椟过来制住宸灵子。 一道棕色光束亮起,穆雄的身影消失在了传送阵内。等他准备过去穆椟闭关的密室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方才那处原心域的草地上,而他身前还有一头张着长嘴迎面扑来的青鳞兽。 王盺发现穆雄突然出现挡在宸灵子前方时已来不及撤开青鳞兽了,他只能看着青鳞兽的尖牙没入空冥中期穆雄的脸上。 “啊!” 一声惨叫传至徐开耳中,他听出这是穆雄的声音。他问道:“前辈,仙人怎么了?” 宸灵子瞥了一眼被青鳞兽啃咬的穆雄道:“他被他手下的灵兽给咬了,脸上多了两排牙印。” 徐开奇怪那仙人的手下为何会有这般举动,不过他很快就把关注点放回了原心域上。他追问宸灵子道:“前辈,您把所有的灵草籽都种完了?” “嗯。多亏有你,我不仅完成了对你的承诺种完所有灵草籽,我还在人生岔路口上做好了选择。你的引路开道之恩,宸灵子在此多谢!”宸灵子边说边俯身对徐开作揖。 徐开忙扶起宸灵子道:“前辈使不得。是我要谢你才对!原心域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我们首领能回来了,我们一族也终于自由了!” 才将青鳞兽从脸上甩开正欲挥刀厮杀的穆雄一听宸灵子之名,他吓得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盺见主子跪地,他当即一同跪下。 宸灵子问徐开道:“你要看一眼现在的原心域吗?” “可以吗?”徐开声音颤抖道。 宸灵子点头道:“当然可以!这里因你的坚守才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宸灵子以灵力包裹在徐开身外,带着他来到了二十丈的天空。他再用自身灵力和徐开脑内的些许灵力相连,下方绿草茵茵的画面直接传入了徐开的脑中。 这六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的景象终于成真,徐开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谢谢!” 宸灵子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像刚才那样轻轻拍了拍徐开的手。他未收回徐开脑内的灵力,而是带着徐开落去原心域的草地上,他要让徐开亲自从穆雄和王盺那里将他们的首领救回来。 徐开通过宸灵子的灵力看到了空中的异象以及跪在地上的穆雄和王盺。他骇然道:“前辈,仙人,仙人为何跪着?” 宸灵子道:“可能是怕了吧。” 其实从宸灵子带徐开过去空中观赏原心域的景象,穆雄和王盺二人都没有逃跑就能看出,他们深知宸灵子的可怕。 在听到宸灵子出言之后,穆雄和王盺哆嗦着以首叩地。 徐开顿时明白自己遇到的前辈比这两个仙人都要厉害,他这次终于放下心来。他走去穆雄和王盺身前道:“仙人,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原心域恢复成了以往的绿植茵茵。请您遵守承诺赦免我们一族的罪过,释放我们的首领。” 穆雄刚准备说你们一族的罪过就此免除,可随后他就听到徐开要求释放他们一族的首领。穆雄倍感头疼地不知如何作答。 徐开见穆雄二人没有回他的话,他着急道:“二位仙人,你们尽管去检验,我相信以前辈的能为,原心域上的绿植定比以前只多不少。” 穆雄自然不是因为原心域才默然不语,而是他在把徐开一族的首领带回穆家庄三日后就将对方折磨致死。他现在怎么可能交得出人来。穆雄在徐开向他要人时就拼命想着解局之法,等他听到徐开再次提起宸灵子,他突然想到了从巨龟城传来的一个消息。结合宸灵子的种种举动,他哈哈哈地狂笑着起身。 王盺知晓穆雄早已把徐开一族的首领灭杀,他还以为穆雄是因为被逼得急了导致情绪失控。 谁知穆雄却拿出那颗阵环星石道:“我明白了!” 徐开看着宸灵子通过灵力传输至他脑中的影像,又听到穆雄说的话,他不知其意道:“仙人,您怎么了?” 穆雄不再客气道:“死瞎子,实话告诉你,我当初就没指望你们能种完那么多的灵草籽。我回去就把你们的首领吊在穆家庄折磨了三天三夜,谁曾想你们首领的身子骨那么弱,我还没玩够他就咽气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起码他的尸首是被你们原心域的青鳞兽吃了的,这也算物尽其用了。” 徐开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整整六十年的坚持与期望,最后换得的竟是这个结果。若不是有宸灵子用灵力撑着他的身子,他现在恐怕已是不支倒地。 徐开痛苦地双手抱头,他很想大哭一场,可他的眼睛早就被面前的人挖去,他已经无泪可流。 穆雄说话时一直在观察宸灵子的动静。在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出手的意向后,他对身旁跪着的王盺道:“起来吧,这人真是宸灵子。我们安全了。” 王盺不明白穆雄为何会有这般天差地别的举止,他劝道:“少庄主,他是从圣境……” “从圣境又如何?就算他是道成境修士也不能无缘无故地伤我们分毫!”穆雄打断王盺道。 王盺听着穆雄言之凿凿的话语,又注意到宸灵子直至目前都没对穆雄出手,他亦鼓足勇气站起身来。他低声道:“少庄主,您是用何方法制约的他?” 穆雄用手指了指脑袋道:“本少爷以前就跟你说过很多次,出门在外要多用脑子!不然就算是从圣境修士,也只能在那干瞪眼无所适从。” “少庄主厉害!”王盺恭维道。 穆雄得意地笑道:“我这招叫做借势!这宸灵子先前在巨龟城因残杀无辜修士和城中居民,引得霍灸前辈与郭炘前辈联手将他制服,并且在他体内种下了咒印。只要他敢再滥杀任意一个极难胜地之人,他体内的咒印就会迅速侵蚀他的土灵之力,届时即便他是从圣境修士也难逃一死。他之所以答应这瞎子以帮他栽种灵草籽来换取这颗阵环星石,就是因为这瞎子是土生土长的极难胜地之人。他不敢明抢更不能动手杀他!” “原来如此!”王盺豁然开朗道,“只要我们与他不结仇恨,那他就动不了我们。即便他豁出去要杀我们,那他也会给我们陪葬!有他这从圣境修士垫背,我有何可惧!” 穆雄满意地看着王盺道:“不愧是我的手下,一点就通!” 面对穆雄与王盺的挑衅,有霍灸咒印在身的宸灵子确实无可奈何。 徐开听到了穆雄他们的话,他深怕宸灵子会忍耐不住向穆雄他们出手。他主动说道:“前辈,您快走吧。这辈子我无法报答您的恩情,只望下辈子我能早些与前辈相识,服侍于前辈左右。” 穆雄在徐开说话间将手里那颗阵环星石递给王盺,他顺带传音给王盺道:“这颗阵环星石你先收好,就算宸灵子向你索要你也定不能交出!” 王盺清楚穆雄是怕宸灵子会暴起杀人,所以才会将阵环星石交给他保管。他敢怒不敢言地接过阵环星石,他只希望宸灵子可以听从徐开的话就此离开。 宸灵子原本稳固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缝。 原心域地底仿佛传来方才那白发宸灵子的嘲笑之声:“真是讽刺啊!要贯彻正义之道的你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受到欺凌。就算你破境升修至道成境又如何?你不过是成了另一条像霍灸那样为极难胜地看家护院的狗罢了!” 宸灵子没有回应白发宸灵子的话。他默默看向空中积聚完毕只等他破境应劫的黑云紫雷。他发问原心道:“如果今日我不能给徐开一个公道,那我不就等于承认被我排除抛下的执念才是对的?” 宸灵子的原心回他道:“取大义者当舍小节!徐开的公道你可以在升至道成境后再为他寻回来!你快些平复心绪,莫要再被杂念侵染。” 宸灵子不解道:“你说我修炼的初衷是为了维护心中的正义,是为了能在众人不敢为弱小者鸣不平时出手相帮。可为何现在这种事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宸灵子的原心焦急道:“你不要再这么想下去了!你好不容易排除戾气放下执念,如今你之道影即将全部融身,只要通过上方天劫,你就是极难胜地唯一的道成境修士!” 宸灵子清澈的双目中多出了数条血丝,他质问自己的原心道:“徐开是我这场道成境机缘的引路者,如果我连他的公道都给不了,那这道成境要来何用!” “有了道成境修为,你起码可以在以后找机会帮他讨回这个公道。若你现在就要这个公道,你必死无疑!”宸灵子的原心厉喝道。 宸灵子怔在了那里。他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撤回与徐开之间相连的灵力。 “对不起!”宸灵子在和徐开说完这句后就飞向了原心域的上空。 徐开的世界再次变成了漆黑一片。他脱力地倒在原心域的草地上,抱着地上青草的他笑着道:“族人们,我来了。” 一缕鲜血自徐开的嘴角溢出,对于再无信念支撑的他而言,死亡也许是最好的归途。 第八百一十一章 求愿 (下) 同在原心域草地上的穆雄和王盺于宸灵子离开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认为自己赌对了的穆雄畅快笑道:“从圣境修士没谁是傻子,怎会为了这等贱民舍弃自己性命。” 王盺擦了擦额头冷汗道:“少庄主英明!” 穆雄朝地上的徐开看去,他皱眉道:“死了?” 王盺极为识趣地以灵力探入徐开体内,他恭敬道:“少庄主,他咬舌自尽了。” 穆雄摸了摸脸上生疼的齿印,他啪啪两巴掌将王盺打倒在地:“你为什么不看好这个贱民!现在他这么便宜就死了,我这伤找谁去还!找谁去还!” 穆雄气得狠狠在王盺身上踹了十几脚,旁边的青鳞兽这次再不敢去怒视穆雄了。 王盺默默受着穆雄的暴行,就算被踹得全身剧痛,他也没有采取任何抵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之修为虽高于穆雄,并且还有空冥后期的青鳞兽在侧,但他深知穆椟对穆雄极为宠溺,给了穆雄很多保命手段。如果他要出手那必须有十成把握,否则被抓起来他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穆雄好不容易才出完气,他命令王盺道:“你的青鳞兽不是喜欢咬人么,让它去把那死瞎子给吞了,然后你们两个再将这原心域彻底毁去。我不喜欢这个晦气地方!” 王盺拖着伤躯勉强起身道:“属下遵命!” 穆雄朝王盺伸出右手,他见王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无奈道:“蠢的跟个棒槌一样!阵环星石拿来啊,那是你能得的东西吗!” 王盺赶紧从怀里将阵环星石取出,递给了穆雄。 穆雄收起阵环星石一甩法袍道:“随我去传送阵那边。” 王盺不敢怠慢地驱使身旁青鳞兽一同护着穆雄过去了来时的传送阵前。 与第一次的疲于奔命不同,这次的穆雄闲庭信步地走进传送阵内,他轻蔑地看向北方天空道:“从圣境修士,不过尔尔。” 随着一道青色光束亮起,穆雄的身形消失在了传送阵内。 王盺在穆雄离去后才敢骂道:“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有危险就让我去,安全了又在那耀武扬威!你不就是有个好爹么!没了你爹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盺把穆雄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才感觉解气地带着青鳞兽往回行去。他瞅着天际如倒悬漩涡般的黑云紫雷道:“这鬼地方真是邪门!” 原心域上空九万丈,所有黑云紫雷都在等着立于它们顶端的宸灵子开启道成境天劫。可宸灵子只是悬于空中,紧闭双目的他脸上现出狰狞之色,额前暴起的青筋与紧握的双拳都显示他正在极力克制情绪。 本已被束缚成一个白色光点栽种于原心域的执念再次出现在宸灵子体内。 宸灵子之原心如临大敌道:“你为何要阻他晋升?” 那光点内传出白发宸灵子的讥笑道:“谁说我是来阻他晋升的。我是来恭喜他的!那个为他引路开道之人已经咬舌自尽。他可以安安心心地成为道成境修士,做这极难胜地的第一人。哦,不对,确切地说他不算是第一人,是第一忠犬!” 白发宸灵子这番话说出,外面宸灵子的满头黑发中染上了数缕白丝。 宸灵子之原心极力劝道:“这一切都是命数!徐开之存在是为助你晋升道成境!这样你才能阻止类似的悲剧发生。” “好一个命数!”白发宸灵子质问宸灵子原心道,“那你告诉我,他成为道成境修士后,他可不可以给徐开一个公道!” 宸灵子的原心陷入了沉默。 白发宸灵子帮宸灵子之原心回道:“当然不可以!霍灸曾言,他的幽冥缚灵印得上一任极难胜皇指点,中此咒印者除非有比自身修为高出一整阶的前辈以外力相帮逼出体内咒印,否则即便中咒印者修为晋升,幽冥缚灵印只会加深威力,让中咒印者永世不得解脱。所以他就算真的成了极难胜地唯一的道成境修士,他也只是一把对准外来修士的利刃。徐开的公道他永远讨不回来!” “你!”先前让白发宸灵子无言以对的原心这一次却成了完全受制的一方。 宸灵子之元神自从圣属地内走出,它先对一旁光点中的白发宸灵子道:“你乃我之执念,你想我以杀寻公道,在我身上咒印发作时彻底控制我之肉身。” 光点中的白发宸灵子并不遮掩道:“是!” 宸灵子之元神又向隐没暗处的原心道:“你或许真是我修炼的初衷,你也在竭力为我寻找于我而言最好的道路。可你对徐开的冷漠让我觉得你已经偏离了我的初衷。” 宸灵子之原心呵呵笑道:“偏离了你的初衷?没有命你何谈初衷!用数千年的道行去换一时的快意,值得吗?” 光点中的白发宸灵子反问道:“用道成境的修为去保护穆雄那样的畜生,可笑吗?” 两条由灵力组成的通道在二者说完之后延伸至宸灵子元神面前。 被二者逼迫必须选一条路的宸灵子元神冷声道:“你们未免主次不分了。” 白发宸灵子与宸灵子之原心难得口径统一道:“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宸灵子之元神望着下方的黑云紫雷,又看了看体内的幽冥缚灵印。它回道:“自然是有的。徐开给了我道成境的机缘,可因为我的退却,他死了。他们这一族自他死后也就绝了。我对不起他。我欠他的我还,别人欠他的我也要用这道成境的机缘帮他拿回来。道影逐身——散!” “什么!”宸灵子之原心和白发宸灵子皆震惊道。 原本已经融入宸灵子肉身的道影由宸灵子之元神操控霎时四散飞出。被称为从圣入道第一步的道影逐身堪比道成境修士全力一击。那些道影在飞离宸灵子肉身前将其元神内的幽冥缚灵印尽数裹挟带离。 远在极难胜地西部的霍灸当即心生感应地看向北方,在他一旁的清关见霍灸异样,他问道:“霍道友,那人在荣山城动手了?” 霍灸道:“非是荣山城内的事。我先前于北部遇宸灵子滥杀无辜,于是和郭道友联手将其制住,并在他体内种下了幽冥缚灵印。我告知他如果他再敢杀害任意一个极难胜地之人,那他体内咒印就会迅速侵蚀他的土灵之力,届时即便他是从圣境修士也难逃一死。如今我感应到他身上的幽冥缚灵印消失了。” “会否是宸灵子道友找了钻研咒印的道友解除了幽冥缚灵印?”清关推测道。 霍灸摇头道:“幽冥缚灵印乃是我师尊亲自帮我改良的咒印术法。此咒印除非有道成境修士以全力于一瞬间为宸灵子逼出方能解除。极难胜地不存在道成境修士。” 清关满脸震惊道:“这!难道说!” 霍灸盯着北方道:“要么是宸灵子找到了杀害他儿子的真凶,在灭杀对方后触发咒印身死道消。要么是他一时情绪失控再次残杀极难胜地之人,引起咒印发作。” 清关感叹道:“宸灵子道友这又是何苦呢!” 霍灸不置可否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确实是宸灵子的选择,只是霍灸和清关不会想到,宸灵子做出这选择的代价是放弃晋升道成境! 原心域九万丈上空,宸灵子的道影在飞离其体外的刹那消散无存。下方倒悬如巨大漩涡的黑云紫雷也在这些道影消失后溃散隐没。 宸灵子之原心痛苦嘶吼道:“为什么!这可是道成境!道成境啊!” 光点中的白发宸灵子却是反常地愣在那里未发一言,它隐隐有一股不妙之感。 重获自由的宸灵子元神双手向外一张,先前要它做出选择由它之执念和原心给出的两条灵力通达内刷的一声传递过来一白一黑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 那被宸灵子元神擒于手中代表宸灵子原心的黑色虚影咒骂道:“你个蠢货居然会为了一个贱民放弃晋升道成境的机会!你简直是九天十地最蠢之人!” 比起黑色虚影的气急败坏,代表其执念的白色虚影却极为冷静道:“不愧是我本尊,今后的你定会让极难胜地得一片清明。” “没想到最懂我的居然是我的执念。”宸灵子之元神双手运劲道,“从今往后,执念原心,皆有我定!” 那道黑色虚影还欲谩骂,它所在的那条灵力通道就连同它一起被抹除在宸灵子体内。而宸灵子元神右手抓着的白色虚影则笑着迎接自己的消亡。 原心域的草地上,因遭穆雄殴打心生不满的王盺慢悠悠地回到徐开身死之地。他看着地上怀抱青草含笑而终的徐开,他来气道:“你个贱民,活着的时候害我挨骂就算了,你死了还害我挨一顿揍!我要让青鳞兽先把你的肉全啃了,再找人将你的尸骨祭炼,我要你永不超生!” 青鳞兽感主人心意,不敢对穆雄发难的它准备将所有怒火全发泄到徐开的尸身上。它张开长嘴猛地向地上的徐开扑去。 咔的一声,青鳞兽那两排密集的尖牙似咬在了什么坚硬器物上,痛得它在徐开的尸身前来回打滚。 站在不远处等着欣赏青鳞兽啃噬徐开血肉的王盺看到青鳞兽异样,他诧异道:“你怎么了?” 不待青鳞兽回答,一个头发半黑半白身着破烂衣衫的人影蓦然出现在徐开的尸身前。 手提双斧的王盺双目冷凝道:“在下乃是穆家庄守卫王盺,不知阁下为何人?” 那人影并未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们不配站在原心域的土地上。” “是你!”王盺听出宸灵子的声音,他不明白宸灵子为何去而复返,又何以变成这副模样。 就在王盺认定宸灵子即便回来也不敢对他出手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他的青鳞兽都没入地里只剩一个脑袋留在地面。 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束缚的王盺感觉到宸灵子杀心已起,他立即出言提醒:“前辈,您数千年的修为可不能耗在我身上啊。穆雄才是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他已经带着您那颗阵环星石回去穆家庄了!” 宸灵子在王盺说完之后就把他和青鳞兽的嘴巴全封在了泥地里。头发半黑半白容颜却依旧年轻的宸灵子跪在了徐开的尸首前,他向徐开的尸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若有来生,望我能与你早日相识,非是主仆而是挚友。” 宸灵子双手向下一按,远在三千里外的那间老旧木屋迅速没入地底又从他旁边的地面升起。宸灵子抱起徐开的尸身走入木屋,他将徐开的尸身轻轻放于那张灵植大床上。 “好好在这里安睡吧,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宸灵子走出木屋,在他将屋门带上的那一刻,整片原心域的土地连同那间木屋一起都被一股超越从圣境的灵力覆盖。 宸灵子转过身形向前一迈。地里的王盺和青鳞兽与他一同来到了十二万里外的穆家庄门前。 再说穆雄这边,他一传回来就先奔去自己房里找了那名被他赏赐青鳞兽的美艳侍女。他满脸喜色地抱起那侍女道:“我的好雅儿,你这次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我道侣了。” 那名叫雅儿的美艳侍女聪慧道:“少庄主是得了什么能让老爷都心动的天材地宝吗?” “不愧是我的雅儿,当真聪明。你看!”穆雄笑着取出了那颗阵环星石。 雅儿和另外两名侍女凑过去仔细瞧着那颗白色圆石,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穆雄将灵力注入那颗阵环星石,看到阵环星石变成绿色的雅儿当先反应过来:“这是少庄主以前说过的阵环星石!” 穆雄忍不住亲了雅儿一口:“正是!有了这颗阵环星石,爹保准会答应我们结成道侣!” 雅儿清楚这阵环星石的价值,她双目藏不住喜色道:“雅儿早就是少庄主的人了,成不成道侣又有何关系。” “雅儿姐姐,这可是少庄主对您的疼爱,我们两姐妹羡慕都羡慕不来呢。”雅儿旁边的一名侍女道。 另一名侍女也附和道:“雅儿姐姐,以后我们得称呼您为少庄主夫人了。” 这两名侍女熟知穆雄的脾气,早就养成了不争不抢的性子。 穆雄看着她们顺从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得到阵环星石的过程,他得意地捏碎穆椟给他的传令玉佩,拉着雅儿瞬移过去了一间密室前。 雅儿没想到穆雄带她一同过来面见穆椟。她有些生惧道:“少庄主,老庄主真会答应让我成为您的道侣吗?我怕他会认为我是那种魅惑少庄主以求上位之人。” 穆雄见雅儿楚楚动人的模样,他握紧雅儿的手道:“我的好雅儿,你这次就放宽心吧,这可是阵环星石啊。” 密室的大门在三息之后开启,自里面走出一名与穆雄样貌有着七分相像的老者。其正是穆家庄庄主,炼神后期修士穆椟。 穆椟见穆雄领着雅儿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说道:“雄儿,你这么急地找为父是发生了何事?” 穆雄赶忙献上那颗阵环星石道:“孩儿在原心域得获一颗阵环星石,特将其献给父亲!” “哦?”穆椟接过那颗阵环星石,在以灵力注入发现那颗阵环星石显现为棕色后,他大喜过望道,“真是太好了!有了这颗阵环星石,我定能筹集到晋升返虚修士的修炼资源!到时我们穆家庄在北部的地位将不断拔升!” 穆雄趁穆椟高兴提出了要和雅儿结为道侣的想法。 穆椟看在阵环星石的份上答应道:“可以。” 雅儿喜极而泣地俯身作揖道:“多谢庄主!” “不必多礼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对了雄儿,你这阵环星石是如何获得?”穆椟道。 穆雄于是就把在原心域上的际遇说给了穆椟听。 穆椟听后神色阴晴不定,他向穆雄确认道:“宸灵子被霍灸种下咒印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知?” 穆雄回道:“我去兰苏城参加王旭道友举办的聚会时听他亲口说出。” 穆椟心中有数道:“王旭作为兰苏城少城主,从他口中讲出的消息起码有八成真。加上宸灵子遇到你们后的种种表现,那这消息该是十成准信了。” 穆雄笑着道:“爹,你真该跟我一起过去的。你是没看到,我从那死瞎子手里抢了阵环星石那宸灵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穆椟也笑起来道:“能从宸灵子手里夺来阵环星石,我儿今后必成大器!” 就在他们因穆家庄得到阵环星石而喜悦之时,他们突然发现站着的土地变得绵软泥泞,让他们的身形不断向下陷去。 穆椟三人见状大惊,他们立马运转灵力准备御空飞起。谁知他们体内的灵力方一运转就好像被一股力量禁锢,然后那股力量顺着他们的灵力来到腹部,强行打开三人的本源属地注入他们的元神中。 穆椟三人神色骤变间于地里被拖行至穆家庄待客大殿的院落前。他们发现穆家庄其余人等皆以同样的方式被制住带到了这里。 “这是……”穆椟率先发现穆家庄上方的那口古铜色熔炉。可他说话间鼻子以下就都没在了地里。 当王盺和他的青鳞兽被拖行至场中,穆家庄上上下下三百九十二人连同两百七十六只灵兽全部拘禁于此。 穆雄双目瞪大地看着王盺,等他心中想到这一切都跟宸灵子有关时,衣衫破烂头发半黑半白的宸灵子恰好出现在众人面前。 穆雄厉喝道:“宸灵子!你今日胆敢杀我穆家庄任何一人,霍前辈之咒印必定让你……” 穆雄的话还未说完,他旁边的雅儿就被隔空举起,于其面前肉身四裂。雅儿身上喷涌的鲜血被一道灵力指引全部浇在穆雄头顶。 穆雄眼中的悲伤转瞬化作狂喜:“你死定了!死定了!” 知晓宸灵子被霍灸种下咒印的穆椟没有像穆雄表现地那么明显,但他心里极为期待宸灵子身上的咒印快些发作。 “看来他人动不到你的伤心处。”宸灵子说罢单指一挥,雅儿的元神就被吸入上方古铜色熔炉中。 宸灵子接着解除了那两百七十六只灵兽的制约。他对它们下令道:“去把场中所有人脸上的肉给我咬下来。穆家庄的人不需要以脸示人。” 穆雄盯着那些灵兽大怒道:“我看你们谁敢!” 穆雄平日里在穆家庄的威严让部分灵兽向后退了一步。而那些退后的灵兽无一不是肉身撕裂鲜血横流的下场。 同类的鲜血刺激了那些灵兽的凶性,它们再不管地里埋的是谁,只管上前撕咬。 一时间哀嚎呜咽之声此起彼伏。场中穆家庄之人除穆椟以外全被咬的面目全非。 宸灵子对那些灵兽道:“上方乃是从圣品阶法宝囚魂炉,你们的表现赢得了再入轮回的机会,就此自尽吧。” 那些嘴角沾着鲜血的灵兽听到宸灵子命令它们自尽,凶悍的本性让它们决定拼上一拼!可那些灵兽刚生出冲向宸灵子的想法,它们的躯体就四分五裂开来,它们位于脑部的兽丹被囚魂炉尽皆吸入。 剩下的灵兽再也不敢生出反抗之意,纷纷自尽于宸灵子面前。 被浇了满头鲜血脸上坑坑洼洼的穆雄不明白都过去这么久了宸灵子身上的咒印为何还没发作。 穆椟却是看出了端倪,他猜测宸灵子肯定是用什么方法拖延了咒印发作的时间。他心中暗骂道:“霍灸你枉为上一任极难胜皇的弟子!居然连个宸灵子都制不住!” 宸灵子对地里的穆家庄门人道:“我有个叫徐开的朋友,他的首领在你们少庄主的规矩下犯了错,于是他被挖去了双眼,用整整六十年时间去栽种灵草籽。他说做错事就要还。他今天还完了,可你们的少庄主却没有兑换跟他的承诺。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还在期待霍灸种在我体内的幽冥缚灵印发作,但我告诉你们,今天就算霍灸亲至也保不了你们!” 第八百一十二章 求愿(终) 宸灵子决绝的话语让在场穆家庄门人惶恐不已。 穆雄亦生出与穆椟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宸灵子找到了延缓咒印发作的办法。穆雄瞬间慌了神,若宸灵子将他收入囚魂炉,再于死之前把囚魂炉封于某处秘境,那他将生生世世被困炉内。 宸灵子单指一落,空中古铜色的熔炉立时对准穆家庄院落射下一道血红光柱。 “别咬我!别咬我啊!”囚魂炉内雅儿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凶兽的哀嚎一齐传出,让那些被禁锢在地里的穆家庄门人更加胆寒。 由最前面的王盺开始,穆家庄门人一个接着一个连肉身一起被那道血红光柱吸入囚魂炉中。 “我的手!别咬!” “我的腿啊!住口!” “救命!” …… 随着被吸入囚魂炉的穆家庄门人越来越多,里面传出的凄惨叫声犹如炼狱鬼嚎一般。 穆雄此刻彻底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他不敢出言,他只希望宸灵子可以最后再对付他,因为拖的时间越久,他得救的机会就越大。他们穆家背靠返虚后期修士陆培,而陆培之势力又隶属于从圣境大能糜杰。一旦有人发现穆家庄上空异样,层层上报之后必能引来糜杰。届时孰生孰死犹未可知。 穆雄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之时,场中的穆家庄门人只剩下了一百六十九人。 穆雄对这些可有可无的穆家庄门人没有一点怜悯。就像宸灵子前面说的,他人根本动不到穆雄的伤心处。在穆雄眼里,包括其父穆椟都是他拖延时间的筹码。 “再慢一点,再慢一点!”穆雄在心中呐喊道。 老谋深算的穆椟想着自己身上有那颗阵环星石,宸灵子定是最后才对他下手。他不禁暗暗祈祷:“外面的道友定要快些发现这里的情况上禀给陆前辈啊!” 那道血红光柱离穆椟父子越来越近,那些穆家庄门人的惨叫声仿佛就在他们耳边响起。 穆椟父子瞪大双目,心中焦急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就在这时,穆家庄西北方向、东北方向、西南方向、正南方向的上空现出四股灵力波动。不止穆家庄的靠山陆培,就连伏易门门主上官晏、赤血宗宗主萧弥、神隐谷谷主卓峰都齐齐赶至。 “真是囚魂炉!”陆培一来就看到那只古铜色的巨大熔炉正朝穆家庄内照射血红光柱。 四名返虚后期修士齐至让穆椟父子目露狂喜之色。此时那道血红光柱已将穆家庄除他们二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吸入囚魂炉内。 陆培当即向下方作揖道:“晚辈陆培见过宸灵子前辈!” 上官晏三人亦行礼道:“参见宸灵子前辈。” “免礼。”宸灵子说话时将囚魂炉内的那道血红光柱定在了穆椟父子中间。光柱内的雅儿、王盺他们皆面容可怖地盯着穆椟父子。 穆椟父子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陆培快些救他们。 宸灵子看向上方四人道:“你们来此意欲何为?” 上官晏当即说道:“回前辈的话,晚辈先前感应到空中有道成境天劫形成。晚辈从古籍上看过道成境天劫相关的记载,知晓其威力可影响方圆百万里。于是我就下令开启宗门最强防御大阵,并且让门人进入洞府凝神打坐。谁知这道成境天劫于半刻时不到就自行消散。我与萧道友、卓道友不约而同地外出探寻,后又和陆道友相遇,我们四人分散探索后得陆道友传音这穆家庄方向有异象产生,是故一同瞬移来到。” 宸灵子道:“那你们继续找吧,我来此是帮我朋友讨债的。” 宸灵子说完右手双指向左一移,那道血红光柱受其操控笼罩在穆椟头顶。穆椟怀里那颗阵环星石化作一束白光飞向宸灵子后,先前于灵兽撕咬下毫发无损的穆椟自天灵盖处流出一股股暗红血液,紧接着他的脸颊、耳朵等部位像被恶鬼啃噬一般飞快地缺失。 近在眼前的恐怖景象让穆雄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对着空中大喊道:“你们快拦住这疯子!他身中霍灸前辈的幽冥缚灵印还要灭我穆家庄满门!他疯了啊!他的咒印马上就会发作,你们只要拦住他就能分他诸多法宝!” 陆培四人作为返虚后期修士,他们自然听说了发生在宸灵子身上的那些事。如今宸灵子当着他们的面灭杀穆椟,他们在听到穆雄声嘶力竭的话语后心中顿时各起心思。 陆培率先说道:“宸灵子前辈,您乃是从圣境修士,何必跟这些小辈过不去?” 宸灵子反问道:“你在替他求情?” 陆培义正言辞道:“宸灵子前辈你有所不知,穆家庄是糜杰前辈划分给我管辖的势力。你在穆家庄杀人囚魂,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太不给糜杰前辈面子了。” “你算什么东西!至于糜杰,你让他自己来,看他会不会为了穆雄要我卖他面子。”宸灵子道。 陆培先前还怕宸灵子在他通知糜杰时暴起杀人。现在听到宸灵子当着上官晏他们的面让他联系糜杰,他立即拿出一块传令玉佩向内注入灵力将此间消息全部录入,然后他一捏手中玉佩,一道青色光束直飞西北天际。 宸灵子见状对上官晏三人道:“你们在糜杰来之前可以离开,若走迟了,就该有一场无妄之灾了。” 上官晏传音于另外二人道:“二位道友是何意思?” 卓峰当先表态地传音道:“宸灵子前辈和霍灸前辈都是从圣境修士,谁知道宸灵子前辈能将那幽冥缚灵印延迟多久。我们三个虽为返虚后期修士,但我们背靠宗门,即便我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宗门考虑啊。我看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萧弥和上官晏其实都觉得这是一个共分宸灵子身上宝物的机会,可卓峰的回答让他们生出了退意。 萧弥有些不甘心地传音给上官晏道:“上官道友,你觉得呢?” 上官晏看着下方头发半黑半白容颜与青年无异的宸灵子,他传音道:“今日之事哪里都透着古怪。我赞同卓道友的说法,我们当以宗门为先。况且我们是为了那道成境天劫的应劫者而来,这等从圣境修士之间的争斗,我们还是少参与为好。” 萧弥听至此处也就传音说道:“那我们就此离去再往别处找找可有那应劫者的踪迹。如果能得其指点,我们必定受益良多。” 三人做定之后一齐向宸灵子和陆培行礼道:“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陆培原本还想劝上官晏他们留下,怎奈三人作别之后就施展瞬移之法离开了此地。陆培哪敢一个人应对宸灵子,他立即向后退出十万里,生怕宸灵子伺机报复。 看到上方四人没一会儿就全跑了,满脸血迹的穆雄怒骂道:“你们这群没胆的东西!他杀了我穆家庄三百九十一人,他身上咒印肯定就要爆发了!你们哪怕用一个术法试他一试啊!” 穆雄眼见那道血色光柱朝他照来,他瞳孔放大恐惧骤增道:“不要杀我!陆培都说了,你一个从圣境修士跟我过不去干嘛,你有本事就等糜杰过来!” 穆雄话音刚落就有两道灵力从他下眼睑向内没入,他只感觉周围的事物都变得膨胀起来,接着砰砰两声,他的两颗眼珠自他眼窝内炸成了血肉碎末。 “啊!”穆雄的惨叫声比之囚魂炉内的穆家庄门人还要响亮。 宸灵子看着眼窝内淌出数十缕鲜血的穆雄,他残酷道:“你放心,我会在这里等糜杰来的。但你可得盼着他快些过来,否则你这么弱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我这从圣境修士折磨。” 双目失明的穆雄在宸灵子说话间只感觉自己右手在被什么东西撕咬。未知的恐惧于穆雄心中不断放大。他不想死,更不想永世不得超生。宸灵子的话让穆雄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到糜杰过来。只要糜杰来了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穆雄身上的剧痛不停扩散,可他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忍耐。他生怕一个得罪宸灵子就被对方立马收入囚魂炉内。 穆家庄西北方向十万里外,正全神戒备的陆培没想到自己先等来的会是神隐谷谷主卓峰。 陆培疑惑道:“卓道友,你不是和上官道友他们一起离开了吗?” 卓峰嘿嘿笑道:“陆道友,上官晏和萧弥生怕祸及宗门,这才鼓动我一同离去。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宸灵子身中霍前辈的幽冥缚灵印,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极难胜地修士,他身上咒印发作是迟早的事。我愿助糜前辈一臂之力,只望日后糜前辈入主天宸谷时赐我两株返虚后期品阶的天育人参果。” 陆培想着有卓峰在侧他可以安心些,他也就没去考究卓峰的话。他说道:“你的要求我会帮你转达给糜前辈,但糜前辈答不答应就看你的造化了。” 卓峰欣喜道:“多谢陆道友!” 二人刚一说完,他们身旁的空间向外突起,自里面走出一浓眉方脸身穿绿袍的中年男子。 陆培和卓峰赶紧作揖道:“参见糜前辈。” 来人正是这片势力背后的统治者,从圣境修士糜杰。 糜杰扫过一旁的陆培和卓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宸灵子逃了?” 陆培回道:“糜前辈,宸灵子恫吓我等,说如果在你来之前我们不走的话就让我们有一场无妄之灾。上官晏和萧弥听到这话立马瞬移跑了。卓道友则愿意助前辈一臂之力,他担心宸灵子发疯突然出手以我和他要挟您,是故建议撤离穆家庄十万里外恭候。” 糜杰明知陆培是怕了,可他当着卓峰这个外人的面不想去责备陆培。他直接对卓峰道:“卓小友,你选择留下助我一臂之力,这份好意我领了。待我接收了天宸谷,你可以在谷内挑选五件从圣品阶以下的灵植好物。” 卓峰大喜过望地俯身作揖道:“多谢糜前辈赏赐。” “随我过去穆家庄。”糜杰一声令下,陆培与卓峰迈步进入糜杰开启的灵力通道。 当三人出现在穆家庄上空,下方的穆雄已经被那道血红光柱折磨地只剩躯干和头颅还有皮肉。 糜杰向宸灵子作揖道:“宸灵子道友,这狗奴才做错了什么竟惹得道友如此生气。道友必须告诉糜某,好让我帮你也出口恶气。” 穆雄听到糜杰的声音,他想去呼喊糜杰救命,可他发现他的喉咙处若被什么东西按压着,让他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宸灵子回糜杰道:“你的话怎么和陆培完全相反。陆培说我对付穆家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给你糜杰面子。可你一来就说要帮我出口恶气,我一时间分不清你们谁是主谁是仆了。” 糜杰殷勤地笑道:“宸灵子道友,你也知道的,这些手下但凡有个靠山就喜欢把靠山拿出来。他这么说其实也对,你确实该给我点面子。” “哦,那我把这穆雄还你,你是要还是不要?”宸灵子以灵力将穆雄送至糜杰三人身前。 糜杰吃不准宸灵子到底在发什么疯,但他知道宸灵子身中幽冥缚灵印并且不能伤害极难胜地之人。他看着下方被鲜血染红的穆家庄院落,他确定只要让宸灵子多行杀戮便可更快地触发咒印。他心中有了主意道:“宸灵子道友哪里的话,这种只剩一个脑袋半副身子的怪物就算拿去喂灵兽都是脏了灵兽的嘴。宸灵子道友还是把他收进囚魂炉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吧。” 穆雄怔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自己忍受那么多痛苦等来的竟是这番话。穆雄露着白骨的脸上现出暴怒之色,他想报复,想诅咒,可他还未有动作就被那道血红光柱吸入了囚魂炉内。 徐开遭的罪,宸灵子要穆雄千倍万倍地还回来。他让穆雄自愿忍受身心剧痛去等待一个希望,然后切身体会那种希望破灭坠入深渊的痛苦。 穆雄剩余的血肉在雅儿、王盺他们的啃噬下迅速消失。接下来等着他的将是囚魂炉内永无休止的折磨。 宸灵子单手一收,穆家庄上空的囚魂炉快速缩小落至宸灵子掌中。宸灵子抬首道:“糜道友,你准备一直让我这么仰视你吗?” 糜杰闻言缓缓下降,他在陆培和卓峰跟着落下时传音给陆培道:“此人乃是土灵根修士,双脚莫要接触地面。” 陆培听命地在双脚触地前停了下来。 宸灵子将囚魂炉和那颗阵环星石一起收入储物袋后说道:“糜道友,如无它事,我这就告辞了。我要去一趟灵膳盟第三据点,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一位小友。” 糜杰他们以为宸灵子是要逃。糜杰笑着道:“宸灵子,灵膳盟第三据点离这儿有一千六百多万里,你何不把身上的东西都交给我,让我帮你送去便是。” 宸灵子道:“糜道友真是乐于助人。那我该如何报答?” “宸灵子道友就别想报答我的事了。你只要把东西给我,然后在这里安心地打坐休息,想想过往那些开心的时光就成。”糜杰伸手道。 宸灵子真就坐了下去:“糜道友这建议确实不错。” 糜杰三人看到宸灵子选择坐以待毙,纵是以他们的定力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颜。 怎料宸灵子甫一坐下,整个穆家庄突然剧烈颤动。 糜杰三人暗道不妙之际,上方光线已被一道聚拢的土灵屏障彻底吞没。 “宸灵子你找死!”糜杰没料到宸灵子居然先行出手,他大怒着向前挥出一掌。 但诡异的是,糜杰势大力沉地一掌下去,坐在前方地上的宸灵子未有任何动静,反而是糜杰左侧的陆培惨叫着倒飞出去。 卓峰吓得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木灵生盾——固!” 当那块由木灵之力生成的盾牌出现在卓峰手中,他的身子若一尊石像般定在了原地。他看着鼓胀撑起的腹部不敢置信道:“怎会这样!” 被打至角落看到卓峰即将自爆的陆培下意识地施展瞬移之法准备逃跑。 糜杰大喊道:“别运转灵力!” 糜杰的提醒终究是慢了一步。陆培刚从返虚属地内运转灵力就发觉到有一股力量禁锢了他的身体,然后那股力量兴奋地顺着他的土灵之力来到腹部,强行打开了他的返虚属地注入其元神之中。 “该死的疯子!”糜杰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木灵甲——现!” 就在那副绿光铠甲覆盖在糜杰体外的那一刻,轰轰两声巨响自土灵蔽天内部传出。方圆十一万里的地面山川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恐怖的动静让这范围内的修士纷纷御空飞起。 土灵蔽天内部的糜杰即便有木灵甲相助,但两大返虚后期修士的近距离自爆之威还是让他体外的木灵甲出现了破损。特别是他的右颈位置,上面流出的鲜血淌在了木灵甲上。 糜杰不怒反笑道:“宸灵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延迟了幽冥缚灵印的发作时间,你这次一下子灭杀两名极难胜地的返虚后期修士,你死定了!” 宸灵子的声音自土灵蔽天外传来:“你赌我咒印即将发作,那我就赌你在我咒印发作前被封于土灵蔽天内!” 宸灵子说罢双手一拍按在土灵蔽天的屏障上,源源不断的土灵之力自宸灵子从圣属地内传出,土灵蔽天屏障登时向内收缩。 “你要赌我陪你!木灵撑天——扩!”糜杰身上木灵甲得其从圣属地内的木灵之力补充,在修复破损位置后自糜杰周身呈圆球状向外扩张。 外面的宸灵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抵抗之意,二人疯狂地拼耗起本源之力。 起先糜杰还处于信心满满的状态,可他不一会儿就发现即便自己竭尽全力,土灵蔽天屏障仍在向内收缩。 “你个疯子在燃烧元神!”这是糜杰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宸灵子冷笑道:“糜道友,要么你现在燃烧元神跟我对拼,要么你就赌我身上咒印在土灵蔽天聚拢前发作。你最好快些做出决定,不然你可要没路走了。” 糜杰可以清晰地听见土灵蔽天屏障向他靠近的声音,他心中叫苦不迭道:“我没事过来招惹这疯子干嘛!” 对于宸灵子而言,半只脚跨进过道成境的他能从土灵空间调取比糜杰多上许多的本源之力。而且他在折磨穆雄时就将灵坤棍取出没入场地中央。他听到糜杰让他杀了穆雄便清楚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等糜杰图穷匕见让他交出好物,宸灵子也不客气地施展土灵蔽天关门打狗。 土灵蔽天屏障乃是宸灵子借由本命法宝灵坤棍掌控的一方空间,其有削力与返力两大功效。先前糜杰那一掌便是被遁去外面的宸灵子以土灵蔽天的返力之效回击给陆培。而陆培与卓峰敢在埋入灵坤棍的土地上运转灵力,那自然就给了宸灵子机会以强大的本源之力顺着二人灵力直入返虚属地灭去他们元神。特别是同为土灵根修士的陆培,在宸灵子的土灵之力面前,他的本源之力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童对上年轻力壮的成人。 糜杰不愿和宸灵子玉石俱焚,他妥协道:“宸灵子道友,这般拼耗下去谁都得不到好。大家误会一场,我洞府内还有诸多从圣品阶好物,你看上什么尽管拿!” “你没得选了。”宸灵子将在外积攒的土灵之力全部灌入土灵蔽天屏障内。 糜杰心中危机之感顿生,他不做多想地燃烧元神。可就像宸灵子说的,糜杰已经没得选了。 糜杰燃烧元神后获得的力量还未传至木灵甲中,糜杰就感到外面涌来了一股让他为之骇然的本源之力。他体外的木灵甲彻底溃散不说,他之肉身亦被完全制住。一道道强于从圣境修士的土之本源封印住了他腹部的从圣属地。 “这等本源之力?你是道成境修士?”糜杰说出这句话时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可紧接着糜杰就从宸灵子那里听到了更疯狂的话语:“我不是什么道成境修士。我只是一个为还朋友的情,为报儿子的仇,放弃晋升道成境的求愿之人罢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论辈 真相往往是让人难以接受也不愿接受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被困土灵蔽天屏障内的糜杰咆哮道。他宁可相信宸灵子是用燃烧元神的代价困住了他也不想听到宸灵子说其主动放弃了晋升道成境的机会。 外面的宸灵子没去理会糜杰的歇斯底里,他凝神操控土灵蔽天屏障继续收缩压迫糜杰肉身。 当灵坤棍与糜杰后背脊骨紧紧贴合,糜杰发现了宸灵子的意图:“你要用本命法器彻底封印我!” 宸灵子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先前封印在糜杰腹部的土之本源与糜杰背后的灵坤棍互为相连,将糜杰意欲反扑的本源之力全部震回体内。宸灵子随即拿出储物袋中的囚魂炉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会在咒印发作前将你封于土灵蔽天内。” 糜杰怒道:“你的土灵蔽天之法需要依靠灵坤棍才能发挥全部功效。你以本命法器封印我等于是自断一臂!日后霍灸、安戌找上你,你必死无疑!” 宸灵子神色平静道:“修道之人何惧生死。如今我虽未至道成境,但我已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宸灵子说话间周围大地震颤抖动,似聆听主人教诲一般。 被封印的糜杰察觉到了外面的奇异动静,他不敢置信道:“道心通明之境!怎么可能?你说的居然是真的!可怎会有人主动放弃道成境!” 宸灵子直言道:“有时候有些东西比修为更重要。” 糜杰脑中思绪飞转道:“我明白了!你定是用晋升道成境的契机逼出了体内的幽冥缚灵印!宸灵子啊宸灵子,你当真是九天十地第一大蠢蛋!要是我能获得晋升道成境的机缘,什么朋友的情,儿子的仇都算个屁!即便身中幽冥缚灵印不能动极难胜地之人又如何,我完全可以跟霍灸讲和,以守护极难胜地为代价成为极难胜地第一人!” “我和你不同。”宸灵子说着就将囚魂炉开启,一道绿色光束照射在封印糜杰的土灵蔽天屏障上,连同那根灵坤棍一起吸入炉内。 等糜杰感觉到肉身正在被一股力量缓慢地侵蚀,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宸灵子收入了囚魂炉。糜杰冷笑道:“宸灵子,你不就是半只脚跨进过道成境得了比我多的本源之力以及有着一颗更为纯粹的道心么,你从本质上来讲和我一样仍是从圣境修士,你灭不了我的!” 宸灵子承认道:“我确实灭不了你,而且土灵蔽天屏障和囚魂炉加起来最多也只能封印你两百年。但这已足够!如今我道心通达明快,待我以父亲的身份完成对我儿宸墟最后的承诺,我会再寻抵达道成境的机缘!” “你不会再有机会登上道成境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霍灸日后必会得知,届时你就算超过一般的从圣境修士也绝对挡不住拥有胜皇刀的他!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道消身殒的那一天!”糜杰痴狂笑道。 宸灵子望着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方向道:“我有一种预感,我不会死于胜皇刀下。” 糜杰还以为宸灵子是在嘴硬,他呵呵笑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宸灵子也笑了起来:“等我去灵膳盟第三据点办完正事,我会全面接收你的洞府和地盘,再用这些去跟范拓道人交换那颗阵环星石。我在此先多谢糜道友为我提供诸多从圣品阶的珍藏以及你手底下的那一方势力了。” “你!”糜杰顿时火冒三丈,可他还未说完囚魂炉就已被宸灵子收入储物袋中。 宸灵子环顾一片狼藉的穆家庄。他挥手间周遭大地崩塌下陷,在整个穆家庄都落入地底之后,两边的泥土迅速向中间汇聚,原来穆家庄的所在变成了一片平原。 此间事宜尘埃落定,宸灵子心中莫名现出了徐开的身影,他说道:“下一世,我们定要早些相遇。” 说罢,宸灵子看往东南方向,身子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穆家庄原址的上空,一只半透明的玉鸢悠然地飞翔于云间。 一个白色烟圈在那玉鸢出现后缓缓向外扩张,里面正悬空站着一副庄稼汉打扮的元叔以及被另一个白色烟圈围拢着的徐开魂魄。 元叔在宸灵子瞬移离开后挥了挥手,围拢在徐开魂魄上的白色烟圈立时消散。他抽了一口旱烟道:“你想看的都看到了,这下应该没什么可留恋了。” 元叔的身子明明在徐开魂魄的右侧,可徐开魂魄却是向着前方恭敬作揖道:“多谢前辈。我心愿已了,任由前辈处置。” 元叔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你不用谢我,是你有这价值。” 情宙鸢得元叔示意,它飞身向下长喙一张,徐开之魂魄直接被它吸入腹中。情宙鸢再飞至元叔肩头:“老仙长,郗汲这缕残魂有些特别。” “哦?它特别在哪里?”元叔饶有兴趣地问道。 情宙鸢道:“比起先前我们捕获的那些,这缕残魂好像并非郗汲为小武兄弟所留,更像是针对那宸灵子。” 元叔看着东南方向点头道:“他确实值得。” “值得什么?”情宙鸢不明其意道。 元叔没有回情宙鸢的话,而是在将烟孔里的烟丝全部抽完后说道:“走吧,该去下一处了。” “是!”情宙鸢对于元叔有着本能的敬畏。它应声飞起,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的身影一同消散。 栾粟宫主殿内,灵膳盟总部使者董赫正坐于客座首位。他对面的乃是善慧地神机峰门人花径轩,花径轩右手边客座上的则为南部返虚后期修士混元子。 原来是栾粟灵膳师觉得将花径轩与混元子一直安置于偏殿有些不妥。他借机跟董赫说起善慧皇亲传弟子花径轩和其友人亦在栾粟宫中。 董赫听出栾粟灵膳师的意思,遂主动提出让二人和他们共用午膳。 栾粟灵膳师闻言大喜,就派手下过去邀请了花径轩与混元子。在花径轩二人欣然答应后便有了眼前四人共聚栾粟宫的这一幕。董赫在栾粟灵膳师让其选择午膳时从栾粟宫珍藏中选取了返虚后期品阶的飞羽烩。品尝到一半的董赫不禁赞叹道:“俞翱灵膳师虽然只排在灵膳天榜五十七位,但他这道飞羽烩味道极其鲜美不说,其永久增加速度的效果在同类灵膳中算是数一数二。我都忍不住想要出去试上一试现在的速度了。” 栾粟灵膳师听后安心道:“董使喜欢那便最好了。我先前见董使只选了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我还以为董使嫌我这儿灵膳品类太少或是对我栾粟有意见呢。” “诶,栾粟大人说笑了。您这儿收藏的灵膳品类极多,我想除了比盟主那儿少些外,其余前十的大人中没谁能跟您这儿的藏品相提并论。我知晓栾粟大人肯定是想我品尝从圣品阶的灵膳,但董某毕竟是客,若太让主家破费,我自己都先过意不去了。”董赫有礼道。 栾粟灵膳师开怀笑道:“还请董使以延年酿增味飞羽烩。” 董赫依言端起桌上色泽瑰丽的灵酿。他痛饮一口,延年酿醇香甘爽的口感让他喜爱不已。更为重要的是,这延年酿饮用后可让飞羽烩的效用倍增。 栾粟灵膳师左右兼顾地对花径轩和混元子道:“二位贵客勿要拘礼,就当在自己府上一样,畅饮灵酿细品灵膳即可。” “多谢栾粟灵膳师。”花径轩与混元子齐声回道。 董赫先一步吃完桌上灵膳,然后他就将目光放在了花径轩身上。他从栾粟灵膳师那里得知花径轩的修为在炼神中期,这一点从花径轩吃的炼神中期品阶雪蛤羹就可以印证。他很想探究这个才炼神中期的修士为何能让栾粟灵膳师提醒他定要以同辈相称。 要知道在修真界一般都是以修为定辈分的,董赫连返虚后期的混元子都看不上,更别说才炼神中期的花径轩了。 正在品尝雪蛤羹的花径轩感受到了董赫投来的目光。他问道:“董道友有事相谈?” 这句“董道友”让董赫听着很不舒服,他是排在灵膳天榜第二十八位的从圣境修士,更是灵膳盟盟主的使者,不知道有多少从圣境修士争相跟他结交。他觉得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仅靠善慧皇的名号没资格跟他以道友相称。 董赫笑着道:“花小友有所不知,你这道炼神中期品阶的雪蛤羹虽有扩增灵脉的效用,但需修士在服用后全身心地感受灵膳作用于灵脉的过程,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让这雪蛤羹效用锐减。你可莫要浪费这么适合你的灵膳啊。” 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都从董赫的话里听出他对花径轩的轻视。他们二人眉头微皱,特别是栾粟灵膳师,他明明事先就跟董赫打过招呼了,他不明白董赫何以会这般出言。若非宸灵子之事牵扯太多,他真的很想现在传音给董赫告知其前因后果。 花径轩对此倒没太过在意。他回笑道:“多谢董道友提醒。” 花径轩端起桌前玉碗,将里面所剩不多的雪蛤羹全部服下。在用半炷香的时间消化完体内的雪蛤羹后,花径轩向栾粟灵膳师作揖道:“花某今日得栾粟灵膳师款待才有幸品尝如此美味的灵膳,花某甚为感激。” 栾粟灵膳师回礼道:“花道友哪里的话,能在此招待花道友是栾粟的荣幸。” 花径轩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吃着的混元子:“混元子道友,你快些吃完,我们该走了。” 混元子听命地直接将盘里返虚后期品阶的紫苏豹灵肉三两口吃下。 花径轩随即起身对栾粟灵膳师与董赫作别道:“二位道友,我和混元子道友这就告辞了。” 栾粟灵膳师挽留道:“花道友,你为何如此匆忙地离去?我还想请你和混元子一同在我宫中住些时日。” 花径轩回道:“栾粟灵膳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和混元子道友在外住宿的旅店还有一日之期,等明日我们退了旅店便再来拜访。” 栾粟灵膳师听花径轩说明日就来拜访,他哈哈笑道:“好!那我就在此恭候二位贵客了。” 花径轩和混元子正要离去之时,喝完延年酿的董赫将酒盏碰落于一旁地上。 清脆的响声让花径轩二人都止住步伐看向了董赫。 董赫有些醉酒模样地说道:“花小友,我董赫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种能行测算之法的修士。你师兄任星移在极难胜地的那些事迹我听得是心驰神往,奈何我与他少了些缘分,至今没有见过。现在难得遇到了同样出自善慧地神机峰的你,我怎么说都要跟你结交一番。花小友何不继续落座,让我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神机道算之法。” 花径轩自腰间抽出折扇,他运劲一开,扇面若有落英缤纷之景呈现。 “好一件从圣品阶的法器!”董赫双目一凝道。 花径轩轻摇落英扇道:“董道友,我们神机峰门人在外游历信奉的是‘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你我虽有缘相聚,但这缘分全因栾粟灵膳师。今日我受他款待,你又是他盟中同僚,我们就让他来做主,看他是否要我行神机道算之法。” 栾粟灵膳师没想到花径轩居然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这让刚要去劝和的栾粟灵膳师倍感头疼。他说道:“花道友,怪我今日的延年酿备多了,导致董使醉酒微醺,还请花道友见谅。” 花径轩一派仙人风姿道:“栾粟灵膳师莫要紧张。我与你缘分颇深,你只要遵循心中所念即可。” 栾粟灵膳师听到这里就决定两不得罪道:“董使也是出于结交之心,那就请花道友施展神机道算之法为他推演一番,让其见识一下神机峰功法之玄妙吧。” “可以。”花径轩答应道。 董赫在花径轩说完后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微笑。他从一些好友那里知晓,这些行测算之法的修士如果替修为高出己身的修士推演,那么必须要在对方完全配合的情况下,否则很可能会遭到术法反噬。他倒要看看才炼神中期的花径轩如何为他这从圣境修士行测算之法。 董赫假装打了个哈欠道:“多谢栾粟大人为我达成心愿。花小友,不知你是要知晓我的生辰八字呢还是要观我手掌?” 花径轩坐回了原先的位子上,在让混元子也坐下后他才回董赫道:“都不用。” 董赫来了兴致道:“那我真要看看你这神机道算之法到底是有多玄妙了。” 花径轩右手落英扇轻轻一扇,董赫掉落在地的那只酒盏就来到了花径轩桌前。 董赫疑惑道:“花小友要用我喝过的酒盏为我行测算之法?” “有这酒盏与董道友的名字足矣。”花径轩手中落英扇一合,一道道璀璨的蓝色灵力自他身上现出。这些蓝色灵力向前分化出二十六根蓝色丝线朝那只酒盏延伸过去。 在那二十六根蓝色丝线和那只酒盏接触之后,花径轩左手运转灵力在那只酒盏上方快速写下“董赫”二字。他之左掌轻轻向前一推,那以灵力写下的“董赫”二字迅速没入那只酒盏内。 霎时间一阵狂风自大殿内诡异生出。 见识过这等场景的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没有任何异状地认真看着。假装醉酒的董赫却被施展神机道算之法状若仙神的花径轩惊得赶紧运转灵力用以护在周身。等他想到花径轩只是炼神中期修士时,他又悄悄将灵力收回。 花径轩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咒道:“神机道算——字演!” 那二十六根蓝色丝线从花径轩身上尽皆断去,而后它们全部没入酒盏之内与“董赫”二字的笔画逐一相融。 全身光华环绕的花径轩示意董赫道:“董道友,不知你想问什么?” 未将花径轩之术法放在眼里的董赫随口说道:“我今日之运势。” 花径轩右手向上一抬五指顺势一张,酒盏内的“董赫”二字亦随他的动作飞离升空,进而于空中演化为二十六个大字“申时过半客自当归。离者,人醒交情在。执念深种者,必酒醉丑态出”。 殿内狂风于那二十六个大字定于上方后戛然而止。 董赫看着那些批言质问道:“花径轩,你倒是说说这二十六字该做何解?” 栾粟灵膳师见董赫这次直呼花径轩名讳,他知道董赫动怒了。他忙打圆场道:“董使,你有些醉了,我让手下送你去寝殿稍作休息。等晚间我再为您备上一份从圣品阶的灵膳如何?” “栾粟大人,按理说你的面子我该给。但这人以我名讳用低劣术法捉弄于我!今日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董赫得理不饶人道。 栾粟灵膳师自责道:“这事都怪我,我就不该多这嘴的。” 花径轩出言宽慰栾粟灵膳师道:“无妨。董使既然要我解释,我便解释给他听。我以董使之名讳行了神机道算的字演之法,再以自身二十六根道算灵线与名讳的每一笔相融,最后按照董使的要求测算其今日运势形成批言。此批言含义一目了然,董使当于申时过半离去。” 董赫看到外面天色已是申时三刻,他嗤笑道:“我若不离呢?” 花径轩劝道:“董使既已酒醒何不保存今日相聚共膳之情,早些回去灵膳盟总部复命。” 董赫冷冷地盯着花径轩道:“你何以说本使醒了?还有一刻便是申时过半,我与你赌上一赌,若我在申时过半不曾离去全无异样,那你就不许用灵力化解,给我当场喝下一整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 “万万不可!”栾粟灵膳师再也坐不住道,“董使,你想留在这里多久都可以,但你不能和花道友打这个赌。一整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足足有五十斤,花道友就是用灵力化解也会醉倒当场!” 董赫没有理会栾粟灵膳师,他追问向花径轩道:“你就说敢不敢吧?” 花径轩拿起手中落英扇,不过他并未开扇,而是以右手将折扇来回转了三圈。他神色一定道:“这赌我接了。” 栾粟灵膳师苦恼道:“你们莫要让我难做啊!” 董赫以手掌撑着额头道:“栾粟大人,这件事跟你无关,你无需自责。劳烦你先派人去珍品库取一整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来。” 董赫未听见栾粟灵膳师下令,他看着栾粟灵膳师作色道:“栾粟大人,一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多少仙玉,我问你买总成了吧。” 栾粟灵膳师眉头紧皱道:“董使,你真的喝多了。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董赫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会输?这里可是极难胜地,我乃灵膳天榜排名第二十八位的董赫!在外就连霍灸、安戌都得称呼我一声道友。你说说看,谁敢谁能让我在这一刻时内酒醉丑态出!你吗?还是他!还是他!” 董赫的手从栾粟灵膳师指向混元子,又从混元子指向花径轩,他的眼神好像可以吃人一样。 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算是明白了,这董赫是借酒醉之名让花径轩知道他不配和其平辈相称。 先前就在宸灵子那里因辈分一事费了些口舌的花径轩已经不打算去跟董赫解释了。他开启手中落英扇道:“栾粟灵膳师,还请你派肖俊过去拿上一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若我输了,我喝下整坛灵酿。若董使输了,就让他日后赔你一坛。” 栾粟灵膳师见双方都没罢手的意思,他叹息着对外传音道:“肖俊,你去珍品库取一整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然后躬身进来躬身出去。” “属下遵命!”肖俊于门外应道。 约莫过去三十息时间,肖俊便如栾粟灵膳师所言躬身拿着一只酒坛来到殿内,在放下后又躬身退出殿外。 栾粟灵膳师道:“二位道友,我们有言在先,今日不管谁输谁赢,你们权当是买醉一场,切莫往心里去。” 董赫与花径轩只是听着,谁都没有表态。 栾粟灵膳师见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边喝着桌上灵酿边等着这场赌局的结果。 第八百一十四章 难违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外面照进栾粟宫大殿的阳光缓缓地向右偏移。 作为赌局发起人的董赫眼见着胜利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都在想着回去灵膳盟总部后要喊哪些好友聚在一起聊今日让善慧地神机峰门人醉酒出丑之事。 与董赫对赌的花径轩则一副思索模样,他手中折扇还是如以往那般轻轻摇着,可他嘴里时不时发出的叹息声让人不由觉得他心事重重。 混元子见状悄悄传音于花径轩道:“花道友,要不你主动认输吧。我想栾粟灵膳师肯定会为你说情,再加上你善慧皇亲传弟子的身份,董赫绝不敢为难你。” 花径轩被混元子的传音打断了思绪,他传音回道:“道友放心,离申时过半还有些时间,我未必会输。” 混元子见花径轩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强撑。他提醒道:“花道友,前面那可是整整一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不要说你,就是董赫不以灵力化解,这五十斤灵酿下去也得醉倒。你若被这灵酿内蕴含的强大灵力损坏根基,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我有数的。”花径轩说完就瞅向悬于宽桌上方的二十六字批言,他喃喃道:“应该是他了。” 混元子虽见识过花径轩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但他觉得现今之局就算霍灸、安戌亲至也帮不了花径轩。二者作为极难胜地的守护者,如何会为了一个善慧地修士去让极难胜地的从圣境修士出丑。 混元子的想法也是主座上栾粟灵膳师的想法。 正喝着灵酿的栾粟灵膳师心中苦闷不已。他出于好意才让董赫与花径轩他们共用午膳,以便双方结交。谁曾想董赫居然会因为辈分一事生出这场闹剧。他看到座位上的花径轩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不知花径轩是真的心里有底还是在故作沉着。他暗自说道:“若花径轩这批言还能应验,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他深交!” 就在栾粟灵膳师做定之时,栾粟宫大殿中央的空间突然呈现出一扇外开大门,自里面走出一名头发半黑半白衣衫破烂的年轻修士。 殿内除花径轩以外的三人看到那年轻修士皆是一惊,特别是栾粟灵膳师,要知道栾粟宫的每一座宫殿都有从圣品阶的灵力屏障防护,外人不要说瞬移了,就是御空飞行都不可能。 栾粟灵膳师惊奇道:“你是何人?为何可以瞬移出现在我栾粟宫内!” “栾粟道友好生健忘,我记得我才离开数个时辰而已。”那年轻修士说道。 栾粟灵膳师骇得直起身子道:“你是宸灵子道友!” 宸灵子露出笑颜:“看来声音比样貌更容易让人记住。” 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都不敢相信宸灵子这返老还童的转变。 宸灵子见栾粟灵膳师在此设宴,他不客气地伸手去拿一旁放着的那只酒坛,却被客座首位的董赫喝止道:“住手!这坛灵酿不是给你喝的。” 宸灵子把手按于酒封之上,他看向董赫道:“你是?” 董赫亦是第一次见到宸灵子,不过他在灵膳盟总部多多少少听闻过宸灵子的一些事迹,他并没有把同为从圣境修士的宸灵子放在眼里。他说道:“吾乃灵膳天榜排名第二十八位的董赫灵膳师!这是为花径轩所留。他很快就要输了,届时他必须在不用灵力化解的前提下喝光这一整坛灵酿。” 宸灵子将目光投向了花径轩,他扫过花径轩宽桌上方的二十六字批言,他问道:“花道友,发生了何事?” 花径轩轻摇落英扇,将方才事情的经过以及那场赌局简明扼要地告知了宸灵子。 宸灵子听罢就希望董赫通融道:“董道友,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因为我前面也认为花道友于修为上不够资格与我等相提并论。但很多时候实力并非评定一个人的全部标准。我来此是有事相求花道友,还请董道友给个面子,我为花道友代劳喝下这坛灵酿你们双方就把此事揭过如何?” 谁料董赫根本不卖宸灵子面子:“你有空在这废话还不如出去找杀害你儿子的凶手。今天不要说你了,就是霍灸、安戌两位道友替他求情都不行!” 宸灵子讪笑道:“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在宸灵子说话时就察觉到下方地底不对劲:“董使快逃!” 董赫刚听到栾粟灵膳师的提醒就感觉双脚被什么东西定住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左侧脖颈又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按压向下,他的脑袋撞碎身前宽桌,身子直接被砸进地面砖石中。 董赫完全没料到宸灵子会这般毫无顾忌地出手,他愤怒道:“宸……什么!” 董赫受制之后下意识地从本源属地内调取火之本源以做反抗。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火之本源方一出现就被外面大量的土之本源对拼耗尽,并且还有很多土之本源跃跃欲试地向他从圣属地涌来。 董赫吓得立马闭合自身灵力与从圣属地的连接,他这一举动恰恰给了宸灵子完全制住他的机会。早就备好大量本源之力的宸灵子将拼耗过后剩下的土之本源注入董赫体内,转瞬之间就让董赫动弹不得。 宸灵子在行动时又自储物袋内取出囚魂炉立于身前,正好格挡住驰援过来的栾粟灵膳师。 宸灵子警告道:“栾粟道友,我已将糜杰道友封印于囚魂炉中。这炉子还能再封两个从圣境修士,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你别逼我。” 栾粟灵膳师见地上的董赫正被土之本源覆盖肉身,他不敢轻举妄动道:“宸灵子道友,你莫要冲动。” 此时董赫在殿外的两名侍女听到里面动静,她们齐声高呼道:“主子出了何事!” 栾粟灵膳师生怕事情闹大,他先操控栾粟宫的防御屏障模糊殿内场景阻挡那两位侍女进入,接着对外传音道:“董使正在把酒言欢,你们勿要打扰!” 那两名侍女闻言只得心中不安地在殿外等候。栾粟灵膳师再次劝道:“宸灵子道友,你先放了董使,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好好说他听吗?”宸灵子盯着被土灵之力束缚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的董赫道,“我不想给花道友惹麻烦。董赫,我赏你一整坛返虚后期品阶的延年酿,你不用灵力化解,喝完就走,听到了没!” 董赫恶狠狠地回道:“宸灵子,你有种就封印我!看最后是你死还是我死!” 栾粟灵膳师不愿董赫这灵膳盟总部使者在栾粟宫出事,他焦急道:“董使,宸灵子道友体内有霍道友的幽冥缚灵印,你莫要再激他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宸灵子于董赫震惊之时二话不说用自身灵力占据董赫腿部。 发现双脚失去知觉的董赫不敢置信道:“你!” “你不接受我就把你的肉身以土灵之力炼化。你要么燃烧元神冲破我之束缚,要么就等着跟我拼耗灵力一起死。”宸灵子转而盯着栾粟灵膳师道,“栾粟道友,你可别乱动。你也说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从圣境的我在你身前自爆,即便你用从圣品阶的防御屏障抵挡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正准备操控栾粟宫外灵力屏障的栾粟灵膳师顿时止住了动作。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求去花径轩那里:“花道友,你劝劝宸灵子道友吧。” 栾粟灵膳师没发现的是,花径轩在宸灵子一下子制住董赫后,他手中摇扇的动作比之先前快了很多。他看向宽桌上方的二十六字批言道:“虽然我猜到会是宸灵子道友你来解局,但我没料到会是如此状态的你。” “哦?看来花道友还有事瞒着我。”宸灵子微笑道。 花径轩承认道:“其实今日非是我和混元子道友第一次与你相遇。我和他从觉初城一路往东北方向寻求机缘。当我们在三日前行至灵膳盟第三据点时我心生感应,我之机缘就在这栾粟宫内。只是时机未至,我们应当对应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三”字,于到来的第三日也就是今天再行拜谒。但混元子道友对此将信将疑,他认为既然是我们的机缘,那我们就该自取。我并未阻他,还陪他一起来到这栾粟宫外。谁知我们连栾粟宫大门都没进就遇到了满脸戾气在宫门外站着的你。混元子道友看出你身上蕴藏着一股可怕的杀气,是故很快就知难而退于附近找了一处旅店。我预感到自己会与你结下缘分,遂于房内施展神机道算之法以你和你身前的栾粟宫大门为引推演了你的命数。卦象显示你正处在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若你找到方法跨过那道门,你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极难胜地自上一任极难胜皇道消后的首位道成境修士。若你被拒门外,你将沦为命运的推手。” 花径轩的话让在场众人神色骤变。 栾粟灵膳师和董赫是因为听到花径轩说宸灵子会成为道成境修士。 混元子则是因为花径轩的最后一句,他暗怪花径轩为何要这般实诚地全告知宸灵子。他觉得以宸灵子现在癫狂的状态,完全有可能把他们全杀了。 宸灵子问出了混元子想问的那个问题:“你先前不说,现在又为何要将这推演的结果告诉我?” “我们善慧地神机峰门人信奉‘随缘而至,顺势而为’。我们既已结缘,道友亦做出了选择,我此时相告无可厚非。”花径轩淡然道。 宸灵子呵呵笑道:“好一个‘随缘而至,顺势而为’。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花径轩凝神看着宸灵子道:“不简单的应该是宸灵子道友才对。我从道友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和我师尊相似的道心通明之境,可你之修为却未达到道成境,种种迹象表明你放弃了晋升道成境的机会。” 花径轩这番话如平地惊雷般让殿内的栾粟灵膳师他们骇得张大了嘴巴。他们和糜杰一样不愿相信宸灵子主动放弃晋升道成境这件事。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放弃了。因为有些东西比修为重要。”宸灵子进而问向花径轩道:“花道友,能率先知晓别人命数的感觉如何?” 花径轩如实道:“会让我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我曾询问师尊,可否通过自身的能为去改变命数。师尊告诉我,于细小处确实可以改变命数规避天道惩罚,但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所以我们一般只做到趋吉避凶。她说命运就像一条洪流,世间万物组成了这洪流的各个部分。它带着我们奔腾向前,不具备任何情感只按自己的轨迹规则行使。” 花径轩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都陷入了深思。 宸灵子问道:“难道就没人挑战命运战胜命运吗?” 花径轩道:“挑战命运者比比皆是,但战胜命运者,我师尊亦未见到。因为对于命运而言,即便那个挑战者或者那群挑战者以通天修为暂时改变或者停滞了他们所处的那段命运,于洪流中形成一处自在之地,但他们的举动势必会造成后方洪流积聚更凶猛的劫数降下。届时那处自在之地将承受无数次的冲击,直至再次被命运吞没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花径轩的话语充斥着一股看透后的无力感。 宸灵子语带深意道:“花道友,你之道心似乎比我还要通达明快。” 花径轩摇扇打着哈哈道:“宸灵子道友谬赞了,我才活了一百多年,能通达明快到哪里去呢。” “他仅用一百多年就修到了炼神中期!”栾粟灵膳师等人心中惊诧道。 今日受到震撼最大的当属地上的董赫。花径轩神机道算之法的应验、宸灵子放弃晋升道成境的机会、善慧皇对于命运的理解,这些事情交汇在一起如形成一条冲向董赫的命运之河,带着他看清了自身的渺小,亦让他生出对于命数的敬畏。 董赫主动说道:“花道友,董某今日丑态已出,还请花道友让董某喝下这坛灵酿,权当让我以醉敬命运!” 花径轩本就无意跟董赫发生冲突,他说道:“董道友请。”既是花径轩开口,宸灵子当即松开制住董赫脖颈的右手,同时撤去了董赫身体内外的大部分土灵之力。 董赫失去知觉的双腿重新生出发麻之感。他吃劲地站起,等宸灵子将那坛延年酿推至他面前,他揭开酒封以双手捧着酒坛哗哗哗地往嘴里灌着。 就在旁边的宸灵子清晰地感觉到董赫未运用灵力化解延年酿中的酒劲。 三十斤灵酿下去,董赫双颊就生出了两抹红晕。等后面那二十斤再一入腹,董赫脚下步子都变得踉跄起来。他放下酒坛醉话连篇道:“花道友,你这朋友我认定了!下次……下次你到灵膳盟总部,我让盟主列队迎你!” 栾粟灵膳师听到董赫说出让灵膳盟盟主列队欢迎花径轩就知道他彻底醉了。 此刻外面天色恰好来到申时过半。 花径轩左手一挥一握,那二十六字批言内的道算灵线全部回归其体内。 宸灵子见状亦收起囚魂炉撤去董赫肉身中的所有土灵之力。 栾粟灵膳师忙过去扶住董赫,在帮董赫整理好衣冠后就带他出了大殿。 先前想冲进殿内的那两名董赫侍女一见董赫被扶了出来,她们连忙问道:“栾粟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栾粟灵膳师道:“今日董使太过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张韬,你快领她们带董使过去寝殿休息。” 张韬应和道:“属下遵命!二位请!” 那两名侍女在确定董赫只是醉酒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地从栾粟灵膳师那里接过董赫。 靠在那两名侍女身上的董赫打了个酒嗝道:“今儿个喝的真叫高兴!喝足了就得回去向盟主复命了。” 董赫说着撇开那两名侍女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向外飞去。 那两名侍女吓得立刻追上护在董赫身旁。 栾粟灵膳师忙让张韬和肖俊都跟上,和那两名侍女一起护送董赫过去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行旅门。他叮嘱二人务必要将董赫三人送至灵膳盟总部再回来复命。他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灵液交给张韬,吩咐他在到达灵膳盟总部前一站时给董赫服下,可解董赫体内酒劲。 张韬和肖赫将栾粟灵膳师的话谨记心中,随即御空跟上了董赫三人。 栾粟灵膳师直至张韬他们消失于视线中才转身进去殿内。他看向花径轩道:“花道友,宸灵子道友来此是为求你办事,可要栾粟在此作陪?” 花径轩道:“今日已叨扰栾粟灵膳师许多,就由我来接待宸灵子道友吧。” 栾粟灵膳师对着花径轩和宸灵子作揖道:“那我就在外面恭候了。” 花径轩旁边坐立不安的混元子借机说道:“我也去外面等着。” 待殿内只剩宸灵子与花径轩二人,宸灵子随意找了张位子坐下。 花径轩问道:“不知宸灵子道友专程找我是为何事?” 宸灵子自储物袋内取出那颗阵环星石隔空送至花径轩身前:“花道友,这是我按照你之批言得到的阵环星石,我想你找个时机将此物放于那凶手有可能经过的地方。” “宸灵子道友,你这不是要我引火烧身么?你大可以随意找个地方扔下,然后等那凶手自投罗网便是。”花径轩道。 宸灵子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自从我放弃晋升道成境的机会后,我就生出了一股莫名感觉,像是有什么在指引我一样。我遵循着这股感觉来到了这里。我先前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等我听到花道友转述的善慧皇对于命运的理解,我便彻底明白了。我觉得这就是命运洪流的轨迹。” “言多必失,看来我以后还是别说那么多为好。”花径轩以落英扇接下那颗阵环星石道。 宸灵子笑道:“花道友此言差矣。我想不止是我,一切与花道友接触过的人都会很乐意听花道友讲述善慧皇的道意。” 花径轩看着扇面上那颗阵环星石道:“宸灵子道友,你接下来应该是去辛丘岭吧。” 宸灵子点头道:“是。” “你想让那凶手为了最后一颗阵环星石不得不找上你。”花径轩道。 宸灵子依旧点头道:“是。” 花径轩合起落英扇握着阵环星石道:“宸灵子道友,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宸灵子道:“花道友但说无妨。” 花径轩直言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凶手很可能会是终结你命数之人。”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那宸灵子或许会一笑置之。但这是花径轩说的,他慎重想过后坦然道:“若果真如此,宸灵子便认这命数。” 花径轩以落英扇轻敲额头,其眉间愁云越积越多。 宸灵子见花径轩一副苦恼模样,他疑惑道:“花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花径轩长叹一声道:“其实我不想宸灵子道友认这个命。” 宸灵子更不明白了:“花道友何出此言?” 花径轩自然是因为那一晚以本命“径”字提前预知了石武从巨龟城逃亡的路线,并施展窥测术法看到了石武和碧眼银狼王对战的过程。在见识了石武的奇异功法与能为后,他深知如果石武是敌非友,那将是他修炼途中最大的威胁。所以他宁愿宸灵子这一不确定因素避开石武也不要他成为石武晋升的台阶。可花径轩无法在这里明言,他只得说道:“我有一种感觉,宸灵子道友如果可以在这里放下一切,那你之成就未必会止于道成境。” 宸灵子还以为花径轩是在为他可惜。他心意已决地起身作揖道:“花道友,我之道心指向了我对墟儿的承诺。等我替墟儿报了仇,我会再寻道成境的机缘。后会有期!” 暂时别无他法的花径轩起身回礼道:“宸灵子道友珍重。” 等宸灵子朝西北方向瞬移离开,手握那颗阵环星石的花径轩内心自问道:“真要用混元子这颗暗棋吗?” 第八百一十五章 增势 于殿外等候的栾粟灵膳师感应到里面宸灵子灵力的消失,他赶紧通过阵法屏障确认花径轩的情况。在发现花径轩呼吸平稳安然无恙后,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去。 栾粟灵膳师向殿内恭敬问道:“花道友,我等可否进来?” 花径轩先将手里那颗阵环星石收进储物袋,而后说道:“栾粟灵膳师、混元子道友,请进吧。” 栾粟灵膳师与混元子应声进入。 混元子看到大殿内已无宸灵子身形,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宸灵子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栾粟灵膳师走回主座时向右手边董赫的座位轻挥衣袖,那张被撞碎的宽桌以及下陷的地面都快速恢复原样。 花径轩见状起身致歉道:“栾粟灵膳师,今日实在对不住,让你为难了。” 本就对花径轩抱有结交之心的栾粟灵膳师道:“花道友不必介怀。董使虽醉酒出丑,但我们都会为其保守这个秘密。而且董使自己都说了,他那坛酒敬的是命运,亦是对花道友能为的肯定。我相信你们下次再相见,董使必会像宸灵子道友那般对你礼遇有加。” 花道友开扇轻摇道:“董使或许真会如此,但董使之后必定还会有人因辈分一事对我生出德不配位之感。我先前在等宸灵子道友时就在为此事苦恼,怎奈宸灵子道友来后,我更加苦恼了。” 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明白了花径轩那时候叹息的原因。当他们听到花径轩说宸灵子来后他更苦恼了,他们都觉得宸灵子所求之事必然十分困难。 栾粟灵膳师表态道:“花道友,宸灵子道友之事我爱莫能助,但你之辈分一事如若还有人提出质疑,我栾粟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声援!” 混元子也借机说道:“我混元子虽没有栾粟灵膳师那般修为,但我亦会全力支持花道友!” 听到混元子这话的花径轩对二人作揖道:“如此,花某在这先谢了。以后若有相求之处,还请二位不吝出手。” “那是当然!”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齐声道。 混元子不会想到,就是他今日的这番附和之语增长了花径轩想要将他当做暗棋的决心。 与此同时,栾粟宫西南方向两百七十万里外一座名为阳开城的大城池内,正于城中珠光阁挑选返虚后期法刀的石武通过怀里六颗阵环星石的感应突然发现本该在北部的那颗阵环星石也出现在了东北方向,似乎是与先前在东北方向的那颗聚在了一起。 石武不禁双眉微皱内心暗道:“怎么会这样?” 天劫灵体听闻石武心声,它问道:“怎么了?” 等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那两颗阵环星石很可能被一人所得的消息告诉天劫灵体,天劫灵体也感奇怪道:“你早上从飞霞山出来时那颗阵环星石不是还在北部位置吗?这才几个时辰的工夫它怎么就跑到东北方向去了。会不会是有人过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把那颗阵环星石献给了栾粟灵膳师?” 石武无法确定道:“怪我先前没留意,等我发现时那两颗阵环星石已经都在东北方向了。” 天劫灵体看着天魂内正在等候的凤焱,它说道:“石武,你还是先选法刀吧,凤焱大哥传授完那一式火系术法就要继续进入打坐状态了。那两颗阵环星石聚在一起也好,省得你将来长途跋涉去找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好!” 正在石武身旁推荐着法刀的珠光阁管事刘封见石武没有表态,他还以为石武是嫌这把法器贵了。他诚恳道:“石前辈,这把赤羽刀虽然售价九千枚仙玉,但它乃是上二品打造师禄锐前辈的杰作。禄锐大师选用了产自南方炎天的特殊材料赤精陨铁,这种材料打造的法器能自主吸收周围灵力,正好配合其内蕴含的两式特技。” 石武在刘封说到两式特技时才和天劫灵体结束对话。 刘封见石武开始仔细观看柜台中展示的赤羽刀,他更加卖力道:“赤羽刀两式特技其一为防御技火灵成羽。由于赤羽刀特殊的材质,其刀身内平时就积攒有相当于返虚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灵力。只要您心念一动,这些灵力会全部转化为火系灵力从刀身两侧外扩形成一双围拢在您周身的火焰翅膀,可为您挡下返虚后期修士的一式杀招。这双火羽若得您火之本源加持,其威能还可再增。如若您要护佑多人,您只需分出心神调控火羽的守护范围。当然,火羽外扩的范围越大其所能承受攻击的等级也会相应地减弱。赤羽刀第二特技为控制技火灵凝缚。此控制技可在您施展刀招时以比您之刀招更快一步的速度抵达对手周身,限制其行动。此特技可控同阶修士半息时间!” 石武因体内有那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作为依仗,所以他对赤羽刀的防御技并没多大兴趣,倒是控制技的火灵凝缚让他眼前一亮。他很清楚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任何细微的优势都很可能成为获胜的关键。半息时间的控制对返虚后期修士来说已经很可观了。 相比于前面看的那把可在战斗中恢复大量火系灵力的赤回刀,石武对这把赤羽刀更为心动,只是他觉得这价格有些高了。他询问道:“刘管事,这把法刀可曾祝纹过?” 刘封听到“祝纹”二字吓了一跳道:“还没有。” 石武注意到了刘封的神情,他问道:“给返虚后期法刀祝纹很贵吗?” “不止贵,还非常难!”刘封道。 石武请教道:“刘管事,我先前一直处在闭关修炼之中,是故对法器打造、祝纹方面的事少有涉猎。如果我买下这把赤羽刀,我该去找哪位祝纹师对其进行祝纹?” 刘封把石武当成了那种专注修炼对外物不曾上心的修士。他告诉石武道:“法器的祝纹是在不拆解法器的前提下以相应的材料融入法器中用以提升,其过程比直接打造这把法器要难上数倍不止。能将这把返虚后期品阶赤羽刀祝纹成功的在这北部只有上二品的樊章大师、周奕大师以及薛安大师。若您在北部遇到其他人跟您说可以将这把法器祝纹成功,那您可千万要留神了,因为那人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石武前面听卢康提过他那把斩灵剑就是由樊章祝纹成功达到从圣品阶的。他看着柜台内那把通体赤色的六尺长刀道:“你帮我估算一下给这把赤羽刀祝纹需要多少仙玉。” 刘封摇头道:“石前辈,法器祝纹的价格是由祝纹师来评定的。你不止要支付仙玉,还要准备打造这把法器所用的主材料,也就是赤精陨铁。而且大部分的祝纹师都会在祝纹前让法器主人签订一份免责声明,如果祝纹失败法器主人不予追究祝纹师的责任,相应的祝纹师会退给法器主人九成的祝纹费用。” “那岂不是横竖都能赚钱?”石武诧异道。 刘封道:“确实是横竖赚钱。但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祝纹本身的难度就不说了,光说祝纹失败的次数一多,祝纹师的信心和名誉就会跟着大损。人的名树的影,没谁愿意将心爱的法器交给那种失败次数多的祝纹师。所以每个祝纹师都很珍惜自己的名声,在祝纹前也会充分了解那把法器的过往。要是那把法器在前面被人祝纹失败过,别的祝纹师一般都会拒绝接手。法器主人要么认栽,要么再提供一笔材料和费用让先前那名失败的祝纹师继续行祝纹之法。” 石武瞅了瞅怀里放仙玉的袋子,他觉得自己就算买下赤羽刀也支付不起祝纹的费用。他打起退堂鼓道:“看来祝纹需谨慎呐。” 刘封笑着道:“谁说不是呢。祝纹成功固然是皆大欢喜,可一旦失败,那法器主人就真的要求神告佛了。法器品阶下降还是小的,就怕法器内的特技在祝纹过程中遭到破坏。法器内有无特技会让法器的价值天差地别。所以我劝您除非遇到那三位上二品的祝纹大师,否则还是别去想祝纹的事了。” 石武作揖道:“多谢刘管事释疑。” 刘封赶忙回礼道:“石前辈客气了。” 石武还准备跟刘封说自己再看看,天魂内的凤焱帮石武做决定道:“就这把赤羽刀了。” 石武之人魂看向凤焱道:“凤焱大哥,会不会太贵了?这法刀虽然是双特技,但其中的防御特技火灵化羽对我效用不大。” 天劫灵体也帮着石武说道:“对啊凤焱大哥,石武有老仙长提供的深蓝色氅袍,这氅袍虽无多少抵御效果,但胜在坚韧。加上他体内还有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这让他完全不需要什么防护手段。反而是火灵凝缚能让他在对敌时出奇制胜。” 凤焱冷不丁地说道:“那是他运气好,没遇到可以一击制住他的对手。要是真碰上了,这火灵化羽可比火灵凝缚有用多了。” 石武和天劫灵体听凤焱这么说就知道他们肯定忽略了某些重要的地方。石武把刚才刘封说的与火灵成羽特技相关的信息在脑子里回忆了两遍,他恍然大悟道:“这赤羽刀是赤精陨铁打造,具有向外吸收灵力储存灵力的效用。刘封说火灵成羽若得法刀主人注入火之本源威能将会倍增。那我是否可以直接用《九转化灵诀》的化灵之法提前将刀身内的灵力全部替换为返虚中期品阶的火之本源,那样的话生成的火羽说不定都能抵御从圣修士的突袭!” 想到此处的石武双目放光地看着柜台中的赤羽刀。 天魂内的凤焱点头道:“孺子可教。” 一旁的刘封没有任何催促,九千枚仙玉可不是小数目,他觉得这位石前辈当然要好好考虑。更何况石武是以返虚中期修士来到的阳开城,他这炼神中期修士如何敢不耐烦石武。 良久之后,石武终于开口道:“刘管事,这把赤羽刀我是真心想要,能便宜些吗?” 刘封为难道:“石前辈,您应该知道,我就是珠光阁的管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帮您问问我家主子?” “那不用麻烦了,就九千枚仙玉吧。”石武取出一只新的储物袋,从那只装有仙玉的储物袋里倒了大半的仙玉进去。 天劫灵体不明白道:“石武,温平城那张地图显示,这一带城池和珠光阁的主人正是你们纹理会的胡墉。你为何不动用这层关系让他便宜些?” 石武心疼地看着那只装满九千枚仙玉的储物袋。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才刚加入纹理会,与胡墉并不熟悉,我不想因购买法刀一事去惊动他。” 天劫灵体明白石武是不想被人看轻,它赞同道:“好的。” 石武将那只鼓起来的储物袋递给了刘封。 刘封接过后立马拿出一块白色玉盘向那只储物袋内轻轻一照,玉盘上方随即显示“仙玉九千枚,品质上乘”。刘封先将那只储物袋收好,然后从腰间取下那块印有“刘”字的令牌,他口念咒语以灵力注入后,一道蓝色光束自令牌中射入前方柜台。 柜台上方笼罩的灵力屏障立时消失。 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石武发现不止赤羽刀,就连柜台中的那把赤色刀鞘都在吸收周围的灵力。 刘封示意道:“石前辈,这把赤羽刀是您的了。” 石武双手前伸,右手一握赤羽刀刀柄,左手按于刀鞘之上。 与赤羽刀相关的信息出现在了石武脑中,待石武确认好这些信息和刘封说的并无出入后,他以自身灵力注入刀身刀鞘之中,顺利地让二者认主。 石武在提刀的过程中发现这把通体赤色的六尺长刀比一万九千斤的苍炎刀还要重上许多,好在他已是返虚后期肉身,对于这重量很快就适应了。刘封生怕石武在法器楼内试刀,他壮着胆子道:“石前辈,下方还有客人在选购法器,他们怕是受不住您这返虚后期法刀的刀气。” 石武明白刘封话中意思。他说道:“刘管事放心,我还不至于在此间试刀。不过我有一事想劳烦刘管事。” “石前辈请讲。”刘封想着只要石武不在这里试刀那就什么都好说。 石武先将赤羽刀收入两边各刻有一双展翅火羽的刀鞘中,接着他把刀鞘以灵力贴于身后。火绒金丝袍内的星云盘随石武心意将外显灵力调整为空冥初期,石武对刘封道:“还请刘管事以灵力探查我之修为以及我身后这把赤羽刀。” 刘封谨慎道:“这是否有些不妥?” 石武道:“刘管事若有不放心之处,你大可以用影音石记录下我之言行。我只是想测试一下我身上隐匿修为的法宝可否连同法器一起遮掩。” 刘封当然不会去拿什么影音石记录,他说了声得罪就以炼神中期的灵力探向石武。他发现自己的灵力毫无阻碍地进入了石武体内,在他探测出石武只有空冥初期修为后,他又用灵力扫过石武背后那把赤羽刀。他神色震惊道:“前辈身上的法宝当真了得,我探到前辈的修为只有空冥初期,而那把赤羽刀也被遮掩了外放的刀气,变得极为普通。” “那就好。刘管事,就此别过。”石武没有告诉刘封,其实刘封的灵力根本没有探入他体内,而是被火绒金丝袍下的星云盘牵引纳入其中。 刘封亲自将石武送出珠光阁门外,周围看到他们的修士纷纷猜测刘封身旁那个丰神俊秀的年轻人是谁。 待石武消失于天际,刘封转身便准备回去珠光阁休息。可他还没迈出去一步就看到腰间的“刘”字令牌亮了起来。 刘封神色肃穆地以灵力注入令牌,因为能通过这块令牌联系他的只有其主胡墉。 令牌内也果然传出胡墉的声音:“你瞬移过来徐章的府上,我在待客大厅等你。” 刘封闻言立即施展瞬移之术来到城主府待客大厅门前。他向内俯身作揖道:“刘封求见。” “进来吧。”胡墉道。 刘封走入大厅看见城主徐章恭敬地立于客座一旁,前方中央的主座上胡墉正悠然地品着灵茶。 胡墉见刘封来了,他捋着长须道:“刚刚你亲自迎接的那位客人买了什么?” 刘封意识到胡墉说的是那个叫石武的客人,他回道:“他买了禄锐前辈打造的那把返虚后期品阶赤羽刀。他还询问了与祝纹相关的一些事情,并且在让赤羽刀认主之后,他让属下以灵力探寻其修为与法刀的品阶。” “法刀?有意思。看来他不止是个术修啊。”胡墉露出微笑道。 刘封想着胡墉就在这里,于是他将那只装有九千枚仙玉的储物袋上交道:“主子,这是那石前辈购买赤羽刀的九千枚仙玉,请主子过目。” 胡墉右手隔空一抓,那只储物袋便来到了他手中。胡墉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仙玉,他好奇道:“他就没让你便宜些?” 刘封道:“他确实让我便宜了。不过我告知他,我只是个管事,九千枚仙玉的买卖根本轮不到我做主。我可以帮他去询问主子。谁知那石前辈听到这里忙说不用了,他当即整理出九千枚仙玉交付给我。” “知分寸且不轻易欠下人情。好,这性子很好。看来邹道友和卢道友的眼光不错。我纹理会又多了一名意气相投的道友。”胡墉道。 刘封和徐章都听出那个叫石武的修士不仅和他们主子相识,还与邹伟、卢康这等返虚后期大能有旧,他们不敢去问胡墉有关石武的事,但他们心里都忍不住去想这石武是何来路。 原本石武离开飞霞山后是准备在到达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前找处大城池打听灵膳师考核以及灵膳大典的消息,谁料在他飞至阳开城高空时凤焱从打坐中苏醒了过来。 凤焱询问了石武的近况,在得知石武已是返虚后期肉身,体内拥有三种不同类型的返虚中期品阶火之本源后,他对石武近段时间的成长很是肯定。他言说自己稍后还要继续炼化天魂外的鸿蒙之气,这一打坐不知道又要多久。是故他想先完成答应石武的事,传授其赋焰诀中的一式术法火聚阴阳。 石武听了自然欣喜不已。可当他得知此术至少需要返虚后期品阶的火系法器才能承受他现在的火之本源后,他犯了难。他说他这里撑死也就一把祝纹过勉强达到返虚中期锋利程度的苍炎刀。他倒是想用双月雷刀来着,可被凤焱一句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做尝试给怼了回去。无奈之下石武只得从高空降下身形,拿出地图比照自己到了哪里。在看到阳开城就在附近后他没有隐藏灵力品阶飞去了城内。 阳开城城主徐章在石武一进城池时就带人过去相迎。 石武从地图上知晓阳开城和城中的珠光阁都是胡墉手底下的势力。他不想太过招摇,他主动向徐章表明来意,还说自己去珠光阁买完东西就走,让徐章他们各行其是。 徐章想着对方毕竟是返虚中期修士,虽然石武执意说不用陪同,但他还是将石武送到了珠光阁外,并在通知了珠光阁管事刘封后才向石武辞别。 让石武不曾想到的是,徐章在石武挑选法器期间就把他这返虚修士的行踪上禀给了胡墉。 胡墉在听到徐章对石武的外貌描述后确定来人就是昨晚才加入纹理会,能让卢康认真到施展斩灵剑甲的石武。 胡墉本欲在阳开城一试石武心性,怎料他刚到阳开城城主府,徐章就报告说石武已从东城门离开。因此才有了他在城主府召见刘封的那一幕。 胡墉也从石武不愿惊动他的行为上知微见著,期待石武完全融入纹理会的那一天。 第八百一十六章 立向 自阳开城离去的石武一出东城门便飞至高空,以三息五十六万里的极速来到先前在地图上看到的那座名曰无灵的沙漠。 地图显示这处沙漠因常年干旱导致生灵几近灭绝,所以石武认为这里是附近最适合试刀并且修习火聚阴阳的地方。 石武从空中降下时看到下方一望无垠的黄沙世界。等他身处无灵沙漠,他莫名想起了晋国和秦国交界处的那座望泊沙漠。他以人魂问向天魂内的凤焱道:“凤焱大哥,我跟你第一次相遇是在我吞下赤火王蝎处于濒死之际吧。” “好像是的。”凤焱对于那段记忆有些模糊道,“那时候怎么了吗?” 石武之人魂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来到这座无灵沙漠,想起了当年在望泊沙漠时的一些事。” 凤焱看着掌中那枚星璇石道:“我记忆逐渐清晰是在你喝下造化汤以后,中间我有尝试回想过去,可那些记忆片段根本不是我能承受的,我不得不以术法回避它们用打坐来凝神调整。幸好你这一路让我得到了很多机缘,我相信等我完全炼化外面的鸿蒙之气,我可以找到过往的那个自己。” 石武坚定道:“真相不会辜负追寻之人。” “那我就礼尚往来用赋焰诀中的火聚阴阳助你更进一步。”凤焱起身道。 石武应下道:“好!” 凤焱右手横向伸出,天魂内的火之本源如受召唤般汇聚凝缩,形成一把六尺长的赤色炎刀。 这一幕把石武看得愣在了那里。他不解道:“凤焱大哥,你有聚焰成刀的术法为何还要我花九千枚仙玉买下赤羽刀?” 凤焱握住炎刀刀柄直白说道:“以你现在的本事,就算我传授赋焰诀中的炎刀汇聚之法给你,你最多只能聚出其形,一旦使用就全散了。是故我跳过汇聚炎刀这一步,让你依靠火系法刀直接修习火聚阴阳。” 石武闻言顿时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凤焱知石武不服输的性子,他说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我事先说明,若你卡在这一步过不去还要钻牛角,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石武想着学到就是赚到,遂出言:“您只要教一遍即可,我尝试过后若不成您再教授那一式火聚阴阳。” 凤焱同意道:“好。” 凤焱将那把已经汇聚出的赤色炎刀悬于身侧,而后他双手掐诀口念灵咒道:“火极生焰化吾念之形——阳灵炎刀!” 灵咒、印诀施展完毕,凤焱双掌一合一开,火之本源自其掌中汇聚成形,又一把赤色炎刀出现在凤焱身前。 凤焱对石武道:“我在你天魂内施法,入口那三条玄天锁链对于灵力的流动再清楚不过,你试着来一遍吧。” 石武把凤焱方才的手印口诀以及火灵之力的运用顺序在脑中过了数遍。在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后,他轻喝一声“化灵”将体内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阳灵火。随即石武双手掐诀口念灵咒道:“火极生焰化吾念之形——阳灵炎刀!” 石武的动作与凤焱别无二致,他双掌一合一开,一缕缕阳灵火自其掌中汇聚成形。不一会儿,一把六尺长的赤色炎刀就悬在了石武身前。 天劫灵体为石武开心道:“成了!” 石武脸上表情仍旧十分严肃。他清楚凤焱的能为虽弱于元叔,但相较于他而言高出太多。他不敢轻视凤焱的提醒,他觉得只有试过这阳灵炎刀才能知晓成功与否。 石武伸手一握眼前炎刀刀柄,他奇怪于自己居然感觉不到这把阳灵炎刀的重量。他准备以阳灵炎刀尝试掠斩之招,谁知脚下弓弦之步方出身形刚一前冲,他手里的阳灵炎刀就从刀柄位置分崩溃散。 天劫灵体诧异道:“怎会这样!你连双月雷刀都能召唤使用,为何这阳灵炎刀却一挥即碎?” 石武也不明白道:“印诀、灵咒以及灵力的顺利皆是对的,问题出在哪里?” 天魂内的凤焱早就料到石武汇聚出的阳灵炎刀会是这个结果。他说道:“火之道与雷之道大相径庭。赋焰诀的炎刀汇聚之法对于本源之力的品阶要求极高,就算你拥有从圣品阶的阳灵火,你也不一定能汇聚出完整的阳灵炎刀来。” 天劫灵体抱怨道:“凤焱大哥你为何不早说?” 凤焱道:“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他,有些事可以用机敏才智应对,有些事也必须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但就和这炎刀汇聚之法需要他的火之本源达到更高的品阶才能修成一样,他需要沉淀那颗浮躁的心。” 天劫灵体觉得凤焱只是大体听了石武这段时间的经历,并不了解石武晋升的具体情况。它认为石武根本没有浮躁,它维护石武道:“凤焱大哥,石武无论对敌还是对己,他都十分谨慎。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杀了宸墟以后能从宸灵子和岑音子两大从圣境修士手中逃脱。” 凤焱轻笑道:“我说过,他的运气很好,但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好运的。你们确实做到了谨慎,也做出了最极致的思考,可我从你们买那把赤羽刀就看出,你们对于战斗的理解全错了。” 石武拦下还欲出言的天劫灵体,他虚心道:“请凤焱大哥指教。” 凤焱将那两把阳灵炎刀合二为一,他右手握刀道:“你是不是觉得就算遇到高你一阶修为的对手,你也可以凭借体内奇异的恢复之能加上海玉桃的补给在战斗中不断提升,从而超越对手取得最后的胜利。” 石武并不否认道:“是!” 凤焱摇头道:“我且问你,和碧眼银狼王那一战你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痛!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我崩溃的痛。”石武忍不住摸向后颈,那里的血肉虽已愈合,但每每想起总会让他心有余悸。 凤焱笑了起来:“还晓得痛就有的救。你知不知道,但凡那只碧眼银狼王将你以返虚后期修士对待,你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那群狼兽腹中的美餐了。” 石武争辩道:“那时候事出突然,我根本没得选。” “以后你接触的层面会越来越高,遇到的突发之事绝不会少。难道你每次都期待对手和你同阶,看运气在不在自己这边?”凤焱质问道。 石武当然明白运气迟早会有用完的那天。在见识过郭炘的烈阳功后,他清楚自己和从圣境修士的天差地别。他没再去为自己辩解什么,他选择默默聆听凤焱的教诲。 凤焱见效果已经达到,他的语气也缓了下来:“你能根据自身情况想出用灵力震碎骨骼血肉来提升肉身强度,这方法并没有错,而且很正确。因为这样可以让你的肉身永远高于你灵力的品阶。但这方法得在你处于一个绝对安全之地才能实行。用在生死战中,你一个不甚就会殒命当场。” “那要是遇到必死之局我该如何破解?”石武询问道。 凤焱给出答案道:“平时的积累。” 石武和天劫灵体重复道:“平时的积累?” 凤焱确定道:“稍后我传授给你的火聚阴阳注重以守为攻。我要你买下赤羽刀亦是为了让你在遭受突袭时能靠那对本源之力的火羽获得一瞬的喘息。你的肉身极为特殊,只要保证你不失去意识或者不被人瞬间制住,那么你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为此你要做的就是用尽所有手段保护你的肉身。好比设立关卡一样,火羽为护是第一道,火聚阴阳是第二道,你身外的深蓝色氅袍是第三道,如果敌人突破了这三道关卡,你的肉身才要配合海玉桃成为那最后的防线。游历在外遭遇伏击暗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哪有人会像你和天劫灵体那样把最应该保护的地方放开了让人去破坏,然后看谁比谁命硬的。” 石武和天劫灵体听了都不由得羞红了脸。 凤焱提起手中阳灵炎刀问向石武道:“你是准备继续修炼炎刀汇聚之法还是让我传授你火聚阴阳?” “请凤焱大哥传授我火聚阴阳之术!”石武恭敬道。 凤焱一边挥舞阳灵炎刀一边为石武讲解:“世间万物皆蕴含阴阳之道。火聚阴阳实则是以火之道来衍化阴阳之道,再通过阴阳之道的对立、相冲、互化去抵御攻击、融合攻击、化解攻击。石武,我方才共挥出了多少刀,每一刀的位置落于何处,刀中火之本源是怎样分配的?” “共八刀!若以凤焱大哥为中心,刀势先从正南方向的离位自上而下移至西北乾位,再依次按照坤、震、巽、艮、兑、坎六大方位绵延成环。您阳灵炎刀中的火之本源等分为八,每刀过处皆留一份。”石武回道。 凤焱点头道:“既是以火之道衍化阴阳之道,那我们便要用蕴含火之本源的法刀视正南离位为开端,再经乾天、坤地、震雷、巽风、艮山、兑泽、坎水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接下来我一气呵成演示一遍给你看,然后你以赤羽刀在外施展。” “是!”石武无比尊崇道。 凤焱将天魂内的火之本源再次注入手中阳灵炎刀,而后他挥舞炎刀口念灵族密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当凤焱口中的“宇”字说出,阳灵炎刀正好落至正北坎位。最后一道火之本源与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那璀璨的赤芒让石武之人魂和天劫灵体都不得不先偏过头去,凤焱之身形淹没在了亮彻天魂的赤芒中。 “嗯?”石武之人魂于火聚阴阳之术出现后突然失去了对凤焱的感应,待它以天魂入口处的三条玄天锁链窥探才确定凤焱还在天魂之内。 石武之人魂和天劫灵体过了许久才适应火聚阴阳生出的赤芒。 天劫灵体好奇道:“凤焱大哥,这术法是以耀目赤芒让敌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对石武的探寻从而逃出生天吗?” 天魂内传出凤焱的声音道:“你怎么说都是雷族返虚后期的灭像之雷,想法能不能别这么肤浅。除非他的敌人是瞎子,否则火聚阴阳如此明显的赤芒那些人还能不知道去哪里追他?” 天劫灵体撇了撇嘴道:“你这火聚阴阳术法刺的别人眼睛都睁不开,可不是让人探寻不到里面的石武么。” “天劫灵体,我发现许久不见你脾气见长啊。”凤焱说话间天劫灵体脸上的红莲印记蓦然亮起。 天劫灵体这段时间跟石武一起确实是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它倒是忘了自己是被凤焱种下的红莲印记。它赶忙讨好道:“凤焱大哥,我就是觉得这火聚阴阳之法从外看去就非比寻常,要是处于里面那必定更为玄妙。” 凤焱没空理会天劫灵体的恭维,他对石武道:“你将赤羽刀中的灵力全部替换为火之本源,然后再施展火聚阴阳。” 石武自凤焱施展完火聚阴阳术法后就一直在脑中循环着施法过程,在听到凤焱让他施展一遍,他当即回道:“好的。” 石武右手一伸,赤羽刀直接从背后刀鞘飞至其手中。石武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刀内灵力全部吸摄入体,再以化灵之法将它们转化为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回注刀身。 由于石武此次注入的都是返虚中期品阶的火之本源,以至于赤羽刀的赤色光芒变得和凤焱聚出的阳灵炎刀并无多大差异。 石武感应到身后的刀鞘传来了对火之本源的渴望,但他暂时没空去管这些,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凤焱检验他的火聚阴阳术法可有差错。他凝神静气将刀势的轨迹又在脑中过了一遍,随后他神色无比严肃地挥舞赤羽刀口念灵族密咒:“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赤羽刀在石武口中“火”字出声之时落于离位,第一份火之本源亦被石武定在正南方向。紧接着石武手里赤羽刀跟随口中密咒每落一处便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待最后一个“宇”字出口,落至正北坎位的最后一道火之本源与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神奇的是,处在最中心的石武一点都不感觉刺眼。他看到代表八个方位的火之本源各凝成一个光点,通过刀势轨迹在他身外串联成一个球形的赤色光罩。 石武问向天魂内的凤焱道:“我这算成功了吗?” “不得不说,你在火之大道上的天赋真的很好!自我创出赋焰诀以来,我记忆中没谁可以一次就将火聚阴阳施展地这么完美!”凤焱称赞道。 石武有些受宠若惊道:“凤焱大哥不必为了让我恢复信心就这般捧我。我明白您的苦心,其实在您严厉责备我时,我亦在回想着以往的战斗,有些举动确实危险且可笑。我今后绝不会直接以肉身去跟别人搏杀。” 凤焱无奈道:“我是在实话实说。可能是你功法的缘故,你拥有的本源之力超出同阶修士太多。以至于你比他们拥有更多机会去操控本源之力,所以你在施展对本源之力准确度要求极高的术法时反而驾轻就熟。可惜这里没有练手的对象,否则你就能知晓这火聚阴阳术法的玄妙了。” “没有敌人的话那就创造一个。凤焱大哥,这火聚阴阳术法该如何收束?”石武问询道。 天魂内的凤焱道:“你将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后口念灵咒‘阴阳归离’!” 石武见天魂内的光华汇拢于阳灵炎刀内,他亦依照凤焱所示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如受感召般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发现刀内的火之本源并未减少,他觉得应该是没有受到攻击的缘故,于是他更想看看受到攻击时这火聚阴阳术法的效用了。他先将体内阳灵火留了一道在腹部,然后将其余的阳灵火全部转化为普通灵力,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凤焱在石武说没有敌人就创造一个时就猜到这小子要施展从郭炘那里习得的火灵分身术。不过他对石武在那分身出现后就立即取了一件筑基法袍扔过去的举动有些不解。他说道:“这里四下无人,你看自己的身子难道还会害羞?” 天劫灵体刚想帮石武解释就被石武抢先道:“凤焱大哥,赤身裸体有伤风化。我们出门在外还是应当多注意。” 凤焱对这些也没深究,他说道:“等你这次试完我就要继续打坐了。” “好。”石武说罢先让分身退出千丈,他握紧手中赤羽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边挥舞法刀边口念灵族密咒:“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石武的专注让第二次的火聚阴阳术法依旧取得了成功。他也通过远处的分身从外看到了那赤色的球形光罩。 石武之阳灵火分身受本尊感召双手掐诀以灵族之语默念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棵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转瞬汇聚成一只半丈长的赤色火凤。阳灵火分身在石武的示意下毫不犹豫地将那只半丈火凤掷向本尊所在的球形光罩。 半丈火凤迅疾地撞在球形光罩的乾位。它蕴含的火灵之力刚要爆炸,处于光罩中心的石武就看到代表离位的光点与乾位调换,那只半丈火凤内的火灵之力居然被那光点尽数吸收。 石武和天劫灵体皆震惊道:“这!” 凤焱笑着道:“才吸收一个炼神中期的凤焰术而已,不至于这副表情吧。” “凤焱大哥,这是只对火系术法生效还是……”石武都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凤焱淡定自若道:“里面的八个光点各对应一种属性。若你以后修为提升,你还可以做到在术法内部将八个光点全部改变成只针对当前敌人的那种属性。” 石武追问道:“此术承受的极限在哪?” 凤焱明确道:“抵御一名返虚后期修士的攻击绝无问题。若是对上多名你就要当心了,不管是他们攻击阴阳光罩的同一位置还是分多处攻击,此术都可能被瞬间破开。” “那么对上一名从圣境修士呢?”石武这话是针对潜在敌人宸灵子问的。 凤焱道:“以你先前说的那个郭炘来看,这极难胜地的从圣境修士似乎比别处的要厉害些,阴阳光罩在他们的攻击下估计一触即碎。你肉身未至从圣品阶以前最好别招惹那些从圣境修士。” 石武很想说不是自己想去招惹从圣境,而是双方仇怨已经结下,估计最后会是个不死不休之局。 凤焱见石武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你是以风暖和轩天灵的身份杀的人,那个叫宸灵子的一时半会找不到你头上。你后面不是要去什么灵膳盟第三据点么,你大可以在那里看看有没有可以提升灵力品阶的灵膳。只要你将灵力品阶提升至返虚后期,那么你拥有从圣品阶肉身就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即便你和宸灵子对上,有从圣境肉身的你大可以让印沁帮着出手。” “多谢凤焱大哥指点。”石武也觉得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应对之法了。 凤焱望着石武的人魂道:“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术法已授,接下来你只要多去适应熟悉即可,我继续打坐炼化那份鸿蒙之气了。” 石武之人魂回道:“凤焱大哥请。” 凤焱散去手中阳灵炎刀盘膝坐下。在其闭目之后,天魂内的火之本源与入口处的三条玄天锁链相连,缓慢地吸纳着锁链上的鸿蒙之气。 第八百一十七章 探索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随着凤焱再次进入打坐状态,石武亦开始了对火聚阴阳术法的探索。 石武先让阳灵火分身移至十万里外,随后他双手握刀脚下现出弓弦之步。 旋即掠斩之招施展,阴阳光罩化作一道赤色流光随石武瞬时出现在阳灵火分身面前。 光罩内部的石武发现自己快速移动时,代表巽位的光点自行来到其身前,他的速度非但没受影响,似乎还比以前快了几分。他先将这点记在心中,而后挥刀横斩,一试阴阳光罩会否削减刀招威势。 让石武惊奇的是,代表离位的光点似与赤羽刀相互呼应。在他挥刀之后,生成的刀招威势由离位上的光点指引,无所保留地出现在阴阳光罩外。 刷的一声,横斩之招随赤羽刀一起将阳灵火分身自左向右拦腰斩断。 阳灵火分身刚要爆炸就被离位上的光点将那道火之本源以及剩下的火系灵力尽数吸收。 石武尝试用手掌轻触离位上的那个光点,在握住它后石武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看能否从里面吸摄灵力。 “嗯?”石武惊诧出声。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术法出了问题,它关心道:“怎么了?” 石武满脸疑惑道:“真的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天劫灵体被石武这话给说迷糊了。 石武解释道:“我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在我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后,离位光点吸收的那具阳灵火分身的灵力又被我吸了回来。” “这不是好事嘛!这样子你在对战时就能以战养战了。”天劫灵体笑着道,“你注入光点的那份火之本源可以吸回来吗?” 石武摇头道:“那是此术的根本,如果我一动它这术法估计就要自行炸开了。” 就在天劫灵体点着头说“也对”时,它突然听到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单独对它说道:“天劫灵体,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火聚阴阳术法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契合《九转化灵诀》而存在的。” 天劫灵体明白石武不想他们的对话被凤焱或者印沁听到,它以唇语对石武的人魂道:“你怀疑凤焱大哥跟《九转化灵诀》的创造者有关?” “这点我不能确定。但我通过在望泊沙漠和凤焱大哥初次相遇时他说的话,再结合我这一路搜集到的信息,我敢肯定他跟我娘亲那方势力有关。”石武对天劫灵体说出自己的推测。 天劫灵体对那段过往并不了解,它以唇语问石武人魂道:“凤焱大哥说了什么?”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那年我十岁,因霍灸对我的出手导致身染寒疾。阿大爷爷千里迢迢带着我从晋国去往秦国求医。在行至望泊沙漠时遇到北魏上一任蝎仙的伏击,对战之中我吞下了那只赤火王蝎,进而全身如被烈焰灼烧命危濒死。我就是在那时知晓了凤焱大哥的存在。他说他十年前就在我体内了,还说他每次要想起自己是谁时就会被九瓣寒莲子打散记忆。数月前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要将他唤醒,他吸纳之后终于有了出来的机会,可不等他有所动作就又被人封印在了我心脏位置。” “凤焱大哥当时会不会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在那胡言乱语?”天劫灵体以唇语说道。 石武否定了天劫灵体的这个观点:“绝不是胡言乱语。我幼时每次做到和火鸟有关的梦后,我娘亲都会在第二日让我吃下一颗忆苦果,也就是那九瓣寒莲子。娘亲告诉我,吃了忆苦果对我身体好。我现在都记得忆苦果一入口就会散出一股寒意还带着丝丝苦涩。奇怪的是等我将它吞下后,我体内反倒升起了驱散那股冰寒的暖流。如今看来,我做到那个梦和凤焱的记忆恢复有关,而我娘亲并不想他回忆起以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月桃说过,她在我爹娘失踪那晚看到提着我的人和我有着相同的发式?” 天劫灵体在听到石武说起那个和火鸟相关的梦时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族中听过的一个传说,它惊恐地看向了天魂方向。等石武问它记不记得月桃树灵说的话它才缓过来点了点头。 石武以为天劫灵体是在惊讶他幼时的经历,他继续道:“我原本还觉得有可能是我娘亲的仇家假扮其族人掳走的他们。但结合月桃和凤焱大哥说的,我可以断定当晚来的就是我娘亲本家!那个和我有着相同发式被霍灸斩断一条手臂之人,其断臂未曾出现在临涛馆的后院。那条断臂会不会就是凤焱大哥所说的熟悉的力量!只是凤焱大哥运气真的不好,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被霍灸出手封印了起来。” 天劫灵体不自觉地摸着脸上的红莲印记,它好似猜出了凤焱的来历,可它又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 石武见天劫灵体在那静默想事,他以内视之法问它道:“你也有发现?” 天劫灵体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跟石武说,它最终只是用唇语告知石武:“你以后定要多留意西南朱天之人!” 石武看着天劫灵体脸上凤焱所留的红莲印记,他明白有些事天劫灵体不能明言。他确定天劫灵体是在向他提示他娘亲的本家就在西南朱天! 天劫灵体此时开口说道:“石武,你的路还很长,物尽其用让自己不断提升才是关键!” 石武听出天劫灵体的话里有话,他充满干劲道:“嗯!” 石武于夕阳下再次对火聚阴阳术法进行探索。由于凤焱明确说过石武需要晋升修为才能改变阴阳光罩内那八个光点的属性,所以石武并没有去这条路上摸索。他将体内阳灵火注入赤羽刀中,随即挥舞法刀口念灵族密咒:“火……” 石武手中赤羽刀刚在正南离位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同一方向上的那个光点就现出频繁闪烁的现象。石武没有停下继续持着法刀沿轨迹落至乾位,那份火之本源都未定于西北方向,原先乾位上的光点就在放出一道刺目光芒后熄灭了下去,紧接着其余七个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在骤亮之后黯淡无光。 石武暗道一声糟糕,正当他认为这阴阳光罩就要爆炸之时,他看到那八个熄灭的光点牵引着外面的光罩化作了一粒粒飘飞的灵子。 石武伸手触摸着好似雪花般的细小灵子,他发现里面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他不禁感叹:“这术法在自行保护施法者!” 天劫灵体看出端倪道:“凤焱大哥这火聚阴阳术法跟我雷族族长创造术法时的心境是一样的。他们都想护着本族族人,即便术法失败也不会对族人造成伤害。” 石武闻言想起自己在修炼雷霆速法时吃的那些苦头:“确实是只对族人不造成伤害。”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你就知足吧。你拥有雷灵状态后修习雷刀寂灭的速度都超过我灭像一脉绝大多数族人了。” 石武灵光乍现道:“对啊!既然我有火聚阴阳的赤色光罩为掩,那我是不是可以在里面施展雷刀寂灭了?不止雷刀寂灭,海猿神拳好像也可以用!” 天劫灵体咋舌道:“论奇思妙想,你小子在这修真界里绝对是数一数二。最主要你还是那种想了就试的。”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的时候摘下头顶旭日东升帻,脱去身外的火绒金丝袍,这两样物品的品阶都不高,一旦发生意外很可能会被雷之本源损毁。至于那块星云盘,石武也一并收入了棕林袋中。 这种只穿着深蓝色氅袍修炼的感觉让石武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忆月峰上。 天劫灵体看着外面跃跃欲试的石武,它咧嘴笑了一声道:“这样子的你让我觉得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好好探索吧,我也要去参悟那卷《玄雷击杀咒》了。” “去吧,我们各自努力!”石武说完挥舞手中赤羽刀口念灵族密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天劫灵体等石武顺利地施展完火聚阴阳术法才安心地进去《玄雷击杀咒》卷轴。 石武于阴阳光罩内先将赤羽刀收入背后刀鞘,在发现阴阳光罩并无异样后,他放心地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雷灵状态下的他屏息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原先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位置后,他心中想着会否发生像刚才那样的术法相冲之事。 等石武看到两个光点只是调换位置并没有别的动静后,他似有所悟道:“看来这火聚阴阳术法的光点会根据施法者展现的属性自我调整。” 雷灵状态的石武双手飞快结印口中默念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双月雷刀并无阻碍地出现在石武身前。石武右手握紧雷刀,试着向右轻挥,那代表震位的光点就像先前离位上的光点为赤羽刀引路一般出现在双刀雷刀的前方。 石武见状大喜:“可行!” “掠!” 雷灵状态的石武正视前方,身下弓弦之步再现,阴阳光罩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斩!” 五十万里外,感觉自身速度达到极限的石武挥出手中双月雷刀,一束璀璨蓝芒自阴阳光罩内呼啸闪过。 远处目之所及高起横卧的沙丘于那道蓝色刀气下瞬间消失无踪。 石武并未停下手上动作,他改以双手握刀,其双腿间距三尺,膝盖微曲灵力气力一同下沉。他一使上削之招,那道九百丈长的蓝色刀气轰然上行之时,石武双腿蓄力一蹬,身形飞速上升。其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随即涌至他双臂之内。 石武将双月雷刀高举头顶,一股无匹刀意自其身上散出:“回劈!” 回劈之招一出,刀势先行落至沙地现出一个百丈深坑。 那道千丈长的巨型刀气随后劈来。轰隆一声巨响,无灵沙漠霎时多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坑洞。 石武在阴阳光罩内看着被刀气劈起飞溅至三百丈高空的黄沙,他畅快道:“这火聚阴阳术法当真玄妙!先前我就发现代表巽位的光点可在我快速移动时吸收风阻让我速度有所增加。我还没来得及去测试正常状态下一息的速度就先试了雷灵状态的瞬时速度。一息移速倍增至五十万里!我终于能和返虚后期修士比拼速度了!而且我和他们有所不同。他们是靠瞬移达到的每息五十万里,我是靠肉身行进的速度,在对战时这将是我的一大优势。不仅如此,因速度的提升,掠斩之招和上削回劈之招亦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加强。这种感觉太好了!” 在确定雷灵状态以及雷刀寂灭与火聚阴阳术法并不冲突后,石武先将手中双月雷刀没入左臂再撤去身上的雷灵状态。他心念一动间背后赤羽刀应声出鞘,代表震位的光点与代表离位的光点各自回归原处。 石武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他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如受感召般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已将赤羽刀认主的石武清晰地感觉到刀内的火之本源消耗了将近一成,他奇怪于自己这次并未遭受攻击,为何也会产生消耗。要知道前面他用阳灵火分身攻击阴阳光罩时,阴阳光罩内的灵力是不减反增的。 石武当先想到了让其速度加快的巽位上的那个光点,他觉得很可能是那光点在帮他对抗风阻时产生了消耗。 石武带着这个疑问飞至无灵沙漠万丈高空,他在上升的过程中通过《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周围灵力吸纳入体,用以补充刚才术法的消耗。 对于拥有《九转化灵诀》的石武来说,灵力浓郁的内隐界是他最佳的修炼场所。 当石武体内灵力恢复至巅峰状态,他再向赤羽刀中注满阳灵火施展起火聚阴阳之术。 赤色的球形光罩顺利地出现在石武体外,石武于高空朝西南方向快速移动了一息半的时间来到他在无灵沙漠最先落下的那处位置。 石武以手掌触摸在身前代表巽位的光点上。对于灵力极为敏感的他发现这个光点内的火之本源果然少了一些。他为了信息准确,用手掌依次触摸其它七个方位的光点。 在确定那七个光点没有任何灵力缺失后,石武试着在代表巽位的光点内直接注入火之本源,他想看看可否在内部对这些光点进行补给。 石武欣喜地感觉到他的火之本源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代表巽位的那个光点,在他补充完缺失的那部分本源之力后,巽位上的光点未出现任何异常。 随后的一个时辰,要是有人路过无灵沙漠的夜空,那他肯定会被空中出现的异象惊得瞠目结舌。 因为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于夜空中毫无规律地出现又消失。这光罩一会儿变得十分巨大,一会儿又横生出数千丈长的蓝色刀气。更为诡异的是,与这球形光罩相距不远的地方,时不时会凭空出现整块沙地飞起,被空中恐怖的灵力巨拳重重砸散的情况。 晚间亥时,无灵沙漠上空的种种异象彻底消失。 也只怪这方圆五十万里内皆是黄沙漫天,不要说修士灵兽,就连灵植都见不到一株,要不然这里随便一个异象都能引来诸多关注。 作为这些异象的生成者,石武在这一个时辰里已经把能想到的探索方法全部试了个遍。什么在阴阳光罩内化身一千五百丈的火灵和雷灵,再用巨型身躯施展双月雷刀等等。 这些尝试中最让石武意外的当属施展海猿神拳第三式拳开寰宇了。 此术是他被元叔困在星辰空间时所创。当时元叔施展术法将星辰空间的出口以水之渊、宙之海的湍流阻挡,还留下狠话说石武破不开那处空间就永远待在那里。于是石武不得不在一次次的思索过后去那条湍流前尝试火之道与力之道的结合。湍流内的反弹之力着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他最终凭借前面积累的经验,在火极生焰、力极崩宇后又完美地融入了雷之道,这才以身化作第三拳破局而出。 原本拳开寰宇是海猿神拳中最让石武期待的,可他在施展时发现缺少了那股湍流的阻挡,反而让这第三式拳法成了无根之木难以发挥全效。 收束阴阳光罩的石武若有所思道:“拳开寰宇可以说是元叔逼我创出来的。元叔不可能是因为闲得无聊把我扔进星辰空间让我去探索火之道和力之道的各种结合。他这么做一定有其目的。从结果来看,他是想我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用这第三式破局而出。可真是这样吗?” 石武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元叔当年在石武被困海猿窟时驱使情宙鸢吞下郗汲留给大力海猿王的那缕残魂,从而导致石武本该在深海灵兽区学会的海猿神拳第三式换成了要在星辰空间的水之渊、宙之海湍流中自行领悟。 “想不通!”石武在无灵沙漠中放声大喊道,“要是我能打得过元叔就好了!我一定把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问出来!” 石武的喊声向外传荡,渐渐消失在冰凉的黄沙中。 发泄完心中不满的石武收拾情绪,他左手一伸握住身后刀鞘。他于先前修习火聚阴阳术法时就发现这把刀鞘也在渴望火之本源。他如其所愿地向内倾注着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等他发现这刀鞘可以蕴含的火之本源和赤羽刀一样时,他忍不住说道:“这禄锐大师是不是赤精陨铁多得慌,有这材料还不如再打造一把赤羽刀呢。” 石武对禄锐大师浪费材料的行为很是不理。他边摇头边准备让右手握着的赤羽刀施放防御技火灵成羽。 谁知得石武心念的赤羽刀不为所动,反倒是他左手刀鞘上刻着的展翅火羽放射出璀璨赤芒。一双由返虚中期品阶阳灵火形成的丰满火羽在石武震惊的眼神中笼罩其周身。 “还带这样的?”石武张大了嘴巴道,“刘封和这赤羽刀的信息中都说是刀身外扩释放出一双火焰翅膀啊,怎么变成刀鞘了?” 石武仔细看着从刀鞘印记上延伸出来的那对火羽,他顿时明白道:“怪不得赤羽刀显示的信息中要买主将法刀连同刀鞘一并认主,原来禄锐大师在这里就留好了伏笔。这禄锐大师不仅打造技艺高超,还是个贪玩的主。看样子我应该是这把赤羽刀的首任主人,否则刘封不可能不知道防御技火灵成羽是在刀鞘上。” 石武将刀鞘一抛空中,那对赤色火羽随石武心意没入刀鞘并贴于其后背。石武满意道:“大师不愧是大师。背后是最容易遭人偷袭的,将防御技蕴藏于刀鞘之中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石武施展火灵分身术凝聚出一具元婴初期的阳灵火分身,在给那分身穿上一件筑基法袍后他多少带点私心地让那分身换形成了元叔的模样。 石武操控那具分身施展瞬移术法过去东北方向万里之外。他手中赤羽刀刀柄被握得吱吱作响,凝神静气的他脚下弓弦之步再现,一个直冲便行至那具有着元叔样貌的分身前。 赤羽刀迅疾地横斩而来,一条从刀身中透出的赤色匹练比之法刀更快地缠绕在分身之上。一束赤芒闪过,那具有着元叔样貌的分身立时一分为二。 分身内的那道阳灵火本源与那些火系灵力尽数被那条赤色匹练卷入法刀之中。 火灵凝缚和横斩之招的配合无间让石武结束了今晚对于术法和赤羽刀的探索。他盘膝坐下,闭目之后其人魂带着三条玄天锁链出现在人魂通道内。他想通过现今掌握的信息结合过往的记忆光影,看能否寻到元叔让他创出拳开寰宇的真实目的。 第八百一十八章 谜解谜生 石武之人魂当先过去深海灵兽区的那段记忆光影前。他认为拳开寰宇既然是用海猿神拳前面两式作为基础,那必定和深海灵兽区有关。 被三条玄天锁链环绕的石武人魂看到了记忆光影中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以他少年形象显现的一体灵力、与他恩怨两消的大尾、把他当了三十年人肉沙包间接助他锤炼肉身的大力海猿王、因灭杀一体灵力促成他领悟化灵之法的猛犸海象王…… 这里的记忆光影让石武感觉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他走去猛犸海象王以轮回竹打散一体灵力的光影前。他看到光影内的一体灵力释怀地笑了起来,然后那句“原来只是一切都提前了”让此刻的石武魂体巨震。 “一体灵力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进行的一次尝试,他想看看可否用它取代我。所以深海灵兽区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布的局。而一体灵力口中‘一切都提前了’居然对应着内隐界阵环星石的提前现世!如果它说的提前是提前三十年的话,那原本该在深海灵兽区再待三十年的我会发生什么?”石武人魂向前寻找着,当他听到光影内大尾提起的十王封地战时他的脚步顿了一顿,然后他继续向前,直至看见光影中突然站起的印沁他才停了下来。 光影中的印沁告诉那时的石武人魂,说它炼化的九瓣寒莲子生出警示,似有人在看着它。可那时的石武人魂查探四周后无甚发现。印沁见状也就觉得是自己炼化九瓣寒莲子时太过着急,以致于心间产生了波澜。在又看了一眼上方后印沁再次进入打坐之中。 就是这看向上方的举动使得通道内的石武人魂越发确定:“能让印沁生出如此感应的只有元叔!既然深海灵兽区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局,那元叔会过去也是情理之中。他不想我在深海灵兽区停留那么长时间,所以改变了某些事情让我提前出了深海灵兽区。这就导致在我身上下注之人埋于深海灵兽区的后手未全部用到我身上。本该在深海灵兽区再留三十年的我会学到什么?当然是海猿神拳第三式拳开寰宇!” 以结果去推导前因的石武人魂双目中现出了亮光。即便他还不清楚这拳开寰宇会在哪一处被用到,但他起码理出了元叔行为的动机。 更关键的是,石武抓住了深海灵兽区与阵环星石之间的联系,加上刚才天劫灵体给他的提示,那个在他身上下注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石武人魂握紧手中那三条玄天锁链,他看着上面的鸿蒙之气暗自说道:“怪不得霍灸对十岁的我都下得去手!面对三君临地的死仇,作为杀圣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西南朱天的孩子。可作为霍灸师尊的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选择我!我体内可是流着你仇家一半的鲜血啊!你煞费苦心地安排我的出生,我的成长。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你要我去干什么!” 一个谜团的解开伴随着外面笼罩来另一个更大的谜团。 身处局中的石武就算推测出了在他身上下注之人是上一任极难胜皇,可他依旧只能像一艘海上孤舟,任由海浪的拍打于海中飘荡随行。因为他没有反抗的力量,起码现在还没有。 若换成别人,或许早就自暴自弃抗拒着被人摆布的命运。但石武不一样,就像他在被方元问命之时说过的,命可以信,甚至可以在别人安排的命运之路上走下去,但要时刻记得,命是自己的,在看清别人安排的路后就该想着如何积蓄力量破局而出了。 子时刚至,无灵沙漠的夜变得越发寒凉。 于沙地上盘膝打坐的石武突然睁开双目。他拿出小型纹理盘,在看过光幕上诸多成员录入的信息后,他以灵力注入邹伟的那条信息中,向邹伟发起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一个全新的信息交流框架在三息之后出现在小型纹理盘光幕的右侧。 正在飞霞山洞府和卢康痛饮灵酿的邹伟录入信息道:“石老弟,你到灵膳盟第三据点了?” 石武以灵力录入道:“还没有。我找邹大哥是想打听一些与极难胜境相关的事情。我听说当年三大天君攻打极难胜地,上一任极难胜皇为了保住极难胜地的子民,不惜兵解化道灵护境阵,这才有了后来每三百年一开的极难胜境。邹大哥是否知晓那三大天君因何联手对付极难胜地?所谓唇亡齿寒,他们这般联合相欺,十地之中其他人皇难道都无动于衷?” 喝下一大口灵酿的邹伟看出石武非是要问极难胜境的事,而是想打听三大天君和上一任极难胜皇的消息。他对客座上品着灵酿的卢康道:“卢老弟,你说石老弟到底是什么来头?” 卢康瞅了一眼邹伟小型纹理盘上的信息道:“不管他是什么来头。他如今是我们举荐入纹理会的,比起他问的这些,我更关心他到灵膳盟第三据点到底能成为几品灵膳师。” 邹伟听了先录入信息道:“石老弟,三君临地的具体原因我这等返虚修士如何能知。不过当年那一战的消息我还是稍微知道些的。十地之中的焰慧皇亲自到来,欲与上一任极难胜皇联手对抗外敌,可上一任极难胜皇却拒绝了焰慧皇的好意。他只是让焰慧皇将极难胜境再开的消息传去九天十地。” 石武满心期待地等来了邹伟的信息,可邹伟说到的根本不是他想知道的。他思考了一阵录入消息道:“那邹大哥对攻打极难胜地的钧天君、朱天君、苍天君有所了解吗?” 邹伟这下真看不懂石武的意图了。他问向卢康道:“卢老弟,我们这石老弟到底要干嘛啊?我怎么觉得他既不像九天之人,也不像十地之人。” 卢康对于石武的问题也感好奇了。他放下酒盏道:“邹大哥,你如实回他,看他后续再问什么。” “好。”邹伟向小型纹理盘中录入消息道,“石老弟,中央钧天和西南朱天因三君临地一事严禁人员过来极难胜地。所以我对钧天君和朱天君的情况亦不清楚。至于苍天君嘛我倒是听来自东方苍天的友人提起过。他说苍天君乃是以阵法入道的顶级强者,本命法器为青色龙纹剑,其所在的轩辕家还有一套祖传的苍龙法器。相传那套苍龙法器一经施展普通的道成境修士根本无法抵挡。” 石武对东方苍天的消息并不关心,他清楚如果再问下去定会让邹伟起疑。幸好邹伟这条信息中还有个切入点,他以灵力在小型纹理盘内录入道:“邹大哥,三君临地时我尚在闭关之中。今日在外突然听人提起,我兴致顿生便来相问消息灵通的你。话说上一任极难胜皇都兵解那么久了,中央钧天和西南朱天的人真的一个都没来过极难胜地?” 邹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卢老弟,昨晚你跟石老弟对战时看得真切,他的火系术法是凤形吧。” 卢康听出了邹伟的意思,他饮下一口灵酿道:“术法之形全凭施术者心念。凤形、龙形什么的都很常见。如果石老弟真是西南朱天之人,又如何会在你这儿问西南朱天之事?” 邹伟一想也是,可他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他寻求卢康的意见道:“那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卢康思索过后说道:“还是告诉他吧。毕竟那件事内隐界也是传开了的。要是你今晚不告诉他,日后他从别处知晓了,这不是平白生出间隙么。” 邹伟点头道:“卢老弟说的不错。” 石武在无灵沙漠上等了许久,他还以为是邹伟那边有事耽搁了。就在他准备去翻看左边光幕内其他成员的聊天信息时,邹伟那边传来了让他几乎手抖的一大串文字。 只见邹伟的信息显示道:“也不是没有。六十八年前的一个夜晚,一声凤鸣之音自外隐界南部传荡而出,此声凤鸣透过内隐界的层层壁垒再经由最外面的道灵护境阵传至整个九天十地。极难胜地除却那些在秘境福地中闭关的,其余所有元婴以上修士都听到了那声凤鸣响彻。一时间各方势力云集,好些个天君人皇都以投影光束过来极难胜地外观测。原先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只是听说外隐界南部下了一场火雨,雨中蕴含着火焰灵物,引得诸多内隐界修士下去争抢。谁知那些外来修士越闹越过分,最后是由霍前辈持胜皇刀过去外隐界平息了那场乱局。这件事的始末也在那时被霍前辈公之于众。原来西南朱天的朱雀圣女在极难胜地留有一子,当西南朱天派人过去接引朱雀圣女时,那孩子被霍前辈擒住。按霍前辈的性子,那孩子本该殒命当场,可安戌前辈仁慈,不忍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所以霍前辈就施展三灵锁心印将那孩子朱雀九脉中的心脉封住,让其自生自灭。那声凤鸣之音便是后来那孩子印碎命绝之声。霍前辈将那场火雨中蕴含的火焰灵物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只一直要向西南飞去的火凤。霍前辈说那只火凤是那孩子死后凝聚生成,他随即将那只火凤捏散撒入道灵护境阵中,并且把这个画面不停地传播出去。我这边了解的与西南朱天相关的消息就这个。” 石武怔怔地看着这些信息,他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今儿个真是知晓真相的好日子!” 这次换作邹伟那边等了些时间。邹伟还在跟卢康说接下来的问题就该暴露石武真正的目的了,他就看到小型纹理盘右侧的屏幕上显示:“邹大哥果然消息灵通!我前面闭关太久错过了许多极难胜地的大事,以后若还有请教之处,望邹大哥不吝相告。” 邹伟拍了拍自己的光头道:“我们这石老弟当真滴水不漏啊。” 卢康笑了起来:“邹大哥,石老弟到底是何身份于我们而言并没多大影响。说句不好听的,顾方这丹盟长老的身份比石老弟更为棘手,我们还不是纳他进纹理会了。石老弟是谁不重要,他能成为谁才重要!” “这话说得好!我要再对他示出些好意,我以后还指望他帮我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呢。”邹伟笑着录入信息道,“石老弟别这么客气,你遇到什么疑难之事尽管找我相询。要是我没注意到信息你就去找卢老弟,我们可是你的引荐人!对了,胡墉胡老头的势力与灵膳盟第三据点靠的很近,你在灵膳材料上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去找他。我和卢老弟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石武传去一句“我会的”就收起了小型纹理盘。他抬首看向西南的夜空,那里的数颗繁星让他忍不住思念道:“爹娘,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还有我那未见过的弟弟或者妹妹,等我处理好极难胜地的事情,我会去西南朱天接你们。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石武刚才其实很想录入消息问邹伟知不知道朱雀圣女后来怎么样了。可他明白前面那些问题已经让邹伟生疑了。如果再细问下去,邹伟知不知情另说,但邹伟一定会联想起他施展的凤焰术怀疑他的身份。 石武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将今晚得知的真相全部梳理了一遍。虽然他还是那艘海上孤舟,但他身旁有共同努力的朋友,心里有要去团聚的家人,在海浪波涛中的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再也没有外力能决定他的命运。 石武从储物袋中拿出在温平城购买的那张地图。他看到上面显示无灵沙漠和灵膳盟第三据点之间只有两百万里的路程,这条路线上最大的那处城池名为长都,距离此地一百七十万里,隶属于返虚后期修士胡墉。 石武决定在过去灵膳盟第三据点前先往长都城打探内隐界中无幽谷的信息。 外隐界的无幽谷一直都是石武心头的刺,他原本想在上来内隐界前就把它拔除。可他担心无幽谷也像行旅门和珠光阁那样在内隐界有着靠山。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风鸢宗还在外隐界,他不想因自己给那些同门招去灾祸。 石武收起地图从夏茵茵为他准备的发饰中取出一根金丹品阶的紫色发绳,在扎好一个高马尾后,他将棕林袋内的星云盘悬于腹部,又披上一件筑基赤袍,把外显灵力调整为空冥初期。他背后的赤羽刀也在星云盘的效用下被掩盖了光泽,看起来就像一把普通法刀。 石武不想在打听无幽谷消息时留下任何与这个身份相关的线索。外衣配饰改变完毕,他就操控灵力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脸上骨骼咔咔作响,在调整成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容后,石武御空而起直飞东北天际。 保持全速的石武行了八息就飞至无灵沙漠一百六十万里外,在还剩十万里时他从高空降下身形,不急不缓地向前飞去。 今夜也是奇怪,石武行了不到万里就遇上了十几批去往长都城的修士。他越往前飞,遇到的修士就越多。 石武心中暗道:“就算长都城是附近最大的城池,现在都子时过半了,还有这么多修士往那里赶未免太过蹊跷。” 石武边飞边思索之际,一名同样穿着赤色法袍的中年修士靠近石武道:“这位道友,你也是去长都城传送的吗?” “传送?传去哪?”石武疑惑道。 那赤袍修士听到石武这话脸上现出失望之色,但他还是回石武道:“灵膳大典将于三十年后在我们北部灵膳盟的第三据点举行。我跟六名小友都准备从长都城传去灵膳盟第三据点。” 石武闻言笑道:“原来如此。虽然不知是谁的手笔,但确实挺周道的,省得我再跑了。” 那赤袍修士觉得石武有些莫名其妙。此时远处那六人中的一名白衣女修飞过来道:“汪大哥,这位前辈有用不上的灵膳方子想交换吗?” 那汪姓修士道:“周姑娘,我还没来得及问。” 石武听出二人来意,他倒是想换来着,可他身上的灵膳方子品阶明确的就一张返虚初期的三极凝冻露。他自己都未看过里面的内容,自然不会拿出来跟别人互换。至于金露玉灵肉和雪甲灵羹汤,这两道灵膳用到的材料一下子就会让人猜出他来自外隐界。石武以沙哑的声音对二人道:“二位道友,我身上并无可以交换的灵膳方子,就此告辞。” “告辞。”那汪姓修士和那周姓女修不敢挽留道。 石武见那女修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他先行向前与他们七人保持五千里的距离,他再外扩耳力听他们到底为何找上自己。 只听刚才那周姓女修说道:“汪大哥,你不是说那前辈和你一样是空冥初期的火灵根修士么,他怎么连一张可交换的灵膳方子都没有。” 那汪姓修士道:“可能那位道友未曾选择灵膳一途吧。” “不会吧?我宁愿相信那前辈是出于谨慎也不要去想能修炼到空冥初期的他居然没有选择灵膳一途。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火灵根。”那周姓女修抱怨道。 那女修一说完,旁边又有多人附和着她。 那汪姓修士止住他们的话语道:“好了,那是别人自己的选择。我接下来会再用探灵罗盘看看附近有没有火灵根的空冥期道友,如果他身上有用不上的元婴品阶灵膳方子,我出面帮你们跟他兑换。” “多谢汪宇前辈!” “多谢汪大哥!” …… 先前石武在飞霞山时就从邹伟那儿听闻灵膳一途兴盛,身具火灵根拥有炼制灵膳天赋的修士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他原本没放在心上。可当他听到那周姓女修说他没选灵膳一途就是白白浪费火灵根时,他顿觉无语地摇了摇头。他认为那些人都魔怔了,凭什么火灵根修士就一定要走上灵膳一途。 石武收回耳力加速向长都城飞去。对于那些要过来搭讪的修士,石武会继续加速示出拒绝之意。 等石武看到前方那座灯火辉煌的城池,他身化一道赤芒沿着南边城墙一路飞了有半刻才来到城门口。 “这长都城的‘长’字不会是对应这城墙说的吧。”石武还在调侃时就看到城门外排起了五十条长龙,他傻眼道,“这么多人!” 石武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把外显灵力调整至返虚中期,可他终究是忍了下来。他乖乖排去了百里外的第三列队伍后方,他感叹道:“这长都城是胡墉道友的,里面的行旅门是卢康道友的,这次灵膳大典开在灵膳盟第三据点,他们要赚大发了。” 石武在外足足排了有两刻时才来到城门口,他看见这里有五十名守卫在发放令牌。 石武身前的那名守卫语气冷淡道:“八十块中品灵石。” 石武在心里来了句“这钱真好赚”后就缴纳灵石进去了长都城。进城后的他发现城里的灵力还不如外面来得浓郁,而且城中应该是开启了限制修士飞行高度的法阵。他明显感觉得到落至肩头的灵力威压。 “即便收着昂贵的入城费用,城里有着诸多限制,可不管街上还是空中,都是涌动的人流。地理位置真的很重要啊!”石武感慨完长都城的选址就习惯性地外扩耳力准备从那些说话之人口中听一下哪里有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 怎料他双耳耳力扩至方圆两千里就有不下百万个声音落至他耳中。 从未承受过这么多声音的石武双拳握紧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将这些声音慢慢区分理清。 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注意到人群中石武的异样,他走去石武身旁道:“客人,您要找个住处休息吗?” 第八百一十九章 知彼 彻底适应方圆两千里内各种声音的石武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只见他看起来不超过十岁,脸上却全无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他身上的布衣已经旧到褪色,那条棕色长裤应是别人穿剩的,宽大的裤腿和他瘦小的身材显得极为不搭。 石武问那少年道:“你是城中哪家旅店的?” 那少年忙回道:“我非是城中旅店的。我家里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单间,一个晚上只要二十块中品灵石。” 石武疑惑道:“长都城允许你们跟旅店抢生意?” “您应该听说了,灵膳大典将于三十年后在灵膳盟第三据点举办。这消息一经传出,今日来长都城的旅客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数目。城内旅店早已住满,晚来的那些客人想要歇脚大多都住去城中居民的家里。城主对此种做法也表示支持,这样既缓解了拥堵,又能让我们这些长都城居民多得些收益。”那少年神色言语中充满了对长都城城主的感激。 石武点头道:“这办法确实不错。你家共有多少单间?” 那少年道:“一共十八个。” “十八个?你家这么大?”石武有些吃惊道。 那少年说明道:“非是我家大,而是每个分出来的单间只有一丈见方。您可别觉得小了,其他家为了能分出更多的单间,有些单间甚至连半丈见方都没有。” 石武从随身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上品灵石道:“你家的单间我就不住了。你只要带我过去城中打探消息的地方,这块上品灵石就是你的。” 那少年双目放光地看着那块上品灵石。他拿起怀里的一块传音玉佩问道:“娘,家里还剩多少单间没有售出去?” 玉佩那头不一会儿传来一妇女的声音:“没几间了。瀚儿,夜已深,你快回来睡觉吧。灵石可以慢慢赚的。” “娘,您先睡,我再招揽两个客人回来。”那被唤作瀚儿的少年收起玉佩转而对石武道,“客人,城内共有两处打探消息的地方,分别是聚信馆和雅闻阁。其中聚信馆的费用较为便宜。据我所知,很多客人因城中旅店满员选择过去那里的包厢休息,那里现在必定排起了长队,所以我推荐您去城东商区的雅闻阁。当然,我收您灵石就会听您吩咐,您要是都想去看看我也作陪。” 石武已经见识过这长都城内的密集人流了。加上他觉得雅闻阁的消息比聚信馆的详细,他同意道:“你带我过去城东商区的雅闻阁吧。” “好的,您跟我过来排队。”那少年领着石武就要走去远处那三条长长的队伍后面。 石武一看到长队就头疼道:“这是在干嘛?” 那少年回答道:“在排队使用传送阵。长都城内除城主府的一些要员能施展瞬移之术外,其余人等去远一些的地方要么御空飞行要么乘坐传送阵。雅闻阁离这儿有将近六万里的路程,我们自然是用传送阵比较好。您放心,这传送阵是免费的,不需要您额外缴纳灵石。” 石武才不是担心灵石的问题,他皱眉道:“我们这要排多久?” “差不多半个时辰吧。要不您先去排着,我去问问还有没有进城的客人想要落脚歇息的。”那少年提议道。 石武语带褒义道:“一份时间赚两份钱,你这经商头脑可以啊。” 那少年听出石武非是调笑,他实诚道:“我就是想趁现在这机会多赚些。即使以后城里规定变了,我和我娘也能先攒到一笔灵石。” 石武对那少年道:“挺好的。可我不想再等了。我带你御空飞去城东的雅闻阁。你们这儿空冥修士能飞多高多快?” 那少年心里虽有些埋怨石武不近人情,但他想到对方是出了灵石让他带路的。他只得收起揽客的心思:“空冥修士最高只能在离地三十丈的空中飞行,至于飞多快我就不清楚了。” 那少年刚说完就看见自己的身子正在不断升空,他赶忙闭目闭气,在心里抱怨石武怎么不提前通知他一声。等他发现并没有疾风吹在他脸上和身上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吃惊道:“客人,您用灵力覆盖了我全身?” 石武习以为常道:“带人飞行不都是这样吗?” 那少年摇头道:“不是的。以前我帮很多客人带过路,那些个心善的才会用灵力帮我挡住上半身,那些疼惜自身灵力的就只会帮我挡个脑袋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帮着挡。” 石武听后明白道:“怪不得刚刚带你升空时你会是那种反应。” 那少年认错道:“是我目光短浅了。” 石武不想令这个为和母亲多攒些灵石于深夜还在外面揽客的少年难堪。他出言道:“你还小,有这反应很正常。” 那少年感受到石武的善意,他点头道:“谢谢您。” 石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向城东飞去。他虽然不知道空冥修士在这里到底能飞多快,但他只要跟前方或者后方的修士保持相同的速度就行了。约莫二十息之后,石武来到了城东那片繁华的商区。 有那少年指路,石武不多时就落至一座气派的六层高楼前。他抬首看着这座每层都有百丈的楼宇,那块写有“雅闻阁”三字的匾额让石武不由得轻笑一声。 那少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心疼灵力拼命带他飞的修士。他见石武看着雅闻阁的牌匾发笑,他轻声道:“客人,雅闻阁已经到了。” 石武从储物袋里又拿出四块上品灵石,连同手里那块一并给了那少年。 那少年不敢接道:“客人,一块就够了。” 石武笑着道:“收下吧。就当是我把今晚剩下的单间买下来了,你可以回去睡了。” 那少年激动地看着石武,他惭愧于先前对石武生出的抱怨,他不停地躬身道:“多谢客人!多谢客人!” 石武把灵石塞进那少年手里,他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道:“快回去,别让你娘亲担心。” “嗯,客人再见!”那少年跟石武挥手作别后就奔去了远处传送阵的队伍后面。 石武拾阶而上来到雅闻阁大门口。 这儿的人流比之别处明显少了许多。在门外站立的两名护卫对石武作揖道:“雅闻阁欢迎客人大驾光临。” 石武问向左边那名护卫:“进去需要多少灵石?” 那名护卫回道:“原本为五块上品灵石。不过现今一到四层的包厢都已客满,客人如果要进去,每层需多加十块上品灵石。五层为五十五块上品灵石,六层为六十五块上品灵石。” 抛开私人恩怨不谈,石武觉得宸灵子做生意还是挺公道的。他刚刚外扩耳力时就听到不少商家因坐地起价与客人发生争吵,而这雅闻阁的价钱却是和巨龟城那边一样。 石武从储物袋内直接拿出六十五块上品灵石递给那名护卫。 那名护卫接过后示意道:“客人请。” 石武一走进雅闻阁就感觉这里幽静非常,与长都城中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名身穿雅闻阁服饰的年轻人在石武进来后迎上前道:“这位贵客,小的名叫孙高。请您随我移驾雅闻阁六层。” 石武跟着那叫孙高的年轻人通过内部传送阵来到了雅闻阁六层。 他一出传送阵就看到第六层顶端和巨龟城的雅闻阁一样笼罩着一幅巨大的星辰图。他心中暗道:“看来不止价钱一样,就连窥探客人隐私这件事也是统一的。要不是无幽谷的事情实在不方便从邹伟那里询问,我真是不想来这。” 孙高笑意盈盈地领石武去到一处单独的灵力雅间。他以手中令牌开启雅间房门道:“贵客请进。” 石武先一步进入灵力雅间,他察觉到这儿的灵力正在按他外显的修为进行调节。他神态自若地走去房间内的玉榻旁。 孙高随后进入,他为石武介绍雅间设施道:“客人,这面为灵影墙。只要您说出需求,它就会帮您转达给在门外侍候的我。这块为这处雅间的出入令牌,请您收好。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内,只有您才能自由出入这处雅间。如果您想打听什么消息,您需将灵石放入玉榻右边的传灵桌内。灵影墙正中随即会出现回答您问题的灵影童子,而右上方则会显示您所放灵石的数目。雅间内的灵果您可以随意品尝。如要另加则需支付额外的灵石。” 石武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你们这儿消息是如何收费的?” 孙高回道:“由于您所在的是顶层,所以您打听的消息没有品阶的限制。与炼神以及炼神以下修士相关的消息一个一百块上品灵石。与返虚修士相关的消息一个一千块上品灵石。与从圣境修士相关的消息一个一万块上品灵石。”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石武道。 孙高对石武俯身作揖之后退出了灵力雅间。 石武拿起一枚灵果躺去了玉榻上。他边吃灵果边摘下腰间那只装着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他测试火灵分身术的极限时消耗了一百枚仙玉,在同和城买星云盘花了六百枚,在阳开城买赤羽刀又花了九千枚。他所得的那一万六千五百二十枚仙玉不知不觉就没了大半。他知晓仙玉的用途比上品灵石多得多,他决定后面能用上品灵石的地方还是先把上品灵石用了。 他打开储物袋袋口,往那传灵桌内倒了一万块上品灵石。 玉榻前方的灵影墙上现出了一名可爱的道童身影。它语气温和道:“客人,我乃是雅闻阁灵影童子,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石武嚼着灵果道:“灵膳师是如何考核的?” 灵影童子道:“不知客人问的是几品灵膳师的考核?” 石武道:“问询全部品阶需要多少灵石?” “我们这里最高只有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条件。上二品和顶一品的灵膳师考核是灵膳盟秘辛,外人不可相传。如果您想知道下九品至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条件,您需要支付两千五百枚上品灵石。”灵影童子相告道。 石武同意道:“你讲吧。” 灵影童子点头道:“根据灵膳盟规定,只有在灵膳盟据点参加考核的修士其成绩才能被承认。修士在参加考核前需缴纳六千块上品灵石报名,然后在每月月初进入灵膳盟据点安排的考场进行现场测试。下九品灵膳师的获取条件为灵膳学徒以自带的聚灵盆当场炼制出九道由灵膳盟提供方子和材料的元婴后期品阶灵膳,且每道灵膳的完成度不得低于卓越品质。下八品灵膳师的获取条件为下九品灵膳师当场炼制出三种空冥初期品阶和两种空冥中期品阶的灵膳。以此类推,下七品灵膳师的获取条件为当场炼制四种空冥后期品阶的灵膳。中六品灵膳师获取条件为当场炼制三种炼神初期品阶的灵膳。中五品灵膳师获取条件为当场炼制三种炼神中期品阶的灵膳。中四品灵膳师的获取条件为当场炼制出两种炼神后期品阶和一种返虚初期品阶灵膳。上三品灵膳师的获取条件为当场炼制出一种返虚中期和一种返虚后期品阶灵膳。除开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无需自带灵膳方子和灵膳材料,后续考核皆由灵膳师自行准备。” 石武听灵影童子说完就看到灵影墙上代表灵石的数字变成了七千五百。他问道:“如果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失败会怎样?” 灵影童子说道:“需要在下次考核时再次支付六千块上品灵石。” 石武见灵影墙上代表灵石的数字没变,他知道这个问题包括在了前面的费用中。他继续道:“我可否通过在灵膳盟据点炼制出一种返虚中期和一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然后直接成为上三品灵膳师?” 灵影童子摇头道:“不行。灵膳盟内规矩森严,灵膳师若想晋升必须经过一个品阶一个品阶地考核。” “这死板的规矩到底是谁定的。”石武心中自语过后问道,“灵膳盟现今的盟主是谁?” 石武刚问完就看到灵影墙上代表灵石的数字在闪动,灵影童子道:“这个问题需要支付一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没有犹豫地往里面添了一万块上品灵石。 灵影童子回石武道:“灵膳盟现今盟主为玄炴灵膳师。其在灵膳天榜排名第二位,拥有昭炢聚灵盆。” “那第一位是谁?”石武脱口而出道。他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又要花冤枉钱了。 这时灵影墙上代表灵石的数字再次亮起,灵影童子恭敬道:“客人,请您再注入两千五百块上品灵石。” 石武庆幸还好里面灵石不够,打听灵膳盟盟主的消息算是出于对灵膳盟的尊敬。可他觉得花一万块上品灵石就问这么点信息太不值了,要是再花一万问个人名和聚灵盆的名字,那他就真是冤大头了。 石武改口道:“换个问题,帮我介绍一下内隐界最厉害的佛门大宗。” 石武问完就在传灵桌内放入了两千五百块上品灵石。 “内隐界的佛门未有过孰强孰弱之争。只是旁人根据各寺庙方丈的修为定出佛法最高深的乃是无求寺了枯大师。其为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外显之无求金身可达三千丈。”灵影童子道。 石武又在传灵桌内放入一万块上品灵石:“那内隐界可有佛门弟子修炼魔佛恶相?” 灵影童子迟疑片刻后说道:“客人,我这边未有与您所说魔佛恶相相关的记载。” 石武根据石齐玉那块玉佩知晓金为很可能是内隐界之人。所以他才想借由相问佛门势力顺带打听一下与魔佛恶相相关的事情,只可惜雅闻阁并未收录到这方面的信息。 石武转而问道:“可有无幽谷的消息?” 灵影童子这次直接说道:“无幽谷乃是内隐界东部一个恶名昭著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宗旨是只要你出得起价,就算是从圣境修士他们亦能为你杀了。这个组织的内部成员极为神秘,流传在外的只有一段段杀戮和那张记载有前十杀手代号的血榜。” 石武看着灵影墙上的数字再次归零,他知道这血榜上有从圣境修士,他暗叹还好自己没有冲动去外隐界连云山附近将无幽谷巢穴一锅端。可他同时也感头疼,如果内隐界的无幽谷有从圣境修士存在,那么他剿灭外隐界的无幽谷只能一拖再拖。好在他在离开前已经将诸葛阳这根无幽谷安插于风鸢宗的针处理妥当。风鸢宗会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安宁。 石武又往传灵桌内放入一万块上品灵石,他询问道:“那张血榜的末尾之人名号为何?” “影郎君——阿十。”灵影童子道。 石武看着再次归零的数字,他顿时生出一股气血不畅的感觉。他真没想到就连血榜末尾之人都会是从圣境修士。他心中苦笑道:“十个全是从圣境修士,怪不得能存在那么久。你说你们这些从圣境修士是不是闲得慌!你们有这心思还不如去好好参悟看能否晋升道成境!” 石武把手里剩下的一口灵果吃完就开始闭目细思。 灵影童子于半刻时后自行没入灵影墙内。 今晚的雅闻阁来了诸多修士,加之石武的行为及其低调,所以他打听的这些消息并未被雅闻阁观测之人留意。 石武一直休息到第二日子时才拿起那块雅间令牌出去外面。 在门口候着的孙高恭敬道:“客人有何吩咐?” 石武将令牌递给孙高道:“不知长都城的行旅门在哪?” 孙高回道:“在雅闻阁正西方向九万里外。” “你带我下去吧。”石武道, 孙高提醒道:“客人,据小的所知,行旅门那边的传送位置已经排到明日酉时。您这会儿过去怕是也传送不了。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抵达长都城,城中旅店供不应求,就连我们雅闻阁的灵力雅间都已住满。现在外面还有修士在排队等着。所以我建议您最好别退这灵力雅间,不然等等回来可能就要等上许久了。” 石武道:“多谢好意,要是等等回来没灵力雅间了那我就在城里转转。” “好的。”孙高收起石武递来的令牌道。 石武跟着孙高进去雅闻阁内部传送阵,二人传去底层后,石武看到已经有修士在入口处候着了。 那修士一见孙高手里那块雅间令牌就问向旁边的雅闻阁侍从道:“有空出来的灵力雅间了?” 那侍从在孙高点了点头后过去接过了那块雅间令牌。 那名修士赶忙付了六十五块上品灵石跟着那名雅闻阁侍从上进去了传送阵。 待石武出去雅闻阁,他见外面排起了数里的长龙,他感慨道:“长都城长都城,这名字真是取对了。” 石武御空而起,他并未朝城西方向飞去。他在巨龟城的雅闻阁吃过大亏,他刚才问孙高行旅门的传送阵在哪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 石武按原路返回至南城门那边。他下落身形时看见昨晚那少年正与一名修士在传送阵前排着长队。 那少年亦看到了石武,他主动向石武挥着手。 石武笑着对那少年挥手致意。他传音过去道:“很晚了,早些休息。” 在看到那少年对他点头后,石武转身走去了城门口。 比起进城的修士,外出的那些修士根本不用排队。石武交还完入城令牌就向着东北方向御空飞起。 身处高空的石武松开发绳,脱下身外筑基赤袍。当棕林袋内的旭日东升帻与火绒金丝袍着身,石武正好撤去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那张极其普通的面容于月光下渐渐恢复,一丰神俊秀,五官似被仙神精雕细琢的男子再现尘寰。他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直视东北。他知道,那里有他想要的阵环星石,有他修为晋升的契机,更有他允诺过的要改变的规则。 第八百二十章 落子 同一片夜空下,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最中心的栾粟宫内。 一袭蓝衣的花径轩走出栾粟灵膳师为他安排的寝宫大殿。 恭候在大殿门口的两名侍女向花径轩躬身作揖:“奴婢参见前辈。” “二位姑娘不必拘礼。我记得你们是叫晚玉和长霞吧?”花径轩道。 那两名侍女齐声回道:“是。” 花径轩自腰间拿起落英扇:“今晚月色绝佳,我想在殿外院落欣赏夜景。二位姑娘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辰时再来便是。” 栾粟灵膳师听闻花径轩喜欢清静,于是只安排了这两名侍女伺候。他对这二人下达的命令便是满足花径轩任何要求。是故在听到花径轩提出让她们去休息后,她们依言出了寝宫。 偌大的宫殿内外就剩下了花径轩一人。他慢悠悠地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张为人卜卦时才用到的宽椅,将其放至院落中央。在把那根写着“缘聚”二字的旗杆立于宽椅旁后,他径自坐了下来。 一边摇着落英扇一边欣赏月色星光的花径轩说道:“师尊让我来到极难胜地后凡事以自身为中心。如果能遇到她那位故人是最好,若无缘相见也无需强求。据我这一路所获,石武与师尊那名故人有着莫大的关联。可石武亦成了我预感中的那个危险之人。如果再放任其成长,日后无论是敌是友,我都会被他压下去。一星耀而百星暗,这或许就是宿命吧。” 花径轩说到最后把手中落英扇举于眼前。扇面左侧提着的那行“花径成溪英自落”后方隐隐现出另一行俊秀小字“轩来客从染尘烟”。 这两句批言是善慧皇以神机道算之法为花径轩推演而出,其中有着机缘也蕴含着劫数。 花径轩来到极难胜地后也一直留心与这批言相关的人和事,只是暂时无甚头绪。他将落英扇盖在脸上长叹说道:“命运洪流之中,人人都是一艘不能自已的弱小孤舟。” 花径轩方一说完,其寝宫正门外响起混元子的声音:“花道友何故半夜感伤?” 花径轩从脸上拿下落英扇道:“混元子道友请进。” 混元子大步迈入,在看见这寝宫中就花径轩一人并且对方还将那根写着“缘聚”二字的旗杆立着后,他惊讶道:“花道友知我晚间会来?” 花径轩轻摇落英扇,以灵力为混元子在对面生成一张由砖石汇聚而成的座椅。他示意:“我只是感觉有朋友会来,至于是哪位朋友就不确定了。混元子道友请坐。” 混元子笑着坐下,他不无羡慕道:“神机道算之法当真玄妙!花道友即便身处命运洪流亦可做到事事洞察先机趋吉避凶。” “混元子道友就别抬举我了。其实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用神机道算之法的。很多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表明那个人当时的心理。”花径轩道。 混元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花道友这话是何意?” 花径轩一合手中折扇道:“混元子道友是否对神机道算之法怀有憧憬?” 混元子没想到花径轩竟如此直言不讳,纵是以他的定力,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而混元子这迟疑的举动恰恰应了花径轩刚才说的通过一个动作就能表明一个人的心理。 花径轩主动为混元子解围道:“自我师兄任星移来极难胜地游历,一路顺风顺水的他让众人见识到了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旁人对神机道算之法生出憧憬之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混元子起身对花径轩作揖道:“让花道友见笑了。” 花径轩不以为意道:“混元子道友言重了。我之所以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就是不想我们之间生出嫌隙。” 混元子神色恭敬道:“多谢花道友海涵!” “混元子道友还是坐着说吧。”花径轩道。 再次坐下的混元子没了起身时的心慌,可花径轩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的心跳比之先前快了数倍。 只听花径轩说道:“混元子道友想不想学神机道算之法?” 混元子双目震惊地看着花径轩。他知道窥探别门功法乃是修真界的大忌,他本能地防范道:“花道友,我虽憧憬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但我对这套功法从无觊觎之心,还请花道友明鉴。” “混元子道友莫要紧张。不管是任师兄还是我,在来到极难胜地后都与你结缘。我觉得你和善慧地神机峰存有缘分。我这边问你想不想学神机道算之法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想学,我会在任师兄再临极难胜地时与他相商,看可否于极难胜境结束后带你回善慧地面见师尊。当然,最终成行与否要看混元子道友如何选择。”花径轩诚恳道。 混元子在前面说自己对神机道算之法没有觊觎之心时就偷偷将灵力注入怀中的一颗影音石,他生怕这是花径轩给他下的套。待那颗影音石将花径轩后面的话全部录入,混元子心中有底道:“既是花道友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奈何我对神机道算之法只是目睹并未亲身感受,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适合修炼。” 花径轩思索片刻后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玉简:“混元子道友,神机道算之法的纲领我无法私自传授。不过我这边有块记录玉简,里面是我到极难胜地后以神机道算之法为众多有缘人推演时的心得。这些心得未涉及神机道算之法的核心,却有着我解析后的推演步骤以及方法。我相信混元子道友参悟过后应该可以确定自己是否适合修炼神机道算之法。” 混元子听后面上虽未有任何表情,可他心里早就欣喜若狂了。他故意问道:“花道友,若我通过这些推演的步骤和方法悟出了神机道算之法的部分要义,会否让花道友被师门追责?” 花径轩开扇轻摇道:“若混元子道友真能领悟神机道算之法的要义,那只能说明你确实是我神机峰的有缘人。” 混元子不再顾虑地接过那块玉佩,他行礼道:“多谢花道友相赠心得之情!” “混元子道友不必多礼。我期待我神机峰能再添一位门人。”花径轩道。 混元子握紧玉佩起身道:“花道友,那我就先回寝殿参悟了。若有不解之处,还请花道友在不透露神机道算之法的前提下不吝相告。” 花径轩回道:“一定!” 待混元子脚步匆匆地离开,花径轩右手折扇轻轻一扇,前方那张由砖石汇聚形成的宽椅没入地面,再次与周围砖石拼接在了一起。 他望着西南方向的夜空在心中自语道:“我以神机道算之法为诱引混元子代劳算你命格,届时无论混元子对你做出何种举动,皆是你们二人之间的纠葛。” 尚不知花径轩已经落下一枚暗子的石武正向灵膳盟第三据点不断靠近。外扩耳力听着方圆五千里内所有声响的他根本不需地图指引就能从那些修士兴奋的话语中知晓灵膳盟第三据点还有多远。 待石武听到下方空中有一名修士说距离灵膳盟据点只剩三万里后,将外显灵力依旧保持在空冥初期的他迅速降低身形。 于下方空中飞行的修士多身着赤袍,这就让石武那件闪亮的火绒金丝袍成了此间与众不同的存在。 众人在石武从他们身旁飞过时都会不禁投去目光。等他们看到那件闪亮法袍的主人竟生得那般俊秀后,愣神的他们都认为石武是用了易容术对面貌进行了改变。 外扩耳力的石武自然听到了那些修士的窃窃私语,他轻笑道:“我换形时没人怀疑是否用了易容术法,我现在以真容示人了,他们反而觉得是假的。” 石武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些言论,自顾自地朝东北方向疾驰飞去。 当石武在空中望见远处的灵膳盟第三据点时,他被前方的景象给震撼到了。只见灵膳盟没有任何类似城墙的物体格挡,这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座座伫立生辉的高楼。 石武越是靠近越是惊奇,因为他看见这些高楼后方还有更多的楼宇林立。他在这里没有感到任何的灵力威压,他甚至察觉到有很多修士瞬移出现在前方的大楼门口。 石武落至一条由灵石铺设的光亮道路上。他无法想象这一条条亮起的街道需要灵膳盟第三据点花费多少灵石。 他拿起从温平城购买的那张地图想要查看这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建筑分布,可那张地图只显示了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西南边缘部分,并且没有详细的注释。 石武沉声道:“要么是卢道友的面子不够,要么是灵膳盟第三据点统一不让别处势力在地图上标注它们这里的建筑分布。” 不管是哪个原因,石武都要去弄一张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过来。因为他后面还要报名参加灵膳师考核以及去购买增加灵力品阶的灵膳,这些都需要地图的指引。 长都城的经历让石武不敢冒然在这里外扩耳力。幸好他有个在凡人界就生成的好习惯,那就是路在嘴边问。他看到一名身着红衣的中年修士不急不缓地飞向右前方的那座大楼,他上前作揖道:“这位道友,我初次过来灵膳盟第三据点。不知这儿哪里有地图售卖?” 那红衣修士见石武很是面善,他告诉石武道:“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地图由灵膳亭统一售卖。你顺便可以在那儿购买传送令牌。” “还请道友相告最近的一处灵膳亭在哪。”石武道。 那红衣修士指着西北方向道:“你从这儿朝西北飞一万里,那边就有个灵膳亭。不过自从前天灵膳大典开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消息传出,很多灵膳学徒都来这里报名参加灵膳师考核。我刚经过正东一万三千里外的那处灵膳亭,队伍都排到七八里外了。” “灵膳亭还能报名参加灵膳师考核?”石武确认道。 那红衣修士打量着石武道:“你也是来报考灵膳师的?” 石武点头道:“是的。” 那红衣修士提醒道:“那你在买灵膳盟传送令牌和地图时记得直接在灵膳亭报名,否则你得再排一次队。这两天因为排队发生的争斗可不在少数。” 石武再次行礼道:“多谢道友相告。” 那红衣修士笑着道:“道友客气了,祝你能一举通过考核获得专属的灵膳师称号。” “好的!就此告辞。”石武感激道。 那红衣修士道:“道友快去吧。” 石武和那红衣修士告别后身化一道金光向西北方向行去。他在空中看到有很多修士在一个赤色亭台前排了有六里长的队伍,他也不管其它地排去了队伍的最后面。他问向前面一名身着白衣的长发女修道:“这位姑娘,前方可是灵膳亭?” 那女修转身欲说你连是不是灵膳亭都不知道怎么就过来排队了,可等她瞧见眼前丰神俊秀的石武,她那张略带怒意的脸立时变得和颜悦色道:“公子,前面正是灵膳亭。公子是初次来这灵膳盟第三据点吗?” “是的。”石武眼见这白衣女修从满脸不耐变得温柔细语,他暗道你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那女修自我介绍道:“我叫陆裴珺,来自灵膳盟第三据点以南两百万里外的青木洞。道友呢?” “吾名石武,正于北部远游。”石武道。 陆裴珺笑容明媚道:“原来是石道友,幸会。” “幸会。”石武出于礼貌地回道。 陆裴珺边跟着队伍向前边问石武道:“石道友,你来这儿是购买灵膳还是增涨见闻的?” 石武道:“我每到一处都会买些特产,顺便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那石道友肯定游历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吧。”陆裴珺热情道。 石武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排在陆裴珺前面的那名青衣老妪转过身来:“珺儿,勿要在外喧哗。” “弟子遵命。”陆裴珺不敢有违地转过身去。 那青衣老妪对石武点头示意后也转身继续排队。 石武还以为可以清净了,谁知在前面的陆裴珺又传音过来道:“石道友,你来这儿是待到灵膳大典举行还是过段时间就走啊?” 石武耐着性子传音回道:“我对灵膳颇感兴趣,所以想试试参加灵膳师考核。我应该会在这儿待上一阵子。” 陆裴珺惊讶地转过头,然后她生怕被前方老妪怪罪地又转了回去。她传音道:“石道友是几品灵膳师?我是下八品裴珺灵膳师。” 石武略感意外地看着眼前女子,他传音道:“我还未参加过考核,这次来就是从下九品开始获取灵膳师称号的。” 陆裴珺听到这里主动退去了石武后面让石武往前行了一位。 石武身后排着的那人还想表达不满,可听到那红衣女子传音说他们是一起的,那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石武不明所以地传音道:“陆姑娘你这是?” 陆裴珺传音解释道:“石道友,灵膳盟第三据点以栾粟宫为中心占据方圆五十万里的地域,其内设有的灵膳亭不下百万个。你靠前一位就可以早一些报上名,否则你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很可能会被安排到数月之后。” 石武闻言略有感动地传音道:“多谢陆道友!” 陆裴珺嘿嘿笑道:“石道友客气了。我师尊教过我的,在适当的时候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石武主动传音告诉陆裴珺道:“我游历的地方大多都是城池山川,并没有陆道友想象地那么好玩。” 陆裴珺羡慕地传音道:“起码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出门游历啊。不像我,每次出来都有师尊或者长辈在侧。我多么希望可以像石道友一样。” “陆道友,你能有这么爱护你的师尊是你的福气。在外游历时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他们也是担心你。”石武传音道。 陆裴珺好奇道:“石道友遇到过很多伏击?” “嗯。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幸亏我运气好才活到现在。”石武道。 陆裴珺语带关切道:“那石道友一个人在外还是得多注意些。” “我会的。”石武应道。 陆裴珺随后又跟石武讲了一些参加下九品灵膳师考核的注意事项。比如可以在考核那天早些过去考场,虽然灵膳材料是固定的,但早去的话可以排在前面优先进场挑选最好的食材。还有就是在考核前尽量多地和别人交换灵膳方子,这样可以熟悉别种灵膳的炼制方法。就算手里没有灵膳材料炼制,也要将这些灵膳的炼制步骤熟记心中。这样子要是在考核时遇到类似的灵膳题目,那炼制起来也可以驾轻就熟…… 石武通过和陆裴珺这番交谈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陆裴珺甚至把石武等等报名、买地图和买传送令牌需要支付的上品灵石数目告知了他,让他先准备起来。 石武都觉得从陆裴珺这儿得到的消息比雅闻阁的有用多了。 那青衣老妪在快排到时想找陆裴珺说些事,可她转身看到的却是石武。她生气地看向石武身后的陆裴珺。 石武为陆裴珺说话道:“这位前辈,令徒宅心仁厚,在知晓我要去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后,她主动与我对换了位置。她说是您教导她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晚辈在此多谢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石武这话不仅感谢了陆裴珺,更是在夸这青衣老妪教徒有方。 那青衣老妪眼中的怒意消去了大半。她对石武道:“老身青木洞长老罗音。石小友既然都把老身夸成这样了,那我这位子也得让你一让。” 石武不敢逾矩道:“罗前辈,晚辈出门在外承一份人情已经够多了。” “进退有度,心性不错。”罗音没有勉强,何况前面也就三十几人了。 陆裴珺见石武三两句话就摆平了她师尊,她佩服地看着石武道:“石道友你真厉害。” 石武笑着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待罗音买下自己那块传送令牌走去一旁等候,前面灵膳亭内的那名年轻男修问石武道:“你要购买什么?” 石武快速说道:“吾名石武,我要报名参加下个月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我还要买一块一年份的传送令牌和一份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地图。” 那年轻男修道:“共十一万一千块上品灵石。” 石武把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那年轻男修清点一遍数目后拿出一块红色玉盘,在上面以灵力刻下石武二字,又对准石武照了一下道:“注一缕灵力进去。” 石武以自身普通灵力注入其内,玉盘上方立刻显示出“石武,八月初一,西南第九考场”十二个大字。 那年轻修士收起那块玉盘,又给了石武两块赤色玉佩以及一张地图道:“八月初一辰时以前带上考核玉佩过去西南第九考场,逾期作废。下一位。” 石武在接过那两块玉佩和地图后就过去了灵膳亭的左边。 在陆裴珺花费五千块上品灵石买下一块传送令牌后,石武对罗音师徒作揖道:“这次多谢二位了。” 陆裴珺笑靥如花道:“石道友你太客气了。我这里还有两张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方子,你拿去用吧。” 石武连忙婉拒道:“陆道友,今日已经很麻烦你和罗前辈了。我如何还能收你的灵膳方子。还请陆道友莫要再让我多欠人情。” 罗音亦说道:“珺儿,邱道友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该过去了。” “好吧。”陆裴珺依依不舍道。 罗音对石武道:“石小友,再会了。” 石武行礼道:“后会有期。” 陆裴珺临走时拿出一块传音玉佩隔空递至石武身前:“石道友,这块传音玉佩的联系范围在二十万里,你要是对灵膳师考核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找我问询。” 石武见罗音没有说什么,他也就接了过来。 罗音师徒朝东北方向的传送阵飞去,石武则将除地图以外的物品全部收入棕林袋中。他打开地图看到离这里最近的那处灵膳阁位于正北两万里外,他直接御空飞起,朝那处灵膳阁行去。 第八百二十一章 异路 由于灵膳盟第三据点对瞬移和飞行都没有限制,所以石武在以肉身向正北快速行进时还需避让空中突然生出的灵力波动,否则就要和瞬移出现的修士撞个满怀了。 石武所化金芒于两息不到的时间行至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前。他缓缓降下身形,在看见那块用灵石打造的“灵膳阁”牌匾后,他充满期待地来到灵膳阁正门。 灵膳阁内一名待客侍从热情地迎了上去。他自我介绍道:“客人您好,小的名叫张驰,不知您要来些什么灵膳?” 石武开门见山道:“你们这儿可有返虚后期品阶增加灵力的灵膳?” 张驰一听石武要的是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他立马恭敬道:“有的。您先请进。” 石武依言进入灵膳阁底层。 张驰边走边询问道:“您喜欢清静些的地方还是热闹些的?” “清静的。”石武道。 张驰明了道:“请您随我来这边的包厢。我们灵膳阁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一半设为清幽的灵力包厢,另一半打造成了明朗的客座。” 石武跟着张驰来到一间灵力浓郁的包厢内。 二人落座之后,张驰拿出一块赤色玉盘放于桌上。他往玉盘内注入灵力,五十六道返虚后期品阶增加灵力的灵膳以及每道灵膳的价格都出现在玉盘上方的光幕中。 张驰拿起桌上备着的茶壶为石武斟茶道:“客人您想挑选哪个价位的灵膳?” 石武看到最贵的那份须臾龙羹售价五百枚仙玉,而最便宜的金丝酥肉只要一百枚仙玉。他问道:“这些不都是返虚后期品阶增加灵力的灵膳么,为何价钱相差那么大?” 张驰解释道:“是因为选材的不同。就像这道须臾龙羹,炼制时选取的主材料为返虚后期品阶须臾草以及返虚后期品阶的蛟龙肉。其效果自然比售价一百枚仙玉用返虚后期品阶蓄灵豹炼制的金丝酥肉要好得多。” “那一份须臾龙羹的效果会超过五份金丝酥肉吗?”石武追问道。 张驰摇头道:“不会。一份须臾龙羹的效果差不多抵四份金丝酥肉。” 石武奇怪道:“既是如此,那为何须臾龙羹比四份金丝酥肉的价钱还要贵上一百枚仙玉?” 张驰耐心地为石武解答道:“根据我们灵膳盟长久以来的观察,修士能服用的灵膳次数是既定的。修为越高者这个现象就越明显。好比说您服用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次数为十次,那么您肯定是服用十份须臾龙羹比十份金丝酥肉来得效果好。所以售价五百枚仙玉的须臾龙羹在我们这儿一直都是很畅销的。” 石武在心里思索一番后问张驰道:“如果我买一份须臾龙羹,我可以挑选这份灵膳的主材料属性吗?我是火灵根修士。” 张驰回道:“可以。不过您需要另加三十枚仙玉的选材费用。” “嗯?如果你说可以那就代表你们这儿有用火属性主材料炼制的须臾龙羹。那我为何还要加这三十枚仙玉的选材费用?”石武疑惑道。 张驰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客人,诚如您所言我们这儿有用火属性主材料炼制的须臾龙羹。但如果都像您这样把适合自己灵根属性的灵膳挑走了,那我们其它属性的须臾龙羹该如何售卖?所以指定属性需要多加仙玉。” 石武心中暗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很畅销么,这会又说卖不出去了?你们把巧立名目运用地也太熟练了。” 尽管石武对灵膳阁的收费有着诸多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取了五百三十枚仙玉放进一只新的储物袋中,然后递给张驰道:“给我来一份火属性的返虚后期品阶须臾龙羹。” 张驰拿出一块影音石记录道:“客人是要在灵膳阁服用还是买完带走?” 石武反问道:“二者有何不同?还有你这块影音石是怎么回事?” 张驰道:“这块影音石是我们交易的凭证,交易结束后由客人保管。如果客人在灵膳阁内品尝须臾龙羹,您不止需要这五百三十枚仙玉,还要通过灵力测试确定您体内灵力至少达到返虚中期品阶。若客人是买完带走的,那您只要在付完仙玉后稍等片刻即可。” 石武怕服用这须臾龙羹会出现身子不由自主变大的情况,他于是说道:“我购买后带走。” 张驰接过储物袋验好里面仙玉品质与数量后说道:“您先在这里品会灵茶,我去去便回。” “好。”石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灵茶口感微苦清淡,比起他在邹伟那里喝的赤叶茶远远不如。 石武半开玩笑道:“看来不止灵膳的服用次数有限,就连这灵茶也有。” 张驰在石武喝到第二口灵茶时手捧一只带有火焰印记的玉盒回到包厢。张驰道:“客人,这玉盒内便是火属性的返虚后期品阶须臾龙羹。您或者您的朋友在服用前最好找一处安静无人之地。灵膳相对丹药而言已经极为温和,但此类灵膳都是通过扩张修士体内灵脉达到增加灵力上限的效果,所以多少会生出疼痛之感。灵膳阁可以保证售出的灵膳皆为有效,不过灵膳的效果因人而异,这点我要事先跟客人说明。” 石武当然知道灵膳的效果因人而异,不然他也不会多花三十枚仙玉指定主材料是火属性的须臾龙羹。至于张驰说的疼痛感,只要这灵膳能助他晋升灵力品阶,就算再痛他也愿意承受。他接过那只带有火焰印记的灵膳玉盒道:“就此告辞。” 张驰将桌旁的那枚影音石递给石武:“客人请收好。” 石武把灵膳玉盒与那枚影音石一同放进棕林袋后就出去了灵力包厢。 离开灵膳阁的石武当先飞至万丈高空。他拿出在温平城买的那张地图和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地图进行比对,他看到灵膳盟第三据点正南方向的百万里外有一处名为伏兽岭的绵延山脉,他旋即身化一道金芒朝正南方向飞去。 五息过后,来到伏兽岭上空的石武心念一动,赤羽刀应声出鞘自行飞至其手中。他挥舞法刀口念灵族密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赤羽刀在石武口中“火”字出声之时落于离位,第一份火之本源被石武定在正南方向。紧接着石武手里赤羽刀跟随口中密咒每落下一处便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待最后一个“宇”字出口,落至正北坎位的第八道火之本源与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代表八个方位的火之本源各凝成一个光点,通过刀势轨迹在石武身外串联成一个球形的赤色光罩。 那赤色光罩在出现的瞬间就从空中迅速降落。 光罩内部的石武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山峰,他没有任何慌张。艮位上的光点于阴阳光罩与山峰对撞前来到石武正面,然后阴阳光罩就似与此处山峰同出一源般融了进去。 石武一直向下三千丈才将阴阳光罩定住。他觉得就算须臾龙羹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他的身子外扩超过三千丈。 石武拿出那只灵膳玉盒,满心期待地打开后,他看到玉盒内盛放着一团赤红色肉糜状的物质。石武感知到此玉盒没有伸缩效果,也就是说这成人巴掌大小的玉盒内就是整份须臾龙羹。 随着一股肉香扑鼻而来,石武没有再多想地将那团肉糜状物质倒入嘴中。在他牙齿的咀嚼下,他发现这些肉糜内不仅有被阳灵火本源同化的火系灵力,居然还带有几分被噬木灵火本源同化的火系灵力。他略感惊奇地继续品尝,他这次确定那些被噬木灵火本源同化的火系灵力来自于肉糜内部包裹着的某种灵植材料,他猜想应该是另一味主材料须臾草。 因为有灵植材料的加入,这道须臾龙羹吃起来香而不腻,甚至在石武把须臾龙羹全部服下后,那股清爽的感觉还在他嘴里回荡。 单从味道而言,石武觉得这道灵膳的品质很高。但灵膳的好吃与否对他来说并不是关键,他最在乎的是灵膳的效用。 石武闭目凝神,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观测体内的须臾龙羹。他看到被消化了的须臾龙羹自其胃部带着那两股强悍的火系灵力朝他体内十二正经行去。 它们先至手三阴经从藏走手,再从手走头,接着从头走足,最终从足走腹。 这两股强悍的火系灵力一共在石武十二正经中循环了两次。石武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确实有在努力想要外扩十二正经,可它们的力量即便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却依旧撼动不了他的灵脉。 等那两次循环过后,石武看到这两股火系灵力不再去和所处的灵脉对抗,而是渐渐与十二正经中的灵力共存,还将十二正经中原先的灵力驱赶了出去。 石武皱眉间轻道一声化灵。那些被驱赶出去的普通灵力全部转变为阳灵火本源,那些来自须臾龙羹内的火系灵力见状如奴仆见到主人般颤抖不已,进而被吞噬转化为了阳灵火本源。石武趁着来自须臾龙羹的那两股灵力还在,他操控自身灵力配合这两股外来灵力冲撞着体内灵脉。 那两股外来灵力在一次次地冲撞下趋近于无,可这些冲撞不要说作用于下一层次的八条奇经了,就连最基础的十二正经都只扩了一点点。 石武在服用前就认为这份须臾龙羹的量过少,现在看到这须臾龙羹在他的化灵之法下才生出那么点效果,他愤怒地睁开双目准备回去灵膳阁找他们理论。 他刚起身就想起张驰录入影音石中的那句“灵膳的效果因人而异”,这句话简直和祝纹师让法器主人立下不追责声明一样无赖。 石武咬牙切齿道:“我不清楚修士服用灵膳次数既定这一说法是不是你们编出来的,但我可以确定你们刻意把每份灵膳的量控制在了最小的起效范围。五百三十枚仙玉一份!你们真够可以的!” 石武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他没想到自己初来灵膳盟第三据点就吃了这么个大亏,还是那种无处申诉的暗亏。 在《玄雷击杀咒》卷轴内的天劫灵体感受到外面石武的怒意,不知发生何事的它连忙出来查看。等它听石武讲完这两天的遭遇后,它吃惊道:“无幽谷居然是由东部不少于十名从圣境修士建立的!还有这灵膳盟真就把从圣境以下修士当猪宰啊。” 石武本来就很郁闷了,现在又被天劫灵体说成是猪,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抱怨道:“你能不能换个好点的词?” “要是我换个好词能让你把五百三十枚仙玉拿回来,我现在立马给你换一百个。”天劫灵体道。 石武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行了,不就是五百三十枚仙玉么。你以后用做出的灵膳再赚回来便是。”天劫灵体宽慰石武道。 石武听后执拗地摇了摇头。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不至于吧,你连灵膳师考核都不想参加了?你要的那颗阵环星石可是灵膳大典的奖励啊。还是说你想强抢?邹伟可是说了的,灵膳天榜前三十都是从圣境修士,栾粟灵膳师排名第十一位,你能从他手里抢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要是以现在的修为去抢栾粟灵膳师,那我就真是猪了。灵膳师的考核我会参加,我还要用这段时间提升三目聚灵盆的品阶,然后磨练灵膳技艺。这五百三十枚仙玉的亏我记下了!他们喜欢坑人,那我将来也定要从他们那里成倍地坑回来!”石武握拳道。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有劲头是好事,但别太过了。灵膳盟能有如今的规模说明它的领导者到目前为止都没做错。他们售出的灵膳确实是有效的,只是把效用控制在了最小范围罢了。” “我明白了!他们不允许没有经过考核的修士成为灵膳师就是要操控整个内隐界的灵膳!他们制定好统一规则后,灵膳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所以顾刚的父亲明明炼制出了效用更好的灵膳却被视作异类铲除!”石武道。 天劫灵体似早就看清道:“石武,算了,你斗不过他们的。灵膳盟这种庞然大物必定和许多从圣境修士有着关联。不要说灵膳,就是每年给那些从圣境修士在仙玉上分一杯羹,他们也不会让人去深究灵膳盟的灵膳为何只达到最小起效范围这件事。而且这些灵膳的最小起效范围或许只是针对像你这种没有背景的修士而言。在他们上位者的圈子里,每一份灵膳的效果很可能是外面的十倍甚至百倍。” 石武质问道:“你为何这么清楚?” “因为我们雷族也有类似的组织。我之所以让你别太过就是想你留一条后路。连凤焱大哥都对你在火之大道上的天赋夸赞有加,等你将这天赋展露在灵膳一途,灵膳盟肯定会重点培养你。到时候他们会把各种灵膳材料和方子优先提供给你,答应你与你相关的所有人都将得到灵膳盟开出的优厚条件。如果你展现的天赋到了让他们震撼的程度,他们说不定会为了你废除那条灵膳学徒不得在外售卖灵膳的规矩。种种条件示好下来,他们要拉你进他们的圈子,让你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上位者,像你今天被他们当猪一样宰地去宰别人。到那时,你会怎么选?”天劫灵体盯着石武人魂道。 石武怔怔地愣在那里,因为天劫灵体说的每一步都很有可能发生,而他最后大概会选只要他在乎的人不被侵害利益就行。可这行为和他现今的想法却是南辕北辙。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劫灵体:“我怎么觉得你在引我走去一个选择的路口?” 天劫灵体摸着下巴得意道:“我有这么像你的引路人吗?” 石武没去管天劫灵体插科打诨的话,他首先承认道:“如果没有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如此多的条件下来,我真会妥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我先听到了你给我设想的路,那我在做选择的时候,或者说在他们给予我恩惠的时候,我会有意避开。因为我不想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在我有能力以后还发生在别人身上。” 天劫灵体笑着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极端。灵膳盟给你的好处你大可以收下,从外部改变不了的事情你就从内部改变嘛。等你成了灵膳盟盟主,你想定什么规矩就定什么规矩。” 石武清醒道:“哪有这么容易。如果我真的成了灵膳盟盟主,一旦我动了上位者圈子的利益,那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除非我先一步跟圈子里半数以上的成员结成联盟,否则冒然改变牵扯利益的规矩就是在找死。” 天劫灵体咋舌道:“我倒觉得你无需别人引路都可以自己走下去。” “阿大爷爷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也有可能在某一时刻受利所获,成为那把插进心口的致命利刃。”石武道。 天劫灵体小声道:“你阿大爷爷这么不相信人啊?” 石武感怀道:“他信的人确实不多,但每一个都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那你怕不怕有一天你相信的人里会有人变成那把致命利刃?”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反问道:“谁啊?你吗?” 天劫灵体讪笑道:“我可打不过现在的你。” 石武接着天劫灵体的话说下去道:“那你是有想过要揍我咯?”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你小子能有个正形么?” “当然能。我这就提升三目聚灵盆的品阶。”石武说着从赤云袋中拿出了三目聚灵盆,他通过雷霆咒印与其内的三目炎睛兽兽魂沟通道,“你稳固好自身火焰了吗?” 三目炎睛兽兽魂发现石武今天的语气有些生冷,它匍匐在地恭敬回道:“主人,三目体内火焰已经完全稳固。” 石武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他语气稍缓道:“你很不错。” 三目炎睛兽兽魂不敢居功道:“是主人赐予的丹药效果极佳,三目才能这么快地晋升。” 石武自棕林袋中拿出丹药玉盒,打开之后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用碧眼苍狼炼化成的绿色丹药。 “三目,你在空冥品阶时服用了三颗炼神初期品阶的绿丹,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如今我这里还有二十颗炼神初期品阶、六颗炼神中期品阶以及两颗炼神后期品阶的绿丹,我逐次注入聚灵盆内,并且全程为你看护。你要是承受不住或者有任何异常,我会及时为你吸摄失控的火焰。”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感激道:“多谢主人!” 石武再次取出三颗炼神初期品阶的绿丹,分别扔进聚灵盆盆身的三只流火赤目中。 三目炎睛兽兽魂知晓这绿色丹药的效用,它立即释放出三道火焰覆盖在那三枚丹药上。那三枚丹药果然和上次一样如燃油遇到烈火般加剧燃烧起来。 三目炎睛兽兽魂轻车熟路地通过那三道释放出去的火焰吸收着绿丹内大量的阳灵火。 约莫半刻时后,三目炎睛兽的魂体虽未壮大却变得更为凝实。 石武问道:“感觉如何?” 三目炎睛兽兽魂回道:“离炼神中期还差一点点。” 石武二话不说又是三颗炼神初期品阶的绿丹注入。 三目炎睛兽没有迟疑地释放火焰炼化,这次它的魂体在炼化过程中就出现了扩增的迹象。等它将那三颗绿丹内的阳灵火全部吸收,它的魂体比之先前大了一圈。 “有异常之处吗?”石武询问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自探己身后说道:“主人,一切正常。” 石武取出三枚炼神中期品阶的绿丹道:“苍狼一族好生特别!它们通过天赋神通混灵诀吞噬各种兽丹用以晋升,而我施展阴灵火将它们炼成的丹药居然也可以直接让你获得提升。” 三目炎睛兽兽魂亦说道:“主人,这确实是目前为止最适合我的丹药了。” “适合就好!我已报名八月初一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距今还有二十天左右。你在这期间能提升多少是多少!”石武告知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兴奋道:“主人终于要在灵膳盟大展拳脚了吗!” 石武将那三枚炼神中期品阶的丹药注入聚灵盆的三只流火赤目中:“说不定是大闹一场!” 第八百二十二章 认定 三枚炼神中期品阶的绿丹进入聚灵盆空间内,三目炎睛兽兽魂却未有任何动作。因为它感到石武方才所言并非玩笑。它莫名想起当年初遇石武时,它因不识好歹贬低石武与外隐界之人,差点被石武以千丈火灵灭杀一事。 三目炎睛兽结合石武先前生冷的语气,它觉得应该是灵膳盟的谁得罪了石武。 通过雷霆咒印知晓三目炎睛兽想法的石武轻笑道:“你猜得不错,它们的确得罪我了。可我在他们的规则下不得不低头,你说我这主人是不是当得很失败?” 与主共荣的三目炎睛兽摇着脑袋,它三只流火赤目中现出怒意道:“主人之能为三目再清楚不过!只要给主人多些时间,不管是灵膳一途还是修为,主人都不会弱于灵膳盟那些人!” 石武哈哈笑道:“行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最近如无奇遇我便只能在灵膳上钻研。倒是你,在绿丹还有效用前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提升的机会。” “好的主人!”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说罢就从魂体中释放出三道火焰覆盖在那三枚绿丹上。 那三颗绿丹在被三目炎睛兽的阳灵火引燃后爆发出了极强的火系灵力。 三目炎睛兽按部就班地通过那三道如锁链般盘附在绿丹上的火焰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被同化的阳灵火。 但和先前吸收炼神初期品阶的绿丹不同,这次最中间那枚绿丹在数息后就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着一只长嘴尖耳的火形兽首从那枚绿丹中探了出来。 石武一眼便认出这是碧眼苍狼的残魂。他以自身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注入聚灵盆盆身的一只流火赤目内,时刻准备制住那蕴藏在绿丹中的残魂。 那只火形兽首茫然地看着聚灵盆内的空间。它当初在逃亡时被石武瞬杀,是故记忆还停留在石武和碧眼银狼王大战的那一晚。它不晓得这里是哪,它更奇怪自己的力量为何会变成了火系灵力。等它发现它的力量正被包裹在绿丹外的那道阳灵火不断吸走时,它本能地生出了抗拒。 三目炎睛兽震惊地看着自中间那颗绿丹内生出的火形兽首,因为在那只兽首探出后,那颗绿丹中的阳灵火便不再向它传来,还与它形成了一股角力。三目炎睛兽立刻寻求变通,它用从另外两颗绿丹内吸收过来的阳灵火增强自身魂力,进而再从中间那颗绿丹中一点一点地将阳灵火吸摄过来。 那道碧眼苍狼的残魂见之大讶。它将整个脑袋伸出绿丹外,并且以绿丹为中心化出了半具残躯。它愤怒道:“你是何方兽类竟敢吞噬我苍狼一族!” 已经达到炼神中期,并且还有两颗炼神中期品阶绿丹相助的三目炎睛兽丝毫不惧道:“我乃是聚灵盆中兽魂,奉我主之命吞噬尔等助我晋升!” 半具身躯的火焰苍狼从两边绿丹中感受到了同伴的气息。它一声狼啸道:“你残害我之族类,罪无可恕!混灵诀——同源相吸!” 另外两颗熊熊燃烧的绿丹在那头火焰苍狼施展混灵诀后居然慢慢向着中间那颗绿丹移去。 三目炎睛兽欲通过和那两颗绿丹相连的火焰阻止它们向中间那颗绿丹靠近。可它惊讶地发现,它的力量在此刻竟比不过那头施展了混灵诀的火焰苍狼。三目炎睛兽不信同为炼神中期的兽魂自己会弱于这头火焰苍狼,它拼命增强自身的阳灵火,想让另外两颗绿丹停下来。 三目炎睛兽越是着急,那头火焰苍狼越是兴奋。它桀桀笑道:“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现今这副模样,但我真要谢谢你的主人。等我通过混灵诀吸收完两边同为炼神中期的族类灵力后,我将晋升炼神后期!届时你就完全不是我对手了!” 那头火焰苍狼说话间其火焰身躯已经将另外两颗绿丹纳入己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完整着它的魂体。刚才还只有半副身躯的它不仅拥有了完整的火焰魂体,其四肢和狼尾也跟着显现。 “炼神后期魂体!”三目炎睛兽不敢置信道。 拥有完整魂体的火焰苍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终于是炼神后期了!只要再给我炼神后期的同类,我便能晋升返虚期!” 火焰苍狼欣赏着三目炎睛兽流火赤目中的惊诧之色。它心念一动间三目炎睛兽释放出的三道火焰就被迫合成了一道。 三目炎睛兽还想断开与这些火焰的连接,哪知火焰苍狼先一步固定住了这道火焰,让三目炎睛兽无法摆脱与它之间的联系。 火焰苍狼命令道:“让你的主人再扔些这种丹药进来!” 三目炎睛兽三只流火赤目中的惊色转变为了愤怒,它厉喝道:“你配么!” 火焰苍狼冷笑道:“自古以来强者为尊。你我同为兽魂,就算你是先天型火属性兽魂,但身怀天赋神通混灵诀的我已是炼神后期。只要给我时间,我亦可转变为完整的火属性兽魂。除非你主人是个傻子,否则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我而去选择你。” 火焰苍狼说完便通过那道与三目炎睛兽相连的火焰吸摄三目炎睛兽的魂体。 此时一个声音从三目炎睛兽额前的雷霆印记传出道:“熟人说我我也就忍了。可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被我灭去一族的残魂来对我指手画脚!” 那头火焰苍狼还在惊讶自己为何吸不到三目炎睛兽的任何魂体,它就听到了让它魂躯震颤的声音。那一晚苍狼岭内血肉横飞的画面顿时出现在它脑海中。 “是你!”火焰苍狼恐惧道。 三目炎睛兽额前的雷霆印记中再次传出石武的声音:“是我!” 火焰苍狼求饶道:“小的先前因修为提升才会口出狂言,还请前辈恕罪!小的愿意成为前辈聚灵盆中兽魂,永世臣服于前辈。” 石武没有犹豫道:“我石武的聚灵盆只需一头兽魂,那就是三目炎睛兽!” “我之实力高出它整整一阶!你即便可以在外相助,但在这片空间内它绝非我之敌手。等我吞了它后我看你怎么办!”火焰苍狼厉啸着冲向前方的三目炎睛兽。 三目炎睛兽感动于石武对它的情谊。它三只流火赤目中火焰积聚,就要施展炎灵聚目术法。 这时一片红光突然照亮了聚灵盆内部,不止是火焰苍狼,就连三目炎睛兽都在这片红光的照耀下定在原地。 一个巨大的卍字血印自红光中缓缓现出,旋转之后将光芒全部照射在了积聚三枚绿丹的火焰苍狼身上。 “这是何物!”动弹不得的火焰苍狼不解道。 其实在石武说出需要的是三目炎睛兽时,这场争斗就已经结束了。 石武没有再去理会火焰苍狼,而是向三目炎睛兽解释道:“我在它现出身形时将返虚中期的阳灵火注入聚灵盆内。我之所以没有提前出手是因为我想看看它可否施展混灵诀。它如今是完整的魂体形态,我之卍字血印限制住了它所有行动。你先将那三枚绿丹内的阳灵火全部吸收,再慢慢吞噬这头完整的苍狼一族兽魂。我期待你收获混灵诀的好消息!” 三目炎睛兽没想到石武在那么早之前就为它准备好了一切。它激动道:“三目定不负主人期望!” 那头火焰苍狼见石武不理会自己,而它所拥有的炼神后期阳灵火也在向对面流失。它知道这一切都是石武搞的鬼,它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这可恶的人修,我咒……” 三目炎睛兽刚想帮石武出言,空中卍字血印内的红光猛地下压。在那头火焰苍狼声音消失的同时,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对三目炎睛兽道:“别在意敌人说什么,做你该做的。” “是!”三目炎睛兽开始全神贯注地吸收那三颗绿丹内庞大的阳灵火之力。等它在聚灵盆空间内身扩百丈,长度亦来到三百丈后,三目炎睛兽的魂体外围现出了一道道印有火焰纹路的巨型鳞片。 晋升炼神后期的三目炎睛兽看着被卍字血印控制如蝼蚁般的火焰苍狼道:“你的混灵诀的确很厉害!但这世上不止你苍狼一族有天赋神通,我炎睛兽一族也有!炎灵摄魂——收!” 三目炎睛兽的流火赤目内放射出三道璀璨焰柱,石武配合地在那三道焰柱来临前撤去控制火焰苍狼的血印红光。 时刻准备逃跑的火焰苍狼刚要向后遁去就被那三道璀璨焰柱击中。火焰苍狼的魂体迅速呈现透明之状,同一时刻,三目炎睛兽魂体外围的巨型鳞片上出现了那头火焰苍狼的魂体印记。 待那头火焰苍狼完全消失,三目炎睛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它之流火赤目尽皆闭上,魂体进入冥想状态。 石武感受到三目炎睛兽正处于稳固体内火焰领悟苍狼一族混灵诀的阶段。他先撤回了聚灵盆空间内的卍字血印,至于那部分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他依旧留于聚灵盆空间内作为三目炎睛兽的保障。 天劫灵体见石武将右手卍字血印隐没于掌中,它问道:“怎么样了?” 石武把方才三目炎睛兽吸收绿丹时发生的异状全部告知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听后若有所思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石武疑惑道。 天劫灵体没有回石武的话,而是吩咐石武道:“你通过雷霆咒印查看一下三目炎睛兽的记忆,看它的天赋神通是什么类型何时觉醒的。” 石武虽然奇怪天劫灵体的反应,但他对天劫灵体有着绝对的信任。他按照它所言的那般通过雷霆咒印查阅了与三目炎睛兽天赋神通相关的记忆,然后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我查过了,三目的天赋神通名为炎灵摄魂。它是在魂体晋升为炼神后期生出魂外铠甲时才觉醒的这一天赋技能。此技能可将弱于自身的魂体拘禁于魂外铠甲进行炼化吸收,并且三目能在这过程中领悟拘禁魂体的天赋神通。受自身魂体品阶所限,炼神期的炎睛兽魂体只能领悟一种其它魂体的天赋神通。如果到了返虚品阶则可再多领悟一种。”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若你想让它一蹴而就晋升为返虚品阶,那么你就得留心魂食之雷了。” 石武首次听说魂食之雷,他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和你一样的天劫灵体吗?” 天劫灵体表情凝重道:“它确实是魂修晋升时所降临的天劫,但它与我完全不一样。它的出现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为魂类的品阶达到炼神以上,其二为魂类拥有觉醒的灵识。此处灵识对于人魂而言是生前记忆,对于其它魂类则是天赋神通。你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先前晋升炼神品阶时尚未觉醒天赋神通,是故恰好避开了魂食之雷。但你要是让它晋升返虚品阶,那么必定会引来魂食之雷。” “魂食之雷很厉害?”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它不是厉害,而是特别,它可以说是我们雷族最特别的一类灵体。你知晓的,我们雷族对于魂类生物具有天生的克制,而且大多都很厌恶魂类生物。但魂食一脉不同,它们十分喜欢魂类生物。它们降下雷劫的方式与我们也不一样。它是先以魂鸣之音吸引渡劫者方圆十万里内所有魂体来临,接着它会从雷门中撒下魂食一脉的魂雷网将这些魂体全部网住拖向雷门。它会以这些魂体为食,什么时候吃饱就什么时候关闭雷门。” 石武皱眉道:“可否像上次和兽罚之雷沟通那样与魂食之雷相商,让它给个面子?” 天劫灵体摇头道:“绝对不行!魂食一脉和其它族类还有一个更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降临外界的魂食之雷都似魂食一脉首领的分身。它们无论遇到什么接触什么,都会事无巨细地上报给魂食一脉首领。如果你以我的名义主动和魂食之雷沟通,还要它手下留情放过三目炎睛兽的魂体,那么这件事很可能会在后续引起轩然大波。” “比如说?”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比如说魂食一脉的首领发现我是通过你这个人修传的话,它只要一时兴起找去灭像一脉,我之首领必定以秘法强制召唤让我回去雷族对峙。若我不回雷族,那我之首领就将按照规矩认为我出了意外。它不需要多查就能从上次的兽罚之雷那里知晓我在风鸢宗出现过。届时风鸢宗那些人将会遭受灭顶雷灾。要是你跟我回去雷族,那情况更糟。不说我们雷族族长了,就是我之首领都能一眼看出我被你拘禁在体内,加上《玄雷击杀咒》卷轴还没放回雷族禁地,我们两个不用多说,一定是魂灭无存的下场。至于风鸢宗那些人,他们也逃不脱我雷族的怒火。” 石武被天劫灵体说的冷汗直冒。他如今虽有返虚后期修士的肉身之力,但在有道主级别坐镇的雷族面前,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下场。更为麻烦的是,一旦天劫灵体被灭像一族召唤,不管他去不去雷之空间,他在风鸢宗的那些同门都将面临一场灾祸。 天劫灵体见石武心有余悸,它思索良久后说道:“石武,我知道你为了三目炎睛兽的魂体不遭侵蚀,肯定会想出别的方法。与其让你走歪路露底,我还不如提前告诉你一个方法。返虚品阶的魂食之雷胃口不会超过渡劫者的两倍,也就是说你在三目炎睛兽晋升返虚品阶时先祭出两头返虚期的魂体便可帮它免于被魂食之雷吞食。” 石武听到这里眼神放光地看向手里那只有着火焰印记的玉盒。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你说灵膳阁有没有让兽魂晋升的灵膳?” 天劫灵体和石武心有灵犀道:“你想让三目炎睛兽在灵膳阁内晋升?” 石武特意将那只灵膳阁的玉盒收入纳海囊中,他说道:“他们不是喜欢制定各种有利于自己的规则嘛,那我就去试试他们定的规则细不细致。” 天劫灵体倍感兴趣道:“好啊!那我们快回那处灵膳阁。” 石武盘膝而坐道:“暂时不急,灵膳阁跑不了的。我们等三目将炼神后期的阳灵火完全稳固再说。”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小子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好饭不怕晚,那一顿我要灵膳阁吃不了兜着走。”石武再次凝神闭目观测聚灵盆内三目炎睛兽的情况。 整整过去十天,聚灵盆空间内的三目炎睛兽兽魂才从冥想中醒来。它起身走动之后下方四肢生出赤色流火,让其看起来更添威势。 三目炎睛兽感应到聚灵盆内存在有一股强大的阳灵火本源,它匍匐在地恭敬说道:“主人!三目已达炼神后期品阶!此次三目不仅觉醒了炎睛兽一族的天赋神通,就连苍狼一族的混灵诀亦领悟完全!日后同阶兽魂绝非三目之敌手!” “很好!”石武比之三目炎睛兽还要兴奋。 三目炎睛兽万分感激道:“这次若非主人相帮,三目怕是已经成了那头火焰苍狼的食物!主人对三目的大恩大德,三目永世铭记!” “我选定了你就会一直支持你。我只希望你在提升之后能在我炼制灵膳时与我配合无间!”石武期待道。 三目炎睛兽心中一暖道:“三目定竭尽全力!” 石武突然问了一句:“三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目炎睛兽不知石武为何会有此一问,它心里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元叔对它说过的话。它觉得这番话很适合今时今日的场景,于是它说道:“主人的脾性很极端,您对认可的人或事会无条件地支持。一旦有人触碰到了你的底线,您将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对付他!” “哈哈哈!”石武大笑道,“你怎么把元叔当年提醒你的话说了出来。” 三目炎睛兽诚恳道:“主人问我时我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元前辈这番话。” 石武点头道:“元叔这话不错。那你可愿意跟我去灵膳盟报仇?” 三目炎睛兽义无反顾道:“三目的魂体都是主人保下的,主人就是让我过去灵膳盟自爆三目也愿意!”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知晓三目炎睛兽兽魂所言真挚。他欣慰道:“好!不过我不会让你去冒风险,反而要再给你一场机缘。” 三目炎睛兽完全信任石武道:“三目全由主人安排!” “嗯!”石武先将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内。随即他心念一动,阴阳光罩迅疾上升。当阴阳光罩与伏兽岭山峰脱离,代表巽位的光点立时和代表艮位的光点调换,来到石武正面为其吸收产生的风阻。 转瞬便至万丈高空的石武发现外面明月朗照。他微笑道:“今儿个真是收利息的好日子。” 石武在代表巽位的光点和代表离位的光点各回各位后右手一伸,赤羽刀自行飞至其手中。他手提法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如受感召般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在向法刀内补充完阳灵火本源后身法全开以一息二十万里的速度化作一道金芒向来时的灵膳阁上空飞去。 五息刚至,石武就在高空看到了下方那片光亮的灵膳盟第三据点。他收刀入鞘,身形快速下落。 于灵膳阁南面方位边品尝灵膳边欣赏夜景的修士皆看到一缕金芒如流星般坠落向下。他们之中有人调笑道:“此人这般火急火燎,是凑够了仙玉过来买晋升所用的灵膳么?” 石武未曾听到南面方位上客人的揶揄声,等他落至人来人往的灵膳阁大门口,张驰恰好送一位客人出来。 张驰一看到门口的石武就满脸堆笑道:“客人,您今儿个要点什么?” 第八百二十三章 合规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不同的是来者的心态。 石武回以微笑道:“你们灵膳阁可有能让聚灵盆内兽魂晋升的灵膳?” 张驰听后示意道:“您先请进,我们里面谈。” 石武依言跟着张驰进入灵膳阁底层。 张驰边走边说道:“我记得您喜欢清静些的地方,我们还是去先前那处灵力包厢?” “可以。”石武回道。 二人穿过大厅的走廊来到灵力包厢区域,张驰在打开包厢大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武没有客气地先一步进入包厢。 张驰在石武落座后为石武斟上一杯灵茶道:“客人,不知您聚灵盆内的兽魂现在是何品阶?” 石武道:“炼神后期品阶。” 张驰明了后拿出那块赤色玉盘放于桌上。他往玉盘内注入灵力,七十九道形色各异的灵膳以及每道灵膳的价格都出现在玉盘上方的光幕中。张驰为石武介绍道:“这里的七十九道灵膳全都有让炼神后期品阶的魂类生物破开桎梏的可能。至于价钱为何不同嘛您清楚的,选材的品质越高灵膳的效用也就越好。其中售价三百六十枚仙玉的火灵允液效果最佳,您聚灵盆中的兽魂吸收之后有三成晋升成功的可能。” “才三成的晋升机会就要三百六十枚仙玉?我记得上次那份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也就五百三十枚仙玉啊。”石武疑惑道。 张驰说明道:“客人,用于晋升品阶的灵膳一向卖的贵。因为这等于是在助服用者达到一个新的境界。您要购买的助魂类生物晋升的灵膳相对而言已经是此类灵膳中最便宜的了。如果您购买的是助炼神后期修士晋升的灵膳,那晋升成功的机会不仅少于三成,价钱还是这火灵允液的双倍。” 石武眼神扫过玉盘上方的光幕,他最后将手指向了光幕上最便宜的那道灵膳:“那就来一份增根汤吧。” “增根汤?”张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增根汤不仅是这些灵膳中最便宜,其效用就连一成的晋升机会都达不到。 石武确定道:“嗯,增根汤。是六十五枚仙玉吧。” 张驰提醒道:“客人,这用于晋升品阶的灵膳不似您先前买的须臾龙羹那样会进行效果叠加。它是每服用一次就按单次的效用来计算。所以您后面就算让那头兽魂再服用十次增根汤,那头兽魂每次晋升成功的可能都只有一成不到。” “没关系。我近来运气不错。对了,我这次要让聚灵盆内的兽魂在你们聚灵阁内服用增根汤。可要对兽魂的品阶进行测试?”石武主动说道。 张驰闻言也就不多劝了。他拿出一块影音石记录道:“客人如果要在灵膳阁内让聚灵盆内的兽魂服用増根汤。您不止需要让我们以法器检测那头兽魂的品阶是否达到了炼神后期,还需要支付五枚仙玉用作特定包厢的费用。” 石武见计划的第一步已经达成,他开始第二步道:“你们这儿的灵膳效用一直不错。若我那只聚灵盆内的兽魂服用増根汤后破境升修至返虚品阶,会否降下天劫影响到灵膳阁的生意?” 张驰谨慎道:“若您聚灵盆内的兽魂是那种即将破境升修的,那我们这边怕是要为您转去第三据点一处特定的兽魂晋升之地。” 石武从赤云袋中将三目聚灵盆拿出道:“那一切先以测试为准。” 张弛认同道:“嗯。客人还请稍等。我去柜台取专门用于检测兽魂的法器。”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放于桌上,而后端起茶盏道:“你去吧,我等你。” 张弛对石武做了个揖就出去了灵力包厢。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他们真是什么钱都敢收哦。” 石武边喝灵茶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收吧,只要是他们定的规则我就遵守。五百三十枚仙玉都被坑了,再多花个七十枚仙玉看场好戏很值得。” 天劫灵体问道:“你确定三目炎睛兽具有天赋神通一事不会被灵膳阁的法器探测出来?我怕灵膳阁为求安稳会将你转去那特定的兽魂晋升之地。” 石武镇定自若道:“我已经提前让三目将体型以及身外的魂铠收缩,我又用星云盘内的灵力遮盖在了聚灵盆的三只流火赤目上。除非张驰等等拿来的是道成境法器,否则他只会收到我想给他的信息。包括三目的品阶刚至炼神后期,三目的天赋技能未曾觉醒。” 天劫灵体兴奋道:“好戏要开场咯。你说灵膳阁这次会赔多少仙玉?一千?一万?”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我们不妨等这处灵膳阁管事哭丧着脸来告诉我们。”石武突然觉得今晚的灵茶也比初次来时好喝多了。 张驰在石武喝到第三口灵茶时一手捧着灵膳玉盒,一手握着一块兽首令牌回到了包厢。他先把那只玉盒放在了桌上,然后对石武道:“客人,我需要用探魂令对您聚灵盆内的兽魂进行检测。请您放心,这探魂令只是向内释放一道灵力光束,在与里面兽魂接触后就会弹回,绝不会伤害到您的兽魂。” 石武配合道:“请测试吧。” 张驰左手持着那块兽首令牌,右手掐诀口中默默念咒。待他将右手双指一并按压在左手那块令牌之上,兽首内立时射出一缕灰色光束飞进三目聚灵盆盆身的流火赤目中。 那缕灰色光束好似可以感应到聚灵盆空间内的三目炎睛兽一般,径直地向它飞去。 三目炎睛兽得石武指示,在那缕灰色光束到来前先一步过去,与它隔着星云盘的灵力光幕碰了一碰。 那缕灰色光束随即接收到了一连串的信息,并从聚灵盆空间内退了出来再次进入兽首令牌中。张驰和石武皆看到了兽首令牌上方的文字“先天型火属性兽魂,炼神后期品阶,天赋技能未觉醒”。 张驰看到这里就彻底放心了。 石武假意询问道:“兽魂也有天赋技能?” 张驰为石武讲解道:“灵兽生前如果觉醒过天赋技能,那么在成为聚灵盆兽魂后很有可能继承这项天赋技能。” “怪不得这只聚灵盆即便有火属性的兽魂亦表现地平平无奇,原来是未觉醒天赋技能。”石武恍然大悟道。 张驰笑了笑道:“您也别着急。兽魂在品阶提升时也有可能觉醒天赋技能。” 石武满脸嫌弃道:“它都到炼神后期品阶了都未觉醒天赋技能,我难道还指望它在晋升返虚品阶时觉醒吗?” 张驰心里想着你买最便宜的増根汤还想让兽魂晋升,你怕不是在做梦。可他脸上却是笑容灿烂道:“您也说自己近来运气不错,指不定您聚灵盆中的兽魂得到増根汤相助立马就晋升至返虚品阶并成功觉醒天赋技能呢。” “那就承你吉言了。”石武将装有仙玉的储物袋拿出,往一只新的储物袋里倒了七十枚仙玉。 张驰接过储物袋清点好仙玉数目后说道:“客人,我倒是忘了问了,您要不要换一份指定主材料为火属性的増根汤?价格不贵,只要另加五枚仙玉即可。”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义愤填膺道:“他还真把你当猪宰啊!” “他们这是习惯了。”石武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着,一边回张驰道,“我比较信缘分。既然这盒増根汤都来了,那就它了。” 张驰明了道:“好咧。您聚灵盆内的兽魂已经达到炼神后期品阶,我带您上去三千丈区域的包厢。” 石武喝完杯中灵茶起身将三目聚灵盆和那只灵膳玉盒收入棕林袋内。 “客人,您的影音石又没拿。”张驰帮石武拿起影音石递过去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多谢了。” 张驰摆摆手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跟我来吧。” 张驰带石武出去了灵力包厢。在穿过人流众多的走廊后,他们和六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修士一起进入了灵膳阁的内部传送阵。 张驰和石武在三千丈区域出了传送阵,那六名修士则继续乘坐内部传送阵上行。 石武暗道这灵膳阁当真客似云来,就连在外极少遇到的返虚修士都能在这里的内部传送阵一下子遇到六个。 石武收束心神由张驰领着过去了一个比之底层包厢大上一圈的房间。他察觉到这里的灵力被设置在了炼神后期品阶。他先把那块影音石放去了房内的方桌上,在开始记录后他问道:“这房间安全吗?” 张驰递给石武一块令牌道:“这是您房间的出入令牌,您以灵力注入后除您以外没谁可以进入。” 石武没有去接那块令牌,而是向张驰确认道:“你清楚我为何会来这里。我不想聚灵盆内的兽魂在晋升时遭到外来的任何打扰!” “客人放心!我们灵膳阁既然收了您的仙玉,那必定会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您尽管在此晋升兽魂,这内隐界无人敢在灵膳盟的地盘放肆!”张驰信誓旦旦道。 石武这才接下令牌道:“那就好!” 张驰不忘告诉石武道:“客人,按照您入住的时间来算,您需要在八月初五子时之前退房。不过您要是觉得这儿住的舒服,我可以给您优惠,以三枚仙玉的价格再延十天。” 石武见这里的设施甚至都比不上长都城雅闻阁顶层的包厢,他说道:“等我先在这段日子护我兽魂晋升再说。” “那是自然。”张驰恭敬道。 石武在张驰说完后就把那枚影音石拿了回来放进了赤云袋,再从赤云袋中取出了三目聚灵盆和装有増根汤的灵膳玉盒。 张驰看出石武这就要让里面的兽魂服用増根汤开始破境升修。他告辞道:“客人,我这就不打扰了。您有任何事都可以通过那块出入令牌和我联系。” “好的。”石武说着就把那块出入令牌挂在了腰间。 张驰出去房间匆匆过去三千丈区域的柜台。他将所得的仙玉和先前借来的探魂令全都交给柜台上的一名年长老者。 那老者把储物袋内的仙玉数目和探魂令内的信息统统记录在一枚玉简中后,他偷笑道:“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根据探魂令显示,他聚灵盆中的兽魂才刚到炼神后期品阶,而且还未觉醒天赋技能。这种兽魂多半极限就在炼神后期了,他居然幻想可以用増根汤让那兽魂破境升修至返虚品阶。” 张驰也跟着笑了起来:“海叔,这是客人自己选的,我可没逼他。” 那被叫做海叔的老者嘿嘿笑道:“谁都知道我们灵膳阁一直都有让客人自己保管影音石的规矩。如果真有什么纷争,我们灵膳阁行的正坐得直,影音石内又记录地清清楚楚。届时只有不敢拿出影音石的客人,没有不敢对峙的灵膳阁。” 张驰向那老者作了个揖道:“海叔,我先去下面接待客人了。别忘了帮我把那位客人花五枚仙玉入住这里的提成记下来啊。” 那老者挥了挥手道:“去吧,海叔哪次忘了的。” 通过外扩耳力将柜台旁张驰二人话语尽数听入耳中的石武咧嘴笑道:“影音石真是个好东西。” 已经走到第二步的石武操控手中令牌彻底关上房间大门。他为防这处房间有类似雅闻阁那样的监视法器,遂在取出三目聚灵盆时就把同在棕林袋中的两枚炼神后期品阶绿丹放入流火赤目内,并且通过雷灵咒印让里面的三目炎睛兽先不要动这两颗绿丹。 不管这里有没有监视法器,石武都准备演戏演全了。他打开方桌上的灵膳玉盒,看到了里面存放着的似清泉般的液体。这次的灵膳玉盒具有伸缩性,在石武注入灵力后,这只玉盒就从成人巴掌大小变成了一尺见方。 石武将玉盒内的増根汤通过聚灵盆外的一只流火赤目缓缓倒进聚灵盆内部。 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得石武召唤,在聚灵盆空间直接服下了増根汤。哪知三目炎睛兽才喝了一小半就在那呸呸呸地把这些増根汤全吐了出来。 在外的石武虽感诧异,但他还是先装作无事地把灵膳玉盒关上,然后他双腿盘膝呈现出一副守护身前三目聚灵盆的状态。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问道:“你怎么了?” 三目炎睛兽委屈道:“主人,虽然这道灵膳内蕴含了大量的灵力,但这灵膳是用水属性材料制成。等我真正去吸收时,其内的水系灵力会和我的阳灵火相冲,我最多只能吸收到里面一半的灵力。” 石武怒极反笑道:“很好。” 三目炎睛兽不解道:“主人,他们如此欺您,您为何还说很好?” “因为他们的做法加固了我对灵膳盟的偏见。”石武回三目炎睛兽道。 三目炎睛兽亦生出了对灵膳盟的反感。 石武对三目炎睛兽下令道:“用你的阳灵火把这些増根汤全蒸发掉,然后你一颗一颗地炼化炼神后期品阶绿丹。我相信这两颗绿丹定能让你晋升返虚品阶,届时就该我给这灵膳阁做一顿吃不了兜着走的好饭了!” 三目炎睛兽早就看这些増根汤不爽了,它一得指令就释放出一道阳灵火轰在那汪如清泉般的増根汤上。 开水沸腾的声音在聚灵盆空间内响起,十息过后,那份増根汤被三目炎睛兽的阳灵火灼烧殆尽。这份灵膳内蕴含的灵力确实如三目炎睛兽所言只剩下了一半,进而融入了聚灵盆空间中。 三目炎睛兽玩闹过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它知道它晋升返虚品阶不管是对石武炼制灵膳还是针对灵膳盟,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所以它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它遵照石武所言先将两颗绿丹分离两处,再以自身阳灵火引燃其中一颗炼神后期品阶的绿丹。 那颗绿丹内蕴含的灵力旋即被同化为了阳灵火,通过那道如锁链般盘附在绿丹上的火焰不断地注入三目炎睛兽体内。 比起让三目炎睛兽不适的増根汤,这绿丹内的阳灵火就像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它一边吸收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枚绿丹。 当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三目炎睛兽的流火赤目内现出了严阵以待的神色。 可都过去了半个时辰,那枚绿丹都没有现出什么异常,里面的阳灵火亦毫无阻碍地传至它魂体内,助它壮大凝实着魂体。 就在三目炎睛兽认为自己多心时,那枚炼神后期品阶绿丹上的阳灵火突然向外膨胀,一头以绿丹为核心的火焰苍狼迅速现出完整的躯体。 那头火焰苍狼刚要出手,对面的三目炎睛兽就先施展苍狼一族天赋神通:“混灵诀——同源相吸!” “什么!”那头火焰苍狼不敢置信道。它于三目炎睛兽将绿丹引燃的六息之后就自丹药内苏醒了。可它没有像炼神中期那道残魂般冒然探出脑袋。它在绿丹内一直等了半个时辰才理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清楚自己已经死了,更糟糕的是它似乎被炼成了丹药,正被一头魂兽吞噬。它不清楚那魂兽的品阶,但对于继承了混灵诀的它来说,只要对方不是返虚品阶,那它就有翻盘的机会。所以它等到完全掌握丹药内部的灵力才现出真身欲用炼神后期的魂体施展混灵诀吸收对面兽魂的魂体。但它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三眼魂兽竟先一步施展出了它们苍狼一族的天赋神通。 更让火焰苍狼无法接受的是,在它准备反抗之时,这处空间内突然生出一股诡异红光,让它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定在了那里。 三目炎睛兽知道是它的主人在助它一臂之力。它通过雷霆咒印对石武道:“主人,三目可以战胜它。” 石武告诉三目炎睛兽道:“我知道你能战胜它。但我不想让你去承担任何风险。它的灵识比你遇到的那头炼神中期火焰苍狼要高很多。所以在发现你拥有它们一族天赋神通后,取胜无望的它很可能会行极端之事。比如强行反抗引爆剩下的灵力。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下子就控住它让你安稳地将它炼神后期的灵力与魂体吸摄。” 三目炎睛兽认错道:“对不起主人,三目差点坏了您的计划!” 石武不以为意道:“你只是太想在我面前证明自己了。别着急,你是我聚灵盆中的兽魂,你需要证明自己的地方在灵膳一途,而不是跟这些迟早被你吞噬的残魂去拼谁厉害。” “三目明白了!”三目炎睛兽说罢更加卖力地运用混灵诀吸收对面的火焰苍狼。 火焰苍狼万分憋屈地看着自己不断流失的魂体。它不明白道:“为什么你会混灵诀?还有这该死的红光到底是什么!” 三目炎睛兽与石武都没有去回应火焰苍狼的问题。得石武开导的三目炎睛兽明确目标要冲破炼神后期晋升返虚品阶。石武则通过卍字血印对火焰苍狼进行压制,让它无法生出任何抵抗地被三目炎睛兽吞噬。 一天一夜的时间,绿丹内的阳灵火被三目炎睛兽尽数吸收。它体外似铠甲般的巨型鳞片栩栩如生若实质一般。 在石武撤去卍字血印的红光后,三目炎睛兽配合无间地以炎灵摄魂将那头火焰苍狼若隐若现的魂体吸纳进身外魂铠之中。 石武通过三目炎睛兽额前的雷霆咒印感应到它体内的阳灵火已经达到饱和状态,距离晋升返虚品阶只差临门一脚。 三目炎睛兽向石武请求道:“主人,可否赐我一道返虚初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 “好!”石武说着便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一道返虚初期的阳灵火本源,通过盆身的流火赤目注入聚灵盆空间。 本就处在破境边缘的三目炎睛兽如受感召般奔赴向前。它那三只流火赤目刚一吸收那道阳灵火本源,其身外魂铠上的火焰纹路立刻放射出充斥整个聚灵盆空间的璀璨光华。 与此同时,石武所在的灵膳阁上空蓦然现出一个巨型裂缝,而后一道古怪声响从内传出:“嘶——” 第八百二十四章 行招 “魂鸣之音!”天劫灵体诧异抬首,它清楚这道响声的出现代表魂食之雷已经于灵膳阁上空开启雷门。 虽然天劫灵体是在石武体内,但如此近距离的魂鸣之音还是让灵体形态的它现出双目空洞缓缓上升的怪异举止。 正在观测三目炎睛兽状况的石武听到“魂鸣之音”四字就知道那魂食之雷来了。他边以体内灵力阻止天劫灵体边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厉喝道:“快停下!” 即将冲出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一个激灵恢复了清醒。它捂着脸上发作的红莲印记嗷嗷直叫:“好痛!” “你先忍忍,三目也听到了那魂鸣之音,我去助它定下身形。”石武对天劫灵体道。 已经完全清醒的天劫灵体点头道:“去吧。” 聚灵盆空间内,三目炎睛兽凭石武那道返虚初期阳灵火本源的指引成功将自身满溢的炼神后期阳灵火向返虚品阶转化。它之魂体在这过程中足足扩增至五百丈高,其体长更是来到了一千六百丈。全身被阳灵火包裹的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自火焰中诞生的神兽。 可还没等三目炎睛兽高兴太久它就听到了一道古怪声响。紧接着它那三只流火赤目变得迷茫无神,尚未稳固返虚品阶阳灵火的它如受召唤般向聚灵盆出口飞去。 石武当机立断利用留在聚灵盆中的卍字血印照射在三目炎睛兽魂体上。 等三目炎睛兽无法动弹之后,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对三目炎睛兽呼喊道:“三目,快醒醒!” 石武的声音可谓根植于三目炎睛兽灵魂深处,这句呼喊冲破那道魂鸣之音的蛊惑,让三目炎睛兽本能地喊出“主人”二字。 那三只迷茫的眼瞳中再次迸发出熊熊火焰,三目炎睛兽回神道:“主人!” 石武见状大喜:“我之卍字血印只限制了你的行动,并不影响你稳固体内返虚品阶的阳灵火。你在聚灵盆中好好待着,如果我计划无误,你应该不用面对魂食之雷便可渡过此次天劫。” 三目炎睛兽领命道:“好的主人!”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又检查了一遍三目炎睛兽的魂体,在确定无误后他问向天劫灵体道:“你怎么样?” 正揉着小脸的天劫灵体回道:“幸好你及时唤醒了我,不然凤焱大哥下次醒来估计就看不到我了。” “如果真的来不及,我会尝试帮你破开凤焱大哥烙下的这道红莲印记。”石武坚定道。 天劫灵体笑着把手放下递出脸庞道:“要不你现在试试?” 石武见天劫灵体都有心情开玩笑了,他知道它应该无碍。他允诺道:“等凤焱大哥下次醒过来我就请他帮你解除脸上的红莲印记。” 这原本是件好事,可天劫灵体莫名生出一种感觉。等它脸上这道红莲印记解了,它和石武也就要面临分别了。 石武看到天劫灵体眉头紧皱地在那站着,他还以为它是在忍受脸上红莲印记发作的痛苦。他关心道:“还是很痛么?” “不痛了。”天劫灵体岔开话题道,“现在是你最关键的一步。等等就算有人破门而入逼你交出三目聚灵盆,你也要全力守到魂食之雷吞噬完足够的魂体关闭雷门。” 天劫灵体刚一说完,赤羽刀应声出鞘来到石武手中。 “今天谁敢闯这个房间我就出刀砍谁!”石武一手抓着三目聚灵盆一手握紧手中法刀。 石武与天劫灵体做定之时,混元子正在栾粟宫寝殿内参悟花径轩赠送给他的那块心得玉简。 只见混元子从体内散出十八道灵力注入身前那块玉简,而后他口中默默念咒:“以吾灵为引,探一方大事!” 那十八道灵力在玉简之上现出“混元子”三字,接着那枚玉简自行飞起定在混元子的西南方向。 混元子抓过玉简,上面的“混元子”三字立时融入他掌中。混元子看着西南方向狐疑道:“那里真的有大事发生吗?” 其实混元子有这疑问也不奇怪。他所施展的灵引诀乃是花径轩那枚玉简中最基础的占卜术法。可他这十几日下来就没算准过,这难免让混元子产生了怀疑。但他不止怀疑自己跟神机道算之法是否有缘,还怀疑花径轩相赠那枚玉简的真正意图。 “莫不是花径轩看出我对神机道算之法生了觊觎,所以他来了一招以退为进,许我回去善慧地拜师善慧皇。他这么做不但可以稳下我,还能让我对他心存感激,于他游历极难胜地期间护他周全。”混元子看着手里的玉简,他越发觉得这是花径轩给他下的套,他暗自说道:“我这就去西南方向百万里内一观。如果无甚大事那就说明花径轩故意用这玉简内的心得误导我,让我认为自己不适合修炼神机道算之法,以消除我对他的图谋。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该想办法让他离开这栾粟宫了。” 混元子走出寝殿与外面的六名侍从说要出宫转转,然后他施展瞬移之法朝西南方向行去。 混元子才行了四十万里就感应到手中玉简传来的示警,他虽觉奇怪但还是从瞬移通道内退了出来。 还不待混元子细查他就听到下方有多人在呼喊:“火狮兽你去哪!快回来!” “赤灵鹿!我命令你站住!” “红腹蛙!你怎么了!” …… 混元子定睛一看,那些手里拿着聚灵盆的修士喊的非是什么灵兽,而是一只只向西南方向迅速飘去的兽魂。混元子看出这些人多半是灵膳师,可他想不通这些灵膳师怎会同时遇到聚灵盆内兽魂失控的情况。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玉简,他觉得自己先前好像错怪花径轩了。当他感应到玉简提示他向前时,他为求安全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混元无极,万法初显。” 此乃混元子加持双目感知的术法,施法完毕的他赫然看清前方有一张向内收拢的细密雷网。更让混元子觉得恐怖的是,前方目之所及皆被这张雷网笼罩。 混元子不敢以身犯险,在术法与玉简的相助下,他跟随那张雷网一同向前。 沿途细心观察的混元子发现这张雷网似乎只对魂体生出拘禁效果,其内手持聚灵盆追赶的修士则一点都不受影响。这一现象立马让他脑海里生出三个大字:“魂天劫!” 混元子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看这魂天劫的规模起码是返虚品阶的魂类生物晋升。可到底是魂类生物本体在这里晋升还是说有哪个人才想出用这里众多灵膳师聚灵盆中的兽魂保下他那只兽魂?” 混元子的话被部分追着兽魂而去的灵膳师听到。他们亦看出这是魂类生物破境升修引下的魂天劫。若是换了别处他们倒还忍了,可这里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根据灵膳盟的规定,任何有主的魂类生物破境升修都必须在灵膳盟指定的兽魂晋升之地,否则造成的损失全部由那魂类生物的主人承担。 他们一个个怒火中烧地朝西南方向飞去,要是遇到那魂类生物本体他们就群起而攻之,要是有人恶意让魂天劫吸走他们聚灵盆中的兽魂,那他们定要找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栾粟灵膳师主持公道。 就在他们找去魂天劫的源头时,早就有近千名灵膳师于石武所在的那座灵膳阁外围集结成群。他们因为离的太近成了第一批受害者。有些灵膳师还是法袍烧焦的状态,显然是他们在炼制灵膳的过程中遭遇了盆内兽魂与聚灵盆分离的状况,进而导致了炸盆。 这群灵膳师派出的代表是一名身穿赤袍的白发老者。他对从灵膳阁大门走出的那个中年修士作揖道:“蒙管事,你灵膳阁有人不守规矩害得我们聚灵盆中的兽魂被吸入魂天劫中。我们不想闹事,只想要一个交代!” “对!给我们一个交代!” “给我们一个交代!” …… 那身穿紫袍的中年修士看着这里群情激奋的灵膳师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我蒙骁既然来了,那就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蒙骁的话中蕴含了返虚初期的灵力威压,在场的灵膳师多为炼神修士,在蒙骁说完之后,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蒙骁抬首看向灵膳阁上空那条巨型裂缝,从各方飞来的兽魂还在源源不断地没入其中。他看得双目生寒,恨不得立马将那不守规矩的修士揪出来。可他派去调查的手下还未回来,他能做的只有等。 约莫过去半刻时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五六百名灵膳师。 蒙骁清楚这次如果处理不好,他这灵膳阁管事的职位不保倒还是小事,伤了灵膳盟的颜面那就真是大过了。 蒙骁想到此处眉间不禁多出了几分愁云。 这时一名身穿灵膳阁服饰的青年瞬移出现在大门前。他见这里人员众多,遂躬身作揖准备以灵力传音告知蒙骁他在外调查的结果。不曾想蒙骁瞪了他一眼道:“直接说,让他们都听到。” “回禀管事,属下从正南绕去正东调查过后发现,这魂天劫以我们灵膳阁为中心将方圆十万里内所有返虚品阶以下的魂类生物都吸引了过来!”那名青年汇报道。 “什么!”纵是以蒙骁的定力亦不免失态。 周围的灵膳师也都明白道:“返虚品阶的魂天劫!” 有了调查方向的蒙骁传令道:“杨惠,去让王海查一下购买过炼神后期晋升返虚期的魂类灵膳并且还在灵膳阁内的修士有多少,在哪个区域住着。” 那名叫杨惠的灵膳阁门人知事态严重,他得令后立马冲进灵膳阁上去了三千丈区域。 还在柜台上算账的那名年长老者见杨惠火急火燎地过来,他问道:“杨老弟,你怎么了?” 杨惠长话短说道:“海叔,出大事了!蒙管事让您查一下购买过炼神后期晋升返虚期的魂类灵膳并且还在灵膳阁的修士有多少,现在在哪个区域。” 王海一听是蒙骁的命令,他不敢怠慢地拿出一枚赤色玉简。他以灵力注入那枚玉简中,而后一连串的交易信息从他脑中闪过,最后符合条件的只有三千丈区域和五千丈区域的两名客人。他将信息总结于一块新的玉简中递给杨惠:“快给管事送去。” 杨惠接过玉简就奔进灵膳阁内部传送阵传去了下面。 不晓得发生何事的王海从柜台走出,来到了三千丈区域的一处窗台前。他看不清下面的场景,等他抬头看时,他被眼前一头头兽魂飞进空中那条巨大裂缝的场景给骇住了。他哆嗦道:“怎会……怎会这样!” 拿着玉简下来的杨惠发现才一会儿的工夫外面聚集的修士起码多了一倍,而且远处还不断有修士赶来。 杨惠赶紧将玉简交给蒙骁:“管事,只有这两个房间内的客人符合条件。” 蒙骁接过玉简以灵力注入,在看到里面信息后,他对那名被众多灵膳师推举出来的代表说道:“杜岑灵膳师,还请你再找两名代表与我一同过去对峙。” 那名叫杜岑的赤袍老者从后方的队伍中又挑选了两名修为同在炼神后期的灵膳师。他们三人于众人的注视下跟蒙骁一同进去了灵膳阁。 杜岑见蒙骁直接领他们过去灵膳阁内部传送阵,他问道:“蒙管事已经查到那惹祸之人是谁了?” 蒙骁在杜岑三人进入传送阵后说道:“应该是五千丈返虚后期区域的某位客人。他在三日前买下了一份返虚后期品阶永久增加力量的五灵烩龙筋,两份助炼神后期魂类生物晋升的火灵允液。” “我听您手下说有两名符合条件的客人。”杜岑道。 蒙骁摇头道:“另一个绝不可能。他聚灵盆内的兽魂才刚升至炼神后期,且那头火属性兽魂未觉醒天赋神通。也就是说即便它晋升了也不可能引起魂天劫。更何况他买的是増根汤,那道灵膳连一成的晋升机会都不到。” 杜岑三人听后也都认为这场祸事绝不是另外那名客人所为。 待蒙骁他们来到灵膳阁五千丈区域,蒙骁根据玉简中的信息行至一处灵力包厢前。他对内传音道:“在下乃是灵膳阁管事蒙骁,有要事与前辈相商,还请前辈开门一见。” 那处灵力包厢内传出一道粗犷的声音:“蒙老弟,我正在炼化服下的五灵烩龙筋,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陈大哥!”蒙骁听出里面乃是自己的熟人,返虚后期灵膳师陈森。 蒙骁口中的惊诧之意让陈森觉得对方可能真有什么要事。于是他分出一道心神打开了包厢大门。 蒙骁看到里面的陈森果然在玉榻上盘膝打坐,他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问道:“陈大哥,你那两盒火灵允液是为谁买的?” 陈森看到蒙骁身后还跟着杜岑三人,他压下心中疑惑回蒙骁道:“是买回去给我那徒儿晋升聚灵盆内兽魂的。” 蒙骁他们听后都愣在了那里。 陈森问道:“发生了何事?” 蒙骁告诉陈森道:“有人在灵膳阁助其炼神后期品阶的魂类生物晋升了。现在方圆十万里内所有魂体都在为他那头晋升的魂类生物做垫背。这三位就是受害的灵膳师代表。外面还有不下四千名受害的灵膳师。” 陈森听闻此事如此严重,他当即分出一缕灵力打开随身的储物袋:“蒙管事,那两盒火灵允液还在这储物袋中,请你检验过后和这三名小友为我做个见证。” 蒙骁在陈森说话时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返虚后期品阶的探魂令。他以灵力注入令牌,一缕灰色光束自令牌前方的兽首上飞射而出,那道光束在陈森的灵力包厢内穿梭检验,最终一无所获的回到了探魂令中。 蒙骁有些站不稳地退了一步,惊得杜岑三人立马将他扶住。 清者自清的陈森说道:“蒙老弟,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是可疑之人?” 蒙骁主动为陈森关上储物袋道:“还有一名在三千丈区域的客人。可他买下的只是一份増根汤。” 蒙骁宁愿相信是陈森所为,也不愿去信増根汤能让一只未觉醒天赋技能的兽魂成功晋升,还引下了这等动静的魂天劫。 “会否是你们灵膳阁和那客人有什么误会,所以那人表面上是买了増根汤,实则在别处买下了类似于火灵允液的灵膳?”陈森提出自己的观点道。 蒙骁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对陈森作揖道:“陈大哥,今日多有叨扰,改日我亲自上门拜谒。” 陈森客气道:“蒙老弟也是职责所在。你快些去将那人揪出来阻止这场乱事吧。” 蒙骁就是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拿着探魂令过去三千丈区域了。 杜岑他们见蒙骁从陈森的灵力包厢内出来就变得一言不发。他们三个也不敢吭声地跟着。 王海看到蒙骁亲自带人来了,他赶忙俯身行礼道:“王海见过蒙管事。” 蒙骁这才说了一句:“跟我来。” “是!”王海遵命地跟了上去。 当王海看到蒙骁在石武那间灵力房间前停下,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暗自祈祷:“外面的事千万不要跟这里的客人有关啊!” 蒙骁向石武的灵力房间内传音道:“我乃灵膳阁管事蒙骁,有事要与客人相商,还请客人开门一见。” 房内的石武以一缕灵力丝线从怀中将那块灵膳阁的影音石拿出,在输入灵力后继续记录了起来。 蒙骁在门外等了十息,可里面的石武根本没回他。他收起探魂令,将返虚初期的灵力运用在灵力房间的大门上:“我乃灵膳阁管事蒙骁,有事要与客人相商,还请客人开门一见!” 蒙骁可以确定自己的声音传了进去,如果石武再不回,那就是对方心里有鬼了。 石武看着抖动的大门,他平静道:“不知蒙管事要跟我说什么?” 蒙骁听到里面石武的声音,他语气强硬道:“还请客人开门一见!” 石武拒绝道:“我正在相助聚灵盆内的兽魂吸收増根汤,若分心很可能会导致灵脉错乱。蒙管事有事就在外面讲吧。” 蒙骁耐着性子道:“客人聚灵盆内的兽魂可是晋升成功了?” 石武拖延时间道:“我对兽魂晋升一事不甚了解。不过蒙管事请放心,我在这里的一切都遵照了你们灵膳阁的规矩,该给的仙玉我一枚都没少。” 蒙骁提醒道:“客人,灵膳盟有规定,一切魂类生物的破境升修都要在兽魂晋升之地。” 石武故作疑问道:“那你们灵膳阁为何要卖我増根汤又收我额外仙玉让我在这里助聚灵盆内兽魂晋升?” 蒙骁听出石武语气不对,他想起先前陈森的话。他故意说道:“客人,是不是我们灵膳阁哪里得罪您了?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蒙管事这话从何说起?我一直都是你们灵膳阁的忠实客户,从未与你们有过纠葛。我现在也只是待在你们为我准备的灵力房间护佑我聚灵盆内的兽魂而已。”石武顺着蒙骁的话说了下去。 蒙骁并不放弃道:“客人,要不我为您提供一间灵力更为充裕,更有利于您聚灵盆内兽魂晋升的房间?” 石武依旧拒绝道:“不劳蒙管事费心。我跟你们的侍从说过,我这人比较信缘分,既然我已经在这房间,那就不想换了。你们的侍从也向我保证过,你们收了我的仙玉必定会为我提供最好的服务。他让我尽管在此晋升兽魂,这内隐界无人敢在你们灵膳盟的地盘放肆。” 蒙骁被说的一时语塞。不过他心里对石武的怀疑越发加深。他见石武油盐不进,是故准备破门而入。 谁知石武却先警告道:“蒙管事,如果你要强闯的话那就休怪石某手中法刀无情了。” 蒙骁不怒反笑道:“我看谁敢在灵膳阁动我分毫!” 王海还想劝阻,可此时的蒙骁早已没了耐性。 蒙骁双掌猛地向前一拍,房间大门应声碎裂。 石武桌上影音石恰好记录下这一幕。 随后石武身形如鬼魅般忽闪至蒙骁身侧,其右手赤羽刀在蒙骁未来得及收掌之前迅疾斩下。 第八百二十五章 借招 蒙骁目中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因为他看到自己两只手掌从手腕处齐齐脱落,断腕处的鲜血止不住地向前喷溅。 蒙骁认为这一定是幻觉,最好的证明便是他被断去了双掌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可等那两只手掌落地,两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让蒙骁大吼道:“啊!” 外面跟着的杜岑四人都没想到石武会真的出手。眼前的血腥场面让他们不敢踏进石武房间半步。 王海扶住向后倒去的蒙骁。他看到蒙骁脸色煞白,额头冷汗频出,他想都不想就捏碎了腰间那块传令玉佩。 正在灵膳阁下方维持秩序的杨惠收到信号神色大变,他对灵膳阁众护卫道:“出事了!都跟我上去。” 周围受害的灵膳师听到杨惠这话,又见他们行色匆匆地进去灵膳阁。他们心里都生出一个想法:“莫不是那人拒不配合双方打了起来。” 实际情况比他们想象中更糟。 灵膳阁三千丈区域,石武房间门口鲜血洒了一地。 那两只断掌浸在血泊之中,门外蒙骁五人没谁敢上前捡回。 站在房内一手抓着三目聚灵盆一手紧握赤羽刀的石武对蒙骁道:“蒙管事,这是我花了仙玉入住的房间,你们灵膳阁不仅不护我,还要硬闯!这是什么道理?” 倒在王海怀里的蒙骁怒不可遏道:“今日断掌之仇我定要你用命来偿!” “我的命就在你灵膳阁的房间内,你有本事就来拿!”石武横刀而立,神色之中没有一丝惧意。 蒙骁看到杨惠带人赶来,他对一旁的王海传音道:“此人修为在返虚中期以上,你找杨惠他们过来有个屁用!快将我怀中传令玉佩捏碎,让我父蒙珣来主持大局!” 王海忙伸进蒙骁怀里,在握到一块玉佩后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捏碎。 一束赤色流光自蒙骁怀中直射东北天际。 杨惠和众灵膳阁护卫骇然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杨惠率先反应过来提刀护在蒙骁身前。他对身后王海道:“海叔,你先带管事离开这里!我来挡这恶贼!” 蒙骁在杨惠护去前面时传音让王海帮他从腰间储物袋里拿了一道返虚中期品阶外用灵膳甘泉霜。 王海将那灵膳玉盒内的白色粉末倾倒在蒙骁的断腕处。上面的鲜血与那白色粉末相融后自行化成一道护在伤口外的血色薄膜,断腕的剧痛亦迅速减轻。 蒙骁勉强站起身子。他的大脑也在痛楚消退的过程中冷静了下来。他不禁去想房内那修士到底有何依仗,会否是某位大人物的公子。 蒙骁深吸了一口气才对里面的石武说道:“客人,先前是我鲁莽了。但若外面的魂天劫真是你聚灵盆中的兽魂引出,那就算你身后有从圣境大能为靠,你依旧难逃追责!” 石武见蒙骁到了这时候还要探他的底。他顺其意道:“蒙管事,我就是个云游散修,没你说的从圣境靠山。” 蒙骁不知石武话中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他看着血泊中自己的断掌,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内心暗道:“我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我探出此人聚灵盆内的兽魂晋升为了返虚品阶,那他就是这场魂天劫的始作俑者。在灵膳盟的规矩面前,谁都保不了他!” 蒙骁做定之后传音给身前的杨惠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你用我的探魂令测试其聚灵盆内的兽魂如今是何品阶。” 蒙骁操控灵力将怀里的探魂令递至杨惠伸来的左手。 杨惠向探魂令内注入灵力,令牌兽首上随即飞射出一缕灰色光束。这道光束如猎人找到猎物般直朝石武手中聚灵盆窜去。 石武面上现出惊慌之色,等他欲阻挡之时,那缕灰色光束已经从三目聚灵盆中带着信息飞回了探魂令。 探魂令上方立刻显示出一大串文字“先天型火属性兽魂,返虚初期品阶,天赋技能已觉醒”。 看到这些信息的蒙骁面色大喜。他连杨惠他们都不顾了,自己一个人先行瞬移去了灵膳阁外。 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每一座灵膳阁都设置有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只有本座灵膳阁的管事或者从圣境修士才能在阁内施展瞬移之法。杨惠等人在一刹那的迟疑过后纷纷退去三千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 他们全都在心里祈祷:“蒙骁,你千万别那么快降下困敌法阵啊!” 杨惠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等他们传到灵膳阁底层大厅时,灵膳阁的困敌法阵已经自上而下来到了三百丈区域。 杨惠等人见蒙骁正站在前方大门口,杨惠边冲过去边喊道:“管事,那人没追来!” 蒙骁这才没有施展秘法加快从圣品阶困敌法阵的下落速度。 逃至外面的杨惠他们都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 那些留在灵膳阁外等消息的灵膳师脸上全是惊愕之色。他们先是看到没了双掌的蒙骁狼狈地瞬移出现,开启灵膳阁的困敌法阵,而后又看到那些灵膳阁门人和杜岑他们如逃难般地奔了出来。 与杜岑三人关系较好的一些灵膳师围去了他们身旁,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杜岑三人只是一个劲地摆手,示意自己需要缓一缓。 比起逃出来的杨惠等人,更惨的是那些还在灵膳阁内招待客人的侍从。张驰便是其中一员。 他今晚遇到了个极难应付的客人。那客人要买一份炼神中期品阶永久增加速度的灵膳,张驰就将玉盘取出让其观看可选购的一百三十道此类型灵膳。张驰顺便问起那客人要买哪个价位的。 谁知那客人听后觉得张驰是在贬低他,愣是要张驰把每道灵膳的用材以及效果的差异讲给他听。 张驰无奈之下只得一道一道地讲解。等张驰好不容易讲完,那客人又说他不想买这类型的灵膳了,他让张驰给他查一下有没有炼神中期品阶永久增加灵力的灵膳。张驰明白这客人是在刁难他。他也不惯着那客人,他当即收起桌上的影音石,告知那位客人在这稍等。 按照灵膳阁的规定,如果侍从应客人要求介绍完一整类灵膳,但客人并未购买,那么这名侍从可以用影音石作为证据换另一名侍从进行接待。若那客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灵膳阁有权将其交由该处灵膳盟据点的主人处置。 张驰刚出包厢大门就感到一股诡异的宁静。明亮的大厅内不要说灵膳阁侍从了,就连客人都不见一个。 张驰心里发怵地想去外面看看。他慌忙地走向门口,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惊呼出声道:“怎么回事!大门为什么被灵力屏障给封了!是外面出事了还是里面出事了?” 张驰赶忙拿出身上数块传音玉佩,可无论他怎么传消息都没人回他。 “怎么办!”发现传音无效前方灵力屏障一片模糊的张驰彻底慌了神。 这时在外面的那些灵膳师已经从杜岑他们口中知晓了灵膳阁内发生的。他们震惊之余都在想着里面那名持刀伤人的修士最后是何下场。 站在灵膳阁大门外的蒙骁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的动静。他看见有个侍从跑来了门口的灵力屏障前,接着在那尝试传音,最终绝望地靠在灵力屏障上。他残忍笑道:“这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一经开启,除非是同样为从圣品阶的传令玉佩,否则内外信号都会被隔离。困在里面的修士对外面的动静将一无所知,而外面的人则可把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王海认出靠在门口阵法屏障上的是张驰。他很想让蒙骁放张驰出来,可他清楚自己人微言轻,加上蒙骁现在双掌被废,蒙骁绝不会让里面那罪魁祸首有逃遁的机会。 此时此刻,似乎没谁再去关注灵膳阁上空那条仍不断有兽魂飞进去的巨型裂缝。 就连跟着那张细密雷网一路飞来的混元子都在人群中注视着灵膳阁大门口的情况。他很想看看这引下返虚品阶魂天劫,斩断灵膳阁管事双掌的修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吒——”那条巨型裂缝中突然传出的声响让魂雷网内所有魂体如受命令般冲向下方灵膳阁。 灵膳阁外的蒙骁等人见一大群魂体前仆后继地冲撞过来,他们纷纷避让远离。 等他们发现这些魂体都在向灵膳阁三千丈区域进攻时,即便不清楚为何会有此等异象的他们也都猜出这些魂体是要让那头罪魁祸首的返虚品阶兽魂接受魂天劫的制裁。 奈何现在灵膳阁外有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存在,那些魂体最多也就炼神后期品阶,它们根本撼动不了此等法阵。 蒙骁见状气道:“这魂天劫就不能早点帮我把那头兽魂揪出来吗!如今我都开启从圣品阶法阵了,它再来这么一出有什么用!” 身处雷门内的魂食之雷比蒙骁还要生气。它在感受到有返虚品阶的魂类生物晋升后,它满心欢心地开启雷门。它发出魂鸣之音从巨口中向外吐出魂雷网准备大快朵颐。在那些炼神品阶的魂体被魂鸣之音吸引先行来到它嘴里后,大口吃着的它也就没去想那本该最先上来的渡劫者为何毫无动静。 可魂食之雷越吃到后面越感觉不对。因为它即将吃饱了都没尝到一口返虚品阶魂体的滋味。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的魂食之雷立马发出一声厉吼,命令剩下的魂体去将它一开始就注意到位置的三目炎睛兽兽魂给轰出来。 怎料让它更生气的事情还在后面。它发现那头返虚品阶的魂体居然在它加强的魂鸣之音下不为所动,而那些冲撞在灵膳阁三千丈区域的魂体亦无法将其唤出。 魂食之雷这下是彻底明白了,有人在那头魂体晋升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它操控魂雷网收拢于下方灵膳阁外,而后它那张巨口猛地使劲,势要将灵膳阁内那头躲避着的返虚品阶魂体逮上来。 令魂食之雷没想到的是,灵膳阁外的从圣品阶困敌法阵即便是它的魂雷网都无法穿透。它不甘心地继续用力,哪知那从圣品阶困敌法阵将这魂雷网认作是魂体攻击,竟自主生出抵抗,将围绕在灵膳阁底部的魂雷网向下按压。 那堪比从圣境修士的力道直接将魂食之雷从雷门中拉下一部分,现出如肥硕巨虫般的灰色雷体。 这道返虚后期的魂食之雷可以确定下方乃是从圣品阶的手段。它旋即将魂雷网四散,身形快速回归雷门。接着它张开巨口向下一吸,那些四散的魂雷网和剩下的魂体全都被它吸进嘴里。 魂食之雷大口嚼着嘴里的魂体,它把它们想象成那头本该供它品尝的渡劫魂体。它一边吃着一边向雷之空间传递去消息,看附近有没有道成境的同伴。 魂食之雷等了三息都没得到任何回复,它知道这方圆百万里内没有道成境的雷灵。它虽然心中不忿,但它吃下的那些魂体已经相当于两头返虚中期品阶的魂兽了。加上它担心那设下从圣品阶手段的人修会伺机而动,它最终还是选择关上雷门结束了这场天劫。 不过身处雷之空间的它亦不准备轻易饶过这片区域的魂类生物。它定下了这里的坐标,它要把今日之事全部上报给魂食首领。 魂食之雷一想到日后这片区域的魂类生物在晋升时会受到最严厉的天劫,它就开心地游动雷体向魂食一脉行去。 灵膳阁周围近万名修士看到空中那条巨型裂缝在那些兽魂全被吸入后开始缓缓闭合。他们知道这场魂天劫结束了。可他们的怒火却来到了最顶峰。因为这等牺牲他人兽魂保下自己兽魂的做法太过卑鄙。他们迫切想要揪出那个始作俑者,遂跟着蒙骁一起回到了灵膳阁大门口。 灵膳盟三千丈区域,出去房间的石武正站在先前王海看向外面的那处窗台。 在发现窗外已经被灵力屏障覆盖后,石武和其体内的天劫灵体都笑了起来。 天劫灵体问石武道:“你老实告诉我,用灵膳阁从圣品阶的法阵为三目炎睛兽相挡魂食之雷,你这一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是蒙骁闯进我房间时我生出的想法。我知道砍下他双掌后他绝不会放过我,而他又不是我的对手,那最好的办法便是把我困在这里,然后再叫些厉害的修士过来擒我。毕竟灵膳阁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个人来背的。”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好看是好看,但也容易送命。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先回自己房间吧。”石武边说边走向那间大门破碎的灵力房间。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说这话肯定是有了新主意。 回到房间的石武将三目聚灵盆和赤羽刀放于桌上。他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一道阳灵火本源过去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似养成习惯般在这具阳灵火分身出现后就拿了一件筑基赤袍让其披上。 石武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体内缺失的灵力补足后再次以阴灵火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分身,并且给它递了一件青色法袍过去。 石武有些心疼地从夏茵茵为他准备的发饰中取出两根发绳,让它们各自扎了一个高马尾。 一切准备完毕,石武摩挲着手里的房间令牌。他原本想让阳灵火分身持着令牌从内部传送阵过去底层大厅,然后到正门一探虚实。可他想到这块令牌是他在灵膳阁买下这间房间使用权的证物,他最终还是决定让阳灵火分身从三千丈区域的楼梯飞下去。 当阳灵火分身来到底层大厅,这里的寂静让身处三千丈区域的石武本尊都有些不适。他继续操控阳灵火分身向灵膳阁正门走去,他想看看蒙骁的外援可有来到,并且测试一下对方的态度。 外面的蒙骁、杜岑等人看到“石武”出现在大门口,他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蒙骁很快就想到对方已经被困在从圣品阶的法阵中,他现在是绝对安全的,他只要等到蒙珣过来主持大局即可。 其实杨惠他们很想将此间事情上报给栾粟灵膳师。可等他们去跟蒙骁请示时却遭到了蒙骁的反对。 蒙骁认为今晚之事他们足以解决,待一切结束他会事无巨细地上报给栾粟灵膳师。 杨惠等人听了也就不再多言。 由于蒙珣尚未来到,是故他们看到“石武”出现也只能选择耐心等候。 蒙骁表面看着是成竹在胸,实则他心中一直在唤道:“爹,您为何现在还不过来!”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看见靠在灵力屏障上神情无助的张驰。他吃不准这是不是蒙骁他们的诱敌之计,不过他想着这具分身就是用来探虚实的,他主动过去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还处于迷茫中的张驰一听到石武的声音,他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站了起来。他激动道:“客人,您也在这里!” 石武的分身点头道:“嗯,我刚从三千丈区域下来。” 张驰试探地问道:“三千丈区域还有人吗?” 石武的分身反问道:“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张驰回道:“我遇到了个要求极多的客人。他让我详细介绍了一百三十道炼神中期永久增加速度的灵膳,然后他不但不买,还让我介绍别种灵膳。我们灵膳阁是有规定的,如果遇到这种找麻烦的客人,我可以拿着影音石作为证据改让别的侍从接待。如果他再三刁难,灵膳阁会将他押去栾粟宫交由那里的人处置。” 石武的分身听到“影音石”三字就招呼张驰过去大厅里面。 张驰想着与其一个人待在这里还不如跟石武一起,于是他就跟了上去。 蒙骁等人见“石武”带着张驰远离了他们的视线,他们都好奇二人要去做什么。 石武的分身在张驰跟来后传音道:“灵膳阁好像出事了。你那儿还有影音石吗?” 张驰传音附和道:“我也感觉这里出了大事!客人您要影音石作甚?我们灵膳阁每个区域的柜台内都有大量的影音石。” 石武的分身说道:“我想把周围的影像记录下来。这样就算我不幸遭遇毒手,我也可以让别人知晓事情的真相。对了,别块影音石中的内容可以拓印至新的影音石吗?” “可以的。您只要将那颗记录有影像的影音石和新的影音石放在一起,然后用灵力将二者相连就行了。”张驰道。 石武的分身记下后告诉张驰道:“三千丈区域除了灵力包厢内的客人外,其余的人都不见了。现在外面还被覆盖上了一层奇怪的灵力屏障。你最好找处包厢躲着,等灵膳阁的支援到来。” 张驰听石武的分身让他躲起来,他害怕道:“客人,我能和您躲一块吗?” 石武的分身道:“那你愿意和我一同上去,用影音石记录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张驰想和“石武”躲一起就是为了保命,他哪会愿意以身犯险。他对“石武”说了句“我先去躲着了”就奔逃进底层最里面的那间包厢。 石武的分身笑了笑道:“懂得惜命是个好习惯。” 它按照张驰的提示过去了底层的柜台旁,在里面翻找了几下后就找到了一只装有万枚影音石的储物袋。 石武的分身没再停留地从楼梯处飞回三千丈区域。 石武本尊接过阳灵火分身递来的那只储物袋,他又从身上取出那枚记录他在灵膳阁所有遭遇的影音石。他眼带笑意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圆自己的规矩。” 第八百二十六章 应招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灵膳阁外受害的灵膳师们很多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中几个性子直的走去杜岑身旁告知他道:“杜大哥,我们不等了,这件事还是让栾粟灵膳师来决断吧。” 杜岑一听赶紧拦下要瞬移离开的那几人道:“诸位好友,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我杜岑难道没有吗?可你们也看到了,蒙管事因为这件事连双掌都被那恶贼斩断。他现在以从圣品阶法阵将那恶贼困住,只要蒙珣灵膳师一来,我们定能得到交代。大家权当是给蒙珣灵膳师一个面子如何?” 那几人听到蒙珣的名号,互看一眼后暂且打消了要去栾粟宫告状的想法。 蒙骁传音跟杜岑说道:“多谢了。” 杜岑传音回道:“你我相交一场,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令尊最好能快些过来,我怕我镇不住多久。” 蒙骁又何尝不想蒙珣能快些过来。他传音道:“快了。” 就在蒙骁望眼欲穿之时,灵膳阁牌匾前方的空间突然向外突起,一名身穿棕袍黑发飘飘的青年修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来人棕袍的左胸位置印着被一团火焰围绕的“九十八”。 “参见蒙珣灵膳师!”近万名修士的恭迎声响彻此间天地。 蒙珣“免礼”二字刚说完就看到下方双眼通红的蒙骁。他迅疾落至蒙骁身前,还没等他问发生了何事,他就闻到了甘泉霜的味道。他目光瞬间落在蒙骁被血色薄膜包裹的断腕上,他杀机四溢道:“谁干的!” 蒙骁用断腕指着前方灵膳阁道:“是里面的一个贼人!他私自在聚灵阁内将聚灵盆中兽魂晋升至返虚品阶,导致方圆十万里内所有魂体为它的兽魂承担魂天劫。我去找他理论他就挥刀斩断了我双掌!” 蒙珣认为光是前一项就足以定那贼人死罪。等他听到蒙骁是在找那人理论时被砍断的手掌,他咬牙切齿道:“开启法阵,让我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修敢在灵膳盟放肆!” 得蒙珣撑腰的蒙骁立即以自身本源灵力注入灵膳阁地底。当下方的阵眼法器与蒙骁的本源之力接触,灵膳阁外的灵力屏障迅速向上进入顶层的阵法法器中。 正运用灵力丝线拓印至第九千枚影音石的石武突然收到聚灵盆中三目炎睛兽的信息:“主人,我晋升时出现的那股感召之力刚刚又传了过来。可它存在了一息不到的时间就消失了。会不会是我的天劫结束了?” 石武闻言外扩耳力,他听到外面那一声声窃窃私语。他点头道:“你的天劫确实结束了。蒙骁的靠山也来了。” 石武说着便将聚灵盆内的卍字血印收回掌中。 三目炎睛兽担心道:“主人,他们会否对你出手?” 石武先将一枚影音石交给身旁的阳灵火分身,让它带着那枚影音石下去灵膳阁底层。他再通过雷霆咒印告诉三目炎睛兽道:“来者是蒙骁的父亲,他应该会为他儿子报断掌之仇。” 三目炎睛兽请求道:“主人,让三目陪您一起!” 石武笑着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保你安然无恙地升至返虚品阶。我如何舍得让你出去遭遇危险。还有九天就到八月初一了,你好生稳固体内阳灵火,到时陪我去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 “可是……”三目炎睛兽还未说完就被石武打断。 只听石武道:“没什么可是的。凡作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主人多的是分身去消耗外面那些人的杀意。就算灵膳盟真要强词夺理以势压人,我也可以在制造混乱后靠换形之法和星云盘逃出生天。所以不管情况如何,你要做的都是稳固体内火焰。” 三目炎睛兽听罢只能遵从道:“是,主人!”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收进赤云袋中,又拿出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看了起来。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真这么有自信,连聚灵盆都不准备给他们检查?” 石武边熟记方圆二十万里内其余六座灵膳阁的位置,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如果他们按规矩行事,影音石中记录有张驰对三目聚灵盆的探测结果,那我无需再拿聚灵盆出来。如果他们准备以势压人,我拿出聚灵盆也只是给他们多个针对我的机会。” 天劫灵体细思后说道:“还真是这样。对了,你听到的那个叫蒙珣的什么来路?” “据外面那些人说他是蒙骁的父亲,灵膳天榜排名第九十八位。”石武道。 天劫灵体稍稍放心道:“只要不是从圣境修士就好。等你那阳灵火分身把那枚影音石拿给他们看,那些灵膳师就怪不到你头上了。” 石武将拓印好的八千九百枚影音石装进一只储物袋内,然后递给了阴灵火分身。他对天劫灵体道:“作为蒙骁的父亲,蒙珣肯定会为他儿子报断掌之仇。不过我留了一手,下面那些人应该可以看到影音石中的内容。” 石武说到留了一手的时候,其阳灵火分身已经来到灵膳阁底层,出现在以蒙珣为首的众人面前。 蒙骁一见石武就下意识地往后退。 蒙珣注意到蒙骁的异样,他问道:“就是这人伤的你?” 在蒙珣身后的蒙骁说道:“是的。只不过他没拿那把赤色长刀,他的衣着也……” 蒙骁还未说完蒙珣就冲了上去,石武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分身没有任何反应就被蒙骁折断双臂擒于地上。 在三千丈区域的石武本尊心中一凛:“这蒙珣在力量和速度上都超过了一般的返虚后期修士。看来平时没少服用这方面的灵膳。” 蒙珣没想到这斩断蒙骁双掌的恶贼竟如此不堪一击。就在他诧异之时,石武那具分身从嘴里吐出了一枚影音石。 早就被注入灵力的影音石自行播放起里面记录的影像。 地上的石武分身说道:“诸位,吾名石武,乃是一个在北部云游的散修。这影音石中记录着我来到灵膳阁后的所有遭遇。如果我有任何违反灵膳阁规矩的地方,我死而无怨。若灵膳阁只是为了掩盖自身的失职让我背负全责,那还请你们这些看到事情真相的人为我寻个公道!因为今日的我就是来日的你们!” 蒙珣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石武如何洗脱罪名。 进入灵膳阁底层的杜岑他们也都仔细看着影音石内的画面。他们看到张驰用探魂令测出石武聚灵盆中的兽魂为炼神后期品阶,未觉醒天赋技能。他们和蒙珣一样现出了奇怪神色,因为自有记录以来,未觉醒天赋技能的兽魂是不可能引起魂天劫的。 他们继续看了下去,等他们听到张驰祝愿石武聚灵盆中的兽魂在増根汤的相助下成功晋升返虚品阶且觉醒天赋技能时,他们不禁骇然:“难道这灵膳阁的侍从是掌握言出法随的高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认为的高人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底层最里面的那间包厢。 石武本尊通过阳灵火分身感应到蒙珣渐起的杀意。他操控阴灵火分身以换形之法改变面容,令其在三千丈区域的台阶慢慢向下飞去。 当灵膳阁底层的那群人看到石武明明警告过蒙骁,蒙骁却不听劝地依旧硬闯后,他们中起码有一半人开始倾向于支持石武。 被蒙珣制住的石武分身适时地说道:“我有哪里做错吗?” 砰的一声,石武分身的脑袋直接被蒙珣轰成了细碎灵子。 “分身!”蒙珣目中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即他右手没入石武分身,从里面抓了一缕灵力按进腰间的一块玉盘中。 蒙珣抬首道:“本尊还在三千丈区域!” 杜岑他们都震惊于蒙珣暴起杀人的举动。 蒙珣却义正言辞道:“众位应该有目共睹,此人断我儿双掌,还叫嚣着让我儿进他房间取他性命。那我就满足他!至于你们今晚的损失,只要你们以灵力在玉简内写下道誓,不将今晚所见外传。你们少了什么品阶的兽魂我蒙珣原样赔付,并且每人补偿你们五十枚仙玉。我希望你们给我这个面子!” 杜岑他们虽都清楚石武是无辜的,但面对蒙珣的好处与威慑,他们没理由去偏向毫无交情的石武。 蒙珣知道进来灵膳阁底层的这千名灵膳师中以杜岑的威望最高。他当即点名道:“杜岑,你表个态。” 杜岑作出决定道:“今夜我与众好友结伴游历,后各自拿出聚灵盆欣赏,谁知不小心发生了兽魂走丢事件。多谢蒙珣灵膳师为我找回那头炼神后期品阶火属性的赤毛象兽魂!” 有了杜岑这话,在场其余灵膳师纷纷拿出玉简以灵力写下道誓以及损失的兽魂。 蒙珣传音给杨惠道:“你去跟外面那些灵膳师说,那个在灵膳阁引下魂天劫还逞凶伤人者即将被诛杀。你把我的赔付方案告诉他们,务必让他们全部同意!” 杨惠领命之后就把蒙珣的话传了出去。外面的灵膳师一听蒙珣不止要帮他们报仇,还将赔付他们原样的兽魂以及补偿五十枚仙玉。他们在外喝彩道:“多谢蒙珣灵膳师!” “多谢蒙珣灵膳师!” …… 与那些用灵力在玉简中录入道誓的修士不同,站在灵膳阁底层的混元子只是在那笑着。他的异样自然引起了蒙珣的注意。 蒙珣问道:“那位穿青袍的朋友,你对我的赔偿不满意吗?” 蒙珣此话一出,在场的杜岑等人都看向了混元子。 混元子神色如常道:“我根本就没损失什么,何来不满意赔偿一说。” 蒙珣皱眉道:“那你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保证绝不会将今晚所见之事外传。这样你就可以离开了。” 混元子冷笑道:“今晚之事我混元子可以不外传,但你我同为返虚后期修士,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蒙珣觉得混元子这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等混元子亮出右手手腕上的九星入境阵阵环,蒙珣和在场一些修士都记起这人是在觉初城得获整批阵环星石的那南部修士。 蒙珣作揖道:“原来是混元子道友,失敬!” 手握花径轩那枚心得玉简的混元子没有还礼,而是语带深意道:“蒙珣灵膳师,既然你我有缘相见,那我就提醒你一番。有些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杀,但有些人却非是你能动的,好自为之吧。” 蒙珣还想问混元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混元子已经飞出灵膳阁外瞬移离去了。 蒙骁担心地传音给蒙珣道:“爹,这石武会不会有什么靠山?” 蒙珣细想了一遍,可他脑中没有任何与石武相关的信息。他直言道:“就算他真有靠山,爹难道没有吗?” 蒙骁一想到蒙珣身后的灵膳盟势力,他狠狠地点着头。 回到栾粟宫外的混元子心情大好。他今晚不但成功施展了灵引诀,还见到了花径轩所说的那位故人。他原先准备回来通知花径轩石武即将遭受蒙珣的灭杀。可他记起花径轩说过他和石武的见面要在一个特定的时机和地点。于是他故意引起蒙珣的注意,让蒙珣当着那些人的面逼迫他发道誓。我正好借机表明身份,这样子就算花径轩以后找上他他也可以把责任推到蒙珣身上。他现在抱着看戏的心态期待明日从那处灵膳阁传来的消息。不管是花径轩失算还是蒙骁父子倒霉,他都乐见其成。 灵膳阁底层大厅内,杜岑他们在蒙珣的利诱威吓下皆用灵力写好道誓。灵膳阁外的八千多名修士也都把写下道誓的玉简递给了杨惠。 在杨惠将玉简交给蒙珣后,蒙珣指示蒙骁道:“根据纳灵盘中的灵力显示,那人还在三千丈区域。等我让那处区域的客人离开后,你再次开启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爹不止要为你报断掌之仇,还要囚禁那人魂魄,找出他的根底。我要他知道得罪你的下场!” 蒙骁兴奋道:“爹,从那人法刀来看他应是返虚后期修士,你要不要再喊些帮手过来?” 蒙珣拿出两只灵膳玉盒道:“爹身上带着返虚后期品阶的极力羹和火蛟灵升肉。它们可以让我的力量和火之本源在半个时辰内再增一倍。虽比不上从圣境修士,但返虚修士绝非我之对手!” “爹,那您多加小心。”蒙骁道。 蒙珣嗯了一声就根据纳灵盘中的灵力指引从内部传送阵上去了三千丈区域。 杜岑等人见蒙珣离开,他们不愿多生事端地表示想去外面等候。 在征得蒙骁同意后,底层大厅的一众人等匆匆走出门外。 石武改变容貌的阴灵火分身也趁着这时混在人群中离开了灵膳阁。 在房间内外扩耳力的石武将灵膳阁下方的动静听得真真切切。他看着手中的赤羽刀说道:“果然哪里都是一样。” 听到石武这话的天劫灵体问道:“怎么了?” 石武遂将下面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天劫灵体。 “他娘的!一个灵膳天榜排名第九十八位的灵膳师就敢在这里一手遮天。他居然还要吃返虚后期品阶的战斗灵膳对付你!太不要脸了!”天劫灵体气愤道。 石武一边操控炼神中期品阶的阴灵火分身瞬移去方圆二十万里内的六处灵膳阁散发那些影音石,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道:“这只是其次。你仔细想想混元子的话,他在提醒蒙珣不要动我。” 天劫灵体道:“是花径轩让他来的?” “也许吧。混元子的出现给我一种花径轩走在了我前头,将事情尽数掌握的感觉。”石武道。 天劫灵体道:“你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不喜欢。”石武道。 天劫灵体确定道:“但他这次走在你前面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你不会有危险。” 石武轻笑道:“何出此言?”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你比我更清楚吧。” 石武插科打诨道:“我怎么就清楚了?” “花径轩在万兽城时对六齿虎翼王说过,他和你的见面需要一个特定的时机和地点。也就是说你们的见面势在必行。如果你今晚在这里被蒙珣灭杀,那花径轩的神机道算之法便失算了。我在族中文献中看过,这种行测算之法的修士最忌讳批言失准。这对他们的道心而言就是一条裂痕。所以花径轩若行在你前面,还让混元子出现在这灵膳阁,那就说明他在灵膳盟第三据点埋下了后招。你在觉初城时和其内灵膳阁管事罗炅有过接触,你和花径轩的信息应该早就传给了栾粟灵膳师。只要你阴灵火分身所去的那六处灵膳阁有任意一名管事上报影音石中的内容。那么栾粟灵膳师无论是为维护灵膳盟的规矩,还是给善慧皇亲传弟子一个面子,他都会过来这处灵膳阁。”天劫灵体有理有据道。 石武啧啧称赞道:“你这分析能力都快超过我了。” 天劫灵体自得道:“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吾乃蒙珣灵膳师!吾命此间修士十息之内迅速撤离,否则后果自负。”蒙珣返虚后期的灵力于灵膳阁三千丈区域传荡不息。 那些在房间内炼化灵膳的修士在听到声响后皆不敢违逆地跑了出去。 石武自座位上起身道:“阴灵火分身将影音石发放到第五座灵膳阁时与我失去了联系。看来这蒙珣命令这区域的人离去后就让蒙骁开启了先前的从圣品阶法阵。” 天劫灵体清楚外面法阵的降下代表蒙珣要过来了。它紧张道:“那人服用了两种战斗灵膳,你小心!” “我会的。”石武挥舞赤羽刀口念灵族密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瞬时环绕在石武周身。石武于阴阳光罩内先将赤羽刀收入背后刀鞘,而后轻喝一声:“化灵!” 在“化灵”二字出口的一刹那,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与此同时,他手上印诀与口中密咒并行:“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石武右手握紧双月雷刀,脚下现出弓弦之步,那代表震位的光点自行来到石武正前方。 蒙珣在十息过后就服下了极力羹与火蛟灵升肉。其体内急剧增加的力量与返虚属地中澎湃的火之本源让他无所顾忌地走去了石武的房门口。 蒙珣看着房内的赤色光罩道:“石武?” 石武应道:“是!” “吾乃蒙骁之父蒙珣。我是来取你性命收你魂魄的。”蒙珣轻描淡写道。 石武回道:“我还是那句话,谁敢闯这房间,我手中法刀绝不留情!”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蒙珣右拳一握一轰,由火之本源形成的一道烈焰巨拳直攻房内阴阳光罩。 早就做好准备的石武在蒙珣冲向房间的瞬间挥刀横斩。 火焰拳劲与璀璨蓝芒在不足六丈的距离猛烈对撞,生成的气浪让整个三千丈区域的灵力房间全部化作粉末。 好在灵膳阁外的从圣品阶法阵已经开启,将二人的招式余劲全部吸收。否则光这一击就能把这灵膳阁一分为二。 蒙珣暗道这人刀法好生强悍。他原本认为这一拳足以将石武身外护罩打碎震伤里面石武肉身。可石武刀招不但让他连房门半步都没进去,还将他轰退千丈。他不敢托大地猛增双拳火劲,欲再试石武能为。 阴阳光罩内的石武神情肃穆。他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使出横斩之招,却只能与蒙珣平分秋色。感觉到对方在运劲提势的石武知道接下来的战斗要困难了。他屏息凝神,准备以守为攻。 蒙珣气势达到顶峰之际,其双拳凝聚的两颗赤色圆球将场中空气炙烤地如飞瀑下的水雾。他双拳一并,两颗赤色圆球互融为一。蒙珣厉喝道:“赤阳飞瀑!” 那如太阳般耀眼的恐怖赤球直向石武冲去。 石武无所畏惧地使出上削之招。那道九百丈长的蓝色刀气轰然上行,与那颗恐怖赤球冲撞在一起。 “什么!”石武还未来得及使出回劈之招就看到上削之招的蓝色刀气被那赤球从中间熔解开来。 就是这么一迟疑,那颗恐怖赤球已经行至阴阳光罩外。 “来不及了!”石武心念一动,其背后刀鞘放射璀璨赤芒,一双由返虚中期品阶阳灵火本源形成的丰满火羽笼罩在石武周身。 随后轰的一声巨响,整座灵膳阁都震颤摇晃了起来。 第八百二十七章 明暗 烟尘弥漫的灵膳阁三千丈区域,蒙珣立于原地神情凝重。因为他的赤阳飞瀑在即将命中石武时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赤色身影一掌打飞至外围的从圣品阶法阵上。 灵膳阁的震颤足以说明此招威力。可对方能这般风轻云淡地破解,蒙珣猜测来人修为已达从圣境。 听见那声巨响却未感到任何术法临身的石武虽有疑惑,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向后飞退。 身处灵膳阁的客人们都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除了那些正炼化至关键阶段的客人,其余客人皆边炼化体内灵膳边拿出房间令牌与对接的侍从联系,他们想要询问灵膳阁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的传音统统如石沉大海一般。 就在他们心生慌乱又不敢贸然外出之际,一人的话语让他们彻底安定了下来:“今夜此座灵膳阁有些热闹,打扰到了诸位客人。我栾粟在此向诸位致歉,我保证接下来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还请诸位继续炼化灵膳。” “栾粟灵膳师!”蒙珣和石武同时出声,不过他们的语气一个是惊诧,一个则是惊喜。 三千丈区域的烟尘散去,现出一名身着赤袍目光炯炯的黑发男子。其赤袍左胸位置印着被一团火焰围绕的“十一”。 栾粟灵膳师看向前方杀气腾腾的蒙珣,他语气转冷道:“还没闹够?” 蒙珣万分不解:“您怎会来这?又为何要救他!” 栾粟灵膳师将右手抓着的一把影音石扔去了蒙珣身前:“你以为我是来救他的?” 蒙珣认出这些都是灵膳阁的影音石。他随手捡起一枚以灵力注入,里面立时播放起石武来到灵膳阁以后的遭遇。蒙珣脸上阴晴不定道:“是谁给您送去的?” 栾粟灵膳师被气笑道:“与这里相近的其余五座灵膳阁门前有不下七千枚这样的影音石,其中还不包括被人捡起后带走的。你现在随便去方圆二十万里内找人问问,他们十个里起码有九个在谈论此事。” 蒙珣怒视对面撤去阴阳光罩现出真身的石武。他厉声道:“是你干的好事!” 石武将赤羽刀收入身后刀鞘,他承认道:“是我。” 蒙珣奇怪地看着手中纳灵盘:“不可能!你是一个人来的灵膳阁,你分身中的灵力被我收入纳灵盘后,万里之内所有与你火之本源相关的灵力都逃不出纳灵盘的检测。我明白了!你一开始就是针对灵膳阁而来,你有同伙!” 蒙珣似抓住了让栾粟灵膳师和他一起灭杀石武的契机。他兴奋道:“栾粟灵膳师,有人要对付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你只要擒住他,你必定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石武在栾粟灵膳师安抚好灵膳阁内的客人后就与正东方向十八万里外的阴灵火分身重新取得了联系。他料想是栾粟灵膳师以某种秘法解除了这座灵膳阁外的从圣品阶法阵。他在蒙珣和栾粟灵膳师争论时操控阴灵火分身向此处瞬移行来。 等石武听到蒙珣为了拉拢栾粟灵膳师不惜污蔑他有同伙,还说他是为了对付灵膳盟第三据点,他忍不住笑出声道:“蒙珣灵膳师未免想的太多了。” “难道不是吗?栾粟灵膳师对你进行搜魂之后这一切将真相大白!”蒙珣认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当栾粟灵膳师转身看向石武时,石武镇定自若道:“我并没有什么同伙,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让蒙骁带我的分身上来,他已经在蒙骁身后。” 蒙珣大怒道:“一派无言!我的纳灵盘乃是从圣品阶的法宝,被它纳入的灵力从不会出错。即便你召唤了分身,我如何会让它逃出这座灵膳阁!” “你纳进法宝的是我阳灵火分身的灵力,而我放出去的是阴灵火分身。”石武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筑基法袍定于身前。 蒙珣看到石武在那掐诀念咒,他还期望石武头脑发热朝栾粟灵膳师出手。可他的目中紧接着就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因为石武当着栾粟灵膳师和他的面凝聚出了一具新的分身。他手中的纳灵盘在那具分身出现后立即向他生出示警。 “果然是火灵分身术!”栾粟灵膳师认出此术法后对外面的蒙骁传音道,“带你身后石武的分身上来,你不要轻举妄动。” 蒙骁在三千丈区域的客人出来后就按照蒙珣的指令开启了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等候在外的他们不多时就听见灵膳阁内传出一声巨响,前方灵膳阁的高楼即便被从圣品阶的法阵护佑依旧震颤摇晃。正当他们想着里面发生何种战斗的时候,栾粟灵膳师的话让他们神色各异。 比起杜岑他们如找到主心骨般的表情,蒙骁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和蒙珣一样不解栾粟灵膳师为何来到。他传音问向瞬移出现在灵膳阁外的张韬以及其余五座灵膳阁的管事。可他们只说自己是随栾粟灵膳师前来于此处候命。 待蒙骁感应到栾粟灵膳师自灵膳阁内部解除了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他莫名觉得事情已经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那五名灵膳阁管事中的两名似收到了栾粟灵膳师的命令,开始引领被蒙珣从三千丈区域赶下来的客人过去他们所在的灵膳阁。 蒙骁还想让杨惠等人过去帮忙。谁知栾粟灵膳师直接从灵膳阁内向他传音,他惊骇地转身,果然看到人群中对他点头示意的石武分身。 杨惠等人注意到了蒙骁的异样,他们顺着蒙骁的目光看去。等他们看见“石武”出现在人群中时,他们立马护在了蒙骁身前。 蒙骁及时传音止住杨惠等人:“都别动!栾粟灵膳师命我带这具分身上去。” “分身!”杨惠他们震惊于石武的分身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人群。 那具阴灵火分身得石武本尊指令先一步瞬移至灵膳阁门口,快速进入其中。 蒙骁不敢违抗栾粟灵膳师的命令只得跟了进去。 在看到石武的阴灵火分身于楼梯口等着他时,蒙骁心中膈应地准备乘坐内部传送阵上去。 石武的阴灵火分身提醒道:“蒙管事,三千丈区域的传送通道已经被毁,你最好跟我一起从楼梯上去。” 蒙骁听罢忍耐着和石武的阴灵火分身一前一后飞了上去。 来到三千丈区域的蒙骁看到这里空空荡荡,原本的设施全部化作了粉末。更让他惊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两个石武。 蒙骁迅速走去栾粟灵膳师身前,他用那两只被血色薄膜包裹着的断腕向栾粟灵膳师俯身作揖:“属下见过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心中的怒意在看到蒙骁的断腕后消去了很多,他说道:“免礼吧。” 蒙骁直起身子立于栾粟灵膳师的左侧。 栾粟灵膳师见当事人都已到场,他出言道:“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刚被盟主定为下一届灵膳大典的举办地,你们就给我来这一出!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止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如果不能保住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颜面,我栾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蒙骁吓得瞥向了蒙珣。 蒙珣当即指向对面的石武:“这件事都是此人闹出来的,理应由他负责!” 石武从阴灵火分身手中接过储物袋,他一把将储物袋抓破,里面剩余的一千多枚影音石哐哐当当地掉落地上。石武道:“还请蒙珣灵膳师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让你那么着急地清场,欲杀我灭口。” 蒙珣看着那一大片散落在地的影音石。他冷声道:“好个手黑心更黑的小子!要不是灵膳阁外的从圣品阶法阵切断了你与分身的联系,这些影音石想必已经散播去了更多地方吧。” “在活命面前,这些手段不足为奇。”石武平静地说道。 栾粟灵膳师发话道:“可你的手段影响到了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名声!” 石武并不退让:“是你的人先不守灵膳盟的规矩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栾粟灵膳师目中生寒道:“你不要觉得郭炘看重你你就能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撒野!” 蒙珣父子在栾粟灵膳师提起郭炘时神色一变,他们终于知道石武的分身术师承何人。蒙珣双眉紧皱,如果这件事跟郭炘有关,那就更复杂了。 石武并不愿意牵连郭炘。他说道:“我与郭前辈只是在万兽城有过一面之缘。我若真被他看重,我早就像蒙管事那样搬救兵了,何必在这里一个人苦撑。” 栾粟灵膳师盯着石武道:“既然你不想把郭炘牵扯进来,那你就给我想办法将这件事妥善解决!” 蒙珣父子看到栾粟灵膳师站在了他们这边,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谁知石武果断应下:“可以!但有个条件。” “说。”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指着蒙珣父子道:“我需要他们配合我。首先他们要跟我一起出去向灵膳阁外的那些修士说明今晚发生的事是一场误会。” 蒙珣冷哼道:“你以为下面那些人是蠢货么?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石武以右侧阴灵火分身说道:“他们非但不是蠢货,还是一群识时务者。他们可以因你的好处与威吓发下道誓,又如何不能相信我们之间是场误会?” 蒙珣震惊道:“你这分身在我说这些时就在灵膳阁底层了?” 栾粟灵膳师尚不知晓蒙珣威胁杜岑他们的事,现在听石武和蒙珣提起,他也只是盯了蒙珣一眼。他对石武道:“继续说下去。” 蒙珣见栾粟灵膳师帮他解围,他心中涌过几分感激。 石武接着说道:“其实外面那些人信不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其它地方知晓这件事的修士们相信。这就免不了要制造一个更轰动的消息。而这消息其实已经传了出去,只要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确认即可。” “嗯?”栾粟灵膳师疑惑道,“还有什么更轰动的消息?” 石武本尊虚空一握,一枚影音石从地上直接飞至他手中。在石武注入灵力后,影音石的画面快速跳转至张驰拿着探魂令测试三目聚灵盆的那段。 蒙珣嗤笑道:“这算什么更轰动的消息?” 栾粟灵膳师与蒙珣的表情截然相反,他脱口而出道:“你真是好算计!” 石武回以微笑道:“能被栾粟灵膳师这般称赞是我的荣幸。我会在八月初一那天于西南第九考场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我想那天会有很多人来看我的聚灵盆。届时我会亲手将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声望推至最高!” 栾粟灵膳师话里有话道:“你为了保命确实想到了很多好手段!” “我的手段都取决于栾粟灵膳师的选择。”石武恭敬道。 栾粟灵膳师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答应,但只限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石武点头道:“那就足够了。” “对你而言是够了,但我这边还要应付灵膳盟总部来人的问询。”栾粟灵膳师眉头微皱道。 石武轻笑道:“张驰以探魂令测试时您未在现场,所以您于灵膳盟总部那边派人过来后只要说您能确定的是我那只聚灵盆达到了返虚品阶。至于探测前是什么情况,那不在您的负责范围。” 栾粟灵膳师没好气道:“你想的还真是周到。” 石武道:“不周到的话如何能让那些不受威吓的修士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这边会极力配合,至于蒙珣灵膳师那边,就需要您向他们展示诚意了。” “你在这等一会。蒙珣灵膳师从属于北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宓濏灵膳师,我需要和他好好谈谈。”栾粟灵膳师右手横移,一道灵力屏障将石武隔绝在外。 比起听得云里雾里的蒙骁,蒙珣已经猜出石武说的那个更轰动的消息是什么了。 栾粟灵膳师对蒙珣道:“蒙珣灵膳师,石武的计划你应该知晓了。你认为如何?” 蒙珣瞅了一眼灵力屏障外的石武道:“他说的那个更轰动的消息是指未觉醒天赋技能的兽魂在服用了増根汤后史无前例地引下了魂天劫。这计划确实可行,但这人也着实可恶!” 栾粟灵膳师确认道:“这个计划可以完美解释今夜的误会。他说他会在八月初一那天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到时候他在万众瞩目下拿出那只影音石中的返虚品阶聚灵盆,这样便足以推翻所有对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质疑。” 蒙珣沉声道:“栾粟灵膳师,此人留不得!” 栾粟灵膳师问道:“那你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今晚之事吗?如果有,我立刻过去将他灭杀!” 蒙珣脑海里闪过各种办法,有杀了石武找人变换成石武的样貌向外人做出解释,有运用自己背后的灵膳盟势力大规模地掩盖这件事的真相…… 可他这些办法都没有石武这个来得简单直接。石武这方法不但可以清除所有对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不利的信息,还能让这处灵膳阁成为焦点,让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声势更上一个台阶。 蒙珣一想到蒙骁要吃下这个暗亏,他的拳头就握得吱吱作响。他问向栾粟灵膳师道:“可否让我将此事告知宓濏灵膳师?我想询问她的看法。” 栾粟灵膳师同意道:“请便。” 蒙珣拿出一块水蓝色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立时现出一块灵力镜面。 蒙珣焦急地等待了三息时间,镜面内终于现出一名宫妆女子的身影。 蒙珣向那宫妆女子作揖道:“属下见过宓濏灵膳师。” 那宫妆女子道:“免礼。蒙珣,你找我何事?” 蒙珣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宓濏灵膳师。 宓濏灵膳师听后沉思片刻道:“那石武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声誉连在了一起,暂时杀不得。” 蒙珣长叹道:“属下明白了。” 宓濏灵膳师问道:“栾粟灵膳师可在?” “在的。”栾粟灵膳师走去灵力镜面前。 宓濏灵膳师道:“以那石武的心性,蒙骁就算不闯进去他也会另想办法生出事端。此局之中受害者实则为蒙骁。先前蒙珣为了避嫌才没有让蒙骁留在北部灵膳盟第二据点。我想等蒙骁养好伤后让他在我这边当差。不知栾粟灵膳师可否同意?” 清楚事情始末的栾粟灵膳师道:“没问题。外面那些修士的补偿由我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负责。我会让张韬为蒙骁寻找一双契合他灵根以及修为的手掌,如果他想用更昂贵的法器手掌代替也可以。” 宓濏灵膳师对栾粟灵膳师展示的诚意较为满意。不过她还是要顾及蒙珣的感受,她问向蒙珣道:“蒙珣,你意下如何?” 蒙珣回道:“属下没有异议。” 宓濏灵膳师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多谢宓濏灵膳师谅解!”栾粟灵膳师心中松了一口气道。 在宓濏灵膳师那边关闭镜花之术后,蒙珣也收起了那块水蓝色玉盘。 栾粟灵膳师对蒙珣父子作揖道:“这次委屈你们了。” 蒙珣没有回应栾粟灵膳师的话。蒙骁则摇头说道:“为了灵膳盟的声誉,属下不委屈!” 蒙珣闻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灵力屏障的另一边,石武正在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复天劫灵体的问题:“他们有七成的可能接受我的提议。” “才七成?那还是很危险啊。”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七成已经很高了。如果他们真要动手我还有印沁这张底牌。” 天劫灵体不愿石武现在就面对从圣境修士,它说道:“但愿他们聪明些,接受你的提议吧。” “但愿吧。”石武说着便让两个分身一前一后护着本尊,同时他右手伸进法袖紧紧抓着那只装有海玉桃和一纸清荷的储物袋。 做好这些准备的石武只等对面栾粟灵膳师他们的选择。 约莫过去半刻时,那道灵力屏障消失,栾粟灵膳师三人再次出现在石武面前。 栾粟灵膳师看着石武的举动,他暗道此子竟如此谨慎。他告诉石武道:“今夜是一场误会。” 石武听到这里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说道:“我去底层大厅等你们。” 石武说罢带着两个分身先行从楼梯飞下。在确定无人阻止后,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栾粟灵膳师对蒙珣传音道:“蒙珣灵膳师,你与石武日后的恩怨我不会插手。但我要提醒你,此人非是易于之辈。你只有三个选择,其一为留在灵膳盟第二据点,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其二是和他化敌为友;其三制定一个万全的计划对他一击致命!” 蒙珣亦有此想法,他传音回道:“多谢栾粟灵膳师指点,我会好好考虑!” 灵膳阁外的杜岑等人奇怪为何石武优先来到了灵膳阁正门。等栾粟灵膳师和蒙珣父子跟着出现,他们心中的疑惑到达了极点。 栾粟灵膳师作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他站出来说道:“诸位,今晚的事纯粹是场误会。说起来你们在这里见证了一个传奇。此座灵膳阁诞生了第一只未觉醒天赋技能却引下魂天劫的返虚兽魂。” “什么!”杜岑他们惊愕出声道。 石武随即配合道:“各位道友,我将于下月初一在西南第九考场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到时我会在那里展示我的聚灵盆。” 杜岑等人再次惊疑道:“这人只是灵膳学徒?” 蒙珣知自己儿子性格,他帮其说道:“修真界果然无奇不有。石道友作为阴阳双灵火修士,还未参加灵膳盟的考核便先拥有了独一无二的聚灵盆。我相信他日后定会成为我灵膳盟出类拔萃的一员!” 有栾粟灵膳师和蒙珣替石武说项,在场之人就是有再多怀疑都要收敛起来。 石武于周围修士的议论声中御空而起,他朗声对众人道:“诸位道友,八月初一见!” 第八百二十八章 共存 留下作别之语的石武化作一道金芒朝正北方向快速飞去。 在场修士不自觉地将八月初一这个日子记在了心里。他们做定要在那天过去西南第九考场一观石武那只传说中的聚灵盆。 待石武走后,栾粟灵膳师从蒙珣那里取来了受害修士的道誓玉简。他向张韬传音,让其将这些玉简分发给另外三座灵膳阁的管事。 他们四人纷纷调集资源,对在这场魂天劫中受害的修士进行原定的赔偿。 蒙珣回想此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除去因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声誉不能灭杀石武外,栾粟灵膳师这次可说是极力偏向他们父子。他看着外面张韬有条不紊地指挥灵膳阁门人发放对应的兽魂与仙玉,他朝身旁的栾粟灵膳师作揖道:“多谢您了!” 栾粟灵膳师还礼道:“蒙珣灵膳师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现在只希望令郎可以好好养伤早日恢复。” 栾粟灵膳师说到此处转而问向蒙骁道:“你想换哪种类型的手掌?等张韬忙完这里的事我让他为你送去。不管你是想在北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还是第三据点更换都可以。” 蒙骁朝蒙珣投去询问的目光,他觉得还是由他父亲做主为好。 蒙珣直接出言道:“栾粟灵膳师,这次灵膳盟第三据点已经为我和骁儿破费许多。骁儿双掌的医治还是由我自己出仙玉吧。” 栾粟灵膳师道:“盟主说过,只要能用仙玉解决的事情那便不是事情。令郎是因为守护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颜面才会遭此祸事,我理当负责到底。那就由我决定好了,我让张韬去我栾粟宫府库挑选一双返虚中期木属性的法器双掌。今晚你们二人先跟我回栾粟宫休息,明日我便让卓连道友过来为蒙骁接续法器双掌。” 蒙珣父子一听栾粟灵膳师要请同为从圣境并且于断肢接续上有着丰富经验的卓连过来。他们皆感动道:“多谢!” 栾粟灵膳师见这里再无它事,他跟张韬吩咐了几句就带蒙珣父子瞬移过去了栾粟宫。他亲自为蒙珣父子安排了寝殿,又召来肖俊于殿外好生候着。 在和蒙珣父子话别之后,栾粟灵膳师便回去了自己灯光通明的主殿。他一回来就致歉道:“对不住,让花道友久等了。” 正坐于大殿中央看着身前棋局的花径轩起身道:“栾粟灵膳师能这么快回来想必事情处理地很顺利。” 栾粟灵膳师如今已彻底折服于花径轩的神机道算之法。他对花径轩道:“花道友还请坐。” 待花径轩坐下,栾粟灵膳师才坐去花径轩的对面。 花径轩伸手示意道:“该你了。” 栾粟灵膳师哪还有心情下棋。他说道:“花道友,你那故人真不是善茬!” 花径轩轻摇手中落英扇道:“所以我才会提前过来造访,以免生出不该开启的乱局。” 栾粟灵膳师其实很好奇花径轩与石武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身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他深知分寸二字的重要。 花径轩似看出栾粟灵膳师的心思,他告诉栾粟灵膳师道:“其实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和他是敌是友,一切还得看另一人的推演与行动。” 栾粟灵膳师惊诧道:“谁人能在推演之法上高于花道友?难道是任道友来了?” “栾粟灵膳师太高看花某了。对花某而言,这极难胜地存在着某些命数,让我不得不避开。所以我需要找个替代之人去接触那些命数,从而帮我挡去直面命数带来的后患。”花径轩直言不讳道。 栾粟灵膳师莫名想到与花径轩一同前来栾粟宫的混元子。他开口道:“花道友,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混元子今夜也出现在了那座灵膳阁,他还与蒙珣有过直接对话。在蒙珣让其发下道誓不得外传今夜之事后,混元子表明身份,还规劝蒙珣说有些人非是他蒙珣惹得起的。” 花径轩点头道:“看来混元子道友与我神机峰果真有缘。这才十几天的工夫他就领悟了那块心得玉简中的部分占卜之术。” 栾粟灵膳师闻言不敢评论地喝了一口桌上的粟新茶。 花径轩轻笑道:“栾粟灵膳师,你我之间缘分颇深。你只要谨记我帮你测出的那个‘和’字,你之一生便能顺遂长安。” 栾粟灵膳师也笑了起来:“我会牢牢记住的。” “既然栾粟灵膳师没心情继续棋局,那你就跟我讲讲今晚之事的详情吧。”花径轩说完端起手边的粟新茶喝了起来。 于是栾粟灵膳师把蒙珣对宓濏灵膳师说的那些事情转述给了花径轩。 花径轩听到最后神色微变道:“好一个明暗皆存的保命手段!” 栾粟灵膳师附和道:“说句实话,你那故人的心机太过可怕。他每走一步都会备好应付各种意外的手段。他最终将自身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声誉绑在一起,让我们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 花径轩摇动落英扇的速度快了起来。他看着桌前棋盘道:“这等异数入局,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栾粟灵膳师对花径轩有着绝对信心道:“不管局势如何,我相信花道友定是那掌控全局之人。” 花径轩自嘲道:“那是你先遇到了我。如果你遇到的是石武,你说不定会有比现在更为强烈的感觉。” 栾粟灵膳师吃惊道:“花道友何以妄自菲薄?不说你身怀神机道算之法,单说整个修真界能像花道友这般仅用一百多年就修至炼神中期的又有几人?” 花径轩摇头道:“有些事我不便明说。你只要记住,今后行事以和为贵。这样不论是在我这里还是石武那儿,你都可以得到一份善缘。” 栾粟灵膳师恭敬道:“花道友之言栾粟记下了。” 花径轩举起手中茶盏道:“来,今晚与你饮完这顿茶我就该闭关了。劳烦栾粟灵膳师于明日起将和我相关的消息全部封锁。” “没问题!”栾粟灵膳师端起茶盏与花径轩对碰互饮,他随后问道:“可要我给你提供单独的修炼密室?仙玉或者各效用的灵膳我这里亦有很多。” 花径轩婉拒道:“不必了。极难胜地内隐界的灵力本就比九天十地其它地方浓郁得多,何况我这次是炼化那株从圣品阶的天育人参果,里面最不缺的便是灵力。我在你帮我安排的那座寝宫闭关就行了。” “好的。那在你闭关前我亲自为你布置从圣品阶的法阵,我保证没人可以打扰你。”栾粟灵膳师虽不清楚花径轩如何以炼神中期的修为炼化从圣品阶的天育人参果,但他想着自己只要和花径轩结好善缘即可。 花径轩微笑作揖:“多谢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还礼道:“花道友太客气了。要不是有你的提醒,我想今晚蒙骁那座灵膳阁已是血流成河。就算我后面动用所有关系掩盖这件事的真相,可在从圣境修士的圈子里,我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必定会成为一个笑话。” “现在你们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不但不会被人取笑,反而会变得万众期待。等到了八月初一那天,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会成为所有人争相歌颂的传奇诞生之地。”花径轩道。 纵是栾粟灵膳师都不免心有余悸道:“谁能想到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只需要一个事先就埋下的后手。” 花径轩又品了一口粟新茶道:“看来我这杯茶喝完就得去闭关了。不然我与他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栾粟灵膳师忍不住在心中比较起花径轩和石武。他觉得花径轩在修为上确实弱于石武,但在运筹帷幄上花径轩绝不会输给石武。他相信只要花径轩修为提升,那日后二人相争,花径轩起码有七成胜算。 花径轩见杯中茶水所剩不多,他自怀里取出一只金色方盒道:“栾粟灵膳师,如果混元子道友问起我,你就告诉他我已经闭关。并且请你帮我把这只万转盒交给他。他若有任何不明之事你就让他以双掌握着这只万转盒,在心中默念我师尊所言‘随缘而至,顺势而为’。” 栾粟灵膳师郑重其事地接过那只金色方盒,他发现这只方盒上没有盒口,就像一块金砖一般。他收敛心中好奇道:“我定不负花道友所托。” 花径轩举杯道:“敬这份善缘!” “敬这份善缘!”栾粟灵膳师亦举杯道。 二人饮尽杯中粟新茶,栾粟灵膳师亲自过去花径轩的寝殿为其布置从圣品阶法阵。 再说回从灵膳阁离开的石武这边。他一驶出众人视线就窜至万丈高空,而后他将体内阳灵火全部转化为普通灵力,他再以极限速度的一息二十万里改朝正西方向行去。 在其行进过程中,他主动摘下头顶旭日东升帻,脱去身上火绒金丝袍。等他换好一件青色筑基法袍,用一根金丹期的蓝色发绳扎好高马尾,他头部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分别插入一根灵力细针。石武脸上骨骼咔咔作响,不一会儿就变换了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庞。 经由青色法袍下的星云盘遮掩,石武的外显灵力定在了元婴后期。 做好这一切掩饰的石武迅速下落。他先前查看那六座灵膳阁方位时看到地图上显示这片区域有一处专供外来考核修士休息的楼宇。他决定剩下的九天时间和那群灵膳学徒交流一下灵膳的心得,为八月初一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做准备。 石武拿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比对着周围的建筑,在又问了路上一名修士后他才找到那处看着并不起眼的老旧高楼。 来到正门口的石武对那两名看守护卫道:“我是下月初一参加灵膳盟下九品灵膳师考核的灵膳学徒,请问这里是不是为考核修士提供住处的考学楼?” 左边那名高个马脸侍卫打了个哈欠道:“这都快寅时了,你是从哪里赶来哦?” 石武回道:“是从南边过来的。” 另一名身材匀称的中年侍卫说道:“把你的考核玉佩拿出来,然后支付九块上品灵石,你可以住到八月初一早上。” 石武听到那侍卫说的第一句就暗怪自己马虎。这里既然是专供考核修士休息的,那必定要用考核玉佩登记。可他这时候一旦使用考核玉佩,光石武这个名字就会让他暴露。 那中年侍卫见石武在那犹豫的样子。他问道:“你是不是把上品灵石都花在报名费上了,以致于囊中羞涩,想让我们通融通融?” 石武愣了愣道:“这位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那马脸侍卫抢先说道:“因为这种话我和刘大哥光今天就已经听了不下两百遍。但凡说这话的十之八九都跟你脸上表情一模一样。” 石武自嘲道:“让二位见笑了。” 那刘姓侍卫问石武道:“你身上有多少灵石?” 石武的表情含义与前面那两百多个修士恰恰相反。他不缺灵石,只是不能用那块考核玉佩登记罢了。他先故意拿出那块考核玉佩,在让那两个侍卫看到后他才说道:“我身上就三块中品灵石了。” “拿出来吧。你运气很不错,遇到了我们管事惠及灵膳学徒的好政策。他自己出资在考学楼后面建了六座平房,里面隔出了五千多个房间。虽然吵闹了些,但好歹是个落脚之地。我们考学楼的护卫也会巡逻过去维持治安。不过我事先跟你说明,那隔间只有一丈见方,且周围住的人龙蛇混杂,你住进去后最好不要在深夜外出也别轻信他人的话。”那刘姓修士道。 石武说自己身上只剩三块中品灵石就是打算找个理由走的,他没想到这儿的管事居然如此为灵膳学徒考虑。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把三块中品灵石递给了那个刘姓侍卫。 那马脸侍卫见了呵呵笑道:“刘哥,辛苦你带他过去了。”那刘姓修士只从石武手里取了一块中品灵石。他见石武脸上惊疑的表情,他告诉石武道:“我们管事就没准备靠这赚钱。跟我来吧。” 石武遂跟在那刘姓修士身后过去了考学楼的平房区域。 那刘姓修士边走边问道:“小兄弟,你考了几次啊?” “这是第一次。”石武回道。 那刘姓修士点头道:“第一次倒还好。” 石武疑问道:“为什么第一次还好?难道第二次会有什么区别对待吗?我听说如果失败了,只要在下次考核时再次支付六千块上品灵石即可。” 那刘姓修士告诉石武道:“因为第一次考核往往就能清楚自己底子的好坏。那些底子好的灵膳学徒会很顺利地获得灵膳师称号,然后一步一步晋升。最怕是那种底子差还不信命的,那才叫真的惨。” “坚持理想难道不对吗?”石武道。 那刘姓修士道:“坚持理想固然正确,可支撑理想的代价太过昂贵。我有见过一名灵膳学徒考了十次都没获得灵膳师称号。可他偏要继续考下去。他说上天赐给他上品火灵根,他不能把这天赋浪费在别的地方。所以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在积攒下报名费后过来进行考核。如果他不选择灵膳一途,他或许可以过得很好。但就是因为这‘理想’二字,他放弃了很多同样珍贵的东西。” “那刘大哥可有劝过他?”石武问道。 那刘姓修士哎了一声道:“劝过两次,但他听不进去。他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考验,等他通过了这最难的一关,他后面便能一路无阻扶摇直上。” 石武讶异道:“我觉得他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理想了,而是一种执念。” 那刘姓修士赞同道:“确实如此。” “刘大哥之所以要告诉我这些,是不想我与那名修士生出一样的执念吗?”石武感受到那刘姓修士的用意。 那刘姓修士哈哈笑道:“我就是守夜守得困了,一时多说了两句。小兄弟千万不要被影响。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我刘志祝你能顺利通过,获得灵膳师称号。” 石武也笑着道:“小武承刘大哥吉言。若我真的成功了,我定买壶最好的灵酿还刘大哥今夜赠言之情。” “你还是先悠着点吧。等你以后真的成了厉害的灵膳师,你再请我喝一壶元婴品阶的蓄火灵酿。”刘志打趣道。 石武应下道:“一言为定!” 刘志其实并未把石武这话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回石武道:“那就一言为定。” 等石武跟着刘志来到一间屋舍的院落内,他看到这里被隔出了起码八百个一丈见方的房间。 刘志自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玉佩并往里面注入灵力。他交给石武道:“这块玉佩可在八月初一前保你这个隔间的安全。九天之后这块玉佩内的灵力会自行消散,届时你还过来或者留个纪念都行。你在这里居住最重要的是牢记我在考学楼前跟你说的那两件事。” “最好不要在深夜外出也别轻信他人的话。”石武重复道。 刘志见石武真记下了,他告辞道:“小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在这休整,以最好的状态过去参加考核。” “嗯!”石武说着就以那块玉佩打开了隔间的木门,他在进入后和刘志挥了挥手。 刘志也与石武挥手作别回去了考学楼前。 石武关上木门将那块玉佩挂在门后,他感觉到这一丈见方的隔间开启了一道灵力屏障。石武看着那块玉佩心里矛盾道:“灵膳阁内多的是唯利是图之辈,可这同属灵膳盟势力范围的考学楼却有着如此良善之举。刘大哥更是对我这陌生人给出了那般善意的提醒。” 天劫灵体见石武出神地看着那块玉佩,它问道:“这块玉佩有这么好看吗?”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它让我看到了灵膳盟善的一面。” 天劫灵体道:“这并不妨碍你去对付灵膳盟。等你有了足够的能力,好的你就留下,坏的你剔除便是。比起这些,你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应付后面蒙珣的复仇。你别忘了,他的纳灵盘内还有一缕你的阳灵火。你现在确实拖住了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可等灵膳大典一过,你会同时面对很多麻烦。” 石武盘膝坐下道:“其实有个麻烦已经出现了。” “哪个麻烦?”天劫灵体好奇道。 石武道:“我前面不是跟你说过这批阵环星石中的两颗都在东北方向么。刚才栾粟灵膳师来时我通过怀里六颗阵环星石的指引感应到他身上有一颗,而另外一颗则依旧停留在东北方向。我过来这边的时候,那两颗阵环星石聚到了一起,现在二者又分开了。” 天劫灵体说出自己的想法道:“会不会是有人把另外一颗阵环星石献给了栾粟灵膳师,然后他藏在了某个地方?” “栾粟灵膳师身为从圣境修士,其实力自不必说,他身后还有整个灵膳盟。你觉得他有这个必要大费周章吗?”石武反问道。 天劫灵体觉得石武说得在理。不过这就让它更奇怪了:“那两颗阵环星石到底是什么情况?” 石武心中涌出一个想法道:“或许就连栾粟灵膳师都不知道另一颗阵环星石的存在。” “那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天劫灵体皱眉道。 正当石武要和天劫灵体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时,他在小型纹理盘内预留的那道灵力向他传来提示,有三个人对他发起了单独聊天的请求。石武打开小型纹理盘看到里面一闪而过数千条信息,他匆匆扫过信息内容,发现多是与他相关。而那三个向他发来单独聊天请求的分别是邹伟、卢康、顾方。 石武刚想注入灵力回复邹伟三人,他隔间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里面新来的道友,你可要兑换有用的灵膳方子?” 第八百二十九章 同伴 石武之前就得到过刘志的提醒,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找他了。 石武一边迅速浏览小型纹理盘光幕上的信息,一边对外说道:“道友,我囊中羞涩才会住来此地。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兑换的。” 外面那人并不放弃道:“道友这时候住进来想必是为了参加八月初一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我手上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方子多次被运用到考核中。如果你没有灵石,你可以用聚灵盆跟我兑换。” 石武观阅信息的速度慢了些,他问道:“如果我用聚灵盆与你兑换,那我还怎么参加灵膳师的考核?” 外面那人一听这话立马趁热打铁道:“道友放心,我会提供给你一个同品阶的聚灵盆。那个聚灵盆的耐用度还剩二十次,足以让道友完成下月的考核。” 石武婉拒道:“我今日赶了很长的路,想先休息一下。你不妨去别处问问。” 外面那人没有再过多纠缠:“那道友好好休息。我叫李飞,如果道友想兑换了尽管来找我。这平房区域的道友都认识我的。” 石武在李飞离开后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小型纹理盘的光幕上。他把信息看了个七七八八,也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长都城城主用高价收到了石武阴灵火分身散出去的一枚影音石。里面石武斩断蒙骁双掌的画面让长都城城主震撼不已,他立刻将这件事上报给了胡墉。 胡墉听说有人居然敢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生事,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让长都城城主将那块影音石呈递过去。当他满心欢喜地注入灵力,他看见影音石内那人居然是石武。他顿时愣在了那里。他抱着对方跟石武有仇故意扮成石武的想法看了下去,可里面那人不止面容服饰,就连声音都和石武一模一样。等他看到那人是用赤羽刀斩断的蒙骁双掌,他再不抱任何侥幸心理。他赶紧让长都城城主赶去那处灵膳阁查探消息,他自己则是打开了小型纹理盘。由于他和石武并不熟,所以他第一时间跟邹伟取得了联系。 可他还未和邹伟细聊,梅荭就在小型纹理盘内发出了一则信息。梅荭说她听闻有人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引下了返虚品阶的魂天劫,让当时方圆十万里内炼制灵膳的返虚以下灵膳师全都遭了殃。 这信息一经发出,关注小型纹理盘内消息的成员顿时炸开了锅。特别是顾方,身为丹盟长老的他还问梅荭知不知道是哪位义士有这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竟以死挑战灵膳盟的规矩。 梅荭说自己也是刚收到好友传来的消息,她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顾方随即就录入信息问向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附近有从属势力的胡墉、卢康、吕隐等人。 胡墉见状便没再和邹伟单独谈这件事,而是把那枚影音石中的内容描述至小型纹理盘内。 那些纹理会成员的反应和刚开始时截然不同。梅荭让胡墉别开这种玩笑。顾方也说石武都没接受他们丹盟的邀请,没理由帮他们丹盟去灭灵膳盟的威风。 谁知吕隐突然录入一条信息说他这边也得到了一枚影音石,里面内容和胡墉描述的别无二致。 邹伟立刻录入消息问吕隐石武后来怎么样了。 吕隐说他从身处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一位好友那里得知,蒙珣已经赶至那处灵膳阁,在一部分客人被赶出来后灵膳阁外的从圣品阶困敌法阵再次开启。 邹伟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他知道石武这时候肯定在和蒙珣对战。于是他问纹理会的成员可有收到石武的求援信号。 胡墉、吕隐这两个离得近的皆表示没有收到。 卢康这会儿才看到小型纹理盘中的消息,他当即录入消息说他去北部灵膳阁第三据点一趟。 胡墉录入消息告知卢康,他已经派长都城城主过去打探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传来灵膳阁那边的具体情况。他顺带问邹伟、卢康二人,石武跟灵膳阁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就算这影音石中的内容对石武有利,可石武这么做无疑是让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颜面扫地。灵膳盟必定会以儆效尤将石武灭杀。 邹伟、卢康二人对石武的了解其实并不深,但他们知道石武过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是为了参加灵膳师的考核,他们也不明白石武怎会在那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邹伟作为石武的举荐人,他录入消息说石武很可能是跟灵膳阁产生了些许误会,他去联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好友,看可不可以让栾粟灵膳师出面调解。 顾方则表示不管是什么误会,石武这次的麻烦大了。要是石武侥幸逃出来,他可以安排石武直接进入丹盟躲避。 就在众人为石武的举动或不解或担心之时,胡墉那边收到了长都城城主传回的消息。看到内容的他大惊失色,因为消息显示,不止蒙珣过去了那座灵膳阁,就连栾粟灵膳师都在随后赶到。而事情的结局更是出乎他意料。栾粟灵膳师表明这一切都是误会,全因那处灵膳阁诞生了有史以来第一只未觉醒天赋技能就晋升至返虚品阶的兽魂。蒙珣亦站出来支持了栾粟灵膳师的观点,石武在二人的说项下表示他会在八月初一用那只传说中的聚灵盆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 胡墉把这消息录入小型纹理盘后在那沉思了良久。 不止是胡墉,得知此消息的纹理会其他成员都被这峰回路转的结果惊在了那里。 梅荭录入消息说她初遇石武时就觉得他的火之本源很特别,以后若有机会她很想请邹伟或者卢康带石武去她洞府做客。 无虚子也录入消息称石武乃是被郭炘看重的阴阳双灵火修士。他认为灵膳盟是见识到了石武的能为,肯定了其在灵膳一途的天赋,准备着重培养石武。 纹理会的其他成员虽然心中疑惑,但石武在栾粟灵膳师到场的情况下依旧毫发无损地离开,这足以说明石武有过人之处。 比起梅荭、无虚子他们的含蓄,顾方直接向石武发起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邹伟和卢康也都录入消息说他们先试着跟石武联系。 这就有了石武在隔间内一下子收到邹伟三人聊天请求的那一幕。 石武看到纹理会成员在知晓他出事后皆各尽其能地想办法给予他帮助。特别是邹伟和卢康,他们一个明知他已经得罪灵膳盟还为他开脱,另一个更是准备亲自赶去灵膳盟第三据点。不管先前他们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他结交,但在这一刻,石武感受到了他们真的将他当做了同伴。 石武向小型纹理盘内注入灵力,他先接受了邹伟的聊天请求。等那个全新的聊天框架在小型纹理盘光幕右侧出现后,他继续尝试注入灵力接受卢康的聊天请求。紧接着又一个新的聊天框架出现在先前那个框架的下方。石武见状一并接受了顾方的聊天请求。 石武先以灵力向邹伟和卢康的聊天框架中录入消息报去了平安,然后他才跟顾方传去消息道:“多谢顾道友关心,我并无大碍。” 邹伟和卢康在收到石武消息后都问他怎会在灵膳阁闹这么大一出,他们并未问石武现在在哪,而是问他需不需要他们联系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非属于灵膳盟的好友提供帮助。 石武因为跟栾粟灵膳师达成了协议,所以他对邹伟二人说这是一场误会,栾粟灵膳师赶到后就化解了。至于他们的好意他心领了,他告诉二人他已经交付六千块上品灵石的报名费,下月初一他就去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 卢康和邹伟听石武说他还要去参加灵膳师的考核,他们都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们没有多问,只说下个月初一他们会过去西南第九考场为他助威。 石武看着二人如此默契地说法,他都在想邹伟和卢康是不是也在进行单独聊天。 这倒是石武想多了。邹伟和卢康作为石武的举荐人,石武的荣辱关乎他们二人的脸面。如今石武闹出这么大的事都安然无恙,他们对石武更加看好。他们赶去为石武助威亦属正常。 石武并不反对他们那天过来。不过他事先跟二人说明,他不一定能通过这场考核,毕竟他至今为止所能炼制出的最高品阶灵膳也就元婴后期。 卢康和邹伟看到石武的信息都哈哈大笑起来。 邹伟录入消息回复道:“石老弟,那你还是加把劲吧。我想八月初一那天西南第九考场外必定是人山人海。会有很多人记录下你在考场上的一举一动。” “邹大哥,我会尽力而为。”石武录入消息道。 卢康的心态则平和许多,他录入消息道:“石老弟,你能否通过考核都不要紧。你在今夜活了下来便已是众人心中不可思议之事。如果你有什么需求你就去长都城找行旅门管事段渤。我已经对他下令,让他全权听你差遣。” 石武心中涌过一阵暖意,他回卢康道:“卢大哥,谢谢。” “你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你今天肯定累了,好好休息吧。”卢康录入消息道。 邹伟也发来消息道:“石老弟,你跟纹理会其他成员报个平安就打坐调息吧。” 石武在跟卢康和邹伟回了声好后就收起了与二人的聊天框架。他以灵力在小型纹理盘的光幕中录入消息道:“诸位道友,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多谢大家关心。” 石武的消息发出后,邹伟就配合地接话道:“石道友肯定累了,你先好好准备下月初一的考核,到时候我们在附近的都过去给你捧场。” 纹理会的其他成员纷纷表示让石武好生休息。梅荭等人更是说会在八月初一那天过去西南第九考场。 石武对此并未拒绝,他录入消息道:“那八月初一见。” “八月初一见。”梅荭等人回复道。 石武在看完梅荭他们的消息后就把目光落在了顾方和他单独的聊天框上。平时像话唠一样的顾方这次连他报平安的话都没回,这让石武顿觉反常地又录入了一句:“顾道友,你还在吗?” 石武等了三息依旧没收到顾方的回应,他认为顾方应该是遇到什么急事先去处理了,他录入消息道:“顾道友,我去打坐调息了。” 石武刚要收起小型纹理盘,顾方那边传来消息道:“劳烦石道友再等我半刻时。我们盟主正与我商讨些事情。” 石武听闻是丹盟盟主在找顾方,他回道:“好的。” 石武先将小型纹理盘放去身前,他在等候的时间里总结起灵膳阁一役的得失。他认为自己以影音石内的记录作为保命手段并无问题,只是他在应对服下两份战斗灵膳的蒙珣时确定失策了。如果栾粟灵膳师来得再晚些,他说不定已经被逼出了印沁这张底牌。到时候场面会更加难以控制。他不禁感叹就算有绝好的计谋也需要相应的实力去支撑。 石武一想到这里就头痛不已。一份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才让他扩张那么点灵脉。如果十二正经完整地扩展下来,那需要的仙玉将不可估量。 石武叹息道:“仙玉真是不够用啊。” 天劫灵体见状提醒道:“要不打开宸墟那只储物袋看看?从圣境修士的独子,身上的仙玉应该不会少。” 石武把手按在了宸墟那只储物袋上,可他最终还是没去破开那只储物袋袋口的灵力禁锢。因为他想到宸墟那时候已经花了很多仙玉参与竞拍,就算他储物袋里还有仙玉,也不可能支付得起他扩张灵脉的费用。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说道:“这里面的仙玉应该不多,而且强行破开这只储物袋的灵力禁锢很可能会有引来宸灵子。” 天劫灵体想着石武已经招惹了太多敌人,这时候绝不能再引起宸灵子的注意。它说道:“那还是安全为上。” 就在这时,石武看到那个单独的聊天框架里传来顾方的消息:“石道友,你可要返虚后期品阶扩张灵脉的丹药?” “嗯?”看到这个消息的石武狐疑地望向四周,他不明白自己刚生出的想法顾方是如何得知的,他试探地录入消息道,“顾道友何出此言?” 顾方那边传来消息道:“据我们丹盟安插在灵膳盟那边的内应提供的消息,石道友一共在那间灵膳阁出现了两次。第一次你购买了一份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总共花费了五百三十枚仙玉。接下来第二次便发生了今晚的事情。这不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石武吃惊于丹盟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他录入道:“顾道友把丹盟有内应在灵膳盟这件事告知我,你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我相信石道友不会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而且我们丹盟的内应隐藏地比灵膳盟的要深。”顾方传来消息道。 石武谨慎地录入消息:“多谢顾道友信任。我确实需要返虚后期品阶扩张灵脉的丹药。不过这和我聚灵盆内兽魂在灵膳阁晋升是两码事。我也没想到未曾觉醒天赋技能的兽魂会引下魂天劫。” 顾方那边在停顿了片刻后传来消息:“石道友,盟主让我问你,如果我们丹盟给你提供充足的返虚后期品阶扩张灵脉的丹药,你愿意以丹盟内应的身份进入灵膳盟吗?” 顾方开出的条件石武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可他深知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他录入消息道:“你们丹盟要什么?” 顾方回复道:“这必须得等石道友答应下来我才能告知。不过石道友请放心,超出石道友能力范畴的事情丹盟绝不会让你去做。出于你我同属纹理会,我建议你先答应下来。毕竟你现在只是灵膳学徒,能接触到的灵膳盟秘辛很少。” 石武录入消息道:“顾道友,你们提供的返虚品阶扩张灵脉的丹药和须臾龙羹相比效果如何?” “即便是市面上售卖的那批返虚后期品阶扩灵丹都要比缺斤少两的须臾龙羹效用好上两倍,并且价格只有须臾龙羹的四成。”顾方告知道。 石武好奇地录入信息问道:“你们的扩灵丹效果好过须臾龙羹,又比它便宜,那还有人去买须臾龙羹么?” 顾方传来消息道:“自然是有的。现在极难胜地的修士很多都因服用灵膳阁的灵膳变得极为金贵。有些修士如果改服丹盟的丹药,他们会生出承受不住的情况。其中扩张灵脉和晋升品阶的丹药尤其明显。就说你需要的扩灵丹,即使我们调整了灵药用量,依旧有修士在服用后出现难忍痛感或者灵脉撕裂的现象。久而久之,极难胜地就传出我丹盟丹药有问题的流言。” 石武对于痛感或者灵脉撕裂根本不在乎。他只要找一处灵力充沛之地便可以依靠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修复那些灵脉,进而让它们储存更多的灵力。 天劫灵体看到这里忍不住催促石武道:“答应啊石武!有丹盟的支持你可以先将体内普通灵力达到返虚后期品阶,然后再用你的强化之法把肉身提升至从圣品阶!” 面对利诱,石武格外冷静道:“我也想答应,可要是作为丹盟内应的身份曝光,那我在极难胜地将寸步难行。灵膳盟或许不敢对丹盟赶尽杀绝,但要杀一个丹盟安插在灵膳盟的内应却是合情合理。” 天劫灵体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它可惜道:“哎,早知如此就不用石武这个身份了。” 石武跟天劫灵体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我们把眼光放得长远些。” 天劫灵体狠狠地点了点头。 石武做定之后录入消息:“顾道友,这件事我暂时并不考虑。还望顾道友帮我多谢贵盟盟主的厚爱。如果以后我仙玉充足了,我会向你们丹盟大量购买返虚后期品阶的扩灵丹。” 顾方回石武道:“好的。不管石道友如何选择,你我皆是纹理会的同伴。你要扩灵丹的话,我可以专门开炉为你炼制。至于仙玉你大可以先欠着,等以后有了再给我。” 石武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他突然灵光一闪录入消息问询道:“顾道友,如果我有扩灵丹的炼制材料,你帮我炼制一炉需要多少费用?” “石道友,一炉扩灵丹共计一百三十枚,你确定全都要?”顾方的消息中透露着震惊。 石武对扩灵丹的需求当然是多多益善。他录入信息道:“全要!我这儿有一位前辈相赠的灵植法器,里面的灵植种类极多,应该能满足一炉扩灵丹的炼制。” 顾方那边迟疑了一会儿传来消息道:“石道友,你或许并不了解,我们丹盟有所规定,任何丹方都不可以外泄。如果你提供扩灵丹的炼制材料,那我需要当面从你的灵植法器内摘取那些灵植。” “顾道友,对不住,是我唐突了。”石武致歉道。 顾方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他录入消息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出去晒太阳了。要不八月初一那天我也去西南第九考场一观石道友之考核。等你考核完毕我们见上一面。” “好!”石武立即答应道。 顾方传来消息道:“看来石道友跟我丹盟没什么缘分,跟我倒是挺有缘的。” 石武看到这条消息莫名地笑了起来:“能与顾道友结缘是石武的荣幸。” “石道友太抬举顾某人了。八月初一见!”顾方传来消息道。 石武回复道:“八月初一见!” 石武在聊天框架消失之后便收起了小型纹理盘。他又从深蓝色氅袍内取出一只绿色圆盒,这正是鹿老在万兽城时相赠他的鹿灵界。石武默念口诀开启鹿灵界,他看着里面鹿老的半根独角以及蓬勃生长的三十万种珍贵灵植,他默默说道:“我会让石武这个身份在内隐界站稳脚跟!” 第八百三十章 取巧 今夜之事如一阵旋风般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向外迅速传播。 石武的名号和那只传说中的聚灵盆成了众修士议论的焦点。他们有说那只聚灵盆是上天赐予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祥瑞,有说这一切可能是灵膳盟的造势之举…… 但不管如何,他们都准备在八月初一那天过去西南第九考场一观石武之考核。 翌日清晨,石武那处隔间外早早响起其他修士的探讨之声。 石武于巳时过半才从打坐中睁开双目。他拿上挂在门后的那块玉佩起身出了隔间。 外面的烈日高挂天空,石武看到很多修士都在这间平房的门廊处遮阴避暑。这场景不禁让他想起幼年在轩家村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经常会聚在树荫下乘凉聊天。石武来了一句:“这会儿要是有个西瓜就好了,最好是在井水里浸过的。” 石武收起自己的奢望,顶着大太阳走去了门廊的边缘。 这儿的修士们都围着门廊正中间的那名精瘦汉子,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述刚得来的消息。 那穿着黄袍的精瘦汉子撸了撸衣袖在那声情并茂道:“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灵膳阁三千丈区域的修士刚下来,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立刻开启。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传出,那座灵膳阁即便有从圣品阶的法阵护佑,依旧生出了震颤摇晃之感!” “什么!”那群围着的修士都惊诧道。 有个身穿赤袍的壮汉说道:“我记得蒙珣灵膳师乃是返虚后期修士,难道那个叫石武的前辈是从圣境修士?” 那精瘦汉子摇头道:“这种事就不是我那好友能知晓的了。但他说从石前辈离开时连衣衫都没破损来看,他的修为绝不在蒙珣灵膳师之下。” 围观修士听了也都认同那精瘦汉子的观点。毕竟栾粟灵膳师是在蒙珣后面过去的,其子蒙骁的双掌都被石武给斩断了,蒙珣没理由会放过石武。既然石武能撑到栾粟灵膳师来到,那么其实力应该和蒙珣相差不大。 人群中有名身材圆润的女修害羞道:“李道友,那位石武前辈真有你说的那么英俊吗?” 那精瘦汉子显然被这女修问的一愣,他咳嗽一声后回道:“据我那好友所言,石前辈一派仙人风姿,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睛尤为迷人。” 那女修闻言脸现红晕,很明显是在憧憬与石武的相遇。 那精瘦汉子见众人兴致很高,他趁机说道:“石前辈将于八月初一在西南第九考场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到时候灵膳盟肯定会派很多大人物过去一观。如果你们跟我兑换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方子,即便你们是在其它考场,你们也有机会被那些大人物看上!” 谁知那精瘦汉子一说完,周围的修士们都开始互相交谈,谁也没去搭理他。 那精瘦汉子叹道:“这年头的生意真是难做啊。” 石武过来时就从那精瘦汉子的口音听出他是昨夜那李飞。 靠在门廊边缘的石武还在想着这人的消息也算灵通时,李飞已经走来了他身旁。 只听李飞说道:“这位道友面生的紧,是昨夜过来的那位吧?” 石武那张极其普通的脸上露出笑容道:“道友很善于观察。” 李飞嘿嘿笑道:“道友谬赞了。您昨夜休息的可好?” 石武点头道:“还不错。” “那就好。我生怕是我这儿的声响吵到了道友。”李飞道。 石武见李飞全然不谈昨夜兑换之事,他笑着道:“李道友是个做生意的行家。” 李飞自嘲道:“道友就别损我了,我昨儿个到现在一笔生意都没谈成。” “非是只有谈成的才叫生意。昨夜你找我兑换聚灵盆时我就发现,李道友在做生意上讲究的是一个‘巧’字。”石武说道。 李飞惊奇道:“不知这‘巧’字从何而来?” 石武解释道:“你清楚住来这边的修士大多囊中羞涩,但身上必定会带着一样物品,那就是聚灵盆。所以你取巧地以别人需要的灵膳方子以及耐用度所剩不多的聚灵盆与之兑换。而你也明白吸引客流最好的方法便是得到最新的要闻,你还很会将这些要闻与你的生意联系在一起。虽说你从昨日到现在一笔生意都没谈成,但你已经拥有了很多潜在的客户。只要时机一到,生意就上门了。” 石武刚说完,先前那名向李飞打听石武样貌的圆润女修就过来他们身旁。那女修对李飞作揖道:“李道友,我这儿还有一张炼神初期品阶永久增加力量的灵膳方子,不知可从你这儿换几张元婴后期品阶的方子?我和石前辈是一个考场的,我想表现地好些。” 李飞不确定石武是在瞎蒙还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商人,但现在生意临门,他自然是以生意为先。他对石武说了声失陪就带着那名女修过去了一旁。 石武双手交叉后背靠在门廊上,接着他闭起双眼,享受在这乘凉的惬意。 约莫过去半刻时的工夫,李飞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石武身旁。他见石武在那闭目休憩,他也就没去打扰,而是和石武一起靠在门廊边上。随后又有三名修士过来和李飞商量兑换元婴后期品阶灵膳方子的事情。这让李飞越发觉得石武也是做生意的行家。 李飞光一个上午就做成了四单生意,等他再次回到石武身旁,石武伸了个懒腰道:“李道友生意兴隆啊。” 李飞作揖道:“承道友吉言了。” “那李道友可否看在今早生意如此好的份上回答我几个问题?”石武道。 李飞警惕地看着石武道:“道友可以说来听听,但我不一定能答上。” 石武笑着道:“李道友莫要紧张,我就是想向你问询有关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流程。我是第一次参加灵膳师的考核,对这些不太了解。” 李飞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回石武道:“这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流程极为简单。每个考场的考生人数均为千人,考生需在每月月初辰时之前进入考场,用灵膳盟规定的半个月时间完成九道元婴后期品阶灵膳的炼制。由于你已经先行缴纳过六千块上品灵石的报名费用,所以考场会为你提供相应的灵膳材料,你只要带上聚灵盆过去即可。” “还真是挺简单的。”石武听后道。 李飞补充道:“流程是简单,可过程却一点都不容易。用半个月时间炼制九道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还皆要达到卓越以上的品质,那就意味着灵膳学徒不但要有极强的专注力,每个步骤都严格按照灵膳方子炼制,还要具备相当于空冥初期修士的火之本源。” 石武在火之本源方面并不担心,他怕的是自己一开始还能按照灵膳方子上的步骤炼制,炼着炼着就出现各种有别于灵膳方子描述的情况。 李飞见石武身上穿的法袍极为粗劣,他料想石武也是那种好不容易凑够报名费就过来参见考核的。他跟石武说道:“这位道友,我劝你这几天就别出来了,好好在隔间内打坐休息。八月初一那天早些过去考场外围排队。虽然灵膳方子和灵膳材料都是保密的,但你早些过去可以在考场开放后优先进入,再根据手里的灵膳方子挑选里面最好的灵膳材料。每张灵膳方子只能领对应的一份灵膳材料。” “一份?那就是说全都只有一次机会?”石武问道。 李飞确定道:“是的。所以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其实是最残酷的,通不过就永远是灵膳学徒,就算能炼制出再好的灵膳都不会被承认。” 石武皱眉道:“这规矩未免太死板了。如果有灵膳学徒专长于某一两种类型的灵膳,但考核的那九道灵膳恰恰是他的弱项,那他岂不是永远得不到发挥所长的机会?” 李飞震惊地看着石武,因为石武这话是在质疑灵膳盟的规矩。他改为传音道:“道友千万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如果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很可能会惹上麻烦。” 石武知李飞是好意,他传音道:“多谢李道友提醒。” 李飞记起石武说他是第一次参加灵膳师的考核,他猜测石武应该就是那种擅长某一类型的灵膳学徒。他对石武传音道:“道友啊,你我也算有缘,那我就跟你多说两句。你权当是一阵风吹过,把这些话送进你耳朵里的。” 石武会意地传音道:“我绝不会泄露半句。” 李飞笑了笑后传音说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讲罢了。传闻中某些只擅长一两类型灵膳却又没通过灵膳师考核的灵膳学徒会去给一些开设灵膳店铺的灵膳师打下手。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代为炼制。这样不但可以增进技艺也可以结交人脉。等他们跟那些在灵膳盟有一定地位的灵膳师混熟了,他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提前得到某个灵膳盟据点下九品灵膳师考核的试题。他们再对那九道灵膳进行加强训练,那他们通过考核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当然,如果是那些大人物的子嗣,甚至都不需要考核,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 石武疑惑地传音道:“什么叫走个过场就行了?每个考场不是有千名灵膳学徒共同考核吗?难道其他考生不会有人心生不满进而举报?” 李飞传音道:“道友还是太年轻了。那些大人物的子嗣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从上到下都是打点好的。不说巡场和品评的考官,就说其余九百九十九名考生,那都是那些大人物安排进去陪考的。谁会举报,谁敢举报?” 石武定在原地,他没想到光一个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都有这么多黑幕。他看着这里一个个满怀梦想的灵膳学徒,听着他们对于灵膳师这个称号的神往。他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是那么讽刺。 李飞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道友啊,如果你真有本事就一定要往高处爬。只有爬得越高,你才能挣脱上面那些人给你制定的束缚。不要去在意上位的方式是什么,等你到了上面,你只会受到下面人的追捧。因为这个时代没人会嘲笑上位者,只有一直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些人才会被当成笑话。” 石武传音询问道:“那些上位者就不为下面的人考虑一下吗?” “为下面的人考虑?道友你扪心自问,如果你到了高位,你还会去在意下面的人吗?或许一开始的你会去坚持,可等你看到周围和你同等地位的人都以权力为乐,并且将你视作异类排挤你。届时你还能做到你说的为下面的人考虑?”李飞传音反问道。 石武听出李飞的话中透着一股怨气,他传音道:“李道友有上位者的朋友?” 李飞神色一变,他苦笑地传音道:“看来道友比我还要善于观察。不错,我确实有个上位者的朋友,我和他曾经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我们同心共力,好不容易凑够了一万两千块上品灵石的报名费。我们许下承诺,不管谁考过了,以后开设灵膳店铺的时候一定要聘请对方当管账先生。后来他顺利通过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获取了灵膳师的称号。而我因为炼制最后一道灵膳时出错,导致考核失败。原本我以为他会鼓励我再考一次,可他却说他们考场的考官十分看好他,建议他努力钻研继续参加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他希望我和他一起去赚取灵石,然后购买空冥品阶的灵膳方子与材料供他炼制。他说等他通过了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那他能赚到的灵石将会更多,我以后想考多少次都可以。我信了他,和他一起在这儿靠兑换灵膳方子,指导别的灵膳学徒赚取灵石。他于灵膳一途真的是个天才,他随后很轻松地就晋升至下八品,并且成了先前那名考官的门生。他起初还会和我偶尔见上一面,后来就算我去找他他也只是让下人拿了两盒灵膳打发我走。我没有收那两盒灵膳,也再没有去找过他。我听说他后来一路从下八品晋升至下七品,再到中六品、中五品,直至现今到了中四品,成了一座灵膳阁的管事。” 石武传音道:“我能理解你为何会有先前那般看法了。就连生死与共的好友都靠不住,那些陌生的上位者更不用指望。” 李飞仿佛遇到知音一般地看着石武。 石武传音问道:“你恨他吗?” 李飞长叹一声道:“恨有用吗?我只是个混迹在考学楼平房区域的废物,我的恨到不了那高不可攀的灵膳阁。” 石武听到此处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飞收起自身情绪道:“道友,今日不知为何居然会跟你说这么多。还望道友只当是听了个故事。” “嗯。”石武点头道,“对了,不知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中最难炼制的是什么?” 李飞想了想道:“若论工序的复杂,那自然是扩增灵脉的灵膳。因为这种类型的灵膳主材料无论是灵植还是灵肉,都需要灵膳师熟悉其内经络。在这一过程中灵膳师的专注力会成倍地凝结,但凡出现一丝失误,那对灵膳师的心神都会产生巨大影响。我那次考核前面八道灵膳我都很顺利地完成了,可等到第九道扩增灵脉的灵膳时,我的心神在炼制过程中出现了不堪其重的情况。” 李飞说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痛。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你后来没有再去参加灵膳师考核吗?”石武问道。 李飞告诉石武道:“我去了,还去了两次。可我的运气真的不好,两次考题中都遇到了扩张灵脉的灵膳,后面那次更是被要求炼制两份这种类型的灵膳。毫无意外的,我都失败了。即便我现在已是空冥后期修士,但我再也不敢去参加灵膳师考核了。” 石武轻咦一声道:“我怎么觉得那九道灵膳的类型是看出题者的意愿?” “确实是看出题者的意愿。曾经有个考场出现过九道考题全部为炼制永久增加力量的灵膳。那九道灵膳所用的灵膳方子和材料还都不一样。” 石武若有所思道:“跟石武在同一个考场的修士估计要惨了。” “道友何出此言?”李飞疑问道。 石武道:“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这次因石武之事生出了极大的舆论。八月初一那天必定会有很多修士前去一观石武的考核。灵膳盟绝不会放过这个拿石武立威的好机会。我猜他们会给西南第九考场出最难的考题。” 李飞半信半疑道:“道友,你会否想多了?那石前辈可是个阴阳双灵火的天才修士啊!” 石武呵呵笑道:“比起灵膳盟的脸面,石武这种天才根本不值一哂。何况无论石武通过与否对灵膳盟而言皆是有利的。” 李飞反应过来道:“石前辈若通过考核,那灵膳盟将得获一名天才。倘若石前辈考核失败,灵膳盟也能在众人面前确立威势。” “李道友真是个聪明人。”石武道。 李飞对石武态度变得极为恭敬道:“是李某借道友的提醒取巧了。” 石武问道:“不知李道友身上有多少种元婴后期品阶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 “差不多三千七百种。”李飞道。 石武吃惊道:“这么多啊?” 李飞道:“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方子比较容易兑换,我也就收的多些。” 石武点头道:“李道友,你后面如果再遇西南第九考场的考生,你尽量推荐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给他们。虽然效用不大,但好歹是个善意的提醒。” “我知道了。不知我该如何称呼道友?”李飞道。 石武回道:“你就叫我小武吧。” 李飞很想将眼前这名修士和那风头正盛的石武联系在一起,可他觉得这个小武的面容和丰神俊秀真的差太多了。他说道:“小武,你我很是有缘,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灵膳方子我可以借给你。不过你需要发下道誓不对它们进行拓印。” 石武对李飞的举动有些意外道:“李道友,这可不像你做生意的风格。” 李飞跟着自己的直觉道:“风格有时候是需要转变的。” “你就不怕我卷着这批灵膳方子跑了?”石武故意说道。 李飞摇头道:“不怕。” 石武退一步道:“李道友,我真没什么可以兑换给你的。” “你尽管说你想要观阅哪种类型的灵膳方子,你甚至都不需要发下道誓。”李飞更进一步道。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好吧。你把那三千七百种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借我。” 李飞毫不犹豫地将那些灵膳方子放进一只新的储物袋里递给石武。 石武接过后说道:“李道友给我半天时间即可,我将这些灵膳方子背下来后就还你。等我通过了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我想办法用别的东西来抵今日相借灵膳方子之情。” “你慢慢看,不急的。我去别处区域问问有没有要兑换灵膳方子的考生。”李飞说着就走出了这间平房。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道:“这人好像看穿了你的身份。”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不会外传的。” 天劫灵体道:“你为何这么信任他?” “感觉吧。”石武看着手里的储物袋道。 天劫灵体一直无法理解人族这种奇怪的感觉。它不再去管这些,它问道:“你说的灵膳盟会针对你到底是真是假?” “九成的可能。”石武道。 天劫灵体建议道:“那你还是快去熟记这些灵膳方子吧,免得到时候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石武一想到灵膳盟那些大人物的子嗣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只要走个过场,而他不但要把这么多灵膳方子背下还要防着灵膳盟的针对,他心里憋着一股火道:“把我逼急了等我做到你们灵膳盟盟主的位子,谁现在针对我的我到时候把那些人全卖给丹盟!” 第八百三十一章 明哲保身 就在石武抱着这条路难归难走归走的心态熟记那些灵膳方子时,栾粟灵膳师正带着面有急色的蒙珣立于栾粟宫正门外。 二人身前的空间蓦然突起,自里面走出一位仙风道骨身着蓝衣的矍铄老者。 栾粟灵膳师见到来人立马迎了上去:“好友,你可算来了。” 蒙珣俯身作揖道:“晚辈蒙珣参见卓前辈。” 那矍铄老者一抬右手直起蒙珣身子,他神情冷漠道:“别这么客气,我收仙玉办事,你们算是我的主顾。” 蒙珣看着那老者映出寒光的深蓝色手掌,他语气更为恭敬:“卓前辈此言折煞晚辈了。” 卓连皱眉道:“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客套。栾粟,伤者在哪?” 栾粟灵膳师清楚卓连的脾气,他直截了当道:“在里面寝宫,你跟我来。” 栾粟灵膳师与卓连一前一后瞬移来到蒙骁居住的寝宫外。 在此侍候的张韬和肖俊看到栾粟灵膳师与卓连到来,他们立即恭敬行礼。 蒙珣在张韬他们行礼时迅速赶至。 卓连问道:“要接续的法器手掌呢?” 张韬立即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只宽大木盒递给卓连。 卓连接过后对栾粟灵膳师道:“我的规矩你知晓的。你在外为我护法半个时辰,期间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好。”栾粟灵膳师应下道。 卓连提着那只木盒进入寝殿,栾粟灵膳师则神情肃穆地立于殿门之外。 即便蒙珣知道卓连在断肢接续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但里面那个是他儿子,他难免会生出担心。蒙珣不敢去打扰卓连和栾粟灵膳师,他只能在院落里默不作声地来回踱步。 卓连进去后的每一息时间对蒙珣来说都是煎熬。特别殿内还没有任何声响传出,这就更让他没底了。 蒙珣在忐忑中度过了三刻时。等蒙骁那座寝殿的大门应声开启,蒙珣又奇怪于卓连为何会提前出来,是不是接续过程出现了什么意外。 比起蒙珣的疑惑紧张,卓连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栾粟灵膳师帮蒙珣问道:“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接好了。不过这三天内他的双手不能乱动。他手腕是被赤精陨铁打造的法器所伤,他应急时敷上的甘泉霜只能抵御部分火劲,并不能完全驱除。是故我先用霜冷诀将他断腕处的火劲尽数消去,而后才开始接续那双返虚中期品阶的木灵手。这玉瓶内是两颗融灵丹,接下来的两天你们每日给他服食一颗,可以助他更快地适应那双法器手掌。”卓连说着就将一只玉瓶隔空递至蒙珣身前。 蒙珣双手接下恭敬行礼:“多谢卓前辈!” 卓连给栾粟灵膳师使了个眼色,栾粟灵膳师会意道:“蒙珣,你先进殿陪着令郎,我带卓道友去取仙玉。” “有劳栾粟灵膳师了。”蒙珣感激道。 待卓连跟随栾粟灵膳师离开,蒙珣赶紧进去蒙骁寝殿。 玉榻上的蒙骁见蒙珣来了,他还想用手支起身子,却被蒙珣劝阻道:“骁儿,不要乱动!” 蒙骁听话地躺回了玉榻。 蒙珣上前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蒙骁满脸笑意道:“感觉很好!卓前辈不愧是从圣境的高人,他为我检查时连我是被什么材料的法器所伤都一清二楚。他以术法帮我断腕内的火劲祛除后,我顿觉轻松了不少。他的手法极为精妙,在接续断掌的过程中我没有感到一丝痛楚。等接续完毕,他还开导我说不要因被人斩断了双掌就生出低人一等的感觉,他那两条手臂也是被仇敌斩断后接续的从圣品阶法器。后来他潜心修炼靠着那两条水灵通渊臂击杀了仇敌,并且其实力能压很多从圣境修士一头。” 蒙骁的语气中满是对卓连的崇拜。 蒙珣见自己儿子并没有因断掌一事意志消沉,他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他笑着道:“爹相信你以后好好修炼,不说比肩卓前辈,超过爹那是一定可以的。” 蒙骁踌躇满志道:“骁儿会努力的!” 蒙珣拍了拍蒙骁的肩膀道“骁儿,那你先在这好好休息。我去跟你吴伯伯商量些事情。” “爹,您联系吴伯伯是准备找石武报仇吗?”蒙骁追问道。 蒙珣拿出纳灵盘道:“我昨夜细想过了,只要我和你吴伯伯事先服下战斗灵膳,我们在得到石武行踪后绝对可以瞬杀石武!” 蒙骁劝说道:“爹,算了。” “嗯?”蒙珣不解道,“你何以说算了?” 蒙骁道:“您还记得那个叫混元子的南部修士吗?” 蒙珣点头道:“记得的,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蒙骁解释道:“我听说他得善慧皇亲传弟子花径轩提点,于觉初城得获整批阵环星石,后又和花径轩一同在外远游。他昨夜出现在我那座灵膳阁并且给了我们提示。我突然有种感觉,如果我们再跟石武纠缠下去,那我们失去的将会更多。爹,孩儿不想让你和吴伯伯为我以身犯险。就算要报仇,那也是孩儿自己的事。孩儿会以先石武一步晋升从圣境为目标!” 蒙珣欣慰地看着蒙骁道:“你长大了!” 蒙骁嗯了一声道:“被爹护佑了这么多年,孩儿也该长大了。等我以后修为提升,换我为爹遮挡外面的风雨。” “好!”蒙珣重重地点了点头。 栾粟宫大殿内,栾粟灵膳师与卓连各自落座。 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将那只装满仙玉的储物袋隔空送至卓连桌前。 卓连毫不客气地拿过储物袋,在以灵力确认之后他开口道:“栾粟,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只收七万枚仙玉的。” 栾粟灵膳师微笑着端起茶盏道:“知道你够意思。请茶。” 卓连亦端起桌前灵茶和栾粟灵膳师各自品了一口。卓连称赞道:“放松时喝你这粟新茶当真神清气爽。” 栾粟灵膳师听到“放松”二字不由得叹息道:“你倒是放松了。我可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要去处理。” “那你大可以辞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职务,像我一样找处洞天福地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卓连提议道。 栾粟灵膳师摆手道:“哪有这么容易。” 卓连直来直去道:“放弃高位当然不容易。毕竟在这位置上的你就算每年什么都不干依旧有难以估量的仙玉进账,你还能享受下面那些灵膳师的追捧,拥有各种人脉。” “好友,你不必这样挖苦我吧?”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忍不住笑道:“那你苦不苦?” 栾粟灵膳师端起粟新茶饮了一口:“算了,你就不是个好的诉苦对象。” “你现在去外面随便抓个人过来,问他想不想受你这种苦。我敢保证你问一个他们就答应一个。你背靠内隐界第一大势力的灵膳盟就别说什么苦不苦了。除非你哪天能像炥焢灵膳师那般于灵膳天榜自行除名,而后再无音讯。那我卓连打心底里佩服你。”卓连说完喝了一大口粟新茶。 栾粟灵膳师头疼道:“好友,盟主下过命令不准我们提起那人的名号。” 卓连无所谓道:“玄炴灵膳师的命令对你们灵膳盟的人确实是铁律,可他管不到我卓连身上。” 栾粟灵膳师正欲再言,于殿外恭候的张韬向内朗声道:“启禀主人,齐黎灵膳师携盟主口谕来到栾粟宫外。” “什么!”栾粟灵膳师没想到灵膳盟总部那边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他回想着昨夜到现在的举措,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疏漏的地方。他抿了一口粟新茶,让自己的心绪快速平稳下来。 卓连听到齐黎灵膳师带着玄炴盟主的口谕过来,他不想卷入这些麻烦事,他将杯中灵茶全部喝下后起身道:“好友,我不打扰你听命于人了。” 栾粟灵膳师苦笑道:“你就等着吧,哪天我真的心一横自除名号,我当先过去占你的水渊洞。” 卓连哈哈笑道:“我等着那一天快些到来。” 卓连说罢便走出了栾粟宫大殿,而后施展瞬移之术消失在原地。 栾粟灵膳师才准备和张韬过去迎接齐黎灵膳师,他们就看到混元子找了过来。 混元子作揖道:“栾粟灵膳师,我方才过去花道友寝宫拜访,谁知他寝宫外生出一道灵力屏障将我隔绝。您可知他那儿发生了何事?” 栾粟灵膳师这时真的很羡慕一身轻松说走就走的卓连。可他既然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那他就要接受在这个位置上所遇的任何事。他对混元子道:“花道友昨夜突有所感,已经开始闭关升修。他在闭关前特意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不过现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齐黎灵膳师亲至,欲传达我灵膳盟盟主的口谕,还请混元子小友回寝宫稍等片刻,等我处理完正事就过去找你。” 混元子听到齐黎灵膳师和灵膳盟门主的名号,他赶紧说道:“栾粟灵膳师请。” 栾粟灵膳师和混元子作别后就带着张韬瞬移离去。 此时的栾粟宫外正立着一名赤眉冷目身穿青袍的阴鸷男子。其法袍左胸位置印着被一团火焰围绕的“九”。 瞬移而至的栾粟灵膳师和张韬皆对那阴鸷男子道:“参见齐黎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语气不善道:“栾粟灵膳师忙得很呐。” 栾粟灵膳师恭敬道:“栾粟招待不周,还望齐黎灵膳师海涵。外面人多眼杂,请齐黎灵膳师于栾粟宫内宣读盟主口谕。” “带路。”齐黎灵膳师冷冰冰道。 栾粟灵膳师御空飞起,引领齐黎灵膳师来到栾粟宫大殿。他对身后的张韬传信道:“齐黎灵膳师极重灵膳盟规矩,你在外恭候切勿打扰。” 张韬传音回道:“好的主人!” 进入殿内的栾粟灵膳师先行打开整座大殿的灵力屏障,紧接着他对齐黎灵膳师俯身作揖道:“请宣读盟主口谕。” 齐黎灵膳师过去大殿正中央道:“奉盟主命,着栾粟灵膳师协助齐黎灵膳师彻查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返虚品阶魂天劫侵害灵膳师一事。若查明此事主导者石武蓄意挑衅灵膳盟规矩,抓捕过后于八月初一西南第九考场杀之,以儆效尤!” 栾粟灵膳师脸上虽无任何表情,但他心里正叫苦不迭。花径轩前面才说要他谨记一个“和”字,与石武结下善缘,灵膳盟总部这边就派了齐黎灵膳师过来彻查魂天劫一事。 齐黎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还定在原地低首作揖。他质问道:“栾粟灵膳师不愿接受盟主口谕?” 栾粟灵膳师起身回道:“栾粟领命!” 齐黎灵膳师问询道:“那石武现在何处?” “不知。”栾粟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皱眉道:“据灵膳盟总部那边归纳的线索,你和那石武有过接触!以你的能为不可能拦不住他,你为何要放走他?” “总部那边归纳线索的人员肯定漏掉了什么,否则齐黎灵膳师不会有此一问。我非是拦不住或者故意放走石武,而是我没理由留下他。”栾粟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冷声道:“光是他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引下魂天劫一事,你当场灭杀他都可以。更别说他还斩断了你灵膳阁管事蒙骁的双掌。” 栾粟灵膳师拿出身上石武的那枚影音石道:“这是事发时的画面记录,你先看了再说。” 齐黎灵膳师接过那块影音石以灵力注入,他越看越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蹊跷。人是灵膳阁侍从带进去的,増根汤和那处灵力房间都是石武出了仙玉后灵膳阁提供的。就连石武斩断蒙骁手掌都是因为蒙骁先行挑衅又强闯石武房间所致。齐黎灵膳师一把捏碎那枚影音石道:“你当时为何不对他进行搜魂?” “你说的倒是容易。石武身怀郭炘的火灵分身术,应是与郭炘关系匪浅。如果我强行对他进行搜魂,他反抗之下生出些意外,那么以郭炘的脾气,他必定会追至灵膳盟要我们给个交代。”栾粟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冷笑道:“交代?我们灵膳盟还需要跟他郭炘交代?” 栾粟灵膳师也发出冷笑道:“齐黎灵膳师说得好!盟主让我协助你彻查此事,我栾粟定全力配合。下月初一那石武会去西南第九考场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等他来到后我帮你护法,你慢慢对他进行搜魂。日后郭炘在你东部第二据点得不到交代找霍灸一同过去,但愿齐黎灵膳师记得我今时对你有过提醒。” 齐黎灵膳师听到霍灸之名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他说道:“霍道友虽然实力强横,但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栾粟灵膳师心中鄙夷道:“比你实力弱的你就要强行搜魂,比你厉害的你又要开始讲道理了。” 栾粟灵膳师回齐黎灵膳师道:“霍道友讲不讲理还得看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石武是蓄意挑衅灵膳盟的规矩。” 齐黎灵膳师态度缓和下来道:“先前是我着急了,我们还是从证据着手吧。” 栾粟灵膳师道:“不管齐黎灵膳师准备怎么查,我都会全力配合你。” 齐黎灵膳师思索之后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个叫石武的真会在八月初一那天过来参加考核?” “他要是不来反而会惹上一堆麻烦。所以他定会准时参加那场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栾粟灵膳师说道。 齐黎灵膳师做定道:“那就先给他来个下马威。我要让他知道我们灵膳盟的地盘非是他能撒野的。” 栾粟灵膳师想着反正主查人是你,你想怎么针对石武都行。他应和道:“那是自然!” “西南第九考场的考题定了吗?”齐黎灵膳师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还没有。” 齐黎灵膳师说道:“那就由我来定!第一至第四道为灵液炼制,灵液指定重量三千斤,选取的灵果分别是元婴后期品阶弥生果、酸浆果、红玉灵果、白灵杏。第五至第九道为扩张灵脉的灵膳炼制,以豹灵肉为主材料的延脉羹,以万灵草为主材料的扩经汤,以三角鹿茸为主材料的奇经烩,以灰绒貂躯干为主材料的灵脉肉,以紫鲨鳍为主材料的鲜络焖。” 栾粟灵膳师从齐黎灵膳师说要给石武一个下马威时就知道他定下的九道考题会很难,只是他没想到齐黎灵膳师会这么绝。那四种果子要么经络繁多,要么汁水极少,炼制起来费时费力,而那五道灵膳就更难了,不要说下九品灵膳师,就是下七品灵膳师在十五日内炼制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导致失败。栾粟灵膳师看出齐黎灵膳师是要把石武往死里整。可他不准备劝阻,反正就算石武以后问他,他也可以发道誓说这些考题跟他全无关系。 栾粟灵膳师将这九道灵膳考题记入一枚玉简后说道:“齐黎灵膳师,我已全部记下。” 齐黎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这般配合,他问道:“蒙珣父子以及那名接待石武的侍从在哪?” 栾粟灵膳师回道:“蒙骁刚接续了法器手掌,蒙珣正在寝殿内陪他。至于那名侍从,他还在灵膳阁内候命。” 齐黎灵膳师道:“你先带我过去见一下蒙珣父子。” “好。请跟我来。”栾粟灵膳师说完便领着齐黎灵膳师飞去了蒙骁的寝殿前。 栾粟灵膳师对内传音道:“蒙珣灵膳师,齐黎灵膳师奉盟主口谕前来调查返虚品阶魂天劫一事。” 蒙珣听后先传音让玉榻上的蒙骁施展长眠术,他在蒙骁沉睡后出去行礼道:“见过齐黎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直接说道:“栾粟灵膳师,我有些事需要单独询问蒙珣父子,还请你在外稍等。” 栾粟灵膳师心中一惊,他只期望蒙珣可以看在他帮着赔付兽魂与仙玉,又让卓连为蒙骁接续法器双掌的份上不要向齐黎灵膳师透露他与石武在灵膳阁的交谈。 齐黎灵膳师进去寝殿以自身灵力生出了与外界隔绝的屏障。他看着玉榻上睡过去的蒙骁,他轻声道:“令郎怎么样了?” 蒙珣道:“无性命之忧,但需要休养很长时间。” 齐黎灵膳师道:“盟主派我过来就是要查清楚这件事,令郎可有跟你说过什么?我要的是有别于那块影音石中的内容。” 蒙珣沉思后说道:“有。他用探魂令测出石武那只聚灵盆内的兽魂确实达到了返虚品阶。他得到这一信息才逃出灵膳阁外。” 这消息齐黎灵膳师其实已经知晓,他问道:“没别的了吗?” 蒙珣继续道:“我与石武对战时看到他的法器为赤精陨铁打造的法刀。其刀法刚猛无比,他在速度上也超过了一般的返虚后期修士。齐黎灵膳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 齐黎灵膳师认同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可就是苦无证据。” 蒙珣叹道:“那人身后有郭炘前辈,不然对他搜魂便能知晓一切。” 齐黎灵膳师把蒙珣看成了同一战线的伙伴,他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蒙珣虽不知道齐黎灵膳师要做什么,但他巴不得齐黎灵膳师弄死石武。他作揖道:“那就全看齐黎灵膳师的了。” 齐黎灵膳师道:“你好好在这陪你儿子。我去那处灵膳阁调查一番。” 等齐黎灵膳师他们离开,蒙珣以灵力注入蒙骁体内将其唤醒。 睁开双眼的蒙骁问蒙珣道:“爹,您为何让我以长眠术沉睡?” 蒙珣道:“我们欠了栾粟灵膳师的人情,得还。所以我不能让你和齐黎灵膳师见面,更不能透露在灵膳阁内与石武相商的那件事。过两日我便带你回北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届时有宓濏灵膳师在,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 “好!”蒙骁答应道。 蒙珣知道玄炴灵膳师派齐黎灵膳师过来是为了对付石武。不管是将石武收归灵膳盟还是拿石武立威,这次西南第九考场必然波谲云诡,他要做的就是带蒙骁远离这场乱局。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万众瞩目(上) 齐黎灵膳师在过去蒙骁那座灵膳阁后便唤来了张驰。他对张驰不像对蒙珣那般客套,他直接对其进行了搜魂,将张驰脑中与石武相关的记忆全部调出。 当齐黎灵膳师看到是张驰指引石武去拿的影音石,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狗奴才。 栾粟灵膳师在一旁静默站着。他从齐黎灵膳师从蒙骁寝殿出来时就看出蒙珣没有出卖他,否则以齐黎灵膳师的性子,肯定当场就兴师问罪了。 齐黎灵膳师将手掌从张驰的头顶移开,张驰随即虚脱地晕了过去。 栾粟灵膳师假意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齐黎灵膳师摇头道:“没有。石武过来灵膳阁的那两次态度完全一样,而且所有举动皆符合灵膳阁的规矩。” 栾粟灵膳师借机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好拦他了吧。” 齐黎灵膳师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东部第二据点,他也留不下石武。他说道:“回去吧,我们和他的较量在八月初一。” 栾粟灵膳师邀请道:“还请齐黎灵膳师去我栾粟宫休息。” 齐黎灵膳师点头同意,与栾粟灵膳师一起瞬移至栾粟宫内。 栾粟灵膳师在安顿好齐黎灵膳师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混元子的寝宫。 早就在殿内恭候的混元子一见栾粟灵膳师到来,他赶紧起身作揖道:“参见栾粟灵膳师。” “免礼吧。”栾粟灵膳师从储物袋内取出那只金色方盒,“混元子小友,这是花道友闭关前托我转交给你的。此物名为万转盒,他说以后你若有任何不明之事可用双掌握着这只万转盒,在心中默念善慧皇所言的‘随缘而至,顺势而为’。” 混元子慎重其事地接过,他发现这只方盒上没有盒口,就像是一块金砖。 栾粟灵膳师见已完成花径轩的嘱托,他告辞道:“混元子小友,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先行别过。” “您请便。”混元子一直送栾粟灵膳师出了寝宫大门才止住脚步。 混元子脸上的恭敬之色在栾粟灵膳师离开后消失不见,他紧紧握着那只万转盒于心中暗道:“花径轩,你连闭关都不通知我一声,你还让栾粟灵膳师把这什么万转盒给我,你无非是想让我知道你有栾粟灵膳师这座靠山。你等着!我会用你那块心得玉简参悟出神机道算之法,届时被奉为座上宾的将不再是你,而是我混元子!” 混元子一甩衣袖带着那只万转盒回去了寝殿。 正在考学楼隔间内的石武轻咦一声放下手中玉简,他若有所感地看着栾粟宫方向。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是在灵膳方子上遇到了难题,它建议道:“你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出去问一下李飞。”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阵环星石方面的事情李飞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啊?那两颗阵环星石怎么了?”天劫灵体关心道。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我自从在灵膳阁近距离感应过栾粟灵膳师身上那颗阵环星石,我就将他身上那颗与另一颗阵环星石进行了区分。昨夜我就发现那两颗阵环星石聚到了一起又分开。而就在刚刚,这一现象再次出现。” 天劫灵体皱眉道:“那栾粟灵膳师到底在干嘛?” “我也想知道。而且我总觉得这些事情跟花径轩脱不了干系。”石武说出心中想法道。 天劫灵体提醒道:“那你日后在拿那两颗阵环星石时可得多留一个心眼。” 石武点头道:“我会的。” 石武暂且收起心中疑惑,继续埋头于那三千七百多份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 石武虽不能拓印这些灵膳方子,但他想到他以前在御甲城用蓄影石收录过各种灵膳材料。于是他一边观阅灵膳方子内的步骤,一边对应蓄影石内的灵膳材料进行熟记。 石武用这方法大大减轻了头脑的负担,等他将那三千七百多份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全部背下,他反而有一种神清气爽收获满满的感觉。 石武兴奋地走出隔间,他看到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在问了一些修士后,石武在另一间平房内看到了正在做生意的李飞。 石武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站在门廊那边静静等候。 又做成一单生意的李飞开心地收起兑换来的那只聚灵盆,他还想寻找其他客源时,他看见了门廊那边的石武。他快步过去道:“小武,你怎么来了?” 石武将那只储物袋递给李飞道:“李大哥,我过来还你灵膳方子。” 李飞惊奇道:“这才过去三个时辰你就都记下了?” “嗯。李大哥不信的话可以随意考我。”石武道。 李飞接过储物袋拿出里面的一块玉简道:“鳄髓涤络冻。” 石武脱口而出道:“鳄髓涤络冻主扩张修士灵脉,其制作分为两个阶段。其一为选材,选取的宽背鳄必须是元婴后期品阶且背部宽度达到二十丈以上。用来烹煮的灵液需对应那只宽背鳄的灵根属性,品阶不可低于元婴后期,亦不能高过空冥初期。否则很可能破坏鳄髓最中间的精华部分。其二为炼制,灵膳师需在鳄髓仍存于脊骨内时以灵力将其全部包裹,再慢慢抽出。此过程若有任何一滴鳄髓遗漏都会影响成品品质。灵膳师在把整条鳄髓取出后需将其浸没于注满灵液的聚灵盆内,接着以自身灵火慢慢煨煮。此过程尤其考验灵膳师对火焰的掌控,若灵膳师可将鳄髓内部三万六千条经络内的杂质尽数清除,再以灵火将外部灵液一点一点引入,那么鳄髓涤络冻最终会呈现清澈的白玉圆球状,可扩增服用者十二正经以及八条奇经。若只能清除多于一万八千条经络内的杂质但达不到完全清除,那最后的成品将是半白半黄的方形,效用只限于扩张十二正经。若杂质清除的数量低于一万八千条,那便是失败之作。” 李飞边听边比照玉简内鳄髓涤络冻的灵膳方子,他不敢置信道:“你真的全背下来了!” 石武道:“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李飞询问道:“你需要我帮你提供材料练练手吗?” 石武忙回绝道:“不用了!我最怕欠别人人情。你这些灵膳方子的情我还没还呢。” “好吧。”李飞没有勉强。 石武对李飞道:“你给我一块传音玉佩。等我通过了灵膳师的考核,我好过来感谢你。” 李飞摇头道:“不用了。我就是觉得跟你有缘才借灵膳方子给你,并不是图你的报答。” “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中四品灵膳师是谁吗?要是以后我成了灵膳盟的上位者,我让他过来向你道歉。”石武提议道。 李飞依旧摇头:“迟来的道歉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石武直接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武,你就别管我了,好好回去准备你的考核吧。你可别忘了,你穷的就剩一只聚灵盆了。”李飞笑道。 石武只得接着李飞的话说道:“那我回去准备了。” 李飞点头道:“嗯!我在这先祝你一举成功!” “承李大哥吉言。”石武向李飞作揖时从星云盘内分出一缕灵力标记在李飞那件道袍的领口,他想等考核结束后还李飞这份人情。 石武于夜幕降临前回到了自己那处隔间。接下来的八天,石武一直留在隔间内反复背诵那些灵膳方子,并且于脑中模拟着炼制时的情景。每道灵膳的材料选择以及每个细小步骤都被他记得滚瓜烂熟。 八月初一,早间卯时。 石武从打坐中睁开双目。他取下门后那块失去光亮的玉佩,将其放进储物袋内。出去外面的他看到已经有不少灵膳学徒像他一样准备早些赶去考场。 石武拿出北部第三据点的地图,在看到上面标注的西南第九考场后他瞬间飞至万丈高空。他扫过四周确定再无旁人,遂松开发绳脱去身外青袍,当他将头部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清除之时,他已经戴上旭日东升帻穿好火绒金丝袍。 一派仙人风姿,面容似被仙神精雕细琢的石武再现尘寰。无需遮掩身份的他直接化作一道金芒向西南第九考场疾驰飞去。 于高空降下的石武看到下方有着一座巍峨壮观的圆形建筑,并且这座建筑已由灵力屏障遮掩,外人无法看清里面情形。 这座建筑的正门前已经排起一条数百人的长队,石武亦遵守规则地快速落至队伍最末端。 这里的灵膳学徒都没注意到石武,他们很多都在讨论石武今日会不会过来参加考核。 而在这条队伍西南方向的天空,早就拿着探灵罗盘候着的张韬在石武出现的那一刻便将目光放在了石武身上,他旋即向栾粟宫内传去了消息。 其余被安排过来的十六名栾粟宫护卫也都神情肃穆地凝神戒备。 因《九转化灵诀》而对灵力极为敏锐的石武亦注意到了张韬等人。他奇怪于栾粟灵膳师为何会派这么多手下过来。他外扩耳力想听听张韬和栾粟灵膳师的传音内容,可他只听到传音玉佩中栾粟灵膳师说了句我们会在辰时之前到达。 “我们?”石武自语道。 天劫灵体问道:“怎么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感觉灵膳盟总部那边好像来人了。栾粟灵膳师刚跟他手下传音时说了句‘我们会在辰时之前到达’。” 天劫灵体不在意道:“来人就来人呗。你今儿个只要按照计划将返虚品阶的三目聚灵盆展示给他们看就行了。” “还是多留心些吧,我怕今日之事会生变。”石武说着自纳海囊中取出赤羽刀负于身后,同时他右手伸进袖中握紧装着海玉桃与一纸清荷的那只储物袋。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所以它对石武这举动也习以为常了。它只希望栾粟灵膳师那边不要出什么岔子,要是把事情弄得复杂那谁都讨不得好。 石武取出法器的举动着实吓了张韬他们一跳。虽然石武并无进一步的动作,但他们也不敢大意地全都提高了警惕。 此时西南第九考场外陆续有修士飞来,石武身后不一会儿就又排了数十人。 立于原地外扩耳力的石武听见周围那些灵膳学徒多是在讨论他今天会不会出现。石武在心里说道:“你们有这空当还不如多想想等会怎么通过考核。” 石武突然感觉除了原先的十七道灵力外,又多了一道盯着他的灵力。石武循着那道灵力看过去时,他发现这道灵力的主人居然是在灵膳亭跟他换位又与他说了很多注意事项的陆裴珺。 石武本想过去跟陆裴珺问声好,可这时候他被这么多人盯着,他不想连累陆裴珺。他只得收回目光,以灵力传音过去道:“陆道友,你好。” 陆裴珺有些生涩地传音回道:“你好。” “陆道友怎么会在这里?”石武传音问道。 陆裴珺嗔怪地传音道:“还不是因为你!” 石武疑惑地传音道:“我?” 陆裴珺传音解释道:“这几日北部第三据点流传最多的消息就是有个叫石武的修士大闹了灵膳阁且会在八月初一过来西南第九考场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我听闻后不由得担心那人是你。我想到你跟我以道友相称,那修为必定不会太高,所以我盼着那人只是跟你同名同姓。可等我从师尊友人那里看到那枚影音石中的画面,我当时就懵了。你干嘛要骗我以道友相称?很好玩吗?” 石武传音致歉道:“我出门在外习惯跟人以道友相称,非是要刻意隐瞒,望陆姑娘海涵。” 陆裴珺听到石武诚心的道歉,她先前的怨气消了大半。她这会儿又担心起石武来,她传音道:“你在灵膳阁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你为何不避避风头过段时间再来参加考核。” 石武传音回道:“如果我今天不来参加这场考核,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石武刚一说完,西南第九考场上方的天空蓦然向外突起,自里面走出一名身披彩衣风韵绝佳的美艳妇人。 “是彩衣仙子阮欣!”人群中有人说道。 不一会又有人附和道:“阮仙子乃是返虚后期大能,她来此必是为了石前辈。” 张韬见到来人上前作揖道:“阮道友好。” 阮欣回礼道:“三百年不见,张道友风采更胜从前。” 张韬道:“阮道友谬赞了。” 阮欣看了一眼下方长队,她目中现出喜色道:“原来石道友已至。张道友,我先过去跟石道友打声招呼。” “阮道友请。”张韬说道。 阮欣直接落至石武身旁,这也让周围修士将目光投到了石武身上。他们之中有人认出石武道:“是石前辈!” “那人就是石前辈?果然俊秀不凡!” …… 阮欣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向石武行礼道:“七彩峰阮欣见过石道友。” 石武还礼道:“阮道友好。” 阮欣拿出一枚玉佩递给石武道:“石道友,这是我的传音玉佩,还请石道友有空来我七彩峰一品火属性的七彩赤灵酿。” 石武一听是品尝灵酿就去了一半兴致,他欲出言婉拒,上方天空立时传来邹伟爽朗的笑声:“石老弟,这七彩赤灵酿可是好东西啊。你下次带我一起过去,你喝不下的我帮你喝。” “也算我一份。”卢康与邹伟一同现身。 石武从阮欣的脸上看出一丝畏惧之色,他应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阮欣看着护在石武两侧的邹伟和卢康,她凝神道:“看来石道友是你们纹理会的一员了。” 石武想着如今情况未明,还是不要连累邹伟和卢康为好。不曾想邹伟主动承认道:“不错,石老弟是我和卢道友举荐进纹理会的。所以还望阮仙子不要想着将他灌醉后行倒凤颠鸾之事。这种事我倒是可以代劳。” “我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阮欣说完就飞去张韬那里拿了块令牌,进入西南第九考场的灵力屏障内。 邹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我这德行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英俊!” 卢康道:“邹大哥,石老弟,你们先聊着。我过去拿观看区的令牌。” “你别忘了帮无虚子道友也拿一块,他估计要在辰时左右才能过来。”邹伟提醒道。 卢康点头道:“好的。” 石武在卢康过去张韬那边时对邹伟传音道:“邹大哥,今天情况有些复杂,你们最好跟我保持距离。” 邹伟拍着石武的肩膀哈哈笑道:“石老弟,你只管专心参加灵膳师考核,其它的事情你什么都别去想,自会有人帮你摆平。” 邹伟说罢空中一道带着从圣境威压的冷哼让下方返虚期以下修士都承受不住地双膝跪地。 赤眉冷目的齐黎灵膳师与一身蓝袍的栾粟灵膳师瞬移来到。 齐黎灵膳师居高临下道:“栾粟灵膳师,你们北部的修士都是这般自信吗?” 栾粟灵膳师回道:“齐黎灵膳师,以邹小友的人脉确实可以说出这番话。” 下方修士在听到来人名号后皆行礼道:“参见齐黎灵膳师、栾粟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没有理会其他人的问候,他径自落至石武和邹伟身前道:“你们背后的靠山很硬?” 邹伟回道:“让齐黎灵膳师见笑了。我们这些返虚修士只能借点旁人的势来撑撑场面,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 齐黎灵膳师道:“你这话是在说我以势压你?” 邹伟恭敬道:“晚辈可没这么想。不过这些跪到现在的修士就难说了。” 齐黎灵膳师环顾众人道:“你们可是这般认为?” “晚辈不敢。”那些跪着的修士齐声道。 齐黎灵膳师看向邹伟道:“你听到了。” 邹伟点头道:“听到了,他们说他们只是不敢。” “你的口才着实不错,但你也应该听说过祸从口出。”齐黎灵膳师说话间撤去落至众人肩头的灵力威压,转而全部聚集于邹伟头顶天空。 邹伟周身红光大放,赤獠相跃跃欲出。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身影一冲而起,以双掌擎天之姿硬抗空中降下的从圣品阶灵力威压。 咔咔咔的骨头碎裂之声自空中清晰地传荡下来,这始料未及的一幕不仅邹伟和卢康,就连齐黎灵膳师和栾粟灵膳师都在原地愣了一下。 邹伟和卢康率先反应过来。 “赤燎相——拳轰!” “斩灵掠影!” 一条粗壮的赤色法相手臂与一束银色剑气同时出现在石武左右两侧,助其一举破开上方从圣品阶的灵力威压。 邹伟顺势接过双臂断裂的石武。他看着忍受剧痛挺直身板的石武道:“石老弟,你这是何苦!” 石武咬牙道:“邹大哥与卢大哥来此助我,我怎能让你们受人欺辱!” 卢康拿出一枚丹药递去石武嘴边:“石老弟,这是续骨丹,你先服下。” “多谢卢大哥。”石武张嘴吞下那枚丹药。 齐黎灵膳师见事已至此,他干脆上前道:“石武,我奉盟主口谕前来彻查你引起魂天劫一事。将你的聚灵盆交出,并且配合我进行搜魂,若你非是蓄意挑衅我灵膳盟规则,我保你日后能成为我灵膳盟的一员!” 听到这话最紧张的非是石武,而是栾粟灵膳师。如果石武答应搜魂,那么他与石武在灵膳阁近乎交易的话语势必会让齐黎灵膳师大做文章。可他现在没有立场站出来,他只能期望石武以郭炘为靠山予以拒绝。 石武朗声道:“聚灵盆是我私人物品,我只会在炼制灵膳时才拿出。我至今为止从未违反你们灵膳盟的规矩,反而是你们灵膳盟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我还未参加考核就因你断去双臂,我如何能信得过你让你搜魂?你还说什么保我成为灵膳盟的一员,我需要你保吗?我要进也是靠我自己的实力,而且今天我进定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万众瞩目(中) “哈哈哈……”一连串的大笑声后,齐黎灵膳师对身旁的栾粟灵膳师道,“你听见了吗?这个双臂尽断的年轻后生居然说他今日进定了我们灵膳盟。” 栾粟灵膳师本以为石武是要利用双臂伤势为由头,再拿出返虚品阶的聚灵盆自证清白从而脱身。谁知石武居然因齐黎灵膳师的一番话冲动地表示要继续参加灵膳师考核。他由衷地说道:“年轻人还是太气盛了。” 邹伟和卢康也是这般认为。 邹伟私下传音道:“石老弟,你如今的状态不佳,没必要跟这齐黎置气。你打开储物袋把你的聚灵盆拿出,证明其内兽魂是返虚品阶后我们带你回去疗伤。” 石武传音说道:“邹大哥,我非是在置气,我有把握通过这次的灵膳师考核!” 邹伟看着石武那两条渐渐恢复的手臂,他清楚续骨丹只能在短时间内还原固定碎骨。如果石武以这双手臂过去炼制那九道灵膳,这手臂怕是撑不到三天就废了。他实在想不通石武何以这么有自信。 此时西南第九考场上空的灵力波动不断显现,又有数十名返虚修士前来一观石武之考核。 他们刚一来到就看到下方跪着的众多修士以及站立在那的栾粟灵膳师等人。他们纷纷降落身形,当他们发现与栾粟灵膳师一起的阴鸷男子左边胸口有个被火焰围绕的“九”字时,他们立刻有眼力劲地俯身作揖道:“晚辈参见齐黎灵膳师、栾粟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这次没了对石武他们的严苛,他温和道:“都免礼吧。” “多谢齐黎灵膳师。”众人的回应声响彻全场。 齐黎灵膳师当着在场所有修士的面质问石武道:“你刚刚是不是说要靠自己的实力进我灵膳盟,还言明今日必进!” 石武承认道:“是又如何!” “好!有胆识!那你可敢与老夫赌上一赌,若你真能在今日通过这次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我立刻过去灵膳阁总部禀告盟主,说魂天劫一事纯属意外,与你毫无干系。若你考核失败,那你就让我对你进行搜魂。”齐黎灵膳师说话间其身上强大的气势直逼石武。 邹伟和卢康还想上前帮石武相挡,却被这股强大的气势硬生生推至两旁。 石武知道齐黎灵膳师是要逼他就范。 就在石武准备直面齐黎灵膳师这股恐怖气势时,一道更为强大的灵力威压自上而下落至石武身前,直接粉碎了那股恐怖气势。 一名赤眉红发的凶恶壮汉随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修士连忙恭敬作揖:“参见郭前辈!” 来人正是北部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郭炘。 就算是齐黎灵膳师和栾粟灵膳师见到郭炘也不得不行礼道:“见过郭道友。” 郭炘直接对齐黎灵膳师道:“你刚才是在威逼石小友吗?” 齐黎灵膳师深知郭炘不止自身实力强横,其身后还有霍灸撑腰。遂他不敢造次道:“郭道友,我只是见这后生太过自信,想让他知难而退。” 郭炘问向被齐黎灵膳师那股气势推至两旁的邹伟和卢康道:“你们没跟这人说我今日会来?” 邹伟如实道:“齐黎灵膳师的从圣境威压太过厉害,他根本不给我们说的机会。石老弟还因帮我相挡其灵力威压导致臂骨尽碎。” 郭炘先一步过去查看石武伤势,他发现石武的臂骨正在被一道丹药之力固定。他问道:“你们给他吃了续骨丹?” “是。”卢康回道。 郭炘对石武道:“把你的聚灵盆拿出来给他们查验,只要里面的兽魂是返虚品阶,我保你!” “郭道友,这里是灵膳盟于北部的第三据点,你未免太霸道了!”齐黎灵膳师感觉郭炘是在挑战灵膳盟的威严。 郭炘丝毫不惧道:“你也说这里是北部,非是你这东部之人可以指手画脚的!栾粟,我话已经说出来了,你认是不认?” 栾粟灵膳师闻言心中狂喜,可他脸上却是现出为难之色:“郭道友,齐黎灵膳师乃是奉了盟主口谕过来彻查魂天劫一事,他总归要查清楚了才能不负盟主所托。” 齐黎灵膳师刚觉得栾粟灵膳师是在帮自己说话,栾粟灵膳师就话锋一转道:“其实这几日我和齐黎灵膳师已经收集了与此事相关的所有信息,我们发现那场魂天劫确实很像一场意外。修真界无奇不有,如今争议的焦点便是石武那只晋升至返虚品阶的聚灵盆是否为影音石中记录的那只。若石武将那聚灵盆取出再召唤里面那头兽魂给我们一观,我想这件事就能真相大白了!” 郭炘听出栾粟灵膳师是想两边都不得罪,而且还有意偏向了他这边。他同意道:“好!” 齐黎灵膳师冷冷地盯着石武道:“小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靠自己的实力么?怎么郭道友一来你就像只灵宠般躲在他身后了。” 齐黎灵膳师的话如一把利刃刺向石武的尊严,郭炘他们刚要传音劝阻石武莫要受了对方激将法,石武已经出言道:“郭前辈顾念晚辈是他德行高尚,我这晚辈亦不会让他失望!你不是要跟我对赌吗?这赌我接了!不过要再加一条,若我今日通过了考核,那你永世不得踏足北部地界!” “嗯?”齐黎灵膳师刚要作色就看到郭炘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齐黎灵膳师耐住性子道:“好!你我各发下道誓,让在场所有人做个见证!”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有好路都不走,他恨不得上去扇石武几巴掌,问他是不是没睡醒。 郭炘虽然不清楚石武跟齐黎灵膳师的赌约是什么,但他还是选择尊重石武。他传音阻下要过去石武身旁的邹伟和卢康道:“石小友坦荡无惧,我们要做的便是相信他!” 邹伟和卢康听后也都点了点头。 齐黎灵膳师与石武在众修士面前各自发下道誓。 齐黎灵膳师在道誓发完后看了看时辰,他对身旁的栾粟灵膳师道:“这次考核是于早间辰时开始,石小友的道誓中说他今日必定通过考核入我灵膳盟,那就是说他要在夜半之前完成所有灵膳的炼制。” “什么!”在场众多修士听到这里不免惊呼出声,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栾粟灵膳师算是彻底绝望了,他不忧反笑道:“齐黎灵膳师果然深谋远虑。栾粟在此提前恭贺你完成盟主所托!” 齐黎灵膳师呵呵笑道:“我这次可是赌上了我从圣境修士的尊严!” 齐黎灵膳师这话不止是说给栾粟灵膳师听的,他更是要告诉想发难的郭炘等人,他发下的道誓中有永世不得进入北部地界这条,这可比石武输了同意被搜魂严重得多。 邹伟赶紧拿出小型纹理盘通知附近的胡墉、吕隐他们,问他们那儿可有更好的接续断骨的丹药或者灵膳。 胡墉、吕隐看到消息后立马回应说有的,并表示他们现在就赶过来。 胸有成竹的齐黎灵膳师在一众修士的注视下和栾粟灵膳师先行进去了西南第九考场。 石武与齐黎灵膳师的这场对赌很快就传播开来。 那些原本要在辰时才过来的修士大多都提前赶至,他们早早过去张韬那里领了观看区令牌。他们想看看先前在灵膳阁生出那么大动静,现在又敢跟齐黎灵膳师叫板的石武到底能为几何。 胡墉和吕隐来到后看见了下方的邹伟他们。二人对郭炘行完礼就拿出带来的灵膳和丹药。 胡墉对石武道:“这是段销灵膳师炼制的返虚后期品阶象筋凝骨羹,石道友你快服下。” “且慢!”郭炘阻止道,“卢康先前给石小友服用了返虚后期品阶的续骨丹,石小友双臂内的断骨已经还原固定。如果现在再服用此类型的灵膳或者丹药,很可能会引起效用相冲。” 邹伟苦闷道:“那怎么办?” 石武开朗笑道:“郭前辈,诸位道友,你们放心吧,我会尽全力让齐黎灵膳师以后再不能踏足北部。” 郭炘等人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回什么。 最终还是郭炘说道:“你尽力而为,我们保你今日的比试绝对公平!” “嗯!”石武重重地点头道。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见状说道:“这帮子人对你真是不错!你何不告诉他们你的伤并无无碍。”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接触考核中的灵膳材料,我会当场施展阴灵火,待考核结束,我就跟他们说我修炼的阴灵火有夺精元修复己身的效果。这般眼见为实过后,即便在对战中我被敌人发现可以快速复原,他们也不会把我和西南朱天联系在一起。” 天劫灵体咋舌道:“你小子真是步步算计!” 石武无奈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被人认为是外来散修的我不会对邹大哥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可朱天家的嫡系血脉就一定会牵连到他们。所以不管是为人还是为己,我都不能暴露这个身份。” 天劫灵体理解道:“确实如此。你双臂还痛吗?” “你去挡从圣境修士的灵力威压,你看痛不痛!”石武抱怨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还不是你自个儿要去的。” 石武并不后悔道:“痛是痛了些,但这是在安全的前提下难得的晋升途径。等我进入考场我就让那九颗血色圆球行使恢复之能。届时我的双臂可以提前达到从圣品阶!” 天劫灵体羡慕道:“这么极端的提升方法也就你这副肉身能适用了。要是邹伟和卢康不出手相帮,你的双腿应该也可以先一步到达从圣品阶吧。” “嗯!不过比起双腿先一步到达从圣品阶,我更感激他们能在从圣境修士面前为我出手。”石武道。 天劫灵体撇了撇嘴道:“你是在说我没用帮不了你咯?” 石武顾及天劫灵体情绪道:“要是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我之所以感激他们,是因为他们让我不用被人抬着进去考场,你想想看那样子该多丢人啊。这里可是有很多人偷偷拿着影音石记录着呢。” 天劫灵体被逗乐道:“其实我还挺想看你被人抬进去参加灵膳师考核是个什么样子。” 石武才不会让它如愿道:“这你就别想了。你还是看我等等怎么让齐黎灵膳师自己挖坑自己跳吧。” 天劫灵体兴致勃勃道:“好呀!” 西南第九考场外的天空不断有修士瞬移来到。他们在和郭炘行礼过后就问张韬拿了令牌进入观看区。 那些还不清楚石武和齐黎灵膳师对赌的修士在观看区落座后也都从别的修士口中知晓了此事。他们愈发期待这场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 梅荭、无虚子二人先后瞬移至西南第九考场,他们在得知石武双臂因齐黎灵膳师断裂,还跟齐黎灵膳师做下赌约后,他们都觉得石武有些冲动了。不过他们认为石武在灵膳阁引下魂天劫一事乃是无心之举,就算石武被搜魂,有郭炘在侧,齐黎灵膳师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距离辰时还有两刻左右,西南第九考场的大门正式开放。 外面排队的灵膳学徒有序地进入场中。他们知道这场考核的主角是石武,但他们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他们认为石武不可能在双臂皆断的情况下还能于一日之内完成九道灵膳的炼制。他们心中做定无论这场考核有多难他们都要通过。因为只有这样日后别人议论起来时,他们的名号才能压石武一头。 郭炘与纹理会的众人一直送石武到了西南第九考场的大门口。 石武对他们说道:“郭前辈,诸位道友,你们过去观看区吧。我要进去参加考核了。” 郭炘等人说了声好后就飞去了上方的灵力屏障内。 石武以灵力丝线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块考核玉佩递给前方的考场护卫。 那护卫接过玉佩按压在手中一块红色玉盘上,玉盘内立刻现出石武那天在灵膳亭前的影像以及石武的考核信息。在考核信息全部对上后,那护卫从一只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玉简连同那块考核玉佩一并给了石武。那护卫说道:“这是您的考核位置以及西南第九考场的考题。” 石武还未去接就听到前方通道内传来很多人的哭嚎声:“怎么会这么难!” 石武以灵力丝线将那块玉简和自己的考核玉佩悬于身前。他查阅着玉简内那九道灵膳考题,他轻笑道:“果真是这样!” “定是那齐黎灵膳师搞的鬼!”天劫灵体咒骂道。 石武记下自己的考核位置是第三百七十九号,接着他大步向前行去。 在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后,石武来到了这座圆形建筑的内部。他终于知道观看区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这座圆形建筑除了中间的宽阔广场外,四周都是高起的座位。广场上方还有一幅巨大的投影光幕,下方修士的一举一动全都展现在观看区修士眼中。 石武粗略地看了一下,观看区已经坐了靠近十万名修士。他不再旁顾,赶紧先去灵果区挑选炼制灵液所要用到的灵膳材料。 郭炘没有和邹伟他们一同落座,而是直接坐在了齐黎灵膳师的边上。他说过他会给石武绝对的公平,那么他只要全程看住最大变数的齐黎灵膳师即可。 齐黎灵膳师对郭炘的举动并不反感,因为他知道今日的结局早已注定。他要在这里让郭炘亲眼目睹石武被他搜魂。他饶有兴致地对另一边的栾粟灵膳师道:“栾粟灵膳师,你何不帮郭道友介绍一下今天这西南第九考场的考题。” 栾粟灵膳师现在心里乱的很,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只得强撑笑颜道:“郭道友对于灵膳一向不感兴趣,何况这还是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 “原来如此,那就让这里观看区的修士共阅此次考题吧。”齐黎灵膳师右手轻挥,西南第九考场的九道灵膳考题全部出现在那幅巨大的投影光幕上。 观看区的那些修士们顿时一片哗然。 “四道灵液炼制!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炼制!这还考什么!” “怪不得有些灵膳学徒呆坐在了那里。” “那石武就算是中六品灵膳师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炼制出这九道灵膳来!齐黎灵膳师赢定了!” …… 邹伟等纹理会成员看到这九道试题后都皱起了眉头。 邹伟对其他成员传音道:“齐黎这狗东西为了赢连脸都不要了!” 卢康传音道:“石老弟这次麻烦大了。” 无虚子前面虽然跟石武有些过节,但现在石武是他们纹理会的一员,对上的还是东部第二据点的齐黎灵膳师,他相帮石武道:“石道友乃是阴阳双灵火修士,我见识过他的能为,我相信他一定还有后手!” 邹伟他们也想石武存有后招,可他们清楚,齐黎灵膳师这次是要把石武往死里整。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为石武祈祷了。 比起邹伟他们的担心,在下方圆形广场的石武正有条不紊地挑选着灵膳材料。元婴后期品阶的弥生果与酸浆果皆有成人拳头大小,其内汁水丰富但经络繁多。石武对此并不在意,他让一旁的护卫直接帮他每种果子各取了六千斤,再用两只储物袋装好。 六千斤是西南第九考场限定考生每种灵果获取的最大重量。 等石武到了堆积如山的红玉灵果区域,他不再假手于人,而是自身上散出极限的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挑选如鸡蛋大小的红玉灵果。 石武专门挑选果皮上有大块暗红色印记的果子。这是红玉灵果汁液的储存部位,暗红色印记越大越深代表果子内部的汁液越多。石武不一会儿就挑了近两万枚红玉灵果,他让一旁的护卫称重之后,重量达到了七千七百斤。 石武刚想让护卫将其中的一千七百斤放回红玉灵果区域,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石前辈,您挑多出来的这些红玉灵果可以转赠给我吗?” 石武听出这声音来自于那个和李飞做了生意的圆润女修,他转身道:“可以。你让这护卫分一下吧。” “多谢石前辈。”那圆润女修作揖感激道。 石武在红玉灵果的重量达标后就飞去了那一颗颗成人拇指盖大小的白灵杏区域。对于白灵杏的挑选是场中修士最头痛的。因为白灵杏的汁液大多聚在最中间的杏核内,所以修士在挑选时根本判断不了里面汁液的含量。 石武看到考题中有白灵杏后便在想着办法。等他来到这里,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认为自己可以在灵力丝线摇晃白灵杏时用敏锐的耳力判断里面汁液的多少。 石武说干就干,他操控那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将相同数量的白灵杏摇晃过后收取当前批次中汁液含量最多的那部分,含量少的则放回去。 这里的修士们见了也都跟风学着。可他们的耳力如何能与石武相提并论,他们试了几次没发现规律后就都觉得石武是在故弄玄虚。 只有那个圆润女修一直跟石武一样用她为数不多的灵力丝线摇晃白灵杏,而后挑选出她自我感觉汁液丰富的那些。 石武这次一共挑了有九千斤白灵杏,在护卫提醒他需要放回去三千斤时他主动找到那名圆润女修:“我这边多了三千斤,你那边挑好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你拿过去。” 那圆润女修喜不自胜道:“多谢石前辈!” 石武让那护卫将他储物袋中三千斤上好的白灵杏分给了那圆润女修,接着他飞去了剩下五道灵膳的材料区域。这五道灵膳的材料不似前面灵果可以任由他们挑选,而是装进了一只储物袋内放在桌子上供考生领取。 石武看着宽桌上那一只只储物袋,他以灵力丝线取了最中间的那一只。他打开储物袋确认里面的材料与灵膳方子上的没有差异后,他过去第三百七十九号考核位置。 上方的投影光幕亦将画面对准了石武,所有人都想看石武和他的聚灵盆要如何应对这场赌约。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万众瞩目(下) 距离考核正式开始还有半刻时左右。西南第九考场外围不断有修士瞬移赶来,可他们在向门口守卫索要观看区令牌时却遭到了拒绝。理由是西南第九考场观看区的进入令牌已经全部发放完毕。 被拒门外的那些修士听到这一消息首先感到的是震惊。因为财大气粗的灵膳盟于每一处考场都修建了十二万个座位的观看区,并且是免费发放进入令牌。也就是说,现在里面有十二万名修士在等着观看那场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 在外面那些修士想来,即便石武今日会出现在这座考场,也不至于吸引这么多人围观。他们隐隐觉得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事。他们纷纷联络自己消息灵通的朋友,想一探事情之原委。 西南第九考场的圆形广场上,石武非是第一个挑选好灵膳材料的。 石武按照考核玉简的指引找去自己那处考核位置。他沿路看到已有数十名灵膳学徒站在写有编号的考核位置上。考核位置与考核位置之间无论前后左右都保持着百丈距离。 站于考核位置上的灵膳学徒或在熟悉玉简内的考题,或取出聚灵盆放于身前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部分灵膳学徒在看到石武向他们投来目光后,他们犹豫之下还是会俯身作揖对石武表示恭敬。即使石武和齐黎灵膳师立下了赌约,但石武的修为在那,他们作为晚辈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石武则是在那些修士作揖时传音让他们不必多礼好好参加考核。 当石武行至那处写有“三百七十九”的考核位置,他外扩耳力想想听听观看区的齐黎灵膳师和栾粟灵膳师可有什么言语。谁知他能听到的只有这座圆形广场上众修士的声音。石武料想应该是灵膳盟为了不让广场上的考生受到观看区修士的影响,所以在考核区与观看区之间设置了隔绝声音的阵法屏障。 石武一想到这里赶紧驱使体内九颗血色圆球对双臂进行恢复。光是这一下就让石武体内灵力直接耗去大半。石武当即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周围灵力用以补充。 好在石武这块区域的考生还没挑完灵膳材料,否则定会有人发现这儿的灵力突然变得极其稀薄。 等石武将体内灵力补充完毕,他发现广场的地底和上空都有灵力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石武于心中暗道:“幸亏这里的阵法屏障并不阻隔灵力,否则我说不定会因灵力不足导致考核失败。” 天劫灵体比石武还要紧张,它小声问道:“你有把握吗?” 感觉到双臂正在快速恢复的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有!不过……” “不过什么?”天劫灵体抢先问道。 石武担心道:“不过自我肉身晋升返虚品阶以来,我使用体内九颗血色圆球恢复伤势就会消耗大量灵力。你刚刚也看到了,这次只是恢复两条被从圣境威压压断的手臂就耗去了我大半灵力。如果我真和从圣境修士对上,怕是还未抗几下我体内灵力就全耗光了。那些从圣境修士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被他们发现我的异样,他们只要封锁周围空间内的灵力阻止我服用海玉桃,我必定被他们生擒。” 天劫灵体被石武气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想遇到从圣境修士该怎么对战。” 石武自我调侃道:“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要是我考核失败,我被齐黎灵膳师搜魂后他会发现我所有秘密。到时候就算我跪地求饶,他们这些从圣境修士也不会放过有着一半朱天家血脉的我。” 天劫灵体无奈道:“其实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极难胜地的事。” “别太天真了,在大仇面前霍灸连十岁的我都不放过。我如何能指望跟我对赌的齐黎会放过我?”石武有自知之明道。 石武见天劫灵体一脸苦闷的样子,他劝慰道:“没关系的。线入之法乃是我强项,那四道灵液的炼制不成问题。至于后面那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我结合先前从李大哥那里借来的灵膳方子,我心里也有数了。” 天劫灵体无比期望道:“石武,你要是从圣境修士该多好啊!” “你怎么不说我是道成境修士啊?”石武发现在自己说完后天劫灵体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赶紧哄它道,“其实我确实想到了一个将大部分肉身晋升至从圣品阶的法子。” “嗯?”天劫灵体来了兴致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双臂在完全恢复后可达从圣品阶,如果我以双臂轰击肉身其余部位,那些部位在重伤复原后便能升至从圣品阶。”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另辟蹊径的想法骇得愣在那里。关键是它知道这方法的确可行。天劫灵体不无佩服道:“你真的让我一次次大开眼见。” 石武看到此时他前后左右百丈距离的考核位置上都站好了挑完灵膳材料过来的考生。他对天劫灵体道:“这里非是实行此方法的好地方。” 天劫灵体亦点头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观看区那些修士眼中,你还是以通过考核为重!” 石武抬首看了看上方那幅巨大的投影光幕,他发现光幕内正显现着他这处考核位置。石武知道自己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外面的人解读,他决定等等先以阴灵火吸取四种灵果内的精华,再假装成是在用这种方法治疗手臂伤势。 石武正准备专心看几遍考核玉简内那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他就听见在他东面百丈外的那名考生紧张地求神告佛,希望等等不要出现炸盆的情况。 这倒是提醒了石武,石武以灵力探去四周百丈之外,他发现周围并没有防护措施。要是他附近的考生中有人在炼制灵膳时出现炸盆的现象,那他势必会受到影响。 石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地问询朝这里行来的那名巡逻护卫:“你好,请问我现在可以去观看区找我朋友借些东西吗?” 那名护卫认出此人就是和齐黎灵膳师对赌的石武。他谨慎道:“石前辈,按照灵膳盟的规定,考生在知晓考题后便不能再出考场,否则将视为自动弃权。不过此次栾粟灵膳师和齐黎灵膳师都在,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可以过去正北主座为您向他们请示。” 石武说道:“我要一个小型防护法阵,我不想在炼制的过程中受到别人的打扰。” 那护卫听石武不想被人打扰,他赶紧说明道:“石前辈放心,等辰时一到,您所在的这处考核位置会自行生出一座返虚品阶的空间阵法。您在这里绝不会被外人打扰。那些已经站在考核位置上的考生之所以没有开始炼制灵膳,也正是在等空间阵法的开启。” 石武明了道:“原来如此,多谢相告。” 那护卫诚惶诚恐道:“石前辈言重了。若您暂无它事,小的继续去巡逻了。” “你去吧。”石武说完便仔细看着那枚考核玉简内的灵膳方子。 观看区的修士在石武进入考场起就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他们在石武操控上万条灵力丝线挑选灵果时就被惊到了。 要知道灵膳师最忌讳的便是心神纷乱。每多一条灵力丝线就代表灵膳师需要多分出一份心神,这在无形中增加了出错的可能。是故灵力成线之法一直被灵膳师们认为是得不偿失的。 那些修士看到石武将灵力成线之法掌握地如此游刃有余,他们都觉得这场对赌有看头了。 西南第九考场的考生在辰时之前全部到达各自的考核位置。待辰时一至,一座座独立的空间屏障拔地而起,将考核位置上的考生笼罩在内。 与空间屏障一同出现的还有四只元婴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以及五个灵膳玉盒。 石武没有像其他考生那般立即拿出聚灵盆开始炼制灵膳,而是以一道灵力丝线探去空间屏障上。他发现自己这处空间屏障虽然在向外扩增,但并不会影响到另一边考生的空间屏障。 石武心里有数后通过灵力丝线将要炼制的四种灵果各取出一枚。石武先操控第一道灵力丝线没入弥生果顶端果皮,而后那道灵力丝线顺着弥生果的经络不断分叉扩散。由于是第一次炼制弥生果,加之里面的经络繁多,石武共用了三十息时间才把那只弥生果内的果肉用灵力丝线全部区分开。 石武将那只弥生果定于身前,他又操控酸浆果上的那道灵力丝线破开酸浆果表皮,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熟悉酸浆果内部经络。可能是他有些急躁了,他这次虽然只花了二十息时间,但是有三处细小经络被他的灵力撑破,导致汁液外流。 “还是得更小心些。”石武说着就以第三道灵力丝线顺着红玉灵果的暗红色印记进入其内。 与弥生果、酸浆果有着繁多的细小经络不同,红玉灵果的暗红色印记区域只有百条层次分明的粗大经络,石武用了两息不到的时间就将里面含有汁液的果肉区分好了。 至于被第四道灵力丝线包裹着的白灵杏,石武心念一动直接让灵力丝线将白灵杏的杏核从果肉内取出。 红玉灵果和白灵杏的炼制难度从始至终都在灵果的挑选上。 内隐界中灵果的种类实在太多。红玉灵果因只具有养神的效用,是故并不为灵膳师常用。齐黎灵膳师以红玉灵果作为一道考题就是觉得石武这种返虚后期修士不可能会花闲工夫去熟记灵果。他认为石武会把红玉灵果上的暗红色印记当做是内部果肉损坏。他不知道的是,石武刚来内隐界那会为了让自己不被识破身份,特意在御甲城的珠光阁记录下了里面所有灵膳材料,甚至还全部背了下来。其中便有这元婴后期品阶的红玉灵果。 观看区的修士们对于石武不去炼制灵膳的行为极为不解。 邹伟他们看得也是焦急。要是现在能给石武传音,他们一定会问石武到底要干什么。 齐黎灵膳师和栾粟灵膳师倒是看出了端倪,不过在那枚酸浆果滴落下汁液后,他们不由得笑了一声。他们都在笑石武的不自量力。 可石武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关注他的人都感到了匪夷所思。 只见石武先前断裂的双手轻轻上抬,那四枚灵果来到了他的掌中。两道墨绿色的火焰自石武双掌上蹿出,那四枚灵果登时现出干瘪萎缩之状。 石武在得到这四枚灵果的精华后自储物袋内拿出两件筑基法袍定于身前。他收回外显的阴灵火将它们聚于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阴灵火游遍石武全身钻入筑基法袍内部,一条条墨绿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在石武给予那道阴灵火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和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阴灵火分身刚一出现,石武立刻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一道阳灵火本源过去腹部。他再次以同样的方法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分身。 石武本尊咬着牙垂荡下双手,改以灵力丝线将存放红玉灵果的储物袋交给了阳灵火分身,又把放着白灵杏的储物袋给了阴灵火分身。而后三者各司其职,开始了灵液的炼制。 石武本尊凝神专注,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后他以灵力丝线打开弥生果的储物袋,里面五千六百只弥生果被其以五千六百道灵力丝线取出。他闭上双目的那一刻,那五千六百道灵力丝线皆顺着弥生果顶端的一根经络进入其内。石武灵力不断注入,那五千六百道丝线按其指示沿着弥生果内部的经络分叉游走。约莫过去六十息时间,那五千六百道灵力丝线各自于弥生果底部汇拢合一。石武本尊双目睁开,其身前的五千六百只弥生果在他眼中已是被他用灵力丝线分隔包裹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果肉。石武清楚时间有限,所以他要在擅长的领域尽可能多地缩短时间。那五千六百只弥生果内部现出了一根根赤色光条。待里面的赤色光条越来越亮,那些弥生果若卸下外衣般露出了被赤色光条包裹住的全部果肉。 石武召唤出两具火灵分身就已经让观看区那些修士陷入了震惊。现在他这一手线入之法更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观看区于一瞬间的静谧无声后爆发出震天声响。 “这石武到底什么来头!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灵力成线之法居然会有这般效用!” “看来不是方法错了,而是以前根本没有能匹配这方法的天才!” “他会赢!他真的会赢!”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齐黎灵膳师脸色极为难看。他没料到石武的灵力成线之法已达如此境界。他心里涌起了一丝会输的念头。他迅速调整心神将这想法强行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道:“这才刚开始!他的灵力成线之法最多让他渡过灵液炼制阶段。等他炼制后面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他的手臂和心神都将不堪重负。况且我还在那五道灵膳中留了后手,他绝不可能完成炼制!” 下方考场之内,石武分出一道灵力丝线打开灵液瓶瓶盖,而后将瓶口扩至最大。紧接着他操控那些赤色光条把所有弥生果果肉移至灵液瓶瓶口,纯净的紫色灵液如天上灵泉般哗哗哗地倾落于灵液瓶中。 这一场景看得高座上的很多修士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待那些果肉中的精华全被炼出,那只灵液瓶瓶身现出“五千一百斤”的字样。 石武见灵液重量达到了要求的三千斤,他便以灵力丝线盖好灵液瓶瓶盖。随后那些赤色光条全部转变为墨绿色,那些失去汁液的果肉尽皆干瘪萎缩,直至化成了飞灰。 “我明白了!他是阴灵火修士!他在靠阴灵火吸取灵果中的精华修复双臂。”观看区内的一名修士自认为看出了石武的意图。 又有人附和道:“怪不得他这么有自信,原来他的后手在这里!” 有了弥生果的成功先例,石武在炼制酸浆果灵液时可谓轻车熟路。等那些酸浆果中的汁液经由石武的阳灵火本源被炼制成金黄色灵液,石武的阳灵火分身早就按其意愿将红玉灵果精华的暗红色印记部分全部以灵力丝线取出。 石武看到酸浆果灵液的重量达到了四千九百斤,他安心地走去阳灵火分身旁边,以右手按在阳灵火分身的肩上。 那些自阳灵火分身体内散出包裹住红玉灵果暗红色部分的灵力丝线尽数变为蕴含阳灵火本源的赤色光条。 石武本尊的左手微微上抬,阳灵火分身前方的那只灵液瓶瓶盖立即飞起,瓶口扩至最大。那些果肉内蕴含着的汁液在阳灵火本源的作用下化作一道带有光华的红色匹练落入下方灵液瓶中。 石武在灵液瓶上显示出“三千八百斤”后,他将不含汁液的那部分红玉灵果果肉和那些被炼化完的果肉一起以阴灵火吸收。 石武满脸自信的样子让方才为石武解释阴灵火作用的那名修士激动不已。他说道:“我就说石前辈是在用阴灵火修复双臂吧!” 其余修士见状也都说道:“石前辈真是厉害!” 听不见外面声响的石武在心里嘀咕道:“我都吸收三份灵果的精华了,现在恢复双臂的行动力应该不会被人怀疑吧。” 石武看着阴灵火分身用灵力丝线取好的杏核,他决定再忍忍。他慢慢抬起右手按在阴灵火分身的肩膀上。 包裹住白色杏核的灵力丝线在阳灵火本源的加持下赤光大放,待石武将前面的灵液瓶开启,一滴一滴的纯白灵液聚少成多地落至那只灵液瓶内。 石武见那只灵液瓶上最终显示的重量为三千三百斤。他虽然一开始就清楚白灵杏的汁液很少,但他没想到居然会少到这种地步。要是他在挑选阶段没有依靠敏锐的耳力听出杏核内的汁液含量,那么他在这第四道灵膳上就要铩羽而归了。 石武抬首看向上方巨型光幕道:“你够狠!我们走着瞧!” 石武不会想到,他在考核区听不见观看区的声音,但观看区的修士们可以在投影光幕对准空间屏障时传播其内的声响。所以他那句“你够狠!我们走着瞧”清晰地传荡至观看区每个修士耳中。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这是石武对齐黎灵膳师的挑衅。纹理会的成员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些向齐黎灵膳师看去的修士都发现他正看着下方空间屏障内的石武。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到达了极致。 坐在齐黎灵膳师一旁的郭炘开口说道:“年轻真是好啊。” 郭炘这句带有从圣境灵力的话语让齐黎灵膳师收回了目光。 齐黎灵膳师冷冷地说道:“年轻确实好。越年轻后悔的机会也就越多。下面不就有很多失败后陷入迷茫的灵膳学徒么。我相信某人在今日夜半之后也会是这副模样。” 郭炘哈哈笑道:“那就走着瞧吧。” 下方其他考核位置上的灵膳学徒确实有很多在弥生果的炼制阶段就惨遭失败。他们认为没人能在半个月内通过这场考核。他们失神地坐在空间屏障的地上,等他们抬头看时,他们发现石武居然只用了半刻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前面四道灵液的炼制。他们震惊之余立马从参加考核的灵膳学徒变成了想看石武与齐黎灵膳师对赌的观众。 石武和他的两具分身呈三角之势立于空间屏障内。他右手取过赤云袋轻轻开启袋口。 伴随着一道兽魂吼叫之声,三目聚灵盆化作一束赤色流光迅疾飞出。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万众瞩目(终) 观看区的返虚以下修士皆被巨型光幕内传出的那声兽吼惊得运起灵力护住周身。 那些未受影响的修士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投影光幕中那束赤色流光。 三目炎睛兽兽魂得石武指示,于聚灵盆外显现魂体。 聚灵盆上先前在三目炎睛兽兽魂晋升炼神品阶时生成的斑驳火纹全部突起。 当三目炎睛兽兽魂从聚灵盆内钻出,那些斑驳火纹如蛹化蝴蝶般形成一道道锃亮生辉的赤色光纹。 一头高有五百丈,体长达到一千六百丈的兽魂魂体撑开了石武所在的空间屏障,以傲然之姿展现在观看区那些修士眼中。 在场所有人都是首次看到晋升至返虚品阶的三目聚灵盆。他们在三目炎睛兽兽魂出现之前就通过那声兽吼判断其为返虚品阶。等三目炎睛兽自聚灵盆中现出魂体,在场看过那枚影音石内容的修士无不确定这就是石武当初在灵膳阁拿出的那只聚灵盆。 观看区内有修士赞叹道:“这头全身流火的兽魂看起来就像自火焰中诞生的一般。” “它的体型比之一般的返虚品阶兽魂大上太多!它身上凝聚的巨型鳞片好似铠甲一般!”有人附和道。 又有修士好奇道:“这兽魂外貌神似雄狮,脸上还有三只燃着火焰的明亮眼珠,不知它生前是何种灵兽?” “三目炎睛兽!是火属性的三目炎睛兽啊!”有人凭借三目炎睛兽的特征认出道。 …… 比起观看区那些修士的议论纷纷,正北主座上的齐黎灵膳师干脆闭目不看了。 栾粟灵膳师见状脸上虽无任何表情,但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暗自道:“我就说这小子今天怎么会这么冲动,原来每一步都留着后手呢!他没用聚灵盆就能在半刻时内完成那四道灵液的炼制。现在有返虚品阶的聚灵盆相助,只要他双臂和心神撑得下去,他这次的灵膳师考核绝不成问题!” 邹伟他们也和栾粟灵膳师抱有相同的想法。 邹伟还在小型纹理盘内实时输入这场考核的相关情况。他描述得绘声绘色,这让那些因距离较远未能赶来的纹理会成员看得是心痒不已。 他们让邹伟定要用影音石记录,日后相聚时他们可以边畅饮灵酿边观看今日之盛况。 邹伟告知那些成员吕隐和胡墉已经在用影音石全程记录这场考核。等考核结束他就多拓印几份。 纹理会的其他成员看到消息后连连说好。 完全不知道外面情形的三目炎睛兽兽魂通过雷霆咒印问向石武道:“主人,这样子行了吗?” 石武回复三目炎睛兽兽魂道:“现在外面那些人都知道你是货真价实的返虚品阶兽魂,我们身上的嫌疑已经洗去大半。再过三息你怒吼一声气势十足地回去聚灵盆中。等我们炼制完那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今后我们在北部第三据点将再无后顾之忧!” 三目炎睛兽兽魂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相助石武的机会,它兴奋道:“好的主人!” 三息时间一晃而过,三目炎睛兽兽魂发出比先前还要威猛的吼叫,使得石武那处空间屏障都在震颤抖动。 维持考核秩序的张韬看得是一阵头大。他知道石武是在表达不满。其实从三目炎睛兽兽魂出现的那一刻起,魂天劫一事就可以判定为意外了。 张韬只希望石武可以把重心放在后面五道灵膳的炼制上,毕竟他和齐黎灵膳师还有赌约在身。 而三目炎睛兽兽魂回归聚灵盆的一幕也让张韬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石武威势已立,接下来便是炼制那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了。 石武本尊操控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以灵力丝线从考场发放的储物袋里取出延脉羹的所有材料。其中包括一块三丈见方重达九百斤通体黑色的豹灵肉,存有一千五百斤涤浊液和三百斤增灵液的两只灵液瓶,以及一株三丈长的元婴后期品阶延煋草。 石武本尊右手托举三目聚灵盆,双腿盘膝坐下。他口中默念咒语,其手上聚灵盆盆身间距顿时扩至六丈。阳灵火分身当先将那块黑色的豹灵肉放入聚灵盆内,石武本尊在阴灵火分身倾倒涤浊液时念咒将三目聚灵盆缩至贴合整块豹灵肉。等那一千五百斤涤浊液没过豹灵肉,阴灵火分身拿起增灵液随时待命。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告知三目炎睛兽兽魂:“这道延脉羹的难点在于要先将豹灵肉内的黑色毒素以煮沸的涤浊液全部清除。但凡豹灵肉内存有一丝毒素,最后的成品都会受到影响。为保万全,我会用阳灵火先煮沸下层的涤浊液,然后自下而上一层一层将里面的黑色毒素溶解于涤浊液中。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时刻监测我无法看到的那部分豹灵肉,盯好其内黑色毒素的转变情况以及防备这块豹灵肉中可能生出的豹灵残魂。” 三目炎睛兽兽魂于聚灵盆内部神情肃穆道:“三目遵命!” 石武右手阳灵火起,三目聚灵盆底部的涤浊液率先沸腾,最下方那部分豹灵肉逐渐从黑色向白色转变。石武得三目炎睛兽兽魂相助,在那些豹灵肉现出纯白之色后,他就以自身的灵力丝线轻轻包裹保护那些已不再蕴含毒素的灵肉。 原本澄澈的涤浊液在溶解黑色毒素的过程中于聚灵盆底部升起了幽幽的墨青色。 三目炎睛兽兽魂与石武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待石武在三目炎睛兽的提示下通过阳灵火煮沸豹灵肉最上面的那部分涤浊液,一整块纯白的豹灵肉被石武用灵力丝线包裹和上方同样被灵力丝线带出闪动着墨青色光亮的涤浊液区分开来。 石武将那些墨青色的涤浊液运至空间屏障的一角,再以阴灵火将它们焚至虚无。石武于同一时间把那一整块除尽毒素的豹灵肉从聚灵盆内取出,紧接着阳灵火分身操控灵力丝线将那株三丈长的延煋草放入聚灵盆中,阴灵火分身再倒入最后一只灵液瓶中重达三百斤的增灵液。 石武默念咒语,三目聚灵盆盆身间距来到了十丈。 石武手中阳灵火再起,聚灵盆内的延煋草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隐隐还有火星溅起。 石武在火星出现的刹那将一整块纯白的豹灵肉放入聚灵盆中。 豹灵肉一触碰到那些火星就和里面的延煋草一起互溶化开。 三目炎睛兽兽魂得石武指令,于聚灵盆上方形成了一道闭合的灵力屏障。 石武右手阳灵火持续供应,聚灵盆内的延脉羹初具雏形。 就在石武准备操控分身进行下一道扩经汤的炼制时,一头全身闪着金光的豹兽兽魂从豹灵肉内猛然跃出直向石武扑来。 石武处变不惊地与那两具分身自储物袋内取出扩经汤的炼制材料。 那头豹兽兽魂还以为自己速度快绝,以至于石武都没反应过来。谁知它都没离开聚灵盆就被盆内钻出的一只利爪撕成了碎片,进而洒进了正在烹煮的延脉羹中。 考核区域的千名灵膳学徒有近一半在炼制弥生果灵液的过程中遭遇了失败。他们在失败时无一不生出这次考核没人可以成功的想法。可等他们注意到上方那块巨型投影光幕,他们皆被石武的炼制手法惊住了。他们从未想过灵力成线之法还能这般运用。 观看区的那些修士们比那部分灵膳学徒更为震惊。因为他们全程看着石武的炼制。他们亲眼看到石武未用聚灵盆就炼好了那四道灵液,并且每瓶灵液的重量都超过了规定的三千斤。现在他们又看见石武在聚灵盆的配合下干净利落地处理完延脉羹的炼制步骤。他们中很多人都觉得石武或许真能赢下和齐黎灵膳师的这场对赌。 石武所在的那处空间屏障内,石武本尊再扩灵盆盆身至二十丈。其右手阳灵火跟随被分去聚灵盆左半区的延脉羹一起移动。三目炎睛兽兽魂则在聚灵盆盆身扩增前就用自身灵力将聚灵盆从中间一隔为二。 石武本尊以灵力丝线将第二道灵膳的主材料万灵草取出,其阳灵火分身则手持一只装有百斤蕴灵汤的灵液瓶。 万灵草乃是木火双属性的灵植,此道扩经汤考验的是炼制者对于灵植的催长手法。万灵草内原有经络三千两百道,炼制者需要以自身火焰喂养万灵草。若在万灵草经络数目达到一万六千道时配以蕴灵汤烹煮,此道扩经汤有七成机会达到卓越品质。要是在万灵草经络数目达到三万两千道时配以蕴灵汤烹煮,炼制出来的扩经汤可有十成机会达成卓越品质,六成机会为完美品质。 石武看着眼前只有手掌大小的万灵草,他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似有所感地亮了起来。 石武心念一动,其左手食指将一缕青绿火焰悄无声息地没入与之接触的万灵草根部。 石武掌心的万灵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增。他藏在噬木灵火内的灵力丝线于万灵草扩增的过程中分叉游走,完全占据了万灵草内部的六千四百道经络。 石武在心中自语道:“看来噬木灵火的效用之一便是促进木火双属性灵植的生长。” 观看区的修士们眼见投影光幕内的那株万灵草从巴掌大小长至茂密的六丈高。 一名中四品灵膳师道:“怎会这样!阴灵火具有驱灵毒、夺精元、灭灵尸三种效用,对于灵植只会是损毁,而即便是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也不可能将万灵草催长地这么快。” 另一名灵膳师说道:“难道石前辈身上还有别的灵火?” “什么?三种灵火同时在身的修士?”观看区的修士们听到这个消息一片哗然。 石武知道自己快速催长万灵草的举动肯定会引起外面那些人猜测,但此刻的他以通过这次考核为主。只要他不承认,猜测永远只是猜测。 石武在万灵草内经络数目达到三万两千道后就停止了噬木灵火的注入。那株万灵草还意犹未尽般地向石武靠拢。石武直接操控灵力丝线将其放进聚灵盆的右半区,而后阳灵火分身适时地倾倒下那百斤蕴灵汤。 石武右手阳灵火再次贴合于聚灵盆右侧底端。他看着聚灵盆右半区的万灵草在阳灵火的作用下吸收着蕴灵汤中的精华,他安心地操控分身取出奇经烩的灵膳材料。 奇经烩算是这五道灵膳中最让石武心存警惕的。根据灵膳方子上的描述,炼制奇经烩时需要炼制者先熟悉三角鹿茸内与人修几乎一模一样的八条奇经,接着炼制者要把幻灵果液注入那八条奇经中,再将另一份两百斤的合经灵液倒入聚灵盆以火焰煮沸。炼制者于合经灵液冒出白烟后放入三角鹿茸煨煮至棕黄色即可。 石武在御甲城的珠光阁中看过元婴后期品阶三角鹿茸和幻灵果的介绍。三角鹿茸不但能扩展奇经,还有使人昏睡入眠的效用。而幻灵果液更是有可能会让触碰到的人产生幻觉。 “这道灵膳炼制时怕是有短暂致幻的作用。我之人魂有三条玄天锁链守护,即便陷入幻觉也可以很快破开。我还是以本尊炼制为主,阳灵火分身予以协助。”石武心中做定便口念咒语把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三十丈,三目炎睛兽兽魂配合地将聚灵盆分出第三块区域。 石武按照奇经烩的灵膳方子一步一步以灵力丝线进行操作。在他熟悉三角鹿茸内的八条奇经时,对灵力极为敏感的他察觉三角鹿茸内自带的灵力附着在了他的灵力丝线上。他暂且没去管这些,而是继续依照灵膳方子的步骤取来幻灵果液注入那八条奇经中。在一切无误后,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向聚灵盆第三块区域倒入两百斤合经灵液。 那些合经灵液在阳灵火的作用下沸腾生烟,石武以灵力丝线将那三角鹿茸迅疾放入。那道先前附着在石武灵力丝线上的灵力趁机顺着那根灵力丝线进入石武体内。 石武眼前的三角鹿茸蓦然变成了阿大的头颅。 阿大的脸庞在沸腾的合经灵液中现出痛苦之状。与此同时,那道没入石武脑中的灵力直窜石武人魂。 石武手中火焰连抖都没抖动一下。至于钻向他人魂的那道外来灵力,其在还未进入人魂通道前就被玄天锁链轰碎消散。 石武语气出其地冷静道:“三目,给我将聚灵盆第三区域封起来,并且配合我开启第四、第五区域。” 三目炎睛兽兽魂感觉得到石武在忍耐怒意。它不敢怠慢地于石武扩增聚灵盆时用自身灵力为石武开辟出聚灵盆的第四、第五区域。 石武的阳灵火与阴灵火分身一个操控灵力丝线取出炼制灵脉肉的所有材料,一个则取出鲜络焖的灵膳材料。 石武脑中闪过这两道灵膳的每一个炼制步骤。他双目神色越来越专注,在他认定再无问题后他操控阳灵火分身将灰绒貂躯干递至他面前。 石武周身三百一十六道灵力丝线准确无误地从灰绒貂躯干的三百一十六处穴位注入,这些灵力丝线于那些穴位注入灰绒貂躯干的灵脉内,将那五千七百九十条灵脉中的杂质全部排出躯干外。他再通过那些灵力丝线向灰绒貂躯干的灵脉中陆续注入温和的阳灵火本源。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在本尊处理灰绒貂躯干时就将汇灵油倾倒入聚灵盆第四区域,三目炎睛兽兽魂得石武指示以自身阳灵火将汇灵油煮至滚烫。 石武随即便把注满阳灵火本源的灰绒貂躯干放入汇灵油中进行烹炸。 三目炎睛兽兽魂不消石武下令就自行以灵力封住第四区域上方。 石武之阴灵火分身在石武和阳灵火分身炼制灵脉肉时就处理好了紫鲨鳍上的坚硬外皮。 石武本尊通过雷霆咒印对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三目,等我将融鳞水倒入锅内,你于融鳞水上方添加一道灵力隔层,我会把紫鲨鳍放在那道隔层上。融鳞水经由灵火灼烧会生出紫色蒸汽,这些蒸汽能溶解紫鲨鳍外部那层晶莹薄膜。这道灵膳的难点便是把握融鳞水蒸汽作用于紫鲨鳍的程度。炼制者需要根据紫鲨鳍上经络显现的明暗来判断融鳞水蒸汽是否渗透了整个紫鲨鳍。经络显现的越清晰,代表融鳞水蒸汽渗透的越多。但万事万物都有一个极限,如果融鳞水蒸汽的量超过了紫鲨鳍的承受范围,那么紫鲨鳍内的经络会随着第一根的断裂尽数断去。” 三目炎睛兽兽魂严阵以待道:“三目会为主人观察紫鲨鳍在融鳞水蒸汽效用下的状态。” “嗯!”石武本尊回复过后就操控灵力丝线将六百斤的融鳞水倒入第五区域。 等三目炎睛兽兽魂在融鳞水上方增加一道灵力隔层,石武操控灵力丝线将三十丈长十丈宽的紫鲨鳍放于那道灵力隔层上。 三目炎睛兽兽魂封住聚灵盆第五区域顶端后,石武右手再分一份阳灵火灼烧于第五区域的聚灵盆底端。 观看区的修士们今日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画面。以至于他们中的大多数在看到石武用一只聚灵盆同时炼制五道灵膳时,他们反而觉得这实属正常。 只有那些对灵膳有着深入了解的修士才知晓这有多么不容易。如果石武是用聚灵盆炼制五份相同的灵膳,那确实没什么难度。只要是下七品以上的灵膳师都能做到。可要是让这些灵膳师同时炼制五份不同的灵膳,他们不免会手忙脚乱起来。因为每道灵膳的配方各不相同,所用的火焰多少以及处理的步骤也都要格外地小心。加之这五道还是扩张灵脉的灵膳,其中对于经络的处理更为复杂,若没有那份心神,强行炼制的话失败就是板上钉钉之事。 邹伟他们都看到了投影光幕中石武的眼神,那是一种平静到让人生畏的眼神。 这眼神出自于石武炼制奇经烩时。邹伟特意问了了解这道灵膳的好友,他被告知这道灵膳炼制时很可能会对炼制者生出致幻的效果。炼制者会看到心中最在乎的人在沸腾的合经灵液中狰狞的模样。邹伟他们不禁想着,让石武如此在乎的人会是谁。 栾粟灵膳师在石武进入灵火煨煮阶段时向身旁闭目的齐黎灵膳师传音道:“齐黎灵膳师,这石武的灵膳天赋当真匪夷所思!他得那只聚灵盆相助后竟在半个时辰内就进入了五道灵膳的煨煮阶段。这等人才日后定是我灵膳盟极力培养的。要不由我出面,为你们二人讲和可好?” 齐黎灵膳师听后睁开了双目,他看到那幅巨型光幕上石武正在全神贯注地供应着阳灵火。他传音说道:“多谢栾粟灵膳师好意。不到最后一刻,胜负犹未可知!” 栾粟灵膳师闻言神色一变,如果奇经烩的致幻效用都不是齐黎灵膳师的后手,那么他的后手到底埋在了哪一步。栾粟灵膳师传音道:“既然齐黎灵膳师执意如此,那就等到最后一刻吧。” 下方的圆形广场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灵膳学徒放弃这次灵膳师考核。他们全都抬首看着光幕内石武的炼制。他们统统觉得石武这种灵膳天才就不该像他们这样一层一层地考核,而是应该按照他的能为直接去考相应的灵膳师品级。不过他们在生出这个想法后都后怕起来,因为他们这是在质疑灵膳盟的规矩。 煨煮阶段是灵膳炼制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步。因为这不仅需要炼制者长时间供应灵火,还要炼制者保持这些灵火的稳定性。一有差池便会导致聚灵盆内的灵膳受到影响。 这枯燥的煨煮阶段非但没让石武有任何不适,反而让他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用一个个日夜为宗门、为好友炼制着金露玉灵肉和雪甲灵羹汤。 石武的心神专注到了极致,今日他定要在这万众瞩目的西南第九考场赢下与齐黎灵膳师的赌局! 第八百三十六章 万众瞩目(终一) 当西南第九考场上方的投影光幕出现那九道灵膳考题时,观看区包括邹伟他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石武绝不可能在今日夜半之前完全炼制。有些修士甚至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石武因双臂伤势退出这场考核。 可从石武进入考场挑选灵膳开始,他们对石武的看法在石武一次次技惊四座的表现中发生了转变。他们不再觉得石武是一时冲动才答应和齐黎灵膳师进行对赌。 观看区的议论声在石武专注煨煮那五道灵膳时逐渐小了下去。即便他们知道观看区和考核区有着阵法屏障阻隔,但他们不想在此时出声影响到石武。 空中的太阳从正东而起到向西偏移,直至被明月更替。 整座西南第九考场除了石武还在进行炼制外,其余的考生皆以弃权结束了这场灵膳师的考核。部分考生在失败后把责任推到了石武身上,他们认为都是因为石武才会让这次的考题难到离谱。可等他们看到投影光幕中以三目聚灵盆同时炼制五道灵膳的石武,他们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对石武的敬佩。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心里默默为石武鼓劲。不为别的,就为石武是这场考核中唯一有希望成功,能帮他们战胜出题者的人。 石武所在的空间屏障内,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各自护在石武身侧。 石武则于供应阳灵火的过程中和三目炎睛兽兽魂一起观察聚灵盆内灵膳的变化。 聚灵盆第一区域的延脉羹已经渐渐成为肉糜晶冻状,第二区域的扩经汤显现的是青绿澄澈之色,第三区域的三角鹿茸在合经灵液的作用下渐渐转变为棕色,第四区域的灰绒貂躯干于汇灵油的烹炸下覆上了一层金黄,第五区域的紫鲨鳍因融鳞水蒸汽的渗透,其内经络越发显现。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对三目炎睛兽道:“三目,我已经熟悉了这五道灵膳的火焰需求。我只要对应着增加阳灵火的用量便可缩短炼制时间。我估计最终的时间会在夜半左右。而这恰恰是我和齐黎灵膳师对赌的时限。现在还有三角鹿茸、灰绒貂、紫鲨鳍内未出现残魂,你帮我时刻留意!” 三目炎睛兽兽魂领命道:“主人,三目绝不会让这些残魂影响主人!” “嗯!”石武应下后以双手向聚灵盆盆底注入阳灵火,聚灵盆内的五道灵膳迎来快速成型阶段。 正在被汇灵油烹炸的灰绒貂躯干率先出现异样,一头灰赤相间的貂形兽魂自汇灵油中探出脑袋观察着周围环境。 还不等它进行下一步动作,聚灵盆第四区域上方的灵力屏障内蓦然伸出一根利爪,将那只貂形兽魂的脑袋勾住,连同其躲在灰绒貂躯干内的魂体一起带了出来。 那头貂形兽魂刚要求饶,那根利爪就熟练地将它撕成碎片,然后全部按压进灰绒貂的躯干内。 在处理完灰绒貂生出的残魂后,三目炎睛兽又细致地观察着三角鹿茸和紫鲨鳍的烹煮情况。它清楚这些兽类材料会因石武增加阳灵火的供应而变得越发容易生出残魂。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子时,距离石武和齐黎灵膳师对赌的时限只剩下半个时辰。 观看区的很多修士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在想石武到底能不能赶在夜半之前完成这五道灵膳的炼制。 邹伟他们恨不得自己会定时之法,好为石武多争取些炼制的时间。 郭炘平静地看着巨幅光幕内的石武,那种专注到极致的眼神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要为家人报仇时孤注一掷的自己。他虽不清楚石武在炼制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但他莫名觉得这种状态下的石武不会输。 郭炘暗运灵力将自身调整至巅峰。他清楚越是接近时限越会让人生出极端的想法,如果齐黎灵膳师敢妄动,他就立即出手拦下。 石武那处空间屏障内,石武预估自己还有一刻时便能将盆内五道灵膳炼制完成。 他操控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先行以灵力丝线将那五只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玉盒打开。 由于那五只灵膳玉盒皆是可以伸缩大小的,石武便让两具分身将那五只玉盒全部扩至最大。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的石武继续投入到灵膳的炼制中。 观看区的修士和考核区的灵膳学徒看到石武分身的举动皆知晓石武这五道灵膳即将炼制完成。 栾粟灵膳师到现在为止都没猜透齐黎灵膳师的真正后手在哪。他暗自说道:“这西南第九考场所有与考核相关的物品都是由齐黎灵膳师亲自负责。就算齐黎灵膳师在灵膳材料上动了手脚,以石武的谨慎,他在拿到材料后就检验了一遍,如果真有问题石武肯定早就提出来了。可石武如今即将炼制完那五道灵膳,齐黎灵膳师还这般安然坐着,他是胸有成竹还是已经放弃?” 比起栾粟灵膳师的百般不解,齐黎灵膳师则颇具耐心地看着投影光幕中的石武。他难得开口道:“你快些炼制完成,这场赌局也就能快些分出输赢。” “嗯?”郭炘和栾粟灵膳师闻言都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栾粟灵膳师借故传音问道:“齐黎灵膳师,你不会要等着认输吧?你代表的可是东部第二据点啊。” 齐黎灵膳师笑着传音道:“认输?你看着好了,输的只会是下面那个年轻后生。年轻确实好啊,如果能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完成那九道灵膳,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他不会想到,等他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胜利时,他会一脚踏空坠入万丈深渊。他最好不是故意挑衅灵膳盟的规矩,否则我会擒下他请求盟主严惩这等狂徒。” 栾粟灵膳师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齐黎灵膳师必定留了能影响整场赌局的后手。他只求石武心性沉稳,莫要在志得意满后落入齐黎灵膳师的后手。 郭炘亦有着和栾粟灵膳师一样的想法。他明白齐黎灵膳师的后招在考核区内,他希望石武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要掉以轻心。 被所有人投去关注目光的石武终于在距离夜半还有一刻时之前完成了聚灵盆中五道灵膳的炼制。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将第一只灵膳玉盒递来后,三目炎睛兽兽魂直接用自身灵力把聚灵盆第一区域内晶莹剔透的延脉羹包裹,再由石武本尊以灵力丝线带出放入玉盒中。 等阳灵火分身递来第二只灵膳玉盒,三目炎睛兽兽魂和石武以同样的方法将扩经汤收入盒内。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石武去将烹制成棕黄色的奇经烩收进灵膳玉盒时,投影光幕中的石武却先将炼制好的灵脉肉收入了灵膳玉盒。 石武的这一举动不仅让众多修士不解,就连齐黎灵膳师脸上都现出了一抹疑色。 等齐黎灵膳师看见石武让阴灵火分身拿着两只灵膳玉盒上前,他脸上的疑色当即变为了自得。 空间屏障内的石武在阴灵火分身拿来那两只灵膳玉盒后,他让三目炎睛兽兽魂配合他将奇经烩与紫鲨鳍收进盒内。 三目炎睛兽兽魂还想去恭喜石武终于赶在夜半前完成了所有炼制,怎料那两份灵膳一接触那两只灵膳玉盒就异变陡生。一头赤色鹿魂从奇经烩内扑向石武的同时,一条凶猛的紫鲨兽魂直冲所在的灵膳玉盒。 “怎会这样!” “什么!” “成了!” …… 观看区的修士和考核区的灵膳学徒都现出了震惊之色。他们没想到石武都炼好了这两份灵膳,它们居然还会生出兽魂。他们清楚那头攻向石武的赤色鹿魂不足为惧,最要命的是那头冲向灵膳玉盒的紫鲨兽魂,如果没有提前准备制约兽魂的法器,那只灵膳玉盒将与里面的鲜络焖齐齐损毁。 在众人为石武感到万分可惜时,齐黎灵膳师对身旁的郭炘道:“看来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对他进行搜魂了。” 齐黎灵膳师刚要起身就被郭炘伸手拦了下来。 齐黎灵膳师冷声道:“郭道友,你莫不是要当着现场这么多修士的面违背约定挑战我灵膳盟的规矩!” 郭炘呵呵笑道:“你可别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你好好看看上面吧。” 齐黎灵膳师还想说上面还有什么好看的,他就听到了周围修士的哗然声。 “这是什么?” “他一开始就在手中准备了制约兽魂的法器?” “不愧是石前辈!” …… 齐黎灵膳师赶紧看向上方的投影光幕,想象中灵膳玉盒破碎石武茫然无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石武双手各自擒着一头兽魂。 齐黎灵膳师第一次现出惊骇之声:“不可能!” 齐黎灵膳师转而质问栾粟灵膳师道:“是不是你把这九道考题和我最后的暗手提前告知了石武!” 齐黎灵膳师蕴含从圣境威压的声响让观看区的十几万修士全都向北面主座看来。 栾粟灵膳师猛然回过神来,他同样以蕴含从圣境威压的声响道:“齐黎灵膳师,你莫要因为输了赌局就怪到我头上。西南第九考场从考题到与考核相关的所有物件都是你一手操办,我栾粟敢以本命灵根起誓,我从未将考题外泄给任何人,我也是在刚刚才看到你最后的暗手。” 栾粟灵膳师说罢众修士就看见一股明显的道誓之力上升空中,这足以证明栾粟灵膳师所言为真。不过栾粟灵膳师的话也反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齐黎灵膳师从一开始就在针对石武。 齐黎灵膳师感受到那些修士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鄙夷,他作色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这般看我!” 那些修士立马低下头来,因为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灵膳天榜排名第九的齐黎灵膳师,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主人。他们即便心里对他鄙视也不能表现在面上。 空间屏障内的石武亦在看向北面,他先前从那名巡逻护卫那里知晓齐黎灵膳师和栾粟灵膳师坐于正北主座。 “你输了。”石武说完双掌一握,其左手擒着的赤色鹿魂和右手抓着的紫鲨兽魂皆在红光笼罩下化作虚无。 观看区的修士和考核区的灵膳学徒在愣神之后一个个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他们敬佩石武在处处被针对的情况下竟然可以于今日夜半之前完全所有灵膳的炼制。接下来只要灵膳盟第三据点派人评测灵膳的品级,确定这九道灵膳都达到卓越后,石武便可赢下和齐黎灵膳师这场对赌。 那些从石武进场后就用影音石记录的修士怎会错过这等精彩场面。他们纷纷将灵力涌入影音石中,只等北部第三据点派人过去评测。 北面主座上的齐黎灵膳师万分疑惑道:“怎会这样?栾粟灵膳师未曾泄题的话,那就是这小子在炼制完奇经烩和鲜络焖后依旧对这两道灵膳持有怀疑。这小子的疑心未免太重了!” 石武所在的空间屏障内,阴灵火分身受石武指令关上了奇经烩和紫鲨鳍的灵膳玉盒。 三目炎睛兽兽魂心有余悸地致歉道:“主人,对不起!由于我的疏忽差点让您功亏一篑!” 石武轻抚着三目聚灵盆道:“今日若没有你的相助,我在清除豹灵肉内的黑色毒素时就会遇到不少麻烦。更别说后面你配合我开辟聚灵盆内的炼制区域,让我顺畅地炼完所有灵膳。” 三目炎睛兽兽魂明白石武是在安慰它。它于心中做定今后在协助石武炼制灵膳时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天劫灵体松了一口气道:“石武,要不是有卍字血印在,你这次就惨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所以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可以让人早些找到应对之法。三角鹿茸和紫鲨鳍内迟迟未现残魂,我就认定它们有问题。即使它们在接触灵膳玉盒后不生出异状,我也会开着灵膳玉盒让北部第三据点的人过来评测。” 天劫灵体无比赞同道:“做得好!” 张韬身为考核区的负责人,他在看到石武炼制完九道灵膳,其余考生皆弃权之后关闭了考核区和观看区之间的灵力屏障。 一时间观看区嘈杂的讨论声传遍整座考场。 张韬过去北面主座俯身作揖道:“启禀栾粟灵膳师、齐黎灵膳师,西南第九考场有一名考生完成考核,其余九百九十九名考生皆失败弃权。请派出品评师验明那位考生九道灵膳的品级。” 齐黎灵膳师起身道:“我亲自过去评测!” 郭炘阻止道:“不可!” “郭道友,这是我灵膳盟的事,你管得太宽了!”齐黎灵膳师厉喝道。 郭炘朗声道:“这里是北部第三据点,要评测也是第三据点派人过去!你作为赌局的参与者,于公于私,你都不能服众。” 齐黎灵膳师冷哼道:“你在质疑我?” 郭炘毫不退让道:“我不该质疑?” 栾粟灵膳师出来打圆场道:“二位道友,既然石武是在我北部第三据点参加的考核,那就由我做主,以灵膳评测法器予以验明。我想没谁会去质疑灵膳盟的评测法器吧?” 栾粟灵膳师此言一出,不管是考核区的灵膳学徒还是观看区的众多修士,他们齐齐作揖道:“请栾粟灵膳师以灵膳评测法器验明!” 齐黎灵膳师与郭炘见状都同意道:“好。” 栾粟灵膳师对张韬使了个眼色,张韬立即飞去圆形广场上空撤去了所有考核位置的空间屏障。 栾粟灵膳师对齐黎灵膳师和郭炘说道:“还请二位道友于投影光幕内静待结果。” 齐黎灵膳师和郭炘都点了点头。 栾粟灵膳师瞬移来到石武所在的考核位置上,他出言道:“石武,下面由我以灵膳盟评测法器验明你这九道灵膳的品级。” 石武质疑道:“我需要你当场发下道誓,不会在验明灵膳品级时动手脚。” 栾粟灵膳师强忍心中笑意,他脸色严肃道:“你以为我栾粟是什么人!以为我北部第三据点是什么地方!” 石武神情肃穆,他思索之后配合栾粟灵膳师道:“我姑且信你!请!” 在场修士都觉得石武的担心不无道理,先前若非石武多留了个心眼,也就没这灵膳评测阶段了。而且他们都觉得石武和栾粟灵膳师虽未明言,但二人的对话有意无意地在讽刺齐黎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现在根本没心情去管石武和栾粟灵膳师说的是什么,他只盼着石武这九道灵膳里有一道低于卓越品质,这样他才能保住面子。 栾粟灵膳师自储物袋内取出一枚白色长针,他举着那枚长针对众人道:“此乃盟主于我晋升至灵膳天榜第十一位时赐予的分灵探级针,我相信有此针在,无人可质疑此次灵膳评测的结果。” 栾粟灵膳师说完,场中修士皆肃然起敬地看着那枚分灵探级针。 石武也退去一旁静待栾粟灵膳师评测。 栾粟灵膳师持着那枚分灵探级针当先来到装有弥生果液的玉瓶前。他心念一动间那只灵液瓶瓶盖自行飞起,瓶中的弥生果灵液若受分灵探级针吸引般形成一缕细流进入针内。 那枚分灵探级针立时由白色变为赤色,紧接着其上方显示出数个大字“弥生果液,空冥初期品阶,完美品级”。 “空冥初期?”观看区有修士疑问道。 “怎么会是空冥初期?用于炼制的弥生果才元婴后期品阶啊。”越来越多的修士发出质疑道。 栾粟灵膳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在排出分灵探级针内的弥生果液后又接连测试了酸浆果液、红玉灵果液、白灵杏液,可测出的结果无不是“空冥初期品阶,完美品级”。 这下不要说观看区的修士了,就连栾粟灵膳师自己都不免在想分灵探级针是不是坏了。 面对四起的质疑声,栾粟灵膳师对石武道:“石武,为了公平公正,你从观看区挑十名中六品以上的灵膳师出来,让他们用自身的灵膳测评法器对你炼制的这四道灵液进行评测。” 石武道:“既然是为了公平公正,那就让齐黎灵膳师从观看区选吧。” 齐黎灵膳师也不客气道:“好!在场中六品以上灵膳师都给我过来!” 齐黎灵膳师一声令下,两千多名中六品以上的灵膳师迅速飞至他身前。齐黎灵膳师随意指了十名灵膳师道:“就你们十个!给我过去好好评测。” “是!”那十名灵膳师应下后取出各自的评测法器瞬移来到石武的考核位置上。 在向栾粟灵膳师行礼后,他们持着评测法器将那四道灵液引入其中。 可让众人惊诧的是,这十名灵膳师的测评结果和先前栾粟灵膳师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石武炼制出来的灵液确实比原本的灵果要高出一个品阶。 “难道他在炼制灵液时用上了火之本源?”这是看到评测结果的修士们首先想到的可能。 与石武交过手的卢康呵呵笑道:“石道友最不缺的就是火之本源了。” 栾粟灵膳师见评测结果并未出错,他对那十位灵膳师说道:“剩下的五道灵膳由我先行评测,你们随后一一测验过去!” 那十名灵膳师齐声道:“是!” 栾粟灵膳师并未打开延脉羹的灵膳玉盒,而是以灵力将那枚分灵探级针悬于灵膳玉盒上方。自长针内放射出的白色亮光照在灵膳玉盒上后,玉盒登时呈现透明之状,里面的延脉羹于那道白光下展露无遗。分灵探级针随之显现文字“延脉羹,空冥中期品阶,完美品级”。 栾粟灵膳师带着一丝惊讶继续评测下去。 “扩经汤,空冥中期品阶,完美品级!”观看区的修士和参加考核的灵膳学徒大声地念着评测结果,“奇经烩,空冥初期品阶,完美品级!灵脉肉,空冥中期品阶,完美品级!鲜络焖,空冥初期品阶,完美品级!” 当最后一道鲜络焖的评测结果出来,整座西南第九考场的欢呼声直冲云天! 第八百三十七章 名扬 石武和三目炎睛兽兽魂听着众修士为他们响起的山呼海啸之声。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充斥在二者心间。 三目炎睛兽兽魂通过雷霆咒印兴奋地对石武道:“主人,三目相信您日后定能登上灵膳天榜!” 石武笑着回道:“是我们一起登上灵膳天榜!” 那十名原本要在栾粟灵膳师评测过后再行测验的灵膳师都被这恐怖声势给震住了。 栾粟灵膳师明白考场众人看似是在为石武助威,实则是在宣泄对齐黎灵膳师的不满。齐黎灵膳师针对石武其实并没什么,但他明明针对了还要压下别人对他的情绪,这就难免要引发众怒了。 石武高举三目聚灵盆道:“多谢齐黎灵膳师为我去盟主那里讲明魂天劫缘由。” 齐黎灵膳师在那九道灵膳的评测结果出来时便知大势已去。他保持最后的风度道:“石武,我会履行赌约过去灵膳盟总部禀告盟主,说魂天劫一事纯属意外,与你毫无干系。并且我自今日起永世不踏足北部地界。” 齐黎灵膳师说罢便向栾粟灵膳师作了个揖,栾粟灵膳师还想出言宽慰,齐黎灵膳师直接瞬移离开了西南第九考场。 栾粟灵膳师转而传音对石武道:“你小子真够可以的。不过下次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的计划。你要是被齐黎灵膳师搜魂,他势必会拿我们在灵膳阁的交易做文章,届时我们两个都要被盟主严惩。” 石武传音回道:“齐黎灵膳师和你寸步不离,我怎么跟你说?这次我让他自己挖坑自己跳,魂天劫一事算是彻底揭过了。你我之间就此两清。” 栾粟灵膳师传音告诉石武道:“清不了的。你在我北部第三据点通过灵膳师考核,以后便是我手底下的灵膳师了。” “什么?”石武不免吃惊地传音道。 栾粟灵膳师传音说道:“此事稍后再议,你先将旁边那两具分身收起,我来为你主持灵膳师受封仪式。” 石武闻言右手轻挥,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化作一颗颗细碎灵子消散于原地。他将那两件筑基法袍依旧收回储物袋内,他再通过雷霆咒印把即将受封之事告知了三目炎睛兽兽魂。 石武原本以为三目炎睛兽兽魂会十分开心,不曾想他刚说完就感受到三目炎睛兽兽魂的伤感之意。石武记起三目炎睛兽兽魂曾言,它的前主人就是在晋升中六品灵膳师后将它卖给了珠光阁。石武允诺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不管以前如何,今后我石武每次晋升都会带着你。我们的名号将永远联系在一起!” 三目炎睛兽兽魂于聚灵盆内四肢匍匐情绪激动道:“多谢主人!” 栾粟灵膳师对一同站在石武考核区域的那十名灵膳师使了个眼色。那十名灵膳师会意地收起手上评测法器。齐黎灵膳师都走了,他们自然以栾粟灵膳师马首是瞻。 西南第九考场内的修士们在看到那十名灵膳师的举动后逐渐止住了声响。他们知道接下来该是灵膳师的受封仪式,看今日之情形,怕是栾粟灵膳师要亲自主持这仪式了。 栾粟灵膳师以从圣境威压向整座考场的修士宣布道:“此次西南第九考场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参考人员千名,通过考核者一人。这场考核由齐黎灵膳师、郭炘道友与我栾粟共同主持,在座近十二万名修士亲眼见证。考核章程全部符合灵膳盟规定,考核通过者石武无论是在灵膳技巧还是灵火运用上皆达到下九品灵膳师标准。故由我为其授予灵膳师称号。石武,出列!” 石武手拿三目聚灵盆来到栾粟灵膳师身前。 栾粟灵膳师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赤色玉盘和一枚白色玉佩。他将这两样物品悬于自己与石武中间。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那块赤色玉盘上方立时现出一排排灵膳师名号。他对石武说道:“你以灵力注入这块联名盘内,然后录入你之名号。若有重复,玉盘会生出提示,你则需要另取名号。” 石武右手双指一并,以自身普通灵力注入那块联名盘中。他顿时感觉自己和那块赤色玉盘产生了共通,他仿佛可以看到联名盘内一个个巨大的文字从他身前掠过。 石武凝神专注,以灵力当先聚出一个“火”字,而后一连串与火相关的灵膳师名号出现在他眼前,他继续注入灵力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纹”字。 待石武停下手中灵力,一束赤色光芒于联名盘内照在“火纹”二字上。那束赤芒迅速将“火纹”二字沁染成相同的赤色,紧接着“火纹”二字如受感召般飞去那一连串与火相关的灵膳师名号末尾。 石武与那块联名盘之间的共通感随即消失。悬于栾粟灵膳师右侧的白色玉佩自行飞至石武身前,上面开始缓缓印下石武先前所写的“火纹”二字。 石武在栾粟灵膳师对他眼神示意后将那枚玉佩握在了手中。石武神色一凝,他看到这枚玉佩中记录着灵膳盟的各种规定以及下九品灵膳师在灵膳盟各个势力所能享受的待遇。 栾粟灵膳师手持联名盘传音提醒道:“玉佩内的信息你可以在我为你宣读名号后慢慢看。” 石武听命地传音道:“好!请您在宣读我名号时将我手中三目聚灵盆的名号一同带上。” 这要求对栾粟灵膳师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传音答应道:“好的。” 场中所有人都通过那幅巨型光幕看到石武在联名盘中录入了名号,等他们好奇地想要通过灵膳师身份玉佩观看渐渐显现的名号时,石武却将那枚玉佩握在了手中。这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好在栾粟灵膳师持着联名盘高声道:“我宣布,火纹灵膳师石武与其手中三目聚灵盆正式加入我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栾粟灵膳师话音刚落,整座西南第九广场再次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 “火纹灵膳师!三目聚灵盆!” “石前辈日后定会在灵膳一途大放异彩!” “要是我能和石前辈结交就好了!” ……外扩耳力的石武将众人议论之声尽数听去。他手拿三目聚灵盆从正东方向开始朝正南、正西、正北依次作揖,当他的身子面对正北方向后,他以自身灵力向外传音道:“多谢诸位来此见证。” 西南第九考场的修士皆起身行礼:“恭喜火纹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见此间之事终于圆满解决。他对在场众人道:“时值夜半不宜远行。还请诸位有序离场,持观看区令牌去我北部第三据点任意一处旅店歇息,费用由我栾粟支付。” “多谢栾粟灵膳师!”场中众修士齐声回道。 石武与栾粟灵膳师打了声招呼就飞去了观看区正北主座那边。他俯身作揖道:“郭前辈相助之恩,石武没齿难忘!” 郭炘大笑着扶起石武道:“你要谢的非是我,而是为你奔走的邹小友与卢小友。他们通过擎奎道友将你在北部第三据点的消息转达给了我,希望我可以在八月初一这日赶来相护于你。” 石武没想到邹伟和卢康在背后为他做了这么多。他问道:“郭前辈,邹大哥和卢大哥他们现在在哪?” 郭炘正欲告诉石武邹伟他们坐在观看区东面的座位,邹伟等纹理会成员就都瞬移来到。 他们纷纷向郭炘行礼道:“参见郭前辈。” 郭炘道:“不必多礼。我和石武才说到你们呢。” 邹伟猜测郭炘和石武说的是他们请擎奎出面相邀郭炘过来的事情,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要说就说石老弟今天真够威风!他仅用一天时间就完成了那九道难得离谱的考题,他用那品阶提升、品级全部达到完美的九道灵膳赢下了与齐黎灵膳师的对赌,让齐黎灵膳师永世不得踏足北部地界。我想今日之后,火纹灵膳师和三目聚灵盆的名号在北部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石武自我调侃道:“邹大哥,你再这么夸我我会觉得自己比齐黎灵膳师都要厉害了。” 邹伟等纹理会成员听后放声大笑。 栾粟灵膳师在此时带着张韬飞了过来。 邹伟他们赶忙止住笑声,生怕被栾粟灵膳师听到他们是在揶揄齐黎灵膳师。 只有石武知道,栾粟灵膳师和奉命调查魂天劫一事的齐黎灵膳师并不对付。 栾粟灵膳师先相邀郭炘道:“郭道友,你难得来一趟北部第三据点,我如何都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还请你随我过去栾粟宫。” 郭炘不想打扰石武和邹伟他们叙旧,他同意道:“可以。” 栾粟灵膳师再对石武道:“火纹灵膳师,你现在已是灵膳盟成员,还从属于我北部第三据点。灵膳盟的一些规矩我必须跟你讲明,免得你在外遇事吃人暗亏。不过我知你今日肯定累了,你改日来我栾粟宫,我亲自为你讲解。” 石武配合地作揖道:“石武领命。” 栾粟灵膳师和邹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开启身前传送通道,对郭炘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炘在进入传送通道前传音给石武道:“这三日我都会在栾粟宫中。等你和邹伟他们叙完旧,你来栾粟宫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有件事想问你。” 石武虽不清楚郭炘要问询自己何事,但他在心中做定,除了与西南朱天相关之事,其它的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石武传音回道:“好的。” 等郭炘和栾粟灵膳师离开后,邹伟他们立刻轻松了不少。 石武向邹伟等纹理会成员作揖道:“多谢众位道友今日相助之情!” 邹伟他们还礼道:“石道友太客气了。” 有些事邹伟他们不说不代表石武可以当做不知。石武许诺道:“以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我石武绝不推辞!” 邹伟嘿嘿笑道:“大家都听到了,这可是火纹灵膳师亲口说的。那我就先不客气地预定一份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了。” 石武应下道:“没问题,等我可以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我定会为你们每人都炼制一份!” 卢康见石武这般认真,他出言道:“石老弟,慢慢来,不急的。你双臂伤势如何了?” 石武回道:“卢大哥放心,有你的续骨丹加上我的阴灵火,我手臂内的断骨在参加考核期间就恢复了大半,我想再过段时间就能完全复原了。” 卢康嗯了一声道:“那就好。” 此刻从观看区北面退场的修士都眼带羡慕地看着邹伟等人。不过他们也只是羡慕而已,他们自认没有勇气以及那个实力像邹伟、卢康那样在齐黎灵膳师面前为石武出头。 退场的修士中有不少中五品、中四品的灵膳师过来向石武递送传音玉佩表达结交之意。 石武来者不拒地收下,并且言说日后在灵膳上若有不解之处就向他们请教。 那些灵膳师亦都表示随时欢迎石武过去探讨灵膳方面的心得。 石武见过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他传音对邹伟他们道:“我们也走吧。我请大家去好好吃一顿。” 邹伟则笑着对众人传音道:“石老弟这顿好吃的我们先记着。他虽然通过了此次灵膳师考核,得获火纹灵膳师称号,但他毕竟被齐黎灵膳师的从圣境威压震断双臂。他当务之急还是在北部第三据点找一处灵力充沛的房间调理伤势。再者说石老弟一喝灵酿就会醉倒,我们还是为他代劳过去痛饮一场吧!” 众纹理会成员尽皆响应邹伟的提议。他们同时对石武作揖道:“石老弟,后会有期!” 石武面对这些对他关怀备至的纹理会成员,他笑着还礼道:“后会有期!” 那些用影音石录下今日西南第九考场盛况的修士们大多在这时候停止记录出去了考场。等他们一出考场就看到外面还围着数以万计的修士,那些修士看到他们出来后立马聚集过来。 那些聚上来的修士要么高价收购影音石,要么问他们购买手中的观看区令牌。部分精明的修士当即从这些人的举动中嗅到了商机。他们二话不说捂着放有影音石和观看区令牌的储物袋就走。但还是有很多观看区的修士没经受住高价诱惑,将记录下西南第九考场盛况的影音石以及自己观看区的令牌卖了出去。 石武于邹伟等人瞬移离去后御空而起环绕观看区飞了一圈。这时的观看区空空落落已无多少修士在场。未看到陆裴珺身影的石武自语道:“她走了?” 先前石武在考场外连遭变故,他为了避免牵连陆裴珺便没有与之多联系。如今危机解除,他想当面向陆裴珺道谢。 石武拿出陆裴珺给他的那枚传音玉佩,在以灵力注入后他说道:“陆姑娘你现在在哪?” 过了一会那枚玉佩中就传出了陆裴珺的声音:“石前辈,我在我们初次相见时的灵膳亭这边。”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石武说罢拿起玉佩身化一道金芒向那处灵膳亭飞去。 石武来到这座灵膳亭上方时看到下面还排着七八里长的队伍,他不禁感叹灵膳一途当真兴盛繁荣。 石武在那座灵膳亭的左前方看到了一袭白衣的陆裴珺。他缓缓降下身形来到陆裴珺面前。他作揖道:“陆姑娘,多谢你先前的相助。” 陆裴珺还礼道:“以石前辈之能为,您只要表明身份,那晚排队的人不但会为您解惑,还会自行为您让出位置。” 石武感觉陆裴珺的话有些古怪。他说道:“陆姑娘,石某非是那种依仗修为去强占他人利益之人。” 陆裴珺亦觉得自己说重了。她致歉道:“石前辈,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石武似乎猜到了陆裴珺为何会这般言语。他解释道:“陆姑娘,今日我之所以没有和你联系,实在是当时情况危急,我不想你因我受到牵连。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陆姑娘海涵。” 陆裴珺听到这里心中生喜道:“你是在担心我?” 石武点头道:“陆姑娘对初来乍到的我有着关照之情,我自然不想你出事。” 陆裴珺心中的欢喜稍稍降了些,她顿了一顿鼓足勇气道:“石前辈,你可有道侣?” 石武心中现出了夏茵茵明媚的笑颜。他如实道:“尚未有道侣,但已有喜欢的人了。我和她相识于微时,又一同经历了很多。在我过来北部前,我已带她见过了长辈好友。” 面对没有任何欺瞒的石武,陆裴珺心里五味杂陈道:“能被石前辈这么喜欢的,必定是个不凡的女子。” 石武不由得想起和夏茵茵在灵泉城的时光,他笑着道:“嗯,她在我眼中确实是个不凡的女子。” 陆裴珺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即便她知道这个笑容并不是因她而起,但她还是忍不住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罗音暗叹不已。她瞬移出现在陆裴珺的身旁,她对石武作揖道:“石前辈,老身有急事要带小徒回去青木洞。就此告辞。” 石武还礼道:“您与我以道友相称即可。” 罗音并未应下,而是对陆裴珺说道:“珺儿,跟石前辈告个别吧。” 陆裴珺俯身作揖道:“石前辈,恭喜您通过灵膳师的考核,望您珍重!” “两位一路保重!”石武回道。 罗音在石武说话时就带着陆裴珺御空飞起,向着南方天际疾驰行去。 在行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范围后,罗音对身旁的陆裴珺道:“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陆裴珺抿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淌落下来。她难受道:“师尊,徒儿喜欢他。” 罗音哎了一声:“这世上很多缘分都只到相遇为止。你能和他结下善缘已属难得,莫要再想更多的了。” “师尊说的道理徒儿都明白。可徒儿心里真的很难受。为何先遇到他的不是徒儿呢?”陆裴珺哭诉道。 罗音心疼地抚了抚陆裴珺道:“傻孩子,你不要执着了。相识于微时的情谊是最牢靠的。你错过了那个时间就真的是错过了。” 陆裴珺问道:“师尊,可有方法让我与石前辈并肩?” 罗音长叹道:“这谈何容易!你没看见和他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他对抗的又是什么人物!” 陆裴珺脑海里浮现出邹伟和卢康相助石武破开齐黎灵膳师从圣境威压的震撼画面。她立时觉得自己和石武之间遥隔着一片天地。 罗音欲彻底打消陆裴珺对石武的幻想。她说道:“珺儿,你若是要和石前辈并肩,只能从灵膳上下手。可灵膳一途尤为讲究天资。石前辈虽然才通过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但从他展现出的天资来看,他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若你能在五十年内成为中五品灵膳师,你或许在灵膳一途上还有机会与石前辈并肩。若无法达到,那你就止了这份心思吧。” “五十年内成为中五品灵膳师!”陆裴珺并没有将这当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似抓住了唯一的机会道,“多谢师尊提点。” 石武自罗音师徒走后也离开了那座灵膳亭。他独自一人漫步在北部第三据点的光亮宽道上,他的心绪全都围绕着凡人界与外隐界的长辈好友。 天劫灵体知石武是在思念轩浩然、夏茵茵、赵辛他们。它故意说道:“石武,赵辛要是知道由他取名的火纹灵膳师从外隐界扬名到了内隐界,他一定高兴地蹦起来!” 石武想象着赵辛肥胖的身躯蹦跳起来的样子,他忍不住笑道:“我们还是别为难赵大哥了。” 石武话音刚落,他在小型纹理盘内预留的那道灵力就向他传来提示,有人对他发起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石武打开小型纹理盘看到里面闪过数万条信息,这些信息多是邹伟在他考核时发出,为的是跟其他没到场的纹理会成员讲述西南第九考场内的实况。 石武匆匆扫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那条聊天请求上,不出他所料,找他的正是顾方。 第八百三十八章 共谋 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正南区域,一座名为结旅楼的六千丈高楼内。很多修士拿着西南第九考场观看区的令牌住了进来。 结旅楼的管事一见到这些修士立马安排手底下最会看眼色的侍从上去好生接待。 一名扎着道髻身披黑袍的麻脸汉子对身旁的领路侍从道:“栾粟灵膳师说我拿这块令牌就可以在你们这儿住最好的房间。” 那侍从应道:“不止是可以住最好的房间,还能提供一壶从圣品阶以下的灵酿或者灵茶。” 那麻脸汉子啧啧赞道:“今儿个还真是来对了。那我能在房间里会见友人吗?” 那侍从心里想着眼前这人也太会占便宜了,但他脸上却是笑意盈盈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您会友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 那麻脸汉子哈哈笑道:“你放心,最多个把时辰。我难得住返虚后期品阶的房间,我才不舍得让他影响我打坐修炼呢。对了,返虚后期品阶的灵酿和灵茶能一起点不?喝不完可以带走吗?” 那侍从极有耐心道:“客人,您只能选择一样。喝不完的话您可以带走,不过需要用您自己的器具。” 那麻脸汉子开怀道:“栾粟灵膳师真是阔气。” 那侍从好不容易把那麻脸汉子带到了五千丈区域的灵力房间前。那麻脸汉子又提要求道:“你在门外候着,如果我那朋友来了,你帮我下去接他。至于他想喝什么,等他来了再说。” “好的客人。”那侍从回道。 那麻脸汉子心满意足地用手中玉简开启前方房门,里面涌出的浓郁灵力让他惊呼道:“这房间的灵气也太充沛了吧,我可不能浪费了。” 那侍从见这麻脸汉子一边大口吸着灵气一边关上了房门。他在心里嘀咕道:“小人得志不过如此。” 那麻脸汉子走去房内木桌旁。他不再像初进房间时那样吸收灵力,反而从身上散出一道灵力隔开了与外界的联系。他从袖中取出一颗金色圆珠,他边以灵力注入边念念有词。那颗金珠内登时放射出九道金芒,它们通过那麻脸汉子身外的灵力扩散至整个房间。 三息过后,那九道扫过房间每个角落的金芒回至那颗圆珠内。他喃喃道:“灵膳盟不愧是灵膳盟,就连监视的手段都不屑设置。” 那麻脸汉子收起那颗金色圆珠,又自怀里拿出刻有各种符文的小型纹理盘。他刚打开小型纹理盘就看到光幕上闪过一连串信息,那麻脸汉子轻笑道:“邹大哥这描述可以啊。” 那麻脸汉子往小型纹理盘内注入灵力,他向上翻阅找到了石武所留的最后一条信息。他将一缕灵力和石武预留在那条信息中的灵力相触,向石武发出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那麻脸汉子自语道:“邹大哥他们估计是想让石道友养伤,所以才没和他一起离开。石道友最后在观看区飞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不知他这会儿空不空。” 那麻脸汉子将小型纹理盘放在木桌上静静等候。过了不久他就看到小型纹理盘的光幕右侧出现了一个单独的信息交流框架。 石武那边传来第一条消息便是:“顾道友,你在哪?” 那麻脸汉子正是应石武邀请过来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顾方。他以灵力录入消息道:“我在正南区域的结旅楼内,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你过来这儿五千丈区域的房间,我帮你看看你那件灵植法器内可有炼制扩灵丹的材料。” 光幕右侧的交流框架内立刻传来石武的消息:“有的。不过我现在不方便以真容过去,我会改变外貌衣着,化名石九前来。” 顾方听石武这么一说赶紧录入消息道:“石道友,你的易容术行不行啊?要不你戴个遮掩面容的法饰得了。这结旅楼内住的多是西南第九考场观看区的修士,你要是被认出来,灵膳盟定会顺藤摸瓜找上我。” 石武那边传来信息道:“顾道友放心,我的易容术还未被人识破过。我现在的样子是个肥脸壮汉,外显灵力为元婴后期,穿着一件普通紫袍,扎了个高马尾。” 顾方姑且相信石武。他录入消息道:“你什么时候到,我让门外的侍从下楼接你。对了,这边可以免费提供一壶从圣品阶以下的灵酿或者灵茶,你喜欢喝哪种?” “你可以让那侍从先去准备灵茶然后下来接我。我离结旅楼并不远。”石武那边的消息显示道。 顾方将小型纹理盘收入怀中,他拿起玉简打开房门。 门外笔直站立的那名侍从躬身道:“不知客人有何吩咐?” 顾方说明道:“我那朋友名为石九,他身材有些肥硕,穿着紫色法袍扎了个高马尾。他过会就到你们结旅楼楼下,你可以先去让人帮我们煮一壶返虚后期品阶的粟新茶,等你带我朋友过来时那灵茶估计也煮好了。” 那侍从和善道:“我这就去为客人准备。” 顾方看着那名侍从快速离去的样子,他呵呵笑道:“这侍从真够有耐心的。不过他心里肯定没少骂我。” 那侍从的确没少骂顾方,毕竟顾方给他的印象就是占尽便宜。他甚至觉得等会那壶返虚后期品阶的粟新茶被顾方和他的友人喝完,他们指不定会自己添加些灵泉水就着茶叶再泡一次。那侍从想到这里连带着鄙夷起等会要去楼下接的石武来。 化名石九变换了面容的石武彼时已经站在结旅楼大厅等候。 大厅中的一名待客小厮看到石武似是在等人。他上前作揖道:“这位客人,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石武还在欣赏这儿各种豪华的灵石装饰,他见有小厮过来询问,他回道:“我朋友住在五千丈区域,他让我过来一起品茶。” 那待客小厮闻言神色更加恭敬,因为五千丈区域可都是返虚后期品阶的房间。他说道:“可要小的去为您通知?” 石武言说道:“他已经让门外侍从下来接我了,我在这等会即可。” 那待客小厮热情道:“那您来这边坐会。” 石武依然跟着那待客小厮过去一张灵石座椅上坐下。他称赞那待客小厮道:“你们结旅楼的服务真不错。” 那待客小厮回道:“客人满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 过了不久一名五官方正的结旅楼侍从来到石武和那待客小厮身前。他向石武行礼道:“您可是石九前辈?” 石武点头道:“正是。” “请您跟我过去五千丈区域,您的朋友已经在房内等您了。”那侍从道。 石武起身道:“好。” 那侍从领着石武通过结旅楼内部传送阵直接上去五千丈区域。他们来到门前时,三千丈区域的煮茶小厮也正好端着烹煮好的粟新茶过来。 那侍从接过茶托取出随身的一块令牌向内传音道:“客人,您的朋友到了。” 顾方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袭紫袍身材肥硕的石武,要不是石武提前把外貌衣着告诉了他,他怕是走在路上都不敢相认。顾方对那端着灵茶的侍从道:“把茶放进屋里吧。” 那侍从应声进入,在将茶托双手放在房内木桌上后,他道了声二位慢用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顾方示意道:“石道友请坐。” 石武传音道:“顾道友,你我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以灵力屏障隔绝外界联系,免得被人监视了去。” 顾方笑着道:“石道友放心,在你来之前我就用金灵珠探查过了。除非灵膳盟事先就知道我会住进这座结旅楼,提前在这里安装道成境品阶的监视法器,否则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石武见顾方比他还要谨慎,他坐下道:“此次顾道友能够前来,是对石某的信任。” 顾方也坐了下来。他为石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粟新茶:“石道友,这粟新茶有舒缓心神固本培元的效用。你饮之可解今日疲乏。” 石武在顾方倒茶时便闻到了粟新茶的味道,现在听顾方说明这灵茶的效用。他不由得笑了一笑。 端起茶盏的顾方注意到了石武的笑容,他问道:“石道友喝过这粟新茶?” 石武嗯了一声道:“先前在觉初城时于城内灵膳阁喝过。” 顾方想着石武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种种纠葛,他笑着饮下一口粟新茶道:“石道友和灵膳盟确实有缘。” “我和顾道友的缘分亦不浅。”石武说完品了一口杯中灵茶。那甘醇的口感以及吞咽后对心神的滋养让他回味无穷。 顾方言归正传道:“石道友,还请你将灵植法器取出。如果里面真有炼制扩灵丹需要的材料那是最好。要是缺少某些辅助材料我也可以帮你垫付。但里面四味返虚后期品阶的主材料若是缺上任意一味,那就需要你用仙玉去买了。当然,只要石道友一句话,我可以用我的名义去丹盟调取材料,再帮你开炉炼制。” “顾道友,我今日欠下的人情够多了。你先帮我看一下这灵植法器内可有扩灵丹的材料。”石武说着从深蓝色氅袍下取出一只绿色圆盒,正是鹿老在万兽城时相赠他的鹿灵界。 顾方在看到鹿灵界时就觉得此物不凡。等石武默念口诀开启鹿灵界,顾方一下子闻到了超过三千种灵植的气息,而且数目还在不断上升。 顾方的震惊溢于言表,他立即散出自身灵力形成一个青色光罩覆盖于鹿灵界上方。 不待石武询问顾方发生了何事,顾方嘴里就念念有词道:“赤炼金罗果、九幻清灵涎、铁木叶、坤炎血晶草、天蝉紫蜕花……” 顾方一口气报出了近万种灵植的名字,他兴奋地对石武道:“石道友,这些绝迹于内隐界的灵植你是从何得来?里面起码还有六万多种我不曾见过的灵植,你能告诉我它们的效用吗?” 石武听到这里有喜有忧。他喜的是就算鹿灵界内没有扩灵丹的材料,按顾方这反应,他完全可以用这些稀缺材料跟顾方兑换。可这恰恰也是石武忧的地方,他在凡人界时就被阿大告知财不可外露。如今他为了扩灵丹让顾方知晓了鹿灵界的存在,如果顾方见利弃义,不管是通过丹盟对他进行袭杀还是在扩灵丹中做手脚,对他而言都是危局。 石武暗怪自己低估了鹿灵界的价值,他决定先稳下顾方:“顾道友,这是我在完成一位前辈的心愿后它相赠于我的。这里面的灵植我亦不是很了解。你先看看哪些可以用于扩灵丹的炼制。如果你需要替代的灵植材料你也可以在里面摘取,但每一类都需留一两株让它再行生长。” 顾方神情激动道:“我知晓的!这些只存在于丹方中的灵植我如何会让它们再陷灭绝的危险。” 石武不管顾方说的是真是假,他只要先确保鹿灵界内的灵植种类不会因这次扩灵丹的选材灭绝就行。石武对顾方道:“顾道友,请吧。” 顾方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只白色方盒。他默念咒语,那只白色方盒迅速开启,自里面飞出一把五彩小铲。他右手双指轻触那把五彩小铲,那小铲旋即灵动地钻进鹿灵界内。 那把五彩小铲当先来到一株返虚后期品阶具有活血效用的青藤灵植边上。它在靠近那株青藤灵植时,原本的五彩之色被赤、青双色占据。它随即像是融化成一滩水液没入了鹿灵界的泥土中。 石武作为鹿灵界的主人,那把五彩小铲的行径路线于他心中一览无遗。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由那小铲化作的水液将那株青藤灵植每一条根须都包裹上了泥土,再一点一点带出。 等那株青藤灵植被带离鹿灵界的地面,那滩水液又变回那把赤青双色的小铲,它小心翼翼地将那株完整的青藤灵植送进白色方盒内。 紧接着顾方继续操控那把小铲飞进鹿灵界,在又取了四株同样的青藤灵植后他分别摘取了三颗返虚后期品阶用于扩展十二正经的蓝色果子、九朵返虚后期品阶刺激八条奇经的白色花蕊、六条返虚后期品阶用来开拓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的赤金须。 那把五彩小铲会根据收取灵植的不同进行自身属性以及外观的变换。 即便顾方后面又收取了二十一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植材料,而且每次收取时神情都很专注,但石武根据那些灵植的效用判断出制作扩灵丹的四味主药应该是顾方最前面收取的那四种灵植。 石武在顾方将五色小铲收进那只白色玉盒后问道:“顾道友,已经好了?” 顾方坦诚道:“不止主药收好了,就连辅助材料都一并收齐了。” “不知顾道友专门为我开炉炼丹需要多少仙玉?”石武询问道。 顾方没有去提仙玉的数目,而是起身对石武行礼道:“石道友,顾某有个不情之请!” 石武最怕听见“不情之请”四个字,可他现在有求于人,他只得道:“顾道友先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顾方盯着石武手中的鹿灵界道:“石道友,顾某毕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炼制出从圣品阶的丹药。但一来我手中拥有的从圣品阶丹方就一张火源丹,二者炼制火源丹需要的材料有两味已经绝迹于内隐界,是故我迟迟未动。可今日我在你的灵植法器内看到了这两味灵植材料,它们分别是从圣品阶的赤炼金罗果和坤炎血晶草!顾某愿奉上三万枚仙玉购买这两株灵植,还请石道友忍痛割爱!” 纵是以石武的定力还是不免有些头脑发懵。 顾方以为石武是觉得他出价少了,他先将一只装满仙玉的储物袋拿出道:“石道友,我知道用三万枚仙玉购买两株几近灭绝的从圣品阶灵植是有些唐突了。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多凑些出来。实在不行我去找邹大哥他们相借。” 石武忙阻下拿起小型纹理盘的顾方,他说道:“你等等,我需要想一些事情。” 顾方听话地坐在石武对面等着。 石武脑中闪过各种思绪:“鹿灵界中现有的从圣品阶灵植为一千三百二十株。按照顾方的说法,就算每株从圣品阶灵植价值一万枚仙玉,光这些就有一千三百多万枚仙玉了,更别说鹿灵界内还有三十万种总计七十万株的其它灵植。我曾跟鹿老说过,它完全可以用鹿灵界与郭前辈进行交易,让他去灭了苍狼一族。可鹿老说郭前辈根本看不上鹿灵族的传承。是从圣境修士太过富有还是这里面有别的秘辛?郭前辈传音说找我有事,他会否知道了鹿老把鹿灵界相赠于我。”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那苦苦思索,它直白道:“鹿灵界是鹿老亲自送给你的,你想这么多干嘛。”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虽然鹿老说它不欠六齿虎翼王什么,但并不代表六齿虎翼王会接受鹿老将鹿灵界相赠于我这件事。与其让六齿虎翼王上报给郭前辈,还不如等我面见郭前辈时自行说出。即便郭前辈真要收回鹿灵界,我也已经从顾方这里得获了三万枚仙玉以及一炉返虚后期品阶的扩灵丹。有这些做底之后,我不仅可以借郭前辈威势制约顾方,还能利用从圣品阶的赤炼金罗果和坤炎血晶草将顾方拉拢过来。” 天劫灵体双目放光道:“妙啊!” 石武做定之后问顾方道:“顾道友,鹿灵界内的从圣品阶赤炼金罗果和坤炎血晶草各有几株?” 顾方听石武这话便觉有戏:“赤炼金罗果有三株,坤炎血晶草有四株。” 石武又问道:“那火源丹是具有何种效用的丹药?一炉能炼出几颗?” 顾方如实相告道:“火源丹是可以提升火之本源的丹药!丹方上记载一炉可炼出五颗。返虚后期火灵根修士服食过后有三成机会将火之本源提升至从圣品阶。” “三成的机会。是所有的火之本源还是单独一种?”石武向顾方确认道。 顾方道:“这点丹方上并未详细记载。” 石武神色严肃道:“顾道友,接下来我对你说的事与这鹿灵界中的灵植相关,你必须答应我绝不外传。” 顾方当即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 石武于是就把自己误闯苍狼岭,击杀碧眼银狼王等一连串的事情告知了顾方。当顾方听到这鹿灵界来自万兽城的鹿灵族时,他也明白了这灵植法器内为何会有一只鹿兽独角。 石武最后跟顾方讲了郭炘在和栾粟灵膳师离开前对他传音说有事要问他。 顾方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石武适时地把装有碧眼银狼王利爪和獠牙的储物袋递给顾方,他还当着顾方的面发下道誓说自己所言句句为真。 顾方清晰地感应到一股道誓之力飞至空中,加上储物袋内货真价实的狼爪和獠牙,他确定石武并不是在诓他。顾方为难道:“石道友,照你的意思,那六齿虎翼王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鹿灵界的事情,郭前辈来此不仅是为了助你,更是为了取回鹿灵界?” “我虽不清楚郭前辈传音找我到底所为何事,但鹿灵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石武说道。 顾方万分不舍地看着鹿灵界,他不想就此放弃。 石武见时机成熟,他低声道:“顾道友,你想不想炼制火源丹?” 顾方狠狠点头,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石武进一步说道:“我今日午间才会过去栾粟宫。” 顾方会意道:“也就是说午间之前,这鹿灵界还是石道友的。” 石武向顾方投去了赞赏的眼神。他示意道:“既是如此,顾道友何不用那五彩小铲收取两株赤炼金罗果与两株坤炎血晶草。” 顾方愣了愣道:“各两株?” 石武微笑道:“我也是火灵根修士。” 顾方一点就通道:“第二炉火源丹尽归石道友!” 石武将鹿灵界递至顾方身前:“顾道友,请!” 第八百三十九章 后动 看着石武递来的鹿灵界,顾方反而犹豫了。生性谨慎的他莫名感觉这里面似乎存在着什么阴谋。 石武没有任何催促,他静等着顾方做出选择。 顾方将自己与石武过往所有交集都回想了一遍。他又从这件事的结果向前推演,如果他拿了这四株从圣品阶的灵植,那就意味着他和石武成了共谋。最坏的情况便是受到郭炘追责。他方才在鹿灵界内找寻扩灵丹材料时粗略算过,里面从圣品阶的灵植不下千株,如果郭炘真这么在乎鹿灵界,那他就不会让这鹿灵界落到石武手上。所以就算郭炘知道了鹿灵界内灵植材料缺失,郭炘问责的可能是有,但并不大。而且这件事的主导者是石武,他顾方已经拿出储物袋内三万七千枚仙玉,他需要负担的责任几乎可以不计。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在交出鹿灵界前能捞一笔是一笔?”这是顾方为石武想到的最好理由。 顾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鹿灵界,里面那两味从圣品阶的灵植是他实现心愿的关键。他思索再三还是从白色方盒内召出了那把五彩小铲。 石武脸上古井无波。即便那五彩小铲出现,在顾方没有收取那四株灵植前,他不会表露任何情绪。 待那把五彩小铲将那四株从圣品阶的灵植一株一株移送进白色方盒,石武知道顾方这边的威胁彻底解除了。 石武默念口诀关闭鹿灵界,将其收回深蓝色氅袍内。他端起桌前的粟新茶相敬顾方道:“顾道友,请茶。” 顾方亦端起茶盏和石武一饮而尽。 石武为顾方又添上一杯,在将自己那只茶盏倒满后,他撤去头部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恢复原貌道:“顾道友,今夜之事对我们而言可大可小。我希望你和我一同发下道誓绝不外传。” 顾方明白石武的意思,他轻按神庭、晴明、承浆三穴,他脸上面皮顺滑地从中间脱落,现出一张白到有些病态的清秀脸庞。 展露真容的顾方当着石武的面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言说自己绝不会外泄今夜之事。他顺带还拿出两枚玉简,他先在一枚玉简中以自身灵力写下要交付给石武一炉返虚后期品阶的扩灵丹,等他拿起第二枚玉简时,他对石武道:“石道友,火源丹的数量我不能保证,但我肯定会倾力炼制!” 石武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让顾方留下要为他炼制丹药的证明,没想到顾方自己先提了出来。对于石武来说,火源丹就是意外之喜,能有当然最好,没有其实也不打紧。他回道:“顾道友尽力而为即可。若郭前辈找我非是为了要回鹿灵界,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灵植材料尽管联系我。” 顾方以灵力在第二枚玉简中录好会为石武倾力炼制火源丹的信息。他随后说道:“石道友,扩灵丹是我擅长的丹药,一炉炼制最多花费两年时间。但火源丹我需细心准备,研究每种材料在每个炼制阶段的反应以及可能生出的异变。所以为你炼制的第二炉火源丹时间可能会久些。” 石武不以为意道:“火源丹久些就久些吧。也别分什么第一炉第二炉了,你炼出多少颗火源丹我们平分便是。” “我如何能这般占你便宜。”顾方深知第一炉丹药的成品肯定比第二炉低,石武这么做无疑是在自损利益。 石武轻笑道:“谁让我们是纹理会成员又有着共同的秘密呢。” 顾方恭敬作揖道:“多谢石道友!” 石武还礼道:“顾道友就别这么客气了。” “还请石道友收下仙玉。”顾方示意道。 石武拿起顾方放在桌上的那只储物袋,他以灵力扫过,发现里面仙玉多达三万七千枚。石武另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在把顾方那只储物袋里的仙玉倒进去七千枚后他就将顾方的储物袋递还过去:“从圣品阶的灵植费用我已收下。” 顾方取回自己的储物袋。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三万枚仙玉。他惊诧道:“石道友,你这是?” “顾道友炼制从圣品阶的丹药必定花销极大。这些仙玉就当是我对顾道友的支持。”石武道。 如果说顾方先前还对石武存有怀疑,那么现在他对石武的疑云全部散去。他认为自己是今夜之事中获益最多的那个。他对石武感激道:“石道友,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石武笑着举杯道:“那我就在此恭祝顾道友能一偿宿愿炼制出从圣品阶的火源丹!” “承石道友吉言!”顾方信心满满道。 二人杯盏对碰,各自喝尽手中灵茶。 石武在收下顾方那两枚记录玉简后问询道:“顾道友,不知两年后我去何处收取那一炉扩灵丹?” 顾方道:“我炼制的丹药都是交由邹大哥分发。纹理会成员中见过我真容的只有邹大哥、卢大哥和石道友你。” 石武开怀道:“所以说我和顾道友的缘分不浅呐。” 顾方以前一直把这句话当成客套,现在他深有感触道:“确实如此!” 石武见自己想要的都已有了着落,他汇聚六根灵力细针重新插入风府、眉冲、天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脸上骨骼咔咔作响,不一会就变回了满脸肥肉的模样。他告辞道:“顾道友,后会有期!” 顾方亦带上那张麻脸面皮起身相送:“石道友,后会有期!” 在顾方门外笔直站立的侍从见顾方和石武出来,他立即躬身道:“客人有何吩咐?” 顾方道:“你送我这好友下去吧。” 那侍从对石武示意道:“请随我来。” 石武说了声有劳就跟着那侍从进入五千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传去了结旅楼底层大厅。 那侍从送完石武刚回到顾方的房门前,顾方就提着那只茶壶出来问道:“这粟新茶可以续吗?” 那侍从即使脾气再好也难免现出不耐:“客人,每个房间只能提供一壶免费的灵茶。如果你实在想喝,你可以自己注入灵泉水再煮制一遍。” 顾方似被那侍从的话给刺激到了,他将手里茶壶扔给那侍从道:“退房吧,我不受你这鸟气。” 那侍从听罢心中乐呵,可他嘴上却提醒道:“客人,您那块西南第九考场观看区的令牌在我们这儿登记后于别处就无法使用了。” 顾方冷哼一声把自己房间的玉简给那侍从道:“没法住就没法住,我还不信我没地方去了。” 那侍从立马接过,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方没有任何犹豫地大步向前。他一出结旅楼大门就朝最近的传送阵区域瞬移行去。 再说回石武这边,他在离开结旅楼后拿出北部第三据点的地图飞去了中央位置的栾粟宫附近。 石武找了间旅店住下,准备明日正午面见栾粟灵膳师。躺在房内木床上的他回想着这次灵膳师考核的得失。从对抗齐黎灵膳师的灵力威压到等来郭炘的相助,再到和齐黎灵膳师立下赌约以两具火灵分身配合完成那九道灵膳,于九道灵膳达到完美品级时赢下赌约解除魂天劫危机。 石武将自己当成是整件事的旁观者,他冷静地审视着这些已经发生的事,他最终喃喃说道:“他们怕是要从扩经汤和奇经烩入手了。” 天劫灵体听后不解道:“扩经汤和奇经烩怎么了?他们是谁?”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天劫灵体:“他们是指灵膳盟的高层。我在和齐黎灵膳师的对赌中获胜,让他永世不得踏足北部地界。这等于是踩着他的名声上去了。灵膳盟势必会调查与我相关的所有信息。除了已经显现的阴阳双灵火外,他们会于扩经汤中查出噬木灵火的痕迹,再从我炼制奇经烩时的反常态度知晓我受到了其中致幻效果的影响。” 天劫灵体对于致幻效果倒不担心,毕竟石武人魂有玄天锁链守护。但它怕灵膳盟会因为石武同时身具三种火焰而图谋石武的功法。它问道:“要是他们找上你问你索要《九转化灵诀》功法怎么办?” 石武道:“大不了多拓印几份《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功法给他们,他们谁敢练就练去。” “他们会否追查到拜月宫?”天劫灵体道。 石武摇头道:“内隐界地域辽阔,拜月宫在这儿又是那种濒临灭门的宗派。他们通过一本《九转化灵诀》查到拜月宫的可能极小。况且我本人就在这里,以灵膳盟的作风,他们不至于使用旁门手段。” 天劫灵体道:“那明天正午你过去栾粟宫后见机行事。” “嗯!”石武应下道。 深夜丑时,栾粟宫大殿内灯火通明。 坐于主座的栾粟灵膳师举杯相敬郭炘:“郭道友,这赤灵陈酿可还对味?” 脸有红晕的郭炘哈哈笑道:“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灵酿如何能不对味?干了!” 栾粟灵膳师大笑着和郭炘喝下杯中灵酿。 酒过三巡的二人打开了话匣。栾粟灵膳师主动问道:“郭道友和石武交情很深?” “他前段日子出手相帮万兽城,拦下了无虚剑宗的无虚子和关弥子,为我保住了颜面。”郭炘直言相告。 栾粟灵膳师见郭炘说的和他得到的信息如出一辙,他点头道:“石武当真是古道热肠。” 郭炘笑道:“栾道友,石小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栾粟灵膳师经由这几次和石武的接触,他有感而发道:“谁说不是呢。” 栾粟灵膳师正要再敬郭炘,他突然神色一变从怀里取出一块泛着赤光外显“九”字的玉盘。 郭炘看到那玉盘后说道:“玄炴灵膳师找你有事,我先避让吧。” “应该是齐黎灵膳师过去灵膳盟总部向他禀告了这边发生的事情。郭道友亦是此次下九品灵膳师考核的见证者,你在这可以做个旁证。”栾粟灵膳师生怕齐黎灵膳师在玄炴灵膳师那里避重就轻,是故想让郭炘为他作证。 郭炘同意道:“好的。” 栾粟灵膳师在和郭炘说了声多谢后,他单手一按将自身灵力注入那个外显的“九”字。玉盘上即刻射出一束赤芒,于大殿中央汇聚形成一个赤色的人形光影。 那赤色光影在看到客座上的郭炘后双手作揖口吐人言道:“许久不见,郭道友风采更胜从前。” 郭炘起身还礼:“玄炴灵膳师谬赞了。” 那赤色光影道:“我听齐黎灵膳师说,郭道友跟引下魂天劫的那小辈交情匪浅,还一度护他参加完了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 郭炘如实道:“我和他的交情的确不错,但他是靠自身实力通过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这点还请玄炴灵膳师明鉴。” “能让郭道友这般相护,那火纹灵膳师石武当真有些本事。”那赤色光影明褒暗贬道。 郭炘一听这话干脆说道:“他确实有本事。起码我在返虚后期的时候没硬捍过从圣境修士的灵力威压。而且他还能在双臂皆断的情况下于一日之内完成齐黎灵膳师亲自出的九道灵膳考题。这等有意思的后生小辈,等霍灸处理完宸灵子、糜杰、范拓道人的三方恩怨,我定要介绍给他!” 那赤色光影听闻霍灸之名,它先前的傲慢全部消失。它询问道:“霍道友前段日子不是在西部吗?” “西部之事清关道友正在处理。北部这边的事更加严重,若是霍灸不过来,怕是要酿成乱局。”郭炘说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他觉得霍灸因极难胜地之事太过操劳。 那赤色光影附和道:“极难胜地只要有霍道友和安道友在,那便乱不了。” 郭炘喝了一口赤灵陈酿道:“以前或许真的乱不了,可这次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降世连带着发生了很多古怪现象。就拿宸灵子来说,他身中幽冥缚灵印,本该再不能伤害任何极难胜地之人。可他不仅封印了糜杰,还灭杀了神隐谷满门!你们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前些日子在栾粟宫西北靠正北方向一千六百八十万里外曾经出现过道成境天劫。后面不知何故又消失了。我和霍灸推测是那宸灵子得到了晋升道成境的机缘,但他只选择以这机缘破开幽冥缚灵印。” 玄炴灵膳师在董赫灵膳师回去复命时就知晓了宸灵子的情况,是故以赤色光影现身的他并没有多少惊讶。他从郭炘的话中听出栾粟灵膳师未将此事透露给郭炘。他出言道:“郭道友,极难胜地的内隐界本就是九天十地机缘最多的地方。宸灵子道友得获机缘总比让外人得了去好。” 郭炘想起霍灸跟他讲过的演无烟和东篱城的事情,他冷冷地说道:“有些极难胜地之人还不如外人呢。” 那赤色光影闻言一顿,它不知郭炘这话说的是谁。不过它终究是灵膳盟盟主,它迅速调整心绪对栾粟灵膳师下令道:“栾粟灵膳师,石武既是在你北部第三据点通过的灵膳师考核,那便是你手底下的灵膳师。他于灵膳一途天资卓卓,若好好培养必能成为我灵膳盟迅速升起的新星。这等天才心高气傲很正常,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在培养他时切记要教导他以遵守灵膳盟的规矩为先!若他生出什么事端,你这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责无旁贷。” 栾粟灵膳师算是听明白了玄炴灵膳师的意思,石武以后就是他的手下了,他必须敲打管好。要是石武不遵守灵膳盟的规矩,那他栾粟也逃脱不了干系。栾粟灵膳师莫名想到花径轩跟他说的那个“和”字,他回道:“栾粟遵命!” 那赤色光影又说道:“我已通知宓濏灵膳师给石武带一份礼物过去北部第三据点。你先替石武收下,等你和石武相见时你让他以自身阳灵火本源打开。” 栾粟灵膳师虽感疑惑,但他还是应道:“是!” 那赤色光影转而对郭炘道:“还请郭道友在北部第三据点小住几日,让灵膳盟尽一下地主之谊。” 郭炘对那赤色光影举杯说道:“好!” 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没入栾粟灵膳师身前的赤色玉盘。栾粟灵膳师进而将其收入怀中。 郭炘见栾粟灵膳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喝下一大口灵酿道:“栾道友不必如此。你事事皆是按灵膳盟章程办的,即便玄炴灵膳师以前和齐黎灵膳师有着主仆之情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栾粟灵膳师很想说自己和你那石小友在魂天劫一事上可没按照灵膳盟的章程来。要是真对石武进行搜魂,指不定会查出石武是故意来灵膳阁挑衅灵膳盟规矩的。栾粟灵膳师勉强撑起笑容道:“郭道友说的是。” 二人又边喝边聊了差不多两刻时,栾粟宫正门外的空间蓦然突起,自里面走出一名身穿水蓝色法袍容貌清丽的宫装女子。其法袍左侧印有被一团火焰围绕的“十”字。 早就被栾粟灵膳师安排在门口候着的张韬一见来人便俯身作揖:“晚辈张韬参见宓濏灵膳师。” “带我去见栾粟灵膳师。”宓濏灵膳师道。 张韬当即在前方引路带着宓濏灵膳师行至栾粟宫主殿前。张韬向内通报道:“启禀主人,宓濏灵膳师已至。” 栾粟灵膳师自内走出亲自相迎道:“宓濏灵膳师,快请进。” 宓濏灵膳师知郭炘在内,她将手中储物袋交给栾粟灵膳师后传音道:“栾粟灵膳师,这是盟主让我带来的。我觉得盟主应该猜到了你和石武以及蒙珣父子在灵膳阁内的事情。不过从盟主让我带来的东西看,他并没打算深究。你以后行事切要注意!” 栾粟灵膳师心中万分感激地传音道:“多谢宓濏灵膳师提点!” 宓濏灵膳师传音回道:“你我在北部共事多年,互有照拂是应该的。若无它事我就先回去了。小徒孟瞳正处在炼制返虚后期品阶龙腹升灵肉的关键阶段。” 栾粟灵膳师没有挽留道:“一路顺风!” 宓濏灵膳师旋即瞬移消失在了栾粟宫主殿外。 郭炘看到栾粟灵膳师再进来时连脚步都轻了许多。他笑着道:“看来是好消息。” 栾粟灵膳师没有隐瞒道:“起码宓濏灵膳师说盟主让她带来的东西意味着盟主不打算深究这次事件。” 郭炘对栾粟灵膳师手里的储物袋也感兴趣道:“那我可得喝到石小友过来,然后和你们一同看看玄炴灵膳师让宓濏灵膳师大老远送来了什么。” 栾粟灵膳师举杯敬郭炘道:“好!” 翌日正午,艳阳高照。西南第九考场发生的事情早就在一晚过后传遍了整个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并且还在以旋风般的速度朝整个北部传播散开。 石武从所住旅店一出来就飞至万丈高空,他撤去灵力细针恢复原貌,再换上旭日东升帻穿好火绒金丝袍。等他将那块印有“火纹”二字的身份令牌挂在腰间,他随即朝确定好方向的栾粟宫正门飞去。 站于门口一身青衣的肖俊见石武自空中缓缓降下,他作揖道:“火纹灵膳师,在下名为肖俊,奉我主栾粟灵膳师之命在此恭候。请您随我过去大殿,我家主人与郭前辈已在殿内。” 石武回礼道:“有劳肖道友了。” 肖俊御空飞起,石武从后跟上。 肖俊见石武对下方楼阁投去目光,他一边向前飞行一边为石武介绍所见楼阁。 石武也知道了栾粟宫内有专门用于炼制灵膳的聚灵殿,存放灵膳材料的储灵殿,供宫中人员修炼的增灵殿等等。石武不由得称赞道:“栾粟宫当真气派!” 肖俊告诉石武道:“以您在西南第九考场展现的天资,主人很可能会邀请您入住栾粟宫。” “哦?”石武通过怀中六颗阵环星石清晰地感应到栾粟灵膳师身上的那颗阵环星石位于他和肖俊飞去的地方,而另一颗则在栾粟宫东北区域,他在心中暗自说道,“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第八百四十章 示意 肖俊领着石武从空中落至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石武抬首便看到上方挂着一块六丈长三丈宽的灵石匾额,“栾粟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印刻在那块匾额内。 肖俊于宫殿门口俯身作揖:“启禀主人,火纹灵膳师石武到了。” 殿内传来栾粟灵膳师的话语:“石武,你进来吧。” 石武大步跨入,他一进殿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他料想门口定有灵力屏障阻隔,否则他于门外就该有所察觉。 “这二位不会是从昨晚喝到现在吧?”石武边在心里想着边运转灵力驱散吸进体内的酒气。 当他来到大殿中央,他向郭炘和栾粟灵膳师行礼道:“晚辈石武见过郭前辈、栾粟灵膳师。” 已经喝到满脸通红的郭炘见石武先对他行礼,他哈哈笑道:“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直率了。栾粟灵膳师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怎么也该先跟他行礼的。” 石武坦言道:“若没有郭前辈和邹大哥他们,我能不能顺利参加灵膳师考核都难说。我想栾粟灵膳师不会怪罪我先对恩人表达敬意。” 栾粟灵膳师谨记花径轩跟他说的“和”字,他没有责备道:“行了,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石武应了一声过去郭炘旁边的客座。 郭炘摇了摇脑袋,他奇怪于栾粟灵膳师和石武的相处方式,他觉得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交集。 栾粟灵膳师拿出昨夜宓濏灵膳师送来的储物袋,接着把玄炴灵膳师以光影分身说的话如数讲给了石武听。他顺带告诉石武齐黎灵膳师以前是玄炴灵膳师的仆从。 石武亦听出了玄炴灵膳师的意思:“盟主是想让你敲打我,让我乖乖遵守灵膳盟的规矩不要惹是生非。”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意思。” 石武看着栾粟灵膳师手里的储物袋道:“盟主说的礼物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盟主强调这储物袋得由你的阳灵火本源打开。”栾粟灵膳师说着就将那只储物袋隔空送至石武桌上。 石武狐疑道:“你刚说齐黎灵膳师以前是盟主的仆从,齐黎灵膳师不会跟盟主告黑状吧?我这两条手臂还没完全恢复,要不栾粟灵膳师您帮我打开。” “可别。这是盟主指定让你开的,你还是亲力亲为吧。对了,这储物袋里的物品是宓濏灵膳师放的,她言明盟主没打算追究我们的事。”栾粟灵膳师道。 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的石武听到这话更不放心了。他问道:“比起盟主,你确定宓濏灵膳师更偏向你?” 栾粟灵膳师暗道你小子是有多么不相信人。他来到石武桌前:“有郭道友和我在,就算这储物袋里真有什么针对你的暗手,我们也足以帮你应付。” 石武在郭炘向他投来肯定的眼神后才往那只储物袋上注入一缕阳灵火本源。 等袋口一打开,石武急忙断开灵力连接。 栾粟灵膳师本来没什么的,可石武迅疾的动作让他以为这储物袋里生出了什么异样,他赶紧驱使灵力抵在袋口。 栾粟灵膳师见那袋子里迟迟未有动静,他问石武道:“你退这么快干嘛?” 石武回道:“安全第一。” 栾粟灵膳师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以灵力探入储物袋,旋即脸上疑色顿生。 石武和郭炘见状也都将自身灵力探入,他们不一会儿就现出了和栾粟灵膳师一样的表情。他们看到储物袋内放的是一块玉盘,一堆仙玉,以及二十一只灵膳玉盒。 郭炘疑惑道:“玄炴灵膳师这是何意?” 石武一眼就认出这块玉盘是蒙珣的纳灵盘。他以灵力扫过那堆仙玉总共为六千枚,他又依次将那二十一只灵膳玉盒取出摆在桌上。除了第一只玉盒正面写着扩经汤外,其余二十只玉盒写的皆是须臾龙羹。 石武和栾粟灵膳师互看一眼,栾粟灵膳师道:“看来盟主真的猜到我们和蒙珣父子在灵膳阁内的事情了。可这扩经汤是何意思?” 石武虽未见过玄炴灵膳师,但对方的手段让他不由得说道:“好一招恩威并施!” 郭炘听得是云里雾里。他恼道:“到底怎么回事?” 栾粟灵膳师想着郭炘是他们同一条战线上的。于是他就把那晚他和石武以及蒙珣父子在灵膳阁商议如何让北部第三据点度过魂天劫危机的事情告诉了郭炘。 郭炘立时酒醒大半,他被石武的谋略所震撼。他拍着石武的肩膀道:“好小子!一个人牵制住了整个北部第三据点,你可以啊!” 石武咋舌道:“郭前辈,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还在这呢。您别这么直率。” “哈哈哈……”郭炘大笑道,“我跟栾粟结交已有两千年。我们除了因炥焢……反正我们很少动怒急脸。” 石武看到郭炘在提起“炥焢”这个名字时与栾粟灵膳师都现出了忧伤之色,郭炘还遮掩着换了个说法。有眼力劲的他没去深究炥焢的话题,而是顺着郭炘的话说道:“栾粟灵膳师的脾气确实很好。” 栾粟灵膳师回去座位喝下一大杯赤灵陈酿道:“我有时候也想使使性子,做个坏脾气的人。” 郭炘在栾粟灵膳师喝完后亦举杯狂饮。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石武暗想你们两位前辈是怎么回事,不至于要我这后辈来缓和气氛吧。他硬着头皮指了指桌上储物袋道:“盟主真是阔气啊,他不仅还了我十倍的仙玉,还给了我二十盒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 郭炘放下杯盏冷不丁来了一句:“玄炴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厌恶。” 栾粟灵膳师附和道:“确实!” 要不是这二人一个是石武的恩人,一个是石武的顶头上司,他真的很想吼一嗓子说您二位喝多了就去睡嘛。 谁知石武刚有这想法,郭炘就直起身子道:“栾粟,给我准备一间寝殿。等你跟石武讲完灵膳盟的规矩,我有话要单独问石武。” 栾粟灵膳师对外传音道:“肖俊,你带郭道友去休息。” 郭炘脚步摇晃地走出了栾粟殿。 石武见之暗道:“爹说过,有心事的人喝酒特别容易醉。看郭前辈这架势,他的心事怕是不小。” 栾粟灵膳师在郭炘走后就在想着玄炴灵膳师给石武这几样东西的用意。蒙珣那块纳灵盘内有石武阳灵火分身的一缕灵力,他能理解为玄炴灵膳师希望石武时刻小心,不要被人盯上。至于那六千枚仙玉和二十盒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则是为了消除石武与灵膳阁之间的误会。栾粟灵膳师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份扩经汤。他隔空将石武桌上写有“扩经汤”三字的灵膳玉盒取了过来。他打开之后发现这份扩经汤竟是元婴后期品阶,他脑海里立刻想起石武在西南第九考场催长万灵草的画面,他明白道:“你还有第三种火之本源!” 栾粟灵膳师的话语并没有让石武惊慌。他清楚这扩经汤出现在这储物袋里,还放在最上面一盒,就是玄炴灵膳师在告诉他,他身上的秘密已被看穿。石武也不隐瞒道:“是的。我好友将这种灵火命名为噬木灵火。我是在考核的时候才知道它的效用之一便是催长木火双属性的灵植。” 栾粟灵膳师怔怔道:“三种火之本源,灵力成线之法还达到了随心所欲之境!怪不得盟主不追究我们串谋一事还要给你这么多东西!” 石武反客为主道:“那你们要不要我的修炼功法?我可以有偿兑换给灵膳盟。” 栾粟灵膳师指了指石武腰间的身份玉佩道:“你不是我们灵膳盟的吗?盟主为你准备了这么多好物,会否就是让你主动献出功法?” 石武早有说辞道:“一码归一码。我花了灵石历经千辛万苦考进灵膳盟,这些仙玉和灵膳是盟主看在我天资不错的份上奖赏给我的。如果灵膳盟要我的修炼功法,还得更有诚意才行。” 栾粟灵膳师还是第一次见到下九品灵膳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灵膳盟做买卖。他和郭炘说了一样的话:“你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石武要听的可不是这些,他讲明道:“如果灵膳盟把火之本源的分类、效用、获得途径、晋升方法详细地告诉我,我可以献出功法。” 栾粟灵膳师断然拒绝道:“这是上三品灵膳师才能接触的灵膳盟秘辛,并且在知晓后都发下了道誓不可外传。” 石武一听这话顿时兴致全无。他把桌上的灵膳玉盒全都收进储物袋道:“你不是要跟我讲灵膳盟的规矩嘛,讲吧。” 栾粟灵膳师正色道:“灵膳阁明面上的规矩都在你的身份玉佩内,我要你来是为了提醒你这段日子小心东部的灵膳师。” 石武皱眉道:“因为齐黎灵膳师的面子?”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一点就通,他继续说下去道:“是的!昨夜修士众多,我不方便当场告诉你。你这次让齐黎灵膳师落了面子,那就是让整个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脸上无光。他们之中指不定有人会想杀你。盟主之所以把蒙珣这块纳灵盘放进储物袋,他是要你时刻小心,不要留下任何被人盯上的机会。至于这二十盒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他知道你要扩张灵脉,让你做提升之用。” 若是放在以前,面对这等诚意石武或许会很感动。可亲身领教过灵膳盟各种黑幕的他早就对灵膳盟生出了偏见。他不置可否道:“盟主还真是有心了。” “我们灵膳盟对天资卓卓的灵膳师从不会吝啬。”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道:“说句题外话,如果我真被人暗杀了,杀我的还是东部灵膳盟高层,你们会帮我报仇吗?” 栾粟灵膳师看着石武道:“以你的才智,你心里应该有答案的。” 石武啧啧道:“我心中的答案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我告诉你,我们会帮你报仇,还会把杀你的灵膳盟高层形神俱灭,这自己信吗?”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哎了一声道:“你这么直白就不怕我心寒?” 栾粟灵膳师道:“你是聪明人,所以我就用聪明人的方式跟你讲。天资再高,也只是天资而已。没有兑现天资就中途陨落的灵膳师不在少数。我会给你提供各种炼制资源,让你不断提升自己的灵膳技艺。你比那些陨落的灵膳师多了一个优势,那就是你的修为并不低。只要你避过一次次袭杀,再一步一步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那你在灵膳盟算是立稳脚跟了。届时不要说东部的灵膳师,就是整个极难胜地对你不利的修士也不会太多。 石武紧接着问出了一个他最在意的问题:“要是东部那些灵膳师执意要杀我,我出手反抗应该不算违逆灵膳盟的规矩吧?” 栾粟灵膳师鉴于石武在灵膳阁的行为,他说道:“有理你当然可以反抗,但切莫行诱杀之举。”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笑着道:“如果他们不对我起杀心,我再怎么诱导都没用的。” “那你见机行事吧。”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对于栾粟灵膳师的态度有些意外道:“你支持我这么做?” 栾粟灵膳师道:“作为你上司我当然希望你以和为贵。可作为与你合作过的伙伴,你生命都受到威胁了我还劝你不要还手莫伤了和气,这说的过去吗?” 石武恭敬作揖道:“多谢栾粟灵膳师理解!” 栾粟灵膳师笑道:“行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些。你让肖俊带你过去郭道友那边吧。郭道友昨夜在盟主面前不惜搬出霍道友力保你。他对你很看重,好好珍惜这份善缘。” “是!”石武行礼之后退出栾粟殿外。 栾粟灵膳师看着和肖俊离去的石武,他在心中自语道:“花道友说的一点都不错,我这北部第三据点当真热闹非凡。这石武也着实让我惊讶。他不仅身怀三种火之本源,还有那达到随心所欲之境的灵力成线之法。要是他能和花道友联手并进,他们的名号必定响彻整个极难胜地。” 肖俊领着石武来到栾粟宫东北区域的一座寝宫前。他轻声对石武道:“郭前辈在里面休息。” 石武回道:“有劳肖道友了。我自己进去即可。” 肖俊嗯了一声回去栾粟殿待命。 石武没有直接向内传音,而是立于门外静静等候。他想让郭炘多休息会。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寝宫内传出郭炘的声音道:“石小友进来吧。” 石武穿过长达千丈的寝宫院落,来到内殿门前。进入寝殿的他看到郭炘正坐于殿内宽椅上。石武行礼道:“见过郭前辈。” 郭炘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别这么客气了。找个位子坐吧。” 石武依然坐至一旁客座。 郭炘沉思良久后说道:“石小友,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你在修炼火灵分身术时可有遇到奇怪之事?” “奇怪之事?”石武当即想到一件,“有!我在凝聚炼神后期分身时,那具分身拥有了自主意识,并且继承了我某一阶段的性格。” 郭炘盯着石武道:“你没有留下它。” “没有。”石武承认道。 郭炘道:“如果我告诉你,这种产生自主意识的分身可以进行修炼,在它达到和你同等境界时能助你破境升修,你会留下它吗?” 石武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郭炘问道。 石武道:“可能跟我的性格和经历有关。我前面遭遇了很多杀戮,连带着凝聚出的炼神后期分身也是以反抗求生为主。即便我以咒印控住那具炼神后期分身的躯体,它仍在想着逃脱之法。当它听到我说它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时,它打定主意要搏一搏,看能不能行使自爆寻得一线生机。如果我自恃有咒印之法留下它,它必定会在我顾及不到的地方钻研破除咒印的方法。无论是谁在求生时都会爆发无限可能,所以我没法将这种危险留在身边。” 郭炘明了道:“那你跟我的情况不一样。” 石武从郭炘的话中隐约猜出郭炘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郭炘见石武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对石武道:“我说过你是个直率之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劝阻道:“石武,这郭炘很可能留下了那具分身。你千万别发表和那具分身有关的言论!” “他正处于迷途,不然也不会喝醉,更不会问我这些。他对我有恩,即便惹他不喜我也要明言指出。”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说完就直言不讳道,“郭前辈,您在那枚玉简中提醒过我,让我注意那道火灵之力的掌控程度,并且将火灵分身术看成是探查、诱敌的手段。换言之,那些火灵分身只是工具。” 郭炘神色骤变愠怒道:“你真的很直率。可那具分身与幼时的我一模一样,你这般诋毁,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石武起身俯首作揖道:“郭前辈于我有恩,即便您要杀我我也不得不说。那具拥有您意识的分身已经成了您修为上的迷障。只有您亲手破开这道迷障,您才有机会晋升道成境。” 郭炘看着豁命直言的石武,他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他长叹一声道:“你很不错。” 低首行礼的石武看不见郭炘的表情。他吃不准郭炘这句“你很不错”是褒是贬,他只得聚精会神,一旦郭炘出手,他就以双臂抵挡同时召唤印沁突围。 就在石武精神力专注到极点时,郭炘再次出言:“行了,起身坐吧。” 石武这才缓缓直起身子,他见郭炘脸上怒意全消,他知道郭炘那句“你很不错”实为褒义。 郭炘看到石武依旧在那站着,他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石武忙回道:“不是。晚辈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哦?说来听听。”郭炘道。 石武先从深蓝色氅袍下拿出鹿灵界,而后将误闯苍狼岭,灭杀碧眼银狼王等一系列事情告知了郭炘。 郭炘无奈笑道:“原来你是万兽城那场争端的源头。” 石武回道:“这事纯属巧合。我对北部的地形真的不熟,您也看到我现在每到一处都会提前买好地图,生怕再发生类似苍狼岭的事件。” 郭炘对石武摆了摆手道:“这鹿灵界是那头鹿兽送你的,那你就收着吧。” 石武道:“这里面从圣品阶的灵植就有不下千株,其余灵植更是有七十多万。我怕六齿虎翼王日后知晓,还是会让您出面向我索要。” “这点你大可放心。即便六齿虎翼兽求我出面,我也只会跟它说这是那头鹿兽自己的选择。现在想来,冥冥之中确实存在定数。”郭炘道。 石武疑问道:“不知郭前辈最后一句是何意思?” 郭炘告诉石武道:“当年那头鹿兽想用这鹿灵界作为交易让我帮它灭了苍狼一族,然而六齿虎翼兽暗地里向我请求,希望我拒绝那头鹿兽,好让安定下来的兽群不再分崩离析。我本就对灵植什么的不敢兴趣,也不想掺和进它们这些麻烦事里,遂严词拒绝了那头鹿兽。没想到兜兜转转,那头鹿兽将鹿灵界相赠给了灭去苍狼一族的你。它等于还是用鹿灵界为它的族类报了仇。” 石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或许你的出现就是为了给我带来指引。”郭炘起身作揖道,“石武,多谢你今日的直言相谏!” 石武还礼道:“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郭炘笑着道:“可没多少晚辈敢在我面前这么做。” 石武也笑了起来:“看来我的胆子算大的。” 郭炘语带深意道:“胆大还需心细!” “石武谨记郭前辈教诲!”石武恭敬道。 郭炘点头道:“你帮我去跟栾粟说一声,我有事先回炘炎岭了。” 石武应下道:“好!” 郭炘走出寝殿大门随即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第八百四十一章 并行 石武目送郭炘离开,他猜测郭炘是要回去处理和那具分身之间的事。 天劫灵体为石武捏了把冷汗:“你小子真够可以的!居然敢教从圣境修士做事!” 石武将手中鹿灵界收回深蓝色氅袍内。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非是在教郭前辈做事,而是像他说的那样,给了他一个提示。” 天劫灵体调侃道:“你怎么变得和那些行测算之法的修士一样神神道道的。” 石武将目光投向了这座寝宫的东边:“可能是因为知道花径轩走在了我前面,难免受到了他的影响。” 天劫灵体兴奋道:“花径轩在这?” 石武边走出寝殿边跟天劫灵体说道:“花径轩在不在这里我不清楚,但我感应到第八颗阵环星石就在不远处。” 石武按照怀里六颗阵环星石的指引向前走着。 栾粟宫内巡逻的护卫在看到石武面容以及他腰间印有“火纹”二字的身份玉佩后皆对他行礼作揖。 石武向他们点头致意后继续朝东边的宫殿行去。他走过花径轩那座被栾粟灵膳师亲自设下从圣品阶法阵的寝宫,来到混元子所在的宫殿正门。 于寝殿内钻研万转盒的混元子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外面。 守在混元子寝宫门口的两名修士一同朝石武俯身作揖:“晚辈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看到这两名修士腰间同样挂有灵膳师身份玉佩,他还礼道:“孙巍灵膳师、徐栢灵膳师,你们好。我只是下九品灵膳师,你们无需对我这般行礼。” 孙巍道:“您的灵膳师品级虽然暂时不高,但您之修为足以让我们称呼您一声前辈。” 石武对此并不纠结,他询问道:“我一路过来看到就这处寝宫外有人把守。不知里面住着何人?” 徐栢回道:“石前辈,这里乃是宾客寝宫。按照栾粟宫的规矩,我们不能透露里面客人的信息。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石武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我正好有事要去向栾粟灵膳师禀告。我顺带让他帮我在这旁边准备一座宾客寝宫,到时候和这里的客人做个邻居也不错。” 孙巍和徐栢见石武没有强求,他们感激道:“多谢石前辈。” 石武朝这寝宫内看了一眼,随即御空而起向栾粟殿飞去。 一直在殿外待命的肖俊见石武回来,他立马帮着向内禀告。 栾粟灵膳师让石武进去后就听石武说郭炘已经回去炘炎岭了。栾粟灵膳师对此没有现出多少惊讶,他从腰间储物袋内拿出一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隔空递至石武身前。 石武接过后问道:“这令牌是?” “是我栾粟宫的身份令牌。持有这块令牌者,在北部第三据点的地位仅次于作为宫主的我。”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打量着手里令牌道:“您这么做怕是难以服众吧?我只是个下九品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嗤笑道:“服众?你只要戴着这块令牌,即便你是个灵膳学徒,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修士见了你都会对你恭敬有加。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给你的!” 栾粟灵膳师说话间身上散出的威势让石武意识到对方可是拥有从圣境修为,于灵膳天榜排名第十一位的大能修士。 石武持着那块令牌恭敬作揖:“多谢栾粟灵膳师赏赐。” 栾粟灵膳师道:“这块令牌不止是身份象征,还具有和我实时传音、向我求援的效用。它的实时传音范围在一千六百万里,求援信号的传输范围在七千万里。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栾粟灵膳师有心了。”可能是因为先前有过合作,加上如今展示出的善意,石武对栾粟灵膳师的好感比灵膳盟要来得多。 栾粟灵膳师相邀道:“你以后就住在栾粟宫吧。” 石武正有此意道:“我能自己选择寝宫吗?” “自然可以,我稍后让肖俊带你过去挑选。”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当即说道:“我方才在郭前辈走后先去那一排宾客寝宫看了看。我还遇到了同为灵膳师的孙巍和徐柏,我想要他们看护的那座寝宫旁边的那一座。” 正在喝赤灵陈酿的栾粟灵膳师闻言一怔,他随即迅速平复心绪在那慢慢饮着。等他喝完大半碗赤灵陈酿,他说道:“孙巍和徐柏看护的那座寝宫在栾粟宫最东边,旁边那座寝宫已有一位客人住了。你选再旁边那座吧。” 石武未留意到栾粟灵膳师的异样。他同意道:“好。” 栾粟灵膳师讲明道:“石武,盟主让我尽力培养你,我会照做。但你在我这儿不可打扰到我的宾客。” “正常结交可以吗?”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正常结交是你们的自由,我管不了那么宽。” 石武直言道:“作为上司以及合作过的伙伴,我挺庆幸遇到的是您。” 栾粟灵膳师轻笑一声:“你就别捧我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要做什么大事前能想想灵膳盟,想想北部第三据点。” 石武指了指腰间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有这块令牌在,起码我在北部第三据点不会再做什么让你心惊的大事。而且就算东部那边来人杀我,他们也不敢在北部第三据点放肆,毕竟齐黎灵膳师的面子是面子,您的面子也是面子。” “确实!”栾粟灵膳师点头道。 石武主动询问道:“您这儿可有什么禁地?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栾粟灵膳师道:“除了栾粟宫北部区域的府库,那些开启灵力屏障的寝宫你都不可以擅闯。其他地方如果你要进入,只需携带令牌问询守护在外的侍卫即可。你在栾粟宫内的进出是完全自由的,你想要多少侍从跟肖俊说一声即可,他会帮你安排。” “我知晓了。”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在给外面的肖俊传音过后就对石武道:“你去吧。” 石武作揖道:“先行告退。” 待石武离去,栾粟灵膳师自怀中取出那块与玄炴灵膳师联络的赤色玉盘。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玉盘上方旋即现出一个“九”字。 约莫过去三息时间,玉盘上方的“九”字内蓦然射出一束赤芒,于大殿中央汇聚形成一个赤色的人形光影。 栾粟灵膳师见到那赤色光影立刻从主座走至殿中,他向其行礼道:“栾粟参见盟主!” “免礼吧。”那赤色光影边说边走去了栾粟殿的主座。 栾粟灵膳师禀告道:“石武于今日正午来到栾粟宫。我按照盟主指示告知他,灵膳盟会对他极力培养。我已将盟主为他准备的礼物当场交付,他也在栾粟殿内开启了那只储物袋。” 那赤色光影听后问道:“郭炘人呢?” 栾粟灵膳师道:“他言说有事要赶回炘炎岭,在我这儿喝完灵酿便离开了。” 那赤色光影冷哼一声:“他倒是挺潇洒。” 栾粟灵膳师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那赤色光影见栾粟灵膳师在那静默站着,它问道:“你们看到那只储物袋内的东西是何反应?” 栾粟灵膳师听出那赤色光影对“你们”二字加重了语气,他急忙致歉道:“盟主恕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赤色光影冷声道。 栾粟灵膳师只得说道:“先是疑惑,后略有所悟。” 那赤色光影呵呵笑道:“好一个略有所悟!你说来听听,你悟出了什么?” 栾粟灵膳师回道:“我不该在未对石武搜魂前就同意他的计划,以他手中聚灵盆为由盖过魂天劫引起的非议。” 那赤色光影摇头道:“这一点错不在你。从现今的情况来看,你那时的选择反而是最正确的。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经由这件事声势大振,也算是为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预热了。” 栾粟灵膳师听到这里心中稍定,他继续说道:“盟主之所以让宓濏灵膳师将蒙珣灵膳师的纳灵盘放进储物袋,是想让石武生出警惕之心,让他不要留下被人追踪的线索。至于那六千枚仙玉和二十盒返虚后期品阶的须臾龙羹则是为了消除石武与灵膳阁之间的误会。那份扩经汤则是盟主要提醒石武,您知晓了他身怀三种火之本源。” “不错。起码对了大半。”那赤色光影道。 栾粟灵膳师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遗漏。 那赤色光影道:“你只看到了储物袋内这些物品的用意。你有没有想过灵膳阁内的魂天劫因何而来?” “请盟主明示。”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告诉栾粟灵膳师道:“石武虽然隐藏的很好,但他还是在购买的灵膳上暴露了他的心思。根据齐黎灵膳师对那名灵膳阁侍从搜魂得来的信息,石武第一次过去灵膳阁是为了返虚后期品阶扩张灵脉的灵膳。他对于这些灵膳的价格存在很大疑问,但他为了能提升灵力上限,还是支付了五百三十枚仙玉买下那份以火属性主材料炼制的须臾龙羹。可那份须臾龙羹没达到他的预期,甚至让他大失所望。等他第二次来灵膳阁,他做的每一步就都是他算计好的了。他用最少的仙玉做到了最解恨的事情。于是便有了那场看似是意外的魂天劫。” 栾粟灵膳师疑惑道:“就因为五百三十枚仙玉?” 那赤色光影道:“是因为面子以及他睚眦必报的心性。” “可这里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即便他有郭炘作为依仗,他就不怕我们执意对他进行搜魂?”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道:“我可以断定,他除了影音石之外还有别的后手。” 栾粟灵膳师想不通道:“我虽然在灵膳技艺上稍弱于齐黎灵膳师,但我自问在修为上与他不相上下。石武在他的从圣境威压下双臂尽断,他不可能在我手里逃脱。” “你应该知道,石武非是那种冲动之人。他看似为了邹伟他们硬抗下齐黎灵膳师的从圣境威压,实则是让齐黎灵膳师一步一步走进他的陷阱。石武的三种火之本源以及灵力成线之法让他根本不惧元婴后期品阶任何灵膳的炼制,即便齐黎灵膳师在灵膳品类上留了后手依旧被他破开。以至于齐黎灵膳师现在被石武踩着名声上位。如果你当时没有选择和石武合作,你的遭遇说不定会和齐黎灵膳师差不多。”那赤色光影道。 栾粟灵膳师还是不理解道:“石武在那晚所处的情形和参加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完全不一样。他那晚一个行差踏错,他于内隐界将再无立足之地,难道他不怕吗?” “他还真的不怕。我调查过了,他在同和城的珠光阁花重金购买了从圣品阶用于遮掩灵力的星云盘。也正是因为有星云盘他才能让那只聚灵盆内的兽魂避过张驰探魂令的检查。加之他身上有三种火之本源,他完全可以用另一个身份示人。我让宓濏灵膳师把蒙珣那块纳灵盘放进去,不仅是给石武看的,也是给你看的。那晚蒙珣没有发现石武的阴灵火分身可以理解为他太依赖纳灵盘,可其它修士呢,他们都看过了石武的面容,他们出去灵膳阁时不可能没人注意到那张俊秀非凡的脸庞。所以石武身上应该有着别人的面皮或者其它的换形之法。” 栾粟灵膳师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想起花径轩在闭关前跟他说的,如果他先遇到的是石武,他会发现石武比他花径轩更能掌控全局。 那赤色光影见栾粟灵膳师立于原地满是惊色。他语气缓和道:“你不用太过担心。这种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也极重情义。所以你知道我为何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还让你好生培养他了。” 栾粟灵膳师会意道:“因为我和他有过合作,是灵膳盟与他之间最好的桥梁。只要我们灵膳盟对他倾力培养,他势必会感念我们灵膳盟的恩情!” “很好!等他靠着灵膳盟的培养拥有了相应的权力和地位,他会不由自主地向上追求。他会看到只要他兑现的天赋越多他获得的就越多。到时候不消我们去说,他就会彻底和灵膳盟绑定在一起。因为只有我们灵膳盟才能给他匹配其天赋的权力和地位!”那赤色光影踌躇满志道。 栾粟灵膳师在那赤色光影说着时不禁想到了自己。他知晓那赤色光影说的都是真的,可身为北部第三据点主人的他更觉得自己是被灵膳盟牵着的奴仆。 那赤色光影审视栾粟灵膳师道:“你在想什么?” 栾粟灵膳师收回思绪恭敬道:“我在想石武到底能不能兑现他的天赋。他在西南第九考场近十二万名修士面前赢下和齐黎灵膳师的赌约。他这举动不仅落了齐黎灵膳师的面子,更让东部第二据点所有灵膳师脸上无光。” 那赤色光影喃喃道:“这确实是个问题。齐黎灵膳师位列灵膳天榜第九位,他和石武就是玉器与璞玉的区别。虽然石武这块璞玉充满了无限可能,但我更需要安抚好齐黎灵膳师这件成品玉器。灵膳师之间的恩怨就用灵膳来解决吧。我会联系齐黎灵膳师,让他好生培养东部第二据点有潜能的灵膳师,届时在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上对石武发起挑战。至于齐黎灵膳师是听进去全部还是像你一样只领悟大半,那就是他该去考虑的问题了。你这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要做的是在自己的地盘保护好自己的手下。” 栾粟灵膳师听明白了玄炴灵膳师的意思,玄炴灵膳师会去提醒齐黎灵膳师让他不要暗地里对石武下杀手,不过这仅仅止于提醒。因为齐黎灵膳师在玄炴灵膳师心中的地位是高过石武的,石武在北部第三据点的安危得由他栾粟灵膳师负责。栾粟灵膳师领命道:“栾粟谨遵盟主指令!” 那赤色光影满意道:“好!” 栾粟灵膳师想起石武先前提起的功法一事,他说道:“启禀盟主,石武表示可以将自身功法与灵膳盟有偿交换。” “有偿交换?”那赤色光影显然没料到石武会来这么一出,他问道,“他想要什么?” 栾粟灵膳师道:“火之本源的分类、效用、获得途径以及晋升方法。” 那赤色光影沉思道:“难道他的功法还能收集别种火之本源?可他为何会愿意拿出来共享?是因为已经暴露所以选择明哲保身?不对,此子心机深沉难测,他这么做必定另有缘由。对于炼神以上境界的灵膳师而言,自废功法改去修炼石武的功法太过冒险。所以这场交易最多造福炼神以下的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见那赤色光影许久未答,他站立原地静静等着。 那赤色光影询问栾粟灵膳师的意见道:“这事你怎么看?” 栾粟灵膳师选了个最安稳的答案:“他想要的话那就按照灵膳盟的规矩来,这正好可以成为他晋升上三品灵膳师的动力。” 那赤色光影轻笑一声道:“也好。” 那赤色光影见栾粟灵膳师已经知晓日后该如何行事,它起身来到那块赤色玉盘前。它告别道:“好好筹备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届时除了我们灵膳盟自己的成员外,还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道友驾临。” 栾粟灵膳师不敢怠慢道:“栾粟定会将这次灵膳大典办得风风光光!” “嗯。”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没入玉盘上方的“九”字,随即与那“九”字回归赤色玉盘内。 栾粟灵膳师把那块赤色玉盘收起。自此,魂天劫一事彻底了结,灵膳盟对于石武的态度也已明确。 彼时的石武和肖俊来到了花径轩隔壁那座寝宫。 在肖俊为石武介绍完这座寝宫的设施后,石武就在肖俊的讲解下用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将这座寝宫设置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石武尝试数次就很熟练地操控那块令牌开关这座寝宫内的防御法阵。石武向身旁的肖俊确认道:“这是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吧?” 肖俊确定道:“栾粟宫内的每一座寝宫都设置有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其中以栾粟殿内的防御法阵效用最强。” 石武心中大定:“那就好!起码以后我在栾粟宫内是安全的。” 肖俊知晓石武和东部第二据点结下了梁子,他说道:“只要您带着主人赐给您的令牌,您在北部第三据点都会很安全。” 石武笑了笑道:“凡事无绝对,就怕有些人在我一出栾粟宫时就行极端之事。” 肖俊不敢去掺和石武与东部第二据点的纠葛。他做好自己本职工作道:“石前辈,不知您需要多少寝宫侍从?” 石武婉拒道:“暂时不用了。” 肖俊知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脾性,他对此也没多说什么,他留下自己的传音玉佩道:“石前辈,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找我。主人已经吩咐过,让我随时听候您差遣。” 石武收下玉佩道了声多谢。 肖俊赶忙回道:“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若石前辈没有其它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石武点头道:“你去忙吧,我再熟悉熟悉这里的设施。” 肖俊对石武做了个揖就退出了石武的寝宫。 石武环顾这座宽敞豪华灵力充沛的宫殿,他发自内心地说道:“灵膳盟当真财大气粗。” 石武说着就过去了寝殿用于修炼的密室内。他刚坐上玉榻盘膝闭目就通过怀里六颗阵环星石的感应察觉到最东边那座寝宫内的阵环星石在向外移动。 石武立刻从密室内奔出,在来到自己寝宫大门前时他放缓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他右手双指一并一提,棕林袋内的赤羽刀登时负于其身后。 石武大步跨出来到外面主道之上,此时一身青袍的混元子恰好也从自己寝宫走出。 二人迎面走着,于花径轩紧闭的宫殿正门外首次相遇。 第八百四十二章 万转盒 石武看着前方走来的那名青袍大汉,从画像中知晓花径轩长相的他确定此人非是花径轩。可他心里的震惊一点都不比看到花径轩本人来的少。因为他通过怀中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确定那青袍大汉右手拿着的金色方状物内藏着那第八颗阵环星石。 与石武未曾见过混元子不同,混元子早在觉初城时便亲眼目睹花径轩绘下石武画像。他先前还在蒙骁那座灵膳阁内看到了石武的分身,是故他一眼就认出了石武。他握着万转盒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石武发现混元子不知何故全身法袍皆被汗水浸湿。在与混元子相距半丈距离时他主动向他混元子作揖道:“这位道友,吾名石武。我刚住进这边的宾客寝殿,是故想出来拜访一下周围邻居。” 混元子还礼道:“石道友你好,我乃混元子,是从南部混元山一路游历过来。” 石武面露讶色道:“莫非你就是那位在觉初城得获整批阵环星石,而后与善慧皇亲传弟子花径轩一同往东北方向寻找机缘的混元子道友?” “正是。”混元子回道。 石武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旁边那座宫殿,他开玩笑道:“混元子道友既是在这,那花道友不会就住我们中间这座寝宫吧?” 混元子也笑着道:“我和花道友在到达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后就得获各自的机缘。花道友如今已去追寻更大的机缘了。” 石武惋惜道:“那我来的真是不巧。我原本还想让花道友帮我测算一下,看我和阵环星石有没有缘分。” 混元子说道:“花道友曾言,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推崇的是‘随缘而至,顺势而为’。若石道友与阵环星石有缘,即便现在未曾获得,日后也定会随着缘分到来将它们一一收入囊中。” 石武点头道:“承蒙混元子道友吉言。” 混元子告辞道:“石道友,我今日有事外出,我们改日再会。” “我亦要出去买些物品。改日再会!”石武说完当先御空飞起从栾粟宫东墙离开。 混元子身前空间向内坍塌下陷,他走入其中转而消失不见。 正朝东边飞着的石武感应到混元子身上那颗阵环星石出现在了北部第三据点的南面区域。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将那颗阵环星石的情况告知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颇感诧异道:“那颗阵环星石为何会出现在混元子手里?花径轩寻求的更大机缘又是什么?” 石武直白道:“我和你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天劫灵体提议道:“要不你问问栾粟灵膳师,看他是否与花径轩有过接触?” 石武细想之后说道:“今日已经劳烦栾粟灵膳师太多,等以后找到机会再说吧。”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它见石武还在向东边飞着,它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看看哪里有灵酿卖。我前面答应了刘大哥,等我通过灵膳师的考核我就买一壶最好的灵酿给他。他那晚说要喝元婴品阶的蓄火灵酿。”石武边说边拿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查看起来。 天劫灵体没想到石武还记得这一茬,它微笑道:“你还真是言出必践。” 石武也笑着说道:“答应的事情就要尽量达成。” 天劫灵体想到石武现在特殊的身份,它询问道:“你要让刘志知道你是火纹灵膳师吗?” 石武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会以那晚的身份过去,在送完蓄火灵酿后我跟他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这样也好。如果你和他走得太近,反而会害了他。”天劫灵体道。 石武明白天劫灵体的意思。无论是陆裴珺还是刘志,他都不能深交。一旦他们卷进他与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纠葛,他们必定不会有好下场。石武不想再因自己而让那些善良的人受到伤害。石武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那座名为灵仙居的楼阁道:“刘大哥并不知晓我在哪个考场,我买完蓄火灵酿再等个十四天送去考学楼。届时我告诉他我通过了考核,他应该不会有所怀疑。” “那李飞呢?你在考学楼后面的平房区域时他就隐约猜出了你的身份。”天劫灵体道。 石武收起地图道:“如果李大哥相问,我会如实告诉他,并且帮他完成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后我会选择和他保持距离。” “你考虑地很周到。”天劫灵体道。 石武飞向灵仙居道:“为人为己,考虑周到些总不会有错。” 与此同时,在瞬移通道内向西行去的混元子来到了北部第三据点的边界处。他找了一个无人的树荫盘膝坐下,他将手中万转盒举于身前无比兴奋道:“有了这宝贝,我一定能超越花径轩!” 原来混元子自从得到万转盒后就结合花径轩那枚心得玉简没日没夜地参悟。他于今日将灵引诀熟练掌握。他信心倍增开始思考该如何超越花径轩。于是他尝试以双掌握着万转盒,在心中默念善慧皇所言的“随缘而至,顺势而为”。 那只万转盒起先未有任何反应,等到混元子边向内注入灵力边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时,那只万转盒中旋即放射出阵阵璀璨金芒,三根金色丝线若触手般从万转盒内钻出。 混元子还以为这是花径轩对他埋下的暗招。他立即收回灵力将那只万转盒扔去一旁。他看到万转盒内的金芒顿时黯淡,那三根金色丝线不一会就碎裂消散了。 混元子以功法查探双掌,他发现自己手掌并无异样,他意识到这万转盒内的金芒非是什么暗招,而是与神机道算之法类似的一种测算术法。 混元子隔空取回万转盒,在双掌握着万转盒后他先注入少许灵力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 万转盒立时像被启动了一般缓缓伸出一根根金色丝线。 混元子静静观察,他看见从万转盒内延伸出来的金色丝线在数目达到九根、长度来到三丈后便不再变化。 那九根轻缓飘荡互不干扰的金色丝线在混元子产生该如何超越花径轩的想法时似收到指令一样开始相互交缠融合汇聚,最后竟于混元子身前形成一行金色小字“门外之人”。 混元子心有所感地看向寝宫正门,彼时石武恰好来到门外相问孙巍、徐柏殿内住着何人。 混元子欲奔去外面一看究竟,可他刚走出密室就觉得自己手持万转盒行测算之法的模样不便被外人看到。于是他赶紧撤去灵力,那由九根金色丝线形成的小字随着他灵力的收回一并消失。 等混元子着急忙慌地出来寻找门外之人,石武已经飞去栾粟殿禀告郭炘赶回炘炎岭之事。 混元子见自己寝殿门口站着的是两名修为只有空冥中期的栾粟宫守卫。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万转盒提示能让他超越花径轩的人。 混元子没去管那两名对他行礼的守卫,他继续向前,行过数千丈的院落来到寝宫正门之外。他见这里也只站着当差的孙巍和徐柏,他心中万分失落。他本以为自己获得了比肩神机道算之法的测算之术,没想到只是他的臆想罢了。 孙巍和徐柏见混元子匆忙出来,他们立即对他恭敬作揖:“参见混元子前辈。” “免礼吧。”混元子语气冷淡道。 孙巍和徐柏互看一眼。出于护卫的职责,他们觉得有必要将石武过来的事情禀告给混元子。是故孙巍出言道:“混元子前辈,方才火纹灵膳师石武前来拜访,他似乎有与您结交的意愿。” 已经转过身准备回去寝殿的混元子怔在了那里。 孙巍生怕混元子认为他们泄露了他的信息。他赶忙补充道:“请混元子前辈放心,我们未向石前辈透露任何与您相关的信息。石前辈也没有为难我们,他只说他以后很可能住在旁边的宾客寝宫,所以想和您做个邻居。” 混元子闻言来到孙巍身前,他向孙巍确认道:“今天是八月初二?” 孙巍不知混元子为何要问日期,他回道:“是的。” “那就是同名之人了。”混元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孙巍听混元子这话觉得他和石武很可能以前就认识。他拿出一块影音石道:“混元子前辈,您说的石武是不是此人?” 孙巍将灵力注入那块影音石后,其内就现出石武在西南第九考场炼制灵膳的画面。 混元子眼中放光道:“是他!” 孙巍越发确定混元子与石武相识,他说道:“我一位朋友在西南第九考场观看了石前辈的考核过程,并用影音石记录了下来。这块影音石是我让他帮我拓印的。” 混元子疑问道:“灵膳师考核不是持续半月时间吗?石武一天就通过了?” 孙巍见混元子问询,他遂将石武硬捍齐黎灵膳师从圣境威压双臂尽断,又和齐黎灵膳师进行对赌并且于八月初一夜半之前完成那九道元婴后期品阶灵膳的事情全部告知了混元子。 混元子在听的过程中脸上由惊色变为了喜色。 心情大好的混元子从储物袋内拿出四枚仙玉。他右手一张,那四枚仙玉按其心意飞至寝宫内外四名护卫身前。他告诉他们道:“这块影音石我要了,这是赏你们的。” “多谢混元子前辈。”孙巍等四名护卫在感谢过后都收下了那枚仙玉。 混元子抓起那块影音石兴冲冲地回去了寝殿密室。 孙巍他们都觉得今天的混元子有些古怪,可他们作为护卫都不好说什么。他们只希望混元子不是在修炼上出了什么岔子。 进入密室的混元子在详细看过影音石的内容后无比确定万转盒指示的“门外之人”说的就是石武。他想起花径轩在觉初城绘下石武画像时说过,石武是他花径轩暂时不能见的故人,花径轩让他同行亦是因为石武。 混元子结合花径轩在石武到来前选择闭关的举动,他莫名觉得花径轩是在惧怕石武。他当即取出万转盒以灵力注入,在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后,他于心中想着石武与花径轩的关系。 奇怪的是,在混元子注入与先前相同的灵力后,从万转盒内延伸出来的的金色丝线只有四根,长度也都一丈不到。 混元子神色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为求答案,他不再吝啬地向万转盒内疯狂注入灵力。 万转盒在获得混元子大量灵力后果然现出了更多的金色丝线,并且长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混元子于心中总结着万转盒的规律:“这些金色丝线在数目未达到九根并且长度没有三丈时不会呈现相交融合之象。可为何这次需要的灵力比之上次多了那么多?是因为测算的难易程度不同需要的灵力也各不相同?” 混元子思索之时他手中万转盒内的金色丝线无论是数目还是长度都与首次测算时一模一样。 混元子无比期待地看着那些在他面前交缠汇聚的金色丝线。他手中灵力持续不断地注入,即便额头汗珠淌落亦没去在意。 那九根金色丝线得混元子灵力相助变得越发活跃,它们交缠汇聚的速度也比第一次快上许多。它们最终在混元子身前形成了七个金光熠熠的俊秀大字“一星耀而百星暗”。 混元子倍感奇怪地看着那七个金色大字,他嘴里喃喃道:“一星耀而百星暗?我耗费这么多灵力问的是石武与花径轩的关系,这是个什么答案?” 混元子不禁质疑这推演结果的准确性。 谁知混元子刚生出这想法,他手中的万转盒登时断去和那七个金色大字的联系。悬于混元子身前的金色大字霎时溃散,尽皆化作金色粉末洒落一地。混元子紧张地看着手中万转盒,他生怕这宝物因他操作不当导致损坏。他赶紧注入灵力,又一次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于心中思索该如何通过石武超越花径轩。 混元子这次注入的灵力比上次又多了一倍,可延伸出来的金色丝线只有可怜的三根。鉴于自己先前胡思乱想导致那七个金色大字消散,现在的混元子不敢有任何怀疑,他心无旁骛地将自身磅礴灵力注入万转盒内。 直至混元子向那只万转盒中注入体内近一半的灵力,那些延伸出来的金色丝线才达到了九根。可这九根金色丝线却是长度不等。 混元子明白只有他注入灵力才能让这些金色丝线达到行使测算的三丈长。他确信这些金色丝线能给他带来推演结果,他再无它想地继续向万转盒内注入大量灵力。不知不觉间,他法袍内外都已被汗水浸湿。 当万转盒中延伸出去的九根金色丝线全都来到三丈,它们随混元子心念而动,在其身前交缠汇聚,渐渐现出一行金色大字“灭石武之元神夺舍其肉身”。 混元子狂喜道:“对啊!既然花径轩怕的是石武,那我就成为石武好了!” 混元子不由得去想石武现在何处。那一行金色大字居然自行变换成另一行金色文字“三息之后右手携盒出门西行”。 混元子也不管这些文字是真是假,他在三息过后收回万转盒上的左手,那一行金色文字融合成一团金光环绕在他右手与万转盒之间。 混元子顿感这万转盒玄妙无比。他不敢有任何迟疑地出去宫殿大门,在其右转西行之后果然看到从正面走来的石武。 这也就有了前面混元子在花径轩寝宫外和石武相遇的那一幕。 于树荫下气喘吁吁的混元子左手再次握在万转盒上,他想通过万转盒推演石武的人生轨迹,好看看从哪一处对石武下手。怎料他刚默念完“随缘而至,顺势而为”,环绕在他右手与万转盒之间的那团金光就似遭遇了不可承受之力,直接在其手中崩溃散去。 不明缘由的混元子还以为是这次测算需要的灵力超过了这团金光蕴含的灵力。他先将万转盒收入袖中,紧接着从储物袋内拿出两枚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丹一口吞下。 混元子在树荫下闭目打坐,随着回灵丹的效用生出,他体内灵力迅速恢复。他的状态亦在其功法的运转中逐渐回至巅峰。 混元子于半刻时后睁目起身,他体内灵力向外一震,先前浸湿法袍的汗水全部脱离蒸发。他看到有不少赶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修士从此地上空飞过。他知道这里非是使用万转盒测算的好地方。他身前空间坍塌下陷,他再出现时已来到栾粟宫最东边区域他那座寝宫门前。 孙巍和徐柏见混元子在与石武打过招呼后才瞬移离开,他们心中将石武当成了混元子的故人。 混元子如今的心思全在万转盒与石武身上。他让孙巍他们不必多礼后就过去了自己的寝殿。 与刚开始的生疑不定截然相反,现在的混元子对万转盒完全信任。他迫不及待地进入密室,盘膝坐下再次以双手握在万转盒上。混元子边向万转盒内注入灵力边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于心中想着石武的人生轨迹。 “嗯?”混元子诧异地看着手中金色方盒。因为这次万转盒并未像前面那样吸收他的灵力,其内金色丝线亦没有伸出一根。 混元子沉思道:“是万转盒有使用次数的限制还是我操作太过频繁导致万转盒损坏?若是使用次数限制倒还好,我只要等它恢复即可。若是损坏的话那就麻烦了,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修理。” 混元子烦躁地起身。他很想冲到花径轩那边问花径轩为何给他万转盒又不告诉他正确的使用方法。可他清楚花径轩在栾粟灵膳师心中的分量。栾粟灵膳师不仅按照花径轩的吩咐将花径轩在北部第三据点出现过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去,还亲自给花径轩的那座寝宫加强了防御法阵,以便花径轩可以安心地破境升修。 混元子说不羡慕花径轩那是假的。特别是在感受过神机道算之法的强大后,他没有一天不想得到那套功法。但他不敢轻易对花径轩下手,且不说花径轩已经得获整批阵环星石,光凭花径轩身上那把从圣品阶的落英扇就能看出,善慧皇给花径轩的保命手段肯定不少。所以他在听到花径轩说他跟善慧地神机峰有缘,想引荐他加入神机峰后,他欣然应下。待混元子通过花径轩相赠的心得玉简发现自己在测算之法上天赋极佳时,他更确信花径轩只是命好提前遇到了善慧皇,要是他混元子早些入得善慧皇门下,他在神机道算之法上的成就定能远超花径轩。 混元子看着手中仍显金色的万转盒,他认为花径轩是在故意打击他在测算之法上的信心。他强压下对花径轩的不满,努力平复心绪道:“没关系!我不似花径轩那个只有炼神中期的废物。即便没有万转盒的指引,我亦有办法灭石武元神夺其肉身!” 混元子隔壁那座寝宫院落内,一派仙人风姿的花径轩正轻摇落英扇坐于他为别人行测算之法时才坐的宽椅上。他身前赫然悬着一只和混元子手里一模一样的万转盒,并且他这只万转盒上还在投射着混元子密室中的影像。混元子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举动尽数落在花径轩眼底。 花径轩轻笑说道:“修真界当真是实力为先。即便辈分再高又如何,混元子还不是明面上对我恭敬有加,背地里骂我是个废物。好在他这枚暗子已落,石武和他都有了不得不击杀对方的理由,而且此局最后石武必定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花径轩左手轻举,那只万转盒关闭投射的影像自行飞至他掌心。花径轩起身将那张宽椅和手中万转盒收入储物袋。他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口念诗号走向寝殿:“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 第八百四十三章 人情世故 石武尚不知晓,从他与混元子相见发现混元子身上有那第八颗阵环星石起,他就已经落入花径轩设下的危局。 彼时的石武来到栾粟宫东南方向三万里外那座名为灵仙居的楼宇前。不待石武去跟门口侍从搭话,一股灵力波动就自他腰间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上传荡开来。 无论是灵仙居门口进出的修士还是灵仙居外面的侍从,他们尽皆感受到那块令牌内传出的灵力波动。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石武,在看到石武腰间那块令牌以及名为火纹的身份玉佩后,他们齐齐对石武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这条街上数百名听到灵仙居前动静的修士纷纷过来向石武行礼。 石武根本没想到栾粟灵膳师说的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都会对他恭敬有加是这么个意思。他此刻比在西南第九考场被十多万名修士围观还要尴尬。可他清楚他现在代表的是栾粟灵膳师,他对众人朗声道:“诸位不必多礼,还请自便。” “多谢火纹灵膳师。”众人齐声回道。 石武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来到灵仙居大厅。他知道今儿个用石武这身份是买不成蓄火灵酿了。 正在顶层包厢陪数名修士聊天饮酒的灵仙居管事得手下汇报,他立马跟那五名修士致歉道:“五位贵客,火纹灵膳师石武腰悬栾粟灵膳师的身份令牌前来本店,在下需要过去迎接,还请五位贵客包涵。” 那五人中有四人脸上现出不悦,只有坐在最中间那长髯黑脸的汉子笑着说道:“吴管事去忙吧。” 那吴姓管事道了声失陪就匆匆出了包厢大门。 坐在包厢最左边那名穿着紫色法袍的汉子对中间那长髯黑脸汉子道:“大哥,您和石武同为返虚后期修士,您在灵膳师品级上更是达到了上三品,无论怎么比都是您优于那石武!” 坐在那紫袍汉子旁边一副文人打扮的修士道:“那石武不过是仗着有阴灵火的恢复之能才侥幸赢下和齐黎灵膳师的对赌。区区九道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居然把他捧到这等高度,当真让人不解!” 那文人打扮的修士说完,包厢内的另外两名修士也都对石武生出怨言。 那长髯黑脸的汉子知他这些弟兄是觉得灵仙居管事厚此薄彼,在为他鸣不平。他劝下众人道:“行了,栾粟灵膳师给那石武发放身份令牌自有其用意。难道你们要质疑栾粟灵膳师吗?” 那四名修士中有三人是中五品灵膳师,一人是中四品灵膳师,他们可以对下九品灵膳师的石武多有怨言,但他们不敢去说灵膳天榜排名第十一位的栾粟灵膳师的不是。 那长髯黑脸的汉子见他四名弟兄静了下来,他举杯道:“我知道你们是顾着我钟天。这份心意我领了。我们来灵仙居是为了畅饮开心的,这一杯我敬你们,干!” 钟天那四名弟兄也都举杯道:“敬大哥!” 钟天与那四名弟兄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 那吴姓管事瞬移来到底楼大厅时灵仙居的待客侍从正紧张地询问石武需要哪种灵酿。 石武告诉那侍从他想买返虚后期品阶的灵酿。 那待客侍从正欲拿出玉盘让石武挑选其内记录的各种返虚后期品阶灵酿,那吴姓管事皱了皱眉赶过来对石武作揖道:“小的名为吴山,是这座灵仙居的管事。还请石前辈随我去三千丈顶层区域的包厢慢慢挑选灵酿。” 石武在这大厅里站了不到十息的时间,经过这里对他行礼的修士就已超过百位。偏偏这待客侍从还没眼力劲地将他带到人流必经的柜台这里。好在吴山来的及时,石武当即应下:“好的。” 吴山领着石武过去灵仙居的内部传送阵,那些要乘坐传送阵的修士全都让去了一旁。 石武看似面不改色地和吴山进去了传送阵,实则他心里叫苦不迭。 天劫灵体在那笑得合不拢嘴道:“你不喜欢他们对你行礼,你直接跟他们说就是了。有栾粟灵膳师那块令牌在,他们肯定不敢违逆你。”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问题恰恰在这块令牌上。我要是知晓这块令牌如此招摇,我来之前就会把它扔进储物袋或者用雷隐术屏蔽。可现在这里的人都感应到这块令牌上传出的灵力波动,即便我再不喜欢他们的恭维我也得受着,因为这代表栾粟灵膳师的脸面。” 天劫灵体感叹道:“做人可真累。” “谁说不是呢。可轮到了又有什么办法。”石武跟天劫灵体说着时吴山对他做了请的手势。 石武先一步走出传送阵,吴山随后跟上。 吴山带石武去了就近的灵力包厢,石武进来后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 吴山与石武在包厢方桌旁各自落座。他方才听到石武要的是返虚后期品阶灵酿。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白色玉盘,在以自身灵力注入后,三十九种返虚后期品阶各属性的灵酿以及每种灵酿的效用价格都出现在玉盘上方的光幕中。 石武购买这批灵酿是为了感谢邹伟他们。可他并不了解他们的灵根属性,他仔细看着光幕内那三十九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酿,最终他将目光落在了价格最贵的五极全灵酿上。他问吴山道:“吴管事,这道滋养灵脉的五极全灵酿真如上面描述的那样适合各种灵根属性的修士?” 吴山回道:“确切来讲是适合金、木、水、火、土这五种灵根属性。特殊灵根比如风灵根、雷灵根等等虽然也有效用,但吸收效果没有前面这五种灵根来得好。” 石武又问道:“这上面显示五极全灵酿售价为一百八十枚仙玉,是指一壶还是一坛?” “是一坛,共百斤。”吴山说明道。 石武有数道:“那你给我备上十六坛,每两坛放一个储物袋。” 天劫灵体想着昨日来的纹理会成员算上顾方也才七个,它纳闷道:“你又不喝灵酿,你买这么多干嘛?”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所谓好事成双,昨日邹大哥他们七人过来为我助威出头,我送他们每人两坛五极全灵酿。至于多到的那两坛我备着以作不时之需。” “人情世故真是麻烦。”天劫灵体道。 比起天劫灵体的嫌弃,吴山不敢怠慢地以传音玉佩吩咐手下按石武的要求准备灵酿。 石武所在的那间灵力包厢外不一会儿就传来灵仙居侍从的请示声:“启禀管事,灵酿已全部备好。” 吴山让石武稍等,他起身去包厢外为石武取来八只样式精美的储物袋。他将储物袋递于石武桌前道:“石前辈,请您过目。” 石武用灵力在那八只储物袋内一一扫过,他看到每只储物袋里都放有两坛刻着“灵仙居”字样的五极全灵酿。石武查验过后自怀中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再把从顾方那里得来的七千枚仙玉倒进去两千八百八十枚。 石武将五极全灵酿的费用递给吴山道:“吴管事,给。” 吴山对石武的举动疑惑道:“石前辈您这是作甚?” 石武还以为自己给少了。他问道:“是不是这八只存放五极全灵酿的储物袋需另收费用?” “不是不是。石前辈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为何要给我仙玉。”吴山赶紧解释道。 石武这下完全听不懂了。他指了指桌上那八只储物袋道:“买东西付钱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吴山说道:“您身上有栾粟灵膳师赐下的身份令牌,您在北部第三据点购买任何物品都不需要付钱。” 石武拿起腰间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身份令牌道:“那这笔费用最后是算在谁头上?是你们灵仙居卖栾粟灵膳师面子自己平账还是说栾粟灵膳师会在日后派人过来结清?” 吴山诧异地看着石武:“石前辈,这灵仙居本就是栾粟灵膳师的产业,何来卖面子一说?” “这里是栾粟灵膳师的产业?”石武诧异道。 吴山告诉石武道:“不止是灵仙居,整个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产业都是栾粟灵膳师的。” 石武这下是彻底惊住了。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以栾粟宫为中心占据方圆五十万里地域,石武无法想象这里的产业都归栾粟灵膳师一人所有的话那栾粟灵膳师该富有成什么样子。 吴山笑着道:“石前辈,您应该可以从栾粟灵膳师赐给您这块身份令牌看出他老人家有多看重您了。” “栾粟灵膳师确实有心了。不过我一直有个习惯,能不欠别人的就尽量不欠。”石武仍旧将手里装着两千八百八十枚仙玉的储物袋递给吴山。 吴山恳求道:“石前辈,如果我收了您的仙玉,栾粟灵膳师定会认为是我招待不周。请您莫要让我难做。” 石武保证道:“你放心,栾粟灵膳师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怪罪你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名普通的客人。或者你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上报给栾粟灵膳师,就说我买这些灵酿是为了感激邹道友他们的相助之情,我想花自己的仙玉显得更有诚意些。” 石武见吴山还是惴惴不安的样子,他问吴山道:“你有影音石吗?” 吴山一听石武提起影音石,他身子不由得哆嗦一下。因为石武前段时间在灵膳阁就是用影音石自证清白,而后与其内管事蒙骁发生冲突砍断了对方双手。吴山慌张道:“石前辈要影音石何用?” “你不是怕栾粟灵膳师怪罪你嘛,我给你录一段是我自己执意要花仙玉的影像,这样就没谁可以为难你了。”石武道。 吴山没想到石武居然这么为他考虑,他受宠若惊地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影音石道:“有的。” 石武接过后以灵力注入录下影像道:“栾粟灵膳师,您给我的这块身份令牌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不仅周围见到我的修士都对我作揖行礼,就连我在灵仙居内购买灵酿他们都不敢收我仙玉。您知道的,邹大哥他们帮了我,所以我想在这灵仙居买几坛五极全灵酿对他们聊表心意。这仙玉得由我自己出,否则就没那意思了。” 石武录完影像将手里的影音石和装着仙玉的储物袋都递到了吴山桌前。 吴山脑袋发懵把在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石前辈也太周到了。” 吴山自觉失言,他吓得赶忙闭上嘴巴。 石武笑着道:“我还不至于在你夸我时还去怪罪你什么。” “多谢石前辈。”吴山心安道。 石武收起桌上那八只样式精美的储物袋。他起身告辞道:“吴管事,我这就回去了。后会有期!” “我送您!”吴山说罢走去包厢门口为石武开启房门。 石武由吴山陪同着出去了灵仙居外,他说道:“吴管事还请留步。” 吴山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前辈慢行。” 石武御空而起身化一道金芒来到灵仙居上空三万丈。在其上升过程中,他将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与他灵膳师的身份玉佩连同赤羽刀一起收入纳海囊内。他摘下头顶旭日东升帻,脱去身上火绒金丝袍。等他换上那件青色筑基法袍,他用一根金丹期的蓝色发绳扎好高马尾,他头部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分别插入一根灵力细针。石武脸上骨骼咔咔作响,转瞬就变换成了那晚过去考学楼时的普通面容。 换好身份的石武没有停留原地,而是外扩耳力以一息二十万里的速度朝北方行去。 石武避开人群独自立于高空。他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你们雷族的雷隐术可否遮蔽栾粟灵膳师那块令牌接触人群后散出的灵力波动?” 天劫灵体也吃不准道:“你施展雷隐术覆盖在纳海囊上,再使用星云盘遮掩周身,这样应该可以屏蔽掉那块令牌生出的灵力波动。为保万全,你最好先找一处人少的地方试一下。” 石武如天劫灵体所言做好掩饰。紧接着他想找一处人少的地方。可如今的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多是成群的修士,石武思索之后想到了去灵膳亭外面排队的法子。 待石武迅速落至长队的最后方,他发现那股灵力波动未从纳海囊内散出。前面那些修士也都在认真地排队。他心中暗道:“天劫灵体,你们雷族的雷隐术当真不错!” 天劫灵体受用道:“那是自然。” 石武再无担忧地向灵仙居疾驰飞去,排在他前面的那名修士甚至没察觉到他来过。 行至灵仙居门口的石武听到这里的修士很多都在讨论方才他过来购买灵酿的事情。由于他在大厅内与那侍从说要买返虚后期品阶的灵酿,所以他们猜出石武买这些灵酿是要送给邹伟他们。他们夸赞石武的重情重义,也羡慕邹伟等人和石武的交情。 变换样貌的石武被这些人的称赞话语说得很不好意思。 门口的灵仙居侍从主动迎上去道:“这位客人,不知您想要买什么类型的灵酿?” 石武回过神来道:“元婴品阶的蓄火灵酿。” 那侍从道:“元婴品阶的蓄火灵酿每壶售价一百块上品灵石,客人您要多少,是在灵仙居内饮用还是买了带走?” 石武用储物袋装好两百块上品灵石递给那侍从道:“两壶,我买了带走。” 那侍从以灵力检查了上品灵石的数量后对石武作揖道:“客人您稍等。” 石武立于门外静候。待那侍从将装有两壶元婴品阶蓄火灵酿的储物袋递来,他道了声多谢便离去了。 天劫灵体在石武回去的途中提出疑问道:“石武,你在刘志印象里是个穷得连考学楼都住不起的灵膳学徒,你花两百块上品灵石给他买两壶蓄火灵酿怕是会引他怀疑吧?” “以刘大哥的心性,他在知道我通过考核后肯定是先在那为我高兴,然后希望我可以再接再厉。等我把这两壶蓄火灵酿给他,他确实会问我怎么有钱买的。我届时就回他,我都已经是下九品灵膳师了,被人赏识买两壶蓄火灵酿不算什么。”石武预先描述起和刘志相见时的对话。 天劫灵体啧啧道:“说真的,我觉得你不加入那些行测算之法的宗门可惜了。” “我这种是在凡人界学会的洞悉人心,和你说的测算之法不一样。”石武说到这里脑海中闪过阿大和金为的身影,他若有所思道,“金为应该也上来内隐界了,不知他现在在哪。” 天劫灵体想到那个在凡人界和外隐界都压石武一头的金为。它期待道:“不管他在哪里,以你现在的能为,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我希望你可以早些遇到他,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石武摇头道:“金为的可怕不止在修为上。他对于人心以及事态的掌控都比我高出太多。我有一种感觉,等我和他再遇,他必定是让我吃惊的存在。” 天劫灵体将信将疑道:“按你以前的说法,金为不过是在你身上下注之人设置的对你和石齐玉的考验。他不可能超过你们吧?” “从金为在外隐界控制方元送来玉简就可以看出,他盼着我和石齐玉对立。他不会甘心成为别人的棋子,他应该和我一样,想把这盘棋中所有的棋子都吞掉。”石武对金为了然道。 天劫灵体想起金为的魔佛恶相,它警觉道:“这种威胁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石武叹息一声:“那也要先知道他在哪啊。这内隐界中甚至都没魔佛恶相出现过的痕迹。” 天劫灵体认真道:“那就边留意他的信息边提升你自己的能为。你上次说的提升肉身之力的方法应该可行,你找个隐蔽之地尝试吧。” 石武见天劫灵体比他还要积极。石武苦笑道:“不痛在你身上你就这么勤快是不?” 天劫灵体严肃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准备用玄炴灵膳师提供给你的须臾龙羹和仙玉?” 石武确定道:“是。不止须臾龙羹和仙玉,就是以后用于炼制的灵膳材料我也会自己花钱购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你这两年里如无其它机缘,你想出的那方法将是你肉身之力提升的唯一途径。这期间你跟灵膳盟分得这么清,你不怕栾粟灵膳师怀疑你吗?”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早就想好了说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我会以不喜欠下人情为由跟栾粟灵膳师言说。等我开始在北部第三据点进行灵膳师品级的晋升,栾粟灵膳师如何还会在灵膳材料上与我纠结。” 天劫灵体叹道:“你的目标是灵膳大典奖励的第七颗阵环星石,是与火之本源相关的那些秘辛,是在能力所及后改变灵膳盟那些迂腐的规矩。道阻且长啊石武!” 恢复原貌换好衣衫的石武轻笑道:“难归难,走归走。” 石武从栾粟宫东面区域飞回自己宫殿,他在路过混元子宫殿正门前还对看守在那的孙巍、徐柏点头示意。 孙巍、徐柏恭敬地向石武俯身作揖。 石武传音给二人道:“大家同为灵膳师并且又是邻居,你们以后就别这么客气了。” 孙巍、徐柏则传音说他们不能尊卑不分。 已经来到自己寝宫门口的石武折返回去向孙巍、徐柏俯身作揖道:“二位若还是这般客气,我以后每次见到你们就行同等礼仪。想来你们在灵膳师品级上定超过我这下九品灵膳师,你们受得起的。” 孙巍、徐柏吓得魂都快飞了,他们连忙传音道:“我们日后只在人群前对您行礼,平时皆以同辈相称。” “这就好。”石武笑着和二人作别回至自己寝宫。 接下来的十三天时间,石武都在寝宫密室内盘膝打坐。直至八月十五夜半,所有考场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全部结束,石武才又出去了栾粟宫。 第八百四十四章 洞悉 孙巍、徐柏二人在石武从混元子寝宫正门行过时下意识地想俯身作揖。二人刚低下头就忽然记起石武那日跟他们说的。虽然很不自然,但他们还是选择和石武互相点头致意。 待石武从栾粟宫东区驶离,右手持着万转盒的混元子双目放光地从寝殿内走出。他于心中自语道:“石武真如万转盒显示的那般在今夜夜半离开!据万转盒推演的结果,我只要过去西南考学楼平房区域蹲守便能知晓他部分跟脚。可推演结果为何要我将万转盒留于寝殿?” 原来混元子自那日万转盒出现不能使用的情况后就每隔三日尝试以双手放在万转盒上注入灵力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起先的九天里万转盒没有任何动静,等到了第十天,混元子隐隐发觉万转盒有了吸纳他灵力的迹象。混元子就此确定万转盒先前的失灵是因为用光了当日的使用次数。 混元子没有着急去用万转盒进行测算,而是向万转盒内注入灵力查探它的恢复情况。等到了今日的午后,万转盒吸取灵力的速度和他初次使用时相差无几,他便小心翼翼地以双手握在万转盒上注入灵力默念“随缘而至,顺势而为”。鉴于万转盒是按照推演结果的难易程度来决定吸取灵力的多少,混元子没有去想石武的成长轨迹,而是退而求其次推演石武会去哪里会见在意的友人。 万转盒内延伸出的九根金色丝线得混元子灵力供应,于混元子身前交汇现出一段批言“盒留殿内,夜半出,至西南考学楼平房屋舍东墙外静候”。 还不待混元子细想,由那九根金色丝线显示的批言迅速黯淡下去。混元子觉得应是万转盒还没完全恢复。得到提示的他将这些信息牢记心中,在寝殿内静静等候。 临近夜半,混元子准备外出之时就看见石武先一步从他寝宫门口飞过。混元子不再多想地将万转盒留于殿内。 等混元子从寝宫正门出来,孙巍、徐柏二人正欲对他行礼,他完全没管二人地施展瞬移之法消失在了原地。 作为栾粟宫的主人,栾粟灵膳师虽未对宫内众人进行监视,但他可以通过栾粟宫外的阵法屏障感应到修士的进出。对于一前一后离开的石武与混元子,栾粟灵膳师没去提醒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谨记花径轩在闭关前帮他测出的那个“和”字,他不会参与到石武与花径轩的纠葛中。密室内的栾粟灵膳师收回投向东方的目光,继续打坐运功。 石武一出栾粟宫便向北方高空迅疾飞去。等他环顾四周发现再无人影,他快速收起腰间令牌与身份玉佩,将样貌衣着变换成和刘志、李飞相遇时的模样。 做好这一切掩饰的石武随即向考学楼疾驰行去。 今晚夜半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所有考场都结束了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石武在过去考学楼的路上遇到了很多考核归来的考生。石武缓下速度和这些成群结队的考生一同飞往考学楼。 人群中的石武听见这些考生都在讨论这次的考核。 他们有的抱怨自己考场的考题太难,说居然要炼制两道用材完全不同的扩张灵脉的灵膳。众人一听都不由得发出感叹,对那考生报以同情。 有的则是在听到别人的哀怨后自得地告诉周围考生他通过了考核。那名通过考核的考生当即就被众人围着询问他的灵膳师名号。那考生说他想要的名号与前面的灵膳师重复了,所以他要等改日过去灵膳司进行第二次录入。 那些没通过考核的灵膳学徒都对他表示恭贺并递去传音玉佩希望日后可以请教灵膳方面的心得。那考生却只是承下他们的恭维并没有去接他们的玉佩。 那些灵膳学徒看着这名晋升下九品灵膳师的考生流露出的傲气,他们虽心中不满,但他们知道自己与对方已经差了一大截,他们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地收回了玉佩。 等那考生在人群里遇到同样通过考核的考生,他们二人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般相谈甚欢。 石武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暗道一声:“人终究只是人而已。” 等石武来到那座老旧高楼前,刘志和那马脸汉子正站在大门两侧看守。 那些持着考核玉佩进去的灵膳学徒都没给刘志和那马脸汉子好脸色看,他们中的一些还因那马脸汉子放行慢了对他颇有微词。 那马脸汉子只是在那赔笑作揖。 石武等那些灵膳学徒进去得差不多了才过去考学楼前。 那马脸汉子一见来人是那时候连考学楼都住不起的石武。他立刻变得趾高气扬:“你小子还真是稀奇,每次都这么晚过来。怎么着,是准备再让刘哥带你去后面平房区域住一阵?” 石武道:“住一阵就算了,我想刘大哥带我过去平房区域见位友人。” 那马脸汉子还想调侃石武几句,却被旁边的刘志拦了下来。刘志记得这样貌普通的灵膳学徒是叫小武来着,他关心道:“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石武作揖道:“承刘大哥吉言,我通过了所在考场的考核。” 刘志和那马脸汉子都愣了一下。那马脸汉子当先反应过来,他语气变得无比恭敬道:“我那晚初次见您就觉得您非是池中之物!如今果然脱颖而出晋升为下九品灵膳师!当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石武回完那马脸汉子就对刘志道,“刘大哥,辛苦你陪我过去考学楼的平房区域。” 那马脸汉子帮着说道:“刘哥,这边有我看着,您过去吧。” 刘志点了点头领石武向考学楼后面的平房区域走去。刘志为石武开心道:“小武,我听说这次每个考场的考题都不简单,你能通过考核真是厉害!” “是刘大哥那晚的吉言应验了。”石武道。 刘志哈哈笑道:“吉言归吉言,也要你有真本事才能应验啊。” 石武回笑道:“这两样确实是相辅相成的。” 刘志嗯了一声:“成为下九品灵膳师只是你的开始,你后续还会经历一次次的晋升考验。小武,刘大哥希望你可以不忘初心,砥砺奋进。” “小武会的!”石武应下道。 石武说完就从怀里拿出那只装有两壶元婴品阶蓄火灵酿的储物袋。 刘志见石武递给自己一只储物袋,他问道:“这是什么?” 石武道:“我答应过刘大哥,等我成为灵膳师就请你喝最好的灵酿。这是你想喝的蓄火灵酿。” 刘志诧异道:“你为何要如此破费?等等,你怎么会有灵石购买蓄火灵酿的?” “刘大哥,我都是下九品灵膳师了,被人赏识买下两壶蓄火灵酿不算什么。您可一定得收下啊,我这人答应的事情就会尽力去做到。要是您不收,我怕我以后炼制灵膳时会道心不稳。”石武把那只储物袋塞到了刘志手里。 刘志见石武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收下道:“好!”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咋舌不已,因为二人的这番对话石武早在购买蓄火灵酿时就跟它预先说过了。 刘志把石武带到其初次来的那间屋舍前面。 石武拿出刘志当时给的隔间玉佩道:“刘大哥,这块玉佩我留作纪念了。” 刘志看着那块灵力全无的玉佩道:“你收着吧。” 石武与刘志在那间屋舍前挥手作别,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屋舍的院落内有不少修士正围着一名精瘦汉子听他讲述西南第九考场发生的事情。那身穿黄袍的精瘦汉子坐在地上讲得那叫个绘声绘色,讲到兴奋处他还会忍不住拍一下大腿。 周围那群修士在那精瘦汉子的描述中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石武于西南第九考场炼制灵膳的过程。 等那精瘦汉子讲到石武双掌红光一闪,将那头赤色鹿魂与紫鲨兽魂齐齐擒住锁定胜局时,那些听着的修士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些还在那一个劲地叫好。 那精瘦汉子见众人兴致到了最高点,他站起朗声道:“石前辈于一日之内就完成了四道特殊灵液的炼制以及五道扩张灵脉的灵膳炼制。他不仅赢下和齐黎灵膳师的对赌,更获得了西南第九考场所有观看区修士的敬意!” 此间的灵膳学徒们听到这里个个神情激动。 那精瘦汉子趁机说道:“诸位,如果你们想成为石前辈那样的人物,除了天资之外,对于灵膳知识的积累也必不可少。我这里有三千七百种元婴后期品阶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里面不仅清楚地记录着炼制步骤,有些还会提示炼制者该如何应对炼制过程中的突发情况。诸位有兴趣的话可以用灵膳方子或者聚灵盆与我兑换。” 那精瘦汉子一说完,周围的修士中有好几个都拿出珍藏的灵膳方子与那精瘦汉子商讨如何兑换。 那精瘦汉子喜不自胜地让他们一个一个来。 那些没打算跟那精瘦汉子兑换好物的修士们则继续讨论着那场考核。 石武等那精瘦汉子与最后一名修士兑换完灵膳方子才走过去。 那精瘦汉子刚把这次的收获装进储物袋就看到朝他走来的石武。他兴奋道:“小武!” 那些听到他喊小武的修士们立即将目光看向石武。可眼前这名样貌普通的青袍修士如何能与他们心中一派仙人风姿的石武相提并论。他们都觉得这是那精瘦汉子招揽客流的手段,也就没再去理他。 石武对那精瘦汉子作揖道:“李大哥,生意兴隆。” 那身穿黄袍的精瘦汉子正是李飞。他拉着石武过去东墙边,他呵呵笑道:“还不是我取巧,用西南第九考场石前辈的事迹招揽了生意。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石武道:“我顺利通过了考核。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若事先没有熟悉那三千七百种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我这次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通过了就好!”李飞开心道。 石武讲明来意道:“李大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李飞想了想道:“让我看一眼你的聚灵盆吧。” 石武同意道:“好。” 李飞见石武从怀里拿出一只赤色云纹的储物袋,他在将袋口打开后把那只储物袋递了过来。 李飞接过储物袋向内一看。他当先看到聚灵盆盆盖上面的三目炎睛兽图案。盆身那三只间距的流火赤目以及闪烁着光亮的火纹让李飞怔在了原地。 李飞过了许久才将赤云袋递还给石武,他先前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 李飞在石武收起赤云袋后准备对石武俯身作揖,却被石武双手拦下。石武对李飞道:“李大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来这儿是想感谢你相借灵膳方子之情。我会帮你完成一件我能力所及的事情。” 李飞神色肃穆道:“你出于信任才让我看了你的聚灵盆。如今我看到了,你说的相借灵膳方子之情也就清了。” “是李大哥先相信的我。平心而论,若我和你异位而处,我可不敢将那三千七百种灵膳方子借给一个陌生人。”石武道。 李飞笑着道:“我那时候也怕的,可我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应该将那些灵膳方子借给你。” 石武道:“李大哥,你给我一块传令玉佩吧。以后你想到要什么就通知我。你别跟我客气,因为我前面也没跟你客气。” “好。”李飞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紫色玉佩交给了石武。 拿着那块紫色玉佩的石武告辞道:“那我先回去了。” 李飞作别道:“保重!” 石武御空而起,消失在了平房区域的上空。 石武走后不久,李飞也去别处屋舍继续推销他的灵膳方子了。 就在他们方才对话的东墙外面,一道青色身影于暗处显现。 将石武与李飞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混元子露出笑颜道:“声音果然比样貌更容易让人记住。” 混元子以术法改变面容,又换上一件赤色法袍过去了李飞所在的院落。 彼时的李飞还在靠向别的修士推销灵膳方子来缓解激动的心情。 易容过后的混元子走去李飞身旁,李飞还以为混元子是来兑换灵膳方子的,他热情道:“这位道友,您要哪种类型的灵膳方子?” 混元子笑了笑道:“我身上暂时没有用以兑换的灵膳方子,我先来看看。” 李飞也笑着道:“不打紧的。我这儿有各种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膳方子,您以后想兑换了可以来找我,我平时就在这附近。” 混元子点头道:“好的,你先忙吧。” 李飞见有人过来用聚灵盆跟他兑换灵膳方子了,他和混元子辞别过后就和那人走去一边细细商议。 李飞不曾察觉,在他转身的瞬间,一缕青色灵力从混元子指间没入了他右侧脖颈。 于李飞身上做好灵力标记的混元子走出屋舍。他在心里暗道:“这石武还真是能屈能伸,谁会想到他那日如此威风地离开灵膳阁,最后居然在这种地方待到了八月初一。可见此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得多收集些他的情报再做一个完整的部署。” 混元子没有立即从李飞身上下手,而是在撤去易容之法后瞬移回去了栾粟宫。 换回装扮的石武照旧从栾粟宫东面区域飞至自己寝宫。他进入寝宫院落后忍不住看向了东边,他通过怀中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知晓那第八颗阵环星石就在混元子的寝殿内。 天劫灵体见石武异样,它问道:“混元子带着那颗阵环星石离开了?” “没有。自八月初二混元子从西面回来以后,那颗阵环星石就一直在他的寝殿中。”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 天劫灵体道:“得想个办法拿到他手里那颗阵环星石。”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搞清楚那颗阵环星石为何会到他手上。你可别忘了,他已经有整批阵环星石了,那颗阵环星石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还有就是他那颗阵环星石因何被放在那块金色方状物内。”石武心生警觉道。 天劫灵体挠着蓝色小脑袋道:“都是麻烦事。” 石武轻笑道:“起码这些麻烦事里有我所期待的。等我明日找来肖俊,栾粟灵膳师估计就要找我了。” 石武说着便过去寝殿密室,在那张玉榻上放空心神地沉睡过去。 一夜无梦,石武睡至翌日巳时才醒来。他拿出肖俊的传音玉佩,以灵力注入后说道:“肖道友,还请来我寝宫一趟。你直接进入殿内即可,我没有开启阵法屏障。” 传音玉佩中很快就传来肖俊的声音:“好的。” 石武伸了个懒腰走出密室过去寝殿大厅。 一身青衣的肖俊进来后对石武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还礼道:“肖道友请坐。” 肖俊依言坐去客座,他询问道:“石前辈,您找我来是为何事?” 石武跟肖俊道:“我要购买三份空冥初期品阶、两份空冥中期品阶的灵膳方子。原本我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栾粟灵膳师那块令牌让北部第三据点的商家都不收我的灵石仙玉。我思来想去,只能让你帮我去买了。” 肖俊赶忙起身道:“石前辈,我家主人给您那块令牌就是为了让您在北部第三据点得到最大的方便。您让小的帮您去选购灵膳方子不成问题,可你若要给小的灵石仙玉,那小的恕难从命。” 石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给钱都给不出去的情况。他苦笑着以灵力注入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在感应到栾粟灵膳师那边传回的灵力后,石武与栾粟灵膳师实时对话道:“栾粟灵膳师,您现在可有空?” 栾粟灵膳师道:“暂无它事。怎么了?” 石武于是就将想要购买灵膳方子的事情告诉了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听后对石武道:“我在栾粟殿内,你和肖俊过来一趟吧。” “好。”石武说罢将手中令牌再次悬于腰间,与肖俊一同出去寝宫飞往栾粟殿。 正在栾粟殿外当差的张韬见石武和肖俊过来,他伸手示意道:“主人正在里面等候。” 石武与肖俊先后步入栾粟殿,主座之上的栾粟灵膳师未让二人入座,而是隔空将一块影音石递至石武身前。 石武不用看就猜出这是他在灵仙居录下影像的那块影音石。 栾粟灵膳师作色道:“石武,你跟我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未免太生分了。” 石武解释道:“栾粟灵膳师有所不知,我自修行起便谨记一点,那就是莫要欠下太多人情。我如今已经与北部第三据点够亲近了,否则我就不会住在栾粟宫,更不会在这儿精进灵膳技艺用以晋升灵膳师品级。”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说的不无道理,他语气缓和道:“石武,盟主为了你特意去知会了齐黎灵膳师的东部第二据点,跟他们说灵膳师之间的恩怨最好用灵膳解决。由此可见盟主对你有多看重。我希望你能在我北部第三据点各种资源的相助下不断晋升,于灵膳大典上战胜那些向你发起挑战的灵膳师,为我北部第三据点争得荣耀!” “请栾粟灵膳师放心!不管是为了北部第三据点还是我自己,我都会提升灵膳实力!要不这样,您先让我用自己的灵石仙玉购买所要的灵膳材料,等我用完了我再花北部第三据点的。”石武说了个折中的方法。 栾粟灵膳师不知石武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可他不想与石武在灵膳材料上纠结了。他应下道:“就按你说的办。你这次要买什么类型的灵膳方子?” “三份让元婴后期修士晋升空冥境的空冥初期品阶灵膳方子,一份扩张空冥初期修士灵脉、一份增加空冥初期修士肉身之力的空冥中期品阶灵膳方子。”石武说出心中想法道。 谁知石武刚说完,栾粟灵膳师就气愤道:“你小子搁我这胡闹是不!” 第八百四十五章 暗潮 石武满脸错愕地看着栾粟灵膳师。他心里正在快速分析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他根据扩张灵脉和增加肉身之力的灵膳在内隐界极为常见推断出栾粟灵膳师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三份让元婴后期修士晋升至空冥境的灵膳方子。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一副受冤枉的表情。他皱眉道:“你还觉得委屈了?” 石武反问道:“我不该委屈?” “我且问你,你可有看过身份玉佩内的灵膳盟规矩?”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回道:“大体看了下。” 栾粟灵膳师质问道:“灵膳盟规矩中的第三十一条是什么?” “灵膳师若要兑换灵膳盟内的特定物品,当以自身对灵膳盟的贡献值前往灵膳司进行兑换。若经查出由他人代替兑换,一律严惩。”石武突然反应过来,“那三份让元婴后期修士晋升空冥境的灵膳方子是那条规矩中所说的特定物品!” 栾粟灵膳师这时也想起石武近段日子就八月初二去灵仙居买了十六坛返虚后期品阶五极全灵酿以及昨夜短暂地出去了一趟,灵膳司那边并没有石武的出入记录。结合石武现在的表现来看,栾粟灵膳师猜测石武应该是有友人修为停滞在了元婴后期,他欲借加入灵膳盟的机会为友人炼制相关的破境灵膳。 栾粟灵膳师的推断确实不错。石武在这段时间除了熟悉灵膳盟的规矩外,他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晋升灵膳师品阶。他认为晋升下八品灵膳师时反正要炼制三种空冥初期品阶和两种空冥中期品阶的灵膳。那何不如挑对外隐界赵辛、夏茵茵他们有用的灵膳来炼制,所以他就想到了去购买前面所说的那些灵膳方子。石武恭敬作揖道:“栾粟灵膳师,我敢在此立下道誓,我事先绝不知晓这让元婴后期修士晋升空冥期的灵膳方子是那条规矩中的特定物品。” 栾粟灵膳师闻言稍稍消气。他先让肖俊退出栾粟殿,进而对石武道:“先找个位子坐吧。” 石武依言坐去了旁边的客座上。 栾粟灵膳师觉得与其让石武背下那些规矩,还不如让他切身了解。他建议石武道:“你平日里除了修炼、提升灵膳技艺外,你可以用我给你的那块身份令牌通过栾粟宫内的传送阵过去灵膳司转转。那里是灵膳盟总部设立在北部第三据点用以处理各种与灵膳师相关事宜的部门。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司长名为夏融,他属于丁阳灵膳师那一方势力。” “这丁阳灵膳师是什么来路?”石武疑惑道。 栾粟灵膳师告诉石武道:“丁阳灵膳师位列灵膳天榜第三位,在灵膳盟内的地位仅次于盟主玄炴灵膳师。他自竞争盟主之位失败后就开始积极笼络灵膳天榜上排名前五十以及那些像你这样天资卓卓的灵膳师,大有积聚实力于日后和盟主再较高下的架势。” 石武皱眉道:“灵膳盟的水也是很深呐。” 栾粟灵膳师传音问向石武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丁阳灵膳师通过夏融招募你,你会选择他还是盟主?” 石武不知栾粟灵膳师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好奇询问,他回答地滴水不漏:“我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作为我的顶头上司,您选择谁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所有的灵膳师都会跟着选择谁。” 栾粟灵膳师白了石武一眼:“你小子能不这么世故吗?” 石武笑了笑道:“我就是个下九品灵膳师,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与其说丁阳灵膳师是在拉拢我,倒不如说他想通过拉拢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灵膳师让您偏向他。对了,您现在选择了谁?” “我选择了……”栾粟灵膳师及时止住前话改为说道,“怎么变成你在套我的话了?” 石武嘿嘿笑道:“我前面就说了的,作为上司以及合作过的伙伴,我挺庆幸遇到的是您。不知是不是由于您跟郭前辈有旧的缘故,您给我一种感觉,无论我说什么我做什么,只要不触及您的底线,您都不会生气。” 栾粟灵膳师拿石武没辙道:“私下里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在人前你该有的礼数都给我做足咯。”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的对话算是私下里吧?”石武问询道。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是。” 石武顿觉轻松道:“那您给我点提示啊。我就想在灵膳一途上学无止境,不想掺和进那些明争暗斗中。如果我去了灵膳司遇到那夏融,我该如何作答?” 栾粟灵膳师道:“如果你真的一心求学,那你就和我一样选择两不相帮,在明面上更敬重盟主一些。” 石武想起那时候栾粟灵膳师与郭炘在这里喝酒埋怨玄炴灵膳师的样子,他心里嘀咕道:“你还真是在明面上敬重盟主。” 栾粟灵膳师问向石武道:“你在想什么呢?” 石武随意找了个理由:“我在想丁阳灵膳师都安插人手在您地盘上了,盟主有没有派人过来与之抗衡。” “当然有!北部第三据点副司长魏迅便是盟主的人。”栾粟灵膳师如实道。 石武啧啧说道:“您还真是心大,也不怕他们在您这儿打起来。” 栾素灵膳师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心大的。只要丁阳灵膳师没有和盟主正式撕破脸,那么夏融与魏迅在我这里就都会是规规矩矩的。他们两个说白了就是丁阳灵膳师和盟主派过来的眼线,为了探查我有没有偏向另一方。” 石武为栾粟灵膳师不忿道:“盟主和丁阳灵膳师对你这般窥视未免太过分了。您可是灵膳天榜排名第十一位的从圣境大能啊!这您也能忍?” 栾粟灵膳师虽然知道石武这话带着忤逆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的意思,但他听着就是舒坦。他露出笑容道:“行了,要是你真有这份和我一荣俱荣的心,就给我在灵膳大典上和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们夺下各类品阶灵膳的头名!”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主动提起,他顺带问道:“灵膳大典的灵膳评比是按什么标准来的?” 栾粟灵膳师跟石武讲道:“灵膳师先要根据自身品阶进行相应的灵膳炼制。比方说你现在是下九品灵膳师,你要炼制的是增加修士速度的元婴后期品阶灵液。那么你炼制出的灵液就会与同为速度类型的灵膳一起由专门的修士持评测法器决出最优者。” 石武双目放光道:“分的这么细啊?” 栾粟灵膳师看石武这表情就知道他在动小心思了。他告诫道:“你可别在灵膳大典上给我整幺蛾子!届时不止是我们灵膳盟自己的成员,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驾临北部第三据点。” “灵膳大典是你的底线,我不会在这事上胡闹。我是在想如果我以下九品灵膳师的身份参加灵膳大典,那我炼制出增加速度类空冥中期品阶完美品级的灵膳是不是就能稳获该类灵膳的头名。然后我再用同样的做法炼制出扩张灵脉、增加肉身之力等类型的灵膳,我能否一人夺得多个头名。”石武越说越兴奋道。 栾粟灵膳师被石武的想法给惊住了。他参加过很多次灵膳大典,从未有灵膳师敢在灵膳大典上一人炼制两道以上的灵膳。要知道灵膳大典不同于灵膳师考核,它要灵膳师炼制出最高品级的一道灵膳来证明自己的技艺配得上如今的灵膳师品阶,加上每个品阶的灵膳炼制受时间所限,是故参加的灵膳师通常都是专心致志于一道灵膳上。 栾粟灵膳师亲眼见识过石武在西南第九考场上的表现,他觉得石武还真有可能做到同时夺得多个头名。不过栾粟灵膳师的脸色很快就难看起来,他说道:“石武,你不会真准备以下九品灵膳师的身份参加灵膳大典吧?你可是返虚后期修士啊,届时就算你夺得下九品灵膳师里所有品类灵膳的头名,你也会被别人当成笑话的。” 石武很想说我以哪个品阶的灵膳师身份参加灵膳大典还不是要看你把那第七颗阵环星石放在哪种品阶灵膳的头名奖励里。石武起身请求道:“栾粟灵膳师,可否让我看一眼此次灵膳大典的奖励清单,这样也好让我更有动力。” 栾粟灵膳师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玉简隔空递至石武的桌案上:“这张奖励清单会于灵膳大典开始前的十五年传去各个灵膳盟据点,先给你看了也没什么大碍。” 石武郑重地拿起那枚玉简,他注入灵力迅速扫过里面内容。玉简中先以下九品灵膳师到上三品灵膳师进行分类,而后从各品阶的灵膳师后面延伸出诸多类别的灵膳头名奖励。石武在上三品灵膳师增加力量类的灵膳头名奖励中看到了清单上唯一一颗阵环星石。 石武心中有数后以双手将那枚玉简归还至栾粟灵膳师的主座前。 栾粟灵膳师取回玉简随意问道:“里面可有让你心动的好物?” 石武侃侃而谈道:“清单上的好物很多,其中我最想要的莫过于上三品灵膳师扩张灵脉类的头名奖励——双灵赤青果。据玉简内记载,这双灵赤青果乃是炼制从圣品阶木火双属性灵膳的主材料,简直就是为我的噬木灵火特意准备的。”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很好!这才是你该有的眼界!扩张灵脉类的灵膳是我们灵膳师公认最难的。你只要获得了上三品灵膳师扩张灵脉类的头名,那你就是这届灵膳大典上最风光的人物!” 石武想给自己留条退路道:“这么说的话扩张灵脉类的头名应该是争夺最激烈的。那我……” 栾粟灵膳师打断石武道:“那你就该激流勇进,夺下那枚双灵赤青果。” 石武心中叫苦不迭,他以自身才是下九品灵膳师的身份做借口道:“栾粟灵膳师,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必定需要大量时间,怕是无法应付扩张灵脉类灵膳的炼制。要不这样,我以晋升上三品灵膳师为先,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就去熟悉扩张灵脉类灵膳的炼制,如果时间不够的话我就另选一个类别,增加速度、增加力量的都可以。” 栾粟灵膳师早就为石武做好了规划:“灵膳师品阶的晋升你不用担心。据我所见,你的灵力成线之法对于灵液的炼制有着奇效,加之你的修为达到了返虚后期,那你就全部用灵液类的灵膳一路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即可。” “你不用帮我考虑地这么周到吧!”石武一边在心里郁闷着一边故作担忧道,“我全用灵液类灵膳过关会不会引起别的灵膳师对北部第三据点生出闲言闲语?” 栾粟灵膳师义正言辞道:“你在规则允许的前提下用自己擅长的炼制手法通过晋升,谁人敢有异议!” 石武脱口而出道:“您这么说倒也是。” “本来就是!”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只得附和道:“栾粟灵膳师英明!” 栾粟灵膳师将那枚玉简收回储物袋道:“其实你成了上三品灵膳师对你的灵膳盟贡献值也会有好处。” 在确定那第七颗阵环星石被分于哪类灵膳头名的奖励后,石武的关注点便在灵膳盟贡献值上了。石武回去大殿中央请教道:“栾粟灵膳师,不知我该如何获得灵膳盟贡献值?” 栾粟灵膳师相告道:“你可以将炼制好的灵膳或者收获的灵膳材料、稀有的灵膳方子上交给灵膳司。他们会安排专人对这些物品进行评级,最后再给予你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提出疑问道:“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有仙玉就能有灵膳盟贡献值?” 栾粟灵膳师并不否认道:“可以这么说。但灵膳盟也制定了相应的规矩,如果灵膳师上交的是灵膳,灵膳司的品鉴修士会根据灵膳师的品级和灵膳内蕴含的火灵之力判断是否由那灵膳师亲手炼制。如被发现造假,灵膳司会上禀灵膳盟总部对该灵膳师以及代为炼制者追责严惩。灵膳盟为了减少那些高层利用上交灵膳材料这一点为家族中的后生晚辈增加灵膳盟贡献值,特地设置了与灵膳师品阶相关的规定。相同的灵膳材料,下九品灵膳师上交所能得到的贡献值只有上三品灵膳师所能得到的三成。灵膳盟的这一系列举措就是为了鼓励灵膳师靠自己精进技艺得到提升,从而在灵膳盟换取特定的物品。至于稀缺的灵膳方子,到目前为止,除了那种方子里炼制材料灭绝的,还没谁上交给灵膳盟。” 石武明了道:“原来是这样。” 栾粟灵膳师问道:“石武,你是有在乎的人修为停滞在了元婴后期吧?” 石武没有隐瞒道:“是的。”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你要的那种相助元婴后期修士晋升至空冥期的灵膳方子确实有,不过数量只有一张,里面的部分材料也已经绝迹。” 石武忍下了去问栾粟灵膳师那张灵膳方子内容的冲动,他不想欠栾粟灵膳师人情,更不想被栾粟灵膳师看轻。 栾粟灵膳师看穿了石武的想法,他笑着道:“你的心性确实不错。可你明知那张灵膳方子中的材料缺失,兑换它需要的灵膳盟贡献值更是高达一百六十三万,你还要兑换吗?” 石武也笑了起来:“我做事最怕的是没有方向。既然从您口中知晓那张灵膳方子的存在,那么我就去赚取足够的灵膳盟贡献值将它兑换过来看看。” “你的那些朋友能遇上你是他们的运气。”栾粟灵膳师感叹道。 石武脑海里闪过夏茵茵、赵辛、林青他们的身影,他说道:“能遇到他们也是我的运气。” 栾粟灵膳师见话已说开,他也不遮掩了:“石武,你是因为那价值五百三十枚仙玉的须臾龙羹没达到你的预期才想出利用规则在灵膳阁引下魂天劫的吧?” 石武神色自若道:“栾粟灵膳师,您想多了。”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行吧,那你就先耐着性子听我讲这些想多了的话。在你眼里,我们这些灵膳盟的高层无所不用其极地剥削外面的修士。我们售卖给他们高价的灵膳,效用还无法达到他们期待的那般。可在我看来,我们灵膳盟的每一道灵膳都经过无数次试验总结,在达到对大多数修士而言最适合的效果后才对外售卖。我不否认这些灵膳有可能对某些特别的修士效用不明显,但你不能根据这一两例不明显的效用去推翻灵膳盟对极难胜地的贡献!没有灵膳盟,极难胜地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炼神期、返虚期修士。” “栾粟灵膳师,我就是个下九品灵膳师,您跟我说这些太沉重了。”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盯着石武道:“石武,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做聪明的事。” 石武正视栾粟灵膳师道:“我不是一直在做着吗?得到郭前辈和您的赏识,以后晋升为上三品灵膳师,参加灵膳大典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荣耀。” “你确实在这么做,可你最终的目的呢?是为了什么?”栾粟灵膳师问道。 石武并没有退却道:“当然是为了让灵膳盟变得更好,让它对极难胜地的贡献远不止于多诞生出炼神期、返虚期修士。” 栾粟灵膳师看着眼神坚定的石武,仿若看到了另一个人。他长叹道:“曾经有人和你说过相似的话,可最后的结局却是心灰意冷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首位。” “是您和郭前辈提过的那位炥焢前辈吧。”石武莫名想到了这个名字。 栾粟灵膳师重重点头:“是。”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我一开始就该阻止您说下去的。现在倒好,您于我前路上立了这么一座高山,我该如何向前。” 栾粟灵膳师听到这里不忧反笑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要么止于炥焢这座高山,不要再去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要么跨过炥焢这座高山,达成他未能实现的愿景!” 石武道:“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你想看到的。” 栾粟灵膳师承认道:“起码这两个结果对你而言都是好的。” “确实如此。”石武不得不承认道。 栾粟灵膳师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越早晋升上三品灵膳师对你越有利。” 石武作揖道:“我今天可没心情去准备晋升的事。我得让肖道友陪我过去一趟灵膳司。在应付完夏融和魏迅后,我想看上一眼那张需要一百六十三万灵膳盟贡献值的灵膳方子。” 栾粟灵膳师哈哈笑道:“好。你们去吧。” 待石武退出栾粟殿与肖俊一同御空离开。栾粟灵膳师靠在主座上闭目沉思:“此子先前应是遭遇诸多变故,致使他有了如今谨慎猜疑的心性。但相对的,他对信任的人会毫无保留地相护。这从他去为邹伟挡下齐黎灵膳师从圣境威压便能看出。他跟灵膳盟或者说跟盟主之间分得极清,看来他真要去做炥焢当年未做到的事。” 栾粟灵膳师从怀里取出了那块和玄炴灵膳师联络的赤色玉盘。他将那块玉盘拿在手里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他自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石武只是不喜欠下人情罢了。” 彼时的石武由肖俊带着来到栾粟宫东南方位的传送区域。 在此看守的护卫们一见肖俊与石武,他们纷纷作揖道:“参见肖前辈、石前辈。” 肖俊对那领头的护卫道:“刘孑,为我们开启通往灵膳司的传送阵。” 那名为刘孑的护卫头领立马引领二人进入后方大殿。 待肖俊和石武踏进一座六角菱形的符文法阵,刘孑取下腰间青色令牌双手掐诀口中默默念咒。 一股股灵力自刘孑体内涌入令牌之中,肖俊与石武脚下青光一闪,二人身形随即消失在传送阵内。 第八百四十六章 预备 灵膳司位于栾粟宫东南方向三十二万里外。作为灵膳盟总部设立在北部第三据点处理灵膳师相关事宜的部门,其能行使的权力仅次于栾粟灵膳师。 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分为两派,一派由司长夏融领头代表丁阳灵膳师,另一派则是以代表玄炴灵膳师的魏迅为首。他们平日里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只有在特定的事情上才会偶有合作。 现今灵膳司司长夏融与副司长魏迅都带着得力手下立于九千丈的传送区域,静候来自栾粟宫的贵客。 一身棕袍尖嘴猴腮的夏融对旁边黑袍着身满脸络腮胡的魏迅道:“魏老弟,你说这传送阵里的到底是谁,都传一刻时了都没传过来。” “肯定不是栾粟灵膳师,这座传送阵承载不了从圣境修士。”魏迅回道。 夏融眯起他那双小眼:“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确实值得招募。” 魏迅客套道:“夏老哥说的不会是那石武吧?” 夏融嘿嘿笑道:“正是。” “你们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要啊。你可别忘了,他才得罪整个东部第二据点。虽然盟主帮他向齐黎灵膳师一方说情,让他们在灵膳上解决仇怨。可保不准有人会在暗地里行极端之举。”魏迅道。 夏融语带深意道:“这样反而更好,人只有处在危险中才能清楚真正值得依靠的是谁。” “夏老哥这话说的不合适吧。”魏迅道。 夏融用那只干瘦的右掌轻轻拍了拍左肩道:“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经历。” 此时夏融与魏迅前方的传送阵光幕终于逐渐散去,自其内现出石武、肖俊二人的身影。 肖俊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慌,直至看到夏融和魏迅后才缓和下来。他主动作揖道:“参见夏前辈、魏前辈。” 夏融与魏迅没去回肖俊,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他旁边的石武身上。他们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于灵膳阁引下魂天劫又在西南第九考场出尽风头的石武。 石武腰间传出灵力波动的栾粟宫令牌以及那块火纹灵膳师的身份玉佩更加佐证了他们的观点。 他们向石武行礼道:“欢迎石道友、肖小友光临灵膳司。” 石武在肖俊的话中知晓眼前这二人一个是灵膳司司长夏融,另一个是副司长魏迅。他对二人还礼道:“见过夏道友、魏道友。” 夏融与魏迅不明石武来意。作为灵膳司司长的夏融主动说道:“我先前就听人提起火纹灵膳师乃是一位样貌非凡的年轻公子,我当时还在想,这世间怎会有这般能为与容貌并存之人。直至今日亲眼得见石道友,老夫方知‘丰神俊秀,天赋异禀’之真意。石道友着实让老夫嫉妒啊。” 石武很清楚夏融是在恭维他,但对方极具技巧的话语让他很是佩服。他恭敬道:“夏道友谬赞了。石某刚入灵膳盟,对什么都不太了解。幸得栾粟灵膳师提点,他让我来你们灵膳司涨涨见识。” 夏融和魏迅了解了石武的来意。夏融问道:“不知石道友对哪方面的事物感兴趣?我和魏副司定带你过去一观。” 石武直言道:“你们这儿是否有一张价值一百六十三万灵膳盟贡献值的空冥品阶灵膳方子?” 夏融和魏迅互看一眼。夏融回道:“石道友说的可是那张名为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那道灵膳可让元婴后期修士在晋升空冥境时增加四成成功的机会。” “正是那张灵膳方子!”石武道。 魏迅告知道:“石道友,那张灵膳方子为稀缺古方,里面多种材料已经灭绝。即便你以后有了足够的灵膳盟贡献值,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 石武知魏迅是盟主玄炴灵膳师的人,他谢过其好意道:“多谢魏道友提醒。” 夏融见自己要说的话被魏迅抢了先,他转而说道:“石道友,你是有在乎的人修为停滞在了元婴后期吗?” 石武点头道:“是的。” 夏融闻言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传音玉佩。他将玉佩递给石武道:“石道友,我突然想起我这边还有些急事要去处理。魏副司会带你在灵膳司内参观。你离开前定要以这玉佩联系我,我会过来相送。” 石武接过玉佩道:“好的。” 魏迅对夏融的举动颇为不解。他刚刚在和夏融等石武他们过来时才从夏融话里听出丁阳灵膳师准备招募石武,可现在夏融给了石武一块传音玉佩就要先走了。他觉得夏融肯定另有图谋,但他一时间无法看穿。 夏融笑着对魏迅道:“魏副司,有劳了。” 魏迅只得先应道:“是。” 夏融在目送魏迅带着石武下去后,他遣散手下径自来到其在九千丈区域的专属密室。 夏融开启密室内的防御法阵,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玉盘上方旋即现出一个“三”字。他以体内灵力注入外显的“三”字,一道赤青双色的光束自其内蓦然射出,于密室中汇聚形成一个赤青双色的人形光影。 夏融一见到那赤青光影便双膝跪地道:“属下拜见主人!” 那赤青光影扶起夏融道:“我说过,你无需对我行此大礼。你联系我是否北部第三据点这边有了进展?” “多谢主人!”夏融上报道,“栾粟灵膳师依旧态度不明。不过属下今日见到了先前跟您提过的石武。此子对那张名为婴开空冥露的灵膳古方很感兴趣,并且大有要攒够灵膳盟贡献值兑换的架势。我借故相询,得知他有在乎的人修为停滞在了元婴后期。属下认为这是一个拉拢他的好机会。” 那赤青光影道:“我记得那张灵膳古方是南部第二据点艾卓灵膳师上交的。当时还引起了不少高层的埋怨。因为在那些高层花费大量灵膳盟贡献值兑换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后,他们发现里面需要用到的好几种炼制材料都已绝迹。他们直接找去灵膳盟总部希望玄炴为他们住持公道。艾卓灵膳师则说他是于一处秘境中偶然得到那张古方和千份婴开空冥露。他在得到之后就把方子上交给了灵膳盟。那些兑换婴开空冥露方子的高层多是为了家中疼爱的后生晚辈,他们想着只要能让那些后生晚辈迈过空冥境这道坎,以后便可在其它灵膳的相助下一路顺畅地来到炼神期、返虚期。玄炴也看出那些高层生气的原因,遂自己出资向艾卓灵膳师高价购买了近一半的婴开空冥露分发给那些高层用以笼络人心。如今市面上几乎没有婴开空冥露了,就是灵膳盟内部亦很少见,我于七百年前以收藏为由问艾卓灵膳师购买了三份。你觉得那石武值得我用几份婴开空冥露拉拢?” 夏融笃定道:“依属下之见,此子值得三份婴开空冥露!” “哦?是因为他敢在灵膳阁引下魂天劫斩落蒙骁双掌还是因为他对赌赢了齐黎灵膳师,让齐黎灵膳师永世不得踏足北部地界。”那赤青光影道。 夏融道:“二者皆具!此子展露出的性格极为偏执,同时他心思十分缜密,善于利用规则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就是一把锋利的刀。玄炴灵膳师肯定也想将他收为己用,可玄炴灵膳师不得不顾及齐黎灵膳师的情绪,所以石武现今其实仍处于东部第二据点的威胁之下。主人在这时候拉拢他保他周全,他必定会对主人感恩戴德,成为主人日后最好用的一把利刃。” 那赤青光影沉思良久后说道:“你传我指令,若石武愿意发下道誓入我丁阳阵营。我除了相赠那三份婴开空冥露外,我会亲自出面与栾粟灵膳师相商,将他引渡至我西部第一据点。他日后的修炼资源、灵膳资源我西部第一据点全权负责。” 这赤青光影正是丁阳灵膳师的化身。 夏融立即作揖道:“属下领命!” 灵膳司八千丈区域,魏迅正陪同石武、肖俊参观罗列在柜台中的各种灵膳盟好物。 魏迅在一旁介绍道:“石道友,这整个八千丈区域放置的皆是从圣品阶好物。其中有前人留下的聚灵盆,珍贵的灵膳炼制心得,各种稀世的灵膳古方等等。” 石武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透明柜台,他诧异道:“这从圣品阶的好物也太多了吧。” 魏迅告诉石武道:“这还只是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的实物展区,前面还有其它据点的光影展区。灵膳师只要有足够的灵膳盟贡献值,无论是放在哪处据点的好物,灵膳盟都会派专人从该处据点送至灵膳师手中。” 石武问道:“可有道成境好物?” 魏迅和肖俊闻言都是一怔,他们想着石武连一点灵膳盟贡献值都没有居然就打听起道成境的好物了。 魏迅不愧是灵膳司的副司长,他很快就恢复如常道:“有的,但并不展示在这里。整个灵膳盟中,只有位列灵膳天榜前百名者才能接触道成境好物。灵膳盟专门给他们配发了一块信息玉盘。” 石武了然道:“灵膳盟还真是层层分明。魏副司,你带我过去看一眼那张婴开空冥露的方子吧。” “好。二位请跟我来。”魏迅说着就带石武和肖俊过去了八千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 待三人从传送阵出来,石武发现这里的灵膳师比八千丈区域多了很多。 魏迅对石武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为石武讲解道:“石道友,灵膳司的大楼高有九千丈。顶层区域一半归夏司长所有,另一半则是归我。下方从两千丈区域开始至八千丈区域分别罗列着各品阶的好物。区域越高好物的品阶也就越高,能接触到这些好物的灵膳师自然就少。所以你在从圣品阶的好物区域看不到什么人也属正常。而在这三千丈空冥后期品阶的好物区域灵膳师自然就多起来了。” “原来如此。”石武道。 魏迅带着石武、肖俊过去三千丈区域最中心的位置,一路上看到他们三人的修士皆对他们俯身作揖。远处那些听到动静的修士更是停下对好物的挑选过来给魏迅他们行礼。 魏迅让他们免礼后就和石武、肖俊来到了一处透明的柜台前。 石武看到柜台内静静陈放的一枚古朴玉简。柜台旁的简介中写着“婴开空冥露”五个大字,后面还有对这道灵膳效用的描述。 石武问魏迅道:“魏副司,我如何确定这些好物需要多少灵膳盟贡献值?” 魏迅指着石武腰间印有“火纹”二字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你靠近柜台时以灵力注入身份玉佩,你所看到的每个柜台上方都会显示出其内物品需要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按魏迅所言向玉佩内注入灵力,他果然看到柜台上方显示出红色的“一百六十三万”。石武又看向了周围其它的柜台,上方也都显现出了红色的数值。他笑着说道:“还真是一目了然。” 魏迅知石武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为石武缓解尴尬道:“我初次来到灵膳司时看到的都是红色数值,后来我的贡献值多了,那些数值就都变成了蓝色。我相信以石道友的能为,赚取灵膳盟贡献值不成问题。” 石武轻笑道:“承魏副司吉言了。” 魏迅呵呵笑道:“对了,石道友作为下九品灵膳师,你每年可以在灵膳盟领取一千块上品灵石,千斤元婴后期品阶的灵果,千斤元婴后期品阶的灵肉,百株元婴后期品阶的灵植。我知道这些对石道友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总归是灵膳盟给予每一位灵膳师的照顾,还望石道友莫要嫌弃。” “魏副司也说这是灵膳盟对每个灵膳师的照顾了,我如何都要领的。话说我这下九品灵膳师在你们这儿购买灵膳材料能不能便宜些?”石武问道。 魏迅这下倒有些看不懂了。他作为玄炴灵膳师派在北部第三据点的眼线。他从玄炴灵膳师那儿得到了不少信息。他知道玄炴灵膳师已经着栾粟灵膳师倾力培养石武,按理说石武不应该自己去购买灵膳材料。他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道:“可以便宜些,一般是市价的九成。” 石武开心道:“我就说要来看一看嘛。这下我对后面灵膳师品阶的晋升更有信心了。” 魏迅故意问向肖俊道:“肖小友,我记得栾粟宫内的储灵殿物资丰富,难道连储灵殿内都没有石道友需要的灵膳材料?” 比起魏迅的不明所以,肖俊知晓石武是不想欠下人情。他回魏迅道:“魏前辈误会了,石前辈只是想事事按照灵膳盟的规矩办。” 石武接话道:“不错。我以下九品灵膳师的身份入住栾粟宫就已经惹人非议了。如果我再用栾粟宫内的资源,势必会被人认为走了捷径。我石武修炼至今最注重的便是问心无愧四个字。我想以自己身上的仙玉购买灵膳材料提升灵膳师品阶,我要用实力平息那些人的质疑!” 魏迅听后明白了其中缘由。虽然他知道玄炴灵膳师在齐黎灵膳师和石武之间更偏向于齐黎灵膳师,但他也听玄炴灵膳师夸赞石武是一块难得的璞玉。他向石武示出善意道:“石道友的心志魏某知晓了。以后石道友在灵膳司购买的灵膳材料魏某会亲自记录。那些敢质疑你的人就是在质疑魏某!” 石武趁机做下约定道:“好!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前的每次炼制都会以影音石记录。用去多少灵膳材料剩下多少灵膳材料也将清清楚楚。” 魏迅没想到石武竟会做到如此坦荡。他拿出一只储物袋递给石武道:“石道友,这里有我的一块传音玉佩以及一万枚刻着灵膳司印记的影音石。你今后来灵膳司可直接与我联络。至于那些影音石,你使用后交给我们灵膳司,灵膳司会为你妥善保管。” 石武接过储物袋道。“多谢魏副司!” “石道友不必如此客气。我比你虚长几岁,若你不嫌弃,我叫你一声石老弟,你唤我作魏大哥如何?”魏迅道。 石武道:“我正有此意!” 魏迅开怀道:“石老弟,你现在可要去选购灵膳材料,我带你过去。” “看来我命中注定要努力去晋升灵膳师品阶了。”石武感慨道。 魏迅相询道:“石老弟这话是何意思?” 石武于是就把自己前面跟栾粟灵膳师说今天没心情去考虑灵膳师品阶晋升的事情告知了魏迅。 魏迅听后哈哈笑道:“看来是老天派我来督促你了。” 石武也笑了起来:“还请魏大哥带我们去挑选三种空冥初期品阶和两种空冥中期品阶的灵果。” “你们跟我来。”魏迅说着当先走去了三千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 等魏迅领石武和肖俊来到灵膳司存放各种空冥品阶灵果的一千八百丈区域,魏迅指着柜台中一个个储存灵果的玉盒道:“石老弟,这些玉盒内的灵果不需要灵膳盟贡献值便能购买,而且售卖的价格只有市面上的九成。你尽管挑,挑好了我让人帮你去拿。” 石武先行问道:“魏大哥,我听闻下八品灵膳师称号的获取条件是下九品灵膳师当场炼制出三种空冥初期和两种空冥中期的灵膳。如果我以灵液类灵膳参加考核,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比如灵液炼制的时间限制,灵液的重量等等。” 魏迅一听这话就知道石武要干什么了。他说道:“那自然是有限制的,不过比你在西南第九考场时要简单的多。在你报名之后,灵膳盟据点会定下时间安排同报名的五百位下九品灵膳师聚于一处考场。由于是自带灵膳材料,你可以事先就挑好要炼制的灵果。一般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灵膳盟据点会安排中六品灵膳师进行监考。你所带的灵果会由那位中六品灵膳师进行重量上的检验,用以确定你在规定重量内需要炼制出多少灵液。灵液类灵膳的炼制时间一般要少于其它品类的灵膳。我建议你先让肖小友帮你调出过往那些以灵液类灵膳通过考核的下九品灵膳师资料,看看他们考核时的情况。” 一旁的肖俊不消石武去说就拿出一块赤色玉盘迅速联系手下去调查以往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记录。 不消半刻的工夫,一排排信息通过光幕的形式出现在玉盘上方。肖俊恭敬道:“石前辈请过目。” 石武扫过那些信息,里面全都是以灵液类灵膳通过考核的下九品灵膳师。石武在他们炼制的灵液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字眼。石武将这些灵膳师准备的灵果重量、炼制时间、炼制出灵液的多少以及灵液需要达到的品级全都清楚地记了下来。他报出想要的灵果道:“魏老哥,我要空冥初期品阶弥生果、酸浆果、红玉灵果各五千斤,空冥中期品阶弥生果、红玉灵果各五千斤。” 魏迅和肖俊不由得愣在那里,因为这三种灵果皆是石武在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炼制过的。他们觉得石武用灵液类灵膳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已经算是取巧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在里面再次取巧。 魏迅刚想吩咐手下帮石武去备好这些灵果,石武就提醒道:“魏大哥,麻烦您让人挑红玉灵果时选那种暗红色印记越大越深的。” “好。”魏迅照石武说的安排了下去。 待那名灵膳司侍从拿着五只储物袋前来,魏迅问他道:“一共多少灵石?” “空冥初期品阶的三种灵果需上品灵石三百七十万块,空冥中期品阶的两种灵果需上品灵石七百五十万块,共计一千一百二十万块上品灵石或折合仙玉十枚。”那名灵膳司侍从道。 石武当即取出十枚仙玉递给魏迅道:“魏大哥,你收好。” 魏迅接过仙玉令那灵膳司侍从将那五只储物袋递给了石武。 石武收下后就对肖俊道:“劳烦肖道友为我报名最近的一次下八品灵膳师考核。”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中立 原本石武说什么肖俊就该做什么,可这次肖俊却是先核对了玉盘上的信息。他看到那些通过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灵膳师们可自带的灵果重量为七千斤,规定炼制出的灵液是三千五百斤,炼制时间六天,灵液需要达到的品级为卓越。 肖俊确定好这些信息后就对石武躬身作揖道:“石前辈,红玉灵果中的汁液多聚集于那块暗红色印记内,您只选择五千斤的话,会否太少了?” 石武知肖俊是在善意提醒。他告诉肖俊道:“我的炼制手法可将果肉内的汁液最大程度地提取出来,所以五千斤并不少。我这次是因对弥生果、酸浆果、红玉灵果熟悉才会在选择它们后立即报名参加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等到了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我肯定会先试着了解那四种空冥后期品阶的灵果。毕竟弥生果之类的灵果品阶最高就空冥中期。” 肖俊没想到石武在做这些选择前已经考虑地这般周详。他震惊的同时也对石武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感。肖俊致歉道:“是晚辈浅薄了,望前辈见谅。” 石武扶起肖俊道:“肖道友这是哪里的话,你只是想我可以更安稳地通过下八品灵膳师考核。你如此为我考虑,我应当谢你才是。” 肖俊清楚石武是在给他留面子,他感激道:“多谢石前辈海涵。” 石武笑着道:“你就别这么客气了。不知报名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需要多少灵石?” 肖俊回道:“灵膳学徒一旦通过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往后所有考核皆不用交付灵石。灵膳师只要以身份玉佩去各处灵膳亭登记即可。我手中这块玉盘可联通北部第三据点所有的灵膳亭,您在身份玉佩内注入一缕灵力再将玉佩放于玉盘之上,我直接为您报名。” 石武依然照做。他看到玉佩上的“火纹”二字慢慢印在了玉盘之内。 肖俊随即以自身灵力注入玉盘,将那由石武灵力汇聚的“火纹”二字传送了出去。 玉盘上方很快传回一条信息“火纹灵膳师石武,八月十七辰时,东北第三十七考场”。 肖俊恭敬地以双手将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递还给石武:“石前辈,请您于明日辰时之前过去东北第三十七考场。” 石武倍感方便地接过玉佩挂回腰间:“有劳肖道友了。” “这是肖某应该做的。”肖俊回道。 魏迅从石武来时就一直细心观察。石武在为人处世以及遇事的思考上都得到了魏迅的认可。结合石武先前在北部第三据点的种种行为,魏迅莫名觉得石武若是被丁阳灵膳师一方拉入阵营,那对玄炴灵膳师而言将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魏迅主动说道:“石老弟,你还想看什么老哥我带你去参观。” 石武拍了拍怀里的五只储物袋道:“魏大哥可是老天派来督促我晋升灵膳师品阶的,我这就准备回去栾粟宫调整状态以应对明天的考核了。” 魏迅笑着道:“好,我带你们过去上面的专属传送阵。” 石武在魏迅说完后明显感觉到旁边肖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回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和肖道友飞回栾粟宫即可。” 魏迅想起先前石武和肖俊传送过来用时极多,他也就没有强求道:“嗯。” 石武拿出夏融给他的那块传音玉佩,准备通知夏融一声。 魏迅赶忙劝阻道:“石老弟且慢。” 石武不明所以道:“魏大哥这是?” 魏迅对一旁的肖俊道:“我与石老弟有些话要说,你先行避退。” 肖俊识相地退至二人三丈外。 魏迅自体内散出灵力,于自己和石武外围生出一股隔绝外界的屏障。魏迅郑重其事道:“石老弟,我猜到夏融所说的急事是什么了。” “哦?”石武颇感兴趣道,“魏大哥说来听听。” 魏迅道:“石老弟,实不相瞒,如今的灵膳盟分为三派。一派是以盟主为首,致力于灵膳盟稳定发展。另一派是由丁阳灵膳师联合多位灵膳天榜上的灵膳师组成,他们对盟主心生不满欲取而代之。最后则是像栾粟灵膳师、宓濏灵膳师这种两不相帮专注于自身据点的中立派。我从属盟主的正统派,夏融则是归于丁阳灵膳师的野心派。若我所料不差,夏融等等会以婴开空冥露的成品作为先行条件,再用各种好处拉拢你,希望你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 石武疑惑道:“婴开空冥露的炼制材料不是绝迹了吗?怎么还有成品存在?” 魏迅告知石武道:“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是由南部第二据点的艾卓灵膳师上交。艾卓灵膳师言其是在一处秘境中得到这张古方,同时得到的还有千份婴开空冥露成品。虽然这成品所剩不多,但以丁阳灵膳师之能为,拿出一两盒应该不成问题。石老弟,哥哥我跟你说句不多心的话,盟主已经为你在齐黎灵膳师面前做了最大的争取。我不奢求你加入盟主的阵营,只希望你在做选择时能考虑周全。” 石武笑着问道:“盟主那儿有婴开空冥露的成品吗?” 魏迅为难道:“盟主当年确实以高价在艾卓灵膳师那里买下近一半的婴开空冥露成品,可他全分给了灵膳盟的高层,用以平息那些高层在兑换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后发现里面炼制材料绝迹的怨气。” 石武知道那些高层兑换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必定不是为了自己。他感慨道:“那些高层子嗣的命是真的好。” “石老弟以自己的能为获得比那些高层子嗣更好的待遇,这才是让人佩服的。”魏迅道。 石武轻笑道:“魏大哥就别抬举我了。我不会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我来之前栾粟灵膳师就跟我讲明,他对于灵膳盟的纷争持两不相帮的态度。我也向他表示,我是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他怎么选,我也跟着怎么选。” 魏迅咧嘴笑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石武先做保证道:“魏大哥,不管栾粟灵膳师以后怎么选,我都不会与你兵戎相见。” 魏迅应和道:“我也一样!” 魏迅说罢撤去隔绝屏障,示意石武知会夏融一声。 石武以自身灵力注入夏融那块传音玉佩道:“夏司长,魏副司带我参观了许久,我这就要回去了。” 玉佩内很快传来夏融的声音:“还请石道友来九千丈区域的专属传送阵相会。” “好的。”石武回完就由魏迅带着他和肖俊过去了灵膳司的九千丈区域。 一袭棕袍的夏融正于那座专属传送阵前候着。他在魏迅三人到来后就满怀歉意道:“今日实在是辛苦魏副司了。石道友、肖小友,你们参观地如何?” 石武面带笑容道:“我想看的魏副司都领我看了一遍。他在知我要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后特意带我过去挑选了灵膳材料。” “那真是再好不过。”夏融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是什么记性。我从旁人那里得知石道友喜欢品茶,我特意准备了两盒返虚品阶的玲珑茶放在桌案上。我方才一收到石道友的传音就着急赶来,竟忘了拿那两盒灵茶。” 石武道:“夏道友不必这么客气。我改日过来时再说。” “石道友,今日准备的东西今日拿走才最合时宜。”夏融话里有话道。 石武会意道:“那我就随夏道友过去一趟。” 夏融点头道:“如此甚好。” 夏融与魏迅、肖俊二人暂别后就带着石武过去了他所在的那处房间。 石武根据房内的设施推断这里应该是夏融办公的地方。他还真在一张桌案上看到了两只玉盒。 夏融走去桌案旁将那两只玉盒拿起递给石武道:“还请石道友莫要嫌弃。” 石武接过道:“此乃夏道友之心意,石某多谢了。” 夏融见石武收下那两盒玲珑茶,他继续道:“石道友,你想兑换那张婴开空冥露的方子是要尝试看自己能否炼制出婴开空冥露,进而相帮在乎的人破开元婴后期桎梏吧?” 石武暗道你不会真的要用婴开空冥露的成品拉拢我吧。石武顺着夏融的话说了下去:“嗯。我想给他们多些保障。” “他们?你那边有多少在乎的人需要婴开空冥露?”夏融疑问道。 石武见夏融都说到这了,他告知道:“挺多的。除了我数个同门好友外,我门中亦有多名长辈需要这婴开空冥露。” 夏融对此颇为诧异,因为根据石武的描述,他所在的宗门似乎很小,就连宗门长辈都需要他来照拂。夏融不明白这样的宗门是如何诞生出石武这等存在的。他暂时不方便探知石武的过往,他说道:“石道友,你刚入灵膳盟,不知你对灵膳盟现在的局势可有了解?” 石武回道:“听栾粟灵膳师提过一二。” 夏融听后也就不绕弯子了:“石道友,我刚才在你参观灵膳司时与我主丁阳灵膳师取得了联系。我将你的情况告知了丁阳灵膳师。丁阳灵膳师对你的资质很是看好,他做出承诺,只要你发下道誓加入我们这方阵营。他愿意相赠三份婴开空冥露的成品,让你最在乎的三名友人先一步晋升至空冥境。你以后的修炼资源、灵膳资源全部由西部第一据点负责。更为重要的是,丁阳灵膳师可以保你万全!” 石武脸上现出犹豫不定之色:“夏道友,这不合适吧。我刚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成为下九品灵膳师,如果在栾粟灵膳师都未表明态度的情况下私自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会否引起盟主和栾粟灵膳师的猜忌。” 夏融早有说辞道:“石道友放心,栾粟灵膳师一直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一方,丁阳灵膳师会亲自过来与栾粟灵膳师相商,将你引渡至西部第一据点。至于盟主那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也说你是在北部第三据点成为的下九品灵膳师,那么只要栾粟灵膳师同意便再无问题。以石道友的聪慧,你应该看出盟主在齐黎灵膳师与你之间选择了前者。石道友,你的处境实则很危险呐。” 石武面有疑色道:“夏道友说的危险是指齐黎灵膳师的东部第二据点会有人对我不利?可盟主已经让栾粟灵膳师转达给我,说他亲自知会了齐黎灵膳师一方,希望他们秉着灵膳师之间的恩怨以灵膳解决的原则,在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上与我见个真章。” 夏融哈哈笑道:“石道友,你没看出这是玄炴灵膳师的话术么?他说是这么说了,可并没有下死令。东部第二据点有着很多脾性古怪的灵膳师存在。也许这时候已经有人去找无幽谷血榜杀手买你性命了。” 夏融从石武微变的眼神中看出石武知晓无幽谷的存在。他趁热打铁道:“石道友,你在西南第九考场赢下齐黎灵膳师,让其永世不得踏足北部地界的事迹已广为流传。你对东部第二据点而言就是踩着他们上位的存在。只要你活一天,他们就一天抬不起头来。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玄炴灵膳师的话而掉以轻心。玄炴灵膳师与齐黎灵膳师之间可是有着一场主仆之情的。” 石武向夏融作揖道:“多谢夏道友善意提醒!” 夏融问道:“那石道友可有决定了?” “夏道友,我暂时就想在灵膳一途上学无止境。请您放心,我这人有个习惯,那就是不喜欠下人情。至今为止不要说盟主了,就是栾粟灵膳师我都只接受了在他栾粟宫入住的邀请。我晋升灵膳师品阶需要用到的花销都会自己负责。如果说东部第二据点那边真的派人来杀我,他们最好是直接把我给灭了,否则我一定会追根究底!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与东部第二据点相关的灵膳师一个都逃不掉!”石武说到最后眼中现出了击杀碧眼银狼王时的杀意。 夏融见之心中一骇,他可以确定石武杀过返虚后期的修士。 石武隐没杀机,转而笑着说道:“还望夏道友将我的意思带给丁阳灵膳师。我们之间不乏有合作的可能。” 夏融了然道:“好!” “若无它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辰时我还要去参加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石武作别道。 夏融道:“我送你。” “有劳夏道友了。”石武道。 由于石武言说那专属传送阵传送地太慢,是故夏融与魏迅亲自送石武、肖俊二人出去灵膳司外。 双方道别之后,石武和肖俊御空而起向着西北方向的栾粟宫飞去。 直至石武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夏融仍旧立于原地出神地看着。 魏迅见状说道:“夏老哥,你这是怎么了?” 夏融收回目光道:“可惜了。” “石武没答应你们的招募?”魏迅问道。 夏融道:“他也没应下你的吧。” 魏迅直言不讳道:“只要他不加入你那边就行。” “所以我说可惜了。”夏融道。 魏迅皱眉道:“你到底在可惜什么?” 夏融悠悠说道:“可惜这把快刀没有为我主所用。” 魏迅警惕道:“夏老哥,你不会是已经和石武谈妥条件在这给我故布疑阵吧?” 夏融突然笑了起来:“我有必要给你布疑阵吗?你家主子摆明了要顾齐黎灵膳师。我就是真的将石武招募到西部第一据点又有何问题?” 夏融这话说得魏迅无言以对。 夏融转身道:“魏老弟,我们虽然身处不同阵营,但你我共事多年,也算是半个知己。我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即便以后玄炴灵膳师跟石武对立,你也不要第一个冲上去对付石武。” 魏迅还想问夏融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夏融已经瞬移回去灵膳司九千丈顶层了。魏迅若有所思地看着西北天际道:“石老弟会和盟主对立吗?” 北部第三据点的高空,正往栾粟宫方向行去的肖俊对一旁身负赤羽刀的石武感激道:“多谢石前辈体谅。” 石武笑道:“我其实就是嫌那传送阵太慢了而已。” 肖俊自家人知自家事道:“我明白石前辈这么说是为了照顾我。不过下次我们还是乘坐专属传送阵通行吧,那样对石前辈而言是最安全的。”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就算再喜欢当好人也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除非有人提前知晓我返回的时间与路线,再于一息之内将我瞬杀毙命,否则我就是绝对安全的。”石武说话间就已经和肖俊来到了栾粟宫的正门。 门口的六名守卫见到石武和肖俊,他们齐齐向二人躬身行礼。 石武让他们免礼后就与肖俊进去了栾粟宫。 石武边走边说道:“肖道友是返虚中期修士吧?” 肖俊自惭形秽地停下作揖道:“石前辈以后还是以肖俊或者小友称呼我吧。” 石武亦停下了脚步:“肖道友会错意了。我问你这个是想确定我们为何会传送地这么慢,并非是要让你对我生出敬畏。” 肖俊见石武这般顾及他的感受,他心中涌过一阵暖意道:“传送阵的传送快慢与进入其内的修士修为以及身上所带的物品有着很大关系。今日我们传送过来时出现的状况很像是传送阵过载。按理说您是返虚后期修士,我只有返虚中期修为,我们不应该会造成这一现象。” 石武听到这里就想到深蓝色氅袍下的鹿灵界内有着一千多株从圣品阶灵植以及七十多万株蓬勃生长的其它灵植。他心有余悸道:“如果传送阵在我们传送的过程中损坏了,我们会怎么样?” 肖俊道:“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到达没有损坏的另一端传送阵,另一种就是迷失在空间乱流中。” “空间乱流?”石武首次听到这个名词。 肖俊解释道:“空间乱流乃是由空间规则形成。相传道成境修士将本源融身得脱轮回,他们的通行方式便是撕裂空间,于空间乱流中直达目的地。” 石武听到这里猛然想起元叔就是用这种方式通行的。他于心中暗道:“我前面在聚信馆里打听过,整个极难胜地都没道成境修士。可元叔的手段无不透露出他是道成境修为。” 天劫灵体闻言直接跳脚道:“老仙长岂止是道成境修为!我甚至觉得他的实力超过了我们雷族族长!他必定是道主级别的!”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安抚天劫灵体道:“你别这么激动啊。” “我能不激动嘛。我怕你低估了老仙长吃上大亏啊。”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你放心吧,元叔是我从始至终都不敢低估的存在。” 肖俊见石武在那沉思,他也就没去打扰。 石武在与天劫灵体说完后就跟肖俊道:“肖道友,你追随栾粟灵膳师应该有些年月了吧?” 肖俊如实道:“我与张韬是同一年追随主人的,距今已有七百七十年。” “七百七十年?”石武吃惊道。 肖俊对于石武的表情略感奇怪。但凡从圣境修士哪个不是修炼数千年以上,有两个追随七百多年的仆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述说道:“主人对我很好。我资质有限,修为达到返虚中期以后便再无寸进。原本以主人的地位,他完全可以将我换掉。但主人并没有这么做,他把外事交由返虚后期的张韬处理,栾粟宫内的事宜则交给了我。” 才七十九岁的石武只是觉得肖俊他们追随栾粟灵膳师的时间太长了。他无法想象若自己有个追随七百七十年的仆人会是个什么体验。在听到肖俊感恩栾粟灵膳师的话后,石武笑着道:“栾粟灵膳师真是个念旧之人。肖道友,有劳你去跟栾粟灵膳师通报一声,就说我已经向两方都言明了中立的态度,接下来我会专心于灵膳师品阶的晋升上。” “是!”肖俊行礼应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 自行其是 夕阳斜照,栾粟殿正门外的张韬见肖俊归来,二者默契地相视一笑。 肖俊躬身向殿内传音道:“主人,火纹灵膳师石武已回到宫中,属下前来述职。” “进来吧。”栾粟灵膳师道。 肖俊大步跨入,来到大殿中央后他看到栾粟灵膳师正在查看一枚枚玉简处理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事务。 栾粟灵膳师瞥了肖俊一眼:“他在灵膳司那边应该没闹出什么动静吧。” 肖俊遂将与石武去往灵膳司后发生的事情全部禀告给了栾粟灵膳师,并且把石武临别前的嘱咐一并转达。 栾粟灵膳师在听到石武购买的灵果品类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石武真是个会利用规则的天才。等肖俊说到魏迅和夏融在得知石武来意后都单独找过石武,栾粟灵膳师不由得担心这两方势力会以婴开空冥露拉拢石武。直至肖俊最后传达了石武依旧保持中立的态度,栾粟灵膳师才放下心来。 对于栾粟灵膳师而言,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和”字。现在的石武或许还不足以影响两方局势,但他深知能让花径轩都如此忌惮的人物日后必定龙腾九霄。届时以石武的心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在所难免之事。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我知晓了。你回去歇息吧。” “属下告退。”肖俊行礼之后退出了栾粟殿。 栾粟灵膳师没有去拿起桌上的玉简,而是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在他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投射出二到一百的每个数字。栾粟灵膳师以右手食指轻触那个“九”字,其余数字迅速没入玉盘,那个“九”字则形成一道透明的灵力光幕。 约莫过去六息时间,那道光幕内出现了齐黎灵膳师的身影。 从齐黎灵膳师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对栾粟灵膳师以天榜灵膳师专用的联络盘找上自己有些意外。 栾粟灵膳师客套道:“齐黎灵膳师可是回到了东部第二据点?” “你有何贵干?”齐黎灵膳师不冷不热道。 栾粟灵膳师直奔主题道:“我希望齐黎灵膳师能听从盟主的建议,让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们与石武在灵膳上一较高下。” 齐黎灵膳师质问道:“是盟主让你再来叮嘱我的?” “是我自己的意思。”栾粟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阴沉道:“栾粟,你太看轻我齐黎,看轻东部第二据点了!” “你齐黎灵膳师在盟主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事事皆以灵膳盟规矩为先,对你我自然放心。可你东部第二据点有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这两个出了名的刺头。上一届的灵膳大典,就因为西部第三据点的杜非灵膳师私下对彭佚灵膳师的御龙膳提了少许意见,彭佚灵膳师便认为杜非灵膳师是在挑衅他。他当着众灵膳盟成员以及外来观礼修士的面以言语相激,让杜非灵膳师和其进行灵膳比试,输者断去一臂不得接续。杜非灵膳师当时排名灵膳天榜第十七位,彭佚灵膳师排名第十八位。二者的灵膳技艺本在伯仲之间,他们那场比试应是个平局。谁知杜非灵膳师却因材料出了问题导致做出的梅雪迎翠露品级低于彭佚灵膳师的御龙膳。丁阳灵膳师出言欲保下杜非灵膳师,可当时排名第十九位的冉鑫灵膳师二话不说直接按住杜非灵膳师右臂,彭佚灵膳师则挥剑立斩。杜非灵膳师于众人面前被断一臂颜面尽失,后来他因此事道心崩溃修为一落千丈,如今更是跌出灵膳天榜百名开外。”栾粟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不屑道:“杜非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到底是技不如人还是遭人暗害如今已无从考究。我只想借此提醒齐黎灵膳师,看管好你那两名手下,莫要让他们坏了你和盟主的脸面。”栾粟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凝视栾粟灵膳师道:“我如何管手下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北部之人指手画脚!” 齐黎灵膳师说罢直接关闭了他那方的联络盘。 栾粟灵膳师看着画面消失的灵力光幕,他右手一压,那块灵力光幕便进入了联络盘中。他盯着玉盘上闪过的“十七”、“十八”两个数字,他自语道:“齐黎灵膳师,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怎么选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正在东部第二据点的齐黎灵膳师心中隐隐泛起不安。坐于大殿主座上的他望着外面的落日余晖逐渐被夜色取代,他最终还是决定知会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一声。他以灵力注入手中联络盘,其玉盘上方立时显示出一排排数字。他在“十七”、“十八”这两个数字上分别注入灵力,在其余数字没入那块满是符文的联络盘时,这两个数字各自形成一道透明的灵力光幕出现在齐黎灵膳师身前。 大概过去了二十息的时间,由数字“十七”形成的灵力光幕内现出一名头扎道髻的清秀童子。那童子一见齐黎灵膳师就亲切地喊道:“头儿,您找我有事?” 齐黎灵膳师还未来得及回他,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长须汉子就出现在由数字“十八”形成的那道灵力光幕内。他向齐黎灵膳师恭敬作揖道:“冉鑫参见齐黎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与二人寒暄道:“我找你们就是想问问你们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那清秀童子道:“我有位好友需要御龙膳,我帮他炼制完了准备送过去。” 冉鑫灵膳师则是道:“我门下爱徒徐莹要提升聚灵盆品阶至返虚中期,我在为她准备材料。” 齐黎灵膳师听完二人回答安心道:“很好。” 那清秀童子问道:“头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们?” 齐黎灵膳师反问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事要交代给你们?” 另一道灵力光幕中的冉鑫灵膳师接话道:“我听闻您不方便过去北部。冉鑫愿代替您在三十年后护送我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们过去北部第三据点参加灵膳大典。” 那清秀童子啐了一口道:“头儿就是要委派人手也是先轮到我彭佚啊。你冉鑫抢在我前面是什么意思?” 冉鑫灵膳师道:“你性子急,我怕你一言不合就在北部第三据点跟人打起来。” 彭佚灵膳师争辩道:“我呸,我脾气是出了名的好。” 冉鑫灵膳师还欲调侃,齐黎灵膳师出言劝阻道:“行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去争这些。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就由你们二人代替我过去。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培养各自门徒。盟主说了,灵膳师之间的恩怨当以灵膳解决。” “是!”彭佚灵膳师与冉鑫灵膳师皆附和道。 齐黎灵膳师补充道:“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过来齐黎城拿,不用跟我客气。”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喜笑颜开道:“好!” “先就这样吧。”齐黎灵膳师说道。 灵力光幕内的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在和齐黎灵膳师作别后就接连关闭了联络盘。 齐黎灵膳师盯着联络盘上闪过的数字“十一”道:“栾粟灵膳师,我会让你在灵膳大典上看到我东部第二据点的实力!” 齐黎城以东九百万里外的一座巍峨高山上,童子模样的彭佚灵膳师开启洞府大门径自从内走出。手持联络盘的他看向空中明月咧嘴笑道:“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彭佚灵膳师话音刚落,其洞府前方的空间开始向外突起。一名身穿褐色氅袍的长须大汉跨步走出,来人正是现今灵膳天榜排名第十八位的冉鑫灵膳师。 彭佚灵膳师见冉鑫灵膳师扫过四周,他笑着道:“别看了,头儿不会监视我的。刚才之事实属巧合。” 冉鑫灵膳师心有余悸道:“这也太巧了,我们刚提到无幽谷齐黎灵膳师就通过联络盘找上我们。幸好他未发现端倪。” “你怕了?”彭佚灵膳师问道。 冉鑫灵膳师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可怕的?当年就是从圣境的杜非都被我们联手断去一臂摧毁道心,更别说如今区区一个返虚后期的小辈了。” 彭佚灵膳师听到这里脸色反而不对道:“当年看似是我与杜非之争,实则是盟主和丁阳灵膳师的较量。那时的我们有盟主撑腰,可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你刚刚也听头儿说了,盟主要求灵膳师之间的恩怨用灵膳解决。” “看来是你怕了。”冉鑫灵膳师道。 彭佚灵膳师激动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想着我们手底下有这么多天资卓卓的灵膳师,完全可以派他们在灵膳大典上以灵膳技艺碾压石武!要不然……” “没有什么要不然!如果不在灵膳大典之前除去石武,我们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就算过去北部第三据点也只会沦为别人笑柄。只有用石武的命才能洗清他给齐黎灵膳师、给我们东部第二据点带来的屈辱!”冉鑫灵膳师坚决道。 彭佚灵膳师对齐黎灵膳师极为敬重,他同意道:“好!但这计划必须周详,不能让头儿牵涉其中。” 冉鑫灵膳师保证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齐黎灵膳师的。何况那小子在北部不是有个现成的仇人么?” “你说的是蒙珣?”彭佚灵膳师道。 冉鑫灵膳师点头道:“正是!” 彭佚灵膳师道:“宓濏灵膳师与栾粟灵膳师同属中立派。蒙珣不可能越过宓濏灵膳师去灭杀归属栾粟灵膳师的石武。” 冉鑫灵膳师笑着道:“我只是要利用这段仇怨,杀石武的会是另一个‘蒙珣’。” 彭佚灵膳师结合方才他们提到的无幽谷,他明了道:“你要找影郎君去杀石武。” 冉鑫灵膳师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块褐色玉佩,在以灵力注入后,他很快就感应到了玉佩另一端的回应。 二者开启了实时对话。玉佩另一端那人声音轻柔道:“冉鑫,前不久我三哥、七哥还在这儿谈论,说你们东部第二据点何时会找无幽谷买那石武的命,没想到你今儿个就联系我了。” 冉鑫灵膳师的脸色沉了下来:“影郎君,开个价吧。” “我先要确认这是齐黎灵膳师的意思还是你冉鑫一个人的意思?”玉佩另一端的影郎君问道。 冉鑫灵膳师如实道:“是我和彭佚灵膳师的意思。” 影郎君可惜道:“那就尝不到齐黎灵膳师的金齑脍了。你的山灵烹兽羹和彭佚的御龙膳都差点意思。” 彭佚灵膳师开口道:“头儿的金齑脍我这儿还有一份。只要你解决掉石武,这份金齑脍就是你的。” 影郎君立马来了兴致:“好!不过我还要一份御龙膳和一份山灵烹兽羹!” 彭佚灵膳师还想呵斥影郎君莫要贪得无厌,冉鑫灵膳师先行说道:“如果没有那份金齑脍,你会要什么?” 影郎君呵呵笑道:“会要两份御龙膳和两份山灵烹兽羹。你们可别觉得我开价高了,石武这返虚后期修士当然不值这么多从圣品阶的灵膳,可他现在是北部第三据点的红人,我去杀他等于是落了栾粟灵膳师的面子。与其说这些灵膳买的是石武的命,还不如说是买栾粟灵膳师的面子。” 彭佚灵膳师闻言觉得影郎君的开价并没有先前那么难以接受。 冉鑫灵膳师此时对彭佚灵膳师传音道:“等影郎君灭杀石武,我补给你两份山灵烹兽羹。” 彭佚灵膳师传音回道:“我们同是为了东部第二据点,没必要分得这么清。” 冉鑫灵膳师随即应下影郎君的要求:“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影郎君道。 冉鑫灵膳师询问道:“可要我提供一份与石武相关的资料给你?” 影郎君自信说道:“我影郎君只要知道杀的人是谁,具体在哪个范围即可。资料什么的我自己会去获取。对了,你们有何附加条件吗?放心,这是我看在那份金齑脍的份上给你们的优惠。” 冉鑫灵膳师道:“你击杀石武时最好以蒙珣灵膳师的面容示人,这样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只要你逃脱栾粟灵膳师的追捕就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情了。灵膳盟不会为了一个下九品灵膳师大费周章。” 影郎君有数道:“等石武身死的消息传至东部,你们再将那三份灵膳送去我指定的地点。” “好!”冉鑫灵膳师说完就撤去了玉佩内的灵力。 彭佚灵膳师见事情已经定下,他态度变得坚决道:“冉兄,影郎君击杀石武之后若是有人过来例行调查,你我只要坚称毫不知情即可。” 冉鑫灵膳师微笑道:“我们一直在响应盟主号召,督促门下爱徒要于灵膳大典上和石武切磋灵膳技艺。” “冉兄所言极是。”彭佚灵膳师向冉鑫灵膳师作揖道。 是夜,石武所在的寝宫开启了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石武本人则从殿内端了把椅子坐在宽敞的院落中。他手上拿着北部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他看到上面显示的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相距栾粟宫十九万里。这个距离正好在他炼神中期分身可控的范围内,这就让他产生了诸多想法。 石武收起地图从专门存放筑基法袍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件青色宽袍。紧接着他起身摘下头顶旭日东升帻,脱下身上火绒金丝袍。他又把腰间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以及自己的灵膳师身份玉佩放在了那张椅子上。 等石武披上那件青色法袍,他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向腹部释放出一道阳灵火本源。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操控那具分身戴上旭日东升帻,穿好火绒金丝袍,再将那块栾粟宫令牌以及灵膳师身份玉佩都挂于那分身的腰间。石武有些不舍地从身上拿出星云盘,将其放在了那具分身的怀里。 石武看着能够以假乱真的分身道:“接下来就要试试这具阳灵火分身可否操控栾粟宫令牌了。” 石武心念一动间其阳灵火分身带着栾粟宫令牌向宫外走去。石武明显感觉到门口的灵力屏障对他的分身进行了搜索。可能是由于灵力同出一源,他的分身很顺利地通过了寝宫外的阵法屏障。 石武在阳灵火分身出去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因为先前在蒙骁那座灵膳阁内,外面同样是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降下,他就失去了与分身之间的联系。 “可行!”身处寝宫院落的石武兴奋于自己能从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周围一切。 待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过去混元子的寝宫正门,孙巍和徐柏都似形成习惯般对“石武”点头致意。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对二人点头还礼后从栾粟宫东墙向外飞去。 正在处理北部第三据点事务的栾粟灵膳师感应到石武以分身离开了栾粟宫,他虽然疑惑,但他觉得只要石武本尊无恙即可。 石武之阳灵火分身一出栾粟宫便发觉腰间那块令牌能让它无视北部第三据点的法阵与本尊保持联系。它怀着这个想法以一瞬两万三千里的距离向东北第三十七考场行去。 石武本尊担心超过二十万里距离会失去对分身的控制,是故在接连瞬移八息后,他之阳灵火分身就改为飞行状态。 剩下的六千里距离不算太远,石武的阳灵火分身迅疾向前,很快就看到了那座壮观的圆形建筑。不知是否因为明日有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这座建筑早早开启了灵力屏障,石武的阳灵火分身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自空中环绕一圈,在找到看守这座考场正门的六名护卫后它缓缓降下。 那六名护卫一见来人便觉得十分眼熟,等阳灵火分身腰间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传荡出一股灵力波动。他们皆知来人是谁了。 那六名护卫齐齐向阳灵火分身俯身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诸位免礼。”阳灵火分身神情自若道。 那六名护卫中的领头者向石武问询道:“不知石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阳灵火分身说道:“我明日会在这里参加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栾粟灵膳师让我在北部第三据点以安全为先,所以我想过来查看一下这里的防御设施。” 那六名护卫一听是栾粟灵膳师的意思,他们不敢怠慢道:“我等随石前辈进去一验。” 阳灵火分身对那护卫首领道:“劳你一人带我进去就行。” 那护卫首领遵从道:“石前辈请。” 阳灵火分身先行走入前方通道,那护卫首领边走边介绍道:“石前辈,我们这儿不光考场外面有从圣品阶法阵,里面也会有返虚品阶的空间法阵。足以保证场内每一位灵膳师的安全。” 阳灵火分身在那点头附和。栾粟宫内的石武本尊则发现分身佩戴那块栾粟宫令牌后,他们之间果然没受到考场法阵的阻隔。 阳灵火分身被那护卫首领带到了这座考场的考核区域。那护卫首领请示道:“石前辈可要小的开启这里的空间法阵?” 阳灵火分身走入写有“一”字的考核位置,它要求道:“除了空间法阵外,观看区和考核区之间的阵法屏障也一并开启,全部按照正式考核时的要求来。” “是!”那护卫首领拿出令牌依言照做。 一座座独立的空间屏障拔地而起,将每个考核位置单独笼罩在内。广场上方的那幅巨型投影也将一号考核位置上石武的阳灵火分身投射映照。 石武本尊心念一动,空间屏障内的阳灵火分身身上立时散出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石武本尊彻底放心道:“这下没问题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夜话前路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在做好灵力丝线的测试后对那名护卫首领点头示意。 那护卫首领立马以手中令牌关闭了除开这座考场最外围灵力屏障的所有设施。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自那“一”号考核位置走出,他感谢那名护卫首领道:“有劳你这么晚还陪我进来勘验。” 那护卫首领诚惶诚恐道:“石前辈言重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与那护卫首领一同出去考场正门。它向那六名护卫道:“诸位辛苦了,明天见。” 那六名护卫纷纷作揖道:“明天见。”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随即施展瞬移之术,于九个呼吸间行至栾粟宫上空。他身形径自落下毫无阻碍地来到本尊所在的寝宫门口。 正当石武的阳灵火分身准备进去时,一袭赤袍双目炯炯的栾粟灵膳师瞬移出现在那具分身旁边。 栾粟灵膳师拦下要对他行礼的阳灵火分身:“今晚月色不错,我与你本尊一同品茶如何?” 正坐于院落中的石武见阳灵火分身被识破,他通过分身相邀栾粟灵膳师道:“请。” 阳灵火分身以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熟练地开启正门门口的阵法屏障,和栾粟灵膳师一起进入寝宫院落。 石武在用阳灵火分身与栾粟灵膳师说话时就从殿内又搬出一张宽桌一把椅子。 栾粟灵膳师进来后看到立于桌旁披散着黑发的石武。他笑着道:“你就算要自己负责后续的灵膳开销,你也不至于省得连发绳都不用一根吧。” 石武轻笑道:“有个衣冠齐整地让您看着就行了。” 栾粟灵膳师以一道灵力扫过旁边那具阳灵火分身。他之灵力第一时间就被那具分身怀中的星云盘吸入,紧接着星云盘反馈给栾粟灵膳师那具阳灵火分身的修为在返虚后期。栾粟灵膳师点头道:“好一具以假乱真的分身。” “可惜在栾粟宫的阵法检测下,这具分身依旧无所遁形。”石武本尊说道。 栾粟灵膳师示意道:“先坐吧。” 石武在栾粟灵膳师落座后才坐了下来。 栾粟灵膳师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水蓝色茶具,又另取了一个白色玉盒与一只棕色玉瓶。他左手双指一引,盒内自行飞出五十二片一寸长的碧绿茶叶。那些茶叶片片分明地悬浮于栾粟灵膳师身前,随着栾粟灵膳师右手轻抬,那只棕色玉瓶中的澄澈泉水如水龙吐珠般现出五十二个水团各自包裹住一片碧绿茶叶。茶叶中的细小杂质在这些泉水的洗涤下被尽数排除,这让每一片茶叶看起来都好像是用碧玉雕成的一样。 栾粟灵膳师将那只水蓝色的茶壶取来,壶盖一掀,五十二片泛着晶莹绿芒的茶叶一片一片落入壶中。栾粟灵膳师再拿起那只棕色玉瓶向壶内倒入没至壶嘴的泉水。接着他双指一弹,一道火焰被注入那只水蓝色茶壶壶底。壶内碧绿的茶叶与清澈的泉水在火焰的煨煮下循环转动。 栾粟灵膳师亲自为石武放过去一只水蓝色茶杯,在给自己也取来一只茶杯后他提起茶壶为石武倒满整杯。 自壶嘴倒出的澄碧茶水伴随着一股悠然茶香飘散于院落之内。 石武一闻到这茶香便知栾粟灵膳师所煮的是粟新茶。 栾粟灵膳师倒好自己那杯灵茶便将底部还有一团火焰的茶壶放于桌案一旁。他抬手道:“请茶。” 石武拿起茶杯发现里面的茶水不似倒入时那般滚烫生雾。他说了一句请后与栾粟灵膳师一同品起这当场煮制的粟新茶。 由那水蓝色茶杯装着的茶水温热留香,石武品下的那口比之以前喝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醇厚。这茶水好似扩展了他的味蕾,让他对粟新茶的美妙体验再升一个层次。 石武万般不舍地将茶水咽下,他顿觉自己的心神在被一双轻柔的手掌抚慰,操控阳灵火分身产生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石武忍不住赞叹道:“好茶!” 栾粟灵膳师笑着放下茶杯:“饮者喜欢便是最好。” 石武又喝下一口粟新茶,他再次被那美妙的口感所折服。 栾粟灵膳师相陪石武细细品完一杯。 阳灵火分身主动端起茶壶为栾粟灵膳师和石武本尊倒茶道:“我来吧。” 栾粟灵膳师同意地点了点头。 对面的石武本尊询问道:“您今儿个不会是专程来与我品茶的吧?” “本来是。可看到你的分身这副打扮,我知道你肯定又有什么想法了。”栾粟灵膳师说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石武也不瞒栾粟灵膳师道:“我今日在夏融和魏迅那里得到了不同的说法。我和肖道友在回来的途中谈起了与安全相关的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未雨绸缪。恰巧东北第三十七考场与栾粟宫之间的距离足以让我控制分身过去,于是我进行了一系列的尝试。” 栾粟灵膳师说道:“肖俊向我汇报了你们在灵膳司的情况。盟主的意思你很早就清楚了,至于丁阳灵膳师那边,他给你开出的条件应该不差吧?” 石武承认道:“是我这个阶段能收到的最好条件。” “可你还是没有答应。”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笑了笑道:“那是因为我现在不需要他们的助力就能靠自己的力量达成想要的目标。” 栾粟灵膳师道:“看来我该庆幸遇到的是现今的你。” 石武喝了两口粟新茶,他脑海里浮现起往事道:“说起来确实如此。要是让命如草芥时的我听到丁阳灵膳师开出的条件,我早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栾粟灵膳师感慨道:“我收回我刚才那句,我最该遇到的是最无助时的你。以你的心性,一旦在那时对你伸出援手,你必定会于日后感恩图报。” 石武半开玩笑道:“真是遗憾,您错过了。” “虽然很可惜,但起码我还有机会当你的好上司好朋友。”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认可道:“您不管是做我的上司还是朋友,都很合适。” 栾粟灵膳师开怀道:“这壶粟新茶我没有白煮。” 石武也笑了起来:“能喝到从圣境修士亲自煮制的灵茶,以后我回去宗门可得在我好友面前炫耀一番了。” “以你的资质,日后晋升从圣境的机会很大。”栾粟灵膳师认真道。 石武摇头道:“那也要看别人容不容我晋升。” 栾粟灵膳师听出石武的话外之音。他说道:“我在你操控分身离开栾粟宫前以灵膳盟发放的联络盘找过齐黎灵膳师。” 石武颇感惊讶道:“您联系他干嘛?他居然会理您?” 栾粟灵膳师对石武道:“说句实在话,齐黎灵膳师除了刻板和好面子外,其余都还是不错的。他之所以在鲜络焖上埋下暗手无非是要让你考核失败从而对你进行搜魂。于你我而言,他这举动确实卑鄙。可从他的观点出发,他要做的就是完成盟主的命令。” “这点我能理解,但并不妨碍我讨厌他。”石武追问道,“您找他不会是为了我吧?”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我联系他是为了让他看管住他手下位列灵膳天榜第十七位的彭佚灵膳师和第十八位的冉鑫灵膳师。这二人行事狠辣果决,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石武推测道:“齐黎灵膳师肯定说你管得太宽了吧。” 栾粟灵膳师尴尬道:“嗯,他说完就关闭了联络盘。” “这一杯我敬您。”石武说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栾粟灵膳师也将杯中茶水全部喝完。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适时地为二人再次倒满。 石武本尊则把与夏融、魏迅他们的对话告知了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听后诧异道:“比起盟主那边,丁阳灵膳师给出的条件确实是最优的。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亲自过来与我相商,将你引渡至西部第一据点。” 石武本尊道:“所以我在夏融那里也留了余地,告诉他以后不乏有合作的可能。” 栾粟灵膳师神色凝重道:“齐黎灵膳师对盟主极为尊崇。我相信他就算不给我面子也会顾及盟主的嘱托。” “栾粟灵膳师,我这人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将希望寄托在对手身上这种事,除非是我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否则我永远不会这么做。您前面让我不要行诱敌之举,可有些敌人只有在你给他破绽时才会出现。”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哎了一声:“但愿东部第二据点的人不要犯傻来招惹你。” 石武自嘲道:“栾粟灵膳师言重了。在那些从圣境修士面前,我就是个他们动动手指就能捏碎的蝼蚁。我诱使他们出来杀我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数而已。” 栾粟灵膳师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前有肖道友帮我就行了。您放心,我不会让肖道友陷入危险,我只是要他帮我造势。”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嗯了一声道:“我会让肖俊全力配合你。但我希望你说的最坏最远的情况永不要发生。” “大势所趋,人力只可助其行而不可捍其威也。”石武说完举杯饮茶,对于围拢在他身上的杀局,他从未怕过。 栾粟灵膳师亦举杯喝下,他突然觉得粟新茶的醇厚中夹带着一丝苦涩。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脸上现出忧愁,他以阳灵火分身为其与自己倒上最后一杯粟新茶。石武保证道:“栾粟灵膳师,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铭记您对我的相助之情。” 栾粟灵膳师坚决道:“我只要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谁敢动你就是落我栾粟的面子!我绝不会放过他!” 石武双手举杯起身相敬道:“多谢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也直起身子回敬石武道:“干!” “干!”石武与栾粟灵膳师饮尽杯中茶水,二人皆生出一股痛快之感。 石武本尊随后亲自送栾粟灵膳师出去寝宫正门。 栾粟灵膳师于门外止步道:“莫要再送了,你明日还有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你吩咐完肖俊就去调整状态吧。” “好。”石武本尊应下道。 待栾粟灵膳师的身影消失原地,石武亦回去了寝宫院落。他没有将院落中的桌椅搬回寝殿,他准备把这些桌椅留在这里作待客用。他右手隔空一握,阳灵火分身腰间的栾粟宫令牌便来到他手里。他再取出肖俊那块传音玉佩注入灵力道:“肖道友,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抱歉。我需要你帮我安排人手将我出现在东北第三十七考场附近,推测我要在那座考场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放出去。办好之后你留在宫中即可,明日我自行过去参加考核。” 那块玉佩内很快就传来了肖俊的回复:“是!” “有劳了。”石武见肖俊这么干脆地应下,他知道多半是栾粟灵膳师过去了肖俊那边。 做完这些准备的石武将那块栾粟宫令牌重新挂于分身腰间,他则是收起了肖俊那块传音玉佩。 石武望向天空明月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天劫灵体煞风景地来了句:“要是能让仇人见血就更好了。”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你可真会接话。”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是在夸它,它笑着道:“那是。我刚才都想提醒你,让你向栾粟灵膳师打听花径轩的消息。” 石武却是说道:“没必要去向栾粟灵膳师打听了。” “为什么?”天劫灵体不明白道。 石武回道:“因为栾粟灵膳师可以称得上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朋友为难。” 天劫灵体更不明白了:“既然栾粟灵膳师是你的朋友,你从他那里打听花径轩的消息不是更容易吗?” 石武看着东边方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花径轩也可能是他的朋友。” “啊?”天劫灵体怔在了原地。 石武继续道:“混元子说他和花径轩来到北部第三据点就各得机缘分道扬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栾粟灵膳师就未与花径轩有过接触。纵是我相问,栾粟灵膳师也不会知晓。若混元子所说为假,那他这返虚后期修为的南部修士之所以能被栾粟灵膳师奉为上宾入住栾粟宫,很可能是因为花径轩。不说别的,光凭花径轩那一身神机道算之法,就连我都想跟他做朋友。花径轩不愿暴露行踪,栾粟灵膳师他们避而不谈也属正常。” 天劫灵体闻言皱眉道:“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可没有霸道到让别人在朋友中二选一。何况我与花径轩之间也未至剑拔弩张的地步。”石武平和道。 天劫灵体对花径轩观感不佳道:“我总觉得那小子行在你前面没什么好事。你可得防着他!” “那是必然!不过眼下我要应对的是东部第二据点那边的人。”石武说着就和阳灵火分身一同向寝宫走去。 天劫灵体毫不怀疑石武的推测。它说道:“虽然现在你只能被动受着,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日后让那些对你出手的人见血生痛!”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立于寝殿之外,他则进去密室躺在了玉榻上。石武闭目休憩道:“一步一步来吧。最好是在中四品灵膳师的考核前用火灵分身引出一次袭杀,否则我就该欠下栾粟灵膳师两个人情了。” 天劫灵体知晓石武的意思。他的火灵分身只有炼神中期修为,即便同样拥有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但能完成的灵液炼制最高就炼神中期品阶。所以后面中四品、上三品的灵膳师考核必须由石武本尊亲自过去炼制。如果袭杀出现在中四品灵膳师的考核前,那么势必会引起北部第三据点所有灵膳师的愤怒。届时石武参加的后续考核都可以另行安排,即便有人发出非议,也会有相应的措施护石武周全。 天劫灵体想到这里不免急切道:“那些人的袭杀来的越早越好。” 玉榻上的石武苦笑道:“有你这么盼的吗?”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我就是想你后面可以更安全些。” 石武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考场都有一个很大的防御漏洞。如果真有人来杀我,他肯定会利用那个防御漏洞的。” “嗯?那些考场外围都用到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了还有漏洞?”天劫灵体惊诧道。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最大的漏洞就是那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是嫌那防御法阵的品级不够。它说道:“石武,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给下九品、下八品灵膳师准备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我认为已经够有诚意了。” 石武见天劫灵体会错了意思。他说明道:“我非是嫌这防御法阵的品级低,而是觉得它太高了。如果来的是从圣境杀手,那么他遮掩修为混入观看区后就可以从投影光幕上确定我的考核位置。他再坐去一个最有利于动手的座位,在我全神贯注炼制灵膳时,他就可以直接破开观看区和考核区之间的灵力屏障,向我所在的空间法阵袭杀而来。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我有所反应,考场外面的从圣品阶灵力屏障也会成为他对我最好的围困。” 天劫灵体听得是心悸不已。 石武见天劫灵体久久没有缓过来,他出言宽慰道:“所以你说的没错,那些人的袭杀来的越早越好。” 天劫灵体回过神来道:“你让肖俊将你的考核消息传出去是为了好让那些杀手踩点!” “对!不止是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往后下七品、中六品、中五品的考核信息我都会让肖俊帮我传出去。而且每次的考核时间会间隔三个月。我要通过给他们杀我的机会来获取安稳活下去的机会。”石武向天劫灵体说出了自己完整的计划。 天劫灵体听到最后它那两只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它望着守护石武人魂的那三条玄天锁链道:“石武,我好想你可以像凤焱大哥和印沁大哥那样炼化你那份鸿蒙之气。我觉得只要你得到那份鸿蒙之气相助,不要说东部第二据点,就是霍灸、安戌都不是你的对手。届时你不用再忍气吞声,那些敢对你出手的你就把他们挫骨扬灰!” 石武以人魂审视着玄天锁链上的金芒,他强行压下心中对这份鸿蒙之气的渴求:“我与凤焱大哥、印沁不同,他们一早就具备了接受这份鸿蒙之气的实力,可我到目前为止也就双臂达到了从圣品阶。这份鸿蒙之气于我而言存在着诸多未知。我觉得那人给我这份鸿蒙之气非是用于现在。” 天劫灵体愤怒地起誓道:“等我回去雷族,我必定勤修苦练!我要晋升从圣跨过道成,以后谁敢对你设下杀局我就让他形神俱灭!” 石武听出天劫灵体是真的生气了。他赶忙好言说道:“嗯!有你为我撑腰,我将来必定可以无所顾忌地纵横九天十地!” 天劫灵体余怒未消道:“我去参悟《玄雷击杀咒》,要是里面有可以传授给你的,等我参悟结束我立马就教你!” “好的,你去吧。”石武附和道。 天劫灵体气鼓鼓地走向《玄雷击杀咒》卷轴,它嘴里还不时说着:“我以后一定要劈了那帮子欺人太甚的狗东西!” 石武在天劫灵体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后才敢呼出一口大气。他生怕自己无所谓的态度会让天劫灵体更加生气。他暗自说道:“待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我就去筹谋强化肉身的事。栾粟宫虽然是个安全之地,但这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栾粟灵膳师知晓。为人为己我都应另觅它处。” 石武在心中确定好前路的规划就慢慢进入了梦乡。而另一边他将于东北第三十七考场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在肖俊的安排下迅速传遍整个北部第三据点。 第八百五十章 如约而行 八月十七,卯时未至。 石武自玉榻上睁开双眼。密室内的灵石灯盏如受感应般缓缓亮起。 石武坐直身子背靠墙壁,他的目光从一件件摆饰上扫过。相比这里的精美饰品,他莫名想起了以前在轩家村时自己和轩浩然做的弹弓之类的玩具。他发自内心地为轩浩然高兴道:“浩然,起码你小子是阖家团圆了。” 石武在玉榻上足足坐了有半个时辰才出去密室。 外面的朝阳已经照进门廊,石武走去院落伸了个懒腰。沐浴在阳光下的他从怀里拿出那五只装有灵果的储物袋,在将那些储物袋递给阳灵火分身后他笑着说道:“去吧,今儿个可是你出风头的好日子。” 阳灵火分身收起储物袋大步走出正门。 混元子寝宫外的孙巍、徐柏二人皆听闻了石武今日要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他们在向阳灵火分身点头致意时都传音给它道:“石前辈,祝您顺利通过考核。” 阳灵火分身对二人点头还礼,自栾粟宫东墙向外飞去。它依旧按照昨晚的路线瞬移八息,在还剩六千里时改以飞行。 石武本尊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着周围一大群赶往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的修士。他于心中暗道:“肖道友昨夜肯定忙到很晚,我稍后得去谢谢他。” 阳灵火分身在石武本尊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金芒快速行至东北第三十七考场上空。 此时的考场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队,近百名要在这里进行考核的下九品灵膳师提前来到。 阳灵火分身遵守规矩地排去了队伍的最后方。它的出现也吸引了四周很多修士的目光。 阳灵火分身前面那未发现它来到的蓝衣修士还以为众人是在看他。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整理起自己衣冠。 那蓝衣修士见好多人准备对他行礼,他还在不知所措间就感受到一股灵力波动从他身后传荡而出。 那蓝衣修士转身一看,发现火纹灵膳师“石武”竟然在自己身后,他赶忙和那些人一起向“石武”俯身作揖。 阳灵火分身见场中大多数修士手里都拿着一枚影音石,它朗声道:“诸位免礼。考核将于辰时开始,若是参加考核者请在我身后依次排队,若是前来观看者,可向前面的护卫领取观看区令牌先行进入。” “是!”那些修士齐声回道。 阳灵火分身随后静立原地,默默等着辰时的到来。 那些持着影音石的修士又记录了一会儿“石武”的影像才过去前面向护卫领取免费的观看区令牌。 石武本尊通过阳灵火分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坐在寝宫院落晒着太阳的他奇怪道:“这些人为何这么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石武不知道的是,上次记录他在西南第九考场考核情况的首批影音石已经于坊间拍到了极高的价钱。所以他要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一出,那些修士便闻风而动赶至东北第三十七考场,谁都不想错过这狠赚一笔的机会。 距离辰时还有两刻左右,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的大门正式开启。 外面排队的下九品灵膳师们都拿出身份玉佩让门口护卫检验放行。 阳灵火分身跟着队伍有序向前,它从腰间取下印有“火纹”二字的身份玉佩,只等着排到自己。 昨晚那个护卫首领在核对好一名下九品灵膳师的信息后瞥见了后方的“石武”,他小跑着过去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不愿打乱他们的秩序,他通过阳灵火分身说道:“去好好当值。” “是!”那护卫首领应声道。 排在阳灵火分身前后参加这场考核的下九品灵膳师们都清楚这护卫首领过来是想让石武先一步进去考场。他们从石武的话中听出石武知晓那护卫首领的意思,但石武还是用一句去好好当差婉拒了。他们觉得这火纹灵膳师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享尽北部第三据点的特别待遇。 当然,也不乏有人认为石武是在做戏。他们于心中暗讽石武德不配位,总有一日会遭受反噬。 石武没空去管这些下九品灵膳师的想法,他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见队伍已经排到了前面那名蓝衣修士。他操控阳灵火分身抓着玉佩随时准备递送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灵力波动出现在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的正门门口。一肥头大耳的青袍汉子和一个同样肥硕的圆脸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六名护卫一见来人就恭敬作揖道:“参见温梭灵膳师。” 那肥头大耳的青袍汉子拿出两块身份玉佩道:“快给我们验证。” 那护卫首领只接过其中写有“温梭”二字的身份玉佩。他将那块玉佩按压在手中红色玉盘上,玉盘内部立刻现出与那青袍汉子相关的影像信息“温梭灵膳师,中六品,东北第三十七考场主考”。 那护卫首领放行道:“您请。” 温梭灵膳师拿起手里另一块玉佩冷声道:“是我讲的不够明白还是你眼睛出了问题?” 那护卫首领回道:“温梭灵膳师,您作为本场主考当然可以来则放行。但您的公子是这考场的考生,那么就应当去后面排队。” “你叫什么名字!”温梭灵膳师厉喝道。 那护卫首领回道:“徐烨。” 温梭灵膳师语带威胁道:“我记住你了。” 那护卫首领道:“此乃徐烨之荣幸。” “哼。你后续会更荣幸的。”温梭灵膳师刚说完就收到了旁边那圆脸青年的传音,他赶忙和那圆脸青年看去了同一方向。 在愣神了三息之后,温梭灵膳师来到“石武”身前俯身作揖道:“晚辈温梭携子温平见过石前辈。” 阳灵火分身出言道:“温梭灵膳师,你身为这座考场的主考,还请进去准备。至于令郎温平,他最好按规矩过去后面排队。我想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你们父子就能在考场内相见。”温梭灵膳师哪敢不从道:“是!” 阳灵火分身补充道:“对了,我到目前为止看到这里的护卫都十分尽职,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去为难这些事事都按灵膳盟规矩来办的护卫。” 温梭灵膳师立马道:“当然不会!” “很好。”阳灵火分身说道。 温梭灵膳师催促其子温平过去后方排队,他自己则是迅速进入考场。 徐烨在阳灵火分身对他点头示意后继续核实参考人员的身份玉佩。 待终于轮到阳灵火分身时,徐烨除了核对“石武”的身份玉佩外,他还对它传音道了声多谢。 阳灵火分身看到徐烨手中那块玉盘上显示出“火纹灵膳师石武,考核位九十九”,它同样以传音回徐烨道:“不必客气。你做了你该做的,我也做了我该做的。” 徐烨心中感动地将核对好的身份玉佩递还给阳灵火分身。 阳灵火分身接下玉佩就向前走去。它行过那条长长通道来到这座圆形建筑内部的考核区域。 因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内容是报名的下九品灵膳师当场炼制出三种空冥初期和两种空冥中期品阶的灵膳,所以进场的灵膳师都带着备好的灵膳材料过去了考核位置。 阳灵火分身在向九十九号考核位置行去时看到前面那些灵膳师正在接受现场人员对灵膳材料的检验。 等它来到自己那处考核位置,一名与那些检查人员穿着一样服饰的年轻人拘谨地向它作揖道:“石前辈好。” “免礼。这是我炼制时要用到的灵膳材料。”阳灵火分身主动从怀里拿出那五只储物袋交给那名检查人员。 那年轻人立即上前双手接下。他询问道:“石前辈,灵膳方子也在里面吗?” 阳灵火分身回道:“我要炼制的是五道灵液,不需要灵膳方子。” 那年轻人听后从腰间储物袋内拿出一件类似于秤杆的器物。 这器物石武见过。那时候在西南第九考场,他挑选完灵果后那些护卫就是用这器物直接称量储物袋,里面灵果的重量和品阶会直接显示在这器物的上方。 那年轻人用这器物将那五只储物袋一一称量过去。 “空冥初期品阶弥生果,五千斤。” “空冥初期品阶酸浆果,五千斤。” “空冥初期品阶红玉灵果,五千斤。” “空冥中期品阶弥生果,五千斤。” “空冥中期品阶红玉灵果,五千斤。” 那年轻人的脸色由平静逐渐变为震惊,等他看到石武挑选的最后一道灵膳材料是空冥中期品阶的红玉灵果后,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石前辈也太会取巧了。 上方的投影光幕在阳灵火分身进场后就一直投射着它的一举一动。观看区的修士们也因此从光幕中看到了石武要炼制的是五道灵液类灵膳。 他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有说石武这做法是投机取巧的。有说石武聪慧过人,以自己擅长的方式通过考核无可厚非…… 下面的考核都没开始呢,观看区的修士们就由讨论变为了争吵。两方观点的支持者谁也不服谁,要不是观看区也有护卫巡逻把守,他们说不定都要打起来了。 阳灵火分身自然听不到被灵力屏障隔开的观看区是个什么情况。它只关心眼前这检查人员为何愣在那里。它提醒道:“你怎么了?” 那检查人员回过神来道:“石前辈,按照规定,下八品灵膳师的晋升考核每种灵果可携带的重量为七千斤,规定炼制出的灵液是三千五百斤,炼制时间六天,灵液品级需要达到卓越以上。距离考核开始还有一刻半的时间,您可以联系外面的友人帮您把剩余的灵果送过来。” 阳灵火分身谢过其好意道:“我有这些足够了。” 那检查人员闻言也没再劝。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五只空冥后期的灵液瓶,依次摆放在石武所在的考核区域。他又把自己腰间那块刻有“张京”二字的玉佩摘下递向石武道:“石前辈,晚辈名为张京。这五只是灵膳盟专用的考核灵液瓶。您需要将炼制好的灵液分别倒入这五只灵液瓶中,瓶身上会直接显现您炼制的灵液重量。待您这五道灵液类灵膳炼制完毕,您以这块玉佩通知我,我会去请主考官温梭灵膳师持评测法器为您的灵膳进行测验。” 阳灵火分身收下那枚玉佩道:“我知道了。” 张京再次对阳灵火分身行了个礼就退出了考核区域。 后续进来的下九品灵膳师在到达自己的考核区域后全都接受了场内人员的检查。 待场内人员对考核区域五百名下九品灵膳师的灵膳材料全部检验录入,作为本场主考官的温梭灵膳师通过上方的巨型光幕对众人道:“诸位前来考核的灵膳师们,吾名温梭,乃是此次主考。在开考之前我有两点需要向你们说明。第一,你们所携带的灵膳材料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皆已按规定录入。若考核途中有灵膳师拿出未曾录入的灵膳材料将视为作弊。灵膳盟对考核作弊者会采取除名以及永不录用的惩罚。望你们莫要一时糊涂耽误大好前程。第二,你们之中通过考核者可持身份玉佩过去考核区正北方位,灵膳司陈泽道友会以法器为你们的身份玉佩添加下八品灵膳师的印记。” 陈泽在投影光幕照向他时对看着他的修士们行了一礼。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认出这陈泽是昨日他过去灵膳司时站在魏迅一方最末尾的那个。 温梭见该说的都说了,辰时一至,他高声喊道:“考核开始!” 一座座独立的空冥屏障拔地而起,将考核位置上的下九品灵膳师笼罩在内。 阳灵火分身有条不紊地打开那只存放空冥初期品阶弥生果的储物袋。自其身上散出的四千七百六十二道灵力丝线精准地从袋内取出相应数量的五千斤弥生果。远在十九万里外的石武本尊凝神专注,那具阳灵火分身的神色亦变得严肃起来。 观看区的修士们在看到石武施展线入之法时皆发出振奋之声。他们赶忙持着影音石记录下这一幕。 考核区域的阳灵火分身在石武本尊的操控下将四千七百六十二道灵力丝线顺着弥生果顶端的一根经络进入。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不断注入,那四千七百六十二道灵力丝线按其指示沿着弥生果内部的经络分叉游走。约莫过去了八十息时间,那四千七百六十二道灵力丝线各自于弥生果底部汇拢合一。 这次石武为保万全,他操控阳灵火分身又散出四千七百六十二道灵力丝线从各只弥生果的底部经络进入。在细细包裹好一块块果肉后,那些灵力丝线于每一只弥生果的顶端汇合。 石武本尊确定这些灵力丝线已经将这五千斤弥生果的果肉尽数分隔,阳灵火分身便开始向那些灵力丝线内注入阳灵火之力。 那四千七百六十二只弥生果内部现出了一根根赤色光条。待里面的赤色光条越来越亮,那些弥生果若卸下外衣般露出了被赤色光条包裹住的全部果肉。 阳灵火分身的线入之法让在场观看的修士们叹为观止。就连先前说石武取巧的修士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石武灵膳技艺的高超。 阳灵火分身在观看区那些修士为它叫好时分出一道灵力丝线打开身前灵液瓶瓶盖,并将瓶口扩至最大。那些赤色光条受它操控带着弥生果果肉来到灵液瓶瓶口,纯净的紫色灵液如天上灵泉般哗哗哗地倾落于灵液瓶中。 这场景看得高座上很多修士都想尝尝那灵液是什么滋味。 身为主考官的温梭灵膳师也在关注着阳灵火分身的炼制情况。他暗道:“这石前辈真是个狠人,他处处维护灵膳盟规矩的同时也一直在利用这些规矩。我可千万别招惹到他,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用灵膳盟的规矩给办咯。” 阳灵火分身看着果肉内的精华被全部炼出,那只灵液瓶瓶身上显示的重量停在了“四千三百斤”。阳灵火分身以灵力丝线盖好灵液瓶瓶盖,将那些失去汁液的果肉全部收回先前那只储物袋内。 待石武以阳灵火分身顺畅地炼制完空冥初期品阶的弥生果液,他便知道今日这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再无问题。 阳灵火分身受石武操控当即轻车熟路地开始了酸浆果的炼制。 无论是空冥初期品阶的弥生果还是酸浆果,它们都只比元婴后期时多出几处复杂的经络。这也是观看区很多修士认为石武投机取巧的原因。 不过这些非议纵是石武本尊亲耳听到也不会受什么影响,更何况现在考核区与观看区之间有灵力屏障阻隔,观看区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 那些心有不满的修士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阳灵火分身以一根根赤色光条从酸浆果的果肉中炼制出一整瓶重达四千四百斤的金黄色灵液。 那群支持石武的修士们见石武又顺利炼制完一道灵液,他们的呐喊声比之先前更响。等他们看到旁边那群不满石武的修士咬牙切齿的样子,他们喜形于色地继续在那为石武鼓劲助威。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此刻正在操控灵力丝线认真地取出红玉灵果上暗红色的印记部分。石武知道红玉灵果液的重量达标与否全看那块暗红色印记。好在他事先就知会过魏迅让其手下挑那种印记越大越深的红玉灵果。 待阳灵火分身以一万一千道灵力丝线取完那些红玉灵果的精华部分,石武不由得说道:“魏大哥的手下真是靠谱,这五千斤红玉灵果的精华部分比我参加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从六千斤红玉灵果里面取出来的还要多。” 石武心念一动,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便没入那些取出的精华部分。里面粗大的经络对刚炼制完弥生果液和酸浆果液的石武而言就是小菜一碟。那些包裹住红玉灵果暗红色部分的灵力丝线旋即变为蕴含阳灵火之力的赤色光条。 当阳灵火分身将前方第三只灵液瓶瓶盖开启,那些果肉内蕴含着的汁液于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化作一道带有光华的红色匹练落入下方灵液瓶中。 石武本尊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瓶上的数字不断增涨,最终停在了“三千九百三十斤”。石武这下彻底放心了。 后面两道空冥中期的灵液由于只是材料的品阶不同,是故在石武细心的操作下稍稍多花了些时间就被顺利炼成。 石武本尊看着瓶身显示为“四千四百斤”的空冥中期弥生果液和瓶身显示为“三千七百斤”的空冥中期红玉灵果液,在确定无误后他操控阳灵火分身向玉佩内传音道:“张京,我这边的炼制已经结束,劳你去将温梭灵膳师请来测验。” 全程在那看石武炼制的张京不可思议于石武从开始到炼制完毕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 观看区高座上那些修士不管是支持石武的还是不满石武的,他们都被石武这恐怖的炼制速度给惊到了。 温梭灵膳师在张京找来时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即跟他一起来到九十九号考核位置。温梭灵膳师取出主考官专用的令牌将阳灵火分身所在的那处空间屏障解除。他对一旁的张京道:“拿出影音石记录我的评测过程。” 张京不敢怠慢地依然照做。 温梭灵膳师则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只紫色葫芦状的器物。他对石武道:“此乃北部第三据点在安排我过来主考时发放的空冥后期品阶验灵葫,专门用于评测灵液类灵膳。” 阳灵火分身伸手示意道:“请。” 温梭灵膳师过去存放空冥初期品阶弥生果液的灵液瓶前。他揭开瓶盖将验灵葫向内一探,那只紫色葫芦如鲸吸水般把瓶中四千三百斤灵液足足吸至四千一百五十斤。 温梭灵膳师见状取回验灵葫嘴里默念灵咒。葫身之上立时紫芒大放,一个个文字被投射于空中“弥生果液,空冥初期品阶,品级——普通”。 此结果一出,除温梭灵膳师以外的所有人脸上都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第八百五十一章 深处 v3qh1rqcrfuocvmfuu61vtrirrzn/nvxdugvrcxsfdowgcemua24u1evhg/seasw9cjotr1fslhy lv6nty1ls/r2zfievpc0bhracohf0ebe86nnvntlb7qsgbvd5yrnr2ad9mzid2dot+5ikdcb2exm ypueizdkmejqd5rm9l8tzm9eyq6tndz9kxsgo9supu1ln4syhwewvr+wznqryc9bu19pgare2ghk eprss7wc6+7abyxxt0x3/xd+uiqtzjk63i7pqkibtcjkb1q90borgt8jnkzqn5hl/21rtcr/r rzrzjzyu5oihw86wu4m+dqdmtf5noiibj88us8zmsueryvcg/jivqjww8ijt8vcrtcqnbfzow 4xfybvuunx4nfwx2mu0ax51ljakev6x8/n4g5sl6wpgpkrix/zj3gfa5sybfdux0cmw/qs6rmtj+ 8puihbkiifpsb1uio89cs2e/ikpripv6d/dzwqvductrj4staumhw+rdfvc978zdtyu3oe95+ojj qymff3eteommv3vorqg9ziixe5x+fc5rmr8vfdx5cbkh4x4u9qkxa9qglhhiouzkex+vvyxhxdoj moml6gy5cmcjmi39zc4lcphe2wnbxu3/i5griunrwytb57hi4zbgcg6o0zze53lkdw1u46zeotr4 j5vtsfan3aoadgpnio3oqkr1eekcwar8iu4pjebn68mkv7h6m0shy0oto+bpy2/wypw6aurf0gyg 71lp49p5hiusa9gn6iyjsggymajyt69cickirohrjxotwatixupcxwutzv8i6oz2c2fn1ffwb+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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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郎君看了一眼投影光幕内的温梭灵膳师。他于心中暗道:“根据刚才那修士脑中的记忆,这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的下八品灵膳师考核会持续一个月时间。如果这一个月里我得到了石武的行踪那是最好,如果没有得到,那我就得过来找你了。” 影郎君说罢便持着那块观看区令牌飞出了东北第三十七考场。他降至人群不急不缓地向前走着。触及四周人影的他无声无息地查看着那些人的记忆。待他从徐烨身旁行过,昨夜石武过来勘验考场的情况被他尽数掌握。 影郎君若无其事地向南瞬移离开。等他再出现时已在东北第三十七考场以南两万六千里外。看到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场景,影郎君不由得说道:“这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人是真的多。” 影郎君放弃瞬移改以御空向南飞行。他从考场外围的修士身上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边飞边思索道:“除了两大考场和栾粟宫外,那些人的记忆里石武公开去过的地方只有灵仙居。他们听到石武说要购买灵酿。他此举多半是为了感谢纹理会的邹伟等人。原本通过邹伟他们寻得突破口也不错,可根据那块影音石中的记录,返虚后期的邹伟修的是法相之力,卢康则是返虚后期的剑修,他们二人的靠山更是从圣境修士擎奎。拉他们入局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在徐烨的记忆里,石武昨晚特意过来勘验了考场。从石武的表情来看,他对考场外围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很是放心。那么灭杀石武的时机就有两个,其一为他过去勘验考场的途中,其二则是他参加考核之时。” 有了灭杀方向的影郎君放缓了飞行速度降落去下方熙熙攘攘的街道。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附近修士的腰间。他要找一名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来获得此地与下七品灵膳师考核相关的信息。当他迎面看到一名身穿赤袍腰间挂着代表中六品灵膳师身份玉佩的年迈老者后,他主动上前道:“道友,许久不见了。” 那赤袍老者满脸疑惑,他正想问影郎君是谁时,他脸上的疑惑就变成了遇见老友时的喜悦。那赤袍老者兴奋道:“原来是你啊。走,去我住处边品灵膳边叙旧去。” 影郎君亦笑着道:“好。” 周围行过的修士都以为这赤袍老者和影郎君真是老友重逢。 等那赤袍老者带着影郎君回去他在北部第三据点的独立屋舍,影郎君俨然成了这间屋舍的主人。他径自过去内室坐在了主座上。那跟来的赤袍老者如仆从一般立于影郎君身旁。 影郎君在一路过来时就将那赤袍老者的记忆全部看了一遍。待他确定这名叫胡盘的炼神中期修士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孤身一人后,影郎君右手五指一张,胡盘腹部的炼神属地顿时开启,里面处于受制状态的元神现出哀求之色。影郎君声音冷漠道:“噬影蛊,吞了它。” 胡盘身后的影子里突然窜出一团黑气,直冲其腹部大开的炼神属地。里面胡盘的元神在惊恐之中被那团黑气环绕,旋即就变成了漆黑之色。 影郎君撤去运用于胡盘腹部的灵力,那处被强行开启的炼神属地再次闭合。只是现在的胡盘已是被噬影蛊吞了元神完全控制的傀儡。 在用了片刻的时间适应后,噬影蛊便通过胡盘的肉身向影郎君俯身作揖道:“噬影参见主人。” “免礼吧。”影郎君述说道,“想必你也看过这胡盘的记忆了。石武在昨日和今日都去过灵膳司,并且他还让灵膳司副司长魏迅帮其记录购买之物公示于众。昨日他购入的是下八品灵膳师考核时用到的那些灵果,今日他买了北部灵膳司全部种类的空冥后期品阶灵果以及用于评测灵膳的炼神中期法器映灵盉。你觉得石武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噬影蛊操控着胡盘回道:“在胡盘的记忆里,北部第三据点很多上三品灵膳师都不满身为下九品灵膳师的石武入住栾粟宫。石武让魏迅将他购买之物公示众人很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未接受太多的特殊待遇。而他今日在晋升下八品灵膳师后就这么着急地过去灵膳司,还买下所有种类的空冥后期灵果以及评测法器,他很明显是慌了。他是想把那些灵果都尝试后挑选出最适合炼制的灵果,进而去参加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这里也有个问题,那就是石武在西南第九考场的表现太过亮眼,他不仅提升了那四道灵液的品阶,还全都达到完美品级。可今日的考核他除了炼制的速度依旧很快,其它的就平平无奇了。” 影郎君赞赏道:“虽然你只是噬影的一部分,但你展现出的灵智亦是顶级!” “胡盘”现出笑意道:“多谢主人夸奖!” 影郎君沉吟道:“仅仅升了一两个品阶的灵果不可能会让石武这么手忙脚乱。他一定在筹谋着什么。” “胡盘”请命道:“主人想从哪一处入手尽管吩咐。” 影郎君道:“除非石武炼制完那九千七百六十三种空冥后期的灵果,否则他不会出栾粟宫的。七哥说过,栾粟宫的进出法阵是由阵法大家阚玉子亲自设计,一旦出现未经准许就进入宫中之人,栾粟宫会立即启动从圣品阶的困敌法阵。届时即便我可以拼尽全力向外突围,我灭杀石武的任务也几乎判定为失败了。” “胡盘”面色难看道:“那主人岂不是很被动。” 影郎君摇头道:“也不尽然。只要石武还想着去参加晋升灵膳师品阶的考核。那我们就有杀他的机会。何况他还会主动给我们信息。” “胡盘”惊疑道:“他会主动给我们信息?” 影郎君笑着道:“当然!下七品灵膳师的晋升条件是炼制出四种空冥后期品阶的灵膳。石武一找到适合的灵果就会去灵膳司大量采购。他这么做不就是在告诉我们他要参加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么?” “胡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主人不愧是主人!” 影郎君充满期待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等我化被动为主动,把石武的心性完全掌握,他终将成为我的掌中玩物。” “胡盘”请示道:“主人,那我时不时就过去灵膳司一趟。如果得到石武购买灵果的消息,那便是他要参加下七品灵膳师考核了。” 影郎君同意道:“你可以用胡盘的身份去灵膳司走动。以石武的能为,中四品或者上三品灵膳师才是他近期的目标。我们就在他参加下七品和中六品灵膳师考核时多收集些他的信息。我总觉得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他有点古怪。如果石武这个月一直待在栾粟宫,那我就等东北三十七考场考核结束将那主考手上石武炼制的五道灵液各取一些。我会让另一部分的你吸取那些灵液,从而在石武出现后大体推断他的方位。” “主人英明!”被噬影蛊完全操控的胡盘躬身道。 被当成目标的石武尚不知晓危险已经来临。此刻的他正沉浸于对那些灵果的炼制中。他这次没有像以前那般一下子操控阳灵火分身散出很多灵力丝线去分解多种灵果,而是一只一只仔细研究。 石武本尊还拿出了一枚玉简和一块灵膳司的影音石,用以记录炼化每种灵果时遇到的情况。对于将线入之法运用到随心所欲的石武来说,通过分身将灵果内部包含汁液的果肉完美分离根本不是难事。可当他用阳灵火分身把炼化后的灵液一次次注入映灵盉评测时,他遭遇了设想中的情况。 超百种灵液自映灵盉盉身投射出的评测结果全部显示为杰出。 石武本尊一度认为是这映灵盉坏了。他还亲自散出一道全都是阳灵火本源的灵力丝线包裹半只名为白玉果的果肉。待其内纯白的汁液经由阳灵火本源丝线炼化注入映灵盉,盉身投射出的信息立马改变为“白玉果液,空冥后期品阶,品级完美”。 石武看得是头痛不已,他自嘲道:“问题不在映灵盉,而是我那分身不够用的阳灵火本源。” 石武在玉简中录入道:“阳灵火分身在炼制灵液时是依靠那道阳灵火本源将其余灵力同化为阳灵火之力。这种阳灵火之力的效用比阳灵火本源弱上很多。是故炼制出的灵膳也会在品级上逊色不少。” 记录好这些的石武并没有气馁。他看着分身手上的储果盒道:“还有九千多种呢,我就不信找不出四种能让阳灵火分身炼制出卓越品级灵液的灵果来!” 石武最不怕的便是尝试。相比那些动不动就会让他受伤的功法术法尝试,现在这炼制空冥后期品阶的灵液只需他保持足够的耐心即可。 石武用了整整九天九夜的时间将这九千七百六十三种空冥后期品阶的灵果全都炼制了一遍。他也终于在这些灵果中找到了六种评测结果为卓越品级的。 等石武以阳灵火分身从储果盒中再次拿出这六种灵果进行第二次灵液的炼制与评测。其中一种名为红荔果的灵果炼制出的灵液品级又变为了杰出。 石武不得不把各剩一只的那六种灵果又进行了一次炼制。最终映灵盉依然显示红荔果液的品级为杰出。 石武清楚弘越他们为自己挑选的灵果在品质上肯定没有问题。之所以红荔果液的品级会有出入,很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炼制的那颗红荔果是三颗红荔果中品质最高的。这也就让石武对剩下来的金珠果、赤血李、多核梅、海樱果、紫脉柚怀有忐忑之情。他怕如果大批量炼制的话,一旦这五种灵果的品质出现偏差,那么势必会造成灵液的品级下降。好在石武于第二次炼制前就留心了这五种灵果的外形以及重量,他更是用灵力丝线确定了每种灵果内果肉的块数。 石武先拿出肖俊的那块传音玉佩道:“肖道友,我想你帮我查一下下七品灵膳师考核若以四种灵液类灵膳晋升需要满足何种条件。” 肖俊那边在过了三十息后才传回消息:“石前辈,根据资料显示,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若全部以灵液类灵膳晋升,那么参加考核者需要在七日之内将规定不超过八千斤的每种灵果炼制出四千斤品级不低于卓越的灵液。” “多谢肖道友告知。你继续忙吧。”石武说完就收起肖俊的传音玉佩,转而取出魏迅那块传音玉佩道,“魏大哥,我已经试完所有的空冥后期品阶灵果。我共找到五种适合的。我现在需要过来购买这五种灵果。” 传音玉佩另一端很快就传回魏迅兴奋的声音:“石老弟,这才过去九天时间你就把九千多种灵果全试完了!你用影音石记录了吗?” 石武听后回魏迅道:“记录了。” 玉佩里传来魏迅爽朗的笑声道:“好!我在灵膳司顶层的传送阵这边等你。” 石武收好那块影音石后将鹿灵界放于院落桌上,随即快步走出寝宫。 看守栾粟宫传送区的刘孑见石武隔了九天又来了。在听到石武要去的还是灵膳司后,刘孑不敢怠慢地为其开启传送阵。 石武一来到灵膳司顶层就把那块影音石交给了在传送阵外等候的魏迅。 魏迅收起影音石直接带石武过去了一千八百丈的空冥品阶灵果区域。 这儿的负责人弘越一听魏迅和石武到来,他赶忙过去行礼相陪。 在听到石武想要购买金珠果等五种灵果后,他便准备让手下人去帮着挑选。可石武却止住了弘越:“弘管事,我可以自己去挑吗?” 弘越略感吃惊地看着石武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每种灵果都要挑选八千斤的话,以您一人之力怕是需要很久。” “无碍的。事关我晋升下七品灵膳师,我想挑选出最适合我的灵果。”石武道。 弘越理解道:“您们跟我来。” 石武和魏迅跟随弘越过去了存放灵果的府库。这里一个个柜子上皆放置着储果盒。 弘越先带石武来到了存放金珠果的那只储果盒前。他开启那只储果盒对石武说道:“石前辈,这盒内有金珠果三百万斤。您尽管挑选,只要不破开金珠果外皮就行。” 弘越说着还递给石武一只新的储果盒,让其存放挑选后的金珠果。 石武接过储果盒对身旁的魏迅道:“魏大哥,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魏迅直爽道:“只要栾粟灵膳师一日属于中立派,那你魏大哥的清闲时间就多的是。” 石武闻言笑了笑。他不客气地散出身上一万三千道灵力丝线朝储果盒内密密麻麻的珠状金果延伸而去。 石武要的金珠果每颗约在五两重,而且果皮光泽需要达到金芒外显的程度。石武在找到一万三千颗这种规格的金珠果后,他全神贯注地以那些灵力丝线没入金珠果内。待他确定里面的细密果肉和他炼制时的三颗相差无几,他就将那一万三千颗金珠果全部收入自己手中的储果盒内。他接着又细心地挑选了三千颗,自此八千斤金珠果全部选购完毕。 石武朝看呆了的弘越道:“还请弘管事带我去挑选剩下的四种灵果。” 弘越回过神来道:“请跟我来。” 石武和魏迅依言跟上。 弘越随后发现石武不管是挑选赤血李还是多核梅,其挑出的这些灵果在个头和外形上几乎都一样。加上石武用那堪称壮观的灵力成线之法一批一批地把灵果收进储果盒。弘越不禁生出一个想法:“石前辈莫不是将这些灵果全部了然于胸了?” 等石武将剩下的海樱果和紫脉柚尽数选好,石武把手中的储果盒递给弘越道:“麻烦弘管事为我算一下这里面的灵果需要支付多少仙玉。” 弘越拿出一块白色玉盘口念灵咒,一道白光从玉盘内照进那只储果盒后,里面五种灵果的重量以及数量一一显示“金珠果,八千斤,共一万六千颗;赤血李,八千斤,共八千颗;多核梅,八千斤,共一万六千枚;海樱果,八千斤,共三万两千粒;紫脉柚,八千斤,共一千只”。 “这!”弘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武问道:“怎么了吗?” 弘越自知失态。他作揖致歉道:“石前辈,晚辈只是惊讶于您对这些灵果的了解。” 石武轻笑道:“熟能生巧罢了。接下来就有劳弘管事熟能生巧了。” 弘越会意地快速计算这批灵果的价格。他再结合石武身为下八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他最终得出结果道:“石前辈,总共是五百八十五枚仙玉。” 石武没有犹豫地拿出从顾方那儿获得的那笔仙玉,他在一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入五百八十五枚后就把那只储物袋递给了弘越。 弘越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的他将手里的储果盒交给了石武。 石武满心欢喜地接下,因为这储果盒内是他晋升下七品灵膳师的希望。他正想跟魏迅说可以回去了,他却看到魏迅脸上现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石武疑问道:“魏大哥,你怎么了?” 魏迅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石老弟,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件事,你有没有觉得你用在灵果上的花费太多了。” “相对其它的灵膳而言确实是有些多了。”石武道。 魏迅建议道:“石老弟,以你的能为,你完全可以用别的灵膳代替灵液类灵膳。” 石武明白魏迅是好意,他说道:“多谢魏大哥的提醒。只是相对于别的灵膳,这灵液类灵膳只需花费仙玉便可让我快速晋升。” 魏迅悄然传音道:“那你身上的仙玉够支撑到你晋升上三品灵膳师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你放心,我借你的都是我私人财产,我不会以此让你加入盟主阵营。” 石武心中一暖地传音回道:“暂时还够的。等我真缺仙玉了,我第一个就问魏大哥借。” 魏迅哈哈笑道:“好!” 在旁边听着的弘越还以为魏迅回的这句对应的是石武说他可以用灵液类灵膳快速晋升灵膳师品阶。 魏迅拍着石武的肩膀道:“走,我送你回去。” “嗯!”石武应下后就跟魏迅出去了府库。 待弘越相送石武和魏迅进入此间传送阵,得知石武现身灵膳司的“胡盘”正好赶来。 二者在传送阵开启的一刹那四目相对。  第八百五十四章 有底 弘越送完魏迅和石武转身就看到向他走来的“胡盘”。他瞅了一眼对方腰间的身份玉佩,确认胡盘是中六品灵膳师。 噬影蛊通过胡盘的记忆知晓眼前这白发老者是灵膳司负责空冥品阶灵果的管事。它向其作揖道:“见过弘管事。” 弘越还礼道:“胡盘灵膳师是要挑选什么灵果吗?” 噬影蛊操控胡盘的肉身笑着回道:“我来帮一位小友买些空冥中期的蓝叶果。方才我好像看到了魏副司,于是就想过来行个礼。” 弘越唤来一名灵膳司侍从道:“韩雄,你带胡盘灵膳师去挑选空冥中期的蓝叶果。” 那名为韩雄的灵膳司侍从躬身道:“胡盘灵膳师,请。” 噬影蛊对弘越道了声多谢后就跟韩雄过去了放着蓝叶果的柜台。 与噬影蛊心念相通的影郎君在胡盘的屋舍内冷声道:“胡盘的身份还是太低微了。明明石武就在魏迅身旁,那弘越却避而不谈。所幸噬影蛊在这几日里结交了多名消息灵通的灵膳师,加上石武会让魏迅将他购买之物公示于众,知晓石武何时参加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应该不难。” 来到灵膳司顶层的石武并未留意与他互看一眼的“胡盘”。他在和魏迅告别后就踏进了那座专属传送阵准备回去栾粟宫。 魏迅突然想起什么地叫住了石武:“石老弟,你光买这些灵果,你那边有炼化后存放灵液的灵液瓶吗?” 石武赶紧从传送阵内跳了出来。他说道:“还好魏大哥提醒了我,不然我又得跑一趟。” 魏迅开玩笑道:“我就是想让我们灵膳司多些收入罢了。” “还请魏大哥帮我准备六只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液瓶,最好是可以显示灵液重量的。”石武道。 魏迅闻言先安排手下为石武取来其要求的灵液瓶,随后他问向石武道:“你为何选购六只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液瓶?” 石武告诉魏迅道:“我来之前问过肖道友,他说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若全部以灵液类灵膳晋升,那么参加考核者需要在七日之内将规定不超过八千斤的每种灵果炼制出四千斤品级不低于卓越的灵液。我想回去就把选购的灵果每种炼制百斤,再根据它们所能炼出的灵液重量以及炼制的难易程度决定用哪四种参加下七品灵膳师考核。所以那六只灵液瓶前面五只是用来装测试灵液的,最后那只则盛放不参与灵膳师考核的那种灵液。至于为何是炼神初期品阶,是因为我期盼我能再次将灵液品级提升。” 魏迅听后建议道:“石老弟,若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将那份用不到的灵液类灵膳上交给灵膳司来兑换灵膳盟贡献值或者直接换回仙玉。” 石武饶有兴趣道:“还能换回仙玉?” 魏迅确定道:“当然可以。你在灵膳司的每一笔交易都有记录,所以你炼制出的灵液类灵膳会和你购买的那类灵果挂钩。在你过来上交时,灵膳司会派专人对你炼制的灵液进行评定。最后根据你炼制的灵液品级、重量给出相应的灵膳盟贡献值或者仙玉。一般炼制出的灵液达到卓越品级后灵膳师能获得的仙玉数额会比购买时多上一成。这算是灵膳盟对灵膳师的鼓励。” 石武听到魏迅最后两句目中闪过一道精芒。他仿佛看到了一座满是仙玉的宝库,而打开宝库的钥匙已被他握在手里。 魏迅注意到石武的神情,他刚想问石武怎么了,一名穿着灵膳司法袍的中年修士就来到他们面前。 那中年修士递出一只储物袋道:“主人,这里是六只炼神初期品阶可显示灵液重量的灵液瓶,售价为六十万块上品灵石。” 魏迅让那中年修士将储物袋交给石武,石武则取出备好的灵石与那中年修士完成了交易。 石武拿着储物袋告辞道:“魏大哥,我这就回去炼制了。” 魏迅与他作别道:“好的。” 石武踏进那座专属传送阵。随着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放射出一道将他身形笼罩的青光,传送阵内转瞬便再无人影。 回到栾粟宫的石武走出传送大殿正好遇到刘孑带着一名长髯黑脸的汉子过来。 刘孑主动为石武和那长髯汉子介绍道:“石前辈,这位乃是上三品钟天灵膳师。钟前辈,这位是火纹灵膳师石武。” “参见钟天灵膳师。”石武对那长髯汉子作揖道。 钟天灵膳师还礼道:“幸会了。我前阵子就听说火纹灵膳师入住栾粟宫,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次终于相遇,当真如传闻中一样风姿卓卓。” 石武谦虚道:“钟天灵膳师过誉了。我还有事要回寝宫,先行告辞。” “后会有期。”钟天灵膳师道。 待石武离开,钟天问刘孑道:“这火纹灵膳师还是去的灵膳司?” 刘孑回道:“钟前辈,栾粟灵膳师有令,不得透露任何与宫内宾客相关的信息。” “是我一时失言,还望刘首领见谅。”钟天致歉道。 刘孑微笑道:“无碍的。我送钟前辈过去灵仙居。” 钟天道:“有劳刘首领了。” 外扩耳力的石武将钟天与刘孑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进去寝宫的他暗自说道:“人的名树的影,我现在一举一动就连栾粟宫中的灵膳师都在关注。我出去时还是得多加小心,毕竟我的名声多是踩着齐黎灵膳师上来的。” 石武收束心神不做它想。他先将院落桌上的鹿灵界收进深蓝色氅袍,而后拿出一件棕色法袍定于身前。他在法袍内部施展火灵分身术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 石武本尊将手里存放五种灵果的储果盒交给阳灵火分身,他自己则把六只灵液瓶依次摆放在前方地上。他将那块记录玉简和一块新的灵膳司影音石拿出后就开始了对五种灵果的测试。 阳灵火分身受石武本尊操控先以两百道灵力丝线向储果盒内取出百斤重的金珠果。先前三次的炼制加上挑选时的逐一检验让石武对金珠果的经络以及蕴含汁液的果肉了如指掌。那两百道灵力丝线很快就在对应的金珠果内形成如经脉般的灵力细网。 阳灵火分身向那些灵力丝线中倾注阳灵火之力,一根根细密的赤色光条让金珠果外皮现出赤金交汇之色。石武本尊心念一动间,阳灵火分身身前的两百颗金珠果立时分散成数以万计被赤色光条包裹的块状果肉。 看着那闪耀赤金两色的果肉,阳灵火分身以一道灵力丝线打开灵液瓶瓶盖,在将瓶口开至最大后,那数以万计的块状果肉在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化作一缕缕赤金灵液淌落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开始快速上升,随着最后一滴赤金灵液落入,最终定格在七十九斤八两。 石武将这一结果录入玉简中,他转而又操控阳灵火分身对百斤赤血李、多核梅、海樱果、紫脉柚进行了炼制,最后得出的灵液分别为“六十一斤”、“五十七斤三两”、“四十八斤”、“八十二斤六两”。 石武本尊持着映灵盉走去存放金珠果液的灵液瓶前。他以灵力注入盉把,当其灵力行遍整只映灵盉时,盉盖应声开启。石武本尊左手一抬一引,瓶内赤金双色的灵液有半数进入映灵盉中。 盉身在停顿三息之后便投射出评测结果“金珠果液,空冥后期品阶,品级卓越”。 石武本尊依次对剩下的赤血李液、多核梅液、海樱果液、紫脉柚液进行了评测,得到的评测结果如他预料的一样全部都是卓越。 石武将手里的映灵盉放至院落桌上。他径自走去阳灵火分身身旁,拿起它手里的储果盒来到第六只灵液瓶前。石武身上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如饿虎扑食般没入对应数目的海樱果内。 在将那一万三千六百颗蓝色小果从储果盒取出的过程中,那些灵力丝线就已经自最中间那颗蓝色果核向四周完成了对海樱果的果肉分割。石武本尊揭开身前灵液瓶瓶盖的同时,其体内灵力由化灵之法全部转为阳灵火本源。 那批海樱果内部亮起了比先前璀璨数倍的赤色光条。 在阳灵火本源的作用下,由一万三千六百颗蓝色小果生出的灵液如汇聚成一条蓝色瀑布般倾落于灵液瓶内。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在海樱果液注入时不断上涨。待石武收起炼完这批海樱果后剩下的果核,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显示为一千六百三十二斤。 石武没有任何停顿地再次以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进行了第二次的炼制,灵液瓶中的重量显示也来到了三千两百六十四斤。等石武第三次以四千四百道灵力丝线将剩余的海樱果炼制完毕,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最终显示为三千七百九十二斤。 石武右手隔空一抓,院落桌上的映灵盉自行飞至他手中。石武从灵液瓶中取出两斤海樱果液注入映灵盉内进行评测。盉身青光一闪立马投射出数个灵力大字“海樱果液,炼神初期品阶,品级完美”。 石武看着这两斤海樱果液的评测结果,如看到自己推开了先前那座宝库的大门,里面的仙玉铺天盖地地朝自己涌来。 石武一扫前面所有阴霾痛快喊道:“可行!” 石武先将自己原本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取出,而后又把顾方那笔仙玉剩下的部分倒入其中。在确定自己身上还有一万零一百七十三枚仙玉后,他暂且不急于用海樱果液去灵膳司兑换仙玉。他将地上的六只灵液瓶与记录他炼制过程的影音石一同放入棕林袋中。 对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充满信心的石武拿起了魏迅那块传音玉佩。可他将那块玉佩抓在手里良久还是没有向内注入灵力。距离他从灵膳司回来才过去两刻时不到,他觉得魏迅就算再空闲,自己这么麻烦别人还是不好。 石武收起传音玉佩坐去院落中央的椅子上。他看着自己腰间灵膳师的身份玉佩喃喃道:“真想快些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啊,这样就能知晓各种火之本源的信息了。” 石武莫名想起那个叫做钟天的上三品灵膳师,等他一并想到灵仙居时,他拍着脑袋道:“我怎么忘了把五极全灵酿给邹大哥他们送去。” 石武赶忙取出小型纹理盘和那七只各存放两坛五极全灵酿的精美储物袋。他刚打开小型纹理盘就看到光幕上一连串的信息飞速闪过。石武粗略地看了一遍,其中有顾方通知纹理会成员说他要闭关,暂时不接收丹药预约。有邹伟、卢康等人各自录入已经回到自己洞府的信息。 光幕上消息最多的是八月十八那天,也就是石武通过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次日。光幕上满是对石武这场考核的讨论。有个名为喻泰的纹理会成员还想让邹伟帮着牵线联络石武,看能否从石武那儿购得灵力成线之法。 邹伟则以石武要应对剩下的灵膳师考核为由回绝了。他告诉纹理会成员石武在北部第三据点的压力很大,很多没有被栾粟灵膳师召入栾粟宫的上三品灵膳师都准备看石武出丑。而且石武于西南第九考场得罪了齐黎灵膳师,东部第二据点那边说不定会派人过去在暗中行极端之事。所以他希望纹理会的成员关注石武的信息即可,若非石武亲自与他们联络,他们还是莫要打扰为好。 纹理会的成员们对邹伟存有敬意,加之石武是邹伟和卢康举荐进纹理会的,他们都理解地纷纷表示赞同。 石武心中感动地往小型纹理盘内注入灵力,他向上翻阅找到了邹伟所留的最后一条信息。他分出一缕灵力和邹伟预留在那条信息中的灵力相触,向邹伟发出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过了不久,石武看到小型纹理盘的光幕右侧出现了一个新的信息交流框架。 邹伟那边传来的第一条消息便是:“石老弟,恭喜你通过了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 石武以灵力录入消息道:“邹大哥,谢谢!” 光幕右侧的交流框架内很快传来邹伟的消息:“我让胡墉帮我买了一块你在东北第三十七考场参加考核时的影音石。你可以啊,居然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通过了考核。就是这过程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石武知道邹伟说的是弥生果液评测时的那一幕。他笑着录入信息道:“不瞒邹大哥说,我也被吓了一跳,我起先还以为是温梭灵膳师跟我过不去呢。” 正在飞霞山洞府内的邹伟看过信息后哈哈大笑。他以灵力注入小型纹理盘道:“石老弟,你之实力我们都清楚。我虽然不了解你接下来的计划,但不管是修炼一途还是灵膳一途都以强者为尊。如果你故意藏拙,反而会引起北部第三据点那些灵膳师的看轻。” 石武明白邹伟的好意。他回复信息道:“邹大哥,您放心,等我引出东部第二据点的杀机,我就不再隐藏实力了。” 邹伟看到石武的信息心中一凛。他赶忙录入道:“石老弟,你得到了什么风声?” 石武回复道:“还没有。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他们生出防备之心。” 邹伟稍稍宽心地录入消息道:“应该的。” 石武回归正题以灵力传去消息:“邹大哥,你和卢大哥他们亲至北部第三据点为我助威,我暂时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遂在灵仙居为你们七人每人购买了两坛返虚后期品阶的五极全灵酿。灵仙居的吴管事说了,这滋养灵脉的五极全灵酿最适合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属性,应该能给你们带去些效用。” 邹伟那边不一会儿就传来消息道:“石老弟,你跟我们这么客气干嘛?”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邹大哥收下。”石武录入消息道。 邹伟见石武都这般说了,他应和道:“好吧。不过你近来不便外出,我通知卢康让他派人去你那边拿,顺带就让他手底下的行旅门帮着分发了。” 石武正愁该怎么把五极全灵酿送出去呢邹伟就给出了解决方案。他赶忙录入信息道:“那就有劳邹大哥和卢大哥了。” 邹伟想着那日到场的纹理会成员,他疑惑地录入消息道:“石老弟,那天来帮你助威的纹理会成员算上我刚好六个吧。” 石武回复道:“那天顾道友也来了。只是他身份特殊没有与我们相聚。” 邹伟闻言想到顾方在石武晋升下九品灵膳师后就宣布了闭关。他推测顾方与石武之间应该达成了什么交易。不过邹伟非是那等追根究底之人,他笑着录入消息道:“顾道友正在闭关,他的两坛可得先寄存在我这里了。等他下次来时我再给他。我先帮你通知卢道友让他派人过去北部第三据点收取那些灵酿。” 石武看到信息就知道顾方没有告知邹伟他去过北部第三据点。石武想了想后录入道:“邹大哥,您先等等。我觉得还是由我亲自去跟卢大哥说灵酿分发之事为好。您帮我去告知其余几位道友即可。” 邹伟认同地回复消息道:“好的。” 石武在小型纹理盘内又分出一缕灵力向卢康发起了聊天请求。紧接着一个新的聊天框架出现在邹伟那个聊天框架下方。 卢康和邹伟一样,在信息的第一句便是恭喜石武晋升下八品灵膳师。 石武谢过后便跟卢康提起了灵酿一事。 卢康吃惊于顾方那日也去了西南第九考场。在平缓过来后他表示会让幽兰城内的行旅门管事乔陌亲自传送去北部第三据点,等拿到那些灵酿后就经各处行旅门分发给胡墉他们。卢康还说顾方已经处在闭关之中,平时顾方出售给纹理会成员的丹药都是由邹伟负责,他就把顾方那两坛灵酿交给邹伟保管。 石武听后自然再乐意不过。 另一个聊天框架中的邹伟也在随后传来消息告诉石武他已经帮着通知完胡墉等人。 石武回复邹伟说他和卢康也谈好了,等等就去把五极全灵酿交托给卢康派来的行旅门管事。 邹伟见事已办妥就与石武关闭了聊天框架。 而胡墉他们则像说好了一样同时传来聊天请求。 石武在全部接通之后收到了他们的祝贺。石武一一回过并与他们互相寒暄了几句。即便他和胡墉等人不是那么熟络,但他们在明知齐黎灵膳师与他对赌时依旧选择站在他这边,光是这点就足以让石武对他们客气了。 胡墉他们也明白关系是慢慢处出来的。他们在祝愿石武于灵膳一途步步高升后就结束了与石武的对话。 如今石武那块小型纹理盘上就剩下卢康的聊天框架。约莫过去了一刻时,卢康那边传来消息道:“石老弟,乔陌已经在栾粟宫南门外候着了。他身穿青袍头戴一顶碧云冠,腰间有一块‘卢’字令牌。” 石武回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把小型纹理盘收入袖中直飞栾粟宫南门。 栾粟宫南门门口的六名护卫见一穿着青袍的儒雅修士似在门外等人。他们中领头那名修士刚准备上前问询就感受到后方传来的一阵灵力波动。 这六名护卫知这动静要么是栾粟灵膳师要么就是石武。他们赶紧回身行礼,待看到来人是石武后,他们齐声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说了声免礼就根据卢康的提示认出了外面的乔陌。 乔陌主动上前作揖道:“小的乔陌奉我主卢康之命前来面见石前辈。” 石武将那七只样式精美的储物袋交给乔陌道:“有劳了。” 乔陌收下后恭敬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先行告退。” “你去忙吧。我会跟卢道友说东西你已经收到。”石武道。 乔陌再次向石武做了个揖便瞬移去了就近的传送阵。 石武亦飞回自己寝宫。可就在他要和卢康联系时,他在旁边那块光幕上看到了一则让他心脏骤停的信息。 第八百五十五章 异变 那则信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郭炘道消了”。 等石武缓过神来再去看时,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上已经刷过数百条信息。 纹理会的其他成员和石武一样都被这条消息惊到了。他们全都在向信息发布者骆贯确认郭炘的情况,让他千万不要造从圣境修士的谣。 骆贯则是录入消息告知众人:“这消息现在只有炘炎岭附近的修士知晓,不过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内隐界。我提前告知你们是想知会你们一声,近来千万不要与人发生争斗。霍灸前辈就在北部,以他跟郭前辈的交情,在凶手未找到前,北部势必会有一场大肃清。” 纹理会的其他成员在看到骆贯的善意提醒后纷纷录入消息向他表示感谢。 众人已经对郭炘道消之事盖棺定论,可石武还是无法相信。 卢康那边先行传来信息道:“石老弟,你近日不要出去北部第三据点,最好就待在栾粟宫内!” 石武木然地看着卢康传来的消息,就连邹伟随后发来的聊天请求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受。他脑海里满是赤眉红发一脸恶相的郭炘。 石武想起郭炘和他在万兽城上空的初次相见,想起郭炘让他在北部行走时以其名号开路,想起郭炘在传授火灵分身术后就和自己两不相欠却依旧奔袭千万里过来北部第三据点护他周全。即便是齐黎灵膳师以整个灵膳盟立于身前,郭炘亦未有退缩。 “啊!”石武大喝一声,生出的气浪将地上砖石连同院中桌椅全部震碎飞出。 听到动静的天劫灵体赶忙从《玄雷击杀咒》卷轴中钻出,它通过石武的视角惊疑地看着周遭,它在未发现敌人且确定石武身处寝宫院落后才放下心来。它转而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石武发这么大的脾气。 双目通红的石武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先以灵力注入小型纹理盘接受了邹伟的聊天请求。 那个全新的交流框架一经出现,里面就显示出邹伟的信息道:“石老弟,你没事吧?” 石武向小型纹理盘内注入灵力先回卢康道:“卢大哥,我知道了。近期我会在北部第三据点以晋升灵膳师考核为主。” 石武再回邹伟道:“邹大哥,我没事。只是因为这消息太过突然,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卢康那边回了句“你注意安全”就结束了与石武这边的对话。 邹伟紧接着发来信息道:“石老弟,你暂时就待在栾粟宫。栾粟宫的阵法由阚玉子前辈亲自设计,即便东部第二据点的人想对你下手,他们也无法避过法阵的检测。” 石武回复道:“邹大哥,我会更加警惕的。” 邹伟录入安慰的话语道:“石老弟,现在一切都还未定,骆道友那边的消息也可能有偏差。你莫要去多想。即便郭前辈真的道消身殒,他的仇霍前辈肯定会帮他报。你调整状态在灵膳一途不断奋进才是对郭前辈最好的告慰。” “邹大哥,谢谢。我去打坐平复心绪。”石武录入消息道。 邹伟知石武重情,他录入“去吧”二字就关闭了他们的聊天框架。 天劫灵体在石武与邹伟、卢康以小型纹理盘交流时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它脸上现出比看到石武发怒时还要惊骇的表情。它不解道:“到底是谁杀了郭炘?” 收起小型纹理盘的石武看着立于场地中央的阳灵火分身,他若有所思道:“很可能是我。” 天劫灵体瞪大双眼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冷静下来的石武道:“你还记得郭前辈那日在寝殿里问我有关火灵分身术的事吗?” 天劫灵体点头道:“记得啊。你还让郭炘正视召唤出的分身,将它们当成工具。可这件事跟郭炘的死有什么关系?” “他那日着急回去应是处理和那具分身之间的事。”石武道。 天劫灵体道:“以郭炘从圣境的能为,他的分身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这也是石武想不通的地方。在石武的印象里,分身比之本尊要弱上一个大境界。即便郭炘说过那种有思想的分身可以自行修炼,那也不可能达到灭杀郭炘本尊的程度。 天劫灵体提出另一个设想道:“会不会是东部第二据点因郭炘助你在西南第九考场落了齐黎灵膳师的面子,是故派人过去把他给杀了。” “绝不可能!他们有这能力也应该是杀我而不是去杀从圣境的郭前辈。”石武否定了天劫灵体的想法。 天劫灵体觉得也是。它生怕石武会乱想,它劝慰道:“我们在这乱猜也不是办法。你要么像邹伟说的在灵膳一途上奋进以告慰郭炘对你的护佑。要么就去找能给你确切消息的栾粟灵膳师。” 石武认同地拿起腰间那块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谁知那块令牌内先传来了栾粟灵膳师的灵力。 石武在注入灵力回应之后,二人开启了实时对话。 栾粟灵膳师语气略急道:“石武,我希望你可以暂缓参加下七品灵膳师考核。” 石武开门见山道:“是因为郭前辈道消,您怕东部第二据点那边对我起杀心么。” 栾粟灵膳师颇感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郭道友道消的事情?” “纹理会有位成员就在炘炎岭附近。”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了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明说吧。郭道友的炘炎岭在今早辰时遭遇敌袭。炘炎岭方圆二十万里皆传荡一道震天动地之声。部分道友得知消息迅速赶了过去,可到达后只看见满目狼藉的碎石深坑。擎奎、左锋二位道友联手探查,于深坑地底找到了一个被从圣品阶灵力光罩护着的青年。可能是遭受的冲击太过强大,以致于那青年有从圣品阶的术法相护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擎道友感受到那光罩上的灵力来自于郭道友,其判定郭道友是在遇难前以身护下了那青年。擎道友和左道友合力将那灵力光罩打开,里面的青年呕出一口鲜血就慌忙朝怀里摸索。等他掏出一堆晶莹粉末后,他瞬间痛哭流涕起来。擎道友看出那青年手里抓着的是玉简粉末,他轻声问那青年其怀里那块本命玉简是谁的。那青年回了‘主人’二字就泣不成声。” 石武拳头紧握道:“可知凶手是谁?” 栾粟灵膳师回道:“暂时还没有线索。” “擎前辈和左前辈没对那青年搜魂确认吗?”石武急切道。他觉得那青年很可能是郭炘的那具分身。 栾粟灵膳师知晓石武遇事喜欢持怀疑的态度。他告知道:“没有。” 石武不明白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避嫌。最适合对那青年搜魂的是霍灸道友。”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再次感受到霍灸在这些从圣境修士心中的分量。他出言道:“那霍前辈知道郭前辈出事了吗?” 栾粟灵膳师道:“方才我收到另一位好友卓连的消息,说是霍前辈已经从范拓道友那里赶去了炘炎岭。至于最后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再等些时候才能知晓。” 石武情绪低落道:“好吧。” 栾粟灵膳师再次建议道:“石武,这段时间你就在栾粟宫好好休息。一旦郭道友那里有了最新的情况,我会立即通知你。” “栾粟灵膳师,如果我在北部第三据点的考场遭受从圣境修士的袭杀。在我未身亡的前提下,我可否向灵膳盟申请彻查,并且将后面的灵膳师考核改为灵膳盟单独派遣主考官过来监考我一人。”石武说出自己的诉求道。 栾粟灵膳师已经从肖俊那里知道了石武要求那三个特定考场的事情,他也看出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是石武的分身。只是他没想到石武居然会利用郭炘道消这件事作为引诱暗中歹人的手段。他问道:“你确定会有人来杀你?” 石武道:“凡事都要试了才能知道。为了以后不被他们打扰,把他们越早引出越好。我会让肖道友帮我报名九月中旬的下七品灵膳师考核。” 栾粟灵膳师提醒道:“你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炼制出的灵液品质与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相差很大。你掌握火灵分身术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你就不怕他们看出过去参加考核的并非你之本尊。”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我有把握让他们上钩。只是届时可能会连累您这儿的几处建筑遭殃。”石武笃定道。 栾粟灵膳师沉声道:“如果真有从圣境修士敢在北部第三据点闹出当街杀人的大动静,就算灵膳盟不追查,我栾粟也会帮你查下去!” “多谢栾粟灵膳师!郭前辈道消的信息一经传开,我对外只会在参加灵膳师考核时出现。他们会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在将我研究透彻后对我进行袭杀。假若他们耐心好到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前依旧没有动手,还请您为我护法中四品和上三品的灵膳师考核。就当我欠您两份人情。”石武请求道。 栾粟灵膳师闻言便知石武施展火灵分身术召唤的分身修为最多在炼神中期,因为后续中四品灵膳师考核需要炼制的灵膳品阶在炼神后期和返虚初期,那时必须由石武本尊亲自过去才能完成考核。栾粟灵膳师想起郭炘在世时对石武的照拂,他答应道:“好!” 石武听后便收回了令牌内的灵力。他疲倦地走进寝宫密室,在玉榻上静候炘炎岭那边的消息。 此时的炘炎岭四周已经戒严。 擎奎和左锋护着那名从废墟中救出的青年只等霍灸过来主持大局。 附近受过郭炘恩惠得知他出事的修士在来到后都自主地于炘炎岭外围帮着守护。 未时过半,炘炎岭上方的部分天空似遭受巨力轰击般现出碎裂之状。 看到空中异象的众修士皆催动灵力防御。 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那块出现异象的天空被一柄黑色长刀洞穿。一剑眉星目满身杀伐之气的魁梧男子从那处破开的空间中走出。 那男子没去管身后破损的天空,而是在看到眼前化为深坑的炘炎岭时产生了一刹的失神。 随后一股恐怖的灵力威压自那男子黑袍内散开。 除了下方的擎奎、左锋以及他们护着的那名青年外,其余所有修士都被那股灵力威压震出了炘炎岭地界。 那男子对那些炘炎岭外的修士传音说道:“我替郭炘感谢你们前来看望之情,但这里不需要你们。都回去吧!” 那些修士无一敢生出违逆之心,因为来人正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霍灸。他们向霍灸作揖告辞道:“晚辈领命!” 在一众修士瞬移离开后,霍灸来到了擎奎和左锋身前。 擎奎与左锋对霍灸作揖道:“参见霍道友。” “二位道友不必多礼。”霍灸说完就看向了他们身旁的那名青年。 那青年见霍灸到来便双目垂泪地奔了上去。 霍灸一把将那青年抱住,轻轻拍着那青年的后背。 那青年声泪俱下道:“霍伯伯!他们都吓唬誊生说主人不在了!您快告诉誊生,主人只是和这些人串通好了在逗誊生玩。” 霍灸心中一紧,可他还是先安抚下誊生道:“誊生乖,霍伯伯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告诉霍伯伯,你家主人最近去了哪里,可有说过与谁发生冲突?” 誊生回忆道:“主人在月初去了一趟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说是要护佑一名小友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估计要待半个月时间。可主人在隔日午后就回来了。我问他是不是没护住那名小友,他笑着说那名小友其实不需要靠他护佑便能渡过难关。” 霍灸将誊生说的全都记在了心中,他追问道:“他没再说别的了?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誊生摇头道:“主人叮嘱我要按时吃饭睡觉,他自己则过去洞府内打坐。一直到今天早晨,我在听到一声巨响后就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就看到这二人在我身旁,我感觉怀里主人给我的那块玉简没了,我伸手去找,只找到一堆碎末。” 誊生说着把双手握紧的赤色碎末拿给了霍灸。 霍灸轻轻一触便感应到里面源自郭炘的火灵之力。他轻声道:“誊生,你累了,先去旁边坐一会。霍伯伯有些事要跟这两位叔叔谈。” 誊生听话地坐去一旁。 霍灸自身上散出一道灵力将誊生笼罩在内,他在护着誊生的同时不想让誊生听到他和擎奎、左锋的对话。 “你们是第一批过来的,可有什么发现?”霍灸的声音明显冷了下去。 左锋开口回道:“根据我和擎道友对现场的勘察。凶手应该只用一击就破开了炘炎岭的法阵并将郭道友形神俱灭。有此能为者要么是道成境修士要么是持有到道成品阶法器的从圣境修士。” 霍灸皱眉道:“极难胜地自我师尊道消之后便再无道成境修士。那便只有持道成品阶法器的从圣境修士了,可他为何要对郭炘下杀手?” 左锋想起一件事道:“霍道友,我于日前出关后听手下汇报说北部曾经出现过道成境天劫。会否是那人所为?” “那道成境天劫是宸灵子引下,他虽然跟我和郭炘有仇,但郭炘出事时宸灵子正与我还有范拓道人在一块儿。他没有动手的时间。而且半步跨入道成境又放弃晋升的宸灵子已非是以前那个宸灵子了。他的执念并不在我和郭炘身上。”霍灸道。 左锋和擎奎双目之中皆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左锋更是说道:“宸灵子放弃了道成境的晋升!他莫不是疯了!” “每个人的选择各有不同。在彼时的宸灵子看来,有比晋升道成境更值得他追寻的东西。”霍灸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他当务之急是要查出杀害郭炘的凶手,他对左锋和擎奎道,“还请二位道友稍稍避退,我要以幽冥道搜寻郭炘的残余元神。” 左锋和擎奎皆瞬移出去了炘炎岭外围。 “幽冥道——天地索神!”霍灸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他体内黑色灵力向四面八方涌出,不消片刻便将整座炘炎岭废墟覆盖。 霍灸脸上神色凝重,因为那些黑色灵力遍寻过后不但没找到一丝郭炘的元神,就连其余生灵的残魂亦没有一缕。 霍灸不放弃地以手中胜皇刀加持,其体内幽冥本源再次放出大量黑色灵力,外扩天地索神的施法范围。 霍灸额前汗珠滚落,双臂之内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外面一退再退的左锋和擎奎都惊恐于霍灸不计后果地释放幽冥本源。 当天地索神的覆盖范围达到原先的两倍外扩至方圆八万里时,处在最中心位置的霍灸终是承受不住地松开了手中胜皇刀。 所有的黑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入霍灸体内。他额头青筋立时暴起,全身骨节发出炸裂声响。那些涌入他体内的黑色灵力让他的身子足足大了一圈。 “霍伯伯,您怎么了?”被霍灸护在灵力屏障内的誊生见状焦急道。已经失去郭炘的他不愿再看到霍灸出事。 霍灸右手一把抓住立在地上的胜皇刀,强行稳下因过量释放幽冥本源导致回收时承受不住的肉身。他在听到誊生的话语后左手一按,誊生身子外面的灵力屏障直接没入地底。霍灸对誊生道:“霍伯伯没事。” 誊生满脸关切地跑去霍灸身旁。 左锋和擎奎一同瞬移来到,他们都看出霍灸现在的灵力很不稳定。 霍灸对左锋和擎奎道:“二位道友也都回去吧。这次多谢你们救下了誊生。” 比起这个,左锋更在意杀害郭炘的凶手。他问道:“霍道友可有发现?” 霍灸摇了摇头,他传音告诉左锋和擎奎道:“不知是我来晚了还是那贼人的法器太过厉害,此处没有一丝生灵的元神。誊生怀里那块是郭炘的本命玉简。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郭炘应该是遇难了。” 左锋和擎奎都好奇于霍灸对誊生的态度。按理说比起询问誊生,霍灸用搜魂之法才能更准确地掌握到底发生了何事。然而霍灸不但没有施展搜魂之术,甚至连郭炘道消的消息都没在这青年面前讲起。他们不禁猜测这叫誊生的青年会否是郭炘的后人。 “二位道友,我要带誊生去一趟北部第三据点。我想知道郭炘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霍灸平复下体内翻涌的灵力道。 擎奎一听霍灸要过去北部第三据点,他知道自己再不说的话待霍灸知晓全情,自己难逃隐瞒之罪。于是他向霍灸躬身作揖道:“霍道友,郭道友去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与我有些关系。” “嗯?”正欲带誊生离开的霍灸疑惑出声。 左锋也下意识地向旁边退了一步。 擎奎事无巨细地将邹伟、卢康委托自己让郭炘前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护佑石武的事情全部说出。他还把身上一枚记录有西南第九考场发生之事的影音石交给了霍灸。 霍灸接过影音石以灵力注入,郭炘护佑石武的画面一一显现。 誊生再次看到郭炘的面容,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牵起郭炘的手掌,却发现那些只是灵力构成的影像。 看完全部内容的霍灸声音冰冷道:“是因为灵膳盟的面子么?” 擎奎心神一震道:“霍道友,此事还未有定论,你千万不要冲动!” 霍灸置若罔闻地将那块影音石递给誊生道:“收下吧,里面有你家主人的影像。” 誊生迟疑道:“霍伯伯,这块石头是这位叔叔的。” 霍灸看了擎奎一眼,擎奎立马说道:“这块影音石就当是我送给小友的礼物。” “谢谢您。”誊生向擎奎俯身作揖后就把那块影音石珍视地收入怀中。 霍灸右手抽出地上的胜皇刀,左手按在誊生肩头。他跟擎奎、左锋道了声告辞,其身前蓦然出现一条黑色通道,他随即带着誊生传送离去。  第八百五十六章 顺行 擎奎看到霍灸是往灵膳盟总部去的。他神情慌乱道:“这下糟了!” 左锋先前还以为擎奎跟郭炘的陨落有关。如今听完擎奎的解释,他知道擎奎只是受人所托给郭炘传了个消息。他安慰擎奎道:“擎道友无需生忧。霍道友去灵膳盟总部是寻一个真相。以他的性格,他既然让你把那块影音石送给誊生,就代表他不会再跟你追究什么。” “霍道友正在气头上,而灵膳盟那边尤其看重脸面。如果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内隐界势必会生出一场乱局。”擎奎一想到这事跟自己多少有些关系,他不免心生愧疚道。 左锋就没那么顾及内隐界了。他出言道:“擎道友,我们与其为霍道友和灵膳盟担心,还不如尽快通知手底下那些修士,让他们近段时间莫要生事。” 擎奎觉得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告辞道:“多谢左道友提点。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左锋回道。 二人说罢便朝各自洞府瞬移行去。 炘炎岭被毁、郭炘陨落的消息如旋风般在内隐界北部传开。 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气氛在这个消息传来后变得十分压抑。以往热闹的街道没了那股欢声笑语,更多的是行色匆匆。 午后申时,栾粟宫正门外的空间凭空突起,自里面走出一位仙风道骨身着蓝衣的矍铄老者。 早就等在门口的张韬一见那老者就和守卫们俯身作揖:“参见卓前辈。” 来人正是栾粟灵膳师好友,从圣境修士——卓连。 卓连见栾粟灵膳师没有亲自相迎,他调侃道:“栾粟知道这次是我有事求他,居然给我摆起谱来了。” 张韬忙解释道:“卓前辈误会了。主人正亲自为您去府库调取主材料为水属性的云灵增源糕,遂派我过来迎接前辈。” 卓连听到这话满意道:“张韬,栾粟让你主管外事当真是明智之举。” 张韬谦虚道:“您过誉了,请跟我来。” 张韬领着卓连过去栾粟殿前,他向内传音道:“主人,卓前辈已至。” 栾粟灵膳师亲自出来相迎:“好友,快请进。” 卓连与栾粟灵膳师一同进入大殿。 待栾粟灵膳师坐于主座卓连才走去放有两只玉盒的那张宽桌旁坐下。他看出栾粟灵膳师心情不佳,他劝慰道:“好友,有时候人的命数是注定的。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身不由己。郭炘虽然道消身殒,但他好歹有会为他报仇的霍灸,有现在因他伤心难过的你。这说明他活着的时候还是很成功的。” 栾粟灵膳师哎了一声道:“好友,你这番安慰人的话千万别给霍道友听见了。我怕这两份云灵增源糕助你挡下两记胜皇刀后,你那水灵通渊臂扛不住他要命的第三刀。” 卓连拿起桌上的两只玉盒道:“霍灸现在可没工夫理我。你也得到消息了,他正赶往你们灵膳盟总部呢。要是玄炴灵膳师能傲气些,过会儿他们应该可以打起来。” 栾粟灵膳师一听这个倍感头疼道:“好友,你能不能别这么幸灾乐祸。” “我只是根据那二人的状态做出预测而已。在这种会乱内隐界根本的事情上,我没心情幸灾乐祸。”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向卓连确认道:“左锋道友那边的消息准确吗?” 卓连点头道:“他与擎奎道友在霍道友做下郭炘陨落的结论后目送霍道友带着那名叫誊生的青年向灵膳盟总部瞬移而去。郭炘生前最后一次冲突就是和齐黎灵膳师。霍道友必定要去灵膳盟总部找玄炴灵膳师要个说法的。我估计齐黎灵膳师也会被召去灵膳盟总部。” 栾粟灵膳师长叹道:“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确实很复杂。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急地来你这里购买云灵增源糕。有这战斗灵膳相助,我的水之本源能在半个时辰内增加四成,加上我的水灵通渊臂,即便是对上那名持有道成境法器的贼人,我亦有自保之力。你就等着吧,后面肯定还会有很多道友过来问你购置的。”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担忧道:“内隐界真要进入人人自危的境地了?” 卓连感慨道:“大势所趋罢了。九星入境阵阵环星石提前现世就预示着这一届极难胜境绝不一般。说不定真会有新一任的极难胜皇诞生。” 栾粟灵膳师若有所感地看了看石武、花径轩的寝宫方向:“距离上一任极难胜皇道消不知不觉都已过去三千七百七十年了。” 卓连对上一任极难胜皇以身相护极难胜地的举动心存敬佩道:“极难胜地也安稳了三千七百七十年。” 栾粟灵膳师起身道:“好友,火纹灵膳师还在寝宫内等着郭道友的消息,我需要过去通知他一声。你若无事就在我栾粟宫内住些时日吧。” 卓连拿出一只储物袋隔空递至栾粟灵膳师的桌案上。他说道:“我还是回我的水渊洞来得踏实。储物袋里是你要的六盒从圣品阶水灵精,你验收后我们这笔交易就清了。” 栾粟灵膳师连储物袋都没打开就把它收进了怀里:“走吧,我先送你出门。” 卓连见状亦直接把手中两只玉盒收起,与栾粟灵膳师并肩走出了大殿。 卓连作别道:“好友,告辞了。” “保重!”栾粟灵膳师说完卓连便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栾粟灵膳师则过去了石武的寝宫门口。 正在寝殿密室中的石武听到栾粟灵膳师的传音,他赶紧关闭从圣品阶法阵出去相迎。 等栾粟灵膳师看到寝宫院落内一片狼藉,他能想象石武在听闻郭炘道消时的愤慨。 石武也留意到了栾粟灵膳师的目光。他致歉道:“这院子我会找时间修复。您那儿可是有了确切的消息?” 栾粟灵膳师右手衣袖一挥间,这里的碎石木屑全部重新聚拢,进而恢复成了石武将它们震碎前的样子。栾粟灵膳师坐去原先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他对石武道:“我们坐下说吧。” 石武心中涌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栾粟灵膳师等石武坐下后才告诉他道:“霍道友过去了炘炎岭,在以术法对那里进行搜查后,他确定郭道友已经陨落。” 石武沉声道:“霍前辈可找到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那凶手应该是持着道成品阶法器的从圣境修士。”栾粟灵膳师说道。 石武皱眉道:“应该?那个在废墟中找到的青年呢?霍前辈没对他搜魂取证吗?” 栾粟灵膳师相劝石武道:“你别这么激动。据左锋道友描述,那名为誊生的青年称呼霍道友为伯伯,其与郭炘的关系必定匪浅。霍道友并没有对他进行搜魂,还向他隐瞒了郭道友陨落一事。” 石武握紧的拳头缓缓松了开来。即便他认为那名叫誊生的青年有古怪,可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在他石武手上。 栾粟灵膳师想起如今灵膳盟的处境,他跟石武说道:“由于郭道友生前与齐黎灵膳师发生过冲突,是故霍道友已经带着那名叫誊生的青年前去灵膳盟总部。如果盟主唤你作证,你如实回答即可。” 石武答应道:“我会的。” 栾粟灵膳师起身告辞道:“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些。石武,节哀。” 石武起身相送道:“栾粟灵膳师,请。” 待栾粟灵膳师离开,石武再次启动了这里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他怅然若失地坐去院中的椅子上。他拿起腰间那块印有“火纹”二字的身份玉佩,他于心中暗暗发誓:“郭前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北部灵膳师第三据点,胡盘的屋舍内。听完噬影蛊汇报石武在灵膳司所购物品的影郎君兴奋道:“很好!他购买这么多灵果,必是要去参加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噬影,你接下来就联合你结交的那些灵膳师密切关注石武的信息。” 噬影蛊操控“胡盘”的肉身躬身作揖道:“噬影遵命!” 就在这时,影郎君腰间的蓝色玉佩亮了起来。他感受到对方的灵力后颇感诧异道:“他找我作甚?” 影郎君向玉佩内注入灵力,两方灵力相触后开启了实时对话。 玉佩另一端传来冉鑫灵膳师焦急的声音:“影郎君,你千万别在这时候杀石武!” “嗯?”影郎君神色一变道,“你是灵酿喝多了昏了头么?我何时杀人还用你来指挥!” 冉鑫灵膳师近乎是在嘶吼道:“事情闹大了!郭炘死了!霍灸已经提着胜皇刀冲到灵膳盟总部。如今他正在和盟主对质,齐黎灵膳师也被传唤过去。你这时候杀石武,不止是你,就连你身后的无幽谷、我们整个东部第二据点都会被霍灸视为怀疑对象。霍灸在没有成为上一任极难胜皇的弟子以前就是个疯子!为了帮朋友报仇,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影郎君骇然道:“冉鑫,你莫不是在设计害我!” 冉鑫灵膳师听出影郎君慌了神。他稳下影郎君道:“我有必要为了害你连自己都搭进去么!这次是有人歪打正着帮我们除了石武的靠山。” 影郎君冷静下来道:“到底是谁这么疯,居然把郭炘给杀了!” 冉鑫灵膳师道:“我这边的消息也是从彭佚灵膳师那里得知的。齐黎灵膳师在被盟主传唤过去前特意叮嘱彭佚灵膳师彻查东部第二据点可有人私下针对石武行极端之举。” 影郎君双目微凝道:“怕不是齐黎灵膳师察觉出了你们的举动,特意在给你们警示!” 冉鑫灵膳师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影郎君,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动石武!一切等齐黎灵膳师安全回来东部第二据点再说。我会帮着打探霍灸的动向,如果你杀石武时霍灸正好在北部第二据点。以他的幽冥道修为加上胜皇刀,你绝难逃脱!” 影郎君虽不服气,但他清楚冉鑫灵膳师说的是事实。他应下道:“我知道了。” 冉鑫灵膳师见劝下了影郎君,他稍稍放心道:“那先就这样。我们时刻保持联系!” 影郎君撤回那块蓝色玉佩内的灵力,目中现出思索之色。 噬影蛊请示道:“主人,那我还要去联络那些灵膳师关注石武的行踪吗?” “那些想靠石武赚取灵石的修士多得是。你们留意石武的行踪不会有什么大碍。我暂时不方便杀他那就尽量多地收集到他的信息。”影郎君做定道。 噬影蛊领命道:“是!” 接下来的数日,随着从圣境修士郭炘陨落、霍灸提刀过去灵膳盟总部的消息传开,整个内隐界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那些原本互有仇怨剑拔弩张的修士们各自收敛,生怕触碰到某些禁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月初十霍灸离开灵膳盟总部那日才慢慢好转。除了当事人以及赶去劝解的二十九名从圣境修士外,无人知晓霍灸在灵膳盟总部和玄炴灵膳师具体谈论了什么。 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内,栾粟灵膳师并未收到任何灵膳盟总部的通知。霍灸带着誊生离开灵膳盟总部的消息还是他从参与劝解的从圣境好友董逍那儿得知。 董逍虽未透露他们劝解的详细过程,但栾粟灵膳师听出这次灵膳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董逍还说栾粟灵膳师的运气当真不差,霍灸和玄炴灵膳师根本没去在意北部第三据点。 栾粟灵膳师自此更加确信花径轩给他测出的那个“和”字是他该秉持的人生信条。 九月十七,夜半时分。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的下八品灵膳师考核全部结束。 此次陆续通过考核者共一百六十五人。温梭灵膳师和场内人员兢兢业业地为那些通过考核的下九品灵膳师用影音石记录下考核结果。 温梭灵膳师在时间一到就将考核通过者炼制的灵膳和对应的影音石整理在了一起,接着他就过去和考场北部区域的陈泽道了声别。 陈泽知温梭灵膳师还要将那些考核通过者的灵膳等物交去灵膳司审核。他让温梭灵膳师去忙后就继续为那些通过考核的灵膳师们添加下八品灵膳师印记。 在晚间亥时就通过考核一直在等着温梭灵膳师的温平笑着迎上前道:“爹,孩儿现在可是下八品灵膳师咯。是不是比您年轻时厉害!” 温梭灵膳师宠溺道:“我家平儿以后会更厉害的。到时候我可得尊称你一声温平灵膳师了。” 温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爹,您就别逗孩儿了。” 温梭灵膳师笑着道:“走吧,跟爹一起把东西交去灵膳司。” “好!”温平应和道。 温梭灵膳师和温平一起出去了东北第三十七考场。他们还特意和门口的徐烨等人打了声招呼。有石武对徐烨他们的力保,温梭灵膳师自然想将先前的干戈化去。 徐烨等人也非是那种一根筋的。他们当即就表示前面那些都是误会,以后希望温梭灵膳师多多提携。 温梭灵膳师这才安心地带着温平过去考场外围专供下八品以上灵膳师乘坐的传送阵。 温梭父子一路有说有笑。 温平对温梭灵膳师道:“爹,我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沉淀多炼制些灵膳。等以后上交给灵膳司用以兑换灵膳盟贡献值。” 温梭灵膳师好奇道:“你才是下八品灵膳师,你要积攒灵膳盟贡献值作甚?” “我想换一个更好的聚灵盆。”温平道。 温梭灵膳师呵呵笑道:“你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吧。我去用我的灵膳盟贡献值兑换一些珍贵材料,然后再和外面的珠光阁换取聚灵盆。” 温平担心道:“这样会不会被灵膳盟惩罚啊?” 温梭灵膳师轻笑道:“如果我直接用灵膳盟贡献值帮你兑换聚灵盆肯定会。但我这样倒手一次就可以避免灵膳盟的追责。” “爹,您还是别这么做了。孩儿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兑换想要的聚灵盆。”温平信心满满道。 温梭灵膳师揉了揉温平的脑袋道:“傻小子,你自个儿赚灵膳盟贡献值多辛苦啊。我们父子合在一起你会轻松许多。爹的上限估计也就到中六品了。以后我们温家的地位还是得由你来提升。” 温平保证道:“您放心,孩儿会加倍努力的。” 温梭灵膳师满意地和温平来到那座传送阵前。谁知他们刚踏进传送阵,他们二人的双眼就现出迷离状。他们被自己的影子诡异地带去了一旁角落。 早就在这等候多时的影郎君心念一动间,温梭灵膳师木然地从怀里拿出一只储物袋,里面放着的正是石武于东北第三十七考场炼制的五瓶灵液。温梭灵膳师首先取出那瓶弥生果液向着自己的影子倒了三滴。 那影子如活物般在那三滴灵液未落地前就站起吞入。 影郎君以心音对那站起的影子道:“噬影,如何?” 那影子回复道:“主人,这灵液内多为阳灵火之力,只带有一丝阳灵火本源。我无法通过这三滴灵液感应到石武的位置。” “哦?那继续。”影郎君“继续”二字说出,温梭灵膳师就又拿出了空冥初期的酸浆果液向着那影子滴了三滴。 那影子吞下后奇怪道:“主人,这三滴灵液的情况和先前一样。” 影郎君闻言双目越来越亮。他操控温梭灵膳师将剩下的三瓶灵液各取三滴给那影子吞噬,得到的结果依旧如此。 影郎君心中有数地让温梭灵膳师收好石武那五瓶灵液。他确定每瓶少上三滴不会在复核时引人怀疑。他抹除温梭父子来到此处的记忆,而后操控那两道影子送温梭父子回去传送阵前。 温梭父子毫无察觉地踏入传送阵中,他们利用腰间身份玉佩传去了灵膳司外围。 那处阴暗角落里的影郎君则在温梭父子传送离开后瞬移消失。等他再出现时已是在胡盘的府宅内。 影郎君以灵力注入地上黑影,那黑影内立时钻出一只与老鼠相似的兽类物体。 那鼠状物对影郎君行礼道:“噬影见过主人。” 影郎君右手一抬,那鼠状物便来到他掌心。他再增灵力倾注那鼠状物体内,他问道:“现在可否感觉到那些灵液内灵力的来源?” 那鼠状物全身黑气弥漫,其体内十五滴蕴含石武数缕阳灵火本源的灵液齐齐朝正西方向移动。那鼠状物道:“主人,这些灵力的来源在我们正西方向!” “嗯?栾粟宫位于胡盘府宅的西北方向,那石武也该在西北才对。”影郎君疑惑片刻后立马反应过来,“他出来了!” 另一边操控“胡盘”肉身在外面应酬的噬影蛊亦收到结交的灵膳师传来消息,说是石武出现在正南第十六考场附近。 噬影蛊赶紧将这一消息传达给了影郎君。 闻知消息的影郎君宝贝地抚了抚手中那鼠状物:“你很不错。虽然石武很可能是用分身过去勘验的考场,但起码你可以查探到他的动向。我们先就看着他在那儿耍把戏,等过了这段敏感时期,就该轮到我们给他来一出好戏了。” 那鼠状物附和道:“属下定全力配合主人!” 影郎君看向空中月色,他笑着说道:“明天又该热闹了。” 石武即将参加下七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在肖俊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就传遍整个北部第三据点。 那些收到消息的修士们从四面八方涌去正南第十六考场。他们要在观看区开启前先过去排队领取令牌。毕竟先前记录石武两场考核的影音石与配套的观看区令牌都卖出了很高的价钱,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通过正南第十六考场外的传送阵传回了栾粟宫。它没有停留地径自飞去了自己寝宫。 石武本尊在阳灵火分身回来后便将那只储果盒交给了它。明日的考核对他而言已是十拿九稳,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抬首看了空中圆月许久,最终落寞地走进寝殿密室。  第八百五十七章 重拾 密室的灵石灯盏在石武进来后自行亮起。 石武坐去玉榻上背靠着墙壁。这几日他的心情很是复杂。郭炘遇害一事除了让他立下奋进的承诺外,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想要充足的时间以及绝对的自由来提升修为,可这些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是奢求。他感觉外在的威胁好似一副枷锁,让他只能选择隐忍一点一点积攒实力。 他很想破开这种感觉。他之人魂受其心念驱动将手按在了那三条玄天锁链上。这一刻他产生了炼化上面鸿蒙之气的冲动。 一直关注着石武的天劫灵体及时喝止道:“你在做甚!” 石武之人魂盯着玄天锁链上的金芒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应该炼化这份鸿蒙之气。无论是在灵膳一途还是修炼一途,我和前面那些人相差太多了。只要我找到正确的炼化方法,我必定可以弥补与前面那些人的差距,届时我再也不用忍气吞声!” 天劫灵体焦急劝道:“你也说过,你和凤焱大哥、印沁不同,他们一早就具备了接受鸿蒙之气的实力,可你目前为止也就双臂达到了从圣品阶。这份鸿蒙之气对你而言存在着诸多未知。你肉身有恢复之能都不一定扛得住,更别说你这人魂了!” 此时地魂内的印沁睁目说道:“石武,你嫌命长的话大可一试。等你人魂灭了,你的肉身就归我和老焱所有。你别指望我们会帮你完成那些你允诺别人的事。我们没空跟那些人掰扯。” 石武之人魂问向地魂内的印沁道:“那我何时才能炼化这鸿蒙之气?” “除非你与一方大道融合,否则你之魂体在炼化鸿蒙之气的一刹那就会崩溃消散。”印沁道。 石武之人魂道:“你生前和凤焱大哥都是道成境修士!” 印沁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不屑道:“道成境修士算什么东西。” 石武和天劫灵体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别人说的,他们或许还会认为对方是在吹嘘。可印沁是与元叔相关联的存在,它所说的话起码有九成是真。他们不禁在想印沁和元叔到底是何来历。 印沁看出石武和天劫灵体的心思。它冷哼道:“别把我和元老头放在一起。你不是要炼化鸿蒙之气么,动手吧。” 石武之人魂反而松开了手中的玄天锁链。 印沁不忘再泼冷水道:“别以为你很重要。你人魂灭了,我和老焱可以代替你操控肉身。你肉身灭了,我最多就被元老头融入另一碗造化汤中。” 石武没有去反驳。做错事就该承受做错事的代价。比起炼化鸿蒙之气导致人魂溃散,被印沁损两句不算什么。 天劫灵体顾着石武道:“印沁大哥,石武前面就是觉得太憋屈了,他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冲动。” “这世上所有的憋屈都是因为实力不济。”印沁毫不留情道,“石武,我们已经是失败者。我们唯一能成功的机会便是在自己所能掌控的领域稳步提升。如果你连眼前这点困难都不能克服,那我真心劝你去试一试炼化鸿蒙之气。如果你能顺利炼化,你足以破开现今的困境。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在后面还会遇到更大的困难。但愿在你身上下注之人一直有帮你准备后手。否则你会比现在更迷茫无助。” 天劫灵体生怕石武会因这刺耳的言语和印沁对上,可它看到的却是石武以人魂对印沁作揖道:“多谢提点!” 印沁白了石武人魂一眼:“你居然听得进去。我还以为你又要用玄天锁链攻过来呢。” 石武以人魂道:“只要不涉及我家人,你训我的话我会全部听进去。” “没意思。”印沁顿觉无趣地摇了摇头,随后闭目打坐起来。 天劫灵体见石武冷静了下来,它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没事。”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让你担心了。” 天劫灵体后怕道:“要是刚才印沁大哥没有出言相阻,我说不定就冲进人魂通道当面拦下你了。” “幸好我停了下来,否则我们两个都要魂灭无存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听着石武半开玩笑的话语,它知道石武的情绪已经稳定。它回石武道:“你放心,如果下次你还想这样不计后果地去炼化鸿蒙之气,我绝不会阻拦。” 石武摇头道:“等道成境再说吧,那会是我达到全新层次的起点。” 天劫灵体以前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能晋升道成境就很了不起了。可它今晚先是听见印沁对道成境的不屑,而后又听石武说道成境只是他全新层次的起点,它以手掩面由衷道:“和你们待在一起压力是真的大。”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而是径自走出了密室。再次来到院落的他精神焕发好似换了个人。他拿出第一次购买空冥后期品阶灵果时得到的那只储果盒,接着取来阳灵火分身递给他的另一只储果盒。 石武将两只储果盒一同打开,他根据那四种灵果每百斤可炼制出的灵液重量开始整理要带去考场炼制的灵果数目。 天劫灵体好奇道:“你这是在干嘛?” 石武一边以灵力丝线把部分金珠果移去另一只储果盒一边告诉天劫灵体道:“前面我参加考核时每次炼制的灵液都超过了考核的标准。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就算了,毕竟不是我自己准备的材料。可从下八品灵膳师考核开始,那些灵果就都需要我自己负责。比起在考核时多炼制出灵液被收上去,我还不如一下子就控制灵液的重量。” 天劫灵体啧啧道:“看来你是真的恢复了。” 石武在与天劫灵体说话间已经将存放金珠果、赤血李、多核梅、紫脉柚的那只储果盒全部整理完毕。他把那只储果盒再次递还给阳灵火分身,他期待道:“等结束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我就过去灵膳司购买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果。” 九月十八,卯时刚至。 微亮的天际射下第一缕晨光,映照着正南第十六考场外排起的九条长龙。 这些修士都是在听闻石武会参加下七品考核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 就连分发正南第十六考场观看区令牌的工作人员都没想到今儿个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灵膳盟每座考场的观看区都有十二万个座位,以前像这种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大多就是参加考核者的亲朋好友过来观看,发放观看区令牌可以说是此间最轻松的工作了。但今日却恰恰相反,这十二万块观看区令牌在九处区域发放完毕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正在考场正门外排队进场的考核者们也被这一景象深深震撼。他们知道石武有着很大的号召力,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他而来。他们又想起石武身为下九品灵膳师时就被栾粟灵膳师邀请入住栾粟宫,他们心中的妒意莫名地蹿升。他们很想看看在下八品灵膳师考核时靠五种卓越品级灵液涉险过关的石武这次会以哪四种灵膳应对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 距离辰时还有一刻的时间,正门外的考核者们都拿着灵膳师身份玉佩有序地检验入场。 可让观看区那十二万名修士心焦的是,本场考核参考人数为三百人,直至第两百九十九名考核者入场他们都未看到石武的身影。他们生怕自己被耍了,赶忙各自找熟人查探石武的信息。 坐在观看区东部高座上的影郎君气定神闲地抚着袖中那只鼠状物。 那鼠状物已经感应到体内那些灵液的灵力源头出现在考场外围。 借由栾粟宫传送阵来到正南第十六考场外的阳灵火分身按照昨晚的记忆飞去考场正门。 门口值守的护卫们皆向它行礼道:“参见石前辈。” “免礼。有劳辛首领为我核实身份。”阳灵火分身递出了手中玉佩。 那名护卫首领恭敬地双手接过。随后他将玉佩按至手上玉盘,玉盘内很快显示“火纹灵膳师石武,考核位三百”等字眼。那名护卫首领将身份玉佩递还道:“石前辈,请进。” 阳灵火分身把玉佩重新挂在腰间大步进去考场。 它出现在考核区的那一刻,四面高座上的修士们有的兴奋欢呼,有的长舒一口大气。他们充满默契地全都拿出影音石开始记录这场下七品灵膳师考核。 考核区高台上的主考官是中四品灵膳师裴博。他在接到北部第三据点的通知让其作为下七品灵膳师考核的主考官时还有些诧异。因为这种类型的考核通常安排的是中五品灵膳师。等他从好友那里听闻火纹灵膳师石武可能会在这场考核中现身,他便明白了北部第三据点的用意。他觉得栾粟灵膳师是在为石武提前造势。 如今裴博灵膳师看到这里座无虚席,“石武”在最后一个入场引起全员轰动,他更加确定自己的观点。 等阳灵火分身来到考核区域西北角的三百号考核位,它前面那些考核位上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检验完了那些考核者带来的灵膳材料。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此恭候“石武”。那老者一见“石武”便俯身作揖道:“石前辈,晚辈名为段亮,是负责检验您所带灵膳材料的工作人员。” 阳灵火分身将怀里那只储果盒交给那名为段亮的老者。它询问道:“可要我帮你把里面四种灵果分别取出?” 段亮闻言回道:“不用劳烦石前辈了。我手中的是炼神中期品阶分离秤。在称重时可投射出储果盒内灵果的种类、品阶以及重量。” 阳灵火分身点头道:“那请吧。” 段亮将储果盒放于分离秤的秤盘之上,不一会儿与里面四种灵果相关的信息尽皆投射而出。 “金珠果,空冥后期品阶,五千零一十三斤。” “赤血李,空冥后期品阶,六千五百六十斤。” “多核梅,空冥后期品阶,六千九百八十一斤。” “紫脉柚,空冥后期品阶,四千八百四十三斤。” 当这些信息通过那块巨大的投影光幕展现在观看区那些修士面前时,他们一片哗然。因为石武这次依旧选择以四种灵液类灵膳完成考核。 部分了解考核规则的灵膳师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石武选用的灵果数目太少了。 裴博和段亮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作为检查人员的段亮提醒道:“石前辈,按照规定,下七品灵膳师的晋升考核每种灵果可携带的重量为八千斤,规定炼制出的灵液是四千斤,炼制时间为七天,灵液品级需要达到卓越以上。您是否要再添置些灵果?” 阳灵火分身谢过其好意道:“这些足够了。” 阳灵火分身“足够了”三字说出,观看区的很多修士都觉得“石武”太自信了。 少部分对石武怀有不满的修士不便冒头,他们手持影音石静坐高位,只等石武开始炼制。 裴博灵膳师在听到阳灵火分身的话后认为“石武”这人狂妄至极。纵是他这中四品灵膳师也不敢保证用如此少的灵果炼制出四千斤灵液来。 段亮在阳灵火分身婉拒他的提议后就从储物袋内拿出四只炼神中期的灵液瓶,依次摆放在这考核区域。他又将自己腰上那块刻有“段亮”二字的玉佩摘下递给阳灵火分身道:“石前辈,您需要将炼制好的灵液分别倒入这四只灵液瓶中。瓶身上会直接显示您炼制的灵液重量。待您这四道灵液类灵膳炼制完毕,您以这块玉佩通知我,我会去请主考官裴博灵膳师持评测法器为您的灵膳进行测验。” “我知道了。”阳灵火分身收下那枚玉佩道。 段亮对阳灵火分身行了个礼就退出了考核区域。 待石武这边的检测结果录入完毕,作为本场主考官的裴博灵膳师通过上方巨型光幕朗声道:“诸位前来参加考核的灵膳师们,灵膳盟的规矩想必你们已经很清楚了。我在这里祝你们都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等你们考核通过,你们便可以去考核区正北方位找樊摩道友添加下七品灵膳师印记。”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了投影光幕中那身材魁梧的蓝衣大汉,他没想到在这考场上还能遇到熟人。 裴博灵膳师抬首看了看时辰,随即高喊道:“考核开始!” 一座座独立的空冥屏障拔地而起,将考核位置上三百名下八品灵膳师各自笼罩在内。 阳灵火分身于万众瞩目中开启储果盒。其身上一万零二十六道灵力丝线将盒内对应数目的五千零一十三斤金珠果全部取出。 先前的炼制让石武对金珠果的经络以及蕴含汁液的果肉了然于胸。是故在操控阳灵火分身将那些金珠果取出的过程中,那一万零二十六道灵力丝线就已经在那些金珠果内形成如经脉般的灵力细网。 阳灵火分身没有任何停顿地在那些灵力丝线中倾注阳灵火之力,一根根细密的赤色光条让金珠果外皮现出赤金交汇之色。石武本尊心念一动间,阳灵火分身身前的一万零二十六颗金珠果立时分散成数十万块被赤色光条包裹的块状果肉。 “怎么会!” “这到底是什么炼制手法!” “石前辈真是为灵膳所生的天纵之才!” …… 观看区的修士们在看到阳灵火分身神乎其技的线入之法后,即便是不满石武以灵液类灵膳晋升的修士都不免在心中发出惊叹。 他们猛地向手中影音石内注入灵力,生怕错过了“石武”被数十万块赤金两色果肉环绕的壮观画面。 石武并未留意观看区的动静,他操控阳灵火分身以一道灵力丝线打开灵液瓶瓶盖,在将瓶口开至最大后,那数十万块果肉在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若一条赤金瀑布冲落于灵液瓶内。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开始飞速上升,八百斤、一千五百斤、两千三百斤、三千六百斤…… 当最后一滴赤金色灵液滴落,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字定格在了四千斤零三两。 除了石武以外的所有人都被这数值给吓到了。 他们之中先前担心石武灵果备少的修士开始为自己的浅薄感到惭愧,他们觉得自己低估了石武的能为。他们更加激动地为石武呐喊助威。 最纠结的要数那些对石武生出质疑的修士。他们想看石武出丑,可如今石武那奇特的炼制手法让他们深深折服。他们心里对石武是投机取巧之人的观念慢慢发生了改变。 在高台上看着的裴博灵膳师于心中暗道:“还好北部第三据点给我分发的评测法器只要取少许灵液便能得出结果。否则若是因评测导致灵液少于规定的四千斤,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观看区正东位置上的影郎君双眉紧皱地以心音对袖中那鼠状物道:“噬影,难道他可以反向感知你在查探他?所以他故意将炼制的灵液控制在四千斤左右,以便通过这些灵液是否缺失来判断我们的存在!” 那鼠状物亦有此感道:“主人,我们且看他后面那几道灵液是否也这般精确!” “嗯!”影郎君认同道。 在众人议论纷纷各怀心思时,石武已经操控阳灵火分身开始了对赤血李的炼制。 石武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用最少的灵果达成考核的标准。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对后续三种灵果同样无比熟悉的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接连炼制出赤血李液四千斤零九两、多核梅液四千斤零二两、紫脉柚液四千斤零五两。 从石武打开储果盒到将里面的灵果全部炼制完毕才用了两刻时不到。 观看区的修士们不止震惊于石武的灵力成线之法,更骇然石武对灵果的熟悉程度。 影郎君看到石武炼制的四种灵液的重量全部比四千斤多上几两。他脸色铁青地以心音道:“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袖中那鼠状物道:“主人,这下怎么办?” 影郎君对那鼠状物道:“幸好你先前吞下过十五滴他炼制的灵液。这也给了我们转圜的余地。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应当越发小心!” 那鼠状物应和道:“噬影遵命!” 三百号考核位上的阳灵火分身拿出段亮给他的那枚玉佩传音道:“我这边的炼制已经结束,劳你去将裴博灵膳师请来评测。” 段亮自成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检验人员以来从未遇到过这么快完成炼制的考核者。他在愣了愣神后立马过去考核区高台通知裴博灵膳师。 裴博灵膳师早已收起了对石武的轻视之心。他在和段亮过去三百号考核位置后先以主考官专用令牌将石武阳灵火分身所在的那处空间屏障解除。他随即对“石武”行礼道:“见过石前辈。” 石武示意道:“还请开始评测。” 裴博灵膳师对段亮投去一个眼神,段亮会意地拿出影音石记录。 裴博灵膳师亦取出一根类似竹节的青色长状物。他对“石武”道:“此乃北部第三据点在安排我过来主考时发放的炼神中期品阶汲灵管。此法器可在吞没少许灵液后快速得出评测结果。”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建议道:“劳烦裴博灵膳师将这四种灵液超出规定的部分用于测试。” “好!”裴博灵膳师说罢便打开金珠果液的灵液瓶瓶口。他嘴里念咒将那根汲灵管一缩再缩投入灵液之中。 当瓶身上的数值恰好到四千斤时,裴博灵膳师赶紧将汲灵管取出。一道由青光组成的文字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金珠果液,空冥后期品阶,卓越品级”。 裴博灵膳师接着以汲灵管依次对其余三种灵液进行了测试。 “赤血李液,空冥后期品阶,卓越品级!” “多核梅液,空冥后期品阶,卓越品级!” “紫脉柚液,空冥后期品阶,卓越品级!” 观看区整齐划一的热烈呐喊在紫脉柚液的评测结果出来时达到了最顶峰! 第八百五十八章 各得 裴博灵膳师定定地看着那四只灵液瓶,上面显示的数值皆在四千斤。 身为中四品灵膳师的他经历过很多奇事,可这种在还未炼制前就精准控制灵果重量,随后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炼完灵液并且通过考核之事他还是首次遇到。 石武以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裴博灵膳师一脸震惊的模样。他操控阳灵火分身传音于裴博灵膳师道:“烦请宣布考核结果。” 裴博灵膳师这才缓过神来,他正对段亮手里的影音石道:“火纹灵膳师石武炼制完毕的四道灵液类灵膳重量皆达规定的四千斤,品级全为卓越。此次考核由中四品灵膳师裴博持北部第三据点发放的炼神中期品阶法器汲灵管评测。” 段亮在裴博灵膳师说完之后停下了手里影音石的记录。 裴博灵膳师接过段亮递来的影音石,将它和地上的四只灵液瓶一起收入特制的储物袋里。他恭敬地对“石武”行礼道:“恭喜火纹灵膳师成功晋升!” “多谢裴博灵膳师。”阳灵火分身还礼之后作别道,“我要去樊摩道友那里添加下七品灵膳师印记。先行告辞。” 裴博灵膳师道:“石前辈请。” 阳灵火分身向着考核区正北方位飞去。 早就起身等候的樊摩见“石武”来到。他向其俯身作揖:“参见石前辈。” “樊道友不必多礼。有劳樊道友为我添加下七品灵膳师印记。”阳灵火分身说着时递出了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 樊摩恭敬地双手接过。他将那块下半部分已有锃亮赤色的身份玉佩放于宽桌之上。他再从怀里取出一枚赤色印章按压在玉佩赤色部分的上方。待樊摩抬起印章,那块玉佩与印章接触的部分亦变成了锃亮的赤色。 樊摩递还玉佩道:“石前辈,已经好了。今后您在灵膳盟的任何地盘皆可享受下七品灵膳师的待遇。”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着玉佩上再次增加的赤色,坐于寝宫院落内的他欣慰道:“终于又近了一步。” 阳灵火分身向樊摩告辞道:“樊道友,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樊摩道。 阳灵火分身对着观看区四个方位逐一行礼后飞向了来时的通道。它看见段亮已经等在了那里。它对他点头示意后,二者一前一后进入通道。 段亮在陪石武走至通道尽头时拿出裴博灵膳师交托给他的主考令牌为石武开启考场外围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段亮行礼告别道:“石前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阳灵火分身说完直接瞬移去了考场西南方位的传送阵旁。随着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射出一道包裹阳灵火分身的青光,其身影消失在了传送阵内。 正南第十六考场观看区的大部分修士直至石武的阳灵火分身离开都没有从那股兴奋中缓过来。毕竟用两刻时不到的时间通过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石武还在这基础上精准控制了灵液的重量。这就让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是真的。 有些修士赶忙拿起手里的影音石观看里面记录的影像。等他们看到其内的画面和自己方才目睹的一模一样后,他们才确定自己亲身经历了这场日后必定会被人广为传颂的灵膳师考核。 观看区的修士们大批大批地退场。他们中崇拜石武的那些人准备将石武在下七品灵膳师考核时的表现传扬出去。但更多的修士则是要到考场外面售卖首批影音石与配套的观看区令牌。 仍旧坐在观看区座位上的影郎君以心念相通之术和被他安排在考场外的噬影蛊对话道:“可看到石武了?” 操控着“胡盘”肉身行走在人群中的噬影蛊向影郎君汇报道:“果然不出主人所料,石武的确是乘坐专供上三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离开。” 影郎君随即问向袖中那鼠状物道:“他消失在哪个方位?” 那鼠状物回道:“根据主人昨夜给我观看的北部第三据点地图。我感应到石武消失的地方在栾粟宫附近。他应该是乘坐传送阵过去了栾粟宫。” 得到答案的影郎君看了一眼考核区正北方位就拿起观看区令牌飞了出去。他没有停留地回到胡盘的府宅。他一进门就散出灵力将此地与外界隔离。 站在院内恭候的噬影蛊操控“胡盘”的肉身朝影郎君作揖道:“参见主人。” “免礼。”影郎君说完就将袖中的鼠状物放出。 那鼠状物在“胡盘”身上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它想凑上前时却被“胡盘”给瞪了回去。 影郎君对那鼠状物道:“你先在这里玩,我有事要和它商量。” 那鼠状物怯生生道:“好的主人。” 操控“胡盘”的那只噬影蛊随即跟着影郎君来到了屋内。 影郎君坐下后就夸奖它道:“这次你做的很好。你不但得到了石武要去参加灵膳师考核的消息,还为我排队领取了观看区的令牌,更重要的是你在那处传送阵候到了石武!” 操控“胡盘”的那只噬影蛊不敢居功道:“为主人效劳是噬影的荣幸。只是噬影愚钝,主人为何能事先知晓石武会通过专供上三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离开。” 影郎君为其解惑道:“正南第十六考场外有九处传送阵,其中六处所有修士都可以使用。剩下的三处一处专供下九品至下七品灵膳师使用,一处专供中六品至中四品灵膳师使用,最后一处则是供上三品灵膳师使用的。石武来时可从栾粟宫内传去其中任意一座传送阵。可他离开时最有可能乘坐的便是专供上三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因为他不仅喜欢遵守规则更喜欢利用规则。那六处供所有修士使用的传送阵人员众多,他断然不会去跟那些人抢。而另外两座传送阵亦需排队,只有上三品灵膳师的传送阵才是他最好的选择。毕竟他腰间有那块栾粟宫令牌,他只要在北部第三据点就可以乘坐任意的传送阵回去栾粟宫。” 噬影蛊佩服道:“主人不愧是主人!” 影郎君见都已说到这了,他继续道:“通过今日观察石武参加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我发现了两个杀他的好机会。第一个是他在完成灵膳师考核后必去的考核区正北方位。我只要事先过去观看区正北高座,在他向四方作揖时我便可以破开观看区与考核区之间的返虚品阶灵力屏障,将其一击必杀。第二个好机会便是让你代替我进去考场,等石武一出考场我就在传送阵外将其击杀。不过相比第一个机会,这第二个机会存在着变数。石武仍有可能选择另外两处传送阵离开。这点我们可以在他参加中六品灵膳师考核时进行印证。” 噬影蛊担心道:“主人,根据‘胡盘’的记忆,他获得下七品灵膳师的称号后隔了十年才去参加中六品灵膳师考核,期间他还因发挥失常又准备了三年。石武会否也停滞许久才去参加中六品灵膳师考核。”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好在冉鑫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只要在灵膳大典开始前除去石武即可。不过以石武的能为和心性,我估计他不会停下来。”影郎君推断道。 噬影蛊无比信任影郎君道:“噬影全凭主人安排!” 另一边的阳灵火分身在传回栾粟宫后先回去了石武本尊所在的寝宫。 石武生怕阳灵火分身被灭导致身上重要物品遗失,所以他给阳灵火分身带去考场的也就栾粟宫令牌、灵膳师身份玉佩以及那只储果盒。在与阳灵火分身互换衣饰后,石武将魏迅那块传音玉佩拿出注入灵力道:“魏大哥,你这会儿有空吗?” 正在灵膳司顶层办公的魏迅看到那块亮起的传音玉佩,他倍感奇怪地查了查现在的时辰。他自语道:“这时候石老弟应该在参加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啊。” 他以灵力注入玉佩,当他听到石武询问他是否有空后,他疑惑地向石武传音道:“石老弟,你别告诉我你已经通过了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准备过来挑选参加中六品灵膳考核所要用到的灵果。” 石武见魏迅把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他应和道:“正是。” 魏迅停下手中正在处理的公务,他起身道:“石老弟,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过去传送阵那边等你,我要看一眼你腰间的灵膳师身份玉佩。” “好。”石武从深蓝色氅袍下将鹿灵界放于院落桌上,他随即再次过去了栾粟宫的传送区域。 刘孑见石武去而复返,他询问道:“石前辈,您要去哪里?” 石武对其说道:“刘首领,我刚才与魏副司联系了,他说他现在有空让我过去挑选灵膳材料。” 刘孑惊奇于石武刚成为下七品灵膳师就要为中六品的考核做准备。他佩服道:“我为您开启传送阵。” “有劳刘首领了。”石武作揖道。 随着栾粟宫与灵膳司之间的专属传送阵开启,石武转瞬就来到了灵膳司顶层。 一身黑袍满脸络腮胡的魏迅在石武一出现就盯向了他腰间。那块代表下七品灵膳师的身份玉佩让魏迅又惊又喜。他哈哈大笑道:“石老弟,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让我震惊。” 石武谦虚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我的路还很长。” 魏迅拍着石武的肩膀道:“那走吧,我带你去一千九百丈区域。” “有劳魏大哥了。”石武感激道。 魏迅领着石武从灵膳司内部传送阵过去一千九百丈区域。他们一出现就被这里的灵膳司侍从和挑选灵果的中六品以上灵膳师行礼问好。 魏迅对他们点头致意后就让这里的灵膳司侍从去喊了管事余斋。 过了不久,一名穿着灵膳司服饰头束玉冠的中年修士匆匆赶来。他向魏迅和石武作揖道:“小的余斋见过魏副司、石前辈。” 魏迅问向石武道:“石老弟,你还是要按那法子来?” 石武点头道:“是的。” 魏迅吩咐余斋道:“你帮火纹灵膳师把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果每样备上三只,挑选的时候给我细心一点,最后把价钱报上来即可。对了,火纹灵膳师已晋升至下七品,你帮他照对应的优惠来。” 余斋虽感这挑选统计的工作不易,但他还是迅速答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石武补充道:“余管事,你可以多安排一些侍从进行挑选统计。等你们忙完,我会给你们每人两万块上品灵石的辛苦费。” 余斋正要拒绝,魏迅先开口道:“这是火纹灵膳师的心意,你们收下便是。” 余斋改以行礼道:“多谢石前辈!小的先去带人为您挑选灵果。” 待余斋离开,魏迅随意看了看周围架子上介绍的灵果。他感慨道:“我都许久没来这炼神品阶的灵果区域了。” 石武有些过意不去道:“魏大哥,以后还是我自己过来吧。等我买完了我让他们把购买的灵果种类以及数目上报给你就是。” 魏迅笑着道:“无碍的。你魏大哥清闲的很,陪你过来也好让我见证你的成长。你是不知道,记录你考核的影音石以及那处考场的观看区令牌在外面可以拍出很高的价钱。” 石武对此略有耳闻。他讪笑道:“这可真是门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以后我要是没仙玉用了,说不定可以用类似的方法狠赚一笔。” 魏迅感兴趣道:“到时候你记得叫上我。” 石武说到这里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影音石道:“魏大哥,这里面是我用那五种灵果进行测试以及我将海樱果液全部炼制完毕的影像。劳烦魏大哥帮我收起来。” 魏迅依言将那块影音石与先前石武给过他的那块放在了一起。他半开玩笑道:“石老弟,这也就是你脸皮薄。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有什好处特权都先捞个够。即便其他人嫉妒又如何,只要实力在那就不成问题。” “可问题就是我实力不够啊。若我位列灵膳天榜前十或者有从圣境修为,那我肯定像魏大哥说的那般特权好处能拿多少是多少。”石武道。 魏迅认可道:“好一个进退有度!” 此时余斋手持储果盒领着四名灵膳司侍从来到了魏迅和石武身前。 余斋面露难色道:“魏副司、石前辈,灵膳司内所拥有的炼神初期品阶灵果共三千一百二十六种,我们按照石前辈的意思每种取了三只。即使我们以下七品灵膳师所能得到的优惠进行了统计,这批灵果的价值还是超出了灵膳司规定的可使用灵石支付的数额,石前辈若要购买需以仙玉支付。” 石武先前购买空冥后期品阶的灵果时就是以仙玉支付的,他觉得理所应当道:“没问题。” 余斋生怕石武依仗魏迅强行在这里行使特权用上品灵石购买灵果。现在他听到石武同意以仙玉支付,他松了一口气道:“按照下七品灵膳师所能获得的优惠,我们四人复核了三次,最终统计下来石前辈您需要支付仙玉九十二枚。” 石武爽快地拿起那只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在取出一只新的储物袋后就往里面倒上了九十二枚仙玉。 石武将那只新的储物袋递给了余斋。 余斋恭敬地接过。他以法器检验了里面仙玉的数目以及品质,在确定无误后他将手里的储果盒交给了石武。余斋告诉石武道:“石前辈,我们已经按照这三千一百二十六种灵果的属性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放好。我们还在储果盒内的储藏空间标明了灵果的名称以及效用。” 石武满意道:“你们灵膳司真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余斋受宠若惊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石武在余斋说话时拿出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向五只新的储物袋里各自倒了两万块上品灵石。 余斋以及他身旁那四名灵膳司侍从在石武亲自递来储物袋后皆向石武行礼道谢。那四名侍从在挑选和统计灵果时就听余斋说火纹灵膳师会给他们辛苦费。他们先前还以为是火纹灵膳师随口一说,没想到现在真的收到了。他们对言出必践的石武生出了很多好感。 石武拿着储果盒对魏迅道:“魏大哥,我们回去吧。” 魏迅点头道:“好的。” 谁知他们还没走几步,魏迅怀里突然赤芒闪动。魏迅神色严肃道:“石老弟,盟主找我有事,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先过去这里的办公区域接受盟主召唤。” “魏大哥你去忙吧。”石武道。 魏迅嗯了一声就让余斋等人留在这里陪着石武,他自己则过去了一千九百丈的办公区域。 石武想着自己后面还要多次来这里购买炼神品阶的灵果,他遂向余斋说道:“余管事,你们这儿可有专门负责导购的侍从,可否让他给我一块传音玉佩。我以后有什么想买的直接通知他即可,就不用劳烦魏副司和你了。” 余斋听了赶忙拿出一块紫色玉佩道:“石前辈,这块是我的传音玉佩。您今后要买任何炼神品阶的灵果找我就行了。” 石武收下那枚玉佩道:“那后面就要叨扰余管事了。” “石前辈真是太客气了。能为石前辈办事是我的荣幸。”余斋回道。 石武和余斋又聊了一些与灵膳司规矩相关的事情,魏迅直至半刻时后才从办公区域回来。 石武看到魏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他并未在余斋他们面前询问魏迅发生了何事。直至他和魏迅被余斋等人送进一千九百丈区域的传送阵他才开口道:“魏大哥,你还好吗?” 魏迅暂时停下了这处向上的传送阵,他直白道:“不是太好。” “有可以说的吗?”石武试着问道。 魏迅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段时间灵膳盟总部那边会派一名监察使过来,用于督促灵膳大典的筹备。” 石武疑惑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魏迅苦笑一声道:“本来是很正常。但盟主加了一句,那监察使同时具备监管灵膳司的权力。他让我一切都听从那监察使的安排。” “嗯?”石武听到这里就明白魏迅为何会神情不悦了。玄炴灵膳师很明显是让那监察使取代魏迅在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的位置。 石武不解道:“魏大哥,恕我直言,你这段时间可有在职务上出过差池?” 魏迅摇头道:“除了没把你招揽到盟主的阵营,我自认在灵膳司的事务上兢兢业业。” 石武追问道:“盟主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有跟盟主提起过,但我和他并未详谈。”魏迅道。 石武隐隐觉得那监察使是冲着他来的。他安慰魏迅道:“魏大哥,既然这是盟主的决定你只能暂且遵从。等那监察使来了,他的一言一行自然会显现他来此的目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作为你的朋友,我会站在你这边。” 魏迅自嘲道:“说不定等那监察使一来,我连带你选购灵果的权力都没了。” 石武拿出余斋的传音玉佩道:“这一点魏大哥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余管事取得了联络。我后面会直接向他购买灵果,他也会把我购买的灵果种类、数量以及花了多少仙玉上报给你。我问过了,我们这么做完全符合灵膳司的规矩,即便那监察使想阻止也没有任何理由。” 魏迅轻笑道:“石老弟想的还真是周到。” “魏大哥,我这里有一事相求。”石武严肃道。 魏迅亦认真道:“你说。” 石武道:“我交给你保管的这些影音石还请不要给那监察使观看。比起灵膳司,我更信任的是你。” 石武这话让魏迅十分感动。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石老弟你放心!这本就是你的东西,除非得到你的许可,否则没人可以从我这里调取!就是盟主都不行!”  第八百五十九章 稳步 石武在得到魏迅的保证后就从灵膳司顶层的专属传送阵回去了栾粟宫。 来到寝宫院落的他先是收起桌上的鹿灵界,随即就将手里的储果盒交给了阳灵火分身。他自己则拿出用于测试与记录的映灵盉、影音石等物。 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们还在热烈讨论石武在正南第十六考场匪夷所思的表现时,石武已经开始熟悉买来的三千一百二十六种灵果了。 栾粟灵膳师对石武阳灵火分身离开与回来的时间一清二楚。他看着宽桌上一座高塔型建筑的投影,他目中现出期待道:“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们必定可以在这座灵膳塔内大放光彩!” 沉浸于灵果炼制的石武用六个日夜就操控阳灵火分身完成了对储果盒内每种炼神初期品阶灵果的炼制。阳灵火分身的线入之法除了在阳灵火本源上与石武本尊有着差距,其余方面几乎别无二样。 比起炼制灵果,更煎熬的其实是拿着映灵盉一次次对炼制出的灵液进行评测。 看着那大部分评测结果显示为杰出,偶尔还会冒出的“优秀”二字,石武本尊属实无奈。他清楚分身的炼制手法没有任何问题,可由于分身中阳灵火本源有限,在最终的成品阶段,很多灵液的品级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标准。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石武再怎么样还能从这三千一百二十六种灵果中找出三种可以达到卓越品级的灵液。最麻烦的是他用这三种灵果炼出来的灵液在重量上都不到灵果本身的三成。 石武可以确定那些灵果在线入之法下没有任何果液的浪费。这就让他不得不先去联系肖俊,向其咨询与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相关的信息。 肖俊得栾粟灵膳师指示,主负责石武这边的事宜。在收到石武的传音联系后,肖俊当即为石武查询了以灵液类灵膳晋升中六品灵膳师的条件。他将玉盘上显示的信息尽皆告知石武:“石前辈,按照规定,若以灵液类灵膳晋升中六品灵膳师,考核者需自行准备三种不超过一万斤的炼神初期灵果,炼制出规定的两千斤灵液。炼制时间为半个月,灵液品级需要达到卓越以上。” 石武听出这规则中对于灵液的重量和炼制时间都放宽了不少。他向传音玉佩内注入灵力道:“肖道友,是否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果能被炼制出的灵液普遍很少?” 肖俊查阅资料后说道:“是的。品阶越高的灵果到后面越难炼出灵液。有些返虚品阶的灵果甚至还会生出灵体,那些果肉汁液相当于它的血肉,它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守护。所以中四品以后很少有灵膳师以灵液类灵膳参加考核。” 石武将这些信息牢记心中:“多谢肖道友为我解惑。我继续去熟悉灵果了。” “您去忙,有什么事您尽管找我。”肖俊说完就收起了手里的传音玉佩。他听闻石武在通过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后就去灵膳司找魏迅买下了全部种类的炼神初期品阶灵果。如今石武又向他问询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的事情,他估计石武很快就会让他帮着报名。 肖俊于心中叹道:“看来郭前辈遇害一事对石前辈的影响很大。原本石前辈都做定每隔三个月参加一次考核,现在却提前了这么多。他这是要尽快兑换自己在灵膳一途的天赋,好告慰郭前辈的在天之灵。” 石武在肖俊感慨时正操控阳灵火分身将这次达到卓越品级的三种灵果各取出一只。 “熔岩果,火属性,重三十斤五两,表面呈现龟裂岩石状。炼制时需要先以灵力丝线将外部岩石状表皮与内部果肉分离。表皮与内部果肉的连接经络在上部和底端,约为九百条。灵力丝线在进入那九百条经络把红色果肉与岩石状表皮剥离的一瞬间当迅速没入果肉内部, 以防止果肉内的汁液从那九百条经络的开口喷射而出。熔岩果果肉内多以粗大经络为主,对于灵力丝线而言并不是难点。”石武本尊说话间,其阳灵火分身已经按照他说的步骤将那如岩浆般的赤色灵液炼制了出来。 石武本尊以灵力注入映灵盉盉把,在开启盉盖后就将那九斤熔岩果液全部注入。 映灵盉盉身青光闪现之时投射出数个大字“熔岩果液,炼神初期品阶,卓越品级”。 石武本尊记录好熔岩果第二次的炼制结果,又操控阳灵火分身对第二种红冠果进行了炼制。这红冠果和凡人界的鸭梨个头形状相当,只是上面不是果柄而是一个类似于鸡冠的鲜红块状物。石武在第一次炼制时就发现那红冠是炼制红冠果液的关键所在。 阳灵火分身按照石武指示从红冠果的底端注入一道灵力丝线分散盘踞于灵果内部,而后它以阳灵火之力注入那道灵力丝线中。红冠果的果肉瞬间变得萎缩干瘪起来。造成这一现象的并非是阳灵火之力,而是红冠果上方那鲜红块状物。它在阳灵火之力注入果肉后就似感应到了鲜美的养料,它贪婪地吸食着那些阳灵火之力以及果肉内的精华。等它于红冠果上端形成一颗血色果子时,蕴含阳灵火之力的灵力丝线已经成为了它内部的经络。石武无需消耗太多精力就将那只血色果子以形成其经络的灵力丝线精准分割。 待阳灵火分身再增阳灵火之力,那血色的红冠果液全部落入开启的映灵盉中。 石武本尊看到映灵盉盉身上投射出红冠果液为卓越品级,他用那枚玉简记录道:“红冠果,火属性,重三斤九两。在炼制时需要注意灵力丝线进入灵果内部后阳灵火之力的用量。上方的红冠在接触阳灵火之力时会像尝到美食般不停索取,分身施放阳灵火之力应当持续不断。等上方红冠将果肉内的精华与阳灵火之力一同吸食形成一只与方才红冠果一样大小的血色果子时就可再增阳灵火之力将它分离炼化。” 石武完成两种灵果的测试后和阳灵火分身都将目光看向了那株长有三丈,根须多达一百九十六条且每条都有半尺粗的三花赤参。 石武在初次炼制三花赤参液时可谓困难重重。这灵参的每条根须都蕴含着参液,可一旦石武以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注入,那些赤色根须就好似感应到外敌来犯般全部交缠在一起。无论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从哪一个位置侵袭三花赤参,三花赤参内部总是可以生出一股抵抗的力量将那些灵力丝线驱逐出去。 方才的炼制还是石武本尊固定住三花赤参才让阳灵火分身顺利地用一百九十道灵力丝线进入三花赤参内部,进而占据里面各条经络再以阳灵火之力把一块块参肉分割炼化。 石武思索道:“这株三花赤参的根须为一百九十六条,比上一株多了六条,在重量上也多出三十斤。先前那次炼制我将放有多核梅液的灵液瓶清理了出来,在存放由那株九百八十斤重三花赤参炼制出的灵液时,瓶身上显示的数值是两百六十六斤。用来评测的那部分三花赤参液皆达到卓越品级。也就是说,只要顺利炼制便能完成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眼下的问题在于如何让阳灵火分身成功炼化这种在灵智上明显高过其它灵果的灵参。” 准备从实践中找到方法的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先散出一百九十六道灵力丝线捆缚住三花赤参的一百九十六条根须。他在那些根须发出反抗之时又让阳灵火分身散出五百八十八道灵力丝线落至三花赤参粗大的根茎上,他想让三花赤参顾此失彼。 可令石武没有料到的是,那株三花赤参不仅用根须挣脱了那一百九十六道灵力丝线,还在那五百八十八道灵力丝线触及根茎前先一步缠绕保护住了根茎,让那五百八十八道灵力丝线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要不是石武本尊及时以自身灵力丝线擒住那株三花赤参,它都要遁入地底伺机逃跑了。 这株三花赤参还以为石武本尊的灵力丝线和先前的灵力丝线相差不大,它刚聚集全力准备反抗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制住了。 石武本尊目露疑色地看向阳灵火分身,在用手掌轻触阳灵火分身肩头后,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天劫灵体从石武回来就在全程观看他熟悉灵果炼制灵液,它知晓石武以分身通过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难点就在这三花赤参上。它在看到石武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居然连这三花赤参的根须都无法控制后,它倍感惊讶。毕竟这三花赤参不过是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果,阳灵火分身怎么说都是炼神中期修为。等它听到石武说出“原来如此”四字后,它好奇问道:“石武,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具阳灵火分身从那晚勘验考场开始先是经历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在我买回三千一百二十六种空冥初期品阶的灵果后它又进行了六天六夜的熟悉与炼制,这般消耗下来这具分身中的阳灵火本源已经不足先前的两成。这也就导致它在面对这类有灵智的灵参时显得那么力不从心。”石武说罢就将那具阳灵火分身吸入体内,同时他又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中释放一道阳灵火本源过去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聚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那株被石武本尊擒住的三花赤参感应到前方生出了灵力变化。暗自积蓄力量的它还想借机破局,却依旧被石武的灵力丝线制约地不能动弹。 石武根本没去在意那株三花赤参的举动,他让全新的阳灵火分身穿上那件棕色法袍后就松开了三花赤参外围的灵力丝线。 那株三花赤参还在因突围失败寻找别的方法,它突然发现它体外的禁锢消失了。它在一瞬间的惊诧后猛地向下窜去,在它的意识里,只要有土地它就能逃脱。 三花赤参最长的那条根须只差半寸就能触及地上砖石,可就是这半寸成了它与逃出生天最远的距离。 自阳灵火分身身上散出的一百九十六道灵力丝线轻而易举地就固定住了向下逃窜的三花赤参。 任三花赤参再怎么凝聚力量也无法挣脱这具阳灵火分身的控制。 将这些尽数看在眼里的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再分出五百八十八道灵力丝线袭向三花赤参的粗大根茎。与上次的情况截然相反,这次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不但没有被挣开,那落在根茎上的五百八十八道灵力丝线直接破去内部的灵力阻挡,迅速占据里面每一条经络。 石武没有操控阳灵火分身继续后面的炼制步骤,而是将那株三花赤参放入了储果盒内。 石武看到那株三花赤参在储藏空间中很快就平稳了下来。他心里对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已有把握。 还准备看阳灵火分身好好教训那株三花赤参的天劫灵体不满道:“石武,你为何不把它炼成灵液啊?测测灵液品级你也好有个底。” 石武当然清楚天劫灵体的小心思。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它道:“一来我身上的灵液瓶不够,二者这株三花赤参完全可以让阳灵火分身当成考核材料使用,我没必要浪费在这。你也知道的,我本尊可以在灵液炼制时提供充足的阳灵火本源,进而提升灵液的品质。这将是我以后仙玉的主要来源。在还没有引出外界的杀机和确定晋升上三品灵膳师具体需要多少仙玉前,我要尽量节省仙玉的开支。” 天劫灵体听石武谈及正事,它收起前面的玩闹态度:“仙玉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变卖鹿灵界内的灵植。可你说的外界的杀机确实是个大问题。他们一天不动手你就需要在这栾粟宫内跟着等待。你强化肉身的计划也只能往后推延。” 石武看着一旁的阳灵火分身道:“郭前辈的陨落引得霍灸震怒,那些想杀我的人生怕对我出手会招致霍灸的调查,所以他们只能暂缓一段时间。不过随着霍灸离开北部地界,那些人的獠牙终究会慢慢露出来,等他们确定好最佳的时机,他们就该咬向我的咽喉了。” 天劫灵体前面虽然说过希望外敌的杀招来得越早越好,可它心里还是担心石武的安危。它问道:“你有几成把握避过从圣境修士的袭杀?” 石武从专门存放筑基法袍的储物袋里拿出一蓝一紫两件法袍定于身前,随后他先以阴灵火本源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的阴灵火分身,紧接着他又凝聚出了一具炼神中期的噬木灵火分身。 石武从那三具分身面前走过:“我于下九品、下八品、下七品灵膳师考核时都留了一个很大的破绽。那就是我在考核区正北方位完成身份玉佩的印记添加后,我会对四方修士行礼感谢他们的到场。如果我是那杀手,我就会选择在北面观看区伺机而动。观看区与考核区的防御屏障对于从圣境修士而言触之即破,取我这返虚后期修士的性命可说是易如反掌。这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确定我是否为本尊到场。我会在中六品灵膳师考核时继续让阳灵火分身展现引人注目的实力。等到了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我再让三目聚灵盆相助阳灵火分身,那将是那杀手最后的出手机会。届时我驱使阴灵火分身和噬木灵火分身一个出现在正东第七考场观看区,一个出现在考场东边万里外的远游楼。如果那杀手灭去阳灵火分身并且顺着分身内的灵力感应到它们的存在,他一定会认为两个里面必定有我本尊。他灭杀阴灵火分身后会全力破开考场外围的从圣品阶法阵,进而杀向噬木灵火分身所在的远游楼。那样的话栾粟灵膳师得知消息应该来得及过去追击。就算没有当场拦下也可以边追边找其他的从圣境修士相助。面子这种事情有时候可比命重要得多。” 天劫灵体目瞪口呆地听完了石武的计划。它缓过来后问石武道:“我们为何不让栾粟灵膳师在你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藏于某处,那样子说不定可以当场擒下那杀手!” 石武苦笑道:“你以为我对栾粟灵膳师真那么重要吗?不要说藏于某处了,就是中四品和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时让他帮我护佑都已经是他给足我面子。但愿那杀手知趣点,在我参加中六品或者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就动手吧,不然我可真要欠下栾粟灵膳师两个人情了。从圣境修士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也对。” 石武心念一动间阴灵火分身与噬木灵火分身的面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石武再从怀里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在将那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往里面倒入五万块上品灵石后,他就将那只全新的储物袋交给了噬木灵火分身。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的石武让这两具分身进去了寝殿密室。他决定在中六品考核时就让它们各行其是。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步步为营的举措,它由衷说道:“那杀手真不该来杀你的。” 正拿出余斋那块传音玉佩的石武道:“我们也别太自信了,说不定从圣境修士有我们不曾知晓的手段。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不犯错。在寻得自保之后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壮大己身了。” 天劫灵体狠狠地点着头。 石武以灵力注入手中玉佩道:“余管事,你现在可有空?” 玉佩另一端很快就传来了余斋的声音:“石前辈,我这儿尚是空闲状态。不过您最好在传到灵膳司顶层后就直接通过腰间栾粟宫令牌过来一千九百丈区域。三日前灵膳盟总部派遣监察使肖扬灵膳师到达北部第三据点,他在面见栾粟灵膳师后就过来了灵膳司。如今灵膳司的局势有些微妙。” 石武听后说道:“多谢余管事提醒。我此次要选购炼神初期品阶的三花赤参、红冠果、熔岩果。劳烦余管事等在一千九百丈区域的传送阵门口。我过来后你带我进去存放灵果的府库,我想亲自挑选。” 余斋传音回道:“好的。我过去恭候石前辈。” 石武将鹿灵界也放在寝殿密室后开启了寝宫外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随即他朝栾粟宫东南方位的传送区域飞去。 刘孑一看到石武过来就猜测他要去的是灵膳司。在得到石武出言确认后,刘孑心中暗道:“这石前辈在灵膳一途上不但天资卓卓还十分刻苦。看来不久之后他就要晋升至中六品了。” 通过栾粟宫与灵膳司之间的传送阵来到灵膳司顶层的石武按余斋所言依靠腰间令牌继续传送至一千九百丈区域。 早就在门口等着的余斋还欲行礼却被石武拦下。石武向他传音道:“余管事不必多礼,我们以挑选灵果为先。” 余斋嗯了一声就领石武过去了存放炼神品阶灵果的府库。他们行过一个个柜子,等余斋停下后,石武看到他们旁边那张柜子上标注着“三花赤参”四字。 余斋对石武道:“这柜子上的三十只储果盒内全是炼神初期品阶的三花赤参。共一万株,总计九百万斤。每株三花赤参的重量以及规格在储藏空间上都有注明。石前辈可任意挑选。” 石武正欲去拿第一只储果盒,其身后蓦然传来一道人声:“想必这位就是火纹灵膳师石武了。” 第八百六十章 传意 石武转身之时就将灵力注入了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头戴水玉冠身穿碧青色长袍的儒雅男子。 那男子长袍的左胸位置印着被一团火焰环绕的“五十七”。 石武听到身旁的余斋喊出“属下见过肖扬灵膳师”,他知道眼前这人便是灵膳盟总部派遣至北部第三据点的监察使。此时他感应到腰间那块令牌内传来栾粟灵膳师的灵力,他在栾粟灵膳师开口前先向那儒雅男子作揖道:“参见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亲切笑道:“火纹灵膳师无需多礼。我在灵膳盟总部时就听过诸多与你相关的传闻。如今终于见到真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俊秀非凡。我们灵膳盟后继有人了。” 石武直起身子道:“肖扬灵膳师过誉了。我只是个下七品灵膳师,灵膳盟还是得由你们这些长辈作为擎天之柱,为我们保驾护航的同时引领我们向前。” 肖扬灵膳师没想到敢与齐黎灵膳师针锋相对的石武居然如此谦虚能言。他先对余斋下令道:“你去府库外守着,我要和火纹灵膳师单独聊一会。” 余斋不敢有违道:“属下遵命。” 待这府库内只剩下肖扬灵膳师和石武二人,肖扬灵膳师走去石武身前道:“火纹灵膳师,这次我作为监察使来到北部第三据点,我先后见了栾粟灵膳师、夏司长、魏副司三人,在和他们交流过后,他们皆对你赞不绝口。” 石武自谦道:“是他们抬举我了。” 肖扬灵膳师话锋一转道:“不过在和他们的交谈中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还望火纹灵膳师为我开解一二。” 石武平静道:“您但说无妨。” 肖扬灵膳师不急不缓道:“盟主对栾粟灵膳师下过指令,让其倾注资源重点培养你。可你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接受过栾粟灵膳师哪怕是一块仙玉的资助,还让魏副司将你买下的所有灵膳材料公示于众。我有问过栾粟灵膳师和魏副司,他们都说你这么做是因为不喜欠下人情,你想靠自己完成灵膳师品阶的晋升,好让外面那些质疑你享受特权的人闭嘴。这理由放在其他人身上确实说得通,可结合你前面在北部第三据点的遭遇就难免会让人生出你与灵膳盟之间存在隔阂的想法。” 石武心道来者不善,他面上却带着微笑道:“肖扬灵膳师误会了。如果我与灵膳盟之间存在隔阂,那我就没必要在这里挑选灵膳材料努力晋升灵膳师品阶了。” 肖扬灵膳师呵呵笑道:“不知火纹灵膳师的目标是几品灵膳师?” “暂为上三品。”石武告知道。 肖扬灵膳师拿出一块玉简道:“这里面记录有灵膳大典时各品阶灵膳头名者的奖励。火纹灵膳师不妨拿过去看一眼,如果有感兴趣的物品,我可以让人为你另外备上一份。” 石武神色间现出一抹惊讶:“肖扬灵膳师,这不合规矩吧。” 肖扬灵膳师道:“你放心,这是盟主对你的诚意,那就一定合乎规矩。对了,你感兴趣的婴开空冥露盟主也派人为你寻得了三份。如果你需要,我即刻便可以给你。” “条件是?”石武直白地问道。 肖扬灵膳师亦不遮掩道:“等你有资格进入灵膳天榜前百名,你对外表明立场忠于盟主。只要你答应,你在北部第三据点要用到的所有灵膳材料、修炼资源盟主都会为你提供。” 石武轻笑道:“盟主出手真是阔绰。” “盟主对人才从不会吝啬。”肖扬灵膳师道。 石武反问道:“盟主难道不怕我这下七品灵膳师在晋升的中途就被人给灭了?” 肖扬灵膳师明白石武的意思,他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盟主借郭前辈的陨落告诫了齐黎灵膳师,让其在回去东部第二据点后约束手下严禁他们对你行极端之举。” 这消息倒是让石武有些意外。他询问道:“郭前辈陨落一事可有线索?” “暂无头绪。”肖扬灵膳师道。 石武哎了一声:“我欠郭前辈的越来越多了。” 肖扬灵膳师知晓郭炘对石武的照顾,如今郭炘陨落还间接为石武取得了保护,他不禁觉得郭炘当真是石武的福缘。 肖扬灵膳师问石武道:“不知火纹灵膳师是否接受盟主开出的条件?如果你有别的需求,我也可以帮你提。” 石武回道:“还请肖扬灵膳师为我转告盟主,若灵膳盟能找出杀害郭前辈的凶手,我立刻加入盟主阵营。在此之前,我只想好好兑现自己在灵膳一途的天赋。” 肖扬灵膳师见石武在如此重利面前依旧没有动摇,他语带深意道:“看来火纹灵膳师的目标很是远大。” “我的目标是让灵膳盟变得越来越好。”石武正视肖扬灵膳师道。 肖扬灵膳师看出石武眼神中的坚定。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火纹灵膳师挑选灵膳材料了。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石武道。 石武在肖扬灵膳师走后对通过那块令牌全程听着的栾粟灵膳师道:“您也听到了,我可没准备卷入灵膳盟的纷争。” 栾粟灵膳师回了句“你先好好挑选灵果”便撤去了令牌另一端的灵力。 石武如栾粟灵膳师所言拿起柜子上的储果盒认真挑选起来。 等余斋从府库外进来,石武已经挑到第十七只储果盒了。他主动对余斋道:“余管事,还请给我一只新的储果盒。我好存放稍后要购买的灵果。” 余斋连忙给石武递去一只全新的储果盒。 石武将柜子上存放炼神初期三花赤参的三十只储果盒全部查看了一遍。他最终在第三、第六、第十七、第十九、第二十一、第二十六只储果盒内挑出了体长三丈、重量在九百八十斤左右、根须数目介于一百九十条至两百条之间的六株三花赤参。 石武满意道:“有劳余管事带我过去挑选另外两种灵果。” 余斋前面听说了石武在正南第十六考场的事迹。他虽然佩服石武精准控制灵果重量的本事,但他看石武就选了六株三花赤参,根据他对三花赤参的了解,这六株根须不超过两百条的三花赤参总重连六千斤都不到。而炼神初期品阶的灵果能炼出的灵液普遍是灵果本身重量的两成。他好心出言道:“石前辈,要不您再挑两株?” 石武拍了拍怀里道:“我先前买的还剩两株在身上,合起来应该可以炼出达到中六品灵膳师考核标准的灵液。” 余斋惶恐致歉道:“是小的冒昧了。” 石武笑着道:“余管事言重了,冒昧和善意提醒我还是分得清的。” 余斋感激地带着石武过去熔岩果的储放区域。 石武以灵力丝线在那一百万斤熔岩果里挑选了二百二十只,每只的重量均在三十斤上下。石武对每只熔岩果表皮与内部果肉的连接经络都进行了检验,确定经络的数目都在九百条左右。 红冠果的选择标准就比前面两种灵果简单多了。石武只要根据红冠果上方那冠状物的颜色明暗便能区分红冠果的品质。品质越高那块冠状物的颜色越发鲜艳。 石武最终挑了一千七百五十只红冠果。他将手里的储果盒递给余斋道:“还请余管事为我计算一下这些灵果总共需要支付多少仙玉。” 余斋接过储果盒后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盘。他将储果盒放在玉盘之上,以灵力注入玉盘之内,与储果盒中三种灵果相关的信息不一会就被投射而出。 “三花赤参,炼神初期品阶,共六株,总计五千八百八十斤。熔岩果,炼神初期品阶,共二百二十只,总计六千六百斤。红冠果,炼神初期品阶,共一千七百五十只,总计七千斤。” 余斋看着那些信息在一旁仔细核算。在复核了三遍后他才恭敬地对石武道:“石前辈,这批灵果按照下七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您最后需要支付二百六十一枚仙玉。” 石武依言拿出装有仙玉的储物袋,随即在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入二百六十一枚递交给了余斋。 余斋按规矩对储物袋里的仙玉进行了检验,在确定无误后他与石武完成了交易。 买到心仪灵果的石武感谢道:“这次劳烦余管事了。” “石前辈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余斋道。 石武出去府库前不忘跟余斋道:“余管事,这一千九百丈区域的灵膳司侍从里应该有肖扬灵膳师的眼线。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亲自过去灵膳司顶层将我购买的灵果信息告知魏副司。” 余斋闻言如获大赦道:“多谢石前辈体谅!” 石武与余斋挥了挥手就径自过去了一千九百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 来到灵膳司顶层的石武拿出魏迅那块传音玉佩道:“魏大哥,你现在在哪?” 玉佩另一端过了许久才传来魏迅的声音:“石道友,我在灵膳司顶层的办公区域,你找我有何事?” 石武听到魏迅称呼他为“石道友”,他推测魏迅那里很可能有旁人在场。石武改口以魏副司相称魏迅,并将自己在灵膳司购买的灵果数目以及价钱之类全都上报给了他。石武希望魏迅可以如实公布出去。 魏迅这次很快就回复石武说没问题。 石武通过传音玉佩跟魏迅道了声别就进入灵膳司顶层的专属传送阵回去了栾粟宫。 魏迅所在的办公区域,一道赤色光影正坐在魏迅的主座上,而魏迅和肖扬灵膳师则恭敬地立于主座两旁。 那道赤色光影在听见石武对魏迅的道别之语后笑着说道:“看来你这魏副司在北部第三据点的人缘很不错啊。” 魏迅道:“属下一直都以盟主的指令做事,从未有过逾矩。” “但愿你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那石武看似对郭炘情深义重,说什么灵膳盟一查出杀害郭炘的凶手就立刻加入我方阵营。实则他是在以郭炘作为挡箭牌保持观望态度。他这种连五百多枚仙玉都要斤斤计较的滑头必是在等丁阳给他开出更高的价钱。”那赤色光影正是玄炴灵膳师的投影分身,它显然对石武拒绝它的邀请极为不满。 魏迅静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那赤色光影盯着魏迅道:“你接下来在北部第三据点的一切行动都听肖扬的安排!” 魏迅清楚玄炴灵膳师是在敲打他。他只得回道:“属下遵命!” 那赤色光影对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道:“丁阳那边已在蠢蠢欲动。他虽然不敢跟我们正面交锋,但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势必会有一场暗斗。我希望我方阵营中所有人都能同心共力。我们不但要比丁阳他们招揽更多的可用之才,还要在灵膳大典上压下他们的气焰,让他们知道我们才是灵膳盟的正统!” 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齐声道:“是!” 那赤色光影叮嘱肖扬灵膳师道:“你在北部第三据点除了监察灵膳塔的修建,还需留意有无别的天资之辈出现。北部第三据点作为灵膳大典的举办地,我相信会有很多灵膳学徒前仆后继地过去参加考核。若涌现出与石武相似的天纵之才,你当极力招揽。” “属下定不负盟主所托!”肖扬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嗯了一声后便化作一道光束没入宽桌上那块显示着“五十七”的赤色玉盘。 肖扬灵膳师上前收起玉盘,而后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魏迅那张主座上。他没了与石武见面时的随和,眉宇间散出的威严让魏迅看了都有些发怵。肖扬灵膳师对魏迅下令道:“魏副司,你去通知你在灵膳司的所有手下,让他们过来与我相见。” 魏迅无法拒绝道:“是!” 回到栾粟宫的石武直接找去了肖俊所在的寝殿。 肖俊在请石武进去后得知石武是来找他帮着报名参加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的。早有预料的肖俊接过石武递来的身份玉佩:“石前辈,根据您上次提出的需求,您的中六品灵膳师考核会在东南第二十八考场进行,您想定于何日?” “就明天九月廿五吧。”石武道。 肖俊点头道:“没问题。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安排。” 肖俊起身联络负责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师考核的手下,在讲明所有要求后,肖俊将石武的身份玉佩按压在那块通讯玉盘上。那块身份玉佩旋即投射出一则信息“火纹灵膳师石武,九月廿五辰时,东南第二十八考场”。 肖俊恭敬地以双手将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递还给石武:“石前辈,已经全部办好了。您只要在明日辰时之前过去东南第二十八考场即可。” 石武将玉佩再次挂回腰间:“有劳肖道友了。” “此乃我分内之事。”肖俊道。 石武见肖俊还有事要忙,他起身告辞道:“肖道友,我这就回去准备了。” 肖俊起身相送道:“石前辈慢走。” 石武走至门外时他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突然亮了起来。 石武向那块令牌内注入灵力后就听到了栾粟灵膳师的声音:“过来栾粟殿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石武闻言只得向着栾粟殿飞去。 于大殿外守候的张韬见石武来到。他向其作揖道:“参见石前辈,主人已在殿内等候。” 石武从肖俊那里得知张韬乃是货真价实的返虚后期修士,他还礼道:“张道友以后还是与我以道友相称吧。” 张韬回道:“您乃是主人的贵客,主人更是以平辈礼待之。我理应称呼您一声前辈。” 石武想着栾粟灵膳师找自己肯定是有正事,他没在称呼上与张韬坚持,遂大步走进栾粟殿内。 许久没过来栾粟殿的石武远远就看到主座前的宽桌上立着一座塔型建筑的投影。他先对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作揖道:“参见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摆了摆手道:“这里就我们两个,随意找处位子坐吧。” 石武过去上次那张客座坐下。他出神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那里曾经坐着喝得满脸通红与他们谈笑风生的郭炘。 栾粟灵膳师也顺着石武的目光看去了那张空座。随即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石武听到栾粟灵膳师的叹息声,他主动问道:“就连霍前辈都没办法找出杀害郭前辈的凶手?” 栾粟灵膳师摇头道:“起码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 “霍前辈过去灵膳盟总部之后那名叫誊生的青年是如何安置的?”石武又问道。 栾粟灵膳师不明白石武为何对那名叫誊生的青年这般执着。他告诉石武道:“霍道友已经带他回去了极难胜殿,听说还准备收他为入门弟子。” 石武听后无奈地笑了笑。 栾粟灵膳师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比起我知道的那些,霍前辈更信任的是那誊生。我没必要去白费口舌。等我哪天有能力接触到那一层面,我自然会将这些事调查清楚。”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对于石武的了解比玄炴灵膳师深得多。他知道石武但凡说出口的话就可做准数。他对石武道:“我之所以找你来是想告诉你,盟主派至北部第三据点的肖扬灵膳师非是什么善茬。他在将盟主要求修建用于灵膳大典的灵膳塔投影交给我后,他就言明他接下来会接手魏迅在灵膳司的势力。他希望以后与灵膳司相关的事情我可以直接联系他。” 石武为魏迅担忧道:“看样子魏大哥这段时间不好过了。” “比起魏迅你还是多顾一下自己吧。丁阳灵膳师和盟主都在为三十年后的灵膳大典铆着一股劲。你以郭炘的名义婉拒了盟主的邀请,那你最好跟夏融保持距离。而且你跟魏迅也别交往过密,免得惹起丁阳灵膳师那边的猜忌。”栾粟灵膳师提醒道。 石武皱眉道:“他们不至于那么极端吧?” 栾粟灵膳师道:“近来内隐界的怪事、乱事很多。就连郭炘都不幸陨落,我劝你还是多注意为好。” 石武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保持跟他们之间的距离。” 栾粟灵膳师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回去寝殿调整状态吧,我在这提前祝你晋升成功。” 石武哭笑不得道:“那我先谢过您的祝福。可我还是要问您一句,您怎么知道我已经报名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肖道友直至送我出去寝殿外都没有任何向您汇报的举动。” 栾粟灵膳师如实道:“这座栾粟宫的法阵是由我好友阚玉子亲自设计。道成境以下修士进出栾粟宫我都会收到感应。你一从灵膳司挑选好灵果回来我就感应到你飞去了肖俊的寝宫。以你前面的作风你肯定是去找他商讨报名的事情。肖俊之前就把东南第二十八考场、正东第七考场空置了下来。你只要一报名隔日便能进行相应的灵膳师考核。” 石武感叹道:“好吧。姜果然是老的辣。” “姜是什么?”这下反倒是栾粟灵膳师疑惑了。 石武赶忙回道:“是我家乡的一种调料。多用来形容长辈有经验,办事老练。” 栾粟灵膳师受用道:“姜自然是老的辣。” 石武起身告辞道:“如此我便先回去准备了。等我熬成了老姜,我说不定可以辣过您。” 栾粟灵膳师不置可否道:“去吧。” 石武正欲离开客座向栾粟殿正门行去,栾粟殿中央的空间突然呈现出一扇外开大门,自里面走出一名头发半黑半白衣衫破烂的年轻修士。 石武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年轻修士,因为他才听栾粟灵膳师说栾粟宫内的法阵是阚玉子亲自设计,道成境以下修士进出栾粟宫其都会收到感应。 石武刚想去询问栾粟灵膳师是否认识这年轻修士,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就说出了一句让他和天劫灵体几欲奔逃的话语:“宸灵子道友,你这次又因何事而来?” 第八百六十一章 再变 宸灵子没有去回栾粟灵膳师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与他相隔不到三丈的石武身上。 石武强压下复杂慌乱的心情,可他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颤动着。他向宸灵子躬身作揖道:“晚辈石武,见过宸灵子前辈。” “我很可怕?”宸灵子问道。 石武当即说道:“栾粟灵膳师曾言,这座栾粟宫乃是阚玉子前辈亲自设计,道成境以下修士进出此间他都会收到感应。可从栾粟灵膳师的反应来看,他事先并不知晓您会瞬移过来。所以您是道成境修士?” 宸灵子淡然道:“你无需如此紧张,我虽然引下道成境天劫经历过道影逐身阶段,但我最后放弃了道成境的晋升,我仍是从圣境修士。” 石武脸上现出不可思议之色:“您放弃了道成境的晋升?” 宸灵子见这丰神俊秀的年轻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惊骇的模样,他不再理会石武而是问向栾粟灵膳师道:“花道友现在何处?” 石武和天劫灵体再次受惊,因为听宸灵子的语气,他和花径轩早就见过,而且关系似乎还不一般。 栾粟灵膳师纵是可以让包括混元子在内与花径轩接触之人缄默其口,但他无法驱使修为高过他的宸灵子。他只得传音告诉宸灵子道:“花道友正在闭关。他闭关前特意请我把与他相关的消息全部封锁。” 宸灵子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他随即就准备抹除石武在栾粟殿内的这段记忆。他的身子蓦然出现在石武身前,在石武毫无反应之时就向其头顶伸出手去。 即便石武在得知宸灵子身份后就已经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召唤印沁,可他之实力跟宸灵子比起来相差巨大。等他发现不对时,一身赤袍的栾粟灵膳师已经挡在了他前面。 只听栾粟灵膳师道:“宸灵子道友,这位是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火纹灵膳师。郭炘道友生前护佑着他参加完了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如今他已是下七品灵膳师,盟主令我着重培养他。” 宸灵子听闻“郭炘”之名,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日霍灸得知郭炘死讯,范拓道人还胡搅蛮缠索要更多好处被霍灸一刀砍下右臂的画面。他深知现在是敏感时期,他没必要因一个小小的灵膳师去跟霍灸和灵膳盟再起冲突。他收手道:“劳烦栾道友让这后生离开。” 栾粟灵膳师转身对石武道:“我和宸灵子道友有事相谈,你先回去准备明日的考核吧。” 石武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道:“是!” 石武快步走出栾粟殿正门,随即径自飞去自己那座寝宫。他一层一层掩盖真实情绪,与宸墟交过手的他知晓宸灵子有一种名为心音同声诀的术法。虽然他身上有从圣品阶法器星云盘,但宸灵子凌驾于从圣境之上的实力还是让他担心宸灵子在出手时施展了心音同声诀。 天劫灵体直至石武进去寝殿密室才敢发声:“这宸灵子放弃道成境不会是为了要帮宸墟报仇吧?”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天劫灵体又一个让它骇然的消息:“第九颗阵环星石在宸灵子身上。” 天劫灵体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它缓过神后第一句便是:“我们快逃!” 石武问道:“逃去哪?” 天劫灵体慌乱道:“西部也好,南部也罢。只要先离开北部就行!这批次的阵环星石我们不要了,我们过去其它地方说不定也能找到整批次的阵环星石!” “混元子从南部追到北部才得到了整批阵环星石。内隐界这么大,我们找到其它批次九颗阵环星石的机会微乎其微。”石武道。 天劫灵体听出石武并不想放弃身上那批阵环星石。它劝说道:“石武,你亲眼见识了宸灵子的能为,你觉得你有可能从他手里将那颗阵环星石夺来么?” 石武实事求是道:“现阶段绝无可能,但我们也没必要落荒而逃。” “此话怎讲?”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今日的见面虽然不知宸灵子出于何种目的对我出手,但肯定不是因为知晓我身上有这六颗阵环星石。否则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从栾粟灵膳师的话中可以听出宸灵子先前来过栾粟宫,而从宸灵子的提问里,他们见面时花径轩也在场。宸灵子这次过来是为了花径轩。” 天劫灵体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它问石武道:“花径轩会否推演出你就是杀害宸墟的凶手?” 石武没了在栾粟殿内展现给宸灵子和栾粟灵膳师看的慌张,他出奇地冷静道:“即便他真的推演了出来。他也由于某种原因没有告知宸灵子,不然我现在已是一具死尸。” 天劫灵体惧怕道:“石武,你真的不准备走?” 石武道:“若没和宸灵子相见我或许还能走,可今日他见到了我,还从栾粟灵膳师口中知晓我是被郭前辈护着被灵膳盟看重的火纹灵膳师。如果我在和他见面后离奇失踪。你觉得宸灵子会怎么想,灵膳盟会怎么想?这内隐界还有知晓我底细的金为、石齐玉、花径轩等人。” 天劫灵体顺着石武的思路说了下去:“他们会觉得你是畏罪潜逃。他们会根据你的面容于整个内隐界搜捕你。到时候从外隐界上来的金为势必会将祸事引去风鸢宗。等宸灵子顺着那条线索将你的底细全部摸清,无论是风鸢宗还是轩家村都将被利用着逼你现身。你最终还是要面对宸灵子,并且是比现在更被动的情况。” 石武见天劫灵体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他点头道:“所以我不能走。” 天劫灵体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它说道:“既然不能走那就要表现地若无其事!” 石武正有此意地看着密室中那三具分身,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栾粟殿内,宸灵子在石武离开后就迫不及待地问向栾粟灵膳师:“花道友闭关之前除了让你封锁与他相关的消息外,还有交待什么吗?” 栾粟灵膳师没有隐瞒道:“他还让我把一只名为万转盒的金色方盒交给与他同来的混元子小友。” “没别的了?”宸灵子追问道。 栾粟灵膳师回道:“没了。” 宸灵子听后从怀里拿出一颗白色圆石,在以灵力注入后,那颗圆石立即变成了棕褐色。 栾粟灵膳师一眼便认出宸灵子手里拿着的是阵环星石。而且他通过阵环星石之间的感应知晓宸灵子那颗阵环星石和他储物袋里那颗是同一批次的。 宸灵子眉头微皱,旋即便释然道:“看来我委托花道友的事情他已经帮我办妥了。” 栾粟灵膳师对宸灵子这没头没尾的话深感疑惑,可他并不打算去深究。他秉持以和为贵的态度对宸灵子道:“宸灵子道友,那你还要去寻花道友吗?” 宸灵子笑着道:“我现在要寻的是你。” “我?”栾粟灵膳师不解道。 宸灵子确认道:“对!不管是哪位灵膳师得到了作为头名奖励的那颗阵环星石,你都要以高价买下来。花费多少我会加倍补给你。那颗阵环星石你最好交由花道友处理,若花道友那时候还未出关或者已经离开北部第三据点,你就安排手下人将那颗阵环星石随意送去一处地方拍卖。” 栾粟灵膳师问道:“若那位灵膳师不肯呢?” 宸灵子胸有成竹道:“灵膳大典召开时我会亲自到场,我总归有办法让他肯的。” “我明白了。”栾粟灵膳师没有再去多问。 宸灵子向栾粟灵膳师作揖道:“栾道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栾粟灵膳师还礼道。 大殿中央再次出现一扇外开大门,宸灵子进入其内身形转瞬消失。 栾粟灵膳师眼见宸灵子无视栾粟宫法阵来去自由,他自语道:“看样子改日得问问阚玉子道友近来可有收获道成品阶法阵。” 九月廿四,入夜戌时。 三具火灵分身在石武本尊的操控下一同出去了寝宫大门。这次腰间佩戴着栾粟宫令牌的阳灵火分身并没有过去宫内传送区域,而是在出去后就带着其它两具分身瞬移至栾粟宫东南方向两万里外。 阴灵火分身与噬木灵火分身由于都用换形之法改变了面容,所以石武操控它们慢慢向东南第二十八考场飞去。阳灵火分身则是不停瞬移直接来到考场上空。 考场正门外的护卫们一见“石武”来到,他们齐齐作揖:“参见石前辈。” 阳灵火分身随和道:“诸位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勘验考场安全,还请你们这儿的首领带我进去。” 那六名护卫中站在最前面的中年护卫立马示意道:“石前辈请跟我来。” 阳灵火分身由那名护卫首领带着进入考场。 等遥在栾粟宫内的石武本尊确定考场的设施全部打开也不会影响他操控阳灵火分身后,他通过阳灵火分身对那护卫首领道:“有劳了。” 那护卫首领恭敬回道:“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阳灵火分身离开考场时特意瞬移过去了一处有着数名修士排队的传送阵。它在那些修士惊讶的眼神中再次瞬移去专供下九品至下七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随即从那处传送阵传回了栾粟宫。 石武出现在东南第二十八考场即将在明日参加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石武的阴灵火分身与噬木灵火分身飞去东南第二十八考场外围,已经有不少修士在发放观看区令牌的位置排队等着了。 阴灵火分身在与噬木灵火分身分别之后也加入了那些修士的队伍。 噬木灵火分身继续向前飞着,不久就来到了那座名为临缘楼的客店。在店内小厮热情的招呼下,它住进了一晚八百块上品灵石的房间。 石武本尊在阳灵火分身回至密室后就将其吸纳入体。他要在明早凝聚出一具全新的阳灵火分身用来应对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 戌时一刻,以“胡盘”身份在外应酬的噬影蛊得到了石武出现在东南第二十八考场的消息。它立即将这消息传达给了影郎君。 影郎君正欲以灵力注入那只鼠状物探查石武行踪,他腰间那块蓝色玉佩率先亮了起来。影郎君感应到里面冉鑫灵膳师的灵力,他注入灵力与其开启实时通话:“你又有何事?” 冉鑫灵膳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影郎君,这次任务可否取消?” 影郎君闻言一愣,他确认道:“你再说一遍。” 冉鑫灵膳师道:“可否取消这次任务。我和彭佚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我们会支付给你一份山灵烹兽羹和一份御龙膳作为报酬。” 影郎君呵呵笑道:“冉鑫,你可真有意思,我刚动用我七哥的人脉查探到霍灸回去了极难胜殿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出。行啊,我不杀石武也可以。但我要你们在先前允诺的灵膳上多加一份山灵烹兽羹和一份御龙膳。” 冉鑫灵膳师语气转冷道:“影郎君,你莫不是在说笑!” “你要这么说的话你们不用支付任何一份灵膳,我这就回去东部。你们最好不要让那些有天赋的弟子到处乱跑,不然就算他们有东部第二据点做靠山他们也会死的不明不白。”影郎君威胁道。 冉鑫灵膳师沉声道:“影郎君,你当我东部第二据点是什么地方?” “那你又当我无幽谷是什么地方?”影郎君丝毫不让道。 冉鑫灵膳师自知理亏,他退了一步道:“我可以再多加一份山灵烹兽羹。” 影郎君吃定冉鑫灵膳师道:“你就算一份都不给我也会去杀了石武,但我们之间的这桩生意就自行取消了。我会在整个内隐界散出消息,说你们东部第二据点买凶又付不起报酬,我影郎君免费为你们灭杀石武清洗屈辱。不过你们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以后就都低着头做人吧。” 影郎君说完直接撤去了玉佩内的灵力。 冉鑫灵膳师没想到影郎君居然要做的这么绝。他赶紧又传去联络信号。 影郎君让冉鑫灵膳师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才向那块蓝色玉佩内注入灵力。 冉鑫灵膳师开口就说道:“四份山灵烹兽羹和一份御龙膳,这是我能拿出的全部。” “我答应了三哥、七哥,会在杀了石武后请他们品尝收获的灵膳。人我可以不杀,但取消任务等于要我放下一次脸面。所以在你们先前允诺的报酬上再加一份山灵烹兽羹和御龙膳不为过。”影郎君道。 冉鑫灵膳师直言道:“影郎君,齐黎灵膳师一从灵膳盟总部回来就召集了东部第二据点所有的灵膳师。他告知我们,盟主明确表示不准有人对石武行极端之举,一切等灵膳大典结束后再说。你可以杀石武,我和彭佚灵膳师也一定会支付报酬。但按照约定,你杀了石武后所有责任需你一人抗下。你无幽谷是厉害,但面对盟主的震怒,你承受不起!所以我劝你别意气用事,收下四份山灵烹兽羹和一份御龙膳是双赢之举。” 影郎君讥笑道:“双赢?你们言而无信还把玄炴拉出来压我!我等等就向我七哥咨询,看买下你和彭佚的人头是个什么价!” 冉鑫灵膳师出奇地平静道:“可以。那就先按照原计划你以蒙珣的面容击杀石武。我和彭佚允诺的灵膳会一份不少地支付给你。至于你说的要买下我和彭佚的人头,我们也会随时恭候。你到时候可别只杀我们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那样会显得很丢人。” 影郎君没想到冉鑫灵膳师如此强硬,他不好下台只得说道:“那就走着瞧吧。” “走着瞧。”冉鑫灵膳师说完主动撤去了他那边的灵力。 冉鑫灵膳师又拿出一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在他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投射出二到一百之间的所有数字。他以右手食指轻触投射出的数字“十七”,其余数字迅速没入玉盘,而那个数字“十七”则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灵力光幕。 那块灵力光幕上立时现出彭佚灵膳师的身影,他显然已经等候许久。他焦急道:“怎么样,都谈妥了吧。” 冉鑫灵膳师面沉如水道:“他说他可以不杀石武,但除了我们先前允诺过的报酬外,他要多加一份御龙膳和一份山灵烹兽羹。” “什么!他怎么不去抢!”彭佚灵膳师气愤道。 冉鑫灵膳师继续道:“我拒绝了他并且明确表示盟主严禁有人对石武行极端之举。” 彭佚灵膳师生出希望道:“那他应该答应了啊。” “他非但没有答应,还说我是在用盟主压他。他准备向血手阿七确认买下我和你的人头需要什么代价。”冉鑫灵膳师道。 那道透明光幕中的清秀童子瞬间变得满脸戾气:“他真的这么说?” 冉鑫灵膳师当即发下道誓,保证自己所言句句属实。接着他将自己和影郎君的对话全部告诉了彭佚灵膳师。 彭佚灵膳师冷哼一声:“真是谁都敢踩在我们东部第二据点头上了。” 冉鑫灵膳师道:“现在已经无关灵膳的多少而是东部第二据点和你我脸面的问题。” “他不是要买我们项上人头么,那我们就在他收取灵膳时亲自送过去。一个石武不足以清洗东部第二据点的屈辱,多加一个从圣境修士的命应该够了。”彭佚灵膳师清秀的脸上笑意盈盈道。 冉鑫灵膳师问道:“盟主和齐黎灵膳师那边该如何解释?” “等石武没了我亲自过去跟头儿说。石武在北部本就有蒙珣这些仇家,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出消息推给丁阳灵膳师。现在盟主和丁阳灵膳师暗斗不止,他们指不定会借石武之死互相指责,到时候又是一笔不了了之的糊涂账。”彭佚灵膳师见怪不怪道。 冉鑫灵膳师深以为意道:“不错!没谁会为了一个连天赋都未兑现的灵膳师去大费周章。” 彭佚灵膳师道:“冉兄,你我各自准备,只等影郎君归来!” “好!”冉鑫灵膳师应下道。 另一边的影郎君在结束和冉鑫灵膳师的对话后心里总有一股不安之感。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委告知血手阿七。 血手阿七听完影郎君的叙述,他过了许久才说道:“小影,你这次麻烦了。” “嗯?七哥,雇主取消任务我们可以随意要价这是大哥定下的规矩。”影郎君辩解道。 血手阿七道:“大哥定这规矩的时候说的是视雇主的情况而定。冉鑫宁愿把山灵烹兽羹加到四份也没提高御龙膳的份数,那就说明彭佚和他说定的是一份御龙膳和一份山灵烹兽羹。他独自加了三份山灵烹兽羹确实是他的底线了。可你不但越过了这底线还拿他们项上人头说事,以他们二人的心性,你杀了石武收取报酬时,他们必下死手杀你!” 影郎君心中一惊,但他嘴上还是说道:“我就不信他们杀得了我!” “我说的麻烦不是你会死于他们之手,而是你单独前去会被他们逼出真身。”血手阿七道。 影郎君一想到身份泄露就连无幽谷血榜之上的人都会将他视为铲除对象,他寻求帮助道:“七哥,那怎么办?” 血手阿七道:“幸好你在任务开始时就告知了我和三哥,还慷慨地准备让我们一起品尝灵膳。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看着你受难的。等你杀了石武回来,我和三哥亲自陪你去收这笔报酬。彭佚、冉鑫或许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但三哥的灵锁勾魂绝对可以震住他们。” 影郎君听到“灵锁勾魂”四字便再无担忧道:“多谢七哥!” 血手阿七道:“你我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不过说真的,以后这种麻烦生意你就别接了。北部的郭炘在自己地盘都能被人灭掉,我们近来还是收敛些为好。” 影郎君认同道:“待我回去东部,我便以真身生活一段时间。” “嗯。那我先去跟三哥联络一下,争取将助你之事提前敲定。”血手阿七道。 影郎君感激道:“这次真的有劳七哥了!” 血手阿七笑了一声就撤去了他那边的灵力。 影郎君收起玉佩看着东南第二十八考场的方向:“明日就能确定哪个时机更适合杀你!” 第八百六十二章 确认 九月廿五,天晴有风。 石武于辰时前一刻召唤出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他让其戴上旭日东升帻穿好火绒金丝袍,他又把栾粟宫令牌和灵膳师身份玉佩分别挂在阳灵火分身两侧腰间。等他将星云盘和储果盒放至阳灵火分身怀中,他便操控阳灵火分身直朝栾粟宫东南方位飞去。 在传送区域值守的刘孑等人见“石武”飞来,他们一齐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阳灵火分身落地道:“诸位免礼。还请刘首领带我传去东南第二十八考场专供中六品至中四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 刘孑先前就听来这传送的两名上三品灵膳师提起,说石武时隔数天就又要参加中六品灵膳师考核。如今他看到“石武”在这个时辰过来,他知道此事确实为真。他恭敬道:“石前辈,请跟我来。” “有劳刘首领了。”阳灵火分身回道。 刘孑亲自领着阳灵火分身过去传送大殿,在他以灵力注入那块青色令牌后,符文法阵中的阳灵火分身瞬间消失。 待阳灵火分身再出现时,它已经来到东南第二十八考场正西方位的传送阵内。它一个瞬移行至昨夜去过的考场正门。 门口的护卫们一见“石武”皆向其行礼。 阳灵火分身将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那名护卫首领。 那护卫首领恭敬地以双手接过,而后他将玉佩按压在手上玉盘,玉盘内很快就显示出“火纹灵膳师石武,考核位一百五十”等字眼。那名护卫首领将身份玉佩递还道:“石前辈,请进。” 阳灵火分身把玉佩重挂腰间大步进去考场。 由于下七品灵膳师考核时阳灵火分身也是在前面那些考核者都进场后才出现,所以这次观看区的修士们都极有耐心的等候着石武。 当阳灵火分身走入考核区的那一刻,四面高座上的修士们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石武本尊通过坐在观看区正南高座上的阴灵火分身首次看到这等热闹场景,他不禁说道:“支持我的人也太多了吧。” 可等他以阴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那些人手里都拿着一块影音石后,他自嘲道:“支持我的同时还能赚一笔灵石着实不错。”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走去考核区西北角的第一百五十号考核位。在经过考核区高台时,他看到今日的主考官居然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钟天灵膳师。 阳灵火分身在石武的示意下对高台上的钟天灵膳师作了个揖。 钟天灵膳师看到后亦向其还礼。虽然石武的灵膳师品阶没有达到与他相提并论的地步,但石武的修为和地位足以让他还这个礼。 来到考核位置的阳灵火分身看到这里已有一位中年修士在等着了。他主动拿出储果盒递给那中年修士道:“有劳你帮我检验一下。” 那中年修士接过储果盒后从储物袋里取出分离秤。他将储果盒放于分离秤的秤盘之上,与三种灵果相关的信息很快就被投射而出。 “三花赤参,炼神初期品阶,七千八百斤。” “熔岩果,炼神初期品阶,六千六百三十斤。” “红冠果,炼神初期品阶,七千斤。” 当这些信息通过考场上方那块巨大的投影光幕展现在观看区那些修士面前时,他们脸上皆现出兴奋之色。不管是支持石武的还是暗地里希望石武失败的,他们都盼望石武继续用灵液类灵膳参加考核。因为从炼神品阶的灵液开始,灵果内能被炼制出的灵液不止会变少而且将越发艰难。支持石武的那些人想石武可以借此摆脱投机取巧的名声,而那些对石武不满的修士则想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观看区的修士在发现石武依旧把控了灵果的重量后,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石武开始炼制灵液。 考核区高台上的钟天灵膳师看到分离秤上那三种灵果的重量时心里暗暗吃惊:“这火纹灵膳师在考核前都会去灵膳司购买相应品阶的灵果回去栾粟宫研究。一旦他大批量地去购买灵果就表示他要参加下一品阶的灵膳师考核了。按照他先前的情况来看,他这次的考核估计也十拿九稳。” 那名检察人员确认道:“石前辈稍后要用到的灵膳材料是这三种吗?” 阳灵火分身肯定道:“是的。” 那名检察人员闻言就从储物袋内取出三只炼神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依次摆放在这处考核区域。他又将自己腰上那块刻有“余绘”二字的玉佩递给了阳灵火分身:“石前辈,您需要将炼制好的灵液分别倒入这三只灵液瓶中。瓶身上会直接显示您炼制的灵液重量。按照本场考核的规定,您要在半个月内将您所带的三种灵果炼制出各两千斤灵液且灵液品级在卓越以上。待您炼制完毕,您以这块玉佩通知我,我会去请本场考核的主考官钟天灵膳师持评测法器对您的灵膳进行测验。” 阳灵火分身收下那枚玉佩道:“好的。” 余绘对阳灵火分身行了个礼就退出了考核区域。 钟天灵膳师在所有考核者的信息都录入完毕后朗声道:“诸位参加考核的灵膳师们,想必每一位检查人员都已经跟你们讲明了通过考核所要达成的条件。我在这里祝你们发挥所能一举功成。凡晋升成功者,切记前往考核区正北方位找罗席灵膳师为你们的身份玉佩添加中六品灵膳师印记。”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投影光幕内的白发老者是他首次过去灵膳司时夏融那一方的人。 钟天灵膳师眼见辰时将至,他高喊一声:“考核开始!” 一座座独立的透明屏障拔地而起,将考核位置上一百五十名下七品灵膳师各自笼罩在内。 阳灵火分身于众人满心期待之时开启手中储果盒。石武知晓这三种灵果中以三花赤参最消耗阳灵火本源,遂决定当先炼制三花赤参液。八道灵力丝线从阳灵火分身身上延伸而出,将储果盒内八株炼神初期品阶的三花赤参全部取出。 观看区的修士们于那八株几乎一模一样的三花赤参被取出时赶紧拿起影音石对准那块投影光幕,生怕错过精彩的画面。 阳灵火分身在石武的示意下分别散出相应数目的灵力丝线捆缚每株三花赤参的根须。 在那八株三花赤参齐齐挣扎之时,每株三花赤参的粗大根茎上又有五百八十八道灵力丝线倾落而下。那些灵力丝线直接破去三花赤参内部的灵力阻挡,迅速占据里面每一条经络。 石武心念一动间那些表皮为赤红色的灵参内部开始现出一根根闪耀的赤色光条。注满阳灵火之力的灵力丝线驾轻就熟地将每一块参肉顺着经络完美分离。 阳灵火分身把身前灵液瓶打开,将瓶口扩至最大。数以万计的雪白参块在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化作一缕缕令人着迷的乳白色液体流入下方灵液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开始稳步上升,一百三十斤、三百斤、七百六十斤…… 当最后一滴乳白色灵液滴落,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字定格在了两千一百零七斤。 看到这一数字的很多观看区修士不免有些失望。在他们的印象里,石武既然控制了灵果的重量那么炼制出的灵液就该精确到考核规定的两千斤,这才能显现本事。 坐在观看区的阴灵火分身将所见所闻传达给了石武本尊。 遥在栾粟宫内的石武本尊边操控阳灵火分身盖好灵液瓶瓶盖边无奈说道:“三花赤参液一旦开始炼制就必须将整株灵参全部炼完,稍有迟疑就会影响灵液的品质。所以就算我把多余的部分保留下来也只会暴殄天物,还不如物尽其用,让它们在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全部化为灵液。” 此时观看区有了解三花赤参特性的灵膳师们也发表了与石武相似的观点。 那些石武的追随者们明白其中缘由后更加佩服起石武来。他们纷纷大喊道:“不愧是石前辈!” “石前辈此举可见其对灵膳的赤诚之心!” “我一定要以石前辈为榜样!” …… 好在石武自从耳力增强心通万音后逐渐适应了各种嘈杂声响入耳。否则阴灵火分身这边的助威吹捧声势必会影响到他操控阳灵火分身对灵果的炼制。 阳灵火分身将储物果盒内二百二十一只总计六千六百三十斤重的熔岩果以灵力丝线取出。它按照石武的意愿将那排成一横排的熔岩果表皮逐个与里面的果肉分离。一枚枚红色果肉在外面岩石状表皮脱落后让人眼前一亮。 那二百二十一只悬浮于阳灵火分身身前的熔岩果肉在与外部表皮分离之时,其上部和底端的所有连接经络就已被石武操控灵力丝线全部没入。 “好一个灵力成线之法!”考核区高台上的钟天灵膳师看到此处忍不住为之叫好。他清楚这种熔岩果在去除果皮时很容易导致果液从果皮与果肉相连的经络中喷射出来。可石武在接连分离二百二十一只果肉后没有让一滴果液流出,足以证明他在灵力成线之法的运用上已至炉火纯青。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观看区中六品以下灵膳师以及很多灵膳学徒们只羡慕石武这好用的灵力成线之法。他们认为要是自己可以拜石武为师日后定能龙腾九霄。 石武本尊一边操控阳灵火分身将如岩浆般的赤色灵液倒入灵液瓶,一边通过阴灵火分身观察着周围亢奋的修士们。在寝殿密室中的他感慨道:“我这线入之法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非我身具恢复之能,光是服下花斑虎巢穴内那种奇果,生出外扩耳力心通万音这一关我就难以度过。更别说后续还要将各种入心之音一一区分。那种好似分裂出一个个独立心神的痛苦,你们又如何承受得住。” 另一端阳灵火分身炼制出的熔岩果液最终显示为两千零一斤。 支持石武的修士们看到这结果彻底沸腾了起来。这是他们一直想看的!他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崇拜的火纹灵膳师就是这么厉害! 那少部分对石武怀有不满的修士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在他们想来,炼神品阶的灵果通常能炼制出的灵液重量为灵果重量的两成,而且炼制时极耗心力。他们看到石武准备用六千六百三十斤熔岩果炼制灵液类灵膳时就把希望压在了这里,可他们却再次遭遇了失望。他们不明白石武为何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炼制出熔岩果液,还能让熔岩果液的重量保持在灵果重量的三成左右。 阳灵火分身盖好第二只灵液瓶后就以灵力丝线取出那一千七百五十只红冠果。它按照石武的指示从那些红冠果的底端各自注入一道灵力丝线分散盘踞于灵果内部。在它以阳灵火之力注入那些灵力丝线后,红冠果的果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相应的,那些红冠果上方的鲜红冠状物全部膨胀形成了一颗颗血色果子。 当众人看到那些血色果子内部闪现出一条条赤亮经络,那些血色果子在下一瞬就被形成其经络的赤色光条精准分割。 阳灵火分身再增阳灵火之力,红冠果液如一汪血泉般倾注入它前方的灵液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飞速上涨,四百三十斤、八百一十斤、一千七百斤…… 这一次灵液瓶上的数值在显示到两千零一斤六两时才停下来。 观看区的很多修士都提前从座位上站起。他们有的在那兴奋鼓掌,有的在高喊石前辈厉害,好似石武已经通过了中六品灵膳师考核一般。 石武本尊借由阴灵火分身将这些尽收眼底。纵然他知道这些修士是在为他助威,可他还是觉得他们太疯狂了。 坐于正北高座上的“胡盘”以心音之术将考场内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知守在外面传送阵旁的影郎君。 影郎君知晓后对操控胡盘肉身的噬影蛊下令道:“只要石武一走进考核区通道你就联系我!” “属下遵命!”噬影蛊不敢怠慢道。 一百五十号考核位上的阳灵火分身拿出余绘的传音玉佩。它在向玉佩内注入灵力后说道:“我这边的炼制已经结束,劳你去将钟天灵膳师请来评测。” 余绘直至石武向他传音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特意用指甲掐了掐自己掌心,在感到疼痛后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在做梦。他边飞向考核区的高台边观察着现今的时辰,在他发现石武只用不到一刻半的时间就通过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后,他之心神再次大感震撼。 不要说余绘了,就是高台上的钟天灵膳师亦倍感压力。他可以确定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造诣比自己深厚得多,石武成为上三品灵膳师只是时间问题。 钟天灵膳师在余绘来到后和他一起飞至一百五十号考核区域上方。他先以主考官专用令牌将石武阳灵火分身所在的那处空间屏障解除,随即他和准备好影音石的余绘来到石武身前。 钟天灵膳师拿出一只圆口双耳的棕色器皿道:“火纹灵膳师,此乃北部第三据点在安排我过来主考时发放于我的炼神后期品阶评测法器棕圆簋。此法器在注入三两灵液后便能快速得出评测结果。” “钟天灵膳师,请。”石武示意道。 钟天灵膳师左手一抬一引,第一只灵液瓶中的三花赤参液自行飞至棕圆簋中。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也变更为了两千一百零六斤七两。 数息之后,棕圆簋内放射出一道白色光芒,观看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评测结果。 “三花赤参液,炼神初期品阶,卓越品级。” 观看区支持石武的修士们一看到这个结果就认定石武晋升中六品灵膳师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钟天灵膳师持着棕圆簋对剩下的熔岩果液和红冠果液逐一进行了评测。最终的评测结果不负众望地皆达到了卓越品级。 钟天灵膳师正对余绘手里的影音石道:“火纹灵膳师石武炼制完成的三道灵液类灵膳重量皆超过规定的两千斤,品级全为卓越。此次考核由上三品灵膳师钟天持北部第三据点发放炼神后期品阶法器棕圆簋进行评测。” 余绘在钟天灵膳师说完之后停下了手里影音石的记录。 钟天灵膳师接过余绘递来的影音石,将它和地上的三只灵液瓶一起收入特制的储物袋中。他来到“石武”身前祝贺道:“石道友,恭喜你晋升成功!” 阳灵火分身回道:“多谢钟道友。我先去罗席灵膳师那里为身份玉佩添加中六品灵膳师印记,就不打扰钟道友在此监考了。我们改日于栾粟宫内再聚。” “好!”钟天灵膳师应下道。 阳灵火分身御空而起直朝考核区正北方位飞去。 高座上的“胡盘”眼见着石武来到,其体内的噬影蛊将石武的考核结果全部告知外面的影郎君。 影郎君面色一沉道:“还是卓越品级吗?” 噬影蛊问道:“主人,那些卓越品级的灵液有问题?” “不是灵液有问题,是人有问题。”影郎君道,“我怀疑这个石武非是本尊,而是他的一具分身。” 噬影蛊惊诧道:“什么?东南第二十八考场和栾粟宫之间相距十多万里,这两处地方还都有从圣品阶的法阵隔离,他一个返虚修士是如何操控分身的?” 影郎君说出自己的推测道:“如果他的本尊并不在栾粟宫而是就在考场附近呢?” “这么说的话确实可行。主人,如果石武一直都是以分身参加考核,他之本尊又藏于暗处,那我们应当从长计议了。”噬影蛊道。 影郎君抚了抚袖中那鼠状物道:“石武分身所能承受的修为应该在炼神中期。我可以在灭杀他分身后让袖中的噬影蛊将它吞噬,再通过分身与本尊之间的感应找到石武本尊进而将其灭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石武依旧用灵液类灵膳参加下一次的中五品灵膳师考核,那极有可能是他本尊亲自前来。” 操控胡盘肉身的那只噬影蛊通过胡盘的记忆知晓通过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条件是当场炼制出三种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液。它明白影郎君的意思道:“主人,那我们是要在石武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下手吗?” 守在上三品灵膳师专用传送阵附近的影郎君露出微笑道:“未必要到那时,也可以是稍后!反正我不会留他到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因为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他必定会吸引很多关注他的人到场,这样反而会增加灭杀他的难度。” 操控胡盘肉身的那只噬影蛊兴奋道:“噬影定全力配合主人!” 影郎君问道:“他从考场内出来了吗?” 噬影蛊看向前方道:“回禀主人,石武已经让罗席灵膳师添加完中六品灵膳师的印记,他现在正准备飞去考核区通道。” 影郎君期待地看着那座传送阵道:“等等就能知晓最适合杀他的是哪个时机了。” 和余绘一前一后走在通道内的阳灵火分身还不知外面杀机已伏。 待余绘帮它开启考场外围的从圣品阶法阵,阳灵火分身对余绘告辞道:“就此别过。” 余绘恭敬作揖道:“石前辈慢行。” 阳灵火分身一个瞬移出现在来时那座专供中六品至中四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旁。它在前面一名中五品灵膳师传走后就踏进传送阵内向栾粟宫方向传送行去。 影郎君袖中一直在感应石武行踪的那只鼠状物立即禀告道:“主人,他出现在考场正西方位!” 影郎君刚想朝正西方向瞬移,那鼠状物又说道:“主人,我对石武的感应消失在了栾粟宫附近!” 影郎君凝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传送阵道:“看来最好的时机是在观看区正北高位上。”  第八百六十三章 以进为退 石武的阳灵火分身于转瞬之间传回栾粟宫东南区域。 正在传送大殿外和手下专注值守的刘孑见“石武”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倍感惊讶道:“石前辈,您通过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了?” 阳灵火分身举起腰间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道:“刚刚才添上的中六品灵膳师印记。” 刘孑等人看到玉佩上货真价实的赤色印记,他们皆俯身作揖道:“恭喜石前辈成功晋升!” 阳灵火分身还礼道:“多谢诸位。我还有事要回去寝殿,先行告辞。” 刘孑等人道:“石前辈请。” 阳灵火分身御空而起直飞本尊所在的寝宫。 纵是严守规矩不妄议宾客的刘孑亦不免在心中叹道:“石前辈当真厉害!灵膳师考核都是在辰时开始,也就是说他用不到一刻半的时间就完成炼制并通过了考核。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阳灵火分身以腰间栾粟宫令牌通过门口从圣品阶法阵,在穿过院落后直接进去了寝殿密室。 石武本尊将手掌按在阳灵火分身肩头,他感应到里面那道阳灵火本源在完成中六品灵膳师考核后消耗了近七成。他知道后面的中五品灵膳师考核仅靠炼神中期的阳灵火分身绝难通过。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那按着阳灵火分身一动不动。它问道:“怎么了?这次考核消耗了很多阳灵火本源?”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近七成。” 天劫灵体明白石武为何忧愁了。它劝慰道:“石武,就像三目自己说的,它这辈子能遇到你,和你一起赢过灵膳天榜排名第九的齐黎灵膳师,它已经无憾。即便它真的因助你而被人灭魂,它也是死得其所。因为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你挡下了危险。” 石武心念一动间其身前的阳灵火分身被其吸纳入体。他说道:“三目不是工具,它是我在灵膳一途的朋友。它在数千个日夜里陪伴我炼制雪甲灵羹汤,又助我在和齐黎灵膳师的对赌中取胜。我想找到可以不让它涉险又能通过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方法。” 天劫灵体直截了当道:“那你只能以本尊前去正东第七考场并且多欠栾粟灵膳师一个人情。而你在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就开始的布局将前功尽弃,你以后要时刻提防可能从任何地方出现的杀机。” 天劫灵体说的这些石武都清楚。他先前也已经跟三目炎睛兽兽魂说过会在后面的考核中让它相助。可这一日真的迫近时,石武还是生出了不舍。他走一步算一步道:“我们先去灵膳司购买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果。”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对朋友也可以决绝一些。”天劫灵体无奈道,“算了,你先试试也好。只有这条路走不通了你才能倒回来走另一条路。”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的话,而是拿出余斋那枚传音玉佩,他向内注入灵力道:“余管事,你现在可有空?” 玉佩另一端很快就传来了余斋的声音:“石前辈,我这边并无它事。您是通过了中六品灵膳师考核准备过来挑选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果吗?” 石武没想到余斋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石武道:“是的。你照旧在一千九百丈区域的传送阵门口等我吧。” 余斋那边立马说道:“这哪成啊!小的会和我这边的侍从一起在传送阵门口接您,绝不能怠慢。” 石武刚想说不必这么麻烦就听出了余斋话里的不对。他上次在离开前提醒过余斋其身边的侍从里有肖扬灵膳师的眼线,而余斋这次主动说要和侍从一起过去接他,明显是要告诉他一千九百丈区域已被肖扬灵膳师控制,他余斋也无可奈何地投靠了肖扬灵膳师。石武回复道:“那就有劳余管事领着侍从在传送阵前等我了。” 余斋那边嗯了一声道:“好的。” 石武戴上旭日东升帻换好火绒金丝袍,在把星云盘等物收于己身后就飞向了栾粟宫的传送区域。 刘孑他们已经习惯石武每次考核完回一趟寝宫就传去灵膳司。 石武在刘孑的相送下通过栾粟宫与灵膳司之间的专属传送阵来到灵膳司顶层,而后他没有在顶层停留依靠腰间令牌继续传送至一千九百丈区域。 石武一出传送阵就看到门口不止有余斋和一众灵膳司侍从,还有新来的监察使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满脸笑意道:“火纹灵膳师果然名不虚传!这次只用一刻半不到的时间就通过了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当真是可喜可贺!” 余斋他们在肖扬灵膳师说完后齐声道:“恭喜火纹灵膳师!” 石武见肖扬灵膳师在这里摆了这么大的阵仗,他先示意余斋他们道:“诸位免礼。” 肖扬灵膳师向余斋投去一个眼神,余斋就当着石武的面把一只储果盒交到了肖扬灵膳师手里。 肖扬灵膳师对石武道:“火纹灵膳师,我听余管事说你要来选购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果,所以我特意让他们为你每种都挑选了三只。” “如此小事还要麻烦到肖扬灵膳师,实在让我惶恐。”石武作揖道。 肖扬灵膳师抬起石武手臂道:“火纹灵膳师言重了。以你的能为,晋升至上三品只是时间问题。我此举只是想与你早些结个善缘。” 石武没想到肖扬灵膳师居然这么直白。他谦虚道:“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们同在灵膳盟共事,早已是有缘之人。” 肖扬灵膳师哈哈笑道:“好一个有缘之人。既是如此,你与我过去灵膳司顶层,另一个与你有缘之人想和你聊聊。” 石武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不想让这里的人传他和肖扬灵膳师交往甚密,于是他说道:“肖扬灵膳师,上去见人可以。不过你先让我把这批灵果的费用付了吧。” 肖扬灵膳师见石武依旧要自己支付灵果的费用,他没有勉强地对余斋道:“这批灵果一共需要多少仙玉?” 余斋恭敬回道:“储果盒内共有炼神中期品阶灵果两千一百六十三种,每种各取三只,原本需要支付的仙玉为五百四十枚。但石前辈如今是中六品灵膳师,按照他能享受的优惠,他最终只需支付三百二十四枚仙玉。” 石武闻言拿出一只崭新的储物袋,他再从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里倒入三百二十四枚仙玉。他向余斋递去那只新的储物袋道:“还请余管事验收。” 余斋没有去接那只储物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把手里的储果盒又交还给余斋道:“火纹灵膳师要账目清楚,你照做便是。” “属下遵命!”余斋将肖扬灵膳师手里的储果盒与石武手里的储物袋一起接了过来。他先对石武那只储物袋里的仙玉进行了检验,在确定无误后他才把储果盒递给石武。 石武以灵力探入储果盒。他将里面的灵果种类以及数目核对后就将其收入怀中。 肖扬灵膳师道:“火纹灵膳师,现在可以随我上去见一见那位有缘人了吧。” “好。”石武同意道。 肖扬灵膳师与石武一前一后进入传送阵。随着一阵白光闪过,二人直接来到灵膳司顶层。 等石武看到一身棕袍的夏融站在传送阵外,他不明所以道:“肖扬灵膳师跟我说的有缘人是指夏司长?” 肖扬灵膳师显然也没料到夏融会等在这。他摇头道:“自然不是。” 夏融是得罗席灵膳师禀告,说石武在不到一刻半的时间就通过了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他震惊之余又得灵膳司内手下来报,说肖扬灵膳师亲自下令让一千九百丈区域的余斋准备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果。他知道肖扬灵膳师是要与石武结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石武一下,既然选择了中立那就应该有个中立的样子。 夏融虽没听懂石武和肖扬灵膳师具体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先笑着作揖道:“恭喜石道友成为中六品灵膳师!” “多谢夏司长。”石武还礼道。 夏融进而说道:“二位要不要去我那喝杯灵茶?” 石武隐约猜到了夏融的来意,他借机说道:“肖扬灵膳师说有位灵膳盟的同僚在等我,让我过去聊一聊。等我们聊完我再过去与夏司长叙旧。” 石武这话不但跟夏融讲明是肖扬灵膳师让他过去的,他还给肖扬灵膳师提了个醒,意思是他现在处于中立位置,他可以接受肖扬灵膳师的邀请也能接受夏融的。 夏融满意道:“石道友有我的传音玉佩,等你和肖扬灵膳师忙完可以一起去我那坐坐。” “一定!”石武转而对肖扬灵膳师道,“我们走吧。” 肖扬灵膳师在前面带路道:“火纹灵膳师请。” 二人来到原先魏迅的办公区域,一路上遇到的魏迅手下皆对二人恭敬行礼。 坐去主座的肖扬灵膳师抬手道:“你随意坐,要喝哪种灵茶我让人帮你去准备。” 石武见这宽敞的房间里别无他人。他坐至客座后说道:“灵茶就不必了。肖扬灵膳师还是先与那名同僚联系,我们商谈正事要紧。” 肖扬灵膳师不得不对眼前这丰神俊秀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他好奇道:“石道友会测算之法?” “我倒是希望我会。”石武否认道。 肖扬灵膳师轻笑着拿出一只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在他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投射出二到一百之间的所有数字。肖扬灵膳师以右手食指轻触数字“四十六”,其余数字迅速没入玉盘,剩下的数字“四十六”则形成一道透明的灵力光幕。 一个秃顶矮胖穿着华丽服饰的中年汉子很快就出现在了那道灵力光幕中。他一看到肖扬灵膳师就亲切道:“肖老弟,怎么样,火纹灵膳师请过来了吗?” 肖扬外扩那道灵力光幕,让那秃顶汉子看到了客座上的石武。 石武见那汉子法袍的左胸位置有着被一团火焰环绕的数字“四十六”,他起身作揖道:“石武参见前辈。” 那秃顶汉子比石武还要客气道:“火纹灵膳师免礼!你叫我舟曲便成。” 石武从舟曲的衣饰判断此人位列灵膳天榜第四十六位。他不敢怠慢道:“不知舟前辈找我何事?” 舟曲灵膳师从一旁拉过一名面容憨厚头发稀疏的年轻人。他给石武介绍道:“火纹灵膳师,这是我儿舟潮,乃是一名下七品灵膳师。他和你一样都对灵力成线之法痴迷,可他在灵力成线之法上遇到了瓶颈,九百道灵力丝线便是他的极限了。我好几次都劝他放弃此法,可他性子执拗,非说灵力成线之法不弱于其它任何灵膳技艺。后来我听说北部第三据点出了一名以灵力成线之法技惊四座的天才,于是我就四处打听与你相关的消息。我在得知肖老弟作为监察使过去北部第三据点后就立刻联系了他,希望他可以帮我们引荐。” 石武也是直接道:“您想让我指导令郎?” 舟曲灵膳师见石武都说开了,他也不藏着掖着道:“不错。我想请火纹灵膳师收潮儿为徒,教导他正确使用灵力成线之法。潮儿的拜师礼你随便挑,我舟曲自当奉上!” 石武通过坐在观看区的阴灵火分身知晓现在有很多人都对他的线入之法感兴趣。他正好想找个人帮着澄清,他告知舟曲灵膳师道:“舟前辈,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能操控那么多道灵力丝线全因我服用过一种奇果。” 肖扬灵膳师和灵力光幕内的舟曲父子同时眼前一亮。 舟曲灵膳师问道:“你身上可还有那种奇果?”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花斑虎首领相赠他的长条灵果道:“我这里还有一枚。” 舟曲灵膳师兴奋道:“火纹灵膳师尽管开价,这一枚奇果我要了。” “这枚奇果我可以免费相送。”石武语出惊人道。 在场的肖扬灵膳师和光幕内的舟曲父子全都愣住了。 舟曲灵膳师当先缓了过来,他皱眉道:“火纹灵膳师莫要开这种玩笑,舟某是诚心购买。” 石武认真道:“舟前辈,我并非在说笑。我之所以愿意免费相送,是因为这枚奇果也可看作是毒果。” 舟曲灵膳师面色一变道:“毒果?” 石武解释道:“此果名为心音果,是我在一处秘境中所得。我当时心急地服了下去,谁知一经服食就出现头痛欲裂双耳失聪的情况。若非我逃出秘境恰遇良医,我现在只怕是个浑浑噩噩的聋子。等那良医将我耳疾治愈,我才发现这仅仅是服下心音果所要经历的第一关。我脑中那些让我几欲崩溃的声响并没有消失。我询问那名良医该如何隔绝脑内声响,他说这已非药石能医,他让我专注于某件事情,尝试与那些声响交流,进而寻得一个平衡点。我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开始运用灵力成线之法炼制灵液。起先我无法在那种嘈杂声响中稳定心神,可我并没有放弃,在经历一个个日夜的不屑努力后,我逐渐适应了那些嘈杂声响,并且可以将它们单独区分开来。我的灵力成线之法也在这过程中突飞猛进,等我将那一万三千六百道嘈杂声响全部区分,我所能操控的灵力丝线也达到了现今的一万三千六百道。也许这就叫做祸福相依吧。” 石武说到最后眼中现出无限追忆之色。 他这番声情并茂的话不要说舟潮了,就连肖扬灵膳师和舟曲灵膳师都吃不准里面几分真几分假。 石武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他递出手中红色奇果道:“若舟曲灵膳师要让令郎服用这心音果,那你最好事先找一名治疗双耳的良医,再带令郎过来北部第三据点。我可以当着栾粟灵膳师的面将这枚心音果相赠,但令郎服下后若承受不住心音果的效用,还请舟曲灵膳师莫要迁怒于我。” 舟曲灵膳师看了一眼旁边的舟潮,只见舟潮脸上的害怕多过一开始的期待。他思索之后说道:“多谢火纹灵膳师告知详情,我和潮儿再商议商议。” “舟曲灵膳师客气了。我近来除了购买灵膳材料和参加灵膳师考核外,其余时间都在栾粟宫内。你们有了决定可以告知肖扬灵膳师或者直接来栾粟宫找我。”石武极有诚意道。 舟曲灵膳师向石武作揖道:“好!” 舟曲灵膳师转而对肖扬灵膳师道:“肖老弟,今日之事还请你代为保密。” 肖扬灵膳师道:“舟兄,我只能为你保密到年末。你也知道我现在为北部第三据点的监察使,在向盟主述职时这件事我无法隐瞒。” 舟曲灵膳师理解道:“年末之前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石武在听到舟曲灵膳师让肖扬灵膳师保密时心中一惊。因为他想让这件事传得越广越好,无论是谁来服下这枚红色奇果都可以,他拿出这枚红色奇果的目的就是要杜绝外人对他身上线入之法的觊觎。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到服下这奇果后所要承受的痛苦。反正他把情况都提前说明了,他又是免费送出,即便服下之人没撑过去也跟他无甚关系。 肖扬灵膳师见舟曲灵膳师答应,他点头道:“舟兄,如此我先关闭联络盘了。我还有些事要跟火纹灵膳师相谈。” 在舟曲父子和肖扬灵膳师以及石武作别后那道灵力光幕重新化作数字“四十六”没入那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中。肖扬灵膳师收起联络盘看向石武手中红色奇果道:“火纹灵膳师,你这枚心音果当真玄妙。开年必定会有很多灵膳师前来北部第三据点相求服用。” “说不定是舟曲灵膳师在年前就带着其子舟潮过来呢。”石武道。 肖扬灵膳师话里有话道:“以舟曲灵膳师对舟潮的宝贝程度,他绝不会让舟潮受苦的。舟潮也吃不了你说的那种苦。” 石武听出肖扬灵膳师话里的意思,他在心中骂了句老狐狸后平静回道:“那就只能让那些为了机缘吃得了苦的灵膳师来了。” 肖扬灵膳师笑着道:“幸好火纹灵膳师熬了过来,否则就是我灵膳盟的一大损失了。” 石武想着自己进入灵膳盟的目的以及现在的处境,他感慨道:“世事难料,说不定我只是灵膳盟内一个转瞬即逝的过客。” “嗯?火纹灵膳师何出此言?”肖扬灵膳师疑惑道。 石武轻笑一声道:“只是感觉罢了。” 肖扬灵膳师带着质问的口气道:“你那感觉里是灵膳盟负你还是你负了灵膳盟?” 石武镇定自若道:“这种事情只有到后面才能看出来。现在说了也做不得准的。” 肖扬灵膳师认同道:“确实。” 石武起身告辞道:“肖扬灵膳师,我去夏司长那边喝口茶就回去为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做准备了。” 肖扬灵膳师亦起身道:“我送你过去。” “其实您不必如此客气。”石武道。 肖扬灵膳师道:“我只是想在你没有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前和你交个朋友。” 石武滴水不漏道:“除非丁阳灵膳师那边查到杀害郭前辈的凶手是谁,否则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加入他的阵营。” 肖扬灵膳师呵呵笑道:“如果你加入盟主的阵营,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石武不置可否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肖扬灵膳师拿出一块传音玉佩交给石武道:“你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通知我一声,我过去为你捧场。” 石武接过玉佩道:“玉佩我收下了,但捧场就不必了。考场观看区龙蛇混杂,不适合你这监察使过去。” “你放心,看一场灵膳师考核耽误不了灵膳塔的施工进度。何况是盟主让我在考场上多留意有没有别的天才出现。”肖扬灵膳师道。 石武见肖扬灵膳师会错了意思,他也没再解释什么。他应下道:“那好吧。”  第八百六十四章 定前 肖扬灵膳师相送石武至那处专属传送阵前。他见那里已有三名夏融的名手下恭候。他遂向石武作别道:“火纹灵膳师,我还要过去北部视察灵膳塔的进度,先行告辞了。” 石武亦看到了那三名见到他后对他俯身作揖的灵膳司人员。他明白肖扬灵膳师不想和丁阳灵膳师的人有瓜葛。他说道:“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肖扬灵膳师说完直接瞬移消失在了灵膳司顶层。 石武走去那三名灵膳司人员身前:“诸位免礼。” 那三人直起身子齐声道:“我等奉夏司长之命在此恭迎,请火纹灵膳师随我们来。” 石武和善道:“有劳了。” 石武跟着那三人走去夏融所在的房间,沿途见到他的修士皆对他恭敬行礼。石武则一一向他们点头致意。 待石武来到夏融门前,那三人向内传音禀告,夏融亲自开门相迎:“石道友,你可算来了。” 石武作揖道:“参见夏司长。” 夏融没看到肖扬灵膳师的身影,他笑着道:“石道友不必客气,进来边喝灵茶边聊会吧。” 石武依言走入。他一踏进房门就闻到一股清新的茶香。等夏融招待他落座,帮他倒了一杯泛着赤色并无热气冒出的灵茶后,石武好奇问道:“夏司长,这是何种灵茶,为何这般清香?” 夏融闻言边给自己倒上一杯边说道:“看来石道友真的没有骗我。你一门心思扑在灵膳上,我送你的那两盒玲珑茶不要说品了,就是连开都没开过。” 石武略显尴尬,好在夏融已经给他备好了台阶。他端起玲珑茶相敬夏融道:“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与夏道友一边品茶一边听您讲述此茶的妙用。” 夏融笑意盈盈地举起茶盏道:“此乃夏某的荣幸。石道友,请茶。” 石武当先啜饮一口。与他喝过的大多数灵茶不同,这玲珑茶入口是一股微凉清爽之感,待细品吞咽过后,石武发现自己操控三具分身时所积累的疲惫感全部消失。他赞叹道:“好茶!” 夏融亦品了一口,他回味道:“石道友喜欢便是最好。此茶出自我家乡的玲珑山山顶,乃是不可多得的寒茶。有清疲补气,提神醒脑之功效。” 石武询问道:“这玲珑茶煮制时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夏融告知道:“我送给石道友的玲珑茶也是返虚品阶。此等灵茶最好选用同为返虚品阶的火属性灵液煨煮。三斤灵液相配二十片玲珑茶叶,煮至茶叶片片沉于灵液底部即可饮用。” 石武笑着道:“这玲珑茶着实不错,看来下次我得去备一些返虚品阶的火属性灵液了。” 夏融当即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只灵液瓶道:“若石道友不嫌弃,这瓶赤须果液尽管拿去用。” 石武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就让夏融拿出了一瓶返虚品阶的灵液。他婉拒道:“夏司长的好意石某心领了。所谓无功不受禄,上次你送我的两盒玲珑茶我可以看作是见面礼。如今这份赤须果液我是真的没理由收了。” 夏融知石武性子,他没有勉强道:“那石道友可得在我这儿多喝几杯玲珑茶。” “如此甚好!”石武欣然答应道。 夏融等石武品完一杯玲珑茶又为其倒满:“石道友,肖扬灵膳师似乎很想与你结交。” 石武呵呵笑道:“其实他这样做是多此一举了。” “哦?石道友此话怎讲?”夏融问道。 石武端起茶盏道:“虽然盟主与丁阳灵膳师之间存在着嫌隙,但双方现在仍然是相安无事的状态。于我而言,不管是夏司长还是肖扬灵膳师,你们都是我的同僚。从我们相见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有交情了。” 夏融开怀笑道:“石道友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请茶!” “请。”石武说完喝下一大口。 夏融后面没有提任何与肖扬灵膳师相关的事情,而是关心着石武的灵膳师考核,他甚至半开玩笑地问石武是不是准备在年底前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 石武告诉夏融他倒是想快点晋升上三品,不过这得看后面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灵果。 二人在轻松的聊天氛围中品完了一整壶玲珑茶。 夏融随后亲自送石武过去了那座专属传送阵。他对进去传送阵内的石武说道:“石道友,以后有空就过来找我喝茶。” “等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吧。届时我用我炼制的灵液亲自为夏司长煮制玲珑茶。”石武回道。 夏融应和道:“这我可是记下了啊。” 石武嗯了一声催动腰间栾粟宫令牌。在一道青光将他身子围拢之后,他转瞬来到栾粟宫传送大殿。 石武与外面的刘孑他们打了声招呼径自飞回自己寝宫。他在寝宫院落内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在将那只储果盒交给阳灵火分身后,石武又拿出映灵盉等物,准备新一轮的灵果尝试。 不过在这之前石武先拿出了魏迅的那块传音玉佩。他向内注入灵力道:“魏大哥,你现在在哪?” 玉佩另一端很快就传来了魏迅的声音:“石老弟,我在灵膳司顶层忙着呢。我听说你今天要参加中六品灵膳师的考核。你这时候找我的话就代表你一定通过了考核!恭喜啊!” 石武迟疑了一下回复魏迅道:“多谢魏大哥。对了,我等会要去灵膳司选购一批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果,您忙的话我还是直接过去找余管事,在买完后让他帮着把灵果的种类数目以及价格对外公示。” 玉佩另一头的魏迅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他笑着道:“嗯,等我忙完这阵我们找个时间聚一聚。你可别在灵膳考核上松懈啊!我还等着听到你不断晋升的好消息呢。” 石武亦笑着回道:“魏大哥放心,我以后每次晋升都会给你发去消息。” “好咧!那先就这样吧。”魏迅道 石武握着传音玉佩道:“好的。” 刚从灵膳司顶层回来的石武当然知道魏迅不在那里,而且从魏迅连他去过灵膳司都不清楚可以看出,魏迅在灵膳司已经彻底失势。他并没有揭穿魏迅,而是选择主动帮魏迅解围。因为他记得魏迅对他的关照,记得魏迅在听闻他仙玉很可能不够时不以让他加入盟主阵营为目的主动相借。其实在石武看来,魏迅是不是灵膳司副司长根本无甚关系,他早已把魏迅当成了朋友。 “魏大哥,等我解除了眼下的危机我就过去帮你。”石武说罢便操控阳灵火分身对储果盒内两千一百六十三种灵果开始了炼制。 另一边的东南第二十八考场,石武阳灵火分身的离去让观看区大批修士也跟着退场。 石武的阴灵火分身得石武本尊指示拿着观看区令牌飞出了考场。 还不等阴灵火分身施展瞬移之术过去临缘楼跟噬木灵火分身会和,数名修士就围了上来。 阴灵火分身见考场外修士众多,它疑惑道:“诸位这是何意?” 围上来的六名修士中有人抢先作揖道:“前辈恕罪。小的名叫张平,是做买卖的。不知前辈可有意向出售此次东南第二十八考场的观看区令牌和影音石?” 正在操控阳灵火分身测试灵果的石武看出阴灵火分身遇到了倒卖观看区令牌的商贩。他分出心神让阴灵火分身回道:“我方才未用影音石记录,身上只有观看区令牌。” 那名叫张平的修士殷勤道:“没用影音石记录不打紧的,最重要的是要有今日东南第二十八考场那块观看区令牌。” 阴灵火分身对周围六人道:“我数到三,你们传音报个价给我,价高者得。一、二、三。” “三十二万块上品灵石!” “三十五万块上品灵石!” “三十三万块上品灵石!” “四十一万块上品灵石!” “三十九万块上品灵石!” “四十三万块上品灵石!” 这六人即便事先商议过要是遇到愿意售卖观看区令牌的修士,他们就咬定价钱以三十万块上品灵石买下来,可阴灵火分身让这六人传音报价后,他们的小心思就随着石武的喊数不断蹿出。最终导致六人都喊出了高于三十万块上品灵石的价格。 阴灵火分身对最后喊价并且出价最高的张平道:“我们过去别处私下交易吧。” 张平在其余五人嫉妒的眼神中说道:“好的!” 二者过去一处宽道边上,阴灵火分身对要拿出灵石的张平道:“你先等等,你那里可有记录火纹灵膳师参加下九品至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的影音石?” 张平听到这话立马回道:“有的。您要买?” 阴灵火分身问道:“需要多少灵石?” 张平思索后报了个价:“十万块上品灵石。” 阴灵火分身皱眉道:“未免高了些。” 张平解释道:“您是不知道,石前辈参加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从考场外围开始记录的那版本影音石价格被炒得很高。这四场考核的影音石加在一起就是这个价。” 阴灵火分身握着观看区令牌道:“你先前自己都说有无影音石并不重要,对应的观看区令牌才是关键。四十万块上品灵石加记录有火纹灵膳师四次考核的影音石换这块令牌,你同意我们当场成交,不同意我就去找那名出价四十一万块上品灵石的修士。” 张平盯着阴灵火分身手里那块观看区令牌。他知道他那同行不要说三万块上品灵石了,就是一万块上品灵石都会愿意把那四块影音石卖出去,因为这块代表亲身经历石武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的观看区令牌以后将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他虽然不喜被阴灵火分身吃定的感觉,但没谁会和上品灵石过不去,他当即答应道:“成交!” 张平生怕阴灵火分身再生变数,他赶忙备好四十万块上品灵石以及那四块影音石。 二者在各自验明对方手里的货物后完成了交易。 张平还想对阴灵火分身作揖告别,阴灵火分身已经瞬移去了临缘楼门口。它在临缘楼小厮热情的招待下住进了和噬木灵火分身一样每晚八百块上品灵石的灵力房间。它们将在这里等阳灵火分身测试完所有种类的炼神中期品阶灵果。 石武以不到一刻半时间就通过中六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迅速传开。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几乎都在谈论与石武相关的事情。他们不可思议于石武在灵力成线之法上的天赋,他们觉得照石武这晋升速度,怕是于年底之前就能成为上三品灵膳师。 等灵膳司将石武买下灵果的消息公示于众,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们彻底沸腾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代表石武在为晋升中五品灵膳师做准备。他们纷纷联络在灵膳司的好友,只等着收到石武大批量购买灵果的消息。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九月三十,石武本尊在这五个日夜里没有合过一眼。他死死盯着映灵盉盉身显现的评测结果。这次阳灵火分身炼制出的灵液不要说卓越品级了,就连杰出品级都屈指可数。在它炼到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种的荆棘果时,它还差点被果子上射出的荆棘刺刺伤。若不是石武本尊一直在旁边守护,那具阳灵火分身能不能完成后续的炼制都是两说。 “赤斑果液,炼神中期品阶,优秀品级。” 石武本尊看着映灵盉上投射出的评测结果,他似已习惯地操控阳灵火分身继续下一种灵果的炼制。 天劫灵体默默地在石武体内看着。直至看到阳灵火分身炼完最后一种灵果,评测结果依旧显示为优秀时它才开口:“石武,你就别为难自己了。你仅靠这具阳灵火分身绝难通过中五品灵膳师考核。” 石武本尊看着静立在那的阳灵火分身,他脑海里闪过各种思绪,可最终还是没有想出只让阳灵火分身独自前去就能完成考核的方法。 “石武,你该试的都试了。眼下只有让三目相助阳灵火分身才是最好的办法。何况肖扬灵膳师在初次见你时就说了,玄炴灵膳师以郭炘之死明令禁止东部第二据点那边对你行极端之举。阳灵火分身带着三目聚灵盆过去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遇到袭杀的可能性很小。”天劫灵体道。 石武苦笑道:“我居然也沦落到寄希望于敌人身上了。” “这是我们能遇到的最好情况。当然,你也可以在最坏情况的基础上尽力保下三目聚灵盆。诚如你先前所说,你于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就留下了最大的破绽。如果对方真是那种观察过你研究过你的杀手,那么他势必会在你添加好中五品灵膳师印记向四方修士行礼时出手。你在那之前就可以将三目聚灵盆收进储物袋,然后藏于袖中,因为你对外显示的是返虚后期修为,对方最有可能就是洞穿你腹部的返虚属地。只要远离腹部位置,你保下三目聚灵盆的机会就会增加。”天劫灵体开解道。 石武感激道:“谢谢。” 天劫灵体摇了摇手道:“我们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我只愿你摆脱眼下的困境得到喘息的时间,在将肉身强化为从圣品阶后,即便你将来面对从圣境修士也有反抗之力。” 石武点着头从赤云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他通过雷霆咒印感受到盆内三目炎睛兽兽魂的气息比他上次相赠苍狼绿丹时又强了不少。 三目炎睛兽兽魂亦感应到了石武。它一边炼化那颗炼神后期品阶的苍狼绿丹一边出声道:“主人,是您吗?” 石武回应三目炎睛兽兽魂道:“是我。那四颗丹药你炼化地怎么样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惭愧道:“我马上就要炼化完毕了,可我感觉我只能接近返虚中期品阶却无法真正跨过去。” 石武安慰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你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将阳灵火本源达到接近返虚中期的程度,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道:“全因主人赐予的丹药是以苍狼一族炼制而成,我又身具苍狼一族的混灵诀,所以吸收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那你先专心炼化丹药吧。”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回道:“主人,再给三目半个时辰便好。” 石武先将三目聚灵盆放在院内宽桌上,而后他将那只装有五极全灵酿的精美储物袋拿出。他把里面的两坛灵酿放进纳海囊,他准备用这只他身上品阶最高的储物袋存放三目聚灵盆。 半个时辰稍纵即逝。三目炎睛兽兽魂主动联系石武道:“主人,我好了。” 石武通过雷霆咒印将现如今的情况以及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会遇到的危险全部告知了三目炎睛兽兽魂。 三目炎睛兽兽魂感动道:“主人,其实您真的没必要为三目做这么多。” 石武略感愧疚道:“是我实力不济,无法护你万全。” 三目炎睛兽兽魂神情激动道:“主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为主人涉险是三目的荣耀!主人,让我配合你的阳灵火分身重新测试一遍那些灵果吧。” “好!”石武将院落内那具阳灵火分身吸纳入体,随后他再次施展火灵分身术召唤出一具全新的炼神中期修为分身。 那具分身虚空一握,桌上的三目聚灵盆自行飞至它身前。当它抓住聚灵盆盆边,三目炎睛兽兽魂兴奋道:“终于又能和主人在灵膳一途并肩作战了!” 阳灵火分身以灵力丝线从储果盒内取出一只炼神中期品阶的圆陀果。它将外形和皮球相似有着棕褐色条纹的圆陀果放入三目聚灵盆内,它对三目炎睛兽兽魂道:“此果名为圆陀果,重五十斤三两。这种果子比较特殊,它在成熟后内部经络会先化作一个个结节分布于果肉之间,然后那些与果皮相连的经络就会变为外面的棕褐色条纹。要想不浪费里面的果液就需将灵力丝线顺着外面的条纹进入灵果内部,将果皮与果肉分离后再以灵力丝线寻找果肉中的结节,最后通过灵力丝线串联那些结节达到完美分割果肉的效果。我先前炼制时已将圆陀果液全部炼出,但因阳灵火本源的缘故导致灵液品级只有杰出。你要做的就是在我以灵力丝线将圆陀果果肉完全分离后向我的灵力丝线内灌注阳灵火本源。我们以我抓住聚灵盆盆边的手掌暗自用劲为信号。” 三目炎睛兽兽魂明了道:“没问题!” 阳灵火分身一得三目炎睛兽兽魂答复便以二十六道灵力丝线顺着圆陀果外的二十六根棕褐色条纹没入灵果内部。在阳灵火分身操控灵力丝线将果肉与外部果皮分离后,那些延伸向果肉内的灵力丝线通过第一个结节迅速找到果肉内全部二百一十八个结节。 三目炎睛兽兽魂在石武心念一动间感应到阳灵火分身抓在聚灵盆盆边上的手掌用劲一握。它立即以自身返虚初期的阳灵火本源配合阳灵火分身向灵力丝线中注入阳灵火之力。 只见外部棕褐色的圆陀果立时现出一根根璀璨的赤色光条。待里面的赤色光条越来越亮,那只圆陀果若卸下外衣般露出内部被赤色光条包裹住的全部果肉。 石武本尊见状以自身灵力注入手中映灵盉,盉盖一经开启就被他隔空送至阳灵火分身身侧。 阳灵火分身得三目炎睛兽兽魂相助,它毫不犹豫地操控那些赤色光条将赤褐色的圆陀果液全部炼出注入映灵盉内。 映灵盉接下近二十斤圆陀果液后发生剧烈抖动,盉身现出前所未有的青色光芒。 石武本尊与从聚灵盆内窜出的三目炎睛兽兽魂都凝视着那只映灵盉。 约莫三十息过后,那道青芒才开始慢慢汇聚文字。可最终形成的评测结果却让石武和三目炎睛兽兽魂顿感诧异。 只见那道青芒所示“圆陀果液,品阶未知,品级完美”。 第八百六十五章 变通 石武本尊伸手一抓,那只映灵盉就来到了他手中。他看到映灵盉内的灵液已经全被消耗化作了由那道青光汇聚的灵力文字。 随着那些灵力文字散去,三目炎睛兽兽魂不明所以道:“主人,这是什么情况?” 石武思量道:“映灵盉是炼神中期品阶的评测法器。既然它检测不出圆陀果液的品阶,那极有可能是你配合阳灵火分身炼制出的圆陀果液在品阶上得到了提升。这也就能解释映灵盉在承载圆陀果液时为何会出现不堪其重的现象。” 三目炎睛兽兽魂担忧道:“主人,您后面还有多种灵果需要测试,这映灵盉能撑得住吗?” 阳灵火分身举起手中储果盒,石武本尊说道:“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映灵盉怕是难以扛住剩余两千一百六十二种灵果的测试。我们只能择优而从了。” 石武边说边操控阳灵火分身从储果盒内取出一只羊角状的青色灵果和一只满身是刺的棕色灵果。他对三目炎睛兽兽魂道:“长角蜜和荆棘果是这批灵果中相对而言炼制简单并且果液含量多的。这两种灵果在首次炼制时炼出的灵液都是炼神中期品阶优秀品级。等会你照旧以阳灵火本源相助我那具分身。映灵盉只评测这两种灵液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的主人。”三目炎睛兽兽魂应和道。 阳灵火分身按照石武的指示以一道灵力丝线从长角蜜末端的尖角进入。那道灵力丝线跟随长角蜜内部的经络延伸分叉,在把最中间部分的瓜囊瓜籽与蕴含果液的瓜瓤分割后,那些灵力丝线迅速将长角蜜的瓜瓤一瓣一瓣地独立分开。 阳灵火分身握在聚灵盆盆边上的右手暗自用劲,三目炎睛兽兽魂立刻配合地与它一同向灵力丝线中注入阳灵火本源。 石武本尊心念一动间,那长角蜜便只剩下二十四瓣被赤色光条包裹的瓜瓤。石武本尊再次向映灵盉中注入灵力,当阳灵火分身将那二十四瓣瓜瓤中的长角蜜液炼制而出,那只盉盖打开的映灵盉正好来到那些灵液下方。 青色澄澈的灵液在三者的配合下一滴不落地流入映灵盉中。 映灵盉盉身随即青芒大放,一个个灵力文字快速汇聚“长角蜜液,炼神中期品阶,品级完美”。 看到这一结果的石武和三目炎睛兽兽魂都确定先前的圆陀果液定是在品阶上得到了提升。 三目炎睛兽兽魂兴奋道:“主人,前面两种灵液已没问题,我们快开始荆棘果的炼制吧!” 石武想起初次炼制荆棘果时的遭遇,他提醒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三目,荆棘果液前面的炼制对阳灵火分身而言很简单。难点是在注入阳灵火之力阶段,这荆棘果一触碰到阳灵火之力就会自主向外飞射出表皮上的尖锐长刺。我需要你在接收到阳灵火分身信号时为它阻挡那些飞射过来的利刺。” 三目炎睛兽兽魂跃跃欲试道:“主人放心!我正愁没地方好好发挥呢。” 石武拿出玉简一边记录一边操控阳灵火分身开始了炼制:“此枚荆棘果为卵圆球形,重二十斤七两,外有木属性硬壳,内分数房。每房有三、四颗鸡蛋大小的种子,种子外面包裹的那层如冻液般的物质便是荆棘果果肉,为乳黄色。炼制时只要以灵力丝线顺着荆棘果果柄进入灵果内部,在每一房找到里面的果种,再将它们和相连的冻液状果肉分离即可。” 阳灵火分身按照石武所说的步骤用灵力丝线将这枚荆棘果内部的十六颗种子与果肉尽数分离。待那些冻液状果肉被灵力丝线完全包裹,阳灵火分身右手用力一握聚灵盆盆边,三目炎睛兽会意地相助它增加阳灵火本源。 感应到内部有阳灵火之力出现的荆棘果迅速向外飞射果壳上的尖锐长刺。 一道火焰旋风顿时升起,在那些利刺离开果壳的瞬间就将它们全部吞没。外面的阳灵火分身没有受到一丝侵害。 有石武的事先提醒加上还是在聚灵盆中炼制,三目炎睛兽兽魂如何会让这些利刺放肆。 阳灵火分身随即以灵力丝线将荆棘果内部的十六块果肉依次带出,在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那些果肉全部化作喷香的乳黄色灵液进入映灵盉中。 映灵盉盉身再次出现震颤之状,那投射出的青芒竟有崩溃的征兆。 石武猜测这荆棘果液很可能和圆陀果液一样在三目炎睛兽返虚初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作用下获得了品阶的提升。 就在石武想着该如何稳住映灵盉时,盉身下方一条支腿蓦然断裂,紧接着其余三条支腿与盉身各自现出开裂迹象。那被投射出的青芒还未凝聚文字就随着映灵盉的破损消失无踪。 石武本尊当机立断以双掌将映灵盉包于中间。随后砰的一声巨响,映灵盉直接在石武掌中炸开。 炼神中期品阶的法器爆炸对于双臂已达从圣品阶的石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三目炎睛兽兽魂却是傻了眼,它致歉道:“主人,对不起!三目没有控制好阳灵火本源的用量。” 石武不以为意道:“这事与你无关,是这映灵盉品阶的问题。” 三目炎睛兽兽魂自责道:“那以后的灵果测试怎么办?” “暂时不需要再去测试了。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要求灵膳师当场炼制出三种炼神中期品阶的灵膳。我虽然不知道灵液类灵膳的附加条件是什么,但以我们方才测试的三种灵果来看,不管是炼出的灵液重量还是品质,我们绝对可以通过。”石武胸有成竹地将手中映灵盉碎片全部炼化成灰。 三目炎睛兽兽魂闻言心安道:“那就好。” 石武正想联系肖俊咨询与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相关的事情,他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率先亮了起来。 石武向内注入灵力与栾粟灵膳师开启了实时对话。 栾粟灵膳师上来便问道:“我感应到你寝宫内出现了爆炸的震动,你还好吗?” 石武平静回道:“多谢栾粟灵膳师关心。我刚刚在用聚灵盆配合分身炼制灵液。可能是用于评测的法器品阶偏低,我在将炼制的灵液注入后那评测法器就发生了爆炸。” 栾粟灵膳师哦了一声道:“可要我派人给你送一件新的评测法器过去?” 石武婉拒道:“不必了。我已经炼制到最后阶段,要选用的灵果也确定了。我正准备过去找肖道友问询与考核相关的事。” “好吧。肖俊这会儿应该在自己寝宫,你直接过去找他便是。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他提。”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感激道:“多谢。” 双方在石武说完之后都撤回了令牌内的灵力。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天劫灵体,这里果然不适合提升肉身之力。” 天劫灵体认同道:“你用双掌按住了映灵盉的爆炸,栾粟灵膳师还是能收到感应。可见这里即便没有安装监视法器,但寝宫内发出任何异响栾粟灵膳师都会有所察觉。你确实不适合在这强化肉身。” 石武补充道:“出去后我还得把栾粟宫令牌和灵膳师身份玉佩全部收入储物袋,再用雷隐术遮掩。” 天劫灵体着眼当下道:“强化肉身一事还是等你通过后面的灵膳师考核再说吧。” “嗯!”石武说着就把记录玉简、影音石等物收入赤云袋内,他又拿起三目聚灵盆道,“三目,我要去找肖道友相谈与灵膳师考核相关的事情。后续我会把你放在这只灵仙袋中,这是我身上品阶最高的储物袋。” 三目炎睛兽兽魂知石武这么做是为了尽量保它周全,它感动道:“多谢主人!” 石武收好三目聚灵盆就出去寝宫准备飞往肖俊住处。谁知他一出门就看到最东边那座寝宫内一身青袍的混元子几乎和他同时走了出来。 石武主动向混元子作揖,混元子瞬移来到石武身前。 石武道:“见过混元子道友。” “石道友好。”混元子还礼道。 石武通过身上那六颗阵环星石的感应知晓混元子将他那颗阵环星石留在了寝殿。石武相询道:“不知混元子道友此行何去?” 混元子微笑道:“去往正东十八万里外一游。” 石武心中一惊,因为他要参加考核的正东第七考场就在混元子所说的位置。他回笑道:“我欲和肖道友谈些事情,就不打扰混元子道友雅兴了。” 混元子作别道:“那我们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石武道。 石武御空而起向着栾粟宫西南方位飞去。 “嗯?”未行多远的石武若有所感地回身东看。 天劫灵体疑惑道:“怎么了?” 石武继续向前飞行,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告诉天劫灵体道:“混元子出来时身上未带那颗阵环星石,可他在和我辞别后特意回寝殿拿上那颗阵环星石一起东行。” 天劫灵体皱眉道:“这混元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石武思索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宸灵子不止一次地来过北部第三据点,除了栾粟灵膳师外,花径轩和混元子在宸灵子到来时多半也在现场。只是他们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都对花径轩的事情缄默不语。奈何我又没立场去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劫灵体道:“你都知道最后一颗阵环星石在宸灵子身上了,那你现在就没什么好急的。等你的修为和地位上去,你哪怕把混元子抓过来直接搜魂都行。” 石武呵呵笑道:“这主意不错。” 等石武飞至肖俊的寝宫上方,他看到肖俊已经在门口站着了。石武不用想就知道是栾粟灵膳师通知的肖俊。 肖俊于石武落地后向其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肖道友免礼。”石武道。 肖俊示意道:“石前辈还请里面坐。” 石武依言和肖俊走入殿内。 肖俊主动说道:“石前辈,我听主人说您要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是故我在您来之前就为您查询了相关的资料。” “有劳肖道友告知。”石武道。 肖俊拿出那块玉盘道:“石前辈,根据灵膳盟的规定,若以灵液类灵膳通过中五品灵膳师考核。考核者需自行准备三种不超过一万两千斤的炼神中期品阶灵果,炼制出规定的一千八百斤灵液。炼制时间为一个月,灵液品级需要达到卓越以上。” 石武听到这规则中对于灵液的重量和炼制时间再次放宽。他心里有底道:“我知道了。” 肖俊请示道:“石前辈,按您上次提出的需求,您的中五品灵膳师考核会在正东第七考场进行,您想定于何日?” 石武反问道:“这段时间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多吗?每次考核会接收多少位中六品灵膳师?” 肖俊以手中玉盘查询道:“已经报名尚在排队的中六品灵膳师有四千六百二十六位。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接纳人数为每场五十人。” 石武又问道:“现有空置的考场有多少座?” “算上今夜夜半将结束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考场,一共九十三座。”肖俊道。 石武将目光投向肖俊道:“肖道友,我有些事情相求,不知我能相信你吗?” 肖俊郑重道:“只要石前辈所求之事与我主人没有冲突,肖某愿意相帮。” “你放心,这件事栾粟灵膳师也知道的。”石武道。 肖俊心中稍稍放宽道:“石前辈但说无妨。” 石武道:“我想你先陪我的分身过去一趟正东第七考场,我要测试分身在考场的灵力屏障全部开启后会否受到影响。” “什么!”肖俊骇然道,“难道您前面都是在用分身参加考核?” 石武承认道:“是的。” 肖俊难以置信地看着石武,他觉得此人在灵膳一途的天赋太可怕了。 石武一直等肖俊缓过来才说道:“肖道友应该可以控制正东第七考场内的灵力屏障吧?” 肖俊举起手里玉盘道:“可以。” “那太好了。肖道友会变换面容的术法吗?我不想外人认出我们。”石武道。 肖俊双手掐诀,口中默默念咒:“浮影换颜。” 石武看到肖俊的脸庞在一团水雾中变得方方正正,下巴边上还多出数缕胡须。他赞叹道:“这术法好生方便。” 肖俊说道:“浮影术在境界高于自己的修士面前会被直接看穿。一旦进入对战,此术也会难以为继进而暴露真容。” 石武在肖俊讲述时操控阳灵火分身头部的六根灵力细针对其进行了换形之法。石武道:“你只是和我的分身过去勘验考场,应该不会遇到对战的情况。” “那是现在就过去吗?”肖俊问道。 石武道:“我们先去我寝宫接一下阳灵火分身。” 肖俊点头道:“好的。” 二人很快飞至石武的寝宫前,待石武用腰间令牌开启宫殿外的从圣品阶法阵,已经换好外形的阳灵火分身与石武擦肩而过,石武则将那块栾粟宫令牌放入阳灵火分身的怀里。 阳灵火分身对一旁愣住的肖俊道:“劳烦肖道友带我瞬移过去正东第七考场,那附近暂时没人。” 肖俊奇怪石武是怎么知道考场附近没人的。不过他还是先听从石武的安排以右手搭在阳灵火分身肩头,二者东面的空间向内坍塌下陷。随着他们进入其中,石武以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周围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等他们再出现时,他们直接来到了正东第七考场的大门前。 这座考场由于是在空置期间,所以外面并无护卫看守,只是开启了从圣品阶法阵用作守护。 肖俊以手中玉盘打开大门,带着阳灵火分身走进那条长长的通道。 等他们来到考核区域,阳灵火分身径自走去五十号考核位。它对肖俊道:“肖道友,请打开这里所有的灵力屏障。” 肖俊运转灵力注入手中玉盘,观看区与考核区之间的分隔屏障率先开启,而后一个个单独的空间屏障拔地而起。 栾粟宫内的石武心念一动,五十号考核位上的阳灵火分身顿时散出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 在空间屏障外看着的肖俊自此完全相信石武先前是以分身参加的灵膳师考核。 石武确认好阳灵火分身在正东第七考场内不会受到灵力屏障影响后就对肖俊点头致意。 肖俊立即撤去除开最外围从圣品阶法阵以外的所有灵力屏障。 阳灵火分身说道:“肖道友,等等我们出去正门我的阴灵火分身会把一只储物袋给我,你在我接下后再带我离开。” 肖俊虽感惊诧,但他还是回道:“好的。” 待肖俊和阳灵火分身出去考场正门,一面容普通的中年修士就朝阳灵火分身扔来了一只储物袋,然后又快速地瞬移离开。 肖俊于阳灵火分身接下储物袋的刹那就带着它传回了石武本尊所在的寝宫前。 二者在阳灵火分身以怀中令牌开启法阵后直接进入寝宫院落。 石武本尊起身作揖道:“这次多谢肖道友了。” 肖俊如今被很多疑问环绕着,可他因石武的身份不能相问。他见石武向他行礼,他还礼道:“石前辈客气了。” 石武取下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道:“肖道友,还请你为我报名十月初三在正东第七考场举行的中五品灵膳师考核,并且把今夜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结束后空置下来的考场全部安排用于中五品灵膳师考核。其中十月初一安排二十场,十月初二安排十八场,十月初三安排十九场,十月初四安排十七场,十月初五安排十九场。这些考场的距离隔得越远越好,此次与我相关的考核信息一点都不要透露出去。” 肖俊对石武一反常态的安排更觉诧异。肖俊忍不住问道:“石前辈,您这是要作甚?” 石武知道肖俊身上有增魂衣存在,他告诉肖俊道:“我不想我这次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被太多人关注。可我一去灵膳司购买灵果就会被人察觉,他们会根据我以前的习惯认为我参加的是十月初一举行的灵膳师考核。而我正好利用前面两日没有出现让他们觉得我只是买好灵果并没打算即刻就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 肖俊结合石武的行为推测道:“有人要对石前辈不利?” 石武道:“还不确定,但我一直认为有备才能无患。后面中四品与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我都已经寻得栾粟灵膳师的护佑。届时就算真有人要对我不利应该也没机会了。” 肖俊明了道:“石前辈,那您可否将灵膳师身份玉佩先交给我。待您从灵膳司回来我就照您的吩咐把考场安排下去顺带为您报名。” “好。”石武放心地将玉佩交给肖俊。 肖俊向石武保证道:“石前辈,十月初三之前我都会留在栾粟宫。我绝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石武感激道:“肖道友,这次真的太劳烦你了。待我渡过这一关,我会找机会答谢你。” 肖俊赶忙说道:“石前辈前面对我的照拂肖俊心里一直都记着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石武笑着道:“那到时候再说吧。” “嗯!我先告退了。”肖俊道。 石武亲自将肖俊送至寝宫正门,在和肖俊挥手告别后他才回去寝殿密室。 早就看出石武用意的天劫灵体笑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想到这计划的?” 石武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在和混元子道别之后。他奇异的行动让我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我也反其道而行,那是不是可以将三目涉险的可能降到最低。随后我沿着这条思路不断扩展,也就有了如今的计划。”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们人族真是有趣,仅是一个思路就能引申出后面这么多的手段计划。” “计划是有了,但能不能达成目的还要看后续。”石武闭目静坐,只等夜半时分的到来。  第八百六十六章 对局(上) 日落月升,暑气渐消。 夜幕下的北部第三据点如是大地上的一块光亮玉盘。一栋栋灵气环绕的高楼、一条条蜿蜒闪耀的街道点缀其间,让以栾粟宫为中心的整座北部第三据点似在和空中明月交相辉映。 时至夜半,参加完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灵膳师们纷纷走出考场。 他们之中成功晋升者一出考场就和等在外面的家人好友兴奋地拥抱在一起。而那些考核失败的下九品灵膳师则难掩失落地迅速离开。 石武也在此时拿起余斋那块传音玉佩。他向玉佩内注入灵力道:“余管事,你现在可有空?” 正在灵膳司办公区域打坐的余斋一感应到腰间玉佩传来信号,他立马以灵力注入。在听到石武的问话后,他回复道:“有的。石前辈,我带人过去传送阵前接您。” 石武回了声好就出去密室从阳灵火分身怀里取过栾粟宫令牌。 当他飞至东南方位的传送区域,刘孑等护卫无比恭敬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随和道:“诸位免礼。还请刘首领为我开启通往灵膳司顶层的传送阵。” “您随我来。”刘孑领着石武进入传送大殿,在将石武送去灵膳司顶层后,刘孑于心中 期待道,“石前辈要参加中五品灵膳司考核了。” 石武并未在灵膳司顶层多做停留,他依靠腰间栾粟宫令牌继续下行,转瞬就出现在了灵膳司一千九百丈区域。 领着四名灵膳司侍从在传送阵前恭候的余斋俯身作揖道:“见过石前辈。” 石武看到余斋身旁那四人就猜出他们是肖扬灵膳师的眼线。他没有让他们退下,而是说道:“都免礼吧。余管事,劳你们带我过去灵果府库。” 余斋立刻应和道:“好的。” 石武边走边跟余斋说明了他需要的那三种灵果,并表示想亲自挑选。 余斋乐见如此,他在路上就把一只崭新的储果盒递给了石武。 一行六人来到府库后,余斋率先带石武过去放置圆陀果的柜子旁。他介绍道:“石前辈,这儿的十二只储果盒内有着百万斤炼神中期品阶的圆陀果,您尽管挑选。” 石武以灵力丝线从第一只储果盒内开始挑着。他选取的圆陀果每只重量都在五十斤左右,且外部棕褐色条纹的数目皆为二十六根。石武对于这次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极为重视,是故他在挑选圆陀果时就以灵力丝线掌握了灵果内部所有结节的位置。 石武最终挑选了八十九只重达四千四百五十斤的圆陀果。他挑完后对余斋道:“余管事,另外两种灵果在哪?” 余斋示意道:“石前辈请跟我来。” 那四名跟在余斋身后的灵膳司侍从互看一眼。他们是肖扬灵膳师专门派来记录石武购买灵果种类以及数目的。他们在石武挑选圆陀果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可他们看到的却是石武只挑了八十九只圆陀果就让余斋带他去挑选另外两种灵果。他们四人对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规则早已背熟,他们不禁在想石武这次购买灵果会不会只是为了练手。 在前面领路的余斋自然不知道身后四人的想法。他带石武穿过一排排柜子来到存放荆棘果的储果盒前。他说道:“石前辈,这六只储果盒内存有近三十万斤炼神中期品阶的荆棘果。您在挑选时需注意不要动用火之本源,否则会引发荆棘果果刺飞射。” “多谢余管事提醒。”石武说完就散出灵力丝线进入这些储果盒中。 石武以第二次炼制时的那只荆棘果为参照,挑选出的荆棘果个个都在二十斤重且每只灵果内的果种数量皆为十六颗。 石武想着那两次炼出的荆棘果液重量全在七斤左右,于是就挑选了两百七十四只此种规格的荆棘果。 极有眼力劲的余斋在石武挑选荆棘果时就主动去存放长角蜜的柜子上将七只储果盒全部拿了过来。他不消石武开口就笑着说道:“石前辈,炼神中期品阶的长角蜜都在这里了,您慢慢挑。” 石武也笑了笑道:“余管事有心了。” 石武不客气地将灵力丝线伸入那七只储果盒内。经过一番挑选,一百五十只品相极佳的长角蜜被石武收进自己那只储果盒中。 余斋和那四名灵膳司侍从见石武挑选完毕,余斋上前询问道:“石前辈可还要别种灵果?” “暂时不用了。还请余管事为我算一下这批灵果总共需要支付多少仙玉。”石武递出手里储果盒道。 余斋以双手接下储果盒,随即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盘。他小心翼翼地将储果盒放在玉盘之上,在向玉盘内注入灵力后,与储果盒中三种灵果相关的信息被投射而出。 “圆陀果,炼神中期品阶,共八十九只,总计四千四百五十斤。荆棘果,炼神中期品阶,共二百七十四只,总计五千四百八十斤。长角蜜,炼神中期品阶,共一百四十九只,总计五千九百六十斤。” 看到灵果数目的那四名灵膳司侍从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想。他们也在那里和余斋一起计算这批灵果的价值。 余斋在复核了三遍后问向旁边那四名侍从道:“你们算出来多少?” 站在余斋右手边的那名侍从先行回道:“这批灵果的实际价值为一千三百二十枚仙玉,但结合石前辈中六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石前辈最后需要支付的仙玉数目是七百九十二枚。” 其他三名侍从在听到那名侍从说出的价格后也都表示自己算出来的和他一样。 余斋手里的玉盘恰好显示着数字“七百九十二”。他对石武道:“石前辈,他们算的不错,您购买这批灵果需要支付七百九十二枚仙玉。” 石武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而后将那只装有仙玉的储物袋向内倒上了七百九十二枚仙玉。他把那只全新的储物袋递给余斋道:“验一下吧。” 余斋见石武处处按照规矩办事,他也就先对储物袋里的仙玉进行了检验。在确定这批仙玉的数目以及品质都没问题后,余斋把手中储果盒恭敬地递向石武。 石武收下储果盒对余斋作揖道:“这么晚还劳烦余管事,真是对不住。” 余斋赶忙还礼道:“石前辈太客气了,这是余某分内之事。” “余管事,最后再劳你把我购买的灵果种类、数目以及价格公示出去。”石武道。 余斋道:“没问题。” 石武作别道:“那我就回去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余斋和那四名侍从一直相送石武进去一千九百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 待石武走后,那四名侍从中有一人忍不住说道:“石前辈为何只买这么点灵果。他是要去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还是只为练手熟悉?” 余斋作色道:“石前辈的想法岂是你能揣测的?” 那名侍从刚要回嘴就听余斋继续道:“你尽管将我们的对话上报给肖扬灵膳师,我敢保证他会和我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那侍从听了顿时萎蔫下去。 余斋见状语气稍缓道:“我们如今都在为肖扬灵膳师办事,你们虽然更被看重,但我怎么说都是在灵膳司摸爬滚打多年才坐上的管事位置。我送你们一句话,谨言慎行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那四名侍从闻言如醍醐灌顶,他们齐齐向余斋作揖道:“多谢余管事提点。” 余斋吩咐道:“你们去将石前辈购买的灵果信息公布出去。要是有熟人向你们打听石前辈的其它信息,你们一律回复不知情,顺带记下这些人的名字。日后肖扬灵膳师问起来,你们可以上报给他。” “是!”那四名侍从齐声道。 石武一传回栾粟宫就过去了肖俊那边。 肖俊在收到石武去往灵膳司的消息后就开始着手安排十月初一至十月初五九十三座考场举行中五品灵膳司考核的事宜。 肖俊的那些手下在接收到他的命令后都有条不紊地继续分工下去。 肖俊不一会儿就收到了那九十三座考场全部安排妥当的消息。他再将石武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放于手中玉盘,玉盘上很快就显示出“火纹灵膳师石武,十月初三辰时,正东第七考场”等字眼。 待石武在肖俊的寝宫外面向内传音,肖俊立即拿着玉佩走了出去。他把玉佩交还之时告知石武其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 石武忙对肖俊感谢作揖。 肖俊知石武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在祝愿石武顺利通过中五品灵膳师考核后就与其道了别。 石武御空而起飞去自己那座寝宫。他先将院落内的那具阳灵火分身吸纳入体,再把它所穿的法袍以及阴灵火分身投掷给它的储物袋收起。 天劫灵体见阳灵火分身身上平白无故多出一只储物袋,它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 石武边向寝殿密室走去边说道:“是阴灵火分身用一块观看区令牌换来的四十万块上品灵石和四枚记录我参加灵膳师考核的影音石。” 天劫灵体饶有兴致道:“这种无本生意真是好。要是危险解除了,你在参加灵膳师考核前就让三具分身都过去领取观看区令牌。” 石武坐去玉榻将那四块影音石放入纳海囊,剩下的上品灵石则倒入特定的储物袋。他自语道:“等先过了中五品灵膳师这一关再说吧。” 天劫灵体见石武整理好那只储物袋中的物品就拿出原先那只储果盒将里面各剩一只的圆陀果、长角蜜、荆棘果装进新的储果盒内。它看到石武并没有关闭那只用于考核的储果盒而是以灵力丝线探入其中,它呵呵笑道:“石武,不管你会否在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遭遇袭杀,你一定要让阴灵火分身用影音石把这场考核记录下来。我相信这场考核的观看区令牌和影音石会是你这么多次考核以来最贵且最稀少的。” “我只希望我到时可以尽可能快地通过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石武说完便继续以灵力丝线没入储果盒内的圆陀果。他要用这两天时间将里面每一只灵果的每一条经络都熟记心中。 深夜丑时,石武去灵膳司购买灵果的消息不胫而走。 那些关注石武考核的修士们纷纷联系好友,互相询问可有石武去往哪处考场的消息。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同,即便那些修士将明日要举办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二十座考场都打听了个遍,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一点与石武考核相关的信息。 等他们把石武购买的灵果数目研究了一遍,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中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石武买下那些灵果并非为了备考中五品灵膳师,而是在找到适合的灵果后进一步熟悉。另一种则是由支持石武的那些灵膳师们提出的,他们觉得石武在灵液类灵膳的炼制上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即便石武买下的灵果不到规定重量的一半,以石武的能为定然可以炼制出通过考核的灵液。 操控胡盘肉身的噬影蛊一得到石武购买灵果的消息就上报给了影郎君。 影郎君随即向袖中鼠状物注入灵力,他问道:“可有感应到石武行踪?” 那鼠状物不断向外探寻,最后还是摇头道:“主人,没有。” 影郎君又问向站立一旁操控胡盘肉身的噬影蛊道:“你那边没有石武出现在哪座考场的消息?” 噬影蛊回道:“暂时没有。” 影郎君皱眉道:“这不像他的风格。” 噬影蛊请示道:“主人,可要我去外面再打探打探?” 影郎君思索之后说道:“你去吧,我也要出去一趟。我总感觉他这次的中五品灵膳师考核透着古怪。” 噬影蛊作揖道:“噬影遵命!” 影郎君在噬影蛊离开后就向着灵膳司瞬移行去。他未免被栾粟灵膳师发现踪迹,遂采取接连瞬移的方式来到灵膳司外面的那座传送阵。 虽然正值深夜,但这里比北部第三据点的任何地方都要来的热闹。不管是普通修士还是灵膳师,他们都在灵膳司外交流着石武的信息。 影郎君不急不缓地走去人群中。自他身上散出的噬影蛊将那些人知晓的与石武有关的信息全部传输了回来。其中以那些中六品与中五品灵膳师的消息最为有用,他们虽然不知道石武会否参加考核,但他们周围都有好友要去参考。 影郎君在灵膳司外围收集完一圈消息后又过去了各处的灵膳阁,待他回到胡盘的府宅已是凌晨卯时。 于卯时过半回来的噬影蛊见影郎君坐在院落石凳上,它操控胡盘肉身行礼道:“主人,噬影探查到今日有二十座考场将举行中五品灵膳师考核。可直至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与石武相关的考核信息传出。还请主人进行下一步的指示。” 影郎君抚摸着袖中的鼠状物道:“自从知晓石武过去灵膳司购买灵果,我无时无刻不在向长袖中的噬影蛊注入灵力以探寻他的行踪。可奇怪的是石武的气息从未出现过。” 操控胡盘肉身的那只噬影蛊道:“主人,石武不似先前那般高调会否是因为他的分身到了它所能炼制灵液的极限。他为保本尊安全,是故布下迷局好让我们无法确定他在哪座考场。他这么做像是已经知道我们会对他下手一般。” 影郎君道:“从石武和齐黎灵膳师对赌时就可以看出此子心机深沉。即便他不知道我们要去杀他他也会提早防备。我这次出去得到了很多信息,十月初一至十月初五之间将举行九十三场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其中十月初一有二十场,十月初二有十八场,十月初三有十九场,十月初四有十七场,十月初五有十九场。这五日的考场安排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考场之间都隔得很远。” 操控胡盘肉身的那只噬影蛊庆幸道:“这对主人而言并非障碍。您事先就让另一只噬影蛊吞下了石武炼制的灵液,只要他一出栾粟宫我们就能知晓他去了哪座考场。” 影郎君点头道:“我在搜寻消息时又散出了九十三只噬影蛊控制了九十三名修士。这会儿已经有二十名修士在明日举行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考场外等待领取观看区令牌。从今日起我会时刻关注石武的动向,他一出现我就用对应考场的观看区令牌过去。” “主人英明!”操控胡盘肉身的那只噬影蛊称赞道。 影郎君沉声道:“如今最关键的其实是确定石武是否以本尊前去考核。这就得看他在考场上的表现了。” 十月初一,辰时。 举行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二十座考场外排满了要领取观看区令牌的人。他们在排队期间还在不停联络别处考场外的修士,以互通消息看是否有人知道石武在哪座考场参加考核。 这就让有些修士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他们联合一千多名友人共同领取西北第八十七考场的观看区令牌,然后找人放出消息说石武将在西北第八十七考场参加考核。 一时间无数修士涌至西北第八十七考场,这就导致此处考场的观看区令牌在卯时一刻就全发放了出去。 那些没赶上的修士不禁责怪自己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而那些领到令牌的修士大多兴奋地入场,准备以影音石记录石武在考场上的表现。 等大部分领取令牌的修士进入观看区,西北第八十七考场外围突然有一批修士转售观看区令牌。 这对那些没领到令牌的修士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即便每块令牌售价三十万上品灵石依旧有人买账。他们想着石武前面考核时的观看区令牌都可以卖出高价,自己先投入三十万块上品灵石后面肯定也能赚上一笔。 那一千多块观看区令牌不消片刻就销售一空。 等辰时一到,五十名参加考核的中六品灵膳师全部来到考核区。那些花重金买下观看区令牌的修士们彻底傻了眼,因为这些考核者里哪有石武。 观看区内其余十来万修士虽然也很气愤,但一想到周围还有花三十万块上品灵石购买观看区令牌的,他们心里顿觉舒畅了不少。 那些买下令牌的修士哪肯罢休,他们持着令牌出去考场外找寻,可先前那批售卖令牌的修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十月第一日的北部第三据点消息满天飞,其中最为人乐道的当属那批用三十万块上品灵石买下西北第八十七考场观看区令牌的修士。 众人也在这些消息中确认了石武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座考场。这不免让很多人觉得石武购买那批灵果真的是为了练手。 不过这并没有减少石武的崇拜者们以及那些商人的热情。他们在打听到十月初二还有十八场中五品灵膳师考核后,他们依旧很早排去那些考场外围,等待着观看区令牌的发放。 这一次又出现了与昨日相似的骗局。不过如今的北部第三据点消息流传地很快,这次非但没有人上当,还把昨日受骗的那些人给引了过去。可惜昨日那批骗子早就撤了,以至于那些上当的人找去时,愣是一个都没对上。 由于石武第二日仍没有出现在考场。北部第三据点包括支持石武的那些人都觉得石武购买灵果非是为了考核。 十月初二,是夜戌时。 石武的噬木灵火分身去往了正东第七考场万里外的远游楼。它花费一千块上品灵石住进了远游楼最低标准的灵力房间,而后它揣着储物袋里剩下的灵石外出采购。 待噬木灵火分身回到远游楼的房间,它便把在外面买下的百件爆炸法宝布置了起来。 花了整整一刻时才布置完毕的它看着满屋子的爆炸法宝道:“这些法宝的威力不大,但动静却是极响。这次大家最好相安无事,要是三目有危险你也别想好过!” 第八百六十七章 对局(中) 栾粟宫内,于寝殿密室熟悉灵果的石武在这两日间把储果盒中每一只灵果的每一条经络都牢记在心。 他为了能在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炼制,他一熟悉完这批灵果就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他操控阳灵火分身散出灵力丝线对九十只圆陀果、一百五十只长角蜜以及二百七十五只荆棘果进行了分批适应。 等确定阳灵火分身和本尊一样可以很快就掌握这批灵果的经络,石武对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灵液炼制部分再无顾虑。他从阳灵火分身手里接过储果盒,在将分身吸纳入体后就走出密室来到寝宫院落。 石武看到外面天色已是寅时过半。他坐去椅子上将和这次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相关的事情查漏补缺地思索了一遍。 阴灵火分身在石武思考时就从临缘楼出发前往了正东第七考场。等它来到正东第七考场发放观看区令牌的位置,它发现在这排队的修士只有寥寥数十人。 阴灵火分身还听到前面那些修士拿着传音玉佩与朋友交谈,大体意思是今日举行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考场外面都没什么人,过去排队的也多是那种闲来无事想碰碰运气的。 遥在栾粟宫内的石武通过阴灵火分身将这些尽收眼底。他知道由于自己前两日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座考场加之他购买的灵果实在太少,这就让很多人认为他近期不会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 石武让阴灵火分身在那继续排队,他则拿出了肖扬灵膳师那块传音玉佩。他向内注入灵力道:“肖扬灵膳师,上次您让我在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前通知您一声,我将于今日在正东第七考场应试。” 玉佩另一头很快就传来肖扬灵膳师平静如水的声音:“好。我会在今日辰时进场一观你之表现。这样应该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 石武闻言一怔,他随即传音过去道:“您处事当真周到。” 肖扬灵膳师那边传来笑声道:“你为了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做了这么多准备,我当然要配合。” 石武传音道:“那我们今日辰时见。” “今日辰时见。”肖扬灵膳师回道。 石武收起传音玉佩以阴灵火分身在所排的队伍里仔细观察。 直至正东第七考场于卯时开始发放观看区令牌,阴灵火分身所在的队伍依旧只有百人不到。等阴灵火分身领好令牌去另外发放令牌的八处地方瞅了一眼,它发现那些工作人员已经坐在那里聊天休息了。 石武就此断定肖扬灵膳师并没有将他会在正东第七考场参加考核的消息传扬出去。 阴灵火分身持着令牌先行进入观看区,它选择坐去南面高座。 比起以前座无虚席热闹非凡的场面,这会儿的观看区完全可以用冷清来形容。 不过石武也乐见如此。他于寝宫院落内闭目静坐,只等辰时到来。 天空中最后一丝的月影被冉冉升起的朝阳压下。 今日举办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的十九座考场外人影稀落。距离考核开始还剩一刻左右的时间,各个考场的观看区修士都不足千人。 由此可见除了知晓内情的栾粟灵膳师等人外,没谁认为石武会在今日的考场上出现。 石武通过阴灵火分身看到正东第七考场考核区的中六品灵膳师已来了四十八位。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他起身换上一件普通的筑基法袍,而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把本尊示人的行头全部给阳灵火分身换上,等他将放有三目聚灵盆的灵仙袋和储果盒交给阳灵火分身,他无比坚决道:“出发吧。” 阳灵火分身一出寝宫大门就直飞东南方位的传送区域。 刘孑等人看到石武前来,他们心中震惊之余赶忙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诸位免礼。刘首领,还请与我一同去往传送大殿。”阳灵火分身道。 刘孑不敢怠慢地跟阳灵火分身进入殿中。 阳灵火分身踏上那处菱形法阵才传音给刘孑道:“刘首领,请你送我过去正东第七考场外专供中六品灵膳师使用的那座传送阵。” 刘孑闻言就知道石武是要去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他见外面天色临近辰时,他赶忙拿起腰间令牌开启阳灵火分身脚下传送阵,将它送去了正东第七考场外。 阳灵火分身一从传送阵出来就直接瞬移至考场正门。 门口的那六名护卫见到“石武”时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阳灵火分身递出灵膳师身份玉佩道:“有劳你们为我核实信息。” 那六人中领头的护卫恭敬地接过玉佩,随后他将玉佩按至手上玉盘,玉盘内很快显示“火纹灵膳师石武,考核位五十”等字眼。那名护卫首领将身份玉佩递还道:“石前辈,请进。” 阳灵火分身抓起玉佩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五十号考核位。 在这等着的工作人员还想着最后一名考核者怎么还不来就看到一丰神俊秀的年轻人把一只储果盒递到了他面前。 阳灵火分身对那工作人员道:“请你帮我检验一下里面的灵果数目。” 那工作人员愣神之后立马接过储果盒。而后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杆分离秤,在将储果盒放于其上后,与盒内三种灵果相关的信息尽皆投射而出。 “圆陀果,炼神中期品阶,四千五百斤。” “荆棘果,炼神中期品阶,五千五百斤。” “长角蜜,炼神中期品阶,五千六百斤。” 还不待那工作人员开口,阳灵火分身就主动说道:“本场考核的规矩我都清楚,你把三只灵液瓶放下再将腰间玉佩给我。考核即将开始,你赶快将检测结果录入考场的考核信息中。等我炼制完灵液通知你时你就去把主考官请来。” 那工作人员知眼前这人乃是大名鼎鼎的火纹灵膳师,他点头之后就按阳灵火分身的要求照做。 在场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石武”给惊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石武”已经完成了灵果的检验。 本场主考官在阳灵火分身这边的检测结果录入完毕后通过上方巨型投影朗声说道:“诸位前来参加考核的灵膳师们,吾名姜逸,是此次正东第七考场的主考官。想必每位工作人员在检验你们的灵膳材料时都已告知本次考核的晋升要求。我在这里祝你们都能发挥应有的实力。你们之中通过考核者可去考核区正北方位找郝斐灵膳师在身份玉佩上添加中五品灵膳师印记。” 阳灵火分身和观看区的修士们都没心情去看投影光幕中的郝斐灵膳师。 阳灵火分身早早地从灵仙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他右手持着聚灵盆,左手握着储果盒,只等姜逸灵膳师宣布考核开始。 至于观看区的那些修士则无一例外地拿出影音石开始记录正东第七考场的情况。他们还不忘通知好友赶快过来这里。 但阳灵火分身来本就是掐着时间进来的,即便外面的修士收到“石武”出现在正东第七考场的消息,他们也来不及领取观看区令牌了。 站在考核区高台上的姜逸灵膳师看了看时辰,随即高喊道:“考核开始!” 一座座独立的透明屏障拔地而起,将考核位置上五十名中六品灵膳师各自笼罩在内。 肖扬灵膳师于辰时瞬移出现在正东第七考场外围,他持着事先就让手下排队领取的令牌进去了观看区。 影郎君在石武的阳灵火分身一出栾粟宫时就收到袖中鼠状物的提醒。他接连瞬移发现很多修士都在赶往正东第七考场。他到达后接过被噬影蛊控制的那名修士递来的令牌进入考场观看区。 过去北部高座的影郎君没有引起这里任何修士的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投影光幕上。 阳灵火分身的炼制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在姜逸灵膳师宣布考核开始后,它默念灵咒将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百丈,它操控两千三百四十道灵力丝线进入储果盒,顺着每只圆陀果外的棕褐色条纹没入灵果内部。 等它将圆陀果从储果盒中取出放入三目聚灵盆,那九十只圆陀果的果肉与外部果皮就已被分离,那些延伸向果肉内的灵力丝线也在刹那间将里面结节全部找出。 石武心念一动,阳灵火分身右手手掌暗自用劲。三目炎睛兽兽魂旋即以自身返虚初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配合阳灵火分身注入一众灵力丝线内。 只见那些外部呈棕褐色的圆陀果立时现出一根根璀璨的赤色光条。待里面的赤色光条越来越亮,那九十只圆陀果齐齐展露出被赤色光条包裹住的褐色果肉。 得三目炎睛兽兽魂相助的阳灵火分身没有丝毫停顿地开启身前灵液瓶,将瓶口扩至最大。一缕缕赤褐色的圆陀果液在阳灵火之力的作用下迅速流入灵液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开始飞速上升,一百六十斤、三百七十斤、六百四十斤…… 当最后一滴赤褐色的圆陀果液滴落瓶中,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字定格在一千八百零一斤七两。 “这是什么炼制速度!” “怎么会这么快!” “不止是速度快,你们看石前辈炼制出的灵液重量!足足达到了灵果重量的四成!” “是因为那只聚灵盆的缘故吗?” …… 虽然如今观看区的修士不足千人,但他们的议论声一点都不小。 观看区的肖扬灵膳师和考核区高台上的姜逸灵膳师都看出阳灵火分身很赶时间。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说道:“他有些奇怪。” 阳灵火分身顾不上别人的想法。它在炼制完圆陀果液后就马不停蹄地以一百五十道灵力丝线将储果盒内的长角蜜取出。 那些灵力丝线轻车熟路地从每只长角蜜的末端尖角进入。它们跟随长角蜜内部的经络延伸分叉,在把最中间部分的瓜囊瓜籽与蕴含果液的瓜瓤分割后,那些灵力丝线迅速将长角蜜瓜瓤一瓣一瓣地独立分开。 阳灵火分身握在聚灵盆盆边上的右手刚一用劲,三目炎睛兽兽魂立刻配合地与它一同向灵力丝线中注入阳灵火本源。 石武本尊心念一动间,那一百五十只长角蜜便只剩下三千六百瓣被赤色光条包裹的瓜瓤。石武本尊操控阳灵火分身开启身前第二只灵液瓶,青色澄澈的长角蜜液在三者完美的配合下一滴不落地进入下方灵液瓶中。 阳灵火分身看了一眼灵液瓶瓶身显示的一千八百零三斤,它盖上瓶盖投入最后那道荆棘果液的炼制中。 此时的正东第七考场外围已经聚集了超过二十万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修士。 他们有的想找关系从工作人员那里弄一块观看区令牌。可不要说他们了,就是负责发放观看区令牌的那些工作人员自己都没办法弄到。因为每一块观看区令牌都有编号,辰时一过,没有发放出去的观看区令牌全部作废。 好些个修士则在外面转述起观看区友人告知的考场情况,引得一众修士围拢旁听。 等那群修士听到“石武”只用半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前面两道灵液的炼制,他们恨不得冲进正东第七考场。 在观看区正北高座上的影郎君看着考核区石武的表现。他笑意盈盈地施展心音之术对在考场外操控胡盘肉身的噬影蛊道:“我已将其余九十三只噬影蛊控制的修士聚在了考场外围。等石武这三种灵液的评测结果出来,我就能知晓他是否为本尊到场了。届时你们都听我号令行事。” 正在人群中操控胡盘肉身的那只噬影蛊回道:“噬影遵命!” 五十号考核位上,阳灵火分身散出二百七十五道灵石丝线顺着荆棘果果柄进入灵果内部。那批荆棘果被带出时,里面的果种与冻液状果肉已被尽数分离。等那些灵力丝线将里面的冻液状果肉完全包裹,阳灵火分身右手用力一握聚灵盆盆边,三目炎睛兽兽魂会意地相助它增加阳灵火本源。 感应到内部有阳灵火之力出现的那二百七十五只荆棘果迅速向外飞射果壳上的尖锐长刺。 观看区的修士们一看到投影光幕中射出的锐利长刺,有些修士甚至不自觉地运转灵力准备抵抗。而后他们就看到三目聚灵盆内升起了二百七十五道火焰旋风,那些利刺没有一根出现在聚灵盆外。 众人暗叹这三目聚灵盆玄妙之时,阳灵火分身已经在石武的操控下将那批荆棘果以灵力丝线分出了四千四百块乳黄色果肉。 阳灵火分身将第三只灵液瓶开启,乳黄色的荆棘果液伴随着瓶身上猛增的数值不断注入。 阳灵火分身在荆棘果液都没炼完前就以一道灵力丝线没入腰间那工作人员的传音玉佩:“去请姜逸灵膳师过来评测这三种灵液。” 那听到传音的工作人员还想说石前辈您的灵液都没炼好就看到那只灵液瓶瓶身的重量数值超过了一千八百斤。他赶紧过去考核区高台上向姜逸灵膳师汇报。 全程看着阳灵火分身炼制灵液的姜逸灵膳师总觉得“石武”今日透着古怪。他与那名工作人员来到五十号考核位置后先用主考官专用令牌将石武阳灵火分身所在的那处空间屏障解除。他随即对“石武”行礼道:“见过石道友。” 阳灵火分身还礼道:“参见姜逸灵膳师,还请开始评测。” 那名工作人员当先拿出一块影音石,姜逸灵膳师则取出一只圆体、敛口、广肩的棕色器皿。他对阳灵火分身道:“此乃北部第三据点在安排我过来主考时发放的返虚初期品阶评测法器棕灵瓿。此法器可在注入少许灵液后快速得出评测结果。” 阳灵火分身就差没说你可快点评测吧。 姜逸灵膳师打开圆陀果液的灵液瓶瓶口,他单手一引间一道赤褐色的灵液便注入了棕灵瓿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在变为一千八百斤后,从棕灵瓿内投射的光柱已经汇聚出了评测结果“圆陀果液,炼神后期品阶,完美品级”。 姜逸灵膳师神色微变地继续以棕灵瓿对剩下的两种灵液进行测试。 “长角蜜液,炼神中期品阶,完美品级。” “荆棘果液,炼神后期品阶,完美品级。” 观看区的修士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投影光幕上的评测结果。他们知道石武的聚灵盆乃是返虚品阶,炼制返虚以下品阶的灵液根本不存在损失耐久度的问题。所以他们想不通既然石武在有聚灵盆配合的情况下可以炼制出完美品级的灵液,那为何前面下八品、下七品以及中六品灵膳师考核时他不拿出来使用。 姜逸灵膳师亦不解于此,他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古怪。 阳灵火分身在姜逸灵膳师评测三种灵液时就口念灵咒将三目聚灵盆恢复至正常大小。他再以灵仙袋收纳三目聚灵盆,于姜逸灵膳师评测完荆棘果液前把灵仙袋收入袖中。 姜逸灵膳师不愧为上三品灵膳师。他很快就压下心中疑惑正对那名工作人员手里的影音石道:“火纹灵膳师石武炼制完毕的三道灵液类灵膳重量皆达规定的一千八百斤,品级全为完美。其中圆陀果液、荆棘果液的品阶被提升至炼神后期。此次考核由上三品灵膳师姜逸持北部第三据点发放返虚初期品阶法器棕灵瓿进行评测。” 那名工作人员在姜逸灵膳师说完之后便停下了手里影音石的记录。 姜逸灵膳师向“石武”祝贺道:“恭喜火纹灵膳师成功晋升。” “多谢姜逸灵膳师。”阳灵火分身说着就把那工作人员的传音玉佩归还,它转而对姜逸灵膳师作别道,“我先去为身份玉佩添加中五品灵膳师印记,后会有期。” 姜逸灵膳师回道:“后会有期。”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御空而起直飞考核区北部。 郝斐灵膳师在石武到来后起身作揖:“见过火纹灵膳师。”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认出这郝斐灵膳师乃是属于夏融一方。阳灵火分身还礼之后递出身份玉佩道:“有劳郝斐灵膳师为我添加中五品灵膳师印记。” 郝斐灵膳师单手接过,将那块玉佩放于宽桌。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赤色印章按压在玉佩赤色部分的上方。待郝斐灵膳师抬起印章,那块玉佩与印章接触的部分亦变成了锃亮的赤色。 郝斐灵膳师递还玉佩道:“已经好了。今后你在灵膳盟的任何地盘皆可享受中五品灵膳师的待遇。” 阳灵火分身接过玉佩和郝斐灵膳师告辞道:“那我先回去了。改日灵膳司再会。” “改日再会。”郝斐灵膳师说完坐回了他身后长椅上。 观看区的很多修士见“石武”只用半刻时就通过了中五品灵膳师的考核,他们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之外都不由得地看向了手里的令牌与影音石。他们意识到自己要发一笔大财了。 肖扬灵膳师虽不知“石武”整场炼制为何这么匆忙,但看到考核结果的他觉得“石武”很可能是为了让那些质疑的人闭嘴。 遥在栾粟宫内的石武屏息凝神,他知道接下来才是今日考核最关键的时刻。 阳灵火分身在石武本尊的操控下握着灵膳师身份玉佩首先向正北方位俯身行礼,北面高座上的修士见状齐齐站起还礼。 就在阳灵火分身直起身子时,一条手臂蓦然出现在它腹部贯穿了它的躯体。阳灵火分身眼中最后的影像便是一个五官端正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修士。  第八百六十八章 对局(下) 欲起身离开的肖扬灵膳师率先看到北面观看区与考核区的灵力屏障破碎。等他产生石武有危险的想法时,正东第七考场上方的巨型投影已经现出石武被影郎君洞穿肉身的画面。 影郎君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因为他发现他灭杀的只是一具分身。影郎君心念一动间,其袖中鼠状物直接将石武的阳灵火分身吸纳入体。 那全身漆黑的鼠状物顿时变成光芒闪耀的赤色。它双目一凝道:“主人,与这分身相连的两股感应一股在正南高座一股在考场正东万里之外!” 影郎君的身影从考核区再次出现在观看区,南面高座上的大多修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双眼传输向大脑的画面还停留在石武朝观看区北面修士行礼告别。 肖扬灵膳师即便是场中唯一看清影郎君动作的,他依旧选择坐于原位。因为他清楚袭杀石武之人乃是从圣境修士,他和石武之间的交情还没到可以让他以身犯险。不过他旋即就想起一件让他更骇然的事情。那就是当初他说要来为石武的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捧场时,石武话里话外都在婉拒。他莫名觉得石武好似早就知道会有此杀局。 遥在栾粟宫的石武本尊于影郎君身形出现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向后退去。阳灵火分身原本也该向后退的,可它只有炼神中期修为,即便本尊给它传去了指令,它依旧躲闪不及。在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看到影郎君的面容后,他与阳灵火分身之间的联系就断开了。 石武连想都没想就操控正南高座上的阴灵火分身散去体内那道阴灵火本源。 就在阴灵火分身因本源消散难以为继之时,得到鼠状物提示的影郎君来到了阴灵火分身身前。 石武由阴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眼前之人的面容变成了蒙珣的模样。阴灵火分身脸上现出与本尊一样的不解,下一瞬,影郎君被黒芒覆盖的右掌就从阴灵火分身的腹部穿透而出。 “还是分身!”影郎君皱眉之间他袖中闪烁赤芒的鼠状物按其指示再次将构成阴灵火分身的灵力吸收一空。 那鼠状物无比确定道:“主人,正东万里外存有唯一一处与我身上灵力相通的感应。” 变换成蒙珣面貌的影郎君向观看区正东行进之时,其被黒芒覆盖的双掌于胸前一合。 考场外少部分修士发现前方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显示出警戒的赤色。他们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安之感。 紧接着九十四名修士从人群中直飞观看区东部方位,砰砰砰的齐声自爆让考场外二十多万修士乱作一团。 “血影生界!”那九十四名自爆修士的鲜血被一团团黑影操控着汇聚凝缩,迅速形成一扇贴合于阵法屏障上的血色大门。 正东第七考场内外一时间都陷入了混乱。影郎君在那些修士的尖叫声中自那扇血色大门走出。门内九十四只噬影蛊于他出现时尽数没入他左右双掌。 肖扬灵膳师、姜逸灵膳师、郝斐灵膳师此刻才敢各自联系身后势力。 玄炴灵膳师、栾粟灵膳师、夏融三人在听到石武遭遇从圣境修士袭杀的消息后反应各不相同。 玄炴灵膳师颇感意外,他让肖扬灵膳师赶紧撤离现场。夏融骇然之余表示要立即通知丁阳灵膳师,他嘱咐郝斐灵膳师以自保为先。被通知的三人中最镇定的当属栾粟灵膳师,他直接传音至石武所在的寝宫:“你本尊无甚影响吧?” 正在操控噬木灵火分身自爆的石武听到栾粟灵膳师的传音,他当即回道:“没有。那人朝考场正东万里外的远游楼杀去了。劳您离开前先为我开启寝宫大门。” 栾粟灵膳师虽不知石武为何这时还要出去寝宫,不过他已没时间考虑这些。身为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他如何能放过在这里撒野的从圣境修士。他帮石武开启寝宫正门后直接瞬移过去了远游楼。 栾粟灵膳师还未靠近就看到前方远游楼底层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现出耀目火光。他厉喝道:“不管你是谁,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比栾粟灵膳师更气愤的是影郎君。他一出正东第七考场就按袖中鼠状物的指引杀向噬木灵火分身所在的房间。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他连房门都没进去里面就自行生出一道道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等他来到爆炸的中心,他通过袖中鼠状物得知周围全都是与它体内关联的灵力。这就让影郎君傻眼了,他不信石武连逃都不逃就选择自爆。更为奇怪的是这里除了有和石武同出一源的灵力外,连一只储物袋一件法宝都没有。 那只鼠状物还想说会不会是石武将储物袋放在了分身身上,它就又感应到三个和它吸收灵力相通的存在从栾粟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快速移动。 作为那只鼠状物主人的影郎君自然也知晓了这一信息。他咬牙切齿道:“那小贼有三具火灵分身!他本尊一直都在栾粟宫!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我出来!” 此时外面响起栾粟灵膳师的怒喝之声。 影郎君知道自己今日只能吞下这个暗亏。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火影分辉。” 周围火光不再向外窜出,而是在影郎君的术法下固定成形,带着整座远游楼直朝栾粟灵膳师出现的正西方位飞去。 栾粟灵膳师见对方以远游楼内修士作为筹码,此等在他地盘打他脸面的举动让他怒意再增。他运转灵力单手一按,高有六千丈的远游楼立时被定于半空。待栾粟灵膳师穿过远游楼欲追前方影郎君,远游楼火光下方的黑影化作一根根钩锁钩住了栾粟灵膳师身外赤袍。 “影郎君!”栾粟灵膳师认出敌人招式。他冷笑一声,身外法袍传出的烈焰旋即就将那些黑影钩锁尽数熔解。 影郎君本就不打算和栾粟灵膳师正面交锋,他使出火影分辉不过是为了一阻栾粟灵膳师好尽快离开北部第三据点。他庆幸冉鑫灵膳师和彭佚灵膳师要求的是在灵膳大典开始前灭杀石武,这就意味着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单生意。 瞬移通道内的影郎君眼见自己即将出去北部第三据点地界,一道白芒突然腾空而起,硬生生地隔断了他的瞬移通道。 影郎君预感不妙立即转为向南瞬移,可南面亦升起了一样的白芒屏障。 “以前就听七哥说过北部第三据点是阚玉子打造的一整套阵法法器,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影郎君将袖中鼠状物掷入下方地底,自己则直面身后追来的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没想到影郎君不退反进,他印诀变幻口中法咒立出:“炎龙绞!” 一条千丈火龙自影郎君脚下盘旋而上,恐怖的火之本源将影郎君困于龙躯之内。那窜至半空凶猛下落的烈焰龙首直朝影郎君吞去,势要将他灭杀于此。 “暗影甲——开!”以双掌黒芒抵御临身火焰的影郎君化掌为拳用劲一握,其体内黒芒暴涨,瞬间生成一副覆盖全身的黑亮铠甲。 砰的一声闷响,两只从暗影甲上延伸而出的黑色大手直接接下空中撕咬过来的百丈龙首。 栾粟灵膳师和影郎君互不相让,火之本源与暗影甲之间没有任何保留地不断对耗。 此次事关颜面,栾粟灵膳师右手多出一方赤色小镜。他左手以火之本源在镜面写下数道符咒,而后对准龙躯内的影郎君道:“炎灵镜——封!” 一道赤色光束自炎灵镜中射出,那条千丈炎龙配合地散开影郎君身后束缚。 正与烈焰龙首抗衡的影郎君突觉背后火之本源减弱,他神色大变立即驱使体内噬影蛊聚于身后。 “呲——” 成千上万只黑色小虫于嘶鸣中被那道赤色光束吸入镜内。 “从圣品阶封印类法器!栾粟,你想拼命是不!”影郎君生怒道。 栾粟灵膳师向炎灵镜中不停地注入火之本源,他确定道:“谁在我地盘落我面子我就要谁的命!” 影郎君知栾粟灵膳师不会善罢甘休了,他把心一横道:“噬影蛊,爆!” 那些还在暗影甲中抵御炎灵镜封印光束的噬影蛊得影郎君命令,全都不由分说地爆炸开来。 爆炸之威将那道封印光束短暂地向外隔开,影郎君趁机收回与烈焰龙首僵持的外扩手掌改以双肘开道,于百丈龙首吞来、封印光束着身之际撞开龙躯逃出生天。 栾粟灵膳师见影郎君的暗影甲附上一抹血红,他知其已负伤。炎灵镜的封印光束果然在随后吸入一滴影郎君残留的血液。栾粟灵膳师心念一动间那条千丈炎龙呼啸而来,他身子立于龙首依靠炎灵镜内那滴鲜血指引直追前方影郎君。 狼狈逃窜的影郎君恨不得以真身对战栾粟灵膳师。可他转念就想到这么做的可怕后果。他强忍心中冲动掐诀念咒道:“千蛊离身——灭!” 影郎君术法再出,千个身披黑甲与他外形一模一样的人影朝北部第三据点内部区域飞速行去。 栾粟灵膳师看出影郎君是想以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为要挟迫使他不得不回身相救。可他如何会让影郎君得逞。只见他从炎灵镜中取出一只噬影蛊后就将炎灵镜置于身下龙首,并对那条千丈炎龙下达照炎灵镜指引追杀影郎君本尊的最高指令。他见炎龙直追影郎君而去,他自己则把那只噬影蛊合于掌中默念道:“阵灵驱!” 那千个身披黑甲的四散人影接收到的命令便是屠戮所遇任何修士,可它们还未进入北部第三据点的建筑区域,它们脚下全都诡异地现出一团烈焰。 不待它们有所反应,那团烈焰已经将它们笼罩包裹进而焚化成灰。 正在躲避身后炎龙追击的影郎君瞬间就失去与那千只噬影蛊的联系。他深知在这北部第三据点如果非是以真身对战,他绝不是栾粟灵膳师对手。加之先前血手阿七提醒过他,栾粟灵膳师结交的从圣境散修足有十指之数,他更加确定当前该以逃出北部第三据点为先。 影郎君果断道:“分体术!” 半具满是鲜血的肉身从暗影甲中分离而出。先前被影郎君掷入地底的赤色鼠状物一跃而起直接占据了那半具血色肉身。 “去!”影郎君右手一抬,那半具血色肉身与影郎君一上一下直向前方白芒屏障飞去。 有炎灵镜作指引的千丈炎龙竟奇异地舍弃影郎君选择向那半具血色肉身张开火焰巨口。 从后方赶来的栾粟灵膳师见状暗道不好。 那半具血色肉身当先撞在白芒屏障上,而后一条条黑色丝线将它与白芒屏障紧紧相连。 栾粟灵膳师还想控制千丈炎龙回转龙首,可有炎灵镜为指引的千丈炎龙已将那半具血色肉身当做了优先击杀的影郎君,它一往无前地直吞向白芒屏障。 轰的一声巨响,那条由从圣品阶火之本源形成的千丈炎龙直接在被加持过的从圣品阶白芒屏障上撞出一个半丈大小的圆洞。 早就在下方等着的影郎君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他身形快绝地穿过圆洞进而开启瞬移通道。 与此同时,另有两座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出现在白芒屏障外围。 栾粟灵膳师大喊一声:“拦住他!” 影郎君看到栾粟灵膳师的帮手前来,他不得不燃烧本源施展秘法。郁闷难抑的影郎君向北部第三据点传音发誓道:“石武!我影郎君日后必将你挫骨扬灰抽魂炼魄!” 另外两座瞬移通道内的卓连和董逍刚一现身,影郎君已经向东方瞬移逃遁了。 卓连和董逍还欲回身追击,栾粟灵膳师拦下道:“罢了,他这次伤的很重还以本源秘法逃遁,我北部第三据点的面子也算找回来了。” 卓连和董逍止住身形。他们原本还想问栾粟灵膳师到底发生了何事,居然只让他有空捏碎传令玉佩。现在听到影郎君和栾粟灵膳师的话,他们将此间之事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卓连呵呵笑道:“栾粟,面子这种事可不是说找回就能找回的。” 栾粟灵膳师一甩衣袖,围绕北部第三据点升起的白芒屏障全部消散,化作一块块记录方才战斗的影音石。 栾粟灵膳师分出两块影音石递给卓连和董逍。他无比认真道:“你们自己看,我的面子是不是找回来了!” 董逍直接收下影音石道:“栾粟,卓连这张嘴一贯如此,你别放在心上。影郎君作为无幽谷血榜第十人,他连你手底下的小小灵膳师都没杀掉,你不仅没丢面子,反而脸上有光。” 栾粟灵膳师这才露出笑容道:“还是董兄有见识!” 卓连不以为意道:“行了,你快让张韬把这些影音石散出去安抚人心吧。” 栾粟灵膳师邀请董逍和卓连道:“你们与我回栾粟宫畅饮一番。就当我感谢你们前来相助之情!” 卓连闻言道:“董兄,你可听到了,他栾粟自己说的畅饮一番。等等从圣品阶的灵酿我们可得敞开了喝。” 董逍一听要喝从圣品阶的灵酿,他哈哈笑道:“必须的!” 栾粟灵膳师收起剩余的影音石,领着卓连、董逍回至栾粟宫前。 在宫殿正门外候着的张韬与肖俊一见栾粟灵膳师他们过来,他们喜形于色道:“参见主人!见过卓前辈、董前辈!” 栾粟灵膳师将影音石递给张韬道:“你去把这些影音石大批量地散出去。” “是!”张韬收下后立即安排拓印分发事宜。 栾粟灵膳师又对肖俊道:“去府库拿三坛从圣品阶的万水灵酿、六坛从圣品阶的新木酿。今日我要和卓道友、董道友不醉不归。” 肖俊立即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办。” 栾粟灵膳师向卓连与董逍示意道:“二位道友,请吧。” 卓连和董逍与栾粟灵膳师一同瞬移至栾粟殿门口。 三人入殿落座之后,卓连颇有兴致道:“栾粟,那石武现在何处?” 栾粟灵膳师以阵眼法器探查完栾粟宫后皱眉道:“他通知我影郎君会出现在远游楼后就让我打开了他寝宫外的屏障。如今他并不在寝宫之中。你稍等,我让负责宫内传送的刘孑过来。” 栾粟灵膳师随即以传音玉佩召刘孑过来栾粟殿中。 刘孑一见殿内还有卓连、董逍两大从圣境修士,他当即对二人躬身行礼。 栾粟灵膳师问道:“石武可是从你那儿传送走的?” 刘孑不敢隐瞒道:“是!石前辈先让我将他三具分身传去正东第七考场方圆二十万里内的三处传送阵,而后他让我将他的本尊传到了正东第七考场外所有修士都能使用的传送阵中。” 卓连好奇道:“他倒是艺高人胆大,刚摆脱影郎君的袭杀就敢去参加灵膳师考核。” 刘孑回道:“卓前辈,石前辈非是去参加灵膳师考核,而是去拿回分身被击杀后遗留在那的各种物品。” 卓连啧啧道:“看来他前面把齐黎灵膳师耍的团团转不是偶然。这小子是个狠角色。” 栾粟灵膳师让刘孑退下后肖俊正好来到殿外。肖俊向内传音道:“主人,灵酿已经备好。” 栾粟灵膳师道:“进来吧。” 肖俊依言进入,他按照栾粟灵膳师的吩咐将三坛万水灵酿放于卓连的宽桌上,剩下的六坛新木酿则由栾粟灵膳师和董逍共分。 栾粟灵膳师问肖俊道:“你可知石武那具分身在正东第七考场内的消息?” 肖俊拿出一块影音石道:“回禀主人,属下已将正东第七考场的影音石取来。这块影音石记录有影郎君逃离正东第七考场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栾粟灵膳师满意道:“向内注入灵力让我们一观。” 肖俊回了声遵命就以灵力注入手中影音石。肖俊调控着跳过各种修士进场的画面,待石武阳灵火分身到达考核区才放回正常速度。 栾粟灵膳师他们一边倒上灵酿一边看着画面里阳灵火分身炼制灵液的过程。 那快绝的炼制速度让非是灵膳师的卓连和董逍都为之动容。卓连说道:“栾粟,我作为观礼者参加过多次灵膳大典,为何我以前从没见过此子的炼制手法。” 栾粟灵膳师品了一口新木酿道:“此种灵力成线之法每多一道灵力丝线就代表灵膳师需要多分出一份心神控制。这对很多灵膳师而言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很少有灵膳师使用。” 董逍举杯问道:“此子可控制多少道灵力丝线?” “他显露过的极限是一万三千六百道。”栾粟灵膳师道。 董逍喝下一口灵酿:“此子一旦成长起来,前途定不可限量。” 栾粟灵膳师等人继续看了下去,阳灵火分身用一刻不到的时间完成灵液炼制并且顺利晋升中五品灵膳师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发出称赞。 等他们看到阳灵火分身向北面观看区行礼时遭遇突袭,他们三人脸上现出各自不一的表情。 “原来如此。”栾粟灵膳师明白过来道。 卓连听出深意道:“这一幕还有内情?”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晋升之后对四方行礼是石武从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就养成的习惯。” 董逍神色一变:“他在那时候就开始提防齐黎灵膳师一方的报复了?” “这就无从可知了。反正这习惯但凡是看过他考核影像的人都知道。”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轻笑道:“影郎君啊影郎君,你研究地越是透彻就越容易上这小子的当啊。” 卓连刚说完影音石画面中的影郎君就吸收了石武的阳灵火分身杀向正南观看区。 董逍一语中的道:“此子有三具火灵分身。” 栾粟灵膳师知道董逍是根据他先前说的石武指明影郎君会去远游楼推测出石武有三具分身。他在此事上没有否认:“是的。” 影音石内最终的画面定格在影郎君离开正东第七考场,卓连和董逍不约而同地说道:“这场对局影郎君从出手时就已经输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后言 比卓连和董逍知晓更多内幕且亲手将影郎君打得分体逃遁的栾粟灵膳师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时的他也发现在这场杀局中从未与影郎君正面交锋的石武才是真正的赢家,他嘴角微扬道:“好一招借力打力。” 栾粟灵膳师甫一说完,他怀中忽然闪烁一阵赤光。他伸手入怀取出那块泛着赤光外显数字“十一”的玉盘。 卓连和董逍见是玄炴灵膳师召唤,他们齐齐说道:“我们先行避让吧。” 栾粟灵膳师则是道:“盟主想必是来问询石武遇袭一事,你们在这为我做个旁证也好。” 卓连和董逍听后皆同意地坐在原位。 栾粟灵膳师单手一按将自身灵力注入那外显的数字“十一”。玉盘上即刻射出一束赤芒,于大殿中央汇聚形成一个赤色的人形光影。 那赤色光影看到殿内客座上还有卓连和董逍在,它向二人打招呼道:“董道友、卓道友,别来无恙。” 卓连和董逍起身回道:“见过玄炴灵膳师。” 那赤色光影对站在主座前的栾粟灵膳师道:“我得肖扬灵膳师汇报,说石武在考场上遭遇从圣境修士袭杀。到底发生了何事,石武现在情况如何?” 栾粟灵膳师回禀道:“凶手乃是无幽谷血榜第十人影郎君。盟主请放心,他在考场上灭杀的只是石武的分身。如今影郎君已重伤逃遁,石武从始至终都很安全。我会于近日将和这场袭杀有关的证据整合,再派人送去灵膳盟总部。” “可知幕后主使是谁?”那赤色光影问道。 栾粟灵膳师虚空一握,肖俊手里那块影音石就来到了他身前。他将影郎君袭杀石武阳灵火分身与袭杀阴灵火分身时的两副容貌展示给那赤色光影相看。他说道:“影郎君灭杀石武第二具分身时故意变换成了蒙珣灵膳师的样貌。他这多此一举的行为显得十分奇怪,好似是在完成买凶者特意交待的事情。” 那赤色光影正视栾粟灵膳师道:“你觉得买凶者是谁?”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属下不敢妄加揣测。”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允诺道:“你放心,灵膳盟总部会将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北部第三据点一个交代!” 栾粟灵膳师作揖道:“多谢盟主!” 那赤色光影叮嘱道:“你向石武取证时记得以安抚为先。即便是他的分身被灭,但遭遇从圣境修士袭杀难免会让他产生恐慌。” 栾粟灵膳师可没觉得石武有什么恐慌,不过玄炴灵膳师光影分身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他趁机请示道:“盟主,鉴于无幽谷血榜之人已经对石武展开杀局。石武后续的灵膳师考核能否由灵膳盟总部或者北部第三据点派出主考官单独对石武进行监考,考核过程则由影音石记录,最后再公示于众。这样不但可以减少石武因被从圣境修士袭杀产生的心理阴影,还能让他感受到灵膳盟对他的关怀。” 那赤色光影赞同道:“这主意不错,我等等就颁布相应的指令。主考官的话也不用从总部再派过去这么麻烦了,由你在北部第三据点指定一人和肖扬灵膳师共同监考便是。” 栾粟灵膳师应和道:“属下领命。” “栾粟灵膳师,这次你面对突发情况应对地很好。我希望你能护住石武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莫要让某些野心勃勃之人利用或者毁掉了。”那赤色光影语带深意道。 栾粟灵膳师滴水不漏道:“属下谨遵盟主教诲,定会护好石武。” 那赤色光影旋即对卓连和董逍道:“二位道友,我先在这里相邀你们参加三十年后于十一月初一举行的灵膳大典,还望二位道友不吝驾临。” 卓连和董逍齐声回道:“我等定准时赴约。” “你们继续畅饮吧。”那赤色光影说罢便再次化作一道光束没入玉盘上方的数字“十一”,随即与那数字一同回归赤色玉盘内。 卓连率先坐下语出惊人道:“好一招贼喊追贼。” 栾粟灵膳师闻言立即对肖俊道:“你先退下。” 肖俊会意地快速走出栾粟殿。 董逍亦坐下道:“卓道友,你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 “要是在你们面前我都要虚伪做作,那我们这三千多年的交情算是白搭了。”卓连直爽道。 栾粟灵膳师神情严肃地举杯道:“说的不错,来干一杯。” 卓连虽举起了杯子,但他没有饮下,而是向栾粟灵膳师确认道:“你那句说的不错对应的是我哪一句?” “两句都是。”栾粟灵膳师说完便喝下了整杯新木酿。 卓连和董逍也纷纷将杯中灵酿一口饮尽。二人同时说道:“痛快!” 栾粟灵膳师径自倒满酒杯,他看着杯中酒水无奈道:“灵膳盟的内斗又要开始了。” 卓连看热闹不嫌事大:“上次内斗斗掉了灵膳天榜第一位的炥焢灵膳师,这次最好能把前十全部斗掉,这样等你栾粟坐上灵膳盟盟主的位子,我们也好跟着沾光。” 栾粟灵膳师敞开心扉道:“掌管北部第三据点就是我栾粟的极限了,盟主的位子谁爱做谁坐。我就一句话,他们给我栾粟面子,我栾粟自然也给他们面子。” “那你倒是说说,这次是谁不给你面子,居然雇影郎君来北部第三据点灭杀石武。我都好奇那买凶者到底出了个什么价钱。”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想都不想就说道:“肯定是东部第二据点那边。” 董逍道:“按玄炴灵膳师话里的意思,怕是丁阳灵膳师也有可能。” 栾粟灵膳师冷笑一声:“玄炴灵膳师那话说出来恐怕他自己都不信。他和丁阳灵膳师都派人招揽过石武,但石武以要潜心晋升灵膳师品阶婉拒了。丁阳灵膳师虽然看出石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连灵膳天榜都未进的小辈如此大费周章。何况你们也听到影郎君遁逃时是如何说的了,他势要将石武挫骨扬灰抽魂炼魄。这等必杀信念怎么可能是丁阳灵膳师那边雇的人!” 董逍点头道:“不错。石武与齐黎灵膳师之间结有仇怨,受益一方的丁阳灵膳师没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让影郎君去灭杀石武。” 卓连饮了一口万水灵酿呵呵笑道:“所以我那句贼喊捉贼当真不差。” 栾粟灵膳师道:“这次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和石武之间的仇结大了。” 卓连接话道:“先不论他们之间的仇怨,光说你这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后面的日子怕是要吃力不讨好。影郎君不会善罢甘休,你保的石武最终还很有可能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 栾粟灵膳师右手一伸,一方赤色小镜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看着镜内封印的噬影蛊和那半具血身道:“有阚玉子道友为我打造的炎灵大阵,影郎君再敢来北部第三据点,我定叫他有来无回!至于石武,他做任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他。我相信他以后会成为不弱于我的存在。” 卓连啧啧道:“真是很久没听到你这么评价一个后生了。来,为那石武干一杯。” 栾粟灵膳师和董逍共同举杯道:“干!” “阿嚏——”独自坐在正东第七考场南面观看区的石武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他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空位:“是谁在想我。”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白了他一眼道:“应该是整个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吧。毕竟你被从圣境修士袭杀的消息一经传出,想不讨论你都难。比起这些,你分身上所带的物品都取回了么?没少什么吧。” 石武从座位下面捡起一块观看区令牌,其上编号为一百九十七,正是阴灵火分身被灭后掉落在这的。加上他手里拿着的阳灵火分身的那套行头,他散落在考场的物品尽数回到他手中。石武轻抚着火绒金丝袍腹部的圆洞道:“可惜了。” 天劫灵体知火绒金丝袍是石武除开那件深蓝色氅袍外穿的最久的一件法袍,它说道:“损失一件法袍换来近段时间的高枕无忧,这件火绒金丝袍也算物尽其用了。” 石武将火绒金丝袍上的灵膳师身份玉佩,法袍长袖中的灵仙袋、星云盘等物全部收归己身。随后他拿起腰间那块栾粟宫身份令牌道:“如果影郎君第一时间夺走的是这块令牌,或许他就不用那么狼狈了。”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以敌人的视角总结杀局的得失。它出言道:“这里毕竟不是内隐界东部,影郎君除非擒下肖俊,否则他绝难知晓你可以凭借这块栾粟宫令牌在北部第三据点无视阵法屏障与所有分身互通。而从他对阳灵火分身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心里的想法就只剩下如何在栾粟灵膳师到来前将你灭杀。他通过吸收你的阳灵火分身确定了另外两具同源分身的存在,他当然认定其中一个是你本尊。我想他发现远游楼内那具也是分身时,他一定恨得咬牙切齿。” 石武将令牌挂回腰间收起火绒金丝袍道:“所以永远都不要低估你的敌人。在下一次袭杀到来前,我要将肉身之力提升至从圣品阶。”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到时候就指不定谁杀谁了。” 石武起身正欲离开,一身青袍的混元子提着万转盒出现在南面观看区空空荡荡的座位间。 这诡异的一幕让石武心中一凛。 满脸笑意的混元子走来向石武作揖道:“恭喜石道友既晋升中五品灵膳师又得脱危局。” “多谢混元子道友。”石武还礼过后问道,“不知道友是如何得知我又过来正东第七考场的。我方才到时外面除了正门守卫外已无他人。” 混元子指了指上方道:“我是在石道友进去考核区捡你分身所留的物品时从这投影光幕中看到的。” 石武更为疑惑道:“你一直在正东第七考场的观看区?” “是的。我先前坐在观看区东面高座。说起来还请石道友见谅,那贼人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混元子致歉道。 石武当然不指望混元子会出手相帮。他只是好奇混元子为何能提前知晓他会在正东第七考场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他先说道:“混元子道友不必自责,将心比心,我们之间还未到让你对抗从圣境修士的交情。” 混元子笑着道:“石道友真是快人快语。” “既然混元子道友都说石某快人快语了,请问你是如何得知我今日会在这里参加考核的?”石武问道。 混元子从怀中拿出那块编号为九百九十六的观看区令牌:“说来也巧,我自从那日与道友在栾粟宫分别后就一直于第三据点的东部区域游历。我以前从未在现场观看过灵膳师考核,今早路过这正东第七考场时突来兴致,就在辰时之前领了一块观看区令牌。没想到不仅遇上石道友在此参加考核,还看到石道友化险为夷。看来我们很是有缘。” 石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说道:“莫不是混元子道友在和花道友过来北部第三据点的路上多多少少学了些测算之法。” 混元子也笑着说道:“石道友太抬举我了。我又不是善慧地神机峰门人,如何能测出石道友之行踪。” “哦?”石武听出混元子话中意思,他问道,“花道友测算过我的行踪?” 混元子反问道:“石道友可曾去过觉初城内的灵膳阁?” 石武从深蓝色氅袍下拿起两只储物袋,并从里面各自取出一张画像道:“看来花道友绘制这两幅画像时混元子道友亦在现场。” 混元子看着那两幅画像回忆道:“花道友在作画时说你是他暂时不能见的故人。” 石武试探道:“难道是花道友特意安排混元子道友留在北部第三据点等我?” 混元子轻笑道:“石道友误会了。是我自己想在这里找寻机缘。” “原来如此。”石武若有所思道。 混元子相邀道:“石道友,你这阵子估计会很忙,等你忙完了还请来我寝宫品茶聊天。” 石武笑着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起回去栾粟宫如何?” 混元子看了一眼巨型光幕内还在进行灵膳炼制的考核者们,他略有不舍道:“好吧。” 二人各持观看区令牌飞出正东第七考场。 经由影郎君袭杀石武一事,考场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石武正准备和混元子朝栾粟宫飞去,一道紫色的信号直射石武深蓝色氅袍下那枚来自李飞的传令玉佩。 石武见之神色大变。他向一旁的混元子告辞道:“混元子道友,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先行告辞。” “石道友尽管去忙。我们改日再会。”混元子道。 石武身化流光直窜前方天际。 混元子举起右手万转盒于心中暗道:“你要去的是考学楼吧。” 石武在迅疾飞出数万里后发现周围再无旁人,他快速收起腰间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将样貌衣着变换成和李飞相遇时的模样。他随即向考学楼疾驰行去。 比起空无一人的正东第七考场外围,考学楼附近的灵膳学徒人头攒动。外扩耳力的石武隔很远就能听到他们在讨论影郎君灭杀他分身之事。可他在手中玉佩指引的方位并没有听到李飞的声音,他越发担心地加速飞去考学楼后面的平房区域。 石武一走入平房的门廊就看到这里的灵膳学徒三五成群地聚着。他在里面搜寻李飞的身影,终于在东边围墙下看到了那个低着头满脸愁色的精瘦汉子。 石武放下心来走了过去。他见李飞手里还拿着那块捏碎的传令玉佩,他出言问道:“你没事吧?” 李飞一听见石武的声音立马抬头。他看到石武那张换形过的脸庞,他激动地抓着石武的手道:“你没事!” 李飞这边的动静引得很多灵膳学徒侧目,等他们看到李飞只是跟一个长相普通的青袍修士叙旧时,他们便继续聊着与正东第七考场相关的事情。他们有的说石武已经死于影郎君之手,有的说死的是石武的分身,更有甚者说影郎君当着栾粟灵膳师的面把石武挫骨扬灰抽魂炼魄,石武死状极其凄惨…… 石武明白李飞为何会捏碎传音玉佩了。他笑着道:“我没事。” 李飞笑逐颜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石武半开玩笑道:“那李大哥捏碎传音玉佩一定是想到要什么了。” 李飞听了只得不好意思地坦白道:“我前面被他们说得心慌,然后就捏碎了传令玉佩,我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石武感激道:“多谢李大哥关心。” 李飞哎了一声:“我也就只能在言语上表示关心了。我一想到你要面对的那些敌人我身子就忍不住发抖。” 石武拍了拍李飞的肩膀传音说道:“李大哥,您在我参加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对我的帮助我永远都会记得。至于我以后的路您就别担心了,我会一步一步走好。您也听到了,对我出手的是从圣境修士。可我依旧完好无缺地在这。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那些人彻底断了杀我的念头。” “李大哥相信你能做到!”李飞突然想到自己这么让石武过来会否置石武于危险之中,他后怕地传音道,“小武,你快回去栾粟宫,那里是最安全的。” 石武看出李飞的担忧,他传音道:“没事的。别说影郎君了,即便是栾粟灵膳师都不一定知道我在这里。何况影郎君这次伤的很重,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那等暴怒之言。等他养好伤重临北部第三据点,我会和栾粟灵膳师一起把他留下来!” 李飞听着石武笃定的话语,他放宽心地传音道:“那就好!对了,他们都在说你以前是用分身参加的灵膳师考核,这是真的假的?” 石武传音回道:“下八品至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我确实是以分身去参加的。” 李飞震惊道:“居然是真的!” “我在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时得罪了齐黎灵膳师,为了安全起见我就想着让我的分身去参加后续考核。”石武传音道。 李飞钦佩道:“你在灵膳一途的天赋当真匪夷所思。” “我只是对灵液类灵膳比较擅长罢了。”石武谦虚道。 李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传音问道:“小武,你的灵力成线之法有诀窍吗?” 石武听出了李飞的意思,他其实也很想在灵膳一途相帮李飞,可要有他这种程度的线入之法就必须先服下那枚红色异果。他向李飞如实说明了服下那枚红色异果会出现的情况。 李飞听后不由得捂了捂耳朵。 石武对李飞传音道:“李大哥,等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我应该能获得更多的权力。届时我会向栾粟灵膳师申请,看能否安排你进入栾粟宫修习灵膳技艺。你放心,我不会让人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交情,免得你被人盯上。” 李飞赶忙摆手道:“小武,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为我这么麻烦。” 石武真诚道:“既然我前面得你相助,那我在有能力之后帮你也是理所应当。” 李飞一想到要进去高高在上的栾粟宫,他自惭形秽道:“小武,我只是个灵膳学徒。” 石武鼓励李飞道:“李大哥,我相信你只要跨过下九品灵膳师这道坎,你后面的步子会越迈越稳。” “真的吗?”李飞自我怀疑道。 石武确定道:“真的!” “那我下个月就去报名。”李飞道。 石武闻言传音道:“我先去向栾粟灵膳师请示,让他派人为你指导一番。” 李飞忙拦下石武道:“小武,我暂时想像你一样靠自己的力量去晋升。等我到了自身的极限我再联系你。” “嗯。”石武应下道。 李飞向石武告辞道:“那我先去报名了。” 石武刚想回话,他在小型纹理盘内预留的那道灵力就向他传来提示,有人对他发起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第八百七十章 互推 李飞见石武顿在了那里,他还以为周围来了什么可疑之人。他谨慎地四下环顾,暗自向石武传音道:“小武,是有人追来了吗?” 石武不便在此拿出小型纹理盘。他传音告诉李飞道:“李大哥,是我朋友通过传信法器找我。” 李飞哦了一声道:“那你去忙吧。我也过去附近的灵膳亭报名了。” “我在这儿提前祝李大哥成功晋升下九品灵膳师。”石武作揖道。 李飞还礼道:“承你吉言了。” 石武与李飞一起走出平房,而后朝不同的方向御空飞起。 石武在飞往栾粟宫的途中散去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待他恢复真容之时,他从储物袋里换了件筑基法袍披上,随后又以金丹后期品阶的发绳扎了个高马尾。等他来到栾粟宫东墙外,他将纳海囊内的令牌和灵膳师身份玉佩分别挂于左右腰间。 石武穿过东墙的灵力屏障进入栾粟宫。途经混元子寝宫时,他想起混元子在正东第七考场内说的话,他莫名觉得混元子也在修炼与测算相关的术法。 看守混元子寝宫的孙巍、徐柏见石武回来,他们皆激动地对他点头致意。 石武亦对二人微笑还礼。等石武踏进自己那座寝宫,他长舒了一口气坐去院中宽椅。他在栾粟宫内虽不是那么自由,但就安全而言,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石武取出小型纹理盘,他刚一打开就看到光幕上飞速闪过一连串信息。石武匆匆扫了一遍,他发现里面的信息是从今日辰时三刻开始多起来的。这些信息还全都和他在正东第七考场遇袭有关。等他看到最后,他了解到是胡墉、吕隐先收到北部第三据点的消息,而后在小型纹理盘内问询邹伟可知他的情况。他们担心他的安危,是故让和他关系最好的邹伟发来了聊天请求。 石武以灵力注入小型纹理盘接下邹伟的聊天请求。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右侧出现了一个新的信息交流框架。石武向那交流框架中录入文字道:“邹大哥,我没事。我现在在栾粟宫内,很安全。” 邹伟那边立即传回信息道:“石老弟你可吓死我了!我等等就去把胡墉和吕隐骂一顿!他们手底下那些个混账东西得的都是些什么消息!他们居然说有人用影音石录下了你在考场被一贼人洞穿返虚属地的画面。” 石武回复信息道:“邹大哥,这不关胡道友和吕道友他们的事。我派去考场的分身确实被影郎君洞穿了腹部。” 邹伟正想去联系胡墉与吕隐数落他们一顿,他就看到了石武传来的信息。他愣了愣神,因为他听胡墉他们说石武是在晋升中五品灵膳师之后遭遇的袭杀,那石武岂不是只用分身就通过了中五品灵膳师考核。他试探地录入信息道:“石老弟,我可经不起吓啊。你不仅用分身通过了考核还把影郎君那条大鱼钓了出来?”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石武录入消息道。 正在飞霞山洞府内的邹伟喜不自胜地传去消息道:“石老弟,你可以啊!看样子你允诺的返虚后期品阶灵膳指日可待了!” 石武轻笑一声录入消息道:“那估计还得有段日子,我要跟栾粟灵膳师确定后续的灵膳师考核该如何进行。” “不急的。话说你确定过去杀你的是影郎君么?”邹伟追问道。 石武以灵力传去消息道:“十有八九吧。我本尊并未与他正面交锋,我在以三具分身为诱饵引他上钩后,是栾粟灵膳师和他进行的对战。等我本尊过去正东第七考场收回分身掉落的物品时,我听到了他不甘的怒吼。想来是他不敌栾粟灵膳师。具体的情况我得跟栾粟灵膳师相询才能知晓。” 邹伟看着聊天框架内一个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他平复激荡的心情道:“石老弟,真有你的!你是事先就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吗?按理说郭前辈才遇害不久,影郎君怎敢在这期间对你出手的。” “我从下九品灵膳师考核开始就在提防着了。至于影郎君为何会在这时候出手我无从得知。我只晓得他跟我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他后续肯定会再临北部第三据点。”石武传去消息道。 邹伟为石武担心道:“栾粟灵膳师可有找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灵膳盟总部那边不可能不表态的。” “我刚回栾粟宫,还未与栾粟灵膳师联络。至于灵膳盟总部那边就不用指望了。这次的杀局有九成半的可能是东部第二据点那边主导。作为玄炴灵膳师的附属势力,灵膳盟总部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石武冷笑一声录入消息道。 邹伟见石武言之凿凿。他头疼地传去消息道:“石老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的处境会很艰难。” 石武早有打算道:“邹大哥你放心,只要栾粟灵膳师不提前站队玄炴灵膳师一方,我就是安全的。实在不行我只能投靠丁阳灵膳师的阵营了。” “反正你有什么要我们纹理会成员帮的地方你尽管提。”邹伟道。 石武心中一暖录入消息道:“我会的。” 邹伟知道石武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告别道:“你跟其他纹理会成员报个平安就去忙吧。” “好的。”石武关闭了与邹伟的聊天框架,转而在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内录入文字道,“多谢大家关心。我如今正在栾粟宫内,十分安全。” 纹理会一众成员看到石武的信息,他们纷纷录入消息,有的恭喜石武晋升至中五品灵膳师,有的询问到底是谁派去的杀手。 石武不似与邹伟那般开诚布公,他在谢过众人的祝福后说杀手乃是无幽谷血榜第十人影郎君,至于是谁派过来的暂时还没有证据。 纹理会众人虽然心中已有想法,但他们都没有表露出来。事关灵膳盟内斗,他们可不想祸从口出。 石武见主光幕内的信息不再像先前那般快速跳出。他找了个借口道:“诸位道友,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有空再叙。” 石武看过卢康、胡墉他们的回复后就收起了小型纹理盘。想进去寝殿密室休息一会的他未走几步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就亮了起来。石武不敢怠慢地以灵力注入,与栾粟灵膳师开启了实时对话。 栾粟灵膳师问道:“你现在可有空?” 石武回道:“有的。” “我正与两位好友在栾粟殿内畅饮灵酿,他们想见见你。你过来喝一杯,我顺带将盟主的旨意传达给你。”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瞅了瞅东方的秋阳,他心里嘀咕道:“这巳时都未到呢我怎么感觉栾粟灵膳师好像就喝多了。”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未及时回答,他又言道:“我想起来你不喜欢喝灵酿,那这样,我让肖俊帮你去煮一壶粟新茶。” 石武赶忙回道:“我前面已经够麻烦肖道友了,您就让他歇会儿吧。我这就过来。” 石武说罢撤回令牌内的灵力,他出去宫门向栾粟殿快速飞去。 在飞行途中的石武又收到夏融和魏迅的传音信号。他觉得今儿个可真是热闹。他以两道灵力丝线注入二人的传音玉佩,在听到他们对他的关切问询后,石武先回魏迅道:“魏大哥我没事,我已经成功晋升中五品灵膳师。现在栾粟灵膳师召我过去传达盟主的旨意,我稍后再跟你细说。” 石武紧接着又回夏融道:“多谢夏司长关心。栾粟灵膳师方才联系我让我去栾粟宫听取盟主旨意,我等会再和你联络。” 魏迅那块传音玉佩内传来声响道:“石老弟你没事就好。你先去吧,我们待会儿再聊。” 夏融那边也很快回复道:“石道友你先忙,我等等再跟你讲丁阳灵膳师要我转述给你的消息。” 石武听后将那两块传音玉佩尽皆收好。 待他行至栾粟殿大门前,肖俊主动向其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还礼道:“肖道友,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肖俊道:“我只是行了分内之事。石前辈,主人和二位前辈都在殿中等候,我为您通禀。” “有劳肖道友。”石武道。 肖俊躬身向殿内传音道:“主人,火纹灵膳师石武已至殿外。” “让他进来吧。”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闻言大步迈入,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两股不同味道的酒香。他见殿中左边客座上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蓝衣老者,右边客座上则是一名紫袍青冠的中年文士,他知道这二人就是栾粟灵膳师所说的好友。他神色肃穆地行至大殿中央向栾粟灵膳师俯身作揖道:“石武参见栾粟灵膳师。” “免礼吧。”栾粟灵膳师为石武介绍道,“石武,你左手边这位是水渊洞主卓连,你右手边的是木原岭主董逍。他们二人皆为从圣境修士。” 石武忙对卓连和董逍行礼道:“见过卓前辈、董前辈。” 卓连和董逍都放下手中酒杯仔细打量起石武。 董逍品评道:“能被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同时看中之人果然不凡。” 卓连则说道:“后生可畏!” “二位前辈谬赞了。”石武自谦道。 卓连喝下一口万水灵酿直白道:“石小友,太过谦虚反而会让人生厌的。” “在二位从圣境前辈面前,晚辈没有骄傲的资本。”石武不卑不亢道。 卓连呵呵笑道:“我们在你这等修为时可没你这般的心机胆量。先是齐黎灵膳师,再是无幽谷影郎君,你以返虚境界踩着两大从圣境修士上位,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石武语气平静道:“非是我要踩着他们上位,而是他们挡住了我的前路。我从始至终都是在自保。人在面临生死时总是会激发出无限可能的。” “好一个激发出无限可能。影郎君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对付个返虚修士居然会落得重伤逃遁的下场,他甚至连你这真身都未见到。”卓连话里透着几分对石武的欣赏。 石武不敢居功道:“这次全凭栾粟灵膳师我才能安然无恙。否则我心机再多胆量再大也无法让从圣境的影郎君落荒而逃。” 栾粟灵膳师受用道:“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找张位子坐吧。” 栾粟灵膳师可以将石武与卓连、董逍相同看待,可石武深知自己没资格和这两位从圣境修士平起平坐。他婉拒道:“还请栾粟灵膳师传达盟主旨意。” 栾粟灵膳师见状也不勉强道:“盟主得肖扬灵膳师汇报,知你于正东第七考场遭遇从圣境修士袭杀。他在关心你之安危后允诺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北部第三据点一个交代。他叮嘱我向你取证时要以安抚你情绪为先。我借机提出申请,希望由灵膳盟总部或者北部第三据点派出主考官对你后续的灵膳师考核进行单独监考,考核过程由影音石记录公示于众。盟主听后立即答应了下来。他希望我能护住你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莫要让某些野心勃勃之人利用或者毁掉了。” 石武听后神色不变道:“多谢盟主,多谢栾粟灵膳师。有劳栾粟灵膳师在此进行取证,也好快些让灵膳盟总部进行调查。” 栾粟灵膳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全新的影音石,在对准石武后他便开始对此次袭杀进行了问询。 石武冷静地回答着栾粟灵膳师的提问。在被问到为何会以分身参加灵膳师考核时,石武说自己生性谨慎,为了防止外面仇家的报复,是故想出了以分身代替本尊前往考场的办法。 当栾粟灵膳师告诉石武对他下杀手之人是来自东部无幽谷的影郎君,并且影郎君在灭杀他阴灵火分身时变换成了蒙珣灵膳师的模样,石武依旧滴水不漏地表示自己对这场杀局一无所知,他还说影郎君出手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知晓内情的栾粟灵膳师并未在这些问题上纠结,他最后问石武道:“你觉得幕后主使是谁?” 石武回答道:“我在外的敌人很多,我也不确定是谁找来了影郎君,还请灵膳盟为我主持公道。” 栾粟灵膳师在石武说完后就收起了那块影音石。他告诉石武道:“我会派人将这块取证的影音石连同记录正东第七考场场内情况的影音石、我与影郎君对战的影音石一同送去灵膳盟总部。” 石武听到栾粟灵膳师那里还有记录正东第七考场场内情况以及和影郎君对战的影音石,他请求道:“栾粟灵膳师,可否让我拓印另外两块影音石?” 栾粟灵膳师同意道:“我稍后会让肖俊给你送去。” “多谢,如此我先告辞了。”石武作别道。 栾粟灵膳师嗯了一声道:“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北部第三据点。” 待石武离开栾粟殿,卓连饮下杯中万水灵酿道:“此子知分寸懂进退。东部第二据点想除掉他怕是难了。” 董逍看着石武消失的背影道:“你们说要是郭炘道友还在,东部第二据点那边敢行这场杀局么?” 栾粟灵膳师听到郭炘之名,他长叹一声道:“以郭道友的性子,他这时候应该已冲去东部了。” 卓连再次斟满酒杯道:“敬郭道友!” “敬郭道友!”栾粟灵膳师和董逍举杯道。 三人喝完都生出一股惆怅之感。郭炘的死意味着内隐界已有可以像霍灸一样单独灭杀其他从圣境修士的存在,如果一日不把那凶手找出来,他们随时都有被灭杀的危险。 栾粟灵膳师理了理情绪向外呼唤道:“肖俊,你进来一趟。” 肖俊闻声入殿:“主人有何指示。” 栾粟灵膳师将那枚记录正东第七考场场内情况的影音石隔空递给肖俊道:“你先将这块影音石拓印,再去找张韬将他手里我与影郎君对战的影音石拓印下来,然后给石武送去。” 肖俊以双手接下那块影音石恭敬说道:“属下遵命!” 肖俊前脚刚走,栾粟灵膳师腰间那块联络盘就亮了起来。 栾粟灵膳师看着上面显现的数字“十”,他没有像先前那般与卓连、董逍二人打招呼,而是直接注入灵力,随后一张灵力光幕出现在栾粟灵膳师身前。 光幕内身穿水蓝色法袍容貌清丽的宓濏灵膳师率先向栾粟灵膳师行礼。 栾粟灵膳师疑惑道:“宓濏灵膳师何故如此拘礼?” 宓濏灵膳师回道:“先前盟主以光影分身前来,与我讲述有从圣境修士变换成蒙珣容貌袭杀石武。他让我将蒙珣与石武生怨后的所有行踪一一记录送去灵膳盟总部。我觉得我有必要与你说一声,蒙珣为表清白,他已让我对他行了搜魂之法。他虽因蒙骁双掌一事生出过找好友联手灭杀石武的想法,但在蒙骁的劝说下他早就放弃了复仇。他从栾粟宫回来后一直在北部第二据点照料蒙骁。还请栾粟灵膳师明鉴!” 栾粟灵膳师自然知道这件事跟蒙珣无关。他帮着蒙珣解释道:“宓濏灵膳师,蒙珣再怎么冲动也不可能亲自跑到我北部第三据点对石武下手。这件事摆明是幕后之人想把祸事引到蒙珣身上。我会为蒙珣向石武说明的。” “多谢栾粟灵膳师!”宓濏灵膳师感激道。她也清楚蒙珣不会这么做,可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她北部第二据点。作为北部第二据点的主人,她必须要与作为当事人的栾粟灵膳师讲清楚。现在得栾粟灵膳师的理解,她在把蒙珣的行踪上交后也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栾粟灵膳师相邀道:“宓濏灵膳师,盟主已将灵膳大典的举办时间定于三十年后的十一月初一,届时还望你带领北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们一道前来。” “好!那我们灵膳大典见!”宓濏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道:“灵膳大典见。” 随着栾粟灵膳师收回灵力,那道透明光幕迅速没入下方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中。 “你们灵膳盟是越来越乱了。”董逍感慨道。 栾粟灵膳师亦承认道:“自从那个能震住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的人在灵膳天榜自除名号起,灵膳盟的内乱就不可避免了。” 卓连举杯道:“看来这一杯我们要敬你这身处内乱中心的北部第三据点了。” 栾粟灵膳师苦笑道:“干吧。” 石武在离开栾粟殿后径自回去了寝宫。即便他知道自己将来很可能会与玄炴灵膳师一方兵戎相见,但他还是选择先联系魏迅。拿着传音玉佩的他说道:“魏大哥,你近来如何?” 魏迅那边传来消息道:“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我近期于修炼上有所顿悟,时不时会闭关打坐。若非有朋友知晓我们的交情,告知我你出事了,我现在还在打坐呢。怎么样,你在栾粟灵膳师那儿可有得知是谁要对你不利?” 石武听到这里几乎可以断定魏迅那边有肖扬灵膳师在。要知道失势的魏迅上次连他去了灵膳司都不知道,如今却能在闭关打坐状态得知他遇袭出事。石武道:“栾粟灵膳师只说杀我的是无幽谷影郎君,至于幕后主使是谁我们都没有头绪。毕竟我在外面得罪的人也不少。据说影郎君还特意变换成了蒙珣灵膳师的样子。” 魏迅传音道:“那你近期还是留在栾粟宫吧。那里是北部第三据点最安全的地方。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找我。” “好的。魏大哥,等过段日子我们聚一聚吧。”石武道。 魏迅应和道:“嗯!那你好好休息!对了,恭喜你晋升中五品灵膳师。” “谢谢魏大哥。”石武说完收起了手里的那块传音玉佩。 北部第三据点的一栋宽敞府宅内,同样收起传音玉佩的魏迅对身后之人说道:“肖扬灵膳师,这样你满意了吗?”  第八百七十一章 承责 肖扬灵膳师走至魏迅身旁,他将那块灵膳司副司长的令牌放在了桌上。他微笑道:“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魏迅看着桌上那块象征权力的令牌,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挂在了腰间。他作揖道:“多谢肖扬灵膳师。请您给予我下一步指示。” “盟主让我们等他的指令。他要先去东部第二据点调查清楚到底是谁不顾他的命令在这时候对石武下杀手。”肖扬灵膳师道。 魏迅先前虽有猜测,但听到肖扬灵膳师确认的语气,他还是震惊道:“真是东部第二据点派来的杀手?” 肖扬灵膳师反问道:“不然还会有谁?” 魏迅道:“石武刚说那贼人变换成了蒙珣灵膳师的模样。这件事即便与北部第二据点无关,他们也需要自证清白。” “宓濏灵膳师与栾粟灵膳师在北部共事多年,且都是中立派。影郎君变换成蒙珣的样子无非是要把祸事引去北部第二据点。这样东部第二据点那边只要死不承认就能将事情搅乱,最后来个不了了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影郎君居然会失手。这次袭杀让盟主极为震怒,东部第二据点那边怕是要有人出来担责了。”肖扬灵膳师分析道。 魏迅感受到这场杀局下的暗潮,他谨慎道:“那我们还是以盟主的命令为准。” 肖扬灵膳师亦有此意:“盟主已经安排我与栾粟灵膳师钦点之人作为石武后续灵膳师考核的监考官。恢复你的职权也是盟主的意思。你现在要和石武保持良好的关系,这对我们日后利用石武或者杀他都有帮助。你近期就多回灵膳司走动,若遇到石武过去灵膳司购买灵果你就亲自接待。” “属下遵命!”魏迅道。 肖扬灵膳师见要交待的事情都已说完。他作别道:“先就这样吧。虽然前面有点小误会,但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魏迅恭敬道:“肖扬灵膳师言重了。我们都是在为盟主办事。” 肖扬灵膳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魏迅一直送肖扬灵膳师出去府宅他才关上大门回到房内。他脸上没了先前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于心中暗道:“我自被派遣到北部第三据点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可你们说让我交权就交权。现在因东部第二据点对石武的刺杀失败你们就用我去套石武的信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的选择错了!不管是对石武还是对我!” 石武所在的寝宫内,在结束和魏迅的对话后他就拿起了夏融的传音玉佩。他以灵力注入玉佩道:“夏司长,我已从栾粟殿回来。不知丁阳灵膳师有何话要你转述给我。” 夏融那边很快传来消息道:“石道友,丁阳灵膳师让我告诉你,此次袭杀必定与东部第二据点有关。他愿意亲自过来北部第三据点接你。他先前向你允诺的条件不变,他可以保证你不再受到类似的袭杀。” 石武听出了丁阳灵膳师的诚意,可他暂时并不想离开北部第三据点。他传音道:“夏司长,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融传音道:“石道友但说无妨。” 石武传音告诉夏融道:“我方才从栾粟灵膳师那里听到了盟主的旨意。盟主说灵膳盟会将整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他叮嘱栾粟灵膳师保护好我,莫要让某些野心勃勃之人利用或者毁掉了。” 夏融那边隔了很久才传来回复:“石道友,既然盟主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脏水泼到丁阳灵膳师身上,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诚话,如果这次袭杀是丁阳灵膳师这方主导,我夏融立即于你面前道消!” 石武感到了夏融话里的怒意。他劝慰道:“夏司长,我只是把盟主说的转述一遍,您莫要这般激动。” “石道友你自己想想,你得罪的人里还有谁能有这般财力请动影郎君!何况影郎君恰好是东部无幽谷血榜第十人!”夏融传音说明道。 石武心里虽然清楚是东部第二据点主导了此次刺杀,但这事即便是由夏融说出口,他石武也不能附和。首先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由他这当事人言语确认,那么丁阳灵膳师很有可能会借此向玄炴灵膳师施压,让其彻查东部第二据点。到时不管他有没有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这等帮丁阳灵膳师递刀的行为足以让玄炴灵膳师将他归为敌人一列。其次以他现在的处境,他要做的是强化肉身以及晋升为上三品灵膳师。待日后实力允许时机成熟,他会亲自过去东部第二据点清算仇怨。 石武委婉地传音道:“夏司长,我在和您第一次接触时就收到了丁阳灵膳师的善意邀请。我虽然未答应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但我亦没有接受盟主一方的相邀。所以我不认为这件事跟丁阳灵膳师有关。至于你说的那些,我还是觉得应当以灵膳盟的调查为准。” 夏融从石武的言语中听出其想明哲保身。他传音道:“石道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是那句话,丁阳灵膳师的阵营永远欢迎你。” “多谢夏司长。”石武传音道。 夏融见正事谈完,他传音祝愿道:“石道友,你可得快些晋升啊,我还等着你过来煮玲珑茶呢。” 石武笑着传音道:“夏司长放心,这一壶玲珑茶少不了的。” “石道友,那我先去向丁阳灵膳师述职了,我们改日再会。”夏融传音道。 石武传音回道:“夏司长请便。” 待石武收起夏融的传音玉佩,肖俊那块传音玉佩又亮了起来。 石武以灵力注入就听到玉佩内传出肖俊的声音:“石前辈,我奉主人之命送来影音石。” 石武赶忙操控腰间令牌撤去寝宫外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他自己则是出去相迎肖俊。 站在寝宫门前的肖俊见防御法阵解除,石武亲自来迎。他正欲俯身作揖,却被石武阻下。 石武拉着肖俊的手臂进去寝宫院落道:“肖道友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肖俊为难道:“石前辈,您是主人的贵客,修为亦在我之上,我怎能无礼。” 石武让肖俊坐去院中宽椅,他说道:“如果没有肖道友相助,我的计划不可能如此顺利。肖道友于我而言已是朋友,和朋友相处不需要那么多规矩礼节。” 肖俊知石武非是在说客套话。想当初他陪石武过去灵膳司时石武就对他多有照拂,更别说如今二人已合作多次。肖俊应和道:“在人前的规矩不能少,但私下里我们可以以朋友相待。” 石武闻言高兴道:“好!” 石武从赤云袋中拿出两坛五极全灵酿道:“肖道友,这是我在灵仙居购买的返虚后期品阶五极全灵酿,小小心意还望你笑纳。” “石道友,这灵酿我收不得。”肖俊拒绝道。 石武问道:“是你不喜欢灵酿还是别的原因?” 肖俊道:“我为你办的都是分内之事。如果我收了你的灵酿,那我要如何面对你说的‘朋友’二字?” 石武朗声笑道:“肖道友误会了。这两坛灵酿非是什么报酬,而是我和你作为朋友,你帮了我我感激你。没有明码标价更没有利益牵扯,这是我纯粹的谢意。” “纯粹的谢意。”肖俊喃喃道。 石武确定道:“是的!” 肖俊主动拿过一坛五极全灵酿道:“那你我各分一坛。” 石武也不纠结道:“好。” 肖俊直接揭开酒封,他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只酒盏各自倒满:“今日我与石道友相交,我们共饮一碗!” 石武看着肖俊递过来的酒盏,他没有犹豫地接下道:“干。” 二人对碰酒盏各自饮尽。 石武只觉这五极全灵酿入口清爽,吞下后效果虽不明显,但其体内十二正经确实在被滋润着。他没有用灵力驱散酒劲,一碗下肚他脸上就满是红晕。 肖俊疑惑道:“石道友你这是?” 石武有些头晕道:“无碍的,我只是酒量比较浅。” “那你以灵力驱散酒劲吧。”肖俊建议道。 石武摇摇头道:“这等结交之酒如何能以灵力驱散酒劲。我们再来一碗!” 肖俊本想劝石武别喝了,但他看到石武揭开自己那坛五极全灵酿倒满两只酒盏,他只得说道:“这碗喝完石道友就去休息吧。” “嗯。”石武应下道。 肖俊拿起酒盏,和石武相敬后一口饮下。 肖俊见石武的脸比方才更红了,他忙收起桌上的灵酿和酒盏道:“石道友,我扶你进去休息。” “好的。”石武由肖俊扶着过去了密室玉榻上。 肖俊将那两块那影音石放在玉榻旁。他告辞道:“石道友你先休息,我回去向主人复命了。” 石武呼出一口酒气道:“你去吧。” 肖俊为石武关上寝宫大门后发现石武并未开启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他暗道石武真是喝醉了。他想着栾粟宫内有栾粟灵膳师、卓连、董逍三大从圣境修士在,石武就算大门敞开也不会有危险。是故他安心地向栾粟殿瞬移行去。 密室玉榻上的石武在肖俊走后便醉酒昏睡了过去。其体内的天劫灵体抱怨道:“不能喝就别喝嘛。这下我只能守着你,连《玄雷击杀咒》都没法去参悟了。” 天劫灵体说归说,但它还是一丝不苟地看护着石武。 相较于栾粟灵膳师与石武的安然无事,本次杀局的行凶者与主使者可谓是焦头烂额。 燃烧本源施展秘法逃遁的影郎君一出北部地界就以那块蓝色玉佩向冉鑫灵膳师传去信号。 正在洞府中的冉鑫灵膳师见是影郎君找他。他当即取出联络盘,先与彭佚灵膳师取得了联系。 灵力光幕中的彭佚灵膳师看到冉鑫灵膳师对他抬了抬手里的褐色玉佩,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瞬移通道内的影郎君见冉鑫灵膳师迟迟未有动静,身受重伤的他破口大骂道:“冉鑫你是死了不成!” 谁知他骂到一半玉佩内便传来冉鑫灵膳师的灵力,双方开启了实时对话。 冉鑫灵膳师只听到“死了不成”四字,他不解道:“什么死了?是石武吗?” 影郎君急促道:“我中了石武和栾粟的诡计,现在需要些时日闭关。我会在灵膳大典前灭杀石武。如果灵膳盟找你们,你们不要承认任何事情!” 冉鑫灵膳师和彭佚灵膳师被影郎君这番话说得愣在那里。冉鑫灵膳师还想细问,影郎君那边却直接断开了与他的实时通话。 灵力光幕中的彭佚灵膳师狐疑道:“冉兄,会不会是他猜到我们要对他下手,所以故意给我们演了这一出。” 冉鑫灵膳师心中涌起不安的情绪:“我宁愿他是演的。如果他真的刺杀石武失败,那我们东部第二据点将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彭佚灵膳师神色平静道:“头儿并不知晓这件事,只要我们拒不承认,难道还有人敢对我们搜魂取证?” 冉鑫灵膳师脑海里闪过各种思绪,最后全部化作一句:“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找影郎君这个废物去北部第三据点灭杀石武!” 彭佚灵膳师劝道:“冉兄,事已至此你就别多想了。若按影郎君所说,盟主等会儿很可能会以分身莅临东部第二据点,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冉鑫灵膳师哎了一声道:“只有这样了。” 随着彭佚灵膳师那边撤去灵力,那道灵力光幕迅速落至冉鑫灵膳师的联络盘内。 冉鑫灵膳师拳头紧握依旧气愤难当道:“你个从圣境修士怎么连区区返虚修士都搞不定!” 比冉鑫灵膳师还要愤怒的影郎君一撤回玉佩内的灵力就和血手阿七取得了联系。 血手阿七还以为影郎君是在得手后联系的他,他第一句便是:“小影,我已经跟三哥说好了,等你收取报酬时我们与你同往。” 影郎君心里酸楚道:“七哥,我中了石武和栾粟的毒计,被栾粟依靠北部第三据点的法阵重伤。所幸我燃烧本源施展秘法逃了出来。” 血手阿七声音微变道:“你真身可有泄露?” 影郎君确定道:“没有!若我以真身对上栾粟,我不一定会输给他!” 血手阿七叹道:“我都劝过你不要和栾粟正面对上了!罢了,现在说这些已无异议,只要你真身未暴露就好。你身上可有疗伤的灵膳或者丹药?没有的话我派人给你送去指定的地点。” 影郎君感动道:“多谢七哥。我通知你就是不想你和三哥担心。我身上有疗伤灵膳,只需闭关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待我出关,我定要去北部第三据点将石武挫骨扬灰抽魂炼魄!” 血手阿七道:“我和三哥这边你就放心吧。我会在你疗伤期间为你收集石武的情报。等你伤愈归来,我们从长计议将这件事彻底摆平!” 影郎君感激道:“谢谢了七哥!” 在二人都撤去玉佩中的灵力后,影郎君口中默念灵诀:“血蝉结!” 影郎君身上剩下的暗影甲化作一根根血色丝线紧密地缠绕其肉身。一只人型蚕茧很快出现在瞬移通道内。蚕茧正中的影郎君身形一动,那只血色蚕茧便从瞬移通道迅速下落,在没入地底之前影郎君赌咒道:“石武,下次你我再见之时定是你魂灭之日!” 三刻时后,等在各自洞府的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同时收到齐黎灵膳师的召唤。 二人以灵力注入手中联络盘,他们不仅看到了齐黎灵膳师,还看到了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他们齐声道:“参见盟主!参见齐黎灵膳师!” 那赤色光影通过齐黎灵膳师那边的投影光幕说道:“限你们半刻时内过来齐黎城。” “是!”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不敢违命道。 那赤色光影随即看向齐黎灵膳师,齐黎灵膳师会意地关闭了他那边的联络盘。 那赤色光影于殿中问道:“齐黎,如果是彭佚和冉鑫做的,你准备怎么办?” 齐黎灵膳师为二人辩解道:“盟主,我之前就已经跟他们转达过您的意思,让他们谨记灵膳师之间的恩怨当以灵膳解决。他们也将在三十年后带领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们前去参加灵膳大典。他们没必要找影郎君去刺杀石武。” “若不是他们,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了。”那赤色光影沉声道。 齐黎灵膳师俯身作揖道:“盟主,您大可以对齐黎进行搜魂,齐黎从未违背过您的命令。” 那赤色光影坐去殿内主座,它想起自己与齐黎灵膳师之间的过往。他语气缓和道:“起来吧,你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件事必定和彭佚、冉鑫有关,你东部第二据点请得动影郎君会去请影郎君的也只有这两名从圣境灵膳师了。” 齐黎灵膳师虽然不愿相信,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确实嫌疑最大。他问道:“盟主,如果真是他们两个做的,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那赤色光影轻笑道:“这好像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他们跟石武无冤无仇,若真是他们做的,他们也全是为了我。我愿意代他们受过!”齐黎灵膳师给出答案道。 那赤色光影揉了揉眉心道:“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童子模样的彭佚灵膳师率先来到齐黎城的主殿门口。殿内的赤色光影在彭佚灵膳师行礼之前出言道:“进来站着。” 一身红袍扎着道髻的彭佚灵膳师当即进入殿内。他不敢作声地走去了齐黎灵膳师的身旁。 冉鑫灵膳师在最后时刻才出现在主殿外。 “进来吧。”那赤色光影照旧说道。 冉鑫灵膳师依言走入大殿,待看到齐黎灵膳师和彭佚灵膳师皆站在那里,他也站去了他们旁边。 那赤色光影打量着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过了良久它才说道:“在你们来之前我和齐黎灵膳师交谈过。我问他如果是你们二人雇影郎君去北部第三据点刺杀石武,我该如何处置你们。他告诉我,你们跟石武无冤无仇,若真是你们做的,你们也全都是为了他。他愿意代你们受过!所以我只问你们一句,是不是你们让影郎君去杀的石武?”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没想到玄炴灵膳师会如此开门见山地问询。特别玄炴灵膳师还先告诉了他们即便是他们做的,齐黎灵膳师也会替他们担责。 冉鑫灵膳师看向了一旁神情激动的彭佚灵膳师。他知道就算自己坚称整件事跟他们无关,彭佚灵膳师还是会因为齐黎灵膳师而向玄炴灵膳师坦白。在彭佚灵膳师向他投来目光后,冉鑫灵膳师只好和他一同说道:“是我们主使的。” 那赤色光影闻言一掌拍在身前宽桌上,那张宽桌立时化作粉末。 齐黎灵膳师当即双膝跪地道:“请盟主息怒!”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见状也都跪了下去。 那赤色光影冷声道:“齐黎,你以前在我身边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盟主最不喜有人妄自行动。”齐黎灵膳师回道。 那赤色光影盯着下方的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黎灵膳师叩首道:“盟主,此事因我而起,所有责罚齐黎愿一力承担!” “盟主,这件事是我和冉鑫灵膳师的主意,齐黎灵膳师完全不知。您想怎么惩罚我们都可以,请您不要怪罪齐黎灵膳师。”彭佚灵膳师道。 冉鑫灵膳师在心中怒骂彭佚灵膳师愚蠢,这件事最好就是让和玄炴灵膳师有主仆情分的齐黎灵膳师帮着求情,他这么横插一脚只会越加惹怒玄炴灵膳师。 果不其然,那赤色光影在听到彭佚灵膳师的话后冷笑道:“你真是能耐了!那行,你去北部第三据点当着栾粟灵膳师和石武的面把项上人头割给他们。” 第八百七十二章 对策 大殿下方跪着的齐黎灵膳师三人都被那赤色光影的话说得怔在那里。 彭佚灵膳师率先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前方要为他承责的齐黎灵膳师,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向大殿门口走去。 齐黎灵膳师听见身后动静。他双手掐诀一拍地面,大殿正门旋即浮现一道赤色屏障阻住了彭佚灵膳师的去路。 齐黎灵膳师向那赤色光影求情道:“盟主,是我驭下不严导致彭佚和冉鑫坏了您的规划。这件事当由我这东部第二据点的主人来承担。望您给他们一条生路!” 那赤色光影看了一眼站于门口的彭佚灵膳师,他对跪地叩首的齐黎灵膳师道:“你在这里帮着求情,可你的手下似乎并不打算领情。” 齐黎灵膳师立马回首道:“还不快过来!” 彭佚灵膳师见是齐黎灵膳师唤他,他听从地走去其身旁跪于地上。 那赤色光影质问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道:“你们二人可知错?” 齐黎灵膳师都说到这份上了,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当即回道:“属下知错!” 那赤色光影又对齐黎灵膳师道:“你是东部第二据点的主人,这件事你确实难辞其咎。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可以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齐黎灵膳师感激道:“多谢盟主!” 玄炴灵膳师前面也只是想敲打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好让他们知道违命行动是大忌。可他没想到彭佚灵膳师居然会因为不愿牵连齐黎灵膳师而甘愿以命抵罪,还好齐黎灵膳师适时地给双方送来台阶,这才没让事情变得不可收场。 那赤色光影语气缓和道:“都起来吧。” 齐黎灵膳师三人也看出玄炴灵膳师对石武被刺杀一事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在意。 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作为中立派的北部第三据点如何能与隶属于玄炴灵膳师的东部第二据点相提并论。 那赤色光影问齐黎灵膳师道:“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齐黎灵膳师恭敬道:“我等全听盟主安排!” 那赤色光影看向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道:“影郎君人呢?” 冉鑫灵膳师回道:“他在半个时辰前传来消息说他中了石武和栾粟灵膳师的诡计以致身受重伤。他允诺会在灵膳大典举行前灭掉石武,他让我们如遇盘问皆以一概不知来应对。” “你们花费多少代价请了这么个连返虚修士都杀不掉的废物?”那赤色光影道。 彭佚灵膳师道:“一份御龙膳、一份山灵烹兽羹以及一份金齑脍。” 那赤色光影和齐黎灵膳师在听到金齑脍后,二者神色骤变。 彭佚灵膳师忙解释道:“影郎君说御龙膳和山灵烹兽羹都差点意思,那份金齑脍是他指定要的。我这儿正好有一份头儿以前赠于我的金齑脍,所以我们就和他达成了交易。” 冉鑫灵膳师补充道:“其实我们在得知郭炘出事后就联系影郎君让他取消对石武的刺杀。我们生怕石武的死会给灵膳盟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奈何我们都把取消刺杀的条件开到四份山灵烹兽羹和一份御龙膳,还告知影郎君盟主严禁有人对石武行极端之举,可他依旧坚持要一份金齑脍加两份御龙膳、两份山灵烹兽羹。他甚至还说我和彭佚灵膳师是在用盟主压他,他准备向血手阿七确认买下我和彭佚灵膳师的人头需要什么价钱。我一怒之下让他计划照旧,并且随时恭候他来取我们人头。” 那赤色光影不屑道:“就他也配威胁我们灵膳盟之人!” “他是觉得我东部第二据点的人好欺负!”齐黎灵膳师阴沉道。 那赤色光影点头道:“你们这边的情况我知晓了。我在来之前分别去了北部第三据点和北部第二据点。栾粟灵膳师说石武从始至终都很安全,影郎君在灭杀石武第二具阴灵火分身时变换成了蒙珣的模样,他会于近日将与这场袭杀有关的证据都送至灵膳盟总部。我在允诺灵膳盟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后故意叮嘱栾粟灵膳师保护好石武,莫让石武被某些野心勃勃之人利用或者毁掉了。我随即就过去了北部第二据点,命令宓濏灵膳师把蒙珣与石武生怨后的所有行踪一一记录送去灵膳盟总部。这番运作下来,摆在你们眼前的共有三条路。” 齐黎灵膳师等人闻言对那赤色光影作揖道:“请盟主明示!” “第一条路是最好走的,不过需要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牺牲一名中四品以上的爱徒。你们那两名爱徒对东部第二据点有着绝对的信仰,他们认为只有灭杀石武才能洗清东部第二据点的屈辱。他们拿出你们以前赏赐的一份御龙膳和一份山灵烹兽羹作为代价雇佣影郎君去刺杀石武。我会找人在他们的记忆中增加和影郎君联络交易的记忆。即使栾粟灵膳师行搜魂之法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等灵膳盟将那二人处决,后续影郎君对于石武的刺杀成功与否都将变得无关紧要。成功的话你们报酬照付,罪名会落在你们已死的爱徒身上。再失败的话这单生意就此终止。”那赤色光影顿了顿道,“这条路你们认为如何?”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听到要用自己爱徒去当替死鬼,他们都面露难色。彭佚灵膳师询问道:“盟主,不知另外两条路是怎样的?” “另外两条路走起来就比较困难了。其中一条是将所有罪责加到蒙珣身上。因为其子蒙骁和石武有断掌之仇,他这做父亲的不可能没想过报仇。加上影郎君在刺杀石武第二具分身时变换成了蒙珣的模样,我们可以认为是蒙珣吩咐影郎君在杀石武时故意为之,目的是要让石武知道这笔血债因何而来。除非宓濏灵膳师聪慧到提前让蒙珣接受搜魂取证,否则我会在蒙珣上交的行踪信息中随意找一个可疑之处,派人将蒙珣带回灵膳盟总部。进而为他准备一系列和此次袭杀相关的证据。如果走这条路,北部第二据点日后很可能会站队丁阳灵膳师。至于最后一条路,那就是拉丁阳灵膳师入局。因为刺杀石武受益最大的便是他。虽然有些牵强,但好歹石武近段日子在灵膳一途展露出了极佳的天赋。是故丁阳灵膳师为了激化石武与我方的矛盾,就选择买通影郎君刺杀石武,以让所有人都怀疑东部第二据点。这件事我会牺牲一名安插在丁阳灵膳师那里的暗子,但最终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也无法估量。路就这三条,你们自己选吧。”那赤色光影说完就在主座上静等齐黎灵膳师三人的选择。 齐黎灵膳师直接对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道:“盟主这三条路由易到难,我倾向于第一条。虽然需要你们牺牲一名爱徒,但这是损失最小的方法。另外两条路很可能会引动灵膳盟后续的格局,若影响了盟主原本的计划,我们三人都承受不起。”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见齐黎灵膳师都这么说了,他们皆同意道:“我等选第一条路。” 那赤色光影指示道:“齐黎,等北部第三据点和北部第二据点将证据送去灵膳盟总部,我会先派心腹持我令牌过来,你们配合他将整件事安排妥当。而后我将委任董赫灵膳师作为使者前往你们东部第二据点彻查石武遇袭一事。到时候你们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齐齐回道:“属下知晓。” 那赤色光影道:“你们二人都回去准备。你们的爱徒是为灵膳盟的大局献出性命,待灵膳盟达到真正地一统,他们会得到应有的荣耀。” “是!属下告退。”在齐黎灵膳师撤去门口的灵力屏障后,彭佚灵膳师与冉鑫灵膳师躬身退去。 那赤色光影在二人走后也从主座走去了齐黎灵膳师身旁。它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齐黎灵膳师诚恳道:“若没有盟主的教导,齐黎就是个排在灵膳天榜中游的庸碌之辈。能遇到盟主是我今生最大的福缘,所以只要能为盟主效力,齐黎无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那赤色光影会心一笑道:“如果让你在我和彭佚之间选,你会选哪个?” 齐黎灵膳师没有犹豫道:“我会选择盟主。” 那赤色光影拍了拍齐黎灵膳师的肩膀道:“彭佚刚刚可是连人头都不要地选了你啊。” 齐黎灵膳师道:“彭佚选我是因为我对他有相救提携之恩。而我并不欠他,所以我不需要选他。” “说得好!你们两个我都很看重。我以后会有很多机密要事交托给你们二人。”那赤色光影道。 齐黎灵膳师问道:“那冉鑫呢?” 那赤色光影呵呵笑道:“当真正要做出选择时,冉鑫一定会选自己。跟这种人不可以讲情,需以利为先。他成不了我的心腹,最多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只要我给出的筹码高过丁阳,这把刀就会对准丁阳,反之亦然。” 齐黎灵膳师想到经此一役石武迟早会加入丁阳灵膳师一方,他惋惜道:“石武在灵膳一途确实是个大才。” “璞玉再好终归只是璞玉。即便他日后成长起来,他也无法与你带领的东部第二据点相提并论。何况这块不为我所用的璞玉在灵膳大典上就会被彻底击碎。”那赤色光影坚定道。 齐黎灵膳师听出了玄炴灵膳师的意思。他知道灵膳大典开始后会有众多与石武同品阶的灵膳师被安排着挑战石武。他心中再无它想道:“不管是谁,只要影响灵膳盟统一就该被铲除!” 那赤色光影欣慰道:“有你在我方阵营是灵膳盟的幸事。我先去灵膳盟总部进行后续安排,你在东部第二据点也做好准备。” 齐黎灵膳师恭敬地以双手举起那只显示着数字“九”的赤色玉盘:“属下遵命!” 那赤色光影化作一道光束与外显的数字“九”一齐没入那块赤色玉盘内。 石武考场遇袭、栾粟灵膳师大败影郎君的消息很快就在北部第三据点传开。 众人纷纷猜测着这次杀局的幕后黑手。他们之中有很多将齐黎灵膳师列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可他们也就是私下里议论,真正拿到明面上说的寥寥无几。 比起冒着风险议论灵膳盟的内斗,那些修士最后全都把关注点放在了石武以分身参加灵膳师考核这件事上。他们有的认为石武非是本尊到场他前面那些灵膳师考核的成绩都应该作废。有的则越发崇拜石武,认为石武以分身去参加考核都能通过,若本尊到场那就更是手到擒来了。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有些脾气火爆的甚至越说越上头,进而动起手来。若非北部第三据点的护卫及时赶到,他们怕是还要闹得不可开交。 石武一直睡到夜间子时才从玉榻上醒来。 他坐起身子靠去墙壁,密室中的灵力灯盏如有所感地亮了起来。他用双手食指揉了揉眉骨,以消散醉酒后引起的昏胀感。 天劫灵体见石武醒了,它如完成使命般说道:“总算不关我事了,你自己顾自己吧。” 石武都没来得及跟天劫灵体搭话就看它进去了《玄雷击杀咒》卷轴。不过他还是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它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玉榻旁放着的两块影音石,他记得这是肖俊送来的。他伸了个懒腰拿起影音石出去密室。 等他来到殿外,他看到夜幕已落明月高悬,寝宫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都没有开启。他暗道一声:“还好我是在栾粟宫内,要是在外面喝成这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石武先以腰间令牌将寝宫的防御法阵打开,随后他坐去院中依次看起了那两块影音石记录的画面。 石武左手那块影音石记录的是正东第七考场场内情况。他通过注入的灵力调控着画面的播放速度,他着重注意的是观看区东面高座。他看到混元子确实如其所言是在辰时左右进场。 石武自语道:“难道是我多心了?这一切真是巧合?” 石武继续看了下去,画面中观看区修士因他阳灵火分身的出现显得格外激动。可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混元子却是波澜不惊,好似早就知道阳灵火分身会来一样。 石武笑道:“混元子道友,你这副表情可比在观看区和我本尊见面时差太多了。” 而在影郎君灭去阴灵火分身从正东方位以术法离开时,石武看见画面中的混元子好似看戏般瞅了影郎君一眼。 这一幕让石武越发肯定混元子学习了某种测算之法。 “果然是债多不愁,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感觉。”石武说笑间把那块播完的影音石放进了纳海囊,随即他又以一道灵力丝线注入记录栾粟灵膳师和影郎君交战的那块影音石。 影音石中的画面一上来便是影郎君将整栋爆炸的远游楼扔向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轻描淡写地就将远游楼固定于半空中。这让石武不禁感叹从圣境修士对灵力的掌控。 随后栾粟灵膳师与影郎君之间的对战石武要把画面放到最慢才能得观全貌。无论是那条千丈炎龙还是影郎君用以抵抗的暗影甲,都在石武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石武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影郎君一直处在逃窜之中,就算被炎灵镜封印噬影蛊陷入危局,影郎君还是没去和栾粟灵膳师正面硬拼,甚至还说出了怯战的话语。 当石武听到栾粟灵膳师那句“谁在我地盘落我面子我就要谁的命”,他不由得说道:“修为越高果然越注重脸面。” 石武说罢就看见画面中的影郎君用噬影蛊自爆的代价逃出生天。他越发不解:“你都有这股子狠劲为何不跟栾粟灵膳师对拼呢?” 石武接着看了下去,无论是千蛊离身还是分体术,石武看到的全都是影郎君被动挨打只求逃生。 等影郎君靠着那只赤色鼠状物进入半具血身引开千丈炎龙,石武知晓影郎君要得获生机了。 这块影音石的画面最终确实定格在影郎君从千丈炎龙撞开的那个圆洞中逃遁而出。 石武撤去影音石内的灵力丝线,用右手轻轻地摩挲着。他思索道:“难道影郎君从一开始就判定栾粟灵膳师会请帮手,所以他发现灭去的非是我本尊就当机立断以逃遁为先。整场对战看下来完全就是栾粟灵膳师单方面碾压,这影郎君怎会这么差劲?还是说那道白芒屏障的出现让他受到了压制?看来以后我得对栾粟灵膳师更尊重些,能做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其实力绝不可小觑。” 石武将双方招式默记心中后收起了那块影音石。他如今最想要的就是去北部第三据点外找一处隐秘之地提升肉身之力。可他在离开前必须知会栾粟灵膳师一声,毕竟对方刚刚被他利用着解除了一个大隐患,他总归要亲口道声谢才能离开。 石武于院中闭目静坐,只等天明之后过去栾粟殿。 秋日的晨阳比夏季时来得要晚一些。东方泛起第一缕金边已是早间辰时。 石武的脸庞在晨曦的轻抚下更显温润。他睁开双目,以灵力注入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 三息过后,令牌另一端传来了栾粟灵膳师的灵力。 双方开启实时通话,栾粟灵膳师问道:“有事?” “我想于近日出去北部第三据点一趟。”石武说道。 栾粟灵膳师停顿了一会儿道:“你过来栾粟殿说吧。卓连和董逍喝到昨夜子时就各自回去了。” “好的。”石武说罢撤去令牌内的灵力直朝栾粟殿飞去。 等他来到殿外发现这里无人看守,他向内传音道:“火纹灵膳师石武求见栾粟灵膳师。” 殿内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进来吧。” 石武大步迈入,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他赶忙以灵力阻挡。 栾粟灵膳师从肖俊那里得知石武醉酒一事。他一挥衣袖,大殿中的酒气瞬间全消,只留一道道清风拂面。栾粟灵膳师对要行礼的石武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找张位子坐吧。” 石武笑着道:“我昨晚刚看了您跟影郎君对战的那块影音石,我都做定以后要对您更尊重些了。” 栾粟灵膳师也笑着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石武在对栾粟灵膳师做了个揖后过去了郭炘曾坐的那张客座旁。 栾粟灵膳师道:“你是个念旧的人。” 石武承认道:“在微时结交的朋友是我最看重的。” 栾粟灵膳师问道:“你这次准备出去多长时间?” “不会太久。我还要在北部第三据点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我答应过你,我会在灵膳大典上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荣耀。”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从我与你第一次相遇开始,你从未食言。” 石武起身行礼道:“那我这就走了。多谢栾粟灵膳师先前助我破开杀局!”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说走就要走,他问道:“你不等总部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 石武笑了笑道:“等不等都那样,难不成您还指望盟主真的把幕后主使擒到我们面前?” 栾粟灵膳师无奈道:“我没能擒下影郎君,不然就可以有个人证了。” 石武摇头道:“我昨天观看你们的战斗时也有过类似想法。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您没擒住影郎君才是最好的结果。比起幕后主使为了将影郎君灭口大闹北部第三据点,现在大家都有个喘息时间,这样挺好。” 栾粟灵膳师目中闪过惊讶之色,他没有多言只是祝愿道:“在外保重,早去早回。” 石武答应道:“好!” 栾粟灵膳师目送石武踏着晨光走出大殿。他感觉下次相见时,石武会给他一个惊喜。  第八百七十三章 行事 石武离开栾粟殿后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寝宫。他要把放在密室中的鹿灵界带走。自从知道传送阵的传送快慢与进入其内的修士以及修士身上所带物品有关,他便不打算在外面使用传送阵了。 石武于寝殿密室环视一圈,在确定再无物品遗留后他径自走出寝宫大门。他依旧从栾粟宫东墙飞出。看到值守在混元子宫门前的孙巍、徐柏二人,石武主动向他们微笑致意。 孙巍、徐柏亦对石武点头还礼。他们见石武这时候还敢出去栾粟宫,他们不禁佩服石武的胆量。他们自问要是自己遭遇从圣境修士的袭杀,那他们铁定会一直待在栾粟宫,因为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石武一出栾粟宫就直窜上方天际。他将腰间栾粟宫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齐齐收入纳海囊以雷隐术掩盖。随后他取出一件赤色长袍换上,又从夏茵茵为他选购的发饰中挑了一顶元婴初期品阶的水云冠。在将赤羽刀负于身后时,石武操控六根灵力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脸上骨骼咔咔作响,转瞬就变换成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庞。 石武心念一动,其怀中星云盘将他的外显灵力调整为空冥初期。他背后的赤羽刀也在星云盘的效用下被掩盖光泽,看起来与普通法刀无异。 做好这些准备的石武拿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他要在离开前买好周边势力的分布图以及一套用于隐匿的法阵。 石武在地图上仔细找了一遍,他发现上面没有专门售卖势力分布图的地方。他想着自己以前都是在行旅门购买的此类地图,遂又看起北部第三据点与外部区域的传送阵分布。他在栾粟宫方圆二十万里外才找到一座座用于互通外部势力的楼宇。他随即查看这些楼宇旁边可有售卖法阵的地方。等他在地图上看到正东二十三万里外用于传送的迎缘楼附近就有一座出售法阵的易阵楼后,他收起地图直朝东方疾驰。 石武于一息之内来到二十万里外,他并不怕被栾粟灵膳师发现自己的行踪。他收起令牌变换容貌只是为了不引起周围修士的关注。 在降下身形又飞了三万里后,石武看到了前方人头涌动的迎缘楼。他落至迎缘楼门口,门外招待客人的小厮一时间都没顾得上他。还是石武自己进去楼内,在里面找到一名刚送完客人的小厮。他问询道:“你们这儿可有地图售卖?” 那小厮腰间令牌闪个不停,显然他正处在忙碌之中。不过他还是十分礼貌地回石武道:“有的。不过我只负责接待传送阵的客人,我帮您联系我们这儿分管地图售卖的人员。” “有劳了。”石武客气道。 那小厮拿出另外一块传音玉佩,在说明情况后,迎缘楼很快就派来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侍从。他对石武示意道:“客人,请您跟我过去大厅包厢细谈。” 石武依言跟着那青衣侍从过去了一间不是很大的灵力房间。 那青衣侍从和石武落座后问道:“客人想要购买哪种地图?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还是据点周边势力的分布图?” 石武回道:“据点周边势力的分布图。” 那青衣侍从自储物袋内拿出两块大小各异的玉盘。他以灵力分别注入那两块玉盘内,两幅以北部第三据点为中心的光幕地图展现在石武面前。那青衣侍从为石武讲解道:“客人,这块小一些的地图玉盘记录有北部第三据点方圆八百万里内所有的势力分布,每个城池、宗门、世家以及它们背后倚仗的大能修士都有注明。这块大的地图玉盘则更为详细,除了各方势力的分布外,上面还标注有山川湖海内常见的灵植灵兽。一些危险区域更是进行了着重标示,可为您的行程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这块小一些的地图玉盘售价十五万上品灵石,这块大的地图玉盘稍贵些,需要三十五万上品灵石。” “可否让我试着操控下?”石武道。 那青衣侍从撤去玉盘内的灵力将两块地图玉盘全部递至石武身前:“您请。” 石武略去那块小一些的地图玉盘,直接把手按在了那块大的地图玉盘上。自玉盘内投射出的光幕地图随着他的心意跳转移动。在石武将灵力注入那座名为幽兰城的城池时,上面立即显示一行文字“幽兰城,城内共有两股势力。其一为城主柳清霜,炼神后期修为。隶属于返虚后期大能吕隐。其二为行旅门管事乔陌,炼神中期修为,隶属于返虚后期大能卢康”。 石武看到这里就跟那青衣侍从道:“这块地图玉盘我要了。” 那青衣侍从忙向石武作揖道:“多谢客人。不知客人是以上品灵石支付还是仙玉?” “我以上品灵石支付。还请为我拿一只储物袋过来。”石武道。 那青衣侍从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递给石武。 石武从腰间拿起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向那只新的储物袋内倾倒了三十五万块上品灵石。 那青衣侍从在石武将那只全新的储物袋递过来后拿出检测法器对储物袋内扫了一遍。待法器上的灵石种类、数量品质一一对上,那青衣侍从恭敬道:“客人,这块地图玉盘是您的了。” 石武收下地图玉盘,他又问那青衣侍从道:“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储物袋售卖吗?” 那青衣侍从回道:“客人对于储物袋的品阶材料有何要求?” 石武道:“只要筑基品阶或者金丹品阶就行。我主要是用来存放交易过程中的灵石。” 那青衣侍从道:“这种储物袋极为普遍,我们迎缘楼就有很多。筑基品阶的一只售价一块上品灵石,金丹品阶的十块上品灵石一只。” 石武取出五百块上品灵石道:“劳烦你为我拿五百只筑基品阶的储物袋。” 那青衣侍从说了声您稍等就去为石武取了。 石武之所以没有使用在万兽城购买的那种储物袋装载灵石支付,是因为他先前在灵膳司和灵仙居支付仙玉时都用了那种类型的储物袋。他不想留下线索被玄炴灵膳师或者丁阳灵膳师中的任何一方知晓他来过迎缘楼。 那青衣侍从很快就拿着五百只筑基品阶的储物袋回来了。 石武在那青衣侍从清点灵石时以灵力扫过这批储物袋,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灵力残留后他将这批储物袋全部收起。他告辞道:“我先走了。” 那青衣侍从作揖道:“客人慢行。” 底层大厅人来人往,石武走出迎缘楼改以南行。他沿路听到很多修士都在讨论栾粟灵膳师与影郎君的那一战,他们话里话外满是对栾粟灵膳师的敬佩。 去易阵楼的客人就没迎缘楼那么多了。石武还没走到门口易阵楼的小厮就上前相迎:“客人,您想要选购何种法阵,我们易阵楼内的法阵都是物有所值。” 石武问道:“你们这儿可有在闭关时用于隐匿洞府的法阵?” “有的。您请进来挑。”那小厮道。 石武急于找寻适合闭关的隐秘之地。他直言道:“你帮我查一下返虚初期品阶,可覆盖千丈山头的隐匿法阵需要多少仙玉。我买完就要回去闭关了。” 那小厮见石武如此心急,他赶忙进去帮着咨询。等他领着一名穿着深蓝长袍的侍从出来,那蓝袍侍从道:“客人,这套五灵互融阵最符合您的要求。您只需将灵力注入五件阵法法器中,再以对应您灵根属性的那件法器作为主阵眼。接着您把其余四件法器分别布置于您所在山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最后您操控手中阵眼法器即可开启法阵。五灵互融阵一经开启,返虚中期以下修士皆无法探知您的存在。此套法阵售价为八十枚仙玉。” 石武听到这个价钱觉得有些贵了,他问道:“可以便宜些吗?” 那蓝袍侍从回道:“客人,我们北部第三据点所有物品皆是明码标价,不接受还价。” 石武想到这北部第三据点全都是栾粟灵膳师的产业,他在心里不无羡慕道:“栾粟灵膳师每年得赚多少仙玉啊。” 那蓝袍侍从见石武在那迟疑,他说道:“客人,您不买也没有关系。交易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北部第三据点不存在强买强卖的行为。 石武拿出在迎缘楼刚买的一只储物袋,他向里面倒上了八十枚仙玉。他将那只新的储物袋交给那蓝袍侍从道:“你验一下吧。” 那蓝袍侍从恭敬接过,他以法器在储物袋内检验过后确认无误。他将手里装有阵法法器的储物袋递给了石武。 石武打开袋口看到里面有着五块如盾牌一样的方状物。他想着在栾粟灵膳师的店里不可能发生此次充好的事情,是故他直接收下了那只储物袋。 那蓝袍侍从见石武要走,他恭送道:“祝客人闭关有成。” “多谢。”石武说罢御空而起直飞东方天际,在两个呼吸间行出四十万里。终于出了北部第三据点的他顿感轻松不少。 石武悬于空中取出那块玉盘地图,以灵力注入搜索里面适合提升肉身品阶的隐秘之地。一座座山川河流的信息从他眼前闪过,在详细观阅后,石武的目光落在了此处以东一百六十万里外一条名为鱻潮江的江流上。 “鱻潮江,无主之地。江内生存有大量凝气期宽鱻鱼,因肉质厚实鲜美,沿江居民多以捕食宽鱻鱼为生。宽鱻鱼夏末秋初产卵,在此期间所有渔民皆不可外出捕捞,以免破坏来年三月开始的丰收。” 石武觉得这鱻潮江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周围环境都很合适。他只要在鱻潮江上找一处无人岛屿,再布下五灵互融阵便可不被外人打扰。 石武做定之后就往正东方向快速飞去。越是远离北部第三据点,他心里就越有一种自由的感觉。许久没以这等急速飞行的他畅快道:“鱻潮江,我来了!” 秋风渐寒,一群孩童背着竹篓在江边捉着一种和螃蟹相似的多足小兽。 挑着两担子鱼干从江堤上路过的一名中年汉子见状喊道:“小飞,你们别太靠近潮水,要是被卷了去就糟了。” 那群孩童中的领头者把刚刚逮到的一只多足小兽放进竹篓,他笑着回道:“杨叔您就卖您的鱼干去吧。我们这儿岁数最小的墩子都可以在鱻潮江里游上三刻时,您瞎操什么心啊。” 那被称为杨叔的中年汉子摇头笑道:“随你们吧。” 这时一个江浪拍打过来,带出九只多足小兽。那些多足小兽好似知道有危险一般,在被怕打上岸后就拼命朝江水中爬去。 那群孩子像捡宝物般快步上前,他们按住那些没来得跑的多足小兽,然后抓着它椭圆形躯干的两侧将它丢进竹篓。 那名叫小飞的孩子动作最为娴熟。别的孩子因害怕被那多足小兽夹到手指而格外小心时他已经接连抓了两只。他那只竹篓里已有六只多足小兽,是其他孩童的一倍或者两倍多。 周围的孩子们都羡慕地对他说道:“小飞哥,只要每道江浪都能拍上来八脚兽,你正午之前应该能抓五十只吧。您今儿个又可以获得很多八脚兽精了。” 小飞没有太在意伙伴的恭维。他一边盯着江水一边说道:“这离我得到仙人认可还差得远呢。” 周围的孩子们听了也都更加专注,只等着那些八脚兽被拍上岸。 又一个江浪怕打过来,这次只有三只半尺宽的八脚兽被带至江岸。 小飞眼疾手快按住被拍到他脚边的那只八脚兽,抓着它的躯干丢进竹篓。等他想再抓一只时,这群孩童中最右侧的两人因为想抓同一只八脚兽而撞在了一起。身材矮小的那名孩童一个立足不稳就滚进了江里。 “墩子趴下!”小飞大喊道。 那孩童慌乱之中只想着快点上岸,所以他根本没听小飞的话。谁知他刚一站起,他身后一道江浪迅疾拍至,他不能自己地仰天倒下。等江浪回退,他那矮小的身子已被带入鱻潮江中。 其余八名孩童吓得呆若木鸡。那个把墩子撞下去的孩子更是急得哭了出来。 “你们快去村里叫人!”小飞冲他们吼完就毫不犹豫地跳进鱻潮江中迅速朝墩子游去。 岸上反应过来的孩童边喊着出事了边朝村里奔去。 小飞的身子若一条游鱼般在江水里穿梭着。 鱻潮江上潮水汹涌,墩子更是呛水昏迷被水流卷向江心。 一丈,两丈,三丈…… 小飞拼尽全力地向前游着,但他与墩子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他懊悔没有听杨叔的话,他不甘地吼道:“墩子!” 砰的一声,一道江浪重重拍在小飞脸上,将他打入寒冷的江水中。小飞还想屏住呼吸稳下身形,下方暗潮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迅疾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消耗着他的体力,让他连江面都没游到就又不由自主被拖回来。纵然他水性再好也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闭气,待他承受不住地向外呼吸,周遭江水无孔不入地灌进了他的身体。 恐怖的窒息感让小飞手脚并用地在水里抓着,这是他求生的本能,他不想死。可这时他的生死已由不得他做主了。他的视线与意识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渐渐笼上静默的黑色。 就在小飞的意识要完全丧失之时,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缠在了他的腰间。下一瞬,他腹内翻涌,哕的一声向外吐着江水。那股窒息感快速消失,他无神的眼瞳重新凝聚。等他看到自己神奇地悬浮于江面上,他立时反应过来是被仙人所救。他赶忙寻找,随即发现一名身穿红袍的仙人将他隔空抓着。而那仙人的左手还隔空抓着向外呕吐的墩子。 小飞放下心来,他刚要对那红衣仙人行礼,他就看到周围凭空出现了自己的伙伴与村里的长辈。 小飞的爹娘和墩子的爹娘见自己娃儿得仙人相救死里逃生,他们都神情激动地跪地叩拜。 那红衣仙人将小飞和墩子放于地上,他衣袖一甩,小飞和墩子身上的水汽被尽数驱除。他问向二人道:“好些了吗?” 小飞和墩子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二人的父母见他们愣在那儿,于是都跑过去将各自的娃儿搂在怀里。 小飞先回过神来,他因呛水声音沙哑道:“我好多了,谢谢仙人。” 墩子在听到小飞的话后也对那红衣仙人说着感谢。 那红衣仙人自然是从北部第三据点赶来鱻潮江的石武。他从高空降下后远远就看到了前方江面,他正准备去江上寻找岛屿就听下方孩童喊着出事了。他又见一群大人赶去江边,他猜测应该是有人落水。 石武外扩耳力听到江中的八脚兽在谈论小飞和墩子。它们觉得这两个抓走它们同伴的人类就该死。石武也借此迅速确定了二人的位置。他养成习惯般地施展灵力丝线将二人从江水中救出。后面他想想不对,就改为以灵力隔空抓着二人。他发现那名叫墩子的孩童溺水情况比小飞严重得多,他赶紧以灵力注入墩子体内,帮他稳住心脉之后将那些江水全部排出。 如今石武见二人已无大碍,他问向这里年岁最长的那名老者:“老丈,请问这条是鱻潮江吗?” 那拄着拐杖的老者忙作揖道:“回禀仙人,这条正是鱻潮江。” “你们这会儿应该是在禁捕期吧。”石武又问道。 那老者不晓得石武为何会问这些,不过他还是如实道:“是的。” 石武放心道:“那就好。如此我先走了。” “仙人您等等。”小飞声音沙哑地喊道。 石武疑惑地转身:“你有何事?” 小飞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这是我今日抓到的八脚兽……” 小飞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背后的竹篓不见了,他顿时羞愧难当道:“仙人,对不起。我的竹篓弄丢了。” “八脚兽?是他们竹篓里的那种多脚小兽么?”石武问道。 小飞点头道:“是的。” 石武伸手虚空一握,江底的一只八脚兽就自行飞到他手中。他看着手上和凡人界螃蟹差不多大的小兽道:“这东西很珍贵?” 小飞见石武这么轻易就获得了一只八脚兽,他突然觉得对他们来说珍贵不已的八脚兽精眼前的仙人很可能都看不上。他轻声道:“八脚兽的椭圆形躯干内有一颗棕色兽精,只要集齐一万颗兽精就能去西方的仙山上获得被仙人接引的机会。与仙人有缘的更是可以留于仙山进行修炼。” 石武以灵力探入那只八脚兽躯干内,那颗位于中心位置的兽精散发着与下品灵石相似的气息。只不过这兽精的大小只有下品灵石的五成不到。一万颗的话相当于四千多块下品灵石。石武将那只八脚兽扔回江中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八脚兽精于我而言效用不大。以后你们捕捞时最好有大人在场。” 小飞的父母和墩子的父母听后都拼命点头:“我们会照看好他们的。” “仙人,您去我们村里坐坐吧,也好让我们报答您救下这两个小娃的恩情。”那白发老者相邀道。 石武笑着道:“老丈,我救下他们全因他们命不该绝。您都喊我一声仙人了,我自然应当做些仙人风范的事情。” 石武说完便身化一道赤虹向鱻潮江飞去。 石武现在的样貌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但就是这副样貌深深地印刻在了小飞他们心里。 等小飞和墩子在日后拜入附近的青玄山。即便他们经历了修真界的残酷,但那一日不求回报救下他们的石武就像一束破开黑暗的光,照亮着他们的前路,亦让他们时刻记得自己为何要走上这条修炼之路。  第八百七十四章 伙伴 一来鱻潮江就救下两条人命的石武心情格外舒畅。他以相距江面十丈的高度继续向东飞行寻找。 外扩耳力心通万音的他一边听着江里各种鱼类小兽的声响一边把找到的小岛记在心中。等他行至最东头鱻潮江与天林海的交汇口,他一共找到四十七座无人小岛。他考虑到自己提升肉身品阶时有可能会出现失控的情况,他最终选择了鱻潮江中段一座由泥沙冲击形成的三十里小岛。 石武降下身形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外散灵力。在岛上晒着太阳的八脚兽们察觉到灵力的驱赶,它们全都骂骂咧咧地退去了江底。 心通万音的石武对那些骂他的八脚兽传音道:“别在那里说我坏话,我听得懂的。小心我把你们全抓回来烤了。” 那些正退到江中的八脚兽一听见岛上修士以它们族类的语言警告它们就吓得拼命划动长脚迅速远离这座小岛。 以耳力听着那三百七十二只八脚兽慌乱逃遁的石武轻笑一声。他只是说说狠话罢了。他先前即便从江底抓了一只八脚兽上来,在用灵力查探过后他仍将其原样放回。就石武个人而言,他不喜欢无谓的杀戮。 等确定那三百七十二只八脚兽都远离了这片水域,石武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一道阳灵火本源移至腹部,他随即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这次并未给阳灵火分身穿上法袍,而是让它直接没入江中紧紧盯着眼前小岛。 石武从储物袋内取出五灵互融阵阵法法器。他以五道灵力丝线注入那五件似方形盾牌般的法器中。那五件法器依次现出金、青、蓝、赤、褐五种颜色。 石武心念一动,那件赤色法器自行来到其身前。他在与之相连的灵力丝线中注入返虚初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那件赤色法器顿时赤芒暴涨进而被石武设置为阵眼法器。其余四件法器在石武确定阵眼法器后尽皆与之生出连通之感。 石武按照易阵楼那名侍从所言将金、青、蓝、褐四件阵法法器布置于这座小岛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回到小岛中心位置手持阵眼法器的石武脑中闪过一道灵咒,他轻喝一声:“五灵互融阵——开!” 石武手中阵眼法器率先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小岛四方涌现的金、青、蓝、褐四道光束紧随其后。五道冲天光束于小岛上空汇聚交融,最终形成了一座笼罩整个岛屿的阵法屏障。 事先就被石武安排在鱻潮江里的阳灵火分身亲眼看到前方小岛消失于视线中。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向前游去。在它即将与小岛触碰之时,五灵互融阵提前将阳灵火分身前方的沙土转化为了与小岛周围一样的江水。阳灵火分身如从江面游过一般横穿了整座小岛。这一过程中它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石武又让阳灵火分身跃出水面直直向小岛沙地飞去。阳灵火分身明明已经身处小岛上了,可石武通过它的视角看到的却是此起彼伏的鱻潮江水。 见识到五灵互融阵的玄妙,石武不由得对阵法之道产生了兴趣。不过一想到眼下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他很快就收起了这个心思。 石武先散去阵法外的阳灵火分身,接着他把头顶水云冠摘下,连同身上赤色法袍、星云盘、赤羽刀等物一起收入赤云袋。他将九只存放元婴中期海玉桃的储物袋分别放于周围地上,紧接着他把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全部放去三百丈外的沙地,并以雷隐术进行掩盖。 缓步走回原位的石武思考着该从肉身的哪个部位开始提升。他抬起双臂,脑海里不禁涌现在西南第九考场的经历。他用这双手臂硬接下齐黎灵膳师从圣境威压,在臂骨尽碎之后,他依靠体内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将碎骨再生重塑。他也在那时候感觉出双臂内的肉身之力超出了身上任何部位。用这双手臂锤炼肉身其余部位进而提升品阶的想法由此出现。 石武知道这个方法可行,只是也有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其一为灵力的保证,自从他肉身晋升返虚品阶以来,他使用那九颗血色圆球恢复伤势就会消耗很多灵力。他当时光是恢复那两条手臂就耗去了体内灵力的一大半。要不是有《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他能否有灵力完成下九品灵膳师考核都是两说。其二是要在骨骼碎裂后承受住那产生的痛感。他无法确定肉身的关键部位比如心脏会否在遭受手臂全力轰击时让他难以承受地痛晕过去。到时一个运气不好遇上体内灵力无法支撑那九颗血色圆球恢复受损的心脏,那他等于是自己灭了自己的肉身。 石武一阵后怕地先取出两只元婴中期海玉桃放于一旁,旋即将肉身扩至极限的一千五百丈。他头部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在他身形扩展时全部散去,现出真容的他在心中做定道:“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从右侧肋骨开始吧。” 石武如巨人般立于小岛之上。他左手五指握拳骨节劈啪作响。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石武左拳猛地轰向右侧肋骨,产生的力道让他整个身子连退数步。 石武脸上没有因疼痛产生的扭曲,而是被惊色所占据。他不解道:“怎会这样?” 天劫灵体听到外面的巨响骇得从《玄雷击杀咒》中奔了出来。等它看到石武身处一座岛屿,体内十二根肋骨出现不同程度的断裂,它惊呼道:“怎会这样!” 天劫灵体还在奇怪石武为何不出手反击或者赶紧逃遁,它就发现周围根本没有敌人。等它从石武的视角看到他右侧肋骨的伤势全是他自己所为,它立马反应过来石武已经找到适合提升肉身品阶的隐秘之地。它看到石武体内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它为石武高兴道:“恭喜你了,这么快就把右侧肋骨的品阶提升完毕。” 石武摇了摇头,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是我想当然了。” “什么?”天劫灵体听不明白道。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我双臂内的肉身之力并未达到从圣品阶,或者说没达到齐黎灵膳师那时候灵力威压的程度。” 天劫灵体疑惑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石武按着右边胸口道:“我当时是以全力去接的齐黎灵膳师那一击,最终的结果便是双臂不堪其重骨骼尽碎。而我方才聚出十成力轰向右侧肋骨,可只有与右拳最近的那根肋骨断开了三截,其余皆是断裂迹象。所以我双臂内的肉身之力根本不能与齐黎灵膳师相提并论。” “会否是哪里弄错了?齐黎灵膳师没有那么厉害吧。”天劫灵体还想从别的地方找原因。 石武否定了它这一想法:“我昨夜在你参悟《玄雷击杀咒》时观看了那块影音石内栾粟灵膳师和影郎君的对战画面。我敢确定能做到灵膳盟据点主人的个个皆修为不凡。我前面太高估自己了,所幸现在看清还不迟。” 天劫灵体苦恼道:“如果连你双臂内的肉身之力都未达到从圣品阶,那你这具肉身其它部位所能提升的品阶肯定比你双臂要弱得多。你这次岂非白忙一场?” 《我的治愈系游戏》 石武看着双臂道:“或许还有办法。” 天劫灵体纳闷道:“你这时候还有办法?你不会是要去跟从圣境修士对战吧?” 石武轻笑道:“和从圣境修士正面对战这种事我暂时不敢想,但让肉身其它部位的品阶超过双臂我还是办得到的。” 天劫灵体被石武吊足胃口道:“你倒是快说啊,你准备怎么做?” 石武也不卖关子了,他说道:“我当初是以全力状态接下的齐黎灵膳师从圣境威压,在与那股灵力威压对抗时,它率先破除了我双臂内的灵力,再压下我的气力,最终才摧毁我臂中的骨骼血肉。也就是说,我只要事先撤去所要提升部位的护体灵力,不用任何气力阻挡,任由我十成力的拳头打上去,那处需要提升的部位就会受到比齐黎灵膳师从圣境威压还重的轰击。” 天劫灵体皱眉道:“可同样的,你所要承受的痛苦会比那时候多得多。” 石武既然能想到这个想法,那他就已经做好了接受痛楚的准备。他笑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在安全的前提下先对肉身进行提升总好过在险象环生的对战中寄希望于运气。”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不想看你这么受苦。”天劫灵体难过道。 石武半开玩笑道:“那你快些进去参悟《玄雷击杀咒》,此乃你雷族禁咒,一旦修成即便非是面对光族亦可有不俗的威力。我们说好了,要是这雷法适合我,你定要不吝传授。” 天劫灵体知石武是不想让它看到他受难的过程。它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石武一直等天劫灵体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才开始更残酷的肉身提升计划。他将右半边胸腔内的灵力全部撤离,让那部分肉身只具有原本返虚后期肉身的强度。 石武目中现出一股狠意,他双手握拳骨节爆响。当他双拳积蓄出十成力时,那重击在他右侧肋骨上的巨拳若两颗飞速坠地的陨石,将他右半边身躯轰出两个凹陷的大洞,让他的身子直接腾起飞离地面千丈。 咔咔咔的骨头碎裂之声从石武右半边胸腔传出,回荡在整座五灵互融阵内。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直冲石武脑门,让他痛得就要昏厥。他在恍惚间感应到体内灵力正飞速流逝,而这次被他全部轰碎的右侧十二根肋骨只恢复到第六根。 重重摔在小岛泥沙中的石武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海玉桃!” 他凭借顽强的意志颤抖地抓起临近的一只海玉桃塞进嘴里,用光最后一丝气力将其咽下。 随后石武连同人魂一起陷入了昏迷。 那九颗因石武体内灵力消耗殆尽而黯淡下去的血色圆球在海玉桃入体后纷纷射出赤芒吸收其内灵力气力。接着它们就像被施以指令般继续修复起石武碎裂的右侧肋骨。 第七根、第八根、第九根…… 当石武右边躯干的十二根肋骨全部再生,那两个凹陷进去的拳印开始迅速向外扩展,进而变得平整无痕。 只是与那十二根新生肋骨相连的脊柱与胸骨部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显然是这部分的脊柱与胸骨不能承受品阶高于自身的骨骼与之连接。 幸好那九颗血色圆球一直在用海玉桃中剩余的灵力帮着石武修补维系,否则昏迷中的石武即刻就会出现左右躯干断裂移位的情况。如果右半边的十二根肋骨破膛而出,那后果无法想象。 日月交替,星河轮转。 石武的一千五百丈身躯在一个月后缩减成了一千四百丈,随后便以每月加倍的速度在那缩小着。 次年二月出头,石武的身躯恢复至正常大小,这也预示着他体内海玉桃的灵力所剩无几,那九颗血色圆球帮他维持新生肋骨与脊柱、胸骨相连的时间也不多了。 身处地魂内的印沁率先发现石武的异常。它走去封印地魂入口的三条玄天锁链旁,他朝石武人魂喊道:“小子,你再这么睡下去你这副肉身可就要毁了。” 陷入昏迷的人魂对印沁的话毫无反应。 印沁皱眉道:“你不会想让我帮你提供鸿蒙之气吧?” 印沁摇了摇头不再管石武地继续回去打坐。 又过去了一个月,那九颗血色圆球内的赤芒现出闪烁之状,引得石武体内除人魂外的凤焱、印沁、天劫灵体都收到了感应。 天劫灵体一出来就看见石武陷入了昏迷,它大喊道:“石武你醒醒!” “别白费工夫了。我上个月就试过了,他之人魂似乎受到了难以承受的重击。”印沁在地魂内说道。 天劫灵体连忙看向石武右边躯干,那十二根有别于其它部位的新生肋骨让它一下子就把石武人魂的昏迷和他提升肉身品阶联系在了一起。 凤焱知天劫灵体与石武出生入死多次,石武的状况它一定最为清楚。他问它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劫灵体很怕凤焱会像上次一样责骂石武,但现在石武生命垂危,它不得不将石武用双臂轰击身上其余部位来提升肉身之力的事情告诉了凤焱。 凤焱并没有如天劫灵体预想的那般出言斥责,而是叹道:“想法不错,可惜在力道上对自己狠了些。” 地魂内的印沁冷声道:“能直接把自己人魂打得陷入昏迷,这已经不能用狠来形容了。看他体内这情况怕是要撑不住了。” 天劫灵体闻言跪下,他朝石武天魂位置和地魂位置分别叩首道:“请凤焱大哥、印沁大哥救救石武!” 凤焱看着那九颗闪烁的血色圆球道:“你先起来吧。这只是朱雀九脉的示警阶段,代表石武有伤在身但体内灵力即将枯竭。他前面三脉存有本源之力,应该可以为他提供一段时间的保障。” 天劫灵体是第一次听到“朱雀九脉”这个词。它并未起身,而是问道:“若石武朱雀三脉中的本源之力也用完会发生何事?” “若全部用完他都没醒,那他就会面临九脉闭合肉身消亡的局面。”凤焱道。 印沁见凤焱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生出头痛欲裂之状。它猜测上次具象之雷一役不止它得到了具象之力,凤焱亦有所获。 天劫灵体如何会看着石武陷入危局,它恳求道:“凤焱大哥,求您救他!” 凤焱看了看石武的人魂,他对天劫灵体道:“石武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为他起先没能受住碎骨之痛,后新骨生出他体内朱雀九脉以修复他肉身为主,是故无法提供多余的灵力让他苏醒。现在要么有人给他输入返虚中期的灵力要么帮他承受痛感让他得到一瞬的清醒。”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直起了身子。它不敢奢求凤焱和印沁将炼化的鸿蒙之气分给石武,它说道:“凤焱大哥,我该如何帮他承受痛感?” “你真要这么做?他受的伤堪比从圣体修全力一击。即便已经过去数月,但尚存的痛感很可能会让你魂灭无存。”凤焱道。 天劫灵体瞅了一眼石武陷入昏迷的人魂,它那只蓝色小脑袋现出笑意道:“以前我就经常说见不得他受苦。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替他承受痛楚,我怎么可以放过。请您告诉我方法。” “既是如此,你过去他体内朱雀九脉也就是那九颗血色圆球的位置,以你脸上红莲印记进行召唤与它们相连。你的魂体每连接一脉就会承受石武身上痛楚的一成。等你与他体内朱雀九脉全部相连,你将为他争取到一瞬的清醒。届时我也会提醒他施展行纳之法吸收周围灵力。”凤焱道。 天劫灵体明了道:“好!” 凤焱见天劫灵体直接过去了石武心脏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旁,他建议道:“你最好从他气海位的那颗血色圆球开始依次向上,蕴含了阳灵火本源、噬木灵火本源、阴灵火本源的那三颗血色圆球会让你迅速感受到他肉身中近六成的痛楚。” 天劫灵体没有退缩道:“石武说过,难归难,走归走。我要帮他争取到那一瞬清醒的机会,这股痛楚早些承受晚些承受都一样的。” 天劫灵体说罢便操控脸上红莲印记向前一引,那颗血色圆球如受召唤般延伸出一道红色光束没入那红莲印记内。紧随而至的还有扩散在石武肉身中的两成痛楚。 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震颤不止。它没想到光是两成的痛楚就让它隐隐有魂散的迹象。它清楚它不能停顿,因为停得越久就越想留在原地。它迈出步子来到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的位置,它依旧没有犹豫地以脸上红莲印记向那颗血色圆球发出召唤。 那颗血色圆球如其所愿地将一道红色光束注入它脸上红莲印记。天劫灵体痛苦地怔在那里,它从蓝色小脑袋上延伸出来的双脚直接消散无存。 凤焱和印沁静静看着,他们都没有出声。现在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动摇天劫灵体的信念,他们不想影响它。 天劫灵体见四成的痛楚就让自己的魂体出现了缺失。它不敢也不愿去想后面的六成痛楚会是个什么情况。它比方才更快地向前移动,来到了神藏位置的血色圆球前。它神情坚定地操控脸上红莲印记对那颗血色圆球进行召唤。 自那血色圆球中射出的红色光束亦没有停顿地没入它脸上红莲印记之内。 “啊!”天劫灵体只能用嘶吼轻缓那临身的六成痛楚。它以魂体延伸出的双手如飞灰般消散。 只剩一个蓝色小脑袋的天劫灵体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它学着石武的样子调整呼吸。它每向内吸进一口气就确定一颗血色圆球的位置。 六次呼吸过后,天劫灵体化作一道蓝色残影从天突、中脘、期门、神阙、大横五处穴位旁边呼啸而过,受其召唤飞出的五道红色光束自天劫灵体后方追来之时,停在气海穴旁的它正向最后那颗血色圆球内传去信号。 看着同时延伸过来的六道红色光束,天劫灵体回首望向石武人魂,它笑着道:“这样就没问题了。” 下一瞬,九道红色光束全部注入天劫灵体魂体之内,其意识瞬间恍惚。而昏迷五个月之久的石武人魂则在天劫灵体帮其承受十成痛楚时睁开了双目。 /74/74432/27073753.html 第八百七十五章 皆安 石武人魂的记忆仍停留在自己吞下海玉桃后难抵那股恐怖的痛楚进而陷入昏迷。 如今痛感全消的它正想询问天劫灵体自己昏迷了多久,它就看到处在气海位置的天劫灵体只剩下一个蓝色小脑袋,其脸上的红莲印记诡异地连着从九颗血色圆球内延伸出的红色光束。 石武人魂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它本能地向天劫灵体冲去。它大喊道:“撑住!” 已经完全丧失意识的天劫灵体隐约间听见石武的呼喊,它如了去心愿般现出破碎扩散之状。 石武人魂刚行出人魂通道就因体内没有一丝灵力而无法向前寸进。它震惊之余右手向后一握,三条玄天锁链立时向其飞来。 “以后还我一缕鸿蒙之气吧。”凤焱说话间双指一弹,一缕被炼化的鸿蒙之气直接从石武天魂中射出,没入天劫灵体体内。 原本都要消散的天劫灵体被那缕鸿蒙之气瞬间固定,全身金芒闪耀的同时,它的意识被快速拉回。 天劫灵体看着身上的异变纳闷道:“我灵体消亡后的状态怎么跟长辈们讲的不一样?” 天劫灵体刚说完就看到自己脸庞还与那九颗血色圆球连着,它顿时反应过来它还在石武体内。它朝石武的人魂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被三条玄天锁链围拢着的石武人魂。 天劫灵体笑逐颜开道:“你终于醒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石武人魂关切道。 天劫灵体则是更关心石武道:“你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恢复灵力了吗?你体内灵力就要枯竭了!” 石武人魂闻言操控肉身道:“行纳万灵!” 这座岛屿周围的灵力于顷刻间汇入石武体内。那九颗血色圆球在石武重新拥有返虚中期品阶的灵力后停止了闪烁。 石武从泥地里爬起,他第一时间就感应到右半边十二根肋骨的品阶高出了肉身其余部位。他还发现和那十二根肋骨相连的脊柱、胸骨部位都在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石武没有去管这些,他之人魂来到天劫灵体身旁道:“你还好吗?” 天劫灵体笑着道:“现在很好。你呢,感觉如何?” 石武人魂看着与天劫灵体相连的那九道红色光束,结合凤焱的举动,它有些明白了。它回天劫灵体道:“谢谢。”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我们之间就别这么客套了。” 石武人魂转而朝天魂方向作揖道:“凤焱大哥,请您为天劫灵体解除脸上的红莲咒印。” “在我给它那缕鸿蒙之气时就一并解除了对它施加的红莲咒印。它脸上的红莲印记等你收回和它相连的那九道光束便会没入它体内。自此之后,那道红莲印记会成为它感悟火之本源的种子。”凤焱说道。 石武人魂闻言心念一动,那九颗血色圆球迅速将各自延伸出的红色光束收回,天劫灵体脸上的红莲印记果然隐没不见。 石武人魂刚要去感谢凤焱,那十成的痛楚再次回归肉身。石武人魂闷哼一声,它当即以充足的灵力承下肉身中传来的痛感。它由此也确定天劫灵体先前冒着灵体消亡的危险帮它承受了这些痛楚,让它得以清醒。它看着天劫灵体再次道了声谢谢。 延伸出双手双脚的天劫灵体见石武人魂这番言语神情,它知道石武人魂肯定猜到发生了什么。它笑了笑道:“我以前不是一直说见不得你受难嘛。这次正好有机会帮你,我当然要去帮啊。” 地魂内的印沁冷不丁说道:“你们一个狠得把自己人魂打至昏迷,一个更是帮得连灵体都差点崩了。你们确实适合当朋友。不过你们最该谢的是老焱。若没有他那缕炼化后的鸿蒙之气,这会儿上演的就是生离死别悔不当初了。” 凤焱在石武人魂和天劫灵体向其行礼时先行说道:“石武,那缕鸿蒙之气是借非是送。等你以后炼化了自己的那份,你需还给我。” 石武人魂俯身作揖道:“凤焱大哥请放心,这缕鸿蒙之气我必定会还。但我还是要谢谢您,如果没有您出手救下天劫灵体,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天劫灵体亦对凤焱行礼道:“多谢凤焱大哥!” 凤焱承下二人之礼,他先对天劫灵体道:“你身上的这缕鸿蒙之气会指引你灵体晋升,你需好好感悟。待日后你回归雷族凝聚雷身,冲破返虚桎梏达到从圣境界应不成问题。” “真的吗?”天劫灵体激动道。 凤焱提醒道:“不过你今后需严守身上秘密。鸿蒙之气乃是天地初开时的天地精华,它所能给你带来的机缘不止于从圣境。如若被旁人知晓你身上有一缕炼化过的鸿蒙之气,必引人觊觎招致杀劫。” 天劫灵体对凤焱的话极为信任道:“多谢凤焱大哥警示。即便今后我回归雷族,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桩机缘。只是我如今这样子太过惹眼,不知我该如何遮掩?” 凤焱道:“那缕鸿蒙之气已经与你灵体相融,你凭自身意念即可操控自如。” 天劫灵体按照凤焱所说进行尝试,它全身金芒尽皆收敛,身子也变回了原来的蓝色。 凤焱又对石武人魂道:“你想出的提升肉身品阶的方法很不错。但你也看到了,你在这过程中遭遇了超出你预料的事情。这说明你还没有考虑周全。我希望你可以趁着以灵力驱散体内痛楚的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完善这个方法。” “石武谨记凤焱大哥教诲。”石武人魂虚心道。 凤焱回去天魂中心坐下道:“我要继续炼化鸿蒙之气了,你们自便吧。” 石武人魂知是自己的举动打断了凤焱和印沁的修炼,它向二者致歉道:“凤焱大哥、印沁,这次实在对不住,今后我会更加注意。” 凤焱和印沁都没有回复石武,因为在确定石武无事后他们就进入了打坐状态。对于他们而言,首要任务便是炼化鸿蒙之气。 石武人魂对身前的天劫灵体道:“我刚刚差点吓死了。” “我先前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承受了那么可怕的痛楚。”天劫灵体心有余悸道。 外面的石武摸了摸右边胸口道:“那一下确实狠了些。” “话说你昏迷了多久?”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向方圆五千里外扩耳力。渔民收网吆喝、鱼儿求救逃窜的声音尽皆传入他耳中。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鱻潮江渔民正在开捕宽鱻鱼,今日是三月初四。” 天劫灵体道:“那你岂不是昏迷了五个多月。” “问题是我不确定这些渔民口中的三月初四有没有和我们上岛的时间隔上几年。”石武边说边从所在的深坑中飞起,来到他以雷隐术掩盖的那批物品旁边。 看到所有物品都在,石武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从里面拿出栾粟宫令牌和小型纹理盘。当他看到栾粟宫令牌和小型纹理盘都在闪着光亮时,他当即以两道灵力丝线分别注入其中。 石武略过小型纹理盘主光幕上飞速闪过的信息,看着光幕右侧邹伟、卢康等五名纹理会成员向他发来的单独聊天请求。他当即预感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那块栾粟宫令牌内传来栾粟灵膳师的灵力,双方开启了实时通话。 栾粟灵膳师上来便问道:“石武,你这段时间是在闭关吗?为何我联系你多次都没有回复。” “请栾粟灵膳师见谅,我出来后偶有所悟,就寻了一处隐秘之地打坐修炼。我在打坐前把身上物品全都放于一旁,是故未能及时看到。栾粟灵膳师,距我离开北部第三据点过去了多少时日?”石武边说着边运转灵力作用于肉身之中,以排解那股痛楚。 栾粟灵膳师没想到石武修炼地连日子都忘了。他回道:“正好五个月。” 石武心中有底道:“还好,时间不算长。” “长是不长,可跟你相关的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我在你走后派人将刺杀事件的所有证据送去了灵膳盟总部。盟主随即委任董赫灵膳师作为使者前往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在一番调查取证过后,于去年十月初七抓住了刺杀事件的两名主谋,分别是中四品的彭旭灵膳师和上三品的李榕灵膳师。他们对东部第二据点有着绝对的信仰,他们认为只有灭了你才能洗刷掉你给东部第二据点带来的屈辱。是故他们以一份从圣品阶御龙膳和一份从圣品阶山灵烹兽羹的代价请动影郎君,指使他对你进行了刺杀。”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先问道:“您旁边还有他人在场吗?” 栾粟灵膳师回道:“并无旁人。” 石武听后直言道:“虽然我一开始就知道盟主不会交出幕后主使,可他抓的这两个未免太糊弄人了。一个中四品灵膳师和一个上三品灵膳师为了心中的信仰拿着两份从圣品阶的灵膳找影郎君来杀我。且不说他们怎么联系上的影郎君,光说这从圣品阶的灵膳从何而来?” 栾粟灵膳师知石武遇事喜欢抱着怀疑的态度。他告诉石武道:“御龙膳和山灵烹兽羹分别是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的成名灵膳。被抓的那二人正是他们的爱徒。董赫灵膳师对二人进行过搜魂,他们是在百年前于东部游历时结识的影郎君,因此互有留下通信玉佩。至于那两份灵膳的来源则是他们深受他们师尊宠爱,在他们晋升返虚后期时得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赏赐。” “董赫灵膳师是何修为?”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灵膳天榜排名第二十八位,从圣境修士。” 石武又问道:“他可是盟主一方的人?” “是。”栾粟灵膳师补充道,“彭旭和李榕已经由董赫灵膳师押解到北部第三据点。我亲自对二人进行过搜魂,他们脑中的记忆和董赫灵膳师查到的一模一样。” 石武沉声道:“要是能对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搜魂,这件事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可惜灵膳盟除了盟主之外无人有这资格。而盟主绝不会对隶属于他一方的东部第二据点深究。”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明白其中关系,他又转告石武道:“盟主已经下令剥夺彭旭和李榕的灵膳师称号,并且将这二人交由你任意处置。因你这段时日并不在北部第三据点,所以我帮你把他们关押在了北部第三据点的秘牢中。” “您对他们二人搜魂时可探得影郎君的行踪?”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影郎君告知他们说我和你用诡计将他重伤,他需要些时日恢复。他保证会在灵膳大典前将你灭杀。他还让彭旭、李榕如遇灵膳盟总部的盘问,皆以一概不知应对。” 石武想着凡人界和外隐界的无幽谷都是先收定金再杀人,他疑问道:“那二人把两份灵膳都付了?” 栾粟灵膳师道:“我以前听说无幽谷是杀完人再收报酬的。不过彭旭和李榕的记忆里他们已经支付完那两道灵膳。” “他们对东部第二据点还真是有信仰。”石武冷笑道。 栾粟灵膳师其实也察觉出了不少疑点,但他这中立派不能去公开挑明。栾粟灵膳师道:“石武,这二人我帮你看着,一切等你回来再说。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得到你的回复。” 石武莫名觉得栾粟灵膳师说的要事和纹理会那五名成员找他的是同一件。石武道:“您讲吧。” 栾粟灵膳师先确认道:“你是否跟肖扬灵膳师和舟曲灵膳师提过你之所以拥有如今的灵力成线之法是因为服用了一枚名为心音果的红色奇果,而你也愿意将身上最后一枚心音果赠予能承受住心音果效用的灵膳盟成员?” 石武承认道:“虽然与我的原话有些出入,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这就是了。在灵膳盟总部把你遇刺一事的处理结果公示不久后这消息便传了出来。随即在整个灵膳盟引起轰动。不止是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就连别处据点与我交情不错的数名灵膳师都来联系我,希望我可以帮他们牵线,从你手中高价购得那枚心音果。”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哎了一声:“盟主不愧是盟主。比起使用强硬手段掩人嘴舌,他选择向他们抛去一件更能引人讨论的事情。” 栾粟灵膳师疑惑道:“这好像是你自己说给肖扬灵膳师和舟曲灵膳师听的。” “是他们找的我。那时候我与盟主一方的关系还没闹得这么僵。舟曲灵膳师想让他儿子舟潮拜我为师修习灵力成线之法。我想着以后这种事情会很多,干脆就跟他们讲明了。在得知服用心音果会引起的不适反应后,舟潮就生出了退却之心。我让他们决定好了尽管去栾粟宫找我,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心音果相赠舟潮。舟曲灵膳师还让肖扬灵膳师将这件事保密到年底,没想到为了消去东部第二据点派人杀我一事,他们转手就把我卖了。”石武有些气愤道。 栾粟灵膳师担心道:“如此看来盟主在东部第二据点和你之间做出了最终的选择。你后续要多注意了。” 正以灵力不断驱散肉身痛楚的石武道:“我会的。栾粟灵膳师,我想在我们还算是朋友的时候求您一件事。” 栾粟灵膳师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算是朋友的时候?” “您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以前和我四叔有过命的交情,可后来因二人所处的立场不同,终是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如今灵膳盟内暗流涌动,谁也说不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别无他求,只希望您以后如果要加入盟主或者丁阳灵膳师一方,您能提前通知我一声。”石武诚恳道。 栾粟灵膳师无奈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可以答应你,若我加入他们中的任意一方,我会提前告诉你。” 石武笑着道:“多谢!” 栾粟灵膳师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在影郎君连面都没露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如今你更是事先就在我这里取得保证。你以前就经常面对杀局与选择么?” “也还好。”石武并没有细说。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不愿提及过往,他适时地转移话题道:“你可要听一下我那几位朋友对你那枚心音果开出的价格?” 石武立马拒绝道:“心音果就一枚,按照盟主这架势,他巴不得我因这灵果得罪别人。您帮我回复您那几位好友,就说我正在闭关之中,一切等我回去北部第三据点再说。” 栾粟灵膳师理解道:“我会照你的意思办。” “那我和邹大哥他们说一声就继续闭关了。他们估计也是受好友所托想从我这里问询心音果的事情。”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回复道:“嗯,你去忙吧。在外注意安全。” “好咧。”石武说罢便撤回了令牌内的灵力将其放在一旁以雷隐术掩盖。 石武在又排解一部分痛楚后分出五道灵力丝线接通了邹伟、卢康、胡墉、吕隐、无虚子的聊天请求。 小型纹理盘主屏幕右侧接连出现五个全新的信息交流框架。 石武统一录入消息道:“我近日正在一处隐秘之地闭关,今日才看到信息提示,还望包涵。” 邹伟的聊天框架中率先传来信息:“石老弟,对不住,打扰你闭关了。” 石武录入消息道:“邹大哥千万别这么说,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邹伟开门见山道:“石老弟,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欠北部第二据点韩郊灵膳师一个人情,他托我向你问询,你那颗心音果可否卖给他,价钱的话你随意开。不管是仙玉、灵膳材料或者成品灵膳都可以。” 石武见邹伟果然是为心音果找的他,他回复信息道:“邹大哥,那韩郊灵膳师是自己服用还是给他人服用?他知道服下后会引起的不适反应么?” “他是为他爱徒徐望灵膳师购置。他从肖扬灵膳师那里打听过心音果。他知晓服下后的不适反应。”邹伟传来信息道。 石武确认道:“邹大哥,你欠他的人情大吗?” 邹伟明白石武的意思,他回复道:“我在晋升返虚后期时需要一份他的成名灵膳百花绘蜜露。原本我需等上十年才能购得,但他给了我方便提前为我炼制。”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石武了然后录入消息道:“邹大哥,实不相瞒,方才栾粟灵膳师也传信过来与我提及了此事。他说别处据点的很多灵膳师都委托他帮着联络向我购买那枚心音果。我跟栾粟灵膳师示意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无偿相赠这枚心音果,至于人选视回去后的情况而定。你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韩郊灵膳师,待我闭关结束回到北部第三据点,我再第一时间给你们传去消息让你们过来。这样您欠韩郊灵膳师的人情也算还了。” 正在飞霞山洞府内的邹伟看到信息激动道:“石老弟,你真够朋友!就这么定了!” 石武还没来得及回邹伟的信息,卢康他们四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传来消息。其中卢康和邹伟一样都是直言不讳,胡墉三人则是先恭喜石武大仇得报,灵膳盟为其抓到了刺杀的幕后主使。 石武趁机录入消息告诉邹伟道:“邹大哥,卢大哥他们也为了心音果的事给我传来了信息。我可否给他们与你刚才一样的答复?” 邹伟应下道:“没问题。我这边已经足够还韩郊灵膳师的人情了。” 石武看到邹伟的信息后就安心地与卢康他们聊了起来。卢康四人也对石武最终的回复心满意足。 等石武收起小型纹理盘,他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见天劫灵体已经进入闭目打坐的状态,他随即也盘膝坐下用灵力排解肉身中的痛感。 /74/74432/27073754.html 第八百七十六章 欲静人扰 石武用整整半个月时间行纳了四次相当于返虚中期品阶的灵力才将那股痛楚从肉身中全部排解。 这半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该如何完善提升肉身品阶的方法。他先前以为只要在轰击肉身前放好两只元婴中期品阶的海玉桃就能有灵力的保证。可他错估了那一击带来的痛感,以及返虚中期品阶灵力所能修复的肋骨数量。 对于如何承受痛感这个问题,石武准备以右半身躯的十二根肋骨作为标准,后面每次轰击的肉身部位都与此相当或者稍稍减少。至于灵力方面,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以一千五百丈身躯运用此法的缘故导致在恢复完第六根巨型肋骨后就出现灵力耗尽的情况。不过他想着既然都做定要提升肉身品阶了,那就按最强状态来。 石武看了一眼不远处像小山一样立着的五十丈灵果,这是先前他没来及吞下的那只海玉桃。他不知道海玉桃到底是何品阶,但直至目前为止,单单是他所认知的元婴中期海玉桃都能让他迅速恢复全部灵力,并在力量上继续得到提升。 石武找到了先前遗落在地上装有元婴中期海玉桃的七只储物袋。他清楚只有自己用好这些海玉桃才能在意外发生时不让天劫灵体陷入危局。他将那些储物袋全部打开,把那七只都达五十丈高的海玉桃和原先那只并排放在了一起。 石武心念一动,其肉身迅速扩张暴涨。待他之肉身来到一千五百丈,他明显感觉到右半边躯干内的十二根肋骨与脊柱、胸骨相连的地方破损情况加重了。他体内的九颗血色圆球在同一时间赤芒大放对那些破损的关节进行修复维系。 石武《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不断,以小岛为中心的八方灵力全部被他吸入体内,用以补充那九颗血色圆球的消耗。 下一阶段的提升部位其实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与右半边十二根肋骨相连的胸骨,再接下来是背部整根脊柱。 构成胸骨的共有三块骨骼,分别是胸骨柄、胸骨体、剑突。这三块骨骼虽然比右半边躯干内的十二根肋骨要小上很多,但吃过一次亏的石武现在不敢有任何大意。他盘膝坐下,随后把嘴巴张到最大。他右手巨掌将地上的海玉桃一只一只塞进嘴里。当塞到第五只时,他两边脸颊完全鼓出,达到了所能容纳的极限。 这是石武想出的即便他因承受不住痛楚陷入昏迷亦可保证自己有灵力补给的方法。 准备就绪的石武将胸骨位置的灵力全部撤离,让那部分的骨骼血肉只具有原本返虚后期肉身的强度。他双手握拳骨节爆响,可他双拳还未轰向那三块骨骼,先前右半边躯干那一击的痛感就又回荡在他脑中。 它们好似在向石武传去一种信号,告诉他如果他轰击胸骨,他将受到比右半边躯干那一击还重的痛感。 《仙木奇缘》 石武的双拳迟迟没有轰下去,非是他怕了,而是他在确认身上可有别的异常。等他以灵力在肉身中运转一圈,特别是经过那十二根肋骨时,专注凝神的他发现脑中回荡的痛感并没有增加。 石武确定这痛感是上次那一击所产生的阴影。他双手巨拳再无顾虑地轰向胸骨,其上三块骨骼和那部分的血肉经络全部碎裂纷飞。 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暴涨。与右边十二根肋骨相连的胸骨部分被率先修复。 这一过程中石武的灵力飞速流逝,可他并没有咽下任何一只海玉桃。因为他这一击下去先前传荡在脑中的痛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胸骨位置传来的剧痛。而这股临身剧痛根本撼动不了全神贯注的石武。他意识无比清醒地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周围灵力纳入己身。 小岛附近水域的鱼类小兽全都感应到水中灵力瞬间消失,它们惊惧地向外游去,不再靠近这座岛屿。 由于灵力充足,那碎裂的三块胸骨很快就被九颗血色圆球重塑再生。 新生胸骨与右半边十二根肋骨相连的部位再无破损迹象,可石武左半边十二根肋骨却开始需要那九颗血色圆球将它和新生胸骨维系相连。 石武见状不忧反喜,这意味着新生胸骨已达到了和右半边十二根肋骨相同的品阶。石武日夜不停地纳入外部灵力,因为那九颗血色圆球维系骨骼之间的连接需要灵力,他排解肉身中充斥的痛楚更需要灵力。 一个月后,这座小岛方圆七千里内的所有灵力因被石武吸纳入体,导致江中鱼类小兽都往别处游去,连带着江上飞鸟也消失不见。 源自胸骨位置的痛楚在这一月内被石武以灵力完全排解。他近来发现他所能吸纳入体的灵力越来越少,他猜测是他的行纳之法到了所能吸收灵力的最大距离,而周遭的灵力在他接连不断地吸纳下根本来不及涌入。他也通过外扩耳力确定自己行纳灵力的范围超出了方圆五千里。 石武为了不引起鱻潮江附近宗门的起疑顺带他也想让周遭灵力汇聚地多些,遂决定在对脊柱强化时以口中海玉桃进行灵力补给。 石武之所以选择脊柱进行下一阶段的强化而不是选择左半边的肋骨,是因为左半边的肋骨环绕着他的心脏。他认为这是除了颅骨外最重要的部位,是故他想留到后面再进行强化。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扫过背部正中的那根脊柱。其由七块颈椎、十二块胸椎、五块腰椎、一块骶骨、一块尾骨借韧带、关节及椎间盘连接而成。整根脊柱上承颅骨,下联髋骨,中附肋骨,并作为胸腔、腹腔和盆腔的后壁,是石武进行肉身其余部位强化的枢纽。 石武直起一千五百丈身躯,认真地以左右双掌在背部脊柱上比对着。他要找出最佳的出手位置,好确保那二十六块椎骨在他一击之下全部碎裂。他发现如果是以双掌回拍背部,他之手掌无法将十成力全部轰在脊柱上,而且他的双掌也不能覆盖整根脊柱。 石武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以双掌会合的方法将那二十六块椎骨碾碎于掌中。他右腿伸出踏于地面,身子前倾低下头颅。他用左手按着第一节颈椎,右手抵在尾骨位置,于心中设想等等会发生的情况。 这根脊柱虽然没有右半边十二根肋骨加起来那么长,可里面的关节、韧带比那十二根肋骨要多得多。石武预测这次产生的痛感不会比轰击右半身躯来的少。不过他也想好了对策,既然灵力可以排解痛感,那么他只要在痛感传上来前补充足够的灵力即可。石武念及此处右手朝他用雷隐术掩盖的那批物品中一伸,纳海囊立时受其所控飞了过来。 石武向纳海囊中注入一道灵力将袋口开至最大,一连十只元婴后期高达百丈的海玉桃落至他身前。 他将纳海囊放回原位后又把地上十只元婴后期海玉桃和那三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呈圆形摆放。他要让自己在脊柱碎裂倒地的情况下一揽双手就能将这些海玉桃吃进嘴里。 做完这一切的石武在脑海中想着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等他将整根脊柱的提升过程以及各种应对之法又过了数遍后,他清除心中所有疑虑,神色变得格外专注。他闭目凝神,撤去背部灵力的同时于双掌内默默蓄力。 十个呼吸间,石武掌中灵力气力皆至巅峰。他双目一睁,左右双掌携力可崩山之势轰在第一节颈椎与尾骨之上。 砰砰砰的骨节爆碎之声在石武势不可挡的双掌中响起。 那二十六块椎骨果然如石武预想的那般在他双掌合力下齐齐碎于掌中。但整根脊椎碎裂产生的痛楚却出其所料地比右半边十二肋骨碎裂时要痛得多。幸好石武早就将五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备在嘴里。他之双掌于背后对碰之时就囫囵吞枣般将五只海玉桃尽数咽下。 石武的意识在一次次的痛觉冲击中依靠着源源不断的灵力与其进行着对抗。倒地的他将身前海玉桃一把揽到嘴边,他大口大口吞咽着元婴后期海玉桃的果肉。他体内的九颗血色圆球亦在灵力的驰援下迅速修复着那根脊柱。 三息过后,石武明显感觉那股痛楚比一开始弱了。可他还是不敢大意地狂吞着那些元婴后期海玉桃。 直至他发现背后新生脊柱与右半边那十二根肋骨完美相连,并且那九颗血色圆球帮新生脊柱、新生胸骨维系连接左半边十二根肋骨时都未消耗他太多灵力,他才停下对身前元婴后期海玉桃的吞食。他知道这一关他过来了。 即便那股痛楚仍在石武肉身中肆虐,但对意识清醒灵力充足的石武而言,消除它只是时间问题。 石武缓缓地直起身子,他一边清点地上剩下的海玉桃一边以灵力排解着肉身中的痛感。他看到身前元婴后期的海玉桃只剩下了六只,他先将摆在后面的元婴中期海玉桃拿到了前面。他认为元婴后期海玉桃要用在紧要时刻,排解痛楚所需的灵力还是以元婴中期海玉桃和《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为主。 接下来的三个半月,石武陆续服下三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又向岛屿四周行纳了两次返虚中期品阶的灵力。肉身中的那股痛楚也在这些灵力的作用下尽数排解。 石武以右掌轻轻揉了揉后颈,承接颅骨的那段颈椎发出清脆声响。石武自语道:“头颅部位还是最后再说吧。” 就在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查看下一阶段要提升的髋骨部位时,空中唰唰唰地飞过数道身影。 待石武决定以双掌轰击左右两侧髋骨,六名两两为伴的修士出现在五灵互融阵上空。 一袭黑色锦袍背后有烈阳图案的年轻修士向对面四人作揖道:“在下日轮庄靳寒,这位是我师妹邱晨,不知该如何称呼青玄山和纤月谷的前辈?” 身穿青衣腰悬长刀的两名中年男子道:“青玄山燕林、燕霜。” 那两个纤月谷门人自述道:“桑觉、闫启。” 名为靳寒的日轮庄弟子听见那四人名号后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青玄山和纤月谷派出的皆是长老级别,修为都在炼神初期,比他与邱晨这两个空冥初期修士整整高出了一个大境界。他神色肃穆道:“原来是青玄山的燕氏双雄和纤月谷的桑前辈、闫前辈,晚辈失敬!” 燕林听到靳寒自称晚辈,那就是与他们差了境界。他对靳寒点了点头后问向桑觉道:“桑道友可有什么发现?” 桑觉摇头道:“尚未探得特别之处。燕道友呢?” “与桑道友一样亦无所获。”燕林道。 日轮庄那名绑着双马尾的女修对身旁靳寒道:“师兄,你说鱻潮江的古怪就在这片区域,到底是不是真的。” 邱晨的声音不大,但她这略带炫耀的话语全落在了燕林、桑觉他们耳中。 靳寒顿时冷汗直冒,他赶紧说道:“四位前辈,家师乃是日轮庄庄主高尧。这次我与邱师妹奉他老人家之命出来一探鱻潮江,可惜无所发现。我们这就回去了,告辞!” 邱晨正想问靳寒为何突然要走,靳寒已经传音给她道:“邱师妹,你真以为他们没发现这鱻潮江的古怪么?他们是在互相试探啊!这里非是我们可以待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向师尊禀告,一切由他来定夺。” 邱晨闻言如醍醐灌顶,她向燕林、桑觉他们行礼后就跟着靳寒瞬移离去。 燕林咧嘴笑道:“日轮庄倒是出了个不错的后生。” 桑觉也不遮掩了:“燕道友,既然那女修挑明了,那我们何不联手在日轮庄派人过来前将宝物找出。这鱻潮江上灵力缺失的异象是以我们所在的这块区域向方圆七千里外扩去的。据那些渔民所言,他们在捕鱼时听见过几次闷雷炸响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群群鱼儿向外游去。” 燕林回道:“合作可以,但找到后当如何分配?”桑觉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必定是一件可以吸收灵力的天材地宝,而且很可能是在江水之中。我们先发下道誓,不管是谁找到这件宝贝都需四人平分。” 燕林与燕霜互看一眼,他们同意道:“好!” 四人发完道誓后分别寻了一处方位跃入江中开始细细找寻。 外扩耳力的石武听着他们的谈话,他无奈道:“我都这般注意了居然还能被盯上。所幸他们四人修为不高,方才他们站在岛上都没一点察觉。我还是等他们走后再提升髋骨位置的品阶吧。” 燕氏兄弟与桑觉、闫启四人用了两刻时将各自方位探寻完毕。可不要说什么天材地宝了,就连水草在这附近水域都是稀罕物。 四人于五灵互融阵上方会合后皆对结果大失所望。燕林和桑觉还不甘心地拿出炼神后期品阶探查法器在方圆七千里内疾驰行过,可法器上显示的金丹初期至炼神后期修为的光点也就他们四个。 燕林和桑觉自此是彻底放弃了。 燕林道:“桑道友,看来已有人捷足先登。” 桑觉深以为意道:“距离那些渔民最近一次听到闷雷炸响是在三个月前。应该是有人比我们更早地得到了消息。” “嗯。方才我探寻时发现最外围的灵力已开始向内聚拢,这说明那件天材地宝被人取走后这里的一切都在恢复。”燕林说道。 桑觉可惜道:“真想看一眼那是件什么宝贝啊。” 燕林作揖告辞道:“桑道友、闫道友,内隐界中机缘遍地,总归会有属于我们的。我和舍弟就先回青玄山复命了,后会有期!” 桑觉和闫启还礼道:“后会有期。” 燕林和燕霜正要施展瞬移,他们身旁的空间忽然向外突起,自内走出一名身穿水纹蓝袍头戴紫色玉冠的儒雅老者。他旁边还有一位扎着冲天髻穿着五色袍的可爱童子。 燕氏兄弟和桑觉、闫启见到来人纷纷俯身作揖:“参见高前辈、高少主!” 那儒雅老者捋了捋花白长须道:“免礼吧。” 那被称为少主的可爱童子径自过去燕林等人身前:“这里的宝贝被你们得去了?” 燕林和桑觉立马回道:“我们并未所得,还请高少主明鉴。” 那可爱童子见燕林和桑觉连回的话都一样,他嘿嘿笑道:“我才空冥中期修为,明鉴不了什么。但我爹可以,你们都乖乖站好让我爹搜魂吧。” 燕林等人神色大变。燕林看向那儒雅老者道:“高尧前辈,您虽然贵为日轮庄庄主,但我和舍弟燕霜皆是青玄山长老,您擅自对我二人搜魂怕是不好跟我们顾千掌门交代!” 桑觉亦与燕林共进退道:“不错。我们阮闲谷主亦不会任由谷中门人被别派前辈在外搜魂。” 那可爱童子的脸色立马阴沉起来,他回去那儒雅老者身边:“爹,他们欺负我!” 那儒雅老者宠溺地抚了抚那可爱童子的额头:“飞儿,他们找的理由都不错,但你也可以找个好理由。比方说修真界的机缘见者有份。我们既然在他们离开前找来了,那他们就得分我们一份。如果他们要坏这规矩,我们也能坏别的规矩。” 高飞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地将高尧原话回给燕林四人。 燕林四人心中冒火,要不是高尧这返虚初期修士在,他们指不定就想办法把高飞弄死了。现在燕林只能退一步道:“高庄主,我与舍弟愿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我们真的没在这里得到任何天材地宝。” 桑觉、闫启也愿意发道誓以证清白。 高尧见燕林四人如此果决,他心里清楚他们是真的无所收获。可高飞却对燕林等人只将高尧放在眼里的举动十分不满。他耍着性子道:“爹,我不管,过段时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要他们都拿一件宝贝出来送我。” 燕林四人皆认为高尧会阻下高飞的无理要求,不曾想高尧却是惯着道:“好,爹让他们拿。” 高尧对四人下令道:“你们代表青玄山和纤月谷各送一件空冥中期以上的好物给我儿。” 燕林和桑觉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都猜到对方心里已经把高尧的祖宗全骂了一遍。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们只得破财免灾。 燕林拿出一只贴着三张符咒的棕色木盒:“高少主,此盒装有青玄山特制灵毒腐灵散。您可在遇袭时解开盒上符咒贴于己身,腐灵散会对方圆万里内除您以外的所有生物进行无差别攻击。空冥初期至空冥后期修士中此灵毒体内灵力将迅速减至一成,持续时间为三个时辰。空冥以下修士触之即灵力全消虚弱至死。” 高飞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只棕色木盒:“这盒中灵毒真这么厉害?” 燕林确定道:“腐灵散无论是在空中还是水下,一旦对敌打开,它们就会迅速扩散蔓延,助您安全脱身。” 高飞听到“安全脱身”四个字笑出声道:“如果我面对的是炼神初期以上的敌人呢?这腐灵散还有用吗?” 燕林回道:“效用甚微,但也可阻敌一时。” 高飞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桑觉和闫启道:“你们纤月谷准备送什么?” 桑觉拿出一只玉盒道:“此乃空冥中期品阶凝神丹。您于修炼功法前将其服下可凝神专注事半功倍。” 高飞听到是丹药后兴致乏乏地接过:“行了,你们走吧。” 燕林四人赶紧向高尧行了个礼就瞬移离开了。 高飞将那只装有凝神丹的玉盒打开,他看了一眼那枚褐色丹药后直接连玉盒一起扔进江中。他又把玩起燕林相送的那盒腐灵毒:“这东西听起来很有意思,就是不知效用到底如何。” 高尧看着下方五灵互融阵隐匿形成的江水道:“你试试便知。” /74/74432/27073755.html 第八百七十七 各行各路 五灵互融阵内的石武在高尧说话间与其隔阵对望。 高尧旁边的高飞有些不舍道:“爹,这腐灵散用在这儿会否太浪费了。” 高尧轻抚长须微笑说道:“你刚刚扔那枚凝神丹时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丹药怎能跟这腐灵散相比。您又不是不知道,孩儿自修炼起服用的便都是灵膳。就算那什么凝神丹真有助益修炼的效果,孩儿也不愿尝上一口。孩儿之所以收下全是因为日轮庄要给纤月谷面子。”高飞有理有据道。 高尧欣慰地笑了笑:“我家飞儿长大了。” 高飞也笑了起来:“您就放心吧。孩儿不会给日轮庄丢脸的。” 高尧点头之后自袖中拿出一块蓝色玉盘,他传音给高飞道:“飞儿,你先过来爹身后。” 高飞奇怪高尧为何突然改以传音,不过他还是先依言过去了。 高尧随即口中念诀向右手玉盘倾注灵力。不一会儿,一道蓝色光罩围拢在他和高飞身外,他们亦看到了下方那座被五灵互融阵隐匿的小岛。 石武在高尧向那玉盘注入灵力时就将体型恢复至正常大小,并以换形之法把面容变为登岛时的模样。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下次购买的隐匿法阵起码得是返虚后期品阶的。 高尧虽然借助法器查探到了小岛的存在,但他和高飞眼中的小岛仍是云雾缭绕状态。高尧对下方朗声道:“吾乃日轮庄庄主高尧,道友在这布下法阵隐匿行踪,那必定是有所得。不知道友可否让我一观那件天材地宝?” 石武改以粗犷的声音回道:“高庄主,我在此只为清修,并未获得什么天材地宝。” 高尧自然不信,但他亦知下方修士用的隐匿法阵起码是返虚初期品阶,否则他不可能需要借助窥阵盘才能察觉。他推测石武的实力应该在炼神后期或者返虚初期。他悄悄对高飞传音道:“飞儿,你瞬移去我们日轮庄在东南方向十万里外的传送阵,再传回庄内。我要去会会下方那人,看能否从他手中分得一半宝物。” 高飞听后立马传音回道:“爹您多加小心。” 高尧先为高飞开启身后光幕,可高飞却没有瞬移离开。 正凝神观察下方五灵互融阵的高尧在窥阵盘光幕开启两息后才发现异常。他猛地回头就看到一名身穿深蓝色氅袍面容普通的修士站在了他和高飞身后。 石武对怔在那里的高尧道:“高庄主是准备让令郎回去叫人还是怕他影响你对我索要宝物?” 高尧见被石武看穿心思,他神色不变道:“道友误会了。下月廿五乃是小儿生辰,我让他回去日轮庄指示门人布置。” 石武听到“廿五”二字顿了一顿,他出言警告道:“鱻潮江附近的势力分别为青玄山、纤月谷、日轮庄。如今青玄山、纤月谷都已离去,要是再有高于元婴境界的修士来此扰我清修,我会把账全算到你们日轮庄头上。” 高尧吃不准石武到底是何修为,他觉得没必要为一件还不确定是何品阶的天材地宝招惹眼前之人。他作别道:“打扰了,我等先行告辞!” 高尧眼见着石武的身影化作虚无,他却未感应到任何灵力波动。他不敢再待地领着高飞一口气瞬移至日轮庄的隐藏传送阵。 站在阵内的高飞心有余悸道:“爹,那位前辈到底是何修为,我刚才只是被他看了一眼身子就动都不能动了。” 高尧闻言以灵力注入高飞脑中,他发现高飞居然有被搜魂的痕迹。他骇然道:“他起码是返虚后期大能!” “什么!”高飞惊呼道。 高尧立即带着高飞从传送阵回去了日轮庄。回到自己地盘的高尧稍稍安心,他告诫高飞道:“飞儿,那位前辈非是我们可以招惹的。今日之事你不可向外泄露半句!” 高飞忍不住问道:“爹,鱻潮江上的异变到底是因天材地宝所致还是由那位前辈修炼引起?” 高尧摇头道:“飞儿,在那位前辈显露修为后,这个问题就不该是我们要去想的了。” “可爹刚刚不是才说修真界的机缘见者有份么。”高飞疑惑道。 高尧告诉高飞道:“这句话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青玄山与纤月谷的四名长老之所以会送你好物,是因爹的修为高了他们一个大境界。他们知道就算把顾千和阮闲叫来,以我和二人相当的实力,顾千和阮闲最后依旧会让他们拿出一件好物作为你的寿诞贺礼。与其这般劳师动众,他们还不如直接相赠息事宁人。这就是在外游历时要懂得的权衡利弊。” 高飞将高尧的话牢记心中。他对外面的世界向往道:“爹,我什么时候才能独自出去游历?” “等你晋升至炼神初期吧,那样的话应该能在日轮庄方圆百万里内游历了。”高尧道。 高飞失望道:“炼神初期才能在方圆百万里内游历啊。” 高尧耐心道:“飞儿,外面世道很乱。你自个儿出去游历若遇危险,在百万里范围内爹可以迅速赶去救你。” 高飞讪讪道:“爹,我出去游历遇到麻烦还要您赶过来相救,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高尧纠正高飞道:“飞儿,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你以后无论遭遇何种情况都必须以自己性命为先。只有把命保住了才能厚积薄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也别觉得让爹赶过去救你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爹修炼至今只有你一个宝贝儿子,爹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有我这返虚初期的爹是你的命,是你该得的福缘。” 高飞心中感动道:“谢谢爹!” 高尧抚了抚高飞的额头道:“傻孩子,跟爹有什么好谢的。下月廿五就是你的生辰了。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如今我们确实该让庄上门人布置起来了。” 高飞听后开心道:“那我要把我那些朋友都请过来。” 高尧宠溺道:“都依你。” 鱻潮江中段,被五灵互融阵笼罩的小岛上。石武若有所思地席地而坐。他方才在高尧开启窥阵盘光罩的瞬间来到高飞身前,以灵力丝线没入高飞体内对其进行了搜魂。他从高飞的记忆中看到日轮庄背后靠山是吕隐,他内心杀意当即消去一半。等他听到下月廿五是高飞的生辰,他突然想到去年的腊月廿五是自己八十岁的整寿。他顿时再无心情杀戮,他警告高尧不要外传消息后就回去了小岛。 “浩然他们都还安好吧。”石武向后一仰躺在了沙地上。 这会儿的石武只想怀念故友,其余的事情都被他放在了一边。 即便时值八月艳阳当空,五灵互融阵还是让整座小岛的温度舒适非常。 躺在沙地上的石武晒着阳光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到童年的自己跟轩浩然他们在田间嬉戏打闹。在最前头飞奔的他朝后面的轩浩然、二蛋他们喊着快来抓我呀。可他紧接着就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一直向前奔跑,轩浩然他们离他越来越远。等他抗拒着想要回身奔向轩浩然他们,后面却再无一人。 石武猛地从沙地上惊醒,他看到周围一切如常才缓过来刚刚只是做梦。他长舒了一口气,自语道:“我在上来前和浩然他们重新聚首,在走时也与他们郑重地道了别,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石武收束心神右手一伸,地上的赤云袋受其感召飞了过来。他从里面取出十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将它们依次摆开。在把赤云袋放回原位后,石武心念一动身形暴涨扩增,瞬时来到一千五百丈。 他照旧拿起五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塞进嘴里。这几次对肉身的强化让石武渐生心得,肉身中的痛感不止是源于碎裂的骨骼,还和骨骼周围的韧带、关节等物有着很大的关系。他预测接下来要提升的左右髋骨会让他承受与提升胸骨时差不多的痛感。 石武双掌蓄力,十息之后,其掌内灵力气力皆至巅峰。随即他掌风呼啸直拍左右髋骨。 骨碎之声如闷雷炸响,即便响动已由五灵互融阵减弱,但还是向外传荡出去。 石武在双掌于腹部下方交汇时咽下第一只元婴中期海玉桃。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从脊柱与髋骨相连的部分开始重塑。 这次冲向石武脑门的痛感甚至都不如他胸骨碎裂之时。石武以内视之法一边看着髋骨新生一边调整灵力驱散充斥在肉身中的痛楚。 番茄 随后的一个月,石武一共服食了两只元婴中期海玉桃。他冷静地像是这次肉身提升计划的旁观者。大脑与心脏位置的痛楚感受最多,四肢部位的痛楚消散地最快,这些信息都被他一一记下。 等石武将源自髋骨部位碎裂的痛楚尽数排解,他对于右腿股骨的提升完全可以看成是在试验。他不但把右股骨重塑再生的半息时间记下,他还在吞下一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后优先将灵力用于排解传至脑中的痛楚。他想看看可否在驱除脑内痛感后更快速地将肉身中的痛感消除。 可他得到的答案却非是那么如他心意。他排解脑中痛感之后,肉身其余部位的痛感会像江流汇海般重新传向他的大脑。 直至右股骨碎裂产生的痛感被灵力尽数排解,石武也没有找到在这过程中可以有效阻挡其余部分痛感传至脑中的方法。 但这并没有打击到石武,最不怕尝试的他接着便以左股骨进行了试验。这次他另寻别道,他优先将心脏位置的痛感驱除,再以灵力护在跳动的心脏外面。让石武惊奇的是,那些痛感并没有执着于他的心脏。在心脏内的痛楚被排解后其余部分的痛感再次涌向了他的大脑。石武就此产生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在痛感生出之前先以大量灵力试着阻断。 石武用时一个半月,消耗两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就完成了对左右股骨的品阶提升。接着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右腿膝盖进行观测,他看到里面的经络很是复杂,他估计重塑过程不会比右腿股骨来得轻松。 石武先将灵力汇聚于喉口位置。随后他凝神蓄力,右拳重重轰在右腿膝盖上。 他没有去管被轰至变形的右腿,他的心神全都在留意喉口位置的灵力能否格挡传来的痛楚。 “还是不行么?”被石武聚在喉口的灵力虽然没有缺失,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从右腿膝盖传至脑内的痛感。 石武吞下一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在为那九颗血色圆球提供灵力的同时,他也在思索到底该怎么才能隔绝传到脑中的痛楚。 石武增加聚于喉口的灵力,他在右腿膝盖的痛楚还未完全排解前就以蓄力的左拳轰碎了左腿的膝盖。痛感如浪潮一般汹涌地冲击着石武脑海。 石武施展《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观察着这些痛感的传输方式。他发现这些痛感触碰到喉口的灵力时确实被阻挡了一下,可那些痛感在下一瞬就又穿透那部分位置的灵力出现在他脑海中。 石武将嘴里的四只元婴中期海玉桃拿出三只,他一边咬着剩下的那只一边继续观察传送至脑海的那些痛楚。 等到两边膝盖重塑完毕,其内痛感全部消散,石武也有了更深的体会。原来非是他四肢部位的痛楚消散地最快,而是这些部位和心脏位置一样,一旦将其内痛楚驱散,痛楚的根源位置就会形成一条直冲他大脑的传输路径。 得出这一结论的石武不禁为颅骨位置的品阶提升担心起来。他真的很怕一击下去把脑袋轰碎陷入昏迷,到时候就真是自己灭自己了。 石武坐在地上盯着接下来要提升的两只小腿,他脑海里想的却全都是该如何解决颅骨的提升问题。 天劫灵体于十月十五的夜间自打坐中苏醒。它刚想与石武分享自己感受到的那缕鸿蒙之气的玄妙,它就看到一千五百丈形态的石武正坐在地上思索着什么。它没去打扰石武,而是探查着石武的肉身。它发现石武除了颅骨、左半边躯干、两边膝盖以下没有强化外,其余部位都已经高于他双臂蕴含的肉身之力。 石武在天劫灵体探查到他小腿位置时才发现它苏醒了。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你何时结束打坐的?” 天劫灵体反问道:“你遇到什么难事了?我见你把肉身都提升地差不多了啊。” 石武回它道:“我通过前面对肉身品阶的提升发现那些痛楚产生后是以冲击我大脑让它陷入昏迷为目的。其它位置我都有把握,唯独颅骨我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可以确保自己不陷入昏迷。” 天劫灵体问道:“你想了多久了?” “差不多二十天吧。”石武道。 天劫灵体劝道:“那就先歇会吧。一直想一个问题又得不到好的答案容易钻牛角尖。” 石武哦了一声,他问天劫灵体道:“你收获如何?” 天劫灵体兴奋道:“我觉得凤焱大哥前面说的保守了。我仅用七个月时间就将缺失的灵体完全恢复。我在雷之本源和火之本源上都有新的感悟。只要我以那缕鸿蒙之气为基础,不止是从圣境,就是道成境亦指日可待!” 石武为天劫灵体开心道:“那真是太好了!”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所以你就别为颅骨品阶什么的担心了。实在想不出办法你就先把颅骨以外的部位都提升好。我现在已无咒印拘束,如遇危险,我可以与你并肩作战!” 石武半开玩笑道:“那我以后就指望你了。” 天劫灵体受用地摸了摸下巴:“嗯!待我先成为从圣境灭像之雷,这极难胜地的内隐界除了拥有道成境法器的修士外,谁都伤不了你!” “这可是你说的。如此就算我不提升颅骨品阶也有依仗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突然想起石武的仇敌里还有个半只脚踏入过道成境的宸灵子。它认真道:“我继续去感悟了。” 石武见天劫灵体说完感悟就盘腿闭目起来,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感悟吧。” 今夜月色朦胧,引得万千星光争相闪耀。 石武听从天劫灵体所言没有再去想颅骨品阶提升的事情,他恢复至正常体型静静看着迷人夜空。 接下来的三个月,石武消耗六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将两腿膝盖以下的部位提升完毕。小岛四周的灵力在这期间已经恢复地和从前无异,可石武并没有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因为跟这些灵力一起过来的还有宽鱻鱼鱼群。九月底至一月初是宽鱻鱼产卵的季节。如果石武在这期间把江水中的灵力吸收殆尽,那么方圆七千里内所有宽鱻鱼鱼苗将直接死于鱼卵之中。 一月十九,冬风呼啸。 石武现今还未提升的部位只剩下左半边躯干和颅骨。今日正是他强化左半边躯干的日子。 一千五百丈身躯的他嘴里包着三只元婴后期品阶海玉桃,他身前亦堆放好了十只元婴后期品阶海玉桃备用。 他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左半边躯干的十二根肋骨环绕着他的心脏,心脏内外经络的数量比之任何一处地方都要来得多。石武必须严阵以待。 他没有像提升右半边躯干那般直接以双拳猛轰,而是站立原地,不断地用左右双拳比对左胸与左背,找寻最好的轰击位置。他准备用前后对轰的方法尽可能地轰碎肋骨保护心脏。不过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飞散的肋骨碎片直接刺穿心脏,让他所受的痛楚一下子达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在试了多次后,石武最终决定以左拳轰击左边胸口,以右拳重创左侧后背。他看了一眼身前地上那十只元婴后期海玉桃,这是他渡过这一关的重点。即便石武知道将灵力聚于喉口位置这个方法收效甚微,但他秉着能拖延一点痛感传输的时间是一点的原则,将从左半边躯干撤离的灵力全部汇聚至喉口。 做好这些准备的石武身子向左偏转,其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当他双拳蓄力达至巅峰之时,他猛地吐息身子回正,左右双拳如在空中擦出两道火焰流星般轰击在前后肋骨。 石武都未来得及将海玉桃咽下其喉口就被一根断骨戳破,滚烫的鲜血立时喷洒飞溅。石武本能地收回双臂松拳为掌,重重怕打在嘴上,将里面三只元婴后期海玉桃连同数颗牙齿一起拍了下去。 积聚在喉口的灵力对涌来的痛感起到一瞬的阻拦后旋即溃散消失。 那三只元婴后期海玉桃经过喉口时被插在那里的断骨分割,沾着石武的鲜血快速下落。 比之脊骨碎裂还要剧烈数倍的痛感袭至石武脑海,让倒地的他现出恍惚之状。 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暴涨,那三只元婴后期海玉桃蕴含的灵力气力亦在此刻发挥效用。 无比充盈的灵力将第一波冲向石武脑中的痛楚分崩排解,为石武争取来了一丝清醒。石武如野兽般扑向前方的元婴后期海玉桃,他根本不管哪只是哪只,他能咬到一口是一口。 蓝色果液和赤色鲜血一同从插在石武喉口的断骨上淌下。 那九颗血色圆球没有去管石武左半边十二根肋骨,而是第一时间去重塑了石武被碎骨插得千疮百孔的心脏。 好在石武这次没有灵力上的担忧。那三只被他拍进去的元婴后期海玉桃成了他左半边躯干恢复的倚仗,加之外面的石武还在不断吞咬海玉桃,那九颗血色圆球于五息之内就将石武的心脏恢复完全。它们随即便开始了对那十二根肋骨的再生,接着是石武拍落的八颗牙齿。 等那九颗血色圆球将石武喉口的伤势复原,插在那里的巨型断骨如被吸去精华般化作了片片飞灰。 /74/74432/27073756.html 第八百七十八章 江涌 肉身的完好并没有让石武停下对地上海玉桃的吞咬。因为他近乎形成本能地认为只有这些入口的海玉桃才能帮他抵挡那一股股冲向脑海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恢复如常,它们开始以极少的灵力维系石武脊柱与颅骨的相连。 趴在沙地上如巨人般的石武依旧将那些元婴后期海玉桃往嘴里送着,直至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脑中不再存有痛感,他吞下海玉桃后亦没有明显的灵力增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左半边躯干的品阶提升完成了。 看着身前七零八落的海玉桃碎块,他没有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自探己身,如释重负的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闭上双目的石武未曾发现,从那些元婴后期海玉桃中流出的蓝色汁液正顺着他所在的深坑一点一点渗透向小岛下方。 寒暑易节,始一反焉。 阵阵嘹亮的号子声从石武所在的小岛东面传来。 一艘高大如楼,长五十余丈宽十八丈的巍然大船正在对江中的宽鱻鱼进行着捕捞。从两侧船身共抛下六张青色巨网,每张巨网都由百名光着膀子身材魁梧的大汉向上提拉。 他们每个人都用上了十足的劲道。即便热的满头大汗,但看到巨网中活蹦乱跳的宽鱻鱼后,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无比灿烂。因为这代表他们将得到更多的工钱。 与那些在烈日下辛苦劳作的船工不同,这艘大船的二楼船舱内正坐着一群衣饰华贵的公子小姐。他们边喝着冰镇酒水边从船舱窗户看着外面丰收的场景。 其中一名手执团扇丰腴妩媚的女子对坐在船舱正中的蓝衣公子道:“丁秋今儿个真是跟林少长了见识。这每张巨网都有成批一丈长的宽鱻鱼拉上来,场面真是太壮观了。” 那丰腴女子此言一出,周围五男三女都附和地对那蓝衣公子恭维起来。 那蓝衣公子轻笑道:“诸位和我一同出游是给我林田面子。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皆举杯与林田相敬饮下。 此时一名穿着绿衫的中年文士来到船舱外面,他向内禀告道:“少爷,再上十网下面的鱼舱就要满了。” 林田满意道:“翟管事,传令下去,再捕十网我们就扬帆返航。” “是。”那绿衫管事恭敬回道。 丁秋团扇轻摇意犹未尽道:“这就要回去了吗?” 林田笑着道:“丁姑娘还没看够?” “我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大的宽鱻鱼。”丁秋道。 丁秋旁边那名红衣女子接话道:“丁姑娘,这宽鱻鱼在鱻潮江其它水域最大的也就两尺长七寸宽,你都见到一丈长的了还没饱眼福啊?” 丁秋脸现红晕以团扇遮掩。 林田为丁秋解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看够,好在接下来还有十网,说不定会有更长更大的宽鱻鱼出现。” 那红衣女子听后便不再说什么了,丁秋则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林田。 林田对其一笑接着看向了身旁的那名棕袍男子。 那棕袍男子明白林田的意思,他拿起酒杯活跃气氛道:“大家不妨来赌一赌接下来的十网中会不会有更大的宽鱻鱼出现。我赌五块中品灵石会有!” 林田加注道:“我压五十块中品灵石。我也赌会有。” 船舱内的其他人在听到林田的出价后都面露难色。那棕袍男子适时地说道:“林少,小赌怡情,五十块中品灵石可抵我一年的花销了。” 林田改口道:“那我就一赔一地坐庄,你们尽情下注吧。” 其他人一听林田要坐庄,他们立马从怀里拿出中品灵石进行投注。 方才那名红衣女子在与周围两名女伴讨论过后和另外三名年轻公子一样下注了五块中品灵石,赌不会再有更大的宽鱻鱼出现。而最后下注三块中品灵石的丁秋则跟着自己的好奇心赌会有超过一丈长的宽鱻鱼出现。 船舱中的十人做定之后林田就让外面两名手下唤来了翟管事。他吩咐道:“等那十网宽鱻鱼拉上来后你安排人过去鱼舱查看,若有人找到个头超过一丈的你就让他在下面高呼一声,我会赏他三十块下品灵石。” 翟管事领命道:“是。” 那棕袍男子拿着酒杯看向窗外的船工道:“你们可得加把劲啊!” 林田喝了一口冰镇酒水道:“张达,你就别盯着了。如果有更大的宽鱻鱼出现,他们自然会在下面喊的。三十块下品灵石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那被叫做张达的棕袍男子嘿嘿笑道:“我就是想看看网里面有没有一眼看去就超过一丈的宽鱻鱼。” 林田也不管张达了,他指着桌上鸡蛋大小的紫色果子对其他人道:“大家都别客气。这紫玉果虽然只是凝气品阶,但吃起来甘甜爽口,还有强身健体的效用。” 林田左边那穿着青色锦衣的男子道:“林少当真阔气,这一枚果子起码就要数十块下品灵石了吧。” 林田轻笑道:“胡兄快尝尝吧。” 那胡姓男子也不客气地拿起一只在座位上细嚼慢咽。 林田对丁秋她们道:“这些灵果都已洗净,你们直接吃便是了。” 丁秋她们向林田道了声谢后各拿一只紫玉果品尝了起来。 可能是得知找到更大宽鱻鱼的人能够获得三十块下品灵石的额外奖励,甲板上那些船工的热情更加高涨。他们号子响亮,用力地提拉着江中渔网。 张达见船工把六张大网都拉了上来,他兴奋地在包厢内来回观看。他越看越是着急道:“不会吧,这都倾倒下四网渔获了,怎么还没人发现更大的宽鱻鱼?” 张达这话让下注不会出现更大宽鱻鱼的胡姓男子等人欢笑不已。 张达见林田也在那笑着,他皱眉道:“林少,你这庄家开的可是一赔一的庄,如果他们赌没有的人赢了,你可比我赔得多。” 那胡姓男子笑话张达道:“你能跟林少比吗?你那是为了赚一笔,林少纯粹是为了开心。” 林田听得极为舒坦,不过他还是顾及张达的面子道:“小赌怡情,大家都是为了开心。” 张达见其余两张大网内的渔获倒进鱼舱后依旧未有动静。他建议道:“林少,这块水域的宽鱻鱼都被捕地差不多了。要不这样,最后四网您让那些不用下网的船工把这艘多宝船再向前行个五十里。” 那胡姓男子不同意道:“张老弟,你这有点耍赖啊。” 张达辩解道:“胡兄,我们好像没说要在一个地方下网吧。” 那胡姓男子还欲出言,林田率先说道:“二位好友没必要为了这种事争来争去。反正那些不下网的船工闲来无事,就让他们去摇橹吧。我们也好欣赏一下鱻潮江中段的景色。” 既然是林田出言,那胡姓男子和张达都没有异议。 得林田指令的翟管事马上跑去甲板上命令那群闲下来的船工摇橹开船,向前再进五十里。 那些好不容易可以歇会儿的船工虽然心有怨言,但毕竟拿人钱财,他们只得按林田的命令行事。翟管事随即就嘱咐甲板上剩下的船工道:“这次多宝船上的渔获起码能让你们每人分到五十块下品灵石,最后四网结束你们就可以盼着回码头分工钱了。” 翟管事这话让甲板上的船工们精神为之一振。 待多宝船向前开动,那四张青色巨网被齐齐抛入江中。宽鱻鱼群在多宝船驶过时不得不向两边逃遁,如此恰恰落入张开的渔网之内。 数百名船工扬帆摇橹,让这艘多宝船在鱻潮江上快速行进。 林田自窗口向外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看到远处水天相接之色,他感慨道:“几多风景不胜美哉!” 丁秋等人也都各有感触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鱻潮江水。 船舱内只有张达无心景色,他对着窗外嘀咕道:“一定要有更大的宽鱻鱼出现啊,越大越好!” 那胡姓男子闻言笑而不语。 多宝船不停前行,在两刻时后就来到了石武那座小岛的边缘,并且还在继续向前。 五灵互融阵于多宝船与小岛发生触碰之时将船身前方的沙土转化为与小岛周围一样的江水。多宝船进而毫无阻碍地向小岛中心驶去。 那胡姓男子见张达抓着窗口一直念叨个不停,他调侃道:“张老弟,你就别念了,你再这么念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作法呢。” 船舱中的其余人听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张达自觉丢了面子,他驳斥道:“什么作法,我这叫祈福。心诚则灵你懂不懂!” 那胡姓男子嗤笑道:“那张老弟可得再心诚些,那四网渔获应该快拉上来了。” 那胡姓男子一说完,多宝船像是撞到硬物一般被逼停下来。 林田等人猝不及防间摔了个横七倒八,只有趴在窗子旁的张达眼疾手快抓着窗沿才没有被摔出去。这让他莫名觉得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林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胡姓男子,狼狈地起身走出。 张达等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出了船舱。 林田看到甲板上的数百名船工虽然有部分因多宝船的突然停顿立足不稳,但他们即便倒下仍牢牢抓着渔网的拉绳。林田对一旁从地上站起的两名下人道:“快去问翟诵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两名下人立刻爬起,疾步朝下面奔去。 在一层船舱中的翟诵摔得是头晕目眩,等林田那两名手下进来将他扶起,他才渐渐缓了过来。 其中一名手下道:“翟管事,少爷问您到底出了何事?” 翟诵拍了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多半是触礁了。你们扶我去外面看看。” 那两名手下按其指示扶他出去了舱外。 翟诵见东面甲板上两百多名船工都在奋力拉着渔网,他上前找到负责其中一张渔网的船工道:“小余,是不是网到暗礁了?” 那汗流浃背的黝黑汉子咬牙说道:“翟叔,我们这边网里的渔获在动,不像是暗礁。你去问谭杰那边的网子里是不是网到了。” 翟诵忙吩咐那两名手下去询问多宝船西面甲板上那些船工的情况,他自己则是小跑着过去二十丈外找寻负责另一张渔网的谭杰。 翟诵问那名为谭杰的光膀汉子道:“小谭,你们这网是不是碰到暗礁了?” 和一众船工拼命向上提拉渔网的谭杰沉声道:“翟叔,你快去跟林少说,我们好像网到大家伙了。它劲道大得很,我们可能撑不住要松网了!” 翟诵听了心中咯噔一下,谭杰手底下的拉网船工是整条多宝船上公认气力最大的。连谭杰都说要撑不住了,他不敢想象他们到底网到了什么。他不等去西面甲板问询的那两名林田手下就着急忙慌地登上二层船舱的甲板。在看到林田后,他将现在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林田。 林田脸上很快就被兴奋占据。他对翟诵道:“你快指挥船上所有剩下的船工帮着拉住那四张渔网。我要看看船底下的究竟是什么!” 翟诵劝道:“少爷,我们这次已经收获极多。何不让谭杰他们松网放那未知之物离去,我们也好安全返航。” 林田面露愠色道:“你脑子被撞糊涂了不成!这八张筑基品阶的渔网是我爹花天价去文需城买来的。要是他们松网损失其中任意一张,你担待得起吗?” 翟诵被训得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林田那两名手下这会儿问询好另一边的渔网情况奔了过来。其中一名手下躬身禀告道:“少爷,另外两张渔网的负责人都表示他们很快就能将渔网拉上来。” 林田心中大定道:“好!你们二人过去告诉那两张渔网的负责人,说只要他们比余强、谭杰先将渔网拉上来,就奖励他们队伍里每人五十块下品灵石!” 那两名手下羡慕道:“是!” 林田又向翟诵下令道:“你去告诉谭杰、余强,要是他们谁敢松网,以后就别在多宝船上干了。若他们将筑基品阶的渔网弄丢,那就准备以命抵债吧!” “这……”翟诵刚要为谭杰他们求情就被林田打断。 只听林田怒喝道:“还不快去!你是不是也不想干了?” 翟诵只得应道:“小的这就去。” 林田见翟诵走远才说道:“要不是念在他为我们林家效力十几年的份上,我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此刻的张达心情格外舒畅,他劝林田道:“林少,您消消气。那奴才的眼界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 周围人在张达说完后也跟着奉承林田。 林田这才消气道:“我爹当年买下这艘船时为它取名多宝,如今真是要收获宝贝了。就是不知船下到底网住了什么?” “定是一大群体型超过一丈长的宽鱻鱼!”张达兴奋地期待着,他还不忘跟那胡姓男子炫耀道,“胡兄,你那五块中品灵石怕是不保咯。” 那胡姓男子不服气道:“张老弟,我们还是等这儿的船工把那四张网里的渔获拉上来再说吧。” 张达呵呵笑道:“那就等着瞧吧。” 他们在二层船舱的甲板上斗嘴谈笑,下面的谭杰等人却真要撑不住了。 谭杰前面那些船工喊道:“谭头,怎么办?水里那东西又在用劲了。” 处在队伍最后方的谭杰将渔网拉绳捆在腰间,他身子后仰双脚用力撑着甲板,他朝前面喊道:“兄弟们,再撑一会儿!等翟叔过来!” “好!”谭杰队伍中的汉子个个都拼上吃奶的劲攥紧手里拉绳。 谭杰紧咬牙关,他拉绳的双手滴答滴答地淌落鲜血。他好不容易盼来了翟望,可他听到的是林田让他们务必要把渔网拉上来的命令。 谭杰怒目圆睁道:“翟叔,我这群弟兄就是在鱻潮江上混口饭吃的,不是把命卖给林家的家奴!” 翟望生怕谭杰他们松手,他赶忙说道:“小谭,如果你们这时候松网,能保住渔网倒还好说,要是保不住,你和你这群弟兄就真要卖给林家抵债了。我劝你们不要冲动,我现在就让小姜他们过来给你们搭把手。” 谭杰心中怨气横生,但他知道林家在他们镇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得罪了林家就意味着以后要处处受到刁难。他大喊道:“弟兄们,翟叔帮我们去喊人了,大家再撑一撑!” 这次回应谭杰的船工稀稀落落,他们有的是因为气力将竭,有的是和谭杰一样心生不满。 好在翟诵给谭杰那方拨了有七八十人,谭杰那边的弟兄才没有松网不干。 奇怪的是,谭杰这边的人数增加劲道上去后,另一侧说可以很快把渔网拉上来的那两队就出现了异状。他们的渔网变得出奇地沉重,就连船上承托渔网的卡口都咔的一声向下断裂。 这可把林田那两名手下看傻了。他们在下面惊呼道:“林少出事了!” 林田还在二层船舱的甲板上监督着谭杰等人,他才看到谭杰一方把渔网拉上来一些就听见自己的两名手下在那喊出事了。他恼火地转去另一侧甲板,可他还未走过去,多宝船就跟着那两张渔网向西面倾斜。 在最前头拉网的数十名船工一个不慎直接掉进鱻潮江中。 林田幸亏抓住了一旁栏杆才没掉去一层甲板。生死攸关之际,他不得不在上面大喊道:“快松网!” 《轮回乐园》 林田这句松网其实是对多宝船西面那两队船工说的,可谭杰、余强队伍里的船工一听也都松开了手里拉绳。 多宝船在鱻潮江上来回晃了好几次才稳住船身。 林田站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下去查看那四张筑基品阶渔网的情况。等他看到谭杰、余强队伍中的船员都坐在那喘着粗气,位于队伍末端的谭杰、余强身上皆缠着渔网拉绳后,林田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转而便怒骂道:“谁让你们松网的!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们都不把水里那东西拉上来!全他娘的是废物!” 谭杰瞪了林田一眼,他起身拉起那张空空如也的青色渔网。接着他松开手上满是鲜血的拉绳,他对自己队伍中的船工道:“弟兄们,这笔生意结清我就不干了。你们还要干下去的过去余强的队伍吧。” 谭杰一方的船工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特别是刚才站在前面差点被扯进鱻潮江的。他们见自己都把命搭上了换来的却是林田劈头盖脸的辱骂。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响应谭杰道:“谭头,我也不干了!” “对,不干了!” …… 林田见谭杰居然敢当众落他面子。他指着谭杰等人道:“回去码头你们这次的工钱减半,然后都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谭杰啐了一声道:“你凭什么扣我们工钱!” 翟诵和余强见谭杰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他们赶紧出来劝阻。 林田的两名手下也跑过来道:“少爷出大事了!” 林田啪啪两巴掌甩在那两名手下脸上,他愤怒道:“你们两个狗奴才咒我是不!什么叫少爷出大事了!” 林田的气力显然不小,那两名手下被他打得各倒一边,脸上立时肿了起来。 其中一名手下吃痛地说道:“少爷,另一边出大事了,那两张渔网和几十名船工都被拖进江里去了。下面好像有吃人的怪物!” 那名手下说到最后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因为他亲眼看到有一团黑影带着渔网进去江底,那些掉下去的船工一个都没上来。 林田关心的只有筑基品阶的渔网。他听到一下子损失了两张,他踉跄地向前数步,手扶着船舱才没有跌倒。他不愿相信道:“这怎么可能!鱻潮江里都是些凝气期的宽鱻鱼,什么时候有可以把筑基品阶渔网拖走的怪物了!肯定是那帮子废物想推脱责任故意找的借口!” 林田正要过去船舱另一侧质问那两个队伍的船工,两张青色渔网居然从西面江中飞出罩在了多宝船上。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林田整个人怔在那里,可紧接着二层船舱甲板上的丁秋等人就惊呼道:“怪物!” /74/74432/27073757.html 第八百七十九章 人心向背 一层甲板上的谭杰他们跟着丁秋等人的呼喊朝东面望去。只见多宝船下方正游动着一团七丈见方的黑影。 林田才不管什么怪物不怪物,他赶紧命令翟诵派人过去把罩在六根桅杆上的那两张渔网收回来。 可现在不要说翟诵了,就是那些船工都知道他们刚刚网住的是一头怪物。他们见那两张渔网的拉绳都绷直地延伸进江中,他们觉得这里面危机重重。以致于翟诵去跟余强一方商议,余强那边没有一个愿意上去回收渔网。 余强更是直接对林田道:“林少,我们上船前和你林家定好的是我弟兄们只负责一张渔网。那两张渔网是谁弄丢的您找谁拿回来。” “你!”林田一时语塞,因为余强说的确实是白纸黑字写好的。他没办法,只得跟自己两名手下道,“你们传令过去,让西面甲板上那两队船工爬上桅杆将渔网收回来。否则他们下半辈子就永远留在多宝船上抵债。” 那两名手下想到多宝船西面甲板就害怕。他们身子颤抖不敢迈出半步。 林田作色道:“还不快去!” 那两名手下乃是林家家奴,那就是把命卖给林家的。他们纵是再不愿也得听主子的话。他们应了一声缓步过去多宝船西面甲板向那两队船工传达林田的意思。 这里仅剩的一百五十多名船工有一半处在精神崩溃之中。他们瑟瑟发抖地抱头蹲着,根本不理会林田那两名手下的传令。 那二人见状只得各自去找这两队船工的负责人。 那两名负责人一个名为王奇,正眼眶通红地坐在甲板上。另一个叫做赵峰,正抬首望天,不知在想什么。 林田的一名手下对坐在那里的王奇转述了林田的话。 王奇像是受到刺激般站了起来,他声嘶力竭道:“我三十几个弟兄被拖进江里!里面还有我的亲弟弟!我的亲弟弟啊!林田连问都不问一声只关心那破渔网。他要收让他自己收!” 林田那名手下愣了愣,他没想到王奇居然敢反抗林田的命令。他警告道:“王奇,你别忘了你们队里可是跟林家签下契约的。要是这张渔网收不回来,你们剩下的弟兄全都得在多宝船上以命抵债!” 王奇的双目在林田那名手下说出“以命抵债”时变得血红。他一把掐住林田那名手下的脖子,他凶狠道:“你要老子的命老子就先要了你的!” 在二十丈外和赵峰交谈的另一名林田手下见同伴被王奇那群人按在地上。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要如何营救同伴,而是找到了理由回去向林田汇报。 林田在那两名手下过去西面甲板后就让翟诵安排这边的船工去船橹区待命,等那两张渔网一收回就起航离开。 那个被翟诵称为小姜的汉子不愿自己的弟兄卷入是非,他当即跟翟诵请命带着近两百名船工过去了船橹区。 余强在小姜等人走后又过去了多宝船东面栏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发现多宝船下面游动的那团黑影好像是宽鱻鱼的鱼尾。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之感,他主动走去谭杰身旁低声道:“谭哥,下面那东西你觉不觉得很眼熟?” 谭杰见余强也看出了鱻潮江中的古怪。他瞅了一眼罩在那六根桅杆上的两张渔网道:“强子,你想活吗?” 余强闻言一怔,他随即回道:“想!” 谭杰道:“船底下那东西应该是一条超过二十丈长的宽鱻鱼。先前我和我的弟兄们网住的是它鱼尾,你和赵峰那队应该是网住了它两侧鱼鳍,它的脑袋钻进了王奇那队的渔网里。由于宽鱻鱼的劲道多聚集于尾部,加上它的身子正好卡在我们四张渔网中,所以我和我的弟兄们死活拉不上来。而翟叔安排姜直他们过来相帮你我两队后,先前还说可以很快把渔网拉上来的王奇、赵峰那边立刻出现了异状。等林田让我们松网,那条巨型宽鱻鱼的身子挣脱束缚,它一下子就把西面那两张渔网连同数十名船工带进了江底。”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余强自小就跟宽鱻鱼打交道,他在谭杰说完后脑中很快就有了画面。他和谭杰一样看去了罩在桅杆上的两张青色渔网,他反应过来道:“它想用这两张渔网报复我们!” 谭杰点头道:“只要有人去将那两张渔网取下,等在江底的它必定会拖动拉绳把收网之人连同渔网一起拽进江里。” 余强心中生寒道:“难道它是金丹品阶的宽鱻鱼!” “这点我无法确定。我只知道它的力气极大,灵智尚处于有样学样阶段。如果我们把那两张渔网罩住的六根桅杆砍断,在它拖动渔网的一刹那全速行使多宝船,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谭杰说出心中想法道。 余强觉得谭杰这办法可行,但他旋即就想到林田把那两张筑基品阶的渔网看得比他们命还重要,林田如何会愿意让他们砍断桅杆牺牲那两张渔网。余强还想问谭杰要怎么劝动林田时,他看见谭杰用鲜血在手上写了个“杀”字。 余强这才明白谭杰那句“你想活吗”是什么意思。可他从未杀过人,他心慌意乱地在那做着抉择。 谭杰并没有去催促余强,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边的弟兄很多都跟余强一样难以接受杀人之举。他要等,等一个让众人知道若不杀了林田大家就会一起葬身鱻潮江的时机。 余强显然没有谭杰那么果断,他思考再三还是说道:“谭哥,我们去跟翟叔谈。林少会听他劝的。” 谭杰合起手掌将掌心的“杀”字抹去:“强子,我和林家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要去你去吧。” 余强只得快步过去船橹区寻找翟诵,在找到翟诵后边跟他说明其中厉害关系边让他与自己一起去找林田。 事关一船人的生死,翟诵不敢迟疑地和余强过去了林田那里。 那名去传令的下人比翟诵、余强先一步来到林田身前。他将王奇抗命殴打另一名下人的事情全部禀告给了林田。 林田在听到另一侧王奇的嘶吼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现在又听闻自己手下居然在被王奇教训,他勃然大怒道:“反了他了!”林田见翟诵、余强正好过来,他当即命令二人道:“你们给我带上百名船工去擒下王奇队伍中的所有人。” 翟诵深知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他忙劝下林田,并把余强、谭杰发现的情况告诉了林田。 林田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翟诵脸上。翟诵猝不及防间被打倒在地。林田破口大骂道:“你个奴才成天帮着外人说话,我要你何用!等我收了这两张渔网起航回程,你也给我滚蛋!我们林家不养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翟诵被林田骂的是又羞又恼。 林田又指着余强道:“带上你的人给我把王奇抓起来!回去以后我赏你们每人一百块下品灵石。” 余强那队的船工听后都心动不已。 可余强却拒绝道:“林少,现在闹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发复杂。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摆脱多宝船下那东西的危险。” 林田完全不信道:“什么危险?那东西要是真有危险早就把多宝船掀翻了!” 余强焦急道:“您是林家大少爷,您何必为了两张筑基品阶的渔网去冒生命危险!” 林田冷冷地说道:“我们林家不止我一位少爷。如果我这次损失两张筑基品阶的渔网,我那些弟弟肯定会以此为借口让我爹疏远我。我不能出错!只要你们现在过去帮我抓住王奇再把罩在桅杆上的渔网收回来,我给你们每人五百块下品灵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余强队伍中的船工全都走了出来,他们派出代表道:“林少,我们帮您过去抓捕王奇收取渔网。希望您记得自己的承诺!” 林田大喜道:“你们放心!我林田说话一向算数!” 那群人从余强身边走过时都是低着头的。 余强没有劝阻他们,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他知道这些人里大多都有家眷要养,即便他去劝了,在危险没有降临之前,他们只会认为他是在挡他们财路。 余强颓然地走回谭杰身旁。西面的甲板上很快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谭杰对周围弟兄道:“看看手边有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都拿起来。” 谭杰一方八十几名弟兄听了赶紧在四周寻找。他们有的抄起甲板上的木棍,有的把木桶拆分出十几块长条木板…… 西面甲板上的打斗声在持续了一刻时后渐渐停了下来。 林田想着王奇那方都有好些个船工掉进鱻潮江了,余强这边过去的九十几名手下擒住他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让林田疑惑的是,这打斗声都消失许久了为何还没有一名船工爬上桅杆收取渔网。 就在林田准备让自己那名手下过去看看时,一个全身染血左边眼窝空空荡荡的汉子从西面甲板上走了过来,他手里提着的竟是林田另一名手下。 林田认出那血人一般的汉子是王奇。他骇得连连后退。 王奇一方与赵峰一方的船工全都满身是血地跟在王奇身后。 王奇将手里已经没了气息的林田手下扔去甲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桀然一笑道:“林少,听说我们这帮子兄弟的命不如你那两张破网啊。” 林田惧怕地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他矢口否认道:“绝对没有的事!” 王奇用那仅剩的右眼看向围作一团手里拿着木板等物做武器的谭杰等人:“谭哥,你也跟林家闹掰了?” 站在最前头的谭杰回道:“是的。王奇,我只想跟我这群弟兄们回去镇上。这里的事情我们不会管也管不了。” 王奇摇头道:“我和赵峰说好了,我们不回镇上了。我们要把这艘多宝船开到天林海去,然后找个地方把船上的渔获和整条船都卖了。你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和我们拼杀一场。” 赵峰走出来道:“谭哥,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只要陪我们过去天林海,下船之后你的每个弟兄都可以分到一笔灵石。” 谭杰沉声道:“王奇、赵峰,比起这事,你们还是先看看东面水底下那条宽鱻鱼鱼尾吧。” 王奇与赵峰脸现疑惑之色。王奇对赵峰点了点头,赵峰会意地过去栏杆旁向下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顿时惊得退回王奇身旁:“下面有一团很大的黑影,确实像是宽鱻鱼的鱼尾。” 谭杰继续道:“我们网住了一条超过二十丈的巨型宽鱻鱼。它现在正用我们捕捉它的方式诱捕我们。一旦有人去触碰那两张渔网,它就会拽动拉绳把那些船工全都带进鱻潮江里。” 王奇那只仅剩的眼瞳中现出仇恨之色。他激动道:“你可有方法杀它!” 谭杰等人都被王奇疯狂的话语说得愣住了。谭杰道:“王奇,我们能在它不发现的情况下砍断六根桅杆死里逃生就已是万幸。你如何还想着要灭了它?” 王奇神情悲痛道:“我弟弟被它拽了下去生死未卜。” 谭杰劝道:“王奇,即便我们联合起来也不可能是那条宽鱻鱼的对手。我想若是你弟弟在,他也会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赵峰不想跟王奇冒这种十死无生的危险。他出言道:“王哥,下面那畜生再怎么样也逃不出这条鱻潮江的。我们卖掉这多宝船加上鱼舱内的宽鱻鱼,你完全可以用那笔灵石去请修仙宗门出手。” 王奇闻言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答应道:“好!不过我们得先把林田杀了!” 林田一听这话吓得魂不附体道:“别杀我!别杀我!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把我在林家的珍藏都给你们。” 赵峰心动道:“你有多少珍藏?” 林田还欲回答,却被王奇打断。王奇盯着赵峰道:“你还准备带他回林家拿?” 赵峰被王奇一语点醒。他抽了自己一巴掌道:“王哥,我错了。” 林田见王奇杀心已起,他慌乱间只得朝自己那名手下喊道:“孙宇,快帮我拦住他们!” 孙宇小跑着来到林田身前。 就在林田心中感动之时,孙宇啪啪两巴掌甩在林田脸上,把林田彻底打蒙在那。孙宇朝林田吐了口口水道:“你还以为这里是你做主呢!” 林田说完就朝王奇的方向跪地道:“王哥,小的以后就跟您了!” 王奇从身后船工手里拿了把尖刀扔给孙宇:“这第一刀由你来捅。” 孙宇毫不犹豫地捡起甲板上的尖刀对准林田腹部就刺过去。 只剩右眼的王奇并没有看向孙宇和林田,而是紧紧盯着谭杰一方的动静。不管孙宇是真的投诚还是在他面前演戏,他都不在乎。他顾忌的只有谭杰那帮子弟兄。等王奇看到谭杰根本无动于衷,他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孙宇和林田那边的动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见翟诵挡在了林田身前以双手接住了那把尖刀。 翟诵一脚踹在孙宇小腹怒斥道:“滚!” 孙宇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掩着肚子哀嚎不止。 林田没想到最后救他的居然是先前被他辱骂的翟诵。他惭愧道:“翟管事,对不起。” 翟诵没有理会林田,他握住刀柄对准王奇道:“我们这边还有小姜他们!若真的打起来谁都讨不了好。多宝船可以归你们,你们只要把我和林田在江边任意一处码头放下即可。” 二层甲板上的张达、丁秋等人急切道:“翟管事,还有我们!” 王奇在张达他们说话间从旁边弟兄手里接过一把斧子。他将斧刃放在甲板上一路拖了过去。他边走边说道:“他的命是命,我弟弟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我要拿他这条命抵我弟弟的命!你要么加入我们捅他一刀,要么和他一起死!” 翟诵依旧挡在林田身前:“王奇,老爷对我有恩,我务必要保下……” 咚咚两声,翟诵的脑袋滚落在甲板上,鲜血溅了他身后的林田一脸。 站在谭杰队伍中的余强不敢置信道:“翟叔!” 还想下来的张达他们目睹下方血腥场景,全都吓得缩在原地干呕不止。 “林家对你的恩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奇看向余强道,“你想给他或者给你那些弟兄报仇就从谭杰的队伍里出来。” 余强咬牙切齿道:“王奇,你不是人!” 王奇呵呵笑道:“你错了,以前我们确实不是人,但现在我们是了。” 船橹区的姜直听到甲板上的动静不放心地带着十几名手下过来。看到此间惨状的他惊骇道:“你都干了什么!” 王奇不紧不慢地提着斧头道:“姜直,我们要分了这艘多宝船杀了林田。你答应的话你就代替你的人上去捅林田一刀,当是给我弟弟尽一份心意。如果你不答应,我和赵峰、谭杰会带人把你的人全部杀光。” 姜直谨慎地远离谭杰一方。他问谭杰道:“你也疯了不成?” 谭杰没有多言,他冷静地走去翟诵的尸体前,掰开翟诵手指握住了尖刀刀柄。他对准甲板上已被吓懵的林田就是一刀。 右腹的剧痛让林田惨叫连连。 谭杰问王奇道:“我现在可以带我的弟兄去砍那六根桅杆了吗?” 王奇看出谭杰就是想要一条活路。他提醒道:“你们砍的时候可得注意些。要是在船未开的情况下弄倒任意一根,那我们很可能要一起葬身鱻潮江了。” 谭杰拔出尖刀扔去姜直脚边,他对王奇道:“我做事你大可放心。如果你摆不平姜直让他的人配合我们起航,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鱻潮江上好了。” 谭杰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他身后八十几名弟兄过去了那六根被渔网网住的桅杆下面。 姜直看着脚边沾着林田鲜血的尖刀,对于这里事情一知半解的他摇头道:“你们真是疯了!” 王奇对要回去喊人的姜直道:“东面江里的是一条巨型宽鱻鱼。如果你还决定喊人过来跟我们拼命。我们就像谭杰说的那样,一起死在这鱻潮江吧。” 姜直和身后十几名手下过去东面围栏边,先前就在想着水底下是何物的姜直被王奇这么一说也发现那团黑影就是宽鱻鱼的鱼尾。他终于明白谭杰为何会愿意和王奇合作了。他看着腹部中刀蜷缩在甲板上的林田道:“他必须死?” 王奇确定道:“不止是他,他请来的那帮子朋友都得给我的弟兄们陪葬。你还要指挥你那群弟兄开船,所以你只需捅林田一刀就行,其余的人我们来解决。” 姜直捡起地上的尖刀,他身后的弟兄劝道:“姜哥,那可是林少啊!” 姜直问道:“林少的命和你的命,你要哪个?” 那人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我的命。” 姜直白了那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地走去林田身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尖刀刺进了林田的左腹。 王奇满意道:“去吧,等谭杰他们的信号一出你就让手下人全力摇动船橹。” “好!”姜直应下后把尖刀扔在了林田身旁。 王奇瞅了一眼二层甲板道:“赵峰,带人上去把那几个公子小姐全杀了。” 赵峰嗯了一声领人登上二层甲板。 丁秋他们哪见过这等阵仗,光是看到满身是血凶神恶煞的赵峰等人过来他们就吓得腿软了。他们先是拿出身上的灵石求饶,赵峰等人乐见如此地把灵石收了,然后一刀一个送这些公子小姐上路。 只有张达孤注一掷地从五丈高的二层甲板跳下。可这高度实在不是他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跳的,他一落地就崴了双脚。他痛的是龇牙咧嘴,更要命的是王奇提着那把血斧来到了他面前。 张达求饶道:“王哥,我愿意加入你们!我这就去捅林田!” 王奇咧嘴笑道:“你那一刀得捅他心口。” 张达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爬去了林田身前。他捡起地上尖刀对准林田心口狠插进去。 本就气若游丝的林田这下彻底没了生气,他那双突起的眼珠死死地瞪着张达。 张达没有任何愧疚之意。他回首欲向王奇邀功,一把利斧就从他脖颈砍下。张达人头落地的同时,林田腹部亦被锋利的斧刃开膛破肚。 /74/74432/27073758.html 第八百八十章 漠视 王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张达。他之所以让张达去杀林田,无非是想满足自己操控他人性命的快感。可能连王奇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行为比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林田还要过火。 独自站在围栏边上的余强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他脑子里很乱,他不明白谭杰、姜直明明有能力阻止,为何都选择了妥协。 王奇提着血斧带着数十人来到余强身前。他对余强道:“你要么去帮谭杰他们砍桅杆,要么下去船橹区和姜直的人准备摇橹。当然,你也可以选让我们把你剁了丢进鱼舱里喂鱼。” 余强知道杀红眼的王奇他们已经不在乎手上多一条人命了。他终究还是怕死地回道:“我去跟姜直他们摇橹。” 王奇见余强一边盯着他们一边慌乱地在甲板上寻找船橹区上方的舱口盖。他嗤笑道:“你这辈子都当不了人了。” 王奇身后那些弟兄听了都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这时赵峰过来跟王奇汇报说上面那些公子小姐已经全杀了。等赵峰看到地上张达的人头,他一脚将其踢飞道:“他娘的你还真是敢跳!” 张达的人头刚好滚至找到船橹区舱口盖的余强脚边。余强吓得连忙打开舱口盖跳了下去。 赵峰见状呸了一声:“他那队不止力气小,就连胆子也是最小的。” 王奇正要吩咐赵峰带人去看紧姜直,他忽感左眼眶吃痛,不得不以左手轻轻按着。 赵峰关心道:“王哥,您要不要休息会?” 王奇强撑着说道:“我没事。你带人过去船橹区。除了配合姜直他们摇橹外,你要看紧姜直,以防他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和我的弟兄去监视谭杰。林田死了,这条多宝船已经是我们的了。只要我们摆脱下面那条巨型宽鱻鱼,我们的好日子就在后头!” 王奇的话让众人为之一振。他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个更好的生活么。 谭杰领人过去那六根桅杆下面就先让弟兄找来六根缆绳绑住桅杆中段,而后他将八十几名弟兄分成六队,每个队伍里一半的弟兄用力朝东面拉住缆绳,一半的弟兄轮流抡起斧子从桅杆底部向西面挥砍。 王奇他们来时看到谭杰的人正有条不紊地砍着那六根桅杆的底端,并且没有让上方的两张渔网有任何异动。 王奇不禁夸赞道:“谭哥做事果然让人放心。” 谭杰对脸色惨白只剩一只右眼的王奇道:“你还是先休息会吧。等等指不定要有用到力气的地方。” 王奇清楚在没有摆脱下方那条巨型宽鱻鱼前谭杰是不会有异心的。他对身旁的弟兄吩咐过后就抓着利斧坐在甲板上闭目休憩。 半刻时后,赵峰派人过来询问谭杰这边的进度。那人顺带告诉王奇姜直那儿已经全部就位,只要这边传去信号,船橹区的船工将全力摇动里面七十张巨橹。 王奇见那六根桅杆底端都已被砍去一半,他问谭杰道:“什么时候能好?” 正在指挥弟兄确保六根桅杆齐齐断去的谭杰道:“再给我们半刻时间。我们在砍下最后一斧前会高喊一声开船!” 王奇把赵峰派来的那人唤至身旁,他在其耳边低声道:“你让赵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的人过去船橹区与他会和再说。” 那人应了一声快步走去上来的那处舱口盖。 王奇按着斧子起身,和自己的弟兄们全神戒备。 谭杰让拉着缆绳的弟兄慢慢松力,尽量与下方挥砍上来的力道保持一致。等六根桅杆底端都只差最后一斧时,谭杰对那群拉着缆绳的弟兄道:“都过去西面,我说开船你们就用力一拉再立刻放手避退!” 谭杰那群弟兄听命地抓着缆绳齐齐过去桅杆西面。 谭杰对那群持斧的弟兄投去一个眼神,随即大喊道:“开船!” 那六根桅杆在最后一道重斧挥砍下应声断裂,谭杰那些处于桅杆西面的弟兄使劲一拉缆绳立刻松手向旁边滚去。 那六根桅杆刚朝西面倒下就被那两张渔网迅速拽进江中。 多宝船也在这时掉转船身向东方快速行去。 谭杰见王奇一方都在提防着他这边的弟兄,他对王奇等人道:“都快去船橹区帮忙!” 王奇很想说谭杰会否太过谨慎了。可下一刻,西面江水中飞射出数以万计的长条木块,它们如箭雨般落在多宝船船尾。 在船尾甲板上通过那根巨橹控制行船方向的三十名船工避无可避,全都被那些长条木块贯穿身体。 听到船尾惨叫声看见那两张青色渔网再次被抛上来的王奇他们神色大变。 谭杰呼喊道:“弟兄们,快从附近的舱口盖下去!然后在船橹区集合!” 保命为先的众人也不管是谁发号施令了。他们全都去找就近的舱口盖,打开之后蜂拥而入。 左眼缺失身体十分虚弱的王奇被自己好几个弟兄推搡着落到最后才从舱口盖下去。 好在此时的多宝船于鱻潮江上迅疾驰骋,那些如利箭般的长条木块多插在船尾,否则王奇这会儿就已经和船尾那些船工一个下场了。 多宝船船橹区的姜直在收到谭杰的信号后就指挥众人摇动船身两侧巨橹,紧接着他就听到船后甲板上传来船工惨叫以及噼噼啪啪的声音。 谭杰质问一旁的赵峰道:“王奇对谭杰下手了!” 赵峰刚想说王奇不可能这么冲动,谭杰他们就从船身中央位置的舱口盖跳了下来。 等王奇好不容易来到船橹区,赵峰赶紧上去道:“王哥,发生了何事?” 王奇摆了摆手累的不想说话。 姜直则跑去谭杰身旁道:“上面怎么了?” 谭杰也没有回姜直的话,他对船橹区闲在那的赵峰等人道:“你们都把武器丢了看好两边人数帮忙摇橹!那条巨型宽鱻鱼发现咬碎的是六根桅杆,它正把那些木块连同那两张渔网喷射到船上。多宝船有没有被那渔网套住暂且不知。” 谭杰说话时就和自己的弟兄加入了摇橹的队伍。 赵峰根本不听谭杰的话,谁知王奇也下令道:“都快摇橹!” 船橹区的所有人都使出十足的劲道摇动手上巨橹。 逐浪航行的多宝船后方,一条起码有三十丈长十五丈宽的黑色巨兽正拼命向前追击。这条黑色巨兽原本想学谭杰等人捕捉它的方式将船上船工拽下来吞掉。可它没想到自己捕到的只有六根桅杆,它恼怒之下将那些桅杆咬碎连同那两张筑基品阶渔网一起甩向多宝船。 怎料多宝船在那六根桅杆被砍断时就掉转船头飞速前行。那黑色巨兽从水下看到自己咬着的渔网只勾住多宝船船尾的那根巨橹。不甘的它便在多宝船后方不停追着。 多宝船船橹区内,五百多名船工奋力摇动巨橹,让多宝船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那黑色巨兽慢。 未听到上方传来动静的赵峰松开手中巨橹道:“王哥,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王奇这时再也不敢大意。他说道:“你觉得安全就上去看一眼。” 赵峰才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他见孙宇也在船橹区内,他使唤道:“孙宇,这里不差你一个,你去上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孙宇只得硬着头皮打开舱口盖上去了甲板。出现在多宝船船身中央位置的他远远就看到船尾甲板上插满了长条木块。当他看见那三十名船工的凄惨死状,他吓得钻回船橹区道:“赵哥,上面都是尸体和插在甲板上的木块!” 赵峰恨不得过去给孙宇一巴掌。他怒道:“谁让你看船上面了。我让你去船尾看看那怪物还在不在!” 孙宇不得不又上去甲板,他在下面赵峰的训斥声中小跑着过去船尾。他看向后方江面,顿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找到最近的一处舱口盖,打开之后就跳了进去。 孙宇向前方船橹区大喊道:“赵哥不好了!那三十丈的怪物正用渔网挂在船尾的巨橹上,它在后面追我们!” 赵峰他们听得是心神巨震,就连手上摇橹的动作都变快了。 谭杰脑中思绪忽闪,他边摇巨橹边对前方王奇道:“王奇,现在我们和那怪物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甚至比它还快一些。但我们的气力总有弱下去的时候。孙宇说那渔网挂在船尾巨橹上,如果我们有人去把船尾那张巨橹卸掉,我们就有机会摆脱那怪物的追击!而且船尾那张巨橹是通过两处栏杆固定的。只要有五个人手持利斧劈砍,那么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卸去。这里的弟兄足可撑到那个时间。” 王奇冷声道:“你想让谁去冒这个风险?” 谭杰以前就在船工中有着一定威信。多宝船生变后他的几次判断和指挥都十分到位,这会儿船橹区的人都认可谭杰的计划,但他们都不想自己去冒这个风险。 谭杰见无人发声,他主动道:“我愿意为我这方的弟兄过去船尾劈砍那处栏杆。” 谭杰这话说出,跟他出生入死的那八十几名兄弟都心中感动道:“谭头!我们跟你一起去!” 王奇、赵峰巴不得谭杰带人上去,可谭杰却说道:“不成!上面危险重重,我这做头儿的过去冒险就行了!” 谭杰说罢就问王奇、赵峰道:“你们快选人!要是再晚一会我们很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鱻潮江上了。” 王奇、赵峰看向自己一方的弟兄,可那些人在他们看过来前就低下头装作认真摇橹。 谭杰这时已经从地上拿了一把利斧打开头顶舱口盖,他神色焦急道:“快啊!” 王奇、赵峰犹豫之时余强走了出来从舱内捡起一把斧头过去谭杰身旁。 谭杰又点名道:“孙宇,拿斧子上来,如果这次我们死不了我就视你为自家弟兄!” 比起王奇、赵峰之流,孙宇觉得谭杰才是他该去投靠的。他一咬牙拿起地上斧头就跟了上去。 姜直适时地喊道:“弟兄们,我们一定要为谭哥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好!”不止是姜直手底下那群船工,就连王奇、赵峰手下的船工都跟着回应道。 王奇、赵峰清楚自己再不表态他们在手下心中的地位将荡然无存。他们逼不得已地各自拿起一把利斧。 谭杰看到王奇、赵峰动了之后就先爬上甲板。他在余强上来时用右手指了指左手掌心。 余强神色一怔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待五人齐至船尾,他们果然看到后方江中跟着一头庞然大物。 谭杰当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用力挥斧劈砍巨橹左边的栏杆,余强见了跟着谭杰的节奏一起劈砍起来。 经历了多宝船西侧甲板恶战的王奇、赵峰都很虚弱,即便有孙宇帮着他们,巨橹右边栏杆的劈砍进度还是比左边慢了很多。 后方那头巨型宽鱻鱼的压迫感让孙宇边挥斧边急的快哭出来了。他对王奇、赵峰发火道:“你们倒是快用力砍啊!” 王奇、赵峰也想快点砍断右边的栏杆,可这已是他们的极限。赵峰这会儿都没功夫教训孙宇,因为他发现后面那头巨型宽鱻鱼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谭杰边挥斧边说道:“你们保持现在的节奏,我和余强把左边砍完就过来帮你们。我们一定来得及的!” 右侧的王奇三人听后心中有底,他们你一斧我一斧地砍在那道厚实栏杆上。 小书亭 那条巨型宽鱻鱼和多宝船尾部的距离在谭杰等人挥砍栏杆时从两百丈变为一百八十丈、再到一百六十丈…… 当二者只相距百丈之时,谭杰和余强率先劈断了左边那道固定巨橹的栏杆。 右边的王奇三人见之大喜,孙宇更是说道:“谭哥,快来帮我们!” “你们继续保持节奏。等孙宇那斧头劈下去我和余强依次加入。”谭杰持着利斧道。 孙宇激动道:“好的!” 赵峰抬起劈下去的斧头后,孙宇顺势挥斧落在三人劈出的栏杆开口。 谭杰果然如其所言地加入了进来,余强也在谭杰劈完之后接了上去。五人在那处栏杆开口奋力劈着。后面那头巨型宽鱻鱼则乘风破浪地不断迫近。 谭杰估摸着还有三轮劈砍就能将右边固定巨橹的栏杆彻底砍断。他在最中间王奇的斧头落下时大喊一声:“小心!” 王奇、赵峰、孙宇都以为是那条巨型宽鱻鱼扑上来了。可他们却看到那宽鱻鱼和他们起码有着八十丈的距离。 王奇暗道糟糕之时,他左边的余强不知所踪,谭杰手里的利斧从他脖颈挥砍而过。 王奇的尸体倒在地上,他抓着斧头的手指还在不停抽动。 王奇右侧的赵峰被溅了一脸鲜血,他双目圆睁就要砍向谭杰。怎奈他双脚突然生疼,身子不由自主地歪斜倒地。他这时才发现余强从他身后砍断了他的双脚。他未来得及喊出半句,他的脑袋就被余强手中的利斧身首分离。 孙宇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尿水横流。 谭杰和余强则十分冷静地一斧接着一斧砍在右边栏杆的缺口上。谭杰边砍边说道:“他们两个不死,我们没好日子过。我和余强还有六斧就能砍断这边的栏杆。你快把王奇、赵峰的尸体丢进江里!” 孙宇哪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谭杰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先把离他近的赵峰人头、双脚扔进江里,而后他抱起赵峰的尸体连同那把斧头一起抛入江中。 等孙宇又处理完王奇的尸体,谭杰正好砍下最后一斧。那根被网住的巨橹咔咔咔地脱离船尾,后方追赶上来的巨型宽鱻鱼身形为之一顿。 谭杰立即说道:“快走!” 余强、孙宇不敢迟疑地和谭杰一起奔去船身中央位置的舱口盖,打开之后跳下了船橹区。 谭杰在众人疑惑为何不见王奇、赵峰时摇动巨橹嘶吼道:“王奇、赵峰连同船尾巨橹一起被那头怪物拽进江里。我们现在全速前进就能甩掉那头怪物了!” 众人一听能甩掉那头怪物,他们没谁再去管王奇、赵峰,一个劲地摇动手中巨橹。 那条巨型宽鱻鱼见自己又拖回一根木条。它气愤难当地就要将那根巨橹咬碎,可它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它停下嘴里的动作快速往回游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氅袍披头散发的人修蓦然出现,他望了一眼逃出生天的多宝船,转而和那条巨型宽鱻鱼一同行去。 那条巨型宽鱻鱼明显没有发现身后那人修,它一来到五灵互融阵笼罩的岛屿便向更深处的江底冲去。一头比它小上一圈大约二十丈长的宽鱻鱼正伸着舌头舔舐水中的一滴蓝色液体。 那条巨型宽鱻鱼见状比方才还要生气地撞了过去,将那条二十丈长的宽鱻鱼顶飞数十丈。 两条宽鱻鱼在五灵互融阵下方的江水中互相撕咬冲撞,把此处江水搅得浑浊不堪。 “居然是海玉桃的汁液。看来我所认知的元婴后期海玉桃其真正品阶要超过返虚初期。”跟着那条巨型宽鱻鱼过来的人修正是因多宝船驶入而从睡梦中苏醒的石武。 他在沙地上睁开双目就看到身前的海玉桃碎块全都干瘪萎缩。感应到五灵互融阵并没有破损痕迹的他猜测应是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导致这些被他啃食过的海玉桃精华流失。石武想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他睡了多久,可他看到天劫灵体正处在认真打坐之中,他也就没去相询。 石武自探己身未感到一丝痛楚,他见自己醒来时依旧保持着一千五百丈形态,他也就没再去担心什么。等多宝船驶入这座岛屿的中心,外扩耳力的他从林田等人的话中听出他们是来鱻潮江捕捞宽鱻鱼的。他心念一动恢复正常体型,随即就准备去拿小型纹理盘向邹伟询问如今是何年月。 谁知多宝船那边先发生了异样。石武听到这鱻潮江中有怪物,他便出去五灵互融阵来到多宝船下方。待他看到上面的谭杰等人网住的是一条三十丈长十五丈宽的黑色大鱼时,他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这条大鱼的体征和他见过的宽鱻鱼一样,只是体型非是普通宽鱻鱼可比。 石武当即感觉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鱻潮江里发生了某种异变。等他作为一个观察者看着这条巨型宽鱻鱼和多宝船上的人斗智斗勇,他对船上那名叫谭杰的船员印象深刻。他觉得谭杰这等做事果决又深谋远虑之人如果身具灵根,其必定可以在修真界闯出一片天地。 如今石武已经知晓鱻潮江的异变是因五灵互融阵无法承受从沙地内渗透下来的海玉桃果液,他右手手指轻轻一触,带着那些果液一起回去小岛沙地。 海玉桃果液的消失让那两条还在缠斗的巨型宽鱻鱼立刻停了下来。它们齐齐游到岛屿中心处的江底,却什么都没发现。 那两条巨型宽鱻鱼像是疯了一样在江水中来回游动寻找那滴蓝色液体。纵是它们在江底找了数十遍也未发现一丝那滴蓝色液体的痕迹。它们跃出江面用巨尾拍打江水以宣泄愤怒。 若按石武以前的性子,他定是怒喝一声“滚”将那两条巨型宽鱻鱼驱除此地。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情绪,就像他没有出手阻下多宝船上的杀戮一样,他对于生命产生了一股漠视感。这种漠视感非是贬低生命,而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 石武不清楚这漠视感是只对外人而言还是对朋友亦然。他没有拿起地上闪着光亮的小型纹理盘,而是将一只青色小框放在掌心。除了天劫灵体外,这只名为“原乡”的特级兽栏内有能让他印证这股漠视感的朋友存在。 石武念动咒语开启“原乡”。一阵诡异的蛇类吐信之声自兽栏内传出,石武双目微凝道:“看来这股漠视感只存在于外人身上。” /74/74432/27073759.html 第八百八十一章 违心 石武还未将兽栏内仍处在昏睡状态的蓝儿带出,一只只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就从里面猛地跃起朝他扑来。 “鸡冠、碧瞳、尖嘴、长身、绿羽、无足,你们不止没按我的吩咐照看好蓝儿,居然还私自吃了原乡中的蟒肉。”石武看到那些怪异生物的外形就猜出“原乡”内发生了什么。 那一只只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虽疑惑石武为何会说它们族类的语言,但它们现在只想尝尝眼前这活物的滋味。它们的尖嘴在靠近石武身子时通通张开,里面单根锐利长牙和那条猩红蛇信显示着它们的兴奋。 可紧接着它们的身子就停在了石武身前。从未遇过如此情况的它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一滩血肉。 自石武身上涌出一万道灵力丝线没入兽栏。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带出昏睡中的蓝儿。 兽栏内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被前方同类的死状刺激,它们前仆后继地冲向石武。它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已达金丹品阶,但它们面对的是石武返虚中期品阶的灵力丝线。加之石武对它们没有任何留手,兽栏开口处立时血肉横飞,很快就堆积了数万只怪异生物的尸体。 石武的灵力丝线也在屠戮这些怪异生物的过程中来到蓝儿身旁。此时的蓝儿灰头土脸全身毛发干结,其脖颈、腹部甚至还有许多尖牙咬痕。石武不用想都知道这帮子因吃了烤蟒肉得以晋升的怪异生物对蓝儿做了什么。 兽栏内剩下的近二十万只怪异生物在目睹兽栏门口堆积如山的同类尸体后,它们的血性逐渐被恐惧替代。它们不再向前冲击,而是全都退回兽栏空间最里面。先前还想参战的两万多只雌性怪物全都趴在一枚枚待孵化的绿色怪蛋上。 石武以灵力丝线包裹着蓝儿将它带出“原乡”。在确定蓝儿体征平稳后,石武右手一引,小岛边缘的鱻潮江水飞至其身前。石武通过灵力混合着江水为蓝儿清洗身上干结的毛发。 他每分开一簇结在一起的绒毛心中就多一份对那群怪异生物的杀意。他不能原谅它们被蓝儿好心收养最后却把蓝儿当成食物一样啃咬的举动。他更责怪自己不该把蓝儿交托给它们照顾。 石武不停地引来鱻潮江水,在其内灌注灵力。被灵力丝线带出来时灰头土脸的蓝儿在石武的用心梳洗下恢复了以往的白净。等石武以温和的火灵之力附于双掌将蓝儿全身上下的水气蒸发,蓝儿又变回了那只全身雪白的小兽。 石武把蓝儿轻轻地放入怀中,以灵力包裹在它周身。他随即便将目光看向了前方开启的“原乡”。石武默念灵咒,“原乡”之内青芒忽闪之间,十九万八千只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和两万九千八百枚绿色怪蛋全部被带离“原乡”出现在这座岛屿上。 等那些被它们啃食剩下的烤蟒肉以及石武为它们准备的各类灵谷一并从“原乡”中飞出,那些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才察觉到石武是它们所在空间的主人。 石武一挥衣袖,阳灵火之力将“原乡”门口那些怪异生物的尸体烧成飞灰。“原乡”在其心念一动间再次化作青色小框回到他手中。 那些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意识到情况不对,它们纷纷四散而逃。其中金丹品阶的怪异生物速度最快,它们于转瞬之间就游到小岛边缘。就在它们庆幸逃出生天时,它们发现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前方鱻潮江中。 石武收起“原乡”走去那群还在孵化绿蛋的怪异生物前。 它们的碧色眼瞳中现出警惕之意。位于最前方的那只怪异生物口吐蛇信对石武出言道:“您能听懂我们的言语,又掌控着我们生存的空间,那您就是我们的主人。那些对您不敬的族类确实该死,可我们和身下的孩子是无辜的。请您看在我们先祖的份上放我们回去生存空间。” 石武只问了一句:“你们可知你们先祖从何而来?” 那群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全都愣在了那里。它们不清楚石武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最前面那只怪异生物回道:“它是受您恩惠进入生存空间的。” “错了。”石武右手一扬,此间两万九千八百只怪异生物连同它们正在孵化的绿色怪蛋全部葬身火海化为灰烬。 正在拼命找寻活路的十六万八千两百只怪异生物见石武连蛋中还未孵化的子兽都不放过,它们骇然之余皆感今日杀劫难逃。它们清楚再这么四散下去必死无疑,是故都游去就近的巨型蟒肉旁。它们张开尖嘴用那根锐利长牙插入肉中来吸取蟒肉内的灵力精华。 石武眼见着那些怪异生物的外形与蟒蛇越发相像。它们之中有超过半数从成年公鸡大小变成了半丈长的绿羽蛇类,剩下的那些要么因无法承受蟒肉中的灵力精华导致身躯撑裂,要么在发现自己变强以后就认为可以灭杀石武得获生机。 那扑杀向石武的两万六千多条绿羽蛇类没有一条能近石武的身。它们很多都还未露那根锐利长牙就被石武身上窜出的返虚中期品阶阳灵火焚成灰烬。 剩下的近八万条绿羽蛇类冷漠地看着牺牲的同类,它们只想那些同类可以为它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在那两万六千多条绿羽蛇类死于石武阳灵火之力的过程中,岛上其余的绿羽蛇类又完成了一轮优胜劣汰。品阶最高的那头空冥中期绿羽蛇类已经达到九丈体长三丈体宽,可它并没有像它的同类那样朝石武发起进攻,而是扫过四周查看可有与自己体型相当的同类。等它看到东面方向的烤蟒肉上有一条体型比自己稍小些的族类后,它身形一动,竟直接隐没于沙地之中。 东面蟒肉上那条六丈长达到空冥初期品阶的绿羽蛇类还沉浸于晋升的喜悦中,它正准备过去灭杀石武,谁知头顶突然一疼。它还以为是石武出手了,等它奋力反抗却发现自己是被同类的一根尖锐长牙死死按住。它万分不解道:“为什么?” 那头空冥中期的绿羽蛇类道:“族中长辈说过,直接吸收蟒肉精华有爆体的风险,所以族规让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如今生死攸关之际,我们族群拼的就是天赋。我是族群中最强大的,用兽牙吸收你们的兽丹精华能让我更快更安全地晋升!你放心,族群的仇我会去报!” 那头空冥中期的绿羽蛇类说罢便猛地催动嘴中长牙,将身下同类的兽丹精华全部吸收。它生怕被石武发觉,在吸收完之后就退去了这些绿羽蛇类的最后方。接着它和石武一个从后向前以兽牙吸取同类精华,一个从前向后用阳灵火之力焚灭冲上来的绿羽蛇类。 当那头绿羽蛇类再次晋升体长达到十九丈后,它如小山一般的身子从一堆同类的尸体中立起。它那双碧色眼瞳盯着如蝼蚁般渺小的石武,它无比自信道:“该结束了!” 随即它张开血盆大口粘液横流地朝石武吞去。 就在那头空冥后期绿羽蛇类即将吞下石武时,它惊骇地发现自己与石武之间好似隔着一道灵力屏障。它的巨嘴明明只与石武相差一丈,却再也无法寸进。 石武正视那头绿羽蛇类道:“确实该结束了。” 那绿羽蛇类孤注一掷欲操控嘴中三丈长牙冲破前方屏障贯穿石武肉身。谁知它这一想法一经生出就让它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原来那头绿羽蛇类并非因和石武之间存在屏障才无法将石武吞掉,而是它在靠近石武时就被自石武身上涌出的一道道灵力丝线没入体内完全控制。现在不要说用三丈长牙贯穿石武肉身了,就连它那两只碧色眼瞳的转动都由石武说了算。 石武的声音在那头绿羽蛇类脑中响起:“你可知你先祖从何而来?” 那头绿羽蛇类畏惧道:“主人,我错了。我不该对您不敬!啊——” 石武以灵力丝线直接将那头绿羽蛇类的三丈长牙从蛇口拔出,而后当着它的面焚烧成灰。 剧痛临身的绿羽蛇类脑中再次响起石武的声音:“你可知你先祖从何而来?” 那头绿羽蛇类忍着痛楚细细思索,它突然想到石武打开生存空间后第一时间把那只没用的小不点救了出去。它虽然不清楚石武与它祖辈以及那只小不点之间有何关系,但他明显是在为那只小不点报仇。它大胆猜测道:“我祖辈是否被主人放于生存空间中的灵兽所救?” 嘶的一声,那条绿羽蛇类左半边身躯的蛇皮以及上面的绿色羽毛被石武的灵力丝线一起剥了下来。 石武将灵力注入那条绿羽蛇类脑中让它保持清醒。他愤怒道:“那你们为何要忘恩负义将它视作晋升之物!” 那头绿羽蛇类左半边身子淌血生痛。它求饶道:“主人,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之祖辈从未告诉我们那头白色灵兽的来历。祖辈只说我们一族资质有限,但胜在繁衍生长的速度极快。我们一族在出生的十天内需服用生存空间中的灵谷成长,接着就被要求吞食一丝蟒肉。如果能承受住蟒肉中的力量便可每日服食进行修炼。若有族类可以用兽牙吸收那头白色灵兽,将获得更大的机缘。那头白色灵兽身上的伤是那些兽牙达到两尺长的金丹族类所为,也就是生存空间开启时对您发出攻击的那批。” 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冰寒:“我居然也会做这等引狼入室之事。” 那头绿羽蛇类还想为自己辩解,它体内的灵力丝线瞬间化作赤色,它的肉身如流沙般消散在这座小岛上。 石武随即将前方剩下的绿羽蛇类尸体和那些烤蟒肉、灵谷一起销毁。 “你以后准备怎么跟蓝儿说这件事?”天劫灵体在石武质问那群似鸡像蛇的怪异生物时就从打坐中苏醒过来,它没有去打扰石武,而是等石武处理完最后一袋灵谷才出声。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还能怎么说,就说那群鸡崽子在它昏迷后无法适应兽栏空间内的灵力,最终全部消亡了。” 已经知晓具体发生何事的天劫灵体道:“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自己去承担。有时候告诉它真相反而能让它更快地成长。” 石武摇头道:“这次的真相太过残酷,我怕它接受不了。”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也对。蓝儿虽然已经服下心音果开灵启智,但它的思想和人族十几岁的小孩一样。如果它知道它护下的那群鸡崽最终想吸食取代它,它一定会很伤心。” 石武看向怀中仍在沉睡的蓝儿:“就让它把和那群鸡崽的记忆留存在尚且美好的时候吧。” “嗯。话说你这一觉睡了有一年半时间。我中途查探过你的肉身,发现你并无异样后就未叫醒你。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提升颅骨部位的品阶吗?”天劫灵体道。 石武走去被雷隐术掩盖的那些物品旁边。他将鹿灵界先行取出,在看到里面的炼神品阶同灵草已经长好三株后,他对天劫灵体道:“颅骨部位的品阶提升不能用先前那种方法。因为我知道自己绝难挺过颅骨碎裂产生的痛感,所以还是等我想到更好的方法再说。从北部第三据点出来快三年了,也该回去继续提升灵膳师品阶,顺带我想去灵膳盟查阅一下可有破解灵兽封印的术法。到时候说不定可以配合同灵草让蓝儿从兽灵空间内恢复意识。” 天劫灵体这才想起石武的敌人中还有个离垢皇,它倍感压力道:“我突然觉得修炼至道成境还真的只是起步。” 石武知天劫灵体话中意思,他劝慰道:“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循序渐进即可。” “你也是。你今年才八十二岁,我相信你绝对可以踏过那些敌人稳步晋升!”天劫灵体说到此处话题一转道,“石武,你这三次生辰好像都没过寿啊?” 石武奇怪道:“你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就是想到生辰日对你来说很重要。以前你不管是在外隐界还是凡人界都会在这一天和朋友相聚。八十岁整寿时是没办法,可你八十一岁生辰明明是清醒状态为何依旧没过?”天劫灵体道。 石武回道:“我在这内隐界没有家的归属感。过寿这种事情还是得和家人朋友一起才有意思。等我以后回去外隐界或者凡人界再说吧。” 天劫灵体闻言哦了一声。 石武先将纳海囊和赤云袋取回,这次肉身品阶的提升海玉桃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将这两只储物袋内的元婴中期海玉桃和元婴后期海玉桃进行了清点,他如今拥有的元婴中期海玉桃数目为七百五十六只,元婴后期海玉桃的数目为九百七十二只。 石武拿起从迎缘楼新买的二十只储物袋,分别装上十只元婴中期海玉桃和十只元婴后期海玉桃。这是他以后对战时的灵力保证。他想起先前还有只单独的储物袋里放有一纸清荷与元婴中期海玉桃,遂找了出来将一纸清荷放进一只存放元婴后期海玉桃的储物袋内。 石武整理完海玉桃就把地上其余物品依次收入深蓝色氅袍下。 当地上只剩那块闪着光亮的小型纹理盘时,石武披上一件棕色筑基法袍戴好旭日东升帻,赤羽刀随其心意负于身后。他再单手虚空一抓,那块小型纹理盘自行飞至他掌中。 石武以灵力注入那块小型纹理盘后,主光幕上的信息刷刷刷地向上闪过。石武看到光幕右侧显示邹伟、顾方、无虚子三人向他发来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前面两人石武大概知道他们找他是什么事,可无虚子这边却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他跟无虚子虽然消除了误会,但并无深交。而且他明明已经跟无虚子说好,等他回去北部第三据点就会通知无虚子及其友人参加心音果的相赠一事。无虚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这么着急。 石武也不去多想了,他决定和邹伟、顾方联络完再去找无虚子。他以两道灵力丝线接通了邹伟、顾方的聊天请求。 小型纹理盘主屏幕右侧接连出现两个全新的信息交流框架。 石武先向邹伟录入消息道:“邹大哥,我方才闭关结束。你找我是因顾道友将丹药炼完送去你那里了吗?” 他接着向顾方传去消息确认道:“顾道友,我刚刚出关,你的丹药炼好了吗?” 石武一边等着二人回复一边观看主屏幕上纹理会成员的聊天信息。他惊讶地发现关弥子居然也加入了纹理会。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加入时邹伟、卢康就说过他会排在关弥子前面。 石武还没看几条信息邹伟那边就回复道:“石老弟果然料事如神。顾方在去年八月说联系不上你,他就把帮你炼制的丹药送来我这了。他让我务必要亲手交给你。对了,我也把你送他的那两坛五极全灵酿给他了。他说等他闭关出来后和你一起喝。” 石武兴奋地录入信息道:“邹大哥你现在在飞霞山吗?我过去找你!” 邹伟那边很快回道:“石老弟,我正在好友程谦这儿品尝灵酿。你这会儿不便显露行踪,还是等你回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我亲自帮你送去。” 石武见邹伟以他安全为先,他心中感激地录入消息道:“邹大哥,多谢了。” “石老弟你太客气了。程道友托我给你带句话,等你日后方便了定要过来他这儿一聚。他不仅存有上好的灵酿,还有你喜欢的灵茶。他的洞府就位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西北方向七百八十万里外。”邹伟传来消息道。 石武听出程谦的结交之意,他录入消息道:“您替我谢谢程道友。等改日我得空定和您一起过去赴约。” 正在程谦洞府内的邹伟笑着道:“程道友,火纹灵膳师已经答应了。” 主座上紫袍华发的程谦和颜悦色道:“邹道友的面子果然好用。” 邹伟哈哈笑道:“程道友过奖了。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得等火纹灵膳师那边的危险彻底解除再说。” “那是自然。我只想与火纹灵膳师结交,如何会让他陷入险境。”程谦理解道。 邹伟向小型纹理盘内输入信息道:“石老弟,那丹药你什么时候要?” 石武不想扰了邹伟他们的雅兴,他录入信息道:“邹大哥,你们先喝着,那丹药不着急的。等您喝完您再通知韩郊灵膳师一起过来北部第三据点就是了。” 石武的回答让邹伟十分舒坦。邹伟回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石武录入这句后就关闭了与邹伟的聊天框架。 他见顾方那边的聊天框架迟迟没有回应,他猜测顾方正处在火源丹的炼制中。他录入信息道:“顾道友,我已跟邹大哥联系上。他不日就会把扩灵丹送至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多谢你了!祝你可以顺利炼出火源丹!” 石武将顾方的聊天框架关闭就以灵力丝线接受了无虚子的单独聊天请求。他照旧录入信息道:“无虚子道友,我前面正在闭关,是故未留意小型纹理盘中的信号。不知你找我何事?” 石武见无虚子并没有立即回复,于是他就边翻看前面主屏幕上的信息边等着。约莫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无虚子那边还是没有回应。石武以灵力输入消息道:“无虚子道友,我近期会回北部第三据点。等我到了就通知你,你可以带沈玉灵膳师一同过来。” 就在石武准备关闭聊天框架时,无虚子那边传来了一条信息。 石武扫过之后就定在了那里,只见聊天框架内显示着:“石道友,是你灭了碧眼银狼王以及苍狼一族?” /74/74432/27073760.html 第八百八十二章 步步为营 石武遍寻脑中记忆,他确定自己只将这件事告诉过万兽城鹿老以及郭炘。可这二者都不会将此事泄露,而且郭炘更是已经道消身殒。他实在想不通无虚子是如何得知的。 石武突然又想起一人,那就是以秘法在苍狼岭窥探那一战的花径轩。他眉头紧皱道:“即便真是花径轩将我灭杀碧眼银狼王以及苍狼一族的事情外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我方才和邹大哥联系时其未提起此事,也就是说这件事没有被大范围传播。” 石武看着前方的聊天框架,在里面录入消息试探道:“无虚子道友,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无虚子那边传来消息道:“实不相瞒,我是从万兽城那里听来的。我想着我们同为纹理会成员,我有必要提前通知你一声,如果你回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万兽城那边会派出兽类过去找你。” 石武越发不解地输入信息道,“无虚子道友,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跟万兽城不对付吧?你信它们那边的消息?” 正在无虚剑宗密室内的无虚子和关弥子看到石武的回答相视一笑。无虚子录入信息道:“我从始至终都看不上万兽城那帮子兽类。如今它们忘恩负义的举动更是印证了我对它们的观感没有出错。石道友,你当初就不该救下六齿虎翼兽它们。” 石武猜测这件事多半和鹿灵界有关。他传去消息道:“还请无虚子道友明示。” “石道友,万兽城一方在去年六月投靠从圣境大能萧平前辈。萧前辈在知晓万兽城和无虚剑宗的仇怨后,他主动出面希望双方以和为贵。我不得不看在萧前辈的面子上前去万兽城赴宴。六齿虎翼兽为了显现萧前辈会极力护佑它们,它在晚宴期间奉上诸多万兽城宝物。可萧前辈只对万兽城的巨型灵植感兴趣。六齿虎翼兽当即应下就去一头鹿灵兽那里取了。谁知无论六齿虎翼兽如何劝说,那头鹿灵兽就是拒绝拿出。六齿虎翼兽不愿开罪萧平前辈,就安排其它兽类制住那头鹿灵兽,而后在它住所进行了彻底搜查。这一搜之下才发现那头鹿灵兽用来存放万兽城灵植的法宝鹿灵界不见了。我和萧前辈因六齿虎翼兽迟迟不现身就一同过去了那头鹿灵兽的住所。那头鹿灵兽是真的硬气,即便面对萧前辈依旧表示鹿灵界乃是它们鹿灵族的至宝,非是万兽城之物。它还说它欠万兽城的早就在来时就还了,算起来只有万兽城欠它的。萧前辈见状便欲离开,六齿虎翼兽当即跪地请求萧前辈对那头鹿灵兽搜魂,一探鹿灵界的去向,并承诺会将鹿灵界相赠。萧前辈遂对那头鹿灵兽进行了搜魂。他从那头鹿灵兽的记忆中知晓是你灭了碧眼银狼王以及整个苍狼一族,为鹿灵族报了血仇,那头鹿灵兽也因此将鹿灵界相赠。由于你现在是灵膳盟的人,这件事原本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怎料那六齿虎翼兽却站出来说你灭杀它们万兽城灵兽在先,骗取它们万兽城宝物在后,它请求萧前辈为它们万兽城做主。萧前辈自然不愿为了一件法宝闹到北部第三据点,他依旧表示拒绝。彼时六齿虎翼兽身旁那头三角赤灵豹又出言说鹿灵界中多是万兽岭才有的珍稀灵植,前不久让众人竞相追逐的心音果很可能就是出自鹿灵界。它们愿意为萧前辈追回,只要萧前辈对外宣称永远庇护万兽城。萧前辈见是由万兽城一方出面追回鹿灵界,他也就暂且同意了。石道友,那头三角赤灵豹似乎对你怨念很重,与你相关的信息它都了解。”无虚子已将石武看成同一条战线上的伙伴,是故全盘托出。 石武看着聊天框架中的内容,他无奈地笑了笑。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虚子的用意他也清楚了,他以退为进地录入消息道:“无虚子道友,萧前辈在万兽城后方做靠山,你觉得我是该交鹿灵界还是不交?” 无虚子知石武是在试探他,他表明态度道:“石道友,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我们纹理会的成员还能给那群兽类欺负了?你身后有栾粟灵膳师、有整个灵膳盟,加上那头鹿灵兽于年前就道消了,就算万兽城找来你也完全不用搭理它们。” 石武看到“那头鹿灵兽于年前就道消了”等字眼,他顿时怔在了那里。 无虚子和关弥子见石武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他们还以为石武是在想对策。足足过了半刻时的时间,无虚子这边主动传去消息道:“石道友,你怎么了?” 石武握着手里的鹿灵界回复道:“我没事。我就是觉得这次回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无虚子深以为意道:“我听沈玉灵膳师说,北部灵膳盟又出现了一个名为孔潘的灵膳天才。他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从灵膳学徒一路晋升至中五品灵膳师。他更是放出豪言其之所以不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是想与你一较高下。” 石武根本没心情去管什么孔潘,他回道:“无虚子道友,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我想总结一下闭关所得然后回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我过段时间通知你和沈玉灵膳师过来。” “好的!”无虚子回复完便关闭了与石武的单独聊天框架。 同在密室内的关弥子说道:“师兄,石武到头来还是没有明确会否交出鹿灵界。” 无虚子狡黠一笑道:“我们与石武并无深交,他不表露真实想法也属正常。但我可以确定,以石武的实力心机,他绝不会乖乖交出鹿灵界。万兽城想得到萧平的庇护怕是难了。” 关弥子亦有此感道:“那我们就等石武传来消息吧。” “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要更热闹咯。”无虚子呵呵笑道。 石武结束与无虚子的单独聊天后就把小型纹理盘和鹿灵界都收了起来。没回无虚子消息的那半刻时里石武一直在思考鹿老道消一事,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天劫灵体对石武道:“你别多想了,回去北部第三据点吧。他们听到你的消息自然会找上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它们不是让萧平对鹿老搜魂么,你也大可以对万兽城派过来的兽类搜魂。” “好!”石武心念一动,笼罩整座小岛的五灵互融阵再次显现出金、青、蓝、赤、褐五色光束,它们以赤色光束为先依次回到阵法法器之中。那五件阵法法器随即如受感召般全部飞至石武身前。 石武将它们收好便直飞万丈高空。在探知四下无人后,石武右手一握,赤羽刀当即来到他手中。石武挥刀念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赤羽刀在石武口中“火”字出声之时落于离位,第一份火之本源亦被石武定在正南方向。紧接着石武手里赤羽刀跟随口中密咒每落一处便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待最后一个“宇”字出口,落至正北坎位的最后一道火之本源与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代表八个方位的火之本源各凝成一个光点,通过刀势轨迹在石武身外串联成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 即便已有三年未施展火聚阴阳术法,石武依旧将阴阳光罩完美召唤。他于这赤色的球形光罩内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之后,那阴阳光罩以每息五十万里的速度朝西方疾驰而去。 三息过后,石武散去化灵之法,离位上的光点与震位上的光点再次易位。他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向赤羽刀内补足损耗的阳灵火本源便一抛向后收刀入鞘。他之身形旋即化作一道棕芒以每瞬二十万里的速度向栾粟宫行去。 正在栾粟殿内处理北部第三据点事务的栾粟灵膳师微笑道:“你可算回来了。” 由于石武身上带有鹿灵界,是故他进入北部第三据点的地界后并没有乘坐传送阵,而是直接穿过栾粟宫东墙飞了进去。 正在混元子寝宫外值守的孙巍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形吓了一跳。等他看到那棕袍修士居然是两年多没现身的石武,他激动地俯身作揖:“参见石前辈!” 石武降下身形来到孙巍身前,他扶起孙巍道:“我说过,点头致意即可。” 孙巍闻言心中一暖:“石前辈还是这般平易近人。” 石武通过怀里六颗阵环星石的指引感应到混元子身上那颗阵环星石出现在无法确定距离的西南方向。他询问道:“徐柏灵膳师呢?” 孙巍回道:“自从混元子前辈在两年前外出游历后,我和徐柏就以一年为限轮流在这看守。” 石武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先去跟栾粟灵膳师那儿报备一下,有空再聊。” 孙巍嗯了一声道:“您先忙。” 立于栾粟殿正门外的张韬见石武回来了。他向其行礼道:“见过石前辈。” 石武回礼道:“张道友别来无恙。” “托栾粟灵膳师的福,一切安好。”张韬道。 石武问道:“栾粟灵膳师可在殿内?” 张韬道:“在的。我为您通禀。” “有劳了。”石武道。 张韬对着栾粟殿内俯身作揖:“启禀主人,火纹灵膳师石武求见。” “让他进来吧。”殿内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 石武在张韬请的手势中进入了栾粟殿。他来到大殿中央就看见栾粟灵膳师正在观阅着一块块玉简。他躬身道:“石武参见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放下玉简道:“许久不见,你的修为为何没有增涨?” 石武知道自己进入栾粟宫后灵力修为就全在栾粟灵膳师的掌握中。不过他也由此判断出栾粟宫的法阵无法测出肉身之力。他回道:“我此次出行以感悟为主,是故体内灵力未有明显增涨。” 栾粟灵膳师略有些失望,但他没去纠结这些。他问道:“你一回来就找我,是准备处置彭旭和李榕吗?” 石武应和道:“我想去见见那两个幕后主使,看可否从他们那儿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栾粟灵膳师起身道:“走吧。” “好。对了,您可以带我一程吗?我怕跟不上您的瞬移速度。”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蓦然来到石武身旁,以右手搭在石武肩头。他们周围的空间坍塌下陷,再出现时他们已身处一条灯光幽暗的密道之中。 一名头发蓬乱的老汉正悠哉地坐在摇椅上,他一边喝着灵酿一边哼着小曲。他身后守着的拱形大门正是秘牢的出入口。 即便栾粟灵膳师来到其身前那老汉也未有任何表示。还是栾粟灵膳师主动说道:“魏老,请帮我们开启秘牢大门。” 那魏姓老汉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向上一抛后那块令牌直接嵌入大门正中。那扇拱形大门缓缓开启,自内现出的光亮让石武不禁眯起了眼睛。 栾粟灵膳师对石武道:“一起进去吧。” 石武跟着栾粟灵膳师进入亮如白昼的拱门之内。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个被灵力屏障隔开的单独囚牢。里面的犯人全被锁链捆缚,就连脑袋上都戴着一个漆黑的罩子。 石武感应到后方大门关闭,他不由得朝后看了一眼。 栾粟灵膳师边走边说道:“外面的魏老是我本家最后一位家仆。由于大限将至,他让我给他安排个清净些的地方。被关在北部第三据点秘牢中的囚犯要么像彭旭、李榕这种等候你处置,要么就是永久囚禁直至身死道消。” “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没向您求情?”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证据确凿,且还是灵膳盟总部的判定结果。不要说彭旭和李榕只是他们的爱徒,就是他们的亲儿子也必须交出来。” 栾粟灵膳师说完其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指着左边那个囚牢道:“这里面是彭旭,返虚中期修为。他对面的囚牢里是返虚后期的李榕。你要先提审哪一个?” 石武请求道:“我可否单独问他们一些问题?” 栾粟灵膳师同意道:“那你通过腰间的栾粟宫令牌进去里面吧。否则他们听不到你说什么。你放心,这囚牢的灵力屏障和里面的监禁设备都是从圣品阶,他们伤不到你分毫。” “我可否对他们动用私刑?”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他们的性命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石武明了道:“好的。” 栾粟灵膳师作别道:“我去外面等你。你完事了用身上令牌通知我,我让魏老帮你开门。” “多谢。”石武说罢进去了彭旭所在的囚牢。 栾粟灵膳师没有再去管石武。他刚走至那扇拱门前外面的魏老如有感应般为他开启了大门。 栾粟灵膳师在大门又关闭后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坛灵酿放于魏老的摇椅旁。 魏老那张枯槁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露出笑容。他一把抱起那只酒坛,将里面的灵酿全都灌进手中酒壶。他接连喝了两大口才心满意足道:“还是老家的裕灵酿够劲。” “您悠着点喝。这是返虚后期品阶的裕灵酿,后劲很足。”栾粟灵膳师提醒道。 魏老不以为意道:“少爷,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当然要喝畅快了才对味。” 栾粟灵膳师听到“少爷”二字不禁有些恍惚。他感慨道:“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魏老又喝了一口裕灵酿道:“等老头子道消了,这世上真就没人这么称呼少爷了。” 栾粟灵膳师说道:“魏老,府库中已备好从圣品阶的……” 魏老打断栾粟灵膳师道:“少爷,您就别为我操这份心了。老头子前半生能遇家主追随他为栾家奠定基业,后半生能看着少爷一步一步成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老头子这辈子值了。我现在只想静静地走到生命最后,到时下去和老家主还有我那群朋友们团聚。” 栾粟灵膳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秘牢之内,彭旭在石武一进来时就听到了有别于栾粟灵膳师的脚步声。他当即问道:“你是谁?” “你和李榕要杀的人。”石武道。 彭旭情绪激动地想要冲上去跟石武拼命。可他身子内外都被控制着,就连自爆都无法实现。 石武看着彭旭的反应,他不解道:“你为何这么恨我?” 彭旭咬牙切齿道:“你让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蒙羞,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洗清这份屈辱!” 石武语出惊人道:“那你该杀的不是我,而是齐黎灵膳师或者盟主。” “放肆!你竟敢诋毁齐黎灵膳师和盟主!”彭旭怒不可遏道。 石武平静道:“你应该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你东部第二据点的主人齐黎灵膳师奉盟主之命过来调查返虚品阶魂天劫一事。而后他处处欺压于我,那赌局也是他自己提出,目的是为了对我搜魂。我实在想不通他输了赌局为何人人都要来找我麻烦?就因为我好欺负还是说你们只是一味地护短?” 彭旭被石武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武语气加重道:“你平心而论,如果你真的对东部第二据点的信仰高过一切,你是不是应该找影郎君杀齐黎灵膳师或者玄炴灵膳师!” 彭旭争辩道:“若没有你在北部第三据点引下魂天劫,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更别说我和李榕后续买通影郎君对你发起刺杀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要这么说的话你还不如把责任推到打造三目聚灵盆的人身上,若没有他打造出三目聚灵盆,我也不会在北部第三据点引下魂天劫。”石武接话道。 彭旭发现自己在口舌上完全比不过石武。他干脆道:“废话少说!我既然敢和李榕买凶杀你,就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你……” 彭旭的声音突然消失在了这座囚牢里。以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没入彭旭体内的石武帮他继续说了下去:“你确实将性命置之度外了。你放心,我不会白白浪费你这身返虚中期的修为。等我把体内灵力扩至返虚后期品阶,我会用你返虚属地内的火之本源晋升我的阳灵火本源。根据你脑中记忆显示,另一边的李榕恰好是返虚后期的阴灵火修士。这正好省去我对他的查探了。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灌输的这种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的思维方式,我只能说这很有趣。我以后会按你们这种思维方式对待东部第二据点所有灵膳师。好好等着吧,从你们的师兄师弟开始,再到你们的师尊,最后是齐黎灵膳师,他们都会下去陪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地下继续把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当做绝对的信仰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遍彭旭全身。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下一瞬,他发现自己的嘴巴可以动了。他咒骂道:“石武,你要是敢对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出手,盟主绝不会放过你!他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石武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收回所有灵力丝线退出了囚牢。至于彭旭歇斯底里的咒骂他一句都没听到。 石武没有去管另一边囚牢中的李榕。对付返虚中期的彭旭都需他用言语让彭旭放松警惕才能以灵力丝线对其进行搜魂,要是对付灵力品阶高过他的李榕会更难。好在他已经从彭旭那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等邹伟送来扩灵丹后,石武会先将体内灵力晋升至返虚后期品阶。届时彭旭和李榕将如其所言被他用以提升阳灵火本源与阴灵火本源。 /74/74432/27073761.html 第八百八十三章 逐一应对 秘牢门口的栾粟灵膳师在收到石武的传音后就让魏老打开了大门。 栾粟灵膳师对走出的石武道:“可有收获?” “暂时只从他们的言行中知晓他们对东部第二据点确实有着崇高的信仰。即便被那些从圣品阶法器束缚着,他们依旧想冲上来拼命。”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问道:“你是准备灭杀他们还是把他们永久监禁在此?” 石武回道:“改日再说吧。我不想以杀戮开启我回来北部第三据点的生活。”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那你后面自己通过栾粟宫令牌从刘孑那里传送过来。魏老只认我和令牌。” “好的。”石武说完对魏老行了个礼。 魏老在摇椅上喝着灵酿哼着小曲,并没有理会石武。 栾粟灵膳师以右手按于石武肩头,带着他回到了栾粟殿。 石武告辞道:“栾粟灵膳师,如无它事我先回寝宫了。” 栾粟灵膳师出言道:“你等等。” “您有何吩咐?”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道:“关于相赠心音果一事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我就是准备回寝宫慢慢想。他们反正都等了一年多了,再等个几日应该不成问题。”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明了道:“你先退下吧。” 石武对栾粟灵膳师做了个揖便出去了栾粟殿。 栾粟灵膳师看着石武离去的背影,他总觉得石武这次回来后有些奇怪。他自语道:“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你经历了什么?” 石武来到自己寝宫时看到院中一切如旧。他坐去那张宽椅,享受着被阵法屏障消去暑热的阳光。 在休息了半刻时后,石武拿出魏迅的那块传音玉佩道:“该做正事了。” 他向那块玉佩中输入灵力:“魏大哥,你现在有空吗?” 正在灵膳司顶层办公的魏迅见腰间玉佩亮起,他赶忙以灵力注入。在听到石武的声音后,他激动道:“有的!石老弟,你都两年多没跟我联系了!” “魏大哥,我在那场刺杀发生后向栾粟灵膳师请示出去避了避风头,我今日才回来。”石武道。 魏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面俞邦灵膳师亲至,栾粟灵膳师还是以你正在闭关为由帮你相挡。原来你并不在北部第三据点。” “俞邦灵膳师是谁?”石武询问道。 魏迅告诉石武道:“俞邦灵膳师位列灵膳天榜第十四位,乃是南部第四据点的主人。他和栾粟灵膳师一样属于中立派。据说他来到北部第三据点就是为了给他爱徒姜铦灵膳师购买你那枚心音果的。” 石武估计那俞邦灵膳师就是栾粟灵膳师提过的众位好友之一。他想着心音果的相赠之事得等邹伟把扩灵丹送来后才能安排下去,他请求道:“魏大哥,我回来一事没几人知道,我希望你能帮我暂时保密。” 魏迅应下道:“没问题!” 石武看了看怀中的蓝儿,他向魏迅传音道:“魏大哥,灵膳司内可有破解灵兽封印的术法?品阶越高越好!” “你等等,我帮你查一下。”魏迅赶紧调来手下查找灵膳司的物品记录。 魏迅那些手下翻阅大量玉简,最终找到三个返虚品阶封印灵兽魂魄以及一个从圣品阶灭杀灵兽魂魄的术法。 魏迅如实告知道:“石老弟,北部灵膳司内只有封印灵兽魂魄和灭杀灵兽魂魄的术法,并没有你说的那种破解灵兽封印的术法。” 听到魏迅回复的石武心中不免失望,但他还是感激道:“魏大哥,谢谢了。我们许久未见,要不你过来我寝宫一趟,我们边喝茶边叙旧。” 魏迅婉拒道:“石老弟,这次就算了。等你对外露面后我再过去。盯着你那枚心音果的人很多。” 石武没有强求道:“好吧。等我将心音果相赠一事解决,我们好好聚聚。” “嗯,就这么定了!”魏迅道。 在结束与石武的传音后,魏迅当即向正在监察灵膳塔修建的肖扬灵膳师传去消息,把石武未在北部第三据点闭关而是出外游历的事情尽数告知。 肖扬灵膳师震惊于石武居然没待在最安全的栾粟宫,而是选择神不知鬼不觉地外出。他对魏迅及时汇报石武信息的行为很满意。他告知魏迅,他会在盟主面前为其请功,并且让魏迅盯紧石武,一有与那枚心音果相关的消息就立刻上报。 魏迅自然是不吝言辞地对肖扬灵膳师表示感谢。他游走于玄炴灵膳师与石武之间的计划也就此展开。 七日之后,一袭蓝袍的邹伟瞬移出现在栾粟宫正门外。 早就得石武知会的肖俊上前相迎道:“见过邹前辈。” 邹伟笑着道:“肖道友莫要折煞邹某了。你还是叫我一声道友吧。” 肖俊自从和石武饮酒为友后,他对于石武的朋友也没了以前的拘谨。他接受道:“邹道友请。” 邹伟跟随肖俊进去栾粟宫内。在他们飞往石武寝宫的途中,邹伟有些担心道:“肖道友,外面还未有石道友出关的消息,我们这般飞过去会否有些不妥?” 肖俊回道:“邹道友不必担心。无人可从栾粟宫内探知到石道友的信息。” 邹伟点了点头,不一会就和肖俊来到石武的寝宫前。 在院中等着的石武听到门口落地之声,他当即起身迎接道:“邹大哥,好久不见!肖道友,你们快进来坐。” 肖俊辞别道:“石道友、肖道友,你们先聊着。我还要为孔潘灵膳师去灵膳司选购部分返虚初期的灵膳材料。” 石武见肖俊还有正事,他没有勉强道:“那你先去忙吧。” 待肖俊离开之后,石武以腰间令牌开启寝宫外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他示意道:“邹大哥快坐,我已为您备好粟新茶和五极全灵酿,您想喝哪种都可以。” 邹伟坐去院中宽椅。他笑着道:“多年未见,石老弟还是这般周到。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把正事做了。这只储丹盒是顾道友让我亲手交给你的,你收好。” 邹伟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青色木盒递给对面宽椅上的石武。 石武郑重其事地以双手接过。他感激道:“多谢邹大哥为我送丹!” 邹伟假装生气道:“石老弟,你跟我怎么越来越生分了。” 石武神情肃穆道:“我就是觉得您处处为我考虑,我理应对您表示感谢。” 邹伟看出石武的情绪不佳,他问询道:“石老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难不成很多人向你施压索要那枚心音果?还是说影郎君再次潜入北部第三据点?” 石武摇头道:“都不是。那枚心音果我本就打算无偿相赠。虽然盟主命人大肆传播消息想让我左右树敌,但我已经想到谁都不得罪的方法。至于影郎君的袭杀我也有应对之策。” 邹伟疑惑道:“那你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你应该高兴才是。” 石武没有先回邹伟,而是问道:“邹大哥想喝灵茶还是灵酿?” 邹伟道:“前面在程道友那里喝了不少灵酿,今日就喝灵茶吧。” 石武为邹伟倒了一杯粟新茶递到其身前,在给自己也倒好一杯后,石武端起茶杯道:“邹大哥,请茶。” 邹伟与石武各自品了一口杯中灵茶。邹伟有些急切道:“所以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烦忧?” 石武想着即便自己现在不说,以后万兽城派兽类找来邹伟还是会知道,遂将万兽城之事告知了邹伟。 虽然石武没有明言这消息的来源,但以邹伟的阅历他当即猜出是无虚子把消息传给石武的。他又喝了一口粟新茶道:“石老弟,你是因那头道消的鹿灵兽产生了困扰吧。” 石武见邹伟看了出来,他承认道:“是。如果鹿老没有和我相遇,不相赠我鹿灵界,它或许不会这么快道消。” 邹伟开解道:“石老弟,人生在世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做出了一个选择,就要接受这个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我想鹿老到死都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否则他在萧平面前就该把相赠鹿灵界一事说出。也许在得知族人血仇得报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解脱了。” “是这样吗?”石武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邹伟。 邹伟饮下杯中灵茶道:“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 石武也将粟新茶饮下道:“邹大哥,谢谢。” 邹伟为石武倒满灵茶:“是我要谢谢你。我欠韩郊灵膳师的人情总算可以还了。” 石武拿出小型纹理盘道:“邹大哥,那你通知韩郊灵膳师让他在明日辰时之前过来北部第三据点。我跟卢大哥他们联络,让他们知会友人也在那个时辰前赶来。” 邹伟依言拿出一块紫色玉盘以镜花之术告知了韩郊灵膳师此事。韩郊灵膳师得到消息表示马上就带着徒儿徐望过来。 石武在卢康、胡墉等人的感谢中关闭了小型纹理盘。 邹伟好奇道:“石老弟,你明日打算如何将那枚心音果送出去?” “我等等去跟栾粟灵膳师申请一处北部第三据点的考场,而后在考核区中心位置提前放下一只暗箱,里面会有一块刻着数字的令牌。明日观看区哪个修士手上的令牌号数和暗箱中的数字一样,那他就可获得那枚心音果。当然,来的修士中很多都是师父为徒弟所求那枚心音果,是故师父得到了也可以转赠给徒弟。但无论谁获得那枚心音果都必须当场服下,且后面发生任何事情皆自行负责。”石武全盘托出道。 邹伟诧异道:“这岂不是在拼运气?” “不止是拼运气,还要拼人数的多少,到场灵膳师的威望。”石武道。 邹伟被石武一语点醒:“只要带去的人越多,得到那枚心音果的机会就越大!而且就算抽中对应数字的不是己方之人,也可以靠威望在暗地里传音让他转售给自己。” 石武点头道:“确实如此。” “石老弟,你这方法虽好,但还是会引起那些没抽中的人不满。”邹伟道。 石武不以为意道:“其实我赠出心音果只是为了打消那些人对灵力成线之法的觊觎。至于最后是谁得到,于我而言都无所谓。” “也对。你都以这种最为公平的方式无偿相赠心音果了,如果他们还不满,那就真不是你的问题了。”邹伟认同道。 石武举起茶杯道:“邹大哥,这一杯我敬您。” “石老弟,请。”邹伟端起粟新茶与石武一饮而尽。 二人随后边饮灵茶边聊了有半个时辰。期间邹伟跟石武讲着近三年北部发生的一些奇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便是又有一批阵环星石降落,后被一位来自离垢地的返虚初期修士所得。这原本是一桩机缘临身的好事,谁知那离垢地修士仗着得到整批阵环星石就在那大放厥词,嘲讽跟他相争的修士就是他的陪衬,以后见到他都得绕道走。 那群修士中的大多数都忌惮伤害整批阵环星石拥有者产生的反噬,他们忍了下来没有动手。可修真界有句老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群人里有个大限将至的返虚中期修士,他想着自己反正没什么活头了,干脆直接出手偷袭了那离垢地修士。 那离垢地修士也没料到居然真有人会对拥有整批阵环星石的他出手。志得意满的他旋即被打成重伤。那返虚中期修士根本不准备留那离垢地修士活口,手中杀招频现,最后连那离垢地修士的元神都给灭了。而那返虚中期修士也不出意外地遭遇反噬。在他灭杀掉那离垢地修士的下一瞬,那九颗阵环星石化作一道不可阻挡的紫色雷霆,将他彻底轰成飞灰。 石武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道:“邹大哥,灭杀身具整批阵环星石的人都会遭到反噬?” 邹伟确定道:“是的。” “也就是说在极难胜地拥有整批阵环星石等于多了一重保障。”石武道。 邹伟摇头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就拿那离垢地修士来说,他因为得到整批阵环星石才导致信心暴涨,认为没谁敢动他。可修真界多的是大限将至的疯狂修士,谁都保不准那些人会不会头脑一热就冲上去玉石俱焚。这种情况在极难胜境开启的前十年尤为严重。会有很多大限将至的野修以拥有整批阵环星石的修士为猎杀目标。在他们看来,反正无牵无挂的他们都要道消了,拉上一个有可能闯过极难胜境成为极难胜皇的修士陪葬,他们这辈子也值了。” 石武疑问道:“霍前辈和安前辈不管吗?” “内隐界太大了,管不过来的。所以获得整批阵环星石的修士都会在极难胜境开启前找一个安全之地静静等候。”邹伟道。 石武正欲出言,邹伟腰间那块紫色玉盘就亮了起来。 邹伟说道:“是韩郊灵膳师。” “估计是他到北部第三据点了。邹大哥,你等等把心音果的相赠规则告诉他吧,这样你欠他的人情可以彻底还清。但你要提醒他所找的修士人数最好不要超过五千。否则他事后会被别人针对。至于具体是在哪座考场,我和栾粟灵膳师定好之后通知你。”石武道。 《控卫在此》 邹伟感激地看着石武。他以灵力注入玉盘,玉盘上方很快就形成一张透明光幕。韩郊灵膳师和其弟子徐望灵膳师的身影出现在光幕之中。 只听韩郊灵膳师道:“邹道友,我已和小徒入住北部第三据点的迎远楼。你还在石道友那里吗?” 邹伟嗯了一声,随后按照石武所言将心音果的赠送规则告知了韩郊灵膳师。 韩郊灵膳师大喜过望道:“多谢邹道友!我这就去准备!” 邹伟撤回玉盘内的灵力,他这下彻底放心道:“石老弟,谢谢你了。” “邹大哥这话说的就生分了。”石武以邹伟的话回他道。 邹伟哈哈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得问问你和顾道友在筹谋什么大事呢?他连这储丹盒内是什么都没告诉我。” 石武直言不讳道:“是返虚后期品阶的扩灵丹。” 邹伟惊诧道:“你的灵力品阶真的只有返虚中期?” “是的。”石武承认道。 邹伟端起茶杯道:“石老弟,那我就在此祝你的灵力品阶早日晋升返虚后期!” 石武亦举杯道:“承邹大哥吉言。” 邹伟喝完之后起身道:“石老弟,我先去迎远楼等你消息了。” “我送您。”石武亲自送邹伟出了栾粟宫。等他准备去找栾粟灵膳师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俊朗青年瞬移出现在他身前拦住了他去路。 石武从那青年腰间刻有“孔潘”二字的灵膳师身份玉佩知晓了来人是谁。石武问道:“你有何贵干?” 那青年仔细打量了石武一番,他自我介绍道:“我名孔潘,中五品灵膳师。我时常听人拿你和我比较,是故我想跟你比上一场。你何时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 石武反问道:“别人拿我们比较你就要找我比试,你这么喜欢顺着别人的心意行事?” 孔潘灵膳师脸现傲色道:“我不是要顺着别人的心意,而是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在灵膳一途的天赋高过你!你之所以比我有名,是因为你比我早来了这北部第三据点!” “哦?那我真想跟你换一换,看你面对齐黎灵膳师的赌局时会有怎样的表现,应对影郎君的杀局又要如何破局。”石武平静道。 孔潘灵膳师见石武拿齐黎灵膳师和影郎君来压他,他不服道:“我如今才两千七百岁,只有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超过他们!” 石武直视孔潘灵膳师道:“那他们给我时间了吗?” “这……”孔潘灵膳师一时无言以对。 石武继续道:“你的灵膳天赋或许真的不错,但灵膳盟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与其想着跟我比试将我打败,你还不如专心去炼制灵膳兑现自己的天赋。” 孔潘灵膳师冷哼一声道:“说到底你就是怕输给我丢了名声。” “你说是就是吧。”石武不愿再理会孔潘灵膳师,直接御空而起。 谁知孔潘灵膳师在后方紧追不舍道:“你有本事就告诉我,你何时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 孔潘灵膳师这声蕴含灵力的厉喝让许多入住栾粟宫的上三品灵膳师都循声望去。待他们看到孔潘灵膳师追逐的是火纹灵膳师石武后,他们很多人都生出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想着石武会如何回应孔潘灵膳师。 谁知石武一句话就让孔潘灵膳师怔在了半空。只听石武同样以灵力朗声道:“盟主安排总部监察使肖扬灵膳师与栾粟灵膳师指定之人作为我接下来灵膳师考核的主考官。你有本事就让盟主答应你和我同考,否则你一辈子都没资格跟我比试。” 孔潘灵膳师那张俊脸上的傲气被愤怒与屈辱代替,他转而就朝栾粟宫的传送区域飞去。 落至栾粟殿门前的石武对张韬作揖道:“还请张道友为我通禀,说我有要事求见栾粟灵膳师。” “行了,直接进来吧。”栾粟殿内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 石武径自来到大殿中央,他刚要行礼栾粟灵膳师就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没必要这么客套,找个位子坐。” 石武照旧坐去以前郭炘那张客座的旁边。 栾粟灵膳师见状主动说道:“郭道友遇害一事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如果一开始没有抓住行凶者,后续抓捕起来会更困难。”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盯着石武道:“你在这方面好像很有经验。” 石武神色如常道:“我怎么说都是返虚修士,这方面的阅历总归有一些的。” 栾粟灵膳师略带责怪道:“你何止是这方面有阅历,你刚才那番话怕是要把孔潘气得去投靠盟主阵营了。” 石武成竹在胸道:“既是如此,那您不妨选一选,是要去挽回一个孔潘还是让数位灵膳天榜前百名者欠下您的人情。” /74/74432/27073762.html 第八百八十四章 尽皆入局 石武给出的这个选项不要说栾粟灵膳师,就是放到北部第三据点任何一个修士面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栾粟灵膳师清楚石武的性子。他知道石武既然说出口了,那就定可作数。他直言道:“你想让灵膳天榜上的哪几位欠我人情?” 石武会心一笑道:“自然是您的那几位好友。” “除非你那里有四枚心音果,否则这人情不够分。”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摇头道:“人情有大有小,我可以让他们即便得不到心音果依旧欠您一份人情。” “你小子究竟想做什么?”栾粟灵膳师这下倒是听不明白了。 石武说出自己计划道:“心音果只有一枚,我给谁都会得罪其他人。这也是盟主派人大肆宣扬心音果效用的目的。好在我已想出对策。我准备向您申请一处北部第三据点的考场,而后在考核区中心位置提前放下一只暗箱,里面会有一块刻着数字的令牌。明日那座考场的观看区将有十二万名修士到场,他们手里令牌号数与暗箱中数字相同者可获得那枚心音果。当然,像您那些朋友多是为徒弟求取那枚心音果,是故他们在得到后也可以转赠给他们的徒儿。但无论谁获得那枚心音果都必须当场服下,且后面发生任何事皆自行负责。” “那十二万个观看区座位的人情你准备怎么分?”栾粟灵膳师一下子就看穿了石武的用意。 石武笑了笑道:“我要还纹理会邹大哥他们的人情,会给他们每人五千个座位的份额。但不排除他们的友人会起贪念找超过五千名修士去考场外排队。我预计这五个人情最多会占三万个座位。余下九万个座位您那四位友人可分去六万。” “最后三万个座位呢?”栾粟灵膳师问道。 石武道:“留给真正与那枚心音果有缘的人。” 栾粟灵膳师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想用那三万个座位另谋它事?” 石武一脸无辜道:“您这话可太冤枉我了。我无偿拿出心音果还要被盟主当枪使拿去掩盖东部第二据点对我刺杀的议论。如今我这法子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树敌太多。要不我直接把那枚心音果给您,您来拿主意。无论您送给谁,最后只要发个告示说是您做主的就行。” 栾粟灵膳师连忙拒绝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你还是别找我了。我这次就赚点小人情,让张韬为他们先备下六万名用以排队的修士好了。”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已经做好决定,他顺势问道:“北部第三据点哪些考场是闲置状态?” 栾粟灵膳师拿出玉盘查阅过后道:“今晚有四十九座考场将结束灵膳师考核,加上本就空置的十四座考场,总共六十三座考场符合你的要求。” “正东第七考场在内吗?”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诧异道:“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忌讳。那考场自那次遇刺事件过后就一直是空置状态。” “那就正东第七考场吧。您放心,我还是以分身过去。正好借此机会给那些想对我下手的人一个明示,我本尊永远在最安全的地方。”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认可道:“好一个不战而先挫敌之锐气!” 石武自家人知自家事道:“这些全都得建立在您作为我背后倚仗的前提下。” “我只是想看看你可以成长到什么程度,能否完成炥焢当年没做到的事。”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应下道:“难归难,走归走,我会尽我所能。”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恢复了以往的果决自信。他点头道:“我等等安排肖俊配合你过去布置暗箱。” “您要不要在明日辰时亲自过去正东第七考场开箱对号?我怕以我的资历镇不住那些灵膳天榜前百名的灵膳师。”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想了想道:“也好。话说你服下心音果时是何修为?” 这问题倒是把石武给难住了。因为他那会儿对自己的境界根本不像现在这般清楚。他未免栾粟灵膳师起疑,随口回了句:“返虚初期。” 栾粟灵膳师道:“那我让张韬为服用者提供一份返虚中期品阶恢复耳力的灵膳以及一份返虚中期品阶凝神类灵膳,就当是我北部第三据点的待客之道了。” “栾粟灵膳师英明!”石武奉承道。 栾粟灵膳师提醒石武道:“这次来人很多,你不可在心音果相赠仪式之前透露暗箱中令牌的数字。” 石武起身道:“还请栾粟灵膳师以影音石记录下我所发道誓,在正东第七考场心音果相赠仪式开始前让每一位观看区修士看到。” 栾粟灵膳师知其用意地拿出一块影音石,向内注入灵力后对准了石武。 石武郑重其事道:“我火纹灵膳师石武以本命灵根发誓,此次我无偿相赠的心音果是我拥有灵力成线之法的根本,暗箱之中留存的令牌号数我未向任何人透露。若这两处誓言有假,教我即刻天打雷劈,神形俱灭!” 栾粟灵膳师感应到一股道誓之力飞出,他随即将影音石对准自己道:“火纹灵膳师石武所发道誓已生出道誓之力,由我栾粟亲证!” 栾粟灵膳师说完便将影音石收起。他感慨道:“你小子一回北部第三据点,我这儿想不热闹都难。” 石武正欲出言,外面就传来肖俊的求见声:“主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栾粟灵膳师对外说道:“进来吧。” 肖俊见石武也在这里,他向栾粟灵膳师俯身作揖道:“主人,可否让石前辈避退。” 栾粟灵膳师疑惑道:“你欲禀告之事和石武有关?” “是与主人的面子相关。”肖俊道。 石武一听赶忙起身道:“我先告退。” 栾粟灵膳师拦下石武道:“我还没什么不能给别人听的。肖俊,讲吧。” 肖俊只得说道:“主人,我先前按照孔潘灵膳师吩咐过去灵膳司为其挑选十种返虚初期的灵膳材料,可我才挑至第九种肖扬灵膳师就带着孔潘灵膳师找上我,他们将那九种灵膳材料取走,并表示孔潘灵膳师已得盟主应允,在和石前辈一同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后前往灵膳盟总部进修灵膳技艺。” 石武听到是这事,他又坐回了位子上。 栾粟灵膳师也像个没事人一样道:“他想投靠盟主,盟主也愿意收他,两厢情愿挺好的。” 肖俊纳闷于栾粟灵膳师和石武的反应。 栾粟灵膳师看出肖俊的疑问,他对其道:“你先去殿外待命,稍后听从火纹灵膳师调遣。你顺带可以问问张韬刚才栾粟宫内发生了何事。” “属下领命!”肖俊说罢退出了栾粟殿。 石武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孔潘灵膳师于灵膳一途的天赋当真不错,否则盟主一方也不会派肖扬灵膳师将消息告知肖道友,进而委婉地传达给您。”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你这话真是讨打,好在我这次可以从四位好友那里得到四份人情,我姑且就不跟你计较了。” 石武听到这里不忘提醒道:“您通知他们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直接告诉他们是在哪座考场,否则会乱套的。您就说考场的信息我会在卯时前一刻告知您,届时您再转达给他们。” 栾粟灵膳师语带深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好像还是可以提前确定心音果的赠送对象。” “您反正要准备灵酿跟没有抽中心音果的好友叙旧。您就别去在意这些了。”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听出石武话里的请求之意,他没有再深究道:“好吧,我明日就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石武起身告辞道:“多谢栾粟灵膳师!我去准备了。” “去吧。”栾粟灵膳师期待道。 石武出去栾粟殿时肖俊已从张韬那里得知孔潘灵膳师和石武的冲突。他也清楚了孔潘灵膳师为何会投靠盟主阵营。在与张韬道了声别后,他跟随石武一同过去了石武的寝宫。 肖俊还等着石武的安排,没想到石武却只让他坐下畅饮灵酿。肖俊不安道:“石道友,我们先去把正事做了吧。” 石武为肖俊倒上一杯五极全灵酿道:“这会儿才午后未时,正东第七考场虽闲置许久,但不乏有修士路过。我先派分身过去巡视,等你喝完灵酿再瞬移前去也不迟。” 石武说着取出一件赤色法袍和一根蓝色发绳。他在法袍内部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后又将那块栾粟宫令牌放于阳灵火分身怀中。 那具阳灵火分身接着按石武指示走出寝宫直接向东瞬移离去。 石武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灵酿后举起酒盏:“肖道友,请。” 肖俊见石武已将分身派去,他想起石武的酒量,他劝道:“石道友,我们还有正事,今日不要喝急了。” 石武笑道:“肖道友放心,我今日就准备细品这碗五极全灵酿。你喝完了自己倒便是,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就好。”肖俊道。 二人碰杯之后各自饮了一口。 五极全灵酿的清爽口感让石武很是喜欢,要不是眼下有正事且知道这灵酿后劲很大,他真想一口闷了。石武看到肖俊也在那小口喝着,他说道:“肖道友,你酒量好就敞开了喝。有我分身在正东第七考场外面看守,你喝够了瞬移过去便是。” “好吧。”肖俊虽一口饮下,但他喝的却不痛快。他是那种有任务在身就想先把任务完成的人。 石武见肖俊一碗灵酿下肚脸上连半点红晕都没有,他羡慕道:“肖道友真是好酒量。” “石道友过奖了。”肖俊谦虚道。 石武热情地为肖俊倒酒,肖俊一连喝了三大碗后实在坐不住了。他问石武道:“石道友,正东第七考场考核区入口现在可有旁人?” “暂时没有。”石武回道。 肖俊当即起身,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浮影换颜。” 肖俊的脸庞在一团水雾中变得方方正正,下巴边上还多出数缕胡须。他对石武道:“石道友,我先过去跟你分身会和,将正事办了再回来喝。” “也好。我分身就在正东第七考场门口。”石武道。 因石武寝宫并没有开启防御法阵,是故肖俊直接向东施展瞬移之术。他身前空间向内坍塌下陷,他进入其中再出现时已来到正东第七考场考核区入口。 肖俊以手中玉盘打开大门,带着等在这的阳灵火分身走进那条长长的通道。 等他们行至考核区中心位置,阳灵火分身掐诀念咒一拍地面。地上立时升起一只半丈高的方形石盒。 阳灵火分身拍了拍手掌道:“肖道友,将此处空间屏障以及观看区与考核区的灵力屏障全部开启。” 网 肖俊按照石武的吩咐一一照做。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见正东第七考场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他笑着道:“肖道友,你现在可以回来安心喝灵酿了。” 二者一同出去考场后,肖俊施展瞬移之法带着阳灵火分身回到石武本尊所在的寝宫。 石武心念一动间阳灵火分身自行消散,其身上赤色法袍、头上发绳以及怀中的栾粟宫令牌尽数被石武以灵力丝线收于桌上。 石武为肖俊倒满一整碗五极全灵酿道:“肖道友,请。” “石道友,这碗喝完我要去跟主人复命了。”肖俊道。 石武不由得问道:“肖道友,你从栾粟殿跟我过来到前往正东第七考场完成所有布置。你就不好奇我到底要做什么吗?” 肖俊道:“主人让我听候您的差遣,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石武感叹道:“栾粟灵膳师能有你和张道友作为心腹亦是他之幸事。” “石道友这话折煞我和张韬了。能遇到主人才是我和张韬这辈子最大的福缘。”肖俊严肃道。 石武端起酒碗道:“肖道友,这一杯我敬你!” “好。”肖俊与石武对碰酒碗,各自饮尽。 肖俊告辞道:“石道友,那我先走了。”“肖道友慢行。”石武道。 石武在肖俊离开后开启了寝宫外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满脸通红的他进去寝殿密室躺在那张玉榻上。此时他脑袋稍有些晕眩,但意识极其清醒。他取出小型纹理盘向卢康、胡墉、吕隐、无虚子传去消息,跟他们讲明心音果的相赠规则,让他们各自去找五千名用于排队的修士。至于具体定在哪座考场,他会在卯时前一刻告知他们。 卢康等人看到石武提前透露规则给他们,他们感激之余纷纷去安排人手。 石武紧接着就拿出魏迅那块传音玉佩向内注入灵力道:“魏大哥,我这儿有件事要跟你说。” 此时的魏迅正在灵膳司顶层的办公区域躬身站着,和他一同站立的还有刚刚投入玄炴灵膳师阵营的孔潘灵膳师。 坐在主座上对二人交待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的肖扬灵膳师见魏迅腰间传音玉佩亮起。他问道:“是谁在给你传音?” “是石武。”魏迅回道。 肖扬灵膳师神色一动道:“快些接通,看他是否要向你问询孔潘加入我方一事。” 魏迅请示道:“我该如何回他?” 肖扬灵膳师道:“你如实相告,以获得他的信任为先。” “是!”魏迅以灵力注入腰间玉佩,在听到石武的话后,他回复道,“石老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石武邀请道:“明日下午如果你有空的话就过来我寝宫喝茶吧。” “嗯?”肖扬灵膳师和孔潘灵膳师都奇怪于石武为何要在明日午后请魏迅喝茶。 魏迅率先反应过来道:“石老弟,你不是说等处理完心音果的相赠之事再找我叙旧吗?” 石武于是将明日辰时要举行心音果相赠仪式的事情连同规则一并告诉了魏迅。 肖扬灵膳师和孔潘灵膳师在听到心音果的信息后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芒。因为先前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除了让肖扬灵膳师和魏迅全力协助孔潘灵膳师外,更让他们想办法弄来那枚心音果。只要孔潘灵膳师服下心音果,那么日后的灵膳师考核他将处处压制石武。 肖扬灵膳师立即下令道:“魏迅,问石武是在哪座考场举行心音果相赠仪式。” 魏迅提醒道:“会否太唐突了?” 肖扬灵膳师道:“是他主动提起心音果相赠之事,你出于好奇问上一问无可厚非。何况只要孔潘得到那枚心音果,他必定可以踩着石武的名声上位。届时你与石武这段虚假的交情也就可有可无了。” 魏迅只得照办地传音问道:“石老弟,明日心音果相赠仪式会在哪座考场举行?” 玉榻上的石武在听到魏迅这句话后叹息一声。他传音过去道:“栾粟灵膳师会在卯时之前给我准信。魏大哥也对心音果感兴趣?” 魏迅回道:“我有几位灵膳师好友十分钦佩你的灵力成线之法。我想着既然你是以抽签的形式相赠,让他们去碰碰运气也好。” 石武故意说道:“你可以告诉他们,但你得嘱咐他们不要外传。北部第三据点现在最多的便是人。我想在明日让那枚心音果得遇有缘人。” 魏迅保证道:“你放心。除了我那几位灵膳师好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先就这样吧。等我得到栾粟灵膳师的通知再转告你。”石武道。 魏迅道:“好的!” 双方结束传音之后,肖扬灵膳师立即让魏迅安排手下去调查北部第三据点有多少座考场是空置的。他自己则是去联系在这两年多时间里培植起来的势力。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魏迅得到汇总过来的信息。加上今晚会结束灵膳师考核的四十九座考场,明日共有六十三座空置考场。 听到魏迅上报的肖扬灵膳师眉头紧皱道:“那就是要七百五十六万人提前排队才能有十成把握得到那枚心音果。” 魏迅和孔潘灵膳师听到这话各起心思。魏迅是松了一口气,想着孔潘灵膳师得不到心音果的话他和石武之间的关系就能继续维持。孔潘灵膳师则是暗恨石武怎会想出这么恶心的相赠方式,他们一时之间去哪里找这么多人。 肖扬灵膳师认为这件事必须上报给玄炴灵膳师。他取出一块赤色玉盘,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 玉盘上方立刻显现出数字“五十七”。在肖扬灵膳师倾注大量火灵之力后,那数字“五十七”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肖扬灵膳师走下主座,和魏迅、孔潘灵膳师一起对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疑惑道:“又发生了何事?” 肖扬灵膳师将先前从石武那里得到的消息全部上禀。 那赤色光影听后问道:“你们在北部第三据点可以召集多少人?” 肖扬灵膳师回道:“最多九万人。” “那远远不够。我去安排一下。”那赤色光影说完便定在了原地。 半刻时后,那赤色光影再次出声道:“我方才联系了北部第一据点的晏椟灵膳师,他会在明日卯时之前召集一百八十万名修士赶去北部第三据点。他们左手食指上都会佩戴一枚墨色法戒。你接收这批修士后每座考场外围安排三万人领取观看区令牌。不管栾粟灵膳师最终选在哪座考场,你们都有两成半的机会获得那枚心音果。” “属下遵命!”肖扬灵膳师恭敬道。 那赤色光影见孔潘灵膳师没有任何兴奋之色,他问道:“你觉得这两成半的机会少了?” 孔潘灵膳师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可他怎敢明言。他找了个借口道:“属下在想如果得到那枚心音果,我该准备哪些灵膳应对那枚灵果的不适反应。”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吩咐晏椟灵膳师派人给你带去一份返虚后期品阶恢复耳力的灵膳和一份返虚后期品阶凝神类灵膳。石武可以扛过去,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那赤色光影道。 孔潘灵膳师听后信心倍增道:“属下定不辜负盟主厚望!” /74/74432/27073763.html 第八百八十五章 执迷 玄炴灵膳师确实对孔潘灵膳师寄予着厚望。在肖扬灵膳师上报给他说北部灵膳盟又出了一名灵膳天才,其从灵膳学徒连连以完美品级的灵膳晋升至中六品灵膳师时,玄炴灵膳师就派肖扬灵膳师发去过邀请,希望孔潘灵膳师加入己方阵营。 奈何彼时的孔潘灵膳师刚得到栾粟灵膳师的青睐入住栾粟宫,且他最大的目标便是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击败石武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比石武强,是故他并未接受玄炴灵膳师的邀请。 只是孔潘灵膳师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看到石武并上前发起挑战时,石武居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用他无法与之同场考核羞辱他。他怎能受下这等怨气,于是他愤然前往灵膳司提出以和石武一同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的条件加入玄炴灵膳师的阵营。 这等意外之喜肖扬灵膳师如何会放过,他当即就和玄炴灵膳师取得了联络。在玄炴灵膳师答应孔潘灵膳师的要求后,也就有了肖扬灵膳师领着孔潘灵膳师向肖俊述说其转投玄炴灵膳师阵营的那一幕。 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拍了拍孔潘灵膳师的肩膀:“你回去好好准备。等明日魏迅从石武那里得知是在哪座考场举行心音果的相赠仪式,我会让肖扬灵膳师陪你一起过去。有肖扬灵膳师在,即便那三万人没有抽中与暗箱内相同的数字,他也可以用我的名义让获得心音果之人将心音果转赠于你。所以你明日是最有机会获得那枚心音果的。届时石武纵是万般不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观看区十二万名修士面前服下心音果。等到你和石武一起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的时候,你再以他所擅长的灵力成线之法打败他,他之道心必定出现裂痕。以后别人议论他时你永远压他一头。” 孔潘灵膳师神色激动道:“多谢盟主!属下这就去调息准备!” 待孔潘灵膳师离开,那赤色光影对肖扬灵膳师嘱咐道:“此子与石武相比缺失了那股稳重与心机,他在北部第三据点这段时间你给我看好他。这种天才心高气傲,你稍微给他些面子。如果他可以兑现自己的天赋击溃石武,那将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属下明白!”肖扬灵膳师回道。 魏迅躬身请示道:“盟主,如果明日孔潘灵膳师得获心音果,那我还要去栾粟宫赴石武的约吗?” 那赤色光影想了想道:“在石武未和孔潘一起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前,你继续与石武维持好这份交情。孔潘最多让石武的道心生出裂痕,那最致命的一击还得由你来完成。” 魏迅虽不清楚玄炴灵膳师说的致命一击是什么,但他只得先应道:“属下遵命!” 那赤色光影道:“好了,你们去接收晏椟灵膳师派遣过来的那批外援。我这边也有要事处理。” “是!”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齐声回道。 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与外显的数字“五十七”一齐没入那块赤色玉盘。 《青葫剑仙》 肖扬灵膳师收好玉盘便和魏迅各自安排人手去接收即将到来的一百八十万外援。 与此同时,整个北部第三据点的暗地里掀起了一场雇人风潮。很多只是过来游历的修士都被人以三个时辰一千块上品灵石的价钱雇下,要求他们拿上传音玉佩于明日卯时前一刻在北部第三据点任意一处传送阵旁待命。一旦收到传音就立即过去雇主指定的位置,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内他们所获得的一切都归雇主所有。 尽管这些修士不知道雇佣他们的人是何目的,但他们想着只要是在北部第三据点活动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都很痛快地接下了这份高报酬的任务。 七月廿七,卯时前一刻。 除了石武与栾粟灵膳师外,所有知晓心音果会在今日被赠出的修士们都翘首以盼着他们传来的信息。 坐在密室玉榻上的石武当先给魏迅传去了消息,告知其心音果相赠仪式将在正东第七考场举行。 早就在灵膳司顶层等着的魏迅和肖扬灵膳师一收到消息就通知其余考场外的修士赶去正东第七考场。 可让他们无语的是,那些外援修士的负责人向他们汇报说考场附近的传送阵全部被人占据,他们那边的人只能瞬移或者飞过去。紧接着正东第七考场那边的负责人传来信息,说他一收到命令就带着考场外的三万名修士在令牌领取点排队,不消十息时间考场外面就已经聚集了超过十二万名修士。 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震惊之余都清楚这次想要获得那枚心音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二人纷纷向外面的手下传去指令,让他们在辰时之前赶去正东第七考场,除了查探那批排队修士所属的阵营外,更要尝试可否从那些人手上买来观看区令牌。 石武在用小型纹理盘将考场信息传给邹伟等人后就从纳海囊中取出了一枚心音果。他看了一眼这枚让人觊觎的红色灵果,将其放入一只专门的玉盒中。 卯时刚至,石武腰间的栾粟宫令牌率先亮了起来。 等他向内注入灵力之后,栾粟灵膳师的声音自石武耳边响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摆盟主一道?” 石武转动手中玉盒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正东第七考场外排了多少盟主的人?” 栾粟灵膳师道:“足足三万。并且其余六十二座空置考场外都有不少于三万人在待命。” 石武笑了一声道:“看来魏大哥在遵从盟主和顾念友情之间选择了前者。那他今后将更被盟主重用。” “你不会想靠一个魏迅去扳倒盟主吧?”栾粟灵膳师问道。 石武停下手中转动的玉盒道:“我可没那么天真。我就是想让盟主将魏迅当成我这边的突破口,我也好利用这一点来获取盟主那边的信息。” 栾粟灵膳师追问道:“那你为何不通知丁阳灵膳师一方来制衡盟主一方?我这边四位好友皆属中立派,假若我安排的那六万人没抽中号数,你那枚心音果势必会被盟主的人所得。” 石武解释道:“要是我通知丁阳灵膳师一方,那观看区的十二万个座位就真的不够用了。眼下的情况其实也挺不错的。您帮那四位好友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最后结果揭晓。我也还了邹伟五人的人情。至于那枚心音果的归属,就看观看区那些修士各自的缘分了。” “罢了,那枚心音果是你所有之物,你想怎么处理本就该由你决定。我们辰时在正东第七考场见吧。”栾粟灵膳师说完便撤去了他那边的灵力。 石武也撤回了自己这边的灵力,于密室中静静等着辰时的到来。 正东第七考场九处领取观看区令牌的位置排满修士的消息很快在北部第三据点传开。 一些不知情的修士见状揣测是石武即将在此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他们跟风地排在队伍后面,还通知北部第三据点的其他好友一起过来排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传得是越来越离谱。有说石武在遇刺之后闭关勤修一举晋升至从圣境,他今日要在被影郎君袭杀过的地方当众向无幽谷宣战。有说孔潘灵膳师得栾粟灵膳师应允,将和火纹灵膳师石武在十二万名观看区修士的见证下一决高低,输者将永世不得踏上灵膳一途…… 卯时三刻,十二万块观看区令牌全部发放完毕。其中前面三万块观看区令牌尽归玄炴灵膳师一方所有,接下来的八万八千块令牌被栾粟灵膳师安排的六万名修士以及邹伟他们友人召集的修士穿插着排队获得。剩下的两千块令牌则被最早发现正东第七考场外出现大量修士排队凑热闹的修士获得。 那两千名修士自然也被多方势力盯上。最终由财大气粗的玄炴灵膳师一方以每块令牌百枚仙玉的价格购得。 肖扬灵膳师更是在随后让人散出消息,说石武即将在正东第七考场免费相赠心音果。他更是命令进场的三万多名手下拿出影音石记录。他要为孔潘灵膳师造势,待孔潘灵膳师服下心音果,他下一步就是在北部第三据点放出风声,孔潘灵膳师和火纹灵膳师即将一同参加中四品灵膳考核。他相信只要孔潘灵膳师在万众瞩目的对决上胜过石武,那石武必定会像杜非灵膳师那般道心碎裂,再也无法于灵膳一途立足。 辰时前半刻,在寝殿密室内的石武施展火灵分身术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在把昨日的赤色法袍和那根蓝色发绳交给阳灵火分身穿戴好后,石武又将手里装有心音果的玉盒以及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交给了它。 正在栾粟宫东南方位看守传送区域的刘孑见一道赤芒从北方迅疾飞来。他和身后的护卫们皆笔直站立静候来者。 待阳灵火分身自空中落下,那块栾粟宫令牌自行发出的声响让刘孑他们纷纷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阳灵火分身说道:“诸位免礼。刘首领,我需要过去正东第七考场外围,劳烦你为我开启传送阵。” “您随我来。”刘孑忙带着阳灵火分身进入后方大殿。在让阳灵火分身踏进那座六角菱形的符文法阵后,刘孑取下腰间青色令牌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咒。 一股股灵力自刘孑体内涌入令牌,阳灵火分身脚下青光一闪身形随即消失在传送阵内。 阳灵火分身再出现时已身处正东第七考场外那座专供上三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它发现就连这座传送阵附近都已站满了人,它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瞬移至考核区入口处。 得上头指令在此看守的九名护卫见是“石武”到来,他们全都躬身行礼道:“参见石前辈。” “免礼。栾粟灵膳师来了吗?”阳灵火分身问道。 那领头的护卫回道:“栾粟灵膳师尚未前来。” 阳灵火分身道:“那我进去等他吧。” “您请。”那群护卫为阳灵火分身让出一条道来。 阳灵火分身为了避嫌,它在进入那条通道后并没有直接过去考核区,而是在通道内一直等栾粟灵膳师出现才走去其身旁。 栾粟灵膳师在阳灵火分身过来后右手一挥,考核区与观看区之间的灵力屏障瞬间消失。诡异的是,观看区十二万名修士居然没有一点响动。一股极其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整座考场。 栾粟灵膳师通过上方的巨型投影光幕对众人朗声道:“今日我应火纹灵膳师石武的请求将这座正东第七考场相借于他,让他完成心音果的赠送仪式。下面请石武为诸位讲明心音果相赠规则。” 阳灵火分身指着不远处那只半丈高的方形石盒道:“由于心音果只有一枚,我为了让大家尽量公平,是故采取了抽签的方式。方法很简单,那只石盒内有一块刻有数字的令牌,你们谁手里观看区令牌的号数与其一致,心音果就属于谁。当然,我知道来此的很多灵膳师都是为了好友或者徒弟求取那枚心音果,是故你们在得到后也可以转赠需要之人。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无论谁获得那枚心音果都必须当场服下,且后面发生任何事皆自行负责。” 阳灵火分身一说完,观看区东面高座上一名身穿白袍左手食指戴着墨色法戒的修士起身道:“火纹灵膳师,恕在下冒昧,请问您如何证明那枚心音果就是您先前服用的那枚?您的灵力成线之法真的源自心音果吗?” 栾粟灵膳师从那人左手法戒认出其是昨日午后来到北部第三据点的盟主一方外援。不消阳灵火分身回答,栾粟灵膳师就从袖中取出一块影音石。在以灵力注入后,石武于栾粟殿内发下道誓以及栾粟灵膳师亲证的画面被在场十二万名修士尽收眼底。 栾粟灵膳师看向那人道:“你还有别的疑问吗?”那人慌忙回道:“没了。” 栾粟灵膳师又问向在场众人道:“如果有谁对这次心音果相赠仪式有异议,在开始前就提出来,否则石盒一开结果也就做定了。” 坐在南面高座上的俞邦灵膳师等人皆从栾粟灵膳师那里得知盟主一方派了超过一百八十万名修士前来北部第三据点争这枚心音果。他们对此心中十分不满。 一头戴斗笠遮掩面容的修士起身道:“栾粟灵膳师,可否请火纹灵膳师先让场中修士指明要将心音果转赠给谁。我怀疑此次有人召集大量修士指定给一人。这对其他真正想要心音果的修士很不公平。” 那头戴斗笠的修士此话一出,肖扬灵膳师等人皆心中一凛。若非现在人多眼杂,他们已经把这人给灭了。 栾粟灵膳师问向旁边石武的阳灵火分身道:“你意下如何?” 石武知道这斗笠修士很可能是不满盟主所为之人安排,他通过阳灵火分身回道:“就像我道誓中说的,我是无偿相赠这枚心音果,至于具体归谁我并不在乎。与其让大家兴师动众还不如看诸位运气如何。” “那就依火纹灵膳师所言吧。”那斗笠修士放弃道。 阳灵火分身对栾粟灵膳师示意道:“请您开启石盒,将盒中令牌示人。” 栾粟灵膳师右手一按,那只方形石盒外面的空间屏障快速没入地底。他右手再五指一张,那只石盒若鲜花盛开般向四面开启,现出那块刻有数字“两万三千七百九十六”的令牌。 从投影光幕上看到这数字的观看区修士一个个都拿出手中令牌比对,坐在东面观看区的一名青袍修士激动地站起道:“是我!” 肖扬灵膳师在看见那个数字时就已经确定是他们一方得到了心音果。等他从巨型投影光幕上看到那名站起来的修士左手食指戴着那枚墨色法戒,他得意地对身旁孔潘灵膳师道:“这就是盟主一方的实力!” 孔潘灵膳师兴奋地握着手里两只灵膳玉盒道:“看来这石武是我的福星!他不仅让我选对了明主,还要把那枚心音果相赠于我,等我以后踩着他的名声上位,他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肖扬灵膳师听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栾粟灵膳师面无表情地对那名抽中心音果的修士道:“我北部第三据点为服用者备好了一份返虚中期品阶恢复耳力的灵膳以及一份返虚中期品阶凝神类灵膳,你过来与心音果一并领去吧。” 那名青袍修士御空而起飞至栾粟灵膳师身前。他俯身作揖道:“多谢栾粟灵膳师!多谢火纹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和石武的阳灵火分身皆将手中玉盒隔空送至那青袍修士身前。 那青袍修士接过后指着东面高座道:“我将心音果转赠给孔潘灵膳师!” 那青袍修士一说完,孔潘灵膳师就瞬移来到他身旁。 还不知晓孔潘灵膳师已经转投玄炴灵膳师阵营的俞邦灵膳师等人脸色难看。他们都觉得自己被栾粟灵膳师摆了一道。栾粟灵膳师表面上为他们忙前忙后,实际上早就和石武串通好把这心音果留给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 谁知皆下来的一幕却让在场大多数人都错愕不已。只见孔潘灵膳师拿好存放心音果的那只玉盒后就以灵力传音对众人道:“诸位,我今日之所以能获得这枚心音果,是因为盟主对我的器重!待我服下心音果后,我会与火纹灵膳师一同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我最终将前往灵膳盟总部进修灵膳技艺。” 整座正东第七考场在孔潘灵膳师说完后鸦雀无声。 肖扬灵膳师的笑容于孔潘灵膳师发言时逐渐僵在那里。他没想到孔潘灵膳师这个蠢货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转投玄炴灵膳师的阵营。这种当众落栾粟灵膳师面子的行为把他吓得赶紧让周围手下停止影音石的记录。 栾粟灵膳师反而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点头道:“你于灵膳一途天赋异禀,被玄炴灵膳师看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手上这两盒想必是盟主为你准备的灵膳吧。” 孔潘灵膳师承认道:“不错!这正是盟主为我准备的返虚后期品阶恢复耳力的灵膳以及返虚后期品阶凝神类灵膳。” 遥在栾粟宫的石武心中嘀咕道:“这孔潘灵膳师莫不是丁阳灵膳师派去盟主一方的内应?” 栾粟灵膳师笑得更开怀了。他对众人道:“大家都听到了,盟主对于灵膳天才的照顾就是这般无微不至。望诸位于灵膳一途奋进前行,将来必定可以像孔潘灵膳师一样为盟主重视!” “谨遵栾粟灵膳师教诲!”观看区被栾粟灵膳师安排过来的六万名修士齐齐发声道。 栾粟灵膳师又朝一旁的阳灵火分身道:“肖扬灵膳师那边正好空了位子,我们坐过去观看孔潘灵膳师得获灵力成线之法。” “好。”阳灵火分身应和道。 栾粟灵膳师带着石武的阳灵火分身瞬移来到肖扬灵膳师身旁。他问肖扬灵膳师道:“我可否和它坐在这里?” 肖扬灵膳师面如土灰地站起:“栾粟灵膳师言重了,您请坐。” 栾粟灵膳师坐在原先孔潘灵膳师的座位上,另一边座位上那名修士得肖扬灵膳师眼色给石武的阳灵火分身让出了一张位子。 栾粟灵膳师对只身一人站在考核区的孔潘灵膳师道:“作为灵膳盟的明日之星,你当被更多人熟知。要不我撤去正东第七考场外围的灵力屏障,好让外面修士一起观赏你服用心音果得获灵力成线之法的瞩目时刻?” 肖扬灵膳师悄悄给孔潘灵膳师使着眼色,可孔潘灵膳师脑子里满是肖扬灵膳师那句“这就是盟主一方的实力”。他认为自己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造势机会,他傲气道:“有劳栾粟灵膳师为我撤去阵法屏障!” /74/74432/27073764.html 第八百八十六章 贪婪 栾粟灵膳师见孔潘灵膳师应下。他双掌一合,正东第七考场隔绝外界与观看区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尽皆散去。 四方修士热火朝天的议论声顿时传了进来。 栾粟灵膳师以蕴含灵力的声音向外说道:“今日乃是盟主麾下孔潘灵膳师服用心音果得获灵力成线之法的大日子。他邀请诸位一起进来见证。” 考场外的修士们还在奇怪孔潘灵膳师怎么投去了盟主阵营,他们就听到心音果已被孔潘灵膳师获得的消息。他们嫉妒之余全都飞至正东第七考场上空。近两百万名修士的聚集让整座考场暗了下来。 栾粟灵膳师双指一并一抬,正东第七考场的所有照明器具全部亮起。 独自站在空旷考核区的孔潘灵膳师十分享受被数百万人关注的感觉。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他才是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孔潘灵膳师无比自信地指向正东高座上的阳灵火分身:“石武,待我完全适应心音果,你可敢与我在此进行中四品灵膳师的考核,进而一决高下!” “孔潘灵膳师,心音果的不适反应非同小可,我劝你还是凝神静气以炼化灵果为先。至于你说的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待我本尊去灵膳司挑好灵果,随时都可以进行。”阳灵火分身说道。 众人听闻场中的“石武”依旧是一具分身,他们不禁感叹石武的谨慎。 孔潘灵膳师见石武答应了他的对决请求。他信心满满道:“你火纹灵膳师能做到的我孔潘一样能做到!而且只会比你做的更好!” 孔潘灵膳师说完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玉盒将那枚形似辣椒的长条果子放入嘴中。他细细咀嚼,感受着心音果甜中带酸的口感。在他先试探性地吞下一小块果肉后,自果肉内涌出的灵力让他顿觉神清气爽。 孔潘灵膳师通过栾粟灵膳师准备的返虚中期品阶的灵膳推测石武在服用心音果时修为肯定不超过返虚初期。这一观点生出,修为已至返虚中期的孔潘灵膳师更加有恃无恐。他认定今日是自己与石武在气势上的比拼,他不甘落后地把剩下的心音果全部吞咽入腹。 在场两百一十多万名修士全都密切关注着孔潘灵膳师的反应。他们见孔潘灵膳师未像传闻中那样出现头痛欲裂双耳失聪的情况,他们都觉得石武先前很可能是在危言耸听。 栾粟灵膳师给一旁的阳灵火分身传音道:“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阳灵火分身传音问道:“这孔潘是何修为?” “返虚中期。”栾粟灵膳师传音道。 阳灵火分身回道:“要么是他可以用修为抵消心音果的不适,要么就是这反应来得慢些。” 阳灵火分身说着时,考核区的孔潘灵膳师已经开始尝试施展灵力成线之法。谁曾想他刚一运转体内灵力就突然双耳生疼眉头紧皱。 “看来这孔潘灵膳师比火纹灵膳师要厉害得多!” “孔潘灵膳师不是栾粟灵膳师一方的吗?他何时转投盟主阵营了?” “听说盟主派了很多人帮他来争心音果。” “天赋高就是好!” …… 正东第七考场内外所有修士的说话声如洪钟般传入孔潘灵膳师耳中,他不堪其扰地丢下手中两只灵膳玉盒,以双手捂耳痛苦大吼道:“住口!都给我住口啊!” 孔潘灵膳师的异状非但没让那些修士停下来,反而引得更多人发出疑惑。 “他这是怎么了?” “看来火纹灵膳师的劝告是真的!服用心音果后确实会出现双耳失聪的情况。” “这孔潘灵膳师也太狼狈了吧。他莫不是要痛得跪在地上了?” …… 这些议论声如一道道音波攻击在孔潘灵膳师耳中横冲直撞钻入其大脑,让他痛不欲生地跪地嘶吼。他捂着耳朵的手掌已经淌出了鲜血。 肖扬灵膳师再也坐不住地瞬移至孔潘灵膳师身旁,他从地上捡起那两盒灵膳就往孔潘灵膳师嘴里灌着。 一蓝一赤两道胶冻状灵膳先后被孔潘灵膳师吞服下去。 肖扬灵膳师关切道:“好些了吗?” “啊!”孔潘灵膳师被肖扬灵膳师如此近距离地问话震得双耳耳道鲜血狂涌。他情绪失控地一掌打在肖扬灵膳师胸口,将毫无防备的肖扬灵膳师打得直接撞入考核区围墙内。 孔潘灵膳师双目通红全身颤抖地散出灵力威压道:“我让你们闭嘴!” 考场上空所有修为低于空冥期的修士都不受控制地跌落进下方观看区与考核区。 “为什么不闭嘴!为什么还要说!”孔潘灵膳师质问间其身上散出的六千道灵力丝线向跌落在考核区的修士猛然冲去。 那些修士落地之后身子全都无法动弹,就在他们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们向后一拉。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出现在观看区的走廊上。 几近疯狂的孔潘灵膳师眼见自己用灵力丝线要灭杀的人一个一个消失不见。他愈发失控地燃烧本源之力将那六千道灵力丝线变成了一根根赤色光条。 正东第七考场的所有人都不再怀疑石武先前所说。 那些死里逃生的修士则不断咒骂着孔潘灵膳师。 孔潘灵膳师双耳鲜血止不住地流出,可那些咒骂声还是能不停地涌入他脑中。他忍着剧痛眼神狠厉地搜寻着在观看区辱骂他的人。他冲向南面高座道:“给我死!” 孔潘灵膳师刚至西面考核区与观看区的交接处,他的身子就又诡异地出现在考核区中心位置。 南面高座上的俞邦灵膳师看向东面高座道:“栾粟灵膳师,你别光顾着救那些被孔潘灵膳师伤到的无辜修士,你也该问问监察使要如何相救盟主麾下的孔潘灵膳师。虽然他服下心音果后立时拥有了六千道灵力丝线,可人与人是不同的,他明显承受不了那枚心音果的全部效用。他快要崩溃了。” 俞邦灵膳师这话不但让那些掉进考核区的修士知道自己是为谁所救,还嘲讽了自不量力的孔潘灵膳师。 整个考核区只剩下癫狂的孔潘灵膳师与一脸阴沉的肖扬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接话道:“肖扬灵膳师,你要我如何相帮?” 先前孔潘灵膳师当众落栾粟灵膳师面子的场景肖扬灵膳师还历历在目,他哪敢指望栾粟灵膳师帮忙。他见孔潘灵膳师已在地上痛苦打滚不停地用双掌拍击脑门,他说道:“多谢栾粟灵膳师好意,我即刻带他过去灵膳司医治。” 栾粟灵膳师提醒道:“那你可得快些,否则不止他这副耳朵,就连他的肉身都要被他自己给灭了。” 肖扬灵膳师过去孔潘灵膳师身旁,那六千道蕴含阳灵火本源的灵力丝线仿若感应到有人要威胁它们主人一般护在孔潘灵膳师周身。 肖扬灵膳师不愿再拖,他自储物袋内拿出一根青色长绳向前一抛:“青纹绳——缚!” 那青色长绳瞬时光芒闪耀破开挡在前方的六千道赤色丝线,将地上还在不停拍击头颅的孔潘灵膳师牢牢捆住。 肖扬灵膳师右手抓住青纹绳,提起双眼发白口中仍在大声嘶吼的孔潘灵膳师向灵膳司瞬移行去。 正东第七考场有将近一百九十万名修士在肖扬灵膳师走后或瞬移或御空离开。 剩下的修士也都看出玄炴灵膳师对孔潘灵膳师的器重程度。他们之中很多都在幸灾乐祸孔潘灵膳师的遭遇。 栾粟灵膳师对身旁的阳灵火分身道:“北部第三据点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跟我来。” “好。”阳灵火分身应道。 栾粟灵膳师带着阳灵火分身瞬移至考核区中心位置。他对众人宣布道:“此次火纹灵膳师石武无偿赠出的心音果以抽签的形式被盟主麾下孔潘灵膳师获得。孔潘灵膳师明确知晓服用心音果会产生的不适反应,他在保证一切皆由自己负责后选择服食灵果。他也如愿获得灵力成线之法,可惜他因身体无法承受灵果的效用导致失控癫狂,最终由监察使肖扬灵膳师带离。感谢诸位在此见证!” “此乃吾等荣幸!”在场所有修士齐齐回道。 栾粟灵膳师朗声道:“诸位,请便吧。” 就在众人要离场之时,正东第七考场上方突然出现一条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一道威严声响自内传出:“栾粟灵膳师还请留步。” 栾粟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率先发现有从圣境修士到来。他们抬首之时,一穿着水蓝色长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带着三头凶兽从瞬移通道内走出。 观看区西面高座上的无虚子和关弥子一见来者皆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在观看区北面的邹伟则是在心里暗道一声麻烦来了。 栾粟灵膳师认出那鹤发老者是从圣境修士萧平。他行礼道:“萧道友此来为何?” 萧平还礼之后说道:“万兽城城主六齿虎翼兽听闻火纹灵膳师石武于近日出关,是故请我将它们送来,以处理它们之间的一桩旧怨。” 栾粟灵膳师疑惑地看向阳灵火分身道:“怎么回事?”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被萧平带过来的分别是六齿虎翼王、三角赤灵豹以及在万兽城与他结下善缘的阿豹。阳灵火分身回道:“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妨让它们说吧。” 栾粟灵膳师道:“还请萧道友和你身后灵兽一同下来。” 萧平建议道:“栾粟灵膳师,我觉得这件事就你我在场即可,这样对火纹灵膳师也好。” 阳灵火分身当即回道:“萧前辈,什么叫这样对我也好?麻烦您把话说清楚了。” 萧平眉眼间闪过一丝愠色道:“火纹灵膳师,你未免有些没大没小了。”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萧道友息怒。火纹灵膳师方才赠出了一枚很宝贵的灵果,可服食之人未能将那灵果物尽其用,是故他有些急躁。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场诸位有位子的就坐去位子上,没位子的麻烦在走道上站着,我很久没有这样仰视别人了。” 那些停顿在考场上空的修士立即下去观看区。 萧平听出栾粟灵膳师要保石武,他对身后六齿虎翼王它们传音道:“跟我下去。” 栾粟灵膳师在萧平他们来到考核区后示意道:“萧道友,你可以说说了。火纹灵膳师和万兽城之间有何旧怨?” “栾粟灵膳师,我只是带它们过来。至于是何仇怨,还是让它们自己说吧。”萧平道。 栾粟灵膳师见萧平一上来就撇清关系,顺带还想断去北部第三据点对石武的庇护。他以蕴含灵力的声音对阳灵火分身说道:“只要你问心无愧,我北部第三据点保你到底!” 栾粟灵膳师这句话看似是在跟石武说,实则是在向在场所有人表明态度。 身处观看区的那些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师一个个都心神振奋。 阳灵火分身看向化成人形的六齿虎翼王它们,它笑着道:“我记得我们之间缘分已清,不知这位萧前辈口中的旧怨又是怎么回事?” 身穿黄袍以人形现身的六齿虎翼王询问道:“石道友,我万兽城至宝鹿灵界可是在你身上?” 六齿虎翼王此言一出,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石武的阳灵火分身。他们没想到万兽城一方居然是来向石武追讨宝物的。 阳灵火分身疑问道:“鹿灵界何时成你万兽城的至宝了?” 化身年轻公子额上有三个红点的三角赤灵豹面露喜色道:“你这话便是承认鹿灵界在你身上了!” 阳灵火分身冷冷地盯着三角赤灵豹:“那你承不承认鹿灵界非是你万兽城至宝?” 三角赤灵豹鼓动众人道:“还请在场各位前辈帮我们评评理。此人身上的鹿灵界乃是我万兽城鹿灵族至宝。后被其用卑劣手段从我万兽城最后一头鹿灵兽那里骗了去。鹿灵界内每一株灵植都源自万兽岭,它不是我们万兽城的至宝难道还是你石武的至宝吗?” 场中很多修士都在拿着影音石记录,等他们听到三角赤灵豹的话后,他们犹豫着还要不要记录下去。 阳灵火分身不怒反笑道:“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卑劣了?” 三角赤灵豹不顾六齿虎翼王投来的眼神执意问道:“你可是纹理会成员?” “是。”石武承认道。 三角赤灵豹又问道:“可是你灭杀了碧眼银狼王以及整个苍狼一族?” “是。”石武依旧承认道。 三角赤灵豹没想到石武居然如此爽快地认下。它愣了愣后赶忙说道:“这就对了!你和同为纹理会成员的无虚子、关弥子串通一气,你先灭碧眼银狼王再让无虚剑宗占据苍狼岭,然后无虚剑宗故意激怒城主促使其前往苍狼岭一探,最终导致无虚子、关弥子问罪万兽城。你于万兽城危难之时出手,让城内所有灵兽把你当成了英雄!就连过世的郭炘前辈也因此事将火灵分身术传授给你。可你呢!你不满足于此,还在城主为你相求鹿老教你同灵草培育方法时将鹿灵界一同骗去!” 阳灵火分身在观看区修士的哗然声中以灵力说道:“无虚子道友可在?” 观看区西面高座上的无虚子当即飞出来到考核区。他笑着对三角赤灵豹道:“你们要找石道友麻烦不必把我无虚剑宗也编排进去吧。” 三角赤灵豹对无虚子有着明显的畏惧。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六齿虎翼王上前作揖道:“石道友、无虚子道友,赤灵方才太过激动,一时口不择言。望二位莫要跟后生晚辈一般见识。” 阳灵火分身道:“它确实太过激动了。不应该这么早就把你们后面要用的招数亮出来。可能是它这少城主当久了觉得什么都会顺它心意吧。” 六齿虎翼王闻言作出让步道:“石道友,鹿灵界内的灵植你每样都可取走一株,在你交还鹿灵界后,我们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前面说想带阿豹回你的宗门,它也已经答应。” “你当真是好算计!如果我应下,那就坐实了是我联合无虚剑宗谋夺鹿灵族至宝。”阳灵火分身道。 六齿虎翼王沉声道:“石道友,鹿灵界与你可谓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让你取走里面那么多灵植已经仁至义尽!你身为中五品灵膳师还要贪墨我万兽城至宝,这般做法岂不是在让北部第三据点蒙羞?” 阳灵火分身冷笑道:“好一个仁至义尽!好一个让北部第三据点蒙羞!六齿虎翼兽,你向我索要鹿灵界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惭愧吗?” 六齿虎翼王神情冷峻道:“我身为万兽城城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万兽城的灵兽们。我要回本属于万兽城的至宝,我有什么可惭愧的!反倒是你,你残杀整个苍狼一族,你可有过忏悔!” “忏悔?六齿虎翼兽,苍狼一族在你们迁徙途中残害了多少别族灵兽,你可有让它们为那些被吞噬兽丹的灵兽忏悔?鹿老之所以会把鹿灵界送给我,是因为它剩下的二十六名族人全部被苍狼一族当成提升的材料吃掉了。它哭着跟我说,如果鹿灵族还有遗留,它定不舍得相赠鹿灵界,可它已经没有族人了!”阳灵火分身厉声道,“你扪心自问,鹿老有没有去求过你!求你为它枉死的族人讨一个公道!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在迁徙的途中允诺会给鹿灵族一个交代,然后让它取出鹿灵界内三万株巨植用于修建万兽城。结果呢?你非但没有兑现承诺,还把资源更丰富的土地让给了苍狼一族。” 阳灵火分身又指着三角赤灵豹和阿豹道:“你们豹族长辈有多少是死在苍狼一族口中!你们居然有脸来质问我为何残杀苍狼一族?” 六齿虎翼王它们被石武说得哑口无言。 明眼人都看出石武与万兽城一方到底是谁更占理了。 许久之后,六齿虎翼王神色悲恸道:“要是郭前辈还在,他定会给我万兽城一个交代。” “你在找死!”阳灵火分身即便只有炼神中期修为,但它展露出的杀意一点都不比石武本尊少。 欲用郭炘动之以情的六齿虎翼王没想到石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它继续试探道:“郭前辈生前刚正不阿!他要是知道你贪图我万兽城至宝,他定……” “他定会反手把你万兽城灭了!”阳灵火分身愤怒道,“你以为我没跟郭前辈说过我得到鹿灵界的事情?我不止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他,甚至还想把鹿灵界上交给他。可他并没有收下。他说冥冥之中确实存在定数。当年鹿老想用鹿灵界作为交易让他灭了苍狼一族,然而你暗地里向他请求,希望他拒绝鹿老,好让安定下来的兽群不再分崩离析。他本就对灵植不敢兴趣,也不想掺和进你们兽群内部纷争,他就按照你说的拒绝了鹿老。可最后兜兜转转鹿灵界还是被灭了苍狼一族的我获得。所以我才是问心无愧的那个!” 六齿虎翼王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武,因为石武说出口的事情是只有它和郭炘知晓的。 栾粟灵膳师和萧平见这件事把已经道消的郭炘都牵扯进来了。栾粟灵膳师提议道:“萧道友,我看要不这样,我们去找一名信得过的中间人以外显之法对他们二者记忆中与那头鹿灵兽以及郭道友的部分进行搜魂,届时是非曲直将一目了然。我想霍道友不会让已故好友被人这般利用的。” 萧平于心中不停盘算。他听说霍灸知晓郭炘遇害消息时正在处理宸灵子与范拓道人的纷争,范拓道人不合时宜地在那纠缠想要更多好处,后被霍灸直接以胜皇刀砍下一臂。他确定要是霍灸知道有人利用郭炘牟利,那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他对六齿虎翼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暗自传音道:“若石武所说属实,你立刻认错。若他是在信口胡诌,我今日就要他道消于北部第三据点!” /74/74432/27073765.html 第八百八十七章 明朗 在场近二十万修士都在等着萧平的回复。可他们等来的却是六齿虎翼王恢复真身化作一头背生双翼三丈体长的虎型灵兽。 一旁的三角赤灵豹与阿豹也在六齿虎翼王的示意下一一恢复灵兽形态。即便三角赤灵豹很不情愿,但它还是匍匐在地向石武低首行礼。 通过巨型投影看到这一幕的修士们皆不明所以。 栾粟灵膳师和萧平等人则都看出这件事结果已定。 六齿虎翼王向石武致歉道:“石道友,对不起!万兽城在郭前辈道消后一直处于被人觊觎的状态,我别无它法只能去寻求萧前辈的帮助。鹿灵界是我擅自决定赠予萧前辈的。我没想到鹿老态度会那般强硬。我为了万兽城其它族群的存亡不得不让萧前辈对其进行搜魂。在得知鹿老已经把鹿灵界相赠给您后,我就想着从您这儿要回鹿灵界以换取万兽城的安宁。至于您和无虚剑宗串通一事是我在气头上说的,后被赤灵听了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望您责罚我一个放过赤灵和阿豹。” 观看区的修士们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六齿虎翼王,他们恼怒于六齿虎翼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去污蔑石武,他们也同情它作为万兽城城主要为兽群求取庇佑的无奈。 六齿虎翼王的话没有让石武产生任何触动,因为他对它们生出了一股漠视感。他通过阳灵火分身审视着眼前三头匍匐在地的灵兽道:“鹿老是怎么死的?” 六齿虎翼王它们闻言一怔。还是阿豹回答了石武的问题:“石大……石前辈,据青绽所述,鹿老是在年前的一个夜里道消于屋内的。” 石武知道这件事跟阿豹关系不大,万兽城让阿豹过来无非是为了让他顾念旧情。阳灵火分身转而看向六齿虎翼王和三角赤灵豹道:“以鹿老的体魄不可能在两年内就无故道消!你们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不管谁保你们,你们今天都别想走!” 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的萧平听到石武这话冷不丁说道:“灵膳盟不愧是灵膳盟,一个中五品灵膳师就有这般口气。” 阳灵火分身丝毫不给萧平面子道:“我有这般口气是因为栾粟灵膳师一开始就说过,只要我问心无愧,北部第三据点就保我到底。这就是栾粟灵膳师的担当!他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把六齿虎翼兽它们带来就撇清关系,然后好处自己得,有事就它们扛。” 萧平气得刚要上前,一名身穿青袍圆脸粗眉的汉子蓦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前路。那汉子青袍左边有着被一团火焰环绕的数字“十四”。 来人正是原先坐在南面高座位列灵膳天榜第十四位的俞邦灵膳师。他呵呵笑道:“栾粟灵膳师,这火纹灵膳师当真有意思。要不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你就把他让给我南部第四据点如何?这种能帮据点长脸的灵膳师我很喜欢。” 栾粟灵膳师知俞邦灵膳师不想让此间事情闹大,是故站出来给萧平一个警示,如果萧平出手,他对上的可不止北部第三据点。栾粟灵膳师适时地说道:“这可不行。影郎君上次重伤逃遁时放下豪言会继续过来刺杀火纹灵膳师。我不能让你南部第四据点抢了我的风头。” “那真是可惜了。”俞邦灵膳师摇头说道。 萧平在栾粟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一唱一和间压下了大半怒火。他倒是忘了北部第三据点乃是阚玉子为栾粟灵膳师打造的整套阵法法器。如果真在这里因石武对上栾粟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他必定讨不了好。萧平对六齿虎翼王道:“你们都给人行这么大礼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六齿虎翼王只得如实道:“鹿老那日将额前独角断去一半送给你后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后在经历搜魂时它情绪抗拒萌生死志。它将毕生医理全部传授给青绽后于年前的一个夜晚自绝于屋内。” 阳灵火分身定定地看着六齿虎翼王它们,它走去阿豹身前:“你与青绽乃是挚友,它可有跟你说过它得到了鹿老毕生医理?” 阿豹回忆道:“石前辈,青绽曾言鹿老在被搜魂后变得越来越沉默。鹿老除了教授它医理外,也逐渐让它医治那些过去的灵兽。青绽在鹿老道消那天的午后听鹿老说它可以出师了。青绽当时没明白这话是何意思,直至第二日它发现鹿老已经道消于屋中。” 阳灵火分身沉默良久,最终说了一句:“你们走吧。”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石武居然这么仁慈地放过了万兽城一方。 栾粟灵膳师尊重石武意愿道:“萧道友,这三头灵兽既然是你带来的,有劳你带回去。” 场中近二十万修士都在看着,即便萧平不愿与万兽城有牵扯,他也必须为了自己的脸面应下来。他对栾粟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行礼道:“二位道友,就此告辞。” “道友慢行。”栾粟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回道。 萧平散出灵力覆盖在六齿虎翼王它们身上,一条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随即出现,带着萧平一行消失于正东第七考场。 阳灵火分身神色平静地向栾粟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作别道:“我先回去了。”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去吧。” 由于栾粟灵膳师撤去了此间所有灵力屏障,阳灵火分身得以直接瞬移至外面专供上三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一道青光自它腰间刻有“栾粟”二字的令牌中射出,将他身形笼罩的同时带着它向栾粟宫传送行去。 刘孑前面还在想着“石武”传去正东第七考场会否是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他在两刻时后就看到“石武”又回到了栾粟宫内。他向其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阳灵火分身对刘孑点头致意再次施展瞬移之法来到本尊所在的寝宫。它走去密室,立于一旁待命。 玉榻上的石武将正东第七考场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天劫灵体。 “看来邹伟说的没错,鹿老在得知族人的血仇得报后就已经解脱了。”天劫灵体道。石武认同道:“鹿老与万兽城最后的羁绊便是青绽。在它说出青绽出师的那一刻,它于这世间再无念想。” 天劫灵体感慨道:“鹿老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灵兽。它面对六齿虎翼王甚至是从圣境的萧平都充满着不屑。” 石武嗯了一声:“所以我不想再让道消的它与万兽城生出牵扯。反正万兽城的劫数会在三角赤灵豹晋升返虚品阶时到来。” 天劫灵体记起当年万兽城以从圣品阶天雷牛牛首帮三角赤灵豹挡下最后一道炼神天劫,兽罚之雷大怒之下立誓要在三角赤灵豹引下返虚天劫时让其魂飞魄散。而力保三角赤灵豹的万兽城必定会成为兽罚之雷的报复目标。它直言道:“万兽城的未来将止于那头三角赤灵豹。” 石武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魏迅那块传音玉佩。他向内注入灵力道:“魏大哥,你这会儿有空吗?我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可要过来喝茶叙旧?” 此时的魏迅正在灵膳司一座隔音法阵外来回踱步。 法阵之内,肖扬灵膳师以青纹绳控住发狂的孔潘灵膳师,灵膳司中最通医理的那位门人则对孔潘灵膳师进行着施救。 魏迅看着双眼发白满身是血的孔潘灵膳师,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寒意。他不由得在想石武那时候是怎么撑过去的。等他发现腰间传音玉佩亮起,他立即注入灵力听石武传来的消息。在听到石武相邀自己过去喝茶叙旧后,他对法阵内的肖扬灵膳师指了指传音玉佩。 肖扬灵膳师知是石武找魏迅过去赴约。他以双指敲了敲脑袋示意魏迅见机行事。 魏迅会意地向肖扬灵膳师做了个揖后便离去了。 肖扬灵膳师朝法阵内那名施救人员传音道:“他情况如何?” 那名施救人员传音回道:“孔潘灵膳师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我现在只能勉强止住他耳内鲜血。我在施救过程中尽量减轻动作,可他还是会受到刺激。我推测那枚心音果起码有超过一半的效用未得到发挥。如果他出去隔音法阵外,他很可能会因承受不住而自戕身亡。” 肖扬灵膳师听后怒恨交加。他们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得来心音果,最后却是这么个结局。他盯着眼前还在挣扎的孔潘灵膳师,他真的很想一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魏迅刚来到栾粟宫正门就看到石武已在门口等着他了。他忙上前道:“石老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石武也热情道:“魏大哥,我在寝宫内备好了粟新茶,我们过去吧。” “好!”魏迅应和道。 他跟随石武飞去栾粟宫中的宾客区。他见石武的寝宫外连个守卫都没有,他称奇道:“石老弟,你这儿也太简朴了吧。” 石武回道:“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比较喜欢清静。” 魏迅与石武进去寝宫院落。二人在院中宽椅上相对坐下后,魏迅当先开口道:“石老弟,那心音果的不适反应未免太可怕了。刚刚肖扬灵膳师把孔潘灵膳师送来时,孔潘灵膳师全身都是血。” 石武帮魏迅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粟新茶,他举起茶杯道:“魏大哥,请茶。” 魏迅亦端起桌前茶杯和石武各自饮了一口。 石武回魏迅先前的话道:“心音果的不适反应肖扬灵膳师在找我去你那处办公区域时就知晓了。孔潘灵膳师落得如今这下场怎么看都是肖扬灵膳师的失职。说不定他这次还会受到盟主的责罚。” 魏迅的身子一颤,他旋即明白石武那次去购买炼神中期品阶的灵果时就知道他已在灵膳司失势。可石武还是顾及他面子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处处为他着想。他无奈地笑道:“你一直把我当朋友。” 石武又喝了一口粟新茶道:“我有的选,你没有。” “其实也有的。但与权力和价值相比,我选择利用这段友情。”魏迅坦白道。 自此魏迅和石武都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他们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石武道:“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魏迅笑着道:“还不错。就是灵膳司的事情多了些。” 石武也笑了笑道:“那挺好的。这说明盟主很看重你。” 魏迅问道:“你呢?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可有获得什么机缘?” 石武拿出储丹盒道:“我只是出去避避风头,顺便等我一位朋友给我送来灵膳。今天跟你喝完这顿灵茶我就要在栾粟宫内闭关了。” “突破至从圣境?”魏迅道。 石武自嘲道:“我也想突破至从圣境,这样就不用惧怕总部那边抓了两年多都没抓到的影郎君了。” 魏迅话里有话道:“你放心,总部那边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当然,你这边的情况总部那边也会从我这里了解。” 石武会意道:“那我们互帮互助各达目的。” “好一个互帮互助各达目的。这一杯,我敬你。”魏迅说完独自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 石武见状同样一口饮下整杯粟新茶。 魏迅止住要帮他再倒灵茶的石武。他起身道:“石道友,你请过去那个魏迅喝的茶我已经帮其喝下。你再倒我再喝就都不合适了。” 石武放下茶壶道:“我不相送了,有事再联络吧。” “如此甚好。”魏迅对石武做了个揖,随即大步走出寝宫。 石武在院落中坐了许久才拿出腰间那块栾粟宫令牌。他先将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开启,接着以灵力注入令牌之中。 当栾粟灵膳师的灵力传来后,二人开启了实时对话。石武请示道:“栾粟灵膳师,我准备在宫内继续闭关。如果还有类似污蔑我的事情出现,您无需劳神,等我出关以后我自己解决。” 栾粟灵膳师回道:“好的。” “这次多谢您了。”石武感激道。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我是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你是我手底下的灵膳师,我保你是理所应当的。” 石武在又说了一声谢谢后撤去了令牌中的灵力。他拿着储丹盒走进寝殿密室,在玉榻上盘膝坐下。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要进行体内灵脉的扩张,它提醒道:“石武,顾方曾言即便是丹盟于市面上售卖的那批返虚后期扩灵丹都要在效用上比须臾龙羹强上两倍。如今你手上的是他按你要求没有调整任何灵药用量的扩灵丹,其效用更是难以预料。为求万全,我先出来帮你照看你怀里的蓝儿。”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也好。你顺带试试能否把那本《玄雷击杀咒》一并带出。以后我们就算进不去雷族禁地也可以将它扔在雷之空间。只要你的族人捡到还去雷族即可。” “我估计没那么简单。”天劫灵体道。 石武道:“试试就知道了。” 天劫灵体靠近《玄雷击杀咒》卷轴,它以手掌抓取那本卷轴时居然直接从那本卷轴上穿了过去。天劫灵体又将它的双手变长想要抱住那本《玄雷击杀咒》,可这次依旧无功而返。 石武由此及彼道:“天劫灵体,如果你从我体内出来,你的灵体会消散吗?” 天劫灵体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它说道:“那你可得在我出去时帮我注意些。要是情况不对你记得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把我吸回来。” 石武严阵以待道:“好的。” 天劫灵体的蓝色小脑袋学着石武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它就准备从石武胸口飞出。可奇怪的是,它居然被一道无形屏障拦在了石武体内。天劫灵体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等等,我试着把胸口位置的护体灵力撤去。”石武心念一动,其胸口的护体灵力立时向腹部退去。 天劫灵体也在此时感应到无形屏障的消失。它当即飞出,整个身子悬浮于石武面前。 石武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了抚天劫灵体的脑袋,里面传来的雷霆之力让他倍感亲切道:“和你相处了七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天劫灵体握了握拳道:“石武,我的灵体在被极难胜地的规则排斥。我需要进去你的分身看可否避开这种规则之力。” 石武直接操控那具阳灵火分身来到玉榻旁。 通体蓝色的天劫灵体在那道红莲印记的作用下转变为了赤色。它双手轻触阳灵火分身面部,顺利地融入其体内。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和里面的天劫灵体沟通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天劫灵体道:“那股排斥之力消失了。” “如此的话这具分身就给你用吧。我只与它保持意识上的连接,也好时刻跟你联系。”石武道。 天劫灵体开心道:“真的吗?” 石武笑着道:“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可惜这具分身的修为只有炼神中期,与你本尊返虚后期的修为有着很大差距,你估计要适应一段时间。” 天劫灵体知足道:“可以在外面活动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你快试试可否化身雷灵。我怕我一离开你的身体,你的雷族之法就全失效了。” 石武将怀里的蓝儿递给天劫灵体道:“你先照看着蓝儿。” 天劫灵体操控石武的阳灵火分身像抱一个婴儿般认真地抱着处在沉睡状态的蓝儿。 石武轻喝一声:“化灵!” 其体内所有灵力如往常一样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一个蓝芒闪烁的雷灵悬于玉榻上方。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查探己身,发现一切并无异样。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雷族密咒:“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攻!凝三星引月盈,寂灭雷刃——现!” 双月雷刀登时显现,石武右手一握雷刀便将其横插入左臂之内。等他再次掐诀念咒,又一把双月雷刀被顺利地召唤而出。 操控阳灵火分身抱着蓝儿的天劫灵体见石武两把雷刀在手,它心里不是滋味道:“原来有我没我一个样。” 石武闻言收回手中雷刀,撤去化灵状态。他宽慰天劫灵体道:“你可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你的指导与帮助,我如何能在雷霆大道上行至今日。” 天劫灵体这才好过了一些。它说道:“你去服用扩灵丹吧。我会照看好蓝儿的。等你灵力品阶达到返虚后期,说不定你服下同灵草进入兽灵空间的时长也能增加。” “嗯!而且有了返虚后期品阶的灵力,我就可以把秘牢中彭旭、李榕的返虚属地破开,进而用行纳之法将阳灵火本源与阴灵火本源一同晋升至返虚后期。”石武期待道。 天劫灵体赶忙道:“你记得把李榕的返虚后期肉身留给我。” “没问题。”石武说完就坐去玉榻之上。他将储丹盒外灵封揭下,在以灵力注入后,丹盒开启现出里面一百三十颗单独存放的褐色丹药。 石武灵力一引,第一个储丹空间内的扩灵丹飞至其掌心。他看着这枚气味全无的褐色丹药,没有多想就服了下去。 石武闭目凝神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观测入体灵丹。他看见被消化的扩灵丹自其胃部散出一股可怖的火系灵力朝他体内十二正经冲去。 这股火系灵力先至手三阴经从藏走手,再从手走头,接着从头走足,最后从足走腹。 与须臾龙羹的火系灵力撼动不了石武的灵脉不同,扩灵丹中那股火系灵力如开疆拓土般外扩着石武的十二正经。 要是顾方在这,他一定会万分惊骇。非是因为扩灵丹对石武有效,而是石武居然能完全承受没有调整任何灵药用量的扩灵丹。要知道很多修士即便是服用市面上调整过的扩灵丹都会出现剧痛难忍或者灵脉撕裂的现象。 以内视之法看到自己十二正经终于得到扩张的石武兴奋道:“这丹药可行!” /74/74432/27073766.html 第八百八十八章 改变 那颗返虚后期扩灵丹蕴含的火系之力在石武激动出声时已经行过他十二正经来到八条奇经位置。 石武体内十二正经在这股火系灵力的作用下不但外扩至以前的三倍,还生出了一条条若萌芽般的全新灵脉。 石武屏息专注,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观测那股火系灵力的动向。他很快就发现那股火系灵力在冲击奇经中的第四带脉时出现了明显的迟缓。 若换成别人肯定是等着这颗扩灵丹的药效耗尽让身体得到恢复后再服用下一颗。可石武认为如果现在停下来,那后续服用的扩灵丹将不断加固十二正经并且继续止步于奇经中的第四带脉。他右手于储丹盒内一引,三十颗扩灵丹被其握在手中。 他当机立断又服下一颗。先前已显颓势的那股火系灵力如获驰援般猛冲向前,一举来到他任脉之中。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 石武凭借《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到那股火系灵力将任脉外扩的同时,他全身血液快速流转循环,如被那股火系灵力淬炼一般。其产生的痛感原本会让任何一个返虚后期修士昏厥倒地,但石武早在提升肉身品阶时就承下了比这强上数十倍的痛感。如今两颗扩灵丹入体扩张灵脉的痛感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石武在那股火系灵力回至曲骨穴时服下第三颗扩灵丹。那股火系灵力随即势头不减,由督脉起始位置的曲骨穴向后沿石武后背上行,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行至上颚龈交穴。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遂石武体内气机在那股火系灵力扩张督脉之时汹涌旺盛。 石武于心中暗道:“修士灵脉分为经脉和络脉。经脉又分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络脉分为体表浮络、由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组成的别络、最细小分支的孙络。我现在除开头部是返虚后期品阶外,我肉身其余部位包括里面的经络都已达从圣品阶,是故我在提升灵力品阶时无需担心会出现灵脉撕裂的情况。只是这剩下的脾之大络、最细小分支的孙络以及体表浮络都极为复杂,外扩之时除了需要及时补充扩灵丹外,还要注意此过程中产生的痛感。” 石武服下第四颗扩灵丹助那股火系灵力来到脾之大络。此处亦名大包,是从大包穴分出,浅出于渊腋穴下三寸处,布于胸肋若罗网绕络全身。 当那股火系灵力开始扩张进入脾之大络时,对痛感承受极强的石武也不免微微皱眉。 脾之大络是很多修士都不会去扩张的灵脉。一是因为绝大多数灵膳、丹药在外扩至奇经时就到了效用的极限。他们需要排解灵脉外扩产生的痛感,并且不断运转灵力用以适应外扩后的灵脉。二者脾之大络扩张后所能带来的灵力提升不及十二正经、八条奇经以及任督二脉。鉴于外扩脾之大络动辄就会让修士痛至昏厥,修真界普遍认为扩张脾之大络得不偿失。 可这些对石武而言就是超越其它人的优势。即便石武已经开始感受到痛楚,亦发现扩张脾之大络需要更多的火系灵力,但他还是坚定地一颗一颗服下扩灵丹。 以内视之法自探己身的石武任由那股火系灵力在他从圣品阶的脾之大络中横冲直撞。他会在这股火系灵力出现颓势前就服下扩灵丹用以驰援。与其说那股火系灵力是冲向前的,不如说它是被石武用后续服下的扩灵丹推向前的。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石武手中三十颗扩灵丹全部入腹后他又从储丹盒内取来了三十颗。有《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相帮,他观察起这股扩张其灵脉的火系灵力可达细致入微的程度。这就让石武服下扩灵丹的时机更为精准。 在石武服至第四十三颗扩灵丹后,其体内脾之大络比之先前足足扩张了五倍有余。待那股充盈的火系灵力行出脾之大络,其分为两道,一道作用于石武体表浮络,一道作用于最细小分支的孙络。 石武肉身上的所有青筋在那道火系灵力作用于体表浮络时纷纷暴起。从外看去好似有什么活物在他体表浮络中游动一般。 操控阳灵火分身抱着蓝儿的天劫灵体自石武扩张灵脉起就一刻不停地关注着他。等它确定一切都在石武的掌控中,它将蓝儿放入阳灵火分身怀里,后于玉榻另一侧闭目打坐,参悟起体内那一缕鸿蒙之气。 二者在密室中各自专注,此间只剩石武拿取丹药吞服丹药的声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北部第三据点用于举办灵膳大典的九座灵膳塔在肖扬灵膳师到来的十年后顺利竣工。 这九座灵膳塔皆为八角楼阁式塔,每座高达三万丈,千丈一层共三十层。各层以齐整的上品灵石做瓦铺盖,转角处设从圣品阶聚灵法器,飞檐翘角光彩夺目。 只是让人惊奇的是,这九座灵膳塔的建造区自八年前开始就只有一人在忙碌修建。无论日夜还是风霜雨雪,那人从未停下来过。 在他将塔顶最后一块灵石瓦片盖上时,他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赎好一部分罪责了。” 这戴着水蓝玉冠穿着碧青长袍的男子正是肖扬灵膳师。他脸上没了以往的儒雅淡然,满是沧桑疲累之色。他因孔潘灵膳师一事被玄炴灵膳师问责,罚其独自为北部第三据点修建灵膳塔。 用了八年时间终于将九座灵膳塔全部修建完成的他想要用联络盘通知栾粟灵膳师,可他突然记起,他的联络盘和那块玄炴灵膳师的专用通讯盘都被玄炴灵膳师要求交给了魏迅。他只得从怀里拿出与张韬对接的那块传音玉佩道:“张道友,劳你转告栾粟灵膳师,灵膳塔已经完工。” 玉佩另一头的张韬很快回道:“您稍等。” 栾粟宫内,得知消息的栾粟灵膳师瞬移出现在石武寝宫的西侧。他向内传音道:“阚玉子道友,我们过去布置灵膳塔的防御法阵吧。” 一名穿着道袍手持符文玉盘的和蔼老者从寝宫内走出:“你这时间也掐的太准了,说今天完工就今天完工。” “张韬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给肖扬送建筑材料,他对进度掌握地很准确。”栾粟灵膳师道。 阚玉子闻言便和栾粟灵膳师一同向北瞬移而去。 肖扬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到来,他恭敬作揖道:“参见栾粟灵膳师、阚玉子前辈!” 栾粟灵膳师自从当年孔潘灵膳师一事对玄炴灵膳师一方的人都很冷淡。虽然玄炴灵膳师罚肖扬灵膳师在此修建灵膳塔抵过,但他还是没有给肖扬灵膳师好脸色看。 阚玉子对那次事件也有所耳闻。他是真没想到玄炴灵膳师居然会因一个中五品的孔潘灵膳师惹恼了整个北部第三据点。阚玉子笑着道:“肖扬灵膳师,你这监察使未免太憔悴了。” 肖扬灵膳师苦涩道:“让阚玉子前辈见笑了。晚辈日夜牢记盟主的交代,在此一边修建灵膳塔一边思过。” 阚玉子点头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可要我领您们进去?”肖扬灵膳师道。 阚玉子婉拒道:“这九座灵膳塔的建造图纸以及每一处的功效我都已背下。我等等布置法阵时有栾粟灵膳师在我身旁监工足矣,你回去吧。” 肖扬灵膳师不敢有违道:“晚辈告退。” 待肖扬灵膳师瞬移离开,阚玉子对来到这里后就板着脸的栾粟灵膳师道:“你不至于吧,他怎么说都是玄炴灵膳师派来的监察使,又放下身段在此修了八年的灵膳塔。你这面子还没找回来?” “你知道我的脾气,谁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会给他面子。可玄炴灵膳师那一方不仅挖走了我这边的灵膳师,还让他当众落我面子。那时的正东第七考场足足有十二万名修士!”栾粟灵膳师余怒未消道。 阚玉子道:“栾粟,不是我想帮玄炴说话。只是以玄炴的精明他不可能会允许孔潘做这种事。多半是那孔潘见火纹灵膳师在场,他就临时起意想要抬高自己。奈何他资质有限,最终落得个被人耻笑的地步。” 栾粟灵膳师冷声道:“他还想与石武一较高下,他配么?” 阚玉子见栾粟灵膳师现在都带着怒意,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是有多生气了。阚玉子宽慰道:“起码你北部第三据点出了个石武。我那儿还有一块记录他与万兽城以及萧平对峙的影音石。这小子真没少给你长脸,他那句‘这就是栾粟灵膳师的担当’,我听得那叫个心神振奋。” 栾粟灵膳师脸色稍缓道:“石武确实不错!” “可惜我这次过来他正在闭关,不然我定要见上一见。”阚玉子道。 栾粟灵膳师不由地看着南面方向道:“我也有八年没见到他了。” 阚玉子道:“走吧,我们先去把正事做了。说不定布置完这九座灵膳塔的阵法屏障他就出关了呢。” 栾粟灵膳师讪笑道:“哪会这么巧。” 二人有说有笑地进去了由南向北第一座灵膳塔。 肖扬灵膳师在和栾粟灵膳师他们作别后就瞬移过去了灵膳司顶层。这是他被玄炴灵膳师贬去修建灵膳塔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魏迅一方见到他的人都被他脸上的沧桑给吓到了。那名接待侍从向其作揖道:“参见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问道:“孔潘灵膳师清醒过来了吗?” 那名侍从摇头道:“还没有。他仍被安置在隔音法阵中,时不时就会发狂。好在他身上有您的青纹绳制约。只要向青纹绳中注入灵力,他就会安定下来。” “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肖扬灵膳师道。 那名侍从被肖扬灵膳师请求的语气惊得愣在了那里。他回过神来后赶忙说道:“您跟我来。” 肖扬灵膳师跟着那名侍从来到一间层层设防的密室中。 那名侍从向肖扬灵膳师传音道:“法阵中央的便是孔潘灵膳师。您最好不要发出声响。孔潘灵膳师的感知十分敏锐,即便是有隔音法阵在,外面的动静还是有可能被他听到。” 肖扬灵膳师点了点头。他看着隔音法阵内被青纹绳捆缚,于地上蜷缩着的孔潘灵膳师。他眼中有恨意有杀意,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肖扬灵膳师对那侍从传音问道:“魏副司在吗?” 那侍从传音回道:“在的。可要我帮您通禀?” “有劳了。”肖扬灵膳师传音道。 那侍从先一步走出密室,以传音玉佩向魏迅禀告了肖扬灵膳师到来的消息。 其实魏迅在肖扬灵膳师一到灵膳司时就已经收到了手下的汇报。今时不同往日,肖扬灵膳师受罚失势以后,和石武有着交情的魏迅成了北部第三据点最被玄炴灵膳师器重之人。他对那侍从传去消息道:“你带他过来吧。” 那名侍从得魏迅命令再次进去密室对肖扬灵膳师传音道:“魏副司有请。” 肖扬灵膳师与那侍从离开密室行至魏迅办公区域的大门前。 那侍从俯身作揖道:“启禀魏副司,肖扬灵膳师求见。” 里面魏迅的脸上闪过一丝嘲笑,他起身过去开门相迎:“肖扬灵膳师,真是对不住。灵膳司的事务实在太多了,有失远迎望您恕罪。” 肖扬灵膳师平静道:“魏副司言重了。” 与憔悴的肖扬灵膳师相比,魏迅可谓满面春风。他笑着道:“您快进来坐。” 魏迅领着肖扬灵膳师过去主座道:“您请。” 肖扬灵膳师推辞道:“我去客座即可。” 魏迅对此没有坚持。在与肖扬灵膳师落座之后,他问道:“不知肖扬灵膳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肖扬灵膳师脸上现出一抹光彩道:“我已提前完成盟主要求将灵膳塔建造完成。栾粟灵膳师与阚玉子前辈正在为灵膳塔布置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我想请您帮我把此事通知盟主。” “原来如此。”魏迅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块赤色玉盘,他将玉盘隔空递至肖扬灵膳师身前,“这块是您与盟主的通讯玉盘,要不您自己把灵膳塔竣工的好消息禀告给盟主吧。” 肖扬灵膳师袖中拳头紧握,他起身卑微道:“我乃戴罪之身,盟主不会想看到我的。劳烦您了,我在外面等您。” 魏迅劝道:“肖扬灵膳师不必如此。都过去八年了,盟主的气也应该消了。” 肖扬灵膳师无奈道:“没那么容易的。当年我没看好孔潘,让他在正东第七考场大放厥词,导致北部第三据点与盟主一方关系降至冰点。我现在别无它求,只希望盟主可以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魏迅答应道:“我会帮您向盟主转达。” “多谢了。”肖扬灵膳师说罢便出去门外静静等候。 魏迅取回那块赤色玉盘,他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玉盘上方立刻显现出数字“五十七”。在魏迅倾注大量灵力后,那数字“五十七”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魏迅走下主座对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问道:“北部第三据点发生了何事?” 魏迅恭敬道:“启禀盟主,肖扬灵膳师已将九座灵膳塔顺利建成。如今栾粟灵膳师与阚玉子前辈正在对灵膳塔进行从圣品阶法阵的布置。” 那赤色光影环视四周,它疑惑道:“肖扬人呢?” 魏迅道:“他说他无颜面见盟主,于是在门外候着。” 那赤色光影冷哼一声:“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要是他能把这自知之明教点给他看护的那个蠢货,他们两个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地步。” “盟主,肖扬灵膳师希望您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戴罪立功。”魏迅转达道。 那赤色光影右手向前一伸,办公区域的大门登时开启,现出外面躬身站立的肖扬灵膳师。它说道:“进来吧。” 肖扬灵膳师闻言赶忙进入,他于那赤色光影身前跪地叩首道:“属下拜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在肖扬灵膳师进门时看其满脸沧桑,又见他一来就行跪拜大礼,它叹息道:“你这八年过得很苦。” “这一切都是属下该受的惩罚。”肖扬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道:“先起来吧。” 肖扬灵膳师遵从地起身。 那赤色光影过去主座坐下道:“魏迅说你求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望盟主成全!”肖扬灵膳师激动道。 那赤色光影问道:“栾粟灵膳师过去灵膳塔时对你是什么反应?” 肖扬灵膳师如实道:“十分冷漠。” 那赤色光影道:“看来他还没有释怀。” “属下愿竭尽所能修复与北部第三据点的关系。”肖扬灵膳师知道问题所在,他主动请命道。 那赤色光影摇头道:“栾粟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一旦涉及到面子问题,他会变得极其较真。还好这件事没发展到逼他联合丁阳的程度,否则不要说罚你一人修建灵膳塔了,就是让你死一百次都不够抵消你犯下的错!” 肖扬灵膳师身子颤抖不敢发出一言。 那赤色光影转而问向魏迅道:“近来可有石武的消息?” “回盟主的话,石武自那日邀我过去喝完灵茶后就如其所言在栾粟宫内进行闭关。这八年来北部第三据点没有他的任何行踪。”魏迅道。 那赤色光影道:“此子虽与我方渐有敌对趋势,但未到最后时刻,你和他之间的那份交情还需保持。” 魏迅明了道:“属下遵命!” 那赤色光影又对肖扬灵膳师道:“说起来你跟石武还是挺有缘的,可惜你没把握住接近他的机会。所幸他后面还要参加灵膳师的晋升考核,你这主考官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定你可以通过石武打破我方与北部第三据点之间的僵局。” 肖扬灵膳师听出这就是玄炴灵膳师给他的机会。他感恩戴德道:“属下定不辜负盟主所托!” 魏迅见玄炴灵膳师让肖扬灵膳师接近石武,他借故说道:“盟主,若石武出关后问我影郎君一事,我该如何作答?” 那赤色光影道:“你就告诉他总部那边已经派出三名从圣境修士去往东部搜寻。只是影郎君生性狡猾,他很可能并没有回去东部。” “属下知道了。”魏迅道。 那赤色光影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各行其是,一切等石武出关再说。” “是!”魏迅和肖扬灵膳师齐声回道。 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与外显的数字“五十七”一起没入那块赤色玉盘。 魏迅上前将那块玉盘拿起递给肖扬灵膳师道:“恭喜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并没有接下,而是向魏迅行礼道:“此次多谢魏副司在盟主面前为我说情!” “肖扬灵膳师言重了。我们都是为盟主办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魏迅道。 肖扬灵膳师诚恳道:“不管如何,我肖扬欠你一份人情。” 魏迅建议道:“肖扬灵膳师,您这么多年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一场回归晚宴,我们一醉方休!” 肖扬灵膳师谢绝道:“魏副司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尚是戴罪之身,不宜如此招摇。我现在只想好好调整状态,等石武出关后见机行事。” 魏迅觉得肖扬灵膳师身上少了以往那股锐利锋芒,他不知其身上锋芒是在这八年时间里被磨平了还是深藏于心中。他出言道:“一切都按您的意愿来。” 肖扬灵膳师告辞道:“那我先回住处了。一有石武的消息还望魏副司不吝相告。” “您请放心,我定会第一个通知您!”魏迅道。 肖扬灵膳师对魏迅做了个揖后出去大门瞬移离开。 魏迅坐去主座看向西北方向道:“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石道友,不知你改变了多少。” /74/74432/27073767.html 第八百八十九章 乘势 栾粟宫内,操控阳灵火分身的天劫灵体与石武皆在密室玉榻上闭目打坐。 石武全身暴起的粗大青筋已经处于稳定状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股灵力从里面涌过。 石武在三年前服下第九十二颗扩灵丹时其全身灵脉皆扩至极限。石武经脉类的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所能储存的灵力比之原先多出三倍,且在外扩过程中新增萌芽状崭新灵脉一百七十九道。络脉类的任督二脉上虽未有崭新灵脉产生,但它们储存的灵力足足增加了四倍。 最让石武惊喜的莫过于脾之大络、体表浮络以及最细小分支的孙络。在扩灵丹的效用到来之后,它们如久旱逢甘霖般迅速扩张,其外扩程度最终达到了以往的七倍。虽然此过程中生出了不小的痛楚,但对于经历过从圣品阶肉身提升的石武而言这些尚在承受范围内。 石武在那一百七十九道全新灵脉扩无可扩后便开始以体内扩灵丹的药力游走于每一条灵脉用以巩固。 这三年间石武无时无刻不在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观测扩灵丹药力在灵脉中的行使过程。他也逐渐以自身灵力补充那股消耗的火系灵力。待扩灵丹所化的火系灵力全部由石武本身的灵力替代,石武发现肉身中的所有灵脉依旧保持着原状。他知道,自己这次灵脉的扩张成功了。 石武心念一动,那些暴涨突起的青筋全部隐没于皮下。他随即睁开双目,看见天劫灵体操控的阳灵火分身正在玉榻的另一旁打坐参悟,蓝儿则在阳灵火分身的怀里静静睡着。他没去打扰天劫灵体,而是取出一枚玉简,在里面写上“我去测一下如今的灵力品阶”后他将玉简放于床边走出了密室。 寝殿外阳光灿烂,恰是午后申时。 石武发现此次闭关不止栾粟宫令牌,就连小型纹理盘上都未有任何动静。他觉得自己这次扩张灵脉应该没花多少时间。他向令牌内注入灵力,准备找栾粟灵膳师为其评测灵力品阶。 正于最后一座灵膳塔内配合阚玉子布置从圣品阶防御法阵的栾粟灵膳师见腰间令牌亮起,感应到里面传来石武灵力的他顿时现出古怪神色。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阚玉子安装好西北方位的阵法法器就看到栾粟灵膳师正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着他。 栾粟灵膳师问道:“你近来是不是学了什么测算之法?” 阚玉子白了栾粟灵膳师一眼:“要不是受你相邀顺带出来散心,我这会儿应该还在洞府内研究阵法古籍。谁有空去学什么测算之法。” 栾粟灵膳师拿起腰间令牌道:“石武如你所言,在你快布置完灵膳塔内外法阵时给我传来了联络讯号。” 阚玉子闻言也是一惊:“难不成我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言出法随的玄妙本领?” 栾粟灵膳师未理会阚玉子的胡言,他向令牌内注入灵力与石武开启了实时通话。 石武一上来便说道:“栾粟灵膳师,别来无恙。我这次闭关略有所获,不知您可否帮我用栾粟宫内的法阵测一下我如今的灵力品阶?” “我并不在栾粟宫内。灵膳塔已经建造完毕,我请了阚玉子道友过来布置从圣品阶防御法阵。说起来你们挺有缘的,他先前还嚷嚷着没见到你觉得可惜,你这会儿就出关了。要不你过来灵膳塔这里,我正好为你们引荐。灵膳塔在栾粟宫以北六十万里外。”栾粟灵膳师回道。 “嗯!我这就来。”石武说罢御空而起直朝北方飞去。 石武于飞行途中发现周围的一切好似静止一般。他通过前方风阻确定自己非是在瞬移。可他的速度比之闭关前实在快了太多,仅仅半息过后他就看到前方矗立着的九座夺目高塔。 停下身子的石武不由怀疑栾粟灵膳师是否报错了灵膳塔与栾粟宫之间的距离。可他转念想起陆裴珺曾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是以栾粟宫为中心占据方圆五十万里地域,那么灵膳塔修建在栾粟宫以北六十万里也不似有错。 石武正想问栾粟灵膳师在哪座灵膳塔,他体表浮络就先一步感应到由南向北最后一座灵膳塔内存在两股让他生出预警的灵力。 石武当即落至第九座灵膳塔门口。 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也正好从里面出来。 栾粟灵膳师见到石武心情极好。他笑着介绍道:“石武,这位是北部鼎鼎大名的阵法大家阚玉子。阚玉子道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见上一面的火纹灵膳师石武。” 石武向二人作揖道:“石武见过栾粟灵膳师、阚玉子前辈!” “免礼吧。”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一同说道。 阚玉子仔细打量石武后说道:“果然和影音石里一样的丰神俊秀。” 石武谦虚道:“您过奖了。” 阚玉子笑着道:“我听栾粟说你要让他帮着测试灵力品阶,你们先忙正事吧。” 石武出言请求道:“栾粟灵膳师,劳您帮我测试一下。” “那我就以灵显镜看看你这八年成长了多少。”栾粟灵膳师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棕色法镜。他掐诀念咒,右手双指一点法镜背面。一道棕色光束登时射出笼罩在石武身上。 石武头顶立刻凝聚四个棕芒大字“空冥中期”。 “嗯?”看到测试结果的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皆是一愣,栾粟灵膳师当先反应过来道,“你是否带着掩盖灵力的从圣品阶法器?” 石武这才想起星云盘还在身上。他赶忙从法袍内取出星云盘放去一旁地上。 石武头顶“空冥中期”四字旋即散成粉末。 在栾粟灵膳师继续向法镜中注入灵力后,那道射出的棕色光束终于进入石武肉身。它顺着石武体内灵脉运转了数圈却迟迟没有移去石武头顶显示最终结果。 在一旁看着的阚玉子脸上现出不解之意。他问道:“栾粟,你的灵显镜坏了?” 栾粟灵膳师也是没看明白。他施法将那道棕色光束收回灵显镜。他对阚玉子道:“你让我测试一下。” 阚玉子同意道:“好的。” 栾粟灵膳师以灵显镜照射于阚玉子身上,那道棕色光束很快就在阚玉子头顶凝聚出“从圣境”三个闪耀大字。 “没坏啊。”看到结果的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异口同声道。 阚玉子不禁问石武道:“你闭关前是何灵力品阶?” “返虚中期。”石武道。 阚玉子看向栾粟灵膳师,栾粟灵膳师点头道:“他在八年前回到栾粟宫时宫外法阵给我传来的信息便是有一名返虚中期修士进入。” 阚玉子惊疑地看向石武:“你莫非已是道成境修士?” 石武在灵显镜照出阚玉子是从圣境修为时就猜测自己的灵力品阶很可能超出了返虚后期的界定但未达到从圣境,所以那道棕色光束迟迟无法给出结果。现在他听阚玉子说他是道成境修士,他忙回道:“阚玉子前辈,我连从圣境天劫都未经历如何会成为道成境修士。” 栾粟灵膳师亦说道:“栾粟宫这八年来未有天劫降临。” 阚玉子这时也想到石武的灵力品阶卡在了灵显镜定义的返虚后期与从圣境之间。他建议道:“栾粟,法器总有出错的时候,你要不亲自以灵力注入火纹灵膳师体内测试其灵力品阶。” 栾粟灵膳师断然拒绝道:“阚玉子道友,以灵力直接探入其他修士体内乃是大忌。石武为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我不能这么不尊重他。” 栾粟灵膳师深知石武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他不愿与石武在这方面生出误会。 阚玉子见栾粟灵膳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自讨没趣道:“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石武清楚栾粟灵膳师是不想跟他产生误会,而阚玉子则是纯属好奇。他隔空抓起地上星云盘收入怀中,接着他主动请示道:“栾粟灵膳师,不如我向您讨教几招,正好看一下我现在能为几何。” 栾粟灵膳师犹豫过后同意道:“可以。” 石武环顾四周的灵膳塔道:“这儿好像不太方便。” 阚玉子拿出五块相连玉牌道:“我这儿有一套从圣品阶的浮间阵。我为你们二人布阵,你们去天上测试如何?” “甚好。”栾粟灵膳师与石武齐声道。 阚玉子身形一闪来到万丈高空。他默念阵法口诀散出手中玉牌,其中一块向上飞去的同时剩下四块分别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疾驰而去。阚玉子嘴里口诀不断,飞至十万里外的五块玉牌竟仍是相连的。它们在阚玉子的法诀下将所过之处的天空全都纳于浮间阵内。原先在这片区域飞翔的鸟兽皆被浮间阵的阵法屏障隔绝在外。 阚玉子向下传音道:“栾粟灵膳师、火纹灵膳师,浮间阵已成,请吧。” 栾粟灵膳师和石武来到阚玉子身旁,阚玉子为他们开启一个入口后,他们直接飞入浮间阵中。 阚玉子关闭入口道:“有我在你们可以尽情测试。” 栾粟灵膳师朝对面的石武道:“来吧。” “栾粟灵膳师,我八年多没活动筋骨了,我过去远处先热热身。”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你好了跟我说一声。” “嗯”。石武来到千丈之外于心中轻喝道,“化灵!” 其体内灵力在心脏位置那颗血色圆球的作用下迅速化作阳灵火本源。只是这些阳灵火本源在达到以前返虚中期品阶的程度后便不再增加,转而将其余的灵力全部同化为阳灵火之力。 以内视之法自探己身的石武暗道:“看来火之本源的化灵状态与我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蕴含的本源之力有着直接关系。” 石武暂且压下心中其它思绪,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族之语:“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阳灵火本源自石武背后凭空出现。其体内返虚中期的阳灵火本源与阳灵火之力一齐疯狂流逝,相应的,那缕阳灵火本源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火焰巨树。一股股澎湃的阳灵火本源与阳灵火之力在巨树内流转延伸,就连每一根树枝都蕴含着恐怖的火灵之力。 石武心念一动间,他身后一万六千丈的火焰巨树旋转汇聚,凝成一只两寸长的耀目火凤。 关注石武动向的栾粟灵膳师与阚玉子都看出石武这术法起码有返虚后期的水准。 栾粟灵膳师还想问石武是否要开始测试,他就看见石武身后再次出现一株青绿色的万丈巨树,又一只两寸长的青绿火凤出现在石武身前。 “双灵火修士?”阚玉子话音刚落,一只由阴灵火本源凝聚而成的墨绿火凤映入其眼帘。 栾粟灵膳师纠正道:“是三灵火修士。” 浮间阵外的阚玉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石武朝栾粟灵膳师道:“您留神了。” 栾粟灵膳师抬起双手道:“来。” 石武体内灵力在他以阴灵火本源施展凤焰术后就通过《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补充完毕。他带着三只火凤向后再退万丈,旋即单手抓取由阳灵火本源汇聚的赤色火凤,右臂蓄力如投掷暗器向栾粟灵膳师掷去。 “怎会!”在外控制浮间阵的阚玉子发现石武投掷过来的赤色火凤于速度上居然跟从圣境修士无异。 栾粟灵膳师古井无波地右手前伸欲拦飞来火凤。谁知那赤色火凤在他手掌即将触及时突然爆炸。栾粟灵膳师临危不乱,他右掌回旋向后,在那股爆炸之力涌上来之前化掌为拳用力一轰,硬生生地从那股爆炸之力中开出一条等身通道。 栾粟灵膳师正欲从通道内前移,由噬木灵火本源汇聚而成的青绿火凤竟诡异地在其头顶上空出现。 那青绿火凤的目标并非是栾粟灵膳师,它方一接触赤色火凤的爆炸之力就也跟着发生了剧烈爆炸。 青绿色的火焰驱动赤色火焰掩盖了栾粟灵膳师身前通道。两股爆炸之力逼着栾粟灵膳师只能选择向后或者向下遁去。 栾粟灵膳师刚一选择向下,由阴灵火本源汇聚的墨绿火凤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他面前。 栾粟灵膳师脸露笑意道:“好小子!” 轰的一声巨响,墨绿火凤径自爆开,与赤色火凤、青绿火凤的爆炸之力混合在一起将栾粟灵膳师淹没于火海之中。 “苍炎诀——火灵瞬凝!” 火海中心处响起栾粟灵膳师的声音,那些凶猛的爆炸之力于一瞬间凝滞静止。 “原来你的后招在这!”栾粟灵膳师猛地转身,右掌顺势挥出正好与从他身后攻来的石武对上。 双方轰开相隔的噬木灵火以掌对掌。 栾粟灵膳师虽已留力,但他认定返虚后期的石武依旧会被他这一掌轰飞出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前方石武居然纹丝不动,反而是他向后退了一小步。 浮空阵外看清石武进攻手法的阚玉子提醒道:“栾粟,石武在万丈范围内的攻击速度可不比我们慢。你最好别保留太多。” 栾粟灵膳师闻言心中战意升起。他借着退后的这一步将右掌向外一挥,产生的气浪让凝滞静止的青绿火焰消散大片。栾粟灵膳师的身形亦在那些青绿火焰消散之时向上行去。 石武感应到栾粟灵膳师手下留情,是故他没有再追。 栾粟灵膳师却在上方说道:“认真些,你可是在向我讨教。火灵瞬凝——解。” 先前被凝滞静止的三股爆炸之力恢复原样,瞬间将下方的石武吞没。 石武始料不及间身外棕色法袍率先遭殃,在火焰即将毁去其头顶旭日东升帻时,他于心中默念道:“行纳万灵!” 三股爆炸之力中的阳灵火本源、噬木灵火本源、阴灵火本源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下各自涌入石武本源之力所在的血色圆球。 剩下的火灵之力尽数从石武护身灵力外穿行而过。 “这些灵力你不用的话就由我来操控了。炎龙绞!”上方的栾粟灵膳师单手一抬,自石武周身行过的火灵之力突然盘旋而起迅速化作一条千丈巨龙。其龙躯将石武困住的同时,那窜至半空凶猛下落的烈焰龙首直朝石武吞去。 感受到肉身被一股巨力捆缚的石武暗自运劲,当那只百丈龙首与他之间只剩三丈距离,他双脚向下一蹬,双臂跟着发力,困住他的火焰龙躯瞬间四分五裂。 栾粟灵膳师还在惊诧于石武的气力时,一道残影就来到了他身前。他本能地抬起右拳与那残影攻来的拳头轰在一起。这次栾粟灵膳师没有留手,他与石武皆以十成力轰向对方。 栾粟灵膳师的身子纹丝不动,攻来的石武却向后退了千丈有余。 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都听见石武右臂内传出骨裂之声,栾粟灵膳师懊悔道:“你没事吧。” 石武甩了甩右臂道:“没事,脱臼了而已,接上就行了。” “我们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的施法速度很快,三道火系术法齐出的威力可达从圣品阶。你的肉身之力比起普通的返虚后期修士要强上很多。我想灵显镜之所以无法测出你的灵力品阶,很可能是你的灵力品阶超过了其界定的返虚后期但未达到从圣境。”栾粟灵膳师说道。 石武笑着道:“栾粟灵膳师,我许久未活动筋骨,难得遇上您有时间指点我,我们再来过!拜托您了!”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如此恳求,他只得应道:“好吧。” 石武在栾粟灵膳师答应后以左掌作刀,身下弓弦之步再现,其口中“掠”字出口,原地只剩一道虚影。 栾粟灵膳师本打算控制力道,可他发现石武的速度居然比先前更快了。他不敢大意地右手化掌力挡石武攻来的左手掌刀。 咔咔咔的骨裂声从倒飞出去的石武身上传出。 栾粟灵膳师这次亦后退了三步。他还未来得及去过问石武伤势,他就看到石武高高跃起双掌合并。 石武将巅峰状态的灵力气力全部汇聚双臂之内,当他双掌举过头顶之时,一股无匹的战意自其身上散出:“回劈!” 石武虽未用刀,但回劈之招攻势依旧凌厉。 下方的栾粟灵膳师感应到石武这招的压迫感与战意浑然一体,他神情肃穆掐诀念咒道:“火灵盾——现!” 栾粟灵膳师双掌一开,蓦然出现在其掌心的两团火焰由符文咒印牵引,化作一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盾牌,竖立于栾粟灵膳师身前。 石武双掌回劈之招轰然来临,与火灵盾重重地撞击在一起。 浮空阵外的阚玉子还以为石武这次依旧会落得狼狈飞出的境地,谁曾想石武居然将那面火灵盾连同后方持盾的栾粟灵膳师一同轰飞了出去。 石武的两条手臂不受控制地垂荡下来,里面的骨头显然已经全部碎裂。他龇牙咧嘴地操控灵力丝线从深蓝色氅袍下取出储丹盒,在把一枚扩灵丹服下后,他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暴涨,两条碎裂的臂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阚玉子眉头微皱,他看向石武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被轰去百丈外的栾粟灵膳师收回火灵盾来到石武身前。他半开玩笑道:“现在还逞强吗?” “不敢了。幸亏我上次问卢道友多要了一颗续骨丹,不然就真的麻烦了。栾粟灵膳师,我这就回去以阴灵火修复伤势。”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对浮间阵外的阚玉子道:“阚玉子道友,收阵吧。” 阚玉子默念口诀,那五块玉牌散去圈禁起来的空间,随后全部飞至阚玉子掌中。 石武勉强抬手向二人作揖道:“栾粟灵膳师、阚玉子前辈,我先行告退了。”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去吧。等你双臂恢复,别忘了找时间参加灵膳师晋升考核。” “是!”石武回完便化作一道蓝芒向南方栾粟宫飞去。 阚玉子望着石武消失的身影,他追问道:“栾粟,这火纹灵膳师到底什么来历?” /74/74432/27073768.html 第八百九十章 进展 栾粟灵膳师以灵力排解着右手的酸胀。他见阚玉子对石武生出好奇,他告知道:“他是个云游散修,在一处秘境中得获了机缘。” 阚玉子闻言道:“那他得到的机缘定是不小。极难胜地能将持有火灵盾的你打出百丈者少之又少。” 栾粟灵膳师皱眉道:“好友,我都分不清你这句是在夸我还是贬我了。” 阚玉子呵呵笑道:“自然是在夸你。我知你因惜才未用全力,否则石武断的就不是两条胳膊了。” “你知道就行。走吧,我们去检验一下灵膳塔法阵开启后的效果。”栾粟灵膳师道。 阚玉子应和道:“好。” 二人一前一后向下方灵膳塔飞去。栾粟灵膳师酸胀的右手也在此时恢复了正常。他于心中暗道:“石武,幸好阚玉子除了阵法之外对其它事情皆是一时兴趣,否则你今日这表现怕是要惹人深究了。” 石武从灵膳塔上空离开后直接飞回了自己寝宫。他坐去院中宽椅,方才作揖还显困难的双臂被其轻松抬起。他双拳猛地一握,两道气爆之声自其拳内传荡开来。他兴奋道:“我原以为这两条手臂的提升会有段时间。没想到今日刚出关就得此良机。我最后的回劈之招对上栾粟灵膳师的火灵盾,他起码用了九成力来防御。现在我双臂恢复其内力量绝不低于当初齐黎灵膳师降下的那道从圣境威压!” 即便石武双臂中仍不断有痛感传至大脑,但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这股痛感被他以灵力驱散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身上的痛感,石武担心的其实是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的猜忌。他为了抓住机会提升双臂品阶,于他们面前展现出了远超返虚后期的肉身之力。虽然他在双臂尽断后用扩灵丹冒充上次卢康给他服用的续骨丹,还说回来以阴灵火修复伤势,但这掩人耳目的举动能否让他们信服就难说了。 石武暗自道:“以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的能为,他们就算好奇也不会贪图一个返虚修士身上的机缘。如果他们真找机会相问,那我就说我在那处秘境中除了得到心音果外还得到了一种灵液,服用之后有增加气力提升体魄血肉之力的效用。” 石武心中做定便开始闭目静坐,以灵力排解双臂产生的痛感。 日夜交替,时光流转。 石武肉身中的痛感在两个月后被其尽数驱散。他怀有心事地起身朝寝殿密室走去。 阳灵火分身依旧在玉榻上盘膝打坐。 石武走去它身旁,想从其怀里将蓝儿抱出。谁知他双手刚触及蓝儿,阳灵火分身就猛地清醒抓住了他的手腕。 操控阳灵火分身的天劫灵体见是石武,它松开手掌道:“你干嘛像做贼一样?你身上这是怎么了?为何法袍破破烂烂的?” 石武抱出蓝儿道:“我见你在参悟之中,怕打扰到你。这法袍是我在测试灵力品阶时损坏的。” 天劫灵体激动道:“你的灵脉扩张好了?” “嗯。我是在两个月前出关的,我还在那天让栾粟灵膳师帮我提升了双臂的品阶。”石武告诉它道。 天劫灵体担心道:“石武,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 “你放心,我并未显露太多。那天的机会实在太好了,如果我不抓住,我怕后面不知何时才能提升这两条手臂的品阶。”石武随后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听完亦认同道:“确实是个好机会。而且栾粟灵膳师最后那些话明显是在帮你解围,以减轻阚玉子对你的好奇。” 石武突然问道:“天劫灵体,你说栾粟灵膳师做这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天劫灵体道:“从目前来看,他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主人,你又为他争得过面子,他保你是理所应当之事。” yy 石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劫灵体操控阳灵火分身笑着道:“你小子现在可以啊,居然和栾粟灵膳师打的有来有回。” 石武摆摆手道:“栾粟灵膳师全程都在以指点为主。如果动真格的,不出三招我就该投降了。” 天劫灵体却不这么认为:“你有从圣境肉身和那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作为倚仗,加上海玉桃以及《九转化灵诀》的相助,拼到最后你不一定会输。” “行了,你就别抬举我了。”石武语带愧疚道,“我从栾粟灵膳师那里得知,我这次扩张灵脉用了八年时间。算起来蓝儿已经沉睡了十年,我想等等就服用同灵草再探兽灵空间,看有没有办法助它脱困。你继续参悟那缕鸿蒙之气吧。” 天劫灵体摇头道:“同灵草的效用为半刻时,我在这帮你守着。” “也好。”石武自深蓝色氅袍下取出鹿灵界。他口念咒语以灵力丝线从打开的鹿灵界中摘了一株炼神品阶的同灵草。 天劫灵体提醒道:“进入兽灵空间后你要以自身安全为先。同灵草每隔半年就能服用,你在同灵草充足的情况下定然可以找出帮助蓝儿脱困的方法。” “我知道了。”石武说完就以灵力丝线将那两寸长的青色灵植送入嘴中,在他把同灵草吞下的瞬间,他伸出右掌按在蓝儿头顶。 石武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着那株同灵草进入自己胃部,进而消化在胃液之中。他之人魂内随即自主飞出一缕灵力汇聚在他右手掌心。 石武的人魂连同外面的肉身在那缕灵力没入蓝儿颅内的过程中一同闭上了双眼。 石武的意识看到自己穿透一扇黑色大门进入一个金芒闪耀的世界。石武通过前次经验知晓这金芒代表的是金灵之力,维系时间在二十息。全身被赤芒包裹的他暗道一声倒霉,因为他只有在这片空间显示为赤色时才能和圆球中的蓝儿进行沟通。他在这里的时间总共为四百五十息。金芒和棕芒的持续时间固定为二十息,青芒为一百五十息,蓝芒为三十息,赤芒为三十五息。也就是说,他在金芒显示的时间来到这里,他与蓝儿沟通的次数就一回。 出师不利的石武没有再去抱怨,他一边默数着进来兽灵空间的时间一边屏息凝神依靠和蓝儿之间的本命契约感知着蓝儿意识的位置。他发现蓝儿的意识这次停顿在了他右手边方向,他照旧以游泳的姿势向着蓝儿的意识行进。 石武若一条赤色小鱼游荡在这个金芒闪耀的世界。意识形态的他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只要身体保持协调,他就能快速地向前移动。 十六息过后,这里的金芒逐渐退去,一抹淡青色渐渐成了这片空间的主色调。当他在青芒世界游动八十九息后,前方飘来了一连串绵延的绿色光带。通体赤色的石武迅速上游,在那些光带与他接触前避了过去。 石武直至下方绿色光带飘荡远离才继续向前行进。在这种未知空间内,他不敢有任何大意。 石武于青芒世界转变为一片蓝色时来到了那个漂浮的圆球前。青芒世界的维持时间正好是一百五十息。 石武感应到蓝儿的意识就在这个蓝色圆球内,他尝试在外喊道:“蓝儿。” 和首次过来时一样,圆球内并未传出蓝儿的回应之声。 石武再次确定只有等圆球变成赤色时方能与蓝儿沟通。他在圆球前静静等候,同时思索解救蓝儿的办法:“圆球的位置与我首次进来时发生了改变,这很可能跟远处那些丝线有关。我等等在和蓝儿对好信息后先尝试破开这个圆球。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想办法断去那些丝线和圆球之间的联系。” 三十息一晃而过,那圆球上方现出的一道赤芒开始驱逐下方的蓝芒。圆球上的赤芒越来越亮,当圆球底端最后一丝蓝芒消散,此片空间顿时由赤芒笼罩。 石武伸出双手按在那赤芒闪耀的圆球上。两相接触之后,数道耀目赤芒自圆球顶端飞射而出。石武手上赤芒取而代之地落在了圆球表面。 石武极力维持着圆球上的赤芒总量不变。他也终于看到了盘卧在圆球内处于沉睡状态的蓝儿意识。他呼唤道:“蓝儿,快醒醒。” 圆球内的蓝儿感应到石武的呼唤,它身子微微一动,睁开双眼就看到了通体赤色的石武。它激动道:“石武!” 石武见蓝儿认出自己,他赶忙问道:“上次我离开之后你有醒来过吗?” 蓝儿努力回忆道:“没有。” “那你听我指令行事。”石武边说边将自身赤芒注入身前圆球。 圆球上的赤芒不断飞升,自下而上逐渐被石武意识体的赤芒所取代。 石武从这圆球变成赤色起就在默数着时间,等他在三十息内用自身赤芒将圆球上的赤芒替换七成后,他知道剩下的三成绝难在五息内替换完毕。他只得对圆球中的蓝儿道:“你试试可否从这圆球最下方跳出来。” 蓝儿对于石武有着绝对的信任,它听从地跳至圆球底部。可诡异的是,最上方还未被替换属于圆球的三成赤芒居然直接拦在了蓝儿身前。紧接着圆球上的赤芒开始出现紊乱之兆,即使石武的意识体竭尽全力想要维持,可先前那些飞升的赤芒全部落回圆球,与石武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 上方空间亦在此刻凝聚出一只豹脸、狮爪、龙尾的巨型怪兽。 蓝儿怔怔地看着那头怪兽,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石武对内喊道:“蓝儿,等我!” 赤芒维持的三十五息时间一到,石武的双手就被一股巨力排斥。圆球最上方的赤色由一道棕芒取代,原先的赤芒慢慢向下消散。 石武无能为力地看着蓝儿被圆球的棕芒覆盖,其倾注在圆球上的赤芒尽数回至他意识体外。 那头巨型怪兽吐口人言道:“不管你是谁,你胆敢保本皇仇敌之子,我离垢地定与你不死不休!” 石武没去管那头巨型怪兽,他知道这只是离垢皇留在蓝儿体内的封印示警。他径自朝棕色圆球后方游去,他分别在十丈、百丈、千丈位置发现了一根根延伸出去细若蚕丝的棕色丝线。他可以肯定兽灵空间的变化与这些丝线有关。 石武尝试去触碰其中一根棕色丝线,那根棕色丝线与那圆球上的棕芒一样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上方那头怪兽更是转动头颅,那双棕黄色的巨大眼珠死死地盯着石武道:“不管你是谁,你胆敢保本皇仇敌之子,我离垢地定与你不死不休!” 石武抬首上看,他发现这头怪兽的眼睛与他初次见到时发生了变化。他自语道:“这头怪兽首次出现是因我怒问谁在蓝儿体内动了手脚,如今我对抗圆球的灵力属性、扯动这里的丝线它都会有反应。且它眼睛的颜色与兽灵空间保持一致。若我破坏它的双眼会否就能断开丝线与它的连接,进而让圆球脱离丝线的控制?” 此想法一经生出,石武就如一条赤色小鱼快速游向那头巨型怪兽。可他还未来到那头怪兽身前,同灵草的效用先一步达到极限,他的意识自主消散于兽灵空间。 密室玉榻上的石武和体内人魂同时睁开双目。石武脱口而出道:“还是四百五十息。” 天劫灵体见石武意识回归后其手中的蓝儿并未苏醒。它询问道:“情况如何?蓝儿在兽灵空间中可以醒来吗?” 石武告诉天劫灵体道:“我和蓝儿在那圆球变为赤色时取得了沟通。现在有两个方法值得尝试。第一个是延长圆球变成赤色的时间,让我以自身赤芒替换圆球上原有的赤芒。待那赤色圆球为我所控,蓝儿应该可以脱困而出。第二个是我用意识体去破坏那怪物的眼珠,看可否让那圆球为蓝儿主导。第一个方法我需要在外界以火系灵力蕴养蓝儿,看可否增加蓝儿体内赤色圆球维系的时间。至于第二个方法,我仍要试验,以防破坏那怪物眼珠时对蓝儿的意识造成损伤。” 天劫灵体松了一口气道:“虽然很麻烦,但只要有方向就好!” 石武轻轻抚了抚蓝儿的脑袋:“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想办法让你苏醒的。”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我继续参悟那缕鸿蒙之气了。” “你等等。我要过去秘牢破开彭旭与李榕的返虚属地用以提升阳灵火本源和阴灵火本源。你上次不是要我把李榕的肉身留给你么。你跟我一起过去吧。”石武道。 天劫灵体开心道:“好呀!可蓝儿怎么办?你不会要把它带去秘牢吧?我怕你提升本源之力时它太靠近的话会受到影响。” 石武早有打算道:“我身上有栾粟宫令牌,我可以让阳灵火分身留在这里陪它。而且这座寝宫开启从圣品阶防御法阵后应该不会有人进来。” 天劫灵体点头道:“那就没问题了。” 石武先将蓝儿放去阳灵火分身的怀里。接着他抬起右掌按于阳灵火分身肩头道:“行纳万灵!” 阳灵火分身体内的天劫灵体发现自己若不动用那缕鸿蒙之气,它还是会被石武轻而易举地吸纳入体。来到石武体内的它无奈道:“这创出《九转化灵诀》的修士到底和灵族有多大仇!” 石武明白天劫灵体话中含义。他换了个角度道:“不管怎么说,这《九转化灵诀》是我们相遇的契机。” “也就这点好处了。”天劫灵体嘟着嘴巴道。 石武将身上破烂的法袍取下,换了一件紫色宽袍。他想到这次要通过传送阵过去北部第三据点秘牢,遂将鹿灵界留在了密室内。 石武出去寝殿再三确认法阵是开启状态才向栾粟宫东南方位飞去。 正于传送区域守卫的刘孑等人见石武到来,他们皆向其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诸位免礼。刘首领,我们借一步说话。”石武道。 刘孑跟着石武进去后方传送大殿。 石武轻声道:“刘首领,栾粟灵膳师曾言,如果我要过去北部第三据点秘牢,只要带着这块令牌让你帮我开启传送阵即可。” “请您入阵。”刘孑示意道。 石武依言踏进那座六角菱形的符文法阵。 刘孑取下腰间青色令牌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咒。一股股灵力自刘孑体内涌入令牌,石武脚下青光一闪身形隐没于传送阵中。 石武这次足足传送了半刻时才来到那条幽暗通道。 其体内的天劫灵体不无调侃道:“石武,你确实变厉害了。我都在想要是你等等以行纳之法吸收彭旭和李榕的本源之力,这里的传送阵会不会承载不了你的修为导致无法传送。” 石武从传送阵内走出,他边循着亮光向前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们二人身上的本源之力能让阳灵火与阴灵火本源的品阶达到返虚后期我就谢天谢地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传送阵承载不了的情况。”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石武快速前行,转瞬便来到秘牢的拱形大门前。他向坐在摇椅上哼着小曲的魏老行礼道:“晚辈见过魏老。还请魏老帮我打开秘牢大门。” 那头发蓬乱的老汉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向上一抛后那块令牌直接嵌入大门正中。那扇拱形大门缓缓开启,里面霎时射出无尽光亮。 石武问道:“魏老,若我要收囚犯彭旭、李榕为仆,我该如何解去他们身上的监禁法器。” 魏老扔给石武一块蓝色玉佩道:“符文佩可按你要求松开他们身上的禁锢法器。我有言在先,除了那两个牢笼里的犯人,其他犯人你不能动。” 石武接过玉佩恭敬道:“那是自然。” “完事后用这玉佩通知我,我帮你开门。”魏老说完便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裕灵酿。 石武道了声多谢后跨步进入亮如白昼的拱门之内。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彭旭那座囚牢,彭旭一下子就听出了石武的脚步声。 彭旭冷笑道:“姓石的,上次还没被骂够,今日又来讨骂了是不!” 石武根本不跟彭旭废话,一万三千六百道返虚后期品阶的灵力丝线直接注入彭旭体内。 无法动弹的彭旭还在想着石武又要耍什么花招,他就感觉到身上的锁链以及体内对于返虚属地的禁锢全部消失了。 全身上下只剩头罩没有摘除的彭旭不明白石武为何要这么做,但这无疑给了他同归于尽的机会。 彭旭返虚属地内的元神刚得到其指令,其腹部的返虚属地就被顺着这道指令找来的一万道灵力丝线从两边生生掰开。 剧烈的痛楚让被固定在那的彭旭直接昏死过去。返虚属地内彭旭的元神在一瞬的恍惚过后被石武以六百道灵力丝线穿透控制。 “行纳万灵!”石武以彭旭的元神作为媒介不断地从返虚属地与火之空间的入口汲取阳灵火本源。其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赤芒大盛,似在欢快地接收着那些传递过来的阳灵火本源。 三十息过后,彭旭的元神现出萎靡之状。可石武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待彭旭元神从火之空间的入口吸取完最后一丝阳灵火本源,石武生出一股想要将灵力丝线直接伸进火之空间的冲动。 他见彭旭的元神因耗尽阳灵火本源开始消散。他内心想要探索火之空间的想法越发强烈。石武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那控制彭旭元神的六百道灵力丝线不变,石武另派来一百道灵线与彭旭的元神一起进入返虚属地和火之空间的相连入口。 石武旋即就听到彭旭的元神发出痛苦至极的惨叫。他立感不妙,其体表浮络亦生出示警。石武没有任何犹豫地断开注入彭旭体内的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他身形迅速倒退飞进对面李榕的囚牢。 李榕还没来得及发问就感后颈一疼晕了过去。 石武在李榕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彭旭那座囚牢。 /74/74432/27073769.html 第八百九十一章 明向 石武眼见着被他断开的那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生出璀璨赤芒,紧接着那些丝线像是到了所能承载的极限,在赤芒爆闪过后自断口处向内化为虚无。 彭旭的肉身亦在那爆闪赤芒入体时被焚成飞灰。套着彭旭脑袋的黑色罩子在其肉身消亡后径自落于地上。 石武在李榕身后足足观察了有三刻时。待他看到对面再无动静,他先取出一件筑基蓝袍定于身前,接着从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的血色圆球内分出一道噬木灵火本源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噬木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来到那件筑基蓝袍之内,一条条青绿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噬木灵火本源炼神中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操控噬木灵火分身小心翼翼地出去李榕的囚牢外。他把这具分身当做诱饵一般贴近彭旭的牢笼。 虽然石武可以通过那透明的阵法屏障看到对面的囚牢内只剩一堆监禁法器,但他不确定从火之空间传来的那道爆闪赤芒会否留下什么后招。 石武极有耐心地让噬木灵火分身在彭旭的囚牢外等了半个时辰。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线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它可以断定那爆闪赤芒是火之空间的警示,用以惩戒石武想以灵力丝线直接从火之空间吸取火之本源的举动。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那道爆闪赤芒好像没你们雷族禁地的寂灭之雷可怕。”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些。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想去火之空间明抢本源!” 石武认真道:“高风险的背后是高回报。如果此举成功,那我在极难胜地将再无后顾之忧。可惜这火之空间的本源并没那么好得。” “我迟早被你吓死。”天劫灵体无奈道。 石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让噬木灵火分身进去探一下。” 石武说着便操控噬木灵火分身走进彭旭的囚牢。他通过噬木灵火分身的视角发现这里除了从圣品阶的监禁法器外已经别无它物。他让噬木灵火分身驱使一道灵力丝线甩向盖在地上的那只黑色头罩。 谁知那道灵力丝线刚一触及那只黑色头罩,那头罩就赤芒乍现轰然爆开。其威力之大直接将彭旭囚牢外从圣品阶的阵法屏障轰碎,整座秘牢都跟着摇晃震动。 秘牢门口的魏老听到门后动静,他皱眉道:“那小子在干嘛?”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惊诧道:“北部第三据点用于囚禁犯人的阵法品阶必然不低。可这爆炸居然可以直接轰碎法阵并且让整座秘牢都为之震动。若方才过去的是你本尊,怕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石武冷静地看向前方。直至彭旭囚牢内的烟尘消散,他再次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的噬木灵火分身让其进去一探。 这次噬木灵火分身不再那般小心,而是散出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在损坏殆尽的囚笼里四处摸索。等石武看到噬木灵火分身一无所获后,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火之空间的惩罚确实没我们误闯雷族禁地时来的重。” 天劫灵体被石武逗乐了:“那你下次要不要去闯一下火族禁地试试?” 石武让噬木灵火分身在彭旭的囚牢内散去,他回天劫灵体道:“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先把李榕处理掉。” 天劫灵体对李榕返虚后期的肉身期待道:“好!” 石武操控一万三千六百道返虚后期品阶的灵力丝线注入昏迷的李榕体内。随即他给李榕脑中传去一道灵力,让其苏醒的同时撤去了李榕身上除开黑色头罩外的所有禁锢。 李榕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与元神之间取得了联系,他近乎是本能地向元神传去指令让它进行自爆。 早就料到李榕会这么做的石武立刻顺着那道指令以一万道灵力丝线将其腹部返虚属地生生撕开。 李榕忍着剧痛想要操控肉身为元神争取时间,他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还是受制状态。更为可怕的是,他的元神在他指令传去之前就被禁锢在了那儿。 “行纳万灵!”石武以李榕的元神为媒介向其返虚属地与火之空间的入口吸取阴灵火本源。一股股返虚后期品阶的阴灵火本源汹涌地进入石武神藏穴上的那颗血色圆球内。 六十息过后,李榕的元神出现了明显的萎靡之状。那些涌入石武体内的阴灵火本源也变得越少越慢。 待李榕的元神从火之空间入口吸完最后一丝阴灵火本源,石武没有再尝试直接去火之空间夺取本源。 李榕的肉身随着其元神的消散失去了意识。在火之空间与李榕返虚属地相连的入口关闭后,石武问天劫灵体道:“你是要在他的返虚属地内操控肉身还是直接在他体内?” “火之空间的入口还开着吗?”天劫灵体先确认道。 石武回道:“已经关闭了。” 天劫灵体道:“那我进去他返虚属地吧。那里应该更安全些。” 石武闻言便对天劫灵体道:“你从我右手进去。” 天劫灵体在石武撤去右臂的护体灵力时直接从其掌心没入李榕体内。 石武收回李榕双臂上的灵力丝线:“我逐步解除对他肉身的禁锢,你依次开始操控。” 李榕返虚属地内的天劫灵体嗯了一声。 石武再撤李榕腹部万根灵力丝线,在返虚属地关闭时,天劫灵体还操控李榕的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 石武见状问道:“如何?可以自行开启吗?” 天劫灵体以那道红莲印记向前送出一缕火灵之力,李榕的返虚属地登时开启。天劫灵体刚要操控李荣的肉身回话,却发现除了手臂和腹部外李榕的其它部位都被石武禁锢着。它只好用手指了指李榕头上的黑色头罩。 反应过来的石武立即撤去对李榕上半身的禁锢,他同时用符文佩打开了那只黑色头罩。 只见头罩下的男子有着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许是被关久了,他高挺的鼻梁下方是泛白的双唇。其整张脸都现着病态的白皙。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的肉身开口道:“他体内都没什么灵力了,你回去后帮我准备一些恢复灵力的丹药或者灵膳。” “好的。”石武说着便收回注入李榕体内的所有灵力丝线。 天劫灵体在返虚属地内握了握拳头,外面的李榕也跟着同时握拳。它随后又操控李榕的肉身在囚牢内来回走了几圈。它为了避免被人窥探,对石武传音道:“我这边差不多了。你呢?阳灵火本源与阴灵火本源提升的如何?” “我来验证一下。”石武于心中轻喝一声化灵,其体内灵力在神藏位置那颗血色圆球的作用下迅速化作阴灵火本源,这些阴灵火本源占据他体内四成半灵脉后便开始将剩下五成半灵脉中的灵力同化为阴灵火之力。 石武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记下这些后就撤去了阴灵火本源的化灵状态,转而以心脏位置那颗血色圆球进行阳灵火本源的化灵测试。此次石武体内显现的阳灵火本源比先前在灵膳塔时多出一倍有余,可这些阳灵火本源也仅占了他灵脉的三成半。 石武在控制李榕时对其体内灵脉进行过探查。他发现李榕在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的外扩程度上和他相当,任督二脉的扩张程度比他少了两成,至于脾之大络、体表浮络以及最细小分支的孙络则无法与他相比。 石武在自身具备返虚中期品阶阴灵火本源的基础上又吸收了李榕返虚后期品阶的阴灵火本源,其占据的灵脉为四成半。也就是说,如今石武的灵脉相当于三个李榕这样服用过大量扩张灵脉类灵膳的返虚后期修士。而这巨大优势的产生就是源自其他修士认为得不偿失的络脉类灵脉。 石武心中有数后向天劫灵体传音道:“阳灵火本源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阴灵火本源超出了返虚后期品阶很多。借由这次行纳他们的本源之力,我清楚了我体内灵脉所能承载的灵力数量。” 天劫灵体为石武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 石武也笑着道:“我们走吧。” “嗯!”天劫灵体跟着石武出去李榕的囚牢。 它一出来就看到彭旭的囚牢一片狼藉,它担心道:“这要怎么解释啊?” 石武想了想道:“我就跟栾粟灵膳师说有人在彭旭身上留了后手,我一对他进行深入搜魂其脑部就发生了爆炸。” 天劫灵体传音道:“你这理由是不是太敷衍了?那个黑色头罩可是从圣品阶的监禁法器,彭旭就算是用元神自爆也不至于将那头罩毁得连渣都不剩吧。” 石武传音补充道:“那就再加一个。就说我发现后怒不可遏,本能地挥拳打在那黑色头罩上,那头罩不堪其重全部损坏了。” 天劫灵体迟疑地传音道:“栾粟灵膳师会信吗?” “这种小事栾粟灵膳师不会在意的。倒是你的存在我该如何跟栾粟灵膳师解释。东部第二据点那边有彭旭和李榕的本命玉简,虽然他们元神被灭时都戴着头罩,我们的影像不会被传过去,但他们的本命玉简肯定已经碎了。”石武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天劫灵体亦生出担忧地传音道:“那怎么办?栾粟灵膳师乃是从圣境修士,若被他发现我在李榕返虚属地内,他说不定会对我进行探究。一旦他查到我身上有那缕鸿蒙之气,我们保不准就要拼命了。” 石武撤去星云盘内自己的认主灵力,将其递给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传音问道:“你这是?” “你将星云盘认主后放于身上。即便是从圣境修士对你进行窥探它亦能为你挡下。等等我带你去见栾粟灵膳师,除了告知他这里囚牢毁坏外,我就说我在灭杀李榕后以一缕分神注入李榕体内,看可否炼为傀儡。”石武传音道。 天劫灵体没有去接星云盘,而是传音道:“你比我更需要这块星云盘。若你被人查探出体内灵脉比返虚后期修士强了那么多,你身上的秘密肯定会被人觊觎!” 石武把星云盘塞进李榕的法袍内,他笑着传音道:“我现在是能和栾粟灵膳师打得有来有回的人物。他们要觊觎我的秘密也必须问过我的拳头!” 天劫灵体心里感动,可它嘴上却是传音道:“你小子这会儿又能和栾粟灵膳师打得有来有回了。” “那不是要看为了什么事嘛。你快点将星云盘认主,这样我们也可以少很多麻烦。”石武传音道。 天劫灵体没有再跟石武客气。它从那道红莲印记中传出一丝火灵之力,注入星云盘将其认主。与星云盘相关的信息尽皆出现在天劫灵体的小脑袋中,它稍一运作,星云盘就把李榕的外显灵力定格在返虚中期。天劫灵体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石武和天劫灵体来到秘牢的拱形大门前。他拿出符文佩向内注入灵力道:“魏老,我这边完事了,还请帮我开门。” 门外的魏老拿起摇椅上闪着光亮的玉佩,在听到石武的传音后,他抛出令牌嵌入大门正中。那扇拱形大门快速开启,现出里面石武与李榕的身影。 魏老稀奇道:“你还真把他收为奴仆了?” 石武顺着魏老的话说道:“您太抬举我了。他们一个被人在脑中下了密咒,在我对其深入搜魂时直接爆开。另一个宁死也不愿做我的仆从,我只好如他所愿灭了他元神。不过他这返虚后期的肉身可不能浪费了。我以秘法将一缕分魂注入其中,看以后能否炼化为一具傀儡。” 魏老想起前面秘牢内的异动,他问道:“里面别的犯人没事吧?” “其他犯人都在被监禁着。不过彭旭的囚牢在爆炸时损坏了。您放心,我这就去跟栾粟灵膳师汇报,不会扰您清静的。”石武恭敬地递出那块符文佩。 魏老接过玉佩没有再说什么。 石武做了个揖后就带着天劫灵体向前方传送阵行去。 正在栾粟宫传送区域值守的刘孑感应到传送大殿内有一座传送阵已经传了将近一刻时。他生怕里面之人发生意外,他赶紧以腰间令牌配合着对面稳下传送通道。 在又过去半刻时后,石武与操控李榕肉身的天劫灵体出现在此间传送阵内。 刘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擦拭额前汗珠。 石武知是刘孑相助他们才能安全地传送过来。他向其作揖道:“多谢刘首领。” 刘孑赶紧还礼道:“石前辈言重了,此乃我分内之事。” 石武正欲带天劫灵体离开,刘孑出言阻拦道:“石前辈,这位道友是何人?其入宫可有征得栾粟灵膳师同意?” 石武回道:“刘首领放心,我正要带它去向栾粟灵膳师汇报。此乃东部第二据点李榕的肉身,我已将他元神灭杀,准备将其做成傀儡。” 刘孑难掩脸上骇然之色,他极力保持冷静道:“您请。” 石武与刘孑道了声别就带着天劫灵体向栾粟殿飞去。 刘孑在石武走后才敢在心中说道:“这石前辈当真是个狠人。居然要把冉鑫灵膳师的入室弟子做成傀儡。” 栾粟殿外,张韬见石武带着李榕过来,他虽感诧异,但还是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问道:“栾粟灵膳师可在?” 张韬点头过后帮石武禀告道:“启禀主人,火纹灵膳师石武携李榕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殿内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 石武在张韬请的手势中带着天劫灵体进入栾粟殿。他们来到大殿中央时看见栾粟灵膳师正在用联络盘与一名身穿水蓝色法袍容貌清丽的女修进行对话。 栾粟灵膳师在石武他们到来后将联络盘的灵力屏幕扩至最大,石武也清晰地看到那女修法袍左边被一团火焰环绕的数字“十”。 栾粟灵膳师为石武介绍道:“这位是北部第二据点的主人宓濏灵膳师。” 石武和身旁天劫灵体一同向灵力屏幕上的宓濏灵膳师俯身作揖:“石武参见宓濏灵膳师。” 宓濏灵膳师回道:“火纹灵膳师无需多礼。” 栾粟灵膳师看向起身的石武和李榕道:“这是怎么回事?” 石武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告知了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和宓濏灵膳师听到石武将彭旭、李榕尽皆灭杀,还准备把李榕炼成傀儡,他们眼中神色各异。 宓濏灵膳师对栾粟灵膳师道:“先前之事就按说定的办。你先忙,我也要去处理北部第二据点的事务了。” “好!”栾粟灵膳师说罢就撤去灵力结束了通讯。 他收起联络盘走去石武身旁。在看了看李榕后他语重心长地对石武道:“我不是想阻止你这么做,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把李榕炼成傀儡带在身边就是在打冉鑫灵膳师和东部第二据点的脸,而且还会惹人非议。” “我会想办法给他换一副面容。”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做出让步,他点头道:“你受委屈了。” 石武笑了笑道:“我一个中五品灵膳师灭了中四品和中三品的灵膳师,这怎么看都不是委屈啊。” “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他们只是被拿出来替罪的。你要杀的另有其人。”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坦诚道:“我倒是想把彭佚、冉鑫逮过来搜魂,看看到底是他们干的还是他们徒弟干的。可惜我实力不济,就算他们站在我面前,我也只能恭敬地向他们作揖行礼。修真界嘛,强者为尊。” 栾粟灵膳师问道:“如果哪天你变成了强者,你会怎么做?” “我会完成先前所有承诺过的事情。等一切落定,我就和家人朋友们在一起平静地生活。您到时候有空记得过来喝茶。”石武满脸期待道。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不似扯谎,他奇怪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石武点头道:“是。” “石武,人到了高位就能享受各种特权。就拿我来讲,整个北部第三据点的产业都是我的,我即便什么都不做每年都能得到难以估量的仙玉。我享受着手底下那些灵膳师的追捧,拥有各种人脉。说句实话,如今的我贪恋着这个高位。假若你坐上了这个位子,你真的下的来吗?”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无比确定道:“即便我坐上了灵膳盟盟主的位子,我也一样会下来。因为我知道比起高位,我更想要的是家人朋友们的陪伴。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没走上这条修炼之路。” “恕我冒昧,既是如此,你何以会外出远游?”栾粟灵膳师不解道。 石武如实道:“是为了找到我的家人。” 栾粟灵膳师更为诧异道:“你家人被抓走了?” “嗯,在我很小的时候。”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关心道:“可有线索?” 石武苦笑道:“有的。奈何情况和彭佚、冉鑫这边一样,我没本事把那可疑之人逮过来问他当年具体发生了何事。等吧,等我有了那个能力,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栾粟灵膳师主动提出道:“可要我帮忙?” 石武婉拒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如今光是灵膳盟的局势就错综复杂,我不想再把您牵扯进别的纷争里。我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我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我也相信你可以。” 石武对栾粟灵膳师作揖道:“如此我先告退了。我会按您所说于近期参加灵膳师的晋升考核。”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栾粟灵膳师说完目送着石武与天劫灵体离开栾粟殿。 /74/74432/27073770.html 第八百九十二章 进度 石武带天劫灵体回到自己寝宫已是午间未时。他先让天劫灵体过去寝殿密室,他则是联络肖俊,让其帮忙购买十份返虚后期品阶可快速恢复灵力的灵膳。 肖俊在半刻时后带着灵膳来到石武寝宫外面。在看到石武未开启从圣品阶法阵后,他径自走了进去。 于寝宫院落等候的石武起身相迎道:“肖道友快请坐。” 肖俊依言坐下。他将手里的储物袋交给石武:“这里是十份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 “一共花了多少仙玉?”石武问道。 肖俊知石武不喜欠下人情,他回道:“原本是七百枚仙玉,但根据中五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你只需支付三百五十枚仙玉。” 石武听后拿出一只在迎缘楼购买的储物袋,然后把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向其中倒入三百五十枚仙玉。他将那只迎缘楼的储物袋递给肖俊道:“肖道友,你点一下。” 肖俊接过储物袋直接装进了怀里。 石武笑了笑向肖俊请教道:“肖道友,我准备将李榕的肉身炼为傀儡,如果我想让它可以自由进出栾粟宫,除了身上携带这块栾粟宫令牌外,可还有别的方法?” 肖俊在跟栾粟灵膳师汇报石武欲购买恢复灵力类灵膳时就知晓了石武灭杀彭旭、李榕之事。如今听到石武要将李榕炼成傀儡,他并没有多大惊讶。他拿出一块青色玉佩道:“你只要将栾粟宫令牌内的认主灵力分出一缕在这玉佩中即可。” “能否再给我三块?这样我那三具分身外出办事时也可以方便许多。”石武道。 肖俊又拿出三块青色玉佩放至石武桌前。 石武感激道:“多谢肖道友。” “石道友客气了。主人说你会在近期参加灵膳师晋升考核,他让我听从你的吩咐。你想把考核地点定在栾粟宫哪个区域?”肖俊道。 石武道:“地点的话只要是栾粟宫内即可。就是不知中四品灵膳师的考核可有更改规则,我还能以灵液类灵膳参加考核吗?” 肖俊告知道:“你放心,灵液类灵膳的用途很广,别种品类的灵膳很多都需要以灵液类灵膳作为材料来提升成品品阶。高品质的灵液类灵膳因炼制难度大产量少更是供不应求。” “那就好。有劳肖道友为我讲解一下晋升中四品灵膳师的条件。”石武道。 肖俊拿出一块玉盘查询过后道:“根据灵膳盟的规定,若以灵液类灵膳通过中四品灵膳师考核,考核者需自行准备两种不超过一万五千斤的炼神后期品阶灵果,一种不超过一万八千斤的返虚初期品阶灵果。其中炼神后期品阶的灵果需炼制出灵液一千六百斤,返虚初期品阶的灵果需炼制出灵液一千三百斤。炼制时间为九个月,灵液品级皆需达到卓越以上。” 石武将中四品灵膳师的考核规定全部记下。他转而问道:“肖道友,我听魏副司说过,如果向灵膳司交付炼制好的灵液,除了可以兑换灵膳盟贡献值外还能选择兑换仙玉。不知这仙玉是由总部那边出还是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出?” “是总部那边出。我们北部第三据点与灵膳司之间只是相互协作的关系。”肖俊道。 石武喜笑颜开道:“多谢肖道友相告。” 肖俊感觉石武要对灵膳司实施某种与仙玉有关的计划。他在玉盘上搜索灵膳司灵液兑换的规则,他看过后也笑了起来:“石道友,我在此祝你财源广进。” 石武见肖俊猜出了他的计划。他回道:“承肖道友吉言了。” 肖俊起身道:“石道友,那我先去向主人复命了。” 石武送肖俊出去门外道:“肖道友,有空再叙。” “好的。”肖俊应下后向着栾粟殿飞去。 石武开启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带着回灵冻过去密室之中。 操控李榕肉身的天劫灵体正在玉榻上打坐等待,它见石武到来,它赶忙问道:“买到了吗?” 石武将那只储物袋递过去道:“十份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你服了试试。” “你买这么多干嘛?花了不少仙玉吧。”天劫灵体心疼道。 石武笑着道:“李榕体内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比一般的返虚后期修士起码强了三倍。更别说他对于任督二脉亦有扩张。我估计你得服用三份回灵冻才能将他灵力补充完全。”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直接操控李榕的手掌从储物袋内拿出三只灵膳玉盒。它将那三只玉盒全部打开把里面晶莹的白色胶冻状物体倒入嘴中。 石武看着天劫灵体豪迈的服用方式,他在那微微一笑静候结果。 那三份回灵冻一经入腹,三股充盈的灵力便游走于李榕的灵脉内。他的十二正经与八条奇经被那三股灵力率先注满。 等那三份回灵冻的效用完全发挥,返虚属地内的天劫灵体感应到那些灵力恰好注满李榕的任督二脉。它佩服石武的同时亦开始操控李榕体内磅礴的灵力。可它发现那些灵力不比李榕已经失去元神的肉身,它们就像是一匹桀骜难驯的野马,时刻准备摆脱李榕肉身的束缚。 石武感应到李榕周身不断有灵力外溢,他询问道:“你怎么了?” 天劫灵体边尝试以肉身留住那些灵力边回石武道:“它们不为我所控。” 石武帮天劫灵体想办法道:“你试试以凤焱大哥给你的那道红莲印记将这些灵力同化。” 天劫灵体按照石武所言外显红莲印记,通体蓝色的它在这一刻变为了赤色。它以红莲印记向外延伸出一道璀璨赤芒,那赤芒刚与腹部的灵力接触,那些流失的灵力就定在了那里。 天劫灵体发现这法子有用。它心念一动间李榕周身的灵力全部回归,且皆显示为墨绿色。 天劫灵体惊诧万分道:“我也会化灵之法了?” 石武愣了一愣,他确认道:“你说什么?” 天劫灵体道:“红莲印记中释放的那道火灵之力将李榕体内的灵力全都转换为了墨绿色的阴灵火。” 李榕的肉身如今已由天劫灵体操控,石武不便直接以灵力丝线探入。他在外说道:“你试试看可否让这些阴灵火成为噬木灵火或者阳灵火。” 天劫灵体兴奋道:“好的。” 可这次不管天劫灵体如何尝试,那些阴灵火都没有任何变化。天劫灵体颓然道:“李榕体内一丝噬木灵火和阳灵火都没出现。” 石武推测道:“李榕本就是阴灵火修士,所以他肉身内的灵力一接触你体内那道红莲印记就自主转化为了阴灵火。” 天劫灵体嘟着嘴道:“我还以为我也会化灵之法了呢。” 石武被李榕脸上的表情给吓到了,他提醒天劫灵体道:“你在外面可千万别嘟嘴什么的,被人看到会很奇怪。” “我记住了。”天劫灵体答应道。 石武从栾粟宫令牌的认主灵力中分出四缕注入肖俊给的四块玉佩内。他递给天劫灵体一块道:“这个你带在身上,以后可以自由进出栾粟宫。” 天劫灵体接过玉佩挂在了腰间。 石武先作别道:“我过去灵膳司一趟,你在这继续适应肉身。” 天劫灵体忙说道:“你把换形之法传授给我。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研习一下。” “你以灵力凝聚成针,分别插入李榕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面部骨骼会随你灵力细针插入的深浅进行改变。你可要我用灵力丝线为你在李榕身上演示一遍?”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好呀!” 石武散出六道灵力丝线没入李榕脑中,而后凝出六根灵力细针插入先前所说的六处穴位内。李榕的面貌很快发生了改变。天劫灵体听到李榕面部骨骼不再发出响声后赶忙从密室的摆件中拿了面镜子过来。等它看到镜子里那人顶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死鱼眼,还被弄成了一字眉塌鼻梁厚嘴唇,它嫌弃道:“你是有多喜欢这造型!” 石武笑着收回那六道灵力丝线:“我就是给你做个示范,你想变成什么模样你自己调整便是。我先过去灵膳司了。” “去吧去吧。我自己研究。”天劫灵体道。 石武出去寝殿御空而起。先前秘牢通道内的传送经历让他没有选择过去乘坐传送阵,而是直接行至栾粟宫东南方向三十二万里外的灵膳司门口。 此间往来进出的灵膳师们看到一身紫袍的石武,他们纷纷恭敬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说了声诸位免礼便进去了灵膳司。他刚来到底层大厅便有待客侍从上来相迎:“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石武还未回答,夏融和魏迅就瞬移出现在那侍从旁边。 那侍从吓了一跳,赶忙对夏融与魏迅作揖道:“参见夏司长、魏副司!” 夏融和魏迅都对那侍从甩了甩手让其退下。 夏融满脸笑意道:“许久不见,石道友风采更胜当年!” 魏迅亦热情道:“石道友,我们上去聊。” “对对对,我们上去聊。”夏融附和道。 石武同意道:“好的。” 三人一同走去灵膳司底层的内部传送阵,一路上所遇之人皆对他们躬身作揖。 石武原本想跟夏融和魏迅说可否不坐传送阵,可他发现九千丈的传送距离对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影响。 待他们来到灵膳司顶层,石武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我们就在这儿叙叙旧吧。我等等还要去购买灵果为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做准备。” 夏融和魏迅都没异议地坐了过去。 夏融感慨道:“石道友,我们有十年未见了吧。” “嗯。是有十年了。”石武道。 夏融笑着道:“听石道友说要为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做准备,我就越发期待你过去我那里煮茶聊天。” “夏司长放心,我答应的事情定会做到。等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我就来为您煮制玲珑茶。”石武道。 夏融笑逐颜开道:“到时候魏副司可得一起来啊。” “一定。”魏迅搭话道。 夏融关心道:“石道友,自从你在正东第七考场相赠完心音果,你这些年都在闭关吗?” “是的。我从好友那里得了一份用于稳固灵脉的灵膳,于是就在栾粟宫内闭关了八年。”石武转而问向夏融和魏迅道,“你们这些年都过得还好吧?” 夏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是老样子,魏副司就了不得了。” “哦?”石武好奇地看向魏迅。 魏迅讪笑道:“夏司长莫要捧我,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做着该做之事。” “魏副司当真谦虚,这八年来你之风头压过监察使肖扬灵膳师,成了盟主在北部第三据点最器重之人。这等荣耀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夏融道。 魏迅辩解道:“我只是在肖扬灵膳师赎罪的这段期间担负起他应尽的职责罢了。” 石武疑问道:“肖扬灵膳师要赎什么罪?” 魏迅回道:“当年肖扬灵膳师任由孔潘灵膳师在正东第七考场大放厥词,严重影响到了灵膳盟内部的团结。是故盟主罚其边为北部第三据点修建灵膳塔边反思己过。肖扬灵膳师日夜不停足足用了八年时间才将九座灵膳塔修建完成。” 石武心中略感惊讶,他没想到那九座灵膳塔居然是肖扬灵膳师修筑的。 夏融道:“其实最该惩罚的是那孔潘,可他自从服下那枚心音果后就一直处于疯癫状态,就算罚他也无任何意义。我听说他那时还主动挑衅石道友,想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一较高下。” 石武问魏迅道:“孔潘灵膳师是在灵膳盟总部接受治疗吗?” 魏迅摇头道:“他就在我那边的一间密室中。即便身处隔音法阵,他对外界的感知依旧十分敏锐,这也导致他时不时就会被外界的声音刺激现出癫狂之状。” 夏融借机说道:“所以外面很多人都说石道友那枚心音果就不该被安排着给孔潘灵膳师,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魏迅闻言脸色一沉,他想警告夏融莫要妄言玄炴灵膳师。可他发现夏融这话说得极为巧妙,不但没有指明心音果是玄炴灵膳师安排给孔潘灵膳师的,还将这消息的出处推到了别人身上。他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 石武出言调解道:“心音果的效用和不适反应我在相赠前都已讲明。孔潘灵膳师得获心音果并允诺服下后发生任何意外都自行负责。那么他无论是掌握灵力成线之法还是为不适反应所困,皆是他自己的选择。” 夏融当先应道:“石道友说的不错。” 此时肖扬灵膳师从灵膳司内部传送阵来到顶层。魏迅起身行礼道:“参见肖扬灵膳师。” 石武和夏融亦作揖道:“见过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还礼道:“诸位好。” 石武从肖扬灵膳师脸上的沧桑看出他这八年过得很是艰辛。 肖扬灵膳师主动对石武道:“火纹灵膳师,好久不见了。” “八年了。”石武道。 肖扬灵膳师道:“说来我们也是有缘,我前面八年一直在修建灵膳塔。我刚建完你就出关了。你这次是准备参加灵膳师考核吗?” “我来此就是为了去挑选灵果。”石武如实道。 肖扬灵膳师问道:“可要我过去陪你挑选?” 石武婉拒道:“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过去即可。我已经让肖道友安排考核的场地,等我准备好了我会通知您过来监考。” 肖扬灵膳师道:“那我们到时候以传音玉佩联系。” “好。”石武又问向夏融道,“夏司长,我要的那些灵果在哪个区域?” 夏融回道:“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 石武作别道:“那你们在这聊着,我先去购买灵果然后回去熟悉炼制过程。” “石道友慢行。”夏融三人齐声道。 待石武离去,夏融收起笑容道:“肖扬灵膳师来的可真巧啊。” 肖扬灵膳师神色平静道:“这说明我和石道友还是很有缘的。” 夏融冷声道:“你确实跟石道友有缘。要不是盟主之前已经钦点你为他灵膳师考核的主考官,你这会儿怕是已经回去灵膳盟总部继续受罚了。” 肖扬灵膳师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道:“所以说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定数。该我做的事情我必定会去做。” 夏融想着盟主一方已经和石武闹成那样,石武一旦脱离中立状态,他必定加入丁阳灵膳师阵营。他脸上重现笑容道:“嗯,那大家就各行其是吧。” 夏融说完走去了自己的办公区域。 魏迅传音给肖扬灵膳师道:“盟主在未时以光影分身前来,他告知我彭旭、李榕的本命玉简先后破碎。” 肖扬灵膳师传音问道:“盟主有何指示?” “盟主言明石武灭杀彭旭、李榕,要么是不准备再计较影郎君刺杀一事,要么就是打算转投丁阳灵膳师阵营。他让我们等消息,一旦他安插在丁阳灵膳师那边的内应确认石武的动向,他会给我们下一步指示。我们如今以稳住石武为先。”魏迅传音道。 肖扬灵膳师点头道:“我知道了。” 石武一来到灵膳司一千五百丈区域那名为翟尹的管事就带着手下热情相迎。 石武讲明来意道:“我需要十种炼神后期品阶的灵果各一枚,十种返虚初期品阶的灵果各一枚。” 翟尹确认道:“不需要确定种类,只要是炼神后期和返虚初期的就行?” “嗯。你让人挑了拿过来算一下多少价钱。我还要去别处买些东西。”石武道。 翟尹立马吩咐手下按石武的要求过去拿取灵果。 不出十息时间,翟尹的手下就拿来了两只储果盒,并且将这里面灵果的价格报给了翟尹。 翟尹接过后对石武道:“石前辈,这两盒灵果原本价值六枚仙玉,结合您中五品灵膳师身份所能享受的优惠,您最终只要支付三枚仙玉。” 石武在付完三枚仙玉后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为了防范影郎君的袭杀,让炼神中期的分身尝试炼制每一种灵果,因此也消耗了大量的仙玉。他在心中默默立誓:“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跟你们一起清算!” 石武收好那两只储果盒就在翟尹他们的恭送中走进了灵膳司内部传送阵。他以腰间令牌直传灵膳司底层。他一出灵膳司便飞至三万丈高空,他欲通过分身通知天劫灵体自己要去外面再买些物品,他突然想起自己和分身之间不能超过二十万里。他旋即向西北疾驰,待他与栾粟宫相距十九万里时,他和寝殿密室中的阳灵火分身再次取得了联系。他发现阳灵火分身正在密室地底,怀里的蓝儿已不知所踪。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上行至密室地面,他看到天劫灵体正抱着蓝儿在镜前练习换形之法。他心中一轻道:“还好有你在。”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这么久没远距离地操控阳灵火分身,忘了超过二十万里它就会遁入地底自保吧。”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承认道:“确实。不过由此可以得出北部第三据点的秘牢与栾粟宫相距不超过二十万里。” 天劫灵体笑着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要去附近各大城池的珠光阁看一下里面可有售卖返虚品阶的灵膳测试法器和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法器。”石武道。 天劫灵体过意不去道:“石武,你身上的仙玉不多了,这块星云盘你拿回去用,别在这方面浪费。” 阳灵火分身咧嘴笑道:“开源节流,这开源才是关键。我已找到赚取大笔仙玉的方法。你就等着我回来吧。” 天劫灵体半信半疑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说道。 天劫灵体一想也是,它期待道:“那我在这等你回来。” “好咧!”石武一说完那具阳灵火分身就径自没入地底。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这会儿已经飞离二十万里外,它轻抚着蓝儿道:“你的主人总是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74/74432/27073771.html 第八百九十三章 亲疏 石武跟天劫灵体交待好去向后就收起腰间栾粟宫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他以换形之法变换了一张很是普通的面容,又将头顶旭日东升帻摘下系上一根金丹后期品阶的黑色发绳。 随即他身化一道紫芒在三万丈高空朝东北方向风驰电掣般行去。他记得此方向一百二十万里外有他购买地图玉盘时查阅过的幽兰城。 他准备借此机会一探自己现在的飞行速度。他再次看到周围一切好似静止一般。前方虽仍有风阻,但强大的护身灵力助他破风前行。约莫一个呼吸间,石武降低身形,外扩耳力的他清晰地听到下方众人谈话之声。 一座壮观的城池在石武穿破云层后映入其眼帘。 悬于城池上方的石武自语道:“看来我的飞行速度与体内灵力有着很大关系。我前面即便肉身达到从圣品阶,在速度上亦没多少提升。可随着我体内灵力的暴增,我如今瞬息之间便能来到一百二十万里外。” 石武不由得期待以火聚阴阳术法加持,再用雷灵状态全力飞行会达到何等的速度。 就在这时,一头戴青纹玉冠身着蓝色长衫的貌美女子携一众修士瞬移出现在石武身前。那女子俯身作揖道:“幽兰城城主柳清霜欢迎前辈大驾光临!” 柳清霜身后一众修士全部恭敬行礼。 石武暗道没有星云盘遮掩灵力果然很不方便。他轻抬右手,柳清霜等人皆直起身子。他改变声调道:“诸位无需多礼。我来此是为了购买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法器,不知幽兰城可有?” 柳清霜通过城池上空返虚中期品阶法阵的异常知晓有一位起码是返虚后期修为的前辈到来,是故她赶紧领着众人恭迎。在听到石武是来购买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法器后,她更加不敢怠慢:“幽兰城中并无此等法器,但晚辈可以帮您相询我主吕隐。” “有劳了。”石武同意道。 柳清霜忙拿出一块青色玉盘。她以自身灵力注入玉盘之中,一道灵力光幕瞬时出现在玉盘上方。 约莫三息过后,吕隐的身形显现而出。只听吕隐问道:“何事?” 柳清霜将石武的需求告诉吕隐,吕隐让其把灵力光幕对准石武。 吕隐看着样貌普通的石武道:“道友是急着要还是可以等一段时日?” 石武回道:“最好是能现在就买到。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 “那你稍等,我去问一下我那几位好友谁有此类法器售卖。”吕隐道。 石武向吕隐作揖道:“劳烦道友了。” 吕隐当即在小型纹理盘内输入信息:“你们谁要售卖闲置的从圣品阶用以掩盖灵力的法器,有一名返虚中期以上的修士在我幽兰城问价。” 名为骆贯的纹理会成员上传消息道:“我这边倒是有一只从圣品阶的替灵盒,售价九百八十枚仙玉。只是骆仙渊与寒隐谷相距三千七百万里,中间路途遥远十分不便。若他愿意过来你就把骆仙渊的位置给他,若他嫌麻烦那就算了。” 吕隐刚想告诉石武,梅荭的信息就出现在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上:“吕道友,我好友郑图在幽兰城以北五百万里外的浮悠城寄售了一件从圣品阶的幻灵佩,就是价格贵了些,要一千一百枚仙玉。你把价钱上报给那位道友,让他自己选吧。” 吕隐在小型纹理盘中又问了一遍:“还有别的道友要售卖此类法器吗?没有的话我就把替灵盒与幻灵佩报给那位道友了。” 吕隐等了十息依旧无人回应。他遂通过另一边的灵力光幕将替灵盒与幻灵佩的价格以及售卖的地点全部告知了石武。 石武拿出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他以灵力扫过后看到里面还剩八千两百七十一枚仙玉。他为了避免再生波折,心中偏向于距离较近的那块幻灵佩。他对吕隐道:“吕道友,你可否让梅道友安排一下,我想去浮悠城验一验货。” 吕隐在小型纹理盘中录入消息道:“梅道友,那位道友想去验一验幻灵佩。你可要过去浮悠城?” 梅荭传来消息道:“浮悠城由我心腹万毅掌管。他乃是返虚初期修士,城中还有返虚后期品阶的防御法阵,我让他招待那位道友就是。” “那我帮你回复他。”吕隐传完消息就对石武道,“梅道友已经通知了浮悠城城主万毅,你只要过去即可。” 石武行礼道:“多谢道友了。” 吕隐不以为意道:“此乃举手之劳。相遇是缘,你以后有空也可以来我寒隐谷聚聚。” “好的。”石武应下道。 吕隐说罢便关闭了他那边的灵力光幕。 石武对收起玉盘的柳清霜道:“就此告辞。” “前辈慢行。”柳清霜等人恭声道。 待柳清霜等人起身,他们发现“石武”还在他们身前。他们不敢撤离地陪其停在空中。可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石武”的身子出现了变形,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石武”只是残影。他们骇然之下纷纷猜测石武到底是何修为。 飞至高空的石武以每息一百二十万里的极速向北方浮悠城行去。身处内隐界又有《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加持,石武完全不用担心灵力的损耗问题。在飞了有四息时间后,石武降下身形拿出地图玉盘,以确定浮悠城的位置。 他放缓速度期间遇到了一些同向北面飞去的修士。他从那些修士口中得知浮悠城还在前方二十万里,他没有迟疑地继续前行,转瞬便来到了浮悠城的南城门。 门口守卫拦下欲要入城的石武道:“这位客人,浮悠城这几日正在举办拍卖大会。您需在这块令牌中注入灵力留下信息方能进城。” 石武脸色一沉:“是梅荭道友让我过来浮悠城的,我买完幻灵佩就走。” 石武之所以不在北部第三据点而是选择出来购买掩盖灵力的法器,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察觉此事。很多调查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同和城买过星云盘,如果被人知晓他又购买一件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法器,那么被天劫灵体操控的李榕肉身势必会引起外人怀疑。他要在根源处杜绝这些危险。 那群守卫听到梅荭之名,又听石武称梅荭为道友,他们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最前面那名拦下石武的守卫更是说道:“您在此稍候,我去请万城主。” 石武没有回话,他看着那名守卫离去,他觉得这件事中透着古怪。吕隐方才明明说梅荭通知了浮悠城城主,他只要过来即可。按照常理这些护卫都会得到通知,一旦他到来那浮悠城城主就该出城相迎。更何况能售卖从圣品阶掩盖灵力法器的城池如何会没有阵法预警,那万城主应该知道他来了才是。 石武在外面足足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城内才出来一名身穿华袍的中年修士。 那中年修士对石武作揖道:“万毅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我来此是为购买幻灵佩,我想验一验货,你带我进去吧。”石武道。 万毅脸现难色道:“前辈有所不知,那块幻灵佩已经卖出去了。” 石武皱眉道:“卖出去了?” “是的。”万毅确定道。 石武疑惑道:“何时的事情?” “前辈,此乃我浮悠城机密,恕我无法相告。”万毅抱歉道。 石武呵呵笑道:“我一会儿要恕你有失远迎,一会儿要恕你无法相告,我等等是不是还要恕你个欺瞒之罪?” 万毅神色一怔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万城主,从我得知你们浮悠城有幻灵佩售卖到我行至你南城门总共不超过十息。我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就在我赶来的十息不到的时间内,那块价值一千一百枚仙玉的幻灵佩就卖出去了。”石武道。 万毅还欲辩解,石武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彻底乱了分寸。 只听石武道:“我可以再花些时间回去吕道友的地盘,问清楚到底是他逗我玩还是梅道友对手底下的城池信息掌握不全,连好友的东西有没有卖出都不知晓。” 万毅躬身道:“还请前辈与我进城详谈。” 石武若不是看在梅荭的面子上他早已对万毅搜魂,他耐着性子道:“你最好有让我满意的回答。” 《修罗武神》 万毅见石武答应,他忙起身领着石武进城。 可石武一进浮悠城就往深巷中走去,万毅暗运体内灵力跟在了石武身后。 石武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停下,他转身对防范着他的万毅说道:“你要面子我给你面子。你现在可以讲讲那块幻灵佩被你用去了何处。” 万毅见瞒不过,他只得坦白道:“郑图前辈在寄售幻灵佩后虽然有数位前辈过来问询过,奈何他们都因价格产生了犹豫。所以我就想趁着浮悠城举办拍卖大会的时机将幻灵佩作为压轴好物进行拍卖。如果可以一举拍出那就是皆大欢喜之事。只是我没想到您会在这时候出现购买幻灵佩。当我收到主人的信息时我不敢向她言明,我见主人与您并不熟悉,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铤而走险,寄希望于您听到幻灵佩已经卖出的消息后自行离开。” 已猜出大半的石武摇头道:“如果那块幻灵佩没有拍出去,你是不是要跟梅道友说我并未来过或者我验了货后不满意就走了。” 万毅不得不承认道:“是。” “幻灵佩现在在拍卖吗?”石武问道。 万毅回道:“幻灵佩的拍卖时间定于明日晚间。” 石武拿出专门存放仙玉的那只储物袋,他往一只新的储物袋里倒上一千一百枚仙玉后就把那只储物袋递给了万毅:“这里面是我购买幻灵佩的仙玉,你点一下。” 万毅没有去接道:“您可否参加明日的竞拍?” 万毅话音刚落,他肩头一沉双膝扑通跪地。 石武冷声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这么好说话?你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你的主人叫梅荭。” 身具返虚初期修为的万毅惊骇地发现自己在石武的灵力威压下居然连元神都在颤抖。他从石武的话中猛然醒悟对方一直在给他主人梅荭面子。他不敢再有任何心思道:“晚辈知错!” 石武收回灵力威压扶起万毅道:“那你就当面将仙玉点清,然后把幻灵佩拿过来。” 万毅从袖中取出查验仙玉的法器。他接过石武那只储物袋,用法器在里面扫过后,法器上很快现出“仙玉数目一千一百枚,品质完美”等字眼。万毅躬身道:“前辈,我这就去城中拍卖场为您拿取幻灵佩。” “我给你九息时间,九息之内不回来,我就以你夺我仙玉论处。”石武说完开始倒数,“九、八……” 万毅赶紧瞬移来到一座千丈高楼。正在顶层包厢的拍卖大会负责人立即起身准备向万毅汇报今日拍品的拍卖情况。 万毅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些,他厉喝道:“幻灵佩呢!快拿来!” 那负责人被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去密室中为万毅取来一只天青色储物袋。 万毅一把夺过储物袋在那负责人惊愕的眼神中消失不见。 深巷中的石武倒数至二时就看到万毅的身形出现。他轻笑道:“这次手脚挺快的。” 万毅喘着粗气道:“前辈,幻灵佩就在这储物袋中。您向幻灵佩内注入灵力便可将其认主。” 石武接过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块五色玉佩。随着石武的灵力注入,一道道信息涌入他脑中:“此法器名曰幻灵佩,以从圣品阶五灵石打造而成。幻灵佩共有三大效用,其一为遮掩修士灵力,道成境以下无人可探幻灵佩之主修为。其二是变幻灵力属性,幻灵佩可按其主心念将显现的灵力变幻为金木水火土中任意一种,用以迷惑对手。其三为灵力追踪,幻灵佩之主可从玉佩中分出总计百缕灵力用以标记所要追踪的从圣境以下修士。被幻灵佩中灵力标记者,在方圆三十五万里内将无所遁形。超过此数值者,幻灵佩会一直显示其所在方位。”石武将幻灵佩完全认主后自内分出一缕灵力标记在万毅脖颈。他又把外显灵力设置为空冥中期,随即对万毅道:“你身上有探测修为的法器吗?有的话就测试一下我现在是何修为。” 万毅听从地拿出一面铜镜。在镜中光束照在石武身上后,镜面内迅速显示出“空冥中期”四字。看到这结果的万毅知道石武已将幻灵佩认主。 石武右手抬起,一团赤色火焰出现在他掌心。他问万毅道:“我手中的是何物?” 万毅回道:“是一团蓝色的水灵之力。” 石武满意地收回手中火灵之力道:“你现在随意朝一个方向瞬移,在我出现之前都不要停下来。” 万毅惧怕道:“前辈,我已知错。望您看在我主梅荭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 石武道:“我要杀你不必挑地方。我刚才已在你脖颈内注入一道灵力标记。我就是想最后测试一下幻灵佩的追踪能力。我测试完毕就会离开。” 万毅闻言只得壮着胆子朝东面瞬移而去。 幻灵佩在万毅离开后就开始向石武传达万毅与他之间的距离以及万毅所在的方位。等二人的距离超出三十五万里后,幻灵佩只显示万毅奔逃的方向。 石武自浮悠城东城门疾驰向前,在万毅气喘吁吁地要进行下一次瞬移时一把按在了他的肩头。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万毅连连求饶。 石武将万毅脖颈那道灵力标记收进幻灵佩,他带着万毅于转息之间回至浮悠城东城门。他命令道:“联系梅道友,告诉她幻灵佩已经售出。” 万毅被石武这非是瞬移的飞行速度给吓到了。在好不容易缓过神后,他取出玉盘以镜花之术联络梅荭。 出现在镜花之术中的梅荭穿着一件紫色纱裙。她问万毅道:“那位道友来了吗?” “那位前辈一来就支付给我一千一百枚仙玉。我在检验好仙玉后也将幻灵佩交给了他。”万毅道。 梅荭觉得石武做事十分敞亮。她又问道:“那位道友还在吗?” 万毅看到石武点了点头,遂回道:“在的。” 梅荭示意道:“让我和那位道友聊几句。” 万毅将镜花之术的玉盘对准了另一边的石武。 梅荭作揖道:“梅荭见过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石武道:“梅道友叫我轩石即可。” “原来是轩道友。你可有对那块幻灵佩进行测试,没什么问题吧。”梅荭道。 石武笑了笑道:“梅道友放心,我已经全部测试过了。幻灵佩的三大效用我都很满意。” 梅荭也笑着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石武作别道:“梅道友,我还有事要忙,就此告辞。” 梅荭相邀道:“轩道友,以后若有空可来我梅香岭一叙。” “好的。”石武答复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万毅见状赶紧瞬移至浮悠城城主府。 梅荭奇怪道:“你为何这般慌张?” 万毅想着与其被石武抓着把柄还不如先跟梅荭坦白,于是他就把和石武相遇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 梅荭作色道:“你居然敢私自做主还违抗我的命令!” 万毅跪地叩首道:“属下只是想让郑前辈的幻灵佩可以早些卖出。” 梅荭听到这里稍稍消气,她告诫道:“你的本意确实不错,可你在遇到变故时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虚与委蛇。这种心思恰恰是最危险的!以那人的修为完全可以对你进行搜魂,届时他就能拿你作为要挟与我相谈条件。” 万毅全身冷汗直冒道:“属下知错!” “但愿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我总觉得那个轩石好似与我认识,否则他没必要处处留手。”梅荭道。 万毅附和道:“属下也有这种感觉。特别是那位前辈说属下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我的主人是您。” 梅荭眉头微皱道:“这个轩石到底是谁?” 就在梅荭苦思之际,石武已经伴着头顶艳阳回到了北部第三据点上空。他撤去脑中六根灵力细针恢复原貌,再将发绳摘下换上旭日东升帻。等他把栾粟宫令牌和灵膳师身份玉佩挂于左右腰间,他身化紫芒直向栾粟宫飞去。 石武没有回到自己寝宫,而是在用玉佩联系了肖俊后过去了肖俊那里。 在门口等着的肖俊见石武行色匆匆地赶来,他问道:“你怎么了?” 石武有些难为情道:“肖道友,我能否再厚颜麻烦你帮我去买二十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要可以显示灵液重量的那种。” 肖俊呵呵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二十只够吗?” “够的。我就买了十种炼神后期品阶和十种返虚初期品阶的灵果各一枚。我准备在炼制以后看看每只灵果可以炼出多少灵液,进而确定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选用哪三种灵果。”石武道。 肖俊点头道:“好的,你是跟我一起过去府库还是在我寝殿等我。” “栾粟宫府库乃是禁地。我就在这等你好了。”石武道。 肖俊没有强求,他在说了声稍等后瞬移消失。 石武于肖俊门外等了有三十息时间。 肖俊一回来就把手里的储物袋递给石武道:“你以后有和灵膳师考核相关的要求就直接跟我联系。主人说了,你为北部第三据点挣了不少面子,这是你应得的。不过他也知道你不喜欢欠下人情,于是他让我以市面上的价钱结合中五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卖给你。” 石武心中感动道:“多谢你们了。” 肖俊伸手道:“别谢了,你还是要给钱的。请火纹灵膳师支付五枚仙玉。” 石武爽快地拿出五枚仙玉道:“肖道友可得收好咯,免得栾粟灵膳师把账算到你头上。” 肖俊接过仙玉后与石武互看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74/74432/27073772.html 第八百九十四章 挥纵自如 石武不知道这份交情以后会变得如何,但他确定自己会永远记住北部第三据点对他的帮助。 他回到自己寝宫就直接过去了殿内密室。他心念一动间身处地底的阳灵火分身直接来到地面,接着他就看到密室中出现了两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石武在一瞬的诧异过后笑着道:“你以我的模样出去就不怕被人盯上?” 除了阳灵火分身外另一个与石武样貌相同之“人”自然是对李榕施展完换形之法的天劫灵体。它跟着笑道:“我就是想先把你的样貌调试出来。等你以后摆脱了仇杀,我用你火纹灵膳师的身份在北部第三据点游走岂不是如鱼得水。除了你的样貌外,我前面还试着换过轩浩然、赵辛他们的面容。” “浩然的面容你可以在这里使用,赵大哥的就算了。他以后说不准也会来内隐界游历。”石武建议道。 天劫灵体听从道:“好的。” “你将蓝儿交给阳灵火分身吧,我以它身上的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石武道。 天劫灵体依言把蓝儿放去阳灵火分身的怀里,石武则操控阳灵火分身过去玉榻上盘膝打坐。 石武举了举手里的储物袋道:“我去外面炼制灵液了。” “你等等,你这次出去花了多少仙玉?”天劫灵体道。 石武挠挠头道:“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我身上的仙玉够我完成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等我成为上三品灵膳师,我就利用灵膳司的灵液兑换漏洞大赚一笔。” 天劫灵体追根究底道:“花了多少?” “一千一百枚仙玉。”石武怯生生道。 天劫灵体心疼道:“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法器和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评测法器这么贵啊。” 石武坦白道:“其实就买了一件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幻灵佩。” “什么!”天劫灵体激动道。 石武就知道天劫灵体会是这个反应。他解释道:“从圣品阶掩盖灵力的法器其实并不多见,我前面能用六百枚仙玉买到星云盘属实算碰巧。而且这幻灵佩比之星云盘多出了变幻灵力属性迷惑对手的效用。我如今是急要,贵就贵些吧。我怕你说我乱花仙玉,就没买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评测法器。” 天劫灵体想要帮石武道:“有没有适合我的赚取仙玉的方法?” 石武笑了笑道:“你要做的是好好适应这副肉身以及参悟体内那缕鸿蒙之气。仙玉的事情我来解决。” 石武说完就对天劫灵体甩了甩手径自出了密室。 天劫灵体默默起誓道:“石武,我以后定会护好你。” 来到院中的石武席地而坐,他从赤云袋内取出三目聚灵盆。他之所以没买灵膳评测法器,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省仙玉,另一半则是相信自己炼制的灵液类灵膳品质不会低于卓越。他通过雷霆咒印与三目炎睛兽兽魂沟通道:“三目,好久不见了。” 全身流淌着赤色火焰的三目炎睛兽兽魂一听见石武的声音兴奋喊道:“主人!” 石武发现三目炎睛兽兽魂的品阶已经无比接近返虚中期,他为其高兴道:“十年不见,你也成长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恭敬道:“全是托主人的福。主人这十年过得好吗?可有摆脱那贼人的袭杀?” “影郎君还会再来。不过比起十年前的无力抵抗,现在的我已能一战。”石武告知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安心道:“那就好!主人您现在是要炼制灵膳吗?三目助您一臂之力!” 石武嗯了一声:“我要对十种炼神后期品阶和十种返虚初期品阶的灵果进行炼制,以便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你在我炼制时帮我注意灵果内的异动即可。” 三目炎睛兽兽魂听闻石武要去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它愈发兴奋道:“太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石武全身心地投入那二十种灵果的炼制之中。对于已将线入之法达到游刃有余之境且身具返虚后期阳灵火本源的石武而言,这二十种灵果的炼制没有任何问题。 石武将这些灵果本身的重量与炼出的灵液重量进行对比,最终在炼神后期品阶的灵果中选择了玉琼瓜和白心莓,在返虚初期的灵果中选择了蓝婴果。 收起三目聚灵盆的石武想到自己去灵膳司购买灵果的话他与分身之间的距离会超过二十万里,他当即进去密室准备带蓝儿一起过去。他刚一进入就看到天劫灵体正处在打坐状态,于是他操控阳灵火分身跟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出殿外。 石武将蓝儿收至怀中后就散去了那具阳灵火分身。他御空而起直朝栾粟宫东南方向三十二万里外的灵膳司飞去。 石武这次以快绝身法从灵膳司楼层通道内来到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下面大厅中的那些灵膳师很多连石武身化的那道紫芒都没看见。 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的一名侍从在石武现身后赶忙作揖道:“参见石前辈!” “免礼。”石武道。 那侍从问道:“前辈这次要些什么,小的这就帮您去准备。” 石武说道:“我想挑选炼神后期品阶的玉琼瓜和白心莓,返虚初期品阶的蓝婴果。” 那侍从还未来得及给石武带路,翟尹就过来了。在知晓石武要购买的灵果后,翟尹亲自领着石武进去府库。 翟尹首先带石武来到存放玉琼瓜的架子前。他介绍道:“石前辈,这二十只储果盒内皆是炼神后期品阶的玉琼瓜,总计三百六十万斤。您可将挑好的灵果收入这只储果盒内,待最后一并结算价钱。” 石武道了声多谢就接过储果盒开始了玉琼瓜的挑选。他炼制时的那只玉琼瓜为长条状,重达九十斤,表面呈青玉之色。瓜皮下方果肉硬如玉石,好在石武的灵力丝线已有返虚后期品阶,否则光是剖开瓜皮分割果肉这一步就十分困难。石武当时炼出的玉琼瓜液重量在二十二斤。他记得通过中四品灵膳师考核需炼制出的炼神后期品阶灵液为一千六百斤,是故他按照先前那只玉琼瓜的标准选了七十三只重量皆在九十斤且品相相差不多的。 石武把玉琼瓜收入储果盒后说道:“翟管事,我们去下一处吧。” 翟尹见石武这么快就挑好了,他立即带着石武过去放有白心莓的架子前。 石武第一次买到的那个白心莓有两尺长六十斤八两重,呈尖锥状。其表面均匀地分布着共计四百三十颗黑色莓籽。每颗莓籽皆与里面一条灵果经络相连。白心莓内经络纵横交错,但果液的存量却是极多,那次炼出的成品灵液达到了十八斤二两。石武以此为准挑选了重量在六十一斤左右,表面黑色莓籽数量在四百三十到四百五十颗之间的白心莓八十八个。 等石武被翟尹带到存放返虚初期蓝婴果的架子前,石武先问道:“翟管事,这种蓝婴果是以何种方式培育的?” 翟尹回道:“石前辈,小的只知这蓝婴果可助修士提升体魄血肉之力,至于它是如何培育的小的就无从得知了。石前辈上次购买的蓝婴果有问题?”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我在炼制的过程中发现这灵果内的经络和刚出生的婴孩差不多,其果肉内虽无骨骼却似存在着某种灵体。”石武道。 翟尹出言道:“石前辈,修真界无奇不有,特别是这种达到返虚品阶的灵果,其内产生灵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您炼制的时候需要多加注意,莫要被灵体侵扰。” 《修罗武神》 “多谢提醒。”石武说着便开始选起蓝婴果来。 以灵力丝线伸进储果盒的石武看到里面空间内陈列着一个个似婴孩躯体般的蓝色灵果,一股森然之感莫名从他心头涌出。 石武凝神专注,以初次炼制时那只三十斤重一尺半长的蓝婴果为标准挑选着。石武通过阳灵火本源炼制出的蓝婴果液在六斤一两,也就是说,他要达成炼制出一千三百斤蓝婴果液的目标需要购买蓝婴果六千四百斤。 石武最终挑了两百一十三只重量在三十斤左右的返虚初期品阶蓝婴果。在将所有灵果挑选完毕后,他把储果盒交给翟尹道:“有劳翟管事帮我算一下这些灵果总共需要支付多少仙玉。” 翟尹接过储果盒后从腰间储物袋内取出一块玉盘。他将储果盒放在玉盘之上,随即以灵力注入,盒中那三种灵果的信息不一会就被投射而出。 “玉琼瓜,炼神后期品阶,共七十三只,总计六千五百七十斤。白心莓,炼神后期品阶,共八十八个,总计五千四百斤。蓝婴果,返虚初期品阶,共两百一十三只,总计六千四百斤。” 翟尹看着这些信息在一旁仔细核算。在复核了数遍后他恭敬地对石武道:“石前辈,这批灵果按照中五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您最后需要支付仙玉一百四十五枚。” 石武拿出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在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入一百四十五枚仙玉递交给了翟尹。 翟尹按规矩对储物袋里的仙玉进行了检验,在确定无误后与石武完成了这笔交易。翟尹对石武躬身道:“小的在此预祝石前辈顺利晋升中四品灵膳师。” “承翟管事吉言了。”石武道。 石武与翟尹作别之后飞回栾粟宫找去了肖俊那里。 肖俊得知石武只用两天时间就摸透二十种灵果的炼制方法,从而选出灵果备好灵果。他对于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心生钦佩的同时询问其想在栾粟宫的哪处地方进行中四品灵膳师考核。 石武随意道:“你帮我在聚灵殿内安排一处可以炼制灵膳的位置即可,我估计这次考核花不了多少时间。” 若这话是别人说的,肖俊多多少少会有些怀疑。可这话从石武嘴里说出,他极为相信道:“我一安排好位置就通知你。是定在明日的辰时吧?” “是的。肖道友,我前面一直在闭关,我只知如今是深秋时分,对于具体日期却是一概不知。今日是?”石武问道。 肖俊告知道:“十月廿八。” 石武记下道:“好的。那我先回去等你的消息,肖扬灵膳师那边我会联系。” “那我去通告钟天灵膳师,顺带让灵膳司派人过来时刻准备为你的身份玉佩添加中四品灵膳师印记。”肖俊道。 石武作揖告别道:“有劳了。” 肖俊还礼道:“石道友客气了。” 石武带着蓝儿回去寝宫不久,肖俊就以传音玉佩告知他中四品灵膳师考核被安排在栾粟宫聚灵殿的一号炼制位。 石武进而拿出肖扬灵膳师那块传音玉佩,向内注入灵力道:“肖扬灵膳师,明日辰时我将在栾粟宫聚灵殿一号炼制位进行中四品灵膳师考核。” 玉佩另一端很快传来肖扬灵膳师的回复:“好的。我会提前到达。” “明日见。”石武说完便收起了手里的传音玉佩。他没有进去密室,而是在院中宽椅上坐着,以自身阳灵火之力蕴养怀里的蓝儿。 肖扬灵膳师在得到石武通知后就过去魏迅那里上报了这则消息。他看到魏迅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嫉妒。他隐隐觉得魏迅与石武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先前那般牢固。 魏迅语气平和道:“我会将此事禀告给盟主。你在监考时要近距离观察石武之能为。” “是!”肖扬灵膳师应和道。 十月廿九,卯时过半。 肖扬灵膳师早早地来到栾粟宫门前,在此的守卫得肖俊指示,领着肖扬灵膳师过去了聚灵殿一号炼制位。 肖扬灵膳师一到地方就看到一名身穿紫袍长髯黑脸的汉子已经站在这了。 那黑脸汉子行礼道:“钟天参见肖扬灵膳师。” “钟天灵膳师你好。”肖扬灵膳师还礼道。 那名带肖扬灵膳师过来的守卫告辞道:“小的先回去值守了。” 肖扬灵膳师点了点头站去了钟天灵膳师身旁。 钟天灵膳师顿觉尴尬不已,要知道栾粟灵膳师对于盟主一方特别是肖扬灵膳师那是极不待见,他现在有些后悔这么早过来了。 肖扬灵膳师倒是比较平静。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影音石、灵液瓶等一系列稍后要用到的考核工具。在检验了一遍后,他开口问道:“钟天灵膳师,肖道友可有说明是用我这边的评测法器还是用北部第三据点提供的?” 钟天灵膳师见肖扬灵膳师谈及正事,他回道:“肖道友昨夜向我传达过栾粟灵膳师的意思,他说一切以灵膳盟总部的要求来。” 肖扬灵膳师扫了一眼这万丈见方的一号炼制位。他先将三只灵液瓶放于场地中央,接着把手里青色玉壶递给钟天灵膳师道:“此乃返虚后期品阶较灵壶。待火纹灵膳师将灵液类灵膳炼制完毕,有劳钟道友进行评测。” 钟天灵膳师接过较灵壶道:“好的。” 坐于院落中的石武在辰时前两刻睁开双目。他轻轻抚了抚怀里的蓝儿,随即施展火灵分身术凝聚出一具炼神中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 石武在将蓝儿交托给阳灵火分身后就直接朝聚灵殿飞去。待他来到一号炼制位,他看到肖扬灵膳师与钟天灵膳师都在这里等着了。他向二人作揖道:“参见肖扬灵膳师、钟天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与钟天灵膳师皆对石武还礼道:“火纹灵膳师好。” 石武问道:“二位主考官,我们是现在就开始考核还是等辰时到来?” 钟天灵膳师看向了肖扬灵膳师,显然是要以他的意见来定。 肖扬灵膳师道:“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就用影音石开始记录这场考核。影音石与你炼制的三道灵液类灵膳最终都会送往灵膳司复核。” 石武确定道:“那就开始吧。” 肖扬灵膳师右手一张,八颗影音石从其手中飞出悬于此间八处方位。肖扬灵膳师朗声道:“鉴于火纹灵膳师石武在外界考场中被从圣境修士袭杀一事,盟主本着惜才之心特意为其单独开设灵膳师晋升考核。此次由本人肖扬与钟天灵膳师监考,全程以影音石记录,最后公示于众。首先请火纹灵膳师配合我检验所带的灵膳材料。” 石武闻言将手中灵膳玉盒交给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接过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杆分离秤。他将储果盒放于分离秤的秤盘之上,与三种灵果相关的信息很快就被投射出来。 “玉琼瓜,炼神后期品阶,六千五百七十斤。” “白心莓,炼神后期品阶,五千四百斤。” “蓝婴果,返虚初期品阶,六千四百斤。” 肖扬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看到这些信息后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因为石武准备的灵果数量远低于考核的规定。他们心中皆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石武这次依旧算好了会炼出的灵液重量。 肖扬灵膳师归还储果盒道:“火纹灵膳师,你需要将炼制好的灵液分别倒入这三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中,瓶身会直接显示你炼制的灵液重量。根据本场考核的规定,你要在九个月内炼制出玉琼瓜液和白心莓液各一千六百斤,蓝婴果液一千三百斤,且三种灵液的品级都要达到卓越以上。如无问题,请开始考核。” 石武拿回储果盒取出三目聚灵盆。他口念咒语,将聚灵盆盆距扩至千丈。随后他散出七十三道灵力丝线进入储果盒,把那批玉琼瓜全部带进三目聚灵盆中。 肖扬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看到石武以灵力丝线像切豆腐般把那七十三只玉琼瓜分出一万零九百五十块青色果肉。 石武操控一道灵力丝线打开身旁第一只灵液瓶上的瓶盖。那一万零九百五十块青色果肉内部同时亮起一根根闪耀的赤色光条。它们全被带至灵液瓶瓶口,石武心念一动间,那些坚如玉石的玉琼瓜肉若融化般向着灵液瓶中淌下一缕缕晶莹的青色液体。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开始快速上升,三百二十斤、六百八十斤、一千一百斤…… 当最后一滴青色灵液滴落瓶中,瓶身上的数字定格在了一千六百零六斤。 石武盖上瓶盖,随即又以八十八道灵力丝线从储果盒中将那批白心莓取出。 那些灵力丝线在石武把白心莓放至三目聚灵盆内时就已经顺着外面的黑色莓籽将内部果肉完全区分。等他又散出八十八道灵力丝线从别颗黑色莓籽进入,这些灵力丝线包裹的果肉与先前那批灵力丝线尽数重叠。随着白心莓内部亮起蕴含阳灵火本源的灵力丝线,那八十八个白心莓如被镂空一般只剩下灵力丝线包裹的白色果肉。 石武别出心裁地将它们一一堆叠至第二只灵液瓶瓶口,在瓶盖打开的刹那,白心莓果肉中所包含的果液于石武阳灵火本源的作用下化作一道赤白相间的喷泉射入下方灵液瓶中。 那只灵液瓶上的数值快速增加,最终显示为一千六百一十斤。 石武盖好瓶盖将两百一十三道灵力丝线没入储果盒内带出最后那两百一十三只返虚初期品阶的蓝婴果。 那些形如婴孩的蓝色灵果一被灵力丝线带离储果盒就有超过半数发出幽怨嘶鸣之声。 肖扬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皆看出这些蓝婴果中产生了灵体。他们正想着石武会以何种方法处理这些蓝婴果,他们就看到全身流火的三目炎睛兽兽魂盘踞于聚灵盆边,石武掌心在同一时刻闪出一道赤芒飞入聚灵盆中。紧接着盆内再无幽怨嘶鸣之声响起。而那两百一十三只蓝婴果也在石武灵力丝线的作用下被迅速分割,齐齐送至第三只灵液瓶瓶口。 伴随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粘稠如膏状的蓝婴果液徐徐落进灵液瓶中。 待最后一丝蓝婴果液飘下,肖扬灵膳师与钟天灵膳师亲眼目睹第三只灵液瓶上的数值达到一千三百零一斤。 /74/74432/27073773.html 第八百九十五章 决策 石武操控灵力丝线盖上第三只灵液瓶的瓶盖,这代表他用以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的三道灵液类灵膳全部炼制完成。说来也巧,外面慵懒的秋阳于此刻爬上天际,预示着十月廿九辰时的到来。 石武从肖扬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的眼中看到了震撼之色。他出言道:“还请二位主考官以评测法器为我这三道灵膳进行测验。” 肖扬灵膳师与钟天灵膳师在石武说话时极力保持着冷静。他们都被石武最后炼出的那道蓝婴果液给惊到了。他们确定第三只灵液瓶上显示的重量为一千三百零一斤,也就是说石武炼出了相当于灵果重量两成的返虚品阶灵液。这在灵膳界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值。因为返虚品阶的灵液出了名的炼制难度大产量少,就连中四品灵膳师考核关于返虚品阶灵液的部分也只是要考核者用一万八千斤灵果炼出一千三百斤灵液。 肖扬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都不禁感叹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钟天灵膳师定下心神,拿出检验过的青色玉壶道:“火纹灵膳师,此乃灵膳盟总部准备的返虚后期品阶较灵壶。此法器只要收入一滴你所炼制的灵液即可得出评测结果。” 钟天灵膳师说完便打开第一只灵液瓶的瓶盖。他以灵力注入较灵壶中,壶嘴随即从下方灵液瓶内吸取一滴玉琼瓜液。 一道青芒自壶身蓦然亮起,于较灵壶前方映射出一行灵力文字“玉琼瓜液,返虚初期品阶,完美品级”。 这个评测结果给钟天灵膳师和肖扬灵膳师带来的震撼一点都不比他们先前看到石武只用六千四百斤返虚初期蓝婴果炼出一千三百零一斤蓝婴果液来的小。 灵膳师通过自身火之本源提升灵液品阶是常有的事,但灵果品阶越高就越难实现,且炼出灵液最终的品级通常只有杰出或者卓越。 石武的这道玉琼瓜液不仅将炼神后期品阶提升至返虚初期品阶,就连品级也达到了完美。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惊诧。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石武的能为。 钟天灵膳师迅速盖上第一只灵液瓶的瓶盖来到存放白心莓液的灵液瓶前。他如今以自己能成为石武中四品灵膳师考核的主考官为荣。 肖扬灵膳师很快冷静了下来。当他看到钟天灵膳师满脸兴奋地走去存放白心莓液的灵液瓶前,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后悔,因为他想亲自过去评测。 钟天灵膳师在用较灵壶取了一滴白心莓液后,那道青光再次亮起,白心莓液的评测结果亦显现于较灵壶前方“白心莓液,返虚初期品阶,完美品级”。 这个结果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不可思议,可对于场中的三人而言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钟天灵膳师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第三只灵液瓶前。 肖扬灵膳师的呼吸也在这时变得有些急促。他和钟天灵膳师从未见过这种膏状灵液,鉴于前面两道灵液的评测结果,他们都期待着这道蓝婴果液的成败。 肖扬灵膳师一打开灵液瓶瓶盖就有一股浓郁的果香散出。他生怕会影响里面膏状果液的品质,他赶紧以较灵壶向蓝婴果液内一吸,一条粘稠的蓝色丝状物顺着壶嘴没入壶中。 较灵壶上清光环绕,五息过后,一行青芒大字出现在三人面前“蓝婴果液,返虚中期品阶,完美品级”。 钟天灵膳师定定地看着那行久久不散的青芒大字,他被眼前超出常理的情况给骇住了。他忍不住怀疑这较灵壶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可他很快就想到较灵壶是灵膳盟总部提供的,自己也检验过,问题不可能出在这里。他不由得地想着会不会是石武一开始就与肖扬灵膳师串谋,用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冒充返虚初期品阶的。不过这想法转念就被他否定了。因为石武以灵力丝线取出蓝婴果时,其一尺半的长度分明就是返虚初期品阶的。何况石武与盟主一方关系闹得很僵,盟主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劲去捧一个不为自己所用之人。 就在钟天灵膳师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肖扬灵膳师出声道:“还请钟天灵膳师宣布考核结果。” 钟天灵膳师这才压下心中所有疑惑,他正色道:“火纹灵膳师石武炼制完毕的三道灵液类灵膳在重量上皆达到要求,且于品阶上都有所提升。其中玉琼瓜液和白心莓液被提升至返虚初期品阶,蓝婴果液被提升至返虚中期品阶。三种灵液的品级都为完美。此次考核结果由上三品灵膳师钟天持灵膳盟总部发放返虚后期品阶较灵壶进行评测。” 肖扬灵膳师在八处方位的影音石记录好钟天灵膳师说的评测结果后朗声道:“我在此宣布,火纹灵膳师石武晋升至中四品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从怀里拿出一只印有“灵膳司”三字的储物袋,他口念灵咒将石武炼制的三瓶灵液装入其中,紧接着他那杆分离秤、钟天灵膳师手中的较灵壶以及此地八处方位上的影音石全部飞进袋内。肖扬灵膳师在以灵咒封印袋口后对石武作揖道:“恭喜火纹灵膳师成功晋升。” 钟天灵膳师亦对石武行礼祝贺。 石武回礼道:“多谢肖扬灵膳师、钟天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作别道:“二位道友,我还要将此次考核的物品送去灵膳司复核,先行告辞了。” “肖扬灵膳师请。”石武和钟天灵膳师齐声道。 待肖扬灵膳师离开,钟天灵膳师当即取出一块传音玉佩递给石武道:“石道友,你以后若有返虚中期或者返虚后期完美品级的灵液可以直接售卖给我,价钱绝对可以让你满意。” 石武收下玉佩道:“不论灵果种类?” 钟天灵膳师确定道:“不论灵果种类!当然,要是能指定某种灵果炼制那就更好了。” 石武问道:“返虚品阶的灵液类灵膳这么好卖?” “只限于完美品级的灵液类灵膳,那简直是供不应求。”钟天灵膳师道。石武直言道:“钟道友,据我所知,如果我把炼制的灵液送去灵膳司用以兑换,只要品级达到卓越,灵膳司就会给予我比购买灵果时多上一成的仙玉作为奖励。这奖励应该会随着灵液品阶的提升继续增加。要是我把完美品级的灵液卖给你,你能出到什么价钱?” “石道友请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你大可以先让灵膳司的人进行估价,我再比那价钱出得更高就是。”钟天灵膳师显现诚意道。 石武记下道:“好。那等我参加完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我们再详谈。” 钟天灵膳师喜不自胜道:“嗯!” 此时肖俊带着一名白袍老者进入聚灵殿一号炼制位。他和那老者向石武作揖道:“恭喜石道友晋升至中四品灵膳师!” 石武认出那老者是自己初次过去灵膳司时跟在夏融身后之人,他还礼道:“多谢二位道友。” 肖俊介绍道:“这位是灵膳司专门派来为你灵膳师身份玉佩添加中四品印记的吴平道友。” 石武取下腰间玉佩递出道:“有劳吴道友了。” 吴平恭敬地双手接过。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赤色印章,对准玉佩原有赤色部分的上方按压下去。待吴平抬起印章,那块玉佩与印章接触的位置亦变成了锃亮的赤色。吴平递还玉佩道:“石道友,已经好了。今后你在灵膳盟的任何地盘皆可享受中四品灵膳师的待遇。” 石武看到玉佩上的赤色已经覆盖“火纹”二字,他笑着道:“这玉佩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肖俊心中为石武高兴着,可有外人在场他不便明言。他对钟天灵膳师道:“我们需过去向主人述职。” 吴平也出言告辞道:“我要将火纹灵膳师的信息录入灵膳司,先行别过。” 石武见他们都要走,他和三人道了声别飞回了自己寝宫。 灵膳司九千丈顶层,魏迅被肖扬灵膳师带回来的消息怔在了那里。若说石武只用一刻时就通过中四品灵膳师考核还在他的接受范围,那石武炼出的三道灵液类灵膳不止品阶得到提升,就连品级也全部达到完美就让他无法理解了。 魏迅再三确认道:“那个钟天灵膳师没有在较灵壶内动手脚?” 肖扬灵膳师摇头道:“绝无可能。较灵壶只会在一种灵液评测过后才开始下一种灵液的评测。钟天灵膳师对石武那三道灵液类灵膳的评测是连续的,他没机会动手脚。” 魏迅见肖扬灵膳师如此说了,他只能接受这一结果。他拿出肖扬灵膳师那块与盟主专用的联络玉盘,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 玉盘上方立刻显现出数字“五十七”。在魏迅倾注大量灵力后,那数字“五十七”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魏迅和肖扬灵膳师齐齐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问道:“发生了何事?” 魏迅将石武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的表现以及最终的结果尽数禀告给了玄炴灵膳师。 那赤色光影眉头轻皱道:“肖扬,将储物袋解封,我要一观影音石内记录。” 肖扬灵膳师立即念咒解除那只储物袋上的封印。他将八块影音石分别悬于和聚灵殿考场对应的八处方位,当时考场上的所有画面在他灵力的驱动下依次播放。 那赤色光影没有让肖扬灵膳师对画面进行提速,它仔细看完了石武在一刻时内炼制那三道灵液类灵膳的过程。它问向肖扬灵膳师道:“你如何看待石武此次的表现?” “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毋庸置疑。前面那两道灵液类灵膳都在属下的预料之内,但最后那道蓝婴果液着实让属下惊到了。首先是石武对蓝婴果内灵体的处理。不管是他那只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兽魂还是他掌中飞出的那道赤芒,他确实在一瞬间就清除掉了那批蓝婴果中的怨灵。其次就是蓝婴果液的重量与品质。他炼出的蓝婴果液相当于灵果重量的两成。这个数值放在任何返虚品阶的灵液中都极为可怕。而且他还是在保证蓝婴果液品阶提升品级达到完美的情况下炼制出来的。”肖扬灵膳师如实道。 那赤色光影赞赏道:“你无愧灵膳天榜上的名号。” “盟主过奖了。”肖扬灵膳师谦逊道。 那赤色光影继续道:“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确实是我见过的天才中最强的。除了灵力成线之法外,他还有可以迅速灭杀返虚品阶怨灵的手段以及大量火之本源。前面他为了躲避影郎君的袭杀,只能派遣分身过去参加考核。如今他之本尊在栾粟宫内无任何危险,是故他毫无保留地全程使用火之本源进行灵膳炼制。” 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闻言皆现出惊诧神色。 那赤色光影道:“你们这表情是不信我的推论?” “属下不敢。”肖扬灵膳师和魏迅惶恐道。 那赤色光影右手食指一弹,三只灵液瓶瓶盖全部飞起。里面的三种灵液如受牵引般来到那赤色光影身前。 “分灵诀——火灵驱!”那赤色光影右手五指向外一抵,漂浮在它身前的三团灵液后方旋即出现三团大小相当的阳灵火本源。 肖扬灵膳师与魏迅倍感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赤色光影身上延伸出三道灵力丝线没入那三团阳灵火本源之中。它冷声道:“好一个火纹灵膳师!” 那赤色光影撤回三道灵力丝线右手五指一握,被分离的灵液与各自后方的阳灵火本源再次融为一体。待那三种灵液回归瓶中,那赤色光影似自语似对肖扬灵膳师和魏迅下令道:“此子若不能为我所用,定要找机会灭之!” “属下谨遵盟主吩咐!”肖扬灵膳师当先应道。 随后才反应过来的魏迅也回道:“属下定全力完成盟主指示!” 那赤色光影正要出言,外面响起魏迅手下禀告之声:“魏副司,夏司长知火纹灵膳师石武已通过中四品灵膳师考核,他希望您按照规矩让在此的肖扬灵膳师将火纹灵膳师考核时炼制的灵液拿去让其复核。” 魏迅看向了那赤色光影,那赤色光影直视门口,前方大门轰然开启。那赤色光影道:“你让夏融过来参见。” 魏迅那手下见玄炴灵膳师分身在内,他慌忙作揖道:“属下这就去通知。” 过了不久,一身棕袍尖嘴猴腮的夏融便来到魏迅办公区域的门口。他对里面的赤色光影行礼道:“夏融参见盟主!” “进来。”那赤色光影道。 夏融不敢有违地跨步进入。他看到魏迅办公区域的地砖上摆放着三只灵液瓶,此间八处方位更是悬着八块影音石。 那赤色光影对夏融道:“我已亲自复核火纹灵膳师炼制的三道灵液类灵膳。你等等按照灵膳盟的规矩将火纹灵膳师的品阶改为中四品。” “是。”夏融躬身道。 那赤色光影又跟肖扬灵膳师道:“肖扬,你把那八块影音石交给夏融,好让他公示于众。” 肖扬灵膳师按照玄炴灵膳师的吩咐将那八块影音石隔空送至夏融面前。 夏融伸手将影音石收起。 那赤色光影下令道:“魏迅,你将火纹灵膳师炼制的那三瓶灵液收好,再派人送来灵膳盟总部。” “属下遵命!”魏迅立马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把那三瓶灵液收入其中。 那赤色光影再对夏融道:“行了,你去做你该做之事。” 夏融并没有离开,而是请示道:“盟主,是否火纹灵膳师后面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时其炼制的灵膳依旧由您亲自复核?” 那赤色光影冷笑道:“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属下一直谨记丁阳灵膳师之言,凡事要以盟主指令为先,是故有此一问。”夏融这话明面上是在说自己会以玄炴灵膳师的指令为先,实则这话前头那句就已表明他做这一切都是看在丁阳灵膳师的面子上。 听出夏融话中意思的肖扬灵膳师和魏迅皆面露怒意,那赤色光影以灵力止住二人,后慢慢走去主座坐下道:“丁阳灵膳师真是教出了一个好手下。那就等火纹灵膳师参加完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我再通知丁阳灵膳师,看我那时是要亲自复核还是另有安排。” 玄炴灵膳师的举止言语无不昭示着他和夏融之间的地位差别。他让夏融清楚地认知到自己与他之间还差着一个丁阳灵膳师。 夏融不愿再自取其辱,他拿着八颗影音石离开了魏迅的办公区域。 肖扬灵膳师和魏迅看得那叫个心中畅快。 “魏迅,你找个时间去与石武详谈。你告诉他,若他愿意放下仇怨加入我方阵营,待他晋升至灵膳天榜前十五名,我会连同己方势力联名举荐,助他开辟北部灵膳盟第四据点,成为我灵膳盟第十五个据点的主人。”那赤色光影下令道。 魏迅闻言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他激动道:“属下领命!” 那赤色光影又对肖扬灵膳师说道:“石武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估计也是炼制灵液类灵膳,你届时带从圣品阶的评测法器过去。一旦考核结束,你就带着他炼制的灵液回来魏迅这边。我要看看石武的能为到了何种程度。” “是!”肖扬灵膳师应下道。 灵膳司顶层属于夏融那一边的区域内,拿到八块影音石的夏融并没有将其中影像公示于众,而是先一步联系丁阳灵膳师,把石武今日考核的表现全部禀告。 以赤青光影前来的丁阳灵膳师同样着重留意了石武炼制蓝婴果液的过程。看完之后它质问道:“你一点灵液都未获得?” 夏融惭愧道:“属下无能!属下已经提前知会过去栾粟宫的吴平,让他一得到石武晋升的消息就通知属下。可即便吴平第一时间传音过来,那就在现场的肖扬灵膳师还是可以快他一步回去魏迅那里。我原本想以灵膳盟的规矩逼魏迅就范,谁知玄炴灵膳师分身在场,它更是将属下羞辱了一番。” 那赤青光影压下心中怒火道:“这事确实怪不了你。就连我亦没想到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会有这等天赋。得到魏迅等人汇报的玄炴自然会以分身前去。” 夏融请示道:“主人,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按照玄炴灵膳师的意思,石武参加中三品灵膳师考核时,其炼制的灵膳还是会被玄炴灵膳师一方据为己有。” “我现在担心的是玄炴会再次对石武进行招揽,并且开出我所不能匹配的条件。”那赤青光影道。 夏融对此倒有不同的意见:“主人,石武性格偏执,同时心思缜密十分懂得隐忍。属下认为石武不会轻易接受玄炴灵膳师的邀请。况且就算他真的加入玄炴灵膳师一方,他和齐黎灵膳师之间定会在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 那赤青光影沉思良久道:“在此之前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石武用火之本源炼制灵膳是其常态还是为了引起玄炴灵膳师的注意,以便获得更多的筹码。” “什么!他那三道灵膳皆是以火之本源炼制?也对,只有用火之本源炼制的灵液才能在品阶上得到提升,可怎么会有人舍得用那么多火之本源去炼制灵膳?”夏融万分不解道。 那赤青光影做出决策道:“你先去把这些影音石成批地扩散出去,将石武的声望不断抬高。我要迫使玄炴对石武做出取舍,让他要么收下石武要么毁掉石武。我等等会与栾粟联系,看能否从他那儿探得风声。你在北部第三据点要时刻留意石武的动向,特别是他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时间。这样就算我没能从栾粟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我也可以推断出他对火之本源的运用状态。” “属下遵命!”夏融恭敬道。 /74/74432/27073774.html 第八百九十六章 移向 回到自己寝宫的石武将小型纹理盘、魏迅的传音玉佩、夏融的传音玉佩一一放在院落桌上。他想看看他们之中谁会最先找他。 不过石武这次却失算了。比起桌上那三样物件,他腰间的栾粟宫令牌率先亮了起来。他以灵力注入栾粟宫令牌之中,和栾粟灵膳师开启了实时通话。 “恭喜你了。今日过后想与你结交之人将多不胜数。”栾粟灵膳师说道。 石武问道:“为了返虚品阶完美品级的灵液?” “是的。不过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不少。”栾粟灵膳师确定道。 石武笑了笑道:“看来我高估了盟主的器量。” 栾粟灵膳师沉声道:“你同样高估了丁阳灵膳师那一方的实力。” “此话怎讲?”石武疑惑道。 栾粟灵膳师告知道:“方才丁阳灵膳师通过联络盘找我,他对你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上的表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他告诉我,你炼制的那三道灵液类灵膳已经全部为盟主所得。他表面是想让我提醒你小心盟主一方,实则是在担心盟主对你再次招揽。” “如果盟主与丁阳灵膳师正面爆发冲突,双方各有多少胜算?”石武询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盟主有六成,丁阳灵膳师最多四成。” “那盟主真是够能忍的。我见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以夏融为正司长,我原以为丁阳灵膳师的势力起码与盟主持平甚至稍稍高出。”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说明道:“盟主之所以不在这些地方去争,是因为没有必要。好比你这次灵膳师考核上的所有器物,那八块影音石还是盟主主动给夏融的。至于你炼制的那三瓶灵液,夏融连碰都没碰到一下。即便丁阳灵膳师私底下再怎么不服盟主,一旦搬到明面上,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 石武评价道:“看来保持中立才是最好的。” “我怕你这中立状态也保持不了多久了。盟主不似只能根据你影音石画面进行推测的丁阳灵膳师,他修炼的乃是分灵诀。他应该已经从你炼制的那三道灵液类灵膳中查出你全程都在使用火之本源。接下来他要么将你收为己用,要么找机会灭杀你这个隐患。”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无奈道:“灵膳盟的水也太深了。” 栾粟灵膳师明言道:“北部第三据点最多可以保你至灵膳大典结束。” “拖不到更后面了?”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这是我能预计的极限。盟主最可怕之处是防范于未然。他不会允许一个与他一方有着仇怨的天才成长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石武感叹道:“人生最难的果然是选择,特别是那种被胁迫着做出的选择。” 栾粟灵膳师细想之后提议道:“实在不行你就在栾粟宫内闭关吧。我联合好友去为你申请一次免除灵膳大典检验的机会。” 石武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倦意:“栾粟灵膳师,您说要是我退出灵膳盟,盟主还会对付我么?” 栾粟灵膳师反问道:“你先老实告诉我,你加入灵膳盟可所图谋?” 石武保留最重要的那个原因道:“我答应过一个晚辈,等我上去灵膳盟高位,我就改变灵膳盟的某些规则,让那些灵膳学徒也有资格售卖自己炼制的灵膳。至于我个人而言,我想通过灵膳盟得到与火之本源相关的信息,进而提升自身修为。” “你现在退出灵膳盟没有任何意义。即便你一直隐姓埋名,你也不会得到安宁。若你实在撑不住,那就加入盟主一方吧。我认为若盟主与丁阳灵膳师正面交锋,胜的应该是盟主那方。”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收束心神道:“修真界还是那么残酷。看来在我拖延的这段时间里,我得去把外面的一些正事给办了。” “不管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半开玩笑道:“您就不怕我直接跑了?”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我认识的石武言出必践。从你说出要把外面的正事办了我就知道你准备全身心地迎接来自灵膳盟的考验。” “您要这么说的话我这逃兵想做都难了。”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出北部第三据点。” 石武应下道:“好的。不过这得等盟主一方找上我再说。我想看看盟主这次会开出怎样的条件。” 栾粟灵膳师嗯了一声便撤去了令牌内的灵力。 石武则在院中边等魏迅的消息边思索对策。 随着丁阳灵膳师一方利用影音石将石武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的表现公示于众,整个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都开始热烈讨论。 他们中有的说石武就是为灵膳而生的天才,其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简直古今罕见。 有的则表示北部第三据点应该将石武保护起来,免得再次引来妒忌之人针对。 …… 这些人里最兴奋的莫过于石武的追随者。他们以拥有石武参加下九品灵膳师时那块西南第九考场的观看区令牌为荣。这代表他们在石武还是灵膳学徒时就已经追随于他。和石武下九品至中五品灵膳师考核相关的物件,特别是观看区令牌的价钱再次水涨船高。 比起底层那些只能仰望石武的灵膳师,不少和钟天灵膳师有着交情的中四品、上三品灵膳师皆向其打听那场考核的具体情况。钟天灵膳师也是不遗余力地推崇石武,他向众人表示石武以后会将炼制出的返虚品阶完美品级灵液交由他销售。 钟天灵膳师的那些好友听后纷纷向其预定。他们很想试试在自己的灵膳中加入石武炼制的灵液会否提升成品品质。 北部第三据点周边的势力也很快得到了与石武相关的信息。 等胡墉、吕隐他们在小型纹理盘中录入此消息,那些看到的纹理会成员惊诧之余皆让邹伟去向石武确认。 邹伟推托不过于是联系了石武。 此时的石武正在寝宫院落内对未来做着规划。他准备等魏迅或者夏融找上他后,他就采取拖字诀争取时间。他现在唯一可以明确的希望便是顾方炼制的从圣品阶火源丹。按照顾方所说,火源丹可以提升火之本源,一炉最多能炼出五颗。返虚后期火灵根修士服用过后有三成机会将火之本源提升至从圣品阶。他一共给了顾方两份炼制火源丹的材料,只要他可以靠里面的任何一颗火源丹将火之本源提升至从圣品阶,那玄炴灵膳师一方对他的威胁将大大减弱。但这个希望里还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时间。他无法确定顾方能否在玄炴灵膳师一方动手之前炼出火源丹。 相较于这些事情,石武这一次外出会以解救唐云为先。由于天宸谷在拜月宫正东六百万里外,且拜月宫外围已被血海老祖用血海芥笼罩,如果他对上血海老祖,产生的动静难免会引来宸灵子。所以他想以苍炎刀和部分宸墟身上的物品作为诱饵,引宸灵子离开天宸谷。 石武正要制定详细的计划,他桌上的小型纹理盘蓦然亮起。他知道这是有纹理会成员在向他发出单独聊天的请求。他怀着一丝期待打开了小型纹理盘,在主光幕闪过各种消息后,他看到右侧传来的是邹伟的聊天请求。 石武边接受邹伟的聊天请求边翻看主光幕上的消息。 邹伟见那个全新的聊天框架生出,他高兴地在内录入道:“石老弟,恭喜你晋升至中四品灵膳师!” 石武很快就翻到了昨日他过去购买幻灵佩时吕隐和梅荭、骆贯他们的对话。他觉得纹理会成员确实做到了互帮互助。他看着邹伟传来的恭贺信息,他回复道:“邹大哥,谢谢。上次心音果相赠仪式匆匆一别,晃眼便是八年了。” “是啊。你既然已经出关,那体内灵力品阶必定升至返虚后期了吧。”邹伟询问道。 石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录入信息道:“嗯。这下您和卢大哥不用担心了。” 邹伟看到石武的消息后开怀大笑道:“我们纹理会可没灵膳盟那么严格。有我和卢康作为你的举荐人,你是不是返虚后期修士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石武看到邹伟这话也咧嘴笑了起来。他传去信息道:“还是跟邹大哥聊天自在。” “你怎么了?”邹伟看出石武这话另有它意。 石武并未细说:“没什么,就是觉得灵膳盟内部的势力太混乱了。我今日成为中四品灵膳师,明日说不定就被人给伏击了。” 邹伟还以为石武在说影郎君刺杀一事,他回道:“石老弟,你只要在栾粟宫内好好待着,那些歹人奈何不了你的。我可是听说了,你在考核时炼制的那三道灵液类灵膳全都提升了品阶且品级达到完美。我相信等你成为上三品灵膳师,你将得到更多的器重!” 石武看着邹伟的信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他最后还是录入道:“待我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我就为你和卢大哥他们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 邹伟感觉石武似乎在承受某种压力。他宽慰道:“石老弟,不急的,你按自己的节奏来。说句实话,我那时候以为你去北部第三据点参加考核只是一时兴起,我根本没指望你能成为上三品灵膳师炼制出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来。看着你如今取得的成就,我不免自得卢康与我的眼光真是好!” 石武见邹伟如此直白,他笑着录入信息道:“邹大哥,您真是个敞亮人。” “我被你夸的这张老脸都红了。你去跟纹理会的大家传个信,接受他们的祝福吧。我们纹理会终于要有上三品灵膳师了。我看顾方以后还敢不敢消极怠工。”邹伟打趣道。 石武按照邹伟的意思在主光幕上传去消息:“诸位,我今早确实通过了中四品灵膳师考核。” 在那聊天的胡墉、吕隐等人看到石武的信息后尽皆对他表示祝贺。 石武谢过他们的好意并告知他们,他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消耗了大量火之本源。他过段时间需要闭关修整,待他出关之后他就会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胡墉他们都让石武好生调整,期望着他来日可以成功晋升。 石武跟胡墉他们道了声别就关闭了小型纹理盘。还不待石武有任何休息,魏迅那块传音玉佩就亮了起来。 石武神色严肃地以灵力没入传音玉佩,他听到了魏迅对他晋升中四品灵膳师的恭贺。石武传音过去道:“多谢魏道友。” 玉佩另一端很快传来魏迅的声音:“石道友,我已在灵膳司顶层为你备好了一壶灵茶。盟主这边有些事情要我与你相商,你何不过来边喝边聊。” 石武见魏迅提及玄炴灵膳师,他回道:“魏道友,那真是巧了。我这儿刚备好一壶粟新茶,准备喊你你就传音给我了。要不你今日先过来栾粟宫品茶可好?” 魏迅迟疑了一会后应和道:“也好。那你稍等。” 石武拿出肖俊那块传音玉佩注入灵力道:“肖道友,劳烦你通知栾粟宫门口守卫,让他们等等给魏迅放行。” 肖俊传音回道:“好。可要我帮你们准备灵茶或者灵酿?” “不必了。我今日请的非是朋友。”石武说完就收起肖俊那块传音玉佩。 三十息过后,魏迅出现在石武寝宫外面。他看着这座依旧无人把守未开启阵法屏障的寝宫,他这次没等来石武的相迎,只有淡淡一句:“还请魏副司入院落座。” 魏迅跨步进入,坐去石武对面。他见桌上并无石武所说的粟新茶,他明白石武已不再当他是朋友,他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酸楚。可这不就是他先做出的选择么。 石武开门见山道:“魏副司,不知盟主有何吩咐?” 魏迅按照玄炴灵膳师的指示说道:“火纹灵膳师,盟主很欣赏你的才能。盟主允诺,只要你发下道誓效忠于他,且放下和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之间的仇怨,他会在你晋升至灵膳天榜前十五名时连同己方势力联名举荐,助你开辟北部灵膳盟第四据点,成为灵膳盟第十五个据点的主人。” 纵然石武先前想过玄炴灵膳师会开出的条件,但他着实没想到玄炴灵膳师会用一座灵膳盟据点作为交易的筹码。 魏迅静静地等着石武的回答,他突然有些期待石武拒绝玄炴灵膳师的招揽。 石武在停顿了三息时间后说道:“我希望魏副司帮我转告盟主,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魏迅对石武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是不满:“火纹灵膳师,盟主不喜欢等。” “魏副司只是传话的,并非决策者。你只要回去禀告盟主,我会在灵膳大典开始前给出答复即可。至于盟主是要等下去还是不再进行招揽,那皆是盟主定夺之事。”石武坚定道。 魏迅皱眉道:“火纹灵膳师莫不是应了丁阳灵膳师一方的条件?” 石武神色一凛道:“魏副司,你这揣测有些歹毒了。” 魏迅义正言辞道:“我只是为了灵膳盟的团结着想。希望火纹灵膳师不要做任何分裂灵膳盟的事情。” 石武呵呵笑道:“看来夏司长说的不错,魏副司这八年确实了不得。无论权谋还是话术都运用地极为娴熟。” 魏迅冷声道:“石武,不要以为盟主惜才你就可以这般侮辱我。” 石武摇头道:“非是侮辱,而是褒奖。魏副司这八年来靠话术与权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怎么看都是十分励志之事。可你不该将这套用在我身上。” “荒谬!”魏迅作色道。 石武不急不缓道:“魏副司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偏执之人,如果用激将法对付,那么无论我是加入盟主阵营还是当场拒绝,你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魏迅被石武看穿心思,只能以愠怒的表情来掩饰心中的慌张。 石武继续道:“魏副司,虽然你我不再是朋友,但你没必要这么侵害于我。” “你不要血口喷人!”魏迅厉喝道。 石武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影音石:“你知道的,我自从不小心在北部第三据点引下魂天劫以来,我就谨记无论做何事都要按灵膳盟的规矩来。所以我希望魏副司也能恪尽职守,把该带的话都给盟主带去。栾粟灵膳师对于手底下的灵膳师都很开明,如果我要加入盟主一方他绝不会阻拦。要是有人故意搬弄是非,这块影音石应该可以为我证明清白。” 魏迅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没料到石武居然会以影音石防着他。若这块影音石经由栾粟灵膳师交给玄炴灵膳师,那他就有诱供之嫌,他将遭受比上次还要重的惩罚。 石武出言道:“魏副司,别多想了。回去好好传你的话,这样你的位子才能保得住。不过你得快一点,要是两刻时之内我没收到你的传音,那我只好拿着这块影音石让栾粟灵膳师去跟盟主谈了。” 魏迅咬牙切齿地盯着石武,他恨不得立刻出手把石武杀了。可理智告诉他,这里是栾粟宫,石武的能为并不比他低。他无可奈何地说了句“算你狠”后径自离开了石武寝宫。 石武心念一动以腰间栾粟宫令牌开启从圣品阶防御法阵。他将手里那块影音石收回袖中。那块影音石根本没记录下他们交谈的画面。他说那些无非是因为感知到了魏迅的恶意。睚眦必报是石武的本性,知晓魏迅在意的是权力和地位,那他就用这两样让魏迅投鼠忌器。 魏迅满脸怒容地回到灵膳司顶层。他无视一路上对他行礼的手下快步来到自己的办公区域。 正在这里等消息的肖扬灵膳师见魏迅这副模样,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石武没答应?” 魏迅极力保持冷静道:“他只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会在灵膳大典前给盟主明确答复,他希望盟主给他二十年时间考虑。” “二十年时间?”肖扬灵膳师建议道,“你快将这事禀告给盟主,好让盟主定夺。” “我知道!”魏迅一吼完就自知失态地致歉道,“肖扬灵膳师,对不住。我原以为自己能完成盟主的指示,没想到石武根本不给我面子。” 肖扬灵膳师虽心中生疑,但他嘴上却是说道:“魏副司不要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石武性格狡诈多疑,他给出这个回答也是情理之中。” 魏迅赞同道:“他的确十分狡诈!” 魏迅整理好情绪拿出肖扬灵膳师那块与盟主专用的联络玉盘,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 玉盘上方立刻显示出数字“五十七”。在魏迅倾注大量灵力后,那数字“五十七”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魏迅和肖扬灵膳师躬身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问向魏迅道:“石武那边有结论了?” 魏迅只将自己与石武的前半段对话告诉了玄炴灵膳师。他最后还主动跪地道:“属下无能,探不出石武的具体态度。请盟主责罚!” 《控卫在此》 那赤色光影单手一抬直起魏迅身子道:“你能从他口中得到他自己定下的二十年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魏迅面露愧色道:“请盟主示下!” 那赤色光影沉思后说道:“他选择在灵膳大典前给出答复,那我就等他二十年。如果他还不识抬举,我会让他为这二十年付出比死更惨痛的代价!” 魏迅和肖扬灵膳师齐齐回道:“属下谨遵盟主之命!” 半刻时后,石武手里魏迅那块传音玉佩再次亮起。里面只有一句话:“盟主答应给你二十年时间考虑。” 石武转动着那枚传音玉佩,随即右手一握,玉佩在其掌心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他松开右手时一缕碎末从掌中洒落飘下,仿若他与魏迅之间消散无存的那份交情。 /74/74432/27073775.html 第八百九十七章 喜讯 石武于院中一直坐到夜幕降临才回去寝殿密室。他唤醒了在玉榻上打坐参悟的天劫灵体,将他晋升中四品灵膳师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相告。 当石武要言说未来规划时,天劫灵体传音提醒道:“石武,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以传音交流为好。” 石武会意地传音道:“我准备利用灵膳大典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去解救唐云。如此我势必要对上以血海芥围困拜月宫的血海老祖。我也正好借此机会替公孙大哥和灵鸢宫主报仇。” “可我记得天宸谷就在拜月宫正东六百万里外。如果你对上血海老祖,产生的动静很可能会引来宸灵子。”天劫灵体传音说出心中担忧道。 石武传音告诉天劫灵体道:“这方面我已有过考虑。我打算用苍炎刀和宸墟身上的部分物品引宸灵子离开天宸谷。届时我可以凭借身上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确定宸灵子的位置。” “这办法确实不错。可你必须做出详细的计划。比如血海老祖的死因、拜月宫门人要如何处置、苍炎刀等物出现的地方等等。这一系列问题你都要考虑进去。否则一不小心你就会弄巧成拙让宸灵子抽丝剥茧查到外隐界的风鸢宗。”天劫灵体传音道。 石武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神色坚定地传音道:“我会把计划打磨地天衣无缝再去实行。” 天劫灵体知风鸢宗众人在石武心中的分量。它相信石武会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它传音问道:“那我们何时离开?现在?” “暂时不急。这次出去的时间估计会很长,我要把一些应急的灵膳备好。而且我想跟李飞去告个别。十年未见,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石武传音道。 天劫灵体传音说道:“你去吧。蓝儿在哪?我来照看它。” 石武操控寝殿主座上的阳灵火分身带着蓝儿来到密室。他让阳灵火分身坐去玉榻以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后就出去殿外直飞三万丈高空。他快速收起腰间栾粟宫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他将样貌衣着变换成和李飞相遇时的模样,随即向考学楼疾驰行去。 李飞当初只给了石武一块传令玉佩,是故石武只能过去考学楼后面的平房区域找他。 外扩耳力的石武把这里近十万道人声一一区分,可他未听见李飞的声音。他一间一间平房找过去,向那些在平房空地上聚集聊天的灵膳学徒打听李飞的消息。 那些灵膳学徒多在热议今早石武考核时炼制的那三道超出他们认知的灵液类灵膳,他们对于来打听旁人消息的这青袍修士根本不予理睬。 若是他们知道眼前这长相普通的青袍修士正是他们无比憧憬的火纹灵膳师,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石武最终在第四间平房的西墙角从一名准备参加第六次下九品灵膳师考核的灵膳学徒那儿得知了李飞的消息。原来李飞在九年前一举通过下九品灵膳师考核,接着就搬进了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专门为下九品灵膳师提供的府宅。 石武道了声多谢离开考学楼的平房区域。他拿出北部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在地图的西面找到了下九品灵膳师的住宅区。他向西疾驰,不一会就来到一排排独立的屋舍上空。 发现这里设有阵法屏障的石武没有冒然飞下,而是找去了住宅区就近的入口。他对守在东大门的两名护卫道:“你们好,我找李飞灵膳师,望你们帮我通禀一声。” 那两名护卫见石武衣着普通相貌平平,他们心中不免生出一股轻视。左边那名护卫道:“如今已是夜间,我们不便打扰里面的灵膳师大人。你要么让李飞灵膳师出来接你,要么就在外面等到明早。” “我与李飞灵膳师没有互留传音玉佩,是故我无法通知他。有劳你们帮我传个消息去他的屋舍,就说考学楼的小武找他。”石武客气道。 石武不说考学楼还好,一说考学楼那两名护卫更加怠慢了。右边那名护卫道:“我们是在按灵膳盟的规矩办事,你不要在此胡闹了。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这片住宅区可是有四个大门的。” 左边那名护卫还想跟着说两句,他的眼神就和旁边那名护卫一样出现了迷离之状。他们木然地从各自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盘,在上面搜寻着和李飞相关的信息。约莫过去十息时间,那两名护卫查遍玉盘上的下九品灵膳师名单,却未找到李飞的名字。 石武见状撤去注入那两名元婴后期护卫脑中的灵力丝线,并将他出现的这段记忆从他们脑中抹除。他先飞至空中,他觉得那名灵膳学徒没必要骗他。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李飞已经离开北部第三据点超过五年,按照规定他以前的屋舍将分配给别的下九品灵膳师。另一种则是李飞又取得了晋升,成为了下八品灵膳师。 石武想到此处拿出北部第三据点的详细地图,在看到位于地图南部的下八品灵膳师住宅区后,他身化一道青芒快速赶去。 石武从空中远远就看到下八品灵膳师的屋舍要比下九品灵膳师的大上许多。 他在北大门降下身形,这里的三名护卫主动向他行礼。其中领头的那名护卫上前问询道:“请问您来此有何贵干?” 石武回道:“我想与李飞灵膳师辞行,你可否帮我通禀一下。” 那领头护卫问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你就跟他说我是考学楼的小武。”石武道。 那领头护卫神色不变地取出一块玉盘和李飞取得联系:“李飞灵膳师,北门外有一名考学楼的小武要与您辞行。” 另一头的李飞愣了愣后激动道:“老张,你让他等我。我马上就来!” “好的。”那名被李飞称为老张的领头护卫转而对石武恭敬说道,“请您再等片刻,李飞灵膳师正在赶来。” “劳烦你了。”石武回道。 这会儿正是戌时过半,从这里进出的皆为下八品灵膳师。他们在看到有一名青袍修士站在门外时,他们都很好奇这人是来找谁的。有两个下八品灵膳师甚至还等在北大门内想看个究竟。 随着一股灵力波动自门内生出,身披黄袍神采奕奕的李飞瞬移出现。他一来就向门口那领头护卫问道:“他在哪?” 那张姓护卫示意道:“他在那等您。” 李飞循着张姓护卫指明的方向看到了那张经常想起的面容。他欣喜若狂地快步走出,一把抱住石武道:“小武!我好想你!” 石武笑着道:“我也很想你。” “走,去我屋舍坐着聊。”李飞邀请道。 石武应下道:“好。” 李飞带着石武来到北大门前,他递出灵膳师身份玉佩道:“老张,麻烦你帮他准备一块入内令牌。” 那名张姓护卫接过李飞的身份玉佩,再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白色令牌。他将李飞玉佩内的灵力分出一半送进那块白色令牌,紧接着他把玉佩和令牌都递给李飞道:“李飞灵膳师,按照此地住宅区的规矩,你们二人进入后不可远离千丈,更不能打扰到其他灵膳师。” “是。”李飞恭敬地接过,并让石武将那块白色令牌挂在腰间。 李飞和石武进去南大门后,那两名看热闹的下八品灵膳师都跟了上去。其中一人打招呼道:“李飞灵膳师,这是你在哪里结交的好友啊?” 李飞回道:“王偕灵膳师,这位是我在考学楼结交的好友。我之所以能成为下八品灵膳师,全是因为他!” “哦?”李飞这话让那两名下八品灵膳师收起了调笑的目光。他们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石武,可他们实在看不出眼前这相貌平平的青袍修士有何过人之处。 李飞没空与王偕二人多言,他作别道:“二位道友,我与小武已经十年未见。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先行告辞。” “李道友请便。”那二人回道。 李飞领着石武来到一座府宅门前,他开心地推门道:“小武,快进来。” 石武依言进入,他看见里面共有三间屋子和一个种着部分灵植的院落。他为李飞高兴道:“李大哥,你这些年来过的不错。” “全都是托你的福!要不是你当年鼓励我跨出那一步,我现在说不定还在考学楼平房区域浑浑噩噩地混着。”李飞边说边招待石武进去主屋。他想让石武坐去主座,却被石武婉拒了。 等石武在客座坐下,李飞说道:“小武,你先在这稍等片刻,我去隔壁屋子帮你煮壶灵茶。” “李大哥,我们坐着聊会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的。”石武道。 李飞执意道:“你不坐去主座就算了,但这茶你必须得喝。除非你是看不上我这儿的灵茶。” “那就有劳李大哥了。”石武拗不过道。 李飞嘿嘿笑道:“你等我,我很快就好。” “不急的,你慢慢煮。”石武道。 李飞嗯了一声就过去另一间屋子为石武煮制灵茶了。 对灵力感应极为敏锐的石武发现这间屋子里的灵力比之外面要浓郁三倍。这里所有物品也都是炼神初期品阶。石武于心中暗道:“栾粟灵膳师对手底下的灵膳师确实不错。下八品灵膳师通常为空冥中期、空冥后期修士,他为他们准备的炼神初期环境不仅有利于他们炼制灵膳,还能在无形中助他们修炼。相比李大哥在考学楼平房区域时的精瘦模样,如今的他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过去另一间屋子的李飞先以火灵之力为石武细心煮制了一壶炼神品阶的粟新茶,而后他给自己快速煮了一壶只有空冥品阶的粟新茶。他满心欢喜地端着两壶灵茶过去主屋,他对石武笑着道:“小武,让你久等了。” 李飞说着就把那壶炼神品阶的粟新茶放在石武手边的茶几上。他提起茶壶为石武倒上一杯后端着自己那壶空冥品阶的粟新茶过去了主座。 畅想中文网 石武从李飞一进门时就通过两只壶嘴飘出的粟新茶茶香判断出他这壶粟新茶的品阶要高过李飞那壶。他施展身法于李飞走去主座时将二人的茶壶换了一换。 李飞对于石武的举动毫无察觉,他来到主座给自己倒上一杯灵茶后就站着举杯道:“小武,这一杯李大哥敬你!感谢你让我有了如今的日子。” 石武亦端起茶杯起身道:“李大哥,请。” 二人各自喝下一大口。 石武当即称赞道:“好茶!” 李飞回味地看了看杯中茶水,他喃喃道:“怎么这心情一好就连灵茶都变得更香醇了?” 石武附和道:“李大哥,我也有这种感觉。” 李飞听石武这么一说也就没再多想道:“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刚刚还怕招待不周呢。” 石武笑着道:“其实喝什么灵茶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和谁喝,喝的是否开心。” 李飞也笑了起来:“那这顿灵茶是我有生以来喝的最开心的了。” 石武闻言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即便这炼神品阶的粟新茶在口感上远不如返虚品阶的,但和李飞一起饮茶让他很是开心。 李飞随后将自己参加下九品灵膳师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石武。 石武认真地听着。当他听到李飞遇到的最后一道考题是扩张灵脉类的鳄髓涤络冻时,他虽然知道李飞顺利通过了考核,但他还是为李飞捏了一把冷汗。李飞前面三次考核全部都是因为碰到扩张灵脉类灵膳才以失败告终。 李飞越说越兴奋道:“小武,你真是我的福星。我记得当年你将那三千七百多份扩张灵脉的灵膳方子全部背下,我起初还不信,就随意挑了一份考你,挑的恰巧就是那份鳄髓涤络冻。我在考核前特意选了十份扩张灵脉类的灵膳方子进行训练,因为你的缘故,我将那份鳄髓涤络冻也纳入其中。说真的,我进去考场时整个身子都在抖,我怕辜负你的期待,害怕自己再次失败。可等我看到公布的考题后,我的心彻底冷静了下来。我全神贯注地炼制每一道灵膳,最终提前三天完成了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当最终的评测结果出来,我看到自己成功晋升下九品灵膳师时,我哭了。我在考核区哭了有整整半个时辰。” 李飞说到这里眼眶跟着湿润起来。 石武能感受到李飞当时的心情,他举杯道:“李大哥,这一杯换我敬您!恭喜您破开了挡在前方的桎梏!” 李飞激动地举杯道:“我们干了!” 二人将杯中粟新茶一饮而尽。 李飞还想过去帮石武倒茶,石武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李飞生怕石武发现两壶粟新茶品阶不同,他赶忙出言阻下道:“小武,别这么麻烦了。我们各倒各的吧。” 石武笑了一笑,坐回客座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空冥品阶的粟新茶。 李飞倒满茶杯继续说道:“在成为下九品灵膳师后,我用了三年时间准备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跨过下九品灵膳师这道坎我后面的步子就越来越稳了。我凭借积累的经验以及那股子信心再次取得晋升。等我想与你分享这份喜悦时,我从好友那里听说了你在正东第七考场的遭遇。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就没去打扰你。我一边炼制灵膳一边进行修炼。我憧憬着哪天可以赶上你的脚步,与你一起参加灵膳师考核。不过现在看来,我是没这机会了。所有通过影音石看了你今晨考核表现的人都认为只要你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你之晋升十拿九稳。” “问题是我这段时间都无法参加灵膳师考核了。”石武直言道。 李飞惊诧道:“为什么?” 石武没有隐瞒道:“因为盟主一方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找他们要了二十年的时间考虑是否加入他们。” 亦知晓一些灵膳盟内幕的李飞问道:“连栾粟灵膳师都保不住你?” 石武道:“按栾粟灵膳师的话来讲,二十年时间是盟主一方做出的最大让步。” “那你的态度是?”李飞一问出这话就致歉道,“小武,对不住。我不该问这些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是别人问这问题,石武肯定已经生出防范之心。可李飞到目前为止连跟他认识这事都未向旁人透露。石武跟李飞说道:“李大哥不必拘谨。实不相瞒,我自己都没有明确的答案,所以才向盟主一方要了那么长时间考虑。我先前都疲倦地问栾粟灵膳师,如果我退出灵膳盟可否保得周全。他告诉我,我这时候退出没有任何意义。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这一退只会被打压得再难立足于内隐界。” 李飞脸上现出不忿的神情,转而他叹息一声道:“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大哥莫要自怨自艾。能在你这儿轻松自在地喝茶对我而言已是奢侈。”石武由衷地说道。 李飞举杯道:“请。” “请。”石武也举杯道。 二人没有再聊那些沉重的话题,而是对未来做着畅想。 李飞准备兑现完灵膳天赋就根据自己当时的灵膳师品阶去找一座城池经营一家属于他的灵膳阁。石武则说他会在完成所有承诺后和家人朋友们一起过平静地生活。 他们聊到深夜子时,直至壶中灵茶全部喝完才结束。 李飞原本想为石武再去煮一壶粟新茶,可石武说他将于近日离开北部第三据点,他要回去栾粟宫准备一下。 李飞也就没有强求,他起身相送石武。等他走至石武桌旁时,他闻到石武杯中残留的茶香比之他杯中的要淡上很多。他走回主座打开自己那只茶壶的壶盖,他看到里面的粟新茶茶叶竟全都是炼神品阶的。他看着石武疑问道:“小武,这?” “李大哥,我说过,喝茶要看跟谁喝,喝的开不开心。这一顿我很开心。”石武笑着回道。 李飞明白过来道:“你呀。” 石武主动要求道:“李大哥,你还是给我一块传音玉佩吧。这样我下次回来找你也容易些。” 李飞突然想起他前面都没通知石武自己晋升下八品灵膳师这件事,他猜测石武肯定找了很多地方。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赤色玉佩道:“小武,这块传音玉佩只要注入灵力便可在方圆二十万里内进行通讯。” 石武收好玉佩道:“那我下次回来就准备去中六品灵膳师的住宅区见李大哥了。” 李飞自家人知自家事道:“你还是去下七品灵膳师的住宅区找我吧。我可指望着你早些回来呢。” 石武哈哈笑道:“也好。” 李飞一路送石武过去了来时的那座北大门。 石武将腰间白色令牌交还给那名张姓护卫。李飞依依不舍地送石武出去门外。石武作揖道:“李大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后会有期!” “小武,你在外多加保重!”李飞还礼道。 石武对李飞传音道:“李大哥,如果你后面遇到难事,你可以去栾粟宫找一个名为肖俊的修士。你就说是与他在栾粟宫喝醉的那位朋友托你去找他的。” “我记下了。”李飞传音道。 石武听后御空而起,朝着东方不急不缓地飞去。 那张姓护卫和门口另外两名护卫在暗地里打赌李飞与石武的关系。那张姓护卫赌石武是李飞的晚辈,另外两名护卫则赌石武和李飞就是好友。现在他们看到李飞与石武行的是平辈礼。那两名护卫纷纷传音让那张姓护卫愿赌服输支付上品灵石。 那张姓护卫为了得个明确的答案,他问向望着东方出神的李飞道:“李飞灵膳师,那位小友是?” 李飞收回目光道:“他是我灵膳一途的引路人!” 李飞说罢便进去了北大门,只留那三名护卫一脸茫然。 /74/74432/27073776.html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东行 消失于东方天际的石武蓦然加速行至三万丈高空。他撤去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待真容恢复之时,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件紫袍披上,随后戴好旭日东升帻将栾粟宫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挂于左右腰间。 有栾粟宫令牌开道的他身化一道紫芒直接降至寝宫院落。 他坐去宽椅之上向肖俊那块传音玉佩内注入灵力道:“肖道友,你在忙吗?” 玉佩另一端很快就传来肖俊的回复:“主人说你近日可能要外出,他让我于宫中听候你差遣。” 石武微微一笑传音道:“栾粟灵膳师真是周到。劳你再帮我购买三十盒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 “我马上帮你送来。”肖俊说完瞬移去了府库。 石武撤回寝宫外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他准备让阳灵火分身通知天劫灵体暂时不要出来,紧接着他就发现阳灵火分身正身处地底。他想起先前过去的下九品灵膳师住宅区与栾粟宫之间的距离超出了二十万里。 石武操控阳灵火分身回至地面,天劫灵体一脸嫌弃地传音道:“你这分身也太极端了。我方才本想尝试制止它进入地底,谁知它居然生出自爆的迹象,吓得我赶紧把蓝儿从它怀里取出并撤去对它的制约。” 石武通过阳灵火分身传音道:“辛苦你了。你也知道的,我那时候条件有限,未能完全测试这些火灵分身的特性。这下好了,有你的照应,明日我们离开北部第三据点就找个地方对那三具分身进行更深入的测试。” 天劫灵体也期待地传音道:“嗯!我早就想试试这副返虚后期的肉身可以让我发挥几成实力了。” “你先在密室里待一会,肖道友帮我送东西来了。”石武嘱咐完就亲自走去寝宫门口相迎肖俊道,“快进来坐。” 肖俊依言跟石武进入院中相对落座。他将一只储物袋递给石武道:“这里面是你要的三十盒返虚后期品阶回灵冻。” 石武知肖俊是那种正事为先的性子。他问道:“一共需要多少仙玉?” “按照你中四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共需八百四十枚仙玉。”肖俊道。 石武拿起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在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上八百四十枚仙玉后将储物袋递给了肖俊。 肖俊像上次一样直接把储物袋放进怀里。 石武笑了笑把那只装有三十盒回灵冻的储物袋收起。 肖俊问道:“何时走?” “明日。走之前我会去和栾粟灵膳师道个别。他会送我出北部第三据点。”石武道。 肖俊犹豫之后说道:“你在外要多加小心。” 石武点头道:“我会的。” 肖俊起身道:“我过去向主人复命了。” “不喝一杯再走?”石武问道。 肖俊拒绝道:“离别的酒太苦了,这一杯留到你回来后再喝。” 石武会心一笑道:“好!等我回来,我们痛饮三大碗!” 肖俊也终于笑了起来:“嗯!” 石武送肖俊出去门外,肖俊最后作揖道:“祝石道友前路坦途,诸事顺遂。” 石武回礼道:“承肖道友吉言。” 待肖俊离去,石武再次开启寝宫外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他拿出十只新的储物袋将那三十盒回灵冻每三盒为一份装了进去。 在密室玉榻上的天劫灵体见石武进来后递过来十只储物袋以及一件棕色筑基法袍,它传音问道:“这是?” 石武传音说明道:“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可助李榕的肉身快速恢复灵力。于是我找肖俊帮我又买了三十盒。至于这件法袍,我用幻灵佩在其上留下一缕灵力标记。你在辰时之前换上,然后从东城墙离开,届时我会操控三具分身分别从栾粟宫南门、西门、北门出去,为你分散外人的观察。我们在北部第三据点正东百万里外的熔稠城会和。” 天劫灵体将这些全部记下,不过它还是传音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有多少仙玉?” “六千一百八十六枚。你别觉得我在乱花仙玉,这回灵冻对你来说是必备之物。其实我都觉得买少了,因为我们外出之后不便显露身份,如果要买到类似的灵膳,我们需要支付的仙玉将更多。”石武传音回道。 天劫灵体传音争辩道:“我会这么缺灵力吗?” “出去试过就知道了。”石武传音道。 天劫灵体半信半疑地先将那件筑基棕袍换上,而后把李榕原先的法袍以及那十只存放回灵冻的储物袋全部收起。 石武则取出两件筑基法袍悬于身前,他接连施展火灵分身术凝聚出噬木灵火分身和阴灵火分身。做好这些准备的他从天劫灵体手里接回蓝儿,将其放入怀中以温和的阳灵火之力蕴养。 二者一起在玉榻上闭目打坐,静候明日的到来。 十月三十,天降大雾。整座北部第三据点宛若仙境一般。 石武于辰时前一刻睁开双目。在他的示意下,天劫灵体施展换形之法为李榕换了一张极为普通的脸,接着天劫灵体便和他三具火灵分身一同出去寝宫。 石武通过幻灵佩的灵力标记感应到天劫灵体很快就行出了三十五万里外,而且一直在向东疾驰。他放心之余让三具火灵分身在二十万里范围内游走了一刻时。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等三具火灵分身从栾粟宫正东、正西、正南三处城门回来,石武收起鹿灵界走去院落中央。他心念一动间那三具站在院内的火灵分身尽数消散。他以灵力丝线把三件筑基法袍收回专门的储物袋中,进而出去了寝宫正门。 他望着上方白茫茫的天空道:“今天真是个适合离别的日子。” 许是昨晚从石武口中知晓了他会在今日离开,肖俊和张韬在石武来时一起守在栾粟殿外。待石武身形降下,肖俊和张韬齐齐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还礼道:“二位道友好。劳烦为我向栾粟灵膳师通禀一声。” 石武话音刚落,殿内就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你进来吧。” 石武应声进入,行至大殿中央的他躬身行礼:“参见栾粟灵膳师!” 主座之上的栾粟灵膳师问道:“要走了?” 石武嗯了一声道:“我先前已派出分身去宫外掩人耳目。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还望栾粟灵膳师对外宣称我是在闭关休养。” 栾粟灵膳师答应道:“好的。” “如此请栾粟灵膳师带我向东瞬移出北部第三据点地界。”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蓦然来到石武身旁,以右手搭在石武肩头。他们正东方向的空间坍塌下陷,再出现时二人已身处北部第三据点外围。 石武见这里依旧浓雾缭绕,他问栾粟灵膳师道:“这雾气不是您施展的术法?” 栾粟灵膳师摇头道:“内隐界自七十八年前降下一场奇异大雪后就变得四时有序。这深秋时节生出浓雾是自然之象。我起先还会以北部第三据点的炎灵大阵驱散,后来觉得没这必要,就只让法阵将栾粟宫的浓雾格挡出去。” 石武听后作别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愿你在外一切顺利。”栾粟灵膳师回道。 石武正欲离开之际,他看见周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正西方向随即响起阵阵轰隆雷声。 “返虚天劫?”栾粟灵膳师望着西方道。 石武呵呵笑道:“我前脚刚离开后面就有人要渡返虚天劫,当真是巧。栾粟灵膳师,您回去吧,我走了。” 栾粟灵膳师对石武点了点头就看到他身化一道紫芒没入前方黑雾之中。栾粟灵膳师一个瞬移回到栾粟宫,他惊讶地发现,那返虚天劫的应劫者居然在花径轩闭关的寝宫内。 栾粟灵膳师再次想起那晚花径轩与他的对话。他不免在心中感叹:“先前我还认为不管局势如何,花道友定是那掌局之人。可在我和石武接触之后,我觉得即便是神机道算之法在身,花道友与石武对上最多也就五五之数。” 栾粟灵膳师其实很想石武和花径轩是友非敌,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希望二人真对上时莫要让他做去一留一的选择。 于黑雾中前行的石武快速换了一身装扮,他又把样貌调整得与早上离开时的天劫灵体别无二样。待他根据幻灵佩的指引来到熔稠城外围,他发现天劫灵体正等在城墙边上。 石武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天劫灵体无奈道:“门口守卫说非城中居民需缴纳两块中品灵石方能入城。我身上没有灵石,又不想强闯招惹是非,于是就在这等了。” 石武致歉道:“对不住,是我忘了外面的城池很多都要收取入城灵石。我把身上的灵石和仙玉分你一半。” “仙玉就算了吧,我也没地方用。”天劫灵体道。 石武拿出两只新的储物袋,向里面分别倒入九十万块上品灵石和十六万块中品灵石。他想了想后还是给天劫灵体准备了三百枚仙玉,他将三只储物袋递给天劫灵体道:“收起来吧,以后说不定有什么想买的。” 天劫灵体听从地将那三只储物袋收入怀中。 石武带着天劫灵体支付完四块中品灵石进入熔稠城。不知是这秋雾太浓还是熔稠城的法阵偏弱,这里街道楼阁都被雾气环绕着。 天劫灵体见路上行人稀少,它询问道:“我们来这干嘛?” 外扩耳力听着方圆五千里内人声的石武回天劫灵体道:“我们先在这里换身行头,然后过去正东三百万里外的铜须城购买可远距离通讯的传音玉佩。” 石武说着就领天劫灵体来到了熔稠城的珠光阁门前。 门口的待客小厮见这浓雾天都有客人这么早过来。他热情上前道:“二位客官,不知你们要买些什么?” 石武道:“你们这儿可有空冥中期的法袍和头饰?” 那待客小厮见这二人长得极为相像,他猜测他们应该是孪生兄弟。他回石武道:“有的。我这就通知法具楼的侍从过来接你们。” 那待客小厮拿出一块传音玉佩诉说了石武他们要购买的物品。 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汉子很快就瞬移出现在珠光阁门口。他对石武和天劫灵体行礼道:“小的名叫蒋雄,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石武和天劫灵体跟着蒋雄飞去一座百丈高楼的三十丈区域。 当石武看到入口处那道巨型门廊时,他有感而发道:“想当年我能进珠光阁观看空冥品阶的好物还是沾了高道友的光。” 天劫灵体想起石武在御甲城的经历,它笑道:“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被那葛老头欺负了。等正事忙完了,这些小仇也得排上日程。” 石武呵呵笑道:“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记仇了。” “跟你在一起久了想不记仇都难。我要求不高,你一刀灭了葛家满门就行。”天劫灵体道。 蒋雄见石武和天劫灵体还没进去购买法袍就在讨论灭人满门的事情。他心中紧张万分,时刻提醒自己莫要有什么差池。 石武察觉蒋雄的身子不自主地在那抖着。他对天劫灵体道:“先把法袍挑了再说。” 石武当先跨入那道巨型门廊,有幻灵佩遮掩,那门廊测出的修为自然显示在空冥中期。 天劫灵体立即跟上,星云盘在身的它外显灵力亦为空冥中期。 跟着二人的蒋雄恭敬地询问:“不知二位贵客想要哪种法袍?” “最普通的可变换法袍颜色的即可。”石武道。 蒋雄虽心中疑惑,但他还是带石武过去了那批普通法袍的柜台前。他介绍道:“这一排五十件法袍皆可满足您的要求。” 石武对一旁的天劫灵体道:“喜欢哪种样式自己挑两件吧。” 天劫灵体对于法袍的样式其实没多少概念。它在那些透明柜台内看了一遍后就要了一件深蓝色氅袍和一件金色宽袍。 石武看到天劫灵体选的这两件法袍,他哭笑不得道:“你果然跟我待久了。” 天劫灵体并不否认道:“看你穿得的次数多了就觉得这两种样式最顺眼。” 石武点了点头。他让蒋雄把天劫灵体选的这两件和他手指的五件一并收起来,他随后问道:“这些要多少灵石?” “八十四万块上品灵石。”蒋雄回道。 石武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向内倒入八十四万块上品灵石后交给蒋雄道:“验一下吧。” 蒋雄从怀里取出一块灵镜法器,在储物袋内照射一圈确定灵石的品质和数量皆没问题。他将手里存放七件法袍的储物袋交给了石武。 石武瞅了瞅仅剩六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他问蒋雄道:“不知六万块上品灵石可以买到多少空冥初期品阶的普通头饰?” “若还是那种没有任何要求的可以买到三十件。”蒋雄回道。 石武将所有上品灵石递给蒋雄道:“有劳了。” 蒋雄会意地接过储物袋,在验明里面的灵石无误后,他说了声稍等就去头饰区为石武挑选了。 天劫灵体好奇道:“石……” 石武忙传音阻止天劫灵体道:“虽然我现在变换了面容,但石武这名字难免会引人关注。你在外还是以别称叫我吧。” 天劫灵体笑着传音道:“那我就叫你小石头了。”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他传音说道:“你早个八十年这么喊我我还能接受。可我现在都八十有九了,你觉得合适吗?” 天劫灵体收敛地传音道:“那我叫你石老弟?” 石武勉强道:“行吧。” 天劫灵体心情大好道:“我以后对外就叫石天灵。你在旁人面前叫我石大哥即可。” “你……”天劫灵体顺杆爬的速度让石武一时语塞。 蒋雄恰巧在这时回来他们身旁,他将手里储物袋递给石武道:“还请前辈验上一验。” 石武打开储物袋伸手入内,在以灵力扫过那三十件样式不同的头饰后他满意道:“数目和头饰品阶都不错。” 蒋雄放下心来:“那就好。不知前辈还要些什么?” “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忙。就此别过。”石武回绝道。 蒋雄赶忙作揖道:“二位前辈慢行。” 石武与天劫灵体飞出高楼向着来时入口行去。 那名待客小厮见石武二人这么快就出来了,他笑脸以对道:“二位客人可有买到心仪之物?” “已经买到了。”石武举了举手里的储物袋道。 那待客小厮笑得更加灿烂道:“恭喜二位客人。” 石武和天劫灵体出去珠光阁发现外面的雾气还没有消散。天劫灵体道:“这天气还真是奇怪。我前面过来熔稠城时特意去高空探过,上面的雾气比这里更浓。” “铜须城就在此城正东方向,我们从东城门直行即可。”石武道。 天劫灵体跟石武出去熔稠城东门。二者向前飞了有五万里,于一处无人山涧停了下来。 石武把天劫灵体选中的那两件法袍放进一只储物袋中,然后又分了六件空冥初期品阶的头饰给它。 天劫灵体趁机问出了刚才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买这些空冥品阶的物品啊?” “为了更好地避开怀疑。我们后续还要在别的城池逐步将法袍更换至返虚品阶。”石武传音道。 正在操控李榕更换那件深蓝色氅袍的天劫灵体见石武谨慎地以传音言说,它亦施展传音之术道:“还好这李榕原本就有一件返虚后期品阶的法袍,不然你又要多花仙玉了。” 石武传音道:“李榕那件法袍你穿不得。” “啊?我在栾粟宫时不是都一直穿着吗?”天劫灵体疑惑地传音道。 石武传音告知天劫灵体道:“你自己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谁都保不准东部第二据点有没有对彭旭、李榕的法袍动手脚。如果被他们顺着那件法袍找上我们,在暗地里发现我们的计划,那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天劫灵体闻言一阵后怕。它传音道:“幸好我一脱下来就用雷隐术将那件法袍遮盖了。” “此次事关风鸢宗所有门人的安危,我们务必要小心。”石武传音道。 天劫灵体狠狠地点头。它传音问道:“你在早间就让我向东而行,你可是想到了完整的计划?” 石武传音回道:“我于后半夜打坐时一直围绕如何把宸灵子引出天宸谷进行思考,我这会儿已有了些许头绪。首先我要让风暖这个身份露出行踪,最佳地点便是内隐界东部。我正好借机去东部第二据点一趟,为以后复仇做准备。接着便是让风暖与一位老谋深算的返虚后期修士产生冲突,最好是得罪那修士疼爱的后生晚辈。在那返虚后期修士把风暖的底细探清楚后,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手了。当然,这里的风暖自然是我的火灵分身。我会创造机会让那返虚后期修士夺去分身身上的储物袋,里面会放有宸墟的法袍、宸墟在巨龟城拍下的苍炎刀、轩天灵在巨龟城抢得的部分法器等等。待那返虚后期修士以杀招攻向火灵分身,我就直接撤去我身上六颗阵环星石的雷隐术并且操控分身自爆。如果宸灵子真的这么想报仇,他肯定会日夜不停地以那颗阵环星石搜索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方位。我这样等于是告诉他杀他儿子的人在东部。而东部这边,火灵分身自爆后尸骨无存,那返虚后期修士恰恰成了最好的证人。做完这一切的我只要绕道回去内隐界北部,在拜月宫附近静候宸灵子的动向即可。” 天劫灵体被石武一个晚上就想出的计划惊得愣在那里。缓过神来的它只说了一句:“你真可怕。” 石武没好气地传音道:“我就当你这句是在夸我了。” “那阵环星石的去向该如何解释?”天劫灵体传音问道。 石武传音说道:“当年灭杀陶由时,他以将阵环星石扔进炼神属地与火之空间的入口作为威胁,那我也可以让宸灵子认为那些阵环星石在风暖自爆时全部遗落与之相连的本源空间。其实这非是我该去考虑的问题,我要的只是引出宸灵子!” 山涧的秋雾于此刻被朝阳破开一道金色口子,阳光洒在石武身上,亦将他之前路照得无比光亮。 /74/74432/27073777.html 第八百九十九章 查验 石武享受着温暖的秋阳,他于阳光下换上那件刚买的赤色长袍,又戴好一顶空冥初期品阶的水色玉冠。即便现在的他只有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庞,但自他身上散出的气场足以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为之惊叹。 天劫灵体在知晓石武东行计划后信心倍增。它迫不及待道:“我们快出发吧!” 石武见天劫灵体比他还要积极,他笑着点头,与它一同迎着朝阳向前飞去。 石武先前还没察觉,可等他和天劫灵体长距离飞行时,他发现操控李榕肉身的天劫灵体每息飞行距离只有十八万里。石武建议道:“天灵,要不你直接瞬移向前吧。我如今即便不用任何术法极限速度亦可达到每息一百二十万里。我能在后面追上你的。” 石武本以为天劫灵体在他说完就会施展瞬移,谁知天劫灵体竟直接定在了空中。石武一个没留神向前飞了有六七万里,他赶忙向后飞回天劫灵体身旁。他关切道:“你怎么了?” 天劫灵体面露难色道:“我……”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吗?”石武疑惑道。 天劫灵体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不会瞬移。” 石武愣了愣神后憋住笑意道:“我想起来了,你当年追着公孙大哥砍的时候好像都是横移追去的。” “我们雷族根本不需要瞬移之法。”天劫灵体好面子道。 石武护着天劫灵体颜面道:“上次回去时元叔给过我们雷霆速法在人体内的施法顺序,你用雷霆速法覆盖李榕肉身,然后全速前进。” 天劫灵体撩开腹部的法袍,石武赶紧撇过头去:“大家都是男的,你别这样啊。” “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让你看李榕的腹部。”天劫灵体呵斥道。 石武哦了一声转过头来。他顿时皱眉道:“他腹部这块黑色的是什么?” 天劫灵体叹息道:“是我从他返虚属地内延伸出去的雷霆之力。我在去往熔稠城的路上就想以雷霆速法加快飞行速度,谁知我的雷霆之力刚一进入他体内,他的肉身就出现焦黑之状。并且那些阴灵火之力好似要灭杀外敌般涌进返虚属地。我当即撤回雷霆之力以体内那道红莲印记对它们加以控制,这才平息了李榕体内躁动的阴灵火之力。” 石武并没有在正事上与天劫灵体说笑,他为其思索道:“看来你只能以红莲印记中的火灵之力操控这具肉身。如果你想运用雷族术法,我估计你需要一具雷灵根的肉身。” 天劫灵体郁闷道:“好不容易可以陪你在外游历,居然还是处处受限。” 石武宽慰天劫灵体道:“慢慢来不要急。说不定这次东行可以找到适合你的雷灵根肉身。” “可我这样会拖累……”天劫灵体话还没说完,石武就以自身灵力包裹着李榕肉身,带着它一齐前行。 天劫灵体过意不去道:“石武,对不住。你都帮我找到一副返虚后期品阶的肉身了我居然还要让你带着飞行。” 石武轻笑道:“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内隐界灵力充足,我又身怀《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带你一起飞行正好可以让你少耗些自身灵力。” 天劫灵体明显感觉到石武的速度未达到他先前所说的每息一百二十万里,它知道这肯定是因为石武带着李榕肉身的缘故。它小声道:“谢谢。” 石武佯装生气道:“你再这么客气我就不带你去东部了。我把你随意放在一个城池里让你在那儿等我得了。” “这可不行。你没我相帮如何深入测试那三具火灵分身?”天劫灵体极力显示自身价值道。 石武一拍脑门道:“哦,那确实得带上。” 天劫灵体听了暗自松下一口气。 石武说的自然是玩笑话。他带着天劫灵体以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向铜须城行进。其所过之处灵力会在一瞬间消散全无。等他远远看到前方巍峨的城门时,他撤回包裹在李榕身外的灵力,让天劫灵体操控李榕肉身和他一起飞了过去。 秋雾散尽,铜须城的西城门陆续有修士进出。 石武和天劫灵体各自交付五块中品灵石进入城中。石武从门口护卫那里得知,珠光阁位于铜须城南部,由十六座百丈高楼组成。城内虽禁止修士瞬移,但可以自由飞行。 石武与天劫灵体按照那护卫说的直接向南飞去。 在看到那十六座百丈高楼时,天劫灵体不免提醒道:“石武,我记得珠光阁是根据客人自身修为或者其身后所属势力来确定客人能进去的楼层。我们等等是展露修为还是报一个厉害的宗门?” 石武回道:“等进去珠光阁大门后我们把外显灵力调整为返虚中期。根据我手里的地图玉盘显示,这铜须城是方圆百万里内最大的城池,其城主名为肖安,为返虚初期修士。隶属于返虚后期大能梅荭。这里应该有我想要的通讯法器。” 天劫灵体对石武很是信服道:“嗯!” 二者落至珠光阁的北大门。门口八名小厮正根据前来客人的需求帮着联系里面的珠光阁侍从。 有一名空出来的小厮刚要上去相迎石武,一手持折扇身穿金袍的贵气男子蓦然出现在那小厮身旁。 那小厮慌忙作揖道:“参见袁管事!” 其他闻声之人纷纷行礼道:“见过袁管事!” 那贵气男子没有理会旁人,他对石武和天劫灵体躬身作揖道:“晚辈袁齐,是这珠光阁的管事。二位前辈莅临珠光阁,请恕袁某有失远迎。” “袁管事无需多礼。我们来此是为了选购心仪好物,你何不带我们进去一览?”石武道。 袁齐会意道:“二位前辈请。” 石武与天劫灵体于众人恭敬的神情中走入珠光阁。 那些客人皆在心里猜测能让袁齐这炼神中期修士如此礼遇者会是何等修为。石武边走边向袁齐言明:“袁管事,我听闻铜须城的珠光阁好物极多,其中通讯类法器尤佳。我和我大哥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能购买一件心仪的通讯类法器。” 袁齐听罢立即说道:“二位请跟我来。” 石武与天劫灵体随袁齐飞向由南往北第十一座高楼。 他们在八十丈区域的巨型门廊前停下,门口的两名护卫赶紧行礼:“参见袁管事、二位贵客!” 袁齐示意道:“二位贵客请。” 石武知袁齐是要确定他和天劫灵体的能为。他当先跨过那道门廊,天劫灵体随即跟上。袁齐腰间的珠光阁管事玉牌将门廊测出的信息传至其脑中。袁齐不敢怠慢地进入,领石武和天劫灵体上去百丈顶层。 石武看到这里共有三个透明柜台,柜台上显示的价格也是一个比一个贵。 袁齐先为石武他们介绍第一个柜台内与婴儿手掌相当的一双碧色玉环:“二位前辈,这碧音环由返虚后期品阶碧音石打造而成。传音距离最远可达四百万里,售价只在三十枚仙玉。” 石武询问道:“这碧音环可否进行实时通讯?就是两方输入灵力后好似直接在对方耳边说话,旁人无从得知的那种。” 袁齐闻言略过第二个柜台直接来到标价五百五十枚仙玉的柜台旁。他神情激动地介绍道:“二位前辈请过来看。这对虎筋通音佩由上二品铸器师锡开铸造,取从圣品阶啸音虎背脊虎筋封入同为从圣品阶的传灵玉中。只要你们各自注入灵力将这对玉佩认主,且设定成只接收对方的灵力传音。你们通讯的范围可以跨越两方地界。” 石武仔细观察着柜台中那对三寸长半指宽的蓝色玉佩。被封在玉佩里的啸音虎虎筋上多是一条条细密的经络。他问道:“这对玉佩中的啸音虎虎筋是一整条还是分段的?若是分段,怕是我的传音内容别人也能听到吧。” 袁齐没想到石武居然如此谨慎,他回复道:“前辈放心,锡开大师所做的灵饰法器皆是独一份,不会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对了,这虎筋通音佩是根据您二位的距离来决定所需注入的灵力多少。” 袁齐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对虎筋通音佩的优缺点都先说明,免得石武事后怪罪。 石武对注入灵力的多少并不在意。他要确保的是自己与天劫灵体分开行动时双方可以直接通信。他问袁齐道:“这对虎筋通音佩可否在从圣品阶法阵的阻隔下保持通讯顺畅?” 这问题倒是把袁齐给难住了,他对石武道:“您稍等,我帮您向我主梅荭确定。” 袁齐在石武点头之后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玉盘,以镜花之术联络梅荭。 一袭紫色纱裙出现在镜花之术中的梅荭问道:“何事?” 袁齐恭敬道:“主人,有两位前辈过来购买锡开大师打造的虎筋通音佩。他们想知道若被从圣品阶法阵阻隔,他们可否用虎筋通音佩正常通讯?” 梅荭听闻又有人在她的地盘购买从圣品阶的器物,她惊讶之余让袁齐将镜花之术对准石武和天劫灵体。她直接告诉他们道:“二位道友,单单是被阵法阻隔不会影响这对虎筋通音佩的实时通讯。因为它们会自行绕出阵法屏障的范围。除非是你们一方被困在从圣品阶的阵法屏障中,那就得看那阵法屏障的品阶与虎筋通音佩谁的更高了。” 石武了然道:“多谢梅道友解惑。” “道友不必客气。我这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道友购买虎筋通音佩后若遇任何问题尽管来梅香岭找我。我梅荭做买卖讲究货真价实。”梅荭道。 石武作揖道:“好的。” 梅荭在石武说完后就关闭了她那边的镜花之术。 石武放心道:“这对虎筋通音佩不能再便宜了吗?” “前辈,五百五十枚仙玉是锡开大师定的价。只能高不能少。”袁齐道。 天劫灵体忍不住说道:“这也太霸道了吧。” 袁齐赔笑道:“前辈,这虎筋通音佩看起来是贵了些,但在实战中却是极为好用的。灵力传音之法会有被旁人察觉的隐患,若以虎筋通音佩来沟通的话,你们完全可以做到配合无间。” 石武亦明白此理,他拿出专门存放仙玉的那只储物袋,在一只新的储物袋里倒上五百五十枚仙玉。他递给袁齐道:“袁管事,验一下吧。” 袁齐恭敬地接过,在取出一块褐色玉佩往储物袋内一探后,那块玉佩上方立时显现“仙玉五百五十枚,品质完美”等字眼。袁齐收起储物袋喜笑颜开道:“多谢二位前辈!” 石武看了看放有虎筋通音佩的柜子,袁齐立马反应过来。他取下腰间刻有“梅”字的蓝色令牌,口念咒语以灵力注入。一道蓝色光束自令牌中射入前方柜台,笼罩着柜台的灵力随即消失。袁齐对石武和天劫灵体道:“二位前辈,虎筋通音佩是您们的了。” 石武与天劫灵体各取一块,他们以灵力倾注入玉佩之中,其内啸音虎虎筋顿时现出蓝色晶莹状。待二者通过手中玉佩感应到对方的灵力,他们并未开口却已将要说的话传达到了对方耳中。 天劫灵体大感新奇道:“这虎筋通音佩当真不错。” 袁齐听到这话心中大定道:“前辈满意是最好不过。” 石武将虎筋通音佩收起道:“袁管事,我和我大哥还有正事要忙,就此别过。” 袁齐俯身作揖道:“二位前辈慢行。” 石武与天劫灵体自八十丈区域飞出,而后直接从铜须城的东城门快速离开。 铜须城城主肖安直至石武他们出去城门才发觉有返虚中期修士来过。他惊诧之余向东城门护卫问出石武与天劫灵体的样貌衣着,他又从西城门的护卫那里知晓二人打听了城中珠光阁的位置。他向袁齐传音过去道:“袁老弟,方才是不是有两名返虚中期修士去过你珠光阁?”袁齐此时还沉浸在售出虎筋通音佩的喜悦中。他听肖安来问石武二人的行踪,于是就把方才的那笔交易告诉了肖安。 肖安得知梅荭与那二人有过交流,他放心地传音道:“既然主人亦知晓此事,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说起来那二人真是低调,他们进来时城外的法阵都未探出他们的修为。” “他们应该是施展了某种可以避开阵法窥探的秘法。由于要在珠光阁购买返虚以上品阶的好物,所以他们才在进来后显现了修为。”袁齐说出自己的推测道。 肖安深以为意道:“如今内隐界不太平,低调些总不会有错。” 石武一出铜须城就带着天劫灵体来到三万丈高空,他取出那块玉盘地图搜寻着东南方向可有适合他与天劫灵体测试分身的地方。 天劫灵体则是将那块虎筋通音佩收入李榕返虚属地。它对这块只要注入灵力就能与石武通讯的玉佩很是喜欢。 好在石武可以一心多用,他从容地边查看光幕地图边回复天劫灵体种种提问。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各处城池山川,最终落在铜须城东南方向三百三十万里外的黑泥沼泽。他以虎筋通音佩说道:“天灵,这块地图玉盘包含北部第三据点方圆八百万里内所有势力以及山川湖海的分布。我大体看了一下,我们要前往内隐界东部的话就得朝东南方向行进。最适合我们进行测试分身的当属这黑泥沼泽。里面多以凝气、筑基期的蛙兽为主,与之最近的一处宗门都相隔二十万里。” 在李榕返虚属地内听到石武传音的天劫灵体用虎筋通音佩回道:“你拿主意就行。” 《修罗武神》 石武听了以灵力包裹李榕肉身,带着天劫灵体迅速向黑泥沼泽飞去。他在行进过程中遇到数万个方向不一的返虚品阶瞬移通道。他在那些通道内的修士传来前或上升或下降地进行避让。四息过后,他和天劫灵体迅速下落。他将眼前高山与手中地图玉盘进行比对,确定这就是黑泥沼泽西北方向十万里外的联峰山。他再无疑虑地继续前行,于转瞬之间出现在黑泥沼泽的上空。 一股股氤氲的黑色瘴气自下方升腾而出,从石武与李榕的护身灵力外飘过。 石武没有像在鱻潮江上那样逐一挑选测试之地,他直接带天劫灵体进入瘴气之中,同时从储物袋内取出五灵互融阵阵法法器。他以五道灵力丝线注入那五件似方形盾牌般的法器中。那五件法器依次现出金、青、蓝、赤、褐五种颜色。 石武心念一动,那件赤色法器自行来到其身前。他在与之相连的灵力丝线中注入返虚初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那件赤色法器顿时赤芒暴涨进而被他设置为阵眼法器。其余四件法器在他确定好阵眼法器后尽皆与之生出连通之感。 石武护身灵力向外一扩,周围黑色瘴气被驱逐之时金、青、蓝、褐四件阵法法器分别来到百丈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石武手持阵眼法器轻喝一声:“五灵互融阵——开!” 石武手中阵眼法器率先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另外四件阵法法器上金、青、蓝、褐四道光束紧随其后。它们于上方百丈汇聚交融,形成的阵法屏障迅速隐没于这片沼泽中。 石武撤去李榕肉身外的灵力道:“你先配合我对火灵分身进行测试,我后面再帮你测试你能发挥李榕这肉身几成的实力。” 天劫灵体应下道:“好的。” 石武先断开阳灵火之力对怀中蓝儿的蕴养,转而将体内阳灵火之力全部化为普通灵力。他屏息凝神,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准确释放出一道比凝聚空冥初期分身时多上二十三倍的阳灵火本源。这正是当年那具炼神后期分身需要的阳灵火本源数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股阳灵火本源移至腹部,随即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后期的灵力时,那凝聚成形的火灵之力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在那分身凝聚而成的瞬间下令道:“自爆。” 那具炼神后期的阳灵火分身没有犹豫地引爆了腹部的阳灵火本源。 石武在爆炸扩散前以右掌没入那具炼神后期分身体内,施展行纳之法将其中阳灵火本源与阳灵火之力全部吸摄回来。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炼神后期品阶的阳灵火分身可控。” 石武点了点头。他紧接着就分出比刚才多上一倍的阳灵火本源,凝聚出一具返虚初期的阳灵火分身。 石武再次下令道:“自爆!” 那具返虚初期的阳灵火分身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那阳灵火分身手上迅速多出一只半尺长的耀目火凤,它冷冷地盯着石武与李榕的肉身道:“你们是谁!” “看来你体内的阳灵火本源最多只能凝聚炼神后期的阳灵火分身。”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道。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话时已将体内灵力全部化为雷霆之力,他双手飞快结印,口念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那返虚初期的阳灵火分身只觉有什么东西从它眉心没入,等它想回撤避退时,他发现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地定在了那里。它见那个与它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它身前,它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石武先以右掌毫无阻碍地吸收下那只半尺长的耀目火凤,再对满眼惊诧的阳灵火分身说道:“我是你的本尊。” 事实当前,那具阳灵火分身不得不接受道:“你将我召唤出来又禁锢于我是何意思?” 石武说出心中所想道:“我要搞清楚你为何会产生自我意识,你拥有的是我哪段记忆!” /74/74432/27073778.html 第九百章 除恙(上) 那具返虚初期的阳灵火分身怔怔地看着石武,它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天劫灵体通过李榕的肉身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 那具阳灵火分身并未理睬天劫灵体,而是与石武谈条件道:“本尊,你肯定又是在试验某种术法吧。如果你发下道誓放我自由,我可以相告我拥有的是你哪段记忆。” 那具阳灵火分身刚说完,它腹部位置的雷霆咒印立时发作。大量雷霆之力笼罩在它阳灵火本源外围,切断了阳灵火本源与阳灵火之力的联系。 那具阳灵火分身的脸部与躯体开始扭曲变形,它不明白石武明明没有得到答案为何就行了灭杀之举。 天劫灵体看着消散成蓝色灵子的阳灵火分身,它问石武道:“那道雷霆咒印的触发条件是它一旦对你生出胁迫就自行发作?” “是它对我生出欺瞒之意后即刻发作。”石武无奈道,“看来你前面说的不错,我真的很可怕。以致于凝出的每一具不可控分身都想抗争做主。” 天劫灵体安慰石武道:“我从外隐界陪你一路走来,但凡你少点心机城府,你这会儿铁定是道消身殒的结局。所以这些拥有自我意识的分身有反抗的想法也属正常。你阴灵火本源的品阶比阳灵火本源要高出很多,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以阴灵火本源凝聚返虚初期的分身。” “好。”石武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目中现出坚定之色的他从神藏穴上的血色圆球内分出一道与方才那道阳灵火本源相当的阴灵火本源,并将其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石武没有受前面那具返虚初期阳灵火分身的影响,他按部就班地在身前成功凝出一具返虚初期的阴灵火分身。 当那具阴灵火分身成形的瞬间,石武下令道:“自爆吧。” 那具阴灵火分身没有任何迟疑地引爆腹部位置的阴灵火本源。 石武双掌蓦然变大,将那具膨胀的阴灵火分身合于掌中。砰的一声巨响,石武左右巨掌纹丝不动。待他张开双掌,里面的阴灵火分身已消散全无。 天劫灵体看着石武将双掌恢复原样,它关心道:“情况如何?那具分身可有生出反抗?” “暂时没有任何异常。”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心中有底道:“那就好。这样你计划中的风暖就可以用返虚初期的阴灵火分身代替了。” 石武闻言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四方灵力吸入体内,用以补充凝聚火灵分身的消耗。 附近黑泥沼泽中的蛙兽们感应到灵力缺失,它们一边呱呱叫着一边向外跳去。 石武将体内灵力补充完毕后再次凝出一具返虚初期品阶的阴灵火分身。对于石武而言,这阴灵火分身会在东部之行的计划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必须确保这分身万无一失。石武以虎筋通音佩说道:“天灵,你先在这儿打坐或者外出游历一番都可以。我需要每隔半个时辰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从分身体内吸取一成阴灵火本源。我要测试它在这过程中会否产生自我意识。” 天劫灵体知石武做这测试是为了后面的计划可以更加稳妥。它回道:“没事,我在这儿帮你看着。” “会很无趣的。我起码要测试千次以上。我自己看着就行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算了算时间道:“那岂不是要四百多天?” “确切地说是需要四百一十六天外加八个时辰。我本尊在此期间除了测试阴灵火分身外,我还会以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等到半年之后我就服食同灵草再次进入兽灵空间。”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道:“那我确实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打坐感悟那缕鸿蒙之气。” 石武从五灵互融阵的阵眼法器中分出一缕灵力附于李榕右手:“天灵,你后面可以操控李榕肉身自由进出这座法阵。” “好的。”天劫灵体说完便盘膝打坐起来。 石武亦闭上双目,他对身前的阴灵火分身没有施加任何束缚,只是每半个时辰会吸取一成阴灵火本源。 接下来的六个月,石武一边以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一边周而复始地凝聚阴灵火分身吸收阴灵火分身。 这期间石武总共凝出四百三十二具返虚初期的阴灵火分身,里面没有任何一具分身产生过自我意识。 石武于三月三十子时暂停了对阴灵火分身的测试。他从怀里将蓝儿抱起,又以灵力丝线取出深蓝色氅袍下的鹿灵界。他口念咒语打开鹿灵界,一道灵力丝线从里面卷起一株炼神品阶的同灵草送至石武嘴边。 石武见天劫灵体还在打坐,他也就没去唤醒它。他张嘴吞下那株两寸长的青色灵植,同时伸出右手按在蓝儿头顶。 石武之人魂在同灵草起效后自主飞出一缕灵力汇聚在他掌心。石武人魂连同外面的肉身在那缕灵力没入蓝儿颅内的过程中一同闭上双眼。 石武的意识看到自己穿透一扇黑色大门进入一个赤芒闪耀的世界。他知道现在正是蓝儿身外那只圆球变为赤色的时候。他赶紧凭借自身和蓝儿的本命契约感知蓝儿意识的位置。 一股清晰的感应从石武意识体的右前方传来。他若一条赤色游鱼般快速向蓝儿的意识行去。可石武在游了三息后就定在了那里。因为他发现他体外的赤芒居然与这片赤色世界交融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切的石武当即觉得自己以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的法子有效。他高兴之余越发觉得这次有希望救出蓝儿。他继续向前游了六息,在看到一连串绵延的赤色光带飘过来后,他下意识地上游避开那些赤色光带。他在上方边看边说道:“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通过我的阳灵火之力生成的,要是我可以控制它们让它们断开的话我下次就省得等了。” 石武也就随口说说,谁知那条绵延的赤色光带真如其所言断成了两截。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见那两截赤色光带越飘越远,他自语道:“难道它真受我操控?” 石武的意识体试着对那两截赤色光带道:“融合。” 石武一声融合说出,那两截本已相互远离的赤色光带竟迅速聚在一起进而恢复如初。石武见状立马对着蓝儿意识的方向伸出双手,他似在下令道:“来!” 石武真真切切地看着周围的赤芒向两边散开,远处一只赤光闪耀的圆球如被这些赤芒托送过来一般。 石武激动地以双掌接住那只赤色圆球。他向圆球上轻轻一按,数道耀目赤芒自圆球顶端飞射而出,他周围的赤芒则自行补充落于圆球表面。他很快就看到了盘卧在圆球内处于沉睡状态的蓝儿意识,不过他这次没有着急唤醒它,而是不停地以周围赤芒取代圆球上原本的赤芒。 石武从进入兽灵空间开始就在默数,他到目前为止一共花了三十七息。这已经超过他前面两次进来兽灵空间时赤色世界所能维持的时间。这直接验证了他在这半年内以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的做法是正确的。他虽然不知道这赤色世界还能维持多久,但只要再给他十二息时间他就可以将这圆球上的赤芒全部以自身赤芒替代。 石武一边默数一边以心音呼唤道:“蓝儿,快醒醒!” 圆球内的蓝儿感应到石武的心音,在石武默数到八时睁开了那双迷人的蓝色眼睛。 石武长话短说道:“我数到一你就跳出来。” 即便蓝儿不明所以,但这是石武说的,它就选择相信。 “五、四、三、二、一!” 当石武最后那个“一”字出口,这只圆球上的赤芒全部为他周身的赤芒取代。石武立即操控那些赤芒在圆球上开出一道出口,蓝儿的意识遵从石武指令向外跃起。 同一时刻,那些飞去上方的赤芒感应到下方蓝儿的逃脱。它们交融汇聚,形成一只全新赤球猛地朝蓝儿的意识袭去。 蓝儿的意识从石武打开的出口跃至他身旁,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一只恐怖赤球若流星坠地般飞来。 石武怎会让好不容易救出的蓝儿意识再遭囚禁。他心念一动右手一推,由他周身赤芒覆盖着的那只赤球与原先那些赤芒形成的赤球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石武抓准时机将蓝儿的意识一把抱在怀里,他准备带蓝儿游回那扇黑色大门。怎料他刚向后转身就发现自己根本带不走蓝儿。 只见蓝儿的意识上蓦然浮现出一根根赤色丝线。它们一直延伸向外,紧接着一头豹脸、狮爪、龙尾的巨型怪物出现在上方空间。 那头怪兽用巨大的赤色眼珠死死盯着石武道:“不管你是谁,你胆敢保本皇仇敌之子,我离垢地定与你不死不休!” 石武才不管这怪兽的恫吓之语,他不断地以周围赤芒补充由他凝成的那只赤球,将原先那些赤芒形成的赤球打得节节败退。等他想问蓝儿对身上的赤色丝线有何感觉时,他发现蓝儿正满眼迷茫地看着那头怪兽。他生怕蓝儿被那头怪兽施展幻术迷惑,他以心音大吼道:“蓝儿,别去看它!” 蓝儿这才如梦初醒地问石武道:“我这是怎么了?” 石武以心音说道:“你的兽灵空间被人施下封印。你前面之所以服用那么多灵膳好物依旧无法提升,全都是这封印在作祟。我现在要想办法让你外面的躯体先恢复意识。我在这里的时间还有两百三十九息。你那边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蓝儿在石武说着的时候又不自觉地看向了上方那头豹脸、狮爪、龙尾的巨型怪兽。它喃喃道:“石武,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石武疑问道。 蓝儿努力回想着。下一瞬,蓝儿原本似雪貂一样的脸庞渐成豹形,它的躯干不断膨胀壮实,四肢亦跟着变得粗大。其三寸长的雪白细尾附上一层赤芒后伸展成为了一条冒着火焰的百丈龙尾。 石武眼见蓝儿变得与上方那头怪兽别无二样。他脱口而出道:“糟糕!难道是我中幻术了?” 外形异变的蓝儿朝上方怪兽大吼一声:“吞天!” “嗯?”石武清晰地感觉到蓝儿正在与空中怪兽对那些赤色丝线展开争夺,他不禁想着,“我不会真把迷雾之森的王兽带出来了吧?” 也许是蓝儿才从封印圆球中脱困的缘故,即便它施展了所谓的吞天术法,它依旧不是上方那头怪兽的对手。 反倒是那头怪兽在通过那些赤色丝线吸取着蓝儿的意识。 外形异变的蓝儿身上有数处部位出现干瘪迹象。而上面那头怪兽则在不停的吸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灵动。 石武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通过本命契约确定身旁的就是蓝儿,不管怎样他都要帮它。 石武双手按在蓝儿粗壮的左前肢上,他心念一动如下命令道:“此间所有源自我的阳灵火之力,都给我进入蓝儿体内!” 石武话音刚落,这半年来被其输送进兽灵空间的阳灵火之力如潮水般涌至蓝儿躯体。 蓝儿身上那些干瘪下去的部位被阳灵火之力迅速补充完毕。得石武相助的它再次和上方那头怪兽展开了激烈争夺。它们如在用那些赤色丝线进行角力一般。 石武看出蓝儿从一开始的弱势慢慢变得和那头怪兽旗鼓相当,等远处那些源自他的阳灵火之力不断注入蓝儿体内,那些赤色丝线中的吸摄之力开始作用于上方那头怪兽。 只见那头怪兽的身形出现了水纹波动状,它似乎发现眼下局势不对。它双目一闪,原先封印在圆球上的赤芒撇下由石武周身赤芒聚成的那只圆球直接没入那头怪兽的巨型右目中。与此同时,这片赤色世界的赤芒飞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棕芒。不过那片棕芒亦没有维持多久,它们刚一出现就被吸纳进那头怪兽的左目中。兽灵空间中剩下的金芒、青芒、蓝芒无一例外地全部汇聚至那头怪兽的左目之内。 五种灵力产生的五色光芒在那头怪兽的巨型双目内轮转交替,它此举集合了蓝儿以前从灵膳好物中获得的所有灵力,它也因此将局势一点一点向自己这方扭转。 石武看得万分焦急,因为他能留在兽灵空间的时间只剩一百零八息了。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这半年来注入蓝儿兽灵空间的阳灵火之力比以前所有灵力加起来都要多。否则蓝儿早已被那头怪兽吸摄入体。 此时的兽灵空间变得一片漆黑,只有两头身躯同为赤色的巨型异兽在进行着灵与和毅力的比拼。 石武以心音问向一旁的蓝儿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你?” “那道封印之力应该是在它目中,如果可以破开或者影响那道封印,我说不定可以反败为胜。”蓝儿以心音艰难地说道。 石武闻言快速游至上方那头怪兽的赤色右目前,即便知晓会有危险,但石武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在影响这头异兽后可撑到同灵草的药效结束。 石武义无反顾地冲进那头怪兽的赤色右目中。里面汇聚的赤芒疯狂地攻击石武的意识体,想将他排斥出去。 石武抵着那些赤芒怒骂道:“这里哪一道灵力不是通过我炼制的灵膳出现在蓝儿体内的!你们现在居然都帮这怪物来对付我!” 那些赤芒才不管石武是谁,它们只服从于那头怪物的调遣,它们的任务就是阻止石武的意识体前行。 石武的意识体不再指望这里的赤芒灵力会像外面那些赤芒一样听他命令。他一边默数时间一边硬扛着向前。石武意识体的头部、肩部在那些赤芒的冲击下出现了不少的破损。可他依旧咬紧牙关推着那些赤芒往前。 那头怪兽感应到石武的意识体在出现损伤后居然还没有退去的意思,它立即调动左目内其余四种灵力前来相助。 可就是它这一举动让外面的蓝儿抓到机会夺得了那些赤芒丝线的主动权。 蓝儿厉声道:“吞天!” 那些赤色丝线在蓝儿的操控下对上方那头怪兽发起了凶猛地掠夺,那怪兽左目内的四种灵力率先被蓝儿吸至体内。可这四种灵力与蓝儿并不相融,它们在被吸摄进来后第一时间就想脱逃。蓝儿虽没有着急将它们炼化,但也不会任它们逃走。它先将它们固定在自己躯干的表层,接着专注于对上面那头怪兽的吸摄。 石武的意识体还以为自己会被那袭来的四种灵力摧毁,没想到那四种灵力都没碰到他就被一股巨力吸出。 石武的第一反应便是蓝儿在和这头怪兽的战斗中取得了上风。他如何能浪费彻底解决这头怪兽的机会。信心大增的他以双掌开道,强行扛着那股挡路的赤芒前进。 外面的蓝儿亦配合地将那怪物右目中的赤芒一股一股地吸摄入体。 石武在同灵草还有三十息效用时看到正前方出现了一道七彩闪耀的符文印记。 “赤、青、蓝、金、棕、黑、白。”石武的意识体在心中默念着。前面那五种颜色他还能理解为代表五种灵力属性,可后面黑白二色石武就无所依据了。 石武以心音问蓝儿道:“这里有一道七彩符文印记,应该就是那异兽口中离垢皇施下的封印。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蓝儿闻言激动道:“你帮我注意那道符文印记即可。只要我将这头异兽身上的灵力完全吸收,我便能压下它所蕴含的封印之力掌控这兽灵空间。” “蓝儿,我在这里的时间就剩二十三息了。我怕时间不够。”石武担心道。 蓝儿乐观道:“说不定我在这二十三息内就可以将它吸收。” 石武问道:“可有别的方法?比如我直接毁去那道符文印记?” 蓝儿不愿石武再为它冒险:“千万不要!你是以意识进来的,如果冒然去毁那道封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石武正欲言说,那道七彩闪耀的符文印记突然全部变为赤色,在融入周围赤芒灵力后向着那些赤色丝线迅疾行去。 “小心!它要做最后的顽抗!”石武刚以心音传去消息,那道化作赤芒灵力的符文印记就已顺着赤色丝线进入蓝儿体内。 蓝儿顿时心神大乱,它想驱散那道符文印记,却发现那道印记直接贴合在它眉心正中,似有与它融为一体的迹象。更为可怕的是,在那印记到来之后,蓝儿体内先前属于那只怪兽的灵力全部失控。. 从外看去,那些失控的灵力如在蓝儿的意识外笼上一道新的囚牢,而上方那头怪兽剩余的躯体亦全部向下朝蓝儿的意识涌来。蓝儿的身躯在短时间内暴涨至一千一百丈。 原先身处怪兽右目内的石武周遭再无它物,他当即感到不妙。等他回首望去,蓝儿的大半个身躯已被五色光罩覆盖。他想通过心音询问蓝儿如今情况,可他骇然地发现,他与蓝儿之间的本命契约正在被慢慢腐蚀。 屋漏偏逢连夜雨,同灵草的效用也在此刻只剩下十息。 石武看着蓝儿还在扩增的躯体,其额头那枚赤色闪耀的符文印记离他越来越近。 当时间来到最后三息,石武别无选择道:“拼了!” 只见石武的意识体一往无前地冲向那道符文印记,在其双掌触及那符文印记时,同灵草的效用正好耗尽,石武于意识体消散前大喊一声:“行纳万灵!” 五灵互融阵内,石武与其人魂同时睁目喊道:“行纳万灵!” 在阵中打坐的天劫灵体被这一声呐喊惊醒。它刚想问石武发生了何事,它就看到石武的右手从蓝儿头顶抽出了一缕五彩细芒。 /74/74432/27073779.html 第九百零一章 除恙(下) 完全不知现在是何情况的天劫灵体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它全神贯注地看着石武,时刻准备听从他的安排。 石武双眼紧盯手中那缕与蓝儿头颅相连的五彩细芒。这细芒内蕴含的便是那符文印记的五彩灵力。他并没有将这细芒吸摄入体,而是想让它自行消散于五灵互融阵内。 让石武没料到的是,这缕五彩细芒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如藤蔓一般缠绕在他右手之上。随着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不断地从兽灵空间中带出五彩细芒,缠绕在他身上的五彩细芒也变得越来越多。 虽然对于五彩细芒的处理超出了预设,但石武在同灵草效用耗尽前想出来的方法确实可行。他通过那自称离垢皇之人能在蓝儿的兽灵空间施加封印一事推断外界的力量可以于兽灵空间开启时作用于空间内部。 感应到本命契约被腐蚀的石武当时实属被逼无奈。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办法救下蓝儿,那半年之后他能不能再进兽灵空间都是两说。是故他孤注一掷默念同灵草效用的剩余时间,在意识体被传出兽灵空间的前一息来到那枚符文印记上,并且对自己外界的肉身与人魂传达使用行纳万灵的指令。 等兽灵空间开启石武的意识体被传出的瞬间,他的肉身与人魂收到意识体的指令,本能地一同施展行纳万灵,于兽灵空间闭合前从其内部抽出一缕属于那枚符文印记的五彩细芒。 石武现在一边以自身灵力维持兽灵空间留下一缕细小出口的状态,一边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从里面将那缕五彩细芒快速地抽离出来。 仅过去三息时间,以石武右手为起始的半边身躯就缠满了五彩细芒。石武感受到那些五彩细芒对于他肉身的束缚,可他并没有停下,他要将蓝儿兽灵空间内属于那枚符文印记的灵力全部吸出。 又是二十息过去,石武体外如结出一只厚实的五彩灵茧。石武在这过程中一直向蓝儿传去的心音终于得到了回应。 他听到了蓝儿不敢置信的声音:“石武,你在做什么?” 石武闻言心中大定,这代表蓝儿正在逐渐摆脱那五色光罩的束缚。他以心音告诉蓝儿道:“我在意识体被传出兽灵空间时以行纳之法带出了一缕那枚符文印记的灵力,而后我就以那缕灵力为引,不断地从你兽灵空间中抽取属于那枚符文印记的灵力。” 蓝儿感应到身上的五色光罩正在飞速消散,它不禁被石武天马行空却又十分有效的想法所震撼。 外界的石武以心音提醒蓝儿道:“你要时刻防范那枚符文印记融入你的意识。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我!” “谢谢!”蓝儿感动道。 被五彩细芒不停裹缚肉身的石武轻笑一声:“你可是我的本命灵兽啊,为你做这些是应该的。” 石武说话间蓝儿身躯上的五色光罩已消失大半。即便那枚符文印记极力维系,可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下,属于它的那些五彩灵力还是不可抵抗地被带出兽灵空间。 蓝儿清晰地感觉到先前还欲融入它眉心的符文印记被其用自身灵力抵了出去。它快速后退,看到前方悬着一团以那枚符文印记为中心的五彩灵力。蓝儿通过心音告知石武道:“那枚符文印记的灵力马上耗尽了,我也完全摆脱了它的控制。我等它周围灵力消失后以自身灵力镇压它!” 石武赶忙用心音回道:“千万不要!你等我将属于那枚符文印记的五彩灵力全部吸完再说。我想看看那符文印记会否跟着那些灵力朝我袭来。” “什么!”蓝儿不愿石武冒险道,“这样太危险了!你别这么做!” 石武回复道:“我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已经将肉身之力提升至与从圣境修士相当,我体内的灵力也远超返虚后期修士。我天魂地魂内分别有凤焱大哥和印沁在,我之人魂又得玄天锁链守护。即便那道符文印记攻入我体内,我也可以依靠玄天锁链的威能将它灭去。对了,我玄天锁链上可是有鸿蒙之气的,灭一道符文印记绰绰有余!” 蓝儿明白石武说这些是想让它放心。可它还是劝道:“石武,这并非十拿九稳之事。让我来镇压它吧!” 这确实不是什么十拿九稳之事,石武对灭去那道符文印记的把握最多也就七成。但那道符文印记存于蓝儿的兽灵空间始终是个隐患,特别那道封印还能腐蚀他与蓝儿之间的本命契约。他从王猛相赠的《驭兽策》中看过,如果强行解除本命契约,灵兽的主人与灵兽都会元气大伤。所以石武觉得与其被那道封印牵制,还不如趁这机会永除后患。他安抚蓝儿道:“你先别担心,说不定那枚符文印记的施加者只在意如何封印你,并没有在那符文印记中加入对破除封印者的灭杀手段。” 蓝儿见石武如此说法就清楚自己再怎么劝都没用了。 “我帮你在兽灵空间内观测,它一有异动我就提醒你。”蓝儿心绪不宁地说道。它这时比之任何时候都希望那枚符文印记可以留在它的兽灵空间内。 石武笑了笑道:“好的。” 石武怕对付那枚符文印记会牵连同在五灵互融阵内的天劫灵体。他以袖中虎筋通音佩联系它道:“天劫灵体,你先出去五灵互融阵。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靠近。” 天劫灵体眼见石武的肉身被那些五彩细芒包裹成茧,且那灵茧越来越大。它心焦气急之时突得石武传音,它赶忙用虎筋通音佩回道:“石武,你可要我相帮?” 石武说道:“那你帮我守在阵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和蓝儿。” “好!”天劫灵体应下道。 石武自此再无顾虑,他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疯狂地向兽灵空间内抽取五彩细芒。那只包裹他与蓝儿肉身的五彩灵茧也在天劫灵体出去五灵互融阵后来到了百丈高度。 兽灵空间内,蓝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符文印记。它在心中默念道:“千万不要出去!” 可世间之事往往就是事与愿违。 当最后一缕五彩细芒从那枚符文印记上脱离,那枚符文印记再次显现七彩闪耀之色。它比那缕五彩细芒还要迅速地穿过兽灵空间的细小出口冲向外面的石武。 蓝儿瞳孔放大惊声高呼:“石武小心!” 外界的石武早就处于凝神戒备状态,在听到蓝儿的示警后,他丝毫不乱地加强右掌上的护体灵力。 可那七彩符文印记并未从石武右掌攻入,而是率先操控起被石武带至外界的五彩细芒。石武身上的灵茧感应到主人来临,一时间五彩盛放。其产生的光华穿透五灵互融阵向四面八方传送飞去。 于黑泥沼泽中守护法阵的天劫灵体对阵中生出的异象惊诧不已。它很想进去看看石武如何了,但它最终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因为它记得石武跟它说过,接下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靠近。它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石武,为石武守好这座法阵。 五彩灵茧之内,石武对于那道符文印记的举动稍感意外。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他时间去确认蓝儿兽灵空间中是否还有与那枚符文印记相关的残留。 等最后一缕五彩细芒被《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从兽灵空间抽出,蓝儿感觉自己彻底掌控了这方世界。 石武以心音问道:“蓝儿,里面还有那枚符文印记的痕迹吗?” “没有了!”蓝儿确定道。 石武听后收回维持兽灵空间那处细小开口的灵力,让蓝儿的兽灵空间完全闭合。 外界被石武抱在手中的蓝儿十年来第一次睁开了眼睛。它发现自己正被石武用灵力守护抵抗着那些缠绕过来的五彩细芒。 石武感觉到手里蓝儿的动静,他欣喜之余对蓝儿说道:“幸好你还是原来的模样。好好待着,剩下的我来解决。” 那道七彩符文印记在石武说话时操控所有五彩细芒贴紧石武肉身。石武右手护着蓝儿左手迅速变大一把将缠绕着他的五彩细芒破开一道口子。 那融入五彩细芒中的符文印记没想到石武居然有如此巨力。它快速操控其余的五彩细芒将缺口填满,同时继续向外传送五色光华。 石武从破开的缺口看到了那些飞出五灵互融阵的光华,他顿时反应过来这是那符文印记在向外界传递信号。 石武赶忙以虎筋通音佩联系天劫灵体道:“你快离开这里!” 可这次石武的传音却未被天劫灵体接收。因为那道符文印记以自行溃散为代价将石武的身躯封印在一只七彩圆球中。 同一时刻,一缕意识自符文印记中飞射而出穿透石武面门的护体灵力直达他天地人三魂通道前。 那缕意识以豹脸、狮爪、龙尾的怪兽形态出声说道:“你不是那老家伙!” 石武虽不知这缕意识说的老家伙是谁,但他清楚只要以玄天锁链灭杀这缕意识,蓝儿就能暂时摆脱威胁。 石武之人魂命令道:“玄天锁链——剿!” 三条金光闪耀的锁链自人魂通道内飞射而出。 “你为何会有鸿蒙之气!你到底是谁!”当那缕意识惊骇质问之时,那三条玄天锁链已经将其捆缚并向内旋转交缠。 石武以内视之法看着那缕意识被一寸一寸彻底灭杀。尽管他还有很多疑问,但比起自身和蓝儿的安危,他宁愿第一时间清除威胁。 封印石武的那只七彩圆球在那缕意识被灭后出现了碎裂之兆。石武松了一口气道:“应该没问题了。” 蓝儿听到石武这句立即扑到他怀里道:“石武,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石武抱着蓝儿道。 蓝儿正欲向石武询问那自称离垢皇之人为何要对它施加封印,它就看到石武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张道友,你方才有没有听到这宝贝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这是兴奋过度导致出现了幻听。这东西能引来那么多厉害修士争抢,可见其定然是非同凡响的天材地宝。周道友,我们也算福缘深厚了,否则绝难从那些人手里先一步抢来。”另一名陌生的声音回应先前那人道。 先前那人嗯了一声:“我们快走!免得被人追上。” 石武将蓝儿收入怀中以灵力护佑,随即他双手猛地向外一张破开仍在显现五色光华的灵茧。 那两名扛着五彩灵茧飞行的修士没想到里面竟真有他人存在。他们连石武的面容都没去看就立即施展瞬移之术向左右两边分散逃离。 石武又怎会让他们脱逃。他身形迅疾下落在二人要进入瞬移通道前以左右双掌按住他们脖颈,将他们带至下方地面。 那二人只觉被一股巨力压着无法抬头。他们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准备出手还击,谁知用来结印的双手已毫无反应地垂荡在那。他们耳边这时才传来咔咔咔的骨碎之声。 那二人骇然之下顿感今日杀劫临身,他们急欲以元神逃遁。他们的返虚属地刚一开启,里面的元神就被等在他们腹部的一道卍字血印擒住。 “大师饶命!”那二人的元神见石武施展的是佛门印诀,它们还以为石武是佛门中人,遂当即呼喊求饶。 石武没有理会那两道元神的求饶。由于他感应不到五灵互融阵的阵眼法器以及留在李榕右手上的那缕灵力,他赶紧以虎筋通音佩联络天劫灵体道:“你在哪儿?” “方才那处沼泽上空!”另一边的天劫灵体声音慌乱道。 石武立即问手上两道元神:“你们刚才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石武左手那道元神还想与他谈交易:“大师,如果你能放我一条生路,我马上告诉你。” “啊!”那道元神刚一说完就被石武以卍字血印散去一半。 石武对右手上那道元神厉喝道:“说!” 石武右手上那道元神听到同伴的惨嚎,它不敢迟疑地脱口而出:“正南八百万里外。” 得到答案的石武双掌一握将手中两道元神全部灭杀。他连这二人身上的物品都没搜就身化一道赤芒朝二人来时的方向疾驰行去。他以虎筋通音佩对天劫灵体传去消息道:“撑住!” 黑泥沼泽上空,天劫灵体正操控李榕的肉身疲累地应对五人围攻。李榕身上的深蓝色氅袍破烂不堪,其右臂更是被人斩断导致血流不止。 天劫灵体好不容易操控李榕的肉身躲过一道蓝色剑芒,一记重拳就从李榕左侧轰来,直接打落李榕嘴里六颗牙齿,并将其轰进下方黑色沼泽。 一名光着膀子肌肉暴起的中年汉子啐了一声:“这废物是怎么修到返虚后期的?” “许烨道友,我早就说过,这人的状态很像是刚夺舍了别人的肉身。就连他先前施展的术法也只是勉强达到返虚后期的程度。”一名手持三尺赤锋的美艳妇人开口说道。她说着时手中利剑还不忘向下一挥,下方的黑色瘴气被飞来的红色剑气驱散一空,刚从泥沼中爬起的李榕肉身躲闪不及,被那道剑气迫地再次跌入泥中。 那穿着红袍的美艳妇人见状发出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她靠向另一名手握长剑的白眉男修道:“夫君,你看我这一招红芒横萃使得如何?” 那白眉男修宠溺道:“夫人的剑法着实不错。可惜这返虚后期修士名不见经传,即便杀了亦不能得其名声。” 那美艳妇人现出苦恼模样。她朗声对下方狼狈的李榕肉身道:“你倒是说个名号吓吓我们,也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砰的一声,天劫灵体还未出言李榕的肉身就被一根褐色长棍打得在黑泥里滚了数十圈。一黄脸老僧还欲追击,那美艳妇人立即持剑挡在了那老僧面前。 那老僧皱眉道:“赤熹道友,你这是何意?”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你没看到我在问他来历?”那美艳妇人作色道。 那老僧目露凶光之时,一道蓝色剑气从空中飞掠而下在那老僧身前开出一道长有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剑痕。 两边的黑色泥沙在那剑痕出现后都向内流淌进去。 那白眉男修蓦然来到赤熹身旁,他满脸阴鸷地举剑对准那老僧道:“怀嗔,收起你不善的眼神。” 那黄脸老僧嗤笑道:“白眉翁、赤熹,你们二人与旭青子不过是离垢地的外来修士,现在是你们求我和许烨、长明子办事,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那白眉男修听罢手中长剑横斩而出,那黄脸老僧亦不退让地持棍相迎。 就在二人短兵相交之际,两面金色盾牌出现在二人中间。 白眉翁与怀嗔见金盾在前,他们纷纷向后收力。 那手持金盾的矮小童子哈哈笑道:“大家都是为了求财,何必弄得如此难看。” 许烨也从空中降至四人身旁:“长明子道友所言极是。旭青子道友已用独门秘法去追那两名盗走离垢地宝物的宵小之徒,想必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先把那夺舍他人肉身的修士擒住才是正理。” 有那矮小童子和许烨发声,怀嗔又想到白眉翁和赤熹许下的好物,他听从地收起了手中长棍。 白眉翁见此也将长剑收于背后剑鞘。赤熹还有所恼怒,但在白眉翁传音过去后还是先忍了下来。 那矮小童子对许烨道:“许道友,劳你过去将那人带来。要是他还想顽抗,你看着出手便是,只要尽量不弄死他就行。” “好。”许烨说着就向天劫灵体走去。 坐在泥地里的李榕肉身突然哈哈哈地笑起来。他的左半边脸已经垮塌下去,看起来格外恐怖。 那矮小童子叹气道:“怀道友,你方才那一棍出手太重,这人都被打傻了。” 怀嗔傲气道:“是他那肉身太弱。” 许烨才不管这些地走上前去,他右手刚要抓向李榕披散的长发,他就看到自己右肘诡异地向内弯折。肉身之力在返虚后期修士中已算翘楚的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但右臂内传来的巨大痛楚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烨正欲出声提醒长明子等人,后方就响起兵刃撞击硬物之声。许烨庆幸长明子他们还算机警,可等他回身相望,他看到的是四具鲜血喷涌的无头尸身。 许烨脑中一片空白,对于生的渴求让他本能地说出:“我隶属于从圣境董逍前辈!望您看……” 嘶的一声,许烨的脑袋被一股巨力从脖子上生生扯下。 出现在许烨身后全身染血的石武如地狱修罗般直接将许烨的脑袋捏爆。他看向地上被欺负得右臂缺失半边脸骨碎裂的李榕肉身,他咬牙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受苦的是这肉身,跟你我都没什么关系。” 五道元神在天劫灵体说话间争先恐后地从被灭的肉身中飞出,谁料两道巨大的卍字血印将它们全部禁锢半空。 石武双掌一合,那两道卍字血印擒着长明子等人的元神来到李榕肉身前方。他问天劫灵体道:“你要如何处置它们?”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的肉身站了起来,它指着白眉翁的元神道:“这老东西一剑砍去这副肉身的右臂,你先把他元神的四肢毁去。” 石武照做地以卍字血印灭散白眉翁元神上的四肢。 白眉翁之元神旋即扭曲变形惨叫连连。 天劫灵体又指向赤熹道:“这婆娘自诩剑法高超,你以雷法轰她元神,让她知道我只是没一副合适的肉身而已!” 石武手中立时蓝芒闪烁,当他右掌雷霆之力与赤熹元神接触的那一刻,赤熹元神痛苦万分地出声求饶。 天劫灵体用手扫过长明子、怀嗔、许烨三人的元神:“我要它们形神俱灭!” /74/74432/27073780.html 第九百零二章 谋取 天劫灵体此话一出,长明子、怀嗔、许烨三人的尸身和他们落在黑泥沼泽里的头颅全部被石武以灵力丝线带至对应的元神旁。 长明子三人的元神都想向眼前的天劫灵体求饶。奈何被卍字血印擒着的它们根本没有自行开口的能力。长明子和许烨的元神暗道这佛门印诀怎会如此厉害时,它们就看见自己的肉身被一股蓝色灵力附着,裸露在法袍外的手脚迅速化作灵子消散。 长明子三人的元神亦在飞旋的卍字血印下对应着肉身消失的部位一点一点散去。 除了许烨外,先前肉身的迅速消亡并没有让长明子和怀嗔尝到多大痛苦。可现在不同了,被碾碎元神的极致痛楚让它们三者放弃一切挣扎,只剩无比惨烈的哀嚎。 另一边虚弱萎靡的白眉翁和赤熹元神刚听完天劫灵体对许烨三人的审判就听到许烨它们元神的惨叫。它们虽然还未面临元神灭散的危机,但充斥在它们元神中的恐惧一点都比许烨三人少。因为它们到目前为止连灭杀他们肉身,折磨他们元神之人的脸都没看到。 天劫灵体欣赏着许烨、长明子、怀嗔三人的惨状,它放声大笑道:“你们刚刚一个个都打的很开心啊!现在轮到我开心了吧。” 许烨它们知今日必死。在听到天劫灵体的嘲讽后它们一个个积蓄力量想在可以发声时予以回击。 在它们身后站着的石武冷声道:“若你们想至亲之人陪葬,我可以满足你们。你们也可以找个仇敌冒充,不过我肯定会和你们的仇敌揪出你们隐藏起来的至亲,让他们带着对你们的怨恨下去找你们。” 许烨和长明子好不容易承下元神消散的痛楚准备出言诅咒。但石武那番话让它们如遭雷轰,它们确定石武会如其所言对付他们的至亲。它们最终选择放弃无谓的挣扎,静候死期到来。 怀嗔的元神却是狰狞道:“你修成佛门禁忌之印,日后定会被我佛门弟子遇而杀之!” 石武问向天劫灵体道:“可知这和尚法号?” 天劫灵体方才把这些人的名姓听得真切,它回石武道:“怀嗔。”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要放过怀嗔以便调查卍字血印的来历,可石武丝毫没有减弱卍字血印对怀嗔元神的灭散。 怀嗔再也扛不住那等痛苦,只剩大声嘶吼。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联系石武道:“要不要饶了这老和尚的元神?” “不必了。既然知道了他的法号,我们直接找去他所在的寺庙便是。何况他说卍字血印是佛门禁忌之印,佛门弟子会遇而杀之,那能给我们答案的人就有很多。我们无需留它。”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道。 天劫灵体会心一笑,连带着外面的李榕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半张脸垮塌的笑容在别人眼里是诡异恐怖,可石武看着只有心疼。因为他知道天劫灵体弄成这副样子全是因为死守对他的承诺。 想到此处的石武体内阴灵火本源汹涌而出,将长明子、许烨、怀嗔三人剩下的尸身全部焚化成灰。那飞旋着的卍字血印亦得石武心念,彻底灭散三人元神。 石武看了一眼四肢全无的白眉翁元神与缩了一圈的赤熹元神道:“这二人的元神你打算如何处置?” 天劫灵体询问道:“你可在来的路上遇见一名穿着紫袍的碧眼修士?” “有。他拦了我四息时间,后被我拧下头颅洞穿返虚属地而亡。”石武道。 天劫灵体放心道:“那人名为旭青子,和这白眉翁、赤熹皆是离垢地之人,就是他们召集的长明子三人。他们人多势众,一来就破开五灵互融阵,并说里面那五彩灵茧是离垢地的至宝。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把你夺走,于是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在打斗过程中,另有两名修士趁机扛走了那五彩灵茧。我当时只能拼尽全力与这六人周旋,为你多争得时间。好在这副肉身的灵脉比普通的返虚后期修士要强上很多。即便我能使用的术法极少,但还是拖了有三十二息。等我渐落下风后,旭青子就当先以秘法追了出去,而这五人则开始对这副肉身进行虐杀。他们认为我和你必有关联,要将我们一同交给离垢皇。” 石武明了天劫灵体留下白眉翁和赤熹的元神是为了方便他调查。他感动之余向白眉翁和赤熹的元神发问道:“离垢皇对你们下达了什么命令?” 白眉翁的元神见石武行事果决狠辣,它不抱希望道:“即便我告诉你你也会灭了我。动手吧!” “好。”石武应下之后操控制住白眉翁元神的那道卍字血印将其上元神一丝一丝地剥离灭散。 石武在白眉翁近乎癫狂的嚎叫声中继续向赤熹的元神发问:“离垢皇对你下达了什么命令?” 赤熹萎靡不振的元神在听到其夫君白眉翁元神的惨叫后变得惊惶不已。它求饶道:“前辈,您可否饶我一命?” “我可以让你不用像你同伴那样被折磨致死。你应该也听到怀嗔说了,我修的是佛门禁忌之印,死在此印诀下的生灵不得往生,最终只能化为虚无。”石武道。 赤熹不想再受煎熬,它全盘托出道:“我和夫君只是从离垢地前来极难胜地游历的。我们方才突然在内隐界北部收到离垢皇的意识信号。只要有人将离垢皇用意识封印的那个七彩圆球带回离垢地,无论是谁人数多少,都可获得离垢皇允诺的人情。我和夫君商议之后便决定寻得这份大机缘。中途我们遇到了带着怀嗔过来的旭青子,我们见状便也通知了许烨和长明子。等我们看到那五彩灵茧还在向外传递离垢皇的意识信号,且发现这里就一名返虚后期修士守护,我们便起了直接动手抢夺的心思。” 石武当即问道:“你们是通过何种方法往来离垢地与极难胜地之间的?” 赤熹的元神回道:“极难胜地的内隐界与九天十地其它区域皆有相连的跨境传送阵。我和夫君在找到之后向传送阵内投入三万九千枚仙玉,我们开启传送阵便来到了极难胜地的内隐界。” “向传送阵内投入仙玉是什么意思?难道极难胜地与作为敌对的中央钧天亦可互相传送?”石武追问道。 赤熹的元神确定道:“可以的,只不过对道成境的修士有所限制。这种跨境传送阵历史悠久,且不会固定于某处。在找到之后的一日内要么投入仙玉开启传送阵,要么眼睁睁地看着传送阵消失。” 石武将这些记下后问了赤熹最后一个问题:“离垢皇会否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赤熹的元神回道:“不会。” “很好!你可以陪你夫君了。”石武说罢另一道卍字血印以同样的方式将赤熹的元神剥离灭散。 本就萎靡的赤熹元神在这种折磨下痛苦嘶吼道:“你……不守……信用!” 石武在赤熹元神后方冷漠道:“既然已是仇敌,那么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是合理的。我的信用从不向敌人兑现。” “啊!”赤熹的元神还想出声咒骂,可那临身的痛楚让它无暇多顾,它只能以惨嚎来宣泄痛苦。 石武走去天劫灵体身前。那些卍字血印适时地背转过去,石武从始至终都未让殒命此间的五人看到其真容。他扶起地上李榕的肉身道:“要不要先回来我体内?” 天劫灵体不舍道:“我刚适应这副肉身。” “那先将就用着吧,等后面找到合适的你再换。”石武没有勉强道。 天劫灵体也是这般打算道:“好的。”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话时以灵力丝线将白眉翁与赤熹的尸首拖了过来。当他准备用阴灵火本源将这两具尸身焚烧成灰时,天劫灵体出言提醒道:“你先把它们身上的法袍和储物袋收起来,你后面要用到的仙玉会很多。” 石武会意地从那两具尸身上搜出一蓝一赤两只储物袋,在将二者法袍扒下后,石武体内阴灵火本源汹涌扑出。那两具尸身于片刻之间便被焚烧成灰。 石武又把散落在黑泥沼泽中的两柄法剑、一根长棍以及两面金盾都收了过来。 天劫灵体指了指地上长明子三人破损的法袍道:“这边的也别忘了。” 石武按其所言将那三件法袍连同法袍内各一只的储物袋尽数收起。 天劫灵体确认再无遗漏后问石武道:“旭青子以及另外两名修士的法袍和储物袋你收了吗?” 石武摇头道:“我一门心思只想快点赶来,没去管他们身上的东西。” “这会儿他们的尸身应该还未被人发现,我们快过去。”天劫灵体急促道。 石武建议道:“算了吧。我找处地方为你这具肉身清理伤口,你正好换件干净的法袍。” 天劫灵体坚持道:“那旭青子可是返虚后期修士。你以后指不定要过去离垢地,还是别浪费为好。” 石武看向白眉翁和赤熹的元神:“那它们呢?” “别因它们耽误时间了,灭了就是。”天劫灵体道。 石武心念一动,那两道卍字血印快速飞旋,将其上禁锢的白眉翁和赤熹的元神直接灭散。而后那两道卍字血印自行飞回石武双手掌心。 石武扶着李榕肉身御空而起,他右手一抬一按,下方痕迹全部为黑色淤泥覆盖,周围瘴气也都再次聚拢过来。 石武随即带天劫灵体以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向正北飞去。 听到外面再无打斗之声的蓝儿这时候才敢从石武怀里探出脑袋。它一出来就看到石武扶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断臂汉子,它惊吓道:“石武,他是?” 石武告诉蓝儿道:“是我们的恩人。要不是他为我们死守五灵互融阵,我们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你的仇人擒住了。” 天劫灵体立即反驳道:“你别听他的。就算我不帮着看守,你主人也可以护好你。” 蓝儿突然觉得那人的面容非是那么丑陋了。它感激道:“谢谢您。” 天劫灵体笑了笑道:“没什么好谢的。你主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石武于八个呼吸间来到正北六百四十万里外。他带着李榕的肉身迅速下落,旭青子的无头尸身还静静地躺在下方平原上。 石武照旧以灵力丝线从旭青子身上扒下法袍与储物袋,再用阴灵火本源毁尸灭迹。 天劫灵体问道:“另外两人的肉身在哪?” “前方一百六十万里外。”石武道。 天劫灵体道:“走吧。你现在要尽可能地积攒仙玉。” 石武想到赤熹说的那跨境传送阵,他点头道:“这消息还得确认。如果是真的,我想在救出唐云后去西南朱天一趟。我爹娘很可能在那。” 天劫灵体感觉到石武说这些的时候身子都在抖。它支持石武道:“我陪你一起!” 蓝儿也附和道:“还有我!我也陪你们一起去。” 石武笑着道:“好!我们一起!” 石武说完就身化一道赤芒带天劫灵体继续向北飞去。 他们越往北飞周围出现的返虚品阶瞬移通道就变得越多。天劫灵体见石武上下躲避,它以虎筋通音佩对石武道:“小心些。” 石武的体表浮络并没有感应到危险。他用虎筋通音佩回道:“应该是有人发现了那二人的尸首。我们过去见机行事,一有异动我就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你收入体内。” “好。”天劫灵体在正事上从不拖沓。 石武又通过心音让蓝儿进入他怀里莫要出声。 蓝儿听话地把头缩了回去。 石武以灵力向外一震,散去他和李榕身上的血迹。他再从纳海囊中取出从外隐界带上来的元婴后期品阶止血散,他也不管有没有用地全部涂抹在李榕断去的右臂上。 天劫灵体配合地以李榕体内灵力吸收那些丹药之力,断臂处的鲜血慢慢止了下来,但李榕惨白的脸色和左半边垮塌下去的脸让他看着就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 等石武带着李榕肉身过来那两名修士的尸体附近,这里原先高有百丈的五彩灵茧已经消失无踪,只剩周围三十名神情肃穆的修士。 李榕的模样很快就引起那些修士的关注。不过他们在看到李榕断臂位置平整的伤口后,他们又都移开目光继续跟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检验地上周姓修士的尸首。 那名老者道:“从周道友的伤势来看,他应该是遇到了某位从圣境大能。在被那位大能制住后颈断去双臂后,他不得不以元神出去返虚属地博一个生机。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其余修士听后都半信半疑地看着那两具尸身。 一名与地上周姓修士长得十分相像的青年垂泪跪下:“樊叔,请您为我爹做主!” 那樊姓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最不喜被人当场胁迫。他先扶起那青年道:“周世侄,此事未知全貌,我如何为你爹做主?” 那青年告知道:“樊叔,我爹原本在洞府内打坐,后得宏宇宗张卫前辈传音,说是有一场大机缘。他于丑时之前离开,等我在丑时发现他本命玉简碎裂,我就立即通知了您。” 那樊姓老者看了一眼死在旁边的张卫:“你爹身上的储物袋都还在。这说明那凶手非是杀人夺宝。我已经通知宏宇宗副宗主田栝道友,让他过来检验张道友的尸身。” 石武和天劫灵体见已经没机会夺下储物袋,是故准备离开。 谁知那樊姓老者在石武未动之前就问向他们道:“老夫樊惠,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因何行至此处?” 石武神色凝重道:“吾名石灵,这位是我大哥石天。我们两兄弟从焰慧地前来极难胜地游历,谁知在一处秘境中遭遇另外两名结伴之人突袭,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后见众多修士往这个方向飞来,我们两兄弟也就跟了过来求个护佑。” 樊惠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此时一道灵力波动自樊惠身旁出现,十六名法袍样式与张卫一模一样的修士从瞬移通道内走出。 领头的那名儒雅男子见到地上张卫的尸首,他脸上先是哀伤后被愤怒占据道:“到底是谁干的!” 返虚后期的灵力威压笼罩此间,让除了樊惠、石武以外的修士都觉肩头一沉。 那名周姓青年更是承受不住地单膝跪地。 樊惠赶忙劝道:“田道友,比起动怒还是先查明张道友死因为好。我经周封世侄准许,已在你来之前将周斐道友的尸身检验过了。” 田栝盯了一眼远处的石武和天劫灵体后收起灵力威压。他俯身探查张卫的尸体,他发现张卫的后颈有五道明显的指印,其双臂臂骨已经全部碎裂。奇异的是,张卫的腹部没有任何伤痕,也就是说,张卫的元神是自行从返虚属地内出来的。田栝又从张卫的怀里取出一只棕色的储物袋,在以灵力强行打开后,他发现里面包括宏宇宗宗主令、张卫本命长鞭在内的贵重物品一样都不少。 樊惠见田栝检查完毕,遂先将周斐的情况告知了田栝。田栝震惊之余亦说张卫与周斐的情况别无二样。 此间返虚以上修士眼中都现出了惧意。他们先前还只是将信将疑,如今听到田栝的描述,他们脑海里都模拟出了当时的画面,一名从圣境修士在瞬间制住二人后颈,于二人结印时打断他们臂骨,迫地他们不得不以元神逃遁。只是那从圣境修士杀心已起,最终将二人形神俱灭。 石武见樊惠和田栝都不再言语,他知道他们都不想再深究此事。 谁知周封突然走出对田栝下跪道:“田前辈,我爹是因张宗主以机缘相邀才出去洞府的。现在我爹陨落在此,还请宏宇宗当着樊叔和众位前辈的面给我一个交代。” 田栝与身后那十五名宏宇宗门人皆是脸色一沉。田栝道:“周世侄,张师兄已经出宗游历三百年。我也是刚刚才接到门人汇报说他的本命玉简碎裂。我连他陨落在此都是樊道友通知的。你叫我如何给你交代?” 周封转而对樊惠叩首道:“樊叔!我爹生前将您看做最好的朋友!望您为他的死寻个说法,好告慰他在天之灵。” 田栝不想与周封这后生晚辈纠缠,他问樊惠道:“樊道友,你的意思是?” 樊惠此刻骑虎难下,他恨不得当场毙了周封。他保险起见道:“周世侄、田道友,此事极为复杂,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周封声泪俱下道:“樊叔,我爹向来谨慎,若非信任张宗主,他绝不会以身犯险。” “那我师兄呢?他的说法谁来给?”田栝怒气上涌道。 周封旋即接话道:“宏宇宗背靠董逍前辈,如今张宗主陨落,董逍前辈理当出来主持公道。” 在场众多修士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封,他们没想到周封先前所有举动只是为了牵出从圣境大能董逍。 田栝冷笑道:“好。你要董逍前辈来主持公道,又明里暗里说是我张师兄害了你父亲,那我就以宏宇宗的面子去请董逍前辈。” 田栝说完就从张卫的储物袋内拿出宏宇宗宗主令。他右手一捏,那令牌立时化作碎末,一道紫色光束自内飞出直朝西南方向射去。 天劫灵体看着眼前这一幕,它用虎筋通音佩说道:“这周封是在找死。” “此子不识时务,他先前胁迫樊惠,现在又逼得宏宇宗找来董逍。他必定会被秋后算账。”石武亦以虎筋通音佩道。 天劫灵体想到等等会有从圣境修士过来,它担忧地抓着虎筋通音佩道:“我们是否现在就离开?” 石武思索过后用虎筋通音佩道:“我们现在跟这群修士待在一起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好像并不怕被董逍发现。”天劫灵体拿着虎筋通音佩说道。 石武看向西南天际以袖中虎筋通音佩回道:“我想一试从圣境修士的能为。” /74/74432/27087187.html 第九百零三章 观局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话吓得够呛,连带着外面李榕脸上都现出惊色。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安抚道:“别紧张,我说的一试能为并不专指战力。还有从圣境修士对于局势的判断、做出的决策以及最后取得的结果。” “我以前还觉得你夸张了,现在来看,你要应对的确实都非同辈之人。”天劫灵体通过虎筋通音佩感慨道。 石武闻言微微一笑,只等董逍到来。 约莫二十息过后,天上夜幕忽然向外突起,一紫袍青冠的中年文士从内走出。其身上散出的从圣境威压让下方众人齐齐作揖道:“参见董逍前辈!” 董逍降至地面环视四周,除了周斐和张卫的尸身外,半张脸垮塌下去的李榕让他多看了一眼。 石武和天劫灵体随即就从幻灵佩与星云盘传来的感应中知晓董逍以灵力扫过了他们。这两件从圣品阶法器在接收到董逍的灵力后都外显灵力为返虚后期。 董逍见石武和天劫灵体在他探查他们修为时毫无反应,他也就没再去留意二人。 董逍盯着地上张卫的尸身道:“田栝,发生了何事?” 田栝将此间之事一一说出,就连他从樊惠那里听说的石武和天劫灵体来自焰慧地一事也都一并告知。 董逍听后看向周封道:“你当真孝顺。” 周封还以为董逍是在夸他,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董前辈为家父做主!” 董逍单手一抬立起周封身子道:“我与周斐没有任何交情,我要做主也是为宏宇宗。” 周封怔怔地站在那里,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举动已经得罪了董逍。 樊惠顾念着与周斐的昔日情分,他上前行礼道:“董前辈,周世侄年轻鲁莽,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周斐道友与张宗主死因相同,我想应是一人所为。望董前辈从二人尸身查询线索,也好早日擒获那行凶之人。” “周斐有你这好友是他之幸事。都退后五十丈吧。”董逍说道。 田栝、樊惠等人立即遵从地向后退去。 石武扶着李榕的肉身亦跟在人群之中。他要看看董逍要如何探查。 只见董逍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木灵索骥!” 周斐与张卫的尸身在董逍施法之后突然绿芒大盛直接飞起。两具尸身的手臂咔咔作响,于半空中现出结印姿势。尸身继续上飞,十道指印从它们后颈嘣的一声窜出。两道绿芒包裹住那十道指印带着周斐和张卫的尸身回到董逍身旁。 董逍以自身十指触及那绿芒中的十道指印,他脸上虽未有任何表情,但其目中闪过的一抹厉色让在场众人都把心悬了起来。 董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面符文银镜。他右手双指压至镜面,一道银色灵力如水纹般迅速扩散。三息过后,数百万个指印自四面八方汇入银镜之中。董逍对五十丈外的田栝和樊惠道:“我方才以木灵索骥恢复了张卫与周斐的陨落过程。那行凶者以双手自上而下按住二人后颈,但他并没有直接下杀手,他甚至还有所保留。直至周斐和张卫生出反抗之心他才打断二人臂骨,迫使周斐与张卫开启属地元神离体。那十道指印是如今唯一的线索,但方圆百万里内都没有与那凶手相同的指印。” 田栝他们听到这里都觉得如今距离周斐、张卫陨落已过去许久,凭那凶手的能为,不要说方圆百万里了就是方圆千万里都不一定能搜到。 天劫灵体疑惑地以虎筋通音佩道:“你的指印为何没被那银镜收集?” “非是没有收集,而是我在看到董逍逼出周斐、张卫后颈的指力后就改动了十指纹路以及每根手指的粗细。”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 天劫灵体在李榕的返虚属地内啧啧道:“你小子真是胆大心细!我们这下安全了。” 阅读网 石武一边关注董逍下一步的举动一边告诉天劫灵体道:“还没完呢。我们杀的那许烨也属于董逍一方,而且看样子许烨的门人尚未向董逍禀明情况。如果董逍知道自己一夜之间被人连杀两名返虚后期手下,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天劫灵体正奇怪周斐怎会愿意联合外人抢夺同是董逍一方许烨的机缘,它就看到董逍将石武灭杀周斐、张卫时的十道指印收入银镜,接着便来到田栝身前。与宏宇宗门人只隔两丈距离的天劫灵体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只听董逍对田栝吩咐道:“你先去把张卫的尸身收好。我要联络各区域好友看他们那儿可有别的线索。” 田栝恭敬应道:“是!” 董逍一连拿出六块玉盘,在其以灵力注入后,那六块玉盘上方分别现出六道灵力光幕。 栾粟灵膳师、卓连二人的身影率先出现在第一、第二道灵力光幕内。紧接着第三道灵力光幕中现出一肥头大耳正在啃食灵肉的紫衣修士。 栾粟灵膳师开口问道:“何事?” 这些灵力光幕显然是互通的,卓连在看到另一边栾粟灵膳师和那紫衣修士的影像后,他笑道:“看来董兄是遇到麻烦了。” 那紫衣修士边嚼着嘴里灵肉边说道:“董兄,谁惹你了?看我辛彪不把他给烹咯。” 董逍还未回话,第四道灵力光幕中那名妆容精致的女修嫌弃地看了一眼旁边光幕内的辛彪,她先行说道:“辛道友,你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辛彪嘿嘿笑道:“我辛彪就是个大老粗,比不上傅筠仙子这种高高在上的谪仙人。” 第五道灵力光幕内的俊朗男修在辛彪话说一半时显现身形,他当即就帮傅筠出言道:“辛道友此言差矣,傅道友可是很平易近人的。” “行行行,方骏,你就帮着傅筠吧。等哪天傅筠跟别人结成道侣时,我倒要看看你还是不是今日这般言语。”辛彪调笑道。 董逍见他们越说越没边,他制止道:“诸位好友,我找你们是有正事。劳烦你们在自己的地界帮我留意一名从圣境体修,其十指指印我稍后会传给你们。我手底下宏宇宗宗主张卫被其灭杀。我需要为宏宇宗揪出那名凶手。” 灵力光幕内的五人都静了下来。栾粟灵膳师询问道:“离张卫被杀过了多久?” “起码一刻时。”董逍道。 卓连直白道:“这还去哪里找?且不说从圣境修士每息瞬移距离可达一百五十万里以上,就说那凶手只要施展掩盖灵力的术法或者佩戴类似法器,你不直接和他接触,他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揪不出来。” 这道理董逍如何不知,但这话不可以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会寒了他手底下那些人的心。现在由卓连帮着说开,即使以后真的没找到杀害张卫的凶手,众人也不会说他董逍什么。毕竟他一连动用了五位从圣境修士的人脉。这也是为何他要当着田栝、樊惠等人的面与栾粟灵膳师他们联系的原因,他要田栝他们做个见证。 董逍神情肃穆道:“宏宇宗既然投靠于我,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有劳五位道友帮我留意,若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赶来。至于酬劳方面,绝对会让你们满意。” 卓连甩了甩手道:“你觉得我们像是缺酬劳的人吗?我出去转转,要是有消息就通知你。” 卓连说完离开了那处灵力光幕。 辛彪本想问董逍准备用什么作为酬劳,可卓连的话直接让他闭了嘴。 栾粟灵膳师亦说道:“酬劳就不用了。我帮你向别位道友打听一下,看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可有异样。” “有劳了!”董逍感激道。 傅筠和方骏也都表示即刻为董逍找人打探。 大势所趋之下,辛彪也不得不联络自己手边好友问询消息。 栾粟灵膳师那边在二十三息后有了回复,他先问董逍道:“你手底下可有一名叫许烨的返虚后期修士?” 董逍点头道:“有的。怎么了?” 栾粟灵膳师告知道:“他在今夜丑时道消身殒。他那些门人正在通过各种关系联系你。” “什么!”董逍周围那群修士听到这个消息比之董逍还要震惊,这意味着董逍一夜之间就少了两名返虚后期帮手,这不免让人觉得那行凶者是冲着董逍而来。 董逍向栾粟灵膳师确认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栾粟灵膳师道。 董逍皱眉道:“怎会这么巧?” 栾粟灵膳师提议道:“你可有办法寻到许烨陨落之地?如果能找到的话说不定可以探出许烨之死和张卫之死的关联。” “我有给过许烨传令玉佩,可现在看来,他应该和张卫一样连捏碎传令玉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杀了。”董逍回道。 栾粟灵膳师追问道:“许烨是术修还是体修?” “体修。其肉身之力在返虚后期修士中可算翘楚。”董逍道。 栾粟灵膳师听到这句莫名想到了石武,因为他觉得石武的肉身之力似乎已经达到了从圣品阶。他迅速压下别的心思跟董逍说道:“如此的话,张卫与许烨应是死于一人之手。” 这时傅筠那边也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她告诉董逍道:“董道友,据左锋道友所说,他手底下返虚后期的长明子亦于今晚丑时陨落。且长明子在离开前跟他亲传弟子蒋重有过交待,他是受离垢地白眉翁、赤熹二人相邀出去寻一机缘。” 董逍他们听后都觉得这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不过这消息也让董逍稍缓有人针对他的想法。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石武于心中暗道:“原来不止邹大哥他们,就连从圣境修士都是互通消息彼此相助的。先前白眉翁他们是根据那符文印记散出的五彩光华找去的黑泥沼泽,如今那五彩灵茧不知去向,那道符文印记连同里面的离垢皇意识更是被我彻底灭散。即便有别的离垢地修士接收到离垢皇的意识信号,他最多就找去那五彩灵茧现今的位置。” 石武想到此处再无担忧地准备看今夜之事会如何收尾。 上方夜幕突然现出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石武体表浮络向其传去比董逍来时还要强烈的示警之意。 石武不敢朝上看去,他若无其事地和周围修士一起看着董逍。 董逍与石武同时发现上方有从圣境修士来临,可他亦没有抬首,反而是用目光扫过场中那四十八名修士。 直至上方那人道:“董兄,我给你带惊喜来了。” 董逍这才和下方那些修士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蓝衣老者带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灰发童子出现在众人眼中。 石武认出这老者就是方才第二道灵力光幕中的卓连。 董逍向落至身前的卓连询问道:“卓道友,这位是?” 那灰发童子朝董逍作揖道:“离垢地许晏参见董前辈。” 董逍听到离垢地三字眼中一亮道:“你可认识白眉翁与赤熹?” 许晏回道:“晚辈并不认识他们。” 董逍失望道:“卓道友,你带此人过来是何用意?” “他知晓张卫和周斐因何而亡。”卓连道。 董逍和灵力光幕中的栾粟灵膳师等人都催促道:“快别卖关子了!” 卓连轻笑一声,对许晏使了个眼神。 许晏会意地说道:“我先前在距此地正南方向一千四百万里外接收到离垢皇的意识信号。只要有人将离垢皇用意识封印的一个七彩圆球带回离垢地,无论是谁人数多少,都可获得离垢皇允诺的人情。我思索之后决定前去寻这份大机缘。可我发现那道意识信号给我的方位一直在变,并且移动的速度还不弱于我这返虚中期修士。是故我在追了一段时间后就准备放弃。不曾想在回程途中遇到了卓前辈。” 众人听到这件事居然跟离垢皇有关,还听说有某种东西被离垢皇的意识封印了,他们脸上神情各异。 卓连依旧直言道:“董兄,虽然霍道友跟离垢地不对付,但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和离垢地之人接触。许晏说那信号的源头就在北方三百万里外,我们过去一追可好?” 董逍很想说卓连你明明可以追上那信号源头再过来,偏偏要全部讲明了拉上他董逍一起,不就是怕霍灸单独找他麻烦么。不过董逍想着这件事有个定数总比不了了之好。他应道:“让他带路吧。” 卓连身前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开启,他示意过后董逍与许晏一同进入。 待那瞬移通道消失,天劫灵体才敢用虎筋通音佩跟石武说话:“石武,两大从圣境修士都来了,我们先走为上吧。” 不止是天劫灵体有这想法,与周斐、张卫并无交情纯粹是过来看热闹的十几名修士中也有人想要离开。可被樊惠和田栝注意到后,那些人全都不敢再动地立于原地。 石武见状便把自己先前对于离垢皇意识信号的推测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听石武说他们不会被人怀疑,并且它看到董逍和卓连带着那离垢地之人前去追寻别人了,它也就暂时放下心来。它用虎筋通音佩对石武道:“我现在觉得从圣境修士也没那么可怕。” 石武刚想提醒天劫灵体莫要大意,他就听到天劫灵体继续道:“或者说这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缘故。你于各方面都提前算好,遇事还能临场应变。看来我要跟你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石武会心一笑以虎筋通音佩道:“我和你同在路上。对于我们而言,最需要的是积累经验。这样我们以后就能应对更多突发情况。” 天劫灵体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息过后,在场众人远远看到正北方的天空有一座小山飞来。 等那座小山越来越近,他们才看清那是一只灰色的巨型灵茧。灵茧上方正是董逍三人,董逍手里还擒着一名留有八字胡神色惶恐的中年汉子。 辛彪通过灵力光幕看到那灰色灵茧,他感兴趣道:“董道友可是得了那份机缘?” 董逍摇了摇头,他将身下灰色灵茧放于地上又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青色玉盘。他左手按在那中年汉子的头顶,右手驱动那青色玉盘,那汉子脑中与这灵茧相关的记忆全部由那块青色玉盘外扩放出。 原来这中年修士在此地上空飞行时忽然看到下方有五彩光华升起。他好奇地降低身形发现地上有一只高达百丈散发五色光华的灵茧。他立即落至那灵茧前面,在呼唤了几声发现无人回应后他就认为这是无主之物。他欣喜之余就要带着灵茧离开。可他刚抬起灵茧就看见灵茧下方有一个人形缺口,对面地上更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两人。他以灵力探去,发觉那二人皆是尸体。他壮着胆子上前,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宏宇宗宗主张卫。他想要搜刮二人身上物品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他拿出探灵法器抬着灵茧就向正北偏僻之地行去。他一路避开数十名修士来到三百万里外的一处无人山谷。等他要探寻那灵茧奥秘时,他发现那灵茧上的光华全部消散,变成了触之即溃的灰色。董逍三人亦在随后出现在他身前将他擒住。 看了那中年修士记忆的栾粟灵膳师他们都生出一个想法,灵茧之中到底封印了什么。 董逍就没那么多心思去管这些了。他对众人朗声道:“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此事与离垢皇相关。我必须通知霍灸道友,以防再有乱事发生。” 栾粟灵膳师等一众从圣境修士皆知霍灸与离垢地的恩怨。董逍这么做摆明了是想让霍灸接手这件事。作为董逍的朋友,他们都觉得董逍这做法无可厚非。 卓连则是对旁边的许晏道:“你别担心,霍道友虽然霸道但没那么小心眼。他想砍的是离垢皇不是你这过来极难胜地游历的返虚中期修士。” 许晏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最后他只能在那尴尬地笑着。 栾粟灵膳师作别道:“董道友,你那边的事情既已做定,那我先处理北部第三据点的事务了。如果我得到那行凶之人的线索,我会通知你。” “多谢栾粟灵膳师。”董逍道。 栾粟灵膳师听罢就关闭了他那方的灵力光幕。 辛彪、傅筠等人也都纷纷向董逍道别,董逍一一谢过后将玉盘收起。 卓连看着未显现人形的第六道灵力光幕:“秦道友还在闭关?” “应该是吧。他可比我们有追求多了。”董逍语气轻松道。 卓连自嘲道:“道成境的机缘虚无缥缈,我这辈子就不想了。” “卓道友不必气馁,该是你的机缘迟早是你的。”董逍宽慰道。 卓连呵呵笑道:“行吧。那我就先承下董兄吉言了。我答应许晏会保他周全。如果霍道友要人证,你通知我即可,我带他过来。” “好!”董逍应和道。 卓连告辞道:“董兄,改日再会!” “此次多谢卓道友了。改日再会!”董逍还礼道。 待卓连开启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带着许晏离去,董逍对樊惠说道:“如果我和霍道友抓住了那行凶者,我会让田栝通知你。这期间你想怎么告慰你好友都可以,但你们不要再去骚扰宏宇宗的人。你们只想着周斐是因张卫邀请才出去的洞府,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非张卫把周斐当朋友,他又为何要将机缘分享给周斐。他们也着实获得了那份机缘,只可惜被人暗中盯上丧命于此。” 樊惠知道这件事非是自己可以插手的,现在有董逍和霍灸调查,他求之不得道:“劳烦董前辈和霍前辈了。” 周封也在先前樊惠与卓连的对话中知晓了自己的人微言轻。他默默发誓日后定要修炼有成不再屈居于人下。 董逍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道:“都散了吧。” 那些看热闹的修士如获大赦地各自瞬移离去。 石武扶着李榕的肉身欲往东飞行,董逍灵膳师突然问向他们道:“你们二人是焰慧地修士?” /74/74432/27092261.html 第九百零四章 后探 场中还未离开的宏宇宗田栝等人以及去为周斐收尸的樊惠他们都在董逍问话之后看向了身处半空的石武和天劫灵体。 石武深知这时候不能慌乱。他在扶着李榕肉身降下的过程中于脑内快速思索董逍找他们是为何事。 首先可以确定这件事没到让董逍出手的程度,否则在他们背门大开时以董逍从圣境的能为足以先发制人。那么剩下的就很可能是与焰慧地相关之事。石武对于焰慧地的了解一部分源自巨龟城那场祸事,另一部分源自邹伟。他当年打听到宸墟死的那晚,宸灵子和岑音子胁迫巨龟城方圆两百万里内的十一名返虚修士过去自证清白。其中便有焰慧皇座下十六弟子周灿。而石武从邹伟那里得知,当初中央钧天联合西南朱天、东方苍天攻打极难胜地,只有焰慧皇亲自到来欲与上一任极难胜皇联手抗敌。虽然上一任极难胜皇拒绝了焰慧皇的好意,但极难胜地欠焰慧地一份人情。这也是为何石武在被樊惠问起身份时要说自己和天劫灵体是来自焰慧地的原因。他笃定若无确凿的证据,无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焰慧地修士出手。 石武脸带敬意地看着董逍,他以从北部第三据点出来后就变换的嗓音回道:“董前辈,我们来自焰慧地石家。不知您有何事相询?” 董逍拿出一只玉盒隔空送至石武身前:“你的兄弟伤得很重。这里面是返虚后期品阶外用灵膳生肌露,涂于伤口可止痛生肌通畅灵脉。你收下吧。” 石武神色感动,但他没有去接那只玉盒。他恭敬道:“多谢前辈好意。可我们从跨境传送阵过来前家中长辈就告诫我们无功不受禄。我先前交友不慎导致我大哥在秘境中被人暗算,我现在只想带他去一处安全之地养伤。” 董逍道:“你们和旁人的机缘纷争我不会插手,但你们焰慧地修士的身份足以在极难胜地得到礼遇。霍道友一直强调焰慧皇是当年唯一一位不顾凶险过来相助极难胜地的,极难胜地欠焰慧地一份情。” 石武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无功不受禄而拒绝接收这份生肌露。他是怕董逍会借相赠灵膳之名再行试探之举。可这时候石武也别无他选了,他只得伸手去接那只玉盒。他操控怀中幻灵佩撤去对右臂的灵力掩盖,同时将整条右臂内的灵力调整为返虚后期的普通灵力。他用右手自然地抓取隔空递来的玉盒,再将那只玉盒收进存放空冥品阶法袍的储物袋中。他感激道:“多谢董前辈对焰慧地的关照!” 董逍在石武右手触及玉盒时以递送过去的灵力仔细探查了石武的手掌,他发现石武手掌内外都没有用法器掩盖灵力的痕迹,而石武的灵力也还是返虚后期品阶。他暗怪自己太过多疑后对石武说道:“可要我让田栝安排你们去宏宇宗疗伤?” 石武感知到董逍的灵力查探至他手腕后就收了回去,他不愿节外生枝道:“董前辈,宏宇宗突遭变故,田副宗主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我们已收下您赠予的返虚后期品阶灵膳,如何还能厚颜叨扰宏宇宗。您只要告知我附近哪里有适合疗伤的城池,我带我大哥过去便是。” 董逍对田栝下令道:“你帮石家兄弟安排一下。” 田栝为难道:“属下对这片区域并不是很熟悉。” 樊惠闻言先让周封过去收好周斐的尸身,他上前躬身作揖道:“董前辈,晚辈对这里略有了解,不知可否为您帮这二位焰慧地的道友指路?” 董逍经由此次事件对樊惠的观感很是不错。他点头道:“你说吧。” 樊惠随即拿出一块紫色玉佩递给石武道:“石道友,你从这里往东南方向行一百六十万里就会看到一座乾示城。你只要拿着这枚玉佩进城,城主胡展定会以上宾礼待之。” 石武仍用右手接过玉佩放入原先那只储物袋。他出言道:“这次真的太感谢董前辈、樊道友的相助了。日后我和大哥回去焰慧地,定要将今日之事广而告之!” 董逍受用道:“你先带你大哥过去乾示城疗伤吧。” “就此告辞了。”石武说罢便扶着李榕的肉身御空而起,直朝东南方向飞去。 董逍收回远眺目光,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青色玉牌递给田栝:“自即刻起由你继任宏宇宗宗主之位。这块玉牌你收进返虚属地好生炼化,我不想再发生手下被外人谋害却让凶手逃脱之事!” 田栝郑重地接过那块青色玉牌:“宏宇宗宗主田栝遵命!” 此时周封收好了周斐的尸身,樊惠带着他过来作别道:“董前辈,我们也先回去了。” 董逍方才从周斐和张卫的尸身上得到了石武的十道指印,那两具尸身已无它用。他嗯了一声道:“去吧。” 随着樊惠与周封的离开,场上只剩董逍一方以及那名被擒住的中年修士。他放开那中年修士道:“我稍后要联系霍道友。你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等霍道友过来,待他检验过这巨型灵茧你就可以走了。” 那中年修士感激涕零道:“多谢董前辈!多谢董前辈!” 再说回石武那边,他带着天劫灵体以每息十五万里的移动速度向乾示城飞去。 天劫灵体总算松了一口大气,它以虎筋通音佩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董逍发现了什么。” 石武同样以虎筋通音佩回道:“他虽然没有发现端倪,但他听从了卓连的建议,在隔空送来那只玉盒时又用灵力测试了我的右手。” “什么!”天劫灵体惊诧道。 石武笑了笑道:“别这么吃惊,对于存疑的人或事进行反复试探实属正常。其实他再深入些就该发现我肉身除了右臂以外都被幻灵佩掩盖着灵力。可惜他没放下从圣境修士的固有姿态,加上我拿取玉盒也在一瞬之间,是故他错过了最好的探查机会。” 天劫灵体问道:“何谓从圣境修士的固有姿态?” “通俗些来讲就是太装了。他认为自己是从圣境修士,那他在任何方面都要透出从圣境修士的风范来。好比他刚才对我的探查,若换成是我,我必定亲自将那盒生肌露送来。送的时候还会出言安抚几句,为全身探查争取时间。反正卓连并未走远,一有情况召回便是。不对,要是我的话,我会当着卓连的面借相赠生肌露来进行探查。若无异常,那我就当卖个面子给焰慧地,若有异常,我便可与卓连立刻出手。”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深感后怕道:“虽然知道你小子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纵观全局做出判断,但你能不能想想如果董逍真按你说的做了,我们现在怕是已经被擒受审了。” 石武笃定道:“不会的。我还留了一张底牌。” “你就算用掉一次让印沁大哥出手的机会也未必敌得过两大从圣境修士。”天劫灵体道。 石武摇头道:“上善伐谋,印沁在这种环境下的作用比不上我直接拿出栾粟宫令牌。董逍和卓连皆是栾粟灵膳师的至交,他们纵是有再多疑问,也只会把我交给栾粟灵膳师处理。”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张底牌说得愣了好一会儿。它缓过神来问道:“如果你面对的不是董逍和卓连呢?” 石武耸了耸肩道:“可现在就是董逍和卓连啊。” 天劫灵体反驳道:“你这算投机取巧了吧?” 石武轻笑道:“有时候随机应变和投机取巧差别并不是很大。” “好吧。”天劫灵体勉强接受道。 二者于十一个呼吸间来到了乾示城北门。 门口那些守卫看到石武时还没多大反应,可等他们看到半张脸垮塌法袍破烂的李榕,他们顿时神经紧绷。 石武也知道李榕这副样子很吓人。他直接拿出樊惠给的那块紫色玉佩道:“帮我通知一下你们胡城主,就说是樊惠道友让我们过来的。” 不待那护卫通禀,得樊惠传音的乾示城城主胡展就领着城主府亲信出城相迎:“参见二位前辈!” 石武讲明来意道:“樊道友说乾示城可以为我们兄弟提供一处静养之地。” 胡展闻言立即让亲信退下,他领路道:“二位前辈请跟我来。” 石武扶着李榕肉身跟随胡展进城南行,待他们飞了有三万里后,胡展先行落至一处阵法结界前。他拿出一枚蓝色阵眼法器道:“石前辈,这处乃是樊前辈在乾示城的专属宅院。此宅院外围的返虚后期品阶防御法阵只有持这阵眼法器者才能进入。” 石武接过阵眼法器在前方阵法结界上开启一个一丈见方的入口。他对胡展道:“有劳胡城主领路了。” 胡展识趣道:“前辈言重了。您有任何需求只要过来城主府找我便可。我就不打扰两位前辈休养了。” “好。”石武应下后就扶着天劫灵体走入法阵之内。他一进来就感觉这里的灵力比之乾示城中要浓郁数倍。 天劫灵体通过李榕的视角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座三十丈高楼,以高楼为中心延伸向右边的是一座湖泊,其上长廊环绕水榭遍布,湖中还时不时有灵鱼跃出水面。高楼左侧则是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灵植花园,其内盛开的花朵于夜间都现着鲜亮颜色。 天劫灵体赞叹道:“樊道友真会享受。” “走吧,我先扶你进去疗伤。”石武边在明面上说着边以虎筋通音佩道,“我们在这里休养期间正事都用虎筋通音佩交流。” 天劫灵体明了道:“好。” 他们走入前方高楼,发现楼内皆是返虚品阶的器物,而且这里不止有上行楼梯,就连内部传送阵都已配备。 天劫灵体半开玩笑道:“以后我们也在自己的地盘上建这种类型的别院,不管是自住还是招待友人都是极好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石武并没有带天劫灵体上楼,而是直接和它在底层大厅盘膝坐下。 石武拿出董逍相赠的那盒生肌露道:“要用么?” “用吧。”天劫灵体道。 石武打开玉盒,以灵力包裹里面的棕色液体均匀地涂抹在李榕断臂处。只见李榕右臂伤口在生肌露的效用下迅速结痂长出新肉,李榕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石武见此放心道:“这灵膳效果不错。” 天劫灵体运转了一遍李榕体内灵力道:“少了一条右臂好不习惯。” “你先适应着吧。什么时候适应好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石武道。 天劫灵体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熟悉李榕如今的肉身状态。 石武则起身出了高楼行过九曲长廊来到一座水榭之内。他以心音告知怀里的蓝儿道:“没事了。” 蓝儿从石武的怀里伸出脑袋,它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道:“这是哪?” “一位道友的私宅。”石武道。 蓝儿哦了一声:“你们要在这里疗伤,那我先进去原乡吧。我想那些小鸡仔了。” 石武神情严肃道:“蓝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蓝儿不明所以道:“什么事啊?” “我没有照看好那些小鸡仔。我在闭关前为它们准备了很多灵谷,并且让它们之中生出灵智的首领看护你。可我没想到它们居然偷食了我留在原乡中的那些烤蟒肉。以它们的资质根本承受不了里面的灵力,等我出关打开原乡时,里面只剩满地的尸体。”石武终究还是没有将更残酷的事实说给蓝儿听。 蓝儿脑海里闪过它与那些小鸡仔在凡人界结缘于原乡中一起生活的画面,它心中十分难受。可它还是主动安慰石武道:“这非是你的错。你在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它们的尸体呢?安葬了吗?” “我将它们的尸体和那些蟒肉、灵谷一并火化葬在了我闭关的那处小岛。”石武回道。 蓝儿帐然若失道:“我想进去原乡休息。” “好的。”石武说着便从深蓝色氅袍下拿出一只青色小框,在以密咒打开之后,蓝儿一跃而起跳了进去。 石武知道蓝儿需要时间去适应这种离别。他也就没急于跟它商讨离垢皇封印一事。他看着湖中倒映的夜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天劫灵体用了三天三夜才适应缺少一臂后李榕体内灵力的运转。它以虎筋通音佩对旁边的石武道:“那白眉翁真是该死!我先前用这副肉身施展术法威力就不太够,现在被他毁去一臂导致无法流畅结印,术法威力再次大打折扣。”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我会在去往东部的路上看有没有机会为你找到更适合的肉身。即便没有,我们也可以找人为你接续断肢。我听栾粟灵膳师说过,蒙骁被我斩断双手后就是由卓连为其接续了两只法器手掌。只要仙玉足够就一定可以让这具肉身恢复。” 天劫灵体闻言作罢道:“还是别了。你现在正是缺仙玉的时候,这副肉身不值得再浪费仙玉了。至于你说的寻找合适的肉身,如今外面肯定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想把你揪出来,你再动手灭杀返虚后期修士,要是没背景的还好,一旦遇到有从圣境修士作保的,那些从圣境修士可不像董逍和卓连那样会给栾粟灵膳师面子。” 石武根据那晚体表浮络的示警强度告诉天劫灵体道:“其实若论单打独斗我未必会输董逍。” 天劫灵体只知拥有从圣品阶肉身的石武对上返虚后期修士有瞬杀之能,但它并不认为石武能胜过从圣境修士。它劝道:“我们去东部有正事要办,一路上还是以稳妥为先吧。” 石武没有反驳道:“好的。” “先前我都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儿与离垢皇之间是何关系?”天劫灵体问询道。 石武回道:“等离开这里再说。” 天劫灵体起身道:“走吧。” 石武看着李榕左半边垮塌下去的脸庞以及破烂的法袍,他先走上前以灵力将其脸骨还原固定道:“你用灵力维系在我这道灵力外面,这样你就不会被人那么关注了。” 石武随即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件空冥中期品阶的黑色锦衣以及一顶空冥初期品阶的白玉冠为李榕穿戴好。 天劫灵体打趣道:“不应该都是哥哥照顾弟弟么?” 石武笑了笑道:“弟弟偶尔也要照顾哥哥啊。等后面来了更大的风浪我可指望你帮我挡着了。” “一言为定。”天劫灵体并不推辞道。 石武附和道:“一言为定。” 石武手持那块阵眼法器带着天劫灵体出了樊惠的私宅。他们一起朝城中飞去,于城主府门前降下身形。 门口守卫早就得胡展吩咐,一旦看到石武和天劫灵体到来就邀请他们入内。 石武与天劫灵体在守卫的引领下来到城主府的待客厅。城主胡展知晓后亲自出来相迎。 石武言明来意道:“我兄长得董逍前辈赠予的灵膳相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块樊道友的玉佩以及他私宅的阵眼法器还望胡城主收好,待日后樊道友过来时替我转交给他并且帮我向他再道声谢谢。” 胡展挽留道:“二位前辈不再多住几日吗?也好让晚辈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们兄弟俩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不叨扰了。”石武拒绝道。 胡展不再强求道:“那我祝二位前辈一帆风顺。” “告辞了。”石武说罢便和天劫灵体出了城主府从乾示城南门离开。 天劫灵体跟着石武朝西南方向飞去。它边飞边问道:“蓝儿呢?” “我把那些鸡仔已经死了的事情告诉了它,它听后就进去原乡了。”石武说道。 天劫灵体诧异道:“你原原本本告诉它了?” “没有。我就说那些鸡仔偷吃了烤蟒肉导致灵力爆体。”石武道。 天劫灵体摇头道:“那小家伙的承受能力不行啊。” “慢慢来吧。”石武说着就以灵力包裹在李榕的肉身外,带着天劫灵体于低空飞行。 在飞出三十六万里后,石武看到下方有座一眼望不头的密林。他直接带天劫灵体飞了进去,他于林中寻了一圈后找到一个中空树洞。 石武和李榕的肉身先后进去,他再散出灵力包裹在树洞外围。确定无人监视的石武将在蓝儿兽灵空间内的遭遇尽数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听得是又惊又喜。它激动道:“蓝儿如此被离垢皇针对,那就说明它非是什么普通灵兽。它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你的一方助力!” 石武倒没想过让蓝儿成为自己助力一事。他当初与蓝儿结缘也只是因为蓝儿身上有能救王猛的玉清花。他那时没有足够的实力送蓝儿进去迷雾之森深处,他又不忍蓝儿被其它灵兽欺负,于是他就把蓝儿带了出来。后面他秉持要对蓝儿负责的态度一直让蓝儿过着想要的生活。 石武从怀中将特级兽栏原乡取出,他以心音问里面的蓝儿道:“你好些了吗?” 兽栏空间内的蓝儿听到石武的声音,它回道:“我没事。” “那你出来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石武道。 蓝儿应和道:“好的。” 石武默念咒语开启原乡,蓝儿从兽栏空间入口处跳了出来。 天劫灵体瞅着眼前这只半尺长全身雪白的娇小灵兽,它实在没法将蓝儿和石武口中描述的那头怪兽联系在一起。 蓝儿这次醒来后变得十分敏锐,它注意到李榕的目光,它问天劫灵体道:“怎么了?” 天劫灵体好奇问道:“你和石武一样都可以外扩身躯?” 石武还想让天劫灵体别这么直接,谁知蓝儿主动说道:“是的。要看一下吗?” 在石武和天劫灵体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时,蓝儿又说了一件让他们震住的事情:“我是来自离垢地的吞天兽。” /74/74432/27093918.html 第九百零五章 昔时新意 听到“吞天兽”三字的石武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观月峰的饭堂。 曾几何时,那里有两位老人因观月峰弟子浪费的粮食而痛心疾首,也有一个少年允诺以后要找一只他们说的吞天兽来,好让那些被浪费的粮食物尽其用。 石武脑海里老杨与老马的影像清晰依旧。他自嘲道:“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善事。” 天劫灵体没有石武那么多心思,它只在意身为吞天兽的蓝儿能为石武带来何种帮助。它询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品阶?” 蓝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在原乡内试过,我可以将躯体外扩至一千一百丈。” 天劫灵体兴奋道:“石武,你听见没,蓝儿的身躯可达一千一百丈。要是你们二者融合,那场面简直太壮观了!” 石武从过往的思绪中抽离。他看着蓝儿道:“会痛吗?” 蓝儿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会。但比起能变强,痛一些并没有关系。” “你的记忆恢复了?”石武期待道。 蓝儿告诉石武道:“我凭借天赋神通的觉醒得到了部分记忆传承。除了知晓自己是吞天兽外我还了解了我们一族的晋升途径。只是我脑中与迷雾之森相关的那些记忆仍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 石武担心道:“难道离垢皇于你体内还有别的封印存在?” “应该不是。我如今可以彻底掌控自身兽灵空间,我体内也再无异样。我想迷雾之森的记忆之所以如此模糊,很可能是因为我当时根本就没记住什么。你也知道的,我是在花斑虎的巢穴前吃了那枚红色果子才进入开灵启智阶段。”蓝儿道。 石武听到这里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来自离垢皇的威胁就好。我们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蓝儿轻声问道:“石武,你当年带我出迷雾之森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石武回忆道:“我记得那时迷雾之森深处传来很多灵兽奔袭向外的声音。我为了不被它们追上就带着你御空而起。对了,据驭兽宗焰蟒老祖所言,你身上那朵玉清花是生长在王兽出没之地的。” 石武说完就和蓝儿产生了一样的想法。 只听蓝儿道:“以我当时的状态,我不可能是迷雾之森的王兽。所以我和你的相遇或许是那头王兽安排的。” 石武再次生出被人用一张罗网网在中央的感觉。他语带深意道:“我原本是想让你选自己要走的路。可现在看来,你和我一样,前路都已被人设定。” 知晓石武部分经历的蓝儿亦有此感,不过它不在乎这些。它已经从近来的事情中确定离垢皇就是对它施加封印,与它父辈不死不休的存在。它如今只想变强,强到可以去找离垢皇报仇。蓝儿四肢匍匐在地,对石武低首恭敬道:“我灵兽空间的封印已除,我想你能助我晋升。” 石武右手轻抬,蓝儿身子直接立起。他声音温和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你有什么要我相帮的直言便是。” “谢谢!”蓝儿激动地全身颤抖。因为它知道如果没有石武相助,它在这内隐界立足都是问题,更别说一步一步提升修为去找离垢皇报仇了。 石武佯装难过道:“你这样子让我好陌生,以前的你可不会跟我这么客气。” 蓝儿被石武这话逗得咧嘴一笑。它不再拘束道:“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根据那部分传承记忆显示,我可以施展吞天术法从吞噬的物体中汲取灵力,进而化为己用不断晋升。” “行纳之法!”石武和天劫灵体同时出声道。 蓝儿纳闷道:“什么是行纳之法?” 石武为蓝儿说明道:“是我所修功法中记载的一道很重要的术法。我通过这术法不仅可以将周围灵力化为己用,还能以战养战吸摄敌人身上的灵力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蓝儿惊奇道:“照你所说,你的行纳之法确实和吞天术法极为相似,甚至比我的吞天术法还要方便!”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不禁说道:“敢情那创造《九转化灵诀》的大能修士是借鉴了吞天兽一族的天赋神通。” 石武举一反三道:“那《九转化灵诀》的化灵之法、内视之法会不会都是别种灵兽的天赋神通?” 天劫灵体狐疑地看着石武。石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会不会也是某种灵兽?”天劫灵体脱口而出道。 石武脑海里突然闪过以前梦到的那只全身流火的飞鸟。他结合过往种种经历,他像是在自问也像是在问天劫灵体道:“西南朱天的朱家是否为灵兽一族?” 天劫灵体在石武问这话时就想到了他天魂中的凤焱。它见石武转头看它,它不知该如何应答。 石武觉得天劫灵体的反应有些奇怪,他追问道:“你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天劫灵体回道:“我只是不确定。根据雷族的典籍显示,朱家先祖乃是一头先天火凤。其强大到可以与火之空间的火族争锋并取得火之本源认可尊为无上火主。” “这怎么可能!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所有火灵根修士、灵兽都是依靠与火之空间相通获得火之本源。那头先天火凤是如何做到超越火之空间的火族取得火之本源认可的?”石武不解道。 天劫灵体道:“所以我才说我对这事不能确定。毕竟后面朱天家从未出现过可以身化火凤之人。” 石武闻言怔在了那里。他对天劫灵体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以后会身化火凤,你信吗?” 天劫灵体在沉默数息后点头道:“我信!” 石武指着自己心脏位置以虎筋通音佩道:“你是否知道我天魂内凤焱大哥的身份?” 天劫灵体现在虽然没了红莲咒印的束缚,但它觉得这种事还是该由凤焱亲自告诉石武。它以虎筋通音佩回道:“我有过猜测。可有些事情必须当事人亲自说开才行。” 石武听后也就没再强求。 蓝儿见石武和天劫灵体都不说话了,它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石武笑着道:“没什么。我们只是被理出来的这些事情给惊住了,需要点时间消化。对了蓝儿,你的吞天术法可有限制?比如吞入物体的种类、大小等等。” “有限制,但不在吞噬的物体上,而在于我本身。如果到了我资质的极限,我通过吞天术法得到的灵力会逐渐减少,直至毫无所获。”蓝儿道。 石武想起王猛那时为蓝儿鉴定灵根显示的结果为普通,王猛因此还想让他断开与蓝儿之间的本命契约。如今他莫名觉得蓝儿的资质极限很可能与它的灵根相关。 蓝儿见石武在思考事情,它也就没去打扰。等石武再次看向它时,它主动问道:“石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如何让你突破资质的极限。”石武道。 天劫灵体插话道:“石武,蓝儿都还没到自身极限呢你就想后面的事情了?” 石武胸有成竹道:“先前兽灵空间一行验证了我用阳灵火之力蕴养蓝儿的方法是有效的。所以蓝儿无需从外物上获取灵力,它只要施展吞天术法直接从我这里吸收我的阳灵火之力即可。《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可以让我为蓝儿提供充足的灵力支持。” 天劫灵体没想到石武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它佩服道:“应对事情方面你是真的厉害。” 石武的思绪在天劫灵体夸赞他时已经跳到了王猛说过的洗灵卷轴上。他对蓝儿道:“如果是你的灵根决定了你的极限,那么据我所知能让你灵根提升的只有天地玄黄四种洗灵卷轴。当然,也许这内隐界还有其它方法,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会为你留意。” 蓝儿神情激动道:“谢谢!” 石武以灵力将蓝儿带至自己肩头。他轻轻抚了抚蓝儿的脑袋道:“你再这么客气我可要收你报酬了。” 蓝儿乖巧地点头道:“以后要是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石武开怀笑道:“好,我等着那一天。你是想现在就吸收我的阳灵火之力一试自身极限还是等我和天劫灵体过去东部再说?” 蓝儿迫不及待道:“就现在吧。” “那你进去原乡以一千一百丈的身躯接收我注入兽栏空间的阳灵火之力。”石武建议道。 比起这狭小的树洞,原乡内确实更适合蓝儿外扩身躯。蓝儿见石武考虑地如此周到,它当即跳进原乡。它脑中闪过那头怪物的形象,它娇小的身躯立时向外膨胀扩大。它原本似雪貂一样的脸庞渐成豹形,身上雪白的毛发转瞬之间全部变为鲜亮赤色,它那粗壮的四肢下方有着尖锐厚实的狮爪,其三丈长的雪白细尾附上一层赤芒后伸展成为了一条冒着火焰的百丈龙尾。 石武将手掌按在原乡的入口处,他以心音和蓝儿沟通道:“你说停就停。” “嗯!”通体赤色的蓝儿应下之后就施展吞天术法将石武注入原乡的阳灵火之力尽数吸摄。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就连眼珠都已变成赤色的蓝儿通过心音对石武喊道:“停!” 石武当即止住手中的阳灵火之力,他这次一共向内注入了相当于一名普通返虚后期修士的灵力。 兽栏空间中,蓝儿的身躯比之方才又长了百丈。它有一种感觉,如果它再吸收一丝阳灵火之力,它就要爆开了。 石武关心道:“蓝儿,你怎么样了?” “我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它们在紧绷着我的肉身,我需要一些时间适应。”蓝儿以心音回道。 石武从怀里拿出五只存放元婴后期品阶海玉桃的储物袋,他以灵力丝线将这些储物袋送进兽栏空间道:“这里面的海玉桃可以让你在恢复灵力的同时增加气力。我先放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 蓝儿以心音回道:“石武,你对我真好。” 石武笑了笑道:“你是我的本命灵兽,帮你提升实力等于是在为我增加助力。你先在原乡内适应着,我和天劫灵体过去内隐界东部一趟。” “好的。”蓝儿回完就闭目趴在兽栏空间的地上。 石武口念灵咒关闭原乡,他将那只青色小框收入深蓝色氅袍内。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在注入灵力时肯定进行了计算,它问道:“蓝儿现在是何品阶?” “肉身强度未知,但它方才吸收的灵力相当于一个普通的返虚后期修士。”石武告知道。 天劫灵体皱眉道:“才返虚后期么?那离垢皇没理由这么针对它啊。早知如此那三名离垢地修士里应该留一个活口的。” “当时情况特殊,我们根本没时间像今日这般慢条斯理。”石武转而说道,“我们后面还会遇到离垢地修士,到时候从他们口中得到吞天兽和离垢皇的信息也是一样。” 石武见天劫灵体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轻轻拍了拍李榕肉身的肩膀,以虎筋通音佩说道:“我们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了,我不会因为你不告诉我你对凤焱大哥的推测而去对你生出嫌隙。” 天劫灵体嘴角上扬道:“我也没觉得你会怪我啊。我是在想蓝儿会否是在你身上下注之人对你的制约手段。你们之间毕竟有着本命契约,而且还是蓝儿主动跟你缔结的。” 这件事石武自然有想过,但他暂时不愿去深究这些。他岔开话题道:“前面我已经测试了四百三十二具返虚初期阴灵火分身,里面没有任何一具产生过自我意识。我想它足以胜任风暖这个身份。” 天劫灵体不明所以道:“我跟你说蓝儿,你跟我说你的阴灵火分身干嘛?你有没有对蓝儿留个后手?你可是连它的本命契约怎么解都不知道啊。” 石武无奈地以手掩面道:“你果然还是要多学学。我好不容易从离垢皇的封印中让蓝儿苏醒,又让它通过吞天兽一族的提升途径达到自身极限。你觉得你现在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合适吗?” 天劫灵体撇了撇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人族的思想就是复杂!” 石武撤去树洞外的灵力屏障,享受着晒在身上的春日暖阳道:“再复杂的思想也会有迎来简单的那一天。” “哪一天?”天劫灵体好奇道。 石武直白道:“当然是死的那一天。” 天劫灵体连呸数声道:“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 石武呵呵笑道:“你问了我答了而已,并没有特定的意义。” “我看你是该想的事情不想,不该想的一个劲地胡思乱想!”天劫灵体没好气道。 石武微笑道:“那你等我一个时辰,让我想想我们该怎么过去东部。” “我们不是应该朝西南方向行进,回到黑泥沼泽附近后根据玉盘地图上的指示去东南边缘处的城池购买前往东部的地图吗?”天劫灵体直接说道。 石武闭目躺在树洞内道:“本来是该这样。不过今日被你们唤起过往种种,我想以现在的眼光再去回看一遍,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你在半个时辰后叫醒我。” “好的。”天劫灵体回完就察觉出了石武这话的问题,它暗自嘀咕道,“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睡午觉啊。” 等天劫灵体听到石武细微的鼾声,它真的很想上去把石武的鼻子捏住,看他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天劫灵体操控李榕的左手都要捏上去了,可它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它一想到石武身上那么重的负担,它就只剩下对石武的心疼。它默默走去树洞外面,为石武守护这半个时辰的悠闲时光。 春日午后,暖阳斜照。林中的鸟兽虫蚁都在各自的领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天劫灵体却并未去树洞内唤醒石武。 等石武自己醒来看到外面天色时,他尴尬地咳嗽一声:“过往经历了太多,半个时辰不够回顾啊。” 天劫灵体也不拆穿他。它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要不再躺一会儿?” “这就不必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去东部。”石武说着就操控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变换了另一副普通面容。 天劫灵体见状问道:“你这是干什么?焰慧地修士的身份不是很方便吗?” 石武回道:“焰慧地修士的身份我们照用。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面貌和名字都换一换。” 天劫灵体对于石武的谨慎一向很认同。它也施展换形之法改变容貌。谁知李榕左半边的脸骨在天劫灵体变换之时又发生了碎裂,导致李榕整张脸看起来极为可怖。天劫灵体恼火道:“那该死的怀嗔!” 石武听天劫灵体的语气就知道李榕脸上那一击是怀嗔所为。他安抚天劫灵体道:“要不我们先去一趟怀嗔那所寺庙,把你该出的气都出了再说。” 天劫灵体用李榕的左手捂着左脸道:“现在还怎么去啊。董逍把霍灸拉进来调查离垢皇意识封印一事。他们指不定已在怀嗔的寺庙留下眼线。我们还是等风声过了再去把那寺庙给拆了!对了,怀嗔他们的法器你都用雷隐术掩盖起来了吧。” 石武见天劫灵体都这样了还不忘提醒他用雷隐术掩盖怀嗔等人的法器,他笑着道:“早就收进储物袋掩盖好了。” 天劫灵体想想又觉得十分不痛快:“我们明明已经杀了他们得了他们的法器和储物袋,却又不能卖出去。这当真难受!” 石武半开玩笑道:“要不你也去睡一觉?睡了起来会神清气爽的。” 天劫灵体一时语塞。它随后白了石武一眼道:“你有见过灵体睡觉的吗?” “我就是逗你玩。你放心,我们得到的东西我以后会让它们每一件都卖出一个好价钱。”石武许诺道。 天劫灵体指着石武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骗我!” “是我说的,绝对作数。”石武边说边上去帮天劫灵体固定李榕左边脸骨,同时以自身灵力注入李榕脑中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为李榕的面容做着调整。 三息过后,石武对天劫灵体道:“你用李榕体内的灵力包裹在我的灵力外面,这样就能保持与我相仿的面容了。你再通过星云盘将自身外显灵力调整为返虚初期,这样子方便我们在东部行动。” 天劫灵体依言照做。 石武做好这些准备就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补充自身灵力。林中的鸟兽都感应到灵力的突然缺失,它们纷纷躁动起来。 石武则以灵力包裹李榕肉身带着天劫灵体来到三万丈高空。其体内灵力也在行进过程中补充完毕。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要继续向西南前行,可它紧接着就看到石武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纸清荷。 石武右手双指一并,灌注灵力之后于伞柄下方那枚古币上轻轻一点。只见那枚古币就像被石武的灵力镀上了一层赤色光泽。光华荡开之后,那枚古币垂直立起带动穿悬着它的丝线直指东南方向。 石武跟随那枚古币的指引身化一道赤芒朝东南方向直飞行去。 其所过之处灵力全部消失无踪。按理说这现象很容易引起他人关注,可奇怪的是,石武这一路行来就连返虚或者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都未遇见。 在一旁看着的天劫灵体尽管心中疑惑丛生,但它并没有去打扰前行中的石武。 直至半刻时后,那枚古币恢复原样再次悬于一纸清荷下方。天劫灵体才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石武将一纸清荷负于身后道:“做一个测试而已,我们下去吧。”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的肉身和石武一同下落。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栋栋造型怪异的建筑,这里并没有阵法屏障的阻隔,空中也都是各自飞行的修士。 天劫灵体忍不住以虎筋通音佩问道:“这是哪啊?” /74/74432/27107951.html 第九百零六章 指引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回它,等它看向石武时它发现石武眼中同样充满着好奇。它不由得生出石武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地的感觉。 石武收回环视四周的目光,他以虎筋通音佩跟天劫灵体说道:“虽然我刚才睡过去了,但在睡之前我确实看了一遍人魂通道内过往的影像。我发现祁濂道人在莲花宗的飞升之门是通往内隐界东部的,又看见那时的我用一纸清荷下方那枚古币指引心念之事。我想着既然我们没有通往东部的地图,何不借这机会测试一下那枚古币的效用。”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一时兴起的做法弄得哭笑不得。它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该往哪个方向走?” “路在嘴边问啊。”石武说着便对一名要从他们身前飞过的蓝衣修士作揖道,“这位道友,不知这里是何处地界?” 那名蓝衣修士打量了石武和天劫灵体一番。他警觉道:“你们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又为何会过来?” 石武神态自若道:“我和我大哥刚从焰慧地前来极难胜地,尚未买到此间地图,还望道友不吝相告。” 那蓝衣修士一听石武和天劫灵体来自焰慧地,他的态度立马好了很多。他指着南面方向一栋百丈高的碗状怪楼道:“你要购买地图的话就去那座万生楼。这儿是诸葛堡的北部区域,位于内隐界东部。堡主诸葛济乃是返虚中期大能。” 石武对那蓝衣修士道了声多谢就和天劫灵体朝万生楼行去。 天劫灵体边飞边问道:“你刚才用灵力注入那枚古币时除了想着过来东部外还想了什么?” “我还想我们此行能尽量顺利。”石武道。 天劫灵体让石武飞去自己前方,它在石武身后观察着一纸清荷上的那枚古币。 石武干脆将一纸清荷拿下递给天劫灵体道:“你是要试试那古币的指引之法吗?” 天劫灵体摆了摆左手:“不用了。我就是想到我们刚才过来的那条路线太过奇怪。不要说修士了,就连瞬移通道都没遇上。” 石武看着一纸清荷以及伞柄下方用丝线穿悬的那枚古币:“我娘亲曾言,在她家乡有一个习俗,每位母亲生下子女后都会为他们亲手做一把伞。期望日后无论阴晴雨雪,这把伞都可以陪伴护佑子女。我想她将这枚古币与一纸清荷相连必定有其用意。” 天劫灵体知道一纸清荷对于石武的意义。它说道:“你把一纸清荷收起来吧。等我们将极难胜地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积攒仙玉寻找跨境传送阵。” 石武把一纸清荷负于身后重重点头道:“好!” 二者很快就来到那座万生楼的上方。他们看到这巨碗一样的怪楼中心呈镂空状,一条条宽阔的圆环通道绕着怪楼中心层层下陷。等他们再往下看时,一只睁开的青色巨眼让他们顿时生出警觉。他们身上的幻灵佩和星云盘也传来了那只青色巨眼正在对他们进行探查的消息。 石武刚以虎筋通音佩联络天劫灵体让其小心,一名待客侍从就最上方那处圆环通道内飞出来到他们身前。 那待客侍从对石武和天劫灵体作揖道:“二位贵客,小的名叫冯达,不知您们想要买些什么?” 石武反问道:“下面那是何物?” “让贵客受惊了。那是我们诸葛堡特有的巨眼灵植。您放心,这灵植是用来保护入内客人的。”冯达说明道。 石武没有因冯达之言放松警惕,他言说来意道:“我们想购买一张附近的地图。” 冯达道:“二位请跟我来。” 石武和天劫灵体暗运护身灵力跟着冯达从中心镂空处飞进巨碗怪楼的圆环通道内。石武刚一踏上通道地板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盯着背后。他不动声色地随冯达来到一间灵力包厢。 冯达领石武和天劫灵体各自落座后从储物袋内拿出三块大小不一的青色木牌。他以灵力注入那三块木牌,三幅以诸葛堡为中心的光幕地图展现在石武和天劫灵体面前。冯达讲解道:“客人,这三块青木牌分别记录有诸葛堡方圆五十万里、一百六十万里、两百一十万里内的势力分布。里面每个城池、宗门、世家以及它们背后依仗的大能修士都有标注。这三块木牌的价格依次是三万块上品灵石、九万块上品灵石、十二万块上品灵石。” “我想购买第三块青木牌。可否让我试着操控一下?”石武道。 冯达撤去第三块木牌内的灵力,将其递至石武身前:“您请。” 石武以返虚初期的普通灵力注入那块青色木牌,地图光幕再次显现,一个个宗门世家如星罗棋布般出现在光幕上。石武匆匆扫过就迅速撤去灵力对一旁的天劫灵体道:“大哥,给钱吧。” 天劫灵体被石武这句大哥叫得顿了一顿,它反应过来后才从身上拿出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 石武知天劫灵体没有空余的储物袋,于是上前帮他把上品灵石倒进自己拿出的那只新的储物袋里。 冯达从袖中取出检测法器对石武递来的储物袋扫了一遍。三息之后,法器上的灵石种类、数量品质一一对上,冯达恭敬道:“这块青木牌是您的了。” 石武收下青木牌又问冯达道:“诸葛堡可有住宿的地方?我与我大哥长途奔波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冯达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他回石武道:“我们这儿就有。二位贵客想要哪种品阶的灵力房间?” “返虚初期品阶的灵力房间一天需要多少灵石?”石武道。 冯达热情道:“三千块上品灵石。” 石武对旁边的天劫灵体道:“大哥,我们共住一间在这休息五日。” “好的。”天劫灵体这次反应很快。它在石武递来一只新的储物袋后就往里面倒入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 冯达迅速检验完灵石道:“二位贵客在这稍等,我为您们去准备。” 等冯达一走,天劫灵体就以虎筋通音佩问道:“你怎么突然要留下来?” “因为我发现那枚古币真的应我所求让东部之行变顺畅了。你猜我刚刚在地图上看到了什么?”石武用虎筋通音佩说道。 天劫灵体想了想后抓着虎筋通音佩道:“不会是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位置吧?” 石武虽然神色不变,但以袖中虎筋通音佩回复的他却是极为兴奋道:“正是!它在地图上又被标记为齐黎城,位于诸葛堡东南方向一百八十万里外,其占地范围比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还要来得广。” 天劫灵体惊诧之余继续道:“那你留在诸葛堡肯定有别的用意了。” 石武回它道:“嗯!在我们进入这万生楼后我就感觉一直在被窥探着。对方的目标是我身后的一纸清荷。我在想这诸葛堡会否就是让风暖现身之地。” 天劫灵体握着虎筋通音佩的小手有些发抖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枚古币未免太可怕了。” “能为我们所用,越可怕越好。”石武并不担心道。 冯达这时从外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玉佩道:“二位贵客,这是那间返虚初期品阶房间的门禁玉佩,还请您们收好。您们是想现在就由小的带过去还是再逛逛?” 石武让天劫灵体接下那枚玉佩后就对冯达道:“你先带我们去认一下房间,我们休息过后自己出去转转。” “好的。”冯达领着石武他们从中心位置飞下,来到距离地面三丈高的那处圆环通道内。 石武越靠近那只青色巨眼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就越强烈。 待冯达带着他们行至一扇大门前,天劫灵体手中的玉佩自行亮起。 冯达示意道:“二位贵客,这就是您们的房间。如果您们有别的需求可以直接通过这枚玉佩联系我。” 石武让天劫灵体开启房门,他对冯达说道:“我和我大哥先休息会。” 冯达识趣地自行告退。 石武与天劫灵体进去房间,他们发现里面都是返虚品阶的木属性灵饰。 石武打趣道:“看来那位诸葛前辈对木属性的物品情有独钟。”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别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们还是快些休整,将状态调好后开启东部的旅程。” 石武嗯了一声和天劫灵体慢慢悬空,二人脚不沾地盘膝打坐。 万生楼青色巨眼下方,一道道光影顺着那些根茎传输向正南三万里外的一座巍峨古堡中。 作为古堡主人的诸葛济正和其子诸葛咻在大殿内观看着传过来的影像。 诸葛咻双眼紧盯着石武背后那把一纸清荷道:“爹,他身后的那件伞形法器孩儿很是喜欢。他们又是外来修士,我们晚上就动手吧。” 一头华发面容冷峻的诸葛济没有回复,他一边转动手里鸡蛋大小的两只青色圆珠一边仔细观察着石武。良久之后他出声道:“两个返虚初期修士,还是来自焰慧地的,怕是有些难办。” 诸葛咻听出其父不准备对石武和天劫灵体出手。他不舍一纸清荷道:“爹,从他们踏进万生楼起孩儿就看上那把水木双属性的伞形法器了。青眼灵植探出那是一把品阶在返虚初期的好宝贝,孩儿即便只有炼神中期,拿来一用还是可以的。您就帮我夺来嘛!” 诸葛济劝道:“咻儿,那二人敢从焰慧地前来极难胜地游历就肯定不是易于之辈。他们很可能隐藏了修为,我们还是莫要招惹为好。” 诸葛咻越看一纸清荷越是喜欢。他起身道:“爹,要不您将万生楼那株青眼灵植交由孩儿控制,孩儿保证会将事情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诸葛济停下手里转动的两只青色圆球。他语气变得强硬道:“咻儿,为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未了解对手情况之前莫要自以为是!” 诸葛咻悻悻道:“爹,我都是炼神中期修士了,您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行么!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那种什么都干不成的废物?我想出去游历你不让,我现在想要这外来修士身上的伞形法器你又各种说辞。” 诸葛济语重心长道:“爹不是这个意思。作为修士的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青眼灵植虽然是返虚中期品阶,但谁能保证那两个就不是返虚中期修士?我们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千万不要冲动。爹就你这么个儿子,青眼灵植和整个诸葛堡以后都是你的。爹只是想在你接手前为你保驾护航,让你明白如何在这东部安身立命。” 诸葛咻不耐烦道:“您这些话从我成为空冥修士起就在说了,我看我即便是修炼到和您一样的返虚中期还是这般情况。” 诸葛济还想解释,诸葛咻已经出了大殿。 诸葛济赶紧唤道:“潼管事,帮我照看好咻儿。” “属下遵命!”大殿外的一名青衣老者御空飞起,跟在了诸葛咻身后。 诸葛咻径自顿住身形,那青衣老者也在后方百丈恭敬站立。诸葛咻朝那青衣老者传音道:“潼叔,您别跟着了。” 那青衣老者传音回道:“少爷,潼鳍的使命就是在外保护好您。” 诸葛咻无奈道:“那您陪我去喝灵酿吧,我今天心情不好。” 潼鳍立即飞至诸葛咻身侧:“少爷想去哪里喝?” “去洪叔的聚宾阁。”诸葛咻说道。 潼鳍脸色一变,因为这聚宾阁离万生楼只有百里之距,诸葛咻口中的洪叔更是自小看着诸葛咻长大,对他极为宠溺。 诸葛咻猜出潼鳍的担忧,他长叹一声道:“那二人都是返虚初期修士,我还不至于让也是返虚初期的洪叔拼上性命去抢那把伞形法器。” 潼鳍应下道:“我陪少爷去喝。” 二人一起瞬移来到诸葛堡北部区域。当他们路过万生楼上空时,潼鳍还怕诸葛咻会冲下去。等他看到诸葛咻只是瞥了一眼万生楼就继续北行后,他放下心来地与诸葛咻瞬移至聚宾阁门前。 门口小厮一见诸葛咻、潼鳍二人,他慌忙跪地道:“小的拜见少堡主、潼管事!” 时值傍晚,出入聚宾阁的修士极多。那些认识诸葛咻的修士都对其恭敬行礼,那些不认识的也都在那名小厮和周围修士的举动中知晓眼前这人就是诸葛堡少堡主。 无论男女都对贵气逼人的诸葛咻侧目不已。 诸葛咻没有理会那跪地小厮,而是对出来相迎的麻脸大汉作揖道:“参见洪叔。” 那麻脸大汉哈哈笑道:“我就说今儿个心里怎么一直有事惦记,原来是少爷要来。” “洪叔,我心情不好,所以让潼叔陪我过来找您一起喝灵酿。”诸葛咻道。 那麻脸大汉拉着诸葛咻的手道:“那我们快上去吧,今天我和老潼定陪你喝个高兴。” 诸葛咻终于展露笑容道:“好!” 三人一齐进去聚宾阁,他们从内部传送阵来到百丈顶层后诸葛咻走去一间朝南的包厢前。 门外站立的聚宾阁侍从还想跟诸葛咻说里面已经有人了,却被那麻脸大汉上前阻止。 那麻脸大汉直接以右掌破开包厢大门上的灵力禁锢,他推门而入道:“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要这间包厢,还请诸位换去别间。作为补偿,你们今次在这里的费用全免。” 包厢内一桌四人都对突然闯入的麻脸大汉心生不满。特别是坐于主座上的那名棕袍修士。他刚想说上两句挽回面子就看到一脸阴郁的诸葛咻走了进来:“我今天心情不好。” 那棕袍修士和其余三人连忙起身。那棕袍修士主动说道:“少堡主,我们刚喝完正准备走呢。” 其余三人亦附和道:“对对对。” 那麻脸汉子扫了四人一眼,那四人立即出了包厢大门。 门口的待客侍从有眼力劲地进入包厢迅速清理桌上的各种酒器。 诸葛咻坐去靠窗的那个位置,他看了一眼远处道:“潼叔、洪叔,你们都坐吧。” 潼鳍和那麻脸汉子依言坐下。 那麻脸汉子问道:“少爷,您今儿个想喝什么灵酿?我让人帮您去拿。” “随便来一壶返虚初期品阶的即可。”诸葛咻道。 那麻脸汉子皱眉道:“少爷,就算是最温和的返虚初期灵酿您喝了以后也很容易醉的。” 诸葛咻轻笑一声道:“洪叔,我今天就是想醉一场。这样潼叔就能带我回去了。” 那麻脸汉子闻言知道诸葛咻是真的心情不好。他故意斥责潼鳍道:“好你个老潼,你怎么惹少爷生气了?” 潼鳍只得将诸葛堡正殿内的事情告诉了那麻脸汉子。 那麻脸汉子听了先抹去一旁那侍从进入包厢后的记忆,随即让他去准备一壶炼神中期的水生花酿以及两壶返虚初期的木灵酿。 那麻脸汉子对诸葛咻道:“少爷,说实话,堡主确实把你护得太好了。” 诸葛咻刚想让那麻脸汉子帮他去跟诸葛济出言,让他可以外出游历,那麻脸汉子接下来的话就把他的想法打断了。 只听那麻脸汉子道:“可堡主这也是没办法。我洪莱跟随堡主的时间最长,对那些杀戮纷争是再清楚不过。说句不多心的话,堡主年纪大了,他怕了。” 诸葛咻诧异道:“我爹怕了?” 洪莱点头道:“是的。堡主不像我和老潼这样孑然一身。他有你,他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保你不再经历那些尔虞我诈生死杀机。” “不经历磨练如何能够成长!”诸葛咻反驳道。 洪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外面的侍从也正好在此时送灵酿进来。 洪莱先给诸葛咻倒上一杯水生花酿,又给旁边的潼鳍和自己倒满返虚初期的木灵酿,他挥了挥手那名侍从就出去了门外。 洪莱看着杯中的绿色灵酿道:“少爷,你可知有些成长是需要用命去赌的。赌赢了机缘到手,赌输了道消身殒。我们这帮子老家伙赌了很多次才有今日的修为和地位,也越来越清楚自身的极限。” 洪莱这话有庆幸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诸葛咻生气道:“洪叔,那是不是我什么都不能去争?” “当然不是!机缘面前人人可争。但怎么争争了有什么后果,那都是极有讲究的。”洪莱道。 诸葛咻洗耳恭听道:“洪叔您快说。” 洪莱示意道:“少爷,您今儿个是来喝灵酿的,先喝一杯吧。” 诸葛咻听从地拿起酒杯相敬洪莱与潼鳍。 洪莱和潼鳍亦举杯回敬诸葛咻。 三人对碰之后各自饮下杯中灵酿。 洪莱感慨道:“老潼,你是在炼神初期的时候跟随堡主的,你那会儿可有想过我们今日能喝到这么好的灵酿?” “我不敢想。但我知道跟随堡主肯定会有出头之日。”潼鳍为三人再次斟满酒杯道。 洪莱点头道:“是啊。能在修真界遇到那么好的大哥,是我们这几个结义兄弟的幸事。” 诸葛咻有些急切道:“洪叔,您还没说怎么争机缘呢。” 洪莱笑了一声道:“机缘有大有小,最重要的是记住‘审时度势’四个字。你要根据自身的实力地位来判断可否拿下遇到的机缘。像是阵环星石这种大机缘,除非你是天选之人,它们自行飞至你手边,否则你即便看到也不要去争。那等大机缘的争夺只会让你死于非命。至于那些小机缘,则要步步为营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你看上的那把伞形法器。这对现在的诸葛堡来说就是一个小机缘。即便那两个焰慧地修士是返虚中期修为,我们真想杀他们的话也还是可以杀的。问题是杀掉以后呢,那把伞形法器你敢大摇大摆地现于人前吗?你能确保他们在东部没有焰慧地的同伴吗?一旦他们身后有关联的返虚后期修士,那我们诸葛堡就会因那把伞形法器遭受灾祸。轻则赔物,重则赔命。你不要觉得洪叔是危言耸听,这种事在修真界经常发生。” 诸葛咻听后苦闷道:“洪叔,我真的一眼就看中了那把伞形法器。” 洪莱见状还是为其出谋道:“那就先试试可否从他们那里买过来吧。谈不拢再考虑其它手段。他们不是还要住上五天么。” 诸葛咻闻言目中现出惊喜之色,他举杯道:“洪叔,这杯我敬您!” /74/74432/27115063.html 第九百零七章 好歹 是夜,亥时。空中星月齐辉,地上灯火通明。 醉话连篇的诸葛咻是被洪莱与潼鳍扶回去的诸葛家古堡。当他听到洪莱让潼鳍送他过去房间休息,他还不忘让洪莱明日跟他一起去万生楼。得到洪莱保证后诸葛咻才靠在潼鳍肩上脚步踉跄地走向自己房间。 洪莱没有回去聚宾阁,而是飞去了古堡的正殿。 他见殿外无人看守,他欲朝内作揖请示,里面就传出诸葛济的声音:“进来吧。” 洪莱跨步进入,大殿主座上的诸葛济正细致地观看着浮于身前的一幕幕影像。洪莱向诸葛济行礼道:“大哥!” 诸葛济从那些影像上收回目光,转而对洪莱道:“找个位子坐。” 洪莱随意坐去一张客座上:“大哥,您这殿外怎么也不派些护卫看守。” “整个诸葛堡以我修为最高,与其让他们守护我还不如让他们去堡内巡逻。”诸葛济说道。 洪莱呵呵笑道:“也对。大哥,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你想劝我放咻儿出外游历还是准备帮他去抢那把伞形法器?”诸葛济问道。 洪莱道:“大哥,现在不似以前了。我们不需要什么都靠抢。我们有仙玉有好物,大可以去跟那两个焰慧地修士谈交易。不就是一件返虚初期的伞形法器么,我们用三件跟他换。不成的话就再加一件,还不成的话就看他们提什么条件。” 诸葛济皱眉道:“咻儿就是被你们给惯出来的。” 洪莱辩解道:“大哥,我们这不是惯着咻儿,而是给他诸葛堡少堡主应有的待遇。” 诸葛济闻言语气缓和道:“罢了。你们去谈交易总比用青眼灵植强抢来得好。” 洪莱兴奋道:“那我等等就通知老贾,让他明日辰时过去我聚宾阁汇合。对方是两名返虚初期修士,我们也不能堕了气势。” “你稍后先联系潼管事,让他去堡内府库挑五件各属性的返虚初期特技法器,明日交易时带上。如果他们还不满足,你就再加一条返虚初期的法器右臂。”诸葛济终究还是顾念诸葛咻的。 洪莱笑道:“大哥,您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诸葛济目露慈色道:“我老了,这诸葛堡迟早要交到咻儿手上。他既然如此喜欢那把伞形法器,我就当提前送他一份晋升返虚期的礼物好了。” 洪莱顺势说道:“大哥,其实我觉得您可以放咻儿出去历练历练了。” “你今晚也喝多了?”诸葛济脸色一沉道。 洪莱赶忙站起道:“大哥,我说的历练非是让咻儿去远游,而是让他在邢荣前辈的地盘上多增加些见识。您还可以让老潼或者老贾在暗中护佑咻儿。若遇凶险他们也好及时救援。” 诸葛济哎了一声:“你还记得我们在一千六百年前进入归墟秘境时遇到的那名道人么?” “当然记得!六子去四子还!宋截、汪腾二人就是死在那道人的谶言之下。”洪莱生出怨恨之色,可紧接着他就懊悔摇头道,“也许非是那道人的错,是我害了宋截和汪腾。” 诸葛济无奈道:“是宋截和汪腾的命数到了,跟你没关系。” 洪莱眼眶通红道:“那道人说我命中犯煞,前半生又造孽太重,以致克亲克友。后半生即便晋升返虚境界亦不会有子嗣存留,身边的友人更是将一个一个离去。我当时才炼神中期,如何会信他这话。谁知在接下来的归墟秘境中就连折两名弟兄。我为了破他谶言出去归墟秘境就找了好些个炉鼎想要生下一男半女。可诡异的是,那些炉鼎不是胎死腹中就是意外暴毙。我将信将疑之下开始闭关潜修,靠着归墟秘境中大哥助我拿下的那枚灵升丹于一千一百年后直接破境至返虚初期。但成为返虚修士的我并没有感到任何快乐,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命运在被人操控。我不敢与你们接触太多,于是在您建立诸葛堡后就选择独自镇守诸葛堡北部。” 诸葛济仰头靠在主座上,他疲累道:“那道人对我们六个结义兄弟各自定下批言。他说我助义弟之心不变即可事事顺行,获本命灵植,拥返虚中期修为,享子在身侧之欢。然外有火雷,入境成灾,致子游亲失,不得善终。我以前也不信他,认为他是想要争夺归墟秘境内的机缘,故意扰乱我们心境。可后面的事情完全按他所说地发生了。宋截、汪腾在归墟秘境中误触机关导致身中灵毒惨死当场,我机缘巧合下发现那处暗室,带你和潼鳍、贾川进入其中躲过一劫。你们三人恰好踩到暗室中放着的三只灵升丹丹盒。你们虽然想把丹药让给我,但我秉着机缘落到谁头上就归谁的原则拒绝了。后来我们于暗室中找寻别的出口,哪知我一找到暗门,其门后青眼灵植就将我吞入那只青色巨眼之中。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直至我发现那青眼灵植只行吞噬之举,并无任何伤害我的举动。于是我就尝试以自身灵力喂养它,竟歪打正着让它认我为主。我也在那青眼灵植的巨眼中找到了各种保存完好的法器与丹盒。可以这么说,没有那次归墟秘境之行,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洪莱看着主座前的一道道影像,他轻声问道:“大哥在为咻儿的未来铺路?” 诸葛济承认道:“是的。我到了返虚中期后自知再无升修可能。我想用我的命换咻儿一生平安。我要防范那道人后半句中所说的‘外有火雷,入境成灾’。是故我以青眼灵植为基础创立了诸葛堡,监视一切来到此间的炼神以上修士。与火、雷相关的修士在调查清楚背景后能杀则杀,杀不得的就尽量结交。” 洪莱很想劝诸葛济莫要强求,可他看见诸葛济坚定的眼神就知道其不会放弃。他选择祝福道:“大哥,我们身后还有邢荣前辈,我相信您定能保下咻儿。” 诸葛济神色一松道:“起码到目前为止,咻儿都安好无恙。” 洪莱点头道:“是的。” “他今日喝的很醉?”诸葛济询问道。 洪莱听到这句笑着摇头道:“原本我也以为他醉了,可真正醉的人哪还能将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大哥,咻儿长大了。” 诸葛济冷峻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一抹笑意:“长大了就好。” 翌日清晨,诸葛咻早早整理好装束准备过去正殿向诸葛济请安。他想看看洪莱有没有兑现昨晚喝酒时的承诺,在送他回来后向诸葛济言说交易那把伞形法器之事。 诸葛咻刚出房门就看到在外恭候的潼鳍。他对潼鳍作揖之后呵斥自己六名手下道:“潼叔到来你们为何不向内通禀!” 那六名诸葛堡护卫跪地道:“请少堡主责罚!” 潼鳍为那六名护卫出言道:“少爷息怒,方才辰时未至,我就没让他们打扰您休息。” 诸葛咻这才没去怪罪那些护卫,他问潼鳍道:“潼叔,您特意来此是为何事?” 潼鳍道:“堡主昨夜已同意让老洪、老贾陪您去找那两名焰慧地修士进行交易。他让我过来通知您一声,让您直接过去老洪的聚宾阁。” 诸葛咻喜不自胜地抓着潼鳍双手道:“真的吗?” 潼鳍笑着点头,他还偷偷传音给诸葛咻道:“我遵照堡主的指示,在老洪离开前从堡内府库挑了五件各属性的返虚初期特技法器给他。我听老洪说,如果那两名焰慧地修士还不满意,堡主愿意再加一条返虚初期的法器右臂。” 诸葛咻听到这里直接瞬移至古堡正殿,他大步进入对主座上的诸葛济作揖道:“谢谢爹!” 诸葛济笑了一笑道:“你果然长大了。换了以前,你应该是第一时间奔去你洪叔那里。” 诸葛咻脸红道:“孩儿昨日一时鲁莽顶撞了爹,望爹能够原谅孩儿。” 诸葛济道:“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你去聚宾阁吧,你贾叔已经过去了。我见那两名焰慧地修士也有外出的迹象。要是你们过去时他们不在万生楼,你就让你洪叔联系我,我帮你们查他们的位置。” “好的,爹!”诸葛咻说完便向诸葛堡北部瞬移行去。这一次他发现诸葛济没有派潼鳍跟随,他莫名有一种被诸葛济认可的感觉。 聚宾阁门口的小厮一见诸葛咻就要跪拜,却被诸葛咻一把拦下。他问道:“我洪叔和贾叔呢?” 那小厮觉得今日的诸葛咻与昨晚来时判若两人。他忙回道:“在楼上顶层。” 诸葛咻快步进入,从聚宾阁内部传送阵上去顶层。 顶层的那些侍从见了诸葛咻皆对其躬身行礼。 诸葛咻得知洪莱和贾川正在昨晚那个灵力包厢等他,他连忙来到包厢门口。不过诸葛咻没有莽撞地推门而入,他对内作揖道:“洪叔、贾叔,咻儿求见。” 包厢内传出洪莱爽朗的笑声:“少爷快进来。你贾叔今儿个输惨了。” 诸葛咻当即进入,洪莱让他坐去靠窗的那个位子。诸葛咻询问道:“洪叔,您们在赌什么呢?” 洪莱笑着道:“我和老贾赌你今儿个过来是直接推门还是在外请示。老贾觉得你即将得获心仪法器,肯定是高兴地推门而入。我则说你如今稳重了不少,必然是在外行礼过后才进来包厢。老贾,愿赌服输,快拿一千五百枚仙玉出来。” 诸葛咻还想说你们怎好拿我开赌,谁知洪莱后面一句让他开心不已。 洪莱把那一千五百枚仙玉装进储物袋道:“少爷,老贾输的这一千五百枚仙玉就当是我和他的心意了,加上这里面的五把返虚初期特技法器,我不信那两个焰慧地修士不动心!” 诸葛咻对洪莱和坐他对面的疤脸汉子行礼道:“咻儿多谢洪叔、贾叔!” 洪莱和贾川都对诸葛咻摆了摆手。洪莱主动说道:“我们动身吧。我也想看看那把让少爷如此心仪的伞形法器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诸葛咻忙说道:“洪叔,我爹说那二人有外出的迹象,要不您先向我爹问一下他们在哪?” 洪莱当即就以灵力注入腰间玉佩,与诸葛济开启了实时通话。他问道:“大哥,那二人现在何处?” 玉佩另一头的诸葛济回道:“在你聚宾阁西南方向三百里外的妙音居。” “他们倒是挺有雅兴。那我和老贾带少爷过去了。”洪莱道。 诸葛济嘱咐道:“你们是去谈交易的,莫要起冲突。” 洪莱应和道:“大哥你放心,我和老贾知道该怎么做。” 石武与天劫灵体在万生楼休整一夜后就出去了外面。石武在房内时通过手里的地图看到万生楼以西有一座供修士品茶聊天欣赏曲乐的妙音居,遂邀天劫灵体跟他一同过去。 天劫灵体本不愿去的,毕竟它这灵体品不出茶水的味道最多就是让李榕的肉身得到些灵力滋养,奈何石武告诉它这万生楼很可能是下面那只青色巨眼的躯体,它独自留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天劫灵体听了只得陪着石武一起。 二者一来到妙音居外就听见其内传出阵阵悠扬琴声。 石武看着“妙音居”的匾额若有所思。天劫灵体则以虎筋通音佩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天劫灵体道:“我想我妹妹了。不知她在妙音门过得可好。”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说的这个妹妹是当年回去凡人界时未曾见到的阿绫。它宽慰石武道:“若还有缘,即便天地相隔亦会再见的。” 石武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劫灵体半开玩笑道:“所以啊,你要好好积攒仙玉。别到时候跨境传送阵都在你眼前了偏偏仙玉不够。” 石武也笑了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都想接受盟主开出的条件成为北部第四据点的主人了。” “我觉得未尝不可。”天劫灵体故意说道。 妙音居门口的迎宾小厮见外面这两人一来就定定地站在那儿好似欣赏琴曲,听到高兴处还会无声笑着。他于心里嘀咕道:“这两个怕不是傻子吧。” 一曲奏罢,那迎宾小厮上前问道:“二位客官,您们可要进来喝壶灵茶听听乐曲?” 石武停止以虎筋通音佩与天劫灵体的对话,改为直接说道:“大哥,我身上可没上品灵石了,这顿还是得你来请。” 天劫灵体其实已经喜欢上了这种花灵石的感觉,它豪爽道:“好!” 那迎宾小厮热情地对内说道:“贵客两位!” 里面立时走出一名专门接待的侍从,他做出请的手势道:“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石武和天劫灵体跟着那名侍从自妙音居正门进入。大厅中央的六丈高台上一位手持玉笛的年轻公子已经开始吹奏。 那侍从小声问道:“二位客人想坐在哪儿?若是在大厅的话,一壶灵茶便可听上一天。若您想要清雅些,您可以上去二楼或者三楼的包厢。高台上的曲乐会直接传入您所在的包厢。二楼的包厢费用每间三十块中品灵石,三楼的包厢费用每间五十块中品灵石。” 石武从万生楼出来是想看看监视他的人会否有行动。他对那侍从道:“我和我大哥坐去高台正东那张桌子即可。” 那侍从边领着石武他们过去边问道:“二位客人要哪种灵茶?我们这儿筑基品阶至返虚品阶的灵茶皆有。” “你帮我们来一壶炼神后期品阶味道清爽些的就行。”石武道。 那侍从奇怪这二人喝得起炼神后期品阶的灵茶居然不愿去支付几十块中品灵石的包厢费用。他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售价五百块上品灵石的甘露茶如何?” “好的。”石武说完就从身上拿了十只新的储物袋递给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会意地接下,往其中一只储物袋里装了五百块上品灵石。 那侍从检验完毕储物袋内的灵石对二者说了声稍等便过去妙音居后院了。 天劫灵体收好剩下的九只储物袋,石武则外扩耳力开始搜集方圆五千里内所有修士的话语信息。 那侍从于六十息后将一壶甘露茶与两只茶杯端来。他为石武和天劫灵体各倒上一杯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石武忍着笑道:“你去忙吧。” 那侍从还以为石武是在笑他哪里做错了,他忐忑地离开了石武那张桌子。 天劫灵体自然知道石武在笑什么,它作色道:“你可别忘了这壶灵茶是我请的。” 石武哦了一声举杯道:“那我这杯先敬你。”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道:“你小子成心的是不?你有见过灵体喝灵茶的吗?” 石武同样用虎筋通音佩说道:“那侍从都给你倒好了,你就喝了吧。喝完我们就该看到在万生楼盯着我们的是谁了。” “嗯?”天劫灵体从石武最后一句便知外扩耳力的他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它拿起茶杯跟石武碰了碰径自饮下杯中灵茶。 石武则是抿了一口细细品着。甘露茶果然如其要求的清爽怡人,他笑着道:“这灵茶不错。” 天劫灵体则更关心到底是谁在万生楼盯着他们。它刚放下茶杯准备询问,它就透过李榕的视角看到妙音居正门进来三人。 最中间那名蓝衣公子样貌俊秀,全身上下都流露着一股贵气。其头顶青玉冠、腰间龙纹佩一看就皆非凡品。他左边的麻脸汉子以及右边那疤脸汉子一进来就将目光锁定石武,确切地说是锁定了石武身后那把一纸清荷。 石武不为所动地喝着甘露茶,直至那三人行至其桌旁。 那蓝衣公子自我介绍道:“我乃诸葛堡少堡主诸葛咻。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石武放下茶杯道:“我叫轩劫,这位是我大哥轩灵。我们是从焰慧地过来极难胜地游历的。” 洪莱与贾川听到石武名字里带着个“劫”字,他们心中都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天劫灵体倒是庆幸诸葛咻问的是石武,因为它还没和石武讨论过在东部时用何名姓。 “原来是两位轩前辈,晚辈失敬了。”诸葛咻道。 石武示意道:“少堡主和二位道友不妨坐下再说。” 诸葛咻依言落座,洪莱与贾川则是站在他两旁提防着石武和天劫灵体。诸葛咻开门见山道:“轩前辈,我今日来这妙音居听曲,一眼便看中了你身后那把伞形法器。不知您能否割爱?您放心,我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天劫灵体见他们真是对一纸清荷起了心思,它生怕石武一个没忍住把诸葛咻的脑袋给拧下来。 石武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甘露茶。他先前在诸葛咻三人从聚宾阁飞过来时就听到了他们对于如何购买一纸清荷的讨论。他当时除了有些吃惊外也明白了那股监视感为何会出现在他身后。如今听到诸葛咻以有眼缘为由欲购买一纸清荷,石武淡然笑道:“多谢少堡主对这把伞的厚爱。但这把伞于我而言意义重大,我从没有想过要卖掉它。” 诸葛咻认为石武这套说辞无非是为了抬高价钱,他开价道:“我洪叔说您身后那件法器应是返虚初期品阶,我愿意出三件返虚初期品阶的特技法器与您兑换。” 天劫灵体听到这话直接在李榕返虚属地内嘲讽道:“就你们这点眼力还来换什么啊。石武不过是用幻灵佩掩盖在一纸清荷外围,你们真以为一纸清荷是返虚初期品阶的法器?那可是印沁大哥指定要借来和老仙长对战的法器啊!” 石武拒绝道:“少堡主,我真的不打算卖。” “五件各属性的返虚初期特技法器。”诸葛咻加价道。 石武依旧拒绝:“这把伞对我……” 诸葛咻打断石武道:“再加一条返虚初期品阶的法器右臂以及一千五百枚仙玉!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轩前辈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你大哥都需好好考虑!” /74/74432/27115899.html 第九百零八章 借势探息 高台上的笛乐正好结束于诸葛咻说出那番近乎威胁的话语。 妙音居管事周彤还想过来向诸葛咻他们问好,却被洪莱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周彤见状赶忙让高台上的乐者暂停演奏,免得惹怒诸葛咻他们。 整座妙音居随即陷入诡异的宁静。 所有包厢以及大厅中的客人都看出了不对。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瞅向高台东边石武那张方桌。 石武不急不缓地将手里那杯甘露茶饮尽,他放下茶杯正视诸葛咻道:“少堡主,你的出价确实很有诚意。但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把伞对我很重要,我不会卖。” 诸葛咻没想到自己出到这价钱了石武居然还不卖。他今早起来后所有的好心情都在这一刻转变为对石武的杀意。 石武没去管诸葛咻,而是自顾自地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甘露茶。澄澈的茶水慢慢注满茶杯,似在挑战诸葛咻的耐性。 洪莱与贾川吃不准石武和天劫灵体的倚仗。他们牢记出发前诸葛济的叮嘱,在互看一眼后由洪莱躬身作揖道:“少爷,我们该上去听曲了。” “少爷莫要心急,既然交易不成那我们就另想它法。”洪莱暗地里的传音压下了诸葛咻的满腔杀意。 诸葛咻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前辈的雅兴了。” 石武举杯道:“少堡主慢行。” 待诸葛咻三人上去妙音居包厢,周彤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他的示意下,中央高台上的曲乐再次响起。 天劫灵体见石武神情自若地听曲喝茶,它以虎筋通音佩道:“我刚刚还以为你要出手了。” 石武饮了一口灵茶用虎筋通音佩回道:“我无法出手,因为人不对,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你好好说话。”天劫灵体不满石武这谜语般的回答。 石武只得跟天劫灵体解释道:“人不对是指该招惹诸葛咻的非是你我,而是下一次单独过来的风暖。时机不对和地点不对是说我们的形象太容易被人记住,一旦在这杀了诸葛咻,后续我们还想在内隐界东部游历将麻烦不断。根据那块木牌地图显示,诸葛堡身后的靠山是从圣境修士邢荣。” 天劫灵体不自觉地看向李榕右边断臂,它以虎筋通音佩问道:“如果没我在,你是不是更能随机应变?”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你在说什么呢。没你的话我和蓝儿这会儿已经被带到离垢地生死不明了。”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是在安慰它。它自语道:“好想能真正地保护你啊。”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道:“你身上可是有一缕鸿蒙之气的。我相信只要等你把它完全感悟再得到一具合适的肉身,你于极难胜地将是无敌的存在!到时候有你在我身旁,我在极难胜地横着走都行。” “得了吧,你的安慰方式越来越离谱了。”天劫灵体说完就给李榕的肉身倒上一杯甘露茶,学着石武的样子慢慢品着。 外扩耳力的石武啧啧道:“离谱的可不是我,而是那枚古币。上面包厢内的诸葛咻三人正在讨论要如何借用万生楼的青眼灵植对付我们,以便抢得一纸清荷。这么看来,诸葛堡简直就是为我东行计划量身打造的一股势力。” 正操控李榕肉身喝着灵茶的天劫灵体手抖了一下,它抓着虎筋通音佩道:“石武,你确定自己可以驾驭那枚古币?它能读取你的思想就不说了,它甚至还能根据你的思想行推断之法将你引来诸葛堡。我怀疑它是有灵之物!” 石武其实也有此感。他对天劫灵体道:“我后面尽量少用那枚古币。等找到我娘亲问明那枚古币到底是何物再说。” 天劫灵体闻言稍稍宽心,它嗯了一声和石武继续品起灵茶来。 妙音居三层包厢内的诸葛咻他们在开启阵法屏障后就商讨着要如何对付石武与天劫灵体。石武的傲慢让诸葛咻彻底愤怒,三人一商议好对策诸葛咻就让洪莱联系诸葛济。 正在古堡正殿的诸葛济见是洪莱的传音玉佩亮起,他向玉佩内注入灵力刚准备出言恭喜就听到他们交易失败的消息。诸葛济说出自己的判断道:“如此条件都不答应的话那把伞形法器对那焰慧地修士而言或许真的很重要。” 洪莱在诸葛咻的示意下说道:“大哥,那个叫轩劫的太不识抬举,加上他的名字犯了忌讳,我们要不要在晚间用青眼灵植困住他们?” 诸葛济知道这肯定是诸葛咻的主意。他直接道:“你让咻儿跟我说。” 洪莱三人听后一怔,但这是诸葛济的命令,洪莱还是将传音玉佩交给了诸葛咻。 诸葛济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那把伞形法器?” 诸葛咻犹豫了一会儿,他确定道:“是的。” 诸葛济那边沉默了有十息时间,诸葛咻三人都觉得诸葛济是在想着如何斥责他们。谁知他们听到的却是:“爹等等过来妙音居找那轩劫谈谈。” 诸葛济说完就撤去了他那边的灵力。 诸葛咻和贾川面面相觑之后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洪莱。 洪莱接过诸葛咻递来的玉佩道:“你们别这么看我,我昨晚是跟堡主聊了很多,但堡内大小事情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堡主自己。” “洪叔、贾叔,不管怎么样,咻儿谢谢你们的相助。”诸葛咻俯身作揖道。 洪莱和贾川扶起诸葛咻道:“你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啊。” 诸葛咻脸上再现灿烂笑容,他迫不及待道:“不知道爹什么时候过来。” 洪莱与贾川相视一笑,他们认为诸葛咻得到一纸清荷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妙音居高台之上曲乐不停,高台东边的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道:“打发了小的又惹来老的,看来我们得快些离开诸葛堡了。” 天劫灵体不用石武解释就知道诸葛济要来了。它好奇道:“石武,你那枚心音果若给尸体服用会有外扩耳力心通万音的效用吗?” 石武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感兴趣道:“等空了我们用李榕的肉身试一下。” “千万别,心音果用在李榕这肉身上太浪费了,还是等找到雷灵根的返虚后期肉身再说吧。”天劫灵体道。 石武点头之时高台上的曲乐戛然而止。 台上的演奏者连同过来品茶听曲的修士们齐齐对门口那一头华发面容冷峻的老者躬身行礼:“参见堡主!” “都免礼吧。继续奏乐,莫要扰了客人们的兴致。”诸葛济一说完,妙音居内又变回了与刚才一样的氛围。 诸葛济走去石武那张桌旁,他问石武与天劫灵体道:“二位道友,老夫能否与你们坐着聊聊?” 石武明确道:“堡主若是为我身后这把伞而来,那还是别坐了。” 诸葛济微笑道:“道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们来极难胜地无非是为了机缘,道友不妨开个价,我会尽量满足你们。”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堡主可有在意之物?”石武问道。 诸葛济摇头道:“对我而言,人比物重要。” 石武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说要买少堡主,价钱随便你开,你会如何作答?” 诸葛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友,有些玩笑开不得。” “是堡主先和我开玩笑的。”石武道。 诸葛济冷声道:“这把伞比道友的命如何?” 石武坚定道:“除非我道消身殒,否则无人能抢走这把伞。” “轩道友未免有些固执了。若你连命都没了的话,这把伞于你而言又有何意义?你的亲人说不定还会因此受到牵连。”诸葛济这话似提醒似威胁。 石武呵呵笑道:“堡主重人不重物,自然无法理解其中意义。” 诸葛济往身后双掌暗运灵力道:“哦?那道友不妨说来听听。” “这把伞可以在我死时见证我与我大哥的兄弟情,在我和我大哥陨落后见证一段真正的友情。”石武道。 诸葛济试探道:“你们在极难胜地有生死之交?” “是我们的生死之交在极难胜地。”石武道。 诸葛济问道:“谁?” “焰慧皇座下十六弟子——周灿。”石武镇定自若道。 诸葛济听到焰慧皇之名心中就已生畏,待石武准确说出周灿名姓,他心中杀意瞬间溃散。通晓各方大事的他听闻过焰慧皇弟子周灿于极难胜地的诸多事迹。他不由得将批言中“外来火雷,入境成灾”八字与焰慧地联系在一起,加上石武报出的名字里还带着一个“劫”字,诸葛济更是不敢动了。 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石武察觉到诸葛济双掌中暗积的灵力在他们的言语交锋中泄去大半。石武反客为主道:“诸葛堡主,你现在还想让我开价吗?” 诸葛济双目之中满是和蔼神色,他哈哈笑道:“我以前就听邢前辈说过,敢从九天十地其它地域过来的修士个个都是能人。今日我有幸与二位轩道友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二位道友若不急于跟周道友会和,去我堡内一叙可好?” 石武也笑了起来:“我们和诸葛堡确实挺有缘的。可我们今日只想在这喝会灵茶听些曲乐。兴致一过我们就准备回万生楼调息打坐了。” 诸葛济作别道:“如此我就不叨扰二位道友了。” “诸葛堡主慢行。”石武说罢便与天劫灵体一起品着甘露茶。 诸葛济拾级而上来到诸葛咻三人的包厢。 诸葛咻满心期待道:“爹,那把伞形法器呢?” 诸葛济直言道:“轩家兄弟将那伞看得高过性命。他们连价都没开就回绝了。” “那就要他们的命!”诸葛咻目露狠意道。 诸葛济谨慎地以自身返虚中期灵力化作屏障掩盖在包厢外围。他说道:“杀他们简单,可他们身后还有同样来自焰慧地的周灿。虽然这事只有七成可能,但爹不能去赌。” 诸葛咻双拳紧握走去包厢门口,他对诸葛济道:“放我出去。” 诸葛咻见诸葛济欲言又止,他补充道:“我只是想回堡里静静。” 诸葛济给贾川投去一个眼神,贾川会意道:“少爷,我陪您回去。” 诸葛咻现在只想离开这儿免得心里一个没忍住冲去石武和天劫灵体那边。 等诸葛济撤去门口的灵力屏障,贾川立即护送着诸葛咻瞬移离开。 包厢内的洪莱道:“大哥,您为何不跟咻儿说清楚。” 诸葛济再次关闭门口的灵力屏障,他无奈道:“我怎么跟他说?说他的命运与我后半生批言‘外有火雷,入境成灾,致子游亲失,不得善终’相关?说我之所以不对轩家兄弟下手是怕应了批言中的外来火劫?” “大哥,您一人抗下所有,太累了。你不妨趁这机会让咻儿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洪莱建议道。 诸葛济摇头道:“咻儿是有所成长,但还没到能受下那后半道批言的程度。我想他在我的护佑下心无旁骛地修炼。” 洪莱长叹一声,静默不语。 诸葛济告别道:“洪弟,这段日子咻儿估计会经常去你那里。你尽量帮我开导他引他专注修炼。” “我会的!”洪莱答应道。 诸葛济随即撤去灵力屏障瞬移出了妙音居。 高台上的曲乐再次传了进来,却让包厢内独自一人的洪莱显得更加孤独。 大厅东边客座的石武与天劫灵体表面上在饮茶听曲,实际上二者正以虎筋通音佩交换着信息。 天劫灵体佩服道:“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及不上你的临场应变能力。方才那种情况你居然还能把诸葛济给吓回去。” 石武语气深沉道:“我只不过是借了焰慧皇的势罢了。何况已经有人提前在这里为我们做好了安排。” “啊?”天劫灵体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石武将方才外扩耳力时听到的诸葛济与洪莱的对话告诉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不敢置信道:“那批言中的‘外有火雷’不会是指你和我吧?” “你觉得呢?”石武反问道。 天劫灵体皱眉道:“是谁算的这么准?” 石武脑中闪过一人名字:“祁濂道人!” 天劫灵体马上认同道:“对!当年他的飞升之门就是通往内隐界东部的。他比我们早了一千多年上来,还算出了我们的行动,我们怎么跟他斗?” 天劫灵体想到此处不禁苦恼起来。 石武则是持有不同看法:“他能算出我们会被那枚古币指引至此,也就是说那枚古币很可能与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相关。它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确定诸葛堡可以对风暖这个身份进行灭杀,还让我们掌握了东部第二据点的位置。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是受益一方。” 天劫灵体想不通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这个筹码比起其它筹码更被他看重。”石武道。 天劫灵体在李榕返虚属地内揉着自己的小脑袋道:“石武,我好怕。你说我们的命运会否也早已注定?” 石武笑了笑道:“或许吧。但在没走到底之前即便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亦无法确定最终的结果。毕竟与他对赌的是元叔。” 天劫灵体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它对石武道:“我和你的相遇无论是老仙长刻意安排的也好,在你身上下注之人插手的也罢,我们之间的交情是在一次次同生共死中产生的。我灭像之雷在此起誓,若我日后被控制着做出对你不利之事,教我行动前便自行灭散。” “呸呸呸!”石武激动地都没来得及使用虎筋通音佩,以致于他连呸的三声引来周围不少妙音居顾客侧目。 先前那名侍从更是直接来到石武桌前询问道:“客人,这甘露茶是否不合您口味?我这就帮您去换。” 石武见那侍从窘迫的模样,他忙解释道:“非是如此。在我的家乡如果听到在乎的人说不吉利的话就得呸掉。我方才想起我兄长以前跟我说过的一件事,所以不由自主地呸了出来。我对这甘露茶很是喜欢,如果再来,我还会点的。” 那侍从这才如释重负道:“好的。” 石武见李榕脸上忍着笑的表情,他知道其返虚属地内的天劫灵体肯定是憋笑的状态。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的肉身举杯道:“来,这杯换我敬你。” 石武笑着举杯与它碰了一碰。 天劫灵体边饮灵茶边以虎筋通音佩问道:“我们后面是过去东部第二据点吗?” “是的。我想以幻灵佩在东部第二据点做个标记。以后我找过来也方便些。”石武道。 天劫灵体疑问道:“怎么做标记?” “当然是用幻灵佩啦。”石武道。 天劫灵体更加不解了:“星云盘和幻灵佩不是只能对修士进行标记吗?” “凡事不要固化思维。我在来妙音居的路上分出一缕幻灵佩内的灵力标记了一栋怪异建筑,我现在可以通过幻灵佩感应到那缕灵力位于我们正东方向。”石武道。 天劫灵体闻言也尝试着从星云盘中分出一缕灵力标记在前方高台上。它与石武说道:“我在这高台旁边标记了一缕星云盘的灵力,我等等回去万生楼看能不能感应到。” 石武欣慰道:“能学着尝试就已经很好地迈出了第一步。” 天劫灵体问道:“如果这灵力标记被困在法阵中我们会否还能感应到?” “那估计得看法阵是何品阶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诸葛济没有在包厢内开启阵法屏障?” 石武回道:“他不似诸葛咻三人,他不仅开启了妙音居的阵法屏障,还用自身返虚中期的灵力在包厢外又设置了灵力屏障。” “那你是如何听到他们所言的?难道说你的耳力又提升了!”天劫灵体欣喜道。 石武点头道:“不知是距离相近还是我灵力品阶提升的缘故,方才即便诸葛济用自身灵力开启了灵力屏障,我还是可以听到他们全部的对话。” 天劫灵体羡慕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找具返虚后期的雷灵根躯体一试心音果。这效用也太棒了!” 石武应和道:“你什么时候想要跟我说一声便是。” “谢啦!”天劫灵体忽然觉得操控李榕肉身喝下去的甘露茶也有了滋味。 石武和天劫灵体一直到午后未时才出去妙音居。他们走后妙音居内所有人员都感觉心头一松。他们虽不敢偷听诸葛济与石武的谈话,但他们从先前诸葛咻的举动就看出诸葛济是为他来买那把伞形法器的。他们是真没想到即便诸葛济亲自到来,石武和天劫灵体依旧没给面子,就连一旁座位都没让诸葛济坐下。他们不禁猜测这两个面容普通其中一个还断了右臂的修士到底是何来路。 石武与天劫灵体没去管其他人的看法,他们一出妙音居便飞至万丈高空。石武散出灵力包裹李榕肉身,带着天劫灵体以每息十八万里的速度朝西北方向行去。石武于中途让天劫灵体将那块门禁玉佩一把捏碎。 正通过玉佩感应二人位置的诸葛济眉头一皱:“难道我被骗了?” 于正殿内侍奉的潼鳍问道:“堡主,出了何事?” 诸葛济将妙音居内的事情以及石武与天劫灵体离开诸葛堡毁去万生楼门禁玉佩之事一并告知。 潼鳍听后说道:“堡主,潼鳍觉得此事即便是您被骗了也好过双方大动干戈。毕竟他们二人的返虚初期修为非是作假。” 诸葛济可惜道:“咻儿对那把伞形法器很是喜欢。” “以少爷的性子,那把伞形法器很快就会被后续出现的新奇事物取代。比起这些外物,我们引导少爷不断修炼才是正途。”潼鳍道。 诸葛济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近期咻儿若是过去聚宾阁,你就在暗中跟着,不要被他发现。他长大了,想法也多了很多。” “属下明白!”潼鳍恭敬回道。 /74/74432/27121063.html 第九百零九章 引信 石武带着天劫灵体于四息之内行出诸葛堡地界六十万里。他按照青木地图的显示来到一处名为落红瀑的地方。 他与天劫灵体身化一赤一墨两道光影降至瀑布边上的石阶。 天劫灵体见这千丈瀑布从两山青翠间倾泻落下,水流拍打着岩石发出震耳轰鸣。它操控李榕的左手向前一伸,一团清澈水球自瀑布中分离而出来到其身前。它仔细看了一遍纳闷道:“你不是说这里叫落红瀑吗?怎么一点红色都没有?” 石武指了指山头青翠道:“据那地图所述,这些灵植的绿叶会于秋季化为赤红之色。叶落入瀑,水影重叠,远近观之皆呈落红飞瀑之景。因此得名落红瀑。” 天劫灵体散去身前水球道:“还要等到秋天啊,怪不得我们来时都没看到什么人。这周围更是只有鸟兽的踪迹。” 天劫灵体说完就明白石武为何会带它过来此地了。 石武笑了笑道:“轩劫和轩灵的身份不便于我们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进行探查。我先帮你把面容换了,稍后再是法袍和头饰。” 天劫灵体配合地散去李榕面部灵力,李榕左半边碎裂的脸骨立时垮塌下去,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石武自体内延伸出一道灵力丝线重新固定李榕脸骨,接着他用六根灵力细针分别插入李榕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 李榕的样貌随着石武的调试逐渐发生变化。其双眉朝两边微微上扬呈现剑型,一对眼珠变得有神而深邃,他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而红润的嘴唇隐隐带着笑意。 石武又稍微修改了李榕风池与下关两处穴位内灵力细针的深浅,让李榕整张脸看起来自然了许多。石武对天劫灵体道:“快用李榕体内的灵力固定在我灵力外面。” 天劫灵体如其所言操控李榕体内灵力完全覆盖在石武灵力外围,将李榕整张面部固定成形。 石武又从自己存放空冥中期法袍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件深紫色长袍为李榕的肉身换上,等他帮其用一根墨玉簪束好长发,石武拍了拍李榕的肩膀道:“去看看满不满意。” 天劫灵体右手前伸将一处水流凝聚成镜,它从内看到李榕的面容后,它惊诧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帮我换了一张这么俊的脸!” “前面被你数落了那么多次,我就想着这次给你换个俊俏些的。”石武说话间将自己脑中六根灵力细针随意调试,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颧骨高突细眼宽眉的猥琐形象。 透过李榕的视角看到石武模样的天劫灵体以手掩面道:“你对自己下手是真的狠。” 石武将身后一纸清荷收入专门放有一枚元婴后期品阶海玉桃的储物袋内,他随即换上一件青色锦袍戴上一顶白玉冠道:“只要能方便行动,样貌什么的于我而言无所谓。” 天劫灵体故意说道:“你我现在这样子你不会还准备对外宣称我们是兄弟吧?” 石武佯装难过道:“你这是在嫌弃我咯?”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 “那别人问起时我就说我是你的侍从。”石武提议道。 天劫灵体欣然接受道:“那我们的名姓呢?” 石武嘿嘿笑道:“我这种侍从需要什么名姓。倒是少爷你要早些想好,免得被人问起时神色紧张引人怀疑。” 天劫灵体咳嗽一声道:“我会紧张么?我虽然临场应变能力不如你,但也算是个中翘楚了好不!” “行行行,你说翘楚就翘楚吧。对了,我们这次只是去东部第二据点先行查探,把境界外显为空冥中期足矣。”石武言说道。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怀中的星云盘很快地完成了设置。它顺便还感应了一下它留在诸葛堡妙音居内的那缕灵力标记。它啧啧称奇道:“石武,星云盘显示我留下的那道灵力标记在东北方向。” 石武也试着用幻灵佩感应了一下,他点头道:“我这边也是。” 天劫灵体一时兴起道:“我们在这儿的山壁内各留一道灵力标记吧。等以后秋天了我们找时间过来看看这落红飞瀑之景是否名副其实。” 石武赞同道:“好。” 石武双指一并,从怀中幻灵佩内取出一缕灵力向瀑布后方的山壁用力一掷。那缕灵力破开前方瀑布没入山壁深处。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肉身有样学样。 在一切都准备好后,石武望着东南方向道:“少爷,现在可要去往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 天劫灵体整了整衣襟道:“启程吧。” 石武散出灵力包裹在李榕肉身外,他带着天劫灵体御空而起来到上方三万丈。他们一上来石武就看到有一条由南往北的返虚品阶瞬移通道拦住了他们前路。他在通道内的修士瞬移过来前降下千丈,随后以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朝东南方向飞去。 石武原本打算行个两息时间过去一百六十万里,剩下的路程他就和天劫灵体改以飞行。可单单这两息时间他们就遇到了成千上万条瞬移通道,有返虚品阶的、有炼神品阶的。石武见状都想再拿出一纸清荷指引一条顺畅路线了。不过这想法在他脑中回响起天劫灵体先前的规劝时彻底消去。 石武专注地带着天劫灵体一边前行一边躲避大量出现的瞬移通道。 天劫灵体则是越看这情形越觉得一纸清荷下方那枚古币透着诡异。那天石武带它从内隐界北部过来,他们足足行了有半刻时,可他们在路上居然连一条瞬移通道都没遇到。 石武带着天劫灵体好不容易避过那些瞬移通道行至落红瀑东南方向一百六十万里外。随后他迅速降下身形至千丈高空,他松了一口气道:“接下来用飞的就行了,我们在傍晚以前应该可以赶过去。” 天劫灵体关心道:“累着了?” “既要不暴露身份又要快些赶去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累些也是应该的。”石武不以为意道。 天劫灵体言归正传道:“我们过去只要标记一下位置就行了吗?” 石武想了想道:“最好再购买一份地图,顺带打探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的领地所在。这二人比彭旭、李榕更让我怀疑。我总有一天要撬开他们的嘴,看到底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徒弟买凶杀我!” 天劫灵体重重点头之后与石武一同向东南飞去。他们越靠近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就发现与他们同一方向的修士变得越多。 天劫灵体不免发出感叹道:“看来灵膳盟各大据点都不缺人气。” “丹盟势弱,内隐界的灵膳又都被灵膳盟垄断了。除非是家中有长辈护佑无需担心修炼所需,否则或多或少都要和灵膳盟打交道。你想想看,整个内隐界这么大,灵膳盟据点才十四个,想人少都难啊。”石武为天劫灵体讲解道。 《最初进化》 天劫灵体一想到石武如今是中四品灵膳师,它嘿嘿笑道:“风鸢宗有你在,日后赵辛他们即便上来内隐界也不用为灵膳烦忧了。” 石武思念故人道:“十年过去,不知赵大哥和茵茵他们如何了?风鸢城是否已经建成。” “你实在想他们的话可以找个机会下去看看。反正杜和说过,从内隐界传去外隐界,不是传到他们珠光阁总部就是传至行旅门总舵。”天劫灵体道。 石武摇了摇头:“我不能通过正常途径过去外隐界了。一是我身上的物品很多都是从圣品阶,外隐界的那座传送通道未必承受得住。二来如果我使用那块印有‘内隐东风暖’的身份令牌,保不准会被有心人留意。所以就算我要回外隐界,我也只能通过珠霜以前说过的内隐界缝隙下去。” “要是你能掌握袁刻使用的那种接引术法就好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听见袁刻之名就想到被其接引至内隐界的青阳子。他轻笑一声道:“那估计是霍灸教给袁刻的秘术,我们不用想了。” 天劫灵体不服道:“凭什么他们可以享受特权!” “就凭霍灸是极难胜地的守护者,有些特权也是应该的。”石武对此一向看得很开。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道:“那你还真得去闯极难胜境。若你能成为极难胜皇,风鸢宗那些门人定可于极难胜地高枕无忧。” “还是别了。我去闯极难胜境最多就是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机缘。无论是得到一把从圣品阶的法刀还是将体内灵力品阶晋升至从圣境都行,但我绝不想当什么极难胜皇。只要中央钧天、西南朱天、东方苍天与极难胜地的恩怨一天不解决,这位子谁坐上去谁身边的亲友就不得安生。”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 天劫灵体细想之后觉得确实如此。 其实石武这里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如果极难胜地再遭外敌入侵,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为了风鸢宗众人还是要去战斗。不过他期望的是极难胜地的道灵护境阵可以撑到他和他的朋友亲人安稳地走完这一世。 至于以后极难胜地发生什么他根本不在乎。对于石武而言,凡人界和外隐界的朋友要比这极难胜地本身重要得多。 就在这时,一名红衣女修飞来他们身旁。那女修向天劫灵体作揖道:“这位道友,我名蓝珏,此行是去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的。不知道友欲往何处?” 天劫灵体想去还礼,怎奈只剩一条左臂。他口头回道:“蓝道友你好,我名赵天,这位是我家侍从赵灵。我们准备过去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参观。” 那红衣女修喜悦道:“那我们结伴而行可好。” “啊?”天劫灵体惊疑出声。 蓝珏难过道:“赵道友不愿意?” 天劫灵体忙说道:“非是如此。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一旁的石武在那忍着笑意,这就让他看起来更加猥琐了。 蓝珏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转而夸赞天劫灵体道:“赵道友当真是平易近人,竟然允许侍从与你并肩。” “我和赵灵自小一块儿修炼长大,是故不怎么分彼此。”天劫灵体边回蓝珏边以虎筋通音佩问石武道,“这女修是怎么回事?” 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她看上了你这张脸呗。” 天劫灵体想起石武显现真容时被多次搭讪的经历,它以前还嘲笑石武来着,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它暗地里问石武道:“我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这蓝珏去参加的是下八品灵膳师考核,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晋升的下九品灵膳师。我们与她同行正好可以从她这儿探些消息。”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只得硬着头皮对蓝珏道:“蓝道友,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蓝珏一听立马喜笑颜开道:“赵道友请。” 蓝珏的性子很是大方,她知道天劫灵体是第一次过去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她当即就从储物袋里拿出详细地图,为天劫灵体介绍着各个区域。 石武想凑过去看看,但蓝珏显然对他有着区别对待,她拿地图的手都是偏向天劫灵体那边的。 石武只得先仔细听着蓝珏为天劫灵体的讲解,他准备在过去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后自己买一份地图。 天劫灵体起先还因石武无可奈何的样子在那偷笑。可它很快就只能用叫苦不迭来形容了。因为蓝珏借为它讲解地图之名开始问它家中情况可有道侣之类的问题。 天劫灵体哪想过这些,它以虎筋通音佩求助石武道:“这女修好生麻烦,我该如何回她?” 连地图都没得看的石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道:“你的临场应变能力可是个中翘楚,要是我帮你想答案岂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 “你小子的报复心怎么这么重啊!”天劫灵体在李榕返虚属地内嘀咕道。 石武念着这次天劫灵体是陪他过去的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他提示道:“你就把我在外隐界的部分经历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说我们是应家中长辈要求出外游历增涨见识的。” 天劫灵体将石武的经历捋了一遍道:“蓝道友,我尚未结下道侣。我此次和我这侍从出外游历是因门内师兄对我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他让我不要拘束于宗门之内,要去多看多悟。” 蓝珏双目放光道:“那我与赵道友真是太有缘了。若非你听从了你师兄之言,我们根本不会相遇。” 天劫灵体见蓝珏一脸真诚的样子,它突然生出一股欺骗他人后的负罪感。这是它以前从未有过的。作为天劫灵体时,它只要行灭像之雷的职责降下天劫即可。被困在石武体内的那段日子它虽然见惯了石武以话术应对各种情况,但真正让它使用时,它才知道这非是看着那么简单。 “别觉得有压力。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宽慰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在后续和蓝珏的对话中它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它不仅从蓝珏那里知晓了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要派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率领一众灵膳师过去北部第三据点参加灵膳大典,它还得知东部第二据点亦出现了一名灵膳天才。其人叫做温阳,于两年内一路从灵膳学徒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擅长的乃是扩张灵脉类灵膳。现在所有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都想看温阳在灵膳大典上挑战石武。 天劫灵体见蓝珏提到石武时一脸愤慨的模样。它奇怪道:“你很恨那火纹灵膳师石武?” “岂止是恨!我天天都在祈祷那石武晋升至上三品,然后在灵膳大典上被温阳灵膳师打败。”蓝珏毫不掩饰道。 天劫灵体刚要作色,石武就以虎筋通音佩道:“你让她说下去。” 天劫灵体只得问道:“蓝道友为何会如此恨他?” 蓝珏见天劫灵体对其中之事并不是很清楚。她告诉它道:“赵大哥你有所不知,那石武当真可恶!他在北部第三据点引下魂天劫坏了灵膳盟的规矩不说,待齐黎灵膳师受盟主之命前去调查时,他偷奸耍滑明明身具上三品灵膳师的实力偏偏装成弱势的灵膳学徒引齐黎灵膳师与其对赌。齐黎灵膳师也是容易信人,居然真的应了下来。最终着了那石武的当,被他踩着名声上位。” 若非天劫灵体亲眼目睹了当时所有事情,它真会以为蓝珏说的就是真相。 天劫灵体追问道:“蓝道友,我偶然间听说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有两位灵膳师买通了杀手去刺杀石武,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蓝珏点头道:“是真的!彭旭灵膳师和李榕灵膳师虽然被除去了名号,但他们为了东部第二据点的信仰不惜拼上性命,他们是我们心中永远的英雄!” 天劫灵体听得怔在了那里,它不理解明明是同一件事为何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观感。 石武见天劫灵体陷入了沉思,他从旁插嘴道:“蓝道友,不知那两位英雄在被除去名号前是何品阶?” 蓝珏道:“他们原先一个是中四品灵膳师,一个是上三品灵膳师。你问这个干嘛?” “难道你没发现如果配以他们的灵膳师品阶,就更能显现他们为信仰牺牲的伟大么?”石武说道。 蓝珏一想还真有这种感觉,她顿时瞧石武顺眼了很多。她笑着道:“你说的不错!” 天劫灵体这时也回过神来,它问蓝珏道:“蓝道友,我们还有多久到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 蓝珏回道:“按我们这个速度,还有一刻时便能到达。” 天劫灵体难熬地看了石武一眼,石武则是以虎筋通音佩对它说道:“你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锻炼机会。投其所好是得到情报的极佳手段。” “可我觉得这蓝珏思想有问题。”天劫灵体道。 石武偷笑一声道:“这才哪到哪啊。等我们行至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这种对火纹灵膳师石武仇视的情绪会更明显。” 天劫灵体问道:“这你都能忍?” 石武回它道:“如果我是以火纹灵膳师的身份前来,我当然不能忍。但作为你的侍从,我们来这是为了初探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我说不定还能跟蓝珏一起骂上火纹灵膳师几句。” “你够狠!”天劫灵体最终只对石武说了这三个字。 蓝珏见天劫灵体在自己说完之后就没再回话。她询问道:“赵大哥很赶时间吗?”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的肉身笑着道:“我就是刚才听蓝道友介绍说东部第二据点四面边境上都立有齐黎灵膳师的千丈雕像,且还是用灵石雕刻而成的,我想快些过去欣赏。” 蓝珏笑靥如花道:“原来是这样。赵大哥莫要心急,我们等等就能看到齐黎城正西方位上那座灵石雕像了。” 天劫灵体见还有一刻时的路程,它索性顺着彭旭和李榕的身份跟蓝珏继续聊了下去。它从蓝珏那里知晓这二人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交友广泛,很多低品阶的灵膳师都受过他们的照顾。彭旭先前一直在齐黎城以东九百万里的彭连山修炼,那里也是其师尊彭佚灵膳师的山头。李榕则是在成为上三品灵膳师后搬出了冉鑫灵膳师所在的冉城,于冉城正南三百万里外的清泉涧开辟了自己的洞府。 石武一下子就得到了两名嫌疑对象的住处,他不禁对天劫灵体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一刻时很快过去。蓝珏指着前方那座晶莹的巨型雕像道:“赵大哥你看,那就是齐黎灵膳师的灵力雕像。” 天劫灵体和石武同时远眺,果然看到一尊灵石雕像于阳光下巍峨矗立。 待他们飞近之后,对灵力极为敏感的石武提醒天劫灵体道:“快用星云盘护好周身,那雕像是从圣品阶阵法法器!” /74/74432/27150429.html 第九百一十章 得友 天劫灵体得石武以虎筋通音佩示意,它立即操控星云盘用其内灵力覆盖于李榕肉身外围。 自那座千丈雕像上延伸出的灵力和星云盘的灵力接触交缠,随即便被星云盘的灵力迅速引入盘中。作为星云盘的主人,天劫灵体感知到那股雕像灵力正对盘内生成的一具空冥中期灵体进行探测。在那股雕像灵力得出李榕是空冥中期修士的结果后,星云盘立刻释放那股雕像灵力让其回归灵石雕像之内。 天劫灵体如释重负地用虎筋通音佩道:“石武,我这边好了。” 石武那边在天劫灵体传音过来前也结束了探测。他以虎筋通音佩道:“此次我们千万不要过去齐黎灵膳师居所附近。我怕他那儿和栾粟宫一样设有更为严密的从圣品阶法阵。到时候星云盘与幻灵佩不一定能掩盖住我们的肉身之力以及灵力品阶。” “我知道了。”天劫灵体回完石武就见蓝珏在定定地看着李榕那张换形过的脸。 天劫灵体于心中无奈道:“这女修真是麻烦。” 与李榕四目相对的蓝珏害羞地脸现红晕。她询问道:“赵大哥,你对这座灵力雕像观感如何?” 天劫灵体其实很想反问蓝珏她难道没有感觉到这灵力雕像对她进行了探测。不过天劫灵体见蓝珏满心期待的样子,它只得配合地回她道:“很是壮观!” 蓝珏闻言不由得露出笑意,她热情道:“赵大哥,我们快进去吧。” 天劫灵体想着正事要紧,它应下后与石武跟着蓝珏一同飞入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地界。 由于蓝珏要去报名下八品灵膳师的考核,天劫灵体又在石武的示意下准备购买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详细地图,是故他们先过去了就近的一处灵膳亭。 石武自空中看到下方那座赤色亭台前排了有差不多一里长的队伍,他心里升起对比道:“看来还是我们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人气更旺。” 石武和天劫灵体跟随蓝珏降落至队伍最后。蓝珏在排队期间一直为天劫灵体做着规划。她听天劫灵体说他们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两个月左右,她建议天劫灵体购买一块半年份的传送令牌。这样天劫灵体就可以花最少的灵石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不限次数地使用传送阵。且这块令牌还能带一名同行人员,很适合过来游历的天劫灵体与石武。 天劫灵体其实就是随口说了个时间,它没想到蓝珏居然这么上心。 蓝珏知晓天劫灵体过来排队主要是为了购买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地图,她想了想后将自己那份地图递给天劫灵体道:“赵大哥,这儿的每一栋高楼每一座传送阵我差不多都记住了。这地图你拿去用吧。” 天劫灵体本就存有负罪感,它如何还会接受蓝珏这份人情。它赶忙推辞道:“蓝姑娘,我师兄在我远行前让我谨记无功不受禄。你这一路上对我和赵灵多有照顾,我怎能再厚颜接受你的馈赠。” “赵大哥不仅平易近人,于礼节方面亦是十分注重。”蓝珏难掩欢喜道。 天劫灵体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蓝珏看得心如鹿撞赶忙回过头去。 天劫灵体从蓝珏的表现看出她对李榕现今的面容极为喜欢。它以虎筋通音佩问排在自己后方的石武道:“你以前被别人喜欢时是什么感觉?” 正在观察上方天空的石武沉默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告诉天劫灵体道:“如果我被别人喜欢的同时我也对那人存有好感,我会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如果我心中并没有到达喜欢的程度,我会在对方表现出来时注意双方之间的距离,进而委婉地让她知晓我的想法。” 天劫灵体听到石武这回答就觉得自己不该去问。因为这难免会让石武想起许露,那个曾经让石武想要与之结成道侣的女子。 石武拍了拍李榕的左肩道:“少爷,该上前了。” 天劫灵体缓过神来操控李榕的肉身跟上排去前面的蓝珏。天劫灵体想了想后还是致歉道:“石武,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石武听后明白天劫灵体方才为何会定在原地了。他笑着道:“你没必要道歉。过往的事情不管好坏对我来说都是经历。反倒是你,你要如何应对蓝珏这份喜欢?” 天劫灵体清醒道:“她喜欢的只是李榕这张换形过的脸。我想在买完地图和传送令牌后找机会与她辞别。” 石武点头道:“好的。” 他们三人排了有半刻时后终于轮到了蓝珏。她拿起腰间下九品灵膳师的身份玉佩交给灵膳亭内的一名老妪道:“我要报名最近一次的下八品灵膳师考核。” 那老妪接过刻有“蓝珏”二字的白色玉佩,将玉佩放在桌上的一块红色玉盘内。在那老妪以灵力注入玉盘后,玉盘上方立刻显示出一行文字“蓝珏,四月初六,正东第十一考场”。 那老妪将玉佩递还给蓝珏道:“蓝珏灵膳师,明日辰时前带上你的身份玉佩过去正东第十一考场,逾期则半年内不可再报名。” “多谢。”蓝珏将身份玉佩挂回腰间,站于灵膳亭左侧等候天劫灵体他们。 那老妪问向蓝珏后方的天劫灵体道:“你要买些什么?” 天劫灵体道:“我要购买一块半年份的传送令牌和一张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详细地图。” 那老妪算了一下道:“共六万五千块上品灵石。” 天劫灵体将那只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取出,又拿了一只全新的储物袋倒入相应数目的灵石。 那老妪用检测法器验明灵石无误后将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地图和一块赤色玉牌交给了天劫灵体。 蓝珏等天劫灵体选购完毕就对其说道:“赵大哥,快入夜了。我们过去就近的旅舍吧。“ 天劫灵体私下询问好石武后回蓝珏道:“有劳蓝姑娘带路。” 对这里很是熟悉的蓝珏领着天劫灵体和石武朝东南方向行了一千七百里,来到一座名为客临楼的六千丈高楼前。 门口的待客小厮一见蓝珏腰间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他立即上前恭迎道:“参见蓝珏灵膳师以及两位贵客。” “免礼。”蓝珏转而问向天劫灵体道,“赵大哥,你和你的侍从要住哪种品阶的灵力房间?” 天劫灵体回道:“空冥中期的即可。不过我们可得先说好了。这房钱我们自己出。” 蓝珏见天劫灵体的态度坚决,她同意道:“好。” 那待客小厮示意道:“贵客们请。” 蓝珏三人跨步进入,客临楼豪华的大厅内来来往往都是客人。他们有的在大厅客座品茶聊天,有的于柜台前办理手续,更有甚者拿出各自炼制的灵膳进行着交易。 在天劫灵体与蓝珏各自交付六百块和两百七十块上品灵石的房费后,那待客小厮很快就为三人办好了入住手续。 石武接过自己房间的那块门禁玉佩就对天劫灵体道:“少爷,你们先上去休息吧,我出去转转熟悉一下。”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是要去找一处有利于灵力标记的地方,它将东部灵膳师第二据点的地图交给石武道:“外面很快就天黑了,别逛得太晚。” 石武接过地图举了举手里的门禁玉佩道:“少爷给我备好了单独的房间,我即便回来地再晚也有地方休息的。” 天劫灵体没再去管石武,它和蓝珏乘坐内部传送阵来到客临楼一千八百丈区域。他们三人的房间在内部传送阵的右手边,且都是相邻的。 蓝珏以门禁玉佩打开自己的房门后邀请天劫灵体道:“赵大哥,你可要进来坐会?” 天劫灵体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为好,它应和地点了点头。在与蓝珏相对落座后天劫灵体主动问道:“蓝姑娘想喝些什么?我请你。” “既然是在我房间,还是我来请吧。”蓝珏拿起手里的门禁玉佩准备联系一千八百丈区域的待客侍从。 天劫灵体坚持道:“蓝姑娘,我想请你喝。” 蓝珏闻言笑了笑道:“那就来一壶空冥品阶的碧清茶吧。” 天劫灵体通过自己那块门禁玉佩吩咐外面的待客侍从将灵茶送至蓝珏房间。它接着将购买碧清茶需要的八十块上品灵石收入一只新的储物袋里。 蓝珏见天劫灵体做事条理有序,她越发欣赏它道:“赵大哥,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修炼参悟。”天劫灵体如实道。 蓝珏疑惑道:“没了?” 天劫灵体点头道:“还应该有其它的吗?” 蓝珏被天劫灵体可爱的反应逗笑道:“赵大哥,修炼参悟是修士基本的日常,你把这当成喜好了?” “是的。只有不断修炼参悟我才能拥有更强的实力。我想在我或者我的朋友遭遇困难时有足够的能力扛下来。”天劫灵体认真道。 这一路行来蓝珏看到天劫灵体对待侍从都极其随和,她又见天劫灵体专门花三百块上品灵石让石武入住和他们一样的空冥中期房间,她相信天劫灵体所言全部为真。她为天劫灵体鼓劲道:“赵大哥一定可以做到的。” 天劫灵体虽然不喜蓝珏对石武的态度,但它能感觉得到蓝珏对它是真心实意的好。它在心里嘀咕道:“石武说的不错,人都是复杂而片面的。” 这时门外侍从请示道:“客人,您要的空冥品阶碧清茶来了。” 蓝珏开启房门让那侍从端茶进入。 天劫灵体在那侍从放下茶水后将那只放有八十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交给了他。 那名侍从清点完灵石恭敬道:“二位贵客慢用。” 天劫灵体操控李榕肉身先为蓝珏倒满一杯,在将自己那杯倒满后它举杯道:“蓝姑娘,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的一路陪伴。” 蓝珏亦举杯道:“赵大哥客气了。” 蓝珏说完与天劫灵体各自饮下一大口。 天劫灵体不似石武那般委婉,它直接道:“蓝姑娘,你是否对我生出了好感?” 蓝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想否认,但在犹豫过后她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她坦诚道:“是的。” “蓝姑娘不嫌弃我只有一条手臂?”天劫灵体问道。 蓝珏看着李榕空荡荡的右边衣袖,她眼中满是心疼:“是被仇家所伤么?” 天劫灵体本想以李榕残躯为由让蓝珏生出反感,它没想到蓝珏更显关心。它变换策略脸色阴沉道:“是的。我在有次单独外出时被数人围攻,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右臂被他们当场毁去。” 蓝珏感觉出天劫灵体对那些人的恨意,她抱歉道:“对不起赵大哥,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天劫灵体也看着李榕断臂的位置道:“无妨。这被断去的右臂一直都在督促我勤修苦练。等我修炼有成,我会去找他们报仇!” 蓝珏突然明白天劫灵体为何要将修炼参悟当成是喜好了。她羞愧于自己刚才发出的笑声,她进而也领悟了天劫灵体问她是否对它生出好感的原因。她反问道:“赵大哥对我可有好感?” 天劫灵体被蓝珏这更加直爽的提问弄得怔在那里。 蓝珏没去催促它,她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天劫灵体回过神来后正视蓝珏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道:“其实我以前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子,她那时也十分喜欢我。怎料世事无常,在我断臂之后,她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她告知我她不会与一个身有残疾的人结为道侣。她最终离开了我,选择了条件更为优渥的别宗少主。自那之后,我便再没想过私情。” 蓝珏听到天劫灵体曾经与人两情相悦时她的心猛地一颤,等她又听到那女子因天劫灵体右臂被断而选择离开,她握着茶杯的手吱吱作响。 天劫灵体见自己这番话已经达到初步效果,它趁热打铁道:“蓝姑娘,其实这并不怪她。” 蓝珏皱眉道:“赵大哥还喜欢着她?”天劫灵体摇头道:“已经不再喜欢了。” “那你为何要帮她说话!”蓝珏气愤道。 天劫灵体述说道:“正因为不喜欢了,所以我才会说我不怪她。我承认在她对我说出诀别之言时我有过挽留,可换来的却是更加残忍的言语。我消沉过,甚至还想一了百了。幸好我门内师兄与赵灵他们没有放弃我,他们一步一步将我从堕落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我也明白了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潜心修炼。我人生所有的目标都变成了晋升修为。在我远行前我让师兄带我去看她一眼,原本我师兄并不同意,他怕我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我告诉我师兄,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它说只要我再看一眼就能彻底走出来。我师兄拗不过我,安排了一场晚宴,邀请了众多好友参加,其中便有她和她的道侣。说实话,在没看到她之前我有过很多胡思乱想,可当我看见她与她的道侣挽手赴宴时,我释然地笑了。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她也非是曾经的她。” 蓝珏眼角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她举杯道:“赵大哥,我敬你!” 她不等天劫灵体举杯就将自己杯中的碧清茶全部饮下,她还偷偷拭去了脸上的泪珠。 天劫灵体说的这些都是它结合石武的经历稍加杜撰的,它也没想到居然会让蓝珏如此动容。 它操控李榕的肉身饮尽杯中灵茶,蓝珏拿起茶壶为天劫灵体和自己各自倒满。 蓝珏眼眶湿润道:“赵大哥,要是我们能早些遇到就好了。” “我们于此刻相遇其实刚刚好。”天劫灵体道。 蓝珏苦涩道:“一点都不好!现在的赵大哥心思全在修炼上,不会再容下别的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早些与我相遇,有她在我身边,我不会对别人生出好感。而我意志消沉时又都在宗门之内,你是不可能遇到我的。”天劫灵体道。 蓝珏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她立时难过不已。 天劫灵体安慰她道:“除了修炼之外,我心里还有宗门与朋友。而你,会是我永远都记在心里的朋友。” 蓝珏眼中再次现出光亮,她狠狠地点头。在她看来,能成为天劫灵体的朋友已经足够。 天劫灵体举杯道:“蓝姑娘,这一杯我敬你,祝你能顺利通过下八品灵膳师考核。” “承赵大哥吉言了。”蓝珏说完便与天劫灵体将杯中灵茶尽数喝完。 天劫灵体起身道:“如此我便不打扰你调整状态了。” “我送你。”蓝珏相送天劫灵体出去门外,她依依不舍道,“赵大哥,你明日可否送我去正东第十一考场?” 天劫灵体迟疑了一会儿后答应道:“好的。从这儿过去正东第十一考场需要多少时间?” 蓝珏满脸喜色道:“赵大哥可以和我乘坐客临楼外专供下九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过去。我们于辰时前一刻会和即可。不过你需要跟你那名侍从说一声,下九品灵膳师的传送阵每次只能传送两人。” 天劫灵体轻笑一声道:“你不用管他。我们明日见。” “明日见。”蓝珏心情大好道。 石武于夜间子时回到客临楼。他并未从客临楼的内部传送阵上去,而是选择了楼梯通道。他根据手中门禁玉佩来到自己房门口后,他以虎筋通音佩道:“你是在我旁边那个房间吧?” 听到石武传音的天劫灵体开启房门,石武径自走入。 石武以自身灵力覆盖在整个灵力房间内,他问天劫灵体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不与我去西部区域会和离开?” 天劫灵体道:“我止住了蓝珏对这副肉身的喜欢,并且与她成为了朋友。我答应她明早送她过去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 石武满脸诧异道:“你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天劫灵体窘迫道:“还是别了。我借鉴了你的很多经验,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天劫灵体这么说的话石武就更想知道了。他催促天劫灵体道:“你快说啊。不然我这会儿就飞回北部啦。” “那你不准生气。”天劫灵体先为自己寻求保障道。 石武一口答应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生你的气。” 于是天劫灵体就把自己与蓝珏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石武。 石武前面还听得津津有味,可他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特别是什么断臂之后被喜欢之人抛弃导致意志消沉等等。 石武终于明白天劫灵体为何要让他先答应不生气了。不过当石武听到天劫灵体那句“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她也非是曾经的她”时,石武真的如天劫灵体对蓝珏说的那般释然地笑了。 待天劫灵体全部讲完,石武为其鼓掌道:“不错。” 天劫灵体怯生生地问道:“你这句是真话还是反话?” “当然是真话。虽然这故事杜撰的成分多了些,但我认可你的见解。”石武肯定道。 天劫灵体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石武言说正事道:“我已将幻灵佩的灵力标记留在一处安全之地。等明日我们陪蓝珏过去正东第十一考场后,我们回去北部确定拜月宫外的情形。” “好的。不过你明日不用跟着过去了。下九品灵膳师的专用通道每次只能传送两个人。你去西边那座千丈雕像旁等我就行。”天劫灵体道。 石武以手掩面道:“见色忘友人心不古啊。开门开门,我要回隔壁睡觉去了。” “你想太多了。”天劫灵体笑着给石武开门道。 石武确定想了很多,不过最后都化作了一句:“明日好好跟她道别,笑着说再见才能更有机会相见。” 天劫灵体记下道:“好的!” 石武撤回了笼罩在天劫灵体房内的灵力。他背对着天劫灵体挥了挥手便过去了自己的房间。 天劫灵体关上房门默默回味着石武最后说的那句话。 /74/74432/27150430.html 第九百一十一章 别礼 翌日清晨,天劫灵体早早地从房间出来。它原以为自己需要等一会儿,没想到蓝珏已经在走廊里站立着。 天劫灵体上前问道:「蓝姑娘昨晚休息的可好?」 蓝珏整个人神清气爽道:「很好。赵大哥呢?」 「也不错。就是心里记着今日要陪你过去正东第十一考场,于是就早些起来了。」天劫灵体回道。 蓝珏嫣然一笑道:「赵大哥,还有半个时辰才到辰时,我们是过去考场还是再休息会?」 「我听说下八品灵膳师考核需要当场炼制出三种空冥初期品阶和两种空冥中期品阶的灵膳。你的灵膳材料准备好了吗?」天劫灵体关心道。 蓝珏拍了拍储物袋道:「我从金泸宗过来前我师尊就帮我备好了。」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那我们先把房间退了再过去正东第十一考场吧。」 「好的。」蓝珏应过之后与天劫灵体一同进入客临楼内部传送阵。 由于现在辰时都没到,大厅里的客人并不多。蓝珏和天劫灵体退掉房间双双走出客临楼。 春日的朝阳仍在东方的云层中慢慢爬升,只露出丝缕金色的光边。 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街道上每隔数丈就铺设有灵石灯盏,蓝珏与天劫灵体借着这些光亮向不远处的下九品灵膳师传送阵行去。 二者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好似只要有对方陪着就已足够。 兴许是时间还早的缘故,那座专供下九品灵膳师使用的传送阵前只有几人。等蓝珏和天劫灵体过去时,这里也就它们俩个了。 蓝珏转头问道:「赵大哥,你知道我们从客临楼出来一共走了多少步吗?」 天劫灵体脱口而出道:「一千九百九十一步。」 蓝珏掩嘴笑道:「原来赵大哥和我一样紧张地在数步数啊。」 天劫灵体亦笑了起来:「我可不是紧张。赵灵以前修炼时经常需要我帮他记下练习的次数,久而久之我对数字很敏感。」 「赵大哥,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跟赵灵是主仆关系,你们的相处状态更像是兄弟。」蓝珏说出心中感受道。 天劫灵体开怀笑道:「你真是好眼力!我确实把他当成兄弟看待。」 蓝珏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道:「赵大哥,你人真好。」 天劫灵体在李榕的返虚属地内害羞地挠了挠头:「我们还是先传过去吧。」 蓝珏按其所言以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开启脚下传送阵,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将二者身形全部隐没。 等蓝珏与天劫灵体再出现时,它们已位于正东第十一考场南面的传送阵内。 这里的人相对来说就多起来了。 天劫灵体陪蓝珏过去考核区通道前排队。他们前面已经有差不多百人。这些人里很多都像他们一样是朋友相送,也有部分是长辈陪着。天劫灵体时不时能听到那些长辈对相陪的灵膳师说出叮嘱之语。 天劫灵体轻声道:「我对炼制灵膳并无经验,就不给你什么建议了。我祝你能平稳心态,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准。」 蓝珏开怀道:「有赵大哥这句就够了。」 天劫灵体笑着立于蓝珏身侧。缺失右臂的李榕肉身让其很容易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天劫灵体通过星云盘感应到有十二道灵力在它身后蠢蠢欲动。它操控李榕肉身转过头去,一一扫过那十二道灵力的主人。 那些人见李榕生得如此俊朗,他们莫名地为他感到惋惜。他们亦知道自己延伸过去的灵力被李榕发觉了,他们也都收敛了起来。 蓝珏传音道:「赵大哥,怎么了?」 天劫灵体不想影响蓝珏参加考核。它传音回道:「没什么,那些人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蓝珏猜到那些人在关注天劫灵体的断臂,她欲转身帮天劫灵体和他们理论,却被天劫灵体用左手拦了下来。 天劫灵体传音道:「他们既然在这排队,不是自己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就是陪亲人好友过来。所以你只要在考核时打败他们即可。」 蓝珏见天劫灵体看得如此透彻,她认同地点着头。 此时的天际洒下些许晨晖,预示着辰时的临近。 天劫灵体正想着该如何与蓝珏道别,蓝珏已经先开口道:「赵大哥,我这次考核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届时你很可能已经去别处游历了。我不想对你的修行造成影响,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天劫灵体看着蓝珏道:「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这个朋友。」 蓝珏开心道:「嗯!」 天劫灵体半开玩笑道:「要是以后你成为了更厉害的灵膳师,说不定我在游历的地方都能听到你的名号。」 「我会努力的。」蓝珏下定决心道。 天劫灵体嘱咐道:「尽力而为即可。比起灵膳师的品阶,我更想你可以好好的。」 得天劫灵体关心的蓝珏感动地看着它。 天劫灵体随后又问了蓝珏的喜好。蓝珏说她喜欢在炼制完灵膳后从她师尊那儿借来一块记录有《云上月升曲》的影音石,这曲子是由东部曲乐大家周荻演奏。在闭目聆听的过程中她紧绷的神经会得到最大的舒展。 天劫灵体暗自记下。它又问了蓝珏一些与金泸宗相关的事情,它得知金泸宗位于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西面八十万里外,其师尊名为陆纤。 辰时前两刻,考核通道门口的护卫们开始检验这里下九品灵膳师的考核信息。 蓝珏知道她要与天劫灵体分别了。她心中立时升起一股不舍的感觉。 天劫灵体伸出左手道:「蓝姑娘,给我一缕你的灵力吧。」 蓝珏不知天劫灵体要她一缕灵力有何用。但既然是天劫灵体要求的,她就选择照做。她将自身一缕灵力注入李榕的手掌中。 天劫灵体以李榕体内的灵力小心地维护在蓝珏那缕灵力外围。他对蓝珏道:「你考核结束后就回去金泸宗向你师尊报平安吧。」 蓝珏应下道:「赵大哥,我会的。」 前面进去考核区的队伍其实并不快,可蓝珏却希望他们能更慢些。 天劫灵体看出蓝珏的想法,他在蓝珏前方还剩三名排队的下九品灵膳师时笑着对她道:「我有位好友说过,笑着说再见才能更有机会相见。」 蓝珏目中含情鼓起勇气道:「赵大哥,我能抱你一下吗?」 天劫灵体同意道:「可以。」 蓝珏欣喜之余立即抱了上去。她感觉李榕的胸膛很暖,好似春日暖阳照在身上一样舒服。 李榕的肉身之所以会有这股暖意是因为天劫灵体在操控着阴灵火之力。它想让蓝珏和她喜欢之人的离别多些美好。 蓝珏很有分寸地在抱了三息之后就松开了手。这会儿她前面也就剩下一位正在检验身份玉佩的灵膳师。她主动对天劫灵体告别道:「赵大哥,你回去吧。我去参加考核了。」 「我看着你进去后再走。」天劫灵体道。 门口的那些守卫见惯了那些前来相送道侣的修士,可他们没见过像蓝珏和天劫灵体这么依依不舍的。他们检验完蓝珏的考核信息就按照规定让其进入考核通道。 蓝珏笑着对天劫灵体挥手道:「赵大哥,再见。」 天劫灵体同样笑着挥手道:「蓝姑娘,再见。」 二者说完各自转身,向着自己的前路走去。不管今后它们还能不能相见,这次告别足以让它们永远怀念。 走向传送阵的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问石武道:「你有没有过去西面地界的那座雕像旁?」 虎筋通音佩另一头很快传来一声哈欠,随即便是石武的声音:「还没呢。你已经过去了?」 「你在房间里等我,我过来。」天劫灵体说着就从储物袋内拿出昨日购买的传送令牌向客临楼传去。 天劫灵体身上已经没有客临楼的门禁玉佩,它在跟大厅内的待客侍从说明情况后由那侍从带着从客临楼内部传送阵上去一千八百丈区域。 得天劫灵体传音的石武开启房门出外相迎。 那侍从见状对二人作了个揖就离开了。 石武在天劫灵体进入房间后关上房门,以自身灵力与外界形成一道阻隔屏障。他问天劫灵体道:「怎么样?好好告别了吧。」 天劫灵体点头道:「我一直看她进去了考核区。我们最后都笑着挥手道别了。」 「挺好的。那我们现在启程回去吧。」石武说完便撤去了房内的灵力屏障。 天劫灵体却说道:「我还有件事没做。」 「啊?」石武疑惑道,「什么事?」 天劫灵体道:「她是我交的除了你以外唯一的朋友。我想送她一件礼物。」 石武不解道:「她不是进入考场了么,你怎么送?还是说你要等她考核结束或者送去一个约定的地方?」 「我也是在送她进考场时才知道她喜欢听曲乐大家周荻演奏的《云上月升曲》。不过这曲子似乎很贵,她每次听的时候都需从她师尊那里借来。所以我想买一块《云上月升曲》的影音石送去金泸宗,让她师尊转交给她。」天劫灵体道。 石武不由得想起他在雅闻阁花一万块上品灵石听的那首《怒海行舟》。他打趣道:「这些曲乐大家也好能赚仙玉啊。」 「如果我身上的仙玉不够你再借我些,我会还。」天劫灵体道。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道:「你在说什么呢。我的仙玉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天劫灵体笑了笑道:「不是有句老话叫亲兄弟明算账么。」 「那都是说给想要算账的兄弟听的。我们之间无需如此。」石武也笑着道。 天劫灵体问道:「你还困吗?不困的话我们就去看看哪里有记录周荻曲乐的影音石卖。」 石武伸了个懒腰道:「你难得有想要的,我就算再困也得陪你去买啊。」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谢啦。」 石武起身带着天劫灵体从楼梯通道下去客临楼大厅。 这会儿已是辰时三刻,大厅内的客人也多了起来。石武将门禁玉佩还去柜台前,他顺带向里面那名中年修士打听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哪里有卖记录周荻曲乐的影音石。 「您也是爱乐之人?」那中年修士问道。 石武回道:「算是吧。我对周大家的《云上月升曲》情有独钟,是故想买下收藏。」 那中年修士现出一副觅得知音的模样:「您可以乘坐传送阵过去客临楼以北十六万里外的一座音友楼。那里是周荻大家指定寄售曲乐影音石的地点之一。」 石武对其行了个礼道:「多谢相告。」 石武和天劫灵体一起出了客临楼朝正北方向飞去。他们为了不暴露身份故意飞得很慢,以至于花了两刻时才来到那座音友楼。 站于门前的待客小厮一见石武和天劫灵体到来,他赶忙相迎道:「二位客人好。」 天劫灵体还等着石武说话,可它突然想起这会儿它才是正主。只听天劫灵体说明来意道:「我想购买记录有周荻大家《云上月升曲》的影音石。」 那待客小厮听了满是敬意道:「客人请随我来。」 天劫灵体与石武跟那小厮一同进去。他们发现这音友楼内清幽雅静,大厅中的客人互不打扰都在认真地研究曲谱。 那待客小厮边领着天劫灵体和石武从楼梯上去边传音道:「二位客人,我们音友楼共有三层,层数越高代表存放的曲乐影音石越珍贵。周荻前辈是东部公认的第一曲乐大家。他除了精通古琴、古笛之外,还擅长编曲。他那首《云上月升曲》便是集大成之作。」 天劫灵体对音律方面无甚兴趣,它过来购买《云上月升曲》的影音石也纯粹是因为蓝珏喜欢。石武倒是颇有想要一听的冲动。 等他们来到音友楼三层,这里有着一间间单独隔开的灵力包厢。那小厮带石武和天劫灵体进去包厢落座道:「客人,您想买哪种类型的《云上月升曲》?」天劫灵体问道:「这还有不同?」 那小厮回道:「一种只录有曲乐,售价八十枚仙玉。另一种是记录有周荻大家演奏影像的,要贵一些,售价为三百枚仙玉。但这种记录影像的影音石可以让乐者学到周荻大家的演奏技巧,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天劫灵体想着蓝珏听《云上月升曲》只是为了放松紧绷的神经。它说道:「我那朋友非是乐者,我买前面那种只记录曲乐的即可。」 那小厮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一想到自己做成这笔生意也能获得不菲的提成,他也就笑着道:「客人您稍等,我这就帮您去取。」 天劫灵体将专门存放仙玉的那只储物袋拿出,从里面取了八十枚仙玉放进一个新的储物袋里。备好仙玉的天劫灵体问向石武道:「我会不会太浪费了?」 石武笑道:「给喜欢的人准备东西怎么都不会浪费。」 天劫灵体辩解道:「谁说我喜欢她了。」 石武推断道:「或许没到喜欢的程度,但肯定存有好感。」 天劫灵体犹豫过后没有否认道:「是的。」 石武会心笑道:「能交到有好感的朋友是一件值得开心许久的事情。」 天劫灵体赞同道:「所以我也想让她能一直开心。」 那小厮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只储物袋,他小心翼翼地从袋中取出一只精美玉盒,盒盖之上刻有「《云上月升曲》——周荻,六万九千六百六十八」等文字。他打开玉盒,介绍里面那枚刻有相同数字的影音石道:「客人,这块便是周荻大家寄售在本店的《云上月升曲》影音石。」 天劫灵体想要上去验货,却被那小厮阻拦道:「客人,我们这儿有规定。除非是您已经将这块影音石买了过去,否则您是不能触碰的。」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时没少看石武买东西,那些卖家哪个不是想石武快些验好货品完成交易的。它狐疑道:「那我该如何确定这里面记录的就是《云上月升曲》?」 那小厮自信道:「只要有这玉盒,有与其编号配对的影音石。客人购买后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音友楼兑换。」 石武呵呵笑道:「有意思!不愧是齐黎灵膳师管辖的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 那小厮见石武是个懂行的。他继续道:「这块影音石有我们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特有的标记。如果外面有人敢伪造或者拓印,一经查出,伪造者和购买者都将被擒至周荻大家面前听候其处置。」 天劫灵体想交付仙玉完成交易,却被石武阻了下来。石武问那小厮道:「我家少爷是要将这块影音石送人的。它身上有一缕那位朋友的灵力,你们这儿可否能提供一只专属的储物袋,只有它那位朋友的灵力才能打开的那种。」 那小厮回道:「有是有,不过得看客人要什么品阶的。若是返虚以上品阶需另加仙玉。」 「我家少爷要返虚后期品阶的,并且加上「天赠蓝珏」四字。」石武道。 那小厮道:「那需要多支付五枚仙玉。」 石武对天劫灵体看了一眼,它立即又往那只储物袋内多添了五枚仙玉。 那小厮接过天劫灵体递来的储物袋,他拿出检测法器仔细了检验了三遍,在确定储物袋内的仙玉无论是品质还是数目都没问题后,他先将那只玉盒交给天劫灵体道:「客人,这块影音石是您的了。我再去按您朋友的要求为您准备储物袋。」 石武在那小厮离开后问道:「你不会怪我帮你自作主张吧?」 天劫灵体笑着道:「你帮我考虑地如此周到,我谢你还来不及。」 「其实你以后可以回来看看她。」石武道。 天劫灵体抓着那只玉盒道:「前路未知,还是等安定以后再说吧。」 石武尊重天劫灵体的选择道:「好的。」 那音友楼的小厮于半刻时后将那只绣有「天赠蓝珏」的返虚后期品阶储物袋拿了过来。他恭敬地递给天劫灵体道:「客人,您只要将玉盒放入其中,再用您那位朋友的一缕灵力封住袋口,以后这只储物袋便是她的专属之物了。」 石武确认道:「返虚后期以下的其他修士无人可开启看到吧?」 那音友楼小厮保证道:「即便是返虚后期修士也需要用上全力才可以强行破开封口。」 天劫灵体放心地接过,将那只装有《云上月升曲》影音石的精美玉盒收了进去。它起身道:「告辞。」 「我送送您们。」那小厮说着便和天劫灵体他们一起出去了音友楼外。 那小厮看着天劫灵体他们远去的身影,他感叹道:「能有这么豪气的朋友真是让人羡慕。」 石武与天劫灵体没有再在别的地方停留。他们一出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就上行至万丈高空。石武按着天劫灵体所述直接和它化作一青一紫两道光影继续西行来到金泸宗山门外。 石武对那两个迎客弟子道:「这位是我家少爷赵天,他来此是想拜谒蓝珏道友的师尊陆纤。」 左边那名迎客弟子对石武说了声稍等就进去通禀了。 一名身穿棕袍的白发老妪很快从山门内出来。她见外面二人面生得紧,她保持警惕道:「二位是?」 天劫灵体自我介绍道:「我名赵天,与蓝珏道友相识于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蓝道友今日去参加下八品灵膳师考核了,我因有急事需要赶往别处。这是我送她的离别之礼,望您转交给她。」 天劫灵体说着就拿出了那只绣有「天赠蓝珏」的储物袋。 石武见陆纤目中闪过疑色,他出言道:「您先帮蓝道友收着,只要等她一回来您就会知道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陆纤忙收下储物袋道:「二位误会了。我只是惊奇于小徒的福缘。」 「有劳陆前辈了,就此告辞。」天劫灵体说罢便与石武御空离去。 陆纤好奇地以灵力探在手中储物袋上,返虚中期修为的她旋即惊骇道:「这是什么品阶的储物袋!」 为您提供大神秦洛歌的《自求吾道》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一十一章别礼免费阅读. /74/74432/27155876.html 第九百一十二章 纷争 送完离别之礼的天劫灵体生出了一股别样的感觉。这股感觉中包含有开心、释然以及期望。正被石武带着朝诸葛堡方向飞去的它主动要求道:「石武,找个地方帮我把脸换了吧。」 石武哦了一声直接降下身形。一座座相连的村庄以及碧绿的灵植谷物映入他们眼帘。 石武带着李榕的肉身来到田间的沟渠旁,他问道:「你想要哪种类型的面容?」 天劫灵体道:「随便吧,只要不是现在这副面容就行。」 「你这样会让我想到「守身如玉」这四个字的。」石武开玩笑道。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你不也一样么。我记得你刚去北部第三据点那会就拒绝了那个叫陆裴珺的女修。」 石武赶忙说道:「行了行了,我帮你换形。」 天劫灵体顾及石武面子,没有再说下去。它在石武以灵力丝线进入李榕头部时配合地散去其内灵力。 石武先将李榕脸骨固定,接着对李榕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进行调整。 那副俊秀非凡的面容于顷刻间变得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石武原本想再调试一下,天劫灵体却说道:「就这样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石武明了道:「你用李榕体内的灵力固定在我灵力外面。」 天劫灵体如石武所言操控李榕体内的灵力完全覆盖在他灵力外围,将李榕整张面部固定成形。它取下头上那根墨玉簪道:「这簪子和身上这件法袍我就不还你了。」 石武点头道:「你收好吧。」 石武说着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天青色锦袍换上,他之面容亦随脑中六根灵力细针的调整发生改变。 等石武换形结束,天劫灵体也已经给李榕的肉身穿好金色宽袍戴上蓝色玉冠。它问道:「是要用那枚古币指引拜月宫的方向吗?」 石武想了想说道:「还是别了。在未确定那枚古币到底是何物前我们尽量少用为好。拜月宫位于巨龟城正北三千四百万里外。我们先根据灵力标记的指引过去诸葛堡,再从诸葛堡北部区域原路返回,等我们去到巨龟城后一直向北前往拜月宫。」 天劫灵体其实也不想石武多用那枚古币。它说道:「那我们启程吧。」 石武嘱咐道:「在回去北部的路上我们以返虚后期修士的身份示人。这样可以避免一些麻烦。等到了北部我们就隐匿修为过去拜月宫附近勘察。」 天劫灵体用星云盘迅速调整外显灵力。它不自觉地朝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方向看了一眼。它请求道:「石武,若你以后查出那场刺杀的幕后主使是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的高层,你能否放过像蓝珏那样被蒙骗的灵膳师们。」 以幻灵佩将外显灵力调整为返虚后期的石武迟疑片刻道:「如果他们一再挑衅并且叫嚣要为他们的信仰牺牲,我会成全他们。如果他们畏惧后退,我会放了他们。至于蓝珏,无论她是何行为,我绝不动她分毫。」 天劫灵体感激道:「多谢。」 石武散出灵力包裹李榕的肉身来到上方三万丈。他根据自己留在诸葛堡内的那缕灵力标记以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朝西北方向飞去。 一路之上石武遇到了返虚品阶、炼神品阶的瞬移通道近千条,他专注躲避,于三息之后来到诸葛堡北部上空。 发现有返虚后期修士到来的诸葛济刚想过去相迎,那两股返虚后期的灵力就没有任何停留地从诸葛堡上方驶离。 诸葛济腰间的传音玉佩闪烁亮光,他在向内注入灵力后开启了和洪莱的实时对话。 只听玉佩另一头的洪莱说道:「大哥,方才有返虚后期修士出现。」 「嗯。他们从诸葛堡上空由南向北而去,应该只是路过。」诸葛济道。 洪莱安心道:「那就好。」 诸葛济问道:「咻儿还在喝灵酿?」 洪莱哎了一声道:「咻儿在昨晚子时就喝醉了。他后面还与顶层另一个包厢内的客人起了冲突。幸好我及时赶过去才没让事情变得不可控制。虽然那三个空冥修士已被我处理干净,但我觉得咻儿的状态很不好。以前的他不会像这般无事生非。大哥,我认为您需要好好跟他谈谈。」 诸葛济看着主座前的那一幕幕光影道:「再说吧。我怕现在告诉他他会一蹶不振。」 洪莱听后只得说道:「那我近期寸步不离地看护好他。」 「辛苦你了。」诸葛济说完便撤去了传音玉佩内的灵力。他双眼冰冷地盯着万生楼内的影像。他真的没想到一把返虚初期的伞形法器会给诸葛咻带来如此影响。他更是恨石武与天劫灵体的直接逃离。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青眼灵植困住石武和天劫灵体,将他们彻底灭杀夺下那把伞形法器。 此刻的石武已经带着天劫灵体从诸葛堡北部出发按原路返回乾示城。 与首次过来时的一路顺畅不同,这一次石武在三万丈高空遇到的瞬移通道可谓多不胜数。由于他需要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从四周吸收灵力让自己保持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这就导致那些瞬移通道内的修士在石武行过的轨迹上都产生了一瞬的停滞,有些更是因灵力完全缺失造成瞬移通道从中途断开。 那些返虚修士虽然没能追上向前行去的石武,但他们纷纷对西北方向的好友传去消息,让他们的好友查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武逐渐发现前方有不少修士好似在等着他。他传音给天劫灵体道:「我们被人关注了。有我灵力在外阻隔他们不一定能看清我们面容。不过你最好将左手和右手衣袖放于背后,这样即便有人看到我们面容也无法记录李榕的特殊体征。我想办法避开他们后我们再变更外形衣饰。」 天劫灵体赶紧照石武所说让李榕的肉身显现双手负后的状态。 石武则是选择逐渐降低身形,可他刚降千丈,下方的瞬移通道错综复杂如一张细密蛛网。他需要花费更多的心神避让穿行。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的行纳之法居然没有像在三万丈高空那样先吸收周围灵力,而是直接对那些瞬移通道进行了吸摄。这就让那些修士在行至石武出现的地方时全都不由自主地显露身形。 那些修士面面相觑间看到前方有一金一青两道光影。他们断定是那两道光影造成了这奇异现象。 一时之间天材地宝降世的消息被那些遭遇瞬移通道异样的修士不断传播。 外扩耳力至方圆五千里的石武听到自己和天劫灵体被这些修士形容成可吸收灵力的天材地宝。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天劫灵体见周围修士越来越多,石武也在不断降低身形。就在它以为石武要找一处地方躲避时,来到千丈高空的石武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且这股雷霆之力并没有溢出其身外。石武的速度立即得到提升,达到了每息一百万里。 天劫灵体见石武将雷霆之力运用地如此娴熟,它这雷霆之力的原主人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它不禁感慨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到天劫灵体之言的石武笑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我定会帮你找到一副更合适的肉身,届时你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施展雷族术法了。」 天劫灵体欣慰道:「还好我遇到的是你。」 改变飞行高度以及速度的石武完美地避开了在西南方向三万丈高空等他的那些返虚修士。他之所以这么做是要那些返虚修士认为他这天材地宝已被别的修士所得,进而不再对他进行围追。 绝大部分返虚修士也确实如石武所想,他们在发现并没有一金一青的光影过来后觉得那件天材地宝已经为他人所获。可还是有一些心思缜密的修士推断那件天材地宝也许是降低了飞行高度。他们通知前方的好友去更低的高度查看。 群渡山主人南宫铦乃是返虚后期大能修士,他得好友传音通知说一件能吸收灵力的天材地宝很可能会经过群渡山地界,让其关注一金一青两道光影。 南宫铦对此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本着随缘的想法开启群渡山方圆三万里的从圣品阶法阵。 谁知法阵刚一打开,北部区域就传来一声轰天巨响。 正在洞府内饮着灵酿的南宫铦神色大变:「从圣品阶天材地宝!」 南宫铦立即瞬移至群渡山北部地界,他见此间法阵出现了严重的损毁,他不忧反喜道:「我的机缘来了!」 南宫铦快速前行,山谷中出现的划痕让他越发兴奋。可等他来到六千丈外那划痕的终点,他看到这里只剩一片焦土。 「是谁夺了我南宫铦的机缘!」难以忍受的落差感让南宫铦向四周愤恨传音。 追寻石武踪迹的修士与那些听到群渡山异响的修士在下一瞬纷纷前来。 一蓬头垢面如乞丐模样的汉子对南宫铦道:「真是恭喜南宫道友了。不知道友得了什么好宝贝?可否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南宫铦咬牙切齿道:「我根本没得到什么宝贝!我来之前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南宫道友,你不想给我们看就直说,没必要装模作样。」那蓬头垢面的汉子说道。 南宫铦气不打一处来:「胡淮,我南宫铦说没得到就没得到!」 那蓬头垢面的汉子指着群渡山方向道:「那宝贝明明被你用群渡山的从圣品阶法阵拦截,以致于落在此处。这里离你群渡山只相距六千丈!谁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比你还快地拿走那宝贝?」 胡淮这番话让那些原本要相信南宫铦的修士转而认为南宫铦不愿将那宝贝展现于众人面前。 数名与南宫铦相识的修士则是出言相帮。一头戴莲花冠身着青灰色道袍的老者说道:「诸位道友,天材地宝本就是有缘人得之。就算是南宫道友得了,他想怎么处置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诸位莫要强求。」 「明虚道友说的不错!南宫道友以消耗一座从圣品阶法阵的代价得到那件天材地宝,这等气魄和手段我想在场诸位没几人可以做到吧。」另一背负长剑的中年修士道。 那中年修士旁边的执扇女子亦帮衬道:「南宫道友与方易前辈乃是生死之交。方易前辈不会看着自己的好友被人胁迫。」 众人见齐灵观观主明虚道人、罗阳宗宗主潘璞以及天心谷谷主段雨薇都力挺南宫铦。特别段雨薇还提到了从圣境修士方易,他们都不敢再去想那天材地宝之事。 胡淮脸色难看道:「行,我胡淮惹不起你们。」 胡淮说罢御空飞起消失在东方天际。 众人见胡淮都走了,他们接二连三地行礼作别道:「恭喜南宫前辈,晚辈告辞。」 「都给我站住!」南宫铦拦住众人道。 在场七十人多是炼神中期至返虚中期修士,他们在南宫铦带有灵力威压的怒喝下止住身形。 明虚道人不懂南宫铦为何要节外生枝,他传音劝道:「南宫道友,这些晚辈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的。你没必要对他们动怒。」 南宫铦传音回道:「明虚道友,我要让他们为我做个见证。」 明虚道人越发听不懂了。 南宫铦直接对众人说道:「我真的没得到什么天材地宝!」 那些被留下来的修士现在哪敢违逆南宫铦,他们连连附和道:「没有。」 南宫铦见他们敷衍畏惧的模样,他恼怒道:「你们根本不信!」 潘璞和段雨薇皆听出南宫铦不似扯谎。潘璞沉稳道:「南宫道友可否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明。」 南宫铦全盘托出道:「我先前在洞府内饮着灵酿,突然收到彭杨道友的传音,说是有一件天材地宝由东南往西北方向飞去。那天材地宝有吸摄灵力的能为,它将沿途瞬移通道内的修士逼得现出身形。它在东南一千七百万里外的长阳谷附近消失踪影。彭杨道友推断那天材地宝非是被人所得,而是逐渐下行。他让我感兴趣的话就出外一寻。我想着这种天材地宝全凭个人机缘,也就没怎么上心。我随意开启群渡山四周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谁知紧接着就听到群渡山北面生出巨响。我立刻瞬移过来查看,沿着地上那条痕迹找到了这里。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连那天材地宝是何样子都没看见,更别说得到了。」 众人见南宫铦言之凿凿,他们心中的观念再次动摇。 段雨薇扫过在场七十人:「南宫道友,你还记得方才是谁第一个从西北方向过来的吗?」 段雨薇此言一出,那七十名修士脸上都现出疑惑之色。 南宫铦则将那七十名修士仔细看了一遍,他指着那身着黑袍的光头修士道:「好像是他!」 段雨薇折扇轻摇道:「你出来。」 那光头修士神色慌张道:「你们要干什么!我爹是风雷宗长老邓牧!」 段雨薇媚笑道:「原来是邓牧长老的公子,那就更没问题了。」 那光头修士听到段雨薇说出「邓牧」二字时眼中立时现出迷茫之色,随即自行走至段雨薇身前。 段雨薇以手中折扇轻触那修士头顶。那修士脑中一连串与天材地宝相关的记忆被那折扇以光影的形式外放出来。 段雨薇看过之后轻咦一声:「居然不是他。」 在场熟悉段雨薇的修士看出她对那光头修士施展的是天心谷秘法言灵诀。此术只要知晓对方信息便有防不胜防的效用。何况那光头修士的修为只有炼神后期,与返虚后期的段雨薇差了一个大境界。 段雨薇一挥折扇,那些记忆光影全部回至那光头修士脑中。 那光头修士立时恢复神智,他恐惧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段雨薇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那个得了天材地宝又折返回来混在人群中的宵小之徒。」 那光头修士由恐惧变为愤怒道:「你凭什么怀疑我!」 段雨薇双眼微凝道:「凭我是天心谷谷主!凭你爹见了我都得叫我一声段前辈!」 那光头修士闻言立即失了气焰。 此时空中出现了数十股灵力波动,其内甚至还有两道从圣品阶的。 上方最先到来之人一感应到那两股从圣品阶的灵力威压就准备瞬移离开。怎料他半只脚刚踏进自己的瞬移通道就被身后一人搭住肩膀道:「吕三灵膳师,你怎么一见方易道友就跑啊?」 吕三神情不变道:「陆恒前辈说笑了。我就是想起曾豪灵膳师让我过去东部灵膳盟第一据点相商要事。我正准备赶去呢。」 吕三说话间另一个从圣品阶的瞬移通道内走出一名身穿紫袍玉面碧眼的矮个童子。 吕三和瞬移过来的二十六名修士齐齐向那玉面童子以及那鹤发老翁作揖道:「参见方易前辈、陆恒前辈!」 方易瞅了一眼吕三:「你很赶时间?」 吕三忙回道:「若方易前辈和陆恒前辈有所要求,吕三愿悉听尊便。」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陆道友在天上就行了。」方易语气和善道。 众人深知方易出现的地方必有血光,他们不敢有违地一起降下。 方易对身旁的陆恒道:「陆道友,你手下胡淮在外诋毁南宫铦。这事该怎么算?」 陆恒道:「方道友,是不是诋毁犹未可知。你不妨让南宫铦先自证清白。」 方易冷哼一声:「我方易的朋友从不需要自证清白。」 「那方道友的意思是?」陆恒问道。 方易道:「要么他亲自过来跟南宫铦道歉并自断舌根,要么我去把他抓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灭其元神。诋毁我朋友就需付出代价!」 陆恒神色转冷,他随意指向下方一名修士问道:「你说,南宫铦展现天材地宝了吗?」 那被点名的修士紧张道:「没……没有。」 陆恒满意道:「方道友,你听到了。」 方易盯着那修士道:「你亲眼看见南宫铦得到从圣品阶以上的天材地宝了?」 那修士越发紧张了:「也……也没有。」 方易对陆恒道:「陆道友,你听到了。」 陆恒一甩手直接将那炼神后期的修士轰成一滩血肉。他恼怒道:「这等修为不够还爱看热闹的修士就是找死!」 方易追问道:「陆道友,胡淮呢?」 陆恒为胡淮争取道:「方道友,胡淮就是得宝不成口无遮拦罢了。我让他过来给南宫铦赔个不是。我日后定会好好训诫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方易问向南宫铦道:「你意下如何?」 南宫铦知道方易不怕陆恒,但他也不想两大从圣境修士因此交恶。他作揖道:「胡道友除了需给我道歉外还要赔偿群渡山损坏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这样才能让他长个记性,不再说出那等无根无据之言。」 陆恒见南宫铦如此上道,他当即就以传音玉佩通知胡淮过来。 得陆恒传音的胡淮即便心中惧怕,他也不得不前来。因为他已经得罪了方易,如果再违抗陆恒的命令,这内隐界绝无他立足之地。 一股返虚后期的灵力波动不多时就出现在了陆恒的身旁。 从内走出的胡淮被方易那双碧色眼瞳一盯顿感心神巨颤。陆恒以自身灵力护在胡淮身前,这才让胡淮有时间缓解。 陆恒佯装生气道:「还不快去向南宫铦道歉。」 胡淮赶紧飞至南宫铦身前态度诚恳地言说自己不该妄自猜测。对于南宫铦提出的赔偿胡淮也是照单全收。 陆恒捧方易道:「方道友,南宫小友明事理知大义,我们也该如他所愿以和为贵。」 方易点头道:「可以。」 就在下方众人认为这件事即将画上句点之时,方易那双碧色眼瞳看向他们道:「谁拿了那件天材地宝,现在交出来,我保他不死!」 为您提供大神秦洛歌的《自求吾道》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一十二章纷争免费阅读. /74/74432/27157948.html 第九百一十三章 混乱 方易此言让下方包括胡淮在内的九十七人都生出狐疑之色。 他们正想着到底是谁这么艺高人胆大,刚才被段雨薇控制的那光头修士就跨步向前走去。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光头修士。 那光头修士倍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对空中的方易与陆恒俯身作揖道:「二位前辈,晚辈名为邓晃,家父乃是风雷宗长老邓牧。先前因晚辈是第一个从西北方向过来的修士,以致于天心谷的段谷主认为晚辈是那得了天材地宝又折返回来混在人群中的宵小之徒。不过在段谷主的搜魂之术下,晚辈已经证得清白。还望二位前辈明鉴放晚辈离开!」 段雨薇在邓晃出来时还觉得奇怪,因为邓晃脑中并没有记忆显示他得到了那件天材地宝。现在听到邓晃所说,段雨薇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开始就在这的修士们心里暗骂邓晃好不要脸。他们犹记得他被段雨薇搜魂过后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现在他为了能早些离开竟然恬不知耻地借此事开脱。 邓晃才不管这些人的想法,他只要自己能快些远离这是非之地就行。 方易的碧色眼瞳直视邓晃双眸,邓晃眼中的世界于瞬息之间变得漆黑一片。紧接着邓晃的肉身自腹部开始碎裂成一粒粒蓝色灵子,最终只剩下落地的那件黑色法袍以及法袍内的储物袋。 「自绝于水之空间!」在场修士皆看出邓晃是受方易的瞳术操控以元神进入水之空间,从而导致形神俱灭。 陆恒适时地夸赞道:「方道友的瞳术当真了得。」 「陆道友谬赞了。」方易转而对下方众人道,「有谁还想像这邓晃一样出来搅局的,我不介意送他还道于本源空间。」 下方那些修士哪会傻傻地出来受死,他们很多人都在腹诽:「这热闹是真的不能多看。」 方易继续道:「看来是没人愿意承认了。我有言在先,这里是我方易的地盘。我不管你们身后是曾豪灵膳师也好,是陆道友也罢,在我地盘抢我宝物者我必杀之!」 方易这话很明显是不准备留情面了。 陆恒在帮胡淮挡下方易的瞳术时就从胡淮那里得到了明确的回复,那件天材地宝非是他胡淮所获。于是陆恒支持方易道:「方道友已经给了机会,识相的就快些站出来,莫要让大家都难看。」 下方九十六人在方易和陆恒开口后都未有表示。 方易直接对南宫铦道:「你带潘璞、明虚、段雨薇来我身后。」 南宫铦闻言立即领着潘璞三人飞去方易后方。 陆恒知方易此举是要对下方之人进行无差别的搜魂了。他生怕方易对胡淮下黑手,他厉喝道:「胡淮!你今日差点让老夫与方道友生出误会。还不快过来让我将你脑中与那天材地宝相关的记忆外显给方道友检查!」 胡淮会意地飞至陆恒身前,在陆恒的术法下,胡淮自那天材地宝出现后的记忆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 陆恒看过之后安心道:「方道友,以你的能为自然可以分辨这份记忆的真伪。既然胡淮已经与南宫小友和解,他亦非那天材地宝的获得者。我是否可以带他走了?」 方易同意道:「去吧。只是别忘了让他改日过来赔付一座从圣品阶的护山法阵。」 陆恒应下道:「那是一定!告辞了。」 陆恒右手搭在胡淮肩头于身前开启从圣品阶瞬移通道。他带着胡淮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下方众人看得那叫个羡慕。 吕三不想再蹚这场浑水,他当即拿起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道:「方前辈,我吕三以本命灵根以及上三品灵膳师身份起誓,我没有得到那份天材地宝。」 方易摇头道:「不够。」 吕三皱眉道:「那您的意思是?」 「我要搜魂。」方易出言道。 吕三避开方易的目光:「方前辈,您虽然是从圣境修士,但谁都无法保证您在搜魂时不会出现偏差。我得曾豪灵膳师期望,将于二十年后的灵膳大典上冲击灵膳天榜前五十的排名,我不能让您搜魂。」 方易道:「要么你让曾豪灵膳师跟我说,要么我自己动手从你脑中拿。」 方易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了。他们懊悔自己不该来看这热闹的。 吕三自储物袋内取出一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在他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投射出二到一百的每个数字。吕三以右手食指轻触那个「五」字,其余数字迅速没入玉盒,那个「五」字则形成一道透明的灵力光幕。 约莫过去两息时间,光幕之中现出一赤发白眉不怒自威的老者身影。那老者法袍的左侧胸口印有被一团火焰围绕的数字「五」。 此人正是排于灵膳天榜第五位,东部灵膳盟第一据点的主人——曾豪灵膳师。 曾豪灵膳师见吕三身后站有众多修士,他问道:「发生了何事?」 吕三一见曾豪灵膳师就如抓住救命绳结般说道:「我误入一场与天材地宝相关的祸事。即便我以本命灵根以及上三品灵膳师身份起誓,方易前辈还是认为不够。他要对我进行搜魂取证。他言明要么我让您跟他说,要么他亲自动手从我脑中拿。」 曾豪灵膳师大体上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了。他追问道:「那你老实告诉我,你与那件天材地宝可有关系?」 吕三坚定道:「绝无关系!我就是听说有热闹看才瞬移过来的。我一感应到陆恒前辈和方易前辈的灵力威压就准备离开,谁知被陆恒前辈拦了下来。」 「看热闹看得自己成了热闹,你真给东部灵膳盟第一据点涨脸。要是你在这次灵膳大典上冲不进灵膳天榜前五十,你就去别的据点吧。」曾豪灵膳师训斥道。 吕三默默听着不敢有任何怨言。 曾豪灵膳师见训也训过了,他吩咐吕三道:「把联络盘交给方易,让我跟他说。」 吕三如其所言将联络盘隔空送至方易身前。 曾豪灵膳师直白道:「我知道你之所以让吕三联系我,是想用我压在场其余修士身后的势力,好让他们乖乖按你的意思来。你这个面子我给了,做你该做的事,放吕三回东部灵膳盟第一据点。」 方易见曾豪灵膳师当场说破他的用意,他神色微变道:「你本可以不用说这么多的。」 曾豪灵膳师道:「是你做的过了。」 「那件天材地宝肯定在这里的某个人身上。我在自己的地盘揪出盗宝之人还错了?」方易质问道。 曾豪灵膳师呵呵笑道:「这件事本身没错,可你的做法着实让人生厌。」 方易那双碧色眼瞳冷冷地盯着曾豪灵膳师道:「看来你不想保吕三了。」 曾豪灵膳师平静道:「后生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凭借在极难胜境中的机缘成为从圣境修士,你就能在极难胜地无所顾忌了?你大可以用你的木之本源破开吕三的返虚属地让其形神俱灭。但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里,吕三但凡少一根汗毛,我要内隐界与你方易相关之人全部陪葬!」 曾豪灵膳师说罢直接关闭了他那方的联络盘。 方易足足停顿了有半刻时才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吕三知道方易这话是跟他说的,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隔空收回联络盘,见方易未有其它举动后他迅速开启瞬移通道奔了进去。 众人见吕三靠着曾豪灵膳师的威势安全离开,他们羡慕的同时多在心中怒骂方易欺软怕硬。 方易单手一抓,下方排在最前头的那名修士不受控制地来到方易身侧。 那修士求饶道:「方前辈,我家主人乃是血蝶君。」 「血蝶君在我身为返虚后期修士时就在闭关,如今我都已是从圣境修士了他还未见踪影。若他要为了你这返虚初期修士来找我麻烦,那就让他来吧。」方易说着便以自身灵力没入那修士脑中,在他之灵力与那修士脑中灵力合二为一后,方易将那修士的记忆快速浏览过去。 众人看到方易脸上的狰狞之色逐渐显现,他们不由得期待方易手中那修士就是夺走天材地宝之人,这样他们也就能快些离开了。 怎料方易砰的一声直接捏爆了那修士的脑袋,鲜血自那修士脖颈处喷涌而出。方易怒喝道:「骂我矮子是么!骂我欺软怕硬是么!那今日我就来个欺软怕硬!」 那修士的元神于返虚属地内大骂道:「你不就是个矮子么!老子就算做鬼也要骂你这小矮子!」 「你没机会做鬼了。」方易右掌轰碎那修士腹部法袍,没入其返虚属地。一股青绿色的液体顺着方易手掌流淌而出。 哗的一声,方易拔出的右手中抓着一个残缺大半的元神。方易又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只青色竹篮,他将那修士的残缺元神扔进竹篮后,其内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方易露出残忍笑容道:「你就在囚神篮中慢慢熬吧。但愿你能熬到你主人过来救你的那一天。」 下方众修士被眼前这一幕弄得心慌不已。因为他们刚才也都这样骂过方易。如果被搜魂那必定是和这修士一样的下场。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出个活路!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施展最强术法!」 这道传音在方易虐杀那修士时出现在下方八十九名修士耳中。其中有八十一名修士赞同那传音之人的说法,决定趁乱逃生。 那些未对方易生出不敬的修士正准备通知方易,那道传音的主人已经快速倒数:「三二一!冲!」 轰地一声,一名断臂修士率先以火系术法打入下方地底,让众修士不得不离开原地。 那些修士原本还想看看情况,可现在有人先一步行动让他们全部变成了参与者。他们再无顾忌地施展术法以求能博得一线生机。 正享受征服快感的方易万料不到下方那八十九名修士居然敢生出反抗。他那双碧色眼瞳现出疯狂之色。因为这些修士的举动无疑让事情变得简单了。他只要杀光这些修士再从他们的储物袋中一一找寻那从圣品阶的天材地宝即可。 方易对身后南宫铦四人道:「给我杀!」 南宫铦与潘璞等人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方易下令,他们只得冲杀上去。 场中兵刃相接术法对轰之声此起彼伏。 方易手持囚神篮径自来到那率先施展阴灵火术法的修士身前。他以碧色眼瞳控住那断臂修士,他之左手直接轰向那修士腹部。 可让方易惊诧的是,那修士居然摆脱了他的瞳术控制向右侧横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道赤色身影出现在方易左侧。那赤色身影的右拳重重砸在方易出击的左手上,其速度之快即便那断臂修士没有横移方易也伤不到他。 咔咔咔的骨裂之声自方易左手传出,已经有数百年未感受过这等剧痛的方易大吼道:「你是谁!」 可那赤色身影根本不理会方易,他在方易怒问之时以左手抓在那只青色竹篮上。他身子翻转飞旋,毫无准备的方易根本来不及应对。囚神篮毫无意外地脱手而出。 向后退去的方易稳住心神双手掐诀,欲以囚神篮威能困住那赤色身影。谁知他手上印诀还未结完,他就看到那赤色身影将囚神篮没入体内,他旋即失去与囚神篮之间的联系。 「这怎么可能!」方易不敢置信道。 那赤色身影听到方易之言便确定方易丧失了对囚神篮的操控。彼时他注意到潘璞正举剑攻向那断臂修士。那赤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那断臂修士身前,同时挥出右掌与潘璞手中长剑正面相击。 哐的一声,潘璞身子倒飞而出,其持剑的右臂臂骨直接从右肩突起。而那赤色身影连半步都没退。那赤色身影正要带那断臂修士离去,三道青色光柱突然从下方交叉而过将他和那断臂修士困在其中。 原来是方易忍下左手剧痛趁那赤色身影和潘璞对攻之际以木之本源施展困敌术法——木源禁灵。方易喘着粗气道:「你身为从圣境修士,用这等不光彩的手段夺我法宝,未免太下作了!」 那赤色身影依旧未回方易之语。而那些被其策动造成乱局的修士们也都在这时反应过来。 方易感受到那赤色身影一直在以肉身之力反抗木源禁灵之术。他一边向那三道光柱中增加本源之力一边对众人喝道:「始作俑者已经擒住!你们不用再打了!」 南宫铦四人本就不愿对这些修士下手,现在听到方易的命令,他们立即停手退后。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杀了靠近三十名修士。 剩下的五十几人身上各自挂彩,他们脸色凝重地围成一团。其中有人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方易反问道:「你们不想知道这二人是谁?」 那五十几人虽然对空中的赤色身影以及那断臂修士恨之入骨,但比起知晓二人的身份,他们更想活下去。他们齐声道:「我们只想离开!」 「都滚吧。」方易闻言也不再理会他们。 那些修士如获大赦地瞬移奔逃。 南宫铦三人则去将远处地上的潘璞扶起,拿出灵膳为其疗伤。 被木源禁灵术困在三道青色光柱中央的断臂修士率先显露面容。只见他左半边脸庞呈现垮塌状,样貌极为可怖。而将他护住的那个赤色身影其脸上灵力也在渐渐消散。 那断臂修士正是操控李榕肉身的天劫灵体,而那赤色身影自然就是石武了。 原来石武在以每息一百万里的速度从群渡山行过时正好撞上南宫铦开启北面区域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所幸他现在除头颅以外的肉身强度可与栾粟灵膳师这类从圣境修士比肩,他直接撞碎群渡山北面法阵连带着李榕肉身一起摔出六千丈。尽管这一下让石武脑袋昏沉,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带着李榕的肉身远离现场。他和天劫灵体刚变更好面容衣饰就见众多修士向他们刚才落地的位置行去。其中还有数名修士看到了他们。 石武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便是和他们一起回到现场。他断定前去的修士都会觉得那件天材地宝是被升起从圣品阶法阵的群渡山主人获得。 事情也确实如石武所想的那般。当他和天劫灵体过去后,众修士在胡淮的煽动下一致认为是南宫铦得到了那件天材地宝。 石武乐见如此地在那隐匿行踪,只等大家一起散去。谁料胡淮的言语彻底激怒了南宫铦,南宫铦愣是要留下众人为其作证。 段雨薇更是察觉出那真正得到天材地宝的修士很可能为了逃脱追踪折返回来混在人群之中。于是邓晃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在段雨薇用搜魂之术检查无果后,段雨薇便对自己的判断起了怀疑。 原本这件事大家做做样子也就结束了。可石武万万没想到胡淮那个大嘴巴居然得宝不成在外诋毁南宫铦名誉。这就导致一下子引来众多看热闹的修士。其中便有从圣境的陆恒与方易。 天劫灵体见两大从圣境修士到来,它赶紧通过虎筋通音佩让石武莫要轻举妄动。 若论单打独斗石武或许还有些信心,但面对可能联手的陆恒与方易,他直接选择静观其变。他通过观察陆恒与方易的行为举止发现陆恒实则比方易更难对付。 陆恒先一步把吕三留下,此举等于将东部灵膳盟第一据点拉入这场乱局。陆恒在发现胡淮不占理后直接承认胡淮的错。他一得知南宫铦愿意息事宁人就立马通知胡淮前来。待胡淮与南宫铦和解,他听闻方易让南宫铦四人过去身后就看穿了对方心思。他最后看似是在呵斥胡淮,实则是要用胡淮脑中的外显记忆一举两得。他这样不仅帮胡淮彻底撇清了和这件事的关系,还间接表态支持方易对其他人进行搜魂。 等老奸巨猾的陆恒带着胡淮离开这是非之地。石武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他通知天劫灵体如果情况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他会直接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它吸摄入体。 天劫灵体则抓着虎筋通音佩严阵以待。 石武随后苦思解局之法,可所有方法都指向了与方易的战斗。于是石武一边和天劫灵体商讨等等真打起来该如何对付方易,一边认真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他们通过邓晃中术时的反应判断方易的瞳术是通过眼睛生成的某类幻术。天劫灵体认为自己身处李榕的返虚属地,即便方易对李榕肉身施展瞳术也威胁不了它。它只要在方易用手掌轰进李榕腹部时全力抵抗,就可为石武创造出手的时机。石武本不愿接受这种机会,但天劫灵体表示石武的速度已经不弱于从圣境修士,它对石武有信心。何况它身上还有那缕鸿蒙之气,足以抵御方易一击。石武这才答应了下来。 待石武听到曾豪灵膳师所言,得知方易晋升从圣境修士的时间并不久,他心中战意越发高昂。他如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一般等待着最好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恰恰是方易自己送到石武面前的。 石武看到方易碍于曾豪灵膳师的威势放走了吕三,这必然会引起在场其余修士的不满。等方易开始强行对下方修士搜魂,那些不满的话语被方易尽数知晓。受了气没处撒的方易怎会放过那修士,遂直接捏爆了那修士的脑袋。 石武看在眼底笑在心中。他立即向周围修士传音,巩固他们为了生存而战的信念。接着便通知天劫灵体先行以阴灵火制造混乱,让那些修士不得不加入其中。 这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如今方易见那赤色身影还在奋力护着那名断臂修士,他神情大悦地拿出一盒灵膳服下道:「护吧!我倒要看看无法动弹的你能护到什么时候!」 为您提供大神秦洛歌的《自求吾道》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一十三章混乱免费阅读. /74/74432/27196922.html 第九百一十四章 祸福 木源禁灵术三道青色光柱相交的位置,石武一直保持以左手护住李榕腹部的姿势。 方易未曾察觉的是,石武的左手掌中还握着一块三寸长半指宽的蓝色玉佩。 这意味着石武在木源禁灵术临身的前一刻就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天劫灵体吸摄入体。 重归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听到方易自得之语,它直言相问:「可有破招之法?」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已有。不过在破招之前你先进去《玄雷击杀咒》卷轴之中,我要尝试以外面的木之本源助燃噬木灵火。」 天劫灵体有石武这话顿觉心安,它为了不影响石武直接进入《玄雷击杀咒》卷轴。 石武体内的雷霆之力在下一瞬全部回归正常灵力。紧接着化灵之法再出,石武喉口正下方血色圆球中涌出的青绿火焰迅速占据其一成半的灵脉,剩下的灵力则被同化为噬木灵火之力。 石武右手猛地一抓,制住他右掌的青色光柱立时现出开裂之兆。同时他催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木源禁灵术中的部分木之本源强行吸摄入体。 那些外来的木之本源在石武体内霸道地横冲直撞,但石武如今的肉身强度根本不惧它们。他稍一操控就将它们全部拘禁在他的灵脉中。石武知道尚是返虚中期品阶的噬木灵火本源无法一下子吞噬方易的木之本源,是故他以自身灵脉将吸摄进来的木之本源一分再分。等那些木之本源变为一粒粒灵子状态后,石武将第一粒木之本源的灵子投放到那占据一成半灵脉的噬木灵火本源内。 那些噬木灵火本源如成群的猛兽般扑向那一粒木之本源的灵子。 可双方的品阶差得实在太大,即便只是一粒木之本源的灵子,那些冲上去的噬木灵火本源还是奈何不了它。反倒是噬木灵火本源在与那粒灵子接触的过程中损耗了不少。 石武看出炼化这些木之本源需要大量的灵力以及很长的时间,眼下的情况无法达到这些条件。石武当机立断将那些木之本源的灵子重新聚合,禁锢于右臂的体表浮络中。随即他用右拳哐哐哐地砸向周身的青色光柱,用以掩盖他用行纳之法吸摄木之本源的迹象。 外面的南宫铦等人闻听上方动静,他们目中皆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因为那赤色身影居然有强行破开木源禁灵术的迹象。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即带着重伤的潘璞过去方易身旁,相比背叛方易逃离现场,他们宁愿选择与方易共进退。 方易脸上早没了先前的畅快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愁云满布。他明显感觉到木源禁灵术中的木之本源在那赤色身影的重拳轰击下急速流失。他第一次遇到可以用肉身之力破开木源禁灵术的修士。今日太多难以解释的事情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霾。他觉得自己未必能胜过那赤色身影。 当方易看到南宫铦四人来到他身旁,空中石武的拳头正好在木源禁灵术上开出一道口子,即便方易才服下一盒用以增加木之本源的战斗类灵膳,他心中的退意还是达到了顶峰。 方易咬牙做定,他右手继续向木源禁灵术中注入木之本源用以拖延石武破开术法的时间,他左手则在身前开出一个从圣品阶瞬移通道。 南宫铦四人下意识地心中一松,因为他们看出方易不愿恋战。 只听方易说道:「你们快进去,我来断后!」 南宫铦三人带着重伤的潘璞快速进入瞬移通道。方易在向木源禁灵术中注入最后一道木之本源后其身形一闪没入通道之内。 随着瞬移通道的消失,方易一行踪迹全无。 被困木源禁灵阵中的石武见状停下了右拳的轰击,改以行纳之法将木源禁灵术中剩余的木之本源全部吸摄入体。 石武暂时无法用噬木灵火本源将这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炼化,于是他先把它们禁锢于体表浮络以及最细小分支的孙络之内。石武之所以选择这两类灵脉,是因为这两类灵脉不会影响他术法的施展。如果把这些木之本源储存在十二正经或者八条奇经之中,无论是凤焰术还是海猿神拳之类都将无法顺畅使出。若平时倒还无所谓,要是遇上生死时刻,那就真的悔之不及了。 石武用了足足半刻时才将那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存放完毕。外面木源禁灵术的三道青色光柱也在木之本源流失殆尽后分解溃散。 天劫灵体得石武呼唤从《玄雷击杀咒》的卷轴内出来。它通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外面已无他人,它惊诧道:「你真的能杀从圣境修士了?」 「如果方易不逃,我应该可以杀了他。我的体表浮络在被扩张之后就有了示警之效。先前遇到的数名从圣境修士我都得到了体表浮络的示警,唯独这方易未让我之体表浮络有反应。我起先还以为是我体表浮络失效了,现在看来,是他不足以对我产生威胁。」石武冷静道。 天劫灵体骇然道:「我以为你先前就是开玩笑的。」 石武笑了笑道:「我这不是还没杀到从圣境修士么,你依旧可以看成是我在开玩笑。」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你都让方易落荒而逃了还想怎样?」 石武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征询天劫灵体意见道:「你是回去李榕肉身还是留在我体内?」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暂时留在你体内吧。这样你也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不过你得帮我把李榕身上的储物袋收好,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有用。」 石武按照天劫灵体所言将李榕身上的储物袋全部收入自己深蓝色氅袍下。接着他想把李榕的肉身放入储物袋内,却发现无论是赤云袋还是棕林袋都不能将之放进去。 天劫灵体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尸体不在储物袋的储存范围?可为何灵肉之类的都可以放进去?」石武也是不解道。 天劫灵体建议道:「既然储物袋不行,要不你放进原乡试试?」 石武从深蓝色氅袍下取出一只青色小框,他先以心音与里面的蓝儿取得联络。在得知蓝儿一切无恙正渐渐适应现在的肉身状态后,石武与它言说了外面的情况。 蓝儿对李榕的肉身并没有什么忌讳。它让石武直接开启原乡放入即可。 石武默念灵咒打开原乡入口,将李榕的肉身推送向前。与被储物袋拒绝在外不同,李榕的肉身很顺利地进入了原乡之中。 石武见状以心音说道:「蓝儿,你继续适应肉身状态吧。」 「好的。」兽栏空间内的蓝儿回完石武就再次闭目调息起来。 石武收起原乡迅速降落。其身形穿梭行过,将先前死于横祸的那二十几名修士身上的储物袋连同地上法宝法器一并捡起装好。 石武看了一眼身后群渡山方向,在犹豫了半息之后他身化赤芒冲进南宫铦洞府。石武将洞府内能拿的东西全都拿了个遍才御空飞起朝西方行去。 由于先前换形的面容已被方易他们看到,石武在飞行途中调整脑内六根灵力细针的深浅,给自己换了一副相对英俊的容貌。 样貌改变的同时石武将身上赤色法袍更换成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穿的那件青色锦袍,待他用一根白玉簪束好长发,以怀中幻灵佩外显灵力为空冥中期,即便他现在站在方易面前方易在不动手的情况下也无法将他认出。 石武外扩耳力以每息一万里的速度在低空飞着。群渡山以西三万里外开始出现众多村庄与农田。石武落至一处种好绿植谷物的田地里,随即他双指一并将幻灵佩内的一缕灵力掷入此间土壤下方。 在确定那缕灵力标记生效后,石武再次飞起朝西方行去。 天劫灵体看出石武此举是在确定风暖这个身份被灭后的回归路线。不过它还有一个更担心的问题,只听天劫灵体对石武道:「你在极速状态下太容易引人关注。就算你用风暖这个身份将宸灵子引去东部诸葛堡,你也必须考虑如何避开沿途的修士。」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它道:「这点你无需担心,我在收取那些修士的储物袋时就有了初步的想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处人多的城池将此次得到的物品整合。」 天劫灵体听到这里暂且忍住好奇。 石武向着西面又飞了六息时间才听到有修士言语之声。他循声加速,追上前方法袍样式相同的一男一女两名修士。他主动作揖道:「二位道友,不知此间哪里有城池?」 那两名修士警惕地看着石武。那长相颇为明艳的女修还将身子靠去了那男修的后方。那男修还礼道:「道友只要往西北方向再行三万里便能看到上清城的东城门了。」 石武感激道:「多谢道友相告。」 石武说罢化作一道青光向西北方向飞去。 那女修松了一口气道:「师兄,他非是紫天门派来追我们的。」 「师妹,让你受委屈了。只要我们到了上清城,即便紫天门的人找来也不能把我们拆散。」那男修安抚那女修道。 那女修含情脉脉道:「师兄为我甘愿豁出性命,我如何还会觉得委屈。」 那男修牵起那女修的手一齐向西北方向飞去。 外扩耳力听到二人话语的石武当即猜测这对师兄妹很可能是私奔出来的。他不禁觉得这二人勇气可嘉。等他按照那男修的指引来到上清城东城门,他被门前的守卫告知入城需要五块中品灵石。 石武交付好灵石后就去城内随意找了家旅店住下。 天劫灵体见石武以自身灵力将房间与外界隔绝,它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方法避开那些人的关注?」 石武将此次获得的二十九只储物袋全部拿出放在桌上。他一边用自身灵力慢慢抹去储物袋袋口的灵力禁锢,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道:「我之所以会被那些人关注,是因为我以极速飞行时对他们的瞬移通道造成了影响。只要我有足够的仙玉支撑我以极速飞行,那我便可和他们相安无事。」 天劫灵体追问道:「那要多少仙玉?」 「我暂时也不能确定。我们可以在回去北部的途中用一段距离进行测试,然后推算出整段路程需要的仙玉数目。」石武道。 天劫灵体关注着石武手里的储物道:「这只储物袋什么品阶?居然让你开了这么久。」 石武笑着道:「你别急啊。这应该是返虚后期品阶的储物袋。如果我用力过猛,很可能会损坏里面的物品。我只能用自己的灵力慢慢驱除这只储物袋上原本的灵力禁锢。」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静静等着。 石武花了百息时间才抹除那只深紫色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当他用灵力开启袋口时,「紫雾囊」三字映照在储物袋上方。他看到紫雾囊中整齐摆放的一件件物品,脸上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袋中不仅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物品,每个储物空间还注明了物品的品阶以及效用。它兴奋道:「这是谁的储物袋啊,里面的好东西又多又详细。」 「这就不懂了,毕竟东部的修士我也不认识几个。不过这紫雾囊的前主人一定是个返虚中期修士。这从他所准备的灵膳和丹药品阶就可以看出。而且他很可能要晋升返虚后期了,紫雾囊用来储存法器的空间中放有一根返虚后期品阶的棕灵棍。」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感慨道:「这热闹果然不是谁都能看的。」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话时拿出了三只新的储物袋。他以灵力丝线伸向紫雾囊中仙玉的储物空间,将里面三千九百六十枚仙玉全部装进左手边那只新的储物袋内。接着他又把七十六万块上品灵石放进中间那只新的储物袋里。紫雾囊中的其余物品石武都没有动。他准备将剩下二十八只储物袋中的物品全部整合进紫雾囊。 天劫灵体则在石武体内记录着所获仙玉和上品灵石的数目。 等石武打开第九只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二十万块中品灵石放进右手边新的储物袋时,天劫灵体略带嫌弃道:「这肯定是炼神修士的储物袋。」 石武调侃道:「别看不起中品灵石,没它还进不了城池呢。」 天劫灵体立马想起自己在熔稠城外因没有中品灵石只能于城墙边上等着石武的记忆。它佯装生气道:「你取笑我是不!」 石武解释道:「才没有。我就是想说每一件物品在特定的环境下都有其作用。对了,现在记到多少枚仙玉和灵石了?」 天劫灵体一听石武问起仙玉和灵石,它认真回道:「仙玉五千一百二十六枚,上品灵石三百七十万块,中品灵石二十万块。」 石武见成功岔开话题,他捧着天劫灵体道:「有你在这数目就错不了。」 天劫灵体自得道:「那是当然!你以后不是要开饭馆么,有我帮你管账,绝对不会出错。」 石武闻言怔在了那里。 天劫灵体见石武迟迟未将手里的灵膳玉盒放进紫雾囊,它察觉石武异样道:「怎么了?」 石武回过神来道:「阿大爷爷当年就是帮我爹管账的。他们一开始也是敌对关系,可在因缘际会下最终成了生死之交。」 天劫灵体与有荣焉道:「你能从我和你联想到你爹和阿大爷爷,我差不多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了。」 「知道就好。」石武呵呵笑道。 天劫灵体催促道:「快开储物袋,我还要记账呢。」 石武遂继续抹除剩下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 等他和天劫灵体将那二十九只储物袋整合完毕,他们共得到仙玉两万六千六百八十枚,上品灵石七百四十五万九千块,中品灵石三十五万块。除了一开始那只储物袋外,就数从南宫铦洞府里拿到的那只储物袋存有仙玉最多,达到了一万五千枚。 至于其它法器、灵膳之类的物品,石武全都按照品阶齐整地放入紫雾囊的储存空间。 石武先将那只紫雾囊收入深蓝色氅袍下,以雷隐术遮掩。而后他把这次获得的仙玉全部倒进专门存放仙玉的那只储物袋。他原先已经花光了身上的上品灵石,这次得到的那七百多万块上品灵石正好用作平时花销。那三十五万块中品灵石则被他放进先前那只中品灵石的专属储物袋。 石武确定其余二十八只储物袋内没有物品残留后,他以体内阴灵火本源将这些储物袋全部烧成飞灰。与其用雷隐术遮掩这些储物袋的痕迹,还不如直接销毁断去被追踪的可能。 石武收好桌上仙玉和灵石的储物袋就撤去灵力屏障出了屋外。 早在门口恭候的小厮见石武出来,他连忙上前道:「客人,您一次付了三日的房钱,按照我们喜乐居的规矩,您可以挑选一壶空冥品阶的灵茶。」 石武这次是随便找的一家旅店,每日房钱为一百块中品灵石。他来时想快些整理储物袋内的物品,是故在付好灵石后直接拿上门禁玉佩进入房间。如今他听到那小厮的话,他说道:「等我回来后你随意帮我准备一壶灵茶就行。我想问一下上清城中的珠光阁位于何处,我要去购买一些物品。」 那小厮道:「您从喜乐居出去后往右直行三千里便可看到十一座百丈高楼。那里便是本城珠光阁所在。」 石武递给那小厮一块中品灵石就出去喜乐居朝右直行。 那小厮连连道谢,只等着石武回来后帮他备好灵茶送过去。 石武在飞往珠光阁的路上将外显灵力调整为炼神初期。等他降至珠光阁门口,珠光阁的迎客小厮热情道:「这位客人,请问您想购买些什么?」 石武开门见山道:「炼神品阶的法袍和头饰。」 「您稍等。我通知法具楼的侍从过来接您。」那小厮说完便拿出一块传音玉佩将石武要购买的物品告知了玉佩另一头的侍从。 一名身穿蓝袍的年轻女子很快就瞬移出现在珠光阁门口。她对石武行礼道:「小的名为柳晴,客人请随我来。」 石武跟着柳晴飞去一座百丈高楼的三十丈区域。 在以炼神初期修为通过那道巨型门廊后,柳晴边领着石武进楼边问道:「客人想要哪种类型的炼神品阶法袍?」 石武道:「炼神初期品阶最普通的那种即可。」 柳晴闻言就带着石武来到摆放炼神初期法袍的区域,她介绍道:「客人,这里皆是炼神初期品阶不含特殊技能的法袍。请您随意挑选。」 石武扫过柜台内样式各异的法袍,他看到这些法袍的价格均在三十万块上品灵石。他指着一排柜台道:「这二十件我全要了。」 柳晴吃惊道:「全都要了?」 柳晴的声音引得其它区域正在挑选法袍的修士纷纷侧目。 石武疑问道:「你们这儿有购买限制?」 柳晴赶忙回道:「不是不是。我这就帮您去拿储物袋将这些法袍装好。」 等柳晴把那二十件炼神初期品阶的法袍装好,她仍有些懵。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一下子购买这么多法袍。 石武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从方才那只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内倒入一百四十五万九千块上品灵石,接着把剩余六百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递给了柳晴。.br> 柳晴取出一块玉盘法器,将储物袋放了上去。玉盘内很快显示出储物袋内灵石的信息,在品质与数目都正确后,柳晴把装有二十件炼神初期法袍的储物袋交给了石武。 由于先前柳晴的惊讶声引来很多修士的关注,所以石武不准备在这里大量购入头饰。他转而问柳晴道:「你们珠光阁可有器物能保存修士肉身?」 柳晴神色大变道:「您是紫天门修士!」 为您提供大神秦洛歌的《自求吾道》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一十四章祸福免费阅读. /74/74432/27196923.html 第九百一十五章 人心取舍 这是石武今日第二次听到紫天门的名号。先前那对疑似私奔的师兄妹也就算了,他不明白为何连珠光阁的侍从都如此畏惧这紫天门。 石武表明身份道:“我非是什么紫天门修士。我之所以想购买保存修士肉身的器物,是因为我有位好友道消于外地,我想带他回来时让他不受打扰。” 柳晴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石武借机传音询问道:“柳姑娘,我是个外来修士,不知这紫天门到底是个怎样的宗门?为何会让你有如此反应?” 柳晴闻言传音回道:“客人您有所不知,紫天门是在这数十年间才崛起的一个宗门。他们的门主名为紫天真人,是返虚后期大能修士。紫天门收取弟子的条件极为诡异,需要弟子上供一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水灵根女修以及购买一件保存修士肉身的器物。那些极阴女修进入紫天门后再没谁活着出来,而紫天门门人战斗时皆有一具女性尸魁相助,她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柳晴说到这里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石武倍感奇怪地传音道:“他们这般行径,难道就没人反抗吗?” “有过反抗的。上清城以西三十六万里外曾是周玉宗地界,其宗主的独女便是那类极阴修士。紫天门长老知晓后让周玉宗宗主将其独女交出。那周玉宗宗主怎会答应,他据理力争说这里是方易前辈的管区,如果要交也是交给方易前辈。那紫天门长老虽然退了,但就在一夜之后,周玉宗上下所有门人皆消失无踪。自那日起,紫天门的威望立了起来。更有传言紫天真人已经投靠方易前辈。紫天门附近有极阴女修的宗门大多都主动交出以示诚意。”柳晴传音的话语中透着无奈。 石武想起那对私奔出来的师兄妹,他不再传音而是直接问道:“如果到了上清城,是否就可以避开紫天门的追击?” 柳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小声道:“客人,紫天门没有追捕极阴男修的先例。” 石武解释道:“我就是记起我宗门内有位水灵根的师妹亦是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是故想先问一下。” 石武此言一出,先前那些因他一下子买了二十件法袍而关注他的修士皆神色一动。 柳晴本想传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她只得传音告诉他道:“客人,您不该在这里说的。那紫天门于这数十年间将周边的极阴女修抓的差不多了。他们对外悬赏,如果谁提供符合要求的极阴女修线索,紫天门在抓到那女修后就会根据其灵根品阶对提供线索的修士进行相应的奖赏。您刚才那番话怕是已经被有心人听了去。您离开上清城时最好乘坐传送阵。” 石武从储物袋内拿出十块上品灵石递给柳晴道:“多谢柳姑娘提醒。” 柳晴传音拒绝道:“我们珠光阁有规定,不能收取客人的打赏。何况我可以在您购买的那二十件炼神初期法袍中得到提成,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对了客人,光进到上清城还不能躲避紫天门的追捕,必须在城中有产业成为本城居民才行。上清城白涤城主为返虚初期修士,其隶属于从圣境方易前辈。这里面涉及了各自的面子,所以紫天真人不敢妄动上清城之人。” 石武觉得柳晴除了在他购买那二十件炼神初期法袍时有些莽撞外,于大是大非上她分的极为清楚。他传音道:“柳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 柳晴作揖道:“客人慢行。” 石武走后,在此选购法袍的十数名修士中有六人跟了出去。 柳晴见状在心中默默说道:“客人,您一定要坐传送阵离开啊。” 石武出了珠光阁就向自己住的那座喜乐居飞去。 天劫灵体疑惑道:“你为何不再问那柳晴珠光阁可有储存修士肉身的器物?”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没必要问了。后面会有人给我们送来的。” 天劫灵体立马会意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冒出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师妹,原来是打这主意呢。你是准备把整个紫天门灭了还是就灭那个来找你麻烦的紫天门修士?” “看情况吧。”石武道。 石武见天劫灵体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解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们之间还需遮掩?” 天劫灵体遂直言道:“石武,我觉得你变了。以前的你遇到这种事会毫不犹豫地灭了紫天门,因为你有这个实力且方易如今正在外逃之中。可你现在却宁愿选择视情况而定。” 石武承认道:“我确实变了。鱻潮江一役让我对外人的命运越发冷漠。我认同善慧皇所言的‘随缘而至,顺势而为’。视情况而定是现今最适合我们的。” 天劫灵体并未发表意见,而是思索着石武这席话。 石武进去喜乐居时先前那名小厮刚送完一名客人进去房间。他一见石武回来立马走过去道:“客人,我等等帮您把灵茶送去房间?” 石武点头道:“好的。” 石武先行过去房间,那些跟着石武过来的修士在确定石武的房间位置后就各自传音给相熟的紫天门门人。 与此同时,有从圣境修士在群渡山和方易抢夺天材地宝的消息也传了开来。 石武没有去管外面的纷扰,他在那小厮送来灵茶后就在房内边喝灵茶边与天劫灵体探讨接下来的计划。 只听天劫灵体道:“诸葛堡是你这次计划中最适合灭杀风暖的地方。不过你在让返虚初期阴灵火分身过去时需要明确一些事情。比如你的阴灵火分身如果被困在那巨眼灵植内,你能否再对其进行操控。阴灵火分身自爆时你要如何让它身上的储物袋被诸葛济获得,进而让宸灵子知道被杀的就是风暖。”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那株巨眼灵植的品阶最高就是返虚后期。我会在回去北部的途中购买一套返虚后期品阶的困敌法阵,用来模拟阴灵火分身被困那巨眼灵植内的状态。这套法阵也可以在我们灭杀血海老祖后困住拜月宫内众人。至于你说的如何让宸灵子确定被杀者是风暖。我会于阴灵火分身行动前让它穿上宸墟那件法袍。届时即便阴灵火分身自爆导致储物袋损坏,那件法袍也足以成为证据。” 天劫灵体细想过后觉得这计划可行。它主动提议道:“那我这次过去北部后就隐匿修为在拜月宫附近等你。这样你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一旦宸灵子离开,我们先灭血海老祖再救唐云!” “若计划成功,我希望你能帮我先护送唐云回外隐界。”石武请求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包在我身上!” 石武道:“我这么客气是因为确实要麻烦到你。杜和说过,若无人在内隐界接引,从外隐界传上来的修士有可能出现在内隐界的任何一处。幸好我们可以用虎筋通音佩联络。无论你传去内隐界哪里,我都会第一时间过去接你。” 天劫灵体不以为意道:“我再怎么说都有李榕那副返虚后期的肉身,只要我谨慎些,不会有危险的。” 石武不敢松懈道:“你听我的。一传上来就在那处城池联系我,然后等我过来。” 天劫灵体应和道:“行了行了,我听你的。话说你还要帮我和唐云买内隐界的无名令牌吧,不然我也不好和她传下去啊。” “唐云在被抓去拜月宫时已经有过一块内隐界令牌了。我在买之前会问清楚这些令牌的使用规则,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石武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考虑地如此详细,它点头道:“那我们沿途就边打听想要的信息边将东西备好,争取在去到拜月宫时敲定一套完美无缺的计划。” “嗯!”石武满是期待道。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石武全部用于对体内从圣品阶木之本源的尝试。他照旧先分离出一粒灵子状态的木之本源,让返虚中期品阶的噬木灵火本源对其进行吞噬。可占据他一成半灵脉的返虚中期品阶噬木灵火本源都快耗尽了,那粒灵子状态的木之本源仍然没有被炼化的迹象。 石武见状不得不停下来,他沉思道:“为何会相差这么多?这些木之本源形成的术法明明在我肉身面前不堪一击的。” 天劫灵体闻言说道:“石武,这不一样的。所谓一力降十会,你的肉身之力确实高过方易的木之本源,你将它们击溃吸摄都属正常。可你要用这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去提升返虚中期的噬木灵火本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它们差了两个境界,其中还有被视为鸿沟的从圣境界,没那么容易的。我觉得你得先把噬木灵火本源达到返虚后期品阶才有可能吞噬这些木之本源。” 石武莫名想到顾方正在炼制的火源丹。他说道:“那就只能等顾道友那边的消息或者回北部灵膳盟第三据再说了。” 天劫灵体亦是这般认为:“我们差不多该启程了。” 石武自木床上起身,他一边外扩耳力一边拿着门禁玉佩出了房间。 如今正值巳时过半,喜乐居大厅内坐满了喝茶聊天的客人。他们讨论最多的便是出现在群渡山的那件天材地宝。 他们中有的人说那是一件道成境天材地宝,这从它可以轻松破开群渡山的从圣品阶阵法屏障就能看出。 有的则是在争辩那件天材地宝的最终归属。 他们从那些逃出生天的修士口中得知那抢夺宝物的赤袍修士和那名断臂修士皆被方易用木源禁灵术困住。按理说那件天材地宝应该是被方易所得,可奇怪的是,方易在那日之后就与南宫铦四人音信全无了。南宫铦在群渡山的洞府更是像被洗劫了一般一件好物都没留下。这就不免让人生出另一个想法,那就是被困的赤袍修士和那断臂修士破开木源禁灵术控制,反将方易等人打得落荒而逃。 这些人为这两个观点争执不休,殊不知被他们当成天材地宝的石武正在柜台前交还门禁玉佩办理着退房。 那小厮因那块中品灵石的打赏对石武格外殷勤。他送石武出去喜乐居门外还不忘挥手道:“客人,欢迎下次光临!” 石武也笑着对那小厮挥了挥手。 从上清城北城门出来的石武并没有快速驶离,而是不急不缓地向前飞着。等行到一处深山时,他径自降下身形来到山涧峡谷内。 跟在石武身后的八名修士也无一例外地躲去隐蔽之处。那八人中有两人处于被制状态,正是石武去往上清城时遇到的那对师兄妹。其余六人皆穿着样式相同的紫色法袍,一名中年男修对领头的白发老者传音道:“顾长老,我们何不像擒住李涛、倪芳一样直接将那炼神初期修士擒下。” 那顾姓长老传音回道:“周师弟,知己知彼方能十拿九稳。这李涛、倪芳不过是灵虚宗的空冥初期修士,且灵虚宗宗主已答应将倪芳上供给我们紫天门。我们想怎么对付他们都可以。但前面那修士不同。我们只知他是炼神初期修为,他宗门内有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水灵根女修。至于他宗门为何,其宗主修为等信息我们一概不知。所以我们最好是趁其不备将他生擒,再对他进行搜魂。如果他宗门内没有返虚中期以上的修士,那我们就直接擒着他过去,将那极阴女修与李涛、倪芳一同带回紫天门。” 那周姓男修还想说等等让我来搜魂时,他突感后颈一痛旋即就失去了知觉。 被擒住的李涛、倪芳见那六名紫天门门人于一瞬间全部昏厥,他们满脸惊诧之时看到向他们问路的那名修士出现在他们身前。 石武解开了李涛与倪芳身上的灵力禁锢。 他们跪地叩谢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石武扶起二人道:“无需多礼,就当是我还你们帮我指路的人情了。” 倪芳见石武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包括紫天门长老在内的六人,她恳求道:“恩公,您能否灭了紫天门?他们的恶行罄竹难书,先前更是想打您师妹的主意。” 石武将那六个紫天门门人身上的储物袋和各种玉佩取下。他抹去那名顾长老储物袋上返虚初期的灵力禁锢道:“我师妹并非极阴修士。我是因为需要一件可以保存修士肉身的器物才故意将这信息透露给旁人,好让他们通知紫天门的人过来。” 石武说着就从顾长老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口棕褐色棺椁。他把上面的六道符纸全部取下,一股阴煞之气冲开棺盖其内白芒直窜石武肉身而来。 石武单手接住那道白芒,他运劲一喝,将白芒上传至他掌心的阴煞之气尽数驱散。同时现出一具全身毛发密集尖牙利爪的可怖尸魁。 倪芳和李涛被这具冲出来的尸魁吓得跌倒在地。 石武以灵力将手中尸魁固定,他把那顾姓长老的传令玉佩丢到倪芳身前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找去紫天门。若你真想让我灭了紫天门也可以,你将这传令玉佩捏碎把那紫天真人引来,我于暗中偷袭的话应该有五成把握重伤他。” 倪芳害怕道:“那我会不会有危险?” “相比于我正面对上紫天真人,你在这吸引他的注意算是很安全了。但我有言在先,万事无绝对,要是紫天真人先以灭杀你为主,我不一定能保住你。但我必然会全力以赴为你报仇。”石武正色道。 倪芳看着地上的传令玉佩,迟迟未去拿起。 石武呵呵笑道:“如果自己一点都不愿意付出那就别指望他人用命去拼了。你们快走吧。” 倪芳羞愧地低下了头,可比起用自己的命做诱饵,她更想和李涛逃离这里。 李涛付之行动地扶起倪芳,在对石武做了个揖后带她迅速离开。 石武不置可否地望着手中狰狞的尸魁。他心念一动,掌内返虚后期品阶的阴灵火本源汹涌而出,直接将那具尸魁化作飞灰。 处在昏迷状态的顾长老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清醒过来。 石武猜测这老者应该是与那具尸魁之间达成了某种联系,一旦尸魁损毁,他也将受到波及。 顾长老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跪地求饶:“小的有眼无珠,望前辈开恩!” 石武把那些玉佩全都隔空送至顾长老身旁,他对顾长老道:“你要么用这些玉佩让紫天真人过来,要么等我把东西收好送你们上路,你选一样吧。” 顾长老还以为石武是在试他,他叩首道:“前辈,小的绝不会向门主透露您的信息。您大可以将我与您相关的记忆全部抹除。” 石武将那棕褐色棺盖盖上,他问顾长老道:“这棺盖上的六道符纸是何作用?” 顾长老如实回道:“那六道阴煞符与存尸棺配合可蕴养尸魁的阴煞之气,助其淬炼尸身。” 天劫灵体一听这话立马对石武道:“你千万别给李榕的肉身用啊!” 石武想象着天劫灵体进入全身长毛的李榕肉身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 顾长老还以为石武这句是对他说的。他赶忙道:“前辈,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晚辈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你快些做选择吧。若我把这些储物袋整理完毕你还没通知紫天真人,我可要动手了。”石武将那六道阴煞符收进一只新的储物袋里,紧接着便开始抹去剩下五只储物袋袋口的灵力禁锢。 顾长老听石武口吻不似说笑,他心中顿时纠结万分。因为他知道,无论他通知还是不通知紫天真人,他都不会有好下场。顾长老权衡利弊还是寄希望于紫天真人灭杀石武后对他从轻发落。他拿起地上的六块传令玉佩将它们全部捏碎,六道紫色光束直射西南天际。 石武认可道:“不错的选择。” 天劫灵体则更关心李榕的尸体进入那所谓的存尸棺后会不会生出白毛。它对石武说道:“你先灭杀一人把他的肉身放进存尸棺。如果没有变成尸魁你再将李榕的肉身放进去。” 石武犹豫片刻答应道:“好吧。” 他以灵力丝线将那周姓修士背对着带到他身前,此过程中那些灵力丝线已经按照石武的意愿将那周姓修士全身控住。其腹部炼神属地于下一瞬被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里面的元神方一警醒就被一道青光收走。 跪在地上的顾长老听到那周姓修士的惨叫,他害怕地全身都在颤抖。可他没有任何逃跑的想法,因为他从刚才被石武直接打晕就知道自己绝难逃出石武手掌。他不会用无谓的举动来惹恼石武。他只希望紫天真人可以快些过来,即便是和石武拼个两败俱伤也好。 此地西南三百一十万里外的紫天门内,正在密室中盘膝打坐的紫天真人突然收到三股传令玉佩的信号。他刚打开密室大门过去正殿,殿外两名长老已经躬身求见。 紫天真人让二人入内。在听完二人的汇报后,紫天真人脸上阴晴不定。他问其中一人道:“胡长老,顾长老他们齐齐捏碎传令玉佩,周凯的本命玉简更是在传令信号到来后直接崩碎。这件事你怎么看?” 那胡姓长老回道:“若其余人的本命玉简在接下来的三十息内没有碎裂,那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紫天真人认同道:“不错。” 殿中另一名长老附和道:“门主,近来东部出了很多怪事。前几日更是有一名从圣境修士过去方易前辈的地盘抢夺天材地宝。属下认为我们紫天门应当以养精蓄锐为主。” 紫天真人见这两名手下十分有眼力劲,他满意道:“传我命令,开启护宗大阵!有任何消息立即汇报!” “属下遵命!”那两名紫天门长老齐声回道。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自求吾道更新,第九百一十五章人心取舍免费阅读。 /74/74432/27196924.html 第九百一十六章 信者 在紫天门开启护宗大阵之时,于那处山涧峡谷内等待救援的顾长老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因为他知道以紫天真人的能为,三百一十万里的路程绝不会耗费这么多时间。眼下只剩一个解释,那就是紫天门已将他们六人抛弃。 顾长老低着的头微微抬起,他看到石武正背对着他将一座座棺椁从储物袋内取出。他朝旁边瞅了一眼,先前发出惨叫的周师弟踪迹全无,想来是遭了石武毒手。剩下的四名空冥后期门人仍在昏迷之中,即便醒了他也指望不上他们。顾长老脑中思绪很乱,他不由得升起逃跑的念头。可他旋即就将这念头压下。因为他想到自己状态完好时都被石武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晕,更别说现在本命尸魁被毁身上还带着伤。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得一线生机。 天劫灵体见石武将那六只储物袋内的物品都整理地差不多了。它迫不及待道:“那紫天真人怎么还不来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不会来了。先前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告知他这里有危险。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去了一处隐秘之地。” “啊?这老头在方才的传令玉佩中做了手脚?你为什么不拦下他啊!”天劫灵体疑问道。 石武从最后一只储物袋里取出一副鲜红色的棺椁,他将那棺椁放好后对天劫灵体道:“非是那老头的缘故,通知紫天真人这里有危险的是你。” “怎么会是我?我巴不得那紫天真人过来呢。这样子我们不仅可以灭了紫天门还能抢上一笔。”天劫灵体越发不明白了。 石武告知天劫灵体道:“六道传令玉佩一齐传回紫天门就意味着这里的情况十分危急。你还让我灭杀了其中一名炼神后期修士,紫天真人见状必定考量此行的凶险。加之附近有从圣境修士与方易抢夺天材地宝的消息传出,他放弃这六人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天劫灵体想去反驳,可紫天真人现在都没出现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它郁闷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因为对我而言帮你测试存尸棺的效用比引紫天真人到来更为重要。”石武边说边将其余五副棺椁上的阴煞符尽皆取下。 除了那副周姓修士的棺椁外,其余四副棺椁内的尸魁全部冲开棺盖凶相毕露地朝石武咬来。 石武身形未动,掌中返虚后期品阶的阴灵火本源在那四具尸魁冲上来时汹涌而出。 那四具尸魁方一接触阴灵火本源便自口中尖牙开始快速化作一粒粒蓝色灵子。 不远处的顾长老明明察觉到前方传来的是一股灼热感,可他双眼看到的却是蓝色的水灵之力。就在他困惑之时,因本命尸魁被毁心生感应的那四名紫天门门人全部吐血清醒。 他们见自己的存尸棺为人所夺,他们脸上都现出怒不可遏的神情。其中一人更是大吼道:“你竟敢……” 那紫天门门人还未说完,一道蓝色灵力便来到其身前,将其肉身焚成焦灰。 另外三名紫天门门人吓得目瞪口呆,他们大脑空白只有一个想法——逃! 两名紫天门门人慌不择路地朝后方飞去,另一名紫天门门人则在身前开启了瞬移通道。 咻咻咻三声,三道蓝色的阴灵火本源直接没入他们头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肉身连同身外法袍一起烧成灰烬。 顾长老这次可以确定石武使用的蓝色灵力实则为火灵之力。他跪地叩首道:“前辈,您是火灵根修士!” 石武并没有否认:“是的。” 顾长老恳求道:“前辈,紫天真人不会来了。只要您能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天劫灵体于石武体内道:“这老头好生机敏。他其实是最有机会逃跑的,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逃跑这件事。” “想应该是想了,只是没有付诸行动。他确实很聪明 ,知道自己绝难逃脱,与其惹恼我还不如冷静下来寻一线生机。”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说完就问向那老者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老回道:“晚辈名为顾允。” 石武点头道:“你到目前为止做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顾允心生希望道:“多谢前辈夸奖!顾允余生愿追随前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石武道:“这种话说在嘴上没多大效用的。我只信种下的咒印。” 顾允立即道:“望前辈赐印!” “在种下咒印之前我需要确定一些事情。你在紫天门内可有亲眷子嗣?”石武问道。 顾允如实道:“我于门中有一个亲传弟子。如今紫天门抛弃了我,我与那亲传弟子之间也没什么师徒情分可言了。” 石武又问道:“紫天门可有方法找到你?比如说通过你留在门内的本命玉简。” “请前辈放心,本命玉简只能用作对门人生死的判定,并无其它效用。”顾允道。 石武走去顾允身前:“开启你的返虚属地,让我对你的元神施加咒印。” 顾允一听就知道自己寻得了那条生路。他立即站起打开腹部返虚属地,将元神送至石武面前。 石武双手结印默念雷族密咒道:“雷霆之源皆受吾之所驱,聚源为印!” 一个闪烁的雷芒光点出现在石武手中。只见石武于顾允元神上轻轻一拍,那光点就在其元神额头上留下一道雷霆印记。 顾允顿觉身子一痛,等石武说施法完毕他才将元神收回关上返虚属地。元神回体之后顾允身上的痛感渐渐消失。他想以灵力查探自身状况,石武则将那只整合好的储物袋递了过来。同时顾允听到石武的声音出现在他返虚属地内:“这储物袋里是你和你以前那五位同门的仙玉、丹药等物,你收起后找一处城池养伤,或者隐匿修为过去别处宗门当个客卿之类也可以。” 顾允猜测这传音之法应该是那道咒印的效用之一。他接下储物袋道:“多谢主人。” 通过雷霆咒印观测出顾允想法的石武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会生出很多危险的想法。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旦你生出反叛之心,你身上的咒印就会立即发作。好好记住今日在必死的局面中寻得的这一线生机。它会让你更加珍视自己的性命!” 顾允以元神上的雷霆咒印回道:“属下谨记主人教诲!属下的命自此刻起便是主人的!” “随我来。”石武说着就走去了那六副棺椁旁边。 顾允不敢怠慢地跟了上去。 石武打开顾允那副棺椁,现出里面那名周姓修士的肉身道:“我且问你,如果不以阴煞符封于存尸棺上,这存尸棺是否只具保存肉身的效用而不会让肉身发生尸变?” 顾允问道:“主人,周舫的元神可在肉身内?” “不在了。”石武道。 顾允道:“如此的话确实如主人所想,这存尸棺只起到保存肉身的效用。” 石武指了指周舫那口存尸棺道:“你们与尸魁之间是有什么契约么?为何我灭去尸魁你们会受到损伤,我灭杀周舫,他的那具尸魁直接化成了焦灰。” 顾允回道:“主人,我和周舫他们修炼的是《紫天阴尸功》。此功法会让尸魁与我们气命相连。我们殒则尸魁灭。若尸魁毁我们也将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原来如此。你身上的丹药与灵膳可否助你恢复伤势?”石武问道。 顾允道:“足矣。不过需要些时日。” “时间方面没有问题。我近期会去别处远行,你利用这段时日好好养伤。”石武道。 顾允恭敬道:“属下遵命!” 石武并没有在顾允面前显露李榕的肉身,而是先将那六副棺椁收进紫 雾囊中。他嘱咐顾允道:“你那具尸魁已灭就不要再去找水灵根的极阴女子炼制了。我下次过来带你走时,我会让你的修为不弱于现在。” “属下恭候主人大驾!”顾允俯身作揖道。 石武嗯了一声化作一道青芒直飞北方天际。 顾允直起身子看到石武仍在其身前,他正欲低首却发现那只是石武的残影。他惊骇道:“主人到底是何修为!” 于正北万里之外降下的石武感应到了顾允的想法,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去管这些。他于地底留下一缕幻灵佩的灵力标记就上行至三万丈高空。 石武取出赤羽刀握在手中。他将其内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全部替换为返虚后期品阶。在探知四下无人后,他挥刀念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赤羽刀在石武口中“火”字出声之时落于离位,第一份火之本源亦被石武定在正南方向。紧接着石武手中赤羽刀跟随口中密咒每落一处便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待最后一个“宇”字出口,落至正北坎位的最后一道火之本源与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代表八个方位的火之本源各凝成一个光点,通过刀势轨迹在石武身外串联成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 石武将那只存有三万两千零一十六枚仙玉的储物袋抓在左手手心。他于阴阳光罩内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之后,石武心念一动驱使阴阳光罩朝北方疾驰。 不可思议的一幕于此刻显现。石武前方的空间出现龟裂之状,阴阳光罩直接冲入其中。周围变得漆黑一片,阴阳光罩的赤色成了此间唯一的光亮。 石武只能根据身后飞速远离的那缕灵力标记以及手中疯狂消耗的仙玉判断自己正在以极速飞行。 天劫灵体亦发现石武所处空间的诡异。它屏息凝神,为石武默数着过去的时间。 石武不断将自身灵力注入外面的阴阳光罩中。他这次全程以仙玉为灵力补给,未向外界吸摄一丝灵力。 石武虽然没有去计算时间,但储物袋中仙玉的流逝速度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更让石武不安的是这条黑色通道似乎永无止境一般。 石武认为自己需要先从这条通道内出去再说。他撤去行纳之法对储物袋内仙玉的吸摄,进而断开阴阳光罩的灵力补给。 整个阴阳光罩随即抖动震颤起来。其所在的黑色通道前方突然现出一个光口。转瞬过后,阴阳光罩直接从那光口脱离而出。 来到外界的石武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等他发现这里仍旧是高空,且有修士的瞬移通道延伸过来后,他立即散去化灵之法。 离位上的光点与震位上的光点再次易位,石武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向赤羽刀内补足损耗的阳灵火本源,接着他右手持刀快速下行。 天劫灵体这时才敢开口:“石武,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武以换形之法改变面容道:“我也不清楚。幸好我们这次先过来探了一回路,否则必定是错漏百出。” 天劫灵体亦有此感。它将自己记录的时间告诉石武道:“你以火聚阴阳术法进入那条黑色通道后一共在里面待了十六息时间,你消耗了多少仙玉?” 石武以灵力扫过储物袋内的仙玉道:“一千六百枚!” “这么多!”天劫灵体吃惊道,“石武,我觉得你应该去一处城池买一张周边的地图,然后以一息为例向北行进,从而判断进入那黑色通道后你每息可达的速度。” “我正有这打算。”石武外扩耳力降落身形,他看到下方是一片广 袤的平原。他奇怪于除了刚才在三万丈高空看到过一条瞬移通道外,他在下落的过程中再没有见到任何瞬移通道形成。 天劫灵体提醒道:“石武,这里好像有古怪。”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在下方留一道灵力标记便驶离此处。” 石武双脚并未落地,他自幻灵佩中取出一缕灵力标记掷入下方地底,而后于低空飞行继续向北方前去。 石武越往北越发觉这片平原的诡异。这里非但没有任何修士的踪迹就连灵兽都未有出现。已经将耳力外扩至方圆五千里的石武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石武的体表浮络虽未生出示警,但他还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御空上行。可他才飞至离地百丈就身形一顿不解地向后看去。 天劫灵体还想问石武发生何事就通过他的视角看到一根百丈粗的青色藤蔓自地底破土而出。那藤蔓上站着一名以草叶遮掩身体的青葱少女。 石武掌心卍字血印即刻亮起,他神情凝重地以待来者。 那青葱少女被那道藤蔓带至石武身前,她对石武道:“你有东西落在灵垓原了。” 那少女说着就将那缕幻灵佩的灵力标记扔给了石武。 石武以灵力丝线接过,在确定这缕灵力标记没有问题后才收进幻灵佩内。石武作揖道:“多谢姑娘。不知这灵垓原位于内隐界的何处?” 那青葱少女嫌弃道:“你这人修莫要跟我套近乎。我可不是什么姑娘,我是这灵垓原的守护者。专门防着你们这些人修过来偷盗原髓液的。” “原髓液?姑娘误……”石武还未说完就被那青葱少女打断了。 只听那少女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姑娘。我乃是灵垓藤藤灵,名为阿绿。比你们这些人修善良真诚多了!” “它果然是灵体。”石武在掌心卍字血印亮起时就有猜测,如今得这自称阿绿的灵体亲自确认,他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连原髓液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盗取了。我只是在去往内隐界北部的途中偏离路线行至了此处。” 阿绿将信将疑道:“是吗?” 石武笑了笑道:“你只要帮我指一处城池的方向,我立刻就走。” 阿绿指向东北道:“你往前行一百六十万里便能看到一处村庄。那里的村民心地还算善良知道的也多,你跟他们去打听吧。” 石武对阿绿道了声谢就朝东北方向疾驰行去。 阿绿见石武真的一去不返,它满意道:“这人修倒是没有说谎。” 可下一瞬阿绿的脸上便现出痛苦之色。它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为了把我引开!” 阿绿说罢便同那道巨型藤蔓一起钻进下方土壤之中。 天劫灵体于石武向东北飞去的途中问道:“石武,那个藤灵是何品阶啊?” “我体表浮络并未生出预警,它应该不是从圣境。”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 天劫灵体道:“不知它说的原髓液是何物,看它那么在意,一定很珍贵。” “再珍贵也是别人的东西。我还不至于去强抢一个对我毫无恶意的灵体。”石武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我就是好奇嘛。” 谁知天劫灵体刚说完,石武就看到前方有四人各持一件阵法法器困住了一根与阿绿脚下那根一样粗的巨型藤蔓。 那四人与石武只有千丈之距,他们看到石武朝他们飞来后也是一愣。其中正西方位上那满脸胡渣的壮汉厉喝道:“炼神初期的小子,给老子去西北方向用术法引开藤灵。否则等我们忙完正事要你好看!” 那人一说完,其余三名持着阵法法器的修士都不由得笑出声来。正南方位上的疤脸汉子调侃道:“二哥,我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你可别把他吓得尿裤子了。” 正东方 位上背负双剑的中年文士笑过之后提醒众人道:“都别分心了。还有十五息时间我们便可将下方那根灵垓藤切割。这段灵垓藤起码含有十斤原髓液,其价值可达一千枚仙玉。” 正北方位上那明眸皓齿的女修激动之余对正东方位那中年文士道:“夫君,那炼神初期的小子过来了。” 那中年文士威胁道:“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我们灵垓四杰的地盘。识相的就快滚!” 那中年文士说话间以返虚中期的灵力威压落在石武身上。他原本以为石武会重伤而逃,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石武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来到了正西方位那满脸胡渣的壮汉身旁。 那壮汉因为要维持法阵所以不能妄动。他作色道:“小鬼,你是不是以为老……” 啪的一声,那壮汉右脸凹陷下去的同时嘴里飞出了六颗带血的牙齿。 石武冷冷地盯着那壮汉再次举起了右手。 那壮汉吃痛难当,却还是苦苦支撑着自己这边的法阵不散。毕竟下方那根灵垓藤内光原髓液就价值千枚仙玉。 那中年文士看出石武来者不善。他当机立断道:“道友,只要再过九息时间我们四人就能用诱植分灵阵将那根灵垓藤从主藤上分割下来。我们愿意发下道誓与你共分这截灵垓藤。” 那中年文士当即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 其余三人虽心中有气,但眼前这人的实力显然不凡。在那中年文士的示意下,他们也都跟着发下了道誓。 那中年文士见石武在他们发下道誓后不再有动作,而是悬空站立静静等候。他放下心来对其余三人传音道:“等五息一过灵垓藤分割完毕,我们就一齐擒下此人!我们发下的道誓中只说与他共分灵垓藤,可没说分完了不能拿回来。” 其余三人一听立马心领神会地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二!” 就在那根灵垓藤即将被四人用法阵分割之时,石武突然出手直接捏碎了那壮汉手里的阵法法器,那根灵垓藤立即从法阵西边缺口钻进地底。 “不!”灵垓四杰难以接受价值千枚仙玉的灵垓藤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更让他们愤怒的是,用来捕获灵垓藤的诱植分灵阵亦被石武所毁。 第九百一十六章信者 /74/74432/27196925.html 第九百一十七章 不自知 那中年文士看到石武脸上的笑容,他终于明白石武前面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你找死!”那中年文士的怒火彻底爆发,他背后双剑受其感召应声出鞘。一把青色木纹长剑来到其右掌之时,另一把蓝色软剑如护甲一般环绕其周身。 正西方位上那半张脸凹进去的壮汉见那中年文士动了真怒,他立即和其余方位上的二人向后退去。 石武没有对他们进行阻拦,因为他知道只要这名为洪宇杉的中年文士未败,那三人便不会逃。石武很想看看这剑修的能为与卢康相比如何。 “灵垓剑诀——剑逐!”洪宇杉右手青色长剑一变四、四变八,于顷刻间凝十万青芒剑气。 作为这些剑气的主人,洪宇杉顿时生出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 这也让灵垓四杰中其余三人看得信心满满。他们深知洪宇杉之灵垓剑诀即便对上返虚后期修士亦有七分胜算,前方之人除非是从圣境,否则绝难逃脱失败命运。他们甚至都在期待石武跪地求饶的画面了。 洪宇杉若看死人一样看着石武道:“今日已不是灵垓藤的问题。你辱我兄弟、毁我法阵,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让你眼睁睁看着所有与你相关之人因你而亡!” “你有家人吗?”石武突然问道。 洪宇杉还以为石武要为家眷求情,他轻笑一声:“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石武点头道:“确实晚了。” 哐的一声,赤羽刀径自飞出,其刀柄被石武握得吱吱作响。 “掠!”石武脚下弓弦之步立现,其身子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场中一切仿若静止一般,只有那把环绕在洪宇杉左侧胸口的蓝色软剑感应到了石武的攻势。可它之移动速度根本不能与石武相提并论,何况石武赤羽刀中还有控制技火灵凝缚。 一条赤色匹练从刀身中透出,比之法刀更快一步地捆缚住那蓝色软剑与洪宇杉肉身。 “斩!”赤羽刀刀身自洪宇杉右侧脖颈没入。刀锋过处,无可阻挡。 仅仅是一瞬的时间,灵垓四杰中其余三人就从满脸期待变为惶恐茫然。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那十万剑气被一道赤芒刀气一分为二,洪宇杉的头颅带着涌出的鲜血飞于空中。 “逃!”那三人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石武左手没入洪宇杉喷血的脖颈,来到其腹部只待里面元神出逃。他身形快速向西,擒着洪宇杉尸身直追那发道誓时自称邓阳的壮汉而去。 邓阳在心里暗骂石武卑鄙,明明是返虚后期修士偏偏要隐匿修为玩弄他们。可还没等他逃出万里,一道青色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邓阳大感不妙正要出声求饶。石武一刀柄敲在邓阳后颈,将其打晕过去。 石武散出灵力丝线带着邓阳向南疾驰。 一口气飞出二十万里的那名疤脸汉子刚想开启瞬移通道就被石武以灵力丝线从背后控制。 那名为杜荣的疤脸汉子求饶道:“前辈饶命!” 石武没去回他,而是轻喝一声化灵。石武体内自身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且未溢出体外。他旋即身化一道青芒朝正北飞驰,其速之快劲风之强直接让杜荣难以忍受地晕了过去。 已经进入瞬移通道的赵苑竹心中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她喘着粗气道:“洞府是不能回了,眼下只能先通知康儿……嗯?” 赵苑竹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因为她看见先前击杀洪宇杉的那青衣修士带着洪宇杉的尸身和生死不明的邓阳、杜荣出现在她瞬移通道外。 赵苑竹慌乱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盒盒灵膳,她边吞边嘟喃道:“他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速度飞行!我有返虚中期品阶的恢复类灵膳作为补给,我一定可以甩掉他!一定可以!” 赵苑竹自我鼓励之后就看到石武收刀入鞘。她还以为石武要放弃了,谁知下一刻,石武就用右掌触在外面的瞬移通道上。 就在赵苑竹不明所以之时,石武右掌猛地用劲,赵苑竹所在的瞬移通道立时崩碎。 赵苑竹大惊失色欲窜向一旁,却被石武延伸出去的手掌一把掐住脖颈。 石武从碎裂的瞬移通道内将赵苑竹拽了出来。 赵苑竹握住袖中一柄墨绿匕首直刺石武手腕。两相对碰的金属交击之声让赵苑竹惊骇道:“返虚后期体修!” 石武身形一动,赵苑竹只觉劲风灌鼻瞬间失去了意识。 石武带着三人一尸来到洪宇杉人头落地之处。他根据掌心亮起的卍字血印向身下问道:“阿绿姑娘?”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藤灵!”那青葱少女一脸不满地自地底钻出。 石武笑了笑道:“这些是你所说盗取原髓液的人修。等我将他们身上的物品收好就任由你处置。” 阿绿拒绝道:“我不可以伤害人修。” 石武奇怪地看了阿绿一眼,不过他也没去多问什么。他挥掌打碎邓阳三人身上的骨骼,将他们掷于身旁地上。 咔咔咔的骨碎声让阿绿听得灵体发颤。它没想到石武对人修出手都这么狠辣。 邓阳他们在痛感的刺激下皆惨叫着醒来。 邓阳知自己最先开罪石武,他不顾身上剧痛相求道:“晚辈愿用毕生收藏换一条活路!” “原地待着。”石武说完这句就没再管邓阳他们。灵力丝线自他左手疯狂涌出,在占据洪宇杉尸身后刷的一声撕开其腹部返虚属地。 洪宇杉的元神立刻求饶道:“晚辈一时口无遮拦冒犯了前辈,望前辈看在从圣境翟玄前辈的面子上放过我!” 石武手中灵力丝线非但没因从圣境翟玄之名而停下来,反倒更为迅速地穿透洪宇杉元神将其控住。石武默念道:“行纳万灵!” 石武以洪宇杉元神作为媒介不断地从返虚属地与木之空间的入口汲取里面返虚中期品阶的木之本源。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向外涌出大量噬木灵火本源,将那些木之本源轻而易举地炼化吸收。 三十息过后,洪宇杉的元神出现了明显的萎靡之状。那些涌入石武体内的木之本源也变得越少越慢。 石武没有让洪宇杉的元神消散,而是给他留了一道木之本源。他撤去棕林袋上的雷隐术,以身上方易的木之本源驱动袋内的囚神篮。一缕青芒闪过,洪宇杉的元神直接被吸入篮内。 地上的邓阳三人见石武用某种法宝收走了洪宇杉的元神,他们全都骇然地不知所措。 阿绿在看到那道青芒后亦对石武生出忌惮之感。 石武撇下手里洪宇杉的尸身走去邓阳身前。 邓阳因骨骼尽碎而无法动弹。他恐惧道:“前辈,求求您不要收我元神!求求您了!” 石武伸手按在邓阳头顶,在其灵力与邓阳脑中灵力融合之后,邓阳双眼迷离陷入被搜魂的状态。 石武当先从邓阳的记忆中搜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位置,他要确定后续行进的路线。等他看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位于灵垓原西北方向后,他继续查看起这灵垓藤为何物。原来这里的地底生长有一株从圣品阶的灵垓古藤。这灵垓古藤不具备攻击性,因藤蔓中蕴含有可催长大部分灵植的原髓液,遂成了灵膳师和炼丹师需要的材料。邓阳四人方才以诱植分灵阵捕获的那根是新生子藤,品阶达到了返虚后期。 石武又查看了邓阳脑中与翟玄相关的信息。他发现翟玄是这四人的雇主,他们获得的原髓液会全部售卖给他。这就让石武有些不解了,因为以翟玄的实力,他应该更容易捕获这些灵垓藤。石武最终只能想成从圣境修士不屑亲自动手。 石武随后搜查到了邓阳他们洞府的方位,在听到洪宇杉刚刚对邓阳的传音时,石武摇头笑道:“道誓果然不靠谱。” 天劫灵体问道:“他们的道誓怎么了?” 石武将搜魂得到的信息全部告知了天劫灵体。 “这洪宇杉还真是奸诈。”天劫灵体亦笑了起来。其实它在邓阳自称石武老子时就猜到了四人的结局。等它听见洪宇杉要将石武抽魂炼魄,让石武看着亲人朋友因他而亡,它就认定洪宇杉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面发生的一切也果然如天劫灵体所料。 石武撤去邓阳脑中的灵力,他不待邓阳清醒便破开邓阳腹部返虚属地,将其内元神收入囚神篮中。 杜荣和赵苑竹见状知道石武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目中皆现出决绝之色。可他们的元神还未收到自爆的指令,他们腹部的返虚属地就被没入他们肉身的灵力丝线撕开。二人宁愿还道于木之空间也不要被石武囚禁元神。 就在他们的元神即将冲进木之空间时,石武掌中卍字血印飞射而出,直接将二人元神定于原地。 一道道灵力丝线穿透固定二人元神,石武轻喝一声:“行纳万灵!” 石武返虚中期品阶的噬木灵火本源在吸收洪宇杉的木之本源后就有了突破的迹象。他从邓阳的记忆中知晓杜荣和赵苑竹也都是返虚中期的木灵根修士。他如何会放过让噬木灵火晋升的机会。 不消片刻,以二者元神为媒介从木之空间吸摄过来的大量木之本源就让石武体内的噬木灵火本源一举达到返虚后期品阶。 石武这次没有像对待洪宇杉和邓阳那样囚禁他们的元神,当灵力丝线经由杜荣与赵苑竹的元神吸收完二者木之空间最后一丝木之本源,石武任由他们的元神溃散消失。 晋升至返虚后期品阶的噬木灵火本源于石武灵脉中游走窜动。在行了九个周天后,它们的总量可占石武体内灵脉的三成。 石武心满意足地以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那颗血色圆球将噬木灵火本源收起。在将自身灵力转化为普通灵力后,他又施展行纳之法吸摄四人肉身内的灵力用以补充先前的消耗。 完全恢复的石武震散自身法袍上染着的鲜血。他把四人的法器、法袍连同储物袋一起收好,再用阴灵火本源将他们的肉身焚烧成灰。 目睹整个过程的阿绿僵硬在那,它很怕石武杀得兴起连它一块儿灭了。 石武注意到阿绿的害怕,他温和道:“阿绿姑娘不必担心,我对原髓液兴趣不大。” 阿绿已经顾不上石武再次称呼它为“姑娘”了。它谨慎道:“刚刚那四个人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们后来盗走了一截灵垓藤,用来制作阵法法器专门捕捉那些新生的子藤。” 石武将诱植分灵阵的其余三件法器悬于身前,当着阿绿的面一一捏碎。 阿绿见状说道:“你比我遇到的那些人修要实诚得多。”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如果我需要原髓液,我会把地底那根灵垓古藤都挖出来。”石武直白道。 阿绿脸色一变畏惧地向后退去。 石武见之说道:“你别害怕。我查过邓阳的记忆,你应该是从圣品阶灵垓古藤的藤灵。依我看来,你完全可以在那些人修掠夺子藤时操控地底古藤将他们灭杀。杀一次不行那就杀两次,杀两次不行那就四次,直至杀到他们不敢再对那些子藤产生觊觎为止。” 阿绿纳闷道:“你是人修吗?” “目前为止是的。”石武道。 阿绿说出心中感受道:“可我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更像是我的同类。” 石武呵呵笑道:“那你就当成你的同类见不惯你受欺负,帮你出谋划策吧。” 阿绿有些感动道:“你这人挺好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武吧。”石武不愿透露太多信息,他转而继续鼓励阿绿道,“所以试着反抗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阿绿纠结道:“小武,我做不到。我脑海里的记忆告诉我,我的诞生是为了守护,非是为了伤害。” 石武问道:“即便看着那些子藤被人夺去?” 阿绿虽然心中痛苦,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可能这就是你的本性吧。”石武无奈道。 阿绿羡慕石武道:“要是我可以像你这样无所顾忌就好了。” 石武摇头道:“我的顾忌可比你想象地要多。若非这四人触及了我的底线,我连碰都不会碰他们。对我而言,一旦成为敌人,那就要杀尽灭尽,不留任何被人追踪的线索。” 阿绿想起石武刚才动手时的果决,它一阵后怕道:“幸好你对我没有所图。” 石武见该说的都说了,他作别道:“阿绿,我要去这四人的洞府把里面的东西全带走。就此告辞了。” 阿绿欲言又止地看向石武。在石武御空而起时它对石武呼喊道:“你等等!” 石武身子停在半空道:“还有何事?” 阿绿鼓起勇气问道:“如果那些人修再过来盗取灵垓藤,我真的可以打跑他们吗?” 石武反问道:“你不是说你的诞生是为了守护,非是为了伤害吗?” 阿绿挣扎过后说道:“我的记忆确实是这么约束我的。但今日听了你的话后,我想反抗!” 石武闻言降下身形道:“你确定?” 阿绿狠狠点头道:“我确定!那些子藤被人割去后我很难受!我不想再有这种难受的感觉了。” 石武思考过后道:“你先试着以灵垓古藤攻击我,我帮你测试一下能为。” “好!”阿绿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灵垓原震动不止。 一根千丈粗的巨型藤蔓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石武体表浮络立时生出示警,他凝神静气不敢托大。即便石武如此注意了,那向他拍来的参天藤蔓光是产生的劲风就让他身子不受控制地没入地面。等那藤蔓临身,石武只能勉强以双手护头无法躲避地被拍进地底。 石武整个身子如散架般难受。他好不容易借着地底藤蔓的阻拦才止住下落的势头。 石武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赤芒闪烁。他虽未受重伤,但巨型藤蔓的那一击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要知道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可是与栾粟灵膳师这类从圣境修士相当的。 天劫灵体骇然道:“石武,这灵垓古藤怎么这么强!” “我也想知道啊!”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着边按揉疼痛的双臂,他扩了扩后背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将自身灵力全部化作雷霆之力,且没有溢出体外。他之身形快速向上,来到先前地面。 阿绿关心道:“小武,你还好吗?” 石武尴尬地笑道:“还可以。这次换我测试那根藤蔓的受力程度。” 阿绿当即点头道:“嗯!不过你可得轻点,我怕你伤到古藤。” “我会留三分力。”石武说罢屏息凝神右拳紧握,在阿绿紧张的神情中他身形如电一拳轰在露出地面的那段巨型藤蔓上。 一声响动过后,那段藤蔓除了与石武拳头接触的地方出现一道十丈拳印外,其余部位没有任何影响。 阿绿见石武愣在那里,它怯生生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古藤没承受住?” 石武为了挽回面子道:“这次再换你用古藤攻击我。” 阿绿认真地操控巨型藤蔓朝石武拍来,有雷霆之力在身的石武顺利地向上避了过去。阿绿佩服道:“小武你好厉害!” 石武脸红道:“我那是提前猜到你这根藤蔓的攻击方向,加上我以术法提升了速度,能避开也是正常。要是你再多一根藤蔓进行配合,我就很难躲开了。” 石武刚说完,又一根千丈粗的巨型藤蔓从地底钻了出来。 阿绿道:“你再打过来吧,然后我打你。” 石武体表浮络的示警之意越发强烈,他暂停道:“你先告诉我,你总共有多少根这种类别的灵垓古藤。” 阿绿算了算道:“整个灵垓原上有九千六百根。” 石武整个人都懵了。他总算知道翟玄为何不亲自过来了。这等数量的灵垓古藤要是发起狠来,就算一百个翟玄也不够打的。 阿绿见石武沉默不语,它还以为石武在帮它想对策,它也就在那静静地等着。 石武缓过神来道:“阿绿,把这两根巨型藤蔓收起来吧。” 阿绿泄气道:“是不是我打不过那些人修?” “恰恰相反。除了我认识的一个长辈外,我觉得你是这极难胜地无敌的存在。”石武道。 阿绿惊疑道:“我是无敌的存在?” 石武点头道:“这一根巨型藤蔓就相当于一个从圣境修士,你足足有九千六百根!我原先还担心你反抗人修的掠夺会招来从圣境修士的围攻。如今看来,即便来再多的从圣境修士他们也只有逃的份。” 阿绿诧异道:“我这么厉害?” “你从没有反抗过所以不知道自己有这等实力。你也看到了,我在面对你的巨型藤蔓时只能勉强招架。”石武道。 阿绿心中欢喜地摆动着那两根参天藤蔓:“原来我这么厉害!” 石武打趣道:“现在该换我羡慕你了。” 阿绿哈哈笑道:“小武,你别羡慕,我已经把你当成同类看待了。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一声即可。” 石武也笑了起来:“那我得先说声谢谢了。” 阿绿主动道:“给我一缕你先前留在灵垓原的灵力吧,你下次也好找过来。” 石武从幻灵佩中取出一缕灵力标记交给了阿绿。 阿绿珍视地将那缕灵力标记放入一根巨型藤蔓之中,接着操控那两根藤蔓没入地底。 石武于临别前问道:“阿绿,你能否抵抗专门针对灵体的攻击?” 阿绿点头道:“能的。其实这只是我的一缕灵体分身罢了。我的本尊一直都在灵垓古藤的核心处。” 石武彻底放心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们后会有期!” 阿绿依依不舍道:“小武,谢谢你!如果你以后有空的话就过来看我。” “好的。”石武对阿绿挥了挥手,随即朝正北方向灵垓四杰的洞府飞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自求吾道更新,第九百一十七章不自知免费阅读。 /74/74432/27196926.html 第九百一十八章 接近 石武在灵垓原上空以每息一百二十万里的速度疾驰向前。下方的平原于两息半之后被河流山川取代。 行出灵垓原的石武不由得回首望了一眼。 天劫灵体略感可惜道:“其实你可以让阿绿助你修炼的。” 石武摇了摇头:“我对阿绿最多只有一份引导之情。我想把这份人情用在我遭遇生死危机时。”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果然不喜欠下人情。” “其实主要是怕阿绿没个轻重。最开始那一击若非我勉强以双手护头,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处在昏迷之中。”石武说出另一个原因道。 天劫灵体听了一时语塞。它转而哈哈笑道:“经由你的引导,灵垓古藤开始具备攻击性,那些还想掠夺子藤的人修怕是要倒霉咯。”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的。”石武说完便继续向北而行。 身化青芒的他伴着落日余晖降至一座高山的平台上。此处正是石武从邓阳记忆中搜寻到的洪宇杉和赵苑竹的洞府。 洪宇杉与赵苑竹原本是至交好友,后日久生情结为道侣。石武之所以先来这里是因为洪宇杉和赵苑竹育有一子,名为洪康。他被灵垓四杰宠爱着长大,修为已至空冥中期。石武要让洪宇杉看着独子因他而亡。 洞府门口的两名守卫见一身穿青袍的陌生修士到来。右边那名守卫向石武作揖道:“这位前辈,不知您所为何来?” “洪康在吗?”石武问道。 那名守卫一听石武是来找洪康的,他立马回道:“少主正在与少夫人修炼。前辈不妨留下姓名,等少主修炼完毕我帮您通禀。” 石武见这守卫如此恪尽职守,他点头道:“你们休息一会儿,我自己进去找他。” 那两名守卫顿觉莫名其妙,他们正想以灵垓四杰的名号威慑石武就双眼迷离晕了过去。 以灵力丝线没入二人脑中的石武搜寻到洪康的位置。他一拳轰碎前方大门,引起的震动让在密室中行双修之法的洪康猛地一惊。 洪康身下的美艳女修神色不悦道:“康郎,我们与你爹娘一起居住是很安全,可也有太多不便。他们进出都如此大阵仗,我们根本无法安心修炼。要不你再跟他们提一下让他们帮你单独开辟一处洞府?” 洪康刚升起的警觉被其道侣的话全部压了下去。他穿上法袍神色不耐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爹娘其他方面都依着我,唯独这件事一直不答应。你快把衣服穿好。他们这次想必是大丰收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我们过去恭贺他们,看看他们会不会因心情好答应我们的要求。” 那美艳女修闻言喜上眉梢立即穿戴妥当。 可洪康刚打开密室大门就看到一个陌生修士出现在门口。洪康皱眉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受你爹之托带他过来看他心爱的儿子死在他面前。”石武告知道。 洪康神色大变,他一把将身旁道侣推向石武,妄图争取逃跑的时间。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他正欲求饶就看到其道侣在一团蓝色灵力下化作片片焦灰。 石武撤去棕林袋上的雷隐术,从里面取出囚神篮。在用方易的木之本源开启囚神篮后,石武没去管里面周舫、邓阳等元神的痛苦哀嚎,他以右掌卍字血印将洪宇杉萎靡的元神带了出来。 洪康一看到洪宇杉的元神便哭喊道:“爹!” 洪宇杉的元神听见洪康的声音,它知道石武是要赶尽杀绝了。它问了一句石武当初问过它的话:“你有家人吗?” “有的。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石武道。 洪宇杉的元神无力道:“你好重的杀心。”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合适吧。毕竟是你要将我抽魂炼魄,让我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因我而死的。如今境况轮转,(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八章接近 你反倒说我杀心重?”石武平静道。 洪康算是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求取生机道:“前辈!我早就看不惯这洪老贼了。今日他冒犯前辈罪该如此,望前辈以搜魂之法查我脑中记忆以鉴真伪!” 洪康这话让石武和洪宇杉的元神都感诧异。 洪宇杉的元神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洪康厉声道:“从我出生开始你们就处处限制我!我修炼的功法,交的好友甚至是结亲的道侣都是由你们挑选的。我早就受够这种日子了!我巴不得你们早日道消!” 洪宇杉的元神现出万分痛苦之色,它主动求死道:“灭了我!”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说话吗?”石武回完洪宇杉的元神便以灵力丝线将洪康的空冥属地生生撕开。 洪康的元神还想撇清与洪宇杉之间的关系。石武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霍灸当年没有做错。” 天劫灵体还在纳闷石武为何会说这话时,石武已经开启囚神篮将洪宇杉和洪康的元神都关进了邓阳所在的那处空间。 囚神篮内旋即传出元神互相撕咬的凄厉叫声。 石武收起囚神篮以雷隐术遮掩棕林袋的存在。 天劫灵体好奇发问:“你刚才怎么提起霍灸了?” 石武以灵力丝线将洪康身上的法袍以及储物袋取下,再用阴灵火本源焚灭其尸身道:“我看到洪康在大难临头时选择与洪宇杉断绝关系,我不由得想起霍灸当初对我的出手。那时的我如果是清醒状态,我肯定也是无助地求饶,不明白霍灸为何要杀我。可现在的我认为霍灸做的没错。有些人的出生便是原罪。” 天劫灵体被石武最后一句话说的瑟瑟发抖。因为它知道石武今后若是遇见相同的情况,他会毫不留情地出手。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并无过错只因生在仇敌家中的子嗣。 石武在洪宇杉的洞府中穿行数遍,把各种饰品器物通通装进储物袋中。接着他又过去邓阳和杜荣的洞府,打碎大门将里面好物搜刮一空。 收获颇丰的石武换上一件炼神初期的赤色法袍就朝西北方向直行飞去。他现在飞行时都不会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周围灵力,是故即便他从其他修士身旁飞过,别人也是毫无反应。 石武身下的群山于瞬间变为波涛汹涌的海水。他通过先前对邓阳的搜魂知晓自己正身处宣海之上。外扩耳力心通万音的他从海中鱼兽的对话中听到前方有一座修建在海岛上的城池。 石武逐渐放慢速度,在看到那座如海上明珠一般的城池后他直接落至城池的东城门。 门口的六名守卫见石武是从远处飞来的,他们脸上皆现出惊讶之色。位于最前面的那名守卫向石武作揖道:“欢迎来到开磷城!入城需缴纳十块中品灵石。” 石武拿出十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他顺带询问道:“不知城中哪里有地图售卖?” 那守卫收好灵石回道:“您入城后向前直行,一路到底再往右拐,开磷城的行旅门便在那条街上。里面有您想要的地图。” 石武说了声多谢就进去了城中。 其余五名守卫则小声议论起来。一名守卫道:“你们看到了吗?这人好像是飞过来的。” 另一名守卫确认道:“是的。可为何城外法阵显示他的修为只有炼神初期?要知道开磷城方圆三十万里内经常有返虚品阶的海兽出没。返虚以下修士一般都是通过别处城池的传送阵直接传过来或者经由返虚以上的长辈陪同过来的。” 前一名守卫推测道:“会不会是他隐藏了修为?或者是他一直不停歇地施展瞬移之术,到开磷城前才改以飞行。” “那他胆子也太大了。宣海中可是有羽翅类海兽存在的。要是他刚好遇到那类海兽,他一瞬移出来就很可能被它们生吞进肚中。”又一名守卫道。 (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八章接近 方才收下石武入城灵石的那名守卫道:“差不多得了。莫要在当差期间议论进城的客人。” 那些守卫听了都止住议论之声。 行走于城中的石武将他们的话听得真切。他自语道:“看来等等要问一下这宣海可有什么禁区,免得误入其中横生事端。” 石武御空而起按照那护卫的指引向前行了有两千里,他在右转之后看到两边街道高楼林立。 石武一边向前一边看着两侧高楼上的匾额,等他看到不远处那座门庭若市的大楼时,他觉得那应该就是行旅门所在。 石武快步过去,门口小厮热情相迎道:“客人您好,不知行旅门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想购买一张附近区域的地图。”石武说明来意道。 那小厮立即给石武联系了里面售卖地图的侍从。 等那中年侍从领石武进去大厅,那小厮又接待起其他过来行旅门的客人。 石武见大厅内人流涌动,他对身旁那中年汉子道:“你们这儿的生意真好。” 那中年汉子呵呵笑道:“客人过奖了。主要我们开磷城是方圆百万里内中转的大城池。宣海之上众多宗门世家以及别处城池都与我们这儿有着联系。” 那中年汉子拿着身上行旅门令牌带石武进去大厅中的一处灵力包厢。周围嘈杂的声响在他们进去后迅速安静下来。那中年汉子示意道:“客人您坐。” 那中年汉子在石武落座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三块玉盘。 石武直接道:“我要范围最广的那块。” 那中年汉子会意地将灵力注入右手边最大的那块蓝色玉盘。一幅以开磷城为中心的光幕地图展现在石武面前。那中年汉子为石武介绍道:“客人,这块地图玉盘记录有开磷城方圆三百万里内所有的势力分布,各处海域的海兽亦有注明。” 石武顺着那中年汉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面海兽的外形以及出现在每片海域品阶最高的海兽类别都有记录。石武追问道:“宣海之中可有禁地?” 那中年汉子点头道:“有的。开磷城以东两百三十万里外的腹地渊便是一处。其内生存着一头从圣品阶的万触天灵兽。宣海之上所有势力每百年就要向它上供一次。还有一处则位于宣海以西的岱林岛。那座岛屿堪比一片陆地,是所有海陆两栖生灵的庇护所。岛主名为岱林王,虽常以人形现身,但据说其乃是海兽所化。岱林岛与开磷城之间的距离超过三百万里,加之岱林王不与人族势力共通,是故岱林岛上的详细情况无人知晓。客人若往西行的话定要注意避让。” “我要去的地方是内隐界北部,有这地图为引,我不会偏离路线过去腹地渊或者岱林岛的。不知这地图售价多少?”石武道。 那中年汉子回道:“四十五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疑惑道:“为何会这么贵?” 相比于在北部第三据点买到的方圆八百万里内的区域地图,石武觉得开磷城这玉盘地图贵的离谱。 那中年汉子耐心解释道:“客人,这宣海之上的地图本就难得。我们开磷城这块玉盘地图可以说是最详细的了。若您觉得贵,这儿还有另外两种地图可以选择,只是包含的范围会小很多。” 天劫灵体劝道:“石武,一切以测试为先,别管这地图价钱了。” 石武听从地拿出那只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又在一只新的储物袋里倒入四十五万块上品灵石。 那中年汉子接过石武递来的储物袋,用检测法器对储物袋内扫了一遍。待法器上的灵石种类、数量品质一一对上,那中年汉子恭敬道:“客人,这块地图玉盘是您的了。” 石武收下地图玉盘直接道了声告辞。 那中年汉子还未来得及相送,石武就出去了包厢。 石武根据地图指示从开磷城北城(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八章接近 门御空飞出。那些守卫看着石武远去的身影,他们与东城门外的守卫一样猜测着石武的修为。 他们不知道的是,石武在飞出开磷城三千里后就从高空径自飞入下方深海之中。其速之快就连海中游鱼都未有反应。 身化一道赤芒的石武将一缕幻灵佩的灵力标记注入两万七千丈的海底,旋即再次上行来到三万丈高空。 石武心念一动赤羽刀自行飞至其右手掌中。他又取百枚仙玉贴附于左臂之上,这是他以全速状态进入那条黑色通道时一息所要消耗的仙玉数目。 石武探知四下无人后挥刀念咒:“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随着石武手中火聚阴阳术法的施展完美显现。 石武于阴阳光罩内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之后,石武心念一动驱使阴阳光罩朝西北方向疾驰。 石武前方空间出现与上次一样的龟裂之状。阴阳光罩冲入其中,周围霎时漆黑一片。石武这次未用自身灵力维系阴阳光罩前行,而是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左臂上百枚仙玉的灵力吸摄入体注入阴阳光罩之中。 那百枚仙玉蕴含的灵力在一息间全部耗尽。石武没有再给阴阳光罩提供灵力补给,整个阴阳光罩随即抖动震颤起来。 石武冷静地看向前方,黑色通道的光口蓦然出现。转瞬之后,阴阳光罩直接从那光口脱离而出。 石武确定自己仍在高空,他留于开磷城三千里外的灵力标记则出现在东南方向。石武先散去化灵之法让阴阳光罩离位上的光点与震位上的光点再次易位。他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向赤羽刀内补足损耗的阳灵火本源,接着朝后一抛还刀入鞘。他降低身形赫然发现下面已是一片陆地。他赶忙拿出地图玉盘进行查看,地图上显示开磷城西北方向最近的一处陆地都要在一百九十万里外。 “那条黑色通道到底是什么?别人能否进去那条通道?”石武沉思道。 天劫灵体可没石武想的那么多,它只注重结果道:“那通道很明显能让你超出每息一百二十万里的移动极限。你现在要做的是确定你到底在这一息之间移动了多少距离。” 石武看着远处的灯火道:“过去一问便知了。” 他身形风动来到六千丈外的一处庄院门前。 门口的两名护卫一见突然出现的石武,他们神色紧张地握刀提防。 石武抬首看到上方匾额写有“陆家庄”三字,结合手里未关闭的地图玉盘,石武和天劫灵体都惊诧出声道:“两百一十万里!” 陆家庄门口那两名护卫不知石武此话何意。左边那名护卫壮着胆子道:“我们庄主已经亲自去请天霞谷谷主祝季。他们晚间亥时便能回来!若你们蓝湖宗要强来,那就是不给祝谷主面子!” 石武正想说自己只是路过,他身后立时出现数股灵力波动,一群身着蓝衣右侧胸口有水纹印记的修士瞬移来到。 那群人的领头者是一名腰悬长刀的年轻修士,他毫不避讳地用灵力扫过石武,在确定石武只有炼神初期修为后,他不屑道:“蓝湖宗办事闲杂人等统统滚开!” 陆家庄门口那两名护卫这才知道石武非是蓝湖宗之人。 石武收起手里地图玉盘走去那两名护卫身旁道:“你们陆家庄可有附近的地图?范围越广越好。” 那两名护卫很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问地图的事。左边那名护卫对石武传音道:“小兄弟,我们陆家庄祸事临门,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八章接近 石武看了一眼蓝湖宗众人,他赞同地说道:“你们撑住,我先走了。” 蓝湖宗那群修士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那领头的年轻修士更是嘲笑道:“小子,用走的话太慢了,你还是用滚去得快些。” 石武止住步子道:“有这么好笑?趋吉避凶不应该是修士的本能么?” 那年轻修士双目一冷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口中的凶指的是谁?” 石武还未回话,陆家庄内就走出一群女眷。中间那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妪出言道:“少宗主亲至,老身有失远迎了。” 那年轻修士目中的冷意在那白发老妪身旁的清丽少女出现后全然消失。他恭敬作揖道:“晚辈程甘参见老太君。” 那白发老妪自然知道这蓝湖宗少宗为何而来。她轻轻握了握身旁孙女的手,让那少女发抖的身子稳了下来。她对程甘道:“少宗主不必多礼。” 陆老太君看向站在那护卫身旁的石武道:“这位公子是?” 那护卫抢着回道:“他是路过此处前来问询庄内可有地图的。” 陆老太君哦了一声对那护卫吩咐道:“你过去府库帮他拿一份过来吧。” 石武作揖感激道:“多谢老太君。” 陆老太君淡然道:“一份地图而已,没什么好谢的。你拿了地图后就快些离开吧。” “老太君,地图他可以拿。不过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他刚才口中的“凶”字指的是谁!”程甘语气不善道。 陆老太君担忧地看着石武,好似在说你怎么招惹到他了。 石武神色如常地反问道:“程少宗,你来陆家庄不会是为了抢人吧?” 程甘一听恼羞成怒道:“你说什么!” 石武直白道:“我见这姑娘出来后你时不时地瞥她一眼。可你每瞥一眼她的身子就要抖上好几下。这难免让我猜想你夜间带人来此是要行强抢之举。” 石武的话让场中众人表情各异。 陆家庄一方都现惊慌之色,蓝湖宗一方则随着程甘的冷笑个个神情肃穆。 进去庄内的那名护卫很快就将地图拿来,不明所以地他正要把地图交给石武,却被程甘出言恐吓道:“今日陆家庄但凡将地图交给此人,那便是伙同外人羞辱我蓝湖宗!” 第九百一十八章接近 /74/74432/27203657.html 第九百一十九章 事端 那名护卫听到程甘之言立即将手里的玉盘收了回来。他可不想因自己这个举动让陆家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石武其实也没准备去接。他似是自语似是与人述说:“我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可麻烦好像总喜欢找上我。” 程甘狂妄地笑道:“才炼神初期修为就想着逞英雄揽事情,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也是怪事!” 闻知石武修为境界的陆老太君只当石武年少气盛,路遇不平事后一股脑热就挺身而出。她心中感激石武的见义勇为,但陆家庄的困境非是一个炼神初期修士能拯救的。她隔空一抓将那块地图玉盘收入手中。她替石武向程甘求情道:“少宗主,这位公子只是在外游历时路过我陆家庄。他年纪尚轻,不知深浅。还望少宗主莫要跟他计较,让他拿上地图就此离去吧。” 程甘肆无忌惮地看着陆老太君身旁那名清丽女修,他问陆老太君道:“不知您这话是以何种身份说的?” 陆老太君将那瑟瑟发抖的清丽女修护在身后。她语气变得强硬道:“少宗主,我陆家怎么说都是出过返虚修士的!” 程甘嗤笑道:“老太君,你们陆家的返虚修士已经道消两百年了。这余威和福荫也该散尽了。与其让别处势力吞了陆家庄,你还不如把凝霜许配给我。有我蓝湖宗为你们撑腰,你们定能在这里继续站稳脚跟。” 陆老太君手中的拐杖被握得吱吱作响:“程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前面三任道侣皆为水灵根修士,且全都突然暴毙而亡。我不会让霜儿被你糟蹋的!” 程甘不留情面道:“老婆子,要不是我程甘在附近放话会与陆凝霜结为道侣,你们陆家靠个炼神中期的陆坪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我陆家的底子没你想的那么薄!我儿已经前往天霞谷请祝谷主过来。他与我陆家渊源深厚,绝不会坐视不理!”陆老太君坚定道。 程甘摇头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祝季是返虚初期修士,我爹程屈难道就不是吗?何况蓝湖宗还有我这即将晋升返虚期的少宗,祝季跟你陆家再有渊源也不会出来相帮的。也只有你身旁那种愣头青才做得出这等不自量力的蠢事。” 已经了解来龙去脉的石武见程甘又说回他身上。他也是摇头道:“你还真是没完了啊程甘。” 程甘惊奇地看着石武,他不明白这个炼神初期修士哪来的底气直呼他大名。 石武走去陆家庄一方与蓝湖宗一方的中间。他正视程甘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听到你身具炼神后期修为,你蓝湖宗拥有返虚初期修士后就该惊慌失措地大声求饶?” 程甘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石武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说破了他的心思。这就让程甘不由得怀疑石武是不是隐藏了修为或者身后有个大宗门作为倚仗。 陆老太君等人被石武生出的气势所带动,他们开始期待石武有个显赫背景。 程甘谨慎地相询道:“不知道友师出何处?” “你们不会知道我来自哪里,但我知道你们全部是蓝湖宗修士。”石武道。 石武这句带有威胁之意的话让程甘的脸色越发阴沉。程甘身后二十名蓝湖宗门人更是手握腰间长刀蓄势待发。 天劫灵体于石武体内拱火道:“石武,你收下陆家庄的地图帮他们除去蓝湖宗这群 没眼力劲的修士,正好一举两得。” 石武亦赞同地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陆家庄上空突然生出一股灵力波动。众人朝上看去,一名身穿青袍满头银发的中年男子瞬移来到。其儒雅的脸上愁云遍布,在看到下方对峙的情形后,他飞去了陆老太君身旁。 陆凝霜一见那中年男子就眼泛泪光道:“爹。” 此人正是陆家庄现任庄主——陆坪。 陆坪知道定是程甘让陆凝霜受了委屈(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九章事端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陆坪只能先轻声安慰:“霜儿不哭,有爹在。” 陆老太君见陆坪只是一人回来,她向其传音问道:“祝季呢?” “我连天霞谷都未能进去。祝季的手下说他正在闭关,不便见客。”陆坪面上虽无变化,但他传音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陆老太君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幸好她旁边的陆凝霜及时扶住,这才没让她摔倒。 即便程甘没有听到陆坪和陆老太君的传音内容,他也看出陆坪没能搬来救兵。他略过石武对陆坪说道:“陆庄主,你是个聪明人。以你炼神中期的修为是绝难维持这陆家庄的。你不妨选个好日子把陆姑娘嫁到我蓝湖宗。这对我们是双赢之举。” 陆坪看了一眼陆凝霜,又看向了蓝湖宗一方。作为父亲,他绝不愿将女儿推进火坑,但作为陆家庄庄主,他要考虑整个陆家的未来。 陆坪想让程甘再给他一些时间,石武却是先一步出言道:“陆庄主稍安勿躁,我和程甘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 程甘有八成把握石武是在唬他,可他不敢去赌这剩下的两成。他今夜来此是为了看陆坪有没有请动祝季的,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和石武在这浪费口舌。他以蓝湖宗为依仗道:“你不过是个连宗门都不敢报的外来修士罢了。你若真有本事,就闯一闯我蓝湖宗!” 天劫灵体一听这话比石武还来劲道:“这上赶着要送你仙玉的宗门你可一定不要错过啊!” 石武将幻灵佩内的一缕灵力悄无声息地标记在程甘的右袖上,他应下道:“好!你先行一步,我在得到地图后定亲自前往蓝湖宗!” 程甘一想到蓝湖宗外返虚中期品阶法阵以及坐镇宗门的程屈,他再无担忧道:“我在蓝湖宗主殿等你!” 程甘说完带领身后蓝湖宗修士一齐瞬移离开。 不明所以的陆坪从陆老太君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向石武作揖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石武随意想了个名字回道:“轩石。” “原来是轩道友。还请道友入内一叙。”陆坪邀请道。 石武婉拒道:“一叙就不必了。你把那块地图玉盘给我,作为回报,我帮你解决蓝湖宗之危。” 陆坪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他确认道:“您要帮我们去跟蓝湖宗谈判?” 天劫灵体白了陆坪一眼道:“这陆家庄庄主也就这点出息了。” “他们连渊源最深的友人都靠不上,在他们想来,我这外人能帮他们过去谈判已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天劫灵体边对陆坪道,“算是吧。不过你们真得想办法找个合适的依靠了。否则蓝湖宗之后还会有别的势力将手掌伸向陆家庄的。” 陆坪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对石武传音道:“我正准备用陆家庄一半的资源为小女兑换一个前往水极门考核的机会。一旦小女成为水极门弟子,我们陆家庄以后将受到水极门的庇护。” 石武见陆坪已经想好了出路。他点头道:“那就好。” 陆坪从陆老太君手里拿过地图玉盘将其奉上道:“有劳道友了!” 石武接下玉盘注入灵力,他从上方的光幕中看到这幅地图记录的是陆家庄方圆一百八十万里内的势力分布。虽然范围不是很大,但西北最边上的区域已经属于内隐界北部。在确定好归路后,石武通过幻灵佩知晓程甘正在向西瞬移,他果然在距离陆家庄三十万里外的地图西面找到了蓝湖宗的位置。 石武对陆家庄众人作别道:“诸位,就此告辞了。” 陆坪他们心中忐忑地回道:“轩道友慢行。” 石武身化一道赤芒朝正西方向行去。 陆坪在石武走后现出担心道:“娘,这位轩道友真能说动蓝湖宗吗?” (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九章事端 “这种事情谁又可以保证呢?我们现在除了指望轩道友外,自身也要做好准备。”陆老太君道。 陆坪明了地点了点头。 程甘一行人接连瞬移,不一会就出现在一座蓝色湖泊的上方。他们不曾发觉的是,他们上空已经立着一道赤色身影。 程甘取下腰间白色令牌,他双手掐诀口中默默念咒。一股青色灵力自程甘体内涌入令牌之中,众人下方的空间随即现出波纹状。待那波纹散开,一座座水上宫殿映入他们眼帘。 原来蓝湖宗的阵法屏障不仅起到防护作用,还具隐匿效果。 石武暗道一声化灵,将体内自己的灵力全部化作雷霆之力,且未溢出体外。他身形风动,以快绝速度自上而下。在经过程甘一行身旁时,那些人若静止一般毫无反应。 石武比他们先一步进去蓝湖宗内部。 开启法阵的程甘手握令牌环顾四周,数名蓝湖宗门人知其意地拿出探灵法器进行追踪。在确定蓝湖宗外并无返虚修士后,程甘鄙夷道:“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那些蓝湖宗门人哈哈笑着。跟程甘关系较好的那名门人道:“少宗主,您也有被人骗的时候啊。” 程甘甩甩手道:“夜深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去向我爹复命。” “是!”那二十名蓝湖宗门人朝程甘作揖过后分别飞向属于自己的水上宫殿。 程甘关闭法阵瞬移来到湖中心的一座气派宫殿前。门口两名看守同时对其行礼道:“参见少宗主。” 程甘问道:“我爹可在殿内?” 左边那名护卫道:“在的。宗主先前正与青崖门门主商议结盟一事。” 程甘闻言大步走入殿中。他对主座上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作揖道:“爹,我回来了。” 座上之人正是蓝湖宗宗主——程屈。他面上带笑道:“甘儿,为父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青崖门已经同意与我蓝湖宗结盟了!” 程甘大喜道:“太好了!这样我们蓝湖宗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你此行还顺利吧。祝季可有过去陆家庄?”程屈问道。 程甘回道:“祝季如您所料未敢相助陆家庄。只是孩儿在陆家庄门前遇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炼神初期修士。” 程屈不以为意道:“区区炼神初期修士你一刀砍了便是。” 程甘脸上一红道:“孩儿有愧于您的期望。我没有对那修士出手。” “嗯?他是哪个大宗的弟子?”程屈追问道。 程甘越想越气道:“孩儿不知其宗门为何。” 程屈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仔细说与我听。” 于是程甘把陆家庄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程屈。程甘说到最后还不忘抱怨道:“早知如此我就该一刀砍过去的!” 程屈未对程甘的话发表意见。他思索了一会儿道:“甘儿,以后出门不要用灵力直接对修士进行查探。这种方式很容易引起事端。” “爹,别人我自然不敢,可陆家家道中落,在外相关的厉害人物也就祝季一个。我身为炼神后期修士,对一个过去陆家的年轻修士进行灵力探查毫无问题。”程甘说出自己的理由道。 程屈见那无名修士没有追来蓝湖宗,他语气稍缓道:“你能在行动前有这些思考,很不错。” 程甘笑着道:“多谢父亲夸奖。您是没看到陆坪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把陆凝霜送来了。” 程屈也笑了起来:“那丫头是上品水灵根,正好可以滋养你的木灵根。他们陆家虽然没了返虚修士坐镇,但底蕴还是有的。等你娶了陆凝霜,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陆家吞并了。” 程甘兴奋道:“爹,您现在就派人将我们蓝湖宗与青崖门结盟的消息放出去吧。我敢保证那陆坪得知后最迟明晚就会把陆凝霜送过(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九章事端 来。” “好!张煜、李非,你们进来。”程屈对外呼唤道。 三息时间过去,殿外的那两名守卫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程屈又喊了一声:“张煜、李非!” 在依旧未得到回应后,程屈父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的手各自握住随身法刀。 一个赤色身影蓦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程屈父子二话不说抽刀出鞘,一蓝一青两道巨型刀芒直砍门前赤影。 大殿正门难承蓝色刀芒之威立时被一分为二,殿前湖水则被飞出的青色刀芒掀起十丈血色惊涛。 程甘还以为他们已经得手,谁知程屈直接按在他肩头带他瞬移出了殿外。浓重的血腥气以及下方已经变成血色的湖泊让程甘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程屈极力稳住心神。他见石武没有对他们出手,那他们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朗声道:“小儿无知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现身相谈!” 石武的身形凭空出现在程屈父子百丈之外。 程甘看到石武的面容,他畏惧地撇过头去。 石武对程甘说道:“我应你相邀过来蓝湖宗。用你蓝湖宗三千六百七十九人的性命为你解释了那个“凶”字。你可还满意?” 听到石武这话的程屈父子皆现出心痛之色。他们没想到蓝湖宗数千年的基业居然会因一个“凶”字毁于一旦。 程屈还不得不装作大度道:“这是小儿应受的教训!他能得前辈指点是他毕生的荣幸。” 石武点头道:“蓝湖宗能存在这么久确实有其道理。不过也就止于今晚了。” 程屈听出石武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当即准备拿出返虚中期的保命法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无法动弹了。程屈惊骇道:“你到底是谁!” 石武回道:“我不过是个连宗门都不敢报的外来修士罢了。” 程屈见石武用程甘的话回他,他咬牙切齿道:“我蓝湖宗已与青崖门结下盟约。若青崖门发现我蓝湖宗被灭,他们定会追查到底!” 石武冷声道:“你这么想拉青崖门下水的话,那我就给青崖门门主留个信息。让他对外宣称追查到底,实则靠着和你们的盟约全面接手蓝湖宗。你觉得他是选择冒被灭门的风险去追查一个连名字都不知晓的外来修士,还是选择安全无忧地接收你蓝湖宗的地盘?” “你!”程屈没想到石武竟轻易化解了他的暗招。他正要以陆家庄作为威胁,谁知石武直接操控没入他们体内的灵力丝线撕开他和程甘的属地空间,进而将里面的元神完全控住。 随着石武开启囚神篮,篮内传出蓝湖宗门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骇得外面程屈父子的元神颤抖不已。一道青芒闪过,它们的元神亦被吸入囚神篮中。 石武带着程屈父子的肉身落至下方那座被劈去大门的水上宫殿。四口存尸棺被其一一取出放于身前。接着他拿出原乡用灵力丝线从里面将李榕的肉身抬出。他看到蓝儿豹脸、狮爪、龙尾的外形时还吃了一惊。不过他没去打扰蓝儿,他把李榕的肉身带出就又快速关上了原乡。 石武发现李榕的肉身经由这几日的存放变得血色全无。他赶紧将顾允那副存尸棺中的周舫肉身移去第三副存尸棺内,进而把李榕的肉身放入。 天劫灵体通过石武的视角紧紧盯着李榕的肉身。 约莫过去十息时间,存尸棺内李榕的脸上开始有了红润。 天劫灵体暗自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问题了。”石武也是呼出一口大气。他知道李榕的肉身对天劫灵体来说承载着它与蓝珏的回忆。他想尽量让这副肉身保持天劫灵体与蓝珏相见时的状态。 石武盖上棺盖,将这副存尸棺放进天劫灵体的储物袋中。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以后你自己保管啊。” (本章未完!) 第九百一十九章事端 “谢了。”天劫灵体感激道。 石武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他把程屈父子肉身上的储物袋取下后将它们放入其余两副存尸棺内。这三具肉身是石武给天劫灵体备用的。其实比这三具肉身更适合的应该是灵垓四杰的肉身。奈何石武那时候杀心正盛,那四具肉身在他的攻势下不是头颅被斩就是全身骨骼尽碎,石武可没功夫帮他们还原。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将存尸棺收好后就把先前搜集到的所有储物袋全堆在了大殿中央。它看着如小山一样的储物袋道:“石武,当年你们在驭兽宗分拣的储物袋与灵兽兽栏堆得也有这么高吧。” 石武怀念道:“是啊。那时候我和茵茵、王大哥他们可是分拣了好久。”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放心,我带唐云回去后会用影音石记录风鸢宗的变化。茵茵、赵辛他们肯定争先恐后地想让我带话给你。” 石武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重重地点头道:“嗯!” 天劫灵体干劲满满道:“我来计数,你来分拣。” “好的。”石武将紫雾囊、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以及存放中品灵石的储物袋摆放于身前,而后他操控四千零五十六道灵力丝线开始抹除对应储物袋袋口的灵力禁锢。 天劫灵体则帮着石武在那负责记录仙玉等物的数量。 经过半个时辰的整理,石武将除仙玉、灵石外的物品全部收入紫雾囊中。他从灵垓四杰以及蓝湖宗获得的仙玉数目达到了一万三千三百枚,加上他原先剩下的三万零三百一十六枚,总计四万三千六百一十六枚。至于上品灵石和中品灵石那就更是多不胜数了。石武又拿了四只新的储物袋才全部装下来。. 天劫灵体满意道:“这下就算遇到再贵的返虚后期困敌法阵你也买得起了。” 石武拿出陆家庄那块地图玉盘,以灵力注入后查看光幕上的各大城池。在看到蓝湖宗东北方向一百三十万里外的方实城被标注为这张地图上的最大城池后,石武便决定去方实城中购买法阵。 他收起地图玉盘,于大殿地上留下“追责同诛”四字。确定再无问题后,石武御空而起一拳轰开蓝湖宗上方阵法屏障,直朝东北方向疾驰行去。 第九百一十九章事端 /74/74432/27203849.html 第九百二十章 局延 夜空之中,石武体外一股阴灵火起,将其身上赤袍以及头顶玉冠皆焚成飞灰。他随即取出一件紫色宽袍披上,又用一根青木簪束好长发。石武脑内的六根灵力细针在他束发之时亦被做着调整。 等石武身化紫芒于两个呼吸间来到方实城上空,他已换好一张苍老的面容。他稍稍弓背吊了吊嗓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垂暮老者。 石武将幻灵佩的外显灵力调整为返虚初期后就准备下落入城。谁知他身形未动一华袍锦衣的富态女子便瞬移出现在他面前。 那富态女子向石武作揖道:“欢迎道友来我方实城。” 石武通过陆家那块地图玉盘知晓方实城城主名叫许华,身具返虚初期修为,隶属于返虚后期大能易森。他觉得眼前这女子既然一下子就能察觉他的灵力,想必就是城主许华了。石武还礼道:“老夫轩浩,自宣海而来。我听友人说许城主的方实城是一等一的大城池,遂过来看看可有返虚后期品阶的困敌法阵售卖。” 那富态女子开怀笑道:“轩道友过奖了。说起来我这城里确实有两套返虚后期品阶的困敌法阵。轩道友可要许某领去一观?” “如此甚好。”石武应邀道。 许华左手轻挥,方实城上方的灵力屏障立时现出一道入口。她示意道:“轩道友,请。” 石武看着下方灯火辉煌的高楼街巷,他率先飞进城中。 许华随后跟上,她指着远处的一座楼宇道:“方实城中对外售卖的返虚以上好物皆在那座藏宝阁内。” 石武闻言与许华一起向那座楼宇飞去。 沿途所遇众多修士皆对许华躬身作揖,许华则以点头回应。她带着石武直接飞至藏宝阁顶层的入口处。 石武见这里并无守卫,他猜测藏宝阁所设的阵法品阶应该很高。 许华看出石武所想,她主动说道:“这儿之所以不需要看守,是因为藏宝阁设有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其安全程度比我城主府都要来得高。” “许城主果然是个爱宝之人。”石武那张老态的脸笑了起来,现出一条条褶子。 许华哈哈笑道:“我就是为易森前辈打理城池罢了。轩道友跟我来吧。” 石武随许华进入藏宝阁顶层。只见里面一座座透明的浮空柜台将各种货品展示于众。 石武发现在他和许华进来前这里就已有数名客人在藏宝阁侍从的陪同下挑选着好物了。 许华边领石武过去存放法阵的柜台前边对他传音说道:“这些都是附近宗门、世家的子弟。他们或为自己或为所在的势力前来购买好物。” 石武了然地点了点头。 许华带石武来到东边区域的两个柜台前,她介绍道:“轩道友,这一套返虚后期品阶的困敌法阵名为灵笼阵。构筑此阵的阵法法器共一百零九枚,你在布阵之前需先向阵眼法器内注满自身灵力,接着用阵眼法器操控剩下的一百零八枚阵法法器在你想围困的地方呈圆形依次布好。完毕后轩道友只需催动手中阵眼法器便可开启灵笼阵。此阵困敌的极限范围是以阵眼法器为中心的方圆十万里。这套灵笼阵由东部阵法大师曾聂打造而成,售价三千五百枚仙玉。” 虽然石武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他听到灵笼阵的价格时还是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有去多问,反正问了许华也会向开磷城那侍从一样找出各种贵的理由。他只在意这法阵的效果:“许城主,若灵笼阵开启,里面返虚后期以下修士是否无法再通过瞬移或者传送阵离开?” “是的。不仅是无法瞬移离开,就连传音之类都会被隔绝。不过轩道友也需注意,如果有返虚修士于法阵内外进行疯狂攻击,阵眼法器会提示你法阵内灵力的抵御情况。你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灵力的补给,以免法阵因灵力缺失而被人攻破。补给方式最好是将仙玉注入阵眼法器之中(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章局延 。若你以自身灵力维系法阵的话,我怕你会遭遇灵力耗尽的局面。”许华说明道。 “多谢许城主提醒。”石武记下后看向了旁边那座柜台。 许华会意地介绍道:“这套木灵困敌阵相对而言要便宜些,只需一千七百枚仙玉。整套法阵共五件阵法法器。轩道友布阵前先用灵力炼化木灵阵眼,再将四块阵法法器分别置于你所要围困区域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最后操控木灵阵眼开启法阵即可。这套法阵一般用于对战之时,困敌的极限范围是方圆两万里。” 石武问道:“这木灵困敌阵最适合木灵根修士吗?如果我这返虚初期的水灵根修士使用,其效果会否差别很大?” 许华回道:“确实会有影响,不过没轩道友想的那么大。木灵困敌阵只要用返虚以上品阶的灵力便能开启。阵法的效果最终是根据灵力的多少为准。若遇攻击,亦可用仙玉注入木灵阵眼维系法阵不破。” 石武想了想道:“许城主,如果这两套法阵我都买下来可否便宜些?或者送我一些添头。” 纵是以许华的定力亦被这加在一起价值五千二百枚仙玉的生意惊了一惊。她向石武确认道:“轩道友真要都买下来?” 石武肯定道:“是的。” “轩道友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添头?”许华问道。 石武一听这话就知道许华不愿在仙玉上做出让步。好在他此次另有目的,他告知许华道:“我要一块内隐界的无名令牌。” 许华奇怪道:“轩道友要那无用之物作甚?”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疑惑道:“石武,这许华为何会说那内隐界无名令牌是无用之物?” “我也不知道。我想办法让她自己告诉我。”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完就神色自若地对许华道,“还不是因为我那劣徒。他说我处处压制他,不给他自由。可许城主也应该知道这内隐界近来不太平,我如何放心让他一个空冥修士在外闯荡。后来他就想到去没有危险的外隐界游历,我实在拗不过他,于是答应趁过来购买法阵的机会顺带帮他买一块内隐界的无名令牌。” “原来如此。我就说轩道友自己怎会去买那等无用之物。”许华道。 石武借机说道:“其实我对那内隐界无名令牌根本没去了解过。不知这令牌可有什么讲究之处?” “购买方面倒没什么讲究,只要支付一百万块上品灵石即可。但使用起来就有很多规矩了。首先,从内隐界下去的修士要在令牌内录入姓名与灵力,紧接着那修士需发下道誓下界之后不能妄自屠戮外隐界之人。然后就是最难接受的一点,下界的费用。拿你空冥修为的徒弟来说,他下界需支付传送费用十枚仙玉。你把他送下去总不能不接引他上来吧。为此你需要再支付接引信号的费用二十枚仙玉。”许华道。 石武装作费解道:“怎会有这等奇葩的规定?这接引费用居然比传送费用还高。” 许华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在听闻轩道友要内隐界的无名令牌时也是一愣,像你我这种返虚修士,光是传送费用就要三百枚仙玉,接引费用更是高达六百枚仙玉。外隐界那等灵力稀薄机缘甚少的地方根本不值得这笔花费。” “幸好我那劣徒才空冥初期,三十枚仙玉给他买个教训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石武给自己设了个台阶道。 许华笑道:“轩道友对你那徒儿是真的好。” 石武以无奈的口吻说道:“谁让他叫我一声师父呢。即便他再叛逆我也要帮他兜着的。与其让他在内隐界瞎闯丢了性命,还不如送他去外隐界游历一番。等他明白只有自身变强才能纵横于世间,我也就不用再为他烦忧了。” 许华深以为意道:“轩道友说的是。那藏宝阁就以两套返虚后期品阶的困敌法阵加上一块内隐界无名令牌与轩道友完成价值(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章局延 五千二百枚仙玉的交易。若轩道友这边没有问题,我就吩咐手下去取内隐界的无名令牌了。” 石武沉思了片刻道:“许城主,真的不能在仙玉上便宜了?” 许华现出为难之色道:“轩道友,你也知道的,这里的好物多归属易森前辈。要是我能做主我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折扣。” 石武又纠结了一会儿才答应道:“好吧。” 许华一听立马以传音玉佩知会手下,石武则背身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装好五千二百枚仙玉。 待藏宝阁侍从捧着一只玉盒过来,石武先将手里的储物袋递给了许华。 许华见石武如此上道,她也不做作地接下储物袋从袖中取出一面专门检验仙玉的银色法镜。她运转灵力注入法镜,打开储物袋后向内一照。镜面射出的银光在储物袋中来回穿梭,照在每一枚仙玉之上。银镜镜面很快显现出一行文字“仙玉五千二百枚,品质上乘”。许华面露喜色道:“轩道友稍等。” 许华取下腰间刻有“易”字的青色令牌,按压在前方柜台上后,柜台四周笼罩的灵力旋即消失。许华拿起装有灵笼阵阵法法器的储物袋,又以同样的方式取出另一座柜台内木灵困敌阵的储物袋。他把这两只储物袋连同那侍从送来的玉盒一起交给石武。 石武收下后先检验了两个储物袋中的阵法法器。里面法器的数目以及他向阵眼法器注入灵力获得的信息与许华描述的大体一致。石武打开玉盒看到那块白色令牌,他神色平静道:“许城主,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许华放下心来道:“合作愉快。” 石武作别道:“轩某告辞了。” “轩道友,外面夜深,你要不住上一晚再走。虽然我无法在法阵的价钱上给你优惠,但为你提供一间返虚品阶的房间还是可以的。”许华挽留道。 石武思考了一会答应道:“好的。” 许华吩咐旁边的藏宝阁侍从道:“你带轩道友过去会宾楼,通知楼内黄管事以最高的规格接待轩道友!” “属下遵命。”那名侍从回完便领着石武离开了。 石武在那名侍从陪同的过程中于下方一处高楼外墙掷入一缕灵力标记。这也是他选择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等那侍从带石武过去会宾楼,石武并未太过高调,只是跟迎上来的黄管事说自己要一间安静些的返虚初期品阶房间。 那黄管事知石武是许华的贵客,他不敢怠慢地立刻为石武安排。 石武一进房间就躺去了内室的玉榻上。他今日先杀紫天门五人,再诛灵垓四杰,后灭蓝湖宗满门。他知道明日就该有各种风声传出了。陆家庄也会得到暂时的安宁。 天劫灵体见石武终于休息下来,它出言道:“你小子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太强了。要是我被许华问为何要内隐界的无名令牌,我肯定会慌的。”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你下次遇到相似的问题就可以沉着以对了。而且你要记住,在陌生的地方越是大额的数目支付起来越要拖延。千万不要让人觉得你不在乎这笔花费。不然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我记下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听了便将那块内隐界的无名令牌以及那套木灵困敌阵放入天劫灵体的储物袋中。 天劫灵体见状反应过来道:“你这法阵是帮我准备的?” 石武嗯了一声又从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内倒了五千枚仙玉给天劫灵体的储物袋。 “你给我这么多仙玉干嘛?”天劫灵体疑问道。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这木灵困敌阵可通过向阵眼中注入仙玉维持阵法强度。如果你在拜月宫外监视时遇到危险,你不必以法阵对敌,只要开启法阵护住自己就行。只要不是招惹到从圣境修士,这批仙玉足够支撑到我赶过来救你。” (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章局延 天劫灵体咋舌道:“困敌法阵还能这么用?”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固化思维。你在得到一件你用得上的物品后要尽可能多地去发掘它的潜能。”石武道。 天劫灵体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石武又对天劫灵体道:“明日若无意外我们应该能过去北部地界。到时候就方便了。我们先去一趟无灵沙漠,那里是我知道的测试灵笼阵与阴灵火分身最好的地方。” 天劫灵体提议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养养精神。” “好的。”石武说完就闭目安睡起来。 天劫灵体则是在石武体外静静地守护着。它时不时会想起蓝珏,想她的下八品灵膳师考核进行地可还顺利,想她回去金泸宗收到它准备的礼物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夜无话,石武于辰时自行醒来。他起身出了房门,见门外站着那名藏宝阁侍从。他问道:“你在这站了一晚上?” 那侍从笑着回道:“您是城主的贵客,小的在外听候您差遣是理所应当之事。” 石武将手中门禁玉佩交给那侍从道:“有劳你帮我把房间退了,顺带跟许城主说声谢谢。我这就回去了。” 那侍从恭敬地以双手接过那枚门禁玉佩:“小的遵命。” 从方实城西城门离开的石武直接跃至三万丈高空。他再次以阴灵火本源将身上法袍头顶发簪焚烧成灰。他老态的面容在他穿好天蓝锦衣扎好一个高马尾后变得年轻冷峻。 “石武,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天劫灵体心疼灵石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它道:“轩石是蓝湖宗血案最大的嫌疑人,轩浩又在方实城花了一大笔仙玉买下两套法阵。这两个身份的面容衣饰都会被有心人记下,与其循环使用还不如直接将这些容易被人察觉的线索毁去。” “好吧。”天劫灵体见石武是为了安全考虑,它也不再有异议。 石武以灵力丝线取出两千枚仙玉贴附于左臂之上,他右手挥刀口念灵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火聚阴阳术法的球形光罩出现在石武体外的那一刻他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之后,石武心念一动驱使阴阳光罩朝西北方向疾驰。 阴阳光罩直接冲进前方龟裂的空间中,周围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石武驾轻就熟地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左臂上仙玉的灵力注入阴阳光罩之内。二十息过后,石武手上两千枚仙玉蕴含的灵力全部耗尽。他没有再给阴阳光罩提供灵力补给,整个阴阳光罩在抖动之中出去了黑色通道的光口。 石武这次并未收回阴阳光罩,而是在里面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等他看到从四面八方纵横延伸过来的瞬移通道,他即刻下落进行避让。 石武先散去化灵之法让阴阳光罩离位上的光点与震位上的光点再次易位。他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一边向赤羽刀内补足损耗的阳灵火本源,一边握刀下行。按照进入黑色通道每息二百一十万里的移动距离来算,他起码行了有四千万里以上。他只要在附近找到一处势力问询北部第三据点的方位便可以推算出巨龟城的位置。 石武看着下方茂密的树林,他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天劫灵体见石武顿在半空,它问道:“怎么了?”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而是直接朝西南方向飞了有三十六万里, 天劫灵体通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前方蜿蜒的峡谷直接缺失了一段,它立马反应过来道:“这里是你当年杀宸墟的地方!怎会这么巧(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章局延 !” “一切都还在局中。”石武说罢身化一道蓝芒朝东北方向疾驰行去。 无灵沙漠的方位石武早就烂熟心中,旧路重游的他想了很多很多。 天劫灵体见石武直至来到无灵沙漠上空仍没有再说一语。它担心道:“你还好么?” 石武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就是心情有些糟糕。” 天劫灵体知道无论是谁被这般精准地算计心情都不会好的。它不愿石武多想道:“快点给我下去测试灵笼阵和阴灵火分身。我还等着你把宸灵子引去东部,然后我们一起为公孙冶和灵鸢报仇救出唐云呢!” “好!”石武振作精神落至下方一望无垠的黄沙世界。 他从神藏穴上的血色圆球内分出一道返虚初期分身所需的阴灵火本源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阴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墨绿色的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阴灵火本源返虚初期的灵力时,那凝聚成形的火灵之力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从储物袋内扔给阴灵火分身一件白色法袍。阴灵火分身接住后按照石武意愿很快穿上。 石武又取出放着程屈肉身的那具存尸棺,他对体内天劫灵体道:“我撤去右臂上的灵力,你进程屈的肉身。” 天劫灵体按照石武的指示来到程屈肉身之中。不过这一次它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勉强能操控这具水灵根的肉身。天劫灵体抱怨道:“灵根不契合真的难受。我无法进去他返虚属地,只能在他体内进行肉身的操作。” “你暂时先忍忍。你把这份回灵冻服下再开启灵笼阵困住阴灵火分身。”石武将一只灵膳玉盒与存放灵笼阵阵法法器的储物袋递至程屈身前。 天劫灵体操控程屈双手接过玉盒与储物袋。它打开灵膳玉盒将里面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一口吞服。 怎料下一刻程屈肉身出现多处膨胀,赫然是自爆前兆! 第九百二十章局延 wap. /74/74432/27203850.html 第九百二十一章 明路 就在天劫灵体茫然无措之时,七道灵力丝线从石武身上快速散出直接没入程屈那七处鼓胀部位。 《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一经运转,程屈若皮球一般变形的肉身立时缩瘪下来。等其恢复至正常体型,石武逐渐放缓行纳之法的吸摄速度。 天劫灵体也在这过程中发现了程屈肉身异变的原因。那就是程屈体内的灵脉根本承受不了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 石武在程屈肉身趋于平稳后撤回了延伸出去的七道灵力丝线。他致歉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天劫灵体看着程屈体内被撑破的部分灵脉,它反而笑了起来:“你果然只是心情不佳。一遇正事你还是会迅速进入状态,做出最好的应对。” 石武不置可否道:“比起这些,你现在还能用程屈的灵力驱动灵笼阵么?” “试了就知道了。”天劫灵体操控程屈右手取出储物袋内灵笼阵的阵法法器。它以程屈返虚初期品阶的灵力注入阵眼法器之中。在消耗了程屈八成半的灵力后,天劫灵体终于可以通过那枚阵眼法器操控剩下的一百零八枚阵法法器。 它手持阵眼法器御空而起,那些阵法法器紧随其后来到阴灵火分身上空。 天劫灵体心念一动,所有阵法法器迅速落至阴灵火分身四周。它轻喝道:“灵笼阵——开!” 一百零八道灵力光柱自阵法法器内激射而出,它们瞬间扩增与相邻的光柱融合为一。一座灵力囚笼轰然形成于阴灵火分身体外。 好在这非是对敌之时,否则天劫灵体驱动完法阵就该准备仙玉补给了。它朝远处的石武喊道:“你与分身之间还能联系吗?” “可以的。”灵笼阵内的阴灵火分身直接抬首回道。 天劫灵体被吓了一跳:“你下次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 阴灵火分身随石武笑了笑道:“我就是想着用这分身回你比较方便。” “你用本尊过来测一下这法阵的强度。”天劫灵体要求道。 石武依言行至那座灵力光牢前。在将手掌按在其上感受了一番后,石武确定道:“此阵为返虚后期品阶。” 天劫灵体满意道:“这样的话即便阴灵火分身被那株巨眼灵植吞了,你照样可以让阴灵火分身行自爆之举。” 石武点头道:“自从我体内灵力品阶提升之后,不止我的耳力,就连我与分身之间的联系都得到了增强。要是我能在灵膳大典开始前将灵力品阶提升至从圣境。不要说影郎君了,就是齐黎灵膳师亲至我都不惧!” 天劫灵体比较实际道:“一步一步来吧。你再测一下本尊与灵笼阵内阴灵火分身所能保持的操控距离。” “好的。”石武身化一道蓝芒向南疾驰飞去。 在石武行了有四十万里后,灵笼阵中的阴灵火分身双目现出迷离之状,紧接着便向下隐遁。 作为灵笼阵主阵者的天劫灵体随即收到阵眼法器提示,除了有阴灵火分身的位置外,阵眼法器还向天劫灵体问询是否要以阵内设有的控制类术法擒住阴灵火分身。 天劫灵体想起在栾粟宫密室内差点让火灵分身自爆的事情,它立即否决了阵眼法器擒住阴灵火分身的提议。 等石武回到灵笼阵外,阴灵火分身亦从地底黄沙中钻出。 天劫灵体问道:“多远?” “四十万里左右。”石武回道。 天劫灵体惊喜道:“那岂不是比你炼神后期的分身足足多出一倍的操控距离!”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你先关闭灵笼阵,我看看可否增加对阴灵火分身的操控距离。” 天劫灵体按照石武所言运劲一收,那座灵力光牢瞬时上行。当那光牢来到程屈身外之时,所有灵力光柱全部没入法器之内。 石武再次南飞,于原先到达的那处山川失去了对阴灵火分身的控制。他自语道:“操控距离与返虚后期品阶的阵法屏障无关。” 正在熟悉灵笼阵阵眼法器的天劫灵体见石武飞回,它关心道:“怎么样?” 石武摇了摇头:“还是原来那个地方。以测试的结果来看,只要我的灵力品阶高过法阵品阶,我与分身之间的联系就与平时无异。” 天劫灵体闻言告知石武道:“这灵笼阵内还有控制类术法万影固形。此术可通过照射在阵内修士身上的影子将返虚中期以下修士固定原地。” 石武听后问道:“此次开启法阵消耗了程屈体内多少灵力?” 天劫灵体道:“八成半。” “程屈的肉身还是太普通了。”石武评价道。 天劫灵体认同道:“以前我还嫌弃李榕的肉身。如今对比之后我才知道像李榕那种既是火灵根体内灵脉又是普通返虚后期修士三倍的肉身有多难得。” 石武反驳道:“李榕的肉身是很难得,但你这比法不对。程屈只有返虚初期修为,李榕可是实打实的返虚后期修士。他作为冉鑫灵膳师的亲传弟子,自身又为上三品灵膳师,肉身强过一众返虚后期修士是理所应当的。” 天劫灵体心痒难耐道:“被你说的我都想找条合适的手臂给李榕接上了。” 石武道:“那我们后续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法器手臂。” “算了算了。你还是多留些仙玉备在跨境传送阵上吧。况且近段时间接续断臂太容易引人注意了。”天劫灵体作罢道。 石武嘴上虽然应了声“好吧”,但他已将此事默默记在心里。他从紫雾囊中拿出一只灵液瓶道:“这是返虚初期用于恢复灵力的增灵露。你服下后继续测试木灵困敌阵。” 天劫灵体操控程屈右手接过灵液瓶,它这次没像先前服用回灵冻时那么豪放,而是一口一口地喝着。等它将整瓶增灵露喝完,程屈灵脉中的灵力方才补足。 石武把木灵困敌阵的五件法器交给天劫灵体后就整理起紫雾囊中返虚初期品阶回复灵力类的灵膳和丹药。他把它们全装入天劫灵体的储物袋,用作程屈肉身平时的灵力补给。 另一边的天劫灵体正沉浸于对木灵困敌阵阵眼法器的炼化之中。它发现这木灵困敌阵所需的灵力比之灵笼阵要多得多。它只将阵眼法器炼化一半就几乎掏空了程屈体内的灵力。 要不是石武看出不对又递过去两瓶增灵露,天劫灵体怕是要遭遇肉身灵力耗尽的尴尬局面。等它好不容易炼化完阵眼法器,它操控剩下的四枚阵法法器落于石武阴灵火分身东南西北四处方位。它口念密咒道:“木灵困敌阵——开!” 一道方形的青色光罩霎时升起于阴灵火分身外围。 石武明显感觉这木灵困敌阵比之灵笼阵要弱上许多。他以手掌按在那方形光罩上对天劫灵体道:“你等等还是把灵笼阵的阵法法器放身上吧。” 天劫灵体疑问道:“这木灵困敌阵不是返虚后期品阶的法阵?” “你用返虚初期的灵力驱动木灵困敌阵只能勉强让它达到返虚后期品阶,且这过程中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多。你若遇上返虚后期修士,你还没把法阵开启就被对方找到机会擒住你了。”石武说明道。 天劫灵体不甘心道:“我们能不能找那许华退仙玉啊?” “非是别人法阵的问题,你让她怎么把仙玉退给你?没事的,等你以后操控返虚后期的肉身,这木灵困敌阵就会用的比较趁手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嘟着嘴道:“好吧。” 石武将原先天劫灵体的那些储物袋全部递还给它:“该换的换好,该收的收起来。我们要过去拜月宫了。” “我以这具肉身过去?”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点头道:“嗯。” “会否影响你的速度?”天劫灵体担心道。 石武笑着摇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由着点性子。” 天劫灵体明了地接过储物袋。它将星云盘放于程屈腹部,又从灵体内延伸出一缕灵力把虎筋通音佩贴附于程屈心脏位置。在确认可以与石武正常传音后天劫灵体快速收起那两套阵法法器和存尸棺。 它脱下程屈的返虚初期法袍,穿上石武操控阴灵火分身送来的那件白色长袍。 石武散去阴灵火分身的同时,天劫灵体凝聚六根灵力细针分别插入程屈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 程屈面部骨骼咔咔作响,容颜亦在那六根灵力细针的调试下发生着改变。待天劫灵体固定好程屈面容,它拍了拍石武的肩膀道:“走着。” 石武以灵力包裹程屈肉身,带天劫灵体朝西南方向疾驰飞去。 天劫灵体发现石武确实如他所说在由着性子。只见他时而于山涧吸摄灵力,时而又上行穿梭于无人的高空。 天劫灵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直至石武来到巨龟城以东万里之外,那座被宸灵子搬来的峡谷让他止住了越来越放任的性子。 石武悬于空中以虎筋通音佩说道:“宸灵子是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棋子之一。” 天劫灵体道:“我看出来了。” “所以一切都还在局中。”石武道。 天劫灵体知道石武喜欢将事情想的最坏最远,它说道:“你怕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假的。即便你帮公孙冶报了仇救出唐云,你还是要在那人安排的路上继续走下去。直到那人和老仙长的赌局结束为止。” 天劫灵体一想到石武后面的路,一股难以言喻的疲倦感就侵袭而来。 石武呵呵呵地笑着:“其实也没那么糟。起码可以把该还的人情全部还清。” “有时候不用分的这么清的。”天劫灵体道。 石武摇头道:“还是尽量分清些比较好。我至今记得元叔跟我说过,在他的家乡,有位道家大能转世的孩子喝了佛门僧人的一碗水就欠下了佛门的因果。未来该是道家大能的那孩子经由那僧人带回佛门后反而成长为打压道门的一把利器。这让那些没有看住那孩子的道家大能后悔不已,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佛道之争。” 天劫灵体听后说道:“我觉得你很像我雷族大能的转世。只是不小心生出了极品火灵根,从而入了火之大道。” “我自从与你结缘开始就已经和雷之大道紧密相连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笑道:“那就一起走下去吧。我会陪着你!” 石武仿若能透过程屈的面容看到里面的天劫灵体,他欣慰道:“好的。” 石武带着天劫灵体飞进他击杀宸墟的那座峡谷。外围被开辟出的山洞中已无人打坐。他越往前飞,那些山洞的间距就越小,里面渐渐有修士的身影出现。 天劫灵体看见宸墟当年以幻风艃将石武冲撞进去的那处石壁,它火气上涌道:“不管其它事情是真是假,那些狗东西的确把你当成猎物一样捕杀。他们死有余辜!” “你放心,虽然我对过往以及未来生出了迷惘,但那些该杀的人我不会留手。宸灵子若真的被引去东部,那就代表他一直想找我报仇。等我有了与之对战的实力,我定将其灭杀!谁敢帮他我一并灭之!”石武决绝道。 天劫灵体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武未在巨龟城停留,而是直接从巨龟城东城门转向北行。按照他当年从雅闻阁得到的信息,拜月宫位于巨龟城正北三千四百万里。他一边带着天劫灵体以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向前飞驰,一边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从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中吸摄灵力。 仙玉对石武而言还有很多别的用处。身具行纳之法的他从上品灵石中获得灵力的速度并不比仙玉来得慢。是故他宁愿消耗装满三只储物袋的上品灵石。 相距地面两百丈飞行的石武沿途遇到了很多修士。可在这高度飞行的修士修为通常不超过空冥期,他们在石武的极速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即便石武偶尔碰上一两名炼神修士,他们也只当是一阵清风从他们身旁吹过。 天劫灵体按照石武的吩咐帮其默数时间。当他们从巨龟城向北行了有四十二息后,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说道:“停!” 石武止住身形撤回包裹在程屈肉身外的灵力。 天劫灵体看到石武将手里的两只储物袋焚烧成灰,它诧异道:“全用光了?” “嗯,毕竟我们行了有三千三百六十万里的路程。”石武道。 天劫灵体问向石武道:“我们现在是去附近的城池查探血海老祖的信息吗?” 石武想了想道:“先去拜月宫那边看一眼吧。若那里还被血海芥围困,我们可以借打听血海芥为由顺理成章地知晓血海老祖的信息。” 天劫灵体深以为意道:“好!那我们要调整外显灵力吗?” “你就不用了,我调整为返虚初期。我们对外的身份是来自善慧地的师兄弟。我叫张灵,你叫徐漠。”石武嘱咐道。 天劫灵体疑惑道:“我们为何不用焰慧地的身份?” 石武道:“焰慧地的身份用的次数太多容易被人串联起来。反正善慧地和极难胜地的关系也不错,我们又知晓一些花径轩的事情,拿出来使用应该不成问题。” “好吧。”天劫灵体应下道。 四十万里的路程对于石武和天劫灵体而言并不算远,他们一边向前飞着一边留意下方出现的宗门与城池。 待二者行了有十五息后,前方被血海掩盖的天空立刻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石武继续前行,越是靠近那片血色世界他负于身后的双拳就握得越紧。因为他的卍字血印已经对前方血海芥中出现的一具具血尸生出灭杀反应。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道:“石武,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九万里外的那处城池吧。” 石武盯着那片血色世界,他想从那些游动的血尸中找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听见天劫灵体的提醒后,石武只能压下心中对公孙冶和灵鸢的念想。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之际,血海芥内蓦然显现一张巨大的血脸。石武和天劫灵体都认出这是血海老祖的脸庞。 只听那张血脸朗声道:“吾乃血海老祖,此处是我以本命法宝血海芥庇护之地。望返虚道友莫要靠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石武与天劫灵体闻言同时退去,那张血脸亦在二者远离血海芥万丈之后向内隐没。 石武边朝九万里外的城池飞去边用虎筋通音佩对天劫灵体道:“除了找去血海老祖的洞府,我们还可以通过闯入血海芥引血海老祖过来。” “对你而言瞬杀血海老祖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掩盖血海老祖陨落的消息。他怎么说都是返虚后期大能修士,手底下的势力肯定不少。一旦被人发现他无故陨落,那势必会引起一连串的追查。到时候拜月宫将成为他们关注的焦点。”天劫灵体同样以虎筋通音佩道。 石武望着前方道:“先过去那处城池打探些消息吧。” 石武与天劫灵体加速飞行,等他们在那座城池上空停下,一脸色病白的红衣修士瞬移出现在二者身前。 那红衣修士向他们作揖道:“玄星城城主蒲惠参见二位前辈。” 石武和天劫灵体还礼道:“见过蒲城主。” 蒲惠邀请道:“二位前辈远来是客,不妨入城一叙。” “好。”石武与天劫灵体跟着蒲惠通过玄星城上方灵力屏障直飞城主府。 蒲惠借由城主府外返虚中期品阶的探灵法阵确定石武和天劫灵体为返虚初期修士。他神色越发恭敬地领着二人过去城主府待客厅。 蒲惠在让府中管事准备返虚品阶的灵茶后就与石武他们各自落座。 石武主动说道:“蒲城主,我与我徐师兄从善慧地寻求机缘而来。我们原本一路北行,谁知在玄星城九万里外遇到了一片类似法阵的血色世界。我们靠近之后里面突然冒出一张血脸,它自称血海老祖,说那血色世界是他的本命法宝血海芥,它让我和我师兄莫要误闯。我们为了安全起见,就想过来打听一下。” “原来二位是善慧地的前辈。那您们不知北部的情形也属正常。您说的血色世界确实是血海老祖的本命法宝。他老人家乃是返虚后期的大能修士,他放出血海芥是为了庇护投靠他的一处宗门。”蒲惠话中满是对血海老祖的尊崇。 石武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我和我师兄没有冒然闯入。蒲城主,这玄星城中可有周边的地图售卖,最好是标明禁区的那种。我们人生地不熟地还是谨慎些为好。你放心,这地图该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此时那城主府管事正好将灵茶送进来。蒲惠便安排他过去为石武二人拿一份玄星城方圆三百万里内的详细地图。 石武还不忘叫住那城主府管事道:“一定要问明价格。” 那管事看了蒲惠一眼,在得到蒲惠点头示意后才应了石武。 蒲惠对石武和天劫灵体道:“二位前辈请用茶。” 石武与天劫灵体依言都品了一口。石武将灵茶的口感以虎筋通音佩告诉天劫灵体,让它对灵茶赞扬一番。 蒲惠见这徐姓前辈终于说话,他也就在那奉承着天劫灵体。 那管事很快就把地图玉盘拿了过来,石武抢先问道:“多少灵石?” “三十五万块上品灵石。”那管事说完就将手中地图玉盘交给了石武。 石武则拿出那只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在一只新的储物袋里倒入三十五万块上品灵石。 蒲惠接过石武递来的储物袋道:“前辈真是太客气了。” 石武检验了一遍地图玉盘就与天劫灵体同时起身道:“蒲城主,先行告辞了。” “我送送二位前辈。”蒲惠道。 得到石武与天劫灵体同意的蒲惠将他们送至来时的玄星城上空。待二人行远,蒲惠立即瞬移回城主府。他拿出一块赤色玉盘,以灵力注入之后其上方形成的光幕中出现了血海老祖的身影。 wap. /74/74432/27711591.html 第九百二十二章 计开 蒲惠还未来得及向血海老祖行礼,一妖娆丰满的女修就扑在了光幕内血海老祖的怀中。 那女修极具挑逗地用食指沿血海老祖右侧脸颊缓缓向下,把玩着他花白的长须。 血海老祖宠溺地摸了那女修一把:“你个小妖精,我这儿有正事呢。” 那女修赖在血海老祖怀里撒娇道:“老祖前面还说媚姬是你的心肝,还有什么事是心肝不能听的?” 血海老祖哈哈笑道:“听吧听吧。” 蒲惠有眼力劲地躬身作揖:“属下蒲惠参见主人与夫人。” “免礼。你有何事上报?”血海老祖搂着媚姬道。 蒲惠不敢直视道:“主人,先前有两名来自善慧地的返虚初期修士到达玄星城。他们将血海芥当成了机缘,后被主人留于血海芥内的影像喝退。属下已将那二人相貌衣着用影音石录下,还请主人一观。” 蒲惠说着就自待客厅主座下方拿出一块影音石,石武与天劫灵体到来后的一言一行全被记录其中。 血海老祖满意道:“我先前感应到血海芥万丈之内出现了返虚修士的灵力,想来是这二人了。虽然他们不足为惧,但你应对地很好!” “多谢主人夸奖!”蒲惠病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此时血海老祖那边响起一道请示之声:“主人,外面有个自称混元子的修士求见。” “混元子?这名字倒挺耳熟。”血海老祖突然沉声道,“居然是返虚后期修士!” 媚姬闻言立即从血海老祖怀里坐起,于一旁恭敬侍奉。知分寸是她受宠的原因之一。 血海老祖对灵力光幕中的蒲惠说道:“你继续守好玄星城。” “属下遵命!”蒲惠应和道。 血海老祖关闭灵力光幕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红色法袍:“去请那位道友进来。” 那仆从应下后快步走出洞府大厅。不多时他就领着一名双臂脖颈满是文字的青袍大汉走了进来。 血海老祖压下心中好奇道:“混元子道友请坐。” “不必了。我来此只为相赠批言。”混元子说罢抬起右臂,一道金光从其臂内冲出飞向血海老祖。 血海老祖见混元子如此诡异,他暗运灵力欲挡飞来金光。谁知那道金光直接在其身前停下现出两排悬空大字“旧怨临玄星,血海万魂鸣。若无云灵助,仇解道终消”。 血海老祖双目凝神道:“这是何意?” “是你正在经历以及未来要经历的事情。”混元子道。 血海老祖重复道:“旧怨临玄星,血海万魂鸣。若无云灵助,仇解道终消。有人要来找我报仇?” 血海老祖话音刚落,那两排悬空大字中的“旧怨临玄星”五字立时消散。 混元子右掌一抬,剩下的三句批言全部没入洞府上方的石壁内。他神色超然道:“这第一句批言已经应验,接下来就看血海道友自己的造化了。” 血海老祖最不信命理玄说,他正要作色,混元子身形就如一缕烟尘消散无踪。血海老祖顿时勃然大怒,他一飞而起双掌猛轰上方石壁,可破开的石壁内只有岩石碎块,并无任何异常。 血海老祖对那仆从下令道:“去给我查和混元子相关的所有信息!” 那仆从拿起腰间令牌飞奔而出。 媚姬走上前去为盛怒的血海老祖轻抚后背。她没有出言,因为她知道血海老祖未顺气前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血海老祖的情绪在媚姬的抚慰下逐渐平稳。他搂着媚姬过去主座宽椅之上。 媚姬会意地坐下,血海老祖则将头枕着她那两条雪白的大腿。媚姬用那双柔嫩的纤手为血海老祖按压着眉骨,适中的力道让血海老祖舒服地闭上了双目。 那仆从于二十息后回来了洞府大厅之中,他将混元子在北部的所有事迹全部汇报给血海老祖。 等血海老祖听到混元子的信息中牵扯有花径轩时,他想起来道:“怪不得我觉得耳熟,原来他就是靠花径轩得获整批阵环星石的那个南部修士。” 那仆从继续道:“他们在觉初城的灵膳阁对求见修士留下消息,说他们已往东北方向寻找机缘。后有人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见过混元子。” 血海老祖听完那仆从的汇报直接心念一动将那仆从今日的记忆全部抹除。 那仆从眼中现出一股迷离之色,接着他便听到血海老祖的命令:“陈福,你先退下吧。” “是!”那仆从俯身行礼退出了洞府大厅。 血海老祖睁开双目盯着那处被他轰碎的石壁道:“爱姬,你说那混元子到底为何而来?” 媚姬沉思片刻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与老祖素无交情,今日突然造访必然是为了他自己。” 血海老祖心中很不痛快道:“他那批言明显是针对我的。” 媚姬略感惊讶道:“我记得您非是信命之人。” “信与不信要看是谁下的批言。”血海老祖生出了担忧。 媚姬聪慧道:“老祖认为那批言非是混元子所下,而是那花径轩!” 血海老祖点头道:“你果然知我心意,不枉我近年来独宠你一个。那花径轩乃是善慧地神机峰门人。其修炼的神机道算之法玄妙非凡,就连阵环星石的降落之地都能预测得到。” 媚姬突然轻咦一声。 “怎么了?”血海老祖问道。 媚姬怯生生道:“老祖,我好像发现了一些蹊跷,不过这里面有很多讲不通的地方。我怕说了以后会影响您对这件事的判断。” 血海老祖不以为意道:“你先说来听听。” 媚姬遂出言道:“老祖,那混元子过来前蒲惠正在向您通禀有两名善慧地的返虚修士前往玄星城。这会否太巧了?” 血海老祖目中精芒一闪道:“你是说那两名返虚修士就是混元子批言中的旧怨?” 媚姬道:“很有可能。但我想不通两个返虚初期修士何以会对老祖造成威胁。” 血海老祖坐起身子又默念了一遍批言。他分析道:“旧怨临玄星可以看成是与我有仇之人到达了玄星城。而血海万魂鸣中的血海和万魂应该是指血海芥以及其中的一万多具血尸。至于最后两句更像是对整件事的预言,如果我找不到‘云灵’相助,那人会大仇得报而我将道消身殒。” 媚姬身子一颤道:“不会的。老祖乃是返虚后期大能修士!您之命运岂是几句批言可定!” 血海老祖将媚姬搂入怀中道:“虽然我也不信,但防范着总不会有错。只是这‘云灵’二字到底代表什么。” “会否是某种灵体?”媚姬猜测道。 血海老祖脸现愠怒道:“那些行测算之法的修士最让我厌烦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的批言每每云里雾里,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要是真不可泄露的话他们还测算个屁。” 媚姬安抚血海老祖道:“媚姬相信老祖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血海老祖低首吻了吻媚姬的额头:“有你在我身旁我这心里就顺畅。” 媚姬以双手勾着血海老祖的脖子,她目中春水荡漾道:“能陪伴老祖是媚姬的福气。” 血海老祖压下心中爱欲道:“你先等等。” 媚姬声音勾魂道:“老祖等得了,媚姬可等不了了。” 血海老祖拿出传音玉佩注入灵力道:“陈福,你吩咐蒲惠将那两名善慧地修士的样貌传给其余势力的负责人,一发现他们的行踪就立即上报。” 血海老祖也不管陈福有没有回了,心猿意马的他将玉佩扔去一旁,直接和媚姬在主座宽椅上鱼水合欢行阴阳双修之法。 再说回石武与天劫灵体这边。他们一出玄星城就向北直行,后降落于三万七千里外的一处无人山涧。 石武外散灵力形成一道屏障后从储物袋内取出一件青色氅袍和一顶月印玉冠递给天劫灵体:“将程屈身上的法袍与头饰换了。” “又换?”天劫灵体觉得石武有些谨慎过头了。 石武道:“那蒲惠有问题。” 天劫灵体一听这句立即接过石武手里的法袍和头冠。它边换边问道:“怎么了?” 石武也给自己换好一套黑色锦衣,在用一根白色玉簪将长发束好后,他告诉天劫灵体道:“我特意嘱咐蒲惠帮我准备详细些的地图,最好是有禁区显示的。可他给我的地图非但没有标注这些,就连各势力背后所属都未写全。” “这也不能代表蒲惠有问题吧。”天劫灵体道。 石武道:“从他对血海老祖的描述,我可以肯定他是血海老祖的人。” 天劫灵体回想起蒲惠说及血海老祖时那尊崇的模样,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在待客厅内用虎筋通音佩让我不要向蒲惠打听血海老祖的事情!” “这会儿蒲惠应该已经把我们引动血海芥的事情告知了血海老祖。所以不管血海老祖接下来会怎么做,那两个身份都不能用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认同道:“身份确实不能再用,不过名字应该可以。毕竟蒲惠只从你的介绍中知晓我姓徐而已。” 石武点头道:“我们等等变换面容后以空冥初期修士的身份过去东南方向十二万里外的杭柳城。” 天劫灵体在调整完程屈脑中六根灵力细针后问道:“你买的那块地图上有显示血海老祖洞府所在吗?” “没有。我不知蒲惠是故意不显露血海老祖的洞府位置还是血海老祖的洞府不在玄星城方圆三百万里内。”石武道。 天劫灵体道:“那你到了杭柳城就先买一幅新的地图。若上面有显示血海老祖的洞府,我们日后定要跟蒲惠好好算这笔账!” “嗯!”石武根据天劫灵体变换好的程屈面容将自己的脸调整地与其有七分相似。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你这次准备对外说我们两个是兄弟?” 石武弓着背改换口音道:“我先前就想提醒你的,程屈这鹤发童颜的样子配上清亮的嗓音很不合适。你要么沉稳些要么就阴冷些。” 天劫灵体咳嗽一声,慢慢悠悠道:“现在怎么样?” “还可以。”石武说完就在此处山涧留下一道幻灵佩的灵力标记,随即撤去二者周围的灵力屏障。 天劫灵体操控星云盘将外显灵力调整为空冥初期,和石武一起向杭柳城飞去。 于低空飞行的他们遇到了一群同是朝东南方向飞行的年轻修士。 那群修士的领头者注意到了石武与天劫灵体。他主动靠近二人向他们作揖道:“二位老丈,你们可是要去杭柳城?” 石武回道:“是的。不知你有何事?” 那修士自我介绍道:“晚辈名为赵方,我和好友们亦是要去杭柳城。那里明日将举行一场拍卖大会,我们想多找些人筹款共拍有价值的好物。二位老丈若有兴趣可以加入我们。” 石武和天劫灵体听到拍卖大会四字都不自觉地产生一股排斥感。石武道:“赵小友,我与我兄长过去杭柳城是为购买一些灵膳,并无参加拍卖大会的意愿。我在这里祝你们可以拍得好物赚上一笔。” “承老丈吉言了。”赵方不再纠缠地飞回那群年轻修士中。 天劫灵体与石武在后面不急不缓地飞着。它以虎筋通音佩道:“你参加的拍卖大会就没太平的吧。” 石武不禁笑了一声:“所以为了这群年轻人的安全着想,我还是不要和他们一起为好。”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九十岁的你喊这些数百岁的修士为年轻人真的好吗?” “修真界又不看真实年纪。只要你修为够高,就算你再年轻别人都会叫你一声前辈。”石武反驳道。 天劫灵体不与他争这些道:“行行行,那石前辈是否想好该怎么应对血海老祖被杀后的局面?” “别这么叫我,很奇怪的。”石武纠正天劫灵体后说道,“我正在想这个问题。在此之前我先要去弄清血海老祖洞府的位置以及将你安顿好。”天劫灵体于脑中过了一遍石武的计划:“东部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在想如果宸灵子放弃找你报仇不过去东部,那我们该当如何?” 石武通过身上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他确定有一颗阵环星石就在他们东面方向。他断言道:“如果他真的放弃了报仇,他就不会去栾粟宫找花径轩,他更不会将那颗阵环星石一直留在身上。” 天劫灵体其实并不想石武有这么个半步踏入道成境的敌人。可它听到石武如此肯定的语气,它也不再抱有幻想:“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与离垢皇比起来,宸灵子不过是我晋升的一个台阶罢了。”石武故作轻松道。 天劫灵体知石武是不想让它担心,它配合道:“是是是,以后我就看你在那暴揍离垢皇。” 石武轻笑一声与天劫灵体加速向前飞去。 等他们临近杭柳城北城门,他们看到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还想去支付入城灵石的天劫灵体被告知拍卖大会期间任何修士都可免费进入杭柳城。 石武则向那守卫打听了城中住宿之地以及行旅门的位置。 走在杭柳城街道上的石武与天劫灵体耳边都是修士对这次拍卖大会的讨论之声。 杭柳城城主更是安排了许多侍从在路上分发此次拍卖大会的展品玉简。天劫灵体顺带拿了一份在那边走边看。 “小心前面。”石武提醒要和别人撞上的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闻言赶忙避过前方来人。 石武疑惑道:“什么东西让你看的这么入神?” 天劫灵体收起玉简当先向前飞去道:“没什么,我们快过去东面区域的行旅门购买地图吧。” 石武觉得这些展品里应该是有天劫灵体想要的东西。他向路边的城主府侍从招了招手,那侍从会意地将一枚展品玉简递了过去。 石武接过玉简追上半空中的天劫灵体。他以灵力注入玉简,向内查阅着一件件展品。当他在玉简最后看到一双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的法器手臂时,他直接对身旁的天劫灵体道:“要不我帮你把那双手臂拍下来再走?” 天劫灵体啊了一声,等它看到石武手里拿着的玉简,它明白了石武说的是什么。它拒绝道:“这杭柳城内情况未知。谁都说不准这里会不会像巨龟城那样对竞拍者进行监视。而且拍下那双法器手臂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我们还是不要因小失大为好。” “你想的很周到。”石武夸奖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那是!我和你一起游历了这么多年,看都看会了。” 石武也笑道:“挺好的。” 石武与天劫灵体到达行旅门时这儿的修士多是从内走出。想必他们都是传来杭柳城参加拍卖大会的。 门口小厮见到石武他们要入内,他热情地迎上去道:“二位客人好,不知行旅门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们的?” 石武说明来意道:“我们想买一张周边区域的地图。” “您稍等,我帮您联系。”那小厮忙用传音玉佩通知里面专门售卖地图的侍从。 不一会一名身穿白色法袍的年轻女修过来领石武与天劫灵体进去了行旅门大厅。她持着行旅门令牌带石武他们过去一处空着的灵力包厢。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后,那女修先让石武他们落座,她则是主动介绍道:“二位客人,我叫荀雨。我们杭柳城的地图共有三种,其一为方圆一百八十百万里内的势力分布图,其二为方圆三百万里内的势力分布图,其三为方圆四百万里内的势力分布图。售价分别是二十万块上品灵石,三十五万块上品灵石,四十五万块上品灵石。您们想要哪一种?” 荀雨说着就将三块蓝色的地图玉盘一一放于桌上。 石武背过身取出那只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在向一只新的储物袋里倒入四十五万块上品灵石后他将那只储物袋递给荀雨道:“我要范围最广的那块地图玉盘。” 荀雨暗道这老丈真是豪气。她接过储物袋用检测法器确定灵石数目与品质皆无问题后就将右手边第三块地图玉盘交给了石武。 石武以灵力注入那块地图玉盘,他在光幕上看到杭柳城东北方向两百六十万里外赫然写着“血海崖——血海老祖洞府所在”。 石武当即撤回灵力收起地图玉盘:“荀姑娘,就此告辞了。” 荀雨起身相送石武他们出去行旅门外。 石武与天劫灵体随人流找去了周客楼。天劫灵体在支付了十天共一千块上品灵石的房费后就和石武进去那空冥中期品阶的灵力房间。 二者各自落座以虎筋通音佩进行着交流。 石武当先说道:“我想到该如何应对血海老祖死后的局面了,就是不知你可愿意做一段时间的血海老祖?” 天劫灵体明白了石武的用意。不过它也有疑问:“多长时间?唐云怎么办?” 石武道:“稳住三个月即可。唐云的话我会在那三个月里用阴灵火分身陪她于某处城池待着。” “拜月宫内的其他人你准备怎么处置?”天劫灵体道。 石武脑中闪过许露、杨刑、马爵他们的身影,他坚定信念道:“在你带唐云下去前,你以血海老祖的身份对外宣称闭关。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好!”天劫灵体大概知道石武会怎么做了。 石武起身道:“我先过去一探血海崖周边,然后就从东部开启这场计划。” “我送你。”天劫灵体道。 石武与天劫灵体一同出了杭柳城的北城门。石武对天劫灵体挥手道:“回去吧。” 天劫灵体不舍道:“一想到要和你离这么远,我有些不习惯。” 石武指了指袖中的虎筋通音佩道:“你有什么事直接传音给我,不用管仙玉的问题。” 天劫灵体操控程屈的双臂抱住石武道:“一路小心!” “我会的。”石武轻轻拍了拍程屈的后背道。 wap. /74/74432/27711592.html 第九百二十三章 分探 杭柳城外的修士看到石武与天劫灵体相拥告别的画面,他们都觉得这两名似是兄弟的老者情谊深厚。 天劫灵体见有不少修士注视着他们,它松开石武道:“你走吧。” 石武从幻灵佩中牵引出一缕灵力标记在程屈的右腕上。他以虎筋通音佩对天劫灵体道:“我在程屈的肉身上做了标记。东部的计划一旦完成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你这段时间若无它事就待在周客楼里。” 天劫灵体对石武的举动毫无察觉,在听到石武说明后它应下道:“好的。” 石武点了点头转身朝东北方向飞去。 天劫灵体于石武的身影消失天际时莫名生出一股怅然之感。它很不喜欢这种石武需要帮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谁知下一刻石武就用虎筋通音佩传来消息:“别在那站着不动了,回去打坐吧。安全起见,你记得把灵笼阵布置在自己周身。” 天劫灵体知石武是通过程屈身上的灵力标记发现自己一直未走。它不禁被石武像叮嘱小孩一样的口吻逗笑了。它以虎筋通音佩回道:“我会的。” 兴许是杭柳城拍卖大会开始在即,石武一路行去遇到了很多往杭柳城方向赶的修士。直至他飞出三十万里外所遇的修士才逐渐减少。外扩耳力的石武确定周围再无旁人后迅速向下降落至一处山林之间。他再次变换面容更改着装。等他将肉身配合那张圆脸变得臃肿肥胖,一个身着蓝衣头戴玉冠的中年胖子就出现在了这处林间。 石武拍了拍自己肉嘟嘟的脸感叹道:“四叔这换形之法真是好用。” 他随即御空而起,操控幻灵佩将自己外显灵力调整为炼神初期。他边以每息两万里的速度向血海崖飞去边想着等等是进去细探还是在血海崖附近留下灵力标记后就过去东部诸葛堡。 午时左右,石武来到血海崖十万里外。他刚一向前幻灵佩便向其传来他正在被探查的信号。 外扩耳力的石武在同一时间听到正北方向三千里处有人说道:“都注意一下,有个炼神初期的胖子过来了。” “这里不仅有专人看守探灵法阵,那探灵法阵还具有显现影像的效用。”石武没有生出任何异样地继续向前飞着。不过他的路线不再朝东北方向,而是逐渐往正东偏移。 等石武从探灵法阵覆盖区域的东面飞出,他又听到身后两百里处有人说道:“那胖子已经驶离探灵传影阵范围,他应该只是路过。” 一开始提醒他人石武出现在法阵内的那道声音于随后响起:“陈管事说了,现在是血海崖的特殊时期,大家都放机灵点。” 石武推测血海老祖的这些手下是在用传音玉佩联系。他不懂他们所说的特殊时期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不能停下来。 石武一直向东飞了有十万里才降下身形来到一条湍急的河流旁。他望着前方河水脑中不停思索着得到的信息:“那探灵传影阵以血海崖为中心覆盖方圆十万里地界。因那看守者所说的特殊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如果我直接冲入血海崖怕是会生出很大动静。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对血海芥动手。我要让血海老祖认为我这路过的外来修士把血海芥当成了一份机缘,不听其内影像劝阻想强行带走血海芥。” 此想法一经生出石武便觉得这是最适合现今情况的。他接着又模拟了数种可能出现的状况,比如血海老祖因那什么特殊时期不亲自现身而是选择派旁人过来威吓。那他干脆就先冲进血海芥摧毁血海老祖本命法宝。若血海老祖这都能忍,他便可以将血海芥与里面的拜月宫一并灭了。这样旁人只会觉得是有修士夺宝不成恼羞成怒。届时他也不用那么麻烦地让天劫灵体伪装成血海老祖稳定局面了,他直接以极速带着唐云和天劫灵体离开即可。 石武心中做定就自纳海囊内取出赤羽刀。他之身形若一道蓝光般射向三万丈高空。 在探知四下无人后,石武挥刀念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赤羽刀在石武口中“火”字出声之时落于离位,第一份火之本源亦被石武定在正南方向。紧接着石武手里赤羽刀跟随口中密咒每落一处便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待最后一个“宇”字出口,落至正北坎位的最后一道火之本源与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代表八个方位的火之本源各凝成一个光点,通过刀势轨迹在石武身外串联成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 石武将还剩三万一千四百一十六枚仙玉的储物袋连同最后一只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全部抓在左手手心。他于阴阳光罩内轻喝一声:“化灵。” 石武体表蓝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之后,石武心念一动驱使阴阳光罩朝东部诸葛堡内他留下的那缕灵力标记行去。 石武前方空间立时现出龟裂之状。阴阳光罩冲入其中,周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石武感应着诸葛堡那缕灵力标记的位置默念进入黑色通道的时间。他手中储物袋内的仙玉被其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疯狂吸摄,用来补给外面疾驰向前的阴阳光罩。 当石武在心中数到一百六十八时,他感应到自己与那缕灵力标记之间的距离无比接近。他立即停下对仙玉的吸摄,从而断开了阴阳光罩的灵力补给。 整个阴阳光罩立即抖动震颤起来。 黑色通道内的光口蓦然出现,阴阳光罩直接从光口脱离飞出。 石武在空中返虚品阶的瞬移通道延伸过来前驱使阴阳光罩快速下行。过程之中他先散去化灵之法让阴阳光罩离位上的光点与震位上的光点再次易位,他又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回至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向刀身内部补足损耗的阳灵火本源后便将法刀收进纳海囊中。他之身形不断下落,映入其眼帘的是一片青绿农田。 田间高高立起的绿植正好成了石武最好的遮掩。落至两排绿植中间的他最关心的是储物袋内仙玉的数目。即便石武已经知道进入黑色通道每息需要消耗百枚仙玉,但真当他确认仙玉数目只剩一万四千六百六十枚时,他还是心痛不已。石武双眉微皱道:“这里面的仙玉怕是不够我从原先设定好的那条路线绕回北部。” 石武又用灵力扫了一遍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那只储物袋。里面的上品灵石数目为两垓七千六百万块,折算成仙玉也才两百七十六枚。石武看了一眼那三只放着中品灵石的储物袋,他都没心情去数了。 他摸了摸紫雾囊和存放有元婴中期、元婴后期海玉桃的储物袋道:“如果身上恢复灵力类灵膳和丹药全部用光都不能让我回到拜月宫正南方向那缕灵力标记的位置,那我只能用海玉桃来恢复灵力了。” 海玉桃在石武多次生死时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且它们的数量是既定的。若非形势所迫,石武真的不想轻易使用。 他调整呼吸快速平复因灵力问题而产生的困扰。接着他从神藏穴上的血色圆球内分出一道返虚初期分身所需的阴灵火本源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阴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墨绿色的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阴灵火本源返虚初期的灵力时,那凝聚成形的火灵之力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自专门存放炼神初期法袍的储物中拿出一件青色长袍扔给了阴灵火分身。 在阴灵火分身穿上法袍后,石武又将灭杀宸墟所得的苍炎刀负于它身后。同时石武于阴灵火分身脑中凝出六根灵力细针,将其变换成一俊朗公子模样。 重达一万九千斤的苍炎刀让阴灵火分身的步子都沉了许多。 石武看着这把四尺三寸由整块苍炎石打造而成的白色法刀,他感叹与之有缘无分。这把炼神后期品阶的火系法刀历经两次成功祝纹,锋利程度已至返虚中期,极其适合当年的他使用。可惜他碍于宸灵子的威胁,纵是得到也不敢展露。 石武收束心神,将从宸墟身上扒下的那件返虚后期品阶紫藤坤袍用雷隐术封入一只专门的储物袋中,再让阴灵火分身收于法袍之内。 阴灵火分身拿上石武给的二十万块上品灵石与九只新的储物袋后就向东方瞬移行去。 石武则在阴灵火分身与自己相距三十万里时才飞起跟上。 石武从黑色通道内出来的地方与诸葛堡之间有着一百一十六万里的路程。他此刻也不着急。他操控着分身走走停停,于傍晚酉时才先让阴灵火分身到达诸葛堡西部地界。 阴灵火分身一来就过去了一栋怪异的锥形建筑门口。 门前的迎客小厮见那气宇轩昂的修士过来,他热情地迎上去道:“欢迎客人光临我们名物殿。不知客人想要哪种法器法宝?” 阴灵火分身以风暖的声线道:“你们这儿哪里有地图售卖?” 那小厮指着北面方向道:“客人,您从名物殿一路向北飞两万八千里就会看到一座百丈高的万生楼。里面除了有地图售卖外还能提供住宿。” “多谢相告。”阴灵火分身回完就按照那小厮所指朝北飞去。 与此同时,诸葛济通过诸葛堡外的探灵法阵感应到有一名返虚初期修士到来。他凭借诸葛堡地底的青眼灵植确定了阴灵火分身的位置,又用沿路的古怪建筑将阴灵火分身的影像传至他身前光幕中。 诸葛济见阴灵火分身是往北而行,他以灵力注入腰间传音玉佩。 正在聚宾阁顶层包厢陪诸葛咻饮着灵酿的洪莱借口出去门外,然后他才向玉佩内注入灵力,与诸葛济开启实时通话。 洪莱问道:“大哥有何吩咐?” “有一名返虚初期的刀修向诸葛堡北部去了。据名物殿传来消息,那人似乎是要购买地图。万生楼与你聚宾阁距离较近。你好好照看咻儿,莫要让他与那返虚修士起冲突。”诸葛济告知道。 洪莱保证道:“大哥你放心,有我护着咻儿,没谁可以伤害他!” 诸葛济原本的意思是要洪莱别让诸葛咻惹是生非。不过一想到那刀修只有返虚初期的实力,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阴灵火分身在路上又问了几名修士后才来到那座百丈高的碗状怪楼上空。它就像是首次过来一样观察着万生楼。它看到这巨碗一样的怪楼中心呈镂空状,一条条宽阔的圆环通道绕着怪楼中心层层下陷。等它再往下看时,那只睁开的青色巨眼让它立刻警觉地用灵力覆盖周身。 在古堡大殿内的诸葛济经由青眼灵植对阴灵火分身近距离的探查再次确定其为返虚初期修士。 一名待客侍从自最上方那处圆环通道内飞出来到阴灵火分身面前。他对阴灵火分身作揖道:“贵客您好,小的名叫尹峰,不知您要买些什么?” 阴灵火分身警惕道:“我听名物殿的小厮说你们这万生楼有地图售卖。可我还未进去就感觉下方那青色巨眼在盯着我,其品阶更是不低于返虚期。” 尹峰赶忙说明道:“让贵客受惊了。那是我们诸葛堡特有的巨眼灵植,是用来保护入内客人的。” 阴灵火分身沉思片刻道:“你可否在这里跟我完成交易?我要一张范围最广的地图。” 尹峰笑了笑道:“客人,来我们万生楼购买地图的修士少说也有十数万了。您是首位要求在外面进行交易的。” “我家长辈跟我说过凡事安全第一。”阴灵火分身道。 尹峰道:“这话虽是不错,但若是给不知情的人瞧了去,他们还以为我们万生楼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无法答应您这个要求,若无它事请恕小的失陪了。” 阴灵火分身叫住要飞入万生楼的尹峰:“那就进去交易吧。” 尹峰恭敬道:“客人请跟我来。” 阴灵火分身以灵力覆盖于身外随尹峰飞进万生楼的圆环通道。 尹峰领阴灵火分身来到一间灵力包厢。在让阴灵火分身落座后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青色木牌。他运转灵力注入木牌,一幅以诸葛堡为中心的光幕地图展现在阴灵火分身面前。尹峰讲解道:“客人,这张地图记录有诸葛堡两百一十万里内的势力分布。里面每个城池、宗门、世家以及它们背后依仗的大能修士都有标注。这张地图是目前为止诸葛堡中范围最广的。售价为十二万块上品灵石。” 阴灵火分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然后背过身将那只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取出,往一只新的储物袋内倒上十二万块上品灵石。 尹峰从袖中拿出检测法器对阴灵火分身递来的储物袋扫了一遍。三息之后,法器上的灵石种类、数量品质一一对上,尹峰将那块青色木牌送至阴灵火分身桌前道:“客人,这块青木牌是您的了。” 阴灵火分身收下青木牌问向尹峰道:“诸葛堡可有返虚初期品阶的灵力房间?” 尹峰面露难色道:“有是有,不过我怕客人不愿意住。” “嗯?此话怎讲?”阴灵火分身道。 尹峰告知道:“诸葛堡炼神中期以上品阶的房间只有万生楼内有。” “这……”阴灵火分身现出尴尬之色。 尹峰道:“客人,若您要入住万生楼我就帮您去准备。若您觉得心有顾虑我就送您出去。” 阴灵火分身思索了一阵道:“返虚初期品阶的灵力房间一天需要多少灵石?” “三千块上品灵石。”尹峰道。 阴灵火分身道:“可否一日一结?” 尹峰从未见过这么谨慎且吝啬的返虚修士。虽然他心里对阴灵火分身有诸多抱怨,但他面上不得不堆笑说道:“当然可以。” 阴灵火分身当即准备了三千块灵石交给尹峰。 尹峰迅速检验完灵石道:“客人您在这稍等,我为您去准备。” 尹峰刚走出房门,石武本尊就以中年胖子的形象从万生楼上方驶过,朝着聚宾阁飞去。 尹峰不多时就从外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玉佩道:“客人,这是那间返虚初期品阶房间的门禁玉佩,还请您收好。您是现在就由小的带过去还是想再去诸葛堡其它地方逛逛?” 阴灵火分身接下门禁玉佩道:“你带我过去那间灵力房间。” “好的。”尹峰领阴灵火分身从万生楼中心位置飞下,来到距离地面三丈高的那处圆环通道内。 石武本尊通过阴灵火分身的视角看到尹峰给它准备的居然是当日他和天劫灵体住的那间房间。他在心里笑了一声道:“还真是巧啊。” 尹峰对阴灵火分身示意道:“客人,这就是您的房间。如果您有别的需求可以通过这枚玉佩联系我。” “我知道了。”阴灵火分身说完便以玉佩打开房门。 尹峰识趣地自行告退。 阴灵火分身一进房间就将背后苍炎刀握在手中。它以灵力扫过房内所有器物,然后才过去木床上盘膝坐下。阴灵火分身将苍炎刀放于双膝之上,仍保持右手握紧刀柄的姿势进入闭目打坐状态。 万生楼青色巨眼下方,一道道光影顺着那些根茎传输向正南三万里外的巍峨古堡内。 诸葛济将阴灵火分身进入万生楼后的所有举动看在眼里。他沉声道:“青眼灵植探得这修士的法刀达到了返虚中期品阶。其整个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在一旁侍奉的潼鳍躬身道:“堡主,可要我去将少爷接回来?” 诸葛济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莫要提起那修士的事。” “属下明白。”潼鳍走出古堡大殿向聚宾阁瞬移行去。 时值傍晚,聚宾阁门外的客人络绎不绝。门口小厮见是潼鳍过来,他立即撇下正在招待的客人上前躬身作揖:“小的见过潼管事!” “免礼。少爷在哪?”潼鳍问道。 那小厮回道:“还在顶层朝南的那处包厢。” 潼鳍快步进去,从聚宾阁内部传送阵上至顶层。 顶层的那些侍从见到潼鳍皆对他俯身行礼。 潼鳍没有理会那些侍从径自来到那处包厢前。他向内请示道:“少爷,入夜了,我们该回去了。” 正在包厢中畅饮灵酿的诸葛咻听到潼鳍的声音,他带着醉意对旁边位子上的洪莱道:“洪叔,一定是我爹让潼叔过来的。” 洪莱闻言按下诸葛咻手里的酒杯道:“那我们今天就喝到这。老潼,进来吧。” 潼鳍闻声入内,他见诸葛咻满脸通红显然已经醉了。潼鳍走去诸葛咻座位旁欲扶起他,谁知诸葛咻一把将他的手掌推开。 只听诸葛咻大声道:“潼叔,是不是我爹让你来的?” “少爷,您喝多了。我们回去吧。”潼鳍恭敬道。 诸葛咻目中现出怒意道:“我现在连问都不能问了?” 洪莱出言调解道:“少爷您别生气。您先跟老潼回去堡内,明日我亲自接您过来继续喝。” 诸葛咻挠着脑袋道:“洪叔,这不是喝不喝灵酿的问题。是我觉得我这少堡主当的真他娘窝囊,谁都可以给我脸色看!” 洪莱拍着胸脯道:“少爷,别的我不敢说,外面返虚中期以下修士谁敢给你脸色看我第一个灭了他!” 诸葛咻被洪莱这句话说得舒畅道:“还是洪叔对我最好!” “那你就听洪叔的,明天在堡内等我。”洪莱道。 诸葛咻踉跄起身道:“嗯!”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自求吾道更新,第九百二十三章分探免费阅读。 wap. /74/74432/27711593.html 第九百二十四章 顺计 洪莱扶着醉洒的诸葛咻从包厢内出来。先前在言语上惹恼诸葛咻的潼鳍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过道上的客人一见到诸葛咻皆低首避让,唯恐得罪这喜怒无常的少堡主。 诸葛咻在聚宾阁众侍从的恭维声中进去了顶层的内部传送阵。 随着一道青光闪过,洪莱三人传到至聚宾阁大厅。 与顶层清雅的包厢环境不同,这里的客人们全都几人一桌地在那畅饮热聊。大厅内千张座位座无虚席。 那些聚宾阁侍从则忙碌地将灵酿送到对应的桌子上。 嘈杂的声响让诸葛咻皱眉道:“洪叔,您这儿什么都好,就是大厅太闹了。您就不该卖那些元婴以下品阶的灵酿。” 洪莱笑着回道:“那我等等在顶层的防御法阵上专门为少爷设置一个入口。这样您以后就可以直接进出顶层不被他们吵到了。” 诸葛咻刚想说如此甚好,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勾在洪莱肩上的手臂道:“洪叔,您为何要我将就他们?” 洪莱解释道:“我只是为了让少爷更顺心罢了。” 诸葛咻摇头道:“不对,洪叔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潼鳍走至诸葛咻身旁劝道:“少爷,您喝多了,我带您瞬移回去吧。” 诸葛咻不耐烦道:“回去回去!我今日还真就不回去了!” 诸葛咻说完直接扫了一眼周围的客人。他走去一张四人方桌旁,一脚踹开那名正在与桌上同伴聊得兴高采烈的年轻汉子。他霸占那汉子的座位,将他们桌上的酒壶拿起往嘴里灌着。 那被踹在地上的年轻汉子顿觉莫名其妙,他起身就要找诸葛咻理论,却被桌上其他三人立即制住。那三人中年长一些的蓝衣男子对诸葛咻俯身作揖道:“少堡主,我四弟初来堡内,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计较。” 诸葛咻看向那青筋暴起的年轻汉子,他挑衅道:“来,你有气尽管往我身上撒。” 先前帮那年轻汉子求情的蓝衣男子强行按下那汉子的脑袋:“少堡主,我四弟喝多了犯犟。我这就领他回去好好教训!” 诸葛咻冷声道:“我有说让你们走吗?” 那年轻汉子的三个兄长顿时不敢再动地顿在那里。他们赶紧传音给那年轻汉子,告诉他眼前之人乃是诸葛堡少堡主,让他千万不要冲动。 原本热闹的大厅转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那些常客知道这四人今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诸葛咻提起手里洒壶脚步轻浮地来到那四人面前。他指着那年轻汉子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那年轻汉子的左手被他大哥紧紧拽着,他明白他们得罪不起诸葛咻。他为了他三个兄长只得委屈求全道:“少堡主,是我错了,您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请您先让我三位兄长离开。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诸葛咻的左手一下一下拍在那年轻汉子的脸上:“我只问你服不服气,你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那年轻汉子的右脸很快就高高肿起,他看向诸葛咻的眼神越发狠厉。 那年轻汉子的三个兄长见诸葛咻身后的洪莱与潼鳍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四弟。@精华\/书阁*首发更新~~他们暗道糟糕之时,他们身前的诸葛咻却是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蓝衣男子还要出言求情,却被诸葛咻一巴掌扇倒在地。 那年轻汉子再也忍受不了地挥拳向诸葛咻打去。可他抬起的拳头还未触及诸葛咻就被蓦然来到其两侧的洪莱与潼鳍各折断一条手臂。 咔咔咔的骨裂之声让在座很多客人都吓得哆嗦起来。那年轻汉子却愣是咬紧牙关不发一声。他额前因剧痛生出的汗珠直直滴落,他眼神凶狠地像要吃人。 诸葛咻正视那年轻汉子道:“你这做弟弟的都这么硬气,想必你那三位兄长比你更厉害。洪叔,这四人对我不敬,你。(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四章顺计 先将其余三人的双手废了。” 洪莱身形忽闪快速出手,聚宾阁大厅内响彻着三人惨叫之声。 那年轻汉子见三位兄长因自己受罪,他跪地叩首道:“少堡主,求您放过他们!” 诸葛咻蹲下身子提起那年轻汉子的头道:“我可以放过他们。但你告诉我,你服气吗?” “小的服气。”那年轻汉子脱口而出道。 诸葛咻啧啧道:“你觉得你这样子是服气?洪叔,把他大哥的双腿废了。” 洪莱再次出手,那蓝衣男子的腿骨立时传出碎裂之声。那男子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那年轻汉子其余两位兄长见状吓得瘫软在地。无错更新@ “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年轻汉子神色焦急道。 诸葛咻玩味地笑道:“我就想知道你服不服气。好好回答,你那两位兄长可都吓得发抖了。” 那年轻汉子认为是他的态度没让诸葛咻满意,这才导致他大哥双腿被废。他诚恳道:“少堡主,先前是我声音太大吵到了您,您才对我做出责罚。我错了还不自知,当真罪无可恕。望少堡主对我严惩!” 诸葛咻对大厅内众人道:“你们也听到了,这四人是罪有应得。洪叔,把他其余两个哥哥的双腿也废了吧。” 那年轻汉子愣神之际他另外两个兄长已被洪莱打断双腿。他双目通红若发狂的野兽般冲上前去,一旁的潼鳍如何会让他伤到诸葛咻。 潼鳍一把擒住那年轻汉子的脖颈,将他死死按在大厅地板上。 诸葛咻拿起洒壶将里面的灵酿全部浇在那年轻汉子脸上,他对周围的客人道:“你们都亲眼看到他想对我不利了吧。” 那些客人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应和半句。 诸葛咻朗声道:“如果你们是耳朵出了问题,我就让人把你们耳朵全割下来。如果你们是嘴巴有问题,那你们就自己把舌头留在桌上。” 诸葛咻此话一出,大厅里的客人纷纷说道:“我们亲眼目睹这四人居心叵测欲偷袭少堡主。” “幸好少堡主修为高深,加上洪管事与潼管事及时出手,方才没让这四人得逞。”又有人附和道。 那年轻汉子听着周围人对他们的指责。他盯着诸葛咻道:“我茅晔与我三位兄长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诸葛咻将手中的洒壶放在茅晔身旁,他向茅晔传音道:“因为我心情不好。” 茅晔听到这匪夷所思的答案,他在一瞬的迷茫后向四周大声呼救道:“我们没有加害诸葛咻!他说他心情不好才这么对付我们!你们可以对我搜魂,这是他刚才清清楚楚地告诉我的!” 诸葛咻饶有兴致地以灵力探入茅晔体内,随后他站起来对众人道:“这人是个金丹修士,你们之中谁是元婴以上修士,都给我站起来。” 大厅内六名元婴修士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诸葛咻对他们道:“去吧,对他进行搜魂,看我刚刚对他说了什么。” 那六名元婴修士不知如何是好。洪莱补充道:“少爷让你们怎么做你们照做便是。千万别让某些人污蔑了少爷。” 那六名元婴修士有了洪莱这句话,他们如释重负地走去茅晔身前。他们各自对茅晔进行了搜魂。 诸葛咻问那六人道:“说吧,搜出来些什么。” 那六人齐齐说道:“此人在信口开河诋毁少堡主!” 诸葛咻笑着对茅晔道:“看来你和你三位兄长都要给我一个交待了。” 茅晔扫过那六名元婴修士,又看向诸葛咻、洪莱他们,他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诸葛咻皱眉道:“你笑什么?” 茅晔并不回他,只是在那癫狂地笑着。 洪莱道:“少爷,看这人的样子应该是疯了。这边交由我处理,你跟老潼回去堡中吧。。(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四章顺计 ” 诸葛咻没有理会洪莱的话,而是从储物袋内拿出一面六角菱形法器。他左手持着法器右手按于茅晔头顶。 那面法器中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茅晔的声音:“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们。你们一定会有报应!一定会的!” 洪莱听到茅晔对他们的诅咒之语,他心中生怨当即就要将其灭杀。谁知诸葛咻阻在了茅晔身前。 洪莱不明所以道:“少爷您这是?” 诸葛咻桀桀笑道:“洪叔,他既然这么笃定我们会遭报应,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您找人把他拴在聚宾阁外,以后凡是进门的客人只要赏他一巴掌就可免费获得一壶金丹以下品阶的灵酿。我要看看他说的报应能不能在他的脸被打烂前到来。” 洪莱被诸葛咻身上的戾气惊了一惊。他明白现在只能顺着诸葛咻的意思来。他于潼鳍出言之前先一步提起茅晔出去外面。_o_m 诸葛咻环视大厅众人道:“诸位,你们今后可得多来捧场啊。” 那些客人不敢违逆地连连称是。 洪莱很快回到了厅内,他对诸葛咻作揖道:“少爷,一切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妥了。地上这三个要如何处置?” 诸葛咻对那三人无甚兴趣道:“扔出聚宾阁便是。” 洪莱给聚宾阁的侍从投去一个眼神,他们立刻将地上茅晔的三个兄长带出聚宾阁大厅。 诸葛咻也跟着出去了外面。他看到茅晔已经被洪莱用项圈锁链拴在了聚宾阁西墙上。他满意道:“洪叔,明天记得早点来接我。” 洪莱应下道:“好的。” “今日又劳烦你了。”潼鳍对洪莱感激地传音道。 洪莱提醒道:“你护送少爷回去时记得绕过万生楼。” 潼鳍会意地点了点头。 洪莱看了一眼被拴在墙上的茅晔,随即进去聚宾阁大厅。他对场中所有客人道:“今夜你们的灵酿费用全免,尽情喝吧。” 大厅内的客人听了都起身向洪莱作揖道:“多谢洪管事。” 洪莱又跟大厅区域的负责人吩咐了几句才上去聚宾阁顶层。他来到那间专属于诸葛咻的朝南包厢,坐下后出神地看着万生楼方向。 聚宾阁十丈区域的一处包厢内,外扩耳力的石武边用灵力散去喝下灵酿中的酒劲边细细听着潼鳍到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于心中暗道:“诸葛咻的状态很像是被心圈环绕。看样子阴灵火分身只要跟他发生冲突他必定想尽方法置阴灵火分身于死地。” 确定计划可以顺利进行的石武将壶中剩下的灵酿喝完。他留了几丝洒气在体内,那圆嘟嘟的脸上很快就现出醉洒红晕。 先前接待石武的那个叫胡千的侍从一看到石武这副模样出来,他赶忙上前关心道:“客人,您还好吗?” 石武满嘴酒气道:“还行,就是头有点晕。” 胡千扶着石武道:“您在诸葛堡可有住处?” “暂时还没有。你能否带我过去附近的住宿之地?”石武问道。 胡千道:“我先带您下去,然后跟大厅的负责人请示一下。” 石武从储物袋里抓了一把中品灵石塞给胡千:“有劳你了。” 胡千没有拒绝,他收下灵石搀扶着石武过去十丈区域的内部传送阵前。 通过耳力早就知晓这里有很多人在等传送阵的石武敲着脑袋道:“小胡,你带我从楼梯通道下去吧。我头越来越晕了。” 胡千听从地领石武从楼梯通道飞去大厅。 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何事的胡千感觉大厅内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明明座位上都是客人却没有任何聊天之声。 胡千扶石武过去柜台旁找了大厅的负责人。在胡千小声说明情况后,那负责人直接应允了胡千的要求。 胡千帮石武找的住处在聚宾楼西南三十里外。这。(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四章顺计 座九十丈高的球形建筑名为胧客居。 石武在得知底层的空冥初期品阶房间每日需要五十块上品灵石后他直接支付了十天的房钱。 胡千把石武送至房间门口就作别道:“客人,我还要回去聚宾阁。您多注意身体。” “谢谢了。”石武用手里门禁玉佩打开房门,在找到房内床榻后他直接躺了上去。 石武看似在昏睡,实则是在以外扩耳力关注着方圆五千里内的所有动静。 约莫三刻时后,顶层包厢中的洪莱收到了潼鳍的传音信息。他告知潼鳍他所在的位置,潼鳍很快就过来了包厢。 洪莱见潼鳍手里提着一只洒坛。他调侃道:“我这聚宾阁是没你喜欢喝的灵酿么?” 潼鳍落座道:“非是如此。” “那你为何还自己带灵酿过来?”洪莱不解道。 潼鳍道:“这壶是那年我晋升炼神中期时堡主赠予我的木花灵酿。” 洪莱听到“木花灵酿”四字,他神色一变道:“这坛灵酿我当年嘴馋从你那儿偷喝了一小口就被你数落了好些年。你今日怎么主动拿出来了。” “就是突然想跟你一起喝了。”潼鳍取出两只酒杯放于桌上。他先为洪莱倒了一杯,后又给自己斟满。他举杯敬洪莱道,“这一杯是我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洪莱看着桌上那散发着木花香气的碧绿灵酿,他心中涌起诸多回忆道:“你要离开诸葛堡了?” 潼鳍并未遮掩道:“是的。我已经请示过堡主,他允许了。堡主知道我们交情很深,是故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因为少爷?”洪莱追问道。 潼鳍摇头道:“不全是。我想趁着还有时间去外面看看。” 洪莱哎了一声,他拿起酒杯与潼鳍互碰道:“去外面看看也好。” 二人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首发更新@ 洪莱回味道:“明明是一样的木花灵酿,当年喝一小口我就能开心好一阵子,如今一整杯下去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人是会变的。”潼鳍又为洪莱倒上一杯。 洪莱拿起酒杯一口饮下。他摇头道:“你别帮我倒了。我怕再这么喝下去我会忘记当年那口木花灵酿的感觉。” 潼鳍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抿了一口道:“老洪,你信报应吗?” 洪莱眼中现出一抹厉色道:“你喝多了。” 潼鳍轻笑道:“我这第二杯都没喝完呢。” “那你就不该说那醉话。特别是在今晚。”洪莱道。 潼鳍将杯中剩余的木花灵酿喝下道:“老洪,少爷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所以有些事即便知道不对,我们还是会护着他。可我很担心少爷再这么下去会遭报应。” 洪莱叹息道:“你还说不是因为少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潼鳍感伤道。 洪莱道:“慢慢来吧。等他的心结解开,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堡主。” 潼鳍祝福道:“我也想少爷可以早些好起来。” 洪莱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准备去哪游历?” “明日吧。我想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观礼二十年后的灵膳大典。我听说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铆足了劲要从那火纹灵膳师身上找回面子。东部灵膳盟第一据点的吕三灵膳师则是要在灵膳大典上冲击灵膳天榜前五十。届时必定会有数场精彩绝伦的灵膳比拼。”潼鳍憧憬道。 洪莱从怀里拿出一只储物袋道:“里面有三千两百枚仙玉以及五盒返虚初期恢复灵力类灵膳。你收下吧。” 潼鳍拒绝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洪莱将储物袋推至潼鳍桌前道:“拿着吧。我基本用不到这些了。” “堡主在我过来时已亲自前往府库为我准备外出需要的物品。这些你就留着吧,说不。(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四章顺计 定你哪天也会想出去走走的。”潼鳍告知道。 洪莱笑道:“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客气,原来是大哥已经帮你备着了。行吧,那我就不跟大哥比了。来,给我倒上。” 潼鳍奇怪道:“你刚刚不是说不要帮你倒了么?” “我们下次一起喝洒起码是二十年以后了。我想记住今晚这木花灵酿的味道。”洪莱道。 潼鳍笑着为洪莱倒酒道:“好!” 二人在包厢内边聊着过往边饮着灵酿,一直到了深夜。当那只洒坛中的木花灵酿还剩最后两杯时,潼鳍珍视地将酒坛收了起来。他对一脸疑惑的洪莱道:“这一杯等我回来时我们再喝。” 洪莱同意地点了点头。 潼鳍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你明日何时走?我送你。”洪莱道。 潼鳍摆了摆手道:“你还是好好照看少爷吧。若我回来时少爷已成了你说的那副样子。我一定会老泪纵横的。” 洪莱打趣道:“那我可得努力开导少爷了,我还等着看你老泪纵横呢。” 潼鳍哈哈笑道:“求之不得!” 洪莱送潼鳍下至聚宾阁大厅时这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即便洪莱说今晚他们可以免费畅饮,但比起灵酿,他们更在意自己的性命。无错更新@谁也说不准诸葛咻会否折返再发一次疯。 潼鳍边走边轻声道:“少爷的心机比以前重了很多。” 洪莱明白潼鳍的意思。他说道:“其实这算是好事。以后他真正做了我们诸葛堡的堡主,他需要的心机会比现在更多。” “你这聚宾阁要冷清一些日子了。”潼鳍道。 洪莱不以为意道:“我开这聚宾阁本就是为了消遣。即便少爷把这里毁了也没什么问题。” 潼鳍知道洪莱是因那道人的批言才会向诸葛济请示独自镇守诸葛堡北部区域。他开这聚宾阁,将元婴以下品阶的灵酿便宜卖给那些修士无非是为了热闹。要知道当年他们几个结拜兄弟里就数洪莱最爱闹腾。如今他听洪莱说就算诸葛咻把这聚宾阁毁了也没关系,他不禁感慨道:“你对少爷真的很好。” “你不是也一样么。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少爷的。对了,你到时候可得用影音石帮我们记录几场精彩的灵膳对决啊。我可不想花钱问别人买。”洪莱认真道。 潼鳍保证道:“好的!” 洪莱与潼鳍踏着月色来到聚宾阁外。 潼鳍惜别道:“我回去了。” 洪莱上前抱住潼鳍道:“来日再会!” “来日再会!”潼鳍说完便朝正南方向的古堡瞬移行去。 那被拴在聚宾阁墙上的茅晔痴呆地看着二人。在潼鳍瞬移离开后,茅晔两边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痴痴笑道:“报应!报应要来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顺计 wap. /74/74432/27711594.html 第九百二十五章 用尽 洪莱作为一个信命之人,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种诅咒之语。他走去茅晔身前,以右掌按在茅晔头顶。当他掌中灵力与茅晔脑内灵力交融之后,他发现茅晔的思绪一片混乱,先前之言不过是其随意说出。 “疯人疯语。”洪莱冷笑着回去聚宾阁中。 因搜魂之法陷入迷离状态的茅晔依旧在那嘴角带笑喃喃着报应二字。 潼鳍绕过万生楼瞬移至古堡正殿前。他向亮着灵石灯盏的大殿作揖请示道:“堡主,潼鳍求见。” 殿内传出诸葛济的声音:“进来吧。” 潼鳍跨步进入来到大殿中央。 主座之上的诸葛济将身前一幕幕影像移去一旁,他对潼鳍道:“找个位子坐。” “堡主,属下站着就行了。”潼鳍婉拒道。 诸葛济神色疲倦道:“我们是结拜兄弟,你本可以叫我一声大哥的。” 潼鳍道:“堡主信那道人批言,用后半生为少爷铺路。属下也信那道人批言,自归墟秘境出来后便以主仆之礼相待堡主。” 诸葛济没再强求。他问道:“你跟洪莱说你要离开诸葛堡了?” 潼鳍如实道:“已经说了。” “他一定很不舍吧。”诸葛济道。 潼鳍点头道:“是的。不过他在听闻我想去观礼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灵膳大典时,他主动拿出他珍藏的仙玉和灵膳相赠。但我没有收下,我告诉他堡主已经为我准备了外出的物品。” 诸葛济紧绷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洪莱还是那个洪莱。” 潼鳍认同道:“他一直都是这般为兄弟着想的。” 诸葛济从怀里取出一只青色储物袋,他将其隔空递至潼鳍身前:“这里面是我帮你准备的外出之物,应该够你往返诸葛堡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了。” 潼鳍郑重地接下道:“多谢堡主。” “你在外切记事事小心。尽量通过各城池之间的传送阵过去北部。”诸葛济叮嘱道。 潼鳍激动道:“属下谨记堡主教诲!” 诸葛济深情地望着潼鳍道:“你跟了我有多久了?” “整整一千九百七十二年。”潼鳍回道。 诸葛济叹息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说起来咻儿还是你从小带大的。你这一走,他一定会很难过。” 潼鳍想起过往种种,他感怀道:“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我们六兄弟共闯归墟秘境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转眼,少爷都是炼神中期修士了。” 诸葛济问道:“你明日走时可要跟咻儿告个别?” 潼鳍摇了摇头:“还是您找个时机告诉他吧。少爷近来不会想听到我的消息。@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好吧。”诸葛济应下后提议道,“你看一下我准备的东西可还妥当,如果缺什么你直接跟我提,我想你这一路可以安然无忧。” 潼鳍依言将手中储物袋打开。谁知袋口方一开启,一股绿色烟雾直接喷射在潼鳍脸上。潼鳍错愕之际感觉全身灵力飞速消散。 “灵毒!”反应过来的潼鳍立即驱使返虚属地内的元神离体,可那股灵毒当先散去的便是他腹部位置的灵力。 就在同一时刻,整座大殿笼上了一道返虚后期品阶的阵法屏障,这也意味着潼鳍已无路可逃。 灵力缺失后的潼鳍于气力上也逐渐不支,他踉跄着坐去一旁客座。呼吸急促的他盯着缓缓走来的诸葛济道:“为什么?” “是你逼我的!从你跟我说你要离开起,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可你一个都没抓住!”走至潼鳍身前的诸葛济气愤道。 潼鳍恍然大悟道:“你根本就没想过让我走!” 诸葛济冷声道:“你这一身修为都是靠我所得。如今咻儿正遇难关你却要弃诸葛堡于不顾。我如何会放你走?” “诸葛济。(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五章用尽 !我在炼神初期时与你结识,后虽然得你照拂,但我这返虚初期修为是自己修来的!”潼鳍直呼诸葛济大名道。 诸葛济愣了一愣。既然双方撕破了脸,他也不再遮掩道:“若没有我,你们早就在归墟秘境中道消了。所以你们必须还在咻儿身上!” 潼鳍看着眼前的诸葛济,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气力不断流失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不禁呵呵呵地笑着。 “别故弄玄虚了。你中的乃是返虚中期品阶散灵烟,在你与其接触的那一刹那,你体内的灵力就从腹部开始向四周流失,待灵力完全散去就该轮到你的气力了。你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诸葛济确定道。 潼鳍喘着粗气道:“诸葛济,你还真是看得起我。你给洪莱和贾川也备好了这种灵毒吧。” 诸葛济沉声道:“大殿外的乃是返虚后期品阶防御法阵。不说你现在灵力丧失,就算你还有灵力也无法传音给洪莱。收起你想套话的心思。” 潼鳍目中现出死志道:“六子去,四子还。辛劳一生无为己,终归后。那道人的批言我潼鳍应了!可你别忘了,你身上也背着批言。等那火雷入境,你必将子游亲失,不得善终!” “住嘴!”诸葛济暴怒之下一根根青色藤蔓从地底冒出,它们于瞬间就将潼鳍全身捆缚,形成一个丈宽的青色圆球。 大殿的地板上蓦然现出一只青色巨眼。 诸葛济向圆球内的潼鳍传音道:“你真的让我很失望。返虚中期品阶的散灵烟只有一份。我原以为会用在贾川身上。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元神将在咻儿晋升返虚境时为他提供不小的帮助。” 诸葛济说罢便操控那些青色藤蔓向内一收耗尽潼鳍体内剩余气力,让其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之中。 紧接着大殿地板上的青色巨眼射出一道耀目青芒,那青色圆球顿时消失不见。 诸葛济在原地站了许久。虽然他与潼鳍因理念不合导致决裂,但他们毕竟有着一千九百七十二年的情谊。不要说人了,就是一件器物放在身上近两千年也会生出不舍之感。 心绪紊乱的诸葛济想到潼鳍最后说的那番话,他失控大吼道:“为什么要逼我!你好好留在诸葛堡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逼我!”那青色巨眼感知到诸葛济激动的情绪,它快速移动至诸葛济身下。 诸葛济问向青眼灵植道:“你说他是不是自找的!” 青眼灵植立即配合地眨动巨眼,同时向诸葛济体内传入一股股木系灵力,用以平复其波动的心绪。 诸葛济在青眼灵植的相助下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回去主座看到那一幕幕影像,他坚定道:“你们欠我的都要还给咻儿!” 诸葛济撤除殿中法阵,又从衣袖内取出一块刻有“潼鳍”二字的本命玉简,将它悬于主座右侧的扶手下方。完全恢复过来的诸葛济对大殿地板上的那只青色巨眼道:“你给我盯牢万生楼内那名返虚初期刀客,并且继续监听洪莱与贾川的动静!” 那只青色巨眼听命地向下潜去。 翌日午时,诸葛咻自玉床上睁开双目。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出去房间。 外面六名守卫对其俯身作揖道:“参见少堡主!” 诸葛咻扫了周围一眼:“洪叔还没过来?” 最前面那名守卫回道:“洪管事于巳时过半就已前来,后被堡主召去正殿。堡主有令,命您休息好就前往正殿。” 诸葛咻不屑道:“你去跟我爹说,我直接过去聚宾阁了。” 那名守卫闻言上前阻拦向北瞬移的诸葛咻。一脸恼怒的诸葛咻直接将他扇飞出去。 诸葛咻对那吐血不止的守卫道:“你活腻了吧,敢拦我!” 其余五名守卫见状全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诸葛咻身前灵力波动再次生出,却又被一只手掌按在肩头拦了下来。 。(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五章用尽 “要死我成全你!”诸葛咻右掌回劈,重重轰在身后那人脖颈上。 一声惨叫随之响起。 可这声惨叫却是源自诸葛咻本人。他握着右掌满脸痛苦道:“爹!” 一头华发面容冷峻的诸葛济命令那跪着的五名守卫道:“带方温去疗伤。” 那五名守卫立马奔去那名吐血的守卫身旁,带着他离开了诸葛咻的府院。 诸葛咻见诸葛济撤去旁人,他于是问道:“您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可知你在干嘛?”诸葛济反问道。 诸葛咻道:“方温当众拦我,落我脸面,我不过是在教训他。” 诸葛济冷笑道:“好一个落你脸面。那你的脸面又是谁给的呢?” 诸葛咻火气上来道:“我教训个下人您也要管?” “你对外人是可以不问缘由!但你再这么下去,你身边的长辈就要走光了!”诸葛济厉声道。 诸葛咻诧异道:“谁走了?” 诸葛济道:“你近来气过谁呢?” “潼叔?”诸葛咻道。 诸葛济点头道:“你倒是记得。” 诸葛咻不愿相信道:“这不可能!潼叔就算要走也会跟我说一声的。” “以前的你他自然会说,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我和他身份对换,我也会走!”诸葛济道。 诸葛咻想起这段日子对潼鳍发火的经历。他为自己找理由道:“我就是心情不好多说了他两句。潼叔怎会跟我置气!” 诸葛济道:“想知道原因就随我过去正殿,你洪叔等你很久了。” 诸葛咻心情复杂地跟着诸葛济飞去古堡正殿。 坐在客座上的洪莱见诸葛济父子面色深沉,他猜测二人肯定吵了一架。他又注意到诸葛咻肿起的右手,他上前询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坐回主座的诸葛济帮其回道:“他现在脸面大了,不仅敢违抗我的命令还敢直接对我动手。” 洪莱一脸疑惑地看着诸葛咻。 诸葛咻主动认错道:“爹,刚刚我不知道是您。一时冲动对您出手是我不对,望您恕罪。” “算了。”诸葛济虽然语气平淡,但他知道潼鳍出走的消息让诸葛咻内心产生了触动。这是他最想看到的。 诸葛咻小声问道:“潼叔何时走的?” 诸葛济道:“今早辰时,从诸葛堡西部区域瞬移离开的。” “他为何不跟我道声别?”诸葛咻还是不能接受。 “你潼叔的原话是让我以后找个时机告诉你。因为你近来不会想听到他的消息。由此可见他走时有多伤心。”诸葛济道。 诸葛咻忆起过往潼鳍对他的照顾,他难受道:“我对不起潼叔!” 诸葛济将扶手上潼鳍的本命玉简取下隔空递至诸葛咻身前道:“这是你潼叔的本命玉简,你好好保管吧。” 诸葛咻接过那块刻有“潼鳍”二字的本命玉简,他问道:“潼叔去了哪里?” 诸葛济道:“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您怎么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诸葛咻埋怨道。 诸葛济神色一冷道:“你问问你洪叔,是我让他去的吗!” 洪莱只当诸葛济是要用潼鳍的出走让诸葛咻振作起来,他也就没太留意诸葛济的神情。他附和道:“咻儿,你误会你爹了。不要说你爹,就连我都觉得突然。可这确实是老潼自己的决定。他昨晚过来找我,说他想趁着还有时间去外面看看。他一直对灵膳师有着憧憬。他此次前往的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将在二十年后举行灵膳大典。他会在那儿观礼并且用影音石记录下精彩的灵膳比拼。” 诸葛咻摩挲着手里的本命玉简道:“潼叔这一路过去会有危险吗?” 洪莱抢着说道:“你放。(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五章用尽 心。你爹已经帮你潼叔准备了很多好物,让他往返诸葛堡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不成问题。无错更新@” 诸葛济见诸葛咻担忧的模样。他语气缓和道:“现在的传送阵四通八达。潼鳍身上的仙玉足够让他一路通过传送阵传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他又是返虚初期修士,稍加注意定会安然无恙。” 诸葛咻这才珍视地将潼鳍那块本命玉简挂于腰间。 洪莱在诸葛咻向他投来一个眼神后会意地说道:“大哥,那我先带咻儿过去我那里了。” 诸葛济甩了甩手道:“去吧。” 洪莱与诸葛咻向诸葛济做了个揖后出去殿外。随即洪莱开启返虚品阶的传送通道带着诸葛咻前往聚宾阁。 诸葛济在二人走后右手轻抬,一条青色藤蔓从主座下方升起递送过来一幕灵力影像。 影像内显示的正是诸葛济去往诸葛咻府院后洪莱于大殿中的举动。里面清晰地记录着洪莱从身上延伸出一缕灵力对潼鳍那块本命玉简进行了探测。 诸葛济双目刷的一下冰冷下来:“你对潼鳍的关心有些过了。” 此时的洪莱已经带着诸葛咻来到聚宾阁外。 门口小厮见到二人立马上去恭迎:“见过少堡主、洪管事。” 诸葛咻没去回应那小厮,而是看向了被拴在墙上的茅晔。 洪莱对那小厮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自个儿去忙。 诸葛咻走至茅晔身前,他看到茅晔两边脸上已有不少掌印,可他却没了昨日期待的那种快感。他问旁边的洪莱道:“洪叔,潼叔是因为我才走的吗?” 洪莱总觉得茅晔让他心生膈应,他回诸葛咻道:“少爷,这里非是说这些的地方,我们上去包厢吧。” 诸葛咻听从洪莱之言跟他进了聚宾阁。让诸葛咻感到奇怪的是,大厅之内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诸葛咻指着一名大厅侍从让他过来道:“这儿的人呢?” 那侍从哆哆嗦嗦道:“回……回少堡主的话,人……人都走了。” “走了?才午时过一刻他们就喝完了?”诸葛咻追问道。 那侍从道:“那些人按您的要求先在外面赏了茅晔一巴掌,然后进来大厅要了一壶金丹品阶的灵酿。他们喝了一口就把灵酿灌进自己酒壶匆匆离去了。” “好啊!居然搁这算计起我来了。给我吩咐下去,那些赏茅晔巴掌的修士必须在聚宾阁内把灵酿喝完才能走!”诸葛咻动怒道。 那侍从在洪莱点头确定后说道:“小的这就去办。” 洪莱对诸葛咻道:“少爷,这种小事留给我的手下去办就行了。我们上去吧。” 诸葛咻嗯了一声跟洪莱从内部传送阵上至顶层。 二人在聚宾阁侍从的恭维声中进入那间朝南的包厢。 诸葛咻坐去靠窗的那个位子,洪莱则在诸葛咻左手边的位子上坐下。 洪莱问道:“少爷今天想喝哪种灵酿?” “来一壶返虚初期品阶的木灵酿。您陪我一起喝。”诸葛咻道。 洪莱明白诸葛咻的用意,不过他还是劝道:“少爷,这可不是怀念老潼的好方法。” “洪叔,我是不是让潼叔很失望?”诸葛咻问道。 洪莱呵呵笑道:“您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诸葛咻道:“当然是实话!” 洪莱坦言道:“昨晚老潼过来找我时他的语气确实有些失落。您想想看,您娘亲产下您后就因灵力耗尽而亡。您从小到大的生活起居都是老潼在照顾。您也着实出色,只用短短六百年时间就成了炼神中期修士。我们都对您抱有很大的期待。可您近段时间的表现真的让人有些失望了。少爷,我说句不多心的话,您的实力一点都不比同龄人来的差,但您的心性肯定比不过那些在外历练的修士。” 诸葛咻正欲。(本章未完!) 第九百二十五章用尽 反驳,可他想到潼鳍都被他气走了,他默默低下头道:“我就是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 “少爷,这世上的好东西是喜欢不过来的。如果您一得不到就耍性子自暴自弃,那您后面的烦恼可要没完没了了。”洪莱道。 诸葛咻小声道:“可以前那些我都能得到。” 洪莱笑着道:“那是因为您以前喜欢的那些物件都是返虚以下品阶的,凭诸葛堡的实力可以轻易拿下。其实按理说那把伞形法器也是可以拿下的。只是那修士将那把法器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们又是那种十分警觉的类型,一感应到危险连剩余的房钱都没要回就立刻逃离了诸葛堡。” 诸葛咻想到那轩氏兄弟就来气道:“那二人当真可恶!” “在您看来他们是可恶,但从整件事来看,他们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洪莱道。 诸葛咻不解道:“洪叔您为何要帮那二人说话?” 洪莱摇头道:“我非是在帮那二人说话,而是想让少爷知道,以后您若遇相似的情况就要像他们那样走为上策。在被觊觎且实力无法匹敌之时,千万不要逞能硬拼。” 诸葛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有时候你的敌人才能给你最大程度的成长。”洪莱感慨道。 诸葛咻好奇问道:“如果敌人太强了怎么办?” 洪莱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么永远隐姓埋名,要么去搏那些大机缘。” 诸葛咻热血沸腾道:“我肯定选搏那些大机缘!” 洪莱拍了拍诸葛咻的肩膀道:“我的少爷哟,我只愿您永远不要遇到那种敌人。” “洪叔不相信我?”诸葛咻认真道。无错更新@ 洪莱笑了笑道:“我自然是相信的。就像老潼相信少爷会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好堡主一样。” 诸葛咻啊了一声道:“潼叔真这么说?您刚刚不是还说他对我有些失望么?” “失望只是一时的。他和我一样对您充满着期待与祝福。”洪莱真诚道。 诸葛咻会心地笑道:“洪叔,快让外面的侍从拿返虚初期的木灵酿来。我要跟您不醉不归。” 诸葛咻见洪莱在那迟疑,他拍着胸脯道:“您放心,这壶木灵酿喝完直至潼叔回来前我都不会再碰灵酿了。我要潜心修炼,用行动向潼叔致歉!” 先前还怕诸葛咻醉酒闹事的洪莱大笑道:“好!洪叔今日陪你不醉不归。” 洪莱随即就让外面的侍从拿来了两壶返虚初期品阶的木灵酿,与诸葛咻一边喝着一边讲述潼鳍的过往。 通过青眼灵植监听到洪莱和诸葛咻对话内容的诸葛济欣慰道:“洪莱,你的确是一位好长辈!” 而在聚宾阁西南三十里外的胧客居内,外扩耳力装醉睡着的石武于心中暗道:“看来激怒诸葛咻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用尽 wap. /74/74432/27711595.html 第九百二十六章 计转 四月中旬的天色在酉时之初就暗了下来。 聚宾阁顶层的朝南包厢内,诸葛咻虽然喝的很慢且全程以灵力驱散洒劲,但返虚初期品阶的木灵酿还是让他在喝了半壶后就脸色通红醉话连篇起来。 他一会儿说他将来要把诸葛堡的势力外扩十万里,一会儿又让洪莱用传音玉佩联系潼鳍,看潼鳍到了哪里。 洪莱知道诸葛咻醉了,他借着拿传音玉佩吸引诸葛咻目光的空当悄悄将诸葛咻壶中的木灵酿倒进自己壶内,只给诸葛咻留了最后一小杯。 诸葛咻催促道:“洪叔,您倒是给潼叔传音呐。” 洪莱顺着诸葛咻的意向手中传音玉佩注入灵力,可许久过去玉佩内没有任何回应。 诸葛咻焦躁道:“洪叔,潼叔怎么不接啊?” 洪莱道:“你把老潼那块本命玉简拿过来。” 诸葛咻取下腰间玉简递给洪莱。 洪莱先前在古堡正殿内只是初步探了一下,如今近距离地将潼鳍本命玉简握在手中,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属于潼鳍的灵力回应。洪莱就此放心道:“老潼的本命玉简没有任何损毁。想来是他所在的地方超出了传音玉佩的范围。” 听到洪莱这话的诸葛咻稍稍安心,他拿起酒壶道:“洪叔,我们再来一杯!” 诸葛咻倒满酒杯后发现自己这壶木灵酿已经见底。他疑惑道:“我喝的这么快吗?” “外面都天黑了,您喝完一壶不足为奇。您可是说过这壶喝完直至老潼回来前都不再碰灵酿的。”洪莱提醒道。 诸葛咻笑着举杯道:“好!这一杯敬潼叔!” 洪莱亦拿起酒杯与诸葛咻对碰道:“敬老潼!” 诸葛咻和洪莱各自将杯中灵酿喝下。随即洪莱起身扶他出了包厢。 过道上的客人与侍从看见洪莱和诸葛咻出来,他们全都对二人俯首作揖,生怕失了礼数。 醉意朦胧的诸葛咻道:“你们能来捧场就是给我和洪叔面子。你们今晚的费用全免了!” 那些客人不知诸葛咻所说是真是假,他们现在也只能诚惶诚恐地应下道:“多谢少堡主。” 诸葛咻满意地点了点头。无错更新@ 那些客人在洪莱扶着诸葛咻进去传送阵后才敢喘出一口大气。昨晚茅家四兄弟的惨事让他们对这喜怒无常的少堡主越发畏惧。 传至聚宾阁大厅的洪莱扶着诸葛咻向正门走去。 诸葛咻扫了一眼大厅内的座位。在看到这里依旧一名客人都没有后,他止住步子道:“洪叔,您等等。” 洪莱问道:“怎么了?” 诸葛咻指了指先前那名聚宾阁侍从道:“你过来。” 那侍从见诸葛咻又找上自己,而且诸葛咻如今还是醉酒状态。他心惊胆战地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少堡主、洪管事!” 诸葛咻右手抓在那侍从背后将他提了起来。 那侍从吓得连连喊道:“少堡主饶命!少堡主饶命!” 诸葛咻啐了一口:“谁要你的命了。我就是想问你,这里怎么还没客人?你这么害怕是不是因为你没按我的吩咐传令下去?” 那侍从赶忙回道:“少堡主的吩咐小的怎敢怠慢。是那些人听闻少堡主到了聚宾阁,他们全都推说有急事逃也似地走了。” 诸葛咻的脸因怒意越发赤红道:“他们才真是不要命了。你还记得他们的样貌吗?” “记得一两个。”那侍从道。 诸葛咻放下那侍从正欲让他带去找人,洪莱出言道:“那些人不值得少爷动手。我等等带小刘去把他们抓来便是。” 那被叫做小刘的侍从在看到洪莱的眼神后立马附和道:“是啊少堡主,有洪管事在,那些人绝对逃不了的。” 诸葛咻搂着洪莱道:“洪叔,这件事可就交给你了。你一。 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洪莱承下道:“少爷尽管放心,那些对您不敬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诸葛咻受用地拍了拍诸葛咻的肩膀:“送我回去堡内。” 洪莱见总算安抚下诸葛咻,他心中大定地扶着诸葛咻向前走去。谁知他才和诸葛咻过去门口,被拴在外面墙上的茅晔就像发狂一般在那喊着报应来了。 此时身负长刀器宇轩昂的阴灵火分身恰好出现在聚宾阁正门,与他们彼此相视。 洪莱一看到阴灵火分身心中就生出一股忌惮之感,加之外面茅晔的喊叫声,他警惕地以灵力护着诸葛咻。 浑然不觉的诸葛咻见有客人来了,他笑问道:“你有没有在外面赏那傻子一巴掌?” 阴灵火分身撇过头看了一眼癫狂的茅晔,他反问道:“我为何要赏他一巴掌?” 诸葛咻自得道:“因为我下过命令,凡赏他一巴掌者皆可获得一壶金丹品阶的灵酿。” “我不缺一壶金丹灵酿的钱。麻烦让让,我要进去。”阴灵火分身道。 诸葛咻的神色旋即冷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阴灵火分身直视诸葛咻目光道:“我需要知道吗?” 洪莱见事情不对,他连忙向诸葛咻传音道:“少爷,此人非是等闲之辈,我们暂时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诸葛咻傲气地对阴灵火分身道:“我今天心情好,你过去赏那疯子一巴掌,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洪莱没想到诸葛咻在听到他的规劝后竟还这般出言。他悄悄将手伸进储物袋,时刻准备应对阴灵火分身的出手。 阴灵火分身注意到了洪莱的举动。它看着醉酒的诸葛咻道:“你和那疯子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你找死!”诸葛咻闻言暴怒,他右掌灵力汇聚直轰阴灵火分身面门。 苍炎刀在诸葛咻说到“死”字时自行飞至阴灵火分身右掌之中。 一道白色刀气忽闪向前对上诸葛咻击来右掌。 诸葛咻这才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无法与眼前之人相提并论。 就在诸葛咻不知所措之时,洪莱直接挡在了他身前,与洪莱一起的还有一柄碧色长剑。 苍炎刀与那碧色长剑对碰后爆发出尖锐轰鸣,产生的音浪让洪莱后方的诸葛咻双耳刺痛抱头窜至聚宾阁内。 “这是什么力道!”洪莱自恃气力在返虚初期修士中也算不小,可即便他双手握剑依旧被单手挥刀的阴灵火分身迫得脚踝入地。 手持苍炎刀的阴灵火分身霸道地将那碧色长剑继续按压下去。 洪莱吃劲道:“道友,此乃我家少堡主,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经此一击诸葛咻的酒瞬间醒了。他向阴灵火分身作揖道:“晚辈一时醉酒惹恼了前辈,请您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被拴在墙上的茅晔双耳流血疯癫笑道:“打呀,快打呀。打了报应就来了!” 洪莱趁机说道:“道友,你我皆是返虚修士,没理由给个疯子看去热闹。” 阴灵火分身撤刀向后:“此言不差。” 洪莱见阴灵火分身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去,他亦持剑慢慢退回聚宾阁。无错更新@ 聚宾阁正门前很快现出返虚品阶的瞬移通道,满脸阴沉的诸葛济自内走出。 洪莱收剑作揖道:“参见堡主!” 阴灵火分身则手握苍炎刀严阵以待。 诸葛济佯装对此间情况毫不知情。他盯着石武道:“道友这是何意?” “堡主还是问问你身后之人吧。”阴灵火分身回道。 诸葛济让洪莱上前道:“到底怎么回事?” 洪莱将冲突的起因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诸葛济。 诸葛济听后神色骤变,他对里面的诸葛咻厉喝道:“出来!” 。 诸葛咻自知犯下大错,他走出聚宾阁来到诸葛济身旁。 诸葛济当着石武的面一巴掌甩在诸葛咻脸上。诸葛咻被打得愣在原地,要知道诸葛济从未在外人面前打过他。 诸葛咻握紧的双拳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洪莱忙传音给诸葛咻道:“少爷莫要妄动,堡主是在为你着想。” 诸葛咻强忍着怒意站在原地。 诸葛济对阴灵火分身作揖道:“道友,是我教子无方,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望道友卖我一个薄面,让我今后领他走上正途。” 于胧客居房间内的石武冷笑一声。若非他和天劫灵体先行探过诸葛堡,他说不定真要被诸葛济诓了去。他操控阴灵火分身实施自己的计划道:“我要一壶返修初期品阶疏通灵脉的火属性灵酿。” “没问题。洪莱,你去聚宾阁内拿十坛返虚初期品阶的阳灵酿来。无错更新@”诸葛济吩咐道。 洪莱立即进去聚宾阁,不一会他就拿来了一只赤色储物袋。 诸葛济正要将储物袋隔空递给阴灵火分身,阴灵火分身却说道:“有劳堡主为我打开储物袋并且将里面的灵酿都倒一碗出来喝下。” 洪莱双目一凝道:“道友不信我?” 阴灵火分身反问道:“你出门在外会轻易相信才交过手的人吗?” 洪莱一时语塞,诸葛济认同道:“道友说的不错,在外行事确实要慎之又慎。道友既然是来喝灵酿的,我们不妨进去聚宾阁慢慢喝?” 阴灵火分身笑了笑道:“诸葛堡主,你刚才还说要慎之又慎,我如何会进入聚宾阁与你们共饮?就算要喝也只能在这儿喝。” “可这里是街上。”诸葛济道。 阴灵火分身不以为意道:“街上又如何?你我乃是返虚修士,当自由随性,我们做什么还轮得到别人来品评?” 诸葛济目中一亮道:“好!洪莱,去聚宾阁搬一张方桌和两张长椅出来。我今日要和这位道友随性畅饮。” 洪莱听命地进去大厅将方桌和长椅搬出。 诸葛济示意道:“道友请坐。” 阴灵火分身依言坐去那张长椅。它将苍炎刀放于双腿之上,保持右手握刀的状态。 诸葛济从青眼灵植传回的影像中知晓阴灵火分身一直都是如此谨慎。他打开手里的储物袋,十只赤色酒坛被其一一放于方桌之上。 洪莱有眼力劲地从储物袋内取出十只玉碗放在酒坛旁边。 诸葛济按照石武的意思开启每坛灵酿的酒封,在旁边的玉碗里倒上。 石武看着碗中澄澈的赤色灵酿,他左手轻抬道:“诸葛堡主请。” 诸葛济没有犹豫地端起第一只洒碗大口喝下。紧接着第二碗、第三碗直至最后第十碗全部被他豪爽地饮尽。他将十只空碗展示给阴灵火分身道:“道友这下放心了吧。” 阴灵火分身以左手拿起一坛阳灵酿。在猛灌了小半坛后,他痛快地把酒坛放在桌上擦了擦嘴角道:“终于好了。” “道友为何喝的这么急?”诸葛济相询道。 阴灵火分身表情舒爽道:“诸葛堡主有所不知,我在炼神初期时得一位高人指点。他让我除开闭关修炼外,每月必须连续三天喝下一斤火属性疏通灵脉的灵酿,否则必会横遭杀劫。” 诸葛济呵呵笑道:“道友先前还说当自由随性,这会儿怎又这般迷信了?” 阴灵火分身神情肃穆道:“实在是那高人的能为太过匪夷所思。我这身修为是因他指引才从炼神初期一步步晋升至返虚初期的。据他所言,我在返虚初期修士中可算翘楚。” 其它的诸葛济尚不能确定,但他知道阴灵火分身在修为境界上没有撒谎。他羡慕道:“道友能遇那等高人当真福缘深厚。” 阴灵火分身摆了。 摆手道:“这可不是什么善缘。” “嗯?这还不是善缘?”诸葛济好奇道。 阴灵火分身看了看将目光投向他的诸葛济三人,它沉思片刻道:“反正我连那高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们也没无甚关系。那高人以对我指点之恩命我带上一块空白玉简从南部一路游历至北部。每到一个特定的地方,那块空白玉简就会显示一份杀戮名单。名单上的人会在几时过来,用何种方法将其灭杀,里面统统都有记载。而我要做的就是执行那份杀戮名单。” 诸葛咻和洪莱不由自主地互看一眼。他们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在那张名单上。 诸葛济则是皱眉道:“道友,你这说的也不太玄乎了。除非那些人是被那高人驱使,否则如何会在那空白玉简显示的时间恰好过去指定地点?” 阴灵火分身又喝了一口灵酿道:“你觉得玄乎,我也觉得玄乎!可这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不可思议。毕竟名单上某些要杀的人是我先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阴灵火分身说到这里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诸葛济吃不准阴灵火分身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他试探地传音道:“道友,我这结拜兄弟洪莱不在那份杀戮名单上吧。他于诸葛堡中已安分守己近千年,他不可能得罪你说的那位南部高人。” 胧客居内的石武通过阴灵火分身听到诸葛济拿洪莱投石问路,他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就操控阴灵火分身传音回道:“诸葛堡主放心,我敢以这一身修为起誓,那块空白玉简没有显示诸葛堡为特定之地。” 洪莱和诸葛咻感应到阴灵火分身上空现出一股道誓之力。就在他们疑惑之时,诸葛济笑了起来:“道友果然是个实诚之人。” 阴灵火分身给诸葛济倒了一碗阳灵酿道:“只因诸葛堡主够豪气够爽快!我在南部时就喜欢结交你这样的朋友。诸葛堡主,请。” 诸葛济没有推辞地举起酒碗,在与阴灵火分身的酒坛对碰之后,他们各自畅饮起来。 “痛快!”诸葛济喝尽碗中灵酿道。 阴灵火分身点头道:“这灵酿还是得与对胃口之人喝才够劲。” 诸葛济哈哈笑道:“道友谬赞了。今日小儿得罪了道友,可否让他敬你一杯作为赔罪?” “没问题。”阴灵火分身应下道。 诸葛济当即为诸葛咻倒满一碗:“咻儿,过来吧。” 诸葛咻有些惧怕地看着阴灵火分身,他对诸葛济传音道:“爹,这人会否是为了杀我而来?” 诸葛济怕诸葛咻和洪莱轻举妄动,于是他将阴灵火分身发下的道誓传音告诉了二人。 他们听后顿觉心中一松。 诸葛咻上前端起酒碗道:“多谢前辈海涵!我敬您!” “我与少堡主还有洪道友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们一起干吧。”阴灵火分身主动为洪莱倒上一碗阳灵酿,然后拿着酒坛和二人一同饮着。 诸葛咻今日喝了太多返虚初期的灵酿,以至于整碗阳灵酿下去,他再怎么用灵力驱散都散不尽其中洒劲。他刚放下洒碗就感头昏脑涨。 诸葛济一把将诸葛咻扶住,让他坐在自己长椅边上。他向阴灵火分身致歉道:“小儿不胜洒力,让道友见笑了。” “诸葛堡主言重了。你不妨让令郎趴着休息会。_o_m我们接着喝便是。”阴灵火分身道。 诸葛济看穿阴灵火分身是想让诸葛咻在这里作为制约他的手段。他于心中将阴灵火分身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他嘴上含笑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咻儿,你靠着休息会吧。” 诸葛咻疲倦地靠在方桌上睡了过去。 阴灵火分身对一旁站着的洪莱道:“洪道友,你也去弄张长椅大家坐着一起喝。” 洪莱看向了诸葛济,诸葛济同意道:“从大厅里拿张过。 来吧。” 洪莱隔空御物从聚宾阁内拿来一张长椅坐下。 阴灵火分身为诸葛济和洪莱倒满洒碗道:“今日能在诸葛堡结识二位当真是我的幸事。来,这碗干了!” 诸葛济与洪莱见阴灵火分身将洒坛内剩余的阳灵酿一口饮尽,他们也轮流把碗中灵酿喝下。从他们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们还是对阴灵火分身有所防范。 诸葛济夸赞阴灵火分身道:“道友真是好酒量!” 阴灵火分身笑道:“这都是练出来的。若堡主每个月连续三天都喝下一斤对应修为品阶的灵酿,你的酒量也会很好。” “道友对那高人的话很信服。”诸葛济道。 阴灵火分身无奈道:“不信也不行啊。我中途想偷偷回南部一趟,谁知刚生出这个想法就误入一处秘境之中。我在里面遭遇各种算计,最后还什么机缘都没得到。等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我连自己在哪都不知晓。当我拿出那块无名玉简时,上面居然显示出了我的名字。我吓得再也不敢妄自行动,只等游历完东部结束与那高人的约定。” 诸葛济为石武鸣不平道:“以道友之能为,这般被人牵引未免太憋屈了。” 阴灵火分身苦恼道:“诸葛堡主,我这点能为在那高人面前不值一哂。其实我很想问问他,他让我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他动动手指就能灭杀的人为何一定要我历经生死去搏杀!” 石武通过阴灵火分身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番话也让诸葛济和洪莱信了八成。 诸葛济安慰阴灵火分身道:“等你根据那块无名玉简的指示完成与那高人的约定,你应该就能得到答案了。” “但愿吧。否则我轩炎雷后半生就真要流落异乡不明不白了。”阴灵火分身感慨道。 诸葛济主动拿起桌前的酒坛递给阴灵火分身,又给洪莱和自己拿了一坛道:“轩道友,我们今晚先喝尽兴再说!” 阴灵火分身接下洒坛道:“好!” 三人在聚宾阁外的长街上边饮边聊,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阴灵火分身也在这过程中将苍炎刀负于身后。 等他们把各自手中那坛阳灵酿喝完,阴灵火分身对诸葛济道:“诸葛堡主,洪道友,今晚就到这吧。” 诸葛济点头道:“我帮你把剩下的灵酿收起来。这些你带在路上喝,明日我让洪莱帮我们准备新的。” “多谢堡主!”阴灵火分身作揖道。 诸葛济将桌上六坛阳灵酿收入先前那只储物袋中。他拍了拍旁边的诸葛咻道:“咻儿醒醒,跟轩前辈告个别,我们也要回去了。” 诸葛咻打了个哈欠,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对阴灵火分身行礼道:“轩前辈,告辞了。” “好的。”阴灵火分身说着就去拿诸葛济隔空递至他身前的那只储物袋。 谁知阴灵火分身的手指刚一触及那储物袋,一股暗藏在袋口的赤色粉末就钻进其体内。同时它脚下蓦然现出一只青色巨眼,直接将它吞入地底。。 wap. /74/74432/27711596.html 第九百二十七章 应言(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诸葛咻直接怔在那里。他不明白他爹才让他向阴灵火分身作别,怎么转眼的工夫就操控青眼灵植将阴灵火分身吞了。 不待诸葛咻多想,诸葛济一把抓在他肩头,带他飞速升空。旁边的洪莱与他们一起来到百丈高空。 紧接着诸葛咻就看到下方长街鼓胀暴起。原先没入地底的那只千丈宽的青色巨眼被一道七百丈长的方形异物轰然带出,形状极为诡异。 噼里啪啦的根茎断裂之声和地下涌出的青绿色液体让诸葛咻推测那方形异物很可能是阴灵火分身全力挥出的刀招。他庆幸自己先前有洪莱豁命相挡,否则不要说他的右臂了,就是他的肉身都不一定能保全。 诸葛咻发现那只青色巨眼正用四根仅剩的百丈粗根茎艰难地固定身形。他虽然不清楚阴灵火分身如何得罪了他父亲,但他本着保住青眼灵植为先的想法对诸葛济道:“爹,我们一起战斗!” 诸葛济闻言直接将诸葛咻推去身后。与青眼灵植心念相通的他比诸葛咻更清楚现今的情况。他没想到阴灵火分身在中了迷灵烟且被青眼灵植吞入巨眼的情况下还能反抗。这一刀不仅差点破开那只返虚中期品阶的青色巨眼,其产生的恐怖刀劲还让那只青色巨眼盘踞地底的根茎接连断裂就剩了四条与其它青色巨眼相连的主根茎。 “好好待着!”诸葛济以灵力传音给诸葛咻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万目聚一!” 整座诸葛堡犹如地震一般摇晃起来。近万栋古怪建筑中心处的青色巨眼齐齐闭目。一道道璀璨青芒通过地底根茎传送向聚宾阁前的那只青色巨眼。 那四根绷紧的百丈粗根茎得外力驰援,它们齐齐向下一压,将那只青色巨眼重新带回地面。 随着那些璀璨青芒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只青色巨眼,那道向外突起的七百丈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消失。 洪莱见状欣喜若狂道:“大哥,你后半生的批言终于破除了!咻儿安全了!” 诸葛咻听得云里雾里,诸葛济却是神情凝重手上印诀再换道:“木灵层护!” 原先注入那只青色巨眼的璀璨青芒改以一层一层护在巨眼外围,形成一个巨型的青芒光罩。 胧客居房内的石武通过阴灵火分身感应到诸葛济要耗光阴灵火分身体内灵力行生擒之举。他于心中暗道:“好一个诸葛济!不过也到底为止了,自爆吧。” 阴灵火分身得石武指令,它毫不犹豫地将阴灵火本源散至全身阴灵火之力中,进而引爆整具分身。 砰砰砰的闷响之声使得地底再次出现猛烈震动。 聚宾阁附近的建筑全都摇摇欲坠,那被拴在聚宾阁外墙上的茅晔更是被这震动晃地晕了过去。 诸葛堡内很多修士都不安地出去府宅住所。他们察觉到这异象源自北部区域。可他们都没去窥探,他们现在想的最多的是要不要立即逃离诸葛堡。 贾川在诸葛堡出现异动后就以传音玉佩联系诸葛济。奈何诸葛济正专心对付阴灵火分身,根本无暇他顾。贾川只得领着百名手下前去古堡,在得知诸葛济过去了聚宾阁后,他赶忙召集古堡内元婴以上所有人手,集结一只三百六十人的队伍飞向聚宾阁。 石武则是在阴灵火分身自爆的瞬间撤去那六颗阵环星石上的雷隐术。他生怕宸灵子能精确地点,他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就再次施展雷隐术遮掩那六颗阵环星石的痕迹。 宸灵子此刻正坐于洞府之中闭目凝思。他确实如石武所想以灵力牵引着那颗阵环星石,时刻保持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他前面之所以去栾粟宫找花径轩是因为他感应不到他交给花径轩的那颗阵环星石了。等他听栾粟灵膳师说花径轩正在闭关,他便认为花径轩已经通过神机道算之法将那颗阵环星移送给了那名凶手。 “第二道阵环星石的感应!”宸灵子睁开双目望向东方。虽然那缕阵环星石的感应只有不到一息的时间,但对半只脚踏入过道成境的宸灵子来说,这足以让他确定那缕感应的大体位置。 宸灵子身前立时现出一扇外开大门。若石武在这,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门内通道和他以极速进入的黑色通道一模一样。 宸灵子在周身覆上一层棕芒后便进入大门之内。 诸葛堡这边,石武掩盖好那六颗阵环星石就出了房间。 此时的胧客居乱作一团。有的修士在柜台前吵着退灵石,有的修士则趁乱顺走胧客居内各种装饰器物…… 石武捏碎手中门禁玉佩径自走出胧客居正门。 外面的情况更是混乱,很多修士不愿惹火烧身纷纷选择离开。 石武昨晚一来诸葛堡便先去收回了那缕幻灵佩的灵力标记。在确定自己无任何线索留存后,他跟着人群一起向西方飞去。 石武周围很多修士都拿出传音玉佩通知好友莫要前往诸葛堡。他们夸大其词地说堡内正有返虚修士对战,堡主诸葛济重伤逃遁。没谁留意到一个胖子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队伍末尾。 来到下方密林中的石武以阴灵火本源将身上蓝袍头顶玉冠全部焚成灰烬。他随即取出一件棕色宽袍披上,又用一根白玉簪束好长发。他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在他束发之时亦被做着调整。 等石武身化棕芒于低空飞行半息之后,一名有着阴鸷面容的老者出现在诸葛堡西方百万里外。换形完毕的石武取出先前准备的四个储物袋。这第一个储物袋里放着他身上所有仙玉、上品灵石以及各品阶恢复灵力类的灵膳与丹药。其余三个储物袋里则各有一只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 石武四下探知时突然双目一凝地盯着西北方向。他通过身上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发现北部的一颗阵环星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靠近。 石武不再多想地抽出赤羽刀,他右手挥刀口念灵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石武于火聚阴阳术法的球形光罩出现在体外的那一刻轻喝一声:“化灵。” 蓝色的雷霆之力迅速浮现,震位上的光点与离位上的光点互换之后,石武心念一动驱使阴阳光罩朝群渡山三万里外的那缕灵力标记疾驰行去。 前方空间旋即现出龟裂之状,阴阳光罩直冲其中进入那条黑色通道之内。 与此同时,诸葛堡的异动彻底平息。 贾川带领大批修士赶至聚宾阁上空。他们看到下方被青色光罩覆盖的可怖巨坑,他们皆心神震颤地向诸葛济俯身行礼:“属下来迟还望堡主责罚!” 诸葛济没有理会贾川等人,他缓缓下落降至那青色光罩一旁。 诸葛咻他们见状亦要跟下,却被诸葛济厉声制止:“都别动!” 上方众人不敢妄动地定住身形。 诸葛济以手掌按在那青色光罩上,一个与诸葛济长得一模一样的青色灵体出现在光罩内部。 那青色灵体在里面穿梭搜寻,最终找到了半截苍炎刀以及一件闪耀紫光的法袍。可这明显不是诸葛济想要的,那青色灵体将两件物品放在地上后又折返回去,遍寻数次却再无所获。 诸葛济沉声道:“看来那块无名玉简应是被他放在了返虚属地。这人好狠的心性,宁愿自爆也不容我将他生擒!” 诸葛济气愤之余又听到远处传来叫喊之声,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木灵层护——散!” 那青色光罩还原为一道道璀璨青芒,它们顺着地底根茎回至诸葛堡各栋怪异建筑的青色巨眼中。光罩内残余的阴灵火之力也跟着青色光罩的消散化为虚无。 诸葛济再施法诀道:“万目齐放!” 那些怪异建筑中心处的青色巨眼全部睁开。整座诸葛堡的情况被诸葛济尽数掌握。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阵眼法器,先行开启诸葛堡返虚后期品阶的防御法阵,然后他操控地底藤蔓推送来一幕幕影像。他语气冰冷道:“都下来。” 洪莱等人迅速下落等候诸葛济差遣。 诸葛济将所有影像整合成两块半尺见方的灵力光幕,他指着上面一个个闪烁的光点道:“这些是趁乱洗劫堡内财物散布虚假消息之人。你们去把他们擒下,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洪莱与贾川接过诸葛济递来的灵力光幕,他们按照诸葛济的指示各带一百八十名修士飞去拿人。 当场中只剩下诸葛济父子后,诸葛咻忍不住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叔口中你后半生的批言又是什么?” 诸葛济以地底藤蔓拾起那半截苍炎刀和那件紫色法袍。他看着这两样无主之物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爹!如果这件事跟我有关的话,孩儿想知道真相!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诸葛咻要求道。 诸葛济呵斥道:“别胡说!” 诸葛咻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可他想着如果现在不问,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他跪地叩首道:“爹,求您告知孩儿真相!” 诸葛济怕不告诉诸葛咻的话他很可能再陷沉沦。诸葛济妥协道:“罢了。起来吧,爹告诉你。” 诸葛咻闻言立即起身。 诸葛济于是就将一千六百年前在归墟秘境遇到那道人的事全部告诉了诸葛咻。 诸葛咻在听到“然外有火雷,入境成灾,致子游亲失,不得善终”时,他终于明白他父亲为何要用青眼灵植监视过来诸葛堡的炼神以上修士。至于那些与火、雷相关的修士,他们在调查清楚背景后能杀则杀,杀不得的就尽量结交。 诸葛咻一想到诸葛济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他顿时眼眶泛红道:“爹,谢谢!” 诸葛济欣慰地搂着诸葛咻道:“爹先前怕你受那批言影响,是故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说了出来,爹心里反而轻松不少。” “孩儿在爹眼中就那么脆弱吗?”诸葛咻反驳道。 诸葛济呵呵笑道:“你自己觉得呢?” 诸葛咻红了红脸道:“孩儿保证今后不会再让爹担心了!” 诸葛济嗯了一声:“有你这话,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爹,这紫色法袍是何品阶,怎会这般夺目好看?”诸葛咻问道。 诸葛济道:“它能在那修士自爆之后丝毫未损,应该是返虚后期品阶!” 诸葛咻拿起那件紫色法袍疑惑道:“那修士有这等法袍为何不穿在身上啊?” 一道温和的声音于诸葛济之前告知了诸葛咻答案:“因为那人不敢。” “嗯?”诸葛济警惕地看向四周。 等他察觉那声音来自头顶后,他看到一名身着棕袍头发半黑半白的年轻修士从一扇外开大门中走出。 诸葛济心中骇然,因为他已经开启诸葛堡返虚后期品阶的防御法阵。除了他和诸葛咻、洪莱、贾川以外,无人可在诸葛堡内瞬移。 “从圣境修士!”这念头一经生出,诸葛济就当机立断捏碎了袖中传令玉佩。 一道青色光束直射东南天际。 诸葛济见传令信号发出,他正想说出从圣境邢荣之名拖延时间,却发现那年轻修士正握着那道青色光束降至诸葛咻身前。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诸葛济大脑瞬间空白。 那年轻修士释放手中传令光束道:“让邢荣过来也好。” 闻听此言的诸葛济仿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前辈!我非是有意杀您指定之人,实在是他……是他……” “你的心绪太乱了,没想好理由之前保持沉默吧。”那年轻修士对诸葛济说完就将目光投向诸葛咻手中紫色法袍。 诸葛咻在听到诸葛济对这年轻修士的称呼时就跟着俯首作揖了,他还未来得及出言就被诸葛济的话吓得定在那里。他万料不到阴灵火分身说的高人会这么快就追踪过来,对于生的本能让他想即刻逃离。 “在你逃之前先把你手中紫藤坤袍还我。那是我儿的遗物。”那年轻修士道。 诸葛咻听后吓得瘫软在地。 被拴在聚宾阁墙上的茅晔正好在此时苏醒。他看到瘫坐在地上的诸葛咻,他癫狂地笑道:“报应!报应来了!” 诸葛咻再也控制不住地施展瞬移之法。当前方炼神品阶的瞬移通道开启时,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了进去。随着瞬移通道关闭,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逃了出来。即便下一刻他看到自己右臂连同手里的紫藤坤袍全都消失不见,他也觉得这与保下性命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那年轻修士自然是循着那缕阵环星石的感应从北部一路找来的宸灵子。 诸葛济在看到诸葛咻要瞬移逃跑时还欲劝下。可他想到宸灵子说紫藤坤袍是他儿子的遗物,他认为无论劝与不劝他们父子今日都必死无疑。 超出诸葛济意料的是,宸灵子只在诸葛咻逃遁时留下了那条抓着紫藤坤袍的右臂就放诸葛咻离去了。 诸葛济看着那条手臂化作褐色灵子飘散,他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宸灵子轻抚着那件紫藤坤袍,好似在抚慰宸墟的亡魂一般。 三息之后,一道洪亮声响若惊雷般传荡于诸葛堡上空:“何方宵小敢在我邢荣地盘闹事!” 诸葛堡内除宸灵子以外的所有修士皆停下手上动作,俯首作揖道:“参见邢前辈!” 宸灵子向上传音道:“北部宸灵子,请邢道友下来一叙。” 于聚宾阁上方现出身形的威严老者一听宸灵子之名,他立马又回至瞬移通道内:“宸灵子道友,你我素无过节,何以引我至此?” 诸葛济见邢荣如此畏惧,他心中反而生出一丝窃喜。因为如果眼前之人真是宸灵子的话,那他和诸葛咻就不用死了。 宸灵子回道:“邢道友,我来此是为追查杀害我儿的凶手。如今我儿遗物就在此地,那凶手身上的阵环星石亦是在这诸葛堡消失的。我需要你下来配合我调查。” 邢荣一听宸灵子是为宸墟之死而来,他不愿趟这浑水道:“宸灵子道友,我敢以本命灵根起誓,我与令郎道消一事毫无关系。我更不会包庇残害令郎的诸葛堡。此地任你处置!” 邢荣说罢都不待宸灵子回答就从瞬移通道内离开了。 宸灵子看着落荒而逃的邢荣,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霍灸是多虑了。” 宸灵子收起紫藤坤袍走去被捆着的茅晔身前。 茅晔咧嘴露出那道诡异的笑容:“报应来了!报应真来了!” 宸灵子问茅晔道:“那报应结束以后会是什么?” 茅晔脸上的笑意瞬时消失。他变得惶恐不安道:“是……是更大的报应!不要!我不要报应!我要我的兄长!我要回家!” “那就回家吧。”宸灵子心念一动间茅晔身上的项圈锁链全部化作褐色灵子。 重获自由的茅晔愣了愣后大步向前。奔跑的过程中他还因被废的双臂导致失衡摔倒,不过他很快就用下巴撑地爬了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回家”。 宸灵子感慨道:“你家里还有人等着你,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洪莱与贾川他们在听到邢荣到来的声响后就带着擒获的修士回至聚宾阁门口。 洪莱见这里就剩躬身作揖的诸葛济和一名头发半黑半白样貌却十分俊朗的年轻修士,他向诸葛济传音问道:“大哥,邢前辈和咻儿呢?” 诸葛济没有回洪莱的话,只是沉默不语地弓着身子。 宸灵子转身来到聚宾阁前的长街:“除了诸葛济、洪莱、贾川外,其余人等皆离开吧。” 被洪莱和贾川他们擒住的那些修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之中有人问道:“我们真的可以走吗?” 宸灵子点头道:“自然可以。” 诸葛堡一方的修士见诸葛济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进行阻拦,只能任由那些被擒住的修士离去。 宸灵子对诸葛堡一方的修士道:“此局与你们无关,都离开吧。” 诸葛堡一方的修士齐声道:“我等与堡主共进退!” “好吧。这样就不涉及我与霍灸的约定了。”宸灵子话音刚落,场中三百六十名诸葛堡修士全部化作褐色灵子溃散原地。 洪莱与贾川双目圆睁。他们清楚这批修士中有数名炼神中期修士存在,可眼前之人一没用术法二没用灵毒就将这些人形神俱灭。他们惊骇于眼前之人的能为,同时想着这人找他们到底所为何事。 宸灵子对洪莱与贾川道:“你们稍等,还有一个人马上到。” “是!”洪莱与贾川不敢不应。 宸灵子右手下压,诸葛堡地底的青眼灵植好似被一股巨力按住。 作为青眼灵植的主人,诸葛济亦不堪其重地双膝跪地。他感应到宸灵子正在对整株青眼灵植进行探查。他好似知晓了宸灵子说的那个人是谁。 待一只丈宽的青色圆球自地底飞出,诸葛济难掩情绪道:“不要!” 他发狂一般双手掐诀欲操控青眼灵植将那只青色圆球收入地底,却发现那青色圆球不为所动地定在半空。 洪莱与贾川皆奇怪于素来沉稳的诸葛济怎会做出这等冒失之事。他们已经判断出宸灵子极有可能是从圣境修士,而且从邢荣未曾出现来看,宸灵子的能为要在邢荣之上。 “求您了!不要!”诸葛济近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跪地说道。 宸灵子的声音依旧温和:“且不说我儿是否死于那道人埋下的暗手,光你们身上背着的批言就值得我探究下去了。” 宸灵子说话之时那只青色圆球上的藤蔓一点一点消散。 诸葛济双手抱头不敢去看。 当潼鳍的面容自那青色圆球中显露,洪莱与贾川脸上的震惊到达了极点。他们终于明白诸葛济为何要冒着触怒宸灵子的风险去阻止那只青色圆球出现了。 “为什么!”洪莱与贾川咬牙切齿道。 wap. /74/74432/27711597.html 第九百二十八章 应言(下) 洪莱与贾川的质问声落在诸葛济耳中若轰天响雷,让修为明明高过二人的诸葛济无颜面对。 跪在地上的诸葛济痛苦地捂住双耳。他可以说服自己对潼鳍暗下灵毒,可以将潼鳍作为诸葛咻晋升的垫脚石。但他无法接受洪莱与贾川知晓这一切。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批言还未破除。 “为什么!为什么!”诸葛济重复着洪莱与贾川的话语。 洪莱忽然想起那道人对潼鳍的批言,他苦笑道:“六子去,四子还。辛劳一生无为己,终归后。原来潼鳍的批言应在了你身上。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大哥啊!” 洪莱眼角的泪水伴着他的笑声悄然淌落。 诸葛济一听“批言”二字,他双目通红状若癫狂道:“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青色圆球上的藤蔓在诸葛济歇息底里时全部消散。一张凭空出现的褐色靠椅接住了面色青绿陷入昏迷的潼鳍。 洪莱看着面上、脖颈、手掌全都显现青绿之色的潼鳍道:“是他逼你对他下灵毒的?是他逼你用本命灵植将他困住的?” 诸葛济血红的双目紧盯洪莱道:“我给过他机会。我还特意让他去找了你!可你非但没有留下他,居然还把自己珍藏的仙玉和灵膳相赠给他!你们难道不清楚咻儿正在困境之中,你们都不为咻儿着想么!” 洪莱感觉莫名其妙道:“潼鳍是我们的兄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他大半辈子都在为你们诸葛家尽忠。他累了,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都不行吗?” “他没有这个权力!你和贾川也没有!你们三个人的命从归墟秘境出来后就不再属于你们自己了。”诸葛济决绝道。 洪莱和贾川都明白了诸葛济的意思。 贾川对身旁的洪莱道:“老洪,他把我们当他的工具了!” 诸葛济指着贾川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比潼鳍、洪莱还不是东西!你在背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只等时机成熟就准备叛出诸葛堡另立山头。我与那轩炎雷相斗时你明明察觉到异动来自诸葛堡北部,可你还是先一步过去古堡,直至异动平息后才装模作样地带人过来驰援。” 贾川被诸葛济说破心思,他神色慌张地正欲辩驳,其脚下却突然升起一只青色巨眼将他吞入其中。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不仅让被困青色巨眼内的贾川不知所措,更让洪莱惊得愣在那里。 贾川向宸灵子呼救道:“前辈救我!我身上亦有那道人的批言!” 宸灵子不急不缓道:“我当然知道你身上有那道人的批言。问题是你大哥比你参悟地更加透彻。‘昔时论今意,两相对望,迟矣命矣’。我既然松开了对下方灵植的制约,那他现在所做之事便在我准许的范围内。难道你仍未发觉,你正在应那道人的批言吗?” 贾川惊骇道:“什么!” 早就知晓应言之人必死无疑的诸葛济没有给贾川任何机会。他操控那只青色巨眼擒着贾川没入地底,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木灵葬神!” 青眼灵植内返虚中期品阶的木灵之力集结而来,汇向地底那只青色巨眼的同时将里面的贾川碾成碎末。 贾川的惨叫声让洪莱于此刻明了,宸灵子在将潼鳍带出时就已经开始了对他们四人身上批言的探究。 宸灵子对洪莱认可道:“你确实是最安全的一个。毕竟在那道人的批言中,你身边的友人会一个一个先你而去。” 洪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以前我还觉得我那道批言是最惨的,没想到现在反而是那批言救了我。” 杀红眼的诸葛济本想再对洪莱下手。可听到宸灵子和洪莱的对话后,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地立于原地。宸灵子的能为足以震慑诸葛济的杀性。 宸灵子将目光移向诸葛济,又落至昏迷的潼鳍身上。他想了想道:“你们二人先坐一会,我将潼鳍唤醒再说。” 宸灵子单手一抬,聚宾阁长街前的巨型坑洞迅速填充完整,那些被毁去的方桌长椅出现在原地。 诸葛济和洪莱不敢有违地坐去先前座位。场景依旧,人也依旧,可那两千多年的兄弟情早已破碎不堪。 走去潼鳍身前的宸灵子从袖中取出一只蓝色玉盒,开启之后一颗麦粒大小的白色种子受其牵引飞至潼鳍眉心。 那颗种子甫一触及潼鳍皮肤便由白色变为与散灵烟一样的青色。紧接着一根青绿嫩芽自那种子内破壳而出。潼鳍身后的靠椅散发一阵褐色光芒,那根嫩芽迅速延伸,于转瞬之间长成了一株有着三片白色花瓣的晶莹小花。 洪莱与诸葛济看到潼鳍的面部在那小花盛开时现出一条条突起的经络。那些经络如活物般蠕动游走。潼鳍身上显露出的青绿之色逐渐转淡,而那朵小花的花瓣上则渐渐染上一抹青绿。 当前面两片花瓣全部变成青绿之色,第三片花瓣保持半青半白的状态后,那株小花花朵以下部位由原先的青色转变为圣洁的白色。 宸灵子虚空一抓,那株小花从潼鳍眉心自行飞去他手中。宸灵子随即将那株小花收入一只新的玉盒内。 潼鳍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看到自己正身处夜色下的长街,诸葛济和洪莱居然坐在前方的长椅上。他认为现在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死前的幻觉。他跨步走出,却因气力还未完全恢复而踉跄跌倒。 宸灵子在潼鳍摔向地面前以灵力将他带起,让他坐在了原先石武阴灵火分身的那张长椅上。 潼鳍注意到这儿还有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年轻人,他呵呵笑道:“你是我梦里的人还是魂体的接引者?” 宸灵子回道:“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三个先聊着,我去对整座诸葛堡搜寻一番。在我回来前你们最好不要离开座位或者动手,因为我还没决定让谁做那破局之人。” 宸灵子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这个梦也太厉害了。要不是知道诸葛济和老洪绝不会坐在大街上,我都要以为这是真的了。”潼鳍摇了摇头,转而就朝对面的诸葛济骂道,“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我对你们父子忠心了那么多年,我只不过觉得累了想出去散散心,你就在储物袋里给我下毒。你为了让自己好过些,还说什么我这一身修为是靠你所得,要让我的元神成为诸葛咻晋升返虚期的助力。诸葛济,你要脸么!” 被指着鼻子骂的诸葛济完全没搭理潼鳍。他现在只想着该如何利用自身的批言成为宸灵子所说的破局之人。 潼鳍见诸葛济没理他,他越发断定他是在梦境或者幻觉中。他又对旁边座位上的洪莱道:“老洪,最后那杯木花灵酿我是没法跟你喝了。我只愿你早些察觉诸葛济的野心,能逃就逃!不能逃的话也不要像我这样成为那小崽子的助力。他不值得我们对他那么好。不值得啊!” “老潼,谢谢。”洪莱对这真心相托的兄弟感激道。 潼鳍被吓了一跳:“梦里的老洪回的也太痛快了吧。” 洪莱笑着道:“老潼,你非是在做梦。我们遇到了高人,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梦越来越离谱了。老洪的影像居然反过来安慰我。”潼鳍诧异道。 洪莱对潼鳍道:“不信的话你就试试与返虚属地内的元神联络。” 潼鳍摆了摆手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中的是返虚中期品阶的散灵烟,还被诸葛济用青眼灵植捆住了。我也就在梦境里才能跟你这么说话。我于现实中连呼吸的力气都没多少了。” 洪莱很想拍潼鳍一掌让他感到疼痛。可他想起宸灵子走之前嘱咐他们莫要动手。他无奈道:“行吧,那就等那位前辈回来再说。” 潼鳍见洪莱一直在提那名头发半黑半白的年轻人,他自言自语道:“那年轻人应该是我在昏迷前幻象出来可以救我的人。” 诸葛济此时已经归纳好自己拥有的全部筹码。他盯着潼鳍道:“以前倒没发现,你居然这么呱噪。看来我把散灵烟先用在你身上是正确的选择。” 潼鳍直接一巴掌甩在诸葛济脸上:“在我梦里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洪莱惊骇地看着潼鳍,诸葛济却是大笑起来:“打得好!打得太好了!那跟我争的就剩洪莱了。” 潼鳍刚想说自己梦里的诸葛济怎么脑子不灵光的样子,他右手上就传来了疼痛之感。他惊疑道:“这不是梦?” 洪莱愤怒道:“诸葛济!你是故意的!” 诸葛济嗤笑道:“是又如何!宸灵子前辈为半只脚踏入过道成境的大能修士。潼鳍公然违背他的叮嘱,那必然做不了破局之人。我帮你排除了一个竞争对手,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我!” 潼鳍按住要去抽出腰间长剑的洪莱:“老洪你别冲动!你先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莱忍着对诸葛济的杀意将潼鳍被囚后的所有事情逐一相告。 潼鳍听到与轩炎雷相关的内容时大为吃惊道:“照这么说的话,宸灵子前辈的独子就是死于轩炎雷之手,而且轩炎雷是被人指使的。等等,我怎么觉得轩炎雷身后的高人与我们遇到的那道人有些相似之处。” 诸葛济与洪莱先前都未往这方面想,如今被潼鳍这么一说,他们亦有同感。 潼鳍在听完所有事情后不禁感慨道:“那道人的批言真是厉害!” 诸葛济对宸灵子有信心道:“再厉害也不是宸灵子前辈的对手。这极难胜地或许只有霍灸前辈才能与宸灵子前辈一战。” 潼鳍嘿嘿笑道:“诸葛济,你这么奉承宸灵子前辈,你倒是说说,诸葛咻去了哪里?” 诸葛济眼神不善道:“潼鳍,你可知咻儿在你消失后对你十分挂念。你这话太过无情了!” “我呸!从你用灵毒暗害我,把我当成诸葛咻晋升的台阶起,我与你们诸葛家之间就已经一刀两断了。你现在还要我对诸葛咻的挂念感恩戴德?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如今的潼鳍不再是那个对诸葛家言听计从的仆人。 洪莱虽然不习惯这样的潼鳍,但在想加害自己的诸葛济与一直心系他的潼鳍之间,他当然选择后者。他附和道:“我与你们诸葛家之间亦不再有瓜葛!” 诸葛济桀桀笑道:“但愿你们能说话算话。” 潼鳍和洪莱顿时感觉诸葛济又在憋着什么坏招。可他们一时之间未能发现端倪。 潼鳍不再理会诸葛济,而是对洪莱道:“老洪,你成为那破局之人后定要为自己而活!” 洪莱道:“你别这么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一起过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潼鳍哈哈笑道:“老洪,你要明白,若没有宸灵子前辈的出现,我就是一个应言待死之人。我现在能与你坐着聊天,知晓你识破了诸葛济的真面目,我已经很满足了。” 洪莱心中难受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潼鳍看开道:“有这心思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诸葛济吧。外有火雷,入境成灾,致子游亲失,不得善终。他这后半生的批言里就剩一个不得善终了。如果我们能让其应言,那么你就是唯一的破局之人!” 诸葛济眼神凶狠道:“潼鳍,应言的必定是你们二人!” 啪啪两声脆响,诸葛济左右脸上各多出一个巴掌印。 潼鳍甩了甩手道:“这返虚中期修士的脸打起来还真是费劲。” 诸葛济恼怒道:“你!” 潼鳍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打上去:“你继续逞凶,我继续打。反正我打多少赚多少!” “他就是为了激怒我,我不能上当!”诸葛济闭目凝神,努力平息心中怒火。 潼鳍见诸葛济不理他,他正欲从储物袋内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剑,宸灵子的身形再次显现。 洪莱和潼鳍率先起身作揖道:“参见宸灵子前辈。” 诸葛济听到二人声响,他立即睁开双目对宸灵子躬身行礼道:“见过宸灵子前辈。” 宸灵子坐去身后凝出的那张褐色长椅上。他对三人道:“都免礼坐下吧。” 诸葛济三人依言落座。 宸灵子将手里颜色各异的灵力标记悬于身前道:“诸葛堡内共有四千七百六十三道灵力标记。其中最可疑的便是这道来自妙音居的从圣品阶灵力标记。我感应不到这灵力标记的源头,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诸葛济抢先道:“晚辈猜测那轩炎雷背后的高人与我在归墟秘境中遇到的那道人有着某些联系。这从圣品阶的灵力标记会否是他们中的谁留下的?” 潼鳍见诸葛济剽窃了他的观点,要不是宸灵子在这,他恨不得上去撕了诸葛济。 宸灵子又问道:“那他为何要留下这证据呢?” 洪莱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晚辈觉得应该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潼鳍当即出言道:“前辈,晚辈认为诸葛济有问题!” “哦?你说说看。”宸灵子道。 潼鳍说出心中想法道:“诸葛济和他的本命灵植皆达到了返虚中期修为。以二者的实力完全可以生擒那轩炎雷,但他们却逼得轩炎雷自爆导致线索断开。我怀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掩盖轩炎雷背后黑手!” 诸葛济没想到潼鳍会在这点上做文章。他赶忙解释道:“宸灵子前辈大可以对我进行搜魂,看我当时是何想法。” “我早已看过。你确实想将轩炎雷生擒,从他身上得到那块无名玉简,以便应对他身后的那位高人。”宸灵子道。 诸葛济松了一口气道:“前辈明鉴!” 潼鳍见没在这点上扳倒诸葛济,他暗道可惜的同时再次说道:“前辈,想必您已了解我们三人身上的批言。诸葛济的批言中只剩最后一句‘不得善终’。按照眼下的情况,诸葛济可算是应言之人了。” “前辈莫要听其胡言。我儿诸葛咻还在,那就未应‘亲失’二字,何来‘不得善终’?”诸葛济据理力争道。 宸灵子点头道:“心绪未乱的你确实不差。” 诸葛济得到宸灵子肯定,他质问潼鳍道:“你方才可有在前辈明令不许动手的情况下依旧对我出手?” 潼鳍本就豁了出去,他承认道:“我确实动手了。” 洪莱帮潼鳍求情道:“前辈,潼鳍先前被诸葛济以灵毒加害,他以为我们都是在他梦境之中,所以才会在诸葛济言语挑衅下对其出手。还望前辈明察!” 宸灵子道:“不管有什么理由,他确实动手了。” 诸葛济听到这话心中大定,因为这是他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他对潼鳍道:“如此说来你必定是应言之人!” “是又如何!”潼鳍不惧道。 诸葛济呵呵笑道:“那你旁边的好兄弟就跟你一样要应完最后一言了!” 潼鳍刚想怒骂诸葛济放屁,他转而就手脚冰凉地定在那里。因为他想到如果自己应言身亡,那么与诸葛济父子断绝关系的洪莱就失去了唯一的亲友。他终于明白诸葛济为何要他们说话算话了。 诸葛济见潼鳍明白过来,胜券在握的他不忘说风凉话道:“你可知你这兄弟因为不放心你,趁我不在时他还特意检验了你的本命玉简。他对你是真的好啊。” 洪莱拦住了要跟诸葛济拼命的潼鳍。他笑着道:“旁人的话听来作甚。不要觉得连累了我,若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潼鳍不甘心地拔出洪莱腰间长剑指向诸葛济道:“这畜生算计我就罢了,可他连你都要一并算计!他也不想想你为诸葛咻挡了多少灾祸!” 宸灵子提醒道:“潼鳍,你身上灵毒方解,体内灵力只有先前两成。即便你手上这把是返虚中期品阶的法剑,你也伤不了诸葛济。你一动手,你和洪莱便是应言之人。诸葛济自动成为可以活下来的破局之人。” 潼鳍握着青色长剑的手吱吱作响,他问道:“如果我不动手,您能放过洪莱吗?” 宸灵子道:“放过洪莱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诸葛济略有不满道:“前辈,您是否太偏向他们了?” “不要以为你是破局的最佳人选就在那自视甚高。若我偏向他们,你早已道消无存。我之所以跟他们说这些是因为我想看看那道人或者轩炎雷身后之人会否还有后招。”宸灵子道。 潼鳍闻言坐了下去,他想洪莱有条活路。 可洪莱却已经失去了对生的信念。他向宸灵子作揖道:“宸灵子前辈,潼鳍已是应言之人。他今日必死,我亦不愿留于这世间。还望前辈等等出手时动作尽量快些。我不想和我这兄弟走散了。” 宸灵子答应道:“可以。三十息后若无转机,我动手送你们上路。” 洪莱欣然接受道:“多谢前辈。” 潼鳍还想劝洪莱再争取些时间,洪莱却说道:“老潼,前面你说过等你回来我们喝那最后两杯木花灵酿。还不快拿出来,不然就真没机会喝了。” 潼鳍双目垂泪道:“我潼鳍有你这兄弟,这辈子值了!” 潼鳍将酒坛酒杯取出,给洪莱与自己倒上那最后一杯木花灵酿。 洪莱闻着木花香气,他满足地举杯道:“敬不变的友谊!” “敬不变的友谊!”潼鳍说罢与洪莱轻轻碰杯,二人随后一饮而尽。 洪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一杯可比以前喝的所有灵酿都要过瘾!老潼,来生早点相会!” 潼鳍笑着应下道:“好!” 二人视死如归地对宸灵子道:“请前辈出手。” 诸葛济于心中暗道:“终于结束了。” 宸灵子未回应他们,而是抬首道:“果然没那么简单。” 诸葛济三人闻听此言同时向上看去,只见空中蓦然出现一个瞬移通道,全身骨骼尽断只剩一口气的诸葛咻从那通道内被扔了出来。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自求吾道更新,第九百二十八章应言(下)免费阅读。 wap. /74/74432/27711598.html 第九百二十九章 破局之人 诸葛济、洪莱、潼鳍三人脸上神色各异。 诸葛济没想到诸葛咻居然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被人擒了回来,而且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他不禁想知道空中瞬移通道内的到底是谁。 洪莱与潼鳍的脸上闪过一丝关心后就变得十分冷漠。他们和诸葛咻之间的旧情早在诸葛济一次次的算计中荡然无存。 当诸葛咻落至地面,那条瞬移通道内传出声响:“宸灵子道友,这条漏网之鱼我帮你逮回来了,就当是弥补我先前的御下不严。” “邢荣!”诸葛济他们皆对来人身份吃惊道。他们觉得这件事变得越发复杂了。 宸灵子起身双手上抬于两边猛地一扩:“土灵分行!” 上方瞬移通道外围立时覆盖一圈褐芒,在里面之人的诧异声中,那条瞬移通道直接被宸灵子以土之本源破开。 一袭青袍的威严老者与一名手执判官笔的中年雅士于半空中现出身形。 那威严老者神情凝重道:“宸灵子道友,你这是何意?” 宸灵子道:“还请邢道友和旁边那位道友下来一谈。你们放心,我与霍灸有过约定,不会轻易对极难胜地的从圣境修士出手。何况以两位的实力应该也不惧我。” 邢荣闻言知宸灵子今日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他对身旁那中年雅士道:“白方道友,我们一起下去吧。” 那名为白方的中年雅士点头后与邢荣一起落至方桌以西十丈之外。 宸灵子将身前四千七百六十三道灵力标记全部收起。他离开那张褐色长椅,以灵力带起诸葛咻放至其上。他对围坐于方桌四方的诸葛济他们道:“你们的变数来了,好好把握。” 比起洪莱眼中的淡然,诸葛济和潼鳍全都紧紧盯着诸葛咻。 宸灵子走去邢荣、白方身前,他心平气和地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二人。他在邢荣与白方眼中现出惊诧之色时悄然施展心音同声诀。在术法对从圣境修士有效的半息时间内,他迅速搜寻二人脑中和今日之事相关的所有信息。 宸灵子看到邢荣确实如他所说是为了弥补先前的御下不严。诸葛咻之所以被抓也只是因为他逃去了隶属邢荣的那座山梭城。诸葛咻天真地找到山梭城城主张吉,让其禀告邢荣有外敌入侵诸葛堡。不知内情的张吉当即就将这情况汇报给了邢荣。彼时刚回到洞府安定下来的邢荣一听张吉的汇报,他恨不得掐死这山梭城城主。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办法把诸葛咻给宸灵子送去。于是他就联系了自己的从圣境好友白方一同前来。 白方的记忆则与邢荣的完全对上。 宸灵子在半息之后撤去心音同声诀。 邢荣表示他和白方与宸灵子所说的那道人以及轩炎雷身后之人毫无关系。 宸灵子点头道:“我相信邢道友与他们无关。不过你可曾发现我们早就成了那道人局中的一员。” 邢荣被宸灵子这么一说眉头紧皱道:“那道人在一千六百年前就对现今之事做出了预言。他的测算之法未免有些可怕了。” 宸灵子补充道:“如果轩炎雷身后主使与那道人是同一人,这场局才真的可怕。若他们分为两人,那我们还有与其中一人联手的可能。” “我们?宸灵子道友,这诸葛堡已与我无甚关系了。”邢荣显然不想掺和其中。 宸灵子确定道:“那幕后主使想让一切在这结束,但我儿的性命岂是一个轩炎雷可抵。除非我死,否则我定要找出这场局的操控者。道友既然在冥冥之中把关键一环的诸葛咻带来,那就代表你与这局早就联系在了一起。道友今时可以置若罔闻,但日后若遭遇那道人后手,莫要说我没提醒过你。” 邢荣暗叹倒霉,他瞅着前方四人道:“依宸灵子道友所见,谁会是那破局之人?” 宸灵子同样将目光投向前方道:“那就要看他们如何对待诸葛咻了。” 诸葛咻一被带至那张褐色长椅,诸葛济就从储物袋内拿出炼神中期品阶的疗伤丹药喂其服下。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诸葛咻看到潼鳍居然也在这里。他正欲和潼鳍说话却被诸葛济止住道:“咻儿,莫要与这二人接触,他们会要了你的命!” 诸葛咻愈加不解道:“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本该助我们的邢前辈反而将我像筹码一样交给那年轻修士?洪叔与潼叔又怎会要我的命?” 诸葛济没时间跟诸葛咻多做解释。他注视着洪莱与潼鳍道:“你们都是应言待死之人了,何不走的坦荡些。” “我们想怎么走关你屁事!”潼鳍丝毫不留情面道。 诸葛咻被潼鳍的态度惊在了那里。 潼鳍对诸葛咻道:“小崽子,你别这么看我。你爹都盼着我和老洪死了,我怎会给他好脸色看。” 诸葛咻茫然地看向诸葛济:“爹,这是真的吗?” 正在分析现今形势的诸葛济只对诸葛咻说了一句:“你想死想活?” 诸葛咻身上的断骨之痛让他默默地低下了头。 潼鳍与洪莱见诸葛咻做出选择,他们皆相视一笑。 “其助义弟之心不变即可事事顺行,获本命灵植,拥返虚中期修为,享子在身侧之欢。然外有火雷,入境成灾,致子游亲失,不得善终。”潼鳍光明正大地念着诸葛济的批言,一来是想扰乱诸葛济思绪,二者他要从这批言中找出洪莱的生机。 诸葛济不示弱道:“六子去,四子还。辛劳一生无为己,终归后。潼鳍,你这批言与洪莱的正好对应。你们必死无疑!” 潼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焦急地对洪莱传音道:“老洪,你这把后林剑是否出自归墟秘境?” 洪莱传音确认道:“是的。你不是也获得了一把水起剑么?” “我好像明白我那道批言真正的意思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该如何让诸葛济应下那句‘不得善终’。”潼鳍又陷入苦思之中。 洪莱疑惑地传音道:“你想到了什么?” 潼鳍仿若没听见一般在那专心思考着。 洪莱见状也就没再去打扰潼鳍。反正他们先前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管潼鳍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都会尽力配合。 由于宸灵子已经亲口说出潼鳍非是破局之人,是故诸葛济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洪莱身上。他在脑中回忆着与洪莱相关的人和事,他最终确定只要潼鳍一死,洪莱便再无亲友,正好应下他最后批言。 诸葛济心中做定便操控诸葛堡地底所有青色巨眼向此处汇聚。他深知这里做主之人乃是宸灵子。他要用青眼灵植擒下潼鳍与洪莱,再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宸灵子,他要让宸灵子亲自下令。 潼鳍被那震动之声打断思绪,他知道诸葛济要孤注一掷了。而这恰恰让潼鳍下定决心去验证先前所想。 潼鳍蓦然持起手中后林剑向诸葛咻腹部刺去。 后林剑没有任何阻碍地破开诸葛咻腹部法袍,没入诸葛咻体内又自其背后穿出。 这出人意料的一击不要说诸葛咻了,就连诸葛济都未来得及去营救。 “只有你死了老洪才能活!”潼鳍说话间手上后林剑青芒大放,诸葛咻元神连遁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纵横交错的青芒剑气破碎炼神属地。 一缕缕青色液体顺着后林剑剑身嘀嗒落下。 反应过来的诸葛济勃然大怒:“你找死!” 诸葛济右掌聚力直轰潼鳍面门,洪莱比之更快一步地飞身而出用后背为潼鳍挡下这致命一击。 即使有返虚中期品阶的法袍减去五成力道,洪莱还是被那股掌劲打得吐血横飞。他的身子撞在潼鳍身上,二人一起滚落至宸灵子身前。 宸灵子对于潼鳍的选择并不意外。等他通过搜魂之法快速看过潼鳍脑中整个计划后,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前方的诸葛济。 诸葛济见自己一掌差点要了洪莱的命,他骇然之下不再追击。他抱起褐色长椅上的诸葛咻,一边以灵力注入诸葛咻腹部一边喊道:“咻儿!你撑住!撑住啊!” 弥留之际的诸葛咻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诸葛济口中“因为”二字方才说出,他怀中的诸葛咻便带着无尽怨念断了气。 “啊!”诸葛济难以接受地嘶吼道。 近万只青色巨眼发狂一般地破土而出,它们横冲直撞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诸葛济身旁。 大半座诸葛堡在它们行进过后沦为残垣废墟。 诸葛济抱起诸葛咻的尸体道:“咻儿,你不会孤单的。潼鳍和洪莱很快就下来陪你了。” 洪莱阻下要撑着后林剑起身的潼鳍。他知道灵毒才解的潼鳍在灭杀诸葛咻时就差不多耗光了身上灵力。他挡在潼鳍身前道:“你先休息会,我来对付他。” 潼鳍笑着道:“你也坐着休息会吧。接下来要么诸葛济不得善终,要么我们两个接连应言。” “好。”洪莱说着就坐去了潼鳍的身旁,静待最后结果。 被那些青色巨眼簇拥的诸葛济见洪莱与潼鳍都在那坐着。他冷笑道:“很好!你们就排好队上路陪咻儿吧。青眼灵植,给我吞了他们!” 那些青色巨眼接收到诸葛济的指令浩浩荡荡地冲向潼鳍与洪莱。 当最前面那只青色巨眼即将吞下潼鳍与洪莱之时,那青色巨眼的眼瞳位置突然现出一道璀璨青芒。紧接着那只青色巨眼掉转方向,直朝诸葛济奔去。 诸葛济疑惑间再次向那只青色巨眼传去指令:“给我吞了他们!” 奇怪的是,那只青色巨眼根本不听诸葛济的命令,好似他非是它的主人一般。 诸葛济不解于眼前情况,他为求万全当即选择御空飞起。可那只向他奔来的青色巨眼已经先一步从地底伸出藤蔓将他双腿缠绕。 诸葛济大惊之下运劲一喝,很快挣脱腿上束缚。但他还是没有逃脱,因为他先前派去吞没潼鳍与洪莱的青色巨眼已经全部回转将他团团围住。近万只青色巨眼若盯着猎物一般地看着他。 诸葛济吼叫道:“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想干什么!” 诸葛济话音刚落,那些青色巨眼便给了他答案。一道道璀璨青芒飞射而出,将他困在了木灵层护术法之中。 连瞬移都无法施展的诸葛济惊慌地向宸灵子呼救道:“前辈救我!” 宸灵子未去回应诸葛济,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些青色巨眼向木灵层护的青色光罩靠去。 “我的手!” “你们为何要噬主!” “为何啊!” …… 外面的青色巨眼伴着光罩中传出的惨叫化作大片青色灵子消散。 待最后一只青色巨眼溃散分崩,木灵层护的青色光罩亦发出咔咔咔的碎裂之声。 青色灵子若漫天的萤火虫一般燃烧着最后的璀璨。 “好一个不得善终!”宸灵子与邢荣同时说道。 潼鳍如释重负地躺在地上。他当着三个从圣境修士的面哈哈大笑道:“我猜对了!” 洪莱不明白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诸葛济会被他的本命灵植吞噬?” 潼鳍告诉他道:“你还记得那道人对诸葛济下的前半生批言吗?” “其助义弟之心不变即可事事顺行,获本命灵植,拥返虚中期修为,享子在身侧之欢。”洪莱回忆道。 潼鳍接下去道:“诸葛济获得青眼灵植,拥有返虚中期修为皆是建立在助义弟之心不变的基础上。我结合他批言中的最后两句‘子游亲失,不得善终’猜测这亲失包含了他的本命灵植。所以我赌那道人在青眼灵植上留了后手!” 洪莱目瞪口呆道:“若赌输了呢?” “我们本就是应言待死之人,赌输了又何妨!”潼鳍呵呵笑道。 宸灵子、邢荣、白方三人都欣赏地看向地上的潼鳍。 洪莱佩服道:“老潼,你才是破局的最佳人选!” 潼鳍摇头道:“我在对诸葛济、诸葛咻动手时就已经失去了破局的资格。我只是顺着那道人给的路走了下去。” 宸灵子开口道:“你真的不想争取一下?” 潼鳍撑着后林剑勉强起身,他对宸灵子作揖道:“前辈应该很清楚,不管您出现还是没出现,我都是那个应言待死之人。” “可你在自己注定的结局里改变了洪莱的结局。”宸灵子道。 潼鳍道:“是前辈让洪莱有了新的结局。” 宸灵子道:“事情未到最后,一切都还难说。” “所以前辈也在赌。”潼鳍道。 宸灵子没有否认:“是的。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如果让诸葛济赢了,这场局就真的到此为止了。我将一辈子都寻不到事情的真相。” 潼鳍道:“那前辈以后可得护好洪莱了。” 宸灵子道:“在这之前,你要做到应下批言而不令洪莱失去你。这样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破局之人。” “真希望那道人不要在最后一句批言上跟我开玩笑。”潼鳍期盼道。 宸灵子道:“你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 潼鳍笑道:“前辈说的是。” 场中的洪莱三人被宸灵子与潼鳍的对话说的云里雾里。 邢荣道:“宸灵子道友,你说我与这局也有牵扯,可我连你们的对话都听不明白。” “简而言之,那道人在潼鳍他们六个结拜兄弟身上都留了暗手。只有真正参悟批言的人才能应对那暗手。”宸灵子道。 邢荣疑惑道:“可这参透了所有批言的潼鳍不是应言必死之人么?” 宸灵子反问道:“潼鳍的批言为何?” “六子去,四子还。辛劳一生无为己,终归后。”邢荣回完就怔在那里道,“他即便参透了那些批言,他也是为了别人。那道人好深的算计!” 宸灵子点头道:“那道人的能为怕是在你我之上。” 邢荣骇然道:“你可是半只脚踏入过道成境且能封印从圣境修士的大能啊!若他之修为在你之上,那他岂非道成境修士!” 宸灵子道:“所以我在想,我有必要将这件事告知霍灸。说不定那道人与郭炘之死亦有干系。” 邢荣不由得生出惧怕之感,他神情严肃道:“宸灵子道友,我觉得你最好立刻通知霍道友。” 宸灵子想了想道:“潼鳍,你等等再应那最后一言。我将霍灸找来,看能否有转圜余地。” 洪莱不待潼鳍回答就帮着回道:“好!” 潼鳍知洪莱不想他应言而亡,他笑了笑道:“那就在临别前再见一见传说中的极难胜地守护者。” 宸灵子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圆盘。他以自身土之本源注入圆盘之内,圆盘上方迅速现出一道灵力光幕。 约莫十息过后,那道灵力光幕中现出了霍灸的身影。 潼鳍与洪莱隔着灵力光幕都能感受到霍灸剑眉星目间透出的杀伐之气。当他们注视到霍灸左脸上那两道可怖的爪形疤痕,他们皆不受控制地俯首作揖。 霍灸见宸灵子身旁还有他人,他问道:“何事?” 宸灵子道:“我在东部的诸葛堡找到了杀害我儿的凶手,只是那人身后还有主使。而且我发现我被人引进了一个局中。布局之人的能为在我之上。” “如今的极难胜地没有道成境修士。”霍灸肯定道。 宸灵子提出自己的观点道:“若那人先前踏入过道成境,后来由于某种原因跌落境界呢。这样的话他手里也许会有一件道成境法器。” 霍灸明白宸灵子用意道:“你觉得那人与郭炘的道消有关?” “我只能说有可能。”宸灵子道。 霍灸沉思片刻道:“我正在北部和董逍处理离垢皇引起的事端。我去与董逍知会一声就赶过来。” “好的。我们等你。”宸灵子说完撤回了玉盘内的土之本源。 邢荣和白方听到霍灸要过来,他们皆长舒了一口气。 场中最轻松的莫过于潼鳍了。他还安慰身旁的洪莱道:“你别为我担心。我想要的差不多都得到了。我只愿你今后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洪莱难以接受道:“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潼鳍望着西北方向道:“我不会让你背上这么重的负担。我们还要一起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观礼灵膳大典呢!” 洪莱狠狠点头道:“好!” 半刻时后,宸灵子率先抬首望天,一身黑袍手提胜皇刀的霍灸蓦然出现在聚宾阁上空。 宸灵子作揖道:“参见霍道友。” 邢荣与白方这时才发现霍灸到来。他们行礼道:“见过霍道友。” 潼鳍和洪莱则躬身作揖道:“参见霍前辈。” 霍灸落至他们身前:“诸位免礼。” 宸灵子将先前之事全部告知霍灸。 霍灸听后对潼鳍与洪莱道:“我需要对你们二人进行彻底地搜魂,看你们身上可有那道人留下的暗手。这样我可以在后续判断那道人的能为。” 潼鳍与洪莱齐声道:“霍前辈请。” 两道黑色灵力自霍灸身上散出,它们从潼鳍与洪莱的头部向下,很快延伸至二人全身。霍灸心念一动间,与那道人相关的所有信息一一显现。 霍灸在迅速阅览之后撤回灵力道:“我从你们脑中看到了那道人的样貌。我可以确定内隐界的从圣境修士没有他。我觉得他很可能用了换形之法。我已经检验过你们的肉身,暂时未发现有被人留下暗手的痕迹。” “多谢前辈。”潼鳍与洪莱恭敬道。 霍灸看向潼鳍道:“你真准备这么做?” 潼鳍知道霍灸是在对他搜魂时看到了他的计划。他点头道:“有前辈见证是我的荣幸。” 霍灸道:“你尽管应下批言。若洪莱生出意外,我和宸灵子会全力出手。” “晚辈感激不尽!”得霍灸保证的潼鳍再无顾虑地脱下上身法袍。他开启腹部返虚属地将后林剑伸向前方,其元神随即从属地内飞射而出直向后林剑剑身撞去。 在洪莱他们不明所以之时,潼鳍的元神竟毫无阻碍地进入后林剑中。剑身之上旋即射出一道光亮小字“无为己,终归后”。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599.html 第九百三十章 引入 潼鳍的肉身在元神离体后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霍灸与宸灵子分别接住潼鳍左右手臂,让其保持直立状态。 邢荣和白方看出潼鳍此举用意,二人眼中皆现惊色道:“以元神化剑灵!” 洪莱眼见着潼鳍的肉身含笑闭目,他于一瞬的茫然后快步走去潼鳍身前。 那把后林剑在洪莱手足无措间向他飞来。 霍灸和宸灵子全程以灵力探测着那把法剑,直至那把法剑的剑柄来到洪莱手中。 当洪莱握住剑柄的那一刻,潼鳍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老洪,那道人没在最后一句批言上诓我!你现在是宸灵子前辈要找的破局之人了!” 洪莱知晓潼鳍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既感动又难过。若是可以,他宁愿牺牲的是他自己。 以剑灵形态存于后林剑中的潼鳍元神感应到洪莱的情绪。它宽慰道:“这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我们今后可以并肩作战,可以一同前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洪莱想到自己与潼鳍的约定,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将后林剑收回腰间,随即对霍灸与宸灵子作揖道:“二位前辈,可否让我收殓潼鳍的肉身。” 霍灸和宸灵子以灵力轻送,将潼鳍肉身交给了洪莱。 霍灸在洪莱收殓潼鳍肉身时问旁边的宸灵子道:“你接下来要去南部调查轩炎雷身后主使?” 宸灵子摇头道:“轩炎雷不过是那人的一颗棋子罢了。那人很可能在轩炎雷过来北部时就已经抹除了他在南部的所有线索。与其过去南部大海捞针,我还不如和洪莱同行寻得转机。” 霍灸看向洪莱腰间那把后林剑道:“我也有些期望那道人与轩炎雷身后主使非是同一人了。” “起码你不用担心那人会成为极难胜皇。毕竟能进入极难胜境的皆是从圣境以下修士。”宸灵子道。 霍灸听宸灵子说起极难胜皇之位的归属,他脑中莫名闪过洯连的身影。他有感而发道:“我只愿新一任极难胜皇非是我讨厌之人。” 宸灵子猜测霍灸是想起了某些不喜之人。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出那缕从妙音居搜得的从圣品阶灵力标记道:“你试试看可否寻到这缕灵力标记的源头。” 霍灸接过那缕灵力标记,以自身三道黑色灵力将它包裹环绕。在霍灸闭目凝神之时,那缕灵力标记向着西北方向微微转动了一下。 宸灵子脸上立刻现出惊喜之色。可霍灸紧接着便撤去了那缕标记外面的黑色灵力。宸灵子关切道:“如何?” 霍灸将那缕灵力标记递还道:“这缕标记源自遮掩灵力类的从圣品阶法器。其源头被那法器屏蔽,我只能通过幽冥本源查出那件法器的大体方位。如果我再加注幽冥本源,这缕灵力标记会因承受不住而损毁。” 宸灵子并未收回那缕灵力标记。他在霍灸来之前已对那缕灵力标记探索过数遍,次次都是一无所获。如今他见霍灸的幽冥本源可以探寻到那缕灵力标记主人的大体方位,他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他也清楚自己和霍灸的交情还没到可以让霍灸不停消耗幽冥本源用以探索的地步。是故他向霍灸作揖道:“霍道友,就当我宸灵子欠你一个人情。你可否将这缕灵力标记放于身上,若你哪天感应到这缕标记的源头,还请你立即通知我。” 霍灸想了想后把那缕灵力标记收入右手掌中:“可以。” 宸灵子见霍灸答应,他感激道:“多谢霍道友。” “宸灵子道友客气了。”霍灸道。 邢荣与白方由此看出霍灸的能为尚在宸灵子之上。他们二人对霍灸的敬意更重了。 霍灸见洪莱那边已经收殓完毕。他对宸灵子道:“你是准备跟我一起回北部还是稍后再说?” 宸灵子知晓霍灸正在北部和董逍处理离垢皇之事,他回道:“霍道友可先行一步。” 霍灸作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三位道友,后会有期!” 宸灵子他们齐声回道:“后会有期!” 霍灸之身形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宸灵子从袖中拿出两块褐色圆盘递给邢荣与白方道:“我和二位道友因缘相遇。这块土灵盘内蕴含有我一缕土之本源,二位道友以后若要找我,以灵力注入盘中即可。” 邢荣与白方见宸灵子示出结交之意,他们收下土灵盘道:“好!” 宸灵子问向恭候一旁的洪莱道:“你接下来想去哪里?” 洪莱对宸灵子有些畏惧道:“但听前辈吩咐。” 宸灵子道:“我是要你自己做选择。” 洪莱看了一眼腰间长剑道:“我想完成与潼鳍的约定,从诸葛堡一路游历至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进而观礼于二十年后举行的灵膳大典。” 宸灵子想起刚刚那缕灵力标记指示的西北方向,他点头道:“很好!这一路我陪你过去。” 洪莱俯身行礼道:“多谢前辈。” “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因为你有个好兄弟。”宸灵子直白道。 洪莱明了道:“嗯!那我们走吧。” 宸灵子对邢荣、白方作揖道:“二位道友,就此别过。” “宸灵子道友一路慢行。”邢荣和白方还礼道。 洪莱与宸灵子于夜色下向北部启程飞去。 邢荣待宸灵子走后感慨道:“看样子北部是越来越热闹了。” “越热闹也就代表越容易出现乱局。我听说前段日子有件天材地宝落在方易的地盘。两名隐匿修为的从圣境修士不仅趁乱抢了那件天材地宝,还把方易打得躲藏起来。我看我们在极难胜境开启前能守住自己这方势力就很好了。”白方说出心中想法道。 邢荣看了看沦为废墟的诸葛堡,他深以为意道:“白道友说的是。我们修炼之人当以趋吉避凶为先。” 白方道:“邢道友,这里已无它事,我们回去吧。” “好!”邢荣说罢便开启从圣品阶瞬移通道,与白方一同离去。 内隐界北部,杭柳城中。 按石武吩咐在周客楼房间里打坐参悟的天劫灵体突然听到虎筋通音佩内传来石武的声响:“你出来接我一下。” 天劫灵体诧异地以虎筋通音佩问道:“石武?你在哪里?” 虎筋通音佩内再次传来石武的声响:“周客楼大厅。非是住宿的客人,这里的小厮不让上去。” 天劫灵体听了又惊又喜地操控程屈肉身将身旁灵笼阵阵法法器收起。可它随后就警觉起来。因为石武从离开到回来只过去两天时间,它试探地问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正坐在周客楼大厅宽椅上的石武不由得笑了笑。他以虎筋通音佩回道:“从东部而来,带你一起过去拜月宫。” 天劫灵体听罢再无怀疑地快速收好身旁法器。它以门禁玉佩开启房门,又通过周客楼内部传送阵来到大厅。 天劫灵体还没问询石武具体位置,一名身穿棕袍满脸阴鸷的老者就和一个周客楼小厮走至它身前。那阴鸷老者道:“好友,我就说让你在大厅等我嘛。” 天劫灵体认出这是变换好外形的石武,它操控程屈肉身道:“我这不是要打坐嘛。走,我们上去聊。” 石武摆了摆手道:“这儿的规矩太多,我们还是去外面找个地方边喝边聊吧。” 那小厮忙致歉道:“对不住。” “无碍的,你只是按照周客楼的规矩办事而已。”石武表示理解道。 天劫灵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石武在东部的经历,它操控程屈的右手拍了拍那小厮道:“你去忙吧,我和我这好友出去喝两杯。” “多谢二位客人!”那小厮感激地目送石武与天劫灵体走出周客楼。 在外与石武一同飞着的天劫灵体用虎筋通音佩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成了?宸灵子呢?”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将他在血海崖以及诸葛堡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天劫灵体。 跟石武从杭柳城北城门飞出来的天劫灵体听到最后咋舌不已道:“你居然把在你身上下注之人都利用进去了!” 石武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反正他喜欢布局,我就用他的局去困住宸灵子。想来宸灵子这会儿应该在考虑该从那道人身上追查还是去往南部探寻轩炎雷背后主使。” 天劫灵体佩服道:“你小子当真是物尽其用。不过这来回一趟代价也太大了。你前面积攒的所有仙玉、灵石耗尽不说,就连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都用了两只。” 石武不以为意道:“只要能救出唐云,这些都不算什么。” 天劫灵体念起唐云当年以自己性命为要挟从杨刑、马爵手中救下石武。它点头道:“唐云值得!那我们现在是去血海崖还是过去拜月宫?” “血海崖方圆十万里地界有探灵传影阵防护,且因血海崖正处特殊时期,任何靠近之人都会成为血海崖看守者的监视对象。与其在血海崖闹出大动静,我们还不如过去拜月宫以那里的血海芥为引。要是能把血海老祖引来最好,要是引不来我就装作路过的外来修士,将血海芥当成一份机缘。反正我身上的囚神篮与卍字血印对里面的血尸有着克制效果。我大可以直接毁去血海芥再将拜月宫夷为平地,这样旁人只会觉得是有修士夺宝不成恼羞成怒。”石武说出自己计划道。 天劫灵体兴奋道:“那我们快过去吧。”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准备一下。”石武说完便带天劫灵体来到玄星城以北三万七千里外的那处无人山涧。他先将那缕灵力标记收入幻灵佩中,然后调整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变换了一张刚毅的面庞。 天劫灵体知道此行至关重要。它主动将存尸棺拿出道:“石武,我还是进去你体内吧。” 已经换好法袍与头饰的石武明白天劫灵体所想,他同意道:“好的。” 石武右手按在程屈面部,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天劫灵体吸摄入体。 天劫灵体提醒道:“程屈身上的东西你别忘了收好。” “放心吧。”石武依言将程屈肉身上的储物袋收入自己深蓝色氅袍下,接着他又把程屈肉身放进存尸棺中。 天劫灵体摩拳擦掌道:“走走走!” 石武操控身上幻灵佩调整外显灵力为返虚中期,他又以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的阵环星石进行了探测。等确定宸灵子那颗阵环星石一直在东南方向后,他再无顾虑地御空而起,直向北面飞去。 石武于瞬息之间来到那片被血海掩盖的天空。 一张巨型血脸在石武进入血海芥万丈范围时突显而出。只听那血脸朗声道:“吾乃血海老祖,此处是我以本命法宝血海芥庇护之地。望返虚道友莫要靠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石武正欲回话,其怀中幻灵佩就向他传来信号,有人正在探查其修为。石武于是不理那张血脸威吓,开始仔细打量起血海芥来。 三息过后,一脸病白身着红衣的蒲惠瞬移出现在石武身前百丈。蒲惠向石武作揖道:“这位前辈,前方乃是我主人之法宝。还望前辈绕行。” 石武以粗哑的声音回道:“但凡法宝便是有能者得之!我给你十息时间通知你主人。这血海芥我看上了,想将之带走。” 蒲惠闻言神色大变,他赶忙拿出一块赤色玉盘,在以灵力注入之后其上方形成的光幕中出现了血海老祖的身影。 血海老祖沉声道:“是何人来到血海芥万丈之内?” 蒲惠道:“是一位返虚中期的前辈。他言明法宝应是有能者得之,他想取走血海芥。” “什么!区区返虚中期修士也敢这般猖狂!”血海老祖勃然大怒道。 蒲惠请示道:“老祖,属下该如何应对?” “你以灵力将光幕外扩,我亲自跟他说!”血海老祖道。 蒲惠扩张光幕让血海老祖与石武直接对上。 血海老祖耐着性子道:“道友,血海芥乃是老夫本命法宝,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你即便拿去也用不了的。” 石武冷笑道:“道友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更想试试了。毕竟我之宗门对血尸亦很有研究。” 血海老祖脸色阴沉道:“道友可别夺宝不成反做了里面的血尸。” “多谢道友关心。你就在这看我将你血海芥内的血尸一具一具带走吧。”石武说罢直冲前方血海芥。 感应到有外敌来临的血海芥立时现出防御形态。无数血尸伴着凄惨的嚎叫声出现在血海边缘。 可这些威吓对于石武来说根本无用。他单手擒住一头兽类血尸,用力一拉就将其从血海芥内拽了出来。 那头兽类血尸还欲反抗,却被按在它身上的卍字血印定住身形。石武以方易的木之本源开启囚神篮,在将那兽类血尸魂魄吸进去的同时他手中阳灵火本源起,直接把那血尸的躯体化作虚无。 从外看去,石武就像是将那头兽类血尸整个收进自己的法宝中。 蒲惠大惊道:“主人,这人在收您的血尸!” “还用你说!”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血海老祖怒声道。 蒲惠吓得身子发抖道:“属下知错。” 立于血海老祖一旁的媚姬提议道:“老祖何不去请返虚后期的好友相帮?” 血海老祖盯着灵力光幕道:“按那修士的速度,怕是我跟离得最近的萧佐谈好条件,血海芥内的血尸都要损失一半了。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若被人知道我对付个返虚中期修士都要请别的返虚后期修士帮忙,那我以后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媚姬焦急道:“可这修士的举动怕是会应下混元子那句‘血海万魂鸣’。我认为老祖应当以稳妥为先。” 血海老祖突然神色一凛道:“你说什么?” 媚姬害怕地跪地道:“我全是为了老祖着想。” “你确实是在为我着想,所以你才会跟我说以稳妥为先。而混元子肯定也知道我会顾忌他的批言选择最安稳的应对方法!”血海老祖边说边站起了身子。 媚姬惊讶道:“老祖不信那混元子的批言?” 血海老祖仿若想通了一般:“如果就因为几句批言让返虚中期修士都骑到我头上,那我这返虚后期修为要来何用!” 血海老祖说罢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以灵力注入,一道光幕向外延展伸出。光幕中很快出现一个有着两撇八字胡的精明男子。 血海老祖开门见山道:“萧道友,找你联手对付一个返虚后期修士需要多少好物?” “那要看血海道友对付的是谁,对付到什么程度了。”萧佐道。 血海老祖道:“其人名为混元子,来自内隐界南部。” 萧佐双目一凝道:“血海道友,你说的这人莫不是得到整批阵环星石的那个南部修士。” 血海老祖点头道:“正是!” 萧佐面色沉重道:“血海道友,你怎会跟他有过节。你应该很清楚,这种身上有整批阵环星石的修士最好不要碰。” 血海老祖看了一眼旁边那道灵力光幕内不断收取血尸的石武,他遂将混元子的批言和如今的情况告知了萧佐。 萧佐听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血海道友,你何时变得这么好骗了。这摆明了是他们在合力算计你啊。” “所以你觉得我为何要找你?”血海老祖不悦道。 萧佐忍住笑意道:“行吧。那我就给你个友情价。五千枚仙玉加五盒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灵膳。不过我事先说明,要是你没查出混元子的踪迹,这笔费用你还是得付,而且我不会下死手。” 血海老祖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萧佐见价格谈妥,他询问道:“你那血海芥还是在拜月宫区域吧?” “是的。我先过去擒下那小贼。你直接往那瞬移即可。”血海老祖道。 萧佐提醒道:“血海道友,我奉劝你将洞府中的重要之物全部带在身上。我怕那混元子只是拿那返虚中期的小贼当幌子,他真正的目标是你血海崖内的珍藏。” 血海老祖莫名想起混元子那日将批言打入他洞府石壁的举动,他思索一番道:“萧道友,那你先来我血海崖帮我守一会。等我擒住那小贼,对其进行搜魂,我们再一起对付混元子!” “行吧,谁叫我们是好友呢。”萧佐的语气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血海老祖现在有求于人,即便他在心里把萧佐痛骂了一遍,可他嘴上还是说道:“有劳萧道友了。” 血海老祖在撤去那块青色玉盘内的灵力后看到蒲惠那边的灵力光幕中石武还在一个劲地收取血尸。他不怒反笑道:“收吧。多收些,等等我就让你连本带利全吐出来!” 血海老祖将洞府内所有仙玉以及各种灵膳好物全部收入储物袋中。他走之前把一块赤色阵眼法器交给媚姬道:“我离开后你就开启洞府内的防御法阵。如果有事你立即捏碎传令玉佩。” 媚姬握紧手里阵眼法器道:“媚姬遵命!” 血海芥外围,全程都在外扩耳力的石武将蒲惠那道透明光幕中血海老祖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混元子的介入让石武颇为吃惊,特别混元子还以花径轩那种测算之法助力了血海老祖。 石武通过身上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清晰地察觉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方向有两颗阵环星石的存在。也就是说混元子要么身处栾粟宫,要么将那颗阵环星石放在宫内于暗中布局。 石武不确定混元子从花径轩那里知晓了他在外隐界的多少过往。但不管是混元子也好,花径轩也罢,他们只要敢将祸事引去外隐界的风鸢宗,石武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在听闻血海老祖向这边瞬移过来的消息后,石武收取血尸魂魄灭去血尸尸身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心中的杀意也在向最顶峰不断攀升!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0.html 第九百三十一章 宫心 血海老祖于十年前用血海芥困住拜月宫时便对其施以驱散一切进犯之敌的法令。是故就算其内血尸一具具减少,血海芥依旧调遣剩余血尸前仆后继地向石武冲去。 与无所顾忌的血海芥不同,那些存有元神的血尸皆对外面那修士生出了恐惧。可它们在血海芥的操控下还是身不由己地冲杀向外。 一时间血海芥内的惨嚎之声愈发响彻。 被血海芥笼罩在内的拜月宫门人亦发现了上方血色天空的异常。他们纷纷走出洞府抬首观望。 当看到有血尸似乎要冲破血海芥朝下方拜月宫山头袭来时,他们皆惊慌地拿出法器向暗处躲避。 一名长须白眉的老者手持一根青色蟒棒从拜月宫山头直窜天际。在他即将与那头血尸对上时,那头血尸又被血海芥强行吸了回去。 那老者满脸疑色地靠近空中血海,他可以断定有人正在灭杀其内血尸。得到这一结果的他立即下落至拜月宫门人所在的山头。 那些拜月宫门人齐齐向那老者作揖道:“参见杨长老!” 此人正是如今拜月宫的主事者——杨刑。 月鱽自唐云到来后就召集所有门人,他当众宣布将拜月宫一切事宜交由长老杨刑处理。他则是要进入月之祭坛闭关冲击返虚境。他向众人保证,他一定会破境成功,届时他会带拜月宫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他希望在此之前拜月宫门人能团结一心勤修苦练。 那些门人深知他们的处境就算想逃都没办法,他们只得对月鱽之言连连称是。 月鱽亦知这些人里也就杨刑与马爵最为可靠。他在闭关前先将月凌飞交托给马爵照顾,然后又叮嘱杨刑督促唐云修炼,务必要让唐云在血海老祖允诺的庇护时间内达到空冥境。这样他才有机会利用唐云和《蚀月诀》冲破炼神后期瓶颈一举突破至返虚境界。 杨刑临危受命,这十年来几乎从未休息过。他除了要稳定人心外还需时刻关注唐云那边的修炼情况。以至于他的面容比之当年下去外隐界时要沧桑许多。 在杨刑让众人免礼后,注意到空中异象的马爵和月凌飞也很快来到这里。 肥头大耳满脸戾气的马爵先像杨刑那样小心翼翼地靠近空中血海,在发现里面血尸躁动的缘由后,他快速降下身形兴奋说道:“老杨,这血海芥出大问题了。看来是血海老祖惹上了什么仇敌,那人过来破坏他法宝了。” 杨刑的神色无比凝重。他先对下方拜月宫众人道:“都回去修炼吧。如今这血海芥极不稳定,若你们一不小心被吸入其中,那就只能成为血海老祖的血尸了。” 那些拜月宫门人闻言全都听从地回去了自己洞府。 马爵见状不满道:“老杨,你这是作甚?血海老祖发过道誓会庇护我们拜月宫,在道誓有效期间这血海芥绝不会主动攻击我们拜月宫门人。难得能让他们看一次血海老祖出丑,你为何让他们都回去啊?” 杨刑没有回答马爵的问话,而是说了句“跟我来”就飞去了山头的一处长廊。 马爵与月凌飞只得跟了过去。 杨刑这才低声道:“若真是有人在找血海老祖的麻烦,以血海老祖的脾性,不管他是胜了还是败了,他都会把气撒到我们拜月宫头上。如果被他发现我们拜月宫的门人都在看他出丑,你觉得拜月宫会是什么下场?” “拜月宫仍在他的庇护时间内,他怎敢违背自己发下的道誓!”马爵反驳道。 杨刑摇头道:“老马,避开道誓的方法有很多种。光是这血海芥就已困住拜月宫足足十年时间了。” 马爵一想到血海老祖以保护之名行围困之举,他双拳紧握恨意难当道:“血海老贼真是可恶!” 杨刑看了一眼月之祭坛的方向道:“宫主正在闭关之中,按照《蚀月诀》的描述,只要他突破瓶颈至返虚初期,那他在千年之内必定可以达到返虚后期境界。到时我们拜月宫就不用再受血海老祖的威胁了!” 马爵神情振奋道:“嗯!话说那丫头修炼的如何了?” 杨刑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她得宫主道誓保证,只要在四百年内修炼至空冥境,宫主就会带她下去外隐界探寻唐一卓生死。是故她在拿到宫主给她的那本《水木双生诀》后就日夜苦修,加上宫内为她提供的各种灵膳、丹药,她在这十年间就已将《水木双生诀》练至第三重,修为从筑基期一路晋升至金丹后期。” 许久未关注唐云修为的月凌飞吃惊道:“她这修炼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马爵接话道:“据我之分魂带回的信息,唐云先前于外隐界时就凭借水木双灵根展露出了极高的修炼天赋。只是后来唐一卓渡元婴天劫失败,她就一直在旁照顾未精于修炼。如今她能有这等表现实属正常。” 杨刑亦有此感道:“比起最终空冥期的目标,她现在取得的成果不算什么。” 修炼这么多年才金丹后期的月凌飞深受打击道:“我比不过那石武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唐云都比不过。” 杨刑听到“石武”之名眼中现出一丝怀念之色。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月凌飞当年没有擅作主张,拜月宫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处境。他们不但可以得到石武这个在修炼与灵膳炼制上都极有天赋的人才,还能根据石武的性子将他培养成拜月宫最好的守护者。 想到此处的杨刑双目不由得冰冷下来。 注意到杨刑眼神的月凌飞有些畏惧地靠向了马爵一边。 马爵才不管什么石武不石武,他宽慰月凌飞道:“小飞,你根本没必要去跟那石武比。他身中你杨叔的青蟒灵毒,又被我以返虚期的金灵法相打得全身骨骼尽碎经脉错乱。不要说恢复了,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月凌飞听到这些心里很是畅快,不过他还是假惺惺道:“都怪我当年一时冲动,不然石武说不定可以成为我们拜月宫的一方助力。” 马爵贬低石武道:“以前的他或许还有些希望,不过现在他就算活下来也是沉溺于从天才变为废物的困境中。” 杨刑不愿再跟马爵他们说这些。他瞅了一眼空中血海道:“老马,你最好别再靠近血海芥。我去看一眼唐云那边的情况。” 马爵应下道:“你放心去吧。” “杨叔慢行。”月凌飞向杨刑躬身作揖道。 可杨刑连回都没回他就朝唐云位于拜月宫北部的那处修炼山头飞去了。 月凌飞待杨刑走后一脸苦恼地问马爵道:“马叔,杨叔还在生我的气吗?” 马爵出言调解道:“小飞,你别多想了。如今拜月宫内忧外患,老杨要考虑的事情很多,难免会情绪不佳。” 月凌飞哦了一声道:“是我错怪杨叔了。” 马爵开导月凌飞道:“小飞,你知道你爹为何要让我来照看你而非是嘱托老杨么?” 月凌飞道:“因为杨叔要忙于宫内事务?”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爹识人善用。他知道我比老杨更顾着你些。”马爵道。 月凌飞感动道:“谢谢马叔。” 马爵拍了拍月凌飞的肩膀道:“傻小子,你跟马叔说什么谢不谢的。马叔只愿你能沉下心来好好修炼。这拜月宫说到底是你们月家的。以你爹对你的重视程度,他肯定会想尽办法让你也成为返虚修士。” 月凌飞完全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返虚修士。他向马爵确认道:“马叔,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得由你爹先去开辟出路,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准备。”马爵肯定道。 月凌飞激动道:“马叔,飞儿这就去修炼了。” 马爵点头道:“去吧。” 马爵在月凌飞走后拿出杨刑的那块传音玉佩,他向内注入灵力道:“老杨,你空了就过来我洞府一趟,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此时的杨刑已来到唐云所在的那处山头。拜月宫为了让唐云可以安心修炼,特意在这处山头设置了炼神后期品阶的阵法屏障,用以隔绝上空大部分血尸的惨嚎声。 可令杨刑不满的是,本该守在阵法屏障外的许露不知所踪。他拿出探灵罗盘搜寻许露方位。等他发现许露就在阵法屏障内部后,他推断是唐云让她进入。 杨刑先将身形隐于暗处,接着自袖中取出一枚阵眼法器。他掐诀念咒之后唐云那处山头的情况如展现在他眼前一般。 只见里面的布局建筑与唐云在观月峰的住处一模一样。此刻的唐云正坐在那栋小楼前的石凳上,她身着一袭鹅黄长裙,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分股结鬟于顶,自然垂下之后束结燕尾落于肩头。那张雪肌玉颜的脸定定地看着前方,似在想着心事。 唐云身旁的许露则以一副婢女的姿态躬身站立,不过她的眼神也时不时地瞥向地面。 杨刑定睛看去,发现唐云与许露注视着的是一对画于地上的眼眸,一对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眸。 唐云似在自问似在对许露说道:“这双眼眸的主人到底是谁?” 一旁的许露恭敬回道:“奴婢不知。”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我在外隐界时的记忆。”唐云道。 许露很想说我如何会不知道,这双眼眸的主人曾是这世上最爱我的。 许露刚生出这个想法就看到杨刑走了进来。她连忙躬身道:“参见杨长老。” 唐云亦从石凳上站起:“杨长老好。” 杨刑对许露道:“你先出去守着吧。” “是!”许露说完就出去了阵法屏障外。 杨刑坐去另一张石凳上,前方水池中的鱼儿在看到杨刑后欢快地跳动起来。他示意唐云道:“你也坐吧。” 唐云依言落座,她的目光仍注视着地上画的那双眼眸。 杨刑道:“我还担心你被上方的怪声侵扰,看来在这之前你就又被这双眸子影响了。” “杨长老,为何外隐界的事我一件都不记得,唯独记住了这双眼眸?而且每当我打坐到一定时候,这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眸就会出现在我脑海中。随后我便开始无心修炼。这太奇怪了!”唐云不解道。 杨刑道:“可能这双眸子的主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唐云抬首看了看上方的血色天空:“可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我快些晋升空冥期,好通过血海老祖对我们月家血脉的考验。这样我就能和舅舅下去外隐界探寻真相了。” 唐云说着就以灵力擦去地上画着的那双眼眸,好似不想被它影响一般。 “我来助你稳定心绪。”杨刑道。 唐云感激道:“多谢杨长老。” 杨刑以自身木系灵力注入唐云体内。在稳下唐云心绪的同时,他又以灵力与唐云脑中灵力融合。唐云的双目立时现出迷离之状,杨刑在检验数遍之后确定唐云未曾想起过往之事。而且唐云确实如她所说想专心修炼,以便能快些达到空冥境。 杨刑于唐云脑中留下继续修炼的指令后就撤去了自身灵力。 回过神来的唐云果然不再受那双眼眸影响,她对杨刑施了个礼就进去楼内潜修了。 杨刑看到腰间亮起的传音玉佩,他以灵力注入听到了马爵的相邀之声。他起身走出,在经过许露身旁时向她传音道:“好好看着她,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许露不敢有违地传音道:“小的遵命!” 杨刑御空而起,于三息之后飞至马爵的洞府前。 大门敞开的马爵见杨刑来了,他笑着道:“老杨,快进来。” 杨刑走入其内。他看到马爵已于桌上备好灵酿,他问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马爵为杨刑和自己各倒上一杯灵酿道:“虽然你说不能看着血海老祖出丑,但在自己洞府内庆祝一下有人找血海老祖麻烦总可以吧。” 杨刑听了也就坐去马爵的对面。 马爵举杯道:“来,这第一杯我们敬外面的勇士!祝他最好能把血海老祖给收拾了。” 杨刑拿起身前酒杯道:“血海老祖乃是返虚后期修士,只有从圣境大能才敢说收拾他。你也看到外面动静了,若真是从圣境大能,这血海芥不会是如今的状态。我看顶多就是某位返虚后期修士在找血海老祖晦气罢了。” 马爵伸手与杨刑碰了碰杯道:“你呀就是太过理性。先干了这一杯!” 杨刑轻笑一声,将杯中灵酿一口饮尽。 马爵又为双方各倒一杯。 杨刑问道:“是不是小飞让你来找我的?” 马爵嘿嘿笑道:“那小子哪敢啊。是我自己想找你聊聊。来,再干一杯。” 杨刑这次并没有举杯,而是说道:“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 马爵放下酒杯道:“我这不是在想该怎么开这个口嘛。算了算了,我还是直说吧。我想你别再记恨小飞了。” 杨刑冷笑一声:“他可真会找说客。” 马爵忙解释道:“老杨,这真是我自己想找你说的。拜月宫被血海芥围困了这么多年,你就给了小飞这么多年的脸色看。他毕竟是拜月宫的少宫主,就算他以前做错了,你这气也该消了。” “你以为我不想消这口气?”杨刑问道。 马爵道:“起码在我看来,小飞一直在为当年的事愧疚着。” 杨刑指着外面道:“他的愧疚可以让血海芥消失吗?可以让拜月宫不再人心涣散吗?” 马爵愣了愣神,随即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道:“照你这么说,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他了?” “他不需要我原谅。他是拜月宫的少宫主,而我只是一名拜月宫的长老而已。”杨刑说罢就喝下了自己那杯灵酿。 马爵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在你眼里,小飞不如那个石武?” 杨刑反问道:“你觉得呢?” 马爵被杨刑这话噎在那里。良久之后他说道:“我知道你惜才,但在我心里,即便石武再有天赋也比不上小飞分毫。” “这就是你跟我之间的区别。你太容易感情用事!你可曾想过,若没有月凌飞在外隐界的恣意妄为,公孙冶就不会知晓灵鸢之事,拜月宫也就不会有后续发生的这些祸事!”杨刑有些失控道。 马爵嗤笑道:“对,我就是个喜欢感情用事的大老粗。可感情用事怎么了?若我连小飞都不顾着,那我要去顾谁?一个无甚交情的石武吗?” 杨刑知道自己先前的话说重了。他为马爵倒了一杯灵酿,在给自己斟满后他举杯道:“这杯我向你赔罪。” 杨刑当先喝下,马爵犹豫了一会儿也举杯喝下。 马爵心里很不是滋味:“老杨,我们两兄弟怎会搞成这样?” “这非是我们两兄弟的事,其中牵扯了太多。”杨刑无奈道。 马爵叹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拉你一起加入拜月宫的。” “一码归一码。当年我们三兄弟意气相投,我是发自内心地佩服宫主能为。即便同是炼神后期修士,我也甘愿辅佐他。宫主对你我二人亦是礼待有加。与前半生的散修生活相比,拜月宫给了我归属感。所以我真的很想拜月宫可以变得更好。”杨刑说出心声道。 马爵听后感慨道:“怪不得宫主会这么放心地把拜月宫交给你打理,而我只能被嘱托照看小飞。” “宫主倒是想让我照看来着。但他深知我和小飞的性子,与其让我和小飞互看不惯,还不如把小飞交给你。毕竟整个拜月宫除了宫主以外,最疼爱小飞的就是你了。”杨刑道。 马爵开怀笑道:“你看事情还是这么通透。” 杨刑哎了一声:“要是我当年想的再周全些就好了。这样不仅能让拜月宫拥有石武这等人才,还能让一切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马爵拿起酒壶主动为杨刑倒酒道:“老杨,都过去了。石武与拜月宫之间的缘分也就止于我们亲手将他毁掉的那一日。” 杨刑抿了一口杯中灵酿没有回话。 马爵边喝边说道:“等宫主晋升至返虚期解除了拜月宫的危机,我就派个炼神初期修士下去把那什么风鸢宗夷为平地。我还要他用影音石记录下石武的惨状,我相信小飞看了会更有动力修炼的。” 杨刑品评道:“宫主让你照看小飞真是选对人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是在讽刺我?”马爵狐疑道。 杨刑笑道:“你放心,在这方面我绝不会讽刺你。” 马爵追问道:“那你在哪方面会讽刺我?” “感情用事方面啊。刚刚不是已经讽刺过了么。”杨刑道。 马爵啐了一口道:“去你的。” 二人又畅饮了数杯后,马爵问杨刑道:“唐云那丫头有被上方异动影响吗?” “我过去时她已在院中。不过她非是被上方异动影响,而是被她脑中留存的那双石武的眼眸打断了修炼。”杨刑道。 马爵道:“那丫头可有回想起外隐界的事情?” 杨刑确定道:“没有。我帮她稳下心神时对她进行了搜魂。她一心想要提升修为,好让宫主应下道誓带她过去外隐界。她自己都在为那双留于脑中的眼眸而苦恼。” 马爵皱眉道:“石武那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杨刑道:“我前面有试过清除那双眼眸的记忆。可连带着唐云都从搜魂状态惊醒了。我后来生怕她起疑,就没再动那部分记忆。” 马爵思索道:“我们还是得想想办法,不然这也太影响唐云修炼的进度了。” 杨刑沉默片刻道:“其实也还好。她在被那双眼眸打断修炼后只要主动找我,我就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她平复心绪。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眸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惊扰唐云。” “行吧。有你看着我还是很放心的。”马爵又喝了一口灵酿道。 杨刑正要回话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厉喝:“大胆小贼!今日唯有将你炼成血尸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自求吾道更新,第九百三十一章宫心免费阅读。 wap. /74/74432/27711601.html 第九百三十二章 既定 杨刑与马爵皆听出这声暴怒来自于血海老祖。他们虽不清楚对上血海老祖的是谁,但他们都很感谢那人为他们带来了这份欢愉。毕竟能让血海老祖如此气急败坏实属罕见。 二人相视一笑边喝灵酿边看向洞府外风云变幻的血色天空。 石武在血海老祖出言威吓时正好灭去第一千三百具血尸。他看着千丈外杀害公孙冶与灵鸢的凶手,他的神色出奇冷静。 注意到石武目光的血海老祖桀桀笑道:“区区返虚中期修士见我亲临居然没有一丝惧意。说你没有同党我是一百个不信。要么你现在说出你同党的位置然后自己进去血海芥,要么我擒下你后对你强行搜魂,再把你扔进血海芥。” 血海老祖话音刚落便双眉紧蹙地直视下方。 躲于暗处的蒲惠正期盼着血海老祖将石武炼成血尸,可让他奇怪的是,血海老祖居然向他看了过来。 就在蒲惠不明所以间,一条染血的手臂从他腹部穿透而出。他怔怔地盯着那只血手,他还想用未感觉到痛楚来安慰自己。 下一刻,那条手臂的主人就将蒲惠狠狠地向上掷去。 剧烈的痛感和不受控制的躯体让蒲惠恐惧道:“老祖救我!” 血海老祖任由蒲惠若一颗红色流星般撞入血海芥。与本命法宝之间的联系让他判断出石武将蒲惠扔过来的力量虽然很强,但仍未达到返虚后期的程度。 心中大定的血海老祖改以招揽石武道:“小子,你于速度上可媲美返虚后期修士,奈何手上力道还差了点意思。若你弃暗投明尊我为主,我可以放过你,甚至还能帮你很快晋升至返虚后期。你意下如何?” 石武略过血海老祖对上方的血海芥道:“你用一具分身跟我谈交易未免太没诚意了吧。” “嗯?你是如何发现我之本尊已在血海芥的!”血海老祖的巨型脸孔自那片血海上突显而出。 谁知石武在血海老祖质问之时突然暴起,他以手掌擒着血海老祖那具分身冲进了血海芥内。 对于石武这自寻死路的做法,血海老祖在一刹那的迟疑后狂笑道:“好小子!你可真是帮我省了不少功夫,这下就算你自爆都无用了。乖乖留在这里做我的血尸分身吧!” 血海老祖一边操控无尽血水向石武围拢而去,一边移动本体准备撤离战局之外。 怎料血海老祖本体方一移动,石武之身形就如鬼魅般忽闪袭来。 “你!”血海老祖骇然之下立即施展秘法,“血芥尸还!” 石武眼见双手擒住的血海老祖快速变成一具面目狰狞的血尸。他在那具血尸咬上来前直接一拳将其轰碎。 以秘法逃脱的血海老祖还未有任何喘息就通过被冲开的血水知晓石武正朝他攻来。血海老祖大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血海屏固——凝!” 血海老祖双掌一合,其前方血色海水立刻凝固成一道方形屏障。血海老祖刚欲出言就神色大变地向后遁去。 轰的一声,那血色屏障在石武的拳劲下立时奔散。 血海老祖心惊道:“他先前一直在隐藏实力!他到底是何修为?返虚后期?从圣境!” 石武根本不容血海老祖多想,他如索命使者般在其身后步步紧逼。 血海老祖操控血海芥内返虚以上品阶的血尸各自施法用以阻拦石武。可它们的术法轰在石武身上根本毫无作用。 “好一个从圣境体修!”血海老祖说话间其肉身再次被石武抓住。 石武这次想施展灵力丝线控住血海老祖肉身,哪知灵力丝线还未释放他手中的血海老祖就又变成了一具血尸。 石武见状于心中默念道:“化灵!” 石武将体内自身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且没有溢出体外。石武的速度瞬间提升,血海老祖惊骇之余连续消耗十具血尸作为自己的替死傀儡。 “他怎会这么快!他究竟是如何追踪到我的?是一早就种下了灵力标记还是某种追踪术法?”血海老祖很清楚若再想不出办法他最终只会是被俘的结局,他边逃边求和道:“道友,如果你真是看上了血海芥,我愿在出去后主动断开与它的联系!” 石武追击回道:“你要真有诚意的话现在就断开和血海芥的联系。” “你当老夫是傻子不成!”血海老祖愤怒道。因为他一旦失去对血海芥的操控,便再难施展血芥尸还秘法,石武擒住他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石武见血海老祖没答应,他不再废话地灭去手中被血海老祖替换过来的血尸,继续朝其追去。 血海老祖感觉出石武不死不休的态度。他开始进行各种尝试,或让部分血尸围堵石武,或让一些血尸扮成他的模样想将石武引开。可这些方法全都无济于事,石武依旧可以精准地向他追来。血海老祖是又气又恼,他想不通为何在自己的本命法宝内会被石武追击地如此狼狈。 一直在关注战局的天劫灵体对外面的血水不胜其烦道:“石武,若非这血海芥减慢了你的速度,血海老祖早就被你擒下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此人性子十分警惕。不过他亦有百密一疏的地方,那就是他派遣血尸分身与我交谈固然可以保证安全,但这恰好被我以卍字血印探出端倪。而且血海芥内全都是身具怨魂的血尸,我只要通过卍字血印锁定那些血尸,剩下来还在移动的便是血海老祖本尊了。” 天劫灵体期待道:“擒下那老家伙只是时间问题!” 正当石武要对天劫灵体报以肯定的回答时,他突然发现血海老祖逃离的路径上出现了两具不含怨魂的肉身。 石武在迟疑半息时间后才锁定右前方快速奔逃的那个才是血海老祖本尊。他奋力向前,不断缩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仅仅是半息时间,但血海老祖还是察觉出了异常。他肯定刚才有什么影响到了石武。他脑中思考的方向顿时多了起来。 “是十具血尸一同散开还是其中某具特殊的血尸干扰到了那贼人的判断?”血海老祖想到此处便操控血海芥将就近的十具血尸调遣至他奔逃的路上。 等血海老祖与那十具血尸会和之时,那十具血尸各朝不同方向飞速移动。 可令血海老祖失望的是,石武这次非但没有迟疑的举动,他还利用他分心操控血海芥的空当再次抓住了他的肉身。所幸作为血海芥的主人他可以自由施展血芥尸还秘法,在和千丈外的一具血尸替换后,他又一次逃脱遁去。 天劫灵体气愤道:“这老家伙怎么这么难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只要他没发现我的追踪方式他的结局就已注定!” 血海老祖看到前方便是血海芥的边缘地带,可他不敢出去了。经由这十几次的肉身被擒,他可以断定石武在外面的速度定快过自己。一旦失去血海芥对石武的阻拦,那他势必会被石武生擒。 透过石武视角看到血海老祖动向的天劫灵体哈哈笑道:“这老家伙知道速度不如你,现在都不敢出去血海芥了。” 石武一边追击血海老祖一边灭去周遭遇到的那些血尸。 与血海芥心意相通的血海老祖自然知晓石武这么做的目的。但他现在也无力去阻止石武。他必须先找到逃出生天的方法才行。为此血海老祖操控血海芥将先前让石武有所迟疑的那十具血尸布置于他行进的路线上。 在后方追击的石武亦感应到那具不含怨魂的血尸出现在前方。 石武自幻灵佩内悄然移出一缕灵力标记,在血海老祖驱使那十具血尸朝各个方向引开石武时,石武正好以手中那缕灵力标记注入那具只有炼神初期速度的血尸内。 “公孙冶!”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惊呼道。 外面的石武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地继续追击血海老祖而去。 血海老祖见石武这次没受任何一具血尸的影响,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动摇道:“难道我想错了?不对!以他之能为不可能会出现那半息的迟疑。一定有问题!方才那十具血尸中最特殊的是公孙冶那具无魂血尸。既然都到这地步了,我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 血海老祖错有错招之下立刻操控血海芥调遣来一具返虚中期品阶的血尸。他毫不犹豫地释放了那具血尸的魂魄。那魂魄在一瞬的停顿后立即向血海芥外逃窜。 血海老祖与那具无魂血尸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一个由血水凝成的圆球将他们分别包裹,带着他们以返虚中期修士的速度向左右两边行去。 石武没想到血海老祖这么快就发现了他的追踪方式。他只能赌一赌地径自追向左手边那个血色圆球。 可当石武破开外面的血水,里面只是一具向他扑咬过来的无魂血尸。 “糟糕!”石武甫一说完,血海芥内近一半的血尸被释放出魂魄。 血海老祖于心中冷笑道:“我看你还怎么抓我!” 石武单手擒住那头无魂血尸,以阳灵火本源将其焚至虚无。他看着四散逃离的一个个血色圆球,他无奈道:“但愿没有从圣境修士路过吧。” 石武心念一动间身形外扩至一千八百丈,他双掌一开两道巨型卍字血印让血海芥内所有魂魄发出震耳发聩的嘶鸣之声。 还在沾沾自喜的血海老祖突然惊慌道:“血海万魂鸣!云灵!云灵到底是什么!” 外扩耳力的石武一听见血海老祖的声响立即以一千八百丈身躯横穿血海而来。 血海老祖看到石武那不可思议的巨人形态,他发狂笑道:“好厉害的幻术!不过你之幻术如何能擒住血海芥内的我!血芥尸还!” 血海老祖正欲和千丈外的那具血尸进行对调,可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肉身毫无反应地定在原地。他凝神细看,原来不止他自己身上,周围所有血尸都被数量不等的灵力丝线控住。 “你是……”血海老祖口中“石武”二字还未说出就被带离了血海芥区域。 当那双巨型手臂上的卍字血印消失于血海芥内,所有蕴含怨魂的血尸全都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血海老祖亲眼目睹石武从一千八百丈身躯恢复至正常体型,且那双巨臂还是最后复原的。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中了幻术。 石武在体型恢复的过程中按照距离的由远及近依次收回那些血尸身上的灵力丝线。在双臂亦变成正常大小后,他单手擒住血海老祖脖颈,以一万三千六百道灵力丝线控着他来到拜月宫以南的那处无人山涧。 血海老祖虽被石武限制所有行动,但他脑中思绪还在转动。他于脑内向石武说道:“火纹灵膳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我!” 石武通过灵力丝线回血海老祖道:“会灵力成线之法的可不止火纹灵膳师,况且你觉得火纹灵膳师有我这等能为?” 血海老祖焦躁道:“你到底是谁!” “你想死个明白?”石武问道。 血海老祖知眼前之人绝不会放过自己。他确定道:“我不想做个冤死鬼!” 石武轻笑道:“可你连做冤死鬼的资格都没有!” 石武说罢便以万道灵力丝线将血海老祖腹部的返虚属地生生撕开。那剧烈的痛感让血海老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石武注入在他脑内的灵力却又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血海老祖的元神还欲冲进火之空间,却被石武掌中卍字血印禁锢在原地。 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让血海老祖在脑中不停地咒骂石武。 石武却只是以灵力丝线回了血海老祖一句:“连仇人名字都不知晓的你骂再多又有何用?” 血海老祖在石武回完这句后好似被灭去了最后一口心气,脸上只剩狰狞神色。 “行纳万灵!”探出血海老祖为火灵根修士的石武如何会浪费这返虚后期品阶的火之本源。他以血海老祖的元神为媒介向其返虚属地与火之空间的入口不停地吸取阳灵火本源。 六十息过后,血海老祖的元神出现了明显的萎靡之状。那些涌入石武体内的阳灵火本源也变得越少越慢。 石武没有让血海老祖的元神消散,而是给他留了一道火之本源。他撤去棕林袋上的雷隐术,以身上方易的木之本源驱动袋内的囚神篮。一缕青芒闪过,血海老祖的元神直接被吸入篮内。 替公孙冶与灵鸢报完仇的石武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返虚后期的萧佐正在血海崖等着血海老祖。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撤去右臂内的灵力,你进去血海老祖返虚属地。” “好!”天劫灵体依言从石武右手掌心没入血海老祖体内,随即快速钻进其返虚属地。 石武率先撤去血海老祖腹部位置的万道灵力丝线,在返虚属地关闭时,天劫灵体轻车熟路地以那道红莲印记向前送出一缕火灵之力。 当石武收回所有的灵力丝线,天劫灵体已将血海老祖的肉身适应完毕。它以血海老祖的声音说道:“这老家伙体内的灵力就剩两成了,你给我一份回灵冻。顺带把虎筋通音佩也给我,这样我们即便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商议对策。” 石武取出回灵冻和虎筋通音佩一起交给了伸手过来的血海老祖肉身。 天劫灵体先将虎筋通音佩收入血海老祖返虚属地,它边握着虎筋通音佩边操控血海老祖一口一口吞服回灵冻。先前程屈差点爆体的经历让它养成了细嚼慢咽的习惯。 等一盒回灵冻服下,天劫灵体发现血海老祖体内的灵力恢复到了原先的八成。它点头道:“这老家伙的肉身比之一般的返虚后期修士要强上一些。” 石武闻言以虎筋通音佩问道:“你可以感应到血海芥的存在吗?” 天劫灵体于血海老祖返虚属地内运转灵力,一股微弱的相通感从北方断断续续地传来。天劫灵体回石武道:“可以是可以,但很弱。” 石武以灵力包裹血海老祖周身,准备带天劫灵体过去血海芥方位。 天劫灵体赶忙说道:“你的灵力一覆盖过来那股感应就变得很强烈!” 石武边带着天劫灵体飞向血海芥边以虎筋通音佩道:“那就先以这种形态进去,你能掌控血海芥最好。若是不行我们再见机行事。” “嗯!”天劫灵体说完便和石武冲进了血海芥中。 血海芥本能地操控血尸驱赶这两个不速之客。 石武撤去包裹在血海老祖身外的灵力。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返虚属地内对那些扑上来的血尸厉喝道:“你们想要作甚!” 那些血尸感应到血海老祖肉身上散出的灵力,它们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越发凶狠地冲了过来。 石武见状尝试着以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向外扩去,那些血尸一接触石武的灵力立马恭敬地匍匐在地。 可血海芥却能清晰地辨认出石武的灵力中只是包含血海老祖的灵力而已。它依旧将石武视作外敌,操控更远处的血尸朝石武和天劫灵体进行攻击。 奈何此间除了血海芥之外,那些血尸根本区别不了二人灵力的差异。它们全都在石武的灵力下俯首称臣。 石武亦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断向外扩张灵力,所过之处那些血尸血水全都被其灵力重新炼化。 “你的回灵冻借我用一下。”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道。 天劫灵体看出石武正在炼化血海芥,它豪爽道:“你随便用。要是不够的话还有那些仙玉呢。” 石武没有客气地将三十五盒返虚后期品阶回灵冻全部拿出。他一边往嘴里灌着一边感受以自己为中心向外扩张的灵力范围。 先前还在顽抗的血海芥在石武强大的灵力下不停溃败。 有回灵冻作为灵力补给的石武在初步驯服这覆盖方圆三万里范围的血海芥后,他更加细致地炼化起血海芥内每一滴血色海水。石武要让这血海芥在今日之后只识别他的灵力。他为此不惜每隔三丈就注入一份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用以将整个血海芥互通串联。 当三十五盒回灵冻只剩下最后四盒时,石武完成了对整个血海芥的炼化。这里的血尸都按照他的心意分散于各处。 等天劫灵体看到公孙冶与灵鸢的血尸走至石武身前,它便知道石武已经彻底掌控了这座血海芥。 石武心念一动驱除公孙冶与灵鸢身上的血毒。 二者的面容逐渐恢复至原本模样。 石武散去脑内六根灵力细针,以真容对公孙冶和灵鸢的遗体俯身作揖道:“公孙大哥,灵鸢嫂子,小武来接您们了。” 石武说罢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口存尸棺,他将公孙冶和灵鸢的遗体一同放入其中。当他盖上棺盖的时候,他仿佛听到公孙冶和灵鸢在他耳边说了声“谢谢”。 石武诧异地问向一旁的天劫灵体:“你可有听见公孙大哥他们的声音?” 天劫灵体看了看这片血海世界,它摇头道:“没有啊。估计是你太想他们,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石武双目凝神道:“我先前在血海老祖脑中探查过公孙大哥他们的魂魄去向。可根据血海老祖的记忆显示,当年他们在成为血尸时就是无魂状态。我在想他们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 天劫灵体道:“不管他们的魂魄去了哪里,只要不是被血海老祖逮到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说得对!”石武赞同道。 天劫灵体意味深长道:“所以有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石武将那具存尸棺收入当年公孙冶相赠给他的纳海囊中。他心里感慨万千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就在这时,血海芥外突然响起萧佐的传音之声:“血海道友,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2.html 第九百三十三章 结算 石武对于萧佐的到来并没感到多少意外。而且从萧佐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应该还不知晓血海老祖已经道消。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问道:“他怎么找来了?你不是说血海老祖让他在血海崖等么?” “估计是他在那里等的时间长了。你查下血海老祖身上可有哪只储物袋里存放着五千枚仙玉和五盒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灵膳。那是他答应给萧佐的报酬。”石武边用虎筋通音佩说着边将样貌重新变换为来时模样。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用双手在身上搜了一遍。它总共发现两只储物袋,其中一只以它的灵力还打不开。好在另一只赤色储物袋的品阶并不高,它以灵力注入后袋口就轻易开启了。 天劫灵体通过血海老祖的视角看到里面装着的正是五千枚仙玉和五只灵膳玉盒,它对石武道:“在这。” 石武用手掌将身上法袍随意扯了几条口子:“你擒着我出去。等等我以虎筋通音佩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 天劫灵体依言操控血海老祖右手抓着石武后颈出了血海芥。 外面的萧佐还欲传音就看到血海芥开启,血海老祖手提一名法袍破烂的男修从内走出。他摸了摸自己那两撇八字胡道:“血海道友,这可是混元子?” 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嗓音回道:“这只是混元子的一枚棋子。我方才正在对这小贼进行搜魂,发现果然是混元子与他串通一气欲图谋我血海芥内的血尸。我原本想通过他找到混元子,谁知他们二人事先就定好时间。如果这小子不在约定时间内赶去拜月宫以北十五万里,混元子便认定事情败露。如今距离约定时间超出了三息,那混元子想必早已逃之夭夭。” 萧佐听了忙说道:“血海道友,如果要我追击去别的地方可得另加费用。” 血海老祖面色不悦道:“萧道友,你这报酬未免赚得太轻松了。” 萧佐一脸认真道:“血海道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从一千三百万里外接连瞬移赶到你血海崖,又在血海崖等了你那么长的时间。我怕你遭遇混元子与这返虚中期小贼的围攻,于是不辞辛苦地瞬移过来。我都准备跟你一起对上返虚后期拥有整批阵环星石的混元子了,我已经够有诚意了。”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右手将那只赤色储物袋扔向萧佐道:“罢了。如今主犯已逃,追之无用。这里是你此次的报酬,你验一验吧。” “血海道友不愧是血海道友!够爽快!”萧佐一边恭维一边拿出检验仙玉的法器。在确定仙玉数目和品质皆无问题后,他打开那五只灵膳玉盒以自身木系灵力与之一一接触。 萧佐满意地笑道:“血海道友,若下次还有人来诓你,你定要快些找我!我萧佐最见不得这种觊觎我朋友的贼人!只有让他们受到惨痛的教训以后才无人敢招惹你!” 天劫灵体心中嘀咕你这哪是见不得别人觊觎你朋友,你是怕那份报酬给他人赚了去。此时石武以虎筋通音佩传来话语,天劫灵体跟着念道:“多谢萧道友好意。今日之事还望萧道友莫要外传,毕竟未当场抓住那混元子,若被其反咬一口,对我们来说皆非好事。” 萧佐明了道:“血海道友放心,我萧佐的嘴是出了名的严。” “如此我就先进去将这小贼炼成血尸了。”天劫灵体道。 萧佐巴不得可以快些离开:“血海道友先忙,我也回萧木林了。” 萧佐说罢便直接开启瞬移通道传送离去。 天劫灵体见状以虎筋通音佩道:“这萧佐还真是认钱不认人啊。” “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只要你在报酬上一分不少,其它的他什么都不会管。走吧,我们进去拜月宫将唐云带出来。”石武用虎筋通音佩道。 天劫灵体做戏做全套地擒着石武进入血海芥。随着血海芥的闭合,除非是有从圣境修士在外窥探,否则再难看清里面情况。 】 拜月宫内,杨刑与马爵在听到血海老祖说石武只有返虚中期修为时都觉得石武就是来送死的。可后面血海老祖和石武在血海芥中的激斗声又让他们倍感疑惑,按理说返虚中期修士不可能会和血海老祖打成那样。 他们传音之后做定出去洞府近距离地探查这场战斗。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上方血海,里面万魂齐鸣之声就吓得他们赶紧飞回洞府关上大门。 马爵和杨刑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马爵见外面许久未有动静,他对身旁的杨刑传音道:“老杨,他们这是打完了?血海老祖是输是赢?” 杨刑谨慎道:“情况未知,莫要轻举妄动。” 马爵深以为意地又和杨刑在洞府内等了有六十息时间。马爵在杨刑给他投去一个眼神后会意地缓缓开启洞府大门。 他们向外探去,在确定再无打斗声响后,杨刑建议道:“老马,我们过去宫主殿开启护山大阵。” “此举会否让血海老祖生出猜忌?”马爵担心道。 杨刑道:“恰恰相反。我们开启护山大阵只会让血海老祖望而却步。你要知道护山大阵亦是拜月宫的一部分。” 马爵认同地点了点头。等他们飞去拜月宫宫主殿合力打开返虚初期品阶的护山大阵,他们忽然听到上方传来血海老祖的厉喝之声“你们想要作甚”。 杨刑和马爵还以为血海老祖是对他们说的,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快速出去殿外想要跟血海老祖解释。等他们发现血海老祖并未来到拜月宫后,他们才敢喘口大气。 血海老祖对于拜月宫的威慑可见一斑。 杨刑传音道:“老马,你去照看好小飞。我过去唐云那边护着。一有情况我们以传音玉佩联系。” “好的。”马爵随即与杨刑分头行动。 飞在空中的二人才飞出千丈就感觉身上多出了一股压力,受此影响的他们速度倍减。他们都认为是血海老祖加重了血海芥的威能。 马爵更是在心里骂骂咧咧道:“血海老贼不让我们瞬移也就算了,现在连飞行速度都要限制。” 拜月宫北部区域,看到上方开启护山大阵的许露满脸苦笑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许露刚一说完,她之身旁就现出了杨刑的身影。她慌张地作揖道:“参见杨长老。” 杨刑盯着许露道:“待在拜月宫委屈你了。” 许露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被杨刑听到了,她吓得跪地求饶道:“杨长老恕罪!” 杨刑问许露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选择留在外隐界还是跟随小飞上来内隐界?” 许露亲眼见识过杨刑对拜月宫门人的执法,那种生不如死的酷刑让她对杨刑有着深深的敬畏。她思索再三后回道:“我依旧会选择跟随少宫主来到拜月宫上宗。即便拜月宫如今正陷困境,但只要宫主破境升修至返虚境界,拜月宫就会有无限美好的前景。我相信身为上宗门人,我定能得到宗门福荫,在不久的将来一步一步向梦寐以求的空冥境界迈进。” 杨刑满意道:“说得好!你若留在外隐界,穷极一生顶多就是个元婴修士。不是谁都能有公孙冶与石武那样的修炼天赋。” 许露闻言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石武的身影。不过她非是怀念石武,而是庆幸石武这样的天才被杨刑与马爵所毁。她深知以石武的性子肯定会尽全力相助身边友人提升。她没从石武身上得到的东西也绝不容他人得到。 “怪不得宫主不让小飞再与你接触。你的心可真够狠的。”杨刑在来到许露身旁时就将自身灵力悄无声息地注入许露脑中。是故许露方才所有的想法杨刑皆一清二楚。 许露亦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杨刑窥探。她解释道:“杨长老,且不说公孙冶先前犯下的罪行,光是石武他们私自脱离拜月宫就足以让上宗将他们尽数灭杀了!” 杨刑笑着道:“这一点马长老与你是一样的想法。日后拜月宫危机解除,就由你作为使者带一名炼神修士下去将风鸢宗夷为平地。你顺带可以用影音石记录下石武的惨状,我想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小飞,都会有激励作用。” 许露欣喜道:“多谢杨长老。” 杨刑让许露起身后就自袖中取出此间阵法屏障的阵眼法器。他掐诀念咒将唐云楼内的情况一览无遗。待他看到唐云未受外界影响已经处于打坐修炼状态,他无比期盼道:“快些到空冥境吧。” 哐的一声,拜月宫上方护山大阵毫无征兆地破开,引起的动静让拜月宫所有山头都摇晃起来。 杨刑神色凝重道:“他果然还是把气撒到拜月宫头上了。” 许露还想询问出了何事就被杨刑命令在此看守不要妄动。 杨刑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拜月宫宫主殿上空。马爵与数名拜月宫长老也紧随其后地飞来。他们一看到血海老祖便俯身作揖道:“参见血海前辈!” “这世间之事当真奇妙。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再见他们时会是这幅场景。”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口吻说道。 杨刑他们皆被天劫灵体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血海老祖肉身旁的石武看着躬身的杨刑等人,他出言道:“你在这陪他们聊会,我去布置灵笼阵。” 天劫灵体习惯了石武的谨慎,它呵呵笑道:“去吧。你别忘了里面还有一式控制类术法万影固形。这术法很适合用在这群人身上。” “我知道了。”石武说完就开始在拜月宫最外围布置法阵。 杨刑与马爵莫名觉得血海老祖身旁那衣衫破烂的青年声音有些耳熟。可他们现在已没心思去想那青年的事情了,杨刑直起身子道:“血海前辈,您在道誓起效期间毁我护山大阵是何意思!” “话可不能乱说。一脚踏碎你们护山大阵的是石武,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天劫灵体连忙撇清道。 原本天劫灵体在看到拜月宫护山大阵时是想亲自破开的,但石武提醒它,血海老祖曾发下道誓庇护拜月宫。虽然血海老祖的元神已被吸入囚神篮,但那道誓保不准会应在占据血海老祖肉身的天劫灵体身上。所以天劫灵体听从石武意见,进入拜月宫后它不动拜月宫一草一木。在石武对拜月宫门人出手时它甚至还可以做做样子进行阻拦。毕竟血海老祖的道誓只说庇护拜月宫,又没说为拜月宫拼命。 杨刑和马爵在听到石武之名时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他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刚刚那个青年与他们印象中的石武样貌完全不同。不过二人旋即就意识到,即便那青年非是外隐界的那个石武,他同样来者不善。 石武迅速布置好那一百零八枚阵法法器。回到宫主殿上空的他手持阵眼法器轻喝一声:“灵笼阵——开。” 一百零八道灵力光柱自阵法法器内激射而出,它们瞬间扩增与相邻的光柱融合为一。 一座灵力囚笼轰然笼罩于拜月宫外围。 拜月宫内注意到上方异象的那些门人纷纷现出惊骇神情。 石武降落身形之时撤去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内的灵力细针。那张刚毅的面容于灵笼阵的光亮下渐渐变化,一丰神俊秀,五官似被精雕细琢的男子出现在杨刑等人面前。他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直视杨刑与马爵道:“杨叔、马叔,许久不见了。” “真的是你!”杨刑和马爵不敢置信道。他们旋即就明白拜月宫真正的危机来了。 杨刑立即捏碎袖中属于月鱽的那块传令玉佩,而马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向传音玉佩内注入灵力道:“快去擒住唐云!” 石武曾想过很多次三人重遇时的场景,但他们一上来就以唐云为要挟的举动让石武苦笑道:“看来是我想当然了。你们终究不是外隐界的杨叔和马叔。” “金灵通体——法相天地!”一尊百丈高与马爵一模一样的外显法相出现在宫主殿上空。 杨刑双指一并,那根青色蟒棒霎时化作一条八十丈长的粗壮毒蟒。那毒蟒全身青光大放,一股股碧绿的可怖灵毒汹涌冒出。 石武的肉身于顷刻间被那些灵毒覆盖。马爵金灵法相双拳紧握重重轰在石武身上。 场中其余六名炼神初期长老见石武被杨刑、马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信心大振之后全都拿出法器准备参战。 马爵与杨刑才不管石武为何不躲不避,他们现在只想为月鱽和月凌飞争取擒住唐云的时间。 马爵的金灵法相在石武肉身上轰下第十四拳时被拳上突然生出的反震之力迫地向后退去。 其余六名炼神长老还以为马爵是在给他们留出空间,他们毫不犹豫地冲杀上去。 “都别动!”金灵法相内的马爵大吼道。 比起马爵的出言制止,杨刑则是先一步操控那条青色毒蟒盘踞困住石武肉身。 那六名炼神长老暗自庆幸有杨刑相帮。可紧接着他们就看到那条青色毒蟒鼓胀变形。他们双目圆睁的同时想到的只有一个字——逃! “怎会这样!”那六名炼神长老猛地发现,即便他们使出全力都无法挪动半步。 青色毒蟒砰的一声爆开,作为里面核心的那根蟒棒于漫天灵毒中自行飞到杨刑身前。 “你们的分身在外隐界时为我煮了七碗长寿面。今日我以被你们用灵毒围困十四息,受你们十四拳相还。自此往后,我与你们之间再无交情。”石武在说到最后一个“情”字时,他身上的灵毒被阴灵火本源燃至沸腾。 杨刑和马爵看着身穿深蓝色氅袍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石武,他们脑中想的全都是该如何让拜月宫摆脱这场危机。 石武右手虚空一握,两道长虹从拜月宫西面区域一前一后飞来。赫然是被杨刑与马爵寄予厚望的月鱽父子。 “宫主!”杨刑他们见到来人皆现出震惊之色。 石武对身旁的天劫灵体道:“万影固形确定好用。”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返虚属地内哈哈笑道:“这次情况特殊我不便出手,下次你可得让我驱动灵笼阵。我都没试过在阵内施展万影固形呢。” “好。”石武应和道。 月鱽诧异道:“血海老祖,你怎可违背道誓迫害我拜月宫!” 天劫灵体不耐烦道:“去你的吧!要不是血海老贼发下那什么狗屁道誓,我早就对你旁边那两个老东西动手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老东西!你们当年不止联手对付石武,还恬不知耻地服用战斗类丹药将境界提至返虚期!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夺舍!”杨刑等人从天劫灵体劈头盖脸的谩骂声中知晓了一个让他们愈发绝望的消息。 石武向着月鱽父子飞去。月鱽心悸道:“前辈!小的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还望前辈给个机会让小的将功补过。” 月凌飞亦跟着说道:“石前辈,当年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冒犯于您。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晚辈!” 石武未去回复月鱽父子的话,而是从身上延伸出两道灵力丝线分别没入月鱽和月凌飞脑中。当那两道灵力丝线与月鱽父子脑内灵力相融之后,月鱽父子的双眼立时变得迷离无神。 被万影固形术法控住的马爵怒吼道:“小子,你有本事就冲我来!” 石武左手一甩,一道劲风轰散马爵身外法相,在马爵脸上留下五道指印的同时亦将他嘴里二十颗牙齿全部打落。 马爵强忍剧痛继续在那含糊不清地说着,血水从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淌落。 “既然如此就让你做拜月宫第一头血尸吧。”石武右手五指一并一抬,马爵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飞去。 灵笼阵受石武所控开启一道丈宽的出口,外面早已候着的血海芥在马爵一出现时就将他吞了进去。 杨刑他们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石武的狠厉。 无人打扰的石武从月鱽父子脑中搜寻着当年公孙冶来到内隐界后发生的事情。看着为灵鸢不顾一切的公孙冶,石武不再执着于那场爆炸后二人魂魄的去向。就像天劫灵体说的,只要他们不是被血海老祖所擒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石武随即又在月鱽脑中搜寻到了与唐云娘亲月玉茹相关的记忆。当石武看到月鱽为了晋升不惜以《蚀月诀》吞下月玉茹后,他也清楚了月鱽让杨刑和马爵带唐云上来拜月宫的目的。 石武收回月鱽父子脑中的灵力丝线。他对天劫灵体道:“你先帮我在这看着,我去接唐云过来。” 天劫灵体应下道:“你去吧。” 守在唐云山头的许露看到从空中飞来的石武,她一时间有些恍惚。等她确定来人就是石武后,她居然有些紧张道:“小武师弟。” 这声“小武师弟”让石武的心不禁颤了一颤。因为这是他曾经最爱的人对他的称呼。 石武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许露,感觉到的却只有陌生。他拿出那面惑影镜道:“你不是她。” 许露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精芒,她问道:“小武师弟为何而来?” 石武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是来接唐云的。” 许露察觉出先前拜月宫的异象应该是与石武有关。她楚楚可怜道:“你可以带我一起回去吗?我想我师尊她们了。” 石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许露脑海里:“风鸢宗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你!你在对我搜魂!”许露惊诧道。 已经从许露脑中得到惑影镜用法的石武正准备撤去灵力丝线,谁知许露在知晓石武正对她进行搜魂后开始慌乱地想掩盖与风鸢宗相关的一切。 石武见状顺着许露的思绪探索下去,一连串和风鸢宗相关的影像与信息展现在石武眼前。 石武面沉如水道:“好一个将风鸢宗夷为平地。”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3.html 第九百三十四章 灭尽 许露虽未从石武身上感到任何杀意,但石武的话还是让她吓得瘫坐在那。 “我……我……”许露还想辩解,可她知晓石武在对她行搜魂之法。手足无措的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着“我”字。 石武收起手中惑影镜,撤回了许露脑内的灵力丝线。他心念一动间灵笼阵的万影固形术便将许露定在原地。 无法动弹的许露害怕到了极点,她苦苦哀求道:“我知错了!求您别杀我!” 石武并未回应许露,他径自向前走去,同时思考着该如何让唐云接受事情的真相。他先前从月鱽的记忆中知晓唐云上来拜月宫时一心求死,后为杨刑分魂所救,她在外隐界的那些记忆则跟着杨刑分魂施展的术法全部散去。石武明白唐云这么做是为了让拜月宫认为她不会再与风鸢宗有牵扯,从而使得拜月宫放过风鸢宗。 此间阵法屏障的入口因石武的靠近显现为了危险的红色。 石武没有停顿地继续向前。屏障入口终究抵挡不住地损毁溃散。 “这……”看到里面场景的石武有一种来到观月峰唐云住处的感觉。 正在小楼二层的唐云被阵法屏障的异响惊醒。她知道外面出事了,她按照杨刑的吩咐第一时间捏碎袖中传令玉佩,紧接着她抽出腰间法剑严阵以待。 石武没去管那缕飞射而出的传令信号。他在楼外朗声道:“唐云,我来接你了。” 屋内的唐云顿觉这声音很是熟悉。她试探道:“你是谁?” “石武,来自外隐界的风鸢宗。”石武回道。 唐云在听到“石武”和“外隐界”时莫名生出一股亲切感,可她对于石武所说的风鸢宗却又极为陌生。唐云追问道:“我与你认识吗?” 石武耐心道:“自然是认识的。你爹名为唐一卓,你娘名为玉茹。当年我在凡人界时遭遇危难,幸得你爹出手相救。后来我随他过去外隐界的风鸢宗,于观月峰上与你相识。” 唐云警惕道:“你知道我爹娘的名字。可我为何对风鸢宗如此陌生?” 石武道:“因为风鸢宗是由拜月宫改名而来,先前是这内隐界拜月宫的下宗。” “嗯?你们叛离了拜月宫?”唐云疑问道。 石武如实道:“确切地说是和拜月宫划清了界线。” 唐云闻言神色大变道:“你是当年袭击下界拜月宫的贼人之一!你们把我爹怎么样了!” “唐云,我知道你很信任月鱽。但他先前都是在骗你。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用性命作为要挟从杨刑、马爵手中救下了我,救下了风鸢宗众人。”石武相告道。 唐云根本不信道:“如果我是被抓来的,拜月宫为何要不惜一切地培养我?” 石武思考过后说道:“因为你是月鱽晋升的契机。根据《蚀月诀》记载,月家每一任家主都可在月之祭坛通过身上月印对水木双灵根的女性族人进行吞噬,用以提升修为或者破开修炼瓶颈。” 唐云怔在那里,缓过神来后她怒斥石武道:“你胡说!我舅舅允诺过我,只要我能在四百年内达到空冥境他就会发下道誓带我下去外隐界一寻我父亲之生死。他若是骗我的,他将如何圆谎!” “他根本不需要圆谎。只要你一成为空冥境修士,他就会带你进入月之祭坛进行吞噬。”石武冷声道。 唐云失控地举剑冲出。可当她看到石武的面容,特别是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时,她破碎的记忆如触动预设好的术法一般开始重新凝聚。 “这是杨叔所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杨刑分魂的声音伴着那些恢复的记忆传荡在唐云脑中。 唐云长剑脱手痛苦地抱头跪地。 看到唐云情况不对的石武赶忙来到她身旁,他以自身灵力注入唐云体内帮其稳住心神。他也听到了杨刑分魂的话语。他推断这很可能是杨刑分魂在唐云施展碎影破忆术法时留下的后手。他赶紧看向自己掌心,未曾亮起的卍字血印让其眉头一皱。 唐云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发现石武在侧的她又惊又喜道:“小武哥哥!” “你是谁?”石武边问边驱使三道灵力丝线悄无声息地没入唐云体内,其中一道更是与唐云脑中灵力融合。 唐云诧异道:“小武哥哥,是我啊,唐云!” “你的记忆为何突然恢复了?”石武道。 唐云回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在看到你的眼睛时脑子里突然涌出了很多很多以前的画面。对了,我刚才听到杨叔的声音了。他说这是他能为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石武询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唐云揉了揉眉心:“有些记忆还在恢复着,脑子里嗡嗡作响。” 石武暂时未发觉唐云有何异常,不过他并没有掉以轻心。他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等我带你去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唐云问道。 石武道:“报你爹娘的血仇。” 闻听此言的唐云眼眶泛红,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她伤心道:“我爹他……” 石武感知到唐云难以接受唐一卓离世的消息,他顺着唐云更咽的话说了下去:“唐仙人在你被抓来拜月宫后就道消了。” 唐云失神地跪在那里,脑中闪过的全是唐一卓与她的回忆。 良久之后,唐云问向石武道:“我爹最后有说什么吗?” 石武从纳海囊中拿出一块蓄影石道:“唐仙人临终前将这块蓄影石还给了我,并且对风鸢宗众人说了声谢谢。” 唐云记得这块蓄影石是她爹在神志不清时从石武手上抢去的。她抽泣道:“我爹走的时候是清醒的。” “嗯!”石武点头道。 唐云恳求道:“小武哥哥,这块蓄影石可以送给我吗?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石武没有多言地将那块蓄影石递给了唐云。 唐云珍视地以双手接过,将其收入怀中。 在唐云要对石武行叩首之礼时,石武将她扶起道:“我们之间无需如此。” 唐云上前抱住石武道:“小武哥哥,你再让云儿哭一会,一会就好。” 石武轻拍着唐云的后背,好似回到了风鸢宗隐世再出前的那一晚。石武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如果那时的我有现在的实力,大家的命运是否能够改变。” 整理好情绪的唐云松开了抱住石武的手。她拿起地上长剑道:“小武哥哥,你带我过去验证先前所说。如果一切属实,我想为我爹娘报仇!” “好的。”石武应下道。 被定在外面的许露一看到唐云和石武出来,她立马呼救道:“云姑娘救我!” 唐云传音问向石武道:“小武哥哥,你要杀她?” “她先前和杨刑有过对话,她会在拜月宫危机解除后作为使者带领一名炼神修士下去灭尽风鸢宗满门。”石武以传音回道。 唐云听后收起对许露的怜悯。她说道:“许师姐,你的心未免太狠了。你再怎么说都是从满月峰出来的,你居然连一点同门之情都不顾!” 许露惊讶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是的。所以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想起来了。”唐云回完便对石武道,“小武哥哥,我们过去主殿吧。” 许露听到唐云对石武的称呼,又见他们要御空离去。她怒骂道:“好一对狗男女!你们在外隐界时就勾勾搭搭,现在终于可以不用遮掩了。” 石武通过唐云脑内的那道灵力丝线知晓唐云要为他去跟许露争辩。他拦下唐云道:“我们没必要去跟这种将死之人解释什么。” 唐云听从地和石武一起向南飞去。 许露见石武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越发恼火道:“石武!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那缕因你而亡的分神吗?若非它帮你相挡,你早已是一具被灵毒腐蚀的白骨!” 唐云忍无可忍地转身道:“你说够了没有!你这欲欢宗的奸细有何资格质问小武哥哥!你当年是以术法蛊惑,可他却是真心相待!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他很喜欢你,他想与你结为道侣让你安心。可你呢!你背着他与月凌飞进行交易,在宗门大比上用灵毒针加害于他!追根究底,你和月凌飞才是害死那缕分神的凶手!” 许露被唐云怼得哑口无言。 说到气头上的唐云跟身旁的石武道:“小武哥哥,你绝不能轻易放过许露和月凌飞!” 石武知唐云在帮他鸣不平,他心中一暖道:“那就带她一起过去主殿吧。” “你把她嘴堵上,我不想听她讲话!”唐云要求道。 石武依言照做,以灵力丝线限制了许露所有行动。 悬于宫主殿上方的天劫灵体见石武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它以虎筋通音佩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道:“被女人的斗嘴吓到了,我们马上过来。” 石武说完就带着唐云与身后的许露一同飞至拜月宫主殿上空。 天劫灵体看到二人后方的许露,它疑惑道:“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石武道:“她的事情暂且放一边。我们先将拜月宫的恩怨理清再说。” “还有什么好理清的,你把月鱽交由唐云处置,其余人先灭肉身再收魂魄。”天劫灵体在石武离开的这段时间全都想好了。 唐云努力回忆,可她实在想不起这白须老者是谁。她放弃地问石武道:“小武哥哥,这老人家也是我们风鸢宗门人吗?” 天劫灵体不消石武介绍就热情道:“唐云你好,我叫天灵,是石武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天灵大哥您好。小武哥哥承蒙您照顾了。”唐云恭敬作揖道。 天劫灵体开怀笑道:“都是自己人,就别这么见外了。” 月鱽看到石武和天劫灵体如此在意唐云。他仿佛抓住一线生机道:“云儿,你帮舅舅向这两位前辈求求情,舅舅愿意将我这身修为,不,是将整座拜月宫都给你!以后你就是拜月宫宫主,加之有这两位前辈辅佐,你定可以在内隐界站稳脚跟!” 唐云对拜月宫宫主之位全无兴趣。她问道:“舅舅,我娘亲是如何道消的?” 月鱽仗着唐云无法对他搜魂,他坚定道:“你娘亲是因修炼出了岔子导致灵力外散,最终气竭身亡。” 唐云看向石武,石武直视月鱽道:“你想清楚了再说,莫要以为唐云是金丹修士就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月鱽大义凛然道:“石前辈,我月鱽做过的我肯定认!但你若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身上,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 月鱽的态度让唐云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她对石武道:“小武哥哥,会否是弄错了。” 天劫灵体走去唐云身前帮石武说话道:“唐云啊,你入世未深,不晓得月鱽这种老家伙的狡猾。你别看他这会儿嘴硬的很,等石武用灵力丝线……” “天灵大哥,您怎么了?”唐云奇怪于天劫灵体停顿的话语。 天劫灵体则是在用虎筋通音佩道:“你小子这是在作甚?为何唐云身上有你三道灵力丝线?”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我只是以策万全。唐云上来拜月宫时被杨刑那缕分魂所救,为了保证风鸢宗门人的安全,她跟杨刑那缕分魂施展了碎裂记忆的术法。方才她在看到我后那些碎裂的记忆就全部恢复了。我以灵力助她稳定心神时听到了杨刑那缕分魂的声音。所以我想确定杨刑那缕分魂有没有在唐云身上留下别的后手。” “你小子也不怕唐云伤心。”天劫灵体用虎筋通音佩跟石武说完这句就回唐云道,“我没事,我就是想到石武有办法对付这种嘴硬之人,莫名地有些期待。” 石武先以虎筋通音佩回天劫灵体道:“除了返虚后期的你以外,这里没谁可以观察到那些灵力丝线。如果唐云无碍,我伤的非是唐云的心,而是真心为我们着想的杨叔那缕分魂。” 石武再抬左手,将掌心延伸出的那道赤色灵力丝线展示于众人面前。 月鱽还以为石武要对他施以酷刑,他冷笑道:“云儿,你看到了吧。他根本没有证据。他只会逼我承认罢了。” 石武向唐云伸出右手道:“握着我手,我带你一探真相。” 唐云伸出左手与石武右手紧握。 那道赤色的灵力丝线飞窜而出从月鱽面门直接没入其脑中。 与先前那次让月鱽父子失神的搜魂不同,石武此次不仅让月鱽保持清醒状态,还让月鱽可以感知到他搜魂的内容。 发现这一情况的月鱽大骇道:“你到底是何修为!” 石武怎会去搭理月鱽,他从月鱽在月之祭坛闭关开始将其心绪一一向前翻阅。与石武一同看着的唐云脸色由震惊逐渐转为愤怒。因为她看到月鱽日夜都在期盼着她可以早些到达空冥境。其目的非是通过什么血海老祖对月家血脉的考验,而是想凭借《蚀月诀》与月之祭坛完成对她的吞噬。月家的女子对于家族来说都是用以提升修为和破开瓶颈的工具。 石武感受到唐云的手越抓越紧。他停下道:“这些应该足够了。” 月鱽见事情败露,他也不再遮掩:“你们怎么不看下去了?前面还有更精彩的!你娘亲被我吞噬前那绝望的眼神真是太美妙了!” “你该死!”唐云右手法剑直刺月鱽头颅,却连一丝红印都未留下。反而是她右手被震得虎口发麻。 月鱽放肆大笑道:“哈哈哈……你个金丹后期的……” 通过灵力丝线知道月鱽要说什么的石武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上去。其用力之猛除了将月鱽满口牙齿打落外,就连月鱽左边脸骨亦被打得粉碎。 左脸向内塌陷的月鱽口齿不清道:“石武,她运气好……遇到了你……可总有你护不了的时候……风鸢宗……你那些朋友……额……” 那道赤色丝线在石武的操控下止住了月鱽的发声。石武平静道:“风鸢宗以及我那些朋友轮不到你去关心。你要做的是亲眼目睹拜月宫毁于今晚,然后由唐云决定你的命运。” 石武在月鱽的怒视中松开了唐云的手掌。他轻声道:“云儿,你先闭上眼睛。” 唐云听话地闭上双目。 石武以灵力包裹在唐云身外。随即他心念一动,位于拜月宫其它区域的四千三百四十二名门人全部被万影固形术移至主殿上空。 石武扫过那些或恐惧或愤恨的眼神,他分出四千三百四十八道灵力丝线注入那些拜月宫门人以及场中六名炼神长老体内。他对他们宣判道:“死吧。” 一声声惨叫在主殿上空此起彼伏。场中剩下的月鱽父子、杨刑以及许露皆心生寒意。他们清楚自己的下场比起这些门人不会好到哪里。月鱽还强撑着认为大不了就是死而已,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 只见石武胸口青光忽闪,那六名炼神长老的元神当先被那青光吸入。随后那些空冥门人、元婴门人全都难逃青光吸摄。而那些金丹、筑基修士就更惨了,他们在肉身灭去的瞬间就被那道青光从肉身中抽离魂魄。 石武双手上抬,拜月宫四千三百四十八名门人的尸身全部向上飞去。它们穿过石武打开的灵笼阵入口被外面等候的血海芥尽数吞没。 石武对唐云道:“云儿,已经好了。” 唐云睁开双目,她发现原先在这的六名拜月宫长老不见了踪影。她猜测他们六人应该是被石武杀了。她对石武道:“小武哥哥,云儿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害怕那些杀戮的画面。何况他们还都是我的仇人!” 石武点了点头:“你说不能轻易放过许露与月凌飞,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当年用灵毒害我,今日我便让他们尝尝杨刑长老的青蟒灵毒。” 石武双指一送,许露与月凌飞的肉身不受控制地冲向地上的青蟒灵毒。 金丹期的他们如何扛得住炼神后期品阶的灵毒。他们双掌刚与之接触便血肉全无,灼烧撕裂的痛感传遍二人全身之时,他们看到自己的森森白骨都在溶解。 刚才还说不会害怕的唐云不敢再看地撇过头去。 石武在许露和月凌飞的金丹化成毒水时撤去棕林袋上的雷隐术,以身上方易的木之本源驱动袋内的囚神篮。两缕青芒闪过,许露和月凌飞的魂魄直接被吸入篮内。 石武告诉身旁的唐云道:“月鱽已经害怕了。你想让他怎么个死法?” 唐云问道:“他最怕哪种死法?” 石武道:“对于肉身的痛苦他还敢去承受,但他怕魂魄永不超生。” “那就让他的魂魄永不超生!”唐云做出决定道。 石武答应道:“好!” 石武直接操控六道灵力丝线撕开月鱽腹部炼神属地控住里面元神,又以那根赤色丝线让其大脑保持清醒。 剧烈的痛感使得月鱽双目血红脸上布满狰狞之色。 石武趁着这个时间驱使一道灵力丝线悄然没入杨刑脑中。在探知那缕分魂已被杨刑本尊融合再难分离后,石武将杨刑移至身前:“你以元神还道于木之空间吧。” 杨刑对石武给他的选择颇为诧异。他问道:“你为何愿意给我一个痛快?” “就当是我偿还对你那缕分魂的愧疚。”石武道。 杨刑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他不再多想地对石武躬身作揖道:“谢谢!” 杨刑说罢其炼神属地内的元神便冲入了与之相连的木之空间。杨刑在外的肉身在元神还道之后化作片片灵子消散。 另一边的月鱽七窍流血,加之坍塌的左脸,让其看起来极为可怖。 唐云突感疲倦道:“小武哥哥,可以了。” 石武开启囚神篮将月鱽元神吸入,随后他右手一送让血海芥吞下飞来的月鱽肉身。石武嘱咐天劫灵体道:“帮我照看好唐云,我去终结这里的一切。”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自求吾道更新,第九百三十四章灭尽免费阅读。 wap. /74/74432/27711604.html 第九百三十五章 亲疏之别 天劫灵体见石武撤去了唐云身上那三道灵力丝线。加之杨刑本尊还道于木之空间,它明白石武已经确定唐云未被杨刑那缕分魂留下后手。它应下石武所托:“你放心,有我在这唐云不会有事。” 唐云在石武走之前拉住了他的手:“小武哥哥,你要将拜月宫全部毁去?” “是的。我不想让人通过拜月宫追查到风鸢宗。”石武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方向。他知道自己送唐云和天劫灵体过去外隐界后就得回栾粟宫赴那场多年前的茶约了。 唐云心中一紧道:“小武哥哥,你找到我的那个山头是我娘亲从小到大的住处。我……我有些不舍。” 石武宽慰唐云道:“你娘亲肯定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你在观月峰的住处才会与她在这里的别无二样。但对于你娘亲来说,拜月宫是一座囚笼。她最开心的那段时光定是在外隐界与你爹一起度过的。你可以将这里你娘亲的物品全都带走,带去它们真正的归属之地。” 石武这番话让唐云感到醍醐灌顶,其心境亦明朗起来。她对石武道:“小武哥哥,那云儿先过去了。” “月家祖祠内你娘的牌位可要留下?”石武细心道。 唐云摇头道:“祖祠内的牌位是月鱽为了骗我而设立的。等回到外隐界,我会亲手为她和我爹立下牌位。” 石武会意地点了点头。他同时用虎筋通音佩对天劫灵体道:“虽然拜月宫内已无危险,但有你陪在她身边我会更加放心。” 天劫灵体很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它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道:“唐云,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唐云先前在月鱽的记忆中看到过血海老祖的影像。她有些惧怕道:“您是天灵大哥还是血海老祖?”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你别怕,血海老贼的元神已经像月鱽他们一样被石武囚禁起来。我只是占据了他这副肉身而已。” 石武适时地说道:“天灵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友人之一。” 唐云闻言再无顾虑道:“那就有劳天灵大哥了。”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天劫灵体在与石武长久的相处中就连脾性都变得和石武越来越像。 待天劫灵体护送唐云过去北部山头,石武从下方主殿开始清理。他先以阴灵火本源炼化地上的青蟒灵毒,而后一拳轰落,将主殿所在的整座高山打得崩碎坍塌。 已经回到住处的唐云被外面突然传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那些先前还蹦出水面的鱼儿都惊惧地躲去了池底。 天劫灵体说明道:“你不用害怕,这是你小武哥哥在处理痕迹。以他之能为,用不了多少时间的。你去收拾吧。” “好的。”唐云应了一声就拿着储物袋进去了楼内。 陪同在旁的天劫灵体见唐云满怀期待的神情,它不禁被石武前面那番劝导之言所折服。它于心中自语道:“石武这小子真是特别,他对于每件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先前我都以为他没办法了,谁曾想他三两句话就把唐云说服了。” 当唐云将小楼内属于月玉茹的物品全部收好,石武也来到了小楼外面。 他对从楼内出来的唐云道:“想想可还有遗漏,稍后我会将这座山头夷为平地。” 唐云看向那处水池道:“小武哥哥,这些灵鱼只有凝气品阶,你能否放过它们?” “我可以先将它们收入兽栏之中。等我带你过去一处安全之地,我帮你准备一只兽栏用以存放它们。”石武道。 唐云感激道:“谢谢小武哥哥。” 石武自深蓝色氅袍下取出原乡。他以心音与里面的蓝儿沟通后便口念灵咒开启原乡入口。 此时的蓝儿已经完全适应了肉身的变化。听闻唐云获救消息的它亦心生喜悦,过往在观月峰山顶被唐云宠溺投喂的情景一一浮现。它按照石武吩咐先为那些灵鱼挖了个三丈见方的深坑,再收缩体型化为半尺长全身雪白的模样。 等石武将那池中十六尾灵鱼连同山泉水一起放入原乡,蓝儿从入口蹦了出来跃至石武肩头。 “蓝儿!”唐云一看到蓝儿倍感亲切地伸出了双手。 蓝儿控制自身重量好让唐云可以轻松抱起。 感觉手臂一沉的唐云惊讶道:“蓝儿,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可这分量着实比十年前重了不少。” 被唐云抱在怀里的蓝儿问道:“你这十年过的好吗?” “几乎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唐云回道。 蓝儿放心道:“没受苦就行。” 石武念咒关闭原乡将其收回深蓝色氅袍下。他对蓝儿道:“我与天灵要去血海崖一趟。这段时间你和我的分身陪着唐云。等我们将血海老祖那边的势力全部处置妥当,我就安排天灵护送唐云回去风鸢宗。” 蓝儿点头道:“没问题。” 唐云却是疑惑道:“小武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暂时不行。我查到了我爹娘的线索,且内隐界中还有几双手有可能伸向风鸢宗。我需要断去他们的念想。”石武道。 唐云虽然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支持石武道:“我相信小武哥哥一定可以找到你爹娘的。” 石武嗯了一声道:“你们先上去,我来毁去拜月宫最后一处山头。” 天劫灵体与抱着蓝儿的唐云御空飞起。 看到远处景象的唐云脸上现出无比震惊之色。只见原本群山林立的拜月宫在她收拾物件这段时间就变成了一片碎石平地。 伴随下方那座山头的轰塌,整座拜月宫彻底沦为废墟。 石武手持阵眼法器回至天劫灵体身旁。他运劲一收,笼罩在拜月宫外围的灵力光牢瞬时下落分解为一百零八道灵力光柱。这些灵力光柱没入阵眼法器的同时,光柱源头的阵法法器也自四面八方向石武飞来。 石武待一百零八枚阵法法器飞至身前时撤去对阵眼法器的操控,将灵笼阵所有法器收入天劫灵体的储物袋内。他随后取出一件炼神初期品阶的蓝色法袍悬于身前,又从神藏穴上的血色圆球分出一道炼神初期分身所需的阴灵火本源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唐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件蓝色法袍内突然多出一个和石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石武隔空递给阴灵火分身一根青色玉簪。他在阴灵火分身束发之时为唐云讲解道:“此乃分身之法,它与我心意相通,你可以将它看成是另一个我。” 唐云好奇道:“小武哥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厉害?” “比起我在外面的仇敌,我如何敢说自己厉害。要不是我费尽周折将他引去了别处,我这会儿都不一定能来救你。”石武坦诚道。 唐云担心道:“那小武哥哥岂不是很危险!” “他在明我在暗,他尚不知晓我就是他的仇敌。”石武说着就以换形之法将自己和阴灵火分身的面容改变。 听着石武脸部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唐云的心揪了起来:“小武哥哥,你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石武闻言一怔,自御甲城开始的杀机仿若就发生在昨天一般。他收束心神付之一笑道:“都是值得的。” 天劫灵体见石武好不容易救出唐云,它提议道:“要不你以本尊陪着唐云吧。我和你的分身过去血海崖就行了。” 石武从天劫灵体存放仙玉和灵石的储物袋内取了百枚仙玉、十万块上品灵石、五万块中品灵石放入一个全新的储物袋中。他在把那只储物袋交给阴灵火分身时说道:“若我所料不差,血海崖应该有人知晓了血海老祖已经道消,只是那人出于某种目的将消息掩盖了下来。如果你独自过去我怕你会有危险。至于唐云你不用担心,我这次特意召唤的是炼神初期的阴灵火分身,我会带她们过去血海崖以南二十万里外的旭春城。旭春城乃是一座大型城池,其城主方蕾为炼神后期修士,隶属于血海老祖。炼神初期的阴灵火分身不会引起方蕾的注意,却足以威慑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若她们真遇到危险,返虚后期的蓝儿只要拖延半息时间我便可以赶过去。” 天劫灵体见石武考虑地如此周详。它点头道:“好!” “这些仙玉、灵石以及前面的回灵冻就当是我问你借的。等我……”石武还未说完就被天劫灵体打断了。 安卓苹果均可。】 只听天劫灵体道:“你这话太见外了。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要把这副肉身还给你啊?” 石武忙改口道:“算我说错话。” “这还差不多。我等等还准备跟你分血海老祖那只储物袋里的好物呢。”天劫灵体嘿嘿笑道。 石武顺着天劫灵体的话道:“都归你都归你。” 天劫灵体并不贪心道:“见者有份。你和蓝儿算一份,我和唐云各得一份。” 唐云还在惊诧于蓝儿身具返虚后期修为。等她听到天劫灵体要把血海老祖储物袋中的好物分一份给她,她连忙拒绝道:“天灵大哥,我才金丹后期修为,用不了那些好物的。” 天劫灵体道:“好东西当然要分给自己人。等我和石武处理完血海崖那边的事情,我们就让石武把那只储物袋打开大家一起分了。” 石武抢先说道:“就这么定了。” 唐云闻言也就没再有异议。 石武操控血海芥开出一条通道,他在出去前以囚神篮将马爵那具血尸内的元神吸入篮中。自此,石武彻底斩断了风鸢宗与拜月宫之间的联系。 来到外面的石武看见天色已是深夜寅时。他换上一袭黑色长袍,他见唐云略显激动地望着空中星月,他声音温和道:“云儿,你今后可以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唐云擦去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水,她重重地点头道:“谢谢你,小武哥哥!” “傻丫头,当年是你用性命救下了我和风鸢宗众人,该说谢谢的是我们。”石武感激道。 与记忆缺失时的陌生不同,现在的唐云很想快些回去风鸢宗。她说道:“小武哥哥,您和天灵大哥先去处理正事,我和蓝儿还有你的分身过去旭春城等你们。”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哪用这么麻烦。你小武哥哥的实力在极难胜地虽不算顶尖,但其速度绝对是能排上号的。”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话间就已经以灵力包裹在他们体外,旋即众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向旭春城飞去。 周围的事物在唐云眼中若静止一般,她暗自说道:“原来小武哥哥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石武于四个呼吸间带着众人来到旭春城西门百里之外。他与唐云告别道:“进城以后你好好睡一觉。蓝儿会时刻守护在你身边。你若觉得闷了,后面的日子你也可以让我的分身带你去城里逛逛。” “我知道了,小武哥哥。”唐云点头道。 石武再次叮嘱蓝儿道:“若遇危险,以护住唐云为先。” 蓝儿询问道:“可以变身么?” “可以。我也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石武道。 蓝儿心中有数道:“那没问题了。你和天灵大哥去吧。” 石武与唐云挥手作别后同天劫灵体一起向正北血海崖飞去。 唐云满脸失落地望着石武他们消失的方向。 她身旁的阴灵火分身出言道:“慢则三个月,快则数日我们就会回来。你今天经历了很多,还是先去城里休息吧。” 唐云不太适应地看着阴灵火分身道:“小武哥哥,你一边飞行一边还要操控分身,会不会很累呀?” 阴灵火分身笑了笑道:“我已经习惯了。我们走吧。” “好的。”唐云说罢便跟着阴灵火分身向前方旭春城飞去。 一只半透明的玉鸢出现在石武与唐云分别的夜空。它在又飞旋了三圈后落在蓦然现形的元叔肩头。 手持旱烟杆的元叔吐出数个烟圈。他对右肩上的情宙鸢道:“谢也谢过了,送也送到这了。我们该回去了。” “老仙长,若我当年不与小武兄弟结交,他是否可以不沾染这部分杀戮?”情宙鸢问道。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的。以石武的性子,他宁愿遇到的是你。” 情宙鸢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它环绕飞起,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一同消失在了空中。 另一头的石武已经和天劫灵体来到血海崖十万里外。二者商议之后决定让石武扮成血海老祖在外收的仆从,这样便可跟在血海老祖肉身旁边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为此石武还用幻灵佩将外显灵力调整为炼神后期。 当探灵传影阵显示有一名返虚后期修士与一名炼神后期修士到来后,血海崖上的看守者们全都神经紧绷起来。 等他们看到来者面容,他们又都松了口气。 位于南面的三名看守者立即瞬移至血海老祖身前,他们齐齐作揖道:“参见老祖!” 天劫灵体按照石武指示以血海老祖的口吻说道:“我出去期间血海崖可有异常?萧佐应该守规矩地只在血海崖外等候吧。” 最前头的那名看守者回道:“启禀老祖,血海崖一切如常。萧前辈在外等了您一段时间就瞬移去找您了。” “很好。你们继续值守吧。”天劫灵体下令道。 那三名守卫不敢有违地躬身称是。 天劫灵体由石武指引飞去了血海老祖位于血海崖上的洞府。 洞府前的两名年轻侍从一见血海老祖回来,他们立刻行礼道:“见过老祖!” 天劫灵体命令道:“开门。” 那两名年轻侍从面露难色道:“老祖,您离开后夫人就自洞府内部开启了返虚后期品阶的防御法阵,小的们无法从外部打开。” 天劫灵体以灵力向内传音道:“我回来了,开门吧。” 天劫灵体见过去十息时间洞府大门仍未开启,它以虎筋通音佩问道:“石武,那什么夫人会否已经知道血海老祖道消之事?” 一旁的石武也在想这个问题,哪知下一刻那座洞府大门就轰然打开。里面飘出的血腥气让门口两名侍从神色大变。 媚姬的声音紧接着从内传出:“妾身在为老祖清除一些不忠之仆,还望老祖恕妾身无法前去恭迎之罪。” 天劫灵体听得皱起眉头,它正要跟石武说小心有诈,石武已经向它传来了回应之语。它虽想不通石武为何要这么回答,但它还是照念道:“说来也巧,我在外遇到了一名合适的仆从,正好带来给夫人见上一见。” 天劫灵体说罢便领着石武进去了洞府。 后方大门也在他们进入后再次关闭。 他们一路向前,里面的血腥气越发浓重。那些从大厅方向流淌过来的鲜血让天劫灵体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等二者来到大厅,他们看到一名妖娆丰满的女子正死死肋着一个侍从的脖子,而周围地上更是躺着九具死尸。 石武先前在对血海老祖搜魂时有查过血海崖的情况,他知道这名妖娆女子名为媚姬,其心智极高,很受血海老祖宠爱。至于她手中肋着的那人叫做陈福,是血海老祖最信任的仆从。 天劫灵体根据石武的传音怒喝道:“你这是在作甚!” 鲜血染面的媚姬现出一抹笑容道:“自然是在帮您清除威胁之人。” 天劫灵体作色道:“陈福是我最信任的仆从,他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怎料天劫灵体刚说完这句,那被擒住的陈福就现出暴怒之色。他艰难地出声道:“你这……恶贼!害死……老祖!还敢假扮老祖!” 媚姬手脚并用缠住要挣脱的陈福,她的目光从满脸诧异的血海老祖身上转移至他旁边的石武。她说道:“这位前辈,若你还不帮我制住这陈福,怕是整个血海崖都要知道是你们杀了血海老祖。” 石武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陈福身前。他右手直接轰进陈福腹部,洞穿其返虚属地。他用沾着陈福鲜血的手掌按在媚姬头顶:“你是个聪明人,我只跟你说一遍,要么跟我们合作把你埋在暗处的针自己拔出来。要么我费些时间,将血海老祖所有的势力全部清除。” 媚姬可以确定眼前这人并未对她行搜魂之法,她不明白石武如何能这般笃定她留了后手。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晚辈选择与前辈合作!” 石武移开手掌道:“我给你三十息时间。” 媚姬闻言赶忙用手中阵眼法器开启洞府外的阵法屏障,随即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问道:“石武,你就不怕她跑了?” “她是个想活下去的聪明人,所以不会做蠢事。”石武直接说道。 十九息后,六名血海崖侍从被媚姬带至洞府大厅。他们手中全都拿着一块影音石。 媚姬恭敬道:“前辈,这六人是我在血海崖的心腹。我得知血海老祖道消之后便安排他们拿出影音石与我藏于洞府大厅的法器联通,从而远程记录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原本想说服陈福一起向您投诚,谁知陈福不知好歹,居然要去找萧佐商议报仇之事。我情急之下只能趁其不备将他擒拿。奈何他与我一样是返虚初期修士,我无法彻底将其制服。这里的动静还引来了洞府内其余九名侍从。他们受陈福蛊惑皆要为血海老祖报仇,于是我用法宝将他们全部灭杀。所幸前辈及时赶至,否则情况必定会变得更糟。” “慢则三个月,快则数日我就会将血海老祖所有的势力交到你手上。但在此期间,我要你完全配合我们的行动。”石武允诺道。 媚姬目中现出炙热道:“媚姬谨遵前辈吩咐!” 石武扫过场中那六名血海崖侍从道:“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这六名心腹。” 那六人听后面色大骇,他们还想向媚姬求饶,可回应他们的是媚姬手上那森寒的利刃。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5.html 第九百三十六章 互算 一道白光自洞府大厅蓦然亮起。它若游蛇般穿透那六名血海崖侍从腹部,又接连缠住他们脖颈。 “血海老祖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安息吧。”媚姬对那六名死死盯着她的心腹说完便一拉手中剑柄。 白光忽闪,六个人头伴着咚咚咚的闷响滚落于大厅地上。 天劫灵体透过血海老祖的视角看到媚姬对自己人都这般狠绝,它抓着虎筋通音佩道:“石武,这女人真的靠得住吗?” “对于修为高过她的我们而言,她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她在我们面前会惜命且知分寸。”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 天劫灵体虽不喜这妖娆女子,但它相信石武的判断。 媚姬收起手中本命法剑,将那六颗影音石隔空递至石武身前:“这是我展示给前辈的诚意。” 石武接下那六颗影音石,在以灵力注入后,他看到里面所记录的影像与媚姬先前所说基本一致。他边看着自己出手灭杀陈福的画面边说道:“那六人应该没空拓印这些影音石。” 媚姬明白石武的意思,她回道:“前辈放心,我在带他们过来时对他们一一进行了搜魂。他们最多就想到了逃跑。” “你的诚意我收下了。”石武右手轻捏,那六颗影音石全部化作粉末。 媚姬心中大定道:“多谢前辈!” 石武拍了拍身旁血海老祖的肩膀:“收收你的表情,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天劫灵体揉了揉自己的小脸,然后保持一本正经的模样。 与天劫灵体做出相同动作的血海老祖让媚姬看得颇感诧异,她忍不住去想到底是谁夺舍了血海老祖的肉身。 石武右手一抬,那些尸身上的储物袋全部飞至大厅的主座旁。他随即以返虚后期的阳灵火将地上尸体与鲜血焚至虚无。他自顾自地坐去厅内客座道:“都坐下说吧。” 天劫灵体依言操控血海老祖肉身过去主座。它见媚姬想靠过来,它排斥道:“你去那边客座。” 媚姬略显委屈道:“前辈,妾身以前都是与血海老祖坐在一起的。若被外人看到我和你这般生分,怕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石武为天劫灵体解围道:“如果你想把心思用在魅惑我朋友身上,那你在这继续努力,我去外面看看可有合适的人选接手血海崖以及血海老祖手底下所有势力。” 媚姬闻言果然不敢再去招惹天劫灵体,她立于大厅中央道:“还请前辈指示。” 石武言说正事道:“血海老祖成为返虚后期修士后最长的一次闭关是多少年?” 媚姬回道:“二十年。” “只有二十年么。”石武喃喃道。 媚姬告知道:“血海老祖是在六十年前才晋升的返虚后期。那闭关的二十年是他用来巩固修为的。” 石武又问道:“他手底下的势力可有在他闭关期间被人夺去?” 媚姬点头道:“有的。其实也不算是被夺去。那些城池因处于和其他势力接壤的地方,血海老祖一闭关,他们为求自保只得投靠其他大能。” 石武皱眉道:“也就是说如果血海老祖对外宣布闭关,他的势力就会处于被蚕食的状态。” “只限于最边缘区域。毕竟血海老祖身具返虚后期实力,加之他和周围那些返虚后期大能关系尚佳,他们该留的脸面还是得留。”媚姬说明道。 石武沉思片刻道:“二十年应该足够了,如果在对外宣称闭关前找人立一下威应该可以争取更多时间。” 媚姬试探道:“前辈是想让人认为血海老祖死于闭关之中?” 石武没有遮掩道:“是的。” 媚姬突然跪地恳求道:“望前辈给媚姬留一条活路!” “你这是何意?”石武问道。 媚姬颤抖道:“晚辈虽不晓前辈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但晚辈清楚,以前辈的谨慎必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石武悄无声息地将一道灵力丝线没入媚姬脑中,在那道灵力丝线与媚姬脑内灵力相融之后,媚姬的双眼顿时现出迷离之状。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对媚姬进行搜魂,它以虎筋通音佩道:“怎么了?” 看到媚姬想法的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天劫灵体道:“此人配得上血海老祖所说的心智极高四字。她不仅猜出我会在事成之后抹除她脑中与我们相关的记忆,让她死守血海老祖的势力,她还把我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和拜月宫联系了起来。” “什么!”天劫灵体吃惊道。 石武镇定道:“看来得跟她重新商议一下交易条件了。” 天劫灵体很不放心媚姬道:“要不要除掉她?” “她是个惜命之人。我们可以给她一条活路,进而断去她多余的念想。”石武说着便让媚姬清醒了过来。 察觉自己被搜魂的媚姬害怕地向后退去。 石武温和道:“用自爆来威胁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到底要怎样!”发现石武仍能知晓她想法的媚姬气愤道。 石武右手轻甩,一张客座来到媚姬身旁。他说道:“你有资格与我们坐下来谈。” 媚姬将信将疑地起身坐去。 石武坦诚道:“你先前想到了很多,其中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我原本是想让你带着血海老祖在闭关的记忆守到其他区域的返虚后期修士将手伸至血海崖。不过以你的聪慧,就这么死在这里确实太可惜了。所以我想给你一条活路,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走了。” 媚姬盯着石武道:“我还能相信您么?” “我的举动不就是在让你相信么?”石武道。 媚姬别无选择道:“您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配合我这位兄长演好一场戏。明日辰时你们对血海老祖手底下那些势力传去消息,就说血海老祖突有感悟要进行闭关,让那些势力在十五日内按以往标准交付十年的庇护费用。”石武说道。 媚姬双眉微蹙道:“前辈此举是要拿那些不遵守规矩的人立威?可晚辈未能从您的话中听出我那条活路。” “我在离开前依旧会抹除你脑中的记忆。”石武制住要暴起的媚姬道,“你先听我说完。” 动弹不得的媚姬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石武继续道:“你稍后以自身灵力在一块玉简上写下‘若要活命,弃权埋名’。这块玉简会在三年后被人送到你手里。我之所以会说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走就是你现在想的这个意思。三年后你掌握着血海老祖所有势力,处在权力巅峰的你如果能遵从玉简上所写,你必将得到一条生路。若你舍不得权势,那只能说彼时的你辜负了你今晚的努力。” 石武说罢撤除了媚姬脑中的那道灵力丝线。 恢复自由的媚姬神色不定地看着石武。她问道:“我能在那块玉简上多写几个字么?” “只要不涉及和血海老祖陨落相关的信息,你随意留言便是。”石武道。 媚姬拿出一块玉简,以自身灵力在其内写道“命比权大,速离退隐。切记!切记!切记”。媚姬写完之后将玉简放入她常用的那只返虚中期品阶储物袋内,再以灵力封好。她心中很是没底道:“前辈,您可否发下道誓?” 石武笑了笑道:“道誓的漏洞很多,如果我想,即便生出道誓之力都可以避免惩罚。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信我这个合作伙伴。” 媚姬犹豫过后起身走去石武身前,她以双手将那只储物袋递给石武:“前辈,拜托了!” 石武接下道:“我的承诺只对敌人无效。而你与我之间并无仇怨。” 媚姬无来由地心中一松:“多谢前辈!” “你不用谢我。这全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石武道。 媚姬俯身作揖道:“媚姬遵命!” 天劫灵体见石武已经与媚姬谈妥,它以虎筋通音佩道:“你三年后真要过来给她送储物袋?” “我只说这个储物袋会到她手上,并没说是我送来。血海崖方圆百万里内的三十二处行旅门皆归血海老祖所有。等我们离开后找一处大城池的行旅门将这储物袋寄存,再让他们于三年后送来血海崖便是。”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道。 天劫灵体明了道:“原来如此。” 石武当着媚姬的面对天劫灵体道:“现在离辰时还有些时间,你跟她学习一下血海老祖平日的仪态。” 天劫灵体抗拒道:“我保持这副威严状态不就行了?” 媚姬提醒道:“前辈,这可不行。威严是要有,但血海老祖在夸奖手下时多是笑容满面的样子。遇到不顺之事他的语气则会变得阴冷。” 天劫灵体对石武抱怨道:“早知道就不答应你扮什么血海老祖了。” “辛苦你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立马打开血海老祖那只储物袋,里面的好物你多拿些。”石武道。 天劫灵体依旧嫌麻烦道:“要不你想想别的办法?” 媚姬看出这里做主的是石武,她向石武请示道:“只要给晚辈一个时辰,我定能让这位前辈在仪态上和血海老祖别无二样。至于应对嘛,有我和您在他身侧,必然不会有问题。” 石武满意道:“那就有劳了。” 天劫灵体见石武像把它卖给媚姬一样,它不满道:“喂,你怎么也得照顾点我的情绪啊。” 媚姬轻笑道:“前辈,您是怕学不好吗?” 天劫灵体来劲道:“我还怕你教不好呢!不就是仪态么!学就学!” 石武见媚姬用激将法让天劫灵体乖乖就范,他知道这女人已经通过他们的对话掌握了天劫灵体的部分脾性。不过他并没有生出担心,只要他在这,媚姬就不敢有别的心思。 石武于客座上闭目凝神,他通过怀里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探查起宸灵子的动静。等他确定宸灵子那颗阵环星石仍在东北方向后,他稍稍放心地休息了一会儿。 所谓名师出高徒,经由媚姬的调教,天劫灵体仅用半个时辰就将血海老祖的仪态学得惟妙惟肖。 石武在媚姬对天劫灵体的夸赞声中睁开了双目。 天劫灵体得意地问石武道:“怎么样?” 石武点头道:“很像。” 天劫灵体愈发开心道:“我下面要做什么?” “带媚姬一起向血海崖的仆从公布陈福他们的死因。就说陈福趁你不在联合洞府内仆从欲抢夺仙玉好物,后被媚姬发现打作一团,幸得你及时赶回将他们灭杀。”石武道。 天劫灵体担忧道:“你不是说陈福是血海老祖最信任的仆从么?那些人会信么?” 石武道:“作为血海老祖的你根本不用考虑手下人的感受。何况门口那两名侍从会成为这件事最好的人证。血海老祖怀里有一块赤色玉盘,注入灵力后可按照上面指示选择要联系的人员。你等等通知血海老祖手底下那些势力也是通过那块玉盘。”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肉身往怀里摸了摸,果真有一块赤色玉盘。它哈哈笑道:“什么都在你小子的算计中。” 天劫灵体说的也正是媚姬所想。她认为石武这人太过可怕。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愿跟这种修为高深又精于算计的人为敌。 石武看了一眼那块玉盘:“等出现不愿意缴纳庇护费用的势力你再跟我说这句话吧。” 天劫灵体按照石武指示和身旁的媚姬一起公布了陈福等人的死因。 虽然很多侍从都对陈福的举动表示不解,但血海老祖盛怒的神情不容他们多想,他们只当陈福是被仙玉好物蒙了心。 而门口那两名侍从确实如石武所言成了最好的人证。他们在私底下将所见之事与友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向外扩散,很快整个血海崖的修士都认定陈福就是个见利弃义的叛徒。 辰时刚至,天劫灵体又通过那块赤色玉盘与手底下一百六十七处势力中的一百六十六名管理者取得联系。它宣布自己忽有感悟要进行闭关,它命令那些势力的管理者按照各自势力的标准在十五日内派人将十年的庇护费用送至血海崖,逾期者后果自负。 天劫灵体在关闭玉盘上的灵力光幕后长舒一口气道:“怎么样?还行吗?” 石武予以肯定道:“很不错。不过你得派人过去一趟玄星城,就说蒲惠因维护血海芥死于外敌之手。除了抚恤蒲惠的亲眷外,你指定那名城主府管事作为玄星城城主。” 天劫灵体熟能生巧地用那块赤色玉盘吩咐血海崖上的一名空冥期手下过去办理。 接下来的一日,石武一边操控分身陪唐云在旭春城逛着,一边立于天劫灵体身旁充当其仆从。 血海老祖手底下的势力中,以玄星城最先缴纳那笔庇护费用。毕竟玄星城离血海崖不算远,加之城主徐豁是从管事直接提拔到城主之位的,他自然殷勤。 这一日共有三十处势力的代表过来上缴了仙玉和灵石。天劫灵体对他们多有表扬后就让他们回去了。在主座上认真数着仙玉和灵石的它笑得合不拢嘴道:“你知道这三十个势力送来了多少仙玉和灵石吗?” “看你这么高兴,还是由你告诉我吧。”石武也笑着道。 天劫灵体兴奋道:“仙玉六千枚,上品灵石六千三百万块。” 媚姬脸现讶色地看着天劫灵体。在她想来,以天劫灵体的能为,不该因这点仙玉和灵石就高兴成这样。 石武注意到媚姬的反应,他对天劫灵体道:“我都想把你单独放这历练历练,看你会被她探去多少秘密。” 天劫灵体瞅了一眼身旁的媚姬道:“你看出什么了?” 媚姬低头回道:“妾身只是发觉您对仙玉和灵石有些执迷。猜测您先前肯定因仙玉而烦恼过。” 天劫灵体尴尬道:“还好你这段记忆会被抹去。” 媚姬躬身道:“妾身知错。” 天劫灵体摆了摆手道:“被你看出来是你的本事。这段时间你若从我身上有任何发现都可以告诉我。我注意之后就能避免再犯。” 媚姬将目光转向石武,石武道:“我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妾身遵命。”媚姬应和道。 天劫灵体收起那些仙玉和灵石。它问石武道:“你说我们最终能得到多少仙玉?” “那得看有多少势力愿意上交这笔费用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信心满满道:“这才过去一天就有三十处势力缴纳了庇护费用,我看不超过六日那一百六十七处势力便能全部缴齐。” 石武和媚姬对此都不是很看好。 天劫灵体见二人没有回应,它疑惑道:“你们觉得需要更多时间?” “不管需要多少时间,缴不缴得齐,那都是血海老祖的威势问题,跟你不搭界。如果他们知道收这费用的是你,根本不需六日,六个时辰估计就缴齐了。”石武恭维道。 天劫灵体受用道:“说得好!要不你以后也弄些城池让他们向我缴费吧。” “你可真有想法。”石武以手掩面道。 媚姬看得抿嘴浅笑。她在和石武、天劫灵体相处的这一日间觉得他们二者都很特别。他们一个心智如妖步步算计,另一个则是像小孩般错漏百出。 石武没再理会天劫灵体的要求。在用虎筋通音佩跟它说了声自己要感应宸灵子的方位后他就坐去了一边的客座。 待缴费时间来到第七日傍晚,血海老祖脸上的神色只能用阴沉来形容。因为前来缴纳庇护费用的势力只有六十九处,且多为血海崖方圆两百万里内的。 天劫灵体出言打破大厅中的沉闷:“照这速度,我们要立威的势力怕是有五、六十处。” 媚姬亦是担心地对石武道:“前辈,我怕剩下的那些势力是联合起来不上缴庇护费用。” 石武还未回话,血海老祖怀里的那块赤色玉盘就亮了起来。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手掌拿起一看,玉盘显示找他之人乃是返虚后期修士萧佐。天劫灵体疑惑道:“他找血海老祖作甚?”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随机应变就是。”石武道。 天劫灵体端正血海老祖仪态,以灵力注入玉盘之内。一道光幕向外延展,现出对面萧佐的身形。 天劫灵体用血海老祖的口吻道:“萧道友有何贵干?” “血海道友啊,我听说你最近要闭关,所以事先收取手底下势力十年的庇护费用?”萧佐确认道。 天劫灵体道:“是有此事。” 萧佐道:“血海道友,我得到风声,说是你手底下几十个势力因还在你的庇护时间内,所以都不打算向你交后十年的庇护费用。他们正等着你闭关呢。” “嗯?萧道友这消息可靠吗?”天劫灵体问道。 萧佐见血海老祖脸现怒意,他严肃道:“绝对可靠!” 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语气冷笑道:“他们都能耐了。看样子我需要给他们立个榜样。” 萧佐立即接话道:“血海道友,若要我配合你去收取费用你尽管开口,最后得来的费用我们对半分即可。” 天劫灵体很想说你还真是无利不起早,但它知道现在非是闹情绪的时候。它照念石武的传音道:“多谢萧道友好意。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明日过后,剩下的那些势力定会争先恐后地过来!” 萧佐双目一亮道:“血海道友这么有信心?” “萧道友就等着看吧!”天劫灵体道。 萧佐呵呵笑道:“那我真要拭目以待了。” 天劫灵体作别道:“萧道友,我先去准备了。” “好的。”萧佐一回完他身前光幕中血海老祖的影像便消失了。 萧佐亦撤去玉盘内的灵力,他摸着那两撇八字胡道:“血海老祖,你手底下已有六处势力与我在暗中取得联系。只要你一闭关,他们从明年开始就向我寻求庇护。我真想看看都将闭关的你能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提前交十年的庇护费用。”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6.html 第九百三十七章 定性 血海崖洞府大厅内,媚姬满脸期待地看着天劫灵体。她相信天劫灵体既然能在萧佐面前说出那番信誓旦旦的话,那必然已经想出对策。 “你别这么看我。我那些话都是按你另一位前辈的传音念的。”天劫灵体被媚姬盯得不好意思道。 媚姬发自真心地佩服道:“二位前辈果然厉害!我方才居然没有感应到一丝传音波动。” 天劫灵体受用道:“你当然感应不到。因为我们一直在用从圣品阶的传音玉佩进行沟通。” 媚姬难掩惊色道:“您们是从圣境修士!”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你干脆告诉她我们是谁得了。” 天劫灵体赶忙收敛道:“这怎么行!” 媚姬亦主动请求道:“二位前辈,您们在离开前定要抹除我这段记忆。” 石武见媚姬如此知分寸,又想到她这几日和天劫灵体配合地很不错,他没有再去追究什么。 天劫灵体则是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石武直言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那些势力会乖乖上缴费用。我原本打算等缴费时间一过就让你以血海老祖的身份对那些逾期势力进行威吓。不过萧佐既然送来了那些势力联合拒缴费用的消息,我正好可以把本该在后面实行的计划提前。我将于今晚收回血海芥,并通过毁去的拜月宫震慑那些联合起来的势力。” “妙!实在太妙了!”天劫灵体听得兴奋道。 尚不知晓拜月宫已经沦为废墟的媚姬在一旁提醒道:“前辈,拜月宫虽因得罪血海老祖被其以血海芥围困,但它怎么说都是血海老祖曾发下道誓要庇护的宗门。若您毁去拜月宫,不管是支付了庇护费用还是没支付的势力,他们都将产生恐慌。届时局面怕是会变得失控,甚至还会迫使一些势力寻求其他返虚后期修士的庇护。” “你的担心若放在以前也许会变为现实,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首先,拜月宫已经被毁。其次,我会在明日辰时让我兄长以血海老祖的身份联络附近那四名返虚后期修士,言明若那一百六十七处势力中有任何一处在血海老祖闭关期间寻求他们的庇护,等血海老祖出关,它就会带上血海芥先灭那些势力,再去找庇护他们的返虚后期修士要个说法。”石武道。 媚姬被这一连串信息惊得怔在那里。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我现在真想看看剩下的那些势力谁敢在规定时间内不交这笔庇护费用!” 石武作别道:“你们在这休息会。我去去就回。” 天劫灵体抓着虎筋通音佩说道:“你别忘了你分身的操控距离只有四十万里,一旦超过它就会自行隐遁。你收取血海芥前最好将分身带走。” “它已经在旭春城北城门外等着了。”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它挥手道:“你去吧。”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媚姬向石武作揖道:“前辈慢行。” 石武身化一道黑光飞出洞府。在以炼神后期修士的速度行出探灵传影阵范围后,石武默念一声:“化灵。” 其体内自身灵力于转瞬之间全部化为雷霆之力,且没有溢出体外。 等在旭春城北面密林中的阴灵火分身被一股灵力包裹,随即与这股灵力的主人一起向拜月宫方向前去。 二者在两息过后来到血海芥前方。石武右手前伸道:“血海芥——收!” 弥漫于夜空中的血海在石武的命令下不断收缩,最后形成一方血水没入石武右袖之内。 石武感应到里面一万四千六百七十具血尸和血海芥一同缩小后并没产生异变,他放心地带着阴灵火分身折返回旭春城外。 血海崖洞府大厅内的媚姬还在想着该怎样配合天劫灵体应对明日各方势力,她转眼就看到石武出现在了大厅中央。她从客座上起身道:“前辈是忘了交待什么吗?” 对石武极为了解的天劫灵体说道:“他这是已经把事情办完了。” “什么!”媚姬确定这才过去七息不到,她很难想象石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血海芥的炼化以及收取。 天劫灵体与有荣焉道:“你不必这么惊讶,这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给我看一眼收起来的血海芥是什么样子的。” 石武心念一动,其右袖内的那一方蓝色液体自行出现在他身前。 天劫灵体与媚姬同时疑惑道:“为何会是蓝色?” 石武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幻灵佩,天劫灵体立即明白是幻灵佩对血海芥的外观进行了改变。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以后你拿出来用别人也不会将这和血海芥联系在一起。” “在北部的从圣境修士面前还是悠着点好。”石武撤去幻灵佩对血海芥的灵力遮掩,转而将这一方血水送至血海老祖肉身旁。他坐去客座道,“明日你就用这血海芥跟那四名返虚后期修士谈。” 天劫灵体信心满满道:“没问题!” 石武看向媚姬道:“除了萧佐之外,其余三名返虚后期修士的情况你可了解?” 媚姬拿出一块白色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其上现出四名修士的影像。她介绍道:“这四人的势力从四面包裹着血海老祖的势力,所以血海老祖对他们多有研究。这萧佐二位前辈都认识了。他与血海老祖的关系最好,为人十分精明。他是木灵根的返虚后期修士,居住的萧木林位于血海崖以北一千三百万里。这老者叫做徐辙,土灵根修士,性格沉稳内敛。其势力与血海老祖东面势力接壤,平日里无甚交集。这中年雅士名为胡枫,与血海老祖一样是火灵根修士,二人可算酒友。其势力与血海老祖南部势力接壤。这老妪是这四人中野心最大的,她姓莫单名一个霜字。血海老祖在上一次闭关时被她吞掉了西部的十六处势力。后面她碍于血海老祖的面子也才归还了六处。”天劫灵体和石武将这四人的性格一一记下。随后天劫灵体便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与媚姬探讨明日和那四人交谈时的言语表情。 石武则在客座上以怀里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进行探测。在确定宸灵子那颗阵环星石依旧在东北方向,其余两颗则是位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后,石武闭上双目,静待明日之局。 深夜子时,玄星城城主徐豁率先传来信息。 知晓其目的的天劫灵体神色淡定地向那块赤色玉盘中注入灵力。 双方身前的光幕连通之后,徐豁慌张地躬身作揖道:“主人,大事不好!拜月宫满门皆灭,宗门被人夷为平地!您放于拜月宫上方的血海芥……血海芥……” 徐豁说着说着偷偷抬首看了一眼,等他看到血海老祖身旁那一方血水真是血海芥时,他连忙改口道:“主人威武!您在发现有外敌灭了拜月宫后便操控血海芥将外敌击杀!为拜月宫门人讨回了公道!” 天劫灵体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徐豁,你能成为玄星城城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多谢主人夸奖!”徐豁诚惶诚恐道。 天劫灵体问道:“你可知我接下来要你做什么?” 徐豁虽然猜出天劫灵体想让他传播这个消息用以威慑那些不服管教的势力,但他还是求稳地说道:“属下怎敢揣测主人心思。主人说什么,属下就做什么!” 天劫灵体满意道:“很好!那你就把向我汇报的事情传扬出去吧。” “属下领命!”徐豁恭敬道。 天劫灵体收回玉盘内的灵力。它在那道光幕消散后说道:“做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石武冷不丁地来了句:“若遇到的事情超出了你的可控范围,你就不会觉得有意思了。” “我难得学着你的样子处理事情,你能不能别打击我的自信心?”天劫灵体不满道。 石武解释道:“我就是提个醒,你想多了。”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躺在主座上道:“行吧。以后复杂的事情都你去想你去做。我就专心修炼得了。” 石武放低姿态道:“媚姬还在这呢,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媚姬见惯了二者的聊天方式,她浅笑道:“两位前辈在我心里的地位不会因几句话而改变。” 天劫灵体追问道:“那你觉得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媚姬哄着天劫灵体道:“他就算再厉害也要叫您一声兄长。” 天劫灵体得意道:“这话我爱听。” 石武也跟着笑了起来:“幸好她这部分记忆会被抹除。否则你这便宜要一直占下去了。” 虽然媚姬知道自己被抹除记忆代表的是更加安全,但她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天劫灵体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讨厌媚姬了。在听到石武的话后,天劫灵体略感可惜地以虎筋通音佩说道:“石武,这女人确实是个很好的帮手。要是我们在别处遇到她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将她招揽至风鸢宗。” 石武极为清醒地用虎筋通音佩回道:“那样的话风鸢宗必定会有一场灾祸。” 天劫灵体报以怀疑的态度道:“有你震慑,她怎敢对风鸢宗不利?” “她这种人只会屈服于强者。若将她带回风鸢宗,她起初确实会向着风鸢宗。但时间一久,风鸢宗没人可以震住她。她的各种小心思就会窜出来。我不想引狼入室。”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 媚姬见石武和天劫灵体都没有再出言语。她猜测二者很可能是在用天劫灵体所说的从圣品阶传音法器交流。她默默回去客座闭目打坐起来。 天劫灵体透过血海老祖的视角看了媚姬一眼。它虽然不信媚姬敢对风鸢宗不利,但它也没坚持。毕竟这是石武做决定的事情。它接着用虎筋通音佩与石武说道:“唐云这几日在旭春城可有买些什么?” 石武听天劫灵体说起唐云。他脸上露出笑容道:“她给茵茵、林青、柳菡掌门她们都挑了一件空冥初期品阶的头饰。” “才空冥初期品阶吗?会不会太低了。”天劫灵体道。 石武摇头道:“不低了。茵茵她们都是元婴修士,如果身上出现太多空冥品阶的好物,反而会引起别人猜测。” “我好不容易下去一趟,你难道不准备给赵辛他们带点礼物?”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想了想道:“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过去旭春城为赵大哥他们都买一件空冥品阶的内甲和法宝。” “你还真是谨慎。”天劫灵体道。 石武补充道:“对了,你把灵笼阵和这次我所得的那份仙玉也一并带下去。你让柳菡掌门决定布下灵笼阵的位置,你帮他们布好法阵后就将仙玉交给她。以后风鸢宗若遇危险,有返虚后期品阶的法阵和那些仙玉作为保障,应该能支撑很长时间。” 天劫灵体见石武准备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保障风鸢宗同门的安全。它忍不住说道:“我真希望你可以快些成长为霍灸那样的存在。” 石武道:“像他那样也不见得好。明面上虽无人敢针对他,但暗地里不知埋了多少仇怨。” “起码够威风啊。你看霍灸一句话下去谁敢不从。”天劫灵体憧憬道。 石武另有观点道:“他是威风了,他身边跟不上他修为的人就要留心了。” 天劫灵体哎了一声:“石武,你有时候真的顾虑太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想再看到我的朋友因我而死。所以与石武这个身份为敌的人必须想办法全部清除。”石武坚定道。 天劫灵体正欲回话,血海老祖手里的赤色玉盘就亮了起来。它看到这次找血海老祖的是交了庇护费用的缥禹城城主冯虚。它以灵力注入玉盘展开光幕。 光幕中的那名锦衣男子对血海老祖作揖道:“属下冯虚参见老祖。”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口吻说道:“你有何事?” 冯虚恭敬道:“老祖,我听闻有修士闯入血海芥灭了拜月宫。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石武配合天劫灵体将血海芥内一具返虚中期品阶的血尸展示给冯虚观看。天劫灵体道:“像这种昏了头的返虚中期修士不多见的。我在他攻入拜月宫的刹那便瞬移赶去。我以血海芥擒下他,将他折磨致死炼成血尸。” 冯虚看到那具面容尽毁的可怖血尸,他心神震颤地作揖道:“恭喜老祖又得一具返虚中期血尸!” 天劫灵体安抚冯虚道:“你放心!若还有人敢对我庇护的势力出手,这具血尸就是他们的下场!” 冯虚想着自己所在的城池离血海崖仅三十万里的距离,真出什么事的话血海老祖一个瞬移就过来了。他心中大定道:“有老祖庇护是我缥禹城的荣耀!”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道:“可还有它事?” “已无它事,属下告退!”冯虚说罢便撤去了光幕中的灵力。 天劫灵体才和冯虚结束影像通话,血海老祖手中的玉盘就又亮了起来,而且这次还不止一个信号。 石武见状说道:“都接了吧。” 天劫灵体听从石武所言打开三道影像光幕,以同样的话语定下了那三处势力不安的心。天劫灵体瞅着再次亮起的玉盘,它抱怨道:“做人真没意思。” 石武笑着道:“我不是在陪你么。你快点回完这些容易对付的,好养精蓄锐和那四条老狐狸交锋。” 天劫灵体振作精神与石武应付着那些来问询的势力。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翌日卯时。 “总算没人来问了。这可比修炼累多了。”天劫灵体长舒一口气道。 石武建议道:“你先休息会吧。”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返虚属地内伸了个懒腰:“还休息啥啊。我都被烦成这样了,我也不能让那四条老狐狸休息。” 天劫灵体说罢就对客座上的媚姬道:“你先过来我旁边,我不能在气势上弱于他们!” 媚姬听命地靠躺在血海老祖身旁。 天劫灵体操控灵力注入玉盘,待玉盘内显示出萧佐四人的名字,它直接将灵力和他们四人名姓相连,四道灵力光幕自玉盘上方分别延展伸出。 萧佐那道灵力光幕最先连通。他一脸关心道:“血海道友,我本想与你联系,没想到你先找上我了。我怎么听说有贼人冲破你的血海芥将里面的拜月宫夷为平地啊?” 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口吻道:“萧道友稍安勿躁,我不止找了你,还和徐辙、胡枫、单霜三位道友在以影像联络。” “哦?看来血海道友是有大事宣布。”萧佐试探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不错。我想在闭关前将有些事跟你们说清楚。” 萧佐面色不变,心中却在盘算血海老祖到底要说什么。 其余三道灵力光幕在五息之内全部接通。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肉身对他们四人做了个揖后开门见山道:“四位道友,我忽得感悟即将闭关。今日找你们是想跟你们说一声,大家同为返虚后期修士,我不想在闭关期间听到有人侵吞我手底下势力的消息。” 那名为单霜的老妪桀桀笑道:“血海道友,你留不住手底下的势力与旁人何干?” 天劫灵体看了看其余三道灵力光幕,萧佐三人皆老谋深算地没有表示。 天劫灵体重新将目光放到第四道灵力光幕上:“单道友,我已经提前收了手底下势力十年的庇护费用,如果这样还有人要把它们吞下,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萧佐他们此时才反应过来,血海老祖提前收取庇护费用是这用意。因为一旦涉及到返虚后期修士的面子,那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单霜已经得到血海老祖手底下十一处势力的允诺,只要血海老祖闭关,他们就立马投靠单霜。单霜怎会放弃这到嘴的好处。她说道:“血海道友,我听说七日过去,到你血海崖上缴费的势力只有六十九处。照你的意思,那些不曾缴费的势力以后是不是都不归你庇护了。”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单道友愿意接手吗?” 萧佐、徐辙与胡枫皆奇怪于血海老祖的回答。 单霜亦狐疑道:“血海道友非是在说笑?” 天劫灵体双目冰冷地看着单霜道:“我血海老祖向来一言九鼎!但我要提醒一下单道友,昨晚我手底下的拜月宫被一返虚中期修士灭去满门且夷为平地。我随后将那名修士擒下炼成了血尸。” 单霜莫名其妙道:“你保不住手底下的势力和我说来作甚?” 徐辙开口道:“单道友,血海道友的血海芥乃是返虚后期法宝。如何是返虚中期修士可以突破的?” 单霜反应过来道:“血海道友,你!” 单霜止住了话语,她不能当着其余三名返虚后期修士的面公然说血海老祖对庇护的势力下了毒手。 天劫灵体在众人面前展露血海芥道:“可能是那名返虚中期修士比较特殊吧。好在我最终帮拜月宫报了仇,也不枉当初发下的道誓了。” 单霜见血海老祖连道誓都能规避,她咬牙道:“血海道友真是好手段!” “单道友过奖了。我于六十年前成为返虚后期修士,手底下的势力从二十一处发展为现今的一百六十七处。我今日好声好气地跟四位道友相商是因为你们可算是我的前辈,我要给你们面子。我确实也给足了你们面子,特别是单道友。我前次闭关被你吞去的那些势力我权当是孝敬你。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我血海老祖以本命灵根起誓,谁要是还敢在我闭关时抢我地盘,就算他身后有从圣境修士,我也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天劫灵体斩钉截铁道。 灵力光幕中的单霜等人全都感觉到了血海老祖的决绝。他们沉默不语,各起心思。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7.html 第九百三十八章 收尾 主座上的媚姬满脸崇拜地看向血海老祖的肉身,仿佛血海老祖是这世上最有气概之人。 作为血海老祖的好友,萧佐在其余三人皆不发声的情况下只得出言缓和:“血海道友定是误会了。我们自己的地盘都来不及打理呢,怎会考虑纳入新的地盘。” 天劫灵体阴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没这心思,但耐不住我手底下有些不知所谓的势力会找上你们。其实这也没多大关系,毕竟我是从二十一处势力起家的,大不了再回到只剩二十一处势力的时候。” 萧佐笑着恭维道:“血海道友大气!” “萧道友谬赞了。如果我手底下有势力要投靠你,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搬出原来的领地。免得一不小心发生拜月宫那样的惨事,还惹得萧道友与我生出不快。”天劫灵体话里有话道。 萧佐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血海老祖会玩的这么狠。结合血海老祖那些话的意思,其目的已经从收取庇护费用变成了接手那些势力。和搬出领地从头再来相比,那些势力就算再蠢也会选择上缴那十年的庇护费用。 单霜等人都明白了血海老祖今天找他们的用意。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无赖!” 天劫灵体才不管单霜他们怎么想,它对四人作揖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叨扰四位道友了。你们若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一定虚心接受。” 即使单霜等人心中有再多抱怨,他们依旧得还礼道:“血海道友言重了。” 天劫灵体扫过那四道灵力光幕:“那等我出关之日我定带上四坛极好的返虚后期品阶灵酿一一拜访你们。” 与血海老祖是酒友的胡枫哈哈笑道:“血海道友还是这般爽快!那我胡枫就在长枫岭恭候血海道友大驾了。” “一言为定!”天劫灵体亦笑着道。 单霜率先告辞道:“血海道友,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来日再会。” 天劫灵体点头道:“来日再会!” 胡枫、徐辙二人也在随后作别关闭了灵力光幕。 萧佐强撑笑容道:“血海道友果然没让我失望。今日这一出当真漂亮至极!萧某佩服!” “萧道友过奖了。外面谁不知道我们二人是至交好友。我有脸面不就是你有脸面么。待我出关我第一站就去你萧木林。”天劫灵体允诺道。 萧佐应下道:“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后会有期。” 随着玉盘上方那四道灵力光幕尽数消散,天劫灵体撤回了玉盘内的灵力。 媚姬虽不清楚方才那番话有多少是天劫灵体自己说的,但她已被天劫灵体在萧佐四人面前展现的气势所征服。 逐渐平缓下来的天劫灵体问向石武和媚姬道:“怎么样?我应该唬住他们了吧。” 石武赞赏道:“你在言语和表情上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有没有唬住他们得看今日过来上缴庇护费用的那些势力。” 媚姬直言心中感受道:“别说萧佐他们,就连我都被您方才的气势给震住了。我认为那些拒缴庇护费用的势力定会在今日纷纷过来血海崖!” 天劫灵体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在结束和血海老祖的影像通话后,徐辙立马向先前与他达成口头协议的三处势力传去消息。他严词拒绝了那三处势力的投靠之意,并将血海老祖的态度告知了他们。 那三处势力听后吓得惶惶不安。他们除了感激徐辙的提醒外,他们都做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十年的庇护费用备好,于今日送去血海崖。 胡枫生性豪爽,又和血海老祖为酒友。是故他在血海老祖南部那些势力过来投靠时就直接拒绝了。 比起徐辙和胡枫,这次最忿忿不平的要数萧佐与单霜。 他们一结束影像通话就在洞府内发了一通脾气。他们咒骂血海老祖以这等无赖方法把他们到嘴的好处抢了回去。可他们还真的不敢与血海老祖来硬的。诚如血海老祖所言,他是从二十一处势力起家,如果大家撕破脸,手握更多势力的他们所要承受的损失将比血海老祖多得多。 冷静下来的二人分别与血海老祖北部的六处势力以及西部的十一处势力取得了联系。他们在拒绝那些势力的投靠后就断开了传音,他们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属于自己的势力上。 那些摸不着头脑的势力只得从别处势力打听。在得知拜月宫于昨晚被外敌入侵满门皆灭时,他们和其它势力一样对血海老祖的能为产生了怀疑。可等他们从血海老祖南部以及东部的势力打听到血海老祖早间与单霜他们的会话内容,他们都明白过来拜月宫的毁灭只是血海老祖用来立威的手段,加之其余四名返虚后期修士都拒绝接收血海老祖的势力,他们只得选择备上庇护费用,派人早些送去血海崖。 今日的血海崖从卯时开始就格外热闹。 剩余九十八处势力在正午之前就全部过来上缴了那十年的庇护费用。他们生怕血海老祖怪罪,遂找了各种理由言说自己晚来的原因。 天劫灵体非但没有拆穿他们,还主动帮他们解围。它说自己规定的缴费时间是半个月,他们在第八天就将费用送来并不算晚。 那些势力的代表闻言全都轻松了不少。他们在天劫灵体派人用法器检验好仙玉和灵石的数目后皆躬身告退。 天劫灵体随意应付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它心里巴不得他们快点走,这样它就可以很有成就感地清点那笔仙玉了。 等石武告知天劫灵体血海老祖手底下一百六十七处势力已经全部过来缴纳庇护费用,天劫灵体志得意满地靠躺在主座上。它把那些存放仙玉的储物袋都拿到血海老祖肉身旁,接着一枚一枚地数起来。 即便媚姬知晓天劫灵体有数仙玉的奇特癖好,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血海崖的侍从才用专门的检测法器对那些仙玉和灵石进行了统计。 天劫灵体在那认真地数了有两刻时。它兴奋地跟石武道:“总共三万三千四百枚仙玉!” 石武笑了笑道:“有你在,数目就不会错。” “我们是现在就走吗?”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肉身拿起满袋子仙玉道。 石武取出一块玉简隔空送至血海老祖身前:“这是我从陈福储物袋内找到的。里面记录着血海崖三千一百名侍从的年俸。你以这个标准将他们后十年的俸禄一并发放了。” 天劫灵体以灵力扫过那枚玉简,它皱眉道:“我们才刚有点收获,转手就要送出去一成?” 石武解释道:“安抚人心的费用不能省。而且你可以从给媚姬的报酬中扣。” “啊?我的报酬?”媚姬诧异道。 石武点头道:“血海老祖生前的所有珍藏都在他怀里的那只储物袋内。如果我们再把这十年的庇护费用带走,那血海崖在我们走后就会陷入流言四起的境地。即便你的记忆被抹除,你也会对前面的事情生出怀疑。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会给你这笔费用中的三成,当做你守在血海崖三年的报酬。不过你也听到了,血海崖那些侍从的年俸得从你的报酬中扣除。” 媚姬感恩跪地道:“多谢二位前辈!” 天劫灵体考虑到石武前来血海崖就是为了清除外人对拜月宫的猜疑。它不再有异议地将一万零二十枚仙玉装进一只储物袋,连同那块赤色玉盘一起递至媚姬身前。天劫灵体嘱咐道:“你着手发放年俸。正好趁此机会让那些侍从们知晓我要将血海崖交由你打理。” 媚姬激动地以双手接下道:“晚辈定不辜负二位前辈所托。” 石武见媚姬起身后看向了那些装着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他想起血海崖上金丹、元婴修为的侍从多是以上品灵石发放俸禄。他出言道:“上品灵石对我们来说用处不大。你可以把我和我兄长的份额打赏给那些侍从,这样会增加他们对你的拥护。” “能与二位前辈合作是媚姬今生最大的荣幸!”媚姬真诚道。 天劫灵体心疼仙玉道:“行了。快分好俸禄发放下去。我们的朋友还在别的地方等我们呢。” 媚姬不敢有违地先拿出三千一百只储物袋,再按陈福那块玉简内的记录将每个侍从能分到的仙玉和上品灵石一一放入储物袋且写好名姓。条理有序的她还根据那些侍从的修为加了相应的上品灵石。等她准备妥当,她请示石武与天劫灵体道:“二位前辈,我要开始发放俸禄了。” 石武配合地站去血海老祖主座旁,天劫灵体则端正血海老祖肉身让媚姬靠躺过来。 媚姬以灵力注入那块玉盘之中,她先通知的是血海崖上探灵传影阵的负责人炼神后期修士周洪。 周洪奇怪于为何是媚姬向他发出指令。等他进来洞府大厅,他看到血海老祖他们都在这里,他躬身作揖道:“属下参见老祖与夫人。” 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口吻说道:“免礼。我闭关在即,往后血海崖上的事情皆由夫人定夺。她体恤你们辛苦,特提前发放给你们十年的俸禄。周洪,你要给下面的人做好榜样,全力协助夫人守好血海崖!” “多谢老祖!多谢夫人!属下誓死守护血海崖!”周洪朗声道。 媚姬以灵力将那只属于周洪的储物袋隔空送至他面前。 周洪恭敬地接过。天劫灵体又说了几句鼓励话语就让他退下了。 媚姬与天劫灵体将那些储物袋发完已是午后申时。他们此次一共发出去仙玉三千三百四十枚,上品灵石二十六垓七千三百万块。 整座血海崖一派欢声笑语。那些侍从先前还在担心血海老祖闭关以后自己年俸的问题,没想到媚姬直接帮他们争取到了十年的俸禄。他们还发现他们的年俸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了增涨,他们无不在心里念着血海老祖和媚姬的好。 血海崖洞府大厅内,媚姬主动将剩下的八垓三千四百万块上品灵石交给天劫灵体。天劫灵体兴致乏乏地看着这些上品灵石,它问石武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石武思索后回道:“五月初。你虽然震慑住了萧佐他们,但保不准他们会有小动作。这几日如果遇到他们对血海老祖的地盘进行试探,我们就以雷霆手段灭之。” 天劫灵体点头道:“那就等几日吧。这些上品灵石我们拿多少?” “你我各拿两百万块即可。”石武道。 天劫灵体依言和石武各自将装有两百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收下。 媚姬见石武和天劫灵体只拿了个零头,她不好意思道:“二位前辈,您们这样太吃亏了。” 天劫灵体略带调笑道:“要不你把你那份仙玉分我点?” 谁知媚姬听后真准备把她那份仙玉拿出来。 天劫灵体连忙制止道:“别了,我就随口一说而已。我身上还有血海老祖那只储物袋呢,里面的仙玉和好物不会少的。” 石武亦是道:“我们不缺你这些仙玉,你好好收起来吧。你在三年之后会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仙玉。” 媚姬走下主座向石武和天劫灵体跪地道:“晚辈可否在三年后投靠二位前辈?” 石武疑惑地看向天劫灵体,天劫灵体用虎筋通音佩道:“我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石武只得对媚姬道:“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我和我兄长的身份比较特殊。你跟在我们身边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媚姬苦涩道:“其实我在相求前已经猜到您会这么说了。可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得到您的允诺。” 石武中肯道:“我相信以你的聪慧,无论在哪都可以过得不错。” 媚姬正视石武的眼睛道:“真的吗?” 石武回应道:“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媚姬抿嘴浅笑道:“那晚辈就承前辈吉言了。” 石武道:“你起来去休息会吧。若这几日没动静,那就说明萧佐他们权衡利弊后选择息事宁人。你这三年应该可以平稳度过。” “好的。”媚姬应下石武之言便过去客座闭目调息。入定的她居然生出了一个让自己都为之惊骇的想法,那就是希望萧佐等人闹出些动静,这样石武就可以多留些时日了。 可惜媚姬的设想终究没有实现,六日光阴稍纵即逝。 石武和天劫灵体于晚间戌时从座位上起身。 听到动静的媚姬自打坐中睁开双目。她知道石武他们要离开了。她心中的失落在此刻到达了极致。 石武对媚姬道:“血海老祖前次闭关时未向任何人透露闭关之地。等等我将你脑中与我们相处的记忆挑拣着抹除,我会给你留下血海老祖带我离去的背影。你放心,你那块玉简会在三年后到你手中。届时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媚姬点头道:“晚辈知道了。” “你先以测试洞府内阵法屏障为由通知周洪,让他将外界探灵传影阵关上十五息时间。”石武吩咐道。 媚姬拿出那块赤色玉盘按照石武的意思让周洪关闭了血海崖的探灵传影阵。 石武紧接着以右手按在媚姬头顶,在他的灵力与媚姬脑内灵力融合之后,石武毫不犹豫地把媚姬脑中与他们相关的大部分记忆清除。 石武确定媚姬现存的记忆再无问题就收回了掌中灵力。 天劫灵体以血海老祖的口吻对双眼迷离的媚姬说道:“我要闭关潜修,这段时间血海崖就交给你了。” 石武随即将体内自身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带着血海老祖的肉身化作一道黒芒飞出洞府之外。 目中渐渐恢复清明之色的媚姬只看见两道身影从她眼前飞过。等她要去追时,她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她努力回想,天劫灵体方才嘱托的话语立时回荡在她脑中。她从怀里大笔仙玉和上品灵石判断,这是血海老祖在离开前留给她的。她坐去主座之上,心中无比坚定地要守护好血海崖直至血海老祖归来。 即便没有将雷霆之力外现,石武之速度也非是血海崖侍从可以观测到的。在十五息的限定时间还剩九息之时他已带着血海老祖的肉身来到旭春城北部的那处密林中。 天劫灵体见石武将头上发饰以及身外法袍全部以阴灵火本源焚成灰烬。它瞅了瞅血海老祖身上这件返虚后期品阶的法袍:“他这件怎么办?” “先收起来。等我们以后过去东部或者南部时卖掉即可。”石武道。 天劫灵体听石武说要去南部,它边操控血海老祖双手脱下法袍边问道:“你想去找石齐玉拿回断罪?” 石武换上一件炼神初期品阶的棕色长袍道:“有这想法,但不一定能成行。元灵门有从圣境修士向灵道人坐镇,现在的我无法与之对抗。” 天劫灵体道:“那就等你参加完极难胜境吧。” 石武用一顶蓝色玉冠束好长发,他调整脑内六根灵力细针道:“我能不能得到整批阵环星石都是问题,你都帮我考虑参加极难胜境的事情了。” 天劫灵体从自己的储物袋内拿出一件碧色锦袍穿上,它用一根墨色玉簪束着血海老祖的白发道:“我还想你能通过极难胜境成为新一任极难胜皇呢。” 石武对此并无兴趣。他看了看血海老祖的外貌,他建议道:“你把这长须剃了吧。” 天劫灵体同意道:“你用阴灵火本源把这胡须烧了便是,我用灵力细针帮其改换一副慈祥些的面容。” 石武与天劫灵体分工合作,一个用灵力包裹在血海老祖的雪白长须上,另一个则以六根灵力细针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 随着一道墨绿火焰燃起,血海老祖的长须于烈焰下扭曲化灰。等血海老祖的下巴变得光滑无痕,他的面容也在天劫灵体的换形之法下越发慈祥。 天劫灵体又用星云盘将血海老祖的外显灵力调整为炼神初期,它问石武道:“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很不错。就算你站在媚姬、萧佐等人面前,他们也未必可以认出这是血海老祖的肉身。”石武品评道。 天劫灵体听石武提起媚姬,它觉得可惜道:“你真是一点都不给那女人机会。” 石武直接道:“她不值得。” 天劫灵体哦了一声:“好吧。反正这是你拿主意的事情。”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时将纳海囊内的物品一一转移至棕林袋中,里面最终只剩下放有公孙冶和灵鸢遗体的存尸棺。他将纳海囊递给天劫灵体道:“有劳你下去时让柳菡掌门他们安葬公孙大哥与灵鸢嫂子。这纳海囊就葬在他们旁边吧。” 天劫灵体知道纳海囊对石武的意义。它并未去接道:“你舍得?” 石武看着手里的纳海囊道:“公孙大哥与我之间的情谊我会永远记在心中。这纳海囊就当是我的一个念想,期盼他们的魂魄能在哪天循着纳海囊的指引回去风鸢宗。” 天劫灵体收下纳海囊道:“我明白了。” 天劫灵体说完就打了血海老祖的肉身一拳。 石武疑惑道:“你这是作甚?” “我一想到是血海老祖害死了公孙冶他们,就莫名地来气!”天劫灵体不悦道。 石武摇了摇头:“血海老祖的元神正在囚神篮内经受折磨,你打他这肉身没有任何意义。你只要用这具肉身做有利于风鸢宗的事情,那就是对公孙大哥和灵鸢嫂子最大的慰藉。” 天劫灵体忙说道:“那我们快去旭春城的行旅门吧。除了寄存媚姬那只储物袋,我们顺带打听一下返虚后期修士传去外隐界需要多少仙玉。” “好。”石武说完便和天劫灵体向着六千里外的旭春城北城门飞去。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8.html 第九百三十九章 履行 石武身上的中品灵石在从东部赶回来时就已经全部用光,是故入城需要的五块中品灵石还是由天劫灵体帮着支付的。 走在旭春城大街上的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有备无患这句话当真不差。看来我以后得多备些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在身上。” “可我怎么记得你前几日对上品灵石一副兴致乏乏的样子。”石武打趣道。 天劫灵体辩解道:“那会儿刚分出去一大笔仙玉哪有心情管什么上品灵石。” 石武不想在街上讨论仙玉之事,他于前方领路道:“行旅门在旭春城的西南区域。我们从这里飞过去估计要二十息时间。” 和石武并肩飞着的天劫灵体疑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石武道:“昨日陪唐云和蓝儿出来逛时正好有路过。” “唐云近来可好?”天劫灵体关心道。 石武停顿了片刻才回道:“虽然她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蓝儿说她在休息时会不经意地流泪。” 天劫灵体跟随石武多年,它对于人族的亲情已经颇为了解。它说道:“唐云还需要一些时间。” 石武认同道:“嗯。我相信柳菡掌门她们会让唐云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 兴许是夜间的缘故,石武与天劫灵体来到行旅门门前时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在石武言明来意后,门口小厮便为他们联系了负责寄存转送物品的侍从。 一名穿着行旅门服饰的中年男子不一会就瞬移出现在他们身旁。那男子与门口小厮确认后向石武和天劫灵体作揖道:“二位前辈,小的名叫张全。此次由我负责二位前辈的物品寄存移送事宜。请二位前辈随我来。” 石武他们与张全从正门进入,在其带领下来到了行旅门自西向东数第三座百丈高楼前。 石武见这里出入的人员比他们经过的那栋传送阵大楼还要多,他不禁问道:“张侍从,为何你们这儿寄存转送物品的生意这么红火?” 张全看了看四周,他轻声道:“前辈,我们还是上去谈吧。” “好的。”石武与天劫灵体跟着张全一起飞去了高楼的八十丈区域。 在门口侍从的欢迎声中,他们走入亮如白昼的大楼内部。 张全通过身上行旅门令牌为石武和天劫灵体开启一间炼神品阶的灵力包厢。双方各自落座后张全才回石武先前那个问题:“前辈可能有所耳闻,西南方向的拜月宫在数日前被一名返虚中期修士灭去满门。那贼人最终虽为血海老祖所擒炼成血尸,但此事依旧闹得人心惶惶。加上血海老祖闭关在即,周边很多修士都尽量减少了出行。他们要移送物品也多是委托我们行旅门。” 石武明了道:“原来如此。”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返虚属地内憋着笑意。它用虎筋通音佩道:“没想到还是你促成了这儿的生意。按理说他们得给你优惠啊。” “优惠什么的就不求了,我只愿他们能坚守信用莫要擅自开启客人物品。”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 张全此刻已经拿出一块影音石准备记录接下来的交易过程。 天劫灵体见状抓着虎筋通音佩说道:“得,我们又要更换样貌衣着了。” 石武习以为常地用虎筋通音佩道:“安全为先,等等找处没人的暗巷换了便是。” 张全看到石武和天劫灵体都在盯着那块影音石。他解释道:“此举是为了让客人与我们行旅门之间不存有纠纷,还望二位前辈见谅。” 石武道:“一切按你们行旅门的规矩来。” “多谢前辈谅解。对了,我听福元说您们是要先寄存返虚中期品阶的物品,然后再由行旅门送去指定的地点?”张全询问道。 石武点头道:“是的。你可否告知我们旭春城行旅门寄存和移送物品的规矩?” 张全说明道:“若是在行旅门寄存返虚中期品阶的物品,按每月一万块上品灵石收费。我们会带寄存人传去一间设有返虚后期品阶法阵的密室,由寄存人亲自将物品存于专柜之中。待寄存的时间一到,我们会安排人手把物品送至您指定的地点。移送费用要比寄存的费用低些,以每万里千块上品灵石计算。” 石武追问道:“我可否将移送的地点和所需的移送费用放在那处专柜中。等寄存时间到后由你们取出那笔移送费用再将我寄存的物品送至指定地点。” “自然是可以的。我们行旅门对客人的隐私十分尊重。但小的也要提醒您一声,请您务必确认好您存放的灵石足以支付移送费用。若因灵石不够导致无法送至指定地点,需由您这一方承担全责。”张全明确道。 石武心中有数道:“我知晓了。劳烦你帮我拿一块玉简和两只空的储物袋过来。我要放入灵石并写下移送地点。” 张全从袖中将石武所需的储物袋和玉简恭敬奉上,然后他熟练地背过身去。显然以前也有很多客人提过相似的要求。 石武拿出那只存放两百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其双手在桌下向张全那两只储物袋内分别倒入三十六万块上品灵石和两万块上品灵石。他并没有以灵力在那块玉简内留下文字,而是直接在玉简上刻下“血海崖”三字。 在将那块玉简放入那只存有两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后,石武把另一只存有三十六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递向张全:“张侍从,麻烦你验一下。” 张全转过身来接下那只储物袋。他以检验法器照向袋内灵石,在看到其上显示的数字时他忍不住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种寄存三年才把物品移送出去的情况很是少见,喜的是他可以从这笔生意中得到九千块上品灵石的提成。 等张全确定上品灵石的数目和品质皆无问题后,他对石武和天劫灵体道:“还请二位前辈中的一位带好寄存物品随我传去密室。” 天劫灵体还以为石武要亲自过去,没想到石武传音给它道:“我身上有鹿灵界,若乘坐这里的传送阵怕是会露出马脚。有劳你替我走这一趟。若遇任何异常就用虎筋通音佩联络。” 天劫灵体闻言接过石武递来的两只储物袋。 张全见天劫灵体起身,他示意道:“前辈请跟我来。” 石武在天劫灵体离座时从幻灵佩内取出一缕灵力标记在血海老祖法袍之上。 待张全和天劫灵体出去灵力包厢,外扩耳力的石武循着那缕灵力标记的指引关注着他们的踪迹。 张全手持行旅门令牌带天劫灵体来到八十丈区域的专属传送阵前。二者并肩走入,伴随一阵青光闪烁,天劫灵体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布满灵石灯盏的密室。 张全指引道:“前辈,这片区域开启的柜子都是专门用来寄存返虚中期以上物品的。您可在选择后将物品放入。” 天劫灵体环视四周道:“这里安全吗?” “您放心,此处每只密封的柜子都有返虚后期品阶的阵法屏障保护,拿取寄存专柜必须要有我们管事的手令。由于我们是寄存物品,所以省去了这一步骤。”张全说着还把一块全新的影音石递给天劫灵体道,“前辈,您可以用这块影音石记录下您放入物品的位置。我们会在三年后将里面那只存有移送费用以及地址的储物袋取出,再将柜子密封送至您指定的地点。您可让您的友人在接收时提前以影音石记录,若您寄存的物品在柜子内出现任何偏移,我们行旅门会负全责!” 天劫灵体满意道:“很好!” 张全在天劫灵体接过影音石后就转了过去。 天劫灵体一边用影音石记录一边将那两只储物袋放在了柜子的左右两边。它看着媚姬那只储物袋默默说道:“三年之后你快些离开吧。” 等天劫灵体关上那只柜子,一道白色光晕自柜子的缝隙中蔓延散出,旋即将柜子彻底封住。 天劫灵体问道:“这样就好了吗?” 张全回身看到那只柜子已经密封完毕。他点头道:“是的。请前辈随我传去行旅门大楼。” “嗯。”天劫灵体应下道。 听着二者对话的石武感应到那缕灵力标记从下方万丈上行至这座大楼的八十丈区域。他暗自说道:“原来行旅门寄存物品的密室位于这座大楼的地底。” 天劫灵体一进包厢大门就笑着对石武道:“都办妥了。” 张全将记录下交易过程的那块影音石收起来道:“二位前辈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们这儿有传去外隐界的传送阵吗?”石武问道。 张全点头道:“有的。不知前辈是要自己传送下去还是为别人咨询?” 石武道:“我就是想先打听一下传送的价格。” “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张全拿出一块青色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玉盘上就显示出行旅门的各种收费标准。他双指轻按,从内隐界传至外隐界的费用以光幕的形式展现在石武面前。 石武仔细看去,他从空冥初期修士需要支付十枚仙玉的传送费用确定方实城城主许华并没有诓他。 与石武关注点不同的天劫灵体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返虚后期修士那一列。当它看到上面清晰地写着“传送费用一千五百枚仙玉,接引费用三千枚仙玉”,它那张小脸不自觉地现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石武察觉到张全时不时地瞥向天劫灵体,他以虎筋通音佩道:“快收收你的表情。” 天劫灵体这才回过神来。 石武假装问张全道:“为何返虚以上修士的传送价格与接引价格会成倍增长?” 张全道:“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但这价格是整个内隐界统一的。” “张侍从,若有炼神初期修士施展秘法将修为压制在空冥中期,那传送价格是以空冥中期修士来算还是以炼神初期修士来算?”石武又问道。 张全神色大变道:“会以空冥中期修士的费用来算。不过那修士多半会死于传送之中。” “嗯?花这么多仙玉传去外隐界还有生命危险?”石武疑惑道。 张全相告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传去外隐界的传送阵十分特殊。传送与接引的费用有九成九是以献祭的形式投入传送阵中,而后传送阵会经由内隐界令牌生成一个护身光罩,用来保护传送阵时的修士。您想想看,空冥中期品阶的护身光罩如何能扛住炼神初期的传送威压。到时候那修士必定被传送威压碎去护身光罩惨死于传送过程中。” 天劫灵体闻言瑟瑟发抖,要不是石武今日问询,它真准备在陪唐云下界时投机取巧以星云盘掩盖自身返虚后期品阶的灵力修为。 石武则是生出不解:“如此说来这连接内外隐界的传送阵好像对你们行旅门没多少意义。” 张全赞同得:“谁说不是呢。内隐界几乎就没什么修士会花仙玉传去外隐界。可这传送阵是极难胜地规定开放的,无人敢违逆。” 石武转移话题道:“有劳张侍从帮我查一下传去旭春城以东最远的城池需要多少灵石。” 张全因那九千块上品灵石的提成对石武格外殷勤。他用那块青色玉盘查询后说道:“旭春城以东最远的城池为三十九万里外的荀疏城……” 张全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他的双眼在一瞬的迷离后恢复晴明,他看着玉盘内的信息道:“前辈要去荀疏城?” 天劫灵体发现石武抹除了张全部分记忆。 石武则是起身道:“嗯。你此次的招待我们很满意。” 张全连忙回道:“您过奖了。能为二位前辈服务是晚辈的荣幸。” 石武要求道:“送我们出去吧。” “二位前辈请。”张全带石武与天劫灵体原路返回。 石武在路上问了张全一些旭春城的风土人情,张全也是尽数回复。 在石武要拿出上品灵石感激张全时,张全拒绝道:“前辈,小的身为行旅门侍从,只赚那份该得的灵石。望您不要让我为难。”石武赞赏道:“你很不错。愿你们这儿生意兴隆,你也能赚到更多的灵石。” “承您吉言了。”张全笑着道。 门口那叫福元的小厮在石武与天劫灵体走后悄悄问张全道:“全哥,你这次赚了多少提成?” 张全兴奋道:“九千。” 福元瞪大双眼道:“这么多!” 张全拍了拍福元的肩膀道:“你全哥不会亏待你的。等我领到这个月的俸禄,我分你五百块上品灵石,再请你去喝金丹品阶的灵酿!” “谢谢全哥!”福元满足道。 已飞到行旅门北面两千里外的石武与天劫灵体落至下方一处暗巷之中。 石武快速变换衣饰面容,将自己换形成一个佝偻老者。他随后又用幻灵佩把外显灵力调整为空冥初期。 天劫灵体为图省力直接将天冲、下仓两处穴位中的灵力细针深入,让血海老祖变成了长脸踏鼻的模样。它换上一件空冥初期品阶的湛蓝道袍,以莲花玉冠束好长发。 旁边的石武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以这副模样挑选空冥初期品阶的好物也会方便许多。” 天劫灵体以沙哑的声音回道:“现在就去吗?” 石武向上飞起道:“我们先去唐云所在的旅店住一晚。明日和她一起过去。” “好。”天劫灵体说罢便跟着石武向东飞行。 他们来到那家名为会友楼的旅店,以百块上品灵石的价格要了两间空冥初期品阶的房间。 石武一进房间就过去木床上躺下。他通过心音和唐云房内的蓝儿沟通道:“唐云休息了吗?” 趴在桌上的蓝儿闻言知石武本尊就在附近。它用心音回道:“她已经睡着了。要不要我叫醒她?” “不用了。我们明日相见即可。”石武道。 蓝儿关心道:“血海崖的事情全部处理好了?” 石武回道:“已经最大可能地掩盖了真相。” “这些日子你肯定累了。好好休息,明日见。”蓝儿道。 石武闭上了双目,但他并没有入睡,而是在想内外隐界传送阵的事情。他莫名觉得这传送阵与跨境传送阵很是相像。他自语道:“若跨境传送阵都是你的手笔,那你的目的我是真不敢去想了。” 石武细思之时耳边传来天劫灵体的声音:“石武,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 天劫灵体问道:“明日买完送给赵辛他们的礼物你是不是就要送我和唐云传去外隐界了?” “看唐云的意思。如果她想在内隐界多待些时日,我们就陪着她。如果她想回去,我就安排分身带她通过城池之间的传送阵一路向南传去。等传到胡枫的地盘你就护送她回外隐界。”石武道。 天劫灵体有些不舍道:“那我估计我们明天就要暂别了。唐云这孩子太懂事,她与内隐界唯一的关联便是你。她知道你还有很多正事要去处理,所以她肯定不会留下来耽误你的。” “其实我也想回去。”石武吐露心声道。 天劫灵体严肃道:“你还是收起你这想法吧。你这身修为引起的关注就不说了,那块印有‘内隐东风暖’的令牌一旦现世,宸灵子铁定会追去外隐界,到时候那里就是天翻地覆了。” “我现在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变成霍灸那样的存在。不是为了威风,而是有了那等实力就可以灭去追在我身后的威胁。”石武有感而发道。 天劫灵体向着石武道:“别着急,你以后定然可以的。” 石武问天劫灵体道:“你为何对我这么有信心?” “因为你在别人的规则中亦能找到窍门,进而熟悉规则利用规则,最终将别人的规则化作自己求道路上的阶梯。”天劫灵体语气之中满是对石武的崇拜。 石武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情着实会好很多。” 天劫灵体调侃道:“是不是很舍不得我啊?” 石武认真道:“当然!你护送完唐云,将外隐界之事处理好后就快些回来。我会在你传送的那处城池等你。” “啊?你准备付那三千枚仙玉的接引费用?”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确定道:“当然要付啊。没必要为了省那笔仙玉导致你上来时传去不知名的地方。”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过不管我传去哪里你都会过来接我。”天劫灵体翻旧账道。 石武思绪飞转道:“我是这么说过。可你想想啊,要是我施展火聚阴阳术法且化身雷灵来接你,每息虽可移动二百一十万里,但需要消耗的仙玉也是极多的。如果你一个运气不好传到内隐界最东边或者最南边,我就算想接你也得先去准备大量仙玉。那数目可不是三千仙玉的接引费用可比。” 天劫灵体一听石武说要消耗难以估量的仙玉才能接到它。它立马变乖道:“那还是支付接引费用吧。我才不要平白无故损失那么多仙玉呢。” 石武露出一抹浅笑道:“因小失大这种事的确不值得。” 天劫灵体深以为意道:“是啊!对了,血海老祖那只储物袋你准备何时开启?这里面的好东西肯定很多。” “我先前和蓝儿说好,让它明早告诉唐云我们已经到了这会友楼。你届时将那只储物袋带来,我们分完里面珍藏再去为赵大哥他们挑选礼物。”石武道。 天劫灵体同意道:“好的,那明日见了!” 天劫灵体正准备放下虎筋通音佩,它又听到石武的声音:“天灵,外隐界对你而言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危险。但你也需注意,若遇上难以应付之事,自保为先。” 天劫灵体心中一暖。它笑着道:“你放心,我可是有着一缕鸿蒙之气的灭像之雷啊!不要说外隐界了,就算在内隐界,我真拼起命来谁都不怕的!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全部办妥!” “嗯!我在内隐界等你。”石武约定道。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09.html 第九百四十章 备物 翌日辰时,唐云自房内木床上醒来。她发现自己眼角都是泪水,她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昨晚的梦境。 梦里的她与唐一卓、柳菡等人为石武庆生,大家欢聚在观月峰上一边吃着长寿面一边畅聊各自的近况。 那温馨的画面让此刻的唐云愈发伤心。因为她再也回不去那段时光了。她抓着石武送给她的那块蓄影石,过了许久才平复好心绪。 起身的唐云没了垂泪时的柔弱,脸上多了几分坚毅。 蓝儿在发现唐云抽泣时就转头埋首,装作未曾看见。它知道真正能安慰唐云的只有石武。 唐云还以为蓝儿仍在休息,她轻手轻脚地从桌旁走过,蓝儿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唐云闻声回首道:“早上好。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蓝儿摇摇头道:“我正好这会儿醒了。石武本尊昨晚已至会友楼。他让我在你起来后跟你说一声。” 唐云喜出望外道:“小武哥哥在哪个房间?” “这我倒没问。我帮你联系一下他。”蓝儿说着就以心音通知石武道,“唐云醒了,你在哪个房间?” 正躺在床上的石武回蓝儿道:“三楼东边区域第七十二号房间。我换形成了一个佝偻老者。” 唐云听到蓝儿说的房间号后就抱起它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石武随即通知旁边房间的天劫灵体。他本以为会是天劫灵体先过来,没曾想开门之后看到的居然是唐云。 石武以苍老的声音道:“先进来坐吧。” 虽然石武的样子老态龙钟,但知晓这是石武本尊的唐云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亲切感。她笑着进去了石武的房间。 天劫灵体也在这时从自己房内走出。 石武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慢啊?” 天劫灵体没解释什么,它与石武一起走入房间。 唐云见天劫灵体和石武都施展了换形之法。她浅笑道:“你们这样子我就算在路上遇到都认不出来。” 天劫灵体也笑了一笑。它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坐去圆桌旁,把怀里那只存有血海崖珍藏的储物袋递给石武:“靠你了。” 石武接下后以自身灵力包裹在那只储物袋外围,慢慢驱除储物袋上原本的灵力禁锢。也许是因为石武吸摄过血海老祖的阳灵火本源,这只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只在三十息后就被石武彻底清除。 当袋口开启的那一刹那,天劫灵体好奇地凑上前去:“里面有些什么?” 石武并未查看,而是直接把那只储物袋递还给天劫灵体:“由你来分吧。” 天劫灵体开心道:“好呀!” 石武不忘跟旁边的唐云说道:“你天灵大哥很公正的。” 唐云的视线一直在石武身上,她对储物袋内的物品并不像天劫灵体那么在意。她回石武道:“小武哥哥和天灵大哥做决定就好。” 天劫灵体拿出三只新的储物袋放在桌上,然后它满怀期待地看向手中那只赤色储物袋。下一瞬,血海老祖的肉身兴奋地蹦起道:“我们发财了!” 还好石武在他们进来后就散出灵力形成一道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否则天劫灵体这一吼肯定会让外面经过的修士驻足围观。 天劫灵体也发觉自己太大声了,它立马捂住血海老祖的嘴坐了下来。 石武询问道:“里面是有多少仙玉让你激动成这样?” 天劫灵体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很多仙玉?” “我还不了解你么。这内隐界能让你如此兴奋的除了仙玉还有什么?”石武直白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谁让我们最缺的就是仙玉呢。我这次下去就得花费四千五百枚,以后你使用跨境传送阵需要的肯定更多。来来来,你猜猜我们每人可以分到多少?” “要是我猜对了你把你那份分我一半,若我猜错,我那份中的七成归你。如何?”石武向天劫灵体发出对赌道。 天劫灵体连忙拒绝道:“我才不咧。这储物袋是你打开的,说不定你都看过里面仙玉数目了。你别想打我仙玉的主意。” 唐云被他们的对话逗笑道:“天灵大哥,我小武哥哥不会那么耍赖的。” “唐云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小武哥哥动起心思来就连老仙长都要谨慎应对的。”天劫灵体不敢大意道。 唐云听天劫灵体提及元叔,她感慨道:“说起来我与小武哥哥结缘是因为老仙长那碗造化汤。” 天劫灵体在石武的人魂通道内看过那部分记忆光影。它忍不住接话道:“要是当年由你喝下那碗造化汤,现今的一切会否完全不同?” 石武与唐云闻言都陷入了深思。 天劫灵体见自己让房内气氛一下子变得如此沉闷。它立马转移话题道:“你们都看好了啊,这里面共有仙玉十八万九千枚,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丹药九百七十颗,返虚后期品阶治疗外伤类丹药一百六十颗。还有一堆没有写明功效的灵膳玉盒。” 石武收回思绪往天劫灵体移到他面前的储物袋里瞅了一眼。他笑了笑道:“快分吧。分不转的那些丹药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得勤快些了。”天劫灵体一边享受地数着仙玉一边将数好的仙玉放进左前方第一只储物袋内。 石武不去管天劫灵体。他跟唐云说道:“我们等等再过去一趟珠光阁吧。我想帮赵大哥他们买些空冥品阶的内甲和护身法宝。” 唐云点头道:“好的。” 石武思念道:“十年未见,我真的很想他们。” “他们定然也在念着小武哥哥。”唐云道。 石武问道:“云儿,你修为巩固地怎么样了?我身上带着金丹后期品阶的雪甲灵羹汤,应该能助你突破瓶颈达到元婴境。” “小武哥哥,我近来时不时会出现心境不稳的情况。我想等回去外隐界拜祭完我爹,为他和我娘亲立好牌位后再考虑晋升一事。”唐云道。石武从棕林袋中取出三只灵膳玉盒道:“这三份是蕴含雪甲龟兽魂且内有红莲印记的金丹后期品阶雪甲灵羹汤。你先收下,待你心境平稳后再行服用。” 唐云感动道:“小武哥哥,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都叫我哥哥了,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快收下吧。”石武催促道。 唐云珍惜地接过:“小武哥哥,谢谢。” “你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石武道。 唐云主动说道:“小武哥哥,等我们帮赵大哥他们挑选好内甲与法宝,云儿就帮你把那些东西带回外隐界。” 石武听出唐云意思道:“你不想让天灵护送你下去?” 唐云嗯了一声道:“我那份仙玉和丹药也转赠给小武哥哥,就当是云儿借花献佛了。” 正在将数好的仙玉放去第二只储物袋中的天劫灵体停下手上动作道:“唐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天灵大哥,非是您的原因。我就是想着我已经是金丹后期修士了,传去外隐界后完全可以自己回到风鸢宗。”唐云解释道。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天劫灵体,石武却是从唐云要转赠仙玉和丹药上看出了端倪。石武道:“你听到天灵说我和它最缺的就是仙玉,所以你想让我们能省一些是一些。你不但要把自己的仙玉相赠给我,还要它省下传送与接引的费用。” 唐云见自己的心思被石武看穿,她脸颊升起红晕点了点头。 天劫灵体长舒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我在无意间得罪你了呢。” “对不起天灵大哥,是云儿的错。”唐云致歉道。 天劫灵体不以为意道:“都是小事情。” 石武亦说道:“云儿,天灵这次去外隐界除了护送你还要为风鸢宗开启返虚后期品阶的法阵。那座法阵今后将以仙玉作为灵力补给,天灵会把我那份仙玉交给柳菡掌门。至于你那份你可以先留在身上,若风鸢宗遭遇危机,你那份仙玉很可能是风鸢宗门人活下去的契机。” 唐云听到石武不但不收她那份仙玉,还要把自己那份留给风鸢宗。她担心道:“那小武哥哥使用跨境传送阵时仙玉不够怎么办?” “开源节流,开源才是关键。我们今日能够得到这十八万九千枚仙玉,以后也必然可以!何况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还有一桩大买卖在等着我。你放心吧,我不会缺仙玉的。”石武坚定道。 唐云信任石武道:“云儿知道了。” 石武补充道:“至于那些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的丹药我就不客气了。它们对我确实有用。” “有用就好。小武哥哥收下吧。”唐云开心道。 石武笑着点头道:“嗯。” 天劫灵体闻言先将装有六万三千枚仙玉的储物袋递给唐云。在它分那些丹药时,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道:“丹药我们七三分,你七我三。” 天劫灵体用虎筋通音佩回道:“我可不会跟你客气啊。” “我就没指望你客气。你另外拿只储物袋装丹药,我那份仙玉你直接给柳菡掌门。”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道。 天劫灵体依言照做。它一想到血海老祖珍藏的这笔仙玉大部分要用来守护风鸢宗,它心情就莫名畅快。等它把丹药分好交给石武,石武起身道:“我们过去珠光阁吧。” 他们出去房间的时候,石武那具炼神初期的阴灵火分身已经在外等着了。 石武道:“有它带我们过去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天劫灵体边走边问道:“我们是不是买完东西就要走了?” 石武看向了唐云,唐云确定道:“我想早些回去。” 石武尊重唐云的选择:“好的。” 蓝儿提醒石武道:“你别忘了把原乡内的灵鱼放进唐云的兽栏内。” “你不说我真的差点忘了。这里人多,等天灵和唐云离开前我再放进去。”石武道。 他们一行跟着阴灵火分身齐齐飞向旭春城南部区域。 在看到那十一座百丈高楼时,石武不由得想起外隐界的珠光阁总部。他向天劫灵体传音道:“以杜和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对唐云之事多加过问。但为求稳妥,你从珠光阁总部离开前还是以搜魂之法对他探查一遍。若发现他想将唐云的信息上报给内隐界东部的杜家,你直接抹除他脑中记忆即可。” 天劫灵体记下道:“我知道了。” 珠光阁正门前的小厮认出了降落的阴灵火分身与唐云。他热情道:“诸位贵客今日要买些什么?” 阴灵火分身道:“我们想先看看空冥初期品阶的内甲。” “您们稍等,我安排人过来接待。”那小厮说罢就拿出一块传音玉佩联系了防具楼的侍从。 一名身着珠光阁服饰的年轻女修很快瞬移至他们身旁。她自我介绍道:“各位贵客,小的名为钟佳。请随我过去防具楼。” 阴灵火分身当先跟上,天劫灵体与石武他们紧随其后。 他们一行由钟佳领着来到防具楼三十丈区域的巨型门廊前。他们依次通过,测试门廊将他们的修为一一显现。 天劫灵体因为有星云盘遮掩,是故外显灵力为空冥初期。它好奇地以虎筋通音佩问石武道:“蓝儿怎么也没被测出真实修为?” 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天劫灵体道:“它们吞天兽一族不止可以控制自身重量,还能随意压制修为。它作为唐云的灵宠,灵力修为只显示在筑基中期。” “原来是这样。”天劫灵体明了道。 钟佳深知眼前这男子为炼神修士,她不敢怠慢地介绍道:“前辈,这片柜台里面的皆是空冥初期品阶内甲,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我是给我元婴修为的朋友购买。所以最好是容易驱动,防御又高的。”阴灵火分身道。 钟佳想了想道:“这类内甲有是有,就是价格会贵很多。” 阴灵火分身道:“带我们去看看吧。” 钟佳殷勤地领着阴灵火分身飞去东面那排柜台前。她指向展示在柜台中的水蓝色内甲道:“这件蓝丝甲由空冥初期品阶冰蚕天丝打造而成,最适合水灵根修士。修士穿上后即便被空冥初期品阶的兵刃刺入亦可抵消七成伤害。若遇空冥初期品阶的攻击术法,此内甲足以抵挡六成术法威能。更重要的是,这件内甲满足了您的需求,元婴初期修士便可使用。但您也要知晓,这类内甲发挥效用时极消耗灵力。您可以让您那位朋友先用身上灵石作为灵力补给,等灵石耗尽后再替换为自身灵力。” 石武看到这件蓝丝甲的标价为“十五万块上品灵石”,这价钱相对其它空冥初期品阶的防具来说确实贵了很多。不过石武买这批内甲就是为了赵辛他们的安全,他操控阴灵火分身对钟佳道:“你们这儿还有其它属性与蓝丝甲效用差不多的内甲么?” 钟佳还以为石武是嫌贵。她点头道:“有的。不过它们的售价和蓝丝甲都差不多。” “那你帮我拿金木水火土各十件。对了,有没有水木双属性的此类内甲?”阴灵火分身问道。 钟佳整个人都听懵了。 阴灵火分身追问道:“是没有这么多还是没有水木双属性的?” 钟佳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理了理思绪道:“前辈,我们这儿并没有水木双属性的此类内甲,不过金木水火土单属性的货源很充足。您真的要每种属性都购买十件吗?” 阴灵火分身与陪在石武本尊身边的唐云道:“我们后面去别处城池再看看。” 唐云摆了摆手道:“小武哥哥,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晋升以后就穿这件蓝丝甲。” “好吧。”阴灵火分身转而对钟佳道,“有劳你每种属性各拿十件。价钱不是问题,但一定要和这蓝丝甲的效用相当!” 钟佳感受到阴灵火分身身上的气势,她应声道:“前辈放心,我们珠光阁售卖的物品每样都货真价实!” “我会以仙玉支付。你等等拿检验的法器过来。”阴灵火分身道。 钟佳恭敬地做了个揖后就帮石武去取那五十件内甲了。 这里其余的客人时不时将目光瞥向阴灵火分身。 天劫灵体半开玩笑地向石武传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进货的呢。” “运转、赵霖他们的修为肯定没到元婴境。但我总归要给他们带些礼物的。你回去后把他们的内甲和法宝先交给茵茵和赵大哥,等运转他们到了元婴境再给他们。”石武传音回道。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那些小家伙估计要发奋努力了。” 钟佳很快就拿着一只储物袋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一名身穿棕色长袍的老者。 那老者向阴灵火分身作揖道:“多谢道友光顾珠光阁。我乃此处管事林迈。” 阴灵火分身还礼道:“林管事好,我名轩武。今日过来为我朋友们挑些内甲与护身法宝。” 林迈给钟佳投去一个眼神,钟佳立即将手中储物袋递给阴灵火分身道:“前辈,这里面是按您要求挑选的五十件空冥初期品阶内甲,总价七百七十六万块上品灵石,折合成仙玉为七枚。” 阴灵火分身从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里拿出七枚仙玉交给林迈。 林迈郑重地接过,在用法器检验了三遍后,他确定这七枚仙玉为真。他笑意盈盈地对阴灵火分身道:“道友,你想要什么品阶的法宝,我亲自带您去挑选。” 石武操控阴灵火分身边检验储物袋中的那五十件内甲边回复道:“和这内甲一样,可由元婴修士操控的空冥初期品阶法宝。不要那种玉石俱焚类型的,最好是可以给使用者争取时间用以逃跑的。” 林迈取出一块青色玉盘,他按照石武的要求在里面搜寻着,最终玉盘内的信息定格为空冥初期法宝——虚影烟。 林迈双指轻按,一道半尺见方的灵力光幕出现在玉盘上方。他介绍道:“轩道友,这空冥初期品阶的虚影烟收纳于一支三寸长的细管内。使用者只需达到元婴初期修为便可驱动发射。其可在使用者周身五千丈范围内生出一片迷烟。除了虚影烟的使用者,非是空冥中期以上修士就无法看清虚影烟中的情形。虚影烟的使用者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瞬移离开。” 阴灵火分身确认道:“一支虚影烟只能使用一次?” 林迈点头道:“是的。” 阴灵火分身看着售价为六万块上品灵石的虚影烟,他问道:“你们珠光阁是一枚仙玉兑换一百一十万块上品灵石?” 林迈略显激动道:“若道友全用仙玉支付,我可以给你优惠。” “我倒是想全部用仙玉支付,奈何我们身上就剩四枚仙玉和一百六十万块上品灵石了。林管事看看这些能买多少支虚影烟。”阴灵火分身说着就接过了本尊递来的那只装有一百六十万块上品灵石的储物袋。 林迈听闻阴灵火分身身上仅剩四枚仙玉,他顿觉失望道:“那最多只能卖道友一百零一支。” 阴灵火分身将四枚仙玉连同那只装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一起交给林迈:“有劳林管事了。” 林迈接过后用那件专门检验仙玉的法器仔细检查了三遍,至于那只储物袋内的上品灵石,他则是交给一旁的钟佳验明。 在仙玉与上品灵石的数目和品质都没问题后,林迈通过传音玉佩命法宝楼内的珠光阁侍从将一百零一支虚影烟送来。 石武知道珠光阁不会在空冥初期品阶的法宝上弄虚作假。他操控阴灵火分身核对好储物袋内虚影烟的数目就将其收入怀中。阴灵火分身向林迈作别道:“林管事,就此告辞。” “道友慢行,日后定要常来光顾。”林迈客套道。 阴灵火分身点了点头便与天劫灵体他们一起从那道巨型门廊飞出。 天劫灵体见阴灵火分身不是飞往行旅门方向,它还在疑惑之时就发现他们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82中文网 wap. /74/74432/27711610.html 第九百四十一章 远近不同 天劫灵体正欲通知石武,可它转念一想石武不可能没察觉那些人的跟踪。它见石武正与唐云有说有笑地聊着,阴灵火分身又是飞往旭春城南城门方向,它明白石武要在旭春城外解决此事。 唐云直至来到城门口才发现他们非是去的行旅门。她见阴灵火分身向那些护卫交还了入城令牌,她好奇地问石武道:“小武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石武那张老态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紧张。” 唐云笑靥如花道:“有小武哥哥在,云儿才不会紧张。” 石武遂传音告诉唐云道:“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我们先出去城外,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唐云神色不变地传音道:“好的。” 石武一行在交还入城令牌后继续向南不急不缓地飞着。 等他们飞至三千里外的一处无人山头,数道灵力波动出现在阴灵火分身前方。 唐云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蓝儿。 蓝儿感应到前方的灵力波动最高才炼神中期。它打了个哈欠继续缩在唐云怀里。 六名头戴黑纱斗笠的修士自瞬移通道内迅速飞出,将石武一行团团围住。 阴灵火分身环视四周道:“诸位道友这是何意?” 位于阴灵火分身正前方的那人命令道:“将你们身上的物品全部交出!” 阴灵火分身直言道:“你们连我身后势力都未调查清楚就过来拦路抢劫,未免有些唐突了。” 阴灵火分身正前方那人冷笑道:“我管你是哪方势力。这里就你一个炼神初期修士难对付些,其它三人加上那只小畜生我……” 石武本尊在蓝儿从唐云怀里跳起前率先出手掐住那修士脖颈。 另外五名头戴黑纱斗笠的修士看到他们首领被擒,他们之中有两人想上前救援,另外三人则欲逃离。谁知他们刚有动作就听到自己身上发出咔咔咔的骨碎之声。剧烈的痛感和难以为继的灵力让他们纷纷从空中掉落,重重摔在下方山头。 以长脸塌鼻形象示人的天劫灵体落至那处山头,它将那五人的斗笠一一揭下,然后就在那些人身上摸起了储物袋。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我最喜欢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家伙自己送上门来。” 石武左手一抬,那被他擒住之人的斗笠立时飞起,露出里面那张阴鸷凶狠的男子面容。 蓝儿见石武和天劫灵体瞬间就将这些人制住。慢了一步的它对石武抱怨道:“你们起码给我留一个啊。” “等等这人交由你处置。我们先下去吧。”石武道。 蓝儿这才稍稍顺气地跳至石武肩头。 阴灵火分身此时已经与唐云等在了下方。唐云仔细看了看地上那五人的面容,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们。 待石武与蓝儿擒着这些人的首领过来,唐云更加笃定自己和他们素未蒙面。她轻声问石武道:“小武哥哥,他们为何要尾随我们实施抢劫?” “我们在珠光阁花十一枚仙玉购买物品时被人盯上了。这些人认为我们身上应该还有仙玉。就算抢不到仙玉,抢下那批物品也是值得的。”石武回道。 唐云不解道:“就因为这个?” 已经从那五人身上将储物袋全部搜过来的天劫灵体道:“这原因足矣。你想想那珠光阁管事对仙玉渴求的样子。至于这些人背后是谁,得通过搜魂才能知晓。” “可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唐云追问道。 天劫灵体听了只是笑笑,它觉得这个问题还是由石武解释比较好。它向石武投去一个眼神,随后专心抹除手中储物袋上的灵力禁锢。 石武会意地对唐云道:“云儿,你以前一直身处宗门,所以并不了解修真界的残酷。我之所以要天灵护送你,就是因为怕你在路上被歹人觊觎。” 石武见唐云脸上仍有疑惑之色。他向其伸出左手道:“握住我手,你自己看吧。” 唐云知道石武要对那群人的首领行搜魂之法。她如其所言伸出右手与石武左手紧握。 一道灵力丝线悄无声息地顺着石武右掌没入那男子脑内。那男子的双眼在那道灵力丝线与他脑中灵力融合后出现了迷离之状。 唐云看到那男子得假装成珠光阁客人的手下汇报,说是有一行四人以仙玉作为支付手段购买了五十件空冥初期品阶的内甲和一百零一支空冥初期品阶的虚影烟。在那男子确认他们四人中修为最高的只是个炼神初期修士后,他便命令那三名手下跟上他们。他则是联络旭春城中的帮手伺机而动。等他听手下汇报说他们四人已经出去南城门。那男子立即与那五名帮手传去消息,准备在半道上杀人越货。 知晓事情全貌的唐云大受震撼。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外面的弱肉强食。她为自己先前的天真感到惭愧。 石武安抚唐云道:“经验是慢慢积累的。以后出外游历时切记财不可外露。” 唐云深以为意地重重点头。她随即对天劫灵体作揖道:“天灵大哥,先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回去的路上有劳天灵大哥照拂。” 天劫灵体忙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这么客气。而且这次非是你的缘故,被盯上的是你小武哥哥。” 石武承认道:“是的。不过这也印证了有备无患这句话。如果我提前备好上品灵石就不会引起这场祸事。” 唐云将这些牢牢记下。 地上动弹不得的五人认为石武和天劫灵体是陪同晚辈出来历练的。他们在心中暗骂被石武擒住的那人有眼无珠。 天劫灵体将那五人储物袋内的物品全部整合后说道:“他们共有上品灵石六十三万块。中品灵石一百七十万块。炼神初期品阶恢复灵力类丹药三颗,空冥后期品阶外伤类丹药十七颗,空冥中期品阶战斗类土属性丹药十二颗。空冥中期品阶法宝三件。” 石武点头道:“那我们确实值得他们过来抢一下。”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提醒道:“你小子就别站在敌人的角度品评这次抢劫了。你没看到唐云至今都没能消化这件事么。” 天劫灵体话音刚落,唐云就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石武。她不明白石武怎会说出这种话。 石武正视唐云的目光道:“有时候以敌人的角度去看问题才能看得更清楚。” 唐云问石武道:“那小武哥哥会因为利益去抢掠陌生人吗?” “目前为止我还没这么做过。”石武回道。 唐云心安道:“那就好。我不想小武哥哥变成那样的人。” 那被制住的五人闻言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石武却是说道:“云儿,这种事情无法保证的。修真界很复杂,如果哪天宗门面临危机,只有得来别处宗门的秘宝才能解救宗门的话,我一定会去抢。” 唐云收回手掌难以接受道:“那小武哥哥和他们有何区别?” 石武扫过地上那五人道:“也许并没有区别。” 天劫灵体见势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道:“你小子做都没做呢乱给自己扣什么帽子!你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那五人知这长脸塌鼻的老者心狠手辣,他们落在他手中必死无疑。他们慌忙向唐云求饶道:“姑娘,求求您放过我们!我们罪不当死啊!” 唐云的心很乱。如果这五人该死,那石武以后因抢掠别人被抓是否也死不足惜。 天劫灵体皱眉道:“你们几个要不要脸?若非我们实力高过你们,即便我们再怎么求饶都会被你们灭口吧。” 天劫灵体右前方那人说道:“前辈,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今后定不再犯。” “对我而言,你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天劫灵体说罢便操控血海老祖肉身将那人翻转身形,紧接着右拳直接从那人背后法袍一拳轰入,贯穿其空冥属地。 其余四人见状都欲行最后一搏,可他们还未开启腹部空冥属地,他们的肉身就被一道血光吞没。 唐云反应过来时,地上那五名抢掠修士都已消失无踪。她看向石武的眼神第一次现出了畏惧。 此间山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石武手中擒着的男子在这时醒了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饶:“前辈,小的利欲熏心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 石武略过唐云的目光问向蓝儿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蓝儿不愿石武与唐云之间再增隔阂。它说道:“废其修为抹除他这段记忆就行了。” 那男子苦苦哀求道:“前辈,小的修炼不易,请您开恩啊!我韩屠愿以本命灵根立下道誓,往后尽我所能只行善事!” 韩屠见场中只有唐云脸上有着怜悯之色,他立马就对唐云道:“这位姑娘,晚辈真的诚心悔改,还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唐云心软道:“小武哥哥,可否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韩屠加紧说道:“我一定洗心革面,不枉前辈赐予我的这个机会!” 石武问韩屠道:“若你至交好友病危,需要一份炼神中期的灵膳才能救活,但这份灵膳在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陌生人身上,你是选择为救你好友抢那陌生人还是坚守道誓放弃你那好友?别跟我玩投机取巧说什么耗尽家产去换取那份灵膳的话。我就是要你在至交好友与坚守道誓中做出选择。” 韩屠顿时陷入两难。他清楚石武这问题是要他在自己和好友之间做出选择。他思索再三后说道:“前辈,我依旧会坚守道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我那至交好友知道他要通过我侵害他人且付出我的性命才能获救,他定然不会愿意背负这种负担活下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履行使命,以善行走完这一生。我相信以我炼神中期的修为,我今后可以帮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唐云觉得韩屠的选择虽然对那名至交好友有些残忍,但就像他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若她是那名病危的好友,她也不愿让石武做出这种牺牲。 韩屠本以为自己的回答天衣无缝,但他却感到体内灵脉开始出现紊乱膨胀的现象。他万分不解道:“前辈,我哪里错了?” “从你发下道誓说你今后只行善事就已经错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闻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韩屠愤怒道:“你们耍我!” 石武没有跟韩屠多做解释。他以灵力丝线断去韩屠体内所有灵脉,同时抹除了其脑中与他们相关的记忆。 唐云看着被石武扔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韩屠。她越发觉得眼前的石武让她感到陌生。她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比起陌生人,我当然选我的朋友。”石武坚定道。 唐云伤心道:“可这样你会违背道誓而死!” 石武看了一眼地上的韩屠:“所以我说他发下道誓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唐云不明白道:“他想改过自新有错吗?” “云儿,我知道心善。可你有没有想过,曾经也有人这般求向他们,求他们给一条活路。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又为何个个头戴斗笠掩盖面容?”石武问道。 唐云怔在了那里。她脑中不禁闪过韩屠他们杀人灭口的画面。 石武耐心道:“云儿,天灵先前劝我莫要一下子让你接触那么多,它怕你承受不住。可我想的是,趁我还在你身旁时让你尽量看清这修真界的本质。我确实可以放过韩屠他们,但等你以后明白过来,你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甚至还有可能被那些枉死在他们手中的冤魂困扰。” 唐云站在那里久久未出一语。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的返虚属地内哎了一声。它抓着虎筋通音佩道:“石武,平心而论,若今日遭遇这一切的是夏茵茵,她根本不需你解释这么多。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她说不定还会夸你杀得好,劝蓝儿把这韩屠毁尸灭迹。”“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所遇之事皆不一样,所以心性亦是各为不同。唐云未经历过这些,她一时难以接受也属正常。只要今日之事能让她在往后的游历中多做思考,我所做的这些就是值得的。”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回道。 唐云在石武与天劫灵体交流时默默垂首。 石武看到唐云的眼泪滴落在地。他慌乱道:“云儿,对不起,是我操之过急了。” 唐云摇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小武哥哥一直在为云儿考虑,我居然还觉得是小武哥哥变了。对不起!” 石武松了一口气道:“只要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其实我的做法也有些激进。” “好了好了,我们飞去下一处城池吧。免得这些人后面的势力再追过来,那就真的没完没了了。”天劫灵体催促道。 蓝儿亦在石武肩头道:“天灵大哥说的不错,此地不宜久留。” 石武对唐云道:“我先以分身带你瞬移,我和天灵将这儿的痕迹抹除。” “嗯。”唐云点头道。 阴灵火分身受石武所控以右手按在唐云肩头,二者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待唐云离去,天劫灵体瞅了一眼韩屠道:“你真打算留他活口?” “你将他全身骨骼打断,若他能撑至被人找到,那是他命大,下半辈子就让他躺着过。若他熬不了在这道消,那就是他命该如此。”石武说罢就带着蓝儿向南行去。 天劫灵体见四下无人,它翻转韩屠肉身,右拳用力打向韩屠腰椎,连同其腹部的空冥属地一并洞穿。看着手上流出的赤色液体以及再无气息的韩屠,天劫灵体直接释放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将其焚成焦灰。 随后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肉身直向南方追去。 石武见天劫灵体一息之后就追了上来。他问道:“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让我打碎他全身骨骼,可他太不经打了,我才打到他腰椎他就咽气了。” 石武微微皱眉道:“怕是你第一拳就打的他腰椎吧。” 天劫灵体也不隐瞒道:“我这不是帮那些冤魂伸张正义么。” “灭了就灭了吧。”石武没有深究道。 天劫灵体畅快笑道:“这才对嘛。那些不知所谓将獠牙伸上来的就该全灭了。” 石武一边操控阴灵火分身带着唐云向前瞬移一边跟天劫灵体道:“如果茵茵问起我的近况,你就跟她说我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天劫灵体通过今日之事越发倾向于夏茵茵道:“你还是别为难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除非你亲自用影音石记录下要跟她说的话,否则她只当我报喜不报忧。” 石武会心一笑道:“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么。我用影音石记录便是。” 天劫灵体确实想撮合石武与夏茵茵。它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道:“等我传去外隐界我们试试看可不可以用虎筋通音佩联系。若是可以,我愿意免费用我的仙玉为你们提供对话的灵力补给。” “这倒是个好主意。”石武赞同道。 天劫灵体自得道:“还是我聪明吧。” 石武奉承道:“嗯,你很聪明。” 立于石武肩头的蓝儿道:“石武,若无需我再保护唐云的话,我想进去原乡继续潜修。” 天劫灵体听了忙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空就多陪陪石武。他身边能理解他想法的朋友不多,你算一个。” “天灵大哥放心,我会的。那我不进原乡了,我在外陪着他。”蓝儿道。 天劫灵体称赞道:“很好。” 石武则是道:“蓝儿,你别听它的。你想修炼就修炼,它就算自个儿在这也多是参悟为主。”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这么说可没良心了啊。” 石武呵呵笑道:“我等等要做一件更没良心的事。” 天劫灵体见石武盯向了血海老祖的怀里,它谨慎道:“你可别打我仙玉的主意。” 石武白了天劫灵体一眼道:“我才不会把仙玉的主意打到你身上。阴灵火分身已经带着唐云瞬移至力茸城外,后面我想让她们通过各城池间的传送阵传到胡枫的地盘。所以我要借你身上的上品灵石用一下。” 天劫灵体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道:“早说嘛,拿去拿去。” 天劫灵体毫不犹豫地把身上原本两百万块上品灵石和刚刚整理好的那只储物袋全部交给石武。 石武先行一步将那两只储物袋交到阴灵火分身手中。他对阴灵火分身旁边的唐云道:“我会在下一处城池外面等你们。一直到目的地为止。” 唐云小声问道:“蓝儿要跟我一起传送吗?” 蓝儿显得有些抗拒,石武帮着说道:“蓝儿虽可以压制修为,但这些城池中的远距离传送阵不一定能承载其肉身。未免发生意外,还是由我带着它吧。” 唐云哦了一声:“好吧。” 石武对唐云挥了挥手道:“你放心吧,我们会在目的地等你的。” 唐云见天劫灵体并未出现,她敏感地对石武传音道:“小武哥哥,我是不是让蓝儿和天灵大哥讨厌了?” 石武传音回道:“怎么会呢!蓝儿那时候在观月峰上没少受你和唐仙人照顾,它一直都念着你们的好。至于天灵,只要你不打它仙玉的主意,它才不会讨厌你。” 唐云传音道:“可我觉得他们与我之间好像生出了一层隔阂。” “这你就想多了。我让天灵在那处山头处理那群人的痕迹,免得被人追踪过来。如果你真觉得有什么隔阂,那我们在这等等他,他一会儿就来了。”石武边说边以虎筋通音佩联系天劫灵体道,“快过来道个别,就说你已经处理完了现场。” 正在万里之外的天劫灵体听到石武的传音,它叹息一声道:“石武啊石武,也就你能这么使唤我了。” 看自求吾道首发就记住域名:.w.8.2...m。82中文网手机域名: wap. /74/74432/28051043.html 第九百四十二章 齐全 天劫灵体纵是对唐云有不满,但看在石武的面子上,它还是驱动血海老祖的肉身飞去了力茸城北城门外。 它落至石武身旁配合地说道:“下次这种苦力活你自己干啊。” 石武报以微笑道:“辛苦你了。好在有你断后,不然我都无法安心关注云儿她们瞬移时的状况。” 唐云对天劫灵体施礼道:“多谢天灵大哥。” 天劫灵体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石武适时地传音道:“云儿,你们先进去吧。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分身讲,我与分身之间的感应为四十万里,我会选择距离小于四十万里的南部城池进行传送。这样可保证你们在传到下一处城池时我已于城外等候。” 唐云见石武考虑地如此周全,她传音感激道:“谢谢小武哥哥。” 石武笑了笑道:“我们目的地见。” 唐云向石武他们挥手道:“目的地见!” 天劫灵体目送着阴灵火分身与唐云缴纳灵石进去力茸城。随即它远离人群,飞去城墙边上。 石武跟过去再次说道:“辛苦你了。” 天劫灵体依旧回道:“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天劫灵体说完与石武相视一笑。 蓝儿好奇道:“为何你们在重复刚才的对话?” 天劫灵体用血海老祖的手掌摸了摸蓝儿毛茸茸的脑袋:“小蓝儿,话语虽同,寓意却是天差地别。你还得多看多学啊。” 蓝儿一脸懵懂地看向石武,石武对它道:“比起你要对付的那位,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术其实没多大意义。你还是以提升实力为先。” 蓝儿自家人知自家事道:“我虽觉醒天赋神通,得你相助修为直达返虚后期,但受资质所限,我若要再进一步就必须提升灵根品阶。” 石武脸现思索之色:“总会有办法的。如果实在找不到洗灵卷轴,我们就尝试以《驭兽策》中的秘法进行融合。待我们的实力足以匹敌你要对付的那位,我们就前往离垢地。” 蓝儿很清楚除非他们有道成境修为,否则根本撼动不了离垢皇。它对石武道:“我这仇非是一朝一夕可报,你以自己的路线为准。” 天劫灵体马上附和道:“蓝儿这话不错。你的提升对它而言就是最好的助力。” 石武听它们都这么说,他也就认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里天劫灵体也是有着私心的。它一想到蓝儿的仇家是离垢皇,它就觉得这仇报起来免不了要让石武遭一番大罪。但它不好出言相劝,它只希望石武能在这之前与家人团聚,这样石武的爹娘或许能留住他。 此时力茸城内的阴灵火分身已经交付好灵石带着唐云一起步入远距离传送阵。 石武对天劫灵体道:“我们过去滂联城吧。” “好的。”天劫灵体应下道。 石武散出灵力包裹在血海老祖肉身外围,带着天劫灵体与蓝儿一起向南飞去。 待阴灵火分身和唐云出现在滂联城的行旅门,石武他们也来到了滂联城外。石武操控阴灵火分身与滂联城行旅门的侍从问询了南面的诸多城池,它最后选择支付六万块上品灵石和唐云进入传向地枢城的远距离传送阵。 石武则带着天劫灵体它们飞往对应的南面城池。 他们这样一直行了有七百三十九万里,终于在巳时过半来到那座隶属于胡枫的紫珠城。 天劫灵体见石武散去了包裹在血海老祖身外的灵力,它望着茫茫江面上的那座城池道:“就是这儿?” “嗯!阴灵火分身传来紫珠城前有问过方玉城的行旅门侍从。他言明这座身处五塘江上的岛城为胡枫所掌。据说附近江水中的蚌类灵兽含有一种紫色宝珠,做成饰品佩戴在身上可凝聚灵力提神醒脑。”石武道。 天劫灵体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给运转和赵霖各买一件金丹品阶的紫珠饰品。免得他们觉得你这做师尊和叔叔的小气,难得让我回一趟外隐界只给他们带看得着用不了的内甲和法宝。” 石武轻笑一声:“那我先和蓝儿过去珠光阁,你与茵茵等我买好法饰再来。” “还是别了。我在外面看看风景,你好了用虎筋通音佩通知我。”天劫灵体拒绝道。 石武没有勉强道:“行吧。不过你得先给我十块中品灵石的入城费用。我身上就两万块上品灵石了。” 天劫灵体直接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将自己身上的中品灵石倒了五万块进去。它把那只新的储物袋扔给石武道:“够你进很多次城了。” “谢了。”石武收下储物袋降至紫珠城北城门。他一边缴纳入城灵石一边操控阴灵火分身对同行的唐云道,“云儿,我们先在城中远泊楼聚首。你和我这分身于楼内喝会灵茶,我则在远泊楼的客房中将那些灵鱼装进你那只兽栏,然后我会过去珠光阁为运转和赵霖他们买些饰品。待我回到远泊楼,天灵会带你过去珠光阁乘坐传送阵去往外隐界。” 唐云点头道:“小武哥哥,我知道了。” 石武进城之后就往城东区域的远泊楼飞去。等他走进楼内,阴灵火分身已经与唐云在大厅中喝茶了。 远泊楼的侍从见石武肩上的蓝儿可爱非常,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说道:“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品尝灵酿灵茶?” “你帮我准备一间空冥初期品阶的房间,我去看看这儿的客人都喝的什么灵茶。”石武说着就走去了远泊楼大厅。 阴灵火分身在石武经过时将手里早已备好的兽栏隔空送至石武长袖之中。 石武转了一圈回到柜台那边道:“灵茶暂时就不用了,空冥初期品阶的房间每日需多少灵石?” 在柜台旁候着的那名侍从道:“八十块上品灵石。” “那就先住一日吧。”石武交付灵石道。 那侍从收好灵石取出一块门禁玉佩:“客人,您的房间在远泊楼三十丈区域。您可根据这块玉佩指引从楼梯通道或者内部传送阵上去。” 石武接下玉佩道:“多谢。” 石武带着蓝儿从楼梯通道一路上行。他们在门禁玉佩的指引下来到三十丈区域的第二十六号房间。石武一进房间就散出自身灵力形成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 蓝儿听见石武脸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它看过去时石武已经恢复成了以往那张丰神俊秀的容颜。 石武摘下束发玉冠,特意换上夏茵茵帮他买的那顶旭日东升帻。他理了理法袍问向蓝儿道:“怎么样?和我从外隐界上来时差别不大吧?” “样貌上没什么差别,不过气质越发迷人了。”蓝儿品评道。 石武呵呵笑道:“你可别学天灵的油嘴滑舌。” 蓝儿认真道:“我说的是心里话。你是要给茵茵记录影像吗?” “对啊。不然我也不会让唐云和天灵等我了。”石武说着就拿出一块影音石,他伸手拦住要从他肩头跳下的蓝儿道,“你这是作甚?” “我想给你和茵茵单独的空间。”蓝儿直接道。 石武少有的脸红道:“茵茵一定也想知道你的近况,你与我一起吧。” 蓝儿见石武要求,它也就没再拒绝。 石武以灵力注入手中影音石,一道蓝色亮光照向了他与蓝儿。石武展露笑颜道:“茵茵,如果你看到这块影音石,那就说明天灵已经护送唐云回到了风鸢宗。我原本只是想让它带个口信,但它说以你的性子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报喜不报忧。于是我就决定以影音石的形式告诉你,我在内隐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还不能回来是因为我知晓了我爹娘的消息,我或许要去一趟西南朱天。等我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我就会回来与你们相聚。我很想你,也很想风鸢宗的大家。” 石武停顿了一会儿单手抱起蓝儿道:“你别看蓝儿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它已经觉醒了天赋神通,它现在可厉害了。” 蓝儿配合地说道:“茵茵,有我陪着石武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照看好他的。你在风鸢宗也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们回来。” 石武满意地接话道:“茵茵,石大哥虽不清楚你在风鸢宗的近况,但我希望你于修炼上可以循序渐进,若遇瓶颈定要向柳菡掌门他们请教。我已经在内隐界的灵膳盟找到了一种名为婴开空冥露的灵膳,它可让元婴后期修士在晋升空冥境时增加四成成功的机会。虽然这种灵膳很是稀缺,但我会尽可能地帮你获取。如果你修为达到了元婴后期,你当以巩固为先,等我将婴开空冥露带回。对了,这消息你莫要告知柳菡掌门他们,因为我不确定能获得几份婴开空冥露。先就这样吧,石大哥祝你诸事顺遂,一切安好。” 石武说完依依不舍地收回了那块影音石内的灵力。那道蓝光随之聚拢于影音石中。 蓝儿咧嘴笑道:“天灵大哥说的不错,你对茵茵会特别照顾。” 石武像被揪住小辫子一样尴尬道:“天灵这张嘴哟。” “天灵大哥可顾你了。就像我顾着大白一样。”蓝儿刚说完就蹦了起来,“石武,我当年跟大白分别时说我和你要出去帮它找好吃的。这次天灵大哥难得回一趟风鸢宗,别人的礼物你都备好了,我们不帮大白带些吃的未免说不过去。” 石武也是一拍额头道:“我们等等就去珠光阁将各种空冥品阶的灵果都买一些。” 蓝儿补充道:“还有灵米馒头!它最喜欢吃的就是你亲手做的灵米馒头。” 石武取出袖中唐云那只兽栏,在用灵力开启后他以数道灵力丝线在其内切割出一个三丈见方的深坑。他再快速取出原乡默念灵咒,将那些灵鱼和山泉水包裹着移至唐云那只兽栏。 那些灵鱼对灵力的感应极为敏锐,它们一进去唐云那只兽栏就开始蹦跳着抗议。 心通万音的石武听着它们在那叫嚣的话语,他冷声道:“若非唐云求情,你们早已死在拜月宫。如果你们不满意现今的环境,我不介意在这里将你们尽数灭杀。” 那些灵鱼没想到石武非但能听懂它们的语言,还对它们下了死亡威胁。它们全都不敢乱动地埋首于水坑底部。 石武看在唐云的面子上没对那些灵鱼下手。等他把原乡和唐云那只兽栏收起,他笑着对蓝儿道:“我们先去买灵米,再帮大白挑些好吃的灵果。” 蓝儿嗯了一声跃至石武肩头。 石武换形成来时的模样,用玉冠束好长发后就撤去房内灵力屏障走了出去。他于柜台前问那远泊楼的侍从道:“不知紫珠城哪里有售卖灵米灵谷的商铺?” 那侍从回道:“客人您出门后右转到底,再向左行个千丈就能看到了。” “多谢相告。”石武说罢便出了远泊楼大门。御空飞行的他很快就按那小厮说的路线找到了那家粮铺。 粮铺内的伙计看到外面的客人带着一只雪白灵兽,他还以为石武是来帮蓝儿挑选灵谷的。他热情上前道:“您想要点什么?我们这儿的灵米灵谷都是从丰柯城运来,质量绝对有保证。” 石武问道:“你们这儿最好的灵米多少灵石一斤?” “十块下品灵石一斤。”那伙计回道。 石武想了想道:“我要一万斤灵米。你们这儿可有灵泉水售卖?” 那伙计向石武确认道:“您真要买这么多?” 要不是石武不好意思让唐云和天劫灵体久等,他会买的更多。他想着一斤灵米粉能做十五只灵米馒头,那一万斤做出来的十五万只灵米馒头应该够大白吃一阵子了。他拿出一千块中品灵石道:“是的。灵泉水哪里有卖?我需要三千斤。” 那伙计激动地接下灵石道:“客人,我们粮铺后面有口源自五塘江的灵水井。那里面的灵水堪比一般的灵泉水,若客人不嫌弃,我愿意为客人打三千斤上来,就当是客人买下一万斤灵米的赠品。” 石武笑着作揖道:“谢谢了。” 那伙计忙回礼道:“是我要谢谢客人您。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帮您备好。” 约莫四十息后,那小厮急匆匆地拿着两只储物袋出来。他恭敬道:“还请客人清点。” “不必了,我赶时间。”石武将那两只储物袋收好就向紫珠城东南方向飞去。 在石武肩头的蓝儿庆幸道:“还好我及时记起,不然我就要对大白食言了。” 石武细想了一遍道:“不知浩然的孙儿轩阔,蝎菱与丁羽的儿子蝎琦有没有被接引到风鸢宗。” 蓝儿道:“那你就把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品阶的紫珠饰品都买上十件。说不定你认识的朋友中有人成亲生子了呢。” “也对。”石武说着降落至珠光阁的正门前。 门口的迎客小厮恭敬道:“客人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石武道:“我想购买元婴以下品阶的紫珠饰品和空冥品阶的百种灵果。” “我帮您联系法饰楼的侍从。”那迎客小厮道。 蓝儿在那小厮通知法饰楼侍从时以心音对石武道:“石武,你身上好像没多少上品灵石啊。” “甚至连仙玉都没有。”石武苦笑道。 蓝儿以心音着急道:“那怎么办?” 石武沉思后说道:“那我们买好紫珠饰品就走吧。那些灵果让天灵过来用仙玉买。反正他们买完就传去外隐界,别人不至于为了那么点仙玉就追到外隐界去的。” 蓝儿深以为意道:“嗯!” 石武在法饰楼的那名中年侍从飞过来后就跟他言明了所要购买的物品。 那中年侍从心中有数地带着石武和蓝儿去往由东向西数第三座高楼内。 石武快速扫过柜台中展示的一件件紫珠饰品,最终用一万八千块上品灵石和三万七千块中品灵石买下了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品阶的紫珠饰品各十件。 那中年侍从见石武这么豪爽,他想起门口那小厮说过石武好像还要购买空冥品阶的灵果。他询问道:“客人,是否要我帮您通知负责售卖空冥品阶灵果的侍从?” 石武当即拒绝道:“多谢好意,我们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那中年侍从没再坚持地对石武作揖相送。 回到远泊楼房间的石武再次散出灵力形成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他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将一缕阳灵火本源移至腹部,随即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初期的灵力后,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向阳灵火分身扔去一件赤色法袍让其穿上。而后他取出储物袋内的一袋袋灵米和一只装有灵水的储液瓶。他撕开一袋灵米的袋口,以灵力隔空将里面的灵米置于屋内方桌上方。他双掌一合,那些米粒被巨力挤压瞬间变成一堆粉末。 石武将那些灵米粉轻轻放于桌上边倒灵水边开始和面。待桌上的灵米粉慢慢变少,石武手中旋转揉搓的面团亦逐渐成形。他边加水边添灵米粉,等桌上只剩一个光滑的白色面团后,石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有些东西一旦学会就不会忘记。” 他散出三千道灵力丝线化作三千只手掌将那揉好的面团捏成三千个萝卜状的馒头。他心念一动间,那三千道灵力丝线上生出的阳灵火之力让那些萝卜状馒头变得饱满光滑,一股灵米的香味随之充斥在整个房间。 石武肩上的蓝儿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它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找回感觉的石武将那三千只萝卜状的灵米馒头装进一只全新的储物袋,然后他与阳灵火分身通力合作,一万斤灵米不消两刻时就变成了十五万只喷香的萝卜状馒头。 石武拿起一只灵米馒头递给嘴馋的蓝儿道:“帮大白先尝尝。” 蓝儿听石武都这么说了它也就却之不恭地啃了起来。那松软细腻的口感让蓝儿想起在忆月峰上和大白兔子一起吃着灵米馒头喝着蓝玉灵液的日子,它眼眶泛红道:“还是那个味道。” 石武刚想回话,天劫灵体就以虎筋通音佩传来消息:“你都进去多久了?那些紫珠饰品是要从五塘江里把紫珠摸出来后现场打造么?” 石武呵呵笑着,他以虎筋通音佩回道:“谁让你不跟着进来的。蓝儿中间想起我们没给大白带礼物,我们就过去买了灵米做了十五万只灵米馒头。对了,你等等帮大白在珠光阁买百种不同的空冥品阶灵果各三只,蓝儿答应过大白要帮它带好吃的。” 天劫灵体听到石武是因那只大白兔子耽搁了,它记起元叔对那只大白兔子的宠爱,它立马恭敬地传音道:“这是应该的!话说老仙长那边要不要也带点什么?” 石武反问道:“你觉得我们有什么能带给元叔?” 正在缴纳入城灵石的天劫灵体闻言一怔,它抓着虎筋通音佩道:“好像真没有。” “那问声好带句祝福就行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怯生生道:“就带句祝福?老仙长会不会一掌劈了我?” 石武分析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都帮大白带去灵米馒头和灵果了,老仙长不太可能会对你动手。” 天劫灵体将信将疑道:“你有几成把握?” 石武想了想道:“起码有九成。要不这样,当年我离开风鸢宗时元叔收下过两瓶元婴后期品阶的蓝玉灵液,我现在帮你再炼两瓶带给他老人家,加上我们的祝福之语应该差不多了。” “好好好!就这么办!”天劫灵体边说边走进紫珠城,随即向石武指示的东南区域飞去。 看\自求吾道\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wap. /74/74432/28051044.html 第九百四十三章 别行 石武本想告诉蓝儿他们要帮大白兔子带回去的空冥品阶灵果已经有了着落。可他看到蓝儿正沉浸于思念之中,他也就没去打扰。 石武径自坐下。他从棕林袋内取出一个个闲置的灵膳玉盒,用以分装做好的萝卜状灵米馒头。 等蓝儿将那只灵米馒头吃完,它才发现自己眼角已挂有泪珠。它用前肢悄悄擦去。它还想着该如何与石武解释,它就看到石武正认真地装着那批灵米馒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它一样。早已不再懵懂的它清楚石武是不想让它尴尬。对于这事事为它着想的主人,蓝儿心里充满着感激。 石武将那些装有灵米馒头的灵膳玉盒放进一个单独的储物袋,然后他拿出那块虎筋通音佩道:“你再等等。” 蓝儿见石武好似在与人联络,它询问道:“是天灵大哥吗?” 石武这才转头道:“嗯。它说我们若不给元叔带礼物,它都不敢过去忆月峰。所以我准备炼制两瓶元婴后期品阶的蓝玉灵液,让它带给元叔。我顺带帮大白也炼制一瓶金丹中期品阶的蓝玉灵液。” “好呀!那灵果呢?你有跟天灵大哥说让它帮大白买空冥品阶的灵果吗?”蓝儿关心道。 石武呵呵笑道:“你放心吧,都说好了。” 蓝儿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石武从棕林袋中拿出装有赤血李液、多核梅液、海樱果液的三只空冥后期品阶灵液瓶。这是他当年测试灵果时炼制的。他对肩头的蓝儿道:“我身上没有空置的灵液瓶。你把里面总计一百六十六斤三两的灵液喝了吧。” 蓝儿身为吞天兽,这点灵液对它来说不成问题。它在石武开启灵液瓶瓶盖后用力一吸,瓶内灵液划出一道弧线来到它嘴中。 石武以温和的阳灵火之力将灵液瓶中残余的气味清除。他还特意凑上前去闻了闻,在确定里面再无先前灵液的味道后他才放心地打开装有元婴后期品阶海玉桃的那只储物袋。 蓝儿想起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足有百丈高,这狭窄的房间根本放不下。它问石武道:“我们不去外面吗?” 石武猜到了蓝儿的顾虑,他笑了笑道:“不必了。我直接在储物袋中炼制。” 石武将手里储物袋袋口间距开至十丈,而后延伸出一道灵力丝线进入其中。 那道灵力丝线受石武所控从袋内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顶端没入。随着石武的灵力不断注入,那道丝线顺着海玉桃内部经络快速游走。约莫六息过后,这只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就被石武用灵力丝线分割成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果肉。 蓝儿诧异地看着一大块蓝色果肉在一根赤色光条的包裹下从储物袋内来到灵液瓶上方。它没想到石武对于线入之法的操控已经熟练到了如此地步。 石武心念一动间,大片纯净的蓝色果液经由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炼化倾落于灵液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最开始的一两很快变为了三百一十七斤七两。 石武在那块果肉内的果液炼化至最后一滴前移来另一块果肉继续炼制。 灵液瓶上的数值飞快上升。当其显示为五千斤时,石武以灵力丝线将这只灵液瓶瓶盖盖上,转而把剩下要炼制的果肉移至第二只灵液瓶瓶口。 石武没有任何间断,第二只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最终定格在六千六百斤。 蓝儿见那只储物袋中再无果肉移出,它问道:“炼好了?” “嗯。我来匀一下。”石武说着就把第二只灵液瓶中的蓝玉灵液倒了八百斤进去前面那只灵液瓶。 蓝儿好奇道:“为何要匀一下?” 石武解释道:“在我家乡若送长辈礼物皆要讲究好事成双。对于数字也是按吉利的来。两瓶灵液的重量都是五千八百斤的话正正好。” 蓝儿感觉人族的习惯真是既复杂又特别。它追问道:“那大白的呢?” “大白的就比较方便了。好友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我帮它炼制二十只金丹中期品阶的海玉桃即可。”石武边说边将棕林袋的袋口间距开至三丈。 蓝儿看到石武向棕林袋内延伸进二十道灵力丝线,紧接着一块块蓝色果肉便被赤色光条带出。它比之先前还要痴迷地看着那些被炼化的蓝色灵液。因为相较元叔,它更在意的是大白。 等它看到那只灵液瓶上的数值停止于两千斤,它疑惑道:“我们就给大白准备这么多?” 石武以灵力丝线盖上瓶盖道:“我准备的再多也要看元叔愿不愿意给大白喝。你难道忘了大白以前一喝蓝玉灵液就会昏昏欲睡。” 蓝儿被石武这么一提想起了大白喝蓝玉灵液时的情形。它点头道:“那就两千斤吧。” 石武把给大白的蓝玉灵液放入那只装有灵米馒头的储物袋后就拿出了一只全新的储物袋用来存放给元叔的那两瓶元婴后期品阶蓝玉灵液。 石武将要转交给天劫灵体的物品全部检查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他便带着蓝儿走出了房间。 唐云已经在阴灵火分身的陪同下出去了远泊楼。她们朝着珠光阁的方向缓慢地飞着。 石武从后快速经过,在与阴灵火分身擦肩时他把要让天劫灵体带下去的物品连同唐云那只兽栏全部隔空送至阴灵火分身左袖之中。随即他就像完全不认识阴灵火分身和唐云一样向着北方飞去。 阴灵火分身将唐云那只兽栏交还给她道:“你的那些灵鱼都在里面。” 唐云收下兽栏道:“谢谢小武哥哥。” 阴灵火分身带着唐云加速向前,在即将到达珠光阁时,身穿棕袍以长脸踏鼻形象示人的天劫灵体出现在阴灵火分身左侧。 “有劳你了。”阴灵火分身说完就将身上所有物品全部交给了到来的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轻笑一声道:“又说这客气话是不?” 阴灵火分身对天劫灵体报以微笑后向唐云传音道:“回到风鸢宗代我向柳菡掌门他们问声好,顺带帮我为唐仙人上一炷香。” “小武哥哥,我会的。”唐云依依惜别道。 阴灵火分身对唐云挥了挥手便朝本尊所在的方向飞去。 天劫灵体振奋精神带唐云落至珠光阁门前。 门口那迎客小厮热情道:“二位客人,有什么可以为您们效劳的?” 天劫灵体道:“帮我联系负责空冥品阶灵果售卖的侍从,我要给一种兔类灵兽挑选好吃的灵果。” 那小厮心想今日怎么这么多人要买空冥品阶的灵果。他不敢怠慢地拿出一块传音玉佩联系了灵植楼的侍从。 一名身穿珠光阁服饰的年轻男子不多久就瞬移出现在天劫灵体身旁。 那男子正欲自我介绍,天劫灵体就直言道:“我对灵果并不熟悉,我也没空一样一样地去了解。你帮我挑那种适合兔类灵兽吃的美味灵果就行。每种灵果各要三只,不能低于百种,你最后报个价给我就行。” 那年轻男子知道自己今日遇到大主顾了,他恭敬道:“客人是一起过去灵植楼还是在这等候?” 天劫灵体问道:“你们这儿连通外隐界的那座传送阵在哪?” 那年轻男子指了指法饰楼道:“在那座高楼的后面。” “你先带我们过去吧。”天劫灵体要求道。 那年轻男子虽有疑问,但他还是领着天劫灵体和唐云飞去那座偏僻冷清的屋舍前。那男子向屋内喊道:“老范,有贵客到。” 一个头发花白两眼眯着的老者步履缓慢地走出。他向天劫灵体和唐云作揖道:“二位贵客好,老朽名为范茅,您们是要传去外隐界吗?” “是的。”天劫灵体回完范茅就对那年轻男子道,“你去帮我准备灵果,我会以仙玉支付。” 那年轻男子目中一亮恭敬作揖道:“小的这就去!” 范茅听闻天劫灵体购买灵果都用的仙玉,他殷勤道:“二位贵客,还请里面坐。” 天劫灵体与唐云随其进入。他们看到屋内除了一张老旧的方桌和四张长凳外,就剩一个坐到变色的蒲团。 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道:“石武,这儿怎么和丁珂那里一样简陋啊。” 石武此刻已经回到了远泊楼。那具炼神初期的阴灵火分身在与他会和时就被他吸纳入体。听到天劫灵体传音的他用虎筋通音佩回道:“被安排看守内隐界与外隐界传送阵的基本都是那种晋升无望又没门路的修士。加上那处传送阵平常根本没什么生意,里面的设施自然十分简陋。” 范茅在天劫灵体和唐云落座后说道:“二位客人,下去外隐界的令牌您们买好了吗?” 天劫灵体拿出石武买下的那块无名令牌道:“我朋友在别处为我买了一块,据说是通用的。有劳老丈帮我验一下。” 范茅眼中闪过些许失望之色。他取出一只特制的圆盘,将天劫灵体递来的那块无名令牌放至其上,整块令牌生出了一层晶莹的白光。范茅确定道:“客官,您这令牌为真,且处于未认主状态。您可在里面注入灵力印下名姓。待会您在传送前需发下道誓不可肆意伤害外隐界之人。” 天劫灵体将范茅之言全部转达给石武,并且询问石武它等等该用哪个名字立下道誓。 石武思考之后说道:“那块无名令牌应该是以初次印刻在里面的名字为准。你就以天灵这个身份立下道誓。你问一下范茅,如果你的灵力高过肉身,等等传送时是按肉身的品阶还是按灵力的品阶注入仙玉。” 天劫灵体问向范茅道:“老丈,那我传送前注入的仙玉是按肉身品阶来算还是按灵力品阶?” 范茅将那块无名令牌还给天劫灵体道:“是按你灵力品阶来算。客人放心,传送阵开启前会有一道检测光亮照在您身上。只要您不施展压制修为的术法或者用法器掩饰,传送阵将准确显示您传送需要的仙玉数目。” 天劫灵体明了道:“多谢老丈。” 范茅又问向唐云道:“您的令牌买好了吗?” 唐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内圈是蓝色外圈是青色的令牌。 范茅凝视着蓝色区域的“唐云”二字:“客人原本就是外隐界之人?” 天劫灵体与唐云不懂这老者是如何看出来的,但他们此刻无比紧张。天劫灵体一边通知石武一边准备行灭口之举。 石武得知后立即支招道:“你千万别动手!你就说唐云是你师兄当年在外隐界游历时收的弟子,你看他是何反应。” 天劫灵体依言回了范茅。 范茅听后说道:“按照内隐界与外隐界传送阵的规定,出生在外隐界的修士回归外隐界时无需发下道誓。唐云姑娘只要在传送前向传送阵内注入相应的仙玉即可。” 天劫灵体对那老者作揖道:“多谢老丈相告。” 范茅见天劫灵体与唐云最多付个传送时的手续费,他再无兴趣招待:“二位贵客,我先去打坐,您们要传送就通知我一声。” “老丈您忙。”天劫灵体回道。 范茅自顾自地坐去那张蒲团上。 天劫灵体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唐云,她额上的汗珠在范茅离开后不停地冒出。她暗自调整呼吸才止住了这一现象。天劫灵体以虎筋通音佩将范茅的话告诉了石武。它说到最后还来了句:“我好怀念你在我前面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光。” 听到天劫灵体传音的石武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半开玩笑道:“现在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 天劫灵体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它以虎筋通音佩道:“如果我发下道誓不伤害外隐界之人,假若碰上有修士杀上风鸢宗,那我岂不是不能出手?” 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石武道:“你觉得我让你带灵笼阵下去是为了什么?” 天劫灵体反应过来道:“对哦!我怎么把灵笼阵给忘了。一旦柳菡操控法阵,只要有足够的仙玉,即便是返虚中期修士在万影固形术下亦是难逃!不过光是控制的话也没多大意思,你可有办法助柳菡他们灭杀炼神或者返虚修士?” “很难办到。柳菡掌门他们自行驱动空冥境的法宝都极为困难,更别说灭杀炼神、返虚修士了。若他们真的遭遇炼神以上的修士,我只愿他们能在灵笼阵下得到喘息的机会。”石武道。 天劫灵体想到柳菡他们才元婴修为,它赞同地点了点头。它以虎筋通音佩道:“这次还是太匆忙了。否则你完全可以回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让栾粟灵膳师帮你弄一两盒婴开空冥露。” “从圣境修士的人情还是少欠为好。而且比起夜长梦多,我们当以唐云的安全为先。”石武说出自己的观点道。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的返虚属地内嘿嘿笑道:“我这不是跟你复盘时才敢这么说嘛。你这次的计划进行地很顺利,各个步骤都堪称完美地解决。我免不了去想要是你能给风鸢宗弄来婴开空冥露就更好了。” 石武亦笑了起来:“知足者常乐。你带唐云安全地到达风鸢宗就是给我们这次计划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天劫灵体信心十足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屋舍外面响起先前那年轻男子的声音:“小的已按客人吩咐挑选好百种空冥品阶灵果各三只。” 天劫灵体回道:“你进来吧。” 与那年轻男子一起进入的还有一名身穿紫袍的侏儒童子。他向天劫灵体和唐云作揖道:“二位贵客,幸会了,我乃此间珠光阁管事裘毅。” 在蒲团上坐着的范茅一听裘毅之名,他立刻起身行礼道:“参见裘管事。” “免礼吧。”裘毅道。 天劫灵体则是问道:“裘管事是来验明仙玉的吗?” 裘毅通过珠光阁的探灵法阵测出天劫灵体与唐云一个是空冥初期,一个是金丹后期,他想不通天劫灵体是有何背景敢对他这炼神初期修士这般傲慢。他耐着性子道:“是的。” 那年轻男子配合地说道:“客人,这里面的空冥品阶灵果共需一千七百六十八万块上品灵石,折合成仙玉的话是十六枚。” 天劫灵体直接从阴灵火分身递来的那只储物袋里拿取十六枚仙玉交给裘毅。 裘毅在过去接时往那只储物袋内瞟了一眼,他看到里面起码有近百枚仙玉。他心神一颤暗自说道:“这空冥初期修士身上怎会有这么多仙玉?” 天劫灵体是因为养成了习惯要去数储物袋内的仙玉才没将袋口关上,等它数好里面还有八十四枚仙玉时,它发现裘毅并没有去检验那十六枚仙玉,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它手里的储物袋。 天劫灵体提醒道:“裘管事不验明一下仙玉真伪吗?” 裘毅这才缓过神来取出法器进行检验。在确定那十六枚仙玉品质无误后,裘毅对天劫灵体说道:“这批灵果是您的了。” 那年轻男子恭敬地将手中储物袋交给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打开后看到里面多是空冥中期和空冥后期品阶的灵果。它收起储物袋对裘毅作别道:“裘管事,就此告辞了。” 裘毅问道:“客人是要去外隐界?” “嗯。我们还要发道誓交付仙玉之类,裘管事自便吧。”天劫灵体道。 裘毅听出天劫灵体的意思,他作揖道:“祝客人一路顺行。” 天劫灵体笑着道:“承裘管事吉言了。” 天劫灵体在裘毅和那年轻男子走后才对范茅道:“老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范茅道:“您先以灵力在那块无名令牌内印刻名姓,而后立下道誓不会肆意屠戮下界修士。” 天劫灵体从血海老祖的返虚属地内延伸出一缕灵力注入手中无名令牌。 那块令牌似有感应一般顺着那缕灵力问向天劫灵体:“汝为何名?” “天灵!”天劫灵体发声道。 那块白色令牌转瞬变成一片赤红之色,令牌最中间现出“天灵”二字。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肉身立下道誓:“我天灵在此起誓,待我传去外隐界后绝不肆意屠戮下界修士。” 范茅将天劫灵体与唐云的名字记录下后就对二人说道:“二位客人哪位先行传送?” “我们不能一起传下去?”天劫灵体警惕道。 范茅解释道:“由于二位的修为不同,所以您们传下去时形成的灵力护罩亦不一样。要么您们花费相同数目的仙玉形成同品阶灵力护罩,要么就轮流传送。” 天劫灵体将这里的情况以虎筋通音佩告知石武,石武知晓后回道:“你让唐云先传送下去。外隐界的杜和比裘毅、范茅之辈要可靠的多。” 天劫灵体也是这般认为。它对唐云道:“云儿,你先传送,我随后就来。” “嗯!”唐云信任天劫灵体道。 范茅见他们已做好决定,他拿出怀中令牌走向北面围墙。 那道围墙在范茅过去后自行朝两边移动,现出一扇密室大门。 待范茅将那令牌嵌入门上凹口,后方密室应声开启。 天劫灵体曾经在外隐界珠光阁总部见过的晶莹巨柱出现在他们面前。 范茅示意道:“二位一起进来吧。” 天劫灵体还怕范茅让他们分别进入,如今听到范茅之言,他与唐云并肩向前。 “唐云姑娘,你将内隐界令牌按在前方传送阵上,根据它的提示放入相应的仙玉。”范茅道。 唐云确定范茅所说的传送阵就是那根晶莹巨柱。她将令牌按在其上,那根晶莹巨柱转而变成了青蓝相间之色。紧接着她脑中出现一排大字“金丹后期,传送费用三枚仙玉,接引费用六枚仙玉”。 唐云从储物袋内拿出九枚仙玉掷入那根晶莹巨柱。 那青蓝相间的巨柱立时泛起阵阵波纹光影,一个球形光罩自唐云的令牌内冒起,将她护在中央。 下一瞬,那球形光罩带着唐云径自向前,与那根巨柱融为一体。 看\自求吾道\就\记\住\域\名\:\\ wap. /74/74432/28236998.html 第九百四十四章 难料 天劫灵体在唐云进入那根青蓝相间的巨柱后就在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到目前为止,唐云的传送情况与它从张全那里听来的一模一样。它又通过范茅平静的脸色以及前方巨柱内柔和的光影判断,唐云的传送应该没有问题。 差不多过去三十息后,那些自巨柱上散出的波纹光影渐渐收拢。巨柱内的青蓝相间之色亦变回了一开始的晶莹剔透。 范茅见状对天劫灵体道:“客人,您那师侄已经安全地传送下去。” 天劫灵体将此间情况以虎筋通音佩全部告知了远泊楼内的石武。 石武听后让天劫灵体问范茅道:“既然传送下去的修士要用仙玉注入这根巨柱,那你们珠光阁的费用是如何收取的?” 范茅恭敬回道:“传送者投入这根晶莹巨柱内的仙玉会有九成九被其吸收,结余的仙玉会累积在此间传送通道中,待可以凑成一整枚仙玉时它会于传送者按压下令牌的位置将仙玉返还送出。不过说句实在的,老朽看守这传送阵已有三百九十九年,只接待到五名客人,至今未遇传送阵返还仙玉的情况。” “原来如此。老丈,有劳您转一下身,我不喜传送时被人看着。”天劫灵体要求道。 范茅认为天劫灵体既然能拿出十六枚仙玉购买空冥品阶的灵果,其背后势力定不可小觑。他依言转了过去。 天劫灵体将手里印有“天灵”二字的令牌按在那根晶莹巨柱上,它同时撤去怀中星云盘对它的灵力遮掩。 咻的一声,一道耀目赤芒自巨柱内激射而出,将整座密室瞬间变成赤红之色。 范茅见状大感惊诧,但他还是忍住了回身查看的冲动。 比起范茅的惊诧,天劫灵体脸上则是现出难以理解的神情。因为它脑中出现了一排大字“从圣境,传送费用一万枚仙玉,接引费用两万枚仙玉”。 天劫灵体在瞬间的迷茫后赶紧抓着虎筋通音佩对石武道:“这传送阵定然出错了!它居然显示我修为达到了从圣境,它还让我向里面注入三万枚仙玉!” 听到传音内容的石武很快就想到其中关键:“是那缕被炼化的鸿蒙之气!那座传送阵根据那缕鸿蒙之气判定你如今的极限修为达到了从圣境。” 天劫灵体哭丧着脸传音道:“我能找凤焱大哥报销这笔费用吗?” “你还是找我报销吧。你那缕被炼化的鸿蒙之气我以后还得从我的份额中还给凤焱大哥。”石武传音回道。 天劫灵体哎了一声道:“你哪还有仙玉。我们在血海崖得到的那笔你都没经手,血海老祖那份你更是直接让我带去了风鸢宗。” 石武保证道:“等你回归内隐界我们就过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我可以通过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赚取仙玉。这三万枚仙玉我肯定会补给你。” 天劫灵体不想石武一个人承担。它传音道:“别说什么补不补的话了,我身上的仙玉还不是靠你得来的。我就是觉得这传送阵太黑了!” 石武欣慰地笑道:“不光是你,我听到这价格也吓了一跳。可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遵守传送阵的规矩。” 天劫灵体自己就已想开了一些,经由石武这番劝导,它不再心疼那笔仙玉。它对石武传音道:“那我先下去了。你好好保重!” “嗯!你也要多加注意!”石武嘱咐道。 天劫灵体拿出它那份从血海老祖储物袋中分得的仙玉,向前方传送阵内掷入了三万枚。 那根赤色光柱随即泛起阵阵波纹光影,一个球形光罩自天劫灵体那块令牌内冒起,将它护在中央。 天劫灵体看着自己被那球形光罩带入前方赤色光柱。它发现传送通道内部与它和石武传上来时相差不大,那些像是经络一般的细长丝线在球形光罩没入后就尽数化作赤色,缠绕盘踞在球形光罩外部。 周遭光影迅速虚化,即便被球形光罩保护着,天劫灵体还是体会到了那种恐怖的下坠感。 范茅一直关注着密室中的赤色光亮。当他看到那赤色慢慢转淡之时,他知道天劫灵体已经快传至外隐界了。他连忙转身满是期待地盯着那根赤色巨柱。 待那根赤色巨柱恢复成原本的晶莹状,一枚枚三寸长的碧石从天劫灵体按压内隐界令牌的位置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范茅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赶紧跑去传送阵前,连数都没数就把那些仙玉揣进自己储物袋里。他努力平复着心绪,在用令牌关上密室大门后,他快步过去那张老旧的蒲团上闭目打坐。 裘毅的身影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屋舍东边的那座墙壁上。他见范茅正在打坐,他出声道:“那二人传去外隐界了?” 范茅一听裘毅的声音,他立即起身道:“是的。” 裘毅问道:“可有看到那长脸塌鼻的老者向传送通道内注入了多少仙玉?” “回裘管事的话,那老者在那名女修传下去后就命令我背过身去,他说他不喜传送时被人看着。属下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所以并未看到他放了多少仙玉。”范茅如实道。 裘毅追问道:“那女修注入了多少仙玉?” “九枚!”范茅肯定道。 裘毅明了道:“等那老者传上来后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属下遵命!”范茅恭敬道。 范茅在裘毅想关闭墙上投影前躬身作揖道:“裘管事,小的在此看守传送阵已有三百九十九年,您可否在小的看守到四百年时为我增加些年俸?” 裘毅现出不耐之色:“我可以帮你报上去,至于批不批得看城主的意思。话说珠光阁不是已经将这座传送阵的返还仙玉当做给你的福利么。你只要好好在此守着,以后一两枚仙玉肯定是有的。” 范茅满脸苦涩道:“裘管事,算上今日那两位客人,这三百九十九年间总共就来了七名客人,这传送阵返还的仙玉似是遥遥无期啊。” 裘毅厌烦道:“那要不要把我这管事的位子给你坐啊?”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范茅还未说完,裘毅就断开了此间的影像。 范茅脸上虽显无奈,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你不关注这里最好!那笔仙玉都是我的了!” 范茅之所以对裘毅哭穷卖惨,无非是他人微言轻。即便这笔仙玉在名义上就该他得,可在这层层打压的珠光阁,一旦被裘毅知晓这笔仙玉的存在,最后归谁就难说了。 天劫灵体在范茅收起仙玉时就传到了外隐界的珠光阁总部。 在此等候的杜和一见眼前这长脸塌鼻的棕袍老者,他双腿就忍不住地在那打颤。 天劫灵体此刻未以星云盘掩盖灵力。就算他没对杜和施加灵力威压,其返虚后期的恐怖气息还是让杜和畏惧不已。 杜和俯身作揖道:“晚辈杜和恭迎前辈莅临外隐界珠光阁总部!” 天劫灵体没见唐云身影,它厉声道:“在我前面传下来的那名女修呢?” 杜和赶忙回道:“唐姑娘传送过来后不太适应外隐界的灵力,我已安排贴身仆从在外间大厅侍奉。” 天劫灵体将内隐界令牌收进怀里道:“带我出去。” “是!”杜和不敢有违道。 他领着天劫灵体行至一面木墙前。在他们即将与木墙相撞之际,那面木墙竟如帘幕一般向两边分开,现出杜和那间待客大厅。 天劫灵体一出来就看到坐在木椅上的唐云。它顿觉心中一松地上前道:“你如何了?” 唐云回道:“就是感觉周围的灵力太过稀薄,造成了呼吸不畅。天灵大哥放心,我没什么大碍。” 被杜和安排在这侍奉的正是谢灵。他从天劫灵体靠近后就感到一股可怕的气势。他死命抓着手中拐杖才没有跪下去。 天劫灵体知杜和他们与石武有旧。于是它操控星云盘将外显灵力调整为空冥后期。 杜和与谢灵发现心头的重压蓦然消失。他们知道这肯定是天劫灵体的缘故,他们皆行礼感激道:“多谢前辈!” “免礼吧。”天劫灵体说完就试着以灵力注入手中虎筋通音佩,“石武,你听得见吗?” 直至天劫灵体向虎筋通音佩中注入血海老祖体内一半的灵力,石武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天劫灵体作罢道:“看来这虎筋通音佩无法穿透外隐界与内隐界的屏障。” 杜和他们见天劫灵体不说话,他们也不好开口地在那站着。 天劫灵体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得由它自己做判断了。它先问向杜和道:“杜阁主,你可认识唐云?” 杜和不明白天劫灵体为何有此一问,他谨慎道:“晚辈在风鸢宗隐世再出的大典上和唐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很好。你近来有与内隐界的杜家联系吗?”天劫灵体继续道。 杜和虽对天劫灵体过问他的私事心生不满,但他碍于天劫灵体的实力,他不得不如实回道:“晚辈一般是每三百年向家族述职一次。距离上一次述职是三十年前。” “不知你们杜家修为最高者是何境界?”天劫灵体并未停止追问。 杜和想着家族中有返虚中期老祖坐镇,他硬气道:“前辈,您纵然修为高强,但您一直窥探我们杜家隐私,未免有些过界了。”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我若真的过界那就是直接对你进行搜魂了。” 杜和与谢灵皆感来者不善,他们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唐云从中调解道:“天灵大哥,小武哥哥说过杜阁主是他的朋友。” 天劫灵体倍感无奈地暗叹道:“石武,我总算知道以前我在那边抢话露陷时你的心情了。” 杜和他们听见唐云口中的小武哥哥立马就联想到了石武。 “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小武哥哥。”天劫灵体对唐云说完就转向杜和道,“杜阁主,我希望你在下次述职时略去唐云的消息。” 杜和莫名觉得内隐界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是与石武相关的。他恳求道:“前辈,您可否看在石武与我是朋友的份上告知我原因?” 天劫灵体直言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件事连我这返虚后期修士都未必能扛下来,你确定要听吗?” “什么!”杜和与谢灵皆现出骇然之色。他们没想到这传送过来的前辈居然是返虚后期修士。听到天劫灵体话语的杜和再也不敢探寻与这件事相关的任何消息。 天劫灵体嘱咐道:“杜阁主,正因为你和石武是朋友,所以我不想你牵扯进来。当然,如果你好奇,你大可以让你们杜家去调查这件事。不过最后会引起何种事端,你们杜家会有什么下场,我不敢保证。” 杜和立刻说道:“我杜和愿以本命灵根起誓,绝不会将与唐云相关之事外传。” 谢灵也紧随其后发下道誓。 天劫灵体见惯了石武以道誓投机取巧,它不免在心中笑道:“道誓你们随便发,就算你们不遵守导致风鸢宗遭逢灾祸也没关系。茵茵和赵辛等人可自由出入忆月峰,有老仙长在,即便霍灸、安戌亲至亦伤不了他们。你们此举反而可以为石武减去许多负担。” 天劫灵体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石武。什么风鸢宗、唐云、蓝儿,若非石武顾着他们,天劫灵体根本连睬都不想睬一下。 它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温和地问唐云道:“你现在感觉如何?我们可要启程前往风鸢宗?” 唐云勉强撑起身子道:“我们走吧。” 天劫灵体见唐云连这里的灵力浓度都未适应,出去外面肯定更加难受。它自血海老祖体内延伸出灵力包裹在唐云身外。 唐云立时感到一阵舒适。 天劫灵体对杜和道:“你们这儿可有去往风鸢宗的飞舟?” 杜和忙回道:“暂且只有去到北部珠光阁的飞舟。其所在的厚新城位于风鸢宗以东三万里外。” “我倒是记起那时候石武向你请求,若风鸢城的繁荣程度超过厚新城,他想让你将北部珠光阁移去风鸢城,却被你以珠光阁各据点选址时间没到为由拒绝了。”天劫灵体回想道。 杜和附和道:“前辈与石道友果然交情至深。他连这等细微之事都告知了您。” 天劫灵体声音转冷道:“石武可没你想的那么爱嚼舌根。我当年在场,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杜和愈发生畏道:“晚辈失言,还请前辈恕罪!晚辈愿亲自驾驶飞舟载前辈与唐姑娘去往风鸢宗。至于北部珠光阁迁至风鸢城一事,我即刻让谢灵去筹备。” 天劫灵体点头道:“不愧是外隐界珠光阁的阁主,眼力劲着实不错。但搬迁一事等我们到了风鸢宗再说,我想给柳菡掌门他们一个惊喜。” 杜和应承道:“那请前辈稍等,我去将飞舟停于上方空中。”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道:“你去吧。” 杜和与谢灵躬身告退。 唐云轻声说道:“天灵大哥,我们这样会否太霸道了?” 天劫灵体笑着道:“这都是杜和自愿的,我们可没逼迫他。” 唐云想着天劫灵体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她与风鸢宗,她没再去说什么。 杜和不多时就回来了屋内。他请示道:“前辈,唐姑娘,飞舟已经备好,我们是现在出发还是再休息会?” 天劫灵体道:“现在就启程吧。多久能到?” “若我全力驾驶飞舟,三天后的午时便能到达。”杜和回道。 天劫灵体想了想道:“也好。” 杜和领天劫灵体与唐云出去木屋,在外守护的高谷和柏松随谢灵一起对天劫灵体躬身行礼。 天劫灵体抬首看到空中那艘印有九珠连环图案的豪华飞舟,它带着唐云一同向上飞去。 谁知那艘飞舟在天劫灵体靠近时就闪现红色预警,天劫灵体见状操控星云盘将外显灵力再次下调至元婴后期。 杜和瞬移过来道:“对不住前辈,我方才准备的匆忙,未来得及关闭飞舟上的灵力屏障。” “无碍的。现在好了吗?”天劫灵体问道。 杜和道:“已经好了。上面的房间您们可以任意挑选。” 天劫灵体带着唐云落至飞舟的甲板上。它撤去唐云身外的灵力道:“这外隐界的灵力浓度比之内隐界远远不如。我们利用这三日时间尽快适应。你身上可有金丹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的丹药或者灵膳?” 唐云点头道:“有的。” “你实在感觉不适就用丹药内的灵力代替外界灵力,这样你应该可以舒服些。”天劫灵体建议道。 唐云记下道:“谢谢天灵大哥。” 杜和让谢灵代为处理珠光阁总部的事宜后就飞至天劫灵体他们身旁。他见唐云脸色憔悴,他关心道:“唐姑娘,你还好吗?” 唐云回道:“这三日有劳杜阁主了。我先去房内打坐调息。” 杜和道:“唐姑娘客气了。” 天劫灵体在唐云进去飞舟一层的房间后对杜和说道:“到了风鸢宗你再通知我们。” “晚辈遵命!”杜和道。 天劫灵体随后径自飞去了二层的一处房间。 杜和开启飞舟的阵法屏障过去驾驶舱中,他全力催动飞舟向着北部风鸢宗疾驰行去。 来到房间的天劫灵体直接躺去了床上。它先前说什么要适应外隐界的灵力浓度无非是搪塞之语。它占据血海老祖肉身后所需的灵力皆来自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的丹药和灵膳,不管是内隐界还是外隐界的灵力浓度,对它而言根本就是一样的。 躺在床上的它闭目想着回去风鸢宗该从哪件事做起。它觉得还是先把唐云交给柳菡他们为好,接着它就问询柳菡的意思确定灵笼阵笼罩的范围,最后它再将石武准备的那些物品一一送出。 天劫灵体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它于房内静候打坐,只待到达风鸢宗。 这三日时间对杜和与唐云来说是难熬的。因为他们一个要以自身灵力日夜不停地催动飞舟,一个要让自己强行适应这里稀薄的灵力浓度。 唐云在这过程中晕倒过两次。她耗费了四颗金丹后期恢复灵力类丹药才让自己有所好转。 当杜和操控飞舟停靠在风鸢宗山门前时,得门人汇报的柳菡明显吃了一惊。因为按照那门人所述,那艘飞舟应当属于珠光阁阁主杜和。但这就奇怪了,因为杜和以往来之前都会先以镜花之术通知她。 柳菡当即联络了赵辛、林轩等未在闭关的掌座与她一同外出相迎。 赵辛他们收到柳菡的传音后皆带了两名门下弟子过去风鸢宗山门前。 杜和在飞舟停下时就以灵力朗声道:“前辈,我们到了。” 天劫灵体振奋精神出去房门。它手中拿着一块全新的影音石,在以灵力注入后,这块影音石将记录它接下来的所见所闻。 唐云经过这三日时间已经大体适应了外隐界的灵力浓度。 天劫灵体上前问道:“感觉如何了?” “多谢天灵大哥关心。您教我的那个方法很有用,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唐云回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嗯。我们一起过去吧。” 唐云与天劫灵体并肩飞向风鸢宗山门。杜和则像随从一样跟在二者身后。 天劫灵体远远就看到那块刻有“风鸢宗”三字的匾额。当年柳菡他们与石武一人一笔为宗门正名的画面历历在目。 于山门前等候的柳菡、赵辛他们还在想着这长脸塌鼻的老者是谁,他们就看到了天劫灵体身旁的唐云。他们不敢置信道:“唐云!” 唐云听到柳菡他们的呼唤,她宛若见到亲人般快速飞了上去。她一把扑在柳菡怀里热泪盈眶道:“柳师伯!” 柳菡百感交集地轻拍着唐云后背:“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天劫灵体用影音石记录下了这温馨的画面,它想着石武看到后肯定会很开心。可紧接着它就如丧考妣地走去赵辛身旁,它对那名穿着风鸢宗服饰的弟子道:“你怎会在这!” wap. /74/74432/28236999.html 第九百四十五章 如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劫灵体和那名弟子吸引了过去。 可从那名弟子诧异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并不认识眼前这长脸塌鼻的老者。 赵辛护在那名被吓得话都说不出的弟子身前。他对天劫灵体作揖道:“前辈与我这徒儿相识?” 天劫灵体的拳头紧握,连带着外面血海老祖的双拳都发出吱吱响声。 场中众人对天劫灵体的反应皆敢莫名。 柳菡向唐云传音确认道:“这位前辈到底是何人?” 唐云传音告知道:“他名为天灵,是小武哥哥亲口所说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柳菡听到来者是石武的至交,她当即朝天劫灵体行礼道:“晚辈柳菡参见天灵前辈。” 天劫灵体没有理会柳菡,它透过血海老祖的视角看向赵辛身后那名畏缩的弟子道:“轩浩然过身了?” “您……您认识我爷爷?”那名风鸢宗弟子正是轩浩然之孙——轩阔。 赵辛等人此时也从柳菡的传音中得知了天劫灵体的身份。他们惊讶于石武居然会把过往之事如此详细地讲给一个外人听。 天劫灵体凝视着那张与轩浩然有六分相像的脸庞,它再次问道:“轩浩然是否过身了?” 轩阔见风鸢宗众人都极为尊敬这名长脸塌鼻的老者,他得赵辛眼神示意如实回道:“我爷爷与奶奶在两年前的冬日相继过世。” 血海老祖的肉身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其返虚属地内的天劫灵体脑中嗡嗡作响。过了良久它才无力地说道:“我原以为这次带回去给石武的都会是好消息。” 柳菡他们都看出天劫灵体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轩阔怯生生地问道:“您还认识我石爷爷?” 天劫灵体的心情很糟,它不留情面道:“不仅认识,我还与他一起看过你被人丢出通天如意塔。” 轩阔窘迫道:“让前辈见笑了。” 天劫灵体没有再和轩阔说什么,它对柳菡道:“柳菡掌门,你先封锁这里的消息,然后带着唐云召集五峰掌座,我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请前辈与杜阁主随我过去风鸢阁。”柳菡相邀道。 杜和知分寸道:“此乃风鸢宗内部之事,杜某不便参与。我在飞舟内等候前辈差遣即可。” 柳菡见天劫灵体没有出言,她也就顺着杜和的话说道:“真是怠慢杜阁主了。” “柳宗主言重了。”杜和回道。 柳菡在命令两名守门弟子不可外传今日之事后就引领天劫灵体朝其所说的风鸢阁飞去。 等天劫灵体到达之后,它发现这里就是以前的宫主殿。 依旧守在殿外的刘迅一见柳菡飞来便躬身作揖道:“参见宗主。” “免礼。”柳菡回完对天劫灵体示意道:“天灵前辈,您请。” 刘迅正欲对柳菡口中的前辈行礼,天劫灵体就扶起他道:“刘长老不必多礼。” “您认识我?”刘迅惊奇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认识的。其实以你之修为,你完全可以去某一峰上当个清闲长老。” 刘迅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这长脸塌鼻的老者。在听到对方建议他去当个清闲长老时,他笑着道:“我习惯在这看守了。而且我还盼着以后可以为那名给我这身修为的人继续看守下去。” 天劫灵体知道刘迅说的是石武。即使它清楚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实现,它还是尊重刘迅的选择:“好的。” 天劫灵体迈入前方大殿,在看到墙壁上灵鸢与公孙冶的画像时,它特意停顿了几息时间。 柳菡见天劫灵体出神地看着灵鸢和公孙冶的画像,她借机问道:“前辈听石师侄提起过灵鸢宗主和公孙宗主的事情?” “你将周演、年蓉、姜谷生三人叫来。有些事需要你们一起做决定。”天劫灵体道。 柳菡没想到天劫灵体对风鸢宗的信息这般了解,她强忍着内心疑问,捏碎了周演三人的传令玉佩。 正在闭关的三人同时收到自身灵力形成的传令信号。他们努力平复因修炼被打断而紊乱的心绪。第一个稳定下来的周演旋即出关向风鸢阁瞬移行去。他知道风鸢宗定是出了大事,否则柳菡不可能会用传令玉佩召唤他。 年蓉和姜谷生也在随后赶到。三人于门口相遇时里面传出柳菡的声响:“都进来吧。” 进入大殿的周演三人不止看到了柳菡他们,还看到了客座上的天劫灵体以及唐云。 周演不敢置信道:“云侄女!” 唐云见到周演他们,她起身作揖道:“云儿见过周师叔、年师叔、姜师叔!” 周演激动道:“真是云侄女回来了!” 年蓉与姜谷生亦是喜悦道:“太好了!” “是小武哥哥前去拜月宫救的我。他还让天灵大哥一路护送我回到风鸢宗。”唐云告知道。 天劫灵体没去阻止唐云的叙述。反正它全程在用影音石记录,就算以后风鸢宗被人顺藤摸瓜发现与血海老祖道消有关,那也是唐云说出口的,跟它没有任何关系。 柳菡他们想起石武在十年前被杨刑、马爵打成重伤的情形,他们下意识地认为真正从拜月宫解救唐云的应该是这名叫天灵的前辈。柳菡领着五峰掌座对天劫灵体作揖道:“前辈大恩,风鸢宗永世铭记!” 天劫灵体起身道:“柳菡掌门客气了,我在唐云一事上只起到护送作用。既然唐云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公孙冶和灵鸢的事情了。” “您说什么?”柳菡等人在听到前半句时就现出了惊骇的表情,而天劫灵体的后半句更是让他们全都怔在了那里。他们无不在想天劫灵体要说的会不会是石武已经为公孙冶与灵鸢报了仇。可他们转而就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毕竟杀害公孙冶和灵鸢的乃是返虚期大能。即便石武能救出唐云也绝不可能对付得了那等恐怖修士。 天劫灵体从怀中取出纳海囊,它当着众人的面将存尸棺摆放在大殿中央。 柳菡他们不解道:“前辈,您这是何意?” 天劫灵体开启棺盖,现出里面公孙冶与灵鸢的遗体。 “公孙师兄!”柳菡、周演等人神情激动道。 天劫灵体将纳海囊递给柳菡道:“石武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安葬公孙冶与灵鸢。他们二人的魂魄在当年那场大战时就已消失。这只纳海囊还请安葬在他们旁边,就当是留一个念想,期盼他们的魂魄可以按照纳海囊的指引回归风鸢宗。” “晚辈遵命!”柳菡郑重其事地接过。 天劫灵体又对柳菡道:“石武特意为你们风鸢宗准备了一座返虚后期品阶的困敌法阵。我会按照他的意思帮你们把这座灵笼阵布置完毕。此阵困敌的极限范围是以阵眼法器为中心的方圆十万里,法阵内部还有控制类术法万影固形。被困住的修士不但无法瞬移,就连传音都会被隔绝。” 柳菡有自知之明道:“前辈,我们风鸢宗修为最高者才元婴中期。恐怕无法操控这座法阵。” “石武早就为你们考虑到了。此法阵可以用仙玉操控。”天劫灵体见柳菡他们都不清楚仙玉为何物,它解释道,“一枚仙玉蕴含的灵力相当于百万块外隐界的极品灵石。以仙玉作为灵力补给可以使得你们轻松操控这座返虚后期品阶的灵笼阵。石武此次让我带来了他在内隐界所得的全部仙玉。我会在帮你们布置完法阵后将这笔仙玉交给柳菡掌门保管。你们要做的就是确定灵笼阵的布置范围。” 这一连串的信息让柳菡等人都来不及接收。柳菡先将那具存尸棺盖上,她问向天劫灵体道:“前辈,所以石师侄已经为公孙师兄和灵鸢宗主报了仇?” “最彻底的那种复仇。以后你们不用再担心遭受拜月宫的侵扰了,但你们也莫要对外宣扬,这很可能关乎石武在内隐界的安危!”天劫灵体提醒道。 柳菡他们连忙保证道:“我等绝不会外传!” 天劫灵体其实并不在意柳菡他们的保证,它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要让石武知道它告诫过柳菡他们,至于遵不遵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它现在的心情其实很糟,因为它十分清楚轩浩然在石武心中的分量。它可以预料到石武得知轩浩然过世的消息后会是个什么状态。 天劫灵体在自己的思绪也变得混乱时猛地吸了一口气。它告诉自己石武交待它的事情还未完成。它开始用石武的思维方式去考虑后续要做的事情。它问赵辛道:“赵掌座,令爱与林运转如今是何修为?” 赵辛被天劫灵体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回道:“他们二人都是金丹初期修为。” 天劫灵体拿出两只全新的储物袋,在里面各自放入一件空冥初期品阶木属性内甲、两支虚影烟、一件金丹品阶一件元婴品阶的紫珠饰品。它将其中一只储物袋递给赵辛道:“赵掌座,这是石武与蓝儿为你家赵霖准备的。其中空冥初期品阶的内甲和法宝需她达到元婴修为方能驱动。至于那件金丹品阶的紫珠饰品,可让她佩戴在身上助其凝聚灵力提神醒脑。那件元婴品阶的则给她晋升后再用。” 赵辛等人听到石武居然帮赵霖准备了空冥初期品阶的内甲和法宝,他们都大感惊讶。赵辛推辞道:“前辈,这太贵重了。我帮霖儿留下那件金丹品阶的紫珠饰品即可。” 若按天劫灵体以前的性子,它一定会顺势告诉赵辛他们那笔仙玉的价值,好看看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可现在它哪有这个心情,它对赵辛道:“这话我会帮你带给石武。不过东西你先收着。对了,轩阔修为如何?你们接引他时可有顺道去魏国五仙教总坛接引一名叫做蝎琦的男子?” 赵辛按照天劫灵体所言先收下了那只储物袋,他接着回道:“有的。蝎琦与轩阔皆由夏师妹接引至风鸢宗。蝎琦目前为凝气三层,由姜师叔收在观月峰。轩阔为凝气二层,由我收在落月峰。” 天劫灵体听了又拿出两只新的储物袋,往里面分别放上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品阶的紫珠饰品。他将储物袋交给姜谷生和赵辛道:“蝎琦与轩阔是石武的晚辈,望你们以后多加照拂。” 姜谷生与赵辛接下了那只储物袋。其实就算天劫灵体不说他们也会照顾好蝎琦和轩阔。 石武对于风鸢宗而言早已是信仰一般的存在。与他相关之人在风鸢宗都会受到极高的待遇。 天劫灵体自那只存放内甲的储物袋里取出两件水属性以及一件木属性的内甲放入一只新的储物袋。在它抓了三十支虚影烟放进那只新的储物袋后,它将装有内甲和虚影烟的两只储物袋隔空送至柳菡身前:“柳菡掌门,忆月峰上夏茵茵、关肃、林运转的内甲与法宝我等等亲自送过去,剩下的四十六件空冥初期各属性的内甲以及六十七支虚影烟由您自行分配。这种内甲即便是元婴初期修士亦可使用。你们穿上后若遇空冥初期品阶的兵刃袭击,它能帮你们抵消七成伤害。若是遭受空冥初期品阶的术法攻击则可以抵御六成术法威能。此内甲唯一的缺点是发挥效用时极耗灵力。你们可以先用身上的灵石作为灵力补给,等灵石耗尽后再替换为自身灵力。至于那虚影烟,你们只要用元婴初期的修为驱动便可在周身五千丈范围内生出一片迷烟。除了虚影烟的使用者,未达到空冥中期的修士都无法看清迷烟中的情形。你们可以趁此机会瞬移遁走。” 柳菡见石武为他们考虑地如此周到,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天劫灵体补充道:“柳菡掌门,这是石武对你们的心意。还请你们不要拒绝。” 柳菡收下那两只储物袋道:“您回去内隐界后替我们向石武道声谢谢。” “我一定为你们带到。柳菡掌门,还请你给我一块传音玉佩。你们商讨好灵笼阵的布置范围就通知我。”天劫灵体道。 柳菡从袖中拿出一块赤色玉佩恭敬地递给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接下后告辞道:“我去忆月峰,你们先忙。” 赵辛出言道:“前辈,想必石武有跟您说过,忆月峰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关师弟这会儿正在风鸢城和我伯父处理事务,夏师妹与林师侄又在闭关。要不我帮您先通知关师弟回来,然后我去忆月峰山脚为您联系夏师妹和林师侄。” “好的。那我去忆月峰阵法屏障外等你们。”天劫灵体说罢以自身灵力注入袖中一颗新的影音石内,然后它施展极速将那块影音石放于大殿顶梁的暗处。这方法它是跟石武学的,即使它不在这里,那颗影音石也可以记录下大殿内的所有影像。 柳菡等人的眼力完全跟不上天劫灵体的速度。他们只感觉血海老祖的肉身出现了虚影,等他们仔细看时,他们发现天劫灵体已经朝着忆月峰方向飞去了。 赵辛他们见天劫灵体对风鸢宗的地形如此熟悉,他们皆感叹道:“石武真的很信任他。” 柳菡将三件土属性和一件火属性的内甲交给赵辛道:“赵师侄,这是你们夫妇以及赵胤师弟、林二师侄的内甲,你先帮他们收好再去联络关师侄。” 赵辛感慨道:“石武那小子真是厉害。他不但彻底解决了风鸢宗的隐患,还让那等大能修士帮他把购买的物品送过来。只是他为何不亲自回来?” 唐云帮着解释道:“赵师弟,小武哥哥在内隐界知晓了与他父母相关的消息,并且他还遭遇了一个很厉害的敌人。以他现在的实力尚不能与那人匹敌。这次他为了救我事先用计将那仇敌引去了别处。” “什么!”柳菡他们终于明白天劫灵体为何要让他们对外保密了。 柳菡叮嘱众人道:“大家都很清楚石师侄对我们风鸢宗的恩情。我们虽然帮不上他什么忙,但切不可为其添乱,明白了吗?” “我等明白!”赵辛他们坚定道。 柳菡点头道:“赵师侄你先去吧。我来为各峰元婴以上修士分配内甲。” “好。”赵辛走出大殿,站入殿外的绿玉传送阵。随着一道绿色光柱升起,赵辛的身形转瞬出现在忆月峰山脚下的传送阵内。 赵辛一边拿出关肃的那块传音玉佩一边向夏茵茵和林运转的洞府走去。 正在风鸢城城主府处理事务的关肃看到腰间玉佩亮起。他对主座上的赵胤道:“赵师叔,赵辛师兄找我。” 赵胤放下手中记录货物进出的玉简:“你问他有没有空,让他过来帮忙。” 关肃刚以灵力注入那块传音玉佩,他和赵胤就听到了赵辛急切的话语:“关师弟,你速速回来忆月峰。我已在你洞府门前等候。你可有夏师妹和林师侄的传令玉佩?我稍后要唤醒他们。” 赵胤察觉出了不对劲:“关师侄,你快回去忆月峰,好像出事了。” 关肃亦有同感道:“赵师叔,我先走了!” 关肃说完向着风鸢宗山门接连瞬移了两次。他看着不远处停靠的那艘豪华飞舟,他心中暗道:“这好像是杜阁主的飞舟。” 那两名守门的风鸢宗弟子一见关肃就向其俯身作揖:“参见关师伯!” “免礼。今日可是有贵客到来?”关肃问道。 左边那名风鸢宗弟子道:“关师伯,宗主有令今日风鸢宗发生的一切都不可外传。” 关肃闻言越发疑惑了。他进去风鸢宗瞬移至忆月峰山脚下的阵法屏障前。 静立在这的天劫灵体见关肃到来,它打量关肃道:“十年不见你神采更胜从前。” “前辈谬赞了。”关肃嘴上是这么说,可他细细想了数遍还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老者。 天劫灵体看穿关肃心思道:“别想了。我这副样子你不会认得的。进去唤醒茵茵和运转吧。” “石……石师兄?”关肃觉得眼前这老者的语气和石武很像。 天劫灵体难得露出一抹笑容:“石武没回来,不过他让我带了礼物给你们。你先进去吧。” 关肃觉得今日怪事实在太多。他对天劫灵体行了个礼就凭借腰间碧色玉佩进入忆月峰。他来到瀑布旁的洞府前,赵辛已经在此等着了。 关肃一上去就问道:“赵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辛道:“你先以传令玉佩将夏师妹和林师侄唤醒。我待会与你们一起说。” 关肃拿出夏茵茵和林运转的传令玉佩,捏碎之后一蓝一青两道传令信号分别没入夏茵茵和林运转的洞府。 夏茵茵的洞府大门在九息之后轰然开启,她看到外面的关肃与赵辛后走过去道:“关大哥,赵师兄,你们找我有事?” 夏茵茵话音刚落,林运转就从自己的洞府内走了出来。 赵辛把林运转唤至身旁,进而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他们。 夏茵茵三人皆为石武已经替公孙冶和灵鸢报仇而高兴不已。可等他们听到唐云所言石武在内隐界遭遇强敌,他们脸上皆现出无比担心之色。 林运转更是直接问道:“赵师叔,那我师尊现在情况如何?” 赵辛苦笑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而且那位前辈似乎不愿讲述石武在内隐界的困境。他只让我们替石武保守秘密,莫要外传和唐云相关之事。” “石大哥一直都是这样报喜不报忧的。”夏茵茵很快就看出其中缘由道。 赵辛提醒道:“夏师妹,外面那位前辈乃是返虚后期大能,你们等等与他相见时千万要注意礼节。” 夏茵茵三人点头道:“我们知晓的。” 天劫灵体见关肃进去许久都未出来,它料想是赵辛在跟他们讲述今日之事。它耐心地在外等候,直至看到夏茵茵他们自忆月峰的阵法屏障内走出,它才心神稍缓道:“所幸你们一切安好。” wap. /74/74432/28237000.html 第九百四十六章 适合 赵辛领着夏茵茵他们来到天劫灵体身前。 在四人要向天劫灵体躬身作揖时,天劫灵体直接散出灵力止住了他们的动作。它对面现不解之色的赵辛他们说道:“我与石武乃是至交,你们平日里如何对石武的,一样对我便是。” 赵辛恭敬道:“可您终究是前辈。” “那你遇到比我修为更高的石武,是要跪下来给他磕个头吗?”天劫灵体问赵辛道。 赵辛被说得一时语塞。 天劫灵体将先前准备好的那只储物袋交到林运转手中:“这是石武给你的礼物。想必赵辛已经跟你讲过里面有什么了。你好好收着。” 林运转一触到血海老祖的手掌就感到一股冰寒。他脱口而出道:“您怎会……” 林运转话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他记起赵辛的提醒,在这位前辈面前千万不能失礼。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手怎会冷得像尸体一样?”天劫灵体接话道。 林运转吓得就要跪地请罪,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弯不下去。 夏茵茵他们连忙帮林运转求情道:“前辈,运转年纪尚轻不懂事,望前辈恕罪。” 天劫灵体摆了摆手道:“你们不是外人,不用这么畏惧。这副肉身是石武将别人的元神移出后让我进行控制的。所以运转的想法也没错,若我不以灵力保持温度,它确实如死尸一般。” 夏茵茵他们听后脸上神情各异。 林运转抓着手中储物袋道:“多谢前辈海涵。” 天劫灵体随即又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从那只装有两件水属性内甲和三十支虚影烟的储物袋中取了一件内甲、三支虚影烟放入其中。它把那只新的储物袋交给关肃道:“石武无法抽身,运转的修行劳你多费心了。” 虽然天劫灵体早就言明自己非是石武,但关肃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它和石武重叠在一起。 天劫灵体打趣道:“你这眼神莫不是又把我当成石武了?” 关肃收回目光致歉道:“晚辈失礼了。” “无碍的。由此可见你们真的很想石武。他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这些东西是石武对你的心意,你且收好。”天劫灵体道。 关肃从赵辛那里听说了天劫灵体在风鸢阁分发物品的情况,他没有推辞道:“谢谢前辈!望前辈代我转告石师兄,运转这孩子在修炼上十分刻苦,遇到不解之处他也会第一时间找我请教。我定不辜负石师兄的期望。” 天劫灵体点了点头。它从手上的储物袋里拿出七支虚影烟交给赵辛道:“柳菡之后最有可能继承风鸢宗宗主之位的就是你。这些你留着防身,若柳菡要将她手上的虚影烟分给你,你也要收下莫去推辞。不管是为了风鸢宗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要以自身性命为先。” 赵辛诚惶诚恐地接下道:“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石武有些话要我单独带给夏茵茵,你们三人自便吧。”天劫灵体道。 赵辛他们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夏茵茵。 夏茵茵则是安抚三人道:“你们先去忙,有天灵前辈在此不会有事的。” 赵辛他们见夏茵茵都这么说了,他们向天劫灵体做了个揖后就进入了后方忆月峰的阵法屏障。 天劫灵体羡慕道:“要是我也能这么自由进出忆月峰就好了。” “那等石大哥回来让他帮您向老仙长相求一枚入峰玉佩。我想以天灵前辈的身份,不仅可以进出忆月峰,还能直达上方山顶。”唐云道。 天劫灵体自嘲道:“我能有什么身份?” 夏茵茵平静道:“若我所料不差,您应该是石大哥说过的那个天劫灵体。” “嗯?”天劫灵体倍感诧异道,“你怎会知晓?” 夏茵茵解释道:“因为您刚才说了您是在操控这具肉身,再加上您的名字以及对风鸢宗人和事的了解,不免让我联想到在石大哥体内的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呵呵笑道:“你果然值得石武的特别对待。” 夏茵茵见天劫灵体承认,她立马问道:“石大哥到底如何了?是在以身诱敌为你们争取时间还是在与敌鏖战?” 天劫灵体被夏茵茵的话惊了一惊,它旋即想到定是唐云跟赵辛他们说了什么。它稳下夏茵茵道:“你先别着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石武现在很安全。他正在我传送的那个城池等我。” 天劫灵体说完这番话后看到夏茵茵眼中的怀疑之色更重。它无奈地拿出那块影音石道:“茵茵,这是石武在我传下来前单独为你录下的影像。你只要注入灵力后便能观看。” 夏茵茵接过那块影音石,她拦下要回避的天劫灵体道:“您还是待在这吧。如果里面有我不明的地方,我还要向您请教。” 天劫灵体知道夏茵茵受石武影响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即使它心中叫苦不迭,它也只能留下。因为它怕自己离开的举动会让夏茵茵更加猜疑。 夏茵茵按照天劫灵体的指导将灵力注入手中影音石,一道蓝色光幕瞬时出现在影音石上方。里面石武的笑颜让夏茵茵的心怦怦直跳。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光幕中石武的脸庞。她认真地听着石武记录在内的话语,在看到蓝儿也在配合石武时,她又气又恼道:“蓝儿都学坏了。” 天劫灵体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块影音石中的内容,它没想到石武为了打消夏茵茵的担忧居然如此费心。这不免让它越发笃定石武是喜欢夏茵茵的。 夏茵茵在听完石武全部留言后如与他约定一般道:“石大哥,我会好好修炼等你回来的。” 记录下这一幕的天劫灵体终于松缓了下来。它认为能带石武从轩浩然过世一事中走出来的只有夏茵茵。 不过天劫灵体紧接着就又陷入了一个困境,那就是它该如何向夏茵茵解释石武与宸灵子之间的仇怨。它从石武在影音石中留下的影像看出,石武根本不想夏茵茵为此担心。可如今唐云已经先一步讲了石武在内隐界与一名修为高过他的修士结下仇怨。它纵是再怎么隐瞒也无济于事。 就在天劫灵体苦思之际,夏茵茵主动开口道:“天灵前辈,我知道石大哥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但也请你告诉他,让他在外好好照顾自己,风鸢宗的大家都在挂念他。我相信石大哥不但可以找到他的爹娘,还能化险为夷打败那名强敌!” 天劫灵体见夏茵茵没有追问缘由,它如获大赦道:“我一定帮你带到!” 夏茵茵握着那块影音石欲言又止。 天劫灵体还以为夏茵茵是想向石武传去影像,它告知她道:“茵茵,我从进入风鸢宗那一刻起就在用影音石记录了。你方才说的话石武都会听到。” 夏茵茵传音给天劫灵体道:“天灵前辈,我这里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石大哥。” 天劫灵体传音问道:“方便先透露一些吗?” 夏茵茵传音道:“轩浩然与林佳秋过世了。” 天劫灵体明白夏茵茵这般顾忌是怕石武承受不了好友离世的消息,它传音道:“我在风鸢宗山门前遇到了轩阔。轩浩然过世的消息也已经被录在了这块影音石中。” 夏茵茵听后便对天劫灵体直言道:“石大哥,轩阔在浩然过世后就用那块传令玉佩联系了我。我从外隐界赶过去时浩然已经下葬。我替你在他的墓前上了三炷香。我过去浩然家里,佳秋因心力憔悴卧床不起。我以灵力探入她体内,发现她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心脉紊乱。即便我以灵力帮她将心脉稳定了下来。但只要她一想起浩然这病症就会复发。后来我干脆暂住在了她家里。我陪她聊了很多,希望可以带她走出来。我听佳秋说浩然是在睡梦中笑着离世的。他们都猜到轩阔是因你相帮才回去的轩家村。他们很感谢你。而佳秋也应了情深不寿那句话,在年末的一个晚上随浩然去了。我参加完她的葬礼带着轩阔前往魏国五仙教总坛,接上蝎琦一起回到了风鸢宗。” 天劫灵体对夏茵茵作揖道:“我代石武向你道声谢谢!” “天灵前辈言重了,浩然与佳秋也是我的朋友。天灵前辈,若无它事我回去闭关了。”夏茵茵道。 天劫灵体赶忙叫住她道:“你等等。这只储物袋里的东西是石武为你准备的。” 夏茵茵道:“其实有这颗影音石就够了。” 天劫灵体将那只储物袋隔空递至夏茵茵身前:“这里面除了有一件水属性的空冥初期品阶内甲外,还有二十支虚影烟以及一批紫珠饰品。前面两样你用来防身,至于那批紫珠饰品,以后像是关肃、运转这些与石武关系较好的人成婚生子了,你就代替石武将这些紫珠饰品赠于他们的孩子,当做是你们的心意。” 夏茵茵闻言面颊升起一抹红晕。如果她按照天劫灵体的说法去做,那么无疑是向众人显示她和石武已经不分彼此。 天劫灵体语带深意道:“茵茵,有些话不便由我说出口。待石武日后回来,他必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夏茵茵接下那只储物袋道:“多谢天灵前辈!” 天劫灵体道:“你先回去吧,我也要想办法联系一下老仙长了。” 夏茵茵没有过问地转身进入忆月峰。 “虽然石武遇到的女子很多,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也不在少数,但最适合他的无疑是夏茵茵。”天劫灵体感慨完后就开始思索该如何联络元叔。 午后的阳光让这春夏交替的季节多了一丝燥热。 忆月峰山顶的青草于艳阳的照耀下绿意盎然。 元叔坐在青竹大屋门口的长凳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望着忆月峰的东面。 大白兔子时不时从东面那块绿地跳起,欢快地就像是在巡逻自己的领地。 元叔吐出一口白色烟圈宠溺地笑道:“起码我答应你的做到了。” 正立于元叔肩头的情宙鸢没有接话,因为它知道元叔这句是对大白兔子说的。 “上次我们回来时看到那块地里结了多少只夏瓜来着?”元叔问向情宙鸢道。 情宙鸢回道:“三十六只。”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那我们还是入乡随俗吧。” 情宙鸢还没明白元叔说的入乡随俗是何意,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灵力传音:“老仙长,天灵受石武所托前来相送为您和大白准备的礼物。望老仙长笑纳!” 大白兔子听见那道灵力传音中提到“石武”二字,它立马从东边地里蹦跳到了山顶的那处绿玉传送阵旁。 元叔唤它道:“石武没回来。不过他让人带了好吃的给你。” 大白兔子脸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 “你若是不要我就让那人走了。”元叔道。 大白兔子一听旋即跳至元叔的长凳前,示意其留下那些好吃的。 元叔呵呵笑道:“那我让它进来。” 元叔以手中银色旱烟杆向前一点,草地上方的空间自那个圆点开始不断外扩。 正心怀忐忑的天劫灵体透过血海老祖的视角看到面前空间如被切割一般现出里面元叔与大白兔子的身影。它赶忙作揖道:“天灵参见老仙长!” “你这肉身太丑了,你用本体带着那些储物袋进来吧。”元叔说道。 天劫灵体正想以自己本体会遭到此间天地规则打压为由让元叔通融,它猛地醒悟对面乃是抬手便能灭了自己的元叔。它不敢再有任何心思地现出本体带着那三只储物袋飞向前方。 通过那处圆圈的天劫灵体直接出现在了忆月峰山顶。而且它在忆月峰上并未感应到以前遭受的天地规则压制。它躬身行礼道:“多谢老仙长!” 元叔扫了一眼天劫灵体:“你这十年收获也不小嘛。不仅脱离了石武《九转化灵诀》的束缚还得到了一缕炼化过的鸿蒙之气。” “老仙长不愧是老仙长,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天劫灵体尊崇道。 元叔笑着吐出烟圈道:“免礼吧。石武让你带了什么回来?” 天劫灵体连忙将左手上的那只储物袋打开,以灵力取出那两瓶元婴后期品阶的蓝玉灵液:“老仙长,石武说在它的家乡,晚辈送长辈礼物就得好事成双。他感念于您对他那么多年的照顾,这两瓶重量皆为五千八百斤的蓝玉灵液是他的心意,望您收下。” 元叔抽了一口旱烟道:“那小子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他了。” 天劫灵体不敢多问,它捧着那两只灵液瓶静待元叔的回复。 元叔见大白兔子不等他说话就扑向了那两瓶灵液,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一揽,将跳到灵液瓶上的大白兔子和那两只灵液瓶都收到了长凳上。他轻抚着大白兔子的脑袋道:“别急,有我的自然有你的。说不定他们是帮你备好了礼物,生怕我不高兴才又想起给我备上这两瓶蓝玉灵液。” 天劫灵体神情紧绷,生怕元叔把这问题抛给它。 元叔忍着笑意道:“另外两个储物袋里是什么?” 天劫灵体如释重负道:“回老仙长的话,这两只储物袋内的物品是石武和蓝儿为大白准备的。一个装有百种空冥品阶灵果各三只,另一个装的是石武亲手制作的灵米馒头和金丹品阶的蓝玉灵液。” 大白兔子听了直接从长凳上跳下。 元叔这次没去阻它,毕竟这是石武和蓝儿为它准备的。 天劫灵体见大白兔子向它伸出前肢,它会意地把手中两只储物袋全给了大白兔子。它看到大白兔子熟练地开启储物袋,在里面找了找后放下了右边那只储物袋,接着自左边那只储物袋里捧出一只灵膳玉盒。 大白兔子打开盒盖,从里面抓起一根还温热着的萝卜状灵米馒头。那喷香的气味让它兴奋地啃了起来。 “你慢点。”元叔生怕大白兔子噎着。 大白兔子边吃边向元叔指了指那只储物袋。 元叔明白大白兔子是让他帮着取蓝玉灵液。他跟它事先说好道:“顶多一碗。” 大白兔子同意地点着头。 元叔虚空一抓,储物袋里的那瓶蓝玉灵液就到了他手中。其所坐的长凳上蓦然多出一只木碗,他打开灵液瓶瓶盖倒上整整一碗。 大白兔子看到元叔端着那只木碗过来,它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元叔将那只木碗放在大白兔子身旁。他再次叮嘱道:“慢些喝。若喝的急了想起以前的事,那就是你与石武之间的因果了。” 大白兔子完全没听懂元叔的话,它咕叽咕叽地在喝着碗里的蓝色灵液。 元叔也不管它,他转而对天劫灵体道:“石武还有什么让你带的吗?” “他让我祝您和大白身体安康事事顺遂。”天劫灵体道。 元叔点头道:“他有心了。既然如此,我也送他一句话。往则往矣,莫要强求。” 若是郗汲的那缕残魂在此,它定会被元叔这话气到。因为这正是它当年让任星移带给善慧皇的上半句话。 天劫灵体牢牢记住道:“我会帮您转告石武!” 元叔挥了挥手道:“风鸢宗那些人要来找你了。你去吧。” “天灵告退!”天劫灵体从那处被切割的圆形空间离开。它方一出去就感觉到极难胜地的天地规则在对它本体进行压制。它赶忙进入血海老祖的返虚属地,那股压制之力这才悄然消失。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手掌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份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它一口一口地吞服,用以补足血海老祖灵脉中缺失的灵力。当它服下七成回灵冻时,血海老祖体内的灵力重新达到巅峰。 柳菡与五峰掌座在天劫灵体收起回灵冻后才现出身形。柳菡等人躬身道:“参见前辈。” 天劫灵体道:“你们一起过来是已经决定好了灵笼阵的布置范围?” 柳菡拿出一块玉简道:“前辈,这块玉简记录的是风鸢宗的布局图。我们想请前辈将灵笼阵布置在整个风鸢宗的外围。假若风鸢宗遭遇敌袭,我们也好尽可能多地保全门人。” 天劫灵体收下玉简,以灵力注入后将风鸢宗的布局图记在了心里。它对柳菡和赵辛道:“你们二人分一缕灵力给我。” 柳菡与赵辛没有犹豫地自体内延伸出一缕灵力交到天劫灵体手中。 天劫灵体之所以要柳菡与赵辛的灵力,是因为它要在炼化灵笼阵阵眼法器时将二者的灵力融入其中,这样它回去内隐界后,那枚阵眼法器可由柳菡与赵辛中的任何一人操控。 天劫灵体通过血海老祖返虚后期品阶的灵力包裹着那一赤一褐两缕灵力进入灵笼阵的阵眼法器。它这次仅用两成灵力就完成了阵眼法器的炼化,它满意道:“石武说的不错,返虚初期修士的肉身与返虚后期修士相比差距太大了。” 柳菡与赵辛在天劫灵体炼化完那件阵眼法器后都和那一百零八枚阵法法器产生了感应。 天劫灵体对满脸好奇的柳菡和赵辛道:“你们的灵力在这枚阵眼法器的最中心。以后即便你们二人中有一人要外出远游,另一人依旧可以驱动灵笼阵保护风鸢宗。” 天劫灵体这话无疑是帮风鸢宗确定了下一任宗主。 好在柳菡与周演他们早就于私底下讨论过了,他们都认为赵辛无论是修为还是人品都足以胜任宗主之位。 天劫灵体见他们没有异议,它遂对众人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前辈请!”柳菡他们齐声道。 天劫灵体手持阵眼法器御空而起,一百零八枚闪耀的阵法法器紧随其后。 柳菡在天劫灵体布置法阵期间对身旁的赵辛道:“赵师侄,这些年来你的成长我们都看在眼里。借着今日我与你众位师伯师叔都在场,我希望你在不久的将来做好继任风鸢宗宗主的准备。” 赵辛闻言神色大骇,他立即对柳菡等人俯首作揖道:“您折煞师侄了!赵辛何德何能怎堪宗主大任!” wap. /74/74432/28271070.html 第九百四十七章 成事 柳菡明白赵辛是怕周演、年蓉这些资历深厚的长辈有意见,她对周演投去一个眼神。 周演走上前扶起赵辛道:“赵师侄,其实当年我们与石武讨论过风鸢宗宗主之位的传承。他认为若按资历我最适合,但要是从宗门的长远发展来看,你是不二人选。” 赵辛依旧推让道:“还请周师伯继任风鸢宗宗主之位。等师侄有了那份资历定当扛起风鸢宗前行!” 年蓉直爽道:“赵师侄,我们说你有这资历你就有,难道旁人还敢反对不成?” “年师妹,话不是这么说的。”柳菡制止道。 姜谷生出言道:“赵师侄,柳师姐并未说现在就让你继位。她肯定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去适应。至于你说的资历问题,我觉得你们可以从风鸢城入手。风鸢城于年前竣工,一切都还在起步阶段。莲花宗、海渊宗等各区域的头部宗门曾与石师侄有过约定,它们会以宗门的名义在风鸢城开设商铺。柳师姐,您正好借此机会安排赵师侄与那些头部宗门的宗主以及各大势力的首领接触,让他们知晓您对赵师侄的期望。他们皆是心如明镜之人,定会与赵师侄逐渐熟悉。对外的资历积累起来后就是对内的资历了。其实这一块反而容易许多。赵师侄自幼在风鸢宗学艺,他从落月峰外门大弟子做起,一路勤奋刻苦在修为达到元婴中期后接替赵胤师兄成为落月峰掌座。他于宗门危难之时不离不弃,更是以身试灵膳,让我们这些原本晋升无望的都有幸成为了元婴修士。他对宗门的贡献不比我们中的任何人低。我相信只要赵师侄协助时任风鸢城城主的赵胤师兄打理好风鸢城,为风鸢宗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风鸢宗下面那些门人都会对他生出拥护。日后他继任宗主之位也将变得顺理成章。” 柳菡等人皆被姜谷生这般详细的计划给惊住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柳菡认可道:“赵师侄,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带你与各区域的宗主见面。” “我真的可以胜任么?”赵辛似是在问柳菡又似在自问。 柳菡点头道:“可以的!” 周演拍着赵辛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有我们这些师伯师叔为你保驾护航,你肯定能扛起风鸢宗!” 赵辛一一看向柳菡等人,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他作揖道:“赵辛领命!” 与此同时,风鸢宗外围蓦然现出一道道巨型灵力光柱。它们不断向两边扩增与相邻的光柱融合为一。 风鸢宗内的门人全都看到上方天空生出的奇特景象。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一座笼罩整个风鸢宗的灵力法阵轰然成形。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回到忆月峰阵法屏障外围。它将手中灵笼阵的阵眼法器与装有八万六千三百八十枚仙玉的储物袋一并交给柳菡道:“我已经断开与这座法阵的联系。你可以在向阵眼法器内注入仙玉后对其实施操控。” 柳菡郑重地接过道:“多谢前辈!” “你先试试。稍后我们过去与杜和商讨一下北部珠光阁设立在风鸢城的哪个位置。”天劫灵体道。 柳菡震惊道:“北部珠光阁要迁至风鸢城?”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杜和在送我过来之前就已答应。” 柳菡不敢置信道:“可是珠光阁早有规定,每三百年才会进行一次重新选址。” “只要是人定下的便可以更改。以杜和的精明,他巴不得早点在风鸢城选立新址。”天劫灵体道。 天劫灵体的话让柳菡他们都在心里不约而同地说道:“修真界果然是实力为尊。” 柳菡没有再去多想。她从储物袋内取出一百枚仙玉注入手中阵眼法器,她瞬时感觉整座灵笼阵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可以通过灵笼阵清晰地看到风鸢宗每个方位的情况。她心念一动,风鸢宗正东方向的两道灵力光柱就按其意愿自行收入阵法法器。 柳菡倍感新奇地操控阵眼法器将剩下的一百零六道灵力光柱全部收起,而后她轻喝一声:“灵笼阵——开!” 一百零八道灵力光柱自阵法法器内激射而出,灵笼阵于顷刻间笼罩在风鸢宗外围。 柳菡看着阵眼法器上显示的数字七十,她知道灵笼阵的一关一开消耗了三十枚仙玉。她对天劫灵体行礼道:“晚辈已可以操控这座法阵。” 天劫灵体道:“灵笼阵内还有控制类术法万影固形。你尝试一下制住这里的五峰掌座。” 柳菡点头之后对周演五人作揖道:“多有得罪。” 周演他们不以为意道:“宗主请。” 柳菡手握阵眼法器,心中刚生出对周演五人的禁锢想法,周演他们立时动弹不得。柳菡看到周演的神情,她向其确认道:“周师弟,你感觉如何?” 周演拼尽全力都无法动上分毫。他感慨道:“这法阵果然厉害!” 柳菡看到阵眼法器上的数字变为了六十五,她赶忙撤去万影固形术法。 周演等人随即恢复了自由。 柳菡兴奋道:“有这等法阵护佑,风鸢宗将不惧任何外敌。” 天劫灵体提醒柳菡道:“虽然很少有炼神以上修士过来外隐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炼神修士的速度足以在瞬间将数名元婴修士灭杀。所以你们若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即开启灵笼阵于阵内自保。” 柳菡不敢大意道:“晚辈记住了。” 天劫灵体对赵辛道:“你也试一下吧。” 赵辛还欲推辞,可他想到自己以后要扛起风鸢宗前行。他接过柳菡递来的阵眼法器,对灵笼阵的开启关闭以及万影固形术的施展全都尝试了一遍。 天劫灵体见赵辛可以比柳菡更好地操控灵笼阵。它满意地对柳菡等人道:“风鸢宗以后就交给你们守护了。” 柳菡他们齐齐回道:“我等定不会辜负前辈所托!” 风鸢宗山门外的飞舟上,杜和看到似是法阵一样的光柱出现又消失。他料定那是石武在内隐界给风鸢宗带回的某种法阵或者法宝。他于心中暗道:“石武当真是个不可思议之人。他仅用短短十年就从内隐界的拜月宫救回唐云,还和那等返虚后期大能成了至交好友。” 杜和还在感叹之时就看到天劫灵体与柳菡等人向他飞来。 落在甲板上的天劫灵体开门见山道:“杜阁主,和我一起去欣赏一下风鸢城吧。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挑选北部珠光阁的选址地点。” “好!”杜和应声道。 柳菡这次特意让赵辛作为领路者,带着天劫灵体与杜和从风鸢城东部区域开始参观。 天劫灵体一边听着赵辛的讲解一边用影音石记录风鸢宗的建筑布局。 他们整整用了半个时辰才将这座以风鸢宗为中心占据方圆三万里地界的城池参观完毕。 杜和最终将北部珠光阁的地址定在了风鸢城南部区域的十栋联排高楼内。他在确定好后当场以镜花之术和谢灵联系,让谢灵从珠光阁总部调派人手开始北部珠光阁的搬迁事宜。 柳菡他们见了皆心中大定。有北部珠光阁作为交易枢纽,风鸢城日后必定是一片大好前景。 天劫灵体对杜和道:“劳烦杜阁主于风鸢宗暂住些时日。等我忙完风鸢宗内剩下的事情便和你一同回去珠光阁总部。” 杜和恭敬道:“前辈言重了。我在飞舟上等着前辈便是。” 柳菡他们知道天劫灵体说的剩下的事情是指公孙冶与灵鸢安葬一事。柳菡示意道:“天灵前辈,还请过去风鸢阁相谈。” 天劫灵体亦不想在杜和面前商讨公孙冶与灵鸢之事。于是它和柳菡他们回去了风鸢阁。 柳菡告知道:“天灵前辈,我们已经在风鸢阁后山开辟出一座墓地,选定明日辰时召集所有风鸢宗弟子参加公孙师兄和灵鸢宗主的葬礼。” 天劫灵体摇头道:“灵鸢就不说了,风鸢宗内对公孙冶有印象的估计也就你们这些老一辈的门人。所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你们将与公孙冶相熟的门人召集过来,让他们送公孙冶和灵鸢入土为安就行。” 柳菡不敢违逆道:“晚辈遵命。” 天劫灵体作别道:“你们忙吧。我去杜和那里坐坐。我会在明日辰时之前过来。” “前辈慢行。”柳菡他们恭送天劫灵体道。 待天劫灵体走后,柳菡坐回主座道:“这天灵前辈的性格与石师侄真的很像。” “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天灵前辈与我们之间存在着一股疏离感。”周演出言道。 柳菡无奈道:“像那等大能修士,与我们有疏离感是正常的。” 赵辛道:“据天灵前辈所言,石武如今的修为甚至还在他之上。” 柳菡他们其实早有此种推断,所以听到赵辛说出,他们并没有多少吃惊。 柳菡起身道:“都去做准备吧。明日辰时之前来风鸢阁会和。” “是!”周演他们回完便各自离去。 柳菡转身看着墙壁上公孙冶的画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杜和才进去飞舟一层的房间就听到有人落在甲板上的声音。他出去一看发现来人赫然是天劫灵体。 杜和正欲过去行礼,天劫灵体已经来到他身旁。它说道:“我要休息一会。你自便吧。” “晚辈遵命。”杜和恭敬道。 天劫灵体飞去来时它住的那处房间,进入以后就躺在床上闭目冥想。它在思考着还有什么没有替石武完成。 翌日卯时,一抹金色朝阳破开东方云层落至风鸢宗的山门前。 风鸢宗内,五峰之上所有老一辈的门人全都接到通知,早早地在风鸢阁会和。 天劫灵体于辰时前一刻到来。在场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它身上。 柳菡当先说道:“天灵前辈,与公孙师兄有旧之人皆在这里。” “带路吧。”天劫灵体道。 柳菡领着众人一起飞至风鸢阁后山的那处墓地。她将放有公孙冶与灵鸢遗体的存尸棺取出道:“想必你们都知晓我们为何聚于此地。我们或多或少都得到过公孙宗主与灵鸢宗主的恩惠。今日是他们入土为安的日子,我希望大家可以送他们最后一程。” 风鸢宗门人皆神情肃穆地看着那具棺椁。 柳菡双手掐诀,前方墓地现出一个方形土坑。她与周演、年蓉、赵胤、林轩、姜谷生一同抬起那口棺椁,将它稳稳地放进那处墓地。 柳菡拿出纳海囊放在了那具棺椁的侧面。随后她抓起一把泥土洒在棺椁上方,周演等风鸢宗门人一个接着一个抓起泥土送别公孙冶与灵鸢。 在风鸢宗门人相送完毕后,柳菡走去天劫灵体身前:“天灵前辈,请您代替石武送公孙宗主与灵鸢宗主最后一程。” “好。”天劫灵体走至墓前双掌一合,以灵力将剩下的泥土全部封于棺椁四周。 柳菡与周演他们随即将事先准备好的墓碑立于场中。 赵辛与唐云则分别取出鲜花、香炉等物放在墓碑前方。 柳菡自墓碑旁的香盒里抽出三支长香,点燃之后对公孙冶与灵鸢的墓碑恭敬地鞠了三躬。 等柳菡将手中长香插入炉内,周演、年蓉一个个为公孙冶和灵鸢上香鞠躬,以表悼念之情。 当轮到天劫灵体的时候,它手持长香看着公孙冶与灵鸢的墓碑,它一边鞠躬一边在心中问道:“如此,石武欠你的是否还清了?” 天劫灵体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永远都得不到答案。它敬香结束便对柳菡告辞道:“柳菡掌门,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柳菡没有挽留,她说道:“代我向他问声好。告诉他风鸢宗永远是他的家。” “我会的。”天劫灵体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它从风鸢阁内取回那枚影音石飞去了忆月峰的阵法屏障外。 天劫灵体对着忆月峰俯身作揖道:“老仙长,天灵今日就要走了。特地来此与您告别。” 正在忆月峰山顶的元叔回它道:“一路顺行。” “天灵告辞!”天劫灵体说罢便飞出风鸢宗来到了杜和那艘飞舟上。 早就在此等候的杜和一见天劫灵体到来,他恭敬道:“前辈,可是要出发了?” 天劫灵体点头道:“有劳你了。” “还请前辈过去房内休息。到了珠光阁总部我会通知您。”杜和道。 天劫灵体如其所言进去二层的那处房间。 杜和开启飞舟的阵法屏障过去驾驶舱中,他全力催动飞舟向着珠光阁总部疾驰行去。 比起来时的忐忑,如今的杜和要轻松不少。他现在只盼着早些去到珠光阁总部,好恭送天劫灵体回归内隐界。 兴许是一直以石武的思维方式处理风鸢宗的事情,天劫灵体在安葬公孙冶与灵鸢后情绪很低。它闭上双目道:“做人真的太复杂了。” 三日的行程一晃而过。 杜和在将飞舟驶至他那间木屋上方时就以传音通知天劫灵体道:“前辈,我们到了。” 天劫灵体走出房间,它从装有仙玉的储物袋里拿了一枚仙玉隔空递至杜和身前:“这次辛苦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杜和没有客气,他接下道:“多谢前辈!” 天劫灵体道:“走吧。为我开启传送阵。” “前辈请。”杜和说着就引领天劫灵体来到那间木屋前。 听闻杜和飞舟驶入珠光阁总部的谢灵早早地与高谷、柏松在外恭候。在看到杜和与天劫灵体后,他们齐齐作揖道:“参见前辈、参见阁主!” 杜和对三人下令道:“你们在外守护,我要为前辈开启传送阵。” “属下遵命!”谢灵他们回道。 杜和与天劫灵体走进木屋。他先一步过去主座后的木墙。那面木墙如帘幕一般向两边分开,现出隐藏在内的传送密室。 杜和陪同天劫灵体来到那根晶莹巨柱前。他问询道:“前辈下来时可有支付接引费用?” 天劫灵体回道:“已经支付过了。” “那就没问题了。您只需以灵力注入内隐界身份令牌,再走进这处传送通道。您留下接引信号的那处珠光阁便会将您接引下去。”杜和说明道。 天劫灵体取出令牌,在其以灵力注入后,前方晶莹巨柱如受感应般变成了赤红之色。它握着令牌向前走去,那赤色巨柱在它靠近后泛起了阵阵赤色波纹光影。直至天劫灵体进入,这条传送通道内像是经络一般的细长丝线全部向它手中内隐界令牌缠绕过来。 那些丝线与天劫灵体令牌中的灵力甫一接触,通道内部的灵力丝线尽皆化作赤色。周围的光影开始虚化,天劫灵体顿时有一种被向上推送的感觉。 内隐界北部,紫珠城中。 正在屋内打坐的范茅突然发现他那块传送阵令牌现出闪烁之状。这意味着有修士即将传送上来。他不敢怠慢地开启墙壁后方的密室,他根据闪现赤红之色的巨柱断定传送上来的是那名长脸塌鼻的老者。 范茅还在想着要不要通知裘毅,传送通道外虚化的光影就快速凝实现出了血海老祖的肉身。 范茅立即拿出一块记录玉简来到天劫灵体身前。他俯身作揖道:“欢迎客人归来!还请您将手上内隐界身份令牌拿给我登记。”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肉身将手中令牌递给了范茅。 范茅接过后就在记录玉简内将天劫灵体的名姓以及回归内隐界的日期一一记下。他将那块内隐界令牌还给天劫灵体后发现那根巨柱已经恢复至一开始的晶莹状。他询问道:“客人,您那位师侄是在稍后传送过来吗?” 天劫灵体收起内隐界令牌道:“她在外隐界还有事情要处理,估计过些时日才会传上来。” 范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前辈,我已经完成了记录,若您没有别的事情,我需要关闭此间密室。” “你忙吧。”天劫灵体说完就出去了密室。它连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珠光阁。 等范茅察觉时,天劫灵体早已不知所踪。范茅急忙通过墙上光幕联系裘毅。 约莫三息之后,裘毅的身影显现而出。裘毅还以为范茅又想找他商量增加年俸的事情,他语气不善道:“何事?” “启禀裘管事,那名长脸塌鼻的老者传回来了。属下刚把他的内隐界令牌还给他他就出去了外面。等我出来时他已不见踪影。”范茅神色慌张道。 裘毅听后大怒道:“你个废物!我不是让你在他一传上来就汇报的嘛!” 范茅满脸冤枉道:“裘管事,我感应到有人传上来总要去开启密室大门吧。我刚开门那长脸塌鼻的老者就传送完毕了。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与您联系啊。” 裘毅根本不听范茅的解释。他快速从怀里拿出一块青色罗盘,在向罗盘内注入灵力后便查看起所有在珠光阁的空冥初期修士。 裘毅看着上面闪烁的紫色光点,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因为这些紫色光点代表的全是珠光阁侍从。也就是说,那名长脸塌鼻的老者已经离开。 范茅注意到裘毅的神色不对。他生怕裘毅过来找他算账,他补救道:“裘管事,那人的师侄并未传送上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在他师侄传上来后过来接她的。” 裘毅冷哼道:“你知道那老者身上有多少仙玉么!他会为了一个金丹后期的晚辈再过来?” 范茅很想说我如何不知那老者身上仙玉很多,不过他现在只得认错道:“裘管事,都是属下失职。还望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裘毅懒得理范茅道:“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范茅见裘毅直接断开了此间影像,他于心中冷笑道:“裘毅,你当真不知好歹。那老者最起码是返虚后期修士,他身上的仙玉岂是你能动的!我这是在救你啊!” 范茅正想回去蒲团上打坐,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确实是救了他一命。” wap. /74/74432/28295794.html 第九百四十八章 短痛 范茅立感不对,就在他准备捏碎袖中传令玉佩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到那个老旧蒲团前。 在范茅坐下的那一刻他知道有一个起码是炼神以上的修士来到了这座屋舍。他脑中思绪飞快转动,他认为对方如此小心翼翼必然不会要他性命,他转而就在猜想来者要么是裘毅要么是那隐藏修为的长脸老者。 范茅还在担忧他藏起来的那三十枚仙玉,他的双目就现出了迷离之状。 而在范茅身后,一名圆脸粗眉的中年汉子正以灵力丝线控制着他的身体。其人正是接到天劫灵体传音迅速赶来的石武。 观阅范茅记忆的石武于心中暗道:“能在这里看守传送阵的果然是人精一个。” 石武屏息凝神,着手抹除范茅脑中和天劫灵体修为相关的记忆。等他将范茅藏在屋舍地砖下的那只储物袋取出,他开始依次撤回注入范茅体内的灵力丝线。 随着最后一道位于范茅脑中的灵力丝线抽离,石武的身形转瞬消失。 清醒过来的范茅面现忧色道:“糟糕,我搞砸了裘管事的计划,他肯定不会为我增加年俸了。他说不定还要找机会整我。” 外扩耳力的石武确定范茅的记忆停留在与裘毅结束影音通话期间,他再无担心地过去一处暗巷换形回原先的老态模样。他一边换形一边以虎筋通音佩联系天劫灵体道:“已经办妥了。你现在在哪?” “远泊楼三层第六十六号房间。”天劫灵体回道。 石武心情激动道:“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石武御空而起快速向远泊楼飞去。 正坐在房内的天劫灵体将两块影音石放在旁边桌上。它整理着思绪,想着等等该如何与石武诉说。 房间的大门很快就被敲响。 天劫灵体起身过去,打开之后看到了满脸期待的石武。 石武从天劫灵体的愣神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他先带着肩头的蓝儿进去屋内,而后看着桌上那两块影音石道:“发生什么事了?” 天劫灵体关上房门让石武以灵力生出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 石武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天劫灵体示意道:“先坐吧。” 石武有些局促地坐下。他追问道:“风鸢宗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劫灵体深吸了一口气道:“非是风鸢宗的事情,是凡人界。” “凡人界?浩然他们?”石武双拳握紧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是的。轩浩然夫妇于两年前的冬日相继过世了。” 石武如遭雷击般怔在那里。即便他知道当年一别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面,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听到轩浩然夫妇过世的消息。 童年的回忆止不住地从石武脑中冒起,让他心痛到难以呼吸。 天劫灵体和蓝儿都清楚石武与轩浩然之间的友情,所以它们没有出言相劝。比起苍白无力的语言,它们更想给石武缓过来的时间。 石武的眼眶泛红湿润,泪珠从眼角不停滑落。他的面容也在极度悲伤中失去了换形效果渐渐变回原本模样。 过了良久,石武声音沙哑地问向天劫灵体道:“浩然他们过世时谁在场?” 天劫灵体立马回道:“茵茵在收到轩阔发出的传令信号后就赶了过去。浩然那时候已经下葬。茵茵替你在他的墓前敬了三炷香。茵茵后面找到林佳秋,看到她因伤心过度卧床不起。她以灵力探入林佳秋体内,发现她心脉极其紊乱。即便她以灵力将林佳秋的心脉稳定了下来,但林佳秋只要一想起浩然病症就会复发。于是茵茵陪了她一段时间。据林佳秋所说,浩然是在睡梦中笑着离世的。他们也都猜到轩阔是因你相帮才回去的轩家村。后来林佳秋在同年年末的一个晚上随浩然去了。” 天劫灵体说完之后房间内又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作为石武的本命灵兽,蓝儿感受到石武心中的悲伤,它亦难过地流下泪水。 天劫灵体不免去想,既然人与人之间感情越深离别的时候就越痛苦,那为何人们还要建立那般深厚的友谊。 石武看向桌上的那两块影音石道:“这里面是?” 天劫灵体道:“左边那块记录的是我回去风鸢宗后的所有际遇。右边那块是我特意放在风鸢阁房梁暗处用以记录柳菡他们对话的。” 石武对天劫灵体和肩头的蓝儿道:“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你去吧。”天劫灵体与蓝儿齐声道。 石武拿上那两块影音石连换形之法都没施展就快速出去了天劫灵体的房间。 站在桌上的蓝儿担忧道:“天灵大哥,浩然的离世对石武打击很大。您为何不……” 天劫灵体见蓝儿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它接下去道:“为何不隐瞒他么?其实我有想过。但这个想法最后还是被我否定了。那块影音石已经记录下了轩浩然夫妇过世的消息,与其大费周章地去隐瞒,还不如让石武快些接受。这是他早晚要经历的一道坎。” 蓝儿趴在桌子上思念道:“我想大白了。” “它也很想你们。”天劫灵体道。 蓝儿问道:“你把礼物送去忆月峰山顶了?” 天劫灵体点头道:“元叔亲自为我开启的传送通道。我以本体将那些礼物送给了他们。不过比起礼物,大白更希望你和石武能亲自回去。” 蓝儿无奈道:“我倒是想啊。可现在情况太复杂,即便要过去外隐界我也只能和石武一样通过空间裂缝传送了。” 天劫灵体不由得想起此次传送消耗的三万枚仙玉。它心疼道:“我下次也不用传送阵过去外隐界了。” 大概是受石武这主人的影响,蓝儿的情绪也很低落。它对天劫灵体道:“天灵大哥,我感觉很难受,我先调息了。”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我也去参悟那缕鸿蒙之气了。等石武恢复过来,我就把老仙长要我转达的话告诉他。” 天劫灵体说罢便走去房内床上盘膝打坐起来。石武一连在房里待了九天,直至远泊楼的侍从在外敲门他才醉醺醺地醒来。他隔着房门问道:“何人?” 那远泊楼的侍从恭敬道:“客人,您这房间在今日巳时就到期了。请问您还续住吗?” 石武看了看窗外天色,如今已是傍晚时分。他对那侍从道:“不用了,我等等就去退房。” 那远泊楼的侍从道:“那您收拾一下物品,我在半刻时后再过来打扫房间。” “有劳了。”石武将床头喝剩的那坛桑落酒封好收入棕林袋内,他再以虎筋通音佩联系天劫灵体道,“天灵,我们在南城门外会和。” 正在参悟那缕鸿蒙之气的天劫灵体一听到石武的传音,它立刻起身道:“好的。” 天劫灵体对趴在桌上的蓝儿道:“蓝儿醒醒,我们要出发了。” 蓝儿站起身子道:“石武就让我这么跟你出去?” “不然呢?”天劫灵体反问道。 蓝儿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下子就会被外面的侍从认出。到时候他就会想你与石武是何关系了。” 天劫灵体双眉紧皱道:“看来石武的状态很不对,否则他早就该提醒我这些细节了。” 蓝儿摸了摸胸口道:“他应该还没缓过来。我们自己注意些吧。我先藏去你衣袖之中。” “好!”天劫灵体将蓝儿收进左边长袖带它出去了房间。 彼时的石武已经交还入城令牌在五塘江上等着了。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清风吹拂的江面上,让五塘江水泛起迷人的暖色光晕。 天劫灵体见石武出神地看着下方江水,连它到来都未发觉。它暗自叹道:“人终究只是人而已。强如石武亦会被情感左右。” 蓝儿自天劫灵体袖中看到了前方的石武,它径自跳起来到石武肩头。 石武收回思绪道:“你们来了。” 蓝儿忍不住问道:“你好些了吗?” 石武点头道:“好多了。你要不要进去原乡?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离这里还是很远的。” 蓝儿不想影响石武,它同意道:“那你有事直接以心音通知我。” “嗯。”石武说着就从深蓝色氅袍下取出原乡,在以咒语开启后,蓝儿直接跳了进去。 天劫灵体等到石武将原乡收起才开口道:“小蓝儿还是太单纯了。” “它没必要受我的情绪影响。”石武道。 天劫灵体看着满脸酒气的石武道:“你这几天都在喝酒?” “是的。”石武承认道。 天劫灵体哎了一声道:“石武,我从外隐界回来后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石武看着天劫灵体道:“你问吧。” “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愿意与浩然相识吗?”天劫灵体道。 石武没有任何犹豫道:“愿意。” “即便知道要承受这般痛苦?”天劫灵体强调道。 石武坚定道:“最后的离别确实让我很难受,但浩然与我之间的回忆足以慰藉因离别产生的心痛。” “浩然走的时候估计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天劫灵体道。 石武抬首远望道:“我这几日也在想一个问题。人寿终正寝会是个什么状态,是恢复最清明的时候还是如暮年般浑噩不知。是老去时沧桑褶皱的模样还是年轻时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是可以看见过往,道一声,一世如此。还是完全消散于尘世间,至此,只留存于别人的记忆里。” 天劫灵体默默无言,因为它也不知道答案。它看着远方夕阳,脑海里突然响起元叔让它带给石武的那句话:“往则往矣,莫要强求。” “往则往矣,莫要强求?”石武重复道。 天劫灵体道:“这是元叔让我带给你的。” 石武哦了一声:“他老人家可好?” “他与大白在忆月峰上一切安好。大白似乎对那些灵果并不感兴趣。它在翻找过后直接打开了灵膳玉盒,拿起里面的灵米馒头就啃。元叔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它,竟然还亲自帮它倒了一碗蓝玉灵液。”天劫灵体道。 石武想象着那个画面:“蓝儿一定很想回去。” 天劫灵体道:“它以后也只能和你从空间裂缝传下去了。” 石武收回目光道:“我们走吧。等回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我就报名参加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一旦通过我就能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了。届时我们可以与钟天灵膳师合作售卖灵液赚取仙玉。”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我觉得你可以再缓一缓。”天劫灵体建议道。 石武勉强现出一抹笑意道:“看来我让你很担心。否则你听到我要去赚取仙玉,你早就让我动身了。” 天劫灵体如实道:“因为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状态完全不同。” “那你说要是以前的我会怎么做?”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你会先问我一共留了多少仙玉给风鸢宗,这样你可以心中有底。然后你就该以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确定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方位。接着你会考虑在去往北部第三据点的路上购买一副对应我这具肉身的存尸棺。毕竟栾粟宫有阚玉子布置的从圣品阶法阵。如果我以这具肉身跟你进去,我很可能会暴露。所以回去栾粟宫前我必定是进入你体内的状态。” 满脸酒气的石武欣慰地看着天劫灵体道:“此次外隐界之行你成长了不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不能与你取得联络,那就只能用你的思维方式去处理在外隐界遇到的事情。说句实话,真的很累。”天劫灵体道。 石武感激道:“这次辛苦你了。” 天劫灵体看着脸色憔悴的石武道:“累归累,一想到是为了你,就觉得值得。” 石武会心一笑道:“那你一共留了多少仙玉给风鸢宗?” “八万六千三百八十枚。”天劫灵体告知道。 石武颇感诧异道:“你把你自己在血海崖上的那份都给了风鸢宗?”天劫灵体说出用意道:“我想经由这次,你欠公孙冶的就全部还清了。” 石武明白过来道:“怪不得你对柳菡掌门、周师叔他们如此冷漠。” 天劫灵体辩解道:“我只是不愿你有那么多负担。” 石武很想跟天劫灵体说风鸢宗的众人不是他的负担,可如果他这么说了,那就等于否定了天劫灵体前面所有做法。石武不忍让处处为他着想的天劫灵体难堪。他散去体内酒气,以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探查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那两颗阵环星石位于他们东南方向。他说道:“我们以换形之法更改面容,然后一边朝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行去一边看看有没有大城池可以买几副返虚品阶的棺椁。” 天劫灵体双目放光道:“你好像又恢复了一些。” 石武在天劫灵体说着时调整脑内六根灵力细针,给自己换了一张憨厚的中年人面庞。他摘下头顶玉冠道:“你本来就慢,要是我换完了你还没换好,我可不等你。” 天劫灵体闻言赶忙更换法袍改变面容。 石武其实也就说说而已,他换好那件赤色法袍便在那等着天劫灵体了。 换形完毕的天劫灵体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石武指着东南方向道:“按你说的,慢慢飞回去散散心吧。” “走着。”天劫灵体率先化作一道紫芒向前飞去。 石武从后跟上,与其并肩而行。 二者的速度都没有很快。在看到远处江面现出如明珠状的城池时他们还会打赌那城池中有没有返虚品阶的棺椁。可等他们看到那城池的规模比之紫珠城都不如,他们就又选择继续前行。 下方的江面于夜幕中被陆地山川悄然取代。 石武和天劫灵体一驶离五塘江就发现遇到的修士变多了。 那些修士或像他们一样结伴飞行,或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飞着。 外扩耳力的石武听到那些修士的言语,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天劫灵体好奇道:“你怎么了?” “我只是感慨年轻真好。左前方那群修士里有个下九品灵膳师。他那些同伴中有人劝他去家乡城池开一间灵膳阁。也有人劝他厚积薄发去参加二十年后的灵膳大典,争取在大典上一鸣惊人。”石武道。 天劫灵体问道:“那个下九品灵膳师是何想法?” 石武回道:“他对自己极有信心,他认为他可以在二十年内通过下八品、下七品灵膳师的考核。最后与火纹灵膳师一起代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参加灵膳大典。”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得,敢情你就在听别人夸你呗。” “被人崇拜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石武道。 天劫灵体打趣道:“那要不要我喊他过来当面夸夸你啊?” 石武赶忙劝阻道:“别别别。这太难为情了。”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倒是有脸皮薄的时候。” “火纹灵膳师的脸皮一向很薄的。”石武认真道。 天劫灵体不跟石武贫嘴道:“我们都飞了这么久了,为何还没有遇到像样的大城池?” 石武回它道:“那群修士说前方十六万里外有座黎酒城。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座不错的城池。” 天劫灵体闻言立即就想加速向前,却被石武一把抓住。天劫灵体疑惑道:“你这是作甚?” 石武反问道:“不是你让我慢慢飞回去散散心的么?” “你那时候心情不好我当然这么说。可现在你都恢复地差不多了,哪还用散心啊。我们快些过去黎酒城吧。”天劫灵体急切道。 石武啧啧道:“你善变的样子越来越像个人了。” 天劫灵体理直气壮道:“我都陪你到这了,你就知足吧。” “好好好,知足知足。”石武说着就悄悄用幻灵佩将外显灵力调整为返虚初期,然后化作一道赤芒向前飞去。 未曾发觉石武改变外显灵力的天劫灵体直接追了上去。 二者于转息之间来到黎酒城上空。 天劫灵体看着下方一眼望不到边的城池,它抢先下注道:“我赌一百枚仙玉这城里有卖返虚品阶的棺椁。你就赌没有吧。” “你跟谁学的这么无赖?”石武吃惊道。 天劫灵体盯着石武道:“我还能跟谁学啊?” 石武忙撇清关系道:“你这已是自学成才了。” 天劫灵体耍赖道:“我不管,反正我们已经做赌一百枚仙玉了。” 石武呵呵笑道:“我身上最后那点上品灵石都用于住宿费用了。你觉得我还有一百枚仙玉输给你吗?” “我又不急。回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多得是给你送仙玉的。”天劫灵体一副吃定石武的样子道。 石武无奈道:“算你狠。” 就在天劫灵体怡然自得之时,一名身穿雪白长袍的俊美男子携十名侍从瞬移出现在石武身前。 那俊美男子向石武作揖道:“欢迎道友来我黎酒城。我乃城主萧白,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石武回礼道:“吾名石天灵,这位是我师侄。夜间造访叨扰萧城主了。” “石道友这是哪里的话。你身为返虚修士,来我黎酒城就是给我面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萧白笑着道。 天劫灵体还想说这萧白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居然连招呼都不跟它打。它随即就从石武和萧白的对话中听出石武偷偷把外显灵力调整为了返虚期。它想着自己身上的星云盘才显示空冥初期的灵力,它一脸怨念地以虎筋通音佩道:“算你狠!” 萧白相邀道:“二位若不嫌弃,还请同我一起进城。” 石武开怀笑道:“萧城主太客气了。师侄,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进黎酒城一观么,我们进去吧。” 这么多外人在场,天劫灵体只得勉强露出笑容道:“全听师伯安排。” 萧白并没有关注天劫灵体的异样,他开启黎酒城上方的阵法屏障对石武示意道:“二位请!” /130/130374/31018168.html 第九百四十九章 玲珑 石武与天劫灵体一前一后进入黎酒城。石武方一进城就闻到了上方飘荡着的一股浓郁酒香。 萧白来到石武左侧道:“石道友可喜灵酿?” 石武右边的天劫灵体抢先回道:“萧城主,我师伯最喜灵酿,平日里与友人都是以酒坛对饮的。” 石武察觉到萧白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们身后那十名黎酒城侍从更是生起一股杀意。他主动出言道:“我这师侄性格太过直爽,其师尊又疏于管教,这才造成了他的口无遮拦。还望萧城主见谅。” 萧白面色和悦道:“石道友言重了。令师侄虽样貌苍老,但其心直口快不落世俗,当真难能可贵。” 石武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天劫灵体在血海老祖的返虚属地内抓着虎筋通音佩道:“听见没?别人夸我不落世俗呢。” 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道:“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你猜他会不会这么夸你?” 天劫灵体不以为意道:“他还敢对我出手不成?” “他方才还真对你起了惩治之心。不过你现在是被内外隐界传送阵承认的从圣境修士,你大可以展露修为让他恭敬地喊你一声前辈。”石武通过虎筋通音佩说道。 天劫灵体一听到内外隐界传送阵就心疼地传音道:“他要是给我三万枚仙玉我喊他一百声前辈都行。” 萧白完全不知石武与天劫灵体的对话,他热情地为石武介绍着黎酒城的诸多建筑。当他们从一只高有两百丈的巨型葫芦旁边飞过时,石武看到那只葫芦的口端向外冒着一团团白色雾气。萧白自豪道:“石道友,这只黎香葫乃是返虚品阶法宝。它在每月下旬皆会向外喷出黎香酿。我们黎酒城的居民只要高举玉碗或者玉杯便可获得对应玉器品阶的灵酿。” 石武夸赞道:“萧城主定然深受城中居民爱戴。” 萧白明知故问道:“石道友此话怎讲?” 石武笑着道:“你是这黎酒城的主人。若你下令不准居民以玉器承接,那这些黎香酿便是萧城主一人所有。可你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慷慨地将灵酿馈赠给城中居民。这等为民着想的城主任谁都会拥护爱戴的。” 萧白听得畅快道:“石道友看事如此通透,怪不得令师弟会放心将徒儿让石道友带出来历练。” 石武谦虚道:“萧城主过奖了。” 萧白随即领着石武和天劫灵体飞至一座屹立于高山上的豪华古堡。 石武俯瞰着夜色下如明珠错落的大地,他感叹道:“此处景色当真美不胜收。” 萧白脸带笑意道:“石道友请。” 石武与天劫灵体在进入古堡时分别从幻灵佩和星云盘内得到提醒,方才有从圣品阶的法阵对他们进行了探查。 天劫灵体诧异地以虎筋通音佩道:“这萧白到底是何身份?” “先前我还不确定,现在看来那群修士说的是真的。这黎酒城城主萧白为从圣境大能萧柯的第七子。”石武用虎筋通音佩回道。 天劫灵体闻言不免提起精神,虽然这萧白的修为只有返虚期,但他身后的萧柯值得它重视。 萧白当先降至一处由灵石打造的恢宏宫殿前。他介绍道:“此乃我城主府的待客大殿。二位请进。” “萧城主请。”石武一边伸手示意一边以虎筋通音佩提醒要跨进去的天劫灵体道,“主家大门需主人先进,客人随后。不然就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天劫灵体见萧白对石武投去欣赏的眼神,它鄙夷地用虎筋通音佩道:“你们人族的心眼当真多到天上去了,到处都是弯弯绕绕的规矩。” 石武跟着萧白入殿,他向天劫灵体传音道:“在人族的势力范围内你就尽量以人族的规矩来吧。” 天劫灵体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萧白与石武、天劫灵体主客落座,那十名侍从全都立于门口待命。 萧白问道:“石道友平时喜欢喝哪种属性的灵酿,我让他们去为你准备。” “木属性的即可。我这师侄不胜酒力,若萧城主要为他准备灵酿,一小壶空冥品阶土属性的就够了。”石武道。 萧白对门口那些侍从吩咐道:“去准备两坛木属性返虚品阶和一壶土属性空冥品阶的黎香酿。顺带再拿两盘返虚品阶和一盘空冥品阶的须提果给我们下酒用。” “是!”门口十名侍从中的六人领命离去。 天劫灵体好奇相问:“萧城主,不知这须提果是何物?” 萧白经由先前的接触知道天劫灵体乃是心机全无之人。他没在意它的失礼:“这须提果为颗粒状灵果,口感香脆,平时最多当个零嘴。但与黎香酿相配之后会激增灵酿中疏通灵脉的效果。所以我们黎酒城的人都喜欢吃上几颗须提果饮下一口黎香酿。” “那我等等定要入乡随俗。”天劫灵体笑着道。 萧白借故问道:“不知小友的家乡在哪?此次又是要去往何处?” 天劫灵体的笑容僵了一僵后说道:“我们来自东部宣海的开磷城。此行是为了前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观礼二十年后举行的灵膳大典。” 萧白面露思索之色:“恕萧某浅薄,我虽对宣海有所耳闻,但这开磷城还是第一次听说。” 天劫灵体爽快道:“师伯,您把我们开磷城的地图拿给萧城主一观吧。” 萧白看向石武,石武面上现出一丝犹豫之色后还是将那块蓝色玉盘取出。 石武把玉盘隔空递至萧白身前:“萧城主,这块地图玉盘中记录有开磷城大部分建筑,方圆三百万里内所有势力以及各海域海兽的分布。请萧城主一观。” 萧白谨慎地将那块玉盘放于身前宽桌上,再缓缓向内注入灵力。一幅以开磷城为中心的光幕地图向外扩展出现在萧白面前。 萧白看到上面不仅有海兽的外形,就连出现在每片海域品阶最高的海兽类别都有记录。萧白欣喜道:“海中的灵兽果然比陆地上的要大很多。不知这宣海之中可有禁忌之地?”天劫灵体接话道:“自然是有的。开磷城以东两百三十万里外的腹地渊便是一处。其内生存着一头从圣品阶的万触天灵兽。宣海之上所有势力每百年就要向它上供一次。还有一处则位于宣海以西的岱林岛。那座岛屿堪比一片陆地,是所有海陆两栖生灵的庇护所。岛主名为岱林王,虽常以人形现身,但据说其乃是海兽所化。岱林岛与开磷城之间的距离超过三百万里,加之岱林王不与人族势力共通,是故岱林岛上的详细情况无人知晓。如果萧城主以后去宣海游历,定要避让。” 萧白见天劫灵体这般对答如流,他笑着撤回去灵力道:“这宣海之上危险重重,我还是先把北部各处游历个遍再说吧。” 天劫灵体建议道:“萧城主若觉得危险大可以乘坐城池之间的远距离传送阵。以您的修为,说不定可以在宣海的某些海域捕捉到返虚品阶的海兽呢!” 石武出言制止道:“轩武,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萧城主要做什么岂是你能议论的!” “师侄知错。”天劫灵体连忙站起对萧白致歉道,“晚辈说的兴起冒犯了萧城主,还请城主恕罪。” 石武亦起身道:“萧城主,实在对不住。” 萧白本意就是想从天劫灵体嘴里套话。现在他不仅得到了那么多信息,石武与天劫灵体还要向他致歉,这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笑道:“石道友莫要如此拘谨,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很欣赏令师侄那不落世俗的性子。我不会怪他的。” “多谢萧城主海涵。那块开磷城的地图玉盘还望萧城主收下,就当是我替轩武向你赔礼道歉了。”石武道。 萧白婉拒道:“石道友,不用这样的。” 石武坚持道:“若萧城主不接受,那便是不原谅我这师侄。我和他先行告辞。” 萧白闻言只得说道:“那萧某就多谢石道友了。” 石武面色一缓道:“萧城主客气了。” 此时城主府的六名侍从各自端着灵酿与灵果前来。 得了便宜的萧白殷勤道:“二位快请坐。” 石武与天劫灵体依言坐下。天劫灵体用虎筋通音佩道:“我们做做样子就行了,你干嘛还把宣海地图送出去啊。” “我们来这是为了什么?”石武以虎筋通音佩问道。 天劫灵体传音道:“购买返虚品阶的棺椁啊。” 石武传音道:“我让你说的那些全都是为购买返虚品阶棺椁做铺垫的。这萧白在你说出入乡随俗时就准备从你身上探底。于是我将计就计,通过他对你性格的判定以宣海上的开磷城应对。你的那些话他起码信了六成,待你演完那出请罪,我配合着相送地图玉盘,他对我们的身份估计已经信了八成。” 天劫灵体疑惑地传音道:“可这些跟我们购买返虚品阶的棺椁有何关系?”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边吃须提果边喝黎香酿吧。”石武传音回完就对萧白举杯道,“这一杯感谢萧城主对我们的款待。” 萧白也举起酒杯道:“石道友,干!” “干!”石武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其灵力在酒水入口的刹那便将里面酒劲化去,那些入腹的灵酿与清泉无异。 二人桌旁的侍从在他们喝完之后都适时地为他们添上灵酿。 萧白抓起一把须提果在嘴里嚼着,他开心地举杯道:“石道友,这一杯我敬你和轩武,你们的性格都很对我胃口。” 石武和天劫灵体各自拿了几颗须提果吃着,在萧白向他们敬酒时,他们亦举杯道:“萧城主,干!” “干!”萧白豪气地一口饮尽。 天劫灵体由于只是占据血海老祖的肉身,所以它对这须提果和黎香酿并没多少感觉。但另一边的石武就不同了。在配合须提果喝下黎香酿后,他顿觉体内灵脉一阵舒爽。 萧白询问道:“石道友,是否比单独饮用黎香酿效果好多了?” 石武点头道:“确实如此。” 萧白哈哈笑道:“那石道友可得敞开了吃喝,莫要跟我客气。” “石某却之不恭了。”石武应下道。 酒过三巡之后,萧白与石武也各自聊开。石武将自己旅程中的部分见闻告知萧白,萧白听得是心驰神往。 石武见时机成熟,他故意说道:“若非萧城主事务繁忙,你真的可以去别处游历一番。” 萧白微醺道:“我倒是想,可我爹认为如今内隐界杀机暗伏,他禁止我们几兄弟离开各自的领地。” “令尊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石武道。 萧白叹息道:“我与石道友同为返虚初期修士,你都能带着令师侄从宣海之上一路游历至内隐界北部,我却只能在这看守城池。” 石武相劝道:“萧城主莫要这么想。我和轩武这段旅程也不太平。光说宣海那段路程我们就遇到了好几头炼神后期品阶的海兽。它们的实力比返虚期的人修都不逞多让!我带着我这师侄只有逃遁的份。不过我也决定了,等观礼完灵膳大典,我就买上几副返虚品阶的棺椁,到时候回宣海与我师兄师弟一起将那几头招惹我的炼神后期海兽给捕咯。” 萧白一听来了兴趣道:“为何捕捉这些海兽需要返虚品阶的棺椁?” 石武告知道:“萧城主有所不知,这海兽不似那些陆地灵兽,捕获之后可以放在兽栏中圈养。我们一般都是几人合力将那海兽气力耗尽,再将它保存于装满宣海之水的棺椁内。所以品阶越高的棺椁在宣海上越是稀缺。” 萧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也就是今日与萧城主十分投缘我才会尽数相告。还望萧城主莫要再与旁人说起。”石武请求道。 萧白看出石武是要通过那些棺椁牟利,他身为从圣境大能的子嗣,当然看不上那点仙玉。他心中随即升起一股自得之感:“我虽然无法像这石天灵一样四处游历,但我生来就有用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不用似他那般去绞尽脑汁。” 萧白向石武保证道:“石道友放心,我萧白只对那些奇闻异事感兴趣。石道友当我是朋友,我自然会为石道友保密。” 石武感激地举杯道:“多谢萧城主!这一杯我敬你!” 萧白爽快地举起酒杯,与石武一同饮下。 萧白抓了一把须提果边吃边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怀让,你去查一下黎酒城的珠光阁内有多少具返虚品阶的棺椁,给我全部取来。” 那名为怀让的侍从恭候道:“属下遵命!” 喝着黎香酿的天劫灵体目瞪口呆地以虎筋通音佩道:“这萧城主不会是要白送你吧?” 石武拿了几颗须提果嚼着,他用虎筋通音佩回道:“他确实想白送给我们,但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啊?可以白拿都不拿?”天劫灵体不解地传音道。 石武传音说明道:“一旦我们拿了,我们就算出得去黎酒城也会被萧柯安排在这里的人当做骗子上报。在不清楚萧柯实力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们有必要为了几具返虚品阶的棺椁对上他么?” 天劫灵体倒吸一口凉气。它传音给石武道:“好吧。我相信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石武咽下须提果传音道:“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 天劫灵体嘴角带笑地在座位上边吃须提果边饮黎香酿。有石武在侧,它无比心安。 怀让不多时就瞬移回到待客大殿门口。他快步进入殿内,手拿一只青色储物袋躬身说道:“属下已将珠光阁内十七具返虚初期品阶、九具返虚中期品阶、三具返虚后期品阶的棺椁全部拿来。” 萧白直接说道:“帮我交给石道友。” 怀让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去石武桌前,将那只储物袋放于桌上。 石武赶忙起身道:“萧城主这是何意?” 萧白道:“我与石道友一见如故,这些就当是那块地图玉盘的回礼了。” 石武听后脸色大变,欲发怒却又止住了。 萧白注意到石武神色的变化,他疑问道:“石道友这是怎么了?” 天劫灵体起身提醒道:“萧城主,哪有人用棺椁作为回礼的啊。” 萧白一拍额头道:“石道友,你看我喝多了这脑筋都转不动了。我自罚三杯!” 萧白说着一连喝下三杯黎香酿。 石武这才脸色稍缓。他强调道:“萧城主,这些棺椁必须以原价售卖给我。” 萧白当即答应道:“那是一定!怀让,这批货物总共多少仙玉?” 怀让禀告道:“三千一百枚仙玉。” 石武对另一边的天劫灵体道:“轩师侄,备好仙玉。” 天劫灵体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然后从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内倒入三千一百枚仙玉。它操控血海老祖的肉身走去殿中,以双手将那只储物袋递给了怀让。 怀让亦以双手接过。就在他拿出专门检验仙玉的法器时,萧白面露怒色道:“你做什么?” 怀让跪地道:“属下只是想验明这批仙玉的真伪。” 萧白越发恼怒道:“你是在怀疑我的朋友?” 怀让叩首道:“属下知错!” “来人呐!给我拖出去!”萧白下令道。 门口一直未动的那四名年长侍从瞬间来到怀让身后。 石武在他们要对怀让动手之时拦在四人身前道:“诸位且慢!” 那四人根本不给石武面子,他们齐齐绕过石武出现在怀让前方。 “停下!” 萧白一开口那四名按住怀让的老者便静止不动了。 石武转身替怀让求情道:“萧城主,所谓银货两讫,这仙玉确实该当面验明为好。”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萧白的语气冷了下来。 石武神态自若道:“非也。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是眼界的不同。” “哦?”萧白饶有兴致道,“石道友说来听听。” 石武继续道:“从这位侍从的角度,他要尽其本分一切为萧城主考虑,所以他选择以专用法器检验这笔仙玉的真伪。从我的角度,我与萧城主虽是朋友,但生意归生意,我不想因生意影响到我们的友谊。是故我愿意接受这位侍从的检验。但萧城主显然比我和这位侍从要站得更高。你根本不在乎这笔仙玉的真伪,这从你一开始想要相送那批货品就能看出。在你的观念里,友情比仙玉重要得多。” 石武这番话让原本已经动怒的萧白怒意全消。他品评道:“石道友,你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那是因为遇到了同样有趣的萧城主。”石武说完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萧白对那四名年长侍卫下令道:“过去待命。” 那四名年长侍卫身形风动齐齐回到大殿门口。 萧白又对地上的怀让道:“还不快谢谢石道友。” 怀让先对萧白叩了叩首,转而才对石武感激道:“多谢石前辈!” 石武道:“你检验那笔仙玉,我来查看那批货品。” 怀让以那件专用法器扫过储物袋内的仙玉,法器上方很快现出一行文字“仙玉三千一百枚,品质完美”。 石武用灵力扫过储物袋中的棺椁,在怀让说出仙玉的数目和品质无误后他才将灵力从储物袋中收回。他对萧白作揖道:“多谢萧城主。” 萧白不以为意道:“石道友太客气了。说起来这还是你照顾我们黎酒城的生意。” 石武回去座位举起酒坛道:“萧城主,我这坛黎香酿所剩不多了。喝完之后我就带我师侄过去城中投宿。” 萧白挽留道:“石道友何必舍近求远。你们在我城主府住下便是。怀让,去替石道友、轩小友安排两间相邻的客房。” 怀让立即领命出去。 石武见状没有再拒绝。他将盘中须提果抓在嘴里嚼了以后捧着酒坛道:“萧城主,请。” 萧白亦举起酒坛道:“石道友请!” 二人大口喝着坛中灵酿,最后一起将空酒坛放于桌上道:“痛快!” /74/74432/28370334.html 第九百五十章 回归本营 天劫灵体看着喝光整坛灵酿的石武与萧白,它忍不住惊叹石武的话术。 怀让这时进来禀告说那两间相邻的客房已经备好。 萧白直接命令怀让领石武与天劫灵体过去好好歇息。 石武留了一些酒劲于体内,使得自己的脸看起来红了不少。他对萧白做了个揖便和天劫灵体跟怀让出去了待客大殿。 萧白等石武他们走后对殿内剩余侍从道:「除了四位灵奴,其余人都下去吧。」 「属下告退!」场中五名侍从躬身退去。 萧白心念一动间,整座大殿生出一道从圣品阶的阵法屏障。他看向门口那四名年长侍从道:「你们方才与那石天灵近距离接触过,他修为如何?」 最左边那名年长侍从道:「老奴在他为怀让出头时以右掌落于其左肩,他紧接着向我看来,我顺势从其左侧略过行至怀让身前。他的反应在返虚初期修士中只能算一般。他外面那件炼神初期品阶的法袍是为了掩人耳目,老奴推测他里面应该还穿着一件品阶很高的内甲。」 「他和那轩武的言语真假几分?」萧白又问道。 最右边那名年长侍从道:「起码有八成真。相比石天灵,那轩武的话可信度极高。而且老奴方才特意留意过,他们二人之间并无传音波动。」 「修士在外都会有所保留。他们能有八成真算是难能可贵了。」萧白说罢右手一甩,待客大殿门口的阵法屏障立时消失,现出已经回来的怀让身影。 怀让会意地进入殿内。他恭敬道:「启禀城主,二位贵客已经安置妥当。不过他们皆以醉酒为由拒绝了您为他们安排的炉鼎。」 萧白拿起一旁的地图玉盘和那袋子仙玉道:「这石天灵确实是个妙人。本城主亦不能落了俗套。」 萧白右手虚空一抓,石武那张桌子上的空酒坛便飞至其身前。他将储物袋内的三千一百枚仙玉齐整地放入酒坛,又把那只酒坛隔空递给怀让道:「你将这只酒坛与八只装有返虚品阶木属性黎香酿的酒坛以及八盒返虚品阶须提果放入同一只储物袋内。我会在石天灵离开时相赠于他。」 怀让收下那只装满仙玉的酒坛道:「属下遵命!」 萧白起身道:「今日足够尽兴,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待客大殿的阵法屏障自行消失,殿内那四名年长侍从在萧白出去后紧紧跟上。 彼时的石武与天劫灵体各自躺在豪华的灵石大床上,他们表面看起来是在闭目休息,实则正以虎筋通音佩互相联络着。 天劫灵体被刚才那名空冥女修吓了一跳:「石武,你说我们拒绝萧白的安排他会不会心生不悦?」 石武让天劫灵体安心道:「萧白只是想尽可能地周到。选择权一直在我们手上。」 「对了,在殿内时我看到那四名老者中有一人以右掌按在你肩头。他在试你修为?」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回道:「他们四人应是萧柯派来保护萧白的返虚后期侍从。那名老者在触碰我肩头的那一刻我正好看向他,是故他不好多有动作地移去了怀让身前。」 天劫灵体觉得待在别人的地盘始终存有危险。它建议道:「我们想要的都已得到。明日便回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吧。」 「好的。」石武应下后就在床榻上凝神休息了。 翌日辰时,石武先行起身。 正在外面恭候的城主府门人对出来的石武行礼道:「石前辈,我们城主已经为您和令师侄准备了醒酒灵膳五澈灵羹。您是在房内服用还是过去待客大殿?」 石武问道:「萧城主呢?」 「城主在昨夜吩咐好后就回主殿休息了。」那侍从回道。 石武道:「那我就在屋内服用吧。若萧城主休息好了,还请你帮我代为通传,就说我和我师侄要启程过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那侍从恭敬地递出一只灵膳玉盒道:「小的遵命!」 石武接下玉盒进去房间。虽然他已经散去了体内酒劲,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将盒内味道清爽的五澈灵羹服下。 隔壁房间的天劫灵体在辰时过半出来。它事先就与石武通了消息,在故意问了门外侍从石武的选择后它也拿着灵膳玉盒进去了房间。 巳时刚至,怀让来到了客房外面。他以灵力向房内传音道:「二位贵客,城主有请。」 等在房内的石武和天劫灵体快速走出,由怀让领着过去了待客大殿。 萧白今日换了一身金丝锦袍,配以头上那顶价值不菲的蓝色水玉冠,让其俊朗的容颜更添几分儒雅。萧白见石武到来,他笑着问道:「石道友,昨晚休息地可好?」 石武感激道:「托萧城主的福,我与我师侄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那就再好不过了。」萧白满意道。 石武主动告辞道:「萧城主,我与我师侄还要前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就不再叨扰了。」 萧白挽留道:「石道友何不多住几日,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 石武说明道:「我深知萧城主好客,但我做人讲究礼尚往来。若再这么住下去,我会心中生愧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石道友了。不过石道友务必要将我为你备好的黎香酿和须提果带上。还有这块传音玉佩,我说不定也会过去观礼灵膳大典。我们到时候再聚。」萧白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块白色玉佩走向石武。 殿内的怀让适时地送上那只备好的储物袋。 石武没有客气道:「那我就收下了。」 萧白将石武和天劫灵体送至双方相遇的那处高空。他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石武说完便与天劫灵体继续朝东南方向飞去。 萧白看着消失于天际的二人,他笑了笑道:「我得过去跟爹说一声,让他观礼灵膳大典时定要带上我。」 石武在飞出三万里后就把萧白给他的那只储物袋递给了天劫灵体。 天劫灵体好奇地打开看了看:「这萧白也真有意思。他居然送了你八盒须提果和九坛黎香酿。」 石武会心一笑道:「他确实挺有意思的。你把那九坛灵酿依次摇晃一下,看里面是不是有哪只装着仙玉。」 「不可能吧?」天劫灵体怀疑道。 石武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天劫灵体按石武所说将那些黎香酿一坛一坛取出摇晃。当它摇到第五坛时,那只酒坛的酒封居然直接脱落,里面更是传出仙玉碰撞后的脆响。天劫灵体立即向内看去,它发现酒坛里赫然放着一枚枚碧色仙玉。 天劫灵体讶然之际忙开始数了起来。它对石武道:「你猜猜这里面一共有多少仙玉?」 「这次我可没看,我们来打个赌如何?」石武一时兴起道。 天劫灵体问道:「怎么个赌法?」 石武道:「如果我赢了,我前面在黎酒城输给你的一百枚仙玉就此抵消。如果我输了,我回到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就还你一万枚仙玉。」 天劫灵体想着这场对赌自己最多就损失那赖到的一百枚仙玉。它当即答应道:「我赌了。」 石武直接说道:「我猜里面共有三千一百枚仙玉,而且还是我们昨晚购买那批棺椁所花的。」 天劫灵体越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莫不是真会测算之法?」 「哪需 要什么测算之法。像萧白这种体面人,只要你入得了他的眼,你对他的客气他会如数还你,甚至像今次这样加上他的礼数。」石武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这萧白还真上道。以后我们路过黎酒城定要再去拜访。」 石武告知道:「即便过去拜访也该是我们加上礼数了。」 天劫灵体听闻轮到他们多送好物给萧白,它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算了,我们都不是用的真实身份,没必要和他维系这份交情。」 石武哈哈笑道:「你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萧白背后的萧柯乃是从圣境修士。」 天劫灵体拍了拍胸脯道:「我还是被内外隐界传送阵承认的从圣境修士呢?」 「对对对,你是货真价实花了三万枚仙玉的从圣境修士。」石武打趣道。 天劫灵体满脸懊恼道:「你是不是要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石武满脸无辜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天劫灵体将那只装满仙玉的酒坛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又将装有黎香酿和须提果的储物袋扔给石武道:「我们还是分分清比较好。」 「千万别。我身上就剩从范茅那里得来的三十枚仙玉了。你要是跟我分得那么清,我连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需要的灵果都买不起。」石武立马讨好道。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不是有鹿灵界嘛,里面的灵果随便摘就是了。」 石武不舍道:「鹿灵界内的灵果很多都是稀缺品种。用来测试炼制灵液的效果实在太奢侈了。」 天劫灵体硬气道:「那你答应我以后都不准提那三万枚仙玉的事!」 石武保证道:「我今后再不会提起!」 天劫灵体这才消气道:「行吧。你拿一具返虚后期品阶的棺椁出来,我将血海老祖的肉身放进去。」 「飞远点再说。」石武散出灵力包裹血海老祖肉身,带着天劫灵体以每息八十万里的速度来到了一百零三万里外的一处密林上空。 二者快速降落,石武取出一具赤红色的棺椁放在林间。 天劫灵体操控血海老祖的双手把身上所有储物袋全都交给了石武。它随即打开棺盖直接躺了进去。 石武将右掌按在血海老祖腹部道:「我已撤去了右臂内的灵力。」 天劫灵体闻言开启血海老祖返虚属地,抓着那枚虎筋通音佩从内飞出。它通过石武右臂进入其肉身后不忘提醒道:「把我那块虎筋通音佩收好啊。」 「知道了。」石武边说边将手里的蓝色玉佩收进天劫灵体的储物袋。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棺椁内血海老祖的面容出现了可怖的塌陷状。它对石武道:「就算是返虚后期品阶的肉身也受不住换形之法的折腾。」 石武盖上棺盖收起棺椁道:「还好我的骨骼可以通过体内九颗血色圆球进行修复,不然我的样子肯定很骇人。」 天劫灵体没去在意这些,它一派轻松道:「每次回到你体内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接下来我只要陪你过去北部第三据点,再好好参悟那缕鸿蒙之气,等你跟我对分赚到的仙玉就行了。」 「我换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外形。」石武这次没有将法袍与头饰毁去,而是收在了一个单独的储物袋里。他觉得自己和萧白今后还会相见。他披上一件空冥初期品阶的天蓝法袍,以一根青色木簪束好长发。等他调整完脑中六根灵力细针,其脸庞稚嫩的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石武御空而起,以行纳之法将周遭灵力吸摄入体,随即他轻喝一声:「化灵!」 他将自身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且没有溢出体外,而后他根据深蓝色氅袍下那六颗 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朝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疾驰行去。 早就学乖的石武知道自己于低空飞行几乎不会被人发现。于是他一直在距离地面百丈左右飞着。一旦体内灵力消耗过半他就会跃至三万丈高空趁着没有瞬移通道出现以行纳之法补充灵力。 这一路上石武对瞬移通道的感应越发敏锐。他甚至可以在万里之外的瞬移通道向前延伸时配合地绕去瞬移通道后方,进而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进行灵力吸摄。 到了后面,石武好似一条在浩瀚海洋里畅快游着的鱼儿,那些瞬移通道就像一张张向他撒过来的渔网,他很享受这种避开瞬移通道且不被旁人洞察周围灵力缺失的乐趣。 石武在午后申时来到北部第三据点的西北地界,他恋恋不舍地现出身形。 正于栾粟殿内处理事务的栾粟灵膳师感应到那股熟悉的灵力,他嘴角露笑道:「你这次回来地倒是挺早。」 石武越靠近栾粟宫越能清晰察觉那两颗阵环星石的位置。等他来到宾客宫殿的东墙外,他可以确定一颗阵环星石在栾粟殿方位,另一颗就与他一墙之隔。 石武压下心中想过去找混元子算账的冲动。他先撤去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在样貌恢复的同时他取出栾粟宫令牌和灵膳师身份玉佩挂于左右腰间,而后他身化一道蓝芒直接从栾粟殿上空轰然下落。 守在栾粟殿正门的张韬见石武从天而降。他错愕之际向其行礼道:「见过石前辈。」 石武回礼道:「张道友近来可好?」 「多谢石前辈挂念,我一切安好。」张韬道。 石武问道:「栾粟灵膳师可在殿内?」 张韬道:「在的。我为您通禀。」 「有劳了。」石武道。 张韬对着栾粟殿俯身作揖道:「启禀主人,火纹灵膳师石武求见。」 「让他进来吧。」殿内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 石武跨步迈入,来到大殿中央的他看到栾粟灵膳师正在观阅着一块块玉简。他恭敬行礼道:「石武参见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放下玉简道:「好小子!前一次你外出多年修为半点都未增涨,此次一年不到你体内灵力却精进神速!」 「那是托了栾粟灵膳师的福。」石武谦虚道。 栾粟灵膳师哈哈笑道:「你还是老样子。有这张嘴你到了哪里都不会吃亏。」 石武也笑了起来:「这倒是真的。」 栾粟灵膳师关心道:「你外出要办的事情都办妥了?」 「最重要的那部分办妥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石武回道。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那就好!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留在栾粟宫吧。你在外面时应该也有发觉世道变乱了。」 石武应和道:「我会的。我准备明日就去挑选晋升上三品灵膳师需要的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灵果。早点成为上三品灵膳师我也好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完美灵液进行售卖。」 「如果你有需要,我这边的仙玉你可以先借去。」栾粟灵膳师知道石武不喜欠下人情,所以他用的是借而不是送。 石武笑道:「不用麻烦了,用于参加考核的仙玉我已备好。」 栾粟灵膳师嗯了一声:「那晚些时候我让肖俊过去你宫殿一趟。」 「好的。」石武问询道,「栾粟灵膳师,应该没人发觉我在这几个月里离开了栾粟宫吧?」 栾粟灵膳师道:「起码暂时还未有类似的风声传出。」 「那就好。」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提醒道:「石武,内隐界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怪事。与北部有关的就涉及 到了离垢皇、宸灵子等人,他们皆是跺一跺脚整个北部都要震一震的存在。所以未免波及其中,你最好在灵膳大典开始前安心待在栾粟宫内参加考核炼制灵膳。这里相对而言还是很安全的。」 石武听到这些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他神色不变道:「多谢栾粟灵膳师!我近来也不准备外出,最多就在北部第三据点买些要用的物品。」 栾粟灵膳师道:「你要买什么都可以让肖俊代劳。你莫要忘了你与东部无幽谷之间还有仇怨。我怕排在影郎君前面那些人会对你不利。」 石武于心中暗道:「这次东部之行还是太匆忙了。与无幽谷相关的信息根本没来得及调查。」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现出思索之状,他告知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以你如今的肉身之力,只要不是对上灵锁勾魂阿三,你足以抵挡数息时间。而在这数息内,我必然已经赶来救你。」 「那灵锁勾魂阿三很厉害?」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与其说厉害不如说是诡异。你应该知道修士在元婴开空冥阶段会将三魂融于元神之中。那阿三手中的灵锁法器专门针对修士魂魄,一旦被那灵锁法器触及本源属地,元神中蕴含的三魂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其勾出。从圣境以下修士若无特殊法宝或者法袍在身,遇上灵锁勾魂阿三绝难幸免!」 石武听后双眉紧皱,其体内的天劫灵体更是万分惊讶道:「石武,这灵锁法器怎么跟你的玄天锁链正好呈相反的作用?」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莫非内隐界的无幽谷也是棋盘上的一子?」 「反正你那三条玄天锁链有鸿蒙之气加持,那灵锁勾魂阿三最多就把你天魂中的凤焱大哥或者你地魂中的印沁大哥勾了去。」天劫灵体说到此处不免现出一丝狡黠,「要是凤焱大哥和印沁大哥都不在了你说会是个什么状况?」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沉默不语,他还以为石武在担心无幽谷的杀机,他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委托了东部的一位好友帮着调查无幽谷的信息。等他过来北部第三据点,我会将消息分享给你。」 石武担心道:「无幽谷血榜之上个个都是从圣境修士,您那朋友会否有危险?而且若被盟主知道您调查无幽谷的信息,他会不会对您生出嫌隙?」 「我那朋友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对战而是逃遁。即便是被两名从圣境修士围攻,他也可以安然脱身。至于你说的盟主那边。影郎君都明目张胆来我北部第三据点落我面子了,我让朋友私下调查无幽谷怎么了!」栾粟灵膳师丝毫不惧道。 石武知道栾粟灵膳师此举起码有一半是为了他。他感激道:「多谢您了!」 栾粟灵膳师摆了摆手道:「你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对了,混元子在离开前特意过来与我说他留了一件礼物给你,让你出关后自行去他寝宫取。」 「什么?混元子走了?」石武惊诧道。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74/74432/28370335.html 第九百五十一章 了信 栾粟灵膳师先前在混元子过来说时就有些意外,现在见石武的反应,他越发感觉二人之间存有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 栾粟灵膳师问道:“混元子怎么了吗?” 石武知栾粟灵膳师看出了他的异常,他镇定地回道:“混元子道友在我参加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就与我约定等我有空就过去他那里品茶聊天。奈何我那段时间事情太多,就一直耽搁了下来。谁曾想我现在好不容易得空了他却走了。” 栾粟灵膳师没打算深究。他拿起桌上玉简道:“你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石武说罢便走出栾粟殿直飞东北方向宾客寝殿区域。 栾粟宫中遇到石武的那些灵膳师们脸现惊喜之色,他们皆向其作揖问好。 石武也一一还礼回过招呼。 那些灵膳师在石武飞走后纷纷传音议论。他们觉得石武此次出关必定是要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他们不禁期待起灵膳司发放石武参加考核时的影音记录。 正在混元子宫殿外值守的孙巍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待他确定那人是石武后,他激动地俯身行礼道:“参见石前辈!” 石武快速降下扶起孙巍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只要点头致意即可。” 孙巍咧嘴笑道:“石前辈仍是这般和善。” 石武通过深蓝色氅袍下那六颗阵环星石对同批次阵环星石的感应确定第七颗阵环星石就在混元子的寝宫内。他对孙巍道:“栾粟灵膳师说混元子道友在离开前留了一件礼物给我,他让我自己进去取。” 孙巍点头道:“混元子前辈言明由我在此恭候您。那件礼物就放在殿中主桌上。您请进。” 石武依言行过殿外广场来到大殿之内。他一眼就看到前方主桌上放着的那只漆黑方盒。 石武慢慢靠近。等他来到主座旁,他发现这里除了那只漆黑方盒外还有一块白色玉简。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着桌上的两样物品,它疑惑道:“这混元子到底几个意思?” 石武盯着那只漆黑方盒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混元子说的礼物是这只方盒内部的阵环星石。” “那这块玉简又是何用?”天劫灵体道。 石武暗自延伸出一道灵力丝线一点一点没入那块玉简之中。 玉简上方的光亮小字逐一显现“暗伏前埋,杀机后至。与君茶约来日再续,此礼作赔望君笑纳”。 天劫灵体皱眉道:“这混元子也变得神神道道了。” 石武则是仔细揣摩着玉简中的留言。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动作,它说道:“既然第七颗阵环星石都在这了,你没理由不拿吧。”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在想玉简中那句‘暗伏前埋,杀机后至’说的是混元子的处境还是我的?” 天劫灵体只在意结果道:“管它呢,反正这阵环星石是你必得之物。” 石武没有回天劫灵体的话。他从那只方盒的外形判断出这是他与混元子初次见面时对方握在右手中的金色方状物。看着方盒如今显现的黑色,石武认为其中必有蹊跷,是故他并未冒然收下。 天劫灵体了解石武谨慎的性子。它见石武在观察着那只漆黑方盒,它提议道:“反正你都回来了,在这儿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火灵分身术。你不放心的话就让分身去接触那只方盒。” 石武也是这般想法。他先撤去那块玉简中的灵力丝线,在丝线完全抽离时,那块玉简直接碎成了一堆晶莹灵子。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还是用火灵分身安全些。” 石武从心脏位置的血色圆球内分出一道凝聚炼神初期阳灵火分身所需的本源之力。接着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一具与石武一模一样的阳灵火分身立时出现在他身前。在给分身套上一件赤色法袍后,石武快步走去大殿门口。 阳灵火分身则在石武本尊的操控下以身上散出的六道灵力丝线将那只漆黑方盒轻轻托起。 怎料那只方盒甫一接触阳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便开始化为飞灰洒下。不消片刻功夫,那六道灵力丝线拖着的只剩一颗白色圆石。 天劫灵体兴奋道:“到手了!” 石武却是想起什么冷汗直冒。他在一瞬的迟疑后快速来到那颗阵环星石前,他用雷隐术将那颗阵环星石与前面六颗阵环星石放在一起,他随即咬牙切齿道:“我居然会中这等招数!” 天劫灵体不明所以道:“中什么招数?” “嗯?为何宸灵子没有寻踪追来?”石武于心中暗道。 天劫灵体越发糊涂了:“这都哪跟哪啊?” 石武将那具阳灵火分身吸摄入体,在清理好这里的痕迹后,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我回去告诉你。” 在门口值守的孙巍见石武出来,他问询道:“石前辈可将礼物收起?” 石武神色如常道:“已经拿到。” “那我可以关闭殿门去向肖管事述职了。”孙巍笑着道。 石武作别道:“我先回去了。” “石前辈慢行。”孙巍恭敬道。 石武以腰间栾粟宫令牌开启自己那座寝宫的大门。他见院中宽椅方桌丝毫未动,他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无人来过。 他并没有进去殿内,而是径自在宽椅上坐下。 天劫灵体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被混元子摆了一道。我从栾粟灵膳师那儿听到混元子离开的消息后就一直在思考他离开的原因。我在看到他留下的那两样物品时还保持着警惕。可当我用灵力丝线注入玉简显现出里面的留言,我的关注点就产生了偏移。等我撤回灵力丝线导致玉简碎裂,我自然而然就想以安全为先。遂凝聚火灵分身对那只方盒进行探查,而这恰恰中了混元子埋下的暗手。我未能在第一时间用雷隐术进行掩盖,那颗阵环星石的信号想必已经被宸灵子感应到了。”石武懊悔着自己的大意。 明白过来的天劫灵体咒骂道:“那混元子好生狡诈!” 石武头疼地闭上双目。 天劫灵体轻声问道:“石武,宸灵子那边怎么样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说道:“暂时还未有向这里快速移动的迹象。” 天劫灵体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说不定这栾粟宫的从圣品阶法阵可以延迟阵环星石之间的信号传输,加上你及时施展雷隐术进行了掩盖,宸灵子也许并没有接收到那颗阵环星石的信号。”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我怕宸灵子是在诸葛堡有了别的发现,所以到现在都未回来。” “不会吧?他没回北部说明你的计划很成功啊。”天劫灵体哎了一声道,“没有可靠的信息真是不方便!” 石武无奈地笑了笑:“混元子的测算之法也是了得。如今还真应了他那句‘暗伏前埋,杀机后至’。” “你居然有心情说这些。”天劫灵体道。 石武道:“苦中作乐罢了。但愿他算的够准吧,那我与他的那顿茶兴许还能喝上。” 天劫灵体气愤道:“你还跟他喝茶!换了我我立马上去把他手脚折断,看他还敢不敢这般算计!” 石武反过来安慰天劫灵体道:“行了。宸灵子这时候都没找来,那他就无法确定那颗阵环星石的具体方位。” 天劫灵体暂且安心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石武先将肖俊那块传音玉佩放于桌上,再取出小型纹理盘道:“趁肖道友没来之前我们找邹大哥了解一下北部这段时间的情况。” 石武以灵力注入小型纹理盘,主光幕上的信息刷刷刷地向上闪过。石武一边浏览着纹理会成员的聊天内容一边向邹伟发去了单独聊天的请求。 石武大概等了有十息时间,小型纹理盘主屏幕右侧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信息交流框架。 邹伟那边发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石老弟,你出关了?” 石武向纹理盘中录入信息道:“嗯。邹大哥近来可好?” “我还是老样子。你消耗的火之本源恢复了吗?还是说你需要补充火之本源的丹药?”邹伟传来信息道。 石武看着邹伟关心的话语,他笑着传去消息道:“邹大哥放心,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在近期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我找你一是给你报个平安,二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在我闭关期间北部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正好边听边平复出关后稍显波动的心绪。” “你要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邹伟显得比石武还要激动。 石武确定地录入信息道:“嗯。我晚些时候会向肖道友问询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规则,然后过去灵膳司挑选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 邹伟连忙回复道:“那我就先在这里恭祝你顺利晋升啦!” 石武感激道:“谢谢邹大哥。” 邹伟记起石武要平复心绪,他忙录入消息道:“石老弟,说来也巧,你闭关期间北部还真有三件大事发生。这第一件就发生在你们栾粟宫。原来消失十年的花径轩一直在栾粟宫内闭关潜修。其引下的返虚天劫分为色彩不同的五种,每种蕴含有六道天劫雷威,堪称旷古烁今。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全部渡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天劫灵体骇然道。 石武问道:“为何花径轩会引下五种不同的天劫?” 天劫灵体面色阴沉道:“因为他身上同时具备了五种不同类型的本源。” “不同类型的本源?”石武注意到天劫灵体在说到最后七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天劫灵体点头道:“这跟你拥有三种类别的火之本源完全是两个概念。若把本源比作一条条大河,你的阳灵火本源、阴灵火本源、噬木灵火本源就是火之本源下的三条支流。这相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已经是很可怕的事情了。但花径轩却更加恐怖地拥有了五条不同的大河,其下的分支更是还未显示。” 石武深吸一口气道:“好厉害!” “他到底是怎么扛过去的?我雷族如何会让这么厉害的人修晋升!”天劫灵体难以理解道。 石武见小型纹理盘上花径轩的信息止于其渡劫成功后谢过栾粟灵膳师自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离去。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追究原因了。他有五种本源在身,我也有三种同类型不同类别的火之本源,再加上我堪比从圣境修士的肉身,就算真和他打起来我也未必会输。” “虽然他暂时不是你的对手,但他拥有的五种本源代表着他恐怖的潜力。他一晋升返虚期就有着比同阶修士多得多的本源之力。说他是同阶之中无敌的存在都不为过。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肯定会追上你的。”天劫灵体心有不甘道。 石武轻笑道:“其实他这般万众瞩目也挺好。起码别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天劫灵体被石武气笑道:“你的观点永远都是这么特别。要是我知道有这么个潜在的敌人等着我,我一定想方设法将他灭杀在起步阶段。” 石武看着小型纹理盘上邹伟提到的第二件大事是与离垢皇有关。他直接说道:“比起敌友未明还在起步阶段的花径轩,你帮我想法子灭了离垢皇倒是真的。” 天劫灵体亦看到了那部分信息,它明白道:“你小子是债多不愁啊。” “所以还是按自己的节奏来吧。”石武边说边录入消息道,“邹大哥,离垢皇用意识在董逍前辈的地盘封印了什么?” 邹伟那边发来第三件与宸灵子相关的大事后就回石武道:“据说是一个七彩圆球。至于圆球内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你想想,能让离垢皇以人情允诺,那封印之物必然不凡。” 石武见自己和蓝儿并没有暴露,他稍稍安心地观看起和宸灵子相关的那条消息。上面显示宸灵子为擒住杀害其独子的凶手,直接从内隐界北部一路瞬移至东部诸葛堡。期间他还把霍灸请至东部,对那凶手身后之人进行了探究。后霍灸先行回到北部追查与离垢皇相关一事,而宸灵子则消失了踪影。 石武录入信息道:“邹大哥,我以前听说宸灵子与霍前辈似乎并不对付,为何霍前辈会去相帮宸灵子?” 邹伟那边回道:“这些从圣境前辈的眼光要比我们看得长远。他们的想法我们还是别去揣测为好。” 石武没再追问,他传去消息道:“此次多谢邹大哥了。我感觉我的心境已经稳定下来。” 邹伟呵呵笑着,他以灵力录入道:“石老弟,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石武应下道:“待我晋升成功,我定第一个给邹大哥传去消息。” “好!”邹伟说罢便撤回了他那边的灵力。 石武翻看了一会主屏幕上的信息后就关闭了小型纹理盘。 天劫灵体问道:“你怎么不给顾方发个聊天请求?” “没这个必要。现在的他肯定在忙于火源丹的炼制,即便我找他他也不会有回应的。”石武道。 天劫灵体期盼道:“但愿他能在灵膳大典前完成炼制吧。” 石武虽然也有这份期望,但他清楚他不能把宝全押在火源丹上。他拿起肖俊那块传音玉佩道:“肖道友,不知栾粟灵膳师有没有跟你提起我已回来。若你有空,还请来我寝宫一叙。” 那块玉佩中很快传出肖俊的声音:“石道友,我马上过来。” 石武取出五极全灵酿和六只玉碗,他在肖俊来之前将那六只玉碗全部倒满。 三息过后,肖俊瞬移来到石武寝宫的正门外。 石武亲自走出相迎道:“肖道友,快进来坐。” 肖俊笑道:“我听主人说石道友此次修为大增。恭喜了!” “有些际遇罢了。”石武边说边领着肖俊进去院中。 肖俊见石武连酒都倒好了,他开怀道:“石道友的记性真好。” 石武让肖俊落座道:“这重逢的酒总不苦了吧。” 肖俊坐下后就举起酒碗道:“这一碗我敬你,欢迎你平安归来。” 肖俊说完大口大口地将碗里五极全灵酿喝下。 石武也爽快地举起酒碗一口饮尽。未用灵力散去酒劲的他马上就满脸通红。 肖俊忙阻下要端起第二碗灵酿的石武道:“你先缓一缓。你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这三碗重逢酒吧。” 石武微醺道:“我还想让你为我讲解一下晋升上三品灵膳师的条件。你知道的,我肯定是以灵液类灵膳去参加考核。” 肖俊拿出一块玉盘查询过后说道:“根据灵膳盟的规定,若以灵液类灵膳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考核者需自行准备一种不超过两万斤的返虚中期品阶灵果,一种不超过两万三千斤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果。其中返虚中期品阶灵果需炼制出灵液一千两百斤,返虚后期品阶灵果需炼制出灵液一千一百斤。炼制时间为三年,灵液品级皆需达到卓越以上。” 石武将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规定全部记下。他端起第二只酒碗道:“现在可以痛快喝了。” 肖俊问道:“可要我帮你去灵膳司挑选灵果?” 石武道:“负责返虚品阶灵果的还是翟尹吗?” “是的。不过灵膳司的两方势力斗得很厉害。主人知道你不喜卷入纷争,所以他让我问你的意思。”肖俊解释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等等回去复命时替我谢谢栾粟灵膳师。你跟他说盟主和丁阳灵膳师那边暂时都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亲自过去的话可以在挑选灵果时熟悉那些灵果。” 肖俊没有强求道:“好的。” 他随即举起酒碗,在与石武对碰之后二人将碗中灵酿尽数饮下。 “痛快!”肖俊放下空碗道。 两碗灵酿下肚的石武已经有些头晕了。他夸赞道:“肖道友的酒量让我好生羡慕。” 肖俊笑着道:“酒量好有什么用,像石道友这样天赋高修为高才是真的好。” 石武摆摆手道:“在我的家乡,如果你酒量好可比什么天赋修为实用的多。” 肖俊接话道:“难道石道友家乡之人就算酒量再不好都不会用灵力散去酒劲吗?” “我家乡之人和朋友喝酒都不会这么干。”石武确定道。 肖俊称奇道:“看来石道友家乡之人对灵酿与朋友有着自己的坚持。” 石武举起第三碗五极全灵酿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肖道友,可惜我不胜酒力,否则我定陪你喝足千杯。” 肖俊也举起酒碗道:“还好你不胜酒力。你这可是返虚后期品阶的五极全灵酿,我这返虚中期修士一口气喝上三大碗已是极限。若真像你说的喝足千杯,我体内灵脉怕是要遭罪咯。” “看来还得是修为高酒量好才行啊。”石武说完二人大笑着对碰酒碗豪迈饮下。 肖俊发现石武的脖颈都显赤红,石武更是在用手揉着眉心了。他过去扶起石武道:“石道友,你长途跋涉多有疲累。你先进寝殿歇息,我也得过去向主人复命了。” “有劳肖道友了。”石武满脸酒气道。 肖俊扶着石武过去寝殿内室,在将石武轻放在玉榻上后他便没有再打扰地出去了殿外。 天劫灵体看着喝醉的石武,它喃喃道:“真搞不懂你,不能喝就别喝嘛。实在不行你用灵力散去酒劲也好啊。” 石武嘴角现出一抹笑意,他连《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都没用就说道:“和朋友喝得尽兴即便大醉一场又何妨。” 天劫灵体懒得跟喝醉的石武争辩,它直言道:“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明日还要过去灵膳司呢。” “灵膳司……”石武话没说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劫灵体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在石武体内全神贯注地为其守护着。 wap. /130/130374/31085053.html 第九百五十二章 着手 石武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隔天的巳时。醒来的他虽然酒气消退,但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问天劫灵体道:“我昨晚应该没在肖道友面前失态吧。” 天劫灵体在那乐呵道:“你酒量是不行,可你酒品是极好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石武说罢起身出去了殿外。 他看到五极全灵酿和那六只空碗还在院中方桌上摆着,他走过去将它们全部收进棕林袋。 天劫灵体见石武御空而起,它疑问道:“你要飞去灵膳司?” 石武在天劫灵体相问时就已经来到栾粟宫东南方向三十二万里外的灵膳司上空。他告诉天劫灵体道:“现在这种情况还是飞过来比较好。” 石武迅速降下身形,灵膳司门口往来进出的修士一看到他腰间的栾粟宫令牌以及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他们纷纷恭敬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说了声诸位免礼便大步走了进去。他原想直接过去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谁知他还没走到上行楼梯那边,夏融与魏迅便先后瞬移出现在他身前。 石武对二人作揖道:“见过夏司长、魏副司。” 夏融满脸笑意道:“石道友这几个月是去哪了,怎么不来找我品茶聊天。” 石武回道:“上次的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我消耗了极多的火之本源。栾粟灵膳师知道后就安排让我闭关。我是在昨日申时才从密室出关的。” “原来是这样。那石道友现在感觉如何?”夏融关切道。 石武道:“多谢夏司长挂心。有栾粟灵膳师相助,我已恢复地差不多了。” 冷冷旁观的魏迅趁着二人说完的空当来了一句:“火纹灵膳师可得好好保重身子,盟主十分期待与你的约定。” 魏迅这话让夏融和石武皆是一愣。 夏融不动声色地看着石武。 石武则是呵呵笑道:“魏副司在夏司长面前说这种话,即便我真与盟主有过约定我也要产生动摇了。” 夏融从魏迅和石武的话中听出二者的关系已不似从前般和睦。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还好我知道石道友一心扑在灵膳上,否则我真要被魏副司的话给吓到了。话说石道友前来是为了挑选晋升上三品灵膳师所要用到的灵果吧。” 石武见夏融这般配合,他自然顺着他的意思道:“正是!” 夏融点头道:“如此我与魏副司就不便打扰了。石道友过去找翟管事吧。” 石武向夏融作别道:“那我先上去了,二位再会。” “再会。”夏融回道。 待石武离去,夏融笑意盈盈地对魏迅道:“魏副司,你这般热情地将火纹灵膳师推向我这一方。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魏迅冷笑道:“石武的野心你们满足不了的。” 魏迅说完就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夏融眯着眼思考着魏迅最后那句话。 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的灵膳司侍从一看到石武到来就去向管事翟尹汇报了。 翟尹听闻后疾步来到石武身前,对其恭敬作揖道:“翟尹参见火纹灵膳师。” “翟管事免礼。”石武讲明来意道,“我想挑一些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你可否派一名侍从陪同?” 翟尹哪会错过这等表现的机会:“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在两个不同的府库内。若要进入都需我身上的灵膳司令牌。火纹灵膳师不嫌弃的话就由晚辈陪您过去挑选。” 石武也没客气道:“有劳翟管事了。” “您客气了。”翟尹手持令牌领着石武过去专门存放返虚中期品阶灵果的府库。 石武初入这间府库其怀里的幻灵佩就向他传来提醒,有返虚后期品阶的法阵从他身上扫过。 石武看到这里的架子上除了储果盒外,还放有记录灵果效用和特性的玉盘。他问询道:“这里的灵果只能从这些记录玉盘上进行挑选?” “是的。因为返虚中期品阶的灵果在接触修士灵力后很可能会产生灵体,所以灵膳司事先就将这些灵果的效用以及特性录入玉盘。我们在取灵果时也会用上特制的储果盒。”翟尹解释道。 石武不由得想起在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炼制过的蓝婴果。他问道:“此间可有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 “您稍等。”翟尹拿出一块青色玉盘,其上赫然是这座府库的分布图。他向玉盘内注入灵力搜索蓝婴果,那张分布图的西南区域很快闪烁起一个亮点。 翟尹示意道:“请随我来。” 石武跟着翟尹穿过一排排架子来到府库的西南区域。 翟尹介绍道:“前辈,这排架子上第三层的储果盒内皆是返虚中期品阶蓝婴果。您可通过那块记录玉盘了解灵果属性。” 石武取下玉盘观看起上面资料:“蓝婴果,返虚中期品阶,重量在五十五斤至七十斤之间。此灵果的外形与婴孩十分相像,又显现为蓝色,故得名蓝婴果。其具备扩张修士灵脉补充修士灵力的效用。但蓝婴果极易产生怨灵,导致修士服下后效用大大减弱。所以此灵果一般用作灵膳辅材。” 石武浏览过后将玉盘放回。他对翟尹道:“翟管事,劳你先帮我取一只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假若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府库中也有蓝婴果,你就再取一只。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帮我随意挑三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 “随意挑选?”翟尹向石武确认道。 石武点头道:“是的。我身上的仙玉不够我奢侈地用多种返虚后期品阶灵果来测试。” 翟尹明了道:“那我先送您出去。” “嗯。”石武同意道。 在将石武送去外面后,翟尹拿上专用的储果盒返回先前的那处府库。 天劫灵体不悦道:“这翟尹什么意思?他是觉得你待在府库内会顺手牵羊?”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只是按灵膳司的规矩办事。其实这样也好,双方都遵守的话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要是栾粟灵膳师过来挑选灵果,灵膳司会让他在外面等么?”天劫灵体觉得石武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石武笑着道:“行了。栾粟灵膳师乃是灵膳天榜第十一位,岂是我这中四品灵膳师能比的。” 天劫灵体忿忿道:“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石武无奈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算了,随你吧。”天劫灵体不理石武地进入了《玄雷击杀咒》卷轴中。 石武哎了一声:“这有什么好争的吗?” 翟尹很快就从放置返虚中期灵果的府库走出,在和石武施了个礼后他又拿着那块灵膳司令牌过去了远处那间密室。 石武见翟尹迟迟没出来,他估摸着那处府库应该没有返虚后期品阶的蓝婴果。 半刻时后,翟尹拿着那只储果盒回到石武身前。他致歉道:“让您久等了。” “翟管事言重了。你去了这么久想必是在帮我认真挑选那三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吧。”石武道。 翟尹神色恭敬道:“火纹灵膳师果然料事如神。那处府库中没有您想要的返虚后期品阶蓝婴果,于是晚辈去向一位上三品灵膳师的友人请教,他在我列举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果中选出了赤心果、黑桑瓜和鲜蜜桃,他说这三种灵果相比其它灵果炼出的灵液要多一些。” 石武对翟尹行礼道:“谢谢!” 翟尹赶忙还礼道:“火纹灵膳师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何况翟某觉得能为您效劳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石武问道:“一共多少仙玉?” “按照中四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您需要支付仙玉七十二枚。”翟尹道。 石武拿出天劫灵体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从里面取了七十二枚仙玉递给翟尹。 翟尹收下那笔仙玉就进行了检验,在确认无误后他将那只储果盒交给了石武。他随即对石武躬身作揖道:“小的在此预祝您顺利晋升上三品灵膳师。” 石武笑着道:“那我就先承翟管事吉言了。说起来我还有件事要麻烦翟管事。” 翟尹道:“您但说无妨。” “不知我可否以中四品灵膳师的身份在灵膳司购买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石武问道。 翟尹面露难色道:“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只有上三品灵膳师可以购买,且只能用灵膳盟贡献值。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我那位友人,看他那里有没有。” 石武一听立马阻下翟尹道:“不用麻烦了,我过去找栾粟灵膳师即可。” “嗯。”翟尹觉得这法子更好。 石武与翟尹作别之后就飞回栾粟宫以传音玉佩联系了肖俊。 肖俊听闻石武需要四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他当即就去栾粟宫府库为石武取了送至寝殿。 石武没有先关心价格,而是问道:“肖道友,你老实告诉我,前面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我这中四品灵膳师是不是没有资格购买?” 肖俊如实道:“回灵冻的话其实还好。你去外面的灵膳阁也能买到,只是在数量上有所限制。” “看来我在无形中受了栾粟灵膳师很多方便。”石武道。 肖俊开解道:“比起你为主人和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挣得的面子。那些方便根本微不足道。” 石武承下道:“不管如何,我现在确实需要这些方便。肖道友,四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总共多少仙玉?” 肖俊直接把那只储物袋递给石武道:“八十枚仙玉。你放心,已经除去你中四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不会让你少付一枚的。” 石武笑着拿出仙玉道:“多谢了。” 二人直接收下对方的物品,连验都没验一下。 肖俊告辞道:“你还要测试灵果,我就不打扰了。等你全部准备好了就通知我,我帮你安排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 “嗯。”石武送肖俊离开后就开启了寝宫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接着他来到院中席地而坐,他从赤云袋内取出三目聚灵盆通过雷霆咒印与里面的三目炎睛兽兽魂沟通道,“三目,你可有信心与我一同炼制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 全身流淌着赤色火焰的三目炎睛兽兽魂兴奋道:“与主人一起三目有何不敢!” “好!那我们就从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开始炼制。”石武默念灵咒将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百丈,而后他打开那只特制的储果盒,以灵力丝线将里面如婴孩一般的蓝色灵果取出。 石武才把蓝婴果置于三目聚灵盆中,一道凄厉的嘶鸣声就从灵果内部响起。 三目炎睛兽兽魂立即严阵以待。 石武未受那道嘶鸣声影响,他用灵力丝线注入那只蓝婴果内部。由于是初次炼制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石武并没有着急。他操控那道灵力丝线顺着蓝婴果的经络缓慢地分叉游走。 当石武的灵力丝线占据蓝婴果大部分经络时,那道嘶鸣声越发惨烈,好似石武正在对它施以酷刑。 石武凝神专注,那道灵力丝线向蓝婴果内部延伸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 就在那只蓝婴果即将被石武的灵力丝线控住全部经络时,它突然止住嘶鸣口吐人言道:“你们为何这么残忍!” 三目炎睛兽兽魂猛地从聚灵盆内钻出盘踞于聚灵盆盆口。 蓝婴果内的灵体显然被三目炎睛兽兽魂给吓到了。它咻的一声从灵果中飞出,直朝上方缺口冲去。 石武都没使用卍字血印三目炎睛兽兽魂就张开大口将那蓝色灵体直接吞下。 石武没再去管那蓝色灵体。他从肖俊给的那只储物袋里将四只灵液瓶一一摆放在三目聚灵盆正前方。他心念一动间,那道灵力丝线将那只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迅速分割齐齐送至第一只灵液瓶瓶口。 伴随着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粘稠如膏状的蓝婴果液自果肉中徐徐落进下方灵液瓶。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由一两开始缓慢上升。 当最后一瓣果肉内的果液在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本源的炼化下以膏状形态落入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停顿在了九斤七两。 石武看着最后的成品,他确定道:“返虚中期品阶的灵液炼制没有问题。” 石武以灵力丝线盖上瓶盖。他正准备拿出重有八十斤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他就发现三目炎睛兽兽魂在吞下那蓝色灵体后一直处于思索状态。他以雷霆咒印道:“你怎么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回过神来道:“主人,我在吞噬那蓝色灵体时得到了它的部分记忆。它好像挺惨的。” “比方说?”石武问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告知道:“它生长在一棵返虚后期品阶的蓝婴果树上,用了一百六十年发芽,经过三百八十年才绽放花蕊,又过了七百年结出果实。它只要在成熟以后落地生根便能作为另一株蓝婴果树生存下去。可它在成熟之前就被收进了储果盒。直至被您挑中,接触您的灵力变成灵体。那嘶鸣声非是蛊惑,而是您的灵力丝线没入蓝婴果经络时它感受到的痛苦。主人,三目可否求您……求您不要让它们那么痛苦。” “我知道了。后续我炼制蓝婴果液时会在它们生出灵体的刹那就以卍字血印将它们驱散。”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嗯了一声道:“多谢主人!” 石武紧接着就以灵力丝线从储果盒中将那只外形酷似一颗巨型心脏的赤色果子取出。他神色疑惑道:“三目,你能听到这赤心果中的心跳声么?” 三目炎睛兽兽魂惊诧道:“可以!主人,这是灵果还是心脏啊?” 石武把赤心果放入聚灵盆中道:“据翟尹留在储果盒中的简介,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重量在七十五斤到九十斤之间。其虽然可以增加修士的体魄血肉之力,但赤心果果肉内含有灵毒,若直接服用会导致修士部分躯体出现不可修复的损伤。这种灵毒只有火之本源方可化解,是故赤心果通常会被灵膳师先炼成灵液,然后运用于各种灵膳的制作中。” 三目炎睛兽兽魂道:“如此看来这赤心果简直太适合主人了。” “这也是翟尹为何要挑选它的原因。”石武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认真以对道:“主人,我为您护佑,您开始炼制吧。” 石武总觉得这赤心果有些诡异。为了以防万一他先散出千道灵力丝线来到赤心果外围,接着他操控一道灵力丝线试探地没入灵果。 赤心果中的心跳声在那道灵力丝线进入后变得快速且有力起来。更让石武诧异的是,有什么东西竟然在牵引着他那道灵力丝线穿行于赤心果内部经络。 石武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任由那道灵力丝线被牵引着。约莫六十息过后,那道灵力丝线被带着将整只赤心果内的经络熟悉了个遍。石武也就向其中注入第二道灵力丝线。 可与前面那道灵力丝线被牵引不同,这第二道灵力丝线进入的瞬间那只赤心果就对它产生了强烈的抗拒。 石武于是就想撤去第一道灵力丝线看那只赤心果会否再抗拒第二道灵力丝线。谁知他这举动立即让那只赤心果发生异变。 只见那赤心果外围迅速凝聚血色灵子,于转瞬之间形成一头三十丈高六十丈长的灵体巨兽。那灵体巨兽根据第二道灵力丝线判断石武是让它生出不快的存在,它目露凶光一甩身后长尾。 劲风临身的石武以雷霆咒印止住了要帮它抵挡的三目炎睛兽兽魂。 砰的一声巨响,那条十八丈长的巨尾重重轰在石武身上,扬起一阵沙尘。 那灵体巨兽得意之际恶狠狠地盯向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你身为兽魂居然臣服于人修,当真可耻!和这人修一样消散吧!” 那灵体巨兽说罢再甩长尾直轰三目炎睛兽魂体。 “看来你不是单纯的灵果,更像是用某种灵兽魂魄蕴养而成的。”石武的声音自他站立的地方传出。 那灵体巨兽顿时大惊,它还在想这人修到底是何境界时,它之灵体就随着那只被灵力丝线分割的赤心果一起变得四分五裂起来。 烟尘散去,石武以阳灵火本源将身上那件被灵体巨兽打烂的炼神初期法袍焚成焦灰。他对三目炎睛兽兽魂道:“那些灵体碎片皆是由火灵之力凝聚,你能吞多少是多少。看可不可以借此晋升至返虚中期。” 三目炎睛兽兽魂欣喜道:“是!” 那四分五裂的灵体巨兽听到石武要让三目炎睛兽兽魂吞了它,它愤怒地就要用还能操控的那部分灵体自爆。谁知一道赤色光束照来后它彻底失去对那部分灵体的控制。 石武配合三目炎睛兽兽魂将那些四散的灵体全部吞噬干净。他等三目炎睛兽兽魂进入炼化阶段才将那些被灵力丝线分割包裹好的赤心果果肉移至第二只灵液瓶上方。 石武以另外的灵力丝线打开灵液瓶瓶盖。随着他体内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作用于那些被包裹着的赤心果果肉,一缕缕赤红膏状物散发着迷人的光晕落至灵液瓶中。 原本透明的灵液瓶在触及赤心果液时如被其同化般现出赤红之色。这是前面任何一次炼制都未出现的情况。 石武一边观察着赤心果液的炼制状况一边注意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 当那只重达八十斤的赤心果化作十二斤一两的赤红膏状物后,石武以灵力丝线盖上灵液瓶瓶盖将其收至手中。 石武通过掌心未曾显现的卍字血印判断这瓶赤心果液不含有方才那种觉醒的灵体。他看着瓶身上定格的数字以及里面膏状的赤心果液,他喃喃道:“通过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应该没问题了。但这次对返虚品阶灵果的炼制让我感觉灵膳盟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与灵植、灵兽相关的大阴谋。” 新 wap. /90/90961/20767606.html 第九百五十三章 预备 心中有底的石武见三目炎睛兽兽魂仍在炼化吞噬的灵体碎片。他为了不影响它,遂暂缓了对黑桑瓜和鲜蜜桃的炼制。 坐去院中宽椅上的石武以灵力丝线将那只装有蓝婴果液的琉璃瓶取了过来。 他看着手中一蓝一赤的粘稠状灵液,他突然很想知道它们的具体品质。可他清楚以他中四品灵膳师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购买返虚后期评测灵膳的法器。他又不想再去麻烦肖俊和栾粟灵膳师,在一番思索后他想到了一个人。 石武从赤云袋中找出钟天灵膳师给他的那块传音玉佩。他以灵力注入玉佩开门见山道:「钟道友,你那里可有返虚后期品阶用于评测灵膳的法器?」 那块玉佩内很快传出钟天灵膳师的声音:「有的。我给你送去还是你过来我寝宫拿?」 「我过来拿吧。钟道友的寝宫位于何处?」石武传音问道。 另一头的钟天灵膳师回道:「我已安排仆人关齐过去接你。」 「好。」石武说罢收起那两只灵液瓶出去了寝宫外面。他不想三目炎睛兽兽魂受旁人打扰,是故并未关闭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 一身紫衣腰间佩戴中六品灵膳师身份玉佩的关齐在石武出来时自西面方向飞至。他落于石武身前对其恭敬作揖道:「晚辈关齐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温和道:「免礼。劳你带路了。」 关齐领着石武向西飞去。在行了有万里之距后,二人来到一座由六名侍从把守的宫殿大门前。 那六人一见到石武皆俯身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钟天灵膳师在那六人行礼之时自宫殿内走出,他热情道:「石道友快请进!」 「叨扰钟道友了。」石武作揖道。 钟天灵膳师哈哈笑道:「石道友太客气了。」 钟天灵膳师带着石武进入宫中。 石武看到钟天灵膳师的院落内划分出多个区域用以培育各种灵植灵兽。 由于方才炼制蓝婴果和赤心果的经历,石武现在看这些灵植灵兽都带着一种审视的眼神。不过他想到自己作为客人太过关注主家之物未免有些失礼,于是他很快收回了目光。 钟天灵膳师注意到了石武的举动,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让关齐留在院中,他独自与石武进去了主殿。 二人主客落座。钟天灵膳师关心道:「我听说石道友在早上过去灵膳司购买了返虚品阶的灵果,如今你又来相借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评测法器,莫非你想在熟悉灵果炼制后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我的确是要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这是我用返虚中期品阶蓝婴果和返虚后期赤心果炼制的灵液。还请钟道友帮忙评测一下。」石武取出那两只灵液瓶隔空递至钟天灵膳师身前。 钟天灵膳师目中现出不可置信之色:「这……这……」 石武疑惑道:「怎么了吗?」 钟天灵膳师努力平复心绪道:「石道友,据我所知,你是在两刻时前才从灵膳司离开的。」 石武还以为是他这灵液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听到钟天灵膳师所言,他知道对方是在惊诧他炼制灵液的速度。他回道:「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与返虚初期品阶的虽有差异,但在我用返虚后期品阶灵力丝线探明其内部所有经络后,我便很顺利地将它分割炼制了。至于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我于炼制过程中确实遇到了出乎预料的情况。那只赤心果在接触我的灵力后凝聚灵子生成一头灵体巨兽。所幸我施展灵力成线之法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核心,也就是那只赤心果分割,这才灭去那头灵体巨兽炼制完成赤心果液。」 钟天灵膳师接过身前的那两只灵液瓶。他可以确定石武所说起码 有九成是真。他骇然的同时忍不住羡慕道:「石道友的灵力成线之法对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都有这般炼制速度,而且还不惧灵果生出的灵体。我可以想象今后有多少道友要争相与你结交了。」 「比起那些我更在意这两瓶灵液的品质。我定不会忘记是钟天灵膳师帮我评测的。」石武说道。 钟天灵膳师明白石武的意思。他取出一支六寸长的白色细管道:「此乃返虚后期品阶探灵管,可测任何从圣品阶以下灵膳。」 石武期待道:「钟道友请!」 钟天灵膳师打开蓝婴果液的瓶盖,一股浓郁的果香让他心旷神怡。他向探灵管内注入灵力后,一缕粘稠的蓝色丝状物旋即上行没入管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在那支探灵管现出璀璨蓝芒时变为了九斤六两。 十息之后,一行蓝芒大字自探灵管中射出「蓝婴果液,返虚后期品阶,完美品级」。 要不是钟天灵膳师在石武中四品灵膳师考核时就已经见识过这等场面,他怕是又要怀疑评测法器出了问题。 这结果尚在石武的意料之中,他看向钟天灵膳师右手拿着的那瓶赤心果液,他很想知道这灵液会达到什么品质。 钟天灵膳师此刻与石武有着一样的想法。他屏息凝神,在打开赤心果液瓶盖的瞬间将注满灵力的探灵管伸入。 瓶中的赤心果液如受召唤般进入探灵管内。 一道耀目赤芒霎时扩散。 院落之中以及宫殿大门外的侍从全都被这赤芒惊得愣在原地。 关齐当先反应过来冲向主殿,却被里面的钟天灵膳师制止道:「贵客在此莫要大惊小怪。」 关齐闻言转而守在主殿门口。 钟天灵膳师凝视着手中迟迟未现结果的赤红细管,他居然开始担心探灵管会承受不住这一两的赤心果液。 差不多又过去了半刻时,那支赤红细管上方才慢慢现出一行文字「赤心果液,返虚后期品阶,完美品级」。 钟天灵膳师不解道:「这赤心果液的品质明显要高于蓝婴果液,为何评测结果却是相同的?」 石武其实在探灵管现出异样时就想到了原因。他用以炼化灵果的阳灵火本源终究只是返虚后期品阶。它虽然可以助返虚中期的蓝婴果提升品质,但对于返虚后期的赤心果来说,它最多使赤心果液的品质超出一般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想要达到从圣品阶根本不可能。石武淡然道:「钟天灵膳师,这两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钟天灵膳师反应过来道:「石道友,肯定是因为我这探灵管品阶有限。你在这等等,我去联系我好友张文灵膳师,他位列灵膳天榜第二十九名。他的分灵壶为从圣品阶评测法器。他一定可以为你准确测出这赤心果液的品质。」 「钟道友,要不这样,我留一部分赤心果液给你,就当是感谢你为我评测这两种灵液。」石武提议道。 钟天灵膳师本想拒绝,但他又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最后还是接受道:「多谢石道友!」 石武笑了笑道:「钟道友客气了。」 石武在钟天灵膳师拿出一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后就将那十二斤赤心果液分了一半给他。石武还不忘叮嘱道:「钟道友,我作为中四品灵膳师是没有资格售卖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的。所以我给你的这份赤心果液只是馈赠。若有人向你购买,劳烦你如实回答且不予售出。」 钟天灵膳师保证道:「我绝不会让石道友难做!」 石武告别道:「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钟天灵膳师亲自将石武送至宫殿正门外。 石武见钟天灵膳师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劝道:「钟道友 还请留步。」 钟天灵膳师作揖道:「石道友日后定要常来坐坐。」 石武还礼道:「等我参加完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我就来找你商讨关于灵液的生意。」 钟天灵膳师喜不自胜道:「钟某恭候!」 石武御空而起向着东边自己那处宫殿快速飞去。他凭借腰间栾粟宫令牌穿过阵法屏障来到宫殿院中。他用雷霆咒印查看盘踞在聚灵盆盆口的三目炎睛兽兽魂,他发现三目炎睛兽兽魂虽有提升,但距离返虚中期品阶还是差了一点。他对正在巩固修为的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三目,你进去聚灵盆内,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明白石武是想让它安心巩固修为。它深知只有自己晋升才能真正帮到石武,它应下道:「好的主人!」 石武在三目炎睛兽兽魂融入聚灵盆后开始了对黑桑瓜和鲜蜜桃的炼制。已经有赤心果保底的石武不再像先前那样畏手畏脚,他散出的灵力丝线毫不客气地进入那两种灵果内部。他掌心的卍字血印在他对那两只灵果进行探索时蓦然亮起。 石武直接将卍字血印照射在那两只灵果上,里面的灵体连凝聚灵子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卍字血印驱散殆尽。石武的灵力丝线随即快速占据那两只灵果的内部经络。他心念一动间,一块块大小不同的果肉被其完美分割送至那两只灵液瓶上方。 随着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包裹在黑桑瓜与鲜蜜桃果肉外的灵力丝线全部化作赤色光条。 一墨一粉两种粘稠如膏状的灵液缓缓注入各自下方的灵液瓶中。 待看到那两只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一个停顿在十一斤三两,一个静止于十斤九两,石武将自己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需要的灵果定为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和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 灵膳司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翟尹正舒服地靠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夏融方才对他的夸奖之语仍萦绕在其耳边。 侍奉在翟尹身旁的那名年轻修士见翟尹嘴角露笑,他立马恭维道:「属下恭喜翟管事!」 「哦?喜从何来?」翟尹问道。 那年轻修士笑着道:「夏司长对您帮助火纹灵膳师购买灵果一事那般满意,他还说您在此是大材小用,这不是摆明了要升您的职么。」 翟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刘,你很聪明。可你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那被叫做小刘的年轻修士回道:「是要像翟管事这样有本事。」 翟尹正色道:「我把你当做半个门徒,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这做人最重要的是知分寸。夏司长刚才是夸了我,他也有要升我的意思。但正式调令没下来前,这件事就不能从你我口中说出去。这样不仅容易遭人妒忌埋下祸根,还会被人传到夏司长耳朵里。一旦夏司长从旁人那儿听闻此事,他就会认为我这人性格虚浮守不住秘密。我往上的路也就此止步了。」 那年轻修士猛地一惊道:「刘丘谨记翟管事教诲!」 翟尹对刘丘道:「你的资质不错,若打磨一番将来在灵膳司会比我爬得更高。」 刘丘诚惶诚恐道:「小的怎敢与翟管事争!」 翟尹教育刘丘道:「我既然将你当做门徒就不怕你跟我争。说不定在特定的时候我还会抬你一把让你爬得更高。」 「翟管事的栽培刘丘永远铭记在心!」刘丘神情肃穆道。 翟尹笑着问道:「那你说我的调令何时会下来?」 刘丘为难道:「翟管事是想听实话还是应对之言?」 翟尹看了看空旷的房间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你说实话即可。」 刘丘直言道:「属下认为等您替火纹灵膳师选 购完他用于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所有灵果,您的调令就要下来了。」 翟尹欣赏地看着刘丘:「不错!你和当年的我很像!等我的调令下来你就随我一起去赴任吧。」 刘丘激动道:「多谢翟管事!」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灵膳司侍从的启禀之声:「翟管事,火纹灵膳师再次前来。」 「什么?」翟尹立马从座位上站起,他一边思索石武去而复返的原因一边带着刘丘前去相迎石武。. 出来的翟尹发现石武换了一件白色法袍,他心里暗道糟糕:「莫不是火纹灵膳师在炼制灵果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翟尹强行稳住心神对石武俯身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刘丘亦跟着翟尹向石武恭敬行礼。 石武过去扶起翟尹道:「翟管事不必拘礼。我来此是要感激你。你为我挑选的那三种返虚后期品阶灵果我很满意。我已经决定用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和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原来是这事。」翟尹刚松了一口气就满脸骇然地看着石武,「您是说,您在一个时辰内就完成了一种返虚中期、三种返虚后期品阶灵果的炼制?」 石武点头道:「是的。」 翟尹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刘丘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旁边那些装作购买物品实则在偷听他们谈话的灵膳师们个个大惊失色。 石武关心道:「你怎么了?」 翟尹由衷说道:「我就是太震撼了!能为您挑选灵果当真是我的荣幸!」 「那就有劳翟管事帮我挑选一百二十四只重量在六十斤左右的返虚中期品阶蓝婴果,九十一只重量在八十斤上下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石武道。 翟尹见石武这般精确地报出需要的灵果数目以及重量,他知晓石武定是要像以往考核时那样控制成品的重量。他与有荣焉道:「您稍等!我这就帮您去准备!」 石武说道:「慢慢来,不急的。我买好灵果还要去找肖道友商议考核地点以及时间。」 翟尹让刘丘在这陪着石武,他自己则过去存放返虚中期品阶灵果的府库。 石武发现刘丘紧张到有些颤抖。他温和道:「我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刘丘刚想致歉,石武就止住了他的举动:「别这么拘礼。你就当是跟长辈待在一起聊会天。你们这儿平时都这么多人吗?」 刘丘向周围扫了一圈道:「他们多半是过来一睹您之风采的。毕竟很多人只能从影音石中看到您的样子。」 石武问道:「那你是第一次见到我真人吗?」 「是的。您真人比影音石内看起来更加俊朗。」刘丘回道。 石武呵呵笑道:「原来我也很爱听这种夸人的话。」 刘丘诚恳道:「小的只是实话实说。」 石武认可道:「翟管事有一个不错的手下。」 「前辈谬赞了。」刘丘谦虚道。 石武随后又跟刘丘询问了一些与灵膳司贡献值相关的事情,刘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翟尹回来时看到刘丘正与石武欢快地聊着,他心中欣慰道:「好小子!若你能与火纹灵膳师结下善缘,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刘丘在翟尹过来后主动收声。 翟尹问石武道:「小刘没有叨扰您吧。」 「没有。说起来是我在叨扰他。我对灵膳司的规矩不太了解,于是就向他请教了一些。」石武道。 刘丘赶忙躬身道:「石前辈折煞小的了。」 石武扶起刘丘道:「我说过不用这般拘礼的。」 「多谢石前辈。」刘丘感激道。 石武对翟尹道:「翟管事,帮我算一下你那只储果盒中的灵果总共需要多少仙玉。」 翟尹从腰间储物袋内取出一块青色玉盘。他将储果盒放在玉盘之上,接着向玉盘中注入灵力,盒内那两种灵果的信息不一会就被投射而出。 「蓝婴果,返虚中期品阶,共一百二十四只,总计七千四百三十五斤。赤心果,返虚后期品阶,共九十一只,总计七千二百八十斤。」 看到这些信息的翟尹在一旁仔细核算,在复核了数遍后他恭敬地对石武道:「石前辈,这蓝婴果原本需支付仙玉三千七百二十枚,赤心果需支付仙玉四千五百五十枚,但根据中四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优惠,您最终需要支付的仙玉为三千三百零八枚。」 石武拿出天劫灵体用以存放仙玉的储物袋,紧接着他在一只全新的储物袋里倒入三千三百零八枚仙玉递交给了翟尹。 翟尹按规矩对储物袋中的仙玉进行了检验,在确定无误后他与石武完成了这笔交易。 石武告辞道:「翟管事,小刘,我先回去了,来日再会。」 「石前辈慢行。」翟尹与刘丘对石武作揖相送。 石武离开后,有关其购买灵果即将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消息不胫而走。 回到栾粟宫的石武直接找去了肖俊的寝宫,可他在外面喊了数声里面都未传出肖俊的回应。他不得不拿起传音玉佩注入灵力道:「肖道友,你在哪呢?」 正在栾粟殿述职的肖俊看到腰间那块和石武联系的玉佩亮起,他对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请示道:「主人,石武找我。」 栾粟灵膳师猜出石武用意道:「看来他已经将那四只灵果研究透了。你回他吧。」 肖俊当即拿起玉佩,在听到石武的问话后他说道:「我在主人这边。你有何事?」 玉佩内很快传来石武的声音:「你忙完了回你寝宫一趟。我想与你商议一下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事情。」 「你这么快就将那四只灵果测试好了?」肖俊不免惊诧道。 石武回道:「不仅已经测好,就连要用于考核的灵果都已备齐。」 栾粟灵膳师哈哈笑道:「他果然还是老样子。想做什么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你去跟他商议吧。至于我方的监考人员由我来联系。」 「属下遵命!」肖俊说完退出了栾粟殿。 栾粟灵膳师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正是灵膳天榜前百名者才能拥有的联络盘。在他向联络盘中注入灵力后,那块玉盘上方投射出二到一百的每个数字。栾粟灵膳师以右手食指分别轻触数字「二十一」和数字「二十九」,其余数字迅速没入玉盘,那两个数字则形成两道透明的灵力光幕。 约莫三息过后,由数字「二十九」形成的那道灵力光幕内现出一名身穿墨绿色法袍白发长眉的老者。而那老者身旁站着的赫然是早间还在栾粟宫中的钟天灵膳师。 wap. /130/130374/31150388.html 第九百五十四章 难料 栾粟灵膳师看到钟天灵膳师时略感意外。 那白发长眉的老者和钟天灵膳师齐齐对他作揖道:“见过栾粟灵膳师。” “免礼。钟天,你为何会在张文灵膳师那里?”栾粟灵膳师问道。 钟天灵膳师没有隐瞒道:“先前火纹灵膳师来我宫中拜访,他希望我帮他评测他炼制的两种灵液。结果显示那两种灵液皆达到返虚后期品阶完美品级。但我认为其中赤心果液的品质要高于另一种蓝婴果液。所以我带上火纹灵膳师相赠给我的部分赤心果液找到张文灵膳师,让他用从圣品阶的分灵壶进行评测。” 栾粟灵膳师饶有兴趣道:“张文灵膳师,评测的结果如何?” 张文灵膳师回道:“那火纹灵膳师不知是如何炼制的,居然让赤心果液无限接近于从圣品阶。” 栾粟灵膳师神秘一笑道:“那你想不想近距离观看他的炼制手法?” “还是算了吧。每个灵膳师都有自己的脾性。莫要让那后生晚辈觉得我们在欺他。”张文灵膳师婉拒道。 栾粟灵膳师见由数字“二十一”形成的灵力光幕中迟迟未现人影。他对张文灵膳师道:“这次你还真得看着他炼制赤心果液了。” 张文灵膳师疑问道:“此话怎讲?” 栾粟灵膳师也不跟张文灵膳师绕弯子了。他告知道:“你前面一直在炼制灵膳,还不清楚火纹灵膳师石武的事情。他在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遭遇无幽谷影郎君的袭杀,是故盟主特许他在我栾粟宫内进行接下来的灵膳师晋升考核。由我在北部第三据点指定一人和盟主定下的肖扬灵膳师共同监考。考核过程通过影音石记录,最后再公示于众。如今火纹灵膳师即将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我们北部第三据点有资格作为考官的也就你和尤蓉灵膳师。” “那火纹灵膳师什么来历,怎惹得旁人请动无幽谷血榜杀手?盟主又为何对一个区区中五品灵膳师开出特例?”张文灵膳师极为不解道。 栾粟灵膳师于是就将石武在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过往粗略地讲了一遍。 张文灵膳师听得是惊讶不已。他轻抚那两条长眉道:“这火纹灵膳师很有意思。他的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就由我做主考官吧。”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等石武与肖俊商议好考核的时间和地点我再通知你。” “好的。”张文灵膳师说罢便关闭了他那方的联络盘。 栾粟灵膳师右手一压,将那两道灵力光幕收进联络盘内。他看着手中玉盘道:“石武,努力攀升吧。等你到了他们无法动你的位置,你就可以按你的想法行事了。” 肖俊一回到自己宫殿就看见在外站立的石武。他笑着道:“让你久等了。” 石武也笑了起来:“还好我近来不赶时间。” 肖俊关闭宫殿外的阵法屏障,对石武示意道:“里面谈吧。” 石武依言和肖俊进入大殿之中。 肖俊未过去主座,而是与石武相邻坐着。他先拿出一块记录玉简,然后言说正事道:“你想将考核时间定在哪一日?” 石武回道:“明日辰时吧。” “那就是五月廿二。”肖俊一边认真记录一边问道,“考核地点呢?” 石武道:“安排在聚灵殿内即可。我估摸着这次考核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肖俊虽感吃惊,但他对石武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从认识石武起还未见过他食言。肖俊拿出一块赤色玉盘,在以灵力注入后,玉盘上方现出一张复杂的布局图。肖俊查看过后说道:“聚灵殿一号炼制位没有灵膳师在使用,我们把考核地点定在那吧。” 石武没有异议道:“好的。” 肖俊又用传音玉佩联系聚灵殿那边的侍从,让他们守在一号炼制位。肖俊安排好这些后对石武道:“方才我与你通信时栾粟灵膳师正好在场。他听闻你要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他说他来安排我们北部第三据点这方的监考官。” “如此甚好。肖扬灵膳师那边照旧由我去联系。”石武道。 肖俊点头道:“接下来就剩灵膳司一方了。按照惯例,上三品灵膳师的身份玉佩会由灵膳司司长或者副司长亲自为晋升成功的灵膳师添加印记。他们一般是在那名灵膳师即将通过考核时才到场。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觉得还是让他们中的一人在明日辰时过来为好。” 石武同意道:“可以。” “你想找他们中的哪个,我现在就通知。”肖俊道。 石武想了想道:“夏融吧。这样子三方势力就都在了。” 肖俊莫名感觉石武明日的表现会让三方势力震惊不已。他当即找出夏融的那块传音玉佩,向内注入灵力道:“夏司长,您明日可有空?” 玉佩另一头的夏融正在听翟尹汇报石武去而复返购买大批灵果的事情。他诧异于石武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一种返虚中期、三种返虚后期品阶灵果的炼制,等他听到石武购买灵果时精确了灵果的数目和重量,他脸上只剩骇然之色。他于心中暗道:“这石武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居然要在上三品灵膳师考核时控制成品的重量!” 述说完毕的翟尹见夏融神情不定,他赶忙低头静立等待。 夏融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丁阳灵膳师,他桌上摆放的十七块传音玉佩中属于肖俊的那一块就亮了起来。他当即猜到对方是要跟他商议石武通过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后添加玉佩印记一事。他对翟尹道:“你先退下吧。晚些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去调令,你可带一名侍从过来顶层。” 翟尹欣喜道:“多谢夏司长!属下告退!” 夏融在翟尹走后拿起肖俊的传音玉佩,他听完里面内容回复道:“我近期都有时间。” 肖俊于是传音说道:“夏司长,那有劳您明日辰时过来栾粟宫聚灵殿。火纹灵膳师将在那里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待他通过考核,将由您为他添加上三品灵膳师印记。” 夏融立即答应道:“没问题!” “那我们明日见。”肖俊传音道。 夏融回道:“明日见!” 肖俊对邻座的石武道:“我这边已经好了。你要不要先和肖扬灵膳师沟通一下,这样我稍后就可以去向主人上报了。” 石武知肖俊是那种正事为先的性子。他从棕林袋内拿出肖扬灵膳师那块传音玉佩道:“肖扬灵膳师,明日辰时我将在栾粟宫聚灵殿一号炼制位进行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 玉佩内很快传来肖扬灵膳师的回复:“我知道了,我会提前到达。” 石武见一切都已妥当,他起身作别道:“我回去调整状态了。” 肖俊对石武作揖道:“我在此预祝你顺利通过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承肖道友吉言。”石武笑着与肖俊一同出去殿外。 灵膳司顶层区域,肖扬灵膳师在得到石武的通知后就过来向魏迅汇报了消息。 魏迅心里虽然对石武极为抵触,但他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露道:“我会将此事禀告给盟主。你在监考时定要细细观察石武的炼制手法!” “是!”肖扬灵膳师应和道。 五月廿二,卯时过半。 肖扬灵膳师的身影出现在了栾粟宫南门外。 在此值守的护卫得肖俊指示,领着肖扬灵膳师过去了聚灵殿一号炼制位。 肖扬灵膳师一来到这里就想起数月前石武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的场景。他有感而发道:“火纹灵膳师于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当真世所罕见。” 那名带肖扬灵膳师过来的护卫告辞道:“肖扬灵膳师,小的先回去值守了。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吩咐聚灵殿外的侍从。” 肖扬灵膳师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辰时前一刻,一名白发长眉身穿墨绿色法袍的老者出现在聚灵殿外。 门口的六名侍从齐齐作揖道:“参见张文灵膳师。” “免礼吧。火纹灵膳师来了吗?”张文灵膳师问道。 最靠近张文灵膳师的那名侍从回道:“火纹灵膳师尚未过来,另一位主考官肖扬灵膳师已在一号炼制位等候。” 张文灵膳师闻言走进殿内来到万丈见方的一号炼制位。 肖扬灵膳师一见来人立马躬身行礼:“见过张文灵膳师。” 张文灵膳师和善道:“不必多礼。今日我们皆是主考官。” 肖扬灵膳师随即从储物袋中拿出影音石、灵液瓶等一系列稍后要用到的考核工具。在检验了一遍后他将这些工具递向张文灵膳师道:“还请您验明。” 张文灵膳师摆了摆手道:“你验过就行了。你只需告诉我我等等要负责哪部分。” 肖扬灵膳师将那八颗影音石交给张文灵膳师道:“火纹灵膳师的考核过程由您来记录。待他将两种灵液炼制完毕,我来用从圣品阶法器感灵觚进行评测。” “那我可轻松了。”张文灵膳师笑着收下影音石道。 石武于辰时前半刻来到聚灵殿一号炼制位。他在昨日午间就已经从肖俊那里知晓此次北部第三据点派出的监考官为灵膳天榜排名第二十九位的张文灵膳师。他向场中等着他的二人行礼道:“参见张文灵膳师、肖扬灵膳师。” 身为从圣境修士的张文灵膳师对石武点了点头当做还礼。 肖扬灵膳师则是作揖道:“火纹灵膳师好。” 石武问道:“二位主考官,我们是现在就开始考核还是等辰时到来?” 肖扬灵膳师看向了张文灵膳师,显然是要以对方的意思为主。 张文灵膳师道:“还是按定好的时间来吧。” 既然是张文灵膳师开口,石武和肖扬灵膳师都没有意见。 肖扬灵膳师利用这段时间将稍后需要张文灵膳师说的那番话先行告知。 张文灵膳师倍感新鲜地记了下来。 辰时一到,张文灵膳师右手轻甩,八颗影音石从其手中飞出悬于此间八处方位。然后他朗声道:“鉴于火纹灵膳师石武在外界考场被从圣境修士袭杀一事,盟主本着惜才之心特意为其单独开设灵膳师晋升考核。此次由本人张文与肖扬灵膳师监考,全程以影音石记录,最后公示于众。首先请火纹灵膳师配合肖扬灵膳师检验所带的灵膳材料。” 石武闻言将手中储果盒交给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接过后从储物袋内取出一杆分离秤。他将储果盒放于分离秤的秤盘之上,与里面两种灵果相关的信息很快就被投射出来。 “蓝婴果,返虚中期品阶,七千四百三十五斤。” “赤心果,返虚后期品阶,七千二百八十斤。” 肖扬灵膳师和张文灵膳师看到石武准备的灵果数量远低于考核的规定。他们从石武以前的考核情况推测他这次依旧算好了会炼出的灵液重量。 肖扬灵膳师归还储果盒道:“火纹灵膳师,你需要将炼制好的灵液分别倒入这两只从圣品阶的灵液瓶中,瓶身会直接显示你炼制的灵液重量。根据本场考核的规定,你要在三年内炼制出蓝婴果液一千两百斤,赤心果液一千一百斤,且这两种灵液的品级都要达到卓越以上。如无问题,请开始考核。” 石武拿回储果盒取出三目聚灵盆。他口念咒语,聚灵盆盆距立时扩至千丈。随后他操控一百二十四道灵力丝线进入储物盒中。自里面被带出的蓝婴果很多都发出凄厉嘶鸣之声。 在一旁仔细观看的张文灵膳师发现这批蓝婴果中有八十六只产生了灵体。他觉得石武太过托大,即便是他也只能勉强解决这么多同时生出怨灵的返虚中期品阶灵果。何况石武现在正处考核之中,他准备的灵果数量根本不容许他出现任何差池。 张文灵膳师在心中品评道:“这火纹灵膳师似乎不像栾粟说的那般沉稳。看来这些年顺风顺水的经历让他膨胀了。” 就在张文灵膳师认为石武难以解决这些怨灵的问题时,三目聚灵盆盆边蓦然升起一道由赤色火焰形成的火墙。紧接着聚灵盆内再无幽怨嘶鸣之声响起。 “怎么可能!”张文灵膳师目中生出万分疑惑之色。因为他发现那八十六只蓝婴果内的灵体在那道赤色火墙升起的瞬间就全部消失了。 早就见识过这种情况的肖扬灵膳师从石武开始延伸灵力丝线起就在凝神关注,他想解开石武灭去那些怨灵的方法。可即便是这么近距离地观看,他依然只能将那些怨灵的消失与石武那只聚灵盆上的火焰联系在一起。 张文灵膳师木然地看着石武以灵力丝线在转瞬之间将那一百二十四只蓝婴果分割成一块块大小各异的果肉,他脑中都是与那八十六只怨灵相关的思绪:“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是那只聚灵盆?还是某种术法?亦或是暗藏的法宝?” 石武自从交出那枚心音果后就没有谁再向他问询灵力成线之法了。而他也知道那些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可以瞬间灭去灵果内怨灵一事上。所以他在这两次考核时要么让三目炎睛兽兽魂配合着吸引旁人目光,要么自己分出阳灵火之力升起一道隔绝火墙,以便使用卍字血印中的红光驱散那些产生的灵体。 石武操控着灵力丝线将那些果肉全部送至左边那只从圣品阶灵液瓶上方。他再延伸出一道灵力丝线触及灵液瓶瓶身,将瓶口扩至三千丈宽。 随着石武体内阳灵火本源的注入,包裹在蓝婴果果肉外的灵力丝线尽皆化作赤色光条。 下一瞬,粘稠如膏状的蓝婴果液自果肉内徐徐下落,散发出的蓝色光晕璀璨且迷人。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迅速变为三十二斤,又从三十二斤来到两百七十七斤…… 当最后一瓣果肉内的果液在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本源的炼化下以膏状形态落入灵液瓶中,瓶身上的数值停顿在了一千两百零一斤九两。 看着仅比规定重量多出一斤九两的蓝婴果液,张文灵膳师脸上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暗自说道:“看来非是这火纹灵膳师膨胀,而是我小看了他。” 石武以灵力丝线把灵液瓶瓶盖盖上,又将瓶身恢复至正常大小。做完这些的他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聚灵盆盆边上的所有火焰,接着便开始闭目打坐。 肖扬灵膳师在石武前面的考核中从未见过他有这种举动。肖扬灵膳师正思考要不要趁机探一探那只三目聚灵盆时,张文灵膳师已经向三目聚灵盆盆边上悄无声息地移去一道灵力。 张文灵膳师自恃修为高过石武与肖扬灵膳师,他根本不担心这二人会发现什么。他想看看三目聚灵盆与那些消失的蓝婴果怨灵有何关系。 张文灵膳师不会想到,石武在他那道灵力灵力触及三目聚灵盆时就已经察觉到了。 石武原本只是想收敛锋芒,让影音石记录下他炼制完那批蓝婴果后需要调息的画面。可他万万没料到张文灵膳师居然会对三目聚灵盆进行探查。他脑中思绪飞快转动,他在想这是张文灵膳师的自主行为还是受了谁的指使。 石武不动声色地在那安静打坐。他任由张文灵膳师对三目聚灵盆内外探了个遍。在发现对方用灵力靠近他数次最终选择撤离后,石武确定这一切是张文灵膳师的自作主张。若栾粟灵膳师要对他进行探查,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更不会安排修为低过自己的张文灵膳师。 今日之事给石武提了个醒,他必须想办法将实力提升至从圣境。 相比于无所顾忌的张文灵膳师,肖扬灵膳师止住了要去查探三目聚灵盆的想法。他还没自信到可以避过张文灵膳师的感知。 收回灵力的张文灵膳师陷入沉思之中。他发现石武聚灵盆内的三目炎睛兽兽魂身上有蓝婴果灵体的残留,但三目炎睛兽兽魂却只是勉强达到返虚中期品阶。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两种可能,一是三目聚灵盆的材质特殊,可以自主灭散灵果中生出的灵体,二就是石武身上有驱散灵体的秘术。他刚才之所以用灵力靠近石武就是想试试可否对返虚后期的石武进行短暂的搜魂,但他记起栾粟灵膳师对石武的看重,如果石武身上有类似增魂衣的内甲或者法宝,那石武就会立刻发现他的举动。到时候他的处境会显得很尴尬。他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对石武的搜魂。但他并没有打消探索石武的想法,他决定在石武炼制赤心果的时候以灵力笼罩在石武和三目聚灵盆周围,他势必要探出石武瞬间驱散大量灵体的方法。 半个时辰过后,石武站起了身子。他问向肖扬灵膳师道:“我能否使用分身合作炼制?” 肖扬灵膳师点头道:“可以。但必须是你现场凝聚的,外面的分身会有作弊之嫌。” 在得到肖扬灵膳师的应允后,石武从储物袋内拿出两件空冥品阶的法袍定于身前。他当即将一道凝聚炼神后期分身所需的阳灵火本源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阳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钻入空冥法袍内部,一条条赤色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阳灵火本源炼神后期的灵力,那凝聚成形的火灵分身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阳灵火分身刚一出现,石武立刻从神藏穴上的血色圆球内释放一道阴灵火本源过去腹部。他再次以同样的方法凝聚出一具炼神后期的阴灵火分身。 张文灵膳师与肖扬灵膳师不知石武此举的目的,正当他们把视线全放在石武本尊身上时,九十一颗外形酷似巨型心脏的赤色果子突然悬浮于三目聚灵盆上方。 wap. /130/130374/31150389.html 第九百五十五章 变局 张文灵膳师和肖扬灵膳师这才发现,石武不知在何时将储果盒交给了阳灵火分身。那些赤心果正是被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以灵力丝线带出。 站于聚灵盆旁和两具分身呈三角之势的石武在张文灵膳师和肖扬灵膳师被那九十一只赤心果吸引的刹那将右手按在聚灵盆盆边。 一道赤色火墙再次从三目聚灵盆盆边升起。 张文灵膳师的目光率先移回石武身上,而石武那两具分身则将那九十一只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全部放入聚灵盆内。 紧接着它们撤去灵力丝线,在聚灵盆旁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挥出双掌按于聚灵盆盆身。 石武本尊在赤心果进入三目聚灵盆时以自身九十一道返虚后期品阶灵力丝线注入灵果之中。 赤心果内的心跳声在石武灵力丝线进入后变得快速且有力起来。 了解赤心果特性的石武操控灵力丝线将它们内部经络迅速占据。 与此同时,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各自散出两千七百三十道灵力丝线,配合石武本尊延伸出的一千八百二十道灵力丝线一同进入三目聚灵盆内。 那些灵力丝线看似都朝赤心果扑去,然而真正进入赤心果内部的只有石武本尊延伸出去的第二批灵力丝线中的九十一道。 正享受着石武第一批灵力丝线的赤心果灵体在第二批灵力丝线进入的瞬间产生强烈的抗拒。它们纷纷以赤心果为核心从外界凝聚灵子,而它们这举动方一开始外面的赤心果就被石武本尊、阳灵火分身、阴灵火分身的灵力丝线若蚕蛹一般包裹起来。石武掌心卍字血印的红色光束早就蕴含在那些灵力丝线中。 石武神情无比严肃,因为他此次不止要对付那九十一只返虚后期灵体,还要时刻提防张文灵膳师的灵力试探。其双掌卍字血印的红色光束不断地向前注入,他体内灵力也在跟着疯狂消耗。所幸石武事先就将那些赤心果灵体与外界灵力隔绝。等那些赤心果灵体发觉不对想要吞噬那道受它们牵引的灵力丝线时,它们惊恐于自己居然完全动不了那道灵力丝线。 此消彼长之下,赤心果外的红色光束毫无阻碍地驱散着里面的灵体。 张文灵膳师认定石武是在故布疑阵,所以他并未在意石武那两具分身的举动。可他发现那两具分身的灵力丝线和石武本尊的灵力丝线交缠包裹那些赤心果后,那九十一只赤心果全部现出灵体暴起的现象。张文灵膳师当即以灵力笼罩在石武和三目聚灵盆周围,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石武那边走去。 肖扬灵膳师见状传音提醒道:「张文灵膳师,按照灵膳盟的规定,除非考核者主动寻求主考官帮助,否则即便是考核者出现灵火失控的情况主考官亦不能进入他方圆五百丈范围。」 张文灵膳师神色平静地传音回道:「老夫感知到那只聚灵盆内生出很多灵体,一时担心火纹灵膳师安危,所以才失神向前。你放心,我后续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肖扬灵膳师虽然传音说了声「好的」,但他心里总觉得张文灵膳师有些古怪。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去管这些了,就像张文灵膳师说的,那只聚灵盆内生出很多灵体,他迫切地想观察石武是如何解决这些灵体的。 张文灵膳师以灵力感知到石武本尊目前散出的是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之力,而三目聚灵盆中同时还有炼神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与炼神后期品阶的阴灵火之力。毫无疑问,那两道炼神后期品阶的灵力来自于石武那两具分身。 张文灵膳师思索再三决定以灵力探查石武那两具分身。可他的灵力还未触及石武分身,他就感应到那些蠢蠢欲动的灵体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 知道已经来不及的张文灵膳师止住所有动作撤回自身灵力。 方法就在眼前却毫无所获的挫败感让他以锐利目光盯向石武。 石武下意识地转头和张文灵膳师四目相对。 张文灵膳师心中一凛收敛精芒道:「这小子好生敏锐!」 石武从张文灵膳师眼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转而专注于三目聚灵盆内灵体尽散的赤心果。他心念一动间,赤心果外的灵力丝线就似花瓣一样向外绽放,里面的灵果于石武本尊的操控下化作一块块被完美分割的赤色果肉。 石武以另外的灵力丝线将第二只灵液瓶的瓶口扩至三千丈宽。随着他体内阳灵火本源作用于被包裹着的赤心果果肉,一缕缕赤红膏状物散发着迷人的光晕落至下方灵液瓶。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快速增长,九十六斤、三百七十斤、六百一十五斤…… 当重达七千两百八十斤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化作一千一百零一斤的赤红膏状物后,石武以灵力丝线盖上灵液瓶瓶盖,并将瓶身恢复至正常大小。 此时距离考核开始尚不足一个时辰。 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按照石武意愿一边掐诀念咒一边收回散出的所有灵力丝线。石武则在吸摄聚灵盆盆边上的火墙后将那两具分身中的火之本源一并吸入体内。 没有火之本源支撑的分身立马化作灵子消散于场间。 石武把三目聚灵盆连同那两具分身所穿的法袍尽皆收入赤云袋。随后他对肖扬灵膳师和张文灵膳师示意道:「还请二位主考官以评测法器为我这两道灵液类灵膳进行测验。」 肖扬灵膳师在石武说话时正满脸惊色地看着第二只灵液瓶上的数值。石武的炼制手法以及这最后的结果让肖扬灵膳师难以冷静。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就是为灵液类灵膳而诞生的!」 张文灵膳师虽然也感叹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但他现在只想快些结束这场监考,好找机会与石武商量可否就灭去灵体的方法进行交易。他出言道:「肖扬灵膳师,还请进行评测。」 肖扬灵膳师自知失态,他定下心神拿出一只雪白长觚道:「火纹灵膳师,此乃灵膳盟总部准备的从圣品阶法器感灵觚。此法器只要注入灵力便可吸取你炼制的灵液从而得出评测结果。」 肖扬灵膳师说完便打开第一只灵液瓶的瓶盖。他以觚口对准下方蓝婴果液,在向感灵觚内注入灵力后,觚***出一道白色亮光将一缕粘稠的蓝色丝状物吸入觚中。 一道蓝芒自感灵觚上蓦然亮起。九息之后,感灵觚前方映射出一行灵力文字「蓝婴果液,返虚后期品阶,完美品级」。 肖扬灵膳师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他也从玄炴灵膳师那儿知晓石武是以本源之力炼制的灵液,但看到这结果的他还是被震住了。他无法理解怎会有人愿意消耗那么多的火之本源去提升灵液品质,而且还是在考核的时候。 肖扬灵膳师不知道的是,这纯粹是石武的习惯罢了。石武在测试完灵果得到想要的结论后就会全部按照测试时的条件来。 肖扬灵膳师盖上灵液瓶瓶盖看向右边那只存放赤心果液的灵液瓶。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想着石武既然能用返虚中期品阶的蓝婴果炼出返虚后期品阶完美品级的灵液,那么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又将达到什么品阶。 早就知晓评测结果的张文灵膳师嫌弃地看着肖扬灵膳师。他很想传音给肖扬灵膳师问他能不能快点。 肖扬灵膳师在张文灵膳师催促的眼神中打开了赤心果液的瓶盖。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知晓血腥气越浓代表赤心果液的品质越高。他迫不及待地用手中感灵觚向内一吸,一条赤红丝线顺着觚口进入感灵觚中。 整只感灵觚瞬时变成赤红之色,里面仿佛有鲜血在流动一般。耀目的 赤芒自感灵觚上放射而出,将一号炼制位照耀成了一片血色空间。 约莫两百息后,一行赤色大字出现在感灵觚上方「赤心果液,返虚后期品阶,完美品级」。 「什么!」肖扬灵膳师无法接受道。这一声质问代表的是灵膳师对另一个灵膳师作品的欣赏。他不认为石武这道赤心果液的品质仅止于此。 张文灵膳师不耐烦地说道:「还请肖扬灵膳师宣布考核结果。」 肖扬灵膳师压下心中所有疑惑。他正色道:「火纹灵膳师炼制完毕的两道灵液类灵膳在重量上皆达到要求。两种灵液的品级都为完美,其中蓝婴果液的品阶被提升至返虚后期。我在此宣布,火纹灵膳师石武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此次考核结果由上三品灵膳师肖扬持灵膳盟总部发放从圣品阶法器感灵觚评测得出。」 张文灵膳师在八处方位的影音石记录好肖扬灵膳师所言后右手一抓,那八块影音石直接来到他手中。他把那些影音石交给肖扬灵膳师,他自己则是走向石武道:「恭喜火纹灵膳师了。」 石武回道:「多谢张文灵膳师。」 张文灵膳师正欲传音相问和那些灵体消散有关的事情,肖俊就带着夏融进入了聚灵殿一号炼制位。 夏融与肖俊在向张文灵膳师行礼过后就笑意盈盈对石武道:「恭喜石道友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 石武亦笑着道:「谢谢二位道友。让你们在外久等了。」 夏融打趣道:「若是别人说这话我肯定认为他在显摆,但鉴于石道友以前的考核,我也觉得这次确实久了些。」 夏融说完和石武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肖扬灵膳师见夏融都来了,他加紧将石武炼制的两瓶灵液装进那只印有「灵膳司」三字的储物袋。等夏融看过来时,他刚好把最后一件感灵觚收入袋内。他封印好袋口过去向石武作揖道:「恭喜火纹灵膳师!我还要将此次考核的物品送去灵膳司复核,先行告辞。」 「肖扬灵膳师且慢。」夏融出言阻拦道。 肖扬灵膳师还以为夏融要夺下那只储物袋,他冷声道:「夏司长忘了盟主那时的话?」 夏融笑道:「我当然记得。所以我不是让你留下火纹灵膳师的考核物品,而是想提醒你,今日是我来为火纹灵膳师添加上三品灵膳师印记。」 肖扬灵膳师双眉微皱,他没明白夏融这话的意思。 「肖扬灵膳师,你可以去魏副司那里同盟主汇报了。只是你要记得在汇报好后将此次考核的影音石送去我办公区域。我照旧负责公布火纹灵膳师的考核影像。」夏融说完便对石武道,「石道友,我来为你添加身份玉佩的印记。」 肖扬灵膳师一边琢磨着夏融的话一边快步离开聚灵殿。 石武在肖扬灵膳师离开后说道:「夏司长,这样不好吧。」 夏融道:「我只是按石道友的意思延伸了一下。如果石道友不想魏迅被打压,这时候通知他来为你添加上三品灵膳师印记应该还来得及。」 石武取下腰间玉佩道:「那还是别舍近求远了。」 夏融笑着接过玉佩。他从怀里拿出一枚赤色印章,对准玉佩原有赤色部分的上方按压下去。待夏融抬起印章,那块玉佩与印章接触的位置亦变成了锃亮的赤色。夏融递还玉佩道:「石道友,已经好了。今后你在灵膳盟的任何地盘都可享受上三品灵膳师的待遇。」 石武看到玉佩上的赤色已经覆盖到「火纹」二字上方,他喜悦道:「真是漂亮。」 肖俊对静立在那的张文灵膳师俯身作揖道:「张文灵膳师,主人还在等我们过去述职。」 张文灵膳师见这里非是与石武探讨的地方。他拿出一块传音玉 佩递给石武道:「火纹灵膳师,有空联系。」 石武收下玉佩道:「好的。」 夏融也出言告辞道:「我去帮你把晋升的信息录入灵膳司。」 石武和他们道了声别就飞回了自己寝宫。 灵膳司九千丈顶层,魏迅看到肖扬灵膳师仅在一个时辰后就回来了,他震惊之余询问道:「他通过了?」 肖扬灵膳师点头道:「通过了。」 「那可是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啊!他一个时辰就通过了?」魏迅再次确认道。 肖扬灵膳师有些明白夏融那话的意思了。他发觉魏迅与石武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他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地说道:「是的。盟主一直很关心石武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将石武此次考核的表现上禀给盟主。」 魏迅犹豫地拿出肖扬灵膳师与玄炴灵膳师专用的那块联络玉盘。他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 玉盘上方立刻显现出数字「五十七」。在魏迅倾注大量灵力后,自数字中射出的那道赤色光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齐齐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问道:「是与栾粟还是与石武相关的事情?」 魏迅抢先回道:「是石武。属下向您禀告过,石武于今日辰时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而他现在已经通过了考核。」 那赤色光影双目一凝:「他炼制的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灵果都未生出灵体?」 魏迅还未来得及细问,他只得将目光投向肖扬灵膳师。 那赤色光影直接道:「将储物袋解封,我要一观影音石内记录。」 肖扬灵膳师立刻念咒解除那只储物袋上的封印。他将八块影音石分别悬于和聚灵殿考场对应的八处方位,当时考核的所有画面在他灵力的驱动下依次播放。 「只需播放石武炼制的过程。」那赤色光影比上次要急切了些。 肖扬灵膳师遵从地把影音石内画面调整到石武炼制灵液阶段。 那赤色光影看着石武以灵力丝线将那些蓝婴果取出,它虽然无法从影像中感知到具体有多少灵果生出灵体,但它从那些幽怨的嘶鸣声中判断出石武在炼制那批蓝婴果时产生了不下半数的灵体。它凝神观看,下一瞬,那些灵体发出的嘶鸣之声全部消失。它盯着三目聚灵盆盆边上的那道火墙说道:「你还真是够谨慎的。」 那赤色光影见石武在那些灵体消失后迅速完成蓝婴果液的炼制,它还以为石武是在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灵果时消耗了很多时间。谁曾想它居然看到石武在那盘膝打坐起来。 那赤色光影问向肖扬灵膳师道:「他一共打坐了多久?」 肖扬灵膳师回道:「半个时辰。」 「这期间你可有探索石武那只聚灵盆?」那赤色光影追问道。 肖扬灵膳师道:「张文灵膳师在场,属下没把握避过他的感知。况且属下不想让火纹灵膳师与盟主这方生出嫌隙。毕竟他很有可能是我们的伙伴。」 那赤色光影点头道:「你做的不错!」 肖扬灵膳师向后快速播放,直至画面显示到石武起身问他可否使用分身。 那赤色光影仔细看完了石武炼制赤心果液的过程,随即它坐去主座沉思起来。 半刻时后,那赤色光影出言道:「肖扬,石武通过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后是谁帮他添加的身份印记?」 肖扬灵膳师如实道:「是夏融。」 那赤色光影问向魏迅道:「石武没找你?」 魏迅赶忙回道:「估计他想避嫌,以免让丁阳灵膳师一方产生怀疑。」 「避嫌?那他为何找夏融?他 就不怕我的怀疑么?」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有些慌乱道:「属下不知火纹灵膳师的想法。」 那赤色光影冷声道:「魏迅,你应该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魏迅跪地道:「属下为盟主尽忠之心天地可鉴!」 那赤色光影道:「最好是这样。如果被我知道你在暗地里做了什么影响大局的事。你的下场绝不是身死道消那么简单!」 「属下不敢!」魏迅叩首道。 那赤色光影又看向肖扬灵膳师道:「你在石武炼制赤心果液时可有什么发现?」 肖扬灵膳师惭愧道:「属下无能!即便是近距离观看火纹灵膳师炼制那两道灵液,属下还是无法解开他于短时间内驱散怨灵的方法。属下现今有两个猜测,其一为火纹灵膳师的聚灵盆材质特殊,可根据他的修为灭去在聚灵盆中生出的灵体。其二是火纹灵膳师掌握了驱散灵体的秘术。」 那赤色光影赞赏道:「你比以前更加细心了。」 「盟主过奖了。」肖扬灵膳师谦逊道。 那赤色光影道:「石武驱散灵体的方***有人帮我们调查,我们只要等结果就行。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与石武好好结交。」 「属下遵命!」肖扬灵膳师和魏迅一同回道。 那赤色光影过去肖扬灵膳师身旁:「那两瓶灵液呢?」 肖扬灵膳师当即就将那两只灵液瓶递交过去。 那赤色光影打开灵液瓶瓶盖,里面的蓝婴果液与赤心果液如受牵引般来到它身前。 「分灵诀——火灵驱!」那赤色光影右手五指向外一抵,漂浮在它身前的两团灵液后方旋即出现大小相当的两团阳灵火本源。 那赤色光影自身上延伸出一缕灵力丝线,先后没入那两团阳灵火本源之中。它眼神微凝道:「他的阳灵火本源变强了!」 肖扬灵膳师与魏迅闻言皆感骇然。 那赤色光影撤回灵力丝线右手五指一握,被分离的灵液与后方的阳灵火本源再次融为一体。 待那两种灵液回归瓶中,那赤色光影自语道:「我当年就该以灵膳盟的名义跟他换那功法的。现在他估计要坐地起价了。改天我还是得找栾粟谈谈。」 那赤色光影做定之后从魏迅手中拿起那块联络玉盘交给肖扬灵膳师:「你近来表现不错,这块联络玉盘就物归原主吧。我于北部第三据点的隐藏势力也由你全权接管。」 肖扬灵膳师接过玉盘俯身作揖道:「多谢盟主!」 魏迅还等着玄炴灵膳师的分身对他下令,可他却看到它再次化作一道光束没入肖扬灵膳师手中玉盘之内。 这一刻魏迅对石武的恨意可谓滔天。 wap. /90/90961/20828219.html 第九百五十六章 各有烦恼 肖扬灵膳师珍视地将那块联络玉盘收入怀中。他知道自己已经取得玄炴灵膳师的谅解,接下来北部第三据点与盟主一方相关的所有资源都会为他所用。但他并不准备像以前那般高调。那段修建灵膳塔的经历让他变得沉稳内敛。 肖扬灵膳师看到魏迅在那发呆,他没有打扰地从袖中取出十六块全新的影音石,用以拓印两份石武考核时的影像。紧接着他把那八块影音石原本和那两瓶灵液重新收入印有“灵膳司”三字的储物袋中。他将那只储物袋封印好后递给魏迅道:“魏副司,劳你派人将这些物品送去灵膳盟总部。” 魏迅从对石武怨恨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主动摘下自己腰间那块副司长令牌,他俯身作揖道:“还请肖扬灵膳师主持灵膳司事务!” “魏副司不必多礼。”肖扬灵膳师扶起魏迅,他没有去拿那块副司长令牌,而是将那只储物袋塞在了魏迅手里。 魏迅吃不准肖扬灵膳师的心思。他再次递上令牌道:“若由您领导,我们定可压过丁阳灵膳师一方在灵膳司的势力。” 肖扬灵膳师婉拒道:“我对灵膳司的了解远不如你,就没必要换来换去让下面人心浮动了。何况盟主已经对我们发令,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与石武交好,我想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 魏迅见肖扬灵膳师真的无意接手他的势力。他收起令牌道:“我这就安排人手将这只储物袋送去灵膳盟总部。” “嗯。我去把影音石拓本交给夏融,让他公布火纹灵膳师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像。”肖扬灵膳师道。 魏迅问道:“可要我与您一起过去?” 肖扬灵膳师摇头道:“不必了。我送好后就会回去府宅,我想再研究一下石武的考核影像,看可不可以从中勘破他驱散灵体的方法。”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魏迅恭敬道。 肖扬灵膳师笑了笑道:“魏副司何故如此拘谨。想当年我受罚被弃,只有魏副司待我如常,这份情肖扬不会忘的。” 魏迅庆幸自己那时候没对肖扬灵膳师行过分之举,否则现在必定遭他追责打压。魏迅敬畏道:“盟主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后我方在北部第三据点的势力将全部由您接管。所以卑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肖扬灵膳师和善道:“那些礼数用在外人面前就行了,像这种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时候无需如此。” 魏迅神情激动道:“多谢肖扬灵膳师!” 灵膳司顶层属于丁阳灵膳师一方的区域内。 从栾粟宫回来的夏融当即命专人在灵膳盟的资料库录入石武已将灵膳师品阶升至上三品。他猜到魏迅他们正在向玄炴灵膳师汇报,他也没闲着,他吩咐手下在外恭候,时刻准备接收魏迅一方送来的影音石。他自己则过去了那间专属的密室。 夏融开启此间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接着自怀里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玉盘上方旋即现出一个“三”字。他以体内灵力注入外显的数字“三”中,一道赤青双色的光束自其内蓦然射出,于密室中汇聚形成一个人形光影。 夏融一见那赤青光影便双膝跪地道:“属下拜见主人!” 那赤青光影右手一抬将夏融身子立直道:“无需多礼。你有何事禀告?” 夏融遂将石武在一个时辰内通过上三品灵膳师考核以及魏迅那日在灵膳司大厅说的话一并告知。 “果然是后生可畏!”那赤青光影话锋一转道,“他会否已经加入了玄炴的阵营?” 夏融疑惑道:“主人,若火纹灵膳师已加入玄炴灵膳师一方,那魏迅如何会在我面前暴露他?” 那赤青光影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们说不定是故意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好利用你为石武做遮掩。” 夏融回忆当时的情景,他坚持道:“主人,我觉得那日石武与魏迅的情绪都不似作假。” “这件事确实有待考证。你看过石武考核时的影像了么?他此次表现如何?”那赤青光影问道。 夏融如实道:“属下过去给石武的身份玉佩添加上三品灵膳师印记时肖扬灵膳师就将与石武考核相关的物品全部收起。属下已经通知肖扬灵膳师让他在向玄炴灵膳师汇报好后把影音石拿来。” 那赤青光影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夏融赶忙道:“主人言重了!” 那赤青光影自家人知自家事道:“我虽然可以给你在北部第三据点弄个正司长的位置,但在这种大事上我依旧无法与玄炴抗衡。” “一时的得失无足轻重,只要最终的胜利属于主人即可!”夏融朗声道。 那赤青光影点头道:“说得好!” 夏融继续道:“尽管属下尚未看到石武的考核影像,但我从张文灵膳师和肖扬灵膳师对他的态度可以确定,他此次考核定有出彩之处。” 那赤青光影沉声道:“这等人才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在其羽翼未丰之前毁去。” 夏融面露惊色,却不敢有任何言语。 那赤青光影注意到了夏融的反应,它问道:“你有异议?” “属下不敢。”夏融低首道。 那赤青光影道:“我们主仆多年,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言无妨。” 夏融纠结过后道:“主人,我只是觉得火纹灵膳师即便不加入我们这方也不会选择玄炴灵膳师他们。属下犹记得影郎君传音发誓要将石武挫骨扬灰抽魂炼魄,石武与东部第二据点之间的仇怨不会那么轻易解开。所以您没必要横插一脚将火纹灵膳师推向玄炴灵膳师那方。” 那赤青光影明白夏融的意思。它说道:“如果火纹灵膳师今后还想往上爬,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借助我这一方或者玄炴那方的势力。虽然他跟东部第二据点有仇,但他与玄炴之间并无过节。我们现今的实力和玄炴那方还有着明显的差距。在这利益为先的修真界,你觉得火纹灵膳师会怎么选?” “属下与火纹灵膳师有过多次接触。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我认为他就算在中立的栾粟灵膳师麾下亦有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登上灵膳天榜。”夏融道。 那赤青光影很少见夏融对一个人有如此评价。它问道:“你为何这么看好他?” “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所以属下恳请主人三思,若没有明确石武会投靠玄炴灵膳师一方,千万不要对他下杀手,以免让玄炴灵膳师得利。”夏融恭敬道。 那赤青光影思索良久道:“好吧。你以我的名义再去找他谈一次。你告诉他,若他愿意归属我方阵营,待他晋升至灵膳天榜前三十名,我会收他为义子。今后若我坐上灵膳盟盟主之位,那他就是下一任的灵膳盟盟主!” 夏融骇然道:“主人,您麾下其它灵膳天榜上的灵膳师们会同意吗?” 那赤青光影呵呵笑道:“我何须他们同意。我只是要把他们凝聚在一起先助我登上灵膳盟盟主之位,至于以后的事情那自然是以后再说。” 夏融恍然大悟道:“属下知晓了!” 那赤青光影之所以敢跟夏融这般明言,是因为夏融乃是他以咒印控制的奴仆。此咒印除了会让夏融完全尽忠外,一旦有人想从夏融脑中搜寻与他相关的信息,夏融会立刻自爆。 那赤青光影下令道:“你在拿到石武的考核影像后就先扩散出去,等过个几天再去找他相商我今日的提议。” “属下遵命!”夏融应和道。 与为拉拢石武而发愁的玄炴灵膳师、丁阳灵膳师不同,在栾粟殿内听张文灵膳师述职的栾粟灵膳师正哈哈哈地笑着。他赞赏道:“好小子!有他在,我北部第三据点想不热闹都难。” 张文灵膳师借故问道:“栾粟灵膳师,这火纹灵膳师到底什么来历?” 栾粟灵膳师回道:“我只知他是个云游散修,与郭炘道友是忘年之交。郭道友不仅将火灵分身术传授给了他,还不惜千万里赶来为他助威。” 张文灵膳师听到郭炘之名神色一凝道:“那他与霍灸道友是否也相识?” 栾粟灵膳师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对他很感兴趣?” “我非是对他感兴趣,而是想跟他谈谈可否交易那驱散大批灵体的方法。”张文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询问道:“你应该没在他考核时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张文灵膳师想着影音石只录下他向前走了一步的影像,石武与肖扬灵膳师又都感应不到他的灵力,他当然不承认:“没有。我就是在火纹灵膳师炼制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时发现那九十一只赤心果中全部生出灵体,我怕他有危险就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些。后来我及时止住了步子,正好领略了他那奇特的炼制手法。” 栾粟灵膳师提醒道:“火纹灵膳师的性子十分谨慎。如果你想跟他谈交易就摆在明面上,莫要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了。”张文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道:“这次辛苦你了。若无它事你就在栾粟宫中住段时日再回文岛吧。” 张文灵膳师笑着道:“好的。” 肖俊立即递上一块令牌:“张文灵膳师,除了自东边数第二间宾客宫殿外,其它空余的宫殿您皆可入住。” 张文灵膳师未去接那令牌,而是问向栾粟灵膳师道:“尤蓉预留了那座宫殿?” 栾粟灵膳师回道:“是我一位名叫花径轩的好友。他于数月前借用那座宫殿内的法阵渡过了返虚天劫。他言说自己虽侥幸成功,但在那座宫殿内留下了极重的天劫余威。他让我莫要让旁人进入,以免伤及无辜。” 张文灵膳师由于先前一直在炼制灵膳,所以他并未听过花径轩的名号。他认为区区返虚修士的天劫余威有何可惧。他收下肖俊递来的令牌道:“我去找一下钟小友,让他领我过去火纹灵膳师那边。” 栾粟灵膳师没有阻拦道:“你去吧。” 待张文灵膳师离开,栾粟灵膳师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向内注入灵力。 正坐在院中的石武感应到腰间栾粟宫令牌内传来栾粟灵膳师的灵力。他立马将灵力注入与栾粟灵膳师开启了实时通话。 栾粟灵膳师上来便说道:“恭喜你成功晋升。” 石武笑着回道:“多谢。” 栾粟灵膳师道:“我还未看到你考核时的影像,但听张文灵膳师说,你这次又大出风头了。” “那等被人窥探的风头我真的不是很想出。”石武语带深意道。 栾粟灵膳师听出石武的意思:“是肖扬还是张文?” 石武没有隐瞒道:“是张文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脸色阴沉道:“我刚刚听他说起他想跟你交易驱散灵体之法就感觉不对。我还特意问他有没有在你考核时做什么出格之事。他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只是担心你被那些返虚后期品阶的灵体侵害,所以就向你那边迈了一步。” 石武轻笑道:“如果换我我也会这么说。毕竟肖扬灵膳师和我都只是返虚后期修士,按理说是感知不到他那从圣品阶灵力的。而场中的影音石更是只能记录影像。他在这些有利条件下产生想要探索驱散灵体之法的心思实属正常。” 栾粟灵膳师颇感意外道:“你为何会帮他说话?他在你旁边了?” 石武看了看四周道:“我寝宫的从圣品阶法阵还开着呢,他应该进不来吧。” “少贫嘴了。”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认真道:“您知道我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所以当我发觉张文灵膳师在对我进行窥探时我甚至想过会否是您指使的他。不过在他用灵力靠近我数次最终选择撤离后,我确定这一切都是张文灵膳师的自作主张。如果您要对我进行查探,根本不用挑地方,更不会安排修为低过您的张文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本来我还因你将我看低而有些生气。不过听到最后我选择原谅你。” “您生什么气啊。人是您指定的,被窥探的是我,我联想一下也很正常吧。”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道:“那你准备怎么应对从圣境的张文?” 石武啧啧道:“您这么试探我有意思吗?” “你小子的疑心未免太重了。”栾粟灵膳师不满道。 石武道:“如果您是正常询问就不会加从圣境三字。” 栾粟灵膳师语气平静道:“我这是在给你提个醒。如果张文用强你可以把我搬出来。” 石武笑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的。但他要是阴奉阳违或者鼓动其他从圣境修士该当如何?” 栾粟灵膳师沉默片刻道:“你先老实告诉我,你那一次性可驱散九十一只返虚后期品阶灵体的方法是否只有你一人可使用?” “是的。”石武直截了当道。 栾粟灵膳师道:“等张文找过你之后,我会联系数名从圣境好友,让他们帮我放出消息,就说你驱散灵体的方法乃是血脉之力。” 石武愣了愣道:“血脉之力?” “修真界有很多特殊的血脉。有的血脉在法术领悟上有极高天赋,有的血脉在体魄血肉之力上远超同阶修士。你就说你石家血脉可灭杀一切品阶低于你修为的灵体。如此张文再难打你主意。” 石武双目放光道:“不错!我还可以先把三目聚灵盆让他检验一下,然后当着他的面演示一番!” “给他检验三目聚灵盆可以,但你当着他的面施展那术法会否有被看破的危险?”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确定道:“您放心,只要他不把灵力注入我体内,我有十成的把握避过他的窥探。毕竟我先前考核时就这么干过了。” 栾粟灵膳师没有再去过问:“随你吧。你多注意就是。” “谢谢。”石武由衷说道。 栾粟灵膳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达到什么高度。” 石武没有立下什么豪言壮语,他只是着眼当下道:“起码会在灵膳大典上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荣耀。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您也知道的,盟主那方或者丁阳灵膳师那方都会要我做出选择。他们绝不允许我投入对方的阵营,到时候我免不了要面对一番阴谋诡谲。” 栾粟灵膳师语气沉重道:“届时我们再想办法拖延吧,说不定会有转机。” “您别一副欠了我什么的样子。您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很庆幸能在北部遇到您。”石武感激道。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行吧。” 此时石武门外响起钟天灵膳师的声音:“石道友,钟天求见!” “好了,我去解决麻烦了。您忙吧。”石武说完撤去令牌中的灵力。 他起身关闭宫殿外的从圣品阶阵法屏障。他一打开大门就看到了外面的钟天灵膳师和张文灵膳师。他对二人作揖道:“见过张文灵膳师、钟天灵膳师。” 钟天灵膳师满脸笑意道:“石道友,我从张文灵膳师那里得知你已成功晋升。当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钟道友。”石武回道,“二位进来坐吧。” 张文灵膳师不客气地迈步进入。他看到石武院中只放着一张方桌和配套的四张宽椅,他评价道:“火纹灵膳师果然是大道至简之人。” 石武领着钟天灵膳师进入院内道:“张文灵膳师谬赞了。您请坐。钟道友也坐吧。” 张文灵膳师乃此间修为最高之人,是故石武和钟天灵膳师在他坐下后才各自落座。 石武问钟天灵膳师道:“钟道友此来只是为了恭喜我吗?” 钟天灵膳师道:“是张文灵膳师找你有事。” 石武转而看向张文灵膳师。 张文灵膳师开门见山道:“火纹灵膳师,我想购买你那驱散灵体的方法。你开个价吧,无论是从圣品阶的灵膳还是仙玉法器之类都可以。” 石武从钟天灵膳师脸上的惊诧看出他也是刚知晓张文灵膳师来此的目的。他笑了笑道:“张文灵膳师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但您这要求我无法答应。” 张文灵膳师极有耐心道:“火纹灵膳师,我知道你那驱散灵体的方法很珍贵,所以你大可以把价钱开得高一些,莫要直接回绝。” 石武讲明道:“张文灵膳师有所不知,非是我不想售卖,而是我这驱散灵体的方法源自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张文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同时重复道。 石武点头道:“是的。” 张文灵膳师明显不信道:“火纹灵膳师,恕张某孤陋寡闻,我从未听过有和驱散灵体相关的血脉之力。” 石武无奈道:“我们同属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我没必要骗你们。” 钟天灵膳师打圆场道:“张文灵膳师,石道友非是那种欺瞒之人。不过话说回来,石道友,你这血脉之力当真特别,我能否有幸观赏一二?” 石武心里求之不得,但他面上却略显犹豫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方才消耗了大量的火之本源,如今无法同时炼制太多的返虚中期或者返虚后期品阶灵果。” 张文灵膳师见石武答应,他当即拿出两只灵膳玉盒道:“火纹灵膳师,这是两份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的复源羹,你服用过后可加快火之本源的恢复。这就当我和钟天灵膳师观看你用血脉之力驱散灵体的报酬。” 石武拒绝道:“这复源羹就算了。有劳张文灵膳师去灵膳司购买一只返虚中期的蓝婴果和一只返虚后期的赤心果,我来为你们演示。” 张文灵膳师闻言大喜,他将那两盒复源羹放在桌上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在这稍等,我去去就回。” 张文灵膳师说罢便瞬移消失在了石武的宫殿内。 /130/130374/31202819.html 第九百五十七章 伐异 钟天灵膳师在张文灵膳师离开后满是尴尬地坐在那里。他懊悔自己的大意。要是一开始就问清张文灵膳师来此的目的,他肯定找个借口避开这趟浑水。 石武注意到钟天灵膳师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主动说道:“钟道友不必如此。其实我也想趁这机会让外界知晓我族血脉之力的效用。” 钟天灵膳师知石武是在给他台阶下。他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之胸襟当真让钟某钦佩!等石道友闭关结束,我定为你联络各方好友,让你炼制的灵液卖到最高价格!” 石武笑了笑道:“我等等还要为你们演示驱散灵体之法。灵液的生意还是以后再说吧。” 钟天灵膳师暗自叹息,他明白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合作机会因这次事件付之东流了。 张文灵膳师很快就回到石武的宫殿外。他拿着两只储果盒坐去原先的宽椅上:“火纹灵膳师,这里面分别有一百二十四只重量在六十斤左右的返虚中期品阶蓝婴果和九十一只重量在八十斤上下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你今日先各炼制一只,等你闭关恢复后,你再当着我的面将剩下的炼完。” 钟天灵膳师心里虽然觉得张文灵膳师的要求很过分,但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石武则是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张文灵膳师盯着石武道:“你笑什么?” “我笑如果我恢复好后若栾粟灵膳师也给我安排任务,那我该先完成谁的?”石武问道。 张文灵膳师见石武用栾粟灵膳师压他。他不悦道:“此事我会向栾粟灵膳师说明。请吧。” 张文灵膳师将那两只储果盒递至石武桌前。 石武拿起左边那只储果盒道:“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至于我没答应的,即便有人强逼也未必能成行。” 张文灵膳师觉得现在的后生晚辈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在北部第三据点重树威信。他见石武散出灵力丝线没入储果盒内,他疑惑道:“你不用聚灵盆?” 石武自赤云袋内取出三目聚灵盆道:“其实光炼制一只灵果的话用不用聚灵盆都一样。” 张文灵膳师要求道:“按你考核时的条件来。” 石武以咒语将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百丈,随后放置于院落之中。他拿起两只储果盒过去聚灵盆旁,他转头问向张文灵膳师道:“可有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 张文灵膳师右手一甩,两只全新的灵液瓶出现在石武身侧。他说道:“我只对那驱散灵体之法有兴趣,炼出的灵液以及这两只灵液瓶都归你。” “好。”石武以灵力丝线将那只如婴孩一般的蓝色灵果取出。 张文灵膳师怎会放过近距离观察石武的机会。他与钟天灵膳师分别来到石武左右两侧。他随即感应到那只蓝婴果在被灵力丝线放入聚灵盆后才生出灵体。 正当张文灵膳师想用灵力探入三目聚灵盆内部,一道由返虚后期阳灵火之力形成的火墙自聚灵盆盆边蓦然升起。 而在火墙出现的瞬间,石武又用一道赤色的阳灵火丝线包裹着掌心卍字血印的红色光束来到蓝婴果外。 张文灵膳师当即察觉蓝婴果内的灵体诡异地消失了。 石武一边用灵力丝线将蓝婴果果肉完美分割,一边对张文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讲解道:“由于我血脉之力的缘故,连带着我操控的灵力丝线都具备了驱散灵体的效用。” 石武打开身旁的灵液瓶瓶盖,将分割好的蓝婴果果肉送至灵液瓶瓶口。 伴随着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本源的注入,粘稠如膏状的蓝婴果液自果肉中徐徐飘下。 张文灵膳师再提要求道:“火纹灵膳师,有劳你放慢驱散灵体的速度。” 石武道:“我的血脉之力作用在那些灵体上等同于对它们施加酷刑。我有位朋友看到后希望我不要让它们太过痛苦。我答应了它,所以我通常在那些灵果生出灵体的刹那就操控灵力丝线将它们驱散。” 张文灵膳师对炼制完毕盖上灵液瓶瓶盖的石武道:“火纹灵膳师何必去在意那些灵体的感受。” 石武举了举右手上的那只储果盒道:“这事与那些灵体的感受无关。我只是坚守对我朋友的承诺。” 石武的话在张文灵膳师听来就是狡辩。可如今身处栾粟宫中,他不好造次。他只得寄希望于自己能跟上石武驱散灵体的速度。他说道:“有请火纹灵膳师炼制赤心果液。” 石武拿出考核时的那两件法袍定于身前,他以火灵分身术先后凝聚炼神后期修为的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 张文灵膳师眉头紧皱,因为院落之中出现了比方才考核时还要夸张的场景。只见数千道灵力丝线眼花缭乱地将一只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放入三目聚灵盆中。 石武一掌按在聚灵盆盆边,随着那道火墙的升起,石武本尊的灵力丝线迅速占据那只赤心果的内部经络。他同时操控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配合本尊将卍字血印的红色光束包裹带到那只赤心果外。 即便张文灵膳师先一步将灵力注入三目聚灵盆内,但那只赤心果中生出的灵体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被石武驱散殆尽。 就像石武先前跟栾粟灵膳师说的那样,只要张文灵膳师不是把灵力注入他本尊体内,他就有十成的把握避过张文灵膳师的窥探。 石武有条不紊地将那八十斤赤心果果肉炼化成十二斤赤红膏状物。他对压抑火气的张文灵膳师和一脸震撼的钟天灵膳师道:“二位可看清楚了?” 钟天灵膳师本想夸赞几句,可他见张文灵膳师沉默不语,他也就没去开那个口。 石武见他们未有回应,他自顾自地将聚灵盆盆边上的火焰吸摄入体。 张文灵膳师在石武转身散去阴灵火分身时趁机用手掌轻触三目聚灵盆盆身。他可以确定三目聚灵盆的材质极为普通,那么一切的根源就都在石武身上了。三目炎睛兽兽魂感知到有外人触及三目聚灵盆,它连忙以雷霆咒印通知石武。 石武把阳灵火分身与阴灵火分身的法袍收入赤云袋。在施展咒语将三目聚灵盆恢复至正常大小后,他一边将聚灵盆放入袋中一边用雷霆咒印告诉三目炎睛兽兽魂道:“没事的。你安心稳固修为。” 三目炎睛兽兽魂对石武的话无比信任:“好的主人!” 收好自身物品的石武将手里那两只储果盒还给张文灵膳师道:“请您收好。” “这些灵果你先留着吧,免得你出关以后我还要特地找出来给你。”张文灵膳师如下命令道。 石武见张文灵膳师仍不罢休。他语气转冷道:“张文灵膳师,你是在帮栾粟灵膳师做主吗?” 张文灵膳师呵呵笑道:“火纹灵膳师,我为这北部第三据点出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不就是让你炼制两批灵果嘛,你何必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一口一个栾粟灵膳师。” 张文灵膳师说话间驱动一道从圣品阶灵力威压落在石武身上,让石武脚踝没地闷哼一声。 钟天灵膳师对此视若无睹。在他想来,石武已经不准备与他合作,他没必要为了石武去惹张文灵膳师不快。 石武额头青筋暴起,他拼尽全力将腰间那块印有“栾粟”二字的令牌抓在手中。 张文灵膳师见状收回灵力威压道:“不用你通知我也会去上禀栾粟灵膳师。好好闭你的关,出来以后当着我和栾粟灵膳师的面将这两批灵果炼好!” 石武一言不发怒视着张文灵膳师。 张文灵膳师狂傲地笑道:“返虚修士再厉害也终究只是返虚修士。” 钟天灵膳师赔笑道:“可不是嘛!北部第三据点还得靠您和栾粟灵膳师、尤蓉灵膳师顶着。” 张文灵膳师受用道:“说得好!钟天,我们走吧,可不要影响到火纹灵膳师恢复火之本源。” “晚辈遵命!”钟天灵膳师附和道。 直至张文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离开石武的宫殿,石武才从地里抬起双脚。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这张文灵膳师比之齐黎灵膳师远远不如。” “那你为何不揍他个狗东西!”天劫灵体忿忿道。它在察觉石武遭受从圣境威压时便从《玄雷击杀咒》卷轴中冲了出来。它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外面的情况,听见张文灵膳师威胁石武它恨不得出去跟他拼命。 石武解释道:“我不想让栾粟灵膳师难做。你也听到了,北部第三据点还得靠这从圣境的张文灵膳师撑着。” 天劫灵体双拳握紧道:“我们干脆直接投靠丁阳灵膳师得了。这样我们不仅能和盟主一方对抗,还不用在这受闷气!” “到哪都一样的。你以为我过去丁阳灵膳师那里他麾下那些人就不会对我生出敌意么?”石武早就看透道。 天劫灵体有气没处撒道:“真想用雷族术法劈死那个长眉老怪!还有那个狗腿子,一起劈了最好。” 谁知天劫灵体刚说完,石武隔壁那座宫殿便生出震天雷响。 石武与天劫灵体惊诧之际看到五道颜色各异的巨型雷柱融合为一挟灭世之威轰然落下。 石武赶忙将全身灵力提至巅峰,同时身形飞速后退。 “啊!”即便在万丈之外石武还是听到了张文灵膳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这就是从圣境灭像之雷的威力?” 天劫灵体一脸茫然道:“是我吗?”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一道愤怒的灵族之语:“卑劣人修!汝不仅以秘法将天劫滞留,更让与汝同灵之从圣境人修替汝应劫,当真可恶可耻!今日吾先以五雷共源之术毁应劫者四肢剥夺其五感,教汝知违背天道之下场!待汝从圣天劫时吾族前辈定毁你肉身灭你元神!” “伐异之雷!”天劫灵体大骇道。它随即捂住嘴巴生怕被那伐异之雷听见。 伐异之雷并未留意到天劫灵体的存在,它开启栾粟宫上空雷门,化作一道五彩流光飞了进去。 场中能听懂灵族之语的只有天劫灵体和石武。石武问向天劫灵体道:“何谓伐异之雷?” 天劫灵体松了一口气道:“是我雷族中专门对拥有两种或者两种以上本源的人修降下天劫的族类。” 石武双目微凝道:“那是花径轩的返虚天劫。” “花径轩的天劫?”天劫灵体震惊道,“也就是说他前面十年一直都在你隔壁闭关!” 石武不止想到了这些,他还意识到自己开启东行计划离开栾粟宫那一日,在此破境升修的正是花径轩。 对于这敌友未明神出鬼没的善慧皇亲传弟子,石武后背不由得冒起一股凉意。 天劫灵体问石武道:“这花径轩到底想干嘛?栾粟灵膳师为何会准许他在栾粟宫内滞那五道本源天劫!还是说栾粟灵膳师也不知晓这件事?” 石武面色沉重道:“那伐异之雷离开了吗?” “上方雷门已然关闭。”天劫灵体道。 石武道:“我们过去看看张文如何了。” 天劫灵体感兴趣道:“好的!” 此刻栾粟宫内人员涌动。他们虽然都向出事的地点赶去,但除了已经进去的栾粟灵膳师外,无人敢靠近那座被夷为平地的宫殿。 在宫殿三千丈外维持秩序的肖俊拦住欲向前的石武道:“别过去,主人正在应对!” “里面还有雷劫?”石武话音刚落,前方就燃起一片滔天烈焰。 肖俊立刻对众人喊道:“都退后!” 石武感应到那烈焰源自于张文灵膳师。他跟着肖俊他们一同往后退了六千丈。 喷涌乱窜的烈焰很快淹没了栾粟宫数条通道。好在此间有阚玉子布置的从圣品阶防御法阵,处于警戒状态的法阵在那些灼灼烈焰欲蔓延至别处时自行生出用以隔绝的屏障,它们将那些火焰尽数封印收入地底。 那处被夷为平地又变得一片焦黑的宫殿内,栾粟灵膳师保持结印姿势将被制住的张文灵膳师带出。 众人眼中皆现惊恐之色。因为张文灵膳师已经完全没了人形。他法袍破烂四肢断裂,七窍之中更是流淌着可怖的黑色液体。即便被栾粟灵膳师以术法控制,他还是癫狂地想要豁命搏杀。 栾粟灵膳师将张文灵膳师带至钟天灵膳师面前。他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被吓到痴呆的钟天灵膳师在栾粟灵膳师的厉喝声中回过神来。他看见张文灵膳师的惨状,他当场涕泪横流连话都不会说了。 周围众多灵膳师都看出钟天灵膳师是被吓破了胆。 栾粟灵膳师见钟天灵膳师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他先让张韬过来从他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灵液瓶和一个灵膳玉盒,然后张韬按栾粟灵膳师的吩咐将那只灵液瓶交给了肖俊。当栾粟灵膳师强行打开张文灵膳师的嘴巴,张韬配合地把灵膳玉盒中的晶莹胶状物喂进张文灵膳师嘴里,肖俊则以那瓶灵液为张文灵膳师止住断肢处的鲜血。 张文灵膳师在这过程中直接痛到晕厥过去。 栾粟灵膳师以灵力查探,发现张文灵膳师并无性命之忧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转而问石武道:“你可知他为何会弄成这副模样?”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看向了石武。 石武神情凝重道:“他们是在我旁边那座宫殿出的事,我一看见那五道诡异雷柱就退去了万丈之外。是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 一名身穿白衣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刻着“徐荻”二字的中年汉子出言道:“栾粟灵膳师,那座宫殿先前乃是花径轩居住,而那五道雷柱明显与他前段日子渡的返虚天劫有关。” 徐荻灵膳师这么一说,场中很多灵膳师都记起来了。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赞赏道:“这人真会找重点!” 石武他们都看向栾粟灵膳师,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肖俊见栾粟灵膳师不便开口,他站出来说道:“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肖俊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 石武对肖俊传音道:“肖道友你为何要揽责?” 肖俊没有回复石武,他坚定地对众人道:“我身为栾粟宫管事,却没有让张文灵膳师重视那座宫殿的危险,以致于他遭受这等祸事。我难辞其咎!” 石武在场中众人开始认同肖俊的罪责时朗声道:“肖管事,你是什么修为?” 连同肖俊本人在内的很多修士都不明白石武为何有此一问。 肖俊回道:“返虚中期。” 石武点头道:“你可有告知过张文灵膳师我旁边那座宫殿的危险?我是说十分明确的那种。” “有。我在递上宫殿令牌时言明自东边数起第二座宾客宫殿不能入住。主人更是补充说了花径轩于数月前借用那座宫殿的法阵渡过返虚天劫,并在宫殿中留下极重的天劫余威。旁人不可进入以免伤及无辜。”肖俊如实道。 石武作色道:“肖管事可敢当着张文灵膳师的残躯以及在场众人的面发下道誓,为你方才的言语负责!” 肖俊有些明白石武的意思了。他看向栾粟灵膳师,在栾粟灵膳师对他投来肯定的眼神后他以本命灵根发下了道誓。 石武对众人道:“你们都看到和听到了。这件事实则是个意外。” 徐荻灵膳师不满道:“那照火纹灵膳师的意思,张文灵膳师这般惨状是他咎由自取吗?”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周围修士在徐荻灵膳师这话说出后都向石武投来质疑的眼神。它忍不住小声嘀咕:“难道不是吗?” 石武当然不会这么回徐荻灵膳师,他正视众人目光道:“大家同为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我如何会这么去想张文灵膳师?我只是不愿看到一直为大家尽职尽责的肖管事蒙受不白之冤。试问如果徐道友处在肖管事的位置上,你要如何拦下连栾粟灵膳师出言相劝都无用的张文灵膳师?” 徐荻灵膳师想要反驳,却发现石武已经用栾粟灵膳师堵住了他所有反驳的点。 钟天灵膳师此刻终于缓了过来。他神情激动地指着石武道:“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张文灵膳师不会成这副模样!” 场中众人被钟天灵膳师这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他们突然想起栾粟灵膳师在钟天灵膳师无法言语期间问过石武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不禁猜测起石武与这件事的关联。 石武冷声道:“钟道友,你被吓昏了头就去好好休息。” 钟天灵膳师目光炯炯道:“你敢发下道誓说你刚才在院内炼制返虚中期和返虚后期灵液时没有保留实力么!” “你莫要欺人太甚!”石武愤怒道。 钟天灵膳师见石武回避,他越发肯定道:“若你刚才将那一百二十四只返虚中期蓝婴果和九十一只返虚后期赤心果一并炼制了。张文灵膳师也就不用留在栾粟宫中等你恢复火之本源,更不会遭遇这祸事!” 石武怒极反笑道:“我才参加完上三品灵膳师考核你就带着张文灵膳师找过来,欲和我交易驱散灵体之法。我明确告知你们这是我家族血脉之力。可你们不信,还要我当着你们的面演示一遍。我虽然在考核时消耗了大量的火之本源,但念在张文灵膳师是前辈,于是我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我的底线。一会儿查探我的聚灵盆,一会儿要我在闭关以后继续将剩下的灵果炼完。我不答应你们就用从圣境威压逼迫我!试问这是北部第三据点的前辈该对晚辈做的事情么!” 钟天灵膳师被众人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他慌神道:“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石武目中现出狠意道:“那我们一起用本命灵根立下道誓,看谁先道誓发作而亡!” /130/130374/31250720.html 第九百五十八章 内传 石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让钟天灵膳师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居然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发狂一般地攻向石武。 天劫灵体于石武体内露出笑容道:“他就应该听从你的建议去好好休息的。” “他已经没机会了。”原地未动的石武在对天劫灵体说着时,攻来的钟天灵膳师就已被张韬、徐荻灵膳师他们按在了地上。 钟天灵膳师挣扎道:“你们为何要对付我!张文灵膳师乃是北部第三据点的支柱,他被石武所害,你们怎么不抓他!” 钟天灵膳师越是这般众人就越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 栾粟灵膳师手上印诀变换,张文灵膳师的残躯外立时笼罩起一道从圣品阶的阵法屏障。安置好张文灵膳师的他来到石武与钟天灵膳师中间。 钟天灵膳师若看到救命稻草般喊道:“栾粟灵膳师!求您为我主持公道啊!” “放开他吧。”栾粟灵膳师对张韬等人道。 张韬他们不敢有违地松开了手。 钟天灵膳师立马神气地跑去栾粟灵膳师身边,好似找到了靠山一般。 栾粟灵膳师语重心长道:“此次事件关乎北部第三据点的团结。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在离开火纹灵膳师的宫殿后发生了什么?” 钟天灵膳师执拗道:“都是他的错!” “就因为他没有按照你们的意愿炼制那两批返虚品阶灵果?”栾粟灵膳师问道。 钟天灵膳师确定道:“他明明还有火之本源,却说自己要闭关恢复!若他真诚一些当着我和张文灵膳师的面把那两批灵果炼了,张文灵膳师根本不会遭遇这场祸事!” 栾粟灵膳师道:“你可知石武在今日辰时参加了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自然知道。张文灵膳师便是他的主考官之一。”钟天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又问道:“你当初晋升上三品灵膳师后闭关了多久?” “十七年。”钟天灵膳师直接道。 钟天灵膳师见自己说完很多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他厉声道:“栾粟灵膳师都在这里,你们想要作甚!” 栾粟灵膳师出言道:“你用十七年时间恢复因考核消耗的火之本源,然后要求火纹灵膳师在考核结束后再次炼制两批返虚品阶的灵果,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钟天灵膳师认定道:“您有所不知。这对旁人来说或许是难事,但石武拥有灵力成线之法和专门针对灵体的血脉之力,炼制灵液类灵膳最多就让他消耗些心力和火之本源罢了。” “好一个本末倒置!”栾粟灵膳师冷声道。 钟天灵膳师听出栾粟灵膳师语气不对。他还想辩解就被栾粟灵膳师一掌打在后颈晕了过去。 栾粟灵膳师对在场众人道:“今日我们北部第三据点出了大事。张文灵膳师确实是北部第三据点的支柱,所以这件事必须先从我们内部解决。我稍后会用搜魂外显之法将钟天灵膳师脑中与张文灵膳师、火纹灵膳师相关的记忆调出。我希望你们在场之人都做个见证。” 不管是灵膳师还是栾粟宫的护卫,他们都齐声回道:“是!” 栾粟灵膳师吩咐张韬以影音石记录。他随即掐诀念咒手中射出一道红光没入钟天灵膳师颅内。三息之后,钟天灵膳师身前现出一道清晰光影,显示的正是张文灵膳师找他一起过去石武宫殿的记忆。 二人在石武宫殿中的言行被在场众人看在眼里。先前对石武产生怀疑的修士全都羞愧不已。因为根据钟天灵膳师这段记忆,石武一直在被张文灵膳师欺压。即便石武把栾粟灵膳师搬了出来张文灵膳师依旧仗着自己对北部第三据点的贡献有恃无恐。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周围人向石武投来的眼神中多是同情和钦佩。它调侃道:“你们人族当真复杂且多变。” “人性使然。”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 天劫灵体继续看了下去,它想知道伐异之雷到底是如何被拘禁于那座宫殿的。 影像中的张文灵膳师在出去石武宫殿后嗤笑道:“一个小小的上三品灵膳师还想跟我斗!” 旁边的钟天灵膳师附和道:“那火纹灵膳师当真不自量力。即便是栾粟灵膳师也得给您几分面子呐。” 张文灵膳师被捧得开心道:“钟天,你这次表现很好。等我查出那小子驱散灵体的秘法我定会好好赏你。” “多谢张文灵膳师!不过我总觉得那小子有所保留,您为何不下重手或者直接趁其不备对他搜魂。”钟天灵膳师道。 张文灵膳师摇头道:“那小子的感应十分敏锐,他身上还有栾粟给他的令牌,在栾粟宫内不宜将事情闹大。我们今日重在立威,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等他闭关结束,我们就想个办法将他带出栾粟宫。届时只要不弄死他我们想怎么做都可以。” “张文灵膳师英明!”钟天灵膳师奉承道。 张文灵膳师呵呵笑道:“我记得你说过那小子想找你合作售卖灵液类灵膳是吧?” 钟天灵膳师讪笑道:“他刚刚趁您过去灵膳司的时候取消了与我的合作。” “看来我让你损失了一个赚取大笔仙玉的机会啊。”张文灵膳师道。 钟天灵膳师立马回道:“区区仙玉怎能与我和您之间的交情相提并论。” 张文灵膳师满意道:“说得好!你放心,我张文绝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他不跟你合作那我就逼他帮你免费炼制灵液,到时候你将赚得更多!” 钟天灵膳师激动道:“谢谢!” 张文灵膳师拿出袖中那块宫殿令牌道:“现在的返虚修士个个都心比天高。栾粟也是糊涂,那般纵容他们不说,还反过来叮嘱我不要入住从东数第二座宫殿。我堂堂从圣修士会怕返虚修士口中的危险么?” 钟天灵膳师帮着埋怨道:“栾粟灵膳师老了。他做事瞻前顾后,对那些晚辈照顾无非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传音玉佩联系。”张文灵膳师道。 钟天灵膳师当即作揖道:“晚辈告退。” 钟天灵膳师说罢便向西飞去,谁知他才飞离数丈就发现身后涌现一道五彩异芒。他回首之时正好看到张文灵膳师被那五彩异芒强行吸入宫殿。紧接着那座宫殿内蓦然升起五道可怖雷柱传出一阵奇怪言语。 随着五雷共源之术落下,张文灵膳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钟天灵膳师身前的影像戛然而止。 栾粟灵膳师收起术法,将钟天灵膳师平躺着放在地上。他对张韬投去一个眼神,对方立马会意地停下影音石的记录。他沉思片刻后先对石武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石武郑重道:“比起北部第三据点的团结这不算什么。” 石武此言让在场许多人都对他生出好感。 栾粟灵膳师又向众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们记在心里即可,千万不要外传!” 众人齐齐回道:“是!” “我们北部第三据点的内部之事已经处理好。接下来就该听凭盟主吩咐了。”栾粟灵膳师自怀中取出那块与玄炴灵膳师联络的赤色玉盘。他双手印诀变换嘴里咒语默念,玉盘上方旋即现出数字“十一”。 约莫过去两息时间,玉盘上方的数字“十一”内蓦然射出一束赤芒,于场中汇聚形成一个赤色光影。 栾粟灵膳师等人全都向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显然没料到此间会有这么人。它说了声免礼就看见被阵法屏障笼罩着的张文灵膳师,它大惊道:“这是张文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回道:“是的。” “发生了何事?”那赤色光影问道。 栾粟灵膳师略去张文灵膳师逼迫石武一事,只言说张文灵膳师今日监考结束就想留在栾粟宫休息。他同意之后告知其从东数第二座宫殿不得进入。怎料张文灵膳师并未听从,在进入的刹那被里面积聚的天劫余威重伤。 “天劫余威?”那赤色光影疑惑道,“什么天劫余威能让从圣境的张文灵膳师伤成这样!”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我在花径轩小友提示过后就封闭了那座宫殿。这几个月来栾粟宫中一直无事。”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眉头微皱道:“善慧地神机峰门人花径轩?”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是的。” “他人呢?”那赤色光影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他在晋升返虚期后就与我告别远行了。他在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我莫要让旁人靠近那座宫殿。” 那赤色光影语气冰冷道:“他还真是好心呐。” 栾粟灵膳师道:“盟主,此次事件纯属意外。在场所有人都可作证。如果盟主要亲自查明,我可以派人将与事件相关的张文灵膳师、钟天灵膳师送至灵膳盟总部。” 众人在栾粟灵膳师说完之后纷纷说道:“我等愿意作证!” 那赤色光影看出这些人在它来之前就统一了口径。它看向地上的钟天灵膳师道:“这人与此事有何关系?” “此人名为钟天,为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张文灵膳师出事那会他就在旁边。”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在栾粟灵膳师说着时望向了远处被夷为平地的宫殿。它赫然发现那座宫殿旁边正是魏迅汇报过的石武的宫殿。它莫名觉得这件事与石武有着干系,不过它现今正准备拉拢石武,遂没有去询问什么。它说道:“栾粟灵膳师,照张文灵膳师这状态,他灵膳天榜第二十九名的位子必然是保不住了。排在他后面的那些灵膳师都会向这个位子发出冲击。鉴于你北部第三据点将在二十年后举行灵膳大典,灵膳天榜第二十九名的位子到时再决出吧。” 栾粟灵膳师深知这是玄炴灵膳师给自己面子,他恭敬道:“谨遵盟主指令!” 那赤色光影扫了一眼张文灵膳师,它叹息道:“栾粟灵膳师,你派人将张文灵膳师和那钟天灵膳师送至灵膳盟总部。我来安排专人为张文灵膳师进行医治。我希望你守好北部第三据点,不要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不止是你北部第三据点的损失,更是整个灵膳盟的损失!” “栾粟遵命!”栾粟灵膳师应下道。 那赤色光影没有再说什么。它化作一道光束没入玉盘上方的数字“十一”,随即与那数字“十一”回归赤色玉盘之内。 栾粟灵膳师收起玉盘道:“张韬,你与肖俊亲自将张文灵膳师和钟天灵膳师送至灵膳盟总部。至于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刚才跟盟主汇报的就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不想听到外面有不利于张文灵膳师的流言出现。” 众人明白栾粟灵膳师是要给张文灵膳师留下最后的体面。他们躬身作揖道:“属下遵命!” 石武随人群一起离开。他刚回到自己寝宫外面就响起栾粟灵膳师的传音:“有空吗?” 石武出门相迎道:“您请进。” 二人在院中落座后都没有主动开口。 直至栾粟灵膳师看到那处碎裂的砖石才说道:“以你的能为不应该被张文压制成那样。” 石武承认道:“我故意没有还手。” “是懒得理他还是像你在众人面前说的那样不想影响北部第三据点的团结?”栾粟灵膳师问道。 石武笑了笑道:“都有。” “多谢了。”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摆摆手道:“您没必要跟我言谢。张文灵膳师怎么说都是前辈,他又上了年纪,我让让他也是应该。何况他都成那副模样了。” “他这辈子估计是废了。”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看了一眼东边围墙道:“花径轩可真够狠的。” 栾粟灵膳师亦看向那处围墙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石武摇头道:“他是你的朋友,而你又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吧。” “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栾粟灵膳师评价道。 石武呵呵笑道:“我就当您这句是夸奖了。” 栾粟灵膳师认真道:“你绝对担得起这份夸奖。因为这并非我一人的感觉。” “栾粟灵膳师,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从你那里探寻什么。”石武连忙说道。 栾粟灵膳师轻笑道:“是我说的。也是他让我说的。” 石武啧啧道:“能得到您和花径轩这样的评价,我当真荣幸。” 栾粟灵膳师道:“光从我个人而言,我真的很希望你们可以成为朋友。我觉得如果你们两个联手,这内隐界定有你们的一片天地。” “我并不排斥和他联手。我前面还想过若大家相遇了,不管是敌是友,我都想请他帮我测上一测。奈何到目前为止,他似乎都在有意避开我。”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他告诉石武道:“花小友离开前曾说过,你们迟早会相见的。” “看来我和他的处境虽然困难,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疑问道:“你的处境我清楚,但花小友的处境有那么难吗?” 石武回道:“今日这事传出去后,觊觎他神机道算之法的人不会在少数。” 栾粟灵膳师道:“他可是善慧皇的亲传弟子。” “这里是极难胜地。”石武强调道。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看来他的处境不会比你好多少。” 石武笑着道:“但我和他迟早会相见。” 栾粟灵膳师涌现期待道:“到时候的你们说不定都已独当一面了。” “但愿如此吧。”石武看着那处碎裂砖石道。 栾粟灵膳师起身道:“我来此除了当面跟你说声谢谢外,就是想将花径轩留给你的话告诉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帮你把血脉之力的事情通过我那些好友传扬出去。” 石武感激道:“有劳您了!” 栾粟灵膳师大步走向门口,在路过那处碎裂砖石时他右手轻挥将其恢复原样。 天劫灵体于栾粟灵膳师走后嘟喃道:“不管是玄炴灵膳师那里,还是花径轩和你这儿,栾粟灵膳师把所有便宜都给占了。”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你想想张文灵膳师的做法再想想他的做法,你就会明白他有这个资格。” “可我怎么觉得他就像钟天说的那样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天劫灵体道。 石武嘴角带笑道:“我们自个儿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你就别操心其他人的事情了。” 天劫灵体收敛道:“你跟邹伟他们报个喜然后假装闭关几个月吧。等出关以后你就可以安心炼制返虚品阶灵液用以赚取仙玉了。” “问题是以后该找谁合作售卖那些灵液。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联系买家和估价砍价上。”石武道。 天劫灵体埋怨道:“那钟天真是不争气!” 石武安抚天劫灵体道:“算了,边走边看吧,大不了便宜卖给灵膳司。” 天劫灵体不愿道:“你那些灵液可是用火之本源炼制的,你想想钟天那时候殷勤的样子,你绝不能卖低咯。” “行行行。我想办法便是。”石武说着就把小型纹理盘拿了出来。在以灵力注入后,他先给邹伟发去了一个单独的聊天请求。 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右侧很快显示出一个全新的聊天框架。 石武抢先录入消息道:“邹大哥,我晋升成功了!” 邹伟那边迟疑了差不多有二十息才传来消息:“石老弟,我刚喝了半壶灵酿脑袋有点晕,从你出关联系我到现在没超过三天吧?” 石武开怀笑着。他录入消息道:“是没超过三天。我在今早辰时参加的上三品灵膳师考核,在巳时不到就通过了考核。之所以现在才通知你,是因为我这里出了点事。不过你放心,已经解决了。” 坐在洞府大厅内的邹伟比石武还要激动:“太好了!我们纹理会有上三品灵膳师了!” 于旁边侍奉的嘉月与青岑都被邹伟吓了一跳。他们很少看见自己主人这般兴奋。 邹伟赶忙传去信息道:“石老弟,恭喜你了!胡墉、吕隐他们这次的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 石武也觉得奇怪。这会儿都已经巳时过半了,按理说与他考核相关的影像资料应该已经流传出去了才对。不过石武也没多想,他回复邹伟道:“可能是灵膳司那边的缘故吧。稍后我去主光幕上告知卢大哥他们一声。你和卢大哥他们有什么想要的灵液类灵膳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出关后第一时间帮你们炼制。” 邹伟见石武这般遵守承诺。他开心地录入消息道:“石老弟,不用这么着急的。卢老弟已经闭关,估计在灵膳大典前才会出关。至于其他人你给他们传个信就行了,他们脸皮薄更不会催你的。” “好的。”石武会心一笑,他按照邹伟的意思在主光幕上传去消息,“诸位,我在今早通过了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 石武这条信息顿时引得胡墉、吕隐他们争相回复。 梅荭更是在恭喜完石武后调侃胡墉与吕隐道:“你们两个的势力离北部第三据点最近,却连一丝石道友晋升的消息都没收到。最后居然还要石道友亲自宣布,你们当真失职!” 胡墉也倍感意外地录入信息:“我明明知会过手底下各大城池的城主,让他们一有石道友晋升的消息就上禀给我。可他们传来的消息还止于石道友在昨日过去灵膳司购买了两次灵果,有可能去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先前还在不断弹出信息的主光幕在胡墉这条消息发出来后就陷入了静止,因为主光幕后面所有看到这消息的纹理会成员都反应过来,石武仅用一个时辰就通过了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他们震惊之余全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石武考核时的影像。 wap. /90/90961/20921320.html 第九百五十九章 物善其用 石武见主光幕上没有新的信息显现,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型纹理盘出了什么问题。他在和邹伟的那个聊天框架中录入信息道:“邹大哥,你那边有显示其他道友发出的消息么?为何我这边的消息停了下来。” 正在畅快喝着灵酿的邹伟见自己这边也是这种情况。他直接以灵力在主光幕上传去消息道:“你们是怎么了?都被吓到了吗?” 无虚子第一个回复道:“邹道友,石道友真是太让人震撼了。我不得不说你跟卢道友的眼光当真厉害!” 邹伟看后颇为受用地传去消息道:“这哪是眼光厉害,这是石道友跟我们大家有缘呐。” 无虚子附和道:“邹道友说的不错!想当年我与石道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 梅荭亦录入消息道:“我犹记得那晚亲眼见证石道友加入纹理会的画面。我想都不敢想他仅用十年时间就从灵膳学徒一路晋升到了上三品灵膳师。” “石道友,我刚才确认过了,北部第三据点仍未对外公布你的考核影像。不过我从一名好友那里得到消息,说你晋升一事已在上三品灵膳师的圈子中传开。”主光幕内现出胡墉的信息。 吕隐提出道:“石道友,你可有那场考核的影音石拓本?” 吕隐此话一出,其他纹理会成员纷纷询问石武。 石武录入信息道:“诸位道友,记录整场考核的影音石在肖扬灵膳师宣布我晋升成功后就被他收入灵膳司专用的储物袋了。我现在联系一下他,看他在把考核物品送去灵膳盟总部前可有留下影音石拓本。若有的话我过去为你们各备上一份。” 邹伟见石武还要问到肖扬灵膳师头上,他在和石武的聊天框架中传去消息道:“石老弟,别这么麻烦了。你跟他们说一声没有就去闭关吧。” 谁知邹伟的消息才发出,胡墉、吕隐就在主光幕上带头谢过石武了。无虚子他们也全都附和着录入信息。 邹伟无奈地对石武传去消息道:“刚还说他们脸皮薄呢。” 石武不以为意地回道:“他们只是好奇罢了。没关系的。” 石武从棕林袋内拿出肖扬灵膳师那块传音玉佩。他发现里面属于夏融的那块玉佩已是亮着的状态。 石武莫名觉得他的考核影像没有外传是与夏融有关。他将夏融的传音玉佩一并取出,在以灵力注入后,他听到里面夏融的声音:“石道友,我们可否找时间见上一面?” 石武传音回道:“夏司长有何事?” 那块传音玉佩再次亮起:“是与石道友未来前途相关之事。我们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石武猜测多半是丁阳灵膳师想让他加入己方阵营。他觉得现在不便与夏融产生人情上的往来,遂没有去问考核影像一事。他说道:“那我等等过去灵膳司吧。” “我煮上玲珑茶等你。”夏融道。 石武与夏融说定后向肖扬灵膳师那块传音玉佩中注入灵力道:“肖扬灵膳师,请问你那儿可有记录我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音石拓本?” 肖扬灵膳师所在的住处内,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正在对其讲述张文灵膳师重伤灵膳天榜第二十九位空缺的消息。 肖扬灵膳师听后满脸骇然。因为他恰好在数月前目睹了花径轩那场返虚天劫。他那时和北部第三据点很多返虚修士有着一样的看法,他们认为花径轩那场五色天劫虽然奇异,但在威力上只比普通返虚修士的天劫强了些许。如今知晓那场天劫的余威就将张文灵膳师劈成了残废,他无法想象那场天劫的具体威力以及渡劫成功后花径轩的能为。 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说道:“善慧地神机峰门人果然个个天赋异禀。这次的极难胜境有意思了。” “盟主看好花径轩?”肖扬灵膳师忍不住问道。 那光影分身直言道:“花径轩只是现在风头最盛的那个,说看好他还为时尚早。自极难胜境开启以来,进去闯荡的天才不计其数,可极难胜皇的位子至今仍是空缺。” 肖扬灵膳师叹息道:“真不知上一任极难胜皇到底是要选个怎样的人来继任极难胜皇之位。” 肖扬灵膳师话音刚落他腰间属于石武的传音玉佩就亮了起来。 那光影分身凝视道:“是谁?” “是石武。”肖扬灵膳师回道。 那光影分身喃喃道:“他这会儿应该准备闭关了。你接吧,看他有何事找你。” 肖扬灵膳师以灵力注入腰间玉佩。在听到石武的询问后,他看向了那光影分身。 那光影分身道:“你就说有,看他想做什么?” 肖扬灵膳师按照那光影分身的指令回复石武。 石武闻言立马传音说道:“肖扬灵膳师,我有些朋友想看我考核时的影像,我可否从你那儿拓印几份?” 肖扬灵膳师传音问道:“夏司长没将你的考核影像公示于众吗?” “还没有。不过他邀请我前去灵膳司议事。我估计应该是跟我这次考核有关。”石武没有隐瞒道。 那光影分身和肖扬灵膳师同时一凛。那光影分身道:“看来丁阳要花大价钱拉拢他了。” 肖扬灵膳师道:“属下认为丁阳灵膳师绝不可能出得起比盟主更高的价钱。” 那光影分身呵呵笑道:“所以这火纹灵膳师还是向着我们这边的。他说要找你拓印影音石很可能是为了不让我们误会。” 肖扬灵膳师激动道:“如果有火纹灵膳师的加入,我们一方从圣品阶以下所有需要辅助类灵液的灵膳都将得到质的飞跃!” 那光影分身认同地点了点头,可它转而神情一冷道:“你帮我暗中调查一下,看魏迅是否与火纹灵膳师生出了嫌隙。前面火纹灵膳师不找魏迅添加上三品灵膳师印记可看作是在避嫌,如今他想拓印考核时的影像依旧没去找魏迅,这就明显不对了。” 肖扬灵膳师应和道:“属下定会查明!” 那光影分身嘱咐道:“你让石武去灵膳司顶层等候。你最好当着夏融和魏迅的面把拓印的影音石交给他。” “是!”肖扬灵膳师道。 那光影分身随即化作一道赤色光束没入肖扬灵膳师手中的联络玉盘。 石武还在想肖扬灵膳师为何迟迟不回,他手中玉佩就传出声响道:“石道友,我过去灵膳司顶层等你。” 石武揉了揉眉心道:“他还真是爱凑热闹。” 天劫灵体看破道:“他是想在夏融面前显得你偏向了盟主一方。” “算了,后面的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更复杂。借此看看两边的态度吧。”石武说着就在主光幕内录入信息道,“肖扬灵膳师说他那里有我考核时的影音石拓本。我现在过去灵膳司拿,你们谁派人去灵膳司门口接一下。” 吕隐传来消息道:“我已经派幽兰城城主柳清霜过去北部第三据点了。她头戴青纹玉冠身着蓝色长衫,其腰间还佩戴有一块刻有‘吕’字的令牌。我等等让她过去灵膳司门口。石道友拓印好影音石后交给她就行。” 纹理会其他成员见状都让吕隐把他们那份也拿上。 吕隐回道:“那也要看石道友的意思啊。” 石武本就准备人手一份。他录入信息道:“我会拓印三十份交给柳城主。不过灵膳司那边情况未明,你们拿到以后自己观阅即可,暂时不要外传。” 纹理会那些成员齐齐录入消息让石武放心。 石武关闭小型纹理盘直接飞起,在半息之内来到三十二万里外的灵膳司上空。 当石武降下的那一刻,灵膳司门口所有修士都对他恭敬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诸位免礼。”石武说完便进去了灵膳司内。 有些眼尖的灵膳师看到石武腰上的身份玉佩已是上三品印记。不曾听闻石武参加考核的他们连忙拿出传音玉佩向品阶比自己高的那些灵膳师好友确认。 石武以极速从底层楼梯通道来到九千丈顶层。他见夏融正与肖扬灵膳师在传送阵旁的座位上谈笑风生,而魏迅则是面色铁青地一言不发。 肖扬灵膳师和夏融看到石武前来,他们起身作揖道:“见过火纹灵膳师。” 石武还礼道:“二位道友好。” 魏迅在肖扬灵膳师的眼神示意下才回过神来向石武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魏副司不必拘礼。”石武道。 肖扬灵膳师递出一只储物袋道:“火纹灵膳师,这是你想要的影音石拓本。” 石武接过道:“多谢肖扬灵膳师。”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肖扬灵膳师道。 石武从身上拿出两百四十八块全新的影音石和三十一只储物袋,他将肖扬灵膳师储物袋中的那八块影音石拓印了三十一份。他递还储物袋后打开小型纹理盘,当看到主光幕上吕隐说柳清霜已经等在了灵膳司楼下,他立即对肖扬灵膳师他们致歉道:“三位请稍等,我把这些影音石送出去。” 肖扬灵膳师他们回道:“火纹灵膳师先忙。” 石武身形风动,转瞬来到灵膳司门口。 柳清霜还是第一次见到石武本尊,她当即被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一般的眸子给吸引住了。 石武曾变换样貌去过幽兰城,是故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柳清霜。他在周围人的恭敬声中走去柳清霜身前。 柳清霜紧张地作揖道:“晚辈参见火纹灵膳师!” “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拘礼。这三十份影音石劳你带给吕道友。”石武将那些储物袋递给柳清霜道。 柳清霜郑重地以双手接下:“清霜定不负前辈所托!” 石武对柳清霜告别道:“我朋友还在上面等我。再会了。” “前辈您忙。后会有期!”柳清霜回道。 石武转身再入灵膳司。他一边前行一边于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上录入消息告知吕隐他们那三十份影音石已经交到柳清霜手中。 吕隐等人皆对石武表示感谢。 石武则回复等他这次闭关结束,纹理会成员想要哪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只要跟他说一声即可。 胡墉他们看得是兴奋不已,他们还开玩笑说顾方在纹理会有了石武这个竞争对手,以后定不敢消极怠工。 石武又跟他们聊了几句就关闭小型纹理盘回到了灵膳司顶层。 夏融笑意盈盈道:“石道友,去我那喝杯灵茶吧。” 石武刚要应下肖扬灵膳师就说道:“火纹灵膳师且慢。” “肖扬灵膳师有事?”石武问道。 肖扬灵膳师看向一旁的魏迅道:“还不快过来给火纹灵膳师赔罪!” 魏迅立即走去石武身前,他双膝跪地对石武叩首道:“石道友,我先前被权力蒙了心才会设计于你。望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原谅我。” 石武是真没料到肖扬灵膳师和魏迅会来这么一出。他去扶魏迅道:“魏副司,这里还有很多你的手下在,莫要如此。” 魏迅没有起身。他语气诚恳道:“石道友,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做错了事就必须认!” 肖扬灵膳师对石武作揖道:“火纹灵膳师,魏迅在昨晚找到我。他跟我说他因嫉妒你而做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我知晓后立即让他全部说出。我这才知道你们之间竟然生出了那般嫌隙。我考虑到你今日要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而我也需备好考核相关的器具,所以我先压下了这件事。当我收到你的传音听说你需要拓印影音石时,我认为这是一个大家说开的好机会。于是我就通知魏迅一并过来。”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嗤之以鼻道:“这人的话最多就三成可信。” “他话里有一成是真的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他既然要这么来,那我就配合他呗。只要盟主那边不找我麻烦就行。”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完天劫灵体就面色沉重地叹息一声道,“魏副司、肖扬灵膳师,你们真的太小题大做了。我们同为灵膳盟成员,就算彼此之间有些误会,也不至于闹到跪地叩首的地步。想当年我对灵膳司什么都不熟悉,是魏副司亲自带我过去参观,也是他安排手下为我挑选灵果。我这人不会忘记别人对我的好!” 石武这番话说的比魏迅还要让人动容。 随着魏迅起身,那些在旁边看着的灵膳司人员都觉得二人已经和解。 魏迅激动道:“多谢石道友大人有大量!” 石武拍了拍魏迅的肩膀道:“魏副司言重了。我只希望我们以后为灵膳盟拼尽全力,这才对得起灵膳盟对我们的栽培!” 魏迅狠狠点头道:“我会的!” “魏副司,肖扬灵膳师,我曾答应丁阳灵膳师在晋升上三品灵膳师后为其煮上一壶玲珑茶。二位可要一起过来品尝?”石武问道。 肖扬灵膳师婉拒道:“我和魏副司就不叨扰你们的雅兴了。” 石武没有强求道:“好吧。那来日再会了。” “来日再会。”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齐声道。 肖扬灵膳师目送石武走去属于丁阳灵膳师一方的区域后就对魏迅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一同来到魏迅的办公房间。 肖扬灵膳师依旧坐去客座,魏迅这次却并未过去主座,而是在肖扬灵膳师旁边惴惴不安地站着。 肖扬灵膳师道:“现在担心已经无用,你还不如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 “您说石武真的原谅我了吗?”魏迅问道。 肖扬灵膳师道:“那就要看他接下来对你的态度了。” 魏迅轻声道:“盟主那边您准备怎么回复?” 肖扬灵膳师道:“你老实讲,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魏迅确定道:“没有了。” “那我再给你一些时间,不说与石武成为朋友,起码你和他之间不要留有仇怨。”肖扬灵膳师道。 魏迅感激道:“多谢肖扬灵膳师!” 灵膳司顶层夏融的办公区域。 客座上的石武正品尝着夏融给他倒的那杯玲珑茶。他称赞道:“这玲珑茶清疲补气提神醒脑,参加完灵膳师考核来一杯再适合不过。” 夏融笑容满面道:“能得火纹灵膳师如此赞赏,我家乡那些茶农真是脸上有光。” “夏司长都请我喝两回茶了,下次你定要过去我那里,我用自己炼制的灵液为你烹煮。”石武邀请道。 夏融答应道:“好的。” 石武又喝了一口玲珑茶后放下茶杯道:“夏司长,不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夏融开启此处房间的灵力屏障。他变得严肃道:“石道友,我奉丁阳灵膳师之命向你传达一则消息。如果你愿意加入丁阳灵膳师的阵营,待你登上灵膳天榜,他将收你为义子。今后若丁阳灵膳师坐上灵膳盟盟主之位,那你就是下一任的灵膳盟盟主。” 天劫灵体听到这话不禁对比起玄炴灵膳师开出的条件。它对石武道:“这丁阳灵膳师画大饼的本事比玄炴灵膳师还要厉害。” “谁说不是呢。居然要收我为义子,我真怕我爹知道了揍我一顿。”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跟天劫灵体说着边现出认真思索的神色。 约莫过去了半刻时,石武重新端起茶杯喝下一口玲珑茶。他回复夏融道:“夏司长,平心而论,丁阳灵膳师开出的条件真的很有诚意。但栾粟灵膳师对我有护佑之恩,我不能在北部第三据点困难之时选择离开。否则就算我日后真的登上灵膳天榜,我也会被其他灵膳师所唾弃。” 夏融不解道:“栾粟灵膳师为你教训影郎君我知道,可你说北部第三据点正处在困难之时是什么意思?” 石武见夏融并不知晓张文灵膳师重伤一事。他想着这件事就算自己不说,后面丁阳灵膳师一方还是会从别人那里知晓。那他何不利用这个消息稳固自己与丁阳灵膳师一方的关系。他告知道:“夏司长,张文灵膳师在述职以后遭遇祸事。其伤势之重连灵膳天榜上的排名都保不住了。” 夏融神色大变道:“石道友,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此事千真万确!在消息未外传前,你最好只跟丁阳灵膳师汇报!”石武提醒道。 夏融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的!” 石武趁机询问道:“夏司长,为何我此次的考核影像迟迟没有公示?” 夏融解释道:“原本丁阳灵膳师开出的条件是需要你晋升至灵膳天榜前三十,但他看了你考核时的表现,他当即决定对你放宽要求。丁阳灵膳师想等你答应之后将你转投西部第一据点以及你晋升上三品灵膳师的消息一并放出。这样可将你的声势推至最高!” “原来如此。夏司长,我不日就要闭关恢复火之本源。关于我考核的影像你等张文灵膳师的消息传出后再公示于众吧。这样应该可以帮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分担些压力。”石武请求道。 夏融可惜道:“石道友天资卓卓就不说了,还这般重情重义,为何你不是在我西部第一据点参加的灵膳师考核啊!” 石武笑了笑道:“我只是恰好游历到了这儿。夏司长也不必如此,大家同为灵膳盟做事,丁阳灵膳师一方若在灵膳上需要我相帮,我定义不容辞。” 夏融也笑了起来:“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替丁阳灵膳师记下了。” “嗯!”石武坚定道。 夏融这次虽然没有招揽到石武,但他从石武这里得到了极为重要的信息。灵膳天榜第二十九的位子必定是玄炴灵膳师一方和丁阳灵膳师一方都要去争的。 夏融还在想着怎么快些将消息禀告给丁阳灵膳师,石武已经适时地起身:“夏司长,我回去闭关了。还望你帮我向丁阳灵膳师带声好。” 夏融关闭阵法屏障过去相送道:“我定帮石道友带到!我在这祝石道友一切顺利!” “承夏司长吉言。”石武说罢便走出了夏融的办公房间。 /90/90961/20939551.html 第九百六十章 人尽其职 夏融原本想亲自送石武离开灵膳司,却被石武在房门口就劝止了。 石武深知消息越快传给丁阳灵膳师,其价值就会越大。他让夏融先忙正事,随即他就从顶层的楼梯通道下去了灵膳司大厅。 夏融在石武走后由衷地说道:“火纹灵膳师的行事风格当真让人舒服。” 夏融快步来到那间专属密室。他开启密室中的防御法阵,以手中青色玉盘召唤出了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那赤青光影都没等夏融开口就说道:“他答应了吧。” 夏融回道:“没有。” 那赤青光影语带怒意道:“看来他已经在暗地里投靠了玄炴一方!” “属下并不这么认为。”夏融赶紧将石武拒绝的原因以及石武带来的消息告知了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那赤青光影的脸上现出震惊之色:“夏融,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可你能确定石武说的都是真的吗?张文灵膳师乃是从圣境修士,他在栾粟宫中遭遇祸事,还重伤到连灵膳天榜的排名都要不保。这种事情你叫我如何相信?” 夏融坚定道:“主人。火纹灵膳师没必要在这事上诓骗我们。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的消息有假,您让我方有实力争这排名的灵膳师准备起来也并无不妥。” 那赤青光影凝神道:“这事太过骇人了!” “主人,此事若为真,那定然瞒不了多久。届时我们就可以看出火纹灵膳师到底是假意示好还是真的有投靠之心。”夏融道。 那赤青光影点头道:“不错!那我稍后便与我方有实力争灵膳天榜二十九名的灵膳师们联系一下。这消息传出去怕是整个北部第三据点都要产生动荡了!” 夏融恳求道:“主人,这事还请不要放在明面上讲。栾粟灵膳师极好面子,若我们比北部第三据点先传出与张文灵膳师相关的消息,也许会为日后的大局埋下祸根。” 那赤青光影感受到夏融的忠心。他同意道:“我会叮嘱他们不要外传。既然石武没有答应加入我方阵营,你将他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影像公示于众吧。” 夏融说明道:“主人,火纹灵膳师方才求我不要在近期公布他的考核影像。他想等张文灵膳师的消息传开后让我用他晋升的影像分担北部第三据点的压力。” 那赤青光影惋惜地紧握双拳:“这等人才为何会被栾粟那中庸之辈得了去!” 夏融哎了一声道:“属下先前也生出类似想法。不过火纹灵膳师表示大家同为灵膳盟做事,以后若我方在灵膳上需要他相帮,他定义不容辞。” 那赤青光影认可道:“好一个知分寸重情义的火纹灵膳师!但愿他不会被玄炴所得吧。” 夏融道:“属下后续会尽力与之结交!” 那赤青光影赞扬夏融道:“你近来的表现很不错!我等等派人给你送去三份返虚后期品阶的净灵露。你家乡玲珑山那边我也会以你的名义另行赏赐。” “多谢主人!”夏融感激道。 那赤青光影命令道:“近期我不好主动联系栾粟。你在这里密切关注北部第三据点的局势,一有动静立马向我汇报!” 夏融俯身作揖道:“属下遵命!” 石武出了灵膳司就快速飞至三万丈高空。他收起腰间栾粟宫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将样貌衣着变换成与李飞相遇时的模样。接着他一边调整外显灵力一边朝南部下八品灵膳师的住宅区飞去。 于住宅区北大门值守的张姓护卫见那被李飞称为灵膳一途引路人的男子再次出现。他笑着上前道:“小武道友,你是来找李飞灵膳师吗?” 正准备拿出传音玉佩和李飞联络的石武点头道:“是的。他现在有空吗?” 那张姓护卫热情道:“我昨日看他买了很多灵膳材料,估计他是要备考下七品灵膳师。我帮你通知一下他吧。” 石武对那张姓护卫作揖道:“多谢了。” 那张姓护卫取出一块玉佩和李飞取得了联系:“李飞灵膳师,上次找你的那名道友正在北门外。你有空出来相见吗?” 另一头的李飞愣了愣道:“是小武吗?” 那张姓护卫确定道:“嗯。” 李飞激动道:“我马上就来!” 那张姓护卫转告石武道:“李飞灵膳师很快就来了,您稍等片刻。” “好的。”石武回道。 那张姓护卫旁边的两名护卫互看一眼,随即左边那名护卫上前对石武行礼道:“小武道友,不知你与李飞灵膳师是何关系?” 石武反问道:“我记得上次好像不需要回答这些吧?” 那张姓护卫也是阻拦道:“方达,不可骚扰外来的客人。” 站在张姓护卫右边的那名护卫道:“张大哥,你莫不是怕输?” 石武皱眉道:“怕输?” 那被叫做方达的护卫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上次就你和李飞灵膳师的关系打了个赌。我和我徐老弟觉得你与李飞灵膳师应该是好友。张大哥则认定你是李飞灵膳师的晚辈。奈何那次对赌因李飞灵膳师一句你是他灵膳一途的引路人而没了结果。所以这次看到你,我们哥俩就想弄个明白。” 石武被方达的直爽逗笑道:“你们赌了多少好物?” “一百块上品灵石。”方达道。 石武拿出天劫灵体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给了那三名护卫每人一百块上品灵石。他说道:“我曾受过李飞灵膳师的恩惠,和他确实是好友。所以这两百块上品灵石当是你们赢的。至于张护卫那一百块上品灵石是感谢你这两次帮我通禀。还望三位以后多照看李飞灵膳师。” 那三名护卫没想到石武不仅出手阔绰还帮他们找好了收下灵石的理由,他们当即保证道:“一定!” 瞬移前来的李飞看到门口的张姓护卫正和石武说着什么,他还以为他们在盘问石武。他赶紧递出灵膳师身份玉佩道:“老张,这是我朋友,麻烦你帮他准备一块入内令牌。” 那张姓护卫接过玉佩很快就给石武办好了入内令牌。他问石武道:“里面的规矩小武道友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的。”石武接过那块入内令牌道。 那张姓护卫笑着道:“那小武道友快和李飞灵膳师进去叙旧吧。” 李飞虽然感觉门口护卫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去多想。他带着石武过去了他那座府宅。 石武指了指院中的石凳道:“我们就在这里坐会儿晒晒太阳吧。” 李飞道:“你先坐着,我帮你煮壶灵茶。” 石武拦下李飞道:“不用了。我刚从夏融那里喝完过来。” 李飞闻言也就一同坐了过去。他关心道:“你的火之本源恢复了吗?” 石武当初为了不让李飞担心,于是就跟李飞说自己要闭关恢复因参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而消耗的火之本源。如今又要以这作为借口的石武被李飞问起,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李飞见状着急道:“是闭关时出了问题?” 石武忙回道:“我没事。上次的闭关很顺利。我来这就是想看看你。” 李飞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昨日听说你出现在灵膳司,可等我赶去时你已经离开了。于是我顺带买了一些灵膳材料,准备参加下七品的灵膳师考核。” 石武鼓励李飞道:“熟能生巧,我相信李大哥定能顺利通过下七品灵膳师考核。” 李飞亦充满信心道:“对我来说最难的下九品灵膳师考核都已过去,剩下的只要一步一个脚印,我必定可以跨过!” 石武拿出天劫灵体专门存放仙玉的那只储物袋,又往一只新的储物袋里装了有五百枚仙玉。他将那只新的储物袋递至李飞桌前:“李大哥,给。” 李飞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一些仙玉。你可以用来购买灵膳方子和灵膳材料。”石武道。 李飞婉拒道:“小武,仙玉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身上的灵石可让我通过炼制灵膳自给自足。你李大哥的灵膳在下八品灵膳师的圈子里还是很有销路的。” 石武轻笑着拿起另一只装有八块影音石的储物袋道:“那就当是我高兴,想跟李大哥分享喜悦。” 李飞见石武又递来一只储物袋,他哭笑不得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值得你送我仙玉。” 石武道:“我通过了上三品灵膳师考核。” “什么!”李飞惊得站了起来。 石武环顾四周道:“李大哥,你别这么大声啊。” 李飞坐下道:“小武,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收下仙玉故意骗我的吧?” 石武笑道:“若我所言属实,李大哥可否接受这笔仙玉?” 李飞答应道:“好!” 石武伸手示意道:“请李大哥打开右边那只储物袋,你看过就知道了。” 李飞满怀期待地拿起那只储物袋,他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八块标好方位的影音石。他在一瞬的思索之后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你考核时的影像记录?” 石武点头道:“是的。李大哥可以把另一只储物袋收起来了。” 李飞照石武所言收起左边那只储物袋。他问石武道:“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晋升过程吗?” “当然可以。这份影音石本就是要送你的。”石武道。 李飞将那八块影音石取出,按上面标记的方位布置在院中。随着他的灵力注入,那八块影音石记录的影像展现在了他和石武面前。 李飞认出为石武监考的是肖扬灵膳师和北部第三据点的支柱之一张文灵膳师。他更加确信石武先前所说都是真的。他为石武开心道:“小武,恭喜你了!” “多谢李大哥。”石武回道。 李飞看着影像中的石武以灵力成线之法游刃有余地处理着那批蓝婴果,他羡慕道:“小武,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光是听到那些灵果发出的幽怨声响心里都会生怵,更别说去炼制了。” 石武看着那些蓝婴果道:“我下次尽量在灵体生出的瞬间就将它们驱散。这样它们就不会发出那幽怨声响了。” 李飞打趣道:“你说的好像怕弄疼它们一样。” 石武认真道:“我的灵力丝线对它们来说就像是在施加酷刑。” 李飞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他觉得石武在炼制时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加快影像的播放速度,当他看到石武炼制完蓝婴果在原地调息了半个时辰后,他暗道这等大批量的炼制返虚品阶灵液果然需要极多的火之本源。好在他已知晓石武通过了考核。他也就没那么紧张地看了下去。 石武在旁边静静地陪李飞看到肖扬灵膳师宣布考核结果。 李飞收起那八块影音石感慨地说道:“你这次的考核影像一经公布,北部第三据点肯定会增加很多崇拜你的人。” 石武叮嘱道:“李大哥,这考核影像你暂时不要外传。北部第三据点出了大事,我想帮栾粟灵膳师减轻些压力。” “有栾粟灵膳师坐镇,尤蓉灵膳师、张文灵膳师这两位从圣境大能协助,北部第三据点能出什么大事?而且你的考核影像灵膳司都会公示于众的啊。”李飞道。 石武解释道:“张文灵膳师身受重伤已被送去灵膳盟总部医治。我和夏司长讲好,张文灵膳师的消息未传出前,我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像亦不会传出。所以你手中的影音石是为数不多的拓本之一。” 听到这些消息的李飞顿时怔在了那里。 天劫灵体见李飞这般吃惊,它嘿嘿笑道:“石武,你要不告诉他张文是因你才重伤的,你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回道:“李大哥虽是可信之人,但还是不要让他牵扯太多为好。” “行吧。反正你已经清了和他之间的人情。”在天劫灵体看来,这些对石武毫无帮助的累赘越早撇清越好。 石武无奈地对天劫灵体道:“人情不是这样算的。” 天劫灵体满脸认真地点着头,好似把石武的话听了进去。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李飞问石武道:“小武,张文灵膳师怎会受伤的?他可是从圣境修士啊!他监考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大哥,这修真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且栾粟宫内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重伤的张文灵膳师,我没必要骗你。”石武道。 李飞气愤道:“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石武回道:“这件事当由盟主和栾粟灵膳师宣布。我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栾粟灵膳师的指令。” 李飞虽仍惊骇不已,但他听从石武所言道:“我会保密的!” 石武拍了拍李飞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不过你近期还是把心思放在下七品灵膳师考核上吧。一旦你晋升成功,你能为北部第三据点出的力将会更大。” 李飞深以为意道:“好的!” 石武作别道:“李大哥,那我先回栾粟宫了。如果你后面遇到难事,你可以直接用传音玉佩找我,我看到后就会回复。”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会有什么难事的。”李飞道。 石武道:“我就是想让你有个保障。我在内隐界北部的朋友不多,你是一个。” 李飞感动道:“小武,你去闭关吧。假若我真遇上什么事,我去栾粟宫找你说过的那位肖俊前辈。” “也好!等我从盟主和丁阳灵膳师的权力斗争中摆脱出来,我就去向栾粟灵膳师请示让你进入栾粟宫修炼。”石武道。 李飞深知现在是北部第三据点的困难时期,他不想因自己的事麻烦到石武和栾粟灵膳师。他拒绝道:“小武,我自己是什么料我很清楚。我这辈子能成为中六品灵膳师就算万幸了。倒是你,你的天赋是我见过的灵膳师中最高的!我一直有种感觉,你以后会一步一步登上灵膳盟的顶端!” 石武摆了摆手道:“我就是想改变一些规则,让那些真正热爱灵膳的人得到更多机会。等我完成了这个目标我大概就要离开了。” “离开的意思是?”李飞问道。 石武望着西南方向道:“离开这极难胜地去外面游历。” 李飞突然觉得今日很可能是他与石武的最后一面。他不禁伤感起来。 石武看出李飞心思道:“李大哥不必如此。即便我真要走我也会来和你告别的。”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李飞道。 石武应声道:“好!” 李飞一路送石武过去了来时的那座北大门。 石武在交还入内令牌后对李飞道:“李大哥,留步吧。” 李飞作揖道:“小武,你多加保重!” 石武笑着道:“我会的。李大哥也要安心备考。我还等着听到你晋升成功的好消息呢。” “嗯!”李飞重重地点头。 石武御空而起,朝着东方不急不缓地飞去。 李飞直至石武的身影消失于天际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自己的府宅。他想着把自己以前攒的那枚仙玉和石武相赠的仙玉放在一起。等他打开石武送他的那只储物袋,他看到里面齐整地摆放着数百枚仙玉。他抓紧那只储物袋,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石武在确定周围无人后蓦然加速行至三万丈高空。他撤去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待真容恢复之时,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件白袍披上,随后戴好旭日东升帻将栾粟宫令牌与灵膳师身份玉佩挂于左右腰间。 有栾粟宫令牌开道的他身化一道白芒直接降至寝宫院落。 天劫灵体方才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旁边那座宫殿已经恢复如初,它不无调侃道:“那宫殿虽然修好了,但栾粟灵膳师的麻烦怕是要接踵而来咯。” “灵膳据点的主人不是那么好当的。”石武道。 天劫灵体道:“你跟栾粟灵膳师说一声就开始闭关吧。这样正好可以避过北部第三据点的动荡。” 石武拿起腰间令牌,天劫灵体见他迟迟没有向内注入灵力,它疑惑道:“你怎么了?” 石武自储物袋内取出在血海老祖那儿得到的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丹药。他边吃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还是觉得得亲自过去栾粟殿一趟。问栾粟灵膳师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你不用这么上赶着揽事情吧。”天劫灵体劝道。 石武笑了笑道:“你不是想让我把人情都清完么?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天劫灵体被石武说的一时语塞。它在石武服下第六颗丹药时才用石武的话回道:“你不是说人情不是这样算的么。” “所以我正好让你看看该如何清算人情。”石武早就等着天劫灵体这句道。 天劫灵体见石武把好赖话都说完了,它作罢道:“去吧去吧。” 石武像吃糖丸一样又连续吞了十一颗丹药才感觉体内灵力恢复地差不多了。他一跃而起直飞栾粟殿门前。 石武看到这里没有张韬的身影,他料想张韬和肖俊护送张文灵膳师他们过去灵膳盟总部还未回来。他在外躬身作揖道:“火纹灵膳师石武求见!” 正在用联络玉盘和宓濏灵膳师进行影音交流的栾粟灵膳师对石武的到来有些意外。他传音道:“进来吧。” 石武走入栾粟殿内。他看到宓濏灵膳师的影像也在,他恭敬道:“石武参见栾粟灵膳师、宓濏灵膳师。” “免礼。”栾粟灵膳师和宓濏灵膳师同时说道。 栾粟灵膳师对石武道:“我正在与宓濏灵膳师讲述你血脉之力的事情。等我派人把你考核时的影像送去给那些得我通知的好友,灵膳盟内外都将知晓你驱散灵体的方法是源自你的血脉之力。” 石武恭敬回道:“多谢栾粟灵膳师!不过我的事情还请停上一停。我认为眼下该以北部第三据点的稳定为重。” 栾粟灵膳师闻言立时双眉紧皱,宓濏灵膳师不解道:“栾粟灵膳师,北部第三据点出了什么事吗?” 新 /90/90961/20972845.html 第九百六十一章 心之所向 石武脸上虽无任何异样,但他心里却是暗道了一声糟糕。他没想到栾粟灵膳师居然还未将北部第三据点的困境告知身为盟友的宓濏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在石武想着该如何解释时主动开口道:“宓濏灵膳师,我原本是准备在讲述完火纹灵膳师的血脉之力可驱散灵体一事后再跟你说的,但现在这小子误打误撞先提了出来,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张文灵膳师出了意外,我上禀盟主后他让我派人将张文灵膳师送去了灵膳盟总部医治。” 宓濏灵膳师追问道:“张文灵膳师伤得很重?” “四肢尽断,五感全失,就连神志都是混乱的。”栾粟灵膳师如实道。 宓濏灵膳师神色大变道:“他在哪里遭受的袭击?” 栾粟灵膳师有所保留地告知了宓濏灵膳师事情的经过。 宓濏灵膳师万料不到让张文灵膳师遭此大难的竟是返虚修士的天劫余威。她神情凝重道:“那神机峰门人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栾粟灵膳师道:“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花径轩是有意为之。” 宓濏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去怀疑什么。 栾粟灵膳师继续道:“据盟主判断,张文灵膳师在灵膳天榜上的排名怕是保不住了。盟主顾念北部第三据点势弱,故将争夺排名的时间定在二十年后的灵膳大典。” “你手底下可有人选?”宓濏灵膳师关心道。 栾粟灵膳师道:“有是有。但要争过盟主一方和丁阳灵膳师一方怕是很难。” 宓濏灵膳师沉声道:“盟主至今未向各大据点公告张文灵膳师的消息,其中有给你的情面,但更多的是为了提防丁阳灵膳师一方。”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这些我很清楚。为了还他的人情,我已让栾粟宫中的所有人对张文灵膳师的事情尽量保密。” “我就知道是这样。若非火纹灵膳师提起,你肯定不准备将此事告知于我。”宓濏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承认道:“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如果可以,俞邦灵膳师他们那里你也不要知会。我身为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的。” 宓濏灵膳师理解道:“我会为你保密。” “谢谢!”栾粟灵膳师感激道。 宓濏灵膳师看了一眼下方的石武,她问栾粟灵膳师道:“关于火纹灵膳师血脉之力的事情,是流传出去还是稍作缓和?” 栾粟灵膳师直接问向石武道:“你还是准备停一停么?” 石武此刻已经想好了说词:“是的。如果在张文灵膳师的噩耗传出时公布我晋升上三品灵膳师以及体内血脉之力可驱散灵体的消息,或许可以缓解一下北部第三据点的压力。” 栾粟灵膳师和宓濏灵膳师都明白了石武前来的用意。他们认可地看着石武,栾粟灵膳师更是说道:“你这主意很不错。” 宓濏灵膳师适时地告辞道:“栾粟灵膳师,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栾粟灵膳师致歉道:“是我叨扰宓濏灵膳师了。” “你这话就见外了。”宓濏灵膳师转而对石武道,“火纹灵膳师,恭喜你晋升至上三品。要是灵膳大典再晚些召开就好了。那样的话你说不定可以冲击一下灵膳天榜。” 石武很想打听和灵膳天榜相关的事情。不过他知道他询问的对象应是栾粟灵膳师。于是他恭敬地对宓濏灵膳师回了句多谢。 宓濏灵膳师随即关闭了她那边的灵力光幕。 栾粟灵膳师收起联络盘疲累地靠在主座上。 石武静静地立于大殿中央没有去打扰闭目休息的栾粟灵膳师。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栾粟灵膳师睁开双目道:“找个位子坐吧。” 石武依旧过去了彼时郭炘坐的那张桌子旁。 栾粟灵膳师忆起故人道:“郭道友若是知道你成长地如此迅速,他一定会很欣慰。” 石武看向右侧宽桌道:“郭前辈陨落一事没有任何进展?” 栾粟灵膳师摇头道:“毫无线索可言。而且我觉得除了霍道友外,没有谁再去追查这件事了。” 石武无奈道:“人走茶凉么。” 栾粟灵膳师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没在第一时间抓住凶手,后续的抓捕等同大海捞针。” 石武不得不认同道:“的确如此。” 少许的沉默后,石武收束心神,他向栾粟灵膳师作揖道:“今日我打乱了您的计划,望您恕罪!” 栾粟灵膳师道:“这些小事就不必计较了。还是说说你跟夏融谈妥了什么条件吧。” “您怎么知道我和夏融谈了条件?”石武吃惊道。 栾粟灵膳师解释道:“灵膳司在公示你的考核影像前会先送上一份让我审阅。夏融征得我的同意才会开始将那些影像广为传播。从你考核结束到影像送过来一般需要两个时辰。而如今外面都酉时了,灵膳司那边都没把你的考核影像送来。结合你先前的阻拦之语,我猜测多半是你和夏融达成了什么交易,让他延迟公示你的考核影像。” 石武佩服道:“栾粟灵膳师不愧是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见石武承认了。他也就在那等着石武的回答。 天劫灵体在石武体内叮嘱道:“石武,你最多就说丁阳灵膳师拉拢你一事,千万别说你把张文灵膳师的消息告知了丁阳灵膳师一方!”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与其在这里隐瞒日后被栾粟灵膳师发现,还不如坦白相告。”石武跟天劫灵体说完便对栾粟灵膳师如实讲述了丁阳灵膳师一方开出的条件以及自己拿张文灵膳师重伤的消息作为了拒绝的理由。 栾粟灵膳师盯了石武良久,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天劫灵体对栾粟灵膳师这句颇为不解,它原以为栾粟灵膳师会重罚石武。 石武回栾粟灵膳师道:“比起撑着北部第三据点的您,我这些不算什么。” 栾粟灵膳师问道:“石武,在你看来,我是不是那种瞻前顾后之人?” “栾粟灵膳师何须在意旁人的话。”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叹息一声道:“问题他们二人皆是我看重的。” 石武坚定道:“那只能说明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安慰人的方式很特别。”栾粟灵膳师笑着道。 石武言归正传道:“我来此是想问一下可有我能相帮的地方。” 栾粟灵膳师道:“你拒绝那么优渥的条件留在北部第三据点,这就已经帮我很多了。” 石武半开玩笑道:“如果丁阳灵膳师减去条件中收我为义子那一项,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栾粟灵膳师知石武在说笑,他接了下去:“以后你成长至可以和丁阳灵膳师平起平坐,你定要将你不接受他招揽的原因告诉他。我想看看他听后会是什么表情。” “好的。”石武应下道。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栾粟灵膳师对石武甩了甩手道:“你回去闭关吧。北部第三据点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你放心,对内有我和尤蓉灵膳师,对外我通知了卓连让他于近日过来。”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已经作好决定,他没再强求:“我知道了。不过您可以为我讲解一下如何才能登上灵膳天榜吗?我听宓濏灵膳师的语气,我似乎只是比榜上的部分人少了些时间。” 栾粟灵膳师反问道:“你可知现今灵膳天榜前二十九名者皆为从圣境修士?” “有所耳闻。但这跟我能否登上灵膳天榜有何关系?不是还有剩下的七十一人也无法做出从圣品阶的灵膳吗?话说他们的排名又是如何区分的?”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道:“他们确实做不出从圣品阶的灵膳,而且他们做出的返虚后期品阶灵膳单从品质来讲几乎都在伯仲之间。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排名就会以获得的灵膳盟贡献值来定。” “嗯?那岂不是只要用仙玉不停地在外面购买灵膳材料然后上缴给灵膳盟获得贡献值就行了?”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没好气道:“收起你的小心思。灵膳盟早就对这方面做出了相应的规定。除了稀有的灵膳方子外,那些可以用仙玉买到的灵膳材料会根据灵膳师的品阶来分配每年上缴的次数。上三品灵膳师一年也就一次,且获得的灵膳盟贡献值不得超过五千。” 石武觉得这份额也太少了。他讪讪道:“灵膳盟的高层果然考虑地十分周到。” “所以你要获得灵膳盟贡献值最好的途经便是上缴自己炼制的灵膳。”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皱眉道:“那岂不是又耗精力又要投入大笔仙玉?”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确实如此。” “可有一下子就登上灵膳天榜的方法?”石武问道。 栾粟灵膳师白了石武一眼道:“你可不可以收一收喜欢走捷径的心思?” “我都比你们少那么多时间了,我再不走捷径岂不是永远都追不上你们?”石武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他这话让栾粟灵膳师不由得愣了一愣。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说得好!” “您别管好不好了,您就说有没有吧。”石武急切道。 栾粟灵膳师告知道:“有!若你以上三品灵膳师身份成功炼制出从圣品阶的灵膳,便可直接登上灵膳天榜。排名的话是在能炼出从圣品阶灵膳的那些灵膳师末尾。” “那岂不是要成为从圣境修士!”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肯定道:“是的!” 石武见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啧啧道:“果然还是得先提升修为。” 栾粟灵膳师提醒道:“别的我不想多说,但在修炼上我劝你还是一步一步来。若贪功冒进怕是会吃大亏。” “我纵是想贪功冒进也没这条件啊。我还是稳妥一些先走上缴灵膳获得灵膳盟贡献值那条路吧。”石武道。 石武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张韬和肖俊的请示之声:“主人,我们回来了。” 栾粟灵膳师传音道:“进来吧。” 张韬和肖俊进入栾粟殿中。他们看到石武也在这里,他们在对栾粟灵膳师行礼过后又对石武躬身作揖。 “火纹灵膳师不是外人,免礼吧。”栾粟灵膳师道。 张韬和肖俊闻言直起身子。 栾粟灵膳师问道:“人送到盟主那里了?” 张韬恭敬回道:“送到了。” “盟主可有查看钟天的记忆?”栾粟灵膳师又问道。 张韬道:“盟主让董赫灵膳师招待我和肖俊后亲自带着钟天灵膳师过去了后堂,至于盟主做了什么属下不得而知。只不过盟主在我和肖俊回来前让我们带句话给您,他说钟天灵膳师精神异常,以后就留在灵膳盟总部治疗了。” 栾粟灵膳师感慨道:“看来得用云灵增源糕来还盟主的人情了。肖俊,你等等去府库拿两份送去魏迅那边。” 肖俊神色微变道:“主人,您前面给数名好友提供云灵增源糕,府库中已所剩不多。” 栾粟灵膳师道:“不多就代表还有。盟主的人情欠久了终归不好。” “属下明白了。”肖俊回道。 栾粟灵膳师对张韬他们道:“你们都退下吧。我需要细想些事情。” 石武与张韬、肖俊齐齐作揖道:“属下告退!” 石武走出栾粟殿时外面已是星光漫天。他想着今日的际遇,不禁说道:“世事难料啊。” 张韬和肖俊亦有同感。张韬对肖俊道:“你去完成主人的任务。我在此守护。” “好的。先行告辞。”肖俊说完就向栾粟宫府库瞬移行去。 虽然石武也要去一趟灵膳司,但他想到肖俊找的是魏迅,他就没和肖俊相邀着一起。石武身形风动,于半息之后来到灵膳司上空。他施展极速避过灵膳司内往来的修士,在夏融和魏迅察觉之时出现在了夏融的门口。 魏迅看到灵力光幕上显示的那名返虚后期修士进入了夏融的办公区域,他也就不再关注。刚接到肖俊传音的他知道栾粟灵膳师要有正事交待,他不敢怠慢地静候于自己的办公房间。 夏融知道门外已站着一名返虚后期修士。 就在他暗骂自己一方的侍从都是废物时,外面响起石武的声音:“夏司长,突然造访还请见谅。” 夏融惊奇地上前开门。等他看到来人真是石武,他赶忙邀请道:“石道友,快进来坐!” 石武依言进入房间坐去客座之上。 夏融期待道:“石道友去而复返必定是有大事相商。” 石武拿出受张文灵膳师胁迫而炼制的那两瓶灵液道:“夏司长,我听栾粟灵膳师说灵膳天榜的排名与灵膳盟贡献值相关。于是我就想在闭关前上缴一些自己炼制的灵液,看能获得多少灵膳盟贡献值。” 夏融在石武拿出那两瓶一赤一蓝的灵液时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在知晓石武来意后,他立刻说道:“石道友,我这就安排人手为你评测。” 石武问道:“会很复杂吗?” 夏融道:“稍微有些繁琐,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石武点头道:“有劳了。” 夏融拿出一块传音玉佩,让玉佩另一头的手下带上评测工具过来。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石武熟悉的声音:“属下翟尹携侍从刘丘求见夏司长。” 夏融心念一动开启大门道:“进来。” 翟尹与刘丘快步进入。他们看到石武也在,转而对其躬身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免礼。”石武问向夏融道,“翟管事不是在一千九百五十丈区域负责返虚品阶的灵果吗?” 夏融笑着道:“翟尹做事十分沉稳,我早就想升他职了。没想到他刚升完你就过来上缴灵膳。不得不说你们很有缘分。” 石武不管夏融说的是真是假,他只要评测结果不出问题就行。他回道:“那确实挺巧的。我想翟管事应该熟悉评测步骤吧?” 翟尹会意道:“前辈放心。我与刘丘皆对评测步骤了然于胸。在评测开始时刘丘会以四块影音石全程记录,作为日后上层抽查的证据。而您需要在刘丘拿出的注灵法器中留下一缕灵力。等我用评测法器确定好那两瓶灵液类灵膳的价值,我会对触碰过灵液的评测法器和刘丘手中的注灵法器进行比对,从而确定那两瓶灵液是由您亲手炼制。按照灵膳盟的规定,如果发现灵膳造假,灵膳司会上禀灵膳盟总部对您以及代为炼制者追责严惩。当然,我相信火纹灵膳师绝不会做这么不明智的事情。待一切结束,我们会将您所得的灵膳盟贡献值注入您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中。” 石武明了道:“好的。开始吧。” 翟尹对刘丘投去一个眼神。刘丘有些紧张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四块全新的影音石,将它们分别悬于房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在刘丘向影音石中注入灵力后,石武主动站起把手中九斤六两的蓝婴果液和十二斤的赤心果液交给了翟尹。 翟尹郑重其事地接过,随即自储物袋内拿出一枚六寸长的银色细针。 石武没去管翟尹,他相信有夏融在场,翟尹绝不敢出任何差池。他径自过去刘丘身前道:“注灵法器呢?” 刘丘这才反应过来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半尺左右的方形木杆。他恭敬道:“石前辈,您只要散出一缕灵力覆盖在这方木杆上就行。” 石武直接从右手食指延伸出一缕返虚后期的阳灵火之力落在那根方木杆上。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那缕灵力被那根方木杆吸了进去。他在那根方木杆还要继续吸收他的灵力时主动断开了与那缕灵力的联系。 做完这些的石武将目光移向翟尹那边。他见翟尹正在等他,他说道:“翟管事,这里夏司长都在,还有影音石记录,你尽管评测便是。” 翟尹嗯了一声率先打开那只装有蓝婴果液的灵液瓶。浓郁的果香让他忍不住猛吸了一口,他体内立时生出一股心旷神怡的舒畅感。就在翟尹欲罢不能之际,夏融阴沉的目光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翟尹心中懊悔不已,他暗道自己怎会这般有失分寸。他强忍着慌乱的心绪,以手中银针插入下方蓝婴果液中。 翟尹并未向银针中注入任何灵力,可那根银针一与蓝婴果液接触便放射出闪耀银芒。灵液瓶中的蓝婴果液也在那股银芒的照射下有如活物一般于瓶内流转移动。 三息之后,那根银针自行收敛银芒,推送着翟尹的右手出去了灵液瓶外。瓶中的蓝婴果液全部恢复至粘稠膏状。 翟尹不似先前那般失职。他第一时间盖上灵液瓶瓶盖,而后默念灵咒。其手中银色长针旋即现出一行蓝色文字“灵膳盟贡献值——四千八百”。 石武想起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需要一百六十三万灵膳盟贡献值才能兑换,他顿时觉得自己炼制的灵液价值太低了。可夏融、翟尹他们惊骇的神情却让他感到奇怪。心情不是太好的石武对翟尹道:“翟管事,麻烦你继续评测另外一瓶。” 翟尹连忙打开赤心果液的瓶盖。他这次屏着呼吸将那根银色长针插入赤心果液中。 那银色长针方一接触下方赤色灵液,其上现出的耀眼银芒让翟尹、刘丘都不敢直视地侧过头去。 夏融双目炙热地看向那瓶赤心果液,只等着最后的评测结果。 石武亦目不转睛地看着瓶中灵液受那银芒牵引流转。 这次的评测时间久了一些,那根银针在整整过去三十息后才收拢银芒将翟尹持针的右手推了出去。 翟尹快速盖上瓶盖。在瓶内赤心果液变回粘稠膏状时他默念灵咒,其手上银色长针迅速升起一道血色光影,光影内赫然写着“灵膳盟贡献值——一万两千”。 “这怎么可能!”纵是身为灵膳司司长的夏融都无法镇定地发出了惊呼。 /90/90961/20972846.html 第九百六十二章 萌生 石武疑惑地看着夏融他们。在他想来,赤心果液是他现今能炼出的最高品质灵液。如果这十二斤赤心果液只能换取一万两千的灵膳盟贡献值,那他今后即便是兑换婴开空冥露的灵膳方子都需付出一大笔仙玉。 夏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对翟尹使了个眼神,对方立即走去刘丘身前。 刘丘知道翟尹是要进行两种法器的灵力比对。他双手抓紧方木杆,以便翟尹用那根银色长针对准方木杆最上端的中心位置扎进去。 整根方木杆在银针扎入的瞬间变为赤色。其上冒出的一缕灵力快速包裹在银针外围,将它一点一点吞进方木杆中。 翟尹起初还是一副轻松神色,可等那银针有一半没入方木杆后,他心里跟着生出了焦急。 因为那银色长针一旦全部没入方木杆,那就代表炼制赤心果液和蓝婴果液的灵力非是出自石武。 夏融双眉微皱地看着比对过程,那根银针露在外面的部分只剩两寸了。 天劫灵体见夏融他们的神色一个一个变得紧张起来,它对石武说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正在思考后续该如何边赚仙玉边积累灵膳盟贡献值的石武经由天劫灵体的话注意到夏融他们的神情。他没有任何畏惧地回天劫灵体道:“能有什么问题?栾粟宫内那么多人从钟天灵膳师的记忆里看到我亲手炼制这两瓶灵液。即便有问题也是灵膳司的问题。” 天劫灵体想到栾粟灵膳师都是石武的证人,它当即安下心来。 就在那根银色长针即将全部没入方木杆时,长针内部蓦然涌出一道光耀赤芒。它出现的瞬间就将外面方木杆的那缕赤色灵力尽数吞噬。 那根银色长针随即快速从方木杆中退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夏融猛然想起丁阳灵膳师曾言,石武在炼制灵液类灵膳时用的都是火之本源,他终于明白方木杆为何迟迟不能验明赤心果液和蓝婴果液的灵力出处了。 翟尹见那根银色长针完成了和方木杆的灵力比对,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赶紧对石武道:“火纹灵膳师,根据方木杆与回灵针的判定结果,您留于方木杆中的那缕灵力和那两瓶灵液内的灵力同出一源。请您交托灵膳师身份玉佩,由我为您添加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按其所言把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递了过去。 翟尹恭敬地接下。他以手中回灵针轻触玉佩上的“火纹”二字。前面评测所现的灵力文字全部进入石武那枚灵膳师身份玉佩之中。 刘丘在翟尹把两只全新的灵液瓶和那块身份玉佩交还给石武时收起了房内的四块影音石。他于装着影音石的储物上刻下火纹灵膳师的名号。 石武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间,紧接着他就看到夏融拿着一块令牌走去了翟尹身前。 待那令牌上的蓝光在那两瓶灵液上轻轻一照,翟尹便将蓝婴果液和赤心果液全部交给了夏融。 石武见此刻已无影音石记录,他问询道:“夏司长,你们方才为何那般惊讶?还有,你刚刚是买下了我那两瓶灵液吗?” 夏融没有隐瞒道:“我确实是用自己的灵膳盟贡献值买下了石道友这两瓶灵液。按照灵膳盟的规定,灵膳师上缴的灵膳一旦记录完毕便自行进入买卖阶段,拥有相应灵膳盟贡献值的人都可买下。我这算是取了个巧。至于石道友问我为何那般惊讶,那是因为石道友的赤心果液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单单一斤赤心果液就能换得一千的灵膳盟贡献值!看来石道友对这数值没什么概念。那我换个说法,你这瓶赤心果液每一滴都符合返虚后期灵膳最高品质的判定。这十二斤灵液相当于一个上三品灵膳师炼制两份返虚后期品阶的完美灵膳。石道友,真是恭喜你了!” 石武听后脑中不禁生出一个计划。他先向夏融确认道:“夏司长,灵膳天榜上的灵膳师们如果用了灵膳盟贡献值,他们的排名会受影响吗?” 夏融回道:“石道友,这灵膳盟贡献值分为获取值和现有值。获取值就是灵膳师一次次上缴好物所积累起来的灵膳盟贡献值,灵膳天榜的排名就是按照获取值来算的。即便排行榜上的灵膳师把灵膳盟贡献值全部花光,那获取值也不会有变动。只不过他的现有值会归零,将无法在灵膳司购买物品。” 石武双目放光道:“我曾听魏副司说过,灵膳盟贡献值可以用来兑换法器、法宝以及各种灵果。” 夏融看出石武心思道:“石道友想了解灵膳盟贡献值如何兑换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 石武笑道:“知我者夏司长也!” 夏融赶忙拿出一块蓝色玉盘,他在查阅过后说道:“按照上三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待遇,两千灵膳盟贡献值可兑换一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 “不限重量?”石武确认道。 夏融肯定道:“不限重量。” 石武又问道:“根据夏司长的经验,我这瓶赤心果液对外售卖的话能卖到多少仙玉?” 夏融道:“那得看这赤心果液的具体效用以及其他灵膳师的需求情况。” 夏融见石武听后凝神思索着,他感觉石武似乎在酝酿什么计划。 石武突然一拍手掌道:“那我在考核时炼出的那两瓶灵液岂不是价值一千多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 有些话夏融不方便在翟尹他们面前说,他先对翟尹投去一个眼神。 翟尹立马识趣地带着刘丘上前。翟尹恭敬道:“司长,我们先去将火纹灵膳师上缴灵膳的影音石以及他拥有的灵膳盟贡献值资料送入档案库。” 夏融甩了甩手道:“你们去吧。” 翟尹他们对夏融和石武做了个揖后出去了房间。 夏融这才继续道:“石道友,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成为上三品灵膳师后所能得到的那些好处足以让你把前面付出的全部赚回来。” 石武道:“一码归一码。这考核的规定本身就不合理。明明是考核者自带的灵膳材料,在炼出符合规定的灵膳后为何要归灵膳司所有?难道就没人提出将那些灵膳归还考核者?” 夏融呵呵笑道:“实际上以前还真是这样。后来灵膳盟的高层觉得太繁琐了,于是就改为将那些灵膳换算成灵膳盟贡献值录入考核者的身份玉佩。” 石武认同道:“这很好啊!” “好是好,不过总归有提出异议者。最终的结果便是考核者炼制的灵膳归灵膳司所有。”夏融道。 石武听后沉默不语。天劫灵体则是鄙夷道:“灵膳盟的部分高层也太抠了,连考核者的便宜都要占。”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对天劫灵体道:“说不定就是丁阳灵膳师或者玄炴灵膳师出的主意。” “这些个身居高位的心眼就是多。”天劫灵体揶揄道。 夏融见石武一直没有回话。他举了举手里的赤心果液道:“石道友,可要让丁阳灵膳师帮你鉴定一下这瓶赤心果液的具体价值?” 石武婉拒道:“丁阳灵膳师事务繁忙,我怎能劳烦他。我手上还有测试时剩下的六斤赤心果液,我等等去和肖道友碰个头,让他帮我联系一下需要这赤心果液的上三品灵膳师。” 夏融点头道:“也好。” “夏司长,后续我用灵液类灵膳兑换灵膳盟贡献值时会按照你这里一次,魏副司那里一次的顺序来。盟主那边盯得很紧,我暂时身处中立,不想惹出麻烦。”石武道。 夏融理解道:“可以。” 石武起身告辞道:“夏司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夏融将那两瓶灵液收起道:“我这会儿没什么事了,我送送你。” 石武并未拒绝道:“好。” 夏融陪石武走至灵膳司顶层直达栾粟宫的那座传送阵。夏融见石武没有停下的意思,他问道:“石道友还要去往它处?” 石武解释道:“我身上带着鹿灵界。里面有数种从圣品阶的灵植,未免在传送时发生意外,我一般都是飞回栾粟宫的。” 夏融明了道:“原来如此。” 此时另一边的魏迅正好带人恭送肖俊出来。除了石武以外,两边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魏迅和肖俊主动作揖道:“见过夏司长、火纹灵膳师。” 夏融笑容满面道:“魏副司是越来越有礼了。说起来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肖管事了,你近来可好?” 肖俊回道:“有劳夏司长挂念,我一切安好。” “嗯。你为栾粟灵膳师办事,你好就代表栾粟灵膳师也好。”夏融道。 魏迅没想到那个过去找夏融的返虚后期修士竟然是石武。他对石武殷勤道:“石道友,你下次要买什么直接通知我一声便是,我帮你送过去。” 石武笑着道:“魏副司太客气了。我来此非是购买好物,而是想评测一下我的灵液可兑换多少灵膳盟贡献值。” “我那儿也有专人可以评测的。”魏迅道。 石武想着自己已经跟夏融打过招呼,他顺着魏迅的话说下去道:“那下次我就去魏副司那边评测。” 魏迅大喜道:“魏某恭候石道友大驾!” 肖俊跟众人作别道:“诸位,我还要回去向栾粟灵膳师述职,先行告辞。” “肖管事慢行。”夏融他们回道。 肖俊踏入那座专属传送阵,随着一道青光闪烁,他之身形消失不见。 石武对夏融与魏迅道:“我也回去了。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夏融和魏迅道。 石武以极速行出灵膳司,随后直接飞至自己寝宫的院落内。 天劫灵体对坐去宽椅上的石武道:“你这一天经历地也太多了。” “谁说不是呢。”石武靠躺在宽椅上道。 天劫灵体提醒道:“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找肖道友?”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点头道:“是的。” “他这会估计在向栾粟灵膳师述职呢。”石武道。 天劫灵体心急道:“你何不用传音玉佩先联系他,这样即便栾粟灵膳师另有任务派给他他也会抽空过来的。” “无需那么刻意。若他今晚子时前没过来我们就开始闭关。”石武道。 天劫灵体听了连忙说道:“那你还不如把那六斤赤心果液给夏融得了。以他灵膳司司长的身份必定可以帮你确定那些赤心果液值多少仙玉!” 石武调笑道:“怎么现在一跟仙玉扯上关系你就变得这么急切。” 天劫灵体严肃道:“我能不急嘛!我下去一趟外隐界光传送费就花了三万枚仙玉。而你以雷灵状态加上火聚阴阳术法进入那黑色通道,每息起码消耗百枚仙玉。我们后续还要使用跨境传送阵过去西南朱天。投入传送阵中的仙玉更是个未知之数。我们当然是能攒多少是多少了!” 石武见天劫灵体实则都是在为他做打算。他心中感动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为仙玉发愁的。” “那你倒是做点让我放心的事情呐。”天劫灵体没底道。 天劫灵体刚说完,石武就感应到正门前出现了一个返虚中期品阶的瞬移通道。他笑道:“让你放心的人来了。” 天劫灵体听出石武说的是肖俊,它喜笑颜开道:“肖俊这小伙子很是上道。” 被二者议论的肖俊在石武的宫殿外传音道:“石道友可在休息?” 石武亲自开门相迎:“肖道友请进。” 肖俊与石武一同走去院中。 石武示意道:“随意坐吧。” 肖俊并未坐下,而是对石武俯身行礼道:“多谢您今日为我挺身而出!” 石武听到肖俊用了敬称。他奇怪道:“栾粟灵膳师责备你了?” 肖俊摇头道:“没有。主人只是让我过来向您道声谢。他说若没有您仗义执言,我很可能会成为张文灵膳师一事的牺牲品。” 天劫灵体想起张文灵膳师出事时肖俊主动揽责的画面,它阴阳怪气道:“栾粟灵膳师也真够可以的,有事居然把仆人往外推。” 石武对此不好评价。因为这是栾粟灵膳师和肖俊主仆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外人能做的就是在不破坏栾粟灵膳师计划的前提下尽可能保住和自己有交情的肖俊。 石武扶起肖俊道:“肖道友,你我相识一场又十分投缘。我把你当朋友才会为你据理力争,如果你再用敬称,那就是你看不上我了。” 肖俊连忙说道:“我从没有那种意思!” “那就先跟我平起平坐吧。”石武说着就坐去一旁的宽椅上。 肖俊笑着坐在了石武的对面。他随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坛灵酿和两只玉碗。 虽然石武看到灵酿就隐隐头疼,但他还是接过了肖俊递来的酒碗。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着满满当当一整碗灵酿。它哈哈笑道:“肖俊这简直是恩将仇报。” 肖俊在天劫灵体说着时举起酒碗道:“石道友,我知你接下来还要闭关,今夜我们就喝这一碗。待你出关我们再痛快地喝一场!” 石武听到只喝一碗,他放心地端起酒碗道:“肖道友,干!” “干!”肖俊与石武咕噜咕噜将碗中灵酿一口饮尽。 石武脸上很快酒气上涌。好在他如今的酒量喝下一碗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放下酒碗时发现对面的肖俊也红了脸,而且肖俊眼中居然还泛着泪光。 “他怎么了?这酒很辣?”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有心事。” 天劫灵体猜测道:“他肯定是想起今早被栾粟灵膳师当做弃子的事情了。” 石武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对天劫灵体道:“别瞎猜了。” 肖俊揉了揉眼睛道:“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一闲下来就觉得眼睛很酸。” 石武配合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今天很累。” 肖俊转移话题道:“石道友,我看到钟天灵膳师的记忆中你在被张文灵膳师逼迫时明明已经抓着栾粟宫令牌了,你为何不通知栾粟灵膳师?” 石武道:“没那必要。张文灵膳师主要是想立威,好让我以后对他言听计从。我当时就断定在我抓住栾粟宫令牌时他会主动退去。” 肖俊佩服道:“石道友果然看得通透。” 石武拿起桌上酒坛为肖俊倒上一碗:“肖道友,我爹曾经跟我说过,有心事的人特别容易醉。” 肖俊轻笑道:“石道友是想让我醉一场吗?” 石武并不否认道:“是的。不过在你醉之前,我有件事要劳烦肖道友。” “石道友但说无妨。”肖俊道。 石武取出那瓶存有赤心果液的灵液瓶道:“这里面是我炼制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液,共有六斤。肖道友可将其中一半相赠给有需要的上三品灵膳师,剩下的一半还请帮我以仙玉售卖出去。” “好的。”肖俊应下道。 石武补充道:“我此举是为了知晓赤心果液的真实价值,你可别自己往里面贴仙玉。还有就是你卖完了记得把这只灵液瓶收回来,我这边没多少高品阶的灵液瓶。” 肖俊被石武逗笑道:“我记住了。” 石武伸手示意道:“你可以把赤心果液收起来然后将你寝宫的令牌给我了。” “石道友还是这般周到。”肖俊依言照做。 石武笑了笑道:“请吧。有些话只有醉了才能说才敢说。” 肖俊凝视碗中澄澈灵酿,好似在做艰难的抉择。最终他还是端起酒碗猛灌下去。 石武在肖俊喝完后又为他倒上一碗。 肖俊比之上次更加坚决地将灵酿饮下。 他们就这样一个倒一个喝。 待肖俊喝下整整半坛灵酿后,他整张脸连同脖子都变得赤红。 石武又为肖俊倒满,不过他这次加了一句:“肖道友,你可以慢些喝了。” 肖俊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的情绪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石道友,我真的很羡慕你。要是我有你的天赋和实力该多好!我一定会被重视!一定可以帮主人更多!” 石武也为自己倒了一碗。他边喝边说道:“肖道友,你有没有想过,栾粟灵膳师其实对你很满意。” 肖俊变得激动道:“主人怎会满意我这返虚中期的废物!我为什么这么没用!主人明明给了我那么好的修炼条件,我居然只有返虚中期!” 肖俊说完就将碗里的灵酿喝下大半。他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天劫灵体突然觉得肖俊十分可怜。 石武没有出言劝导,只是在那默默地喝着。 肖俊转而想到了什么乐事,他哈哈笑道:“还好老天有眼,劈残了在背后诋毁主人的张文!钟天也回不来北部第三据点了。他们活该!活该吶!” 肖俊说到痛快处又是大口豪饮。他越发畅所欲言道:“石道友,我真的很谢谢你!你是我见过的天才中最亲和的!可你太善良了,真的太善良了。你听我一句劝,该立威该反抗的时候一定要出手!不然你只会被人欺负!” “我现在还太弱了。等我到了从圣境,那些仇怨自然会一笔一笔算清。”石武允诺道。 听到这话的肖俊兴奋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到从圣境的!届时你就去东部第二据点先把齐黎抓起来揍一顿,问清楚当年到底是谁对你下的杀手!要是盟主出来阻拦,你干脆联合主人还有那些看不惯盟主的灵膳师们把他推翻得了。” “这肖俊的醉话也太夸张了吧。”天劫灵体瞠目结舌道。 石武嘴角带笑道:“肖道友,你醉了。” 肖俊闻言直接拿起酒坛喝了起来,在又喝下起码三大碗后,他擦了擦嘴角酒水口齿不清道:“我……我没醉!我还能……还能喝!” 石武顺着肖俊的意举起酒碗道:“那我们干了吧。” “好!”肖俊打了个酒嗝又举起酒坛狂饮起来。可这次他只喝了几口就连同酒坛一起倒在了身前桌子上。 wap. /90/90961/20986058.html 第九百六十三章 执行 石武在那些灵酿要流出来前将酒坛立起,然后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碗中剩下的灵酿。 “还好你在他喝醉前就把赤心果液的事情交待了。不然他这副样子你跟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天劫灵体庆幸道。 石武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肖俊,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为栾粟灵膳师而活的他太累了。” 天劫灵体认同道:“可不是嘛。他即便醉了也要护着栾粟灵膳师,还因无法帮到栾粟灵膳师而自责苦恼。” 石武叹息一声继续喝了起来。 天劫灵体见石武没有停下的意思,它疑惑道:“你怎么还喝啊?是准备一起醉了助助兴?” 石武被天劫灵体这话逗笑道:“我爹说过,倒出来的酒除非醉地趴在桌子上,否则一定要喝完。” “随你吧。反正赤心果液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你就是真喝醉了也无所谓。”天劫灵体轻松道。 石武可不喜欢那种醉酒头晕的感觉,他跟天劫灵体道:“喝酒开心第一适量第二。对我来说两碗刚刚好。” 天劫灵体啧啧道:“您还真是讲究。” 石武听见天劫灵体用敬语调侃他。他置若罔闻地将碗里所剩不多的灵酿全部喝下。 尽管石武说两碗灵酿刚刚好,但是真喝下去他还是感到了头晕。他将桌上的酒坛以及两只玉碗收起,然后扶着肖俊朝其宫殿飞去。 兴许是因为白天张文灵膳师的事件,此刻的栾粟宫内除了那些巡逻的侍卫没有一名灵膳师在外。 石武以灵力环绕肖俊周身,避免肖俊因吹到凉风而引起不适。等他们来到肖俊的宫殿前,石武以事先就从肖俊那里拿来的令牌开启外面的阵法屏障。他带肖俊过去寝宫将其轻放于玉榻之上。在把肖俊的令牌以及那小半坛灵酿放在一旁方桌上后,石武为肖俊关上正门径自离开。 夜色静谧,石武身上的酒气被其飞行时产生的轻风渐渐吹散。 回到自己寝宫的石武当先开启从圣品阶的阵法屏障。接着他自赤云袋中取出三目聚灵盆,在以雷霆咒印观察后,他发现三目炎睛兽兽魂还未完全巩固因吸收赤心果灵体而增加的那部分修为。 石武没去打扰三目炎睛兽兽魂,他默念咒语将聚灵盆盆距扩至五百丈。随即他拿起张文灵膳师给他送来的那两只储果盒。没有旁人在场石武无需遮掩,他直接操控灵力丝线将右手储果盒内的九十只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带出。 当那些赤心果落至三目聚灵盆内时,石武的灵力丝线已经由生出的灵体牵引将灵果内的经络全部占据。 石武从棕林袋中找出翟尹按同样品质归还的两只全新灵液瓶。他揭开就近那只灵液瓶的瓶盖,以左手双指将瓶身变大瓶口扩至千丈宽。 做好这些准备的石武毫不犹豫地向那九十只赤心果中伸入第二道灵力丝线。下一瞬,那些如巨型心脏一样的灵果全都开始向外界凝聚灵子企图形成石武初次炼制时的灵体巨兽。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石武双掌中的卍字血印红芒大放,他自身亦在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那些赤心果外的灵力吸摄入体。 赤心果内的灵体察觉出了情况不对,它们转而将目标放在受它们牵引的灵力丝线上。可它们惊恐地发现,那道灵力丝线根本不是它们所能吞噬的。 随着卍字血印内的红色光束照射在那些赤心果上,里面的灵体大片大片的消散。 石武根据赤心果灵体的消散顺序依次以灵力丝线将那些果肉完美分割。当他开始炼制第一块赤心果肉时,三目聚灵盆中已再无赤心果灵体存留。 一缕缕赤红膏状物散发着迷人光晕落至下方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一两快速增长至六十六斤,又从六十六斤变成了两百八十三斤…… 石武看到灵液瓶上的重量最终显示为一千零八十八斤。他盖上瓶盖自语道:“绝对可行!” 天劫灵体于石武拿出三目聚灵盆时就猜到石武要炼制灵液,如今它看着石武炼制完赤心果液又听到石武的自语之声,它忍不住问道:“什么可行?你有计划了?” 石武反问道:“你听过鸡生蛋蛋生鸡的故事吗?” “还没有。不过我见识过它们可怕的繁衍能力。”天劫灵体想起原乡中的那群鸡崽道。 石武点头道:“我就是想用它们的繁衍能力来举例。这一千零八十八斤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可兑换一百零八万八千的灵膳盟贡献值,而这笔灵膳盟贡献值又可以为我带来五百四十四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按照每只可炼化十二斤左右的赤心果液来计算,我下一次可获得的灵膳盟贡献值将变成六百五十二万八千!如此往复循环,我与灵膳天榜上那些灵膳师的差距将不断缩小!” 石武说到此处少有的激动起来。 “你说的我差不多明白了。可你别忘了,我们缺的是仙玉,仙玉啊!”天劫灵体提醒道。 石武笑话天劫灵体道:“你就嘴上明白而已。我们以后在灵膳司购买赤心果都不用支付仙玉。不仅如此,等我们从肖道友那里知晓赤心果液的价值,我们完全可以一半在外售卖,另一半继续兑换灵膳盟贡献值。” 天劫灵体双目生光道:“那岂不是无本生意!” 石武举了举手里另一只储果盒道:“确切地说是张文灵膳师给我们提供了本金。我们只是在这基础上利滚利罢了。”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张文灵膳师若是知晓此事,他会不会直接气死?” “对于四肢残废神志不清的他来说,知不知道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不再管张文灵膳师道:“你把那批蓝婴果也一并炼了吧。灵膳盟贡献值越多越好!” “嗯!”石武应下后就开启储果盒操控一百二十三道灵力丝线将里面的蓝婴果带至聚灵盆内。 石武遵守着与三目炎睛兽兽魂的约定,在那些蓝婴果生出灵体的刹那就用卍字血印驱散了里面的灵体。 这一百二十三只蓝婴果没有任何一只发出嘶鸣之声。 通过这几次炼制石武已经对蓝婴果内部构造了然于心,他操控灵力丝线将它们快速分割成一块块大小各异的蓝色果肉。紧接着他又延伸出一道灵力丝线触及剩下的那只灵液瓶瓶身,将瓶口扩至三千丈宽。 随着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包裹在蓝婴果果肉外的灵力丝线尽皆化作赤色光条。 那些被移至瓶口的果肉内徐徐落下粘稠如膏状的蓝色果液。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不停变动,最终定格在一千一百九十斤。 石武先以灵力丝线把灵液瓶瓶盖盖上,再将瓶身恢复至正常大小。 天劫灵体兴奋道:“又是五十九万五千灵膳盟贡献值到账!” 石武收起那两只灵液瓶道:“得由灵膳司评测过后才能确定。” 天劫灵体道:“在炼制灵液方面,特别是你熟悉的灵液,我对你有绝对信心!”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石武笑着走去寝殿密室,他盘膝坐在那张玉榻上道,“我会用三个月时间尝试以噬木灵火本源、阴灵火本源、阳灵火本源依次炼化方易那些木之本源。” 天劫灵体道:“那我去参悟《玄雷击杀咒》。你去找肖俊时记得叫我。” “好的。”二者约定之后各自进入打坐状态。 石武率先释放大量返虚后期品阶的噬木灵火本源,开始接下来的炼化之路。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专心修炼的石武来说转瞬即逝。从打坐中睁开双目的他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因为这三个月里那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就像一个坚固堡垒,即便石武用尽各种方法也没有炼化到一丝。” 石武暗叹道:“返虚后期的火之本源与从圣境的木之本源差距太大了。” 石武出去密室看到外面艳阳高照。他伸了个懒腰后从储物袋中拿出肖俊的那块传音玉佩,他以灵力注入道:“肖道友,你可在忙?” 玉佩另一头很快传出肖俊兴奋的声音:“石道友,你这么快就出关了!” 石武笑着道:“嗯。我顺带把张文灵膳师给我的那两盒灵果炼好了。” 肖俊虽感惊诧,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石武:“石道友,你上次托我帮你售卖的赤心果液我已全部售出。价钱很不错!你过来我寝宫,我跟你详谈。” “我马上到!”石武激动地收起传音玉佩。这是他三个月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石武冲天而起以极速向肖俊所在的宫殿飞去。谁知他才飞到一半其体表浮络就向他传来危机之感。 石武不明白自己在栾粟宫中怎会有危险临身,可他确实感应到背后有灵力出现。他当即回转身形以双臂阻挡。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蓝色拳印落在石武右臂之上,石武身外白色法袍顿时四分五裂,他的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横飞出去。 “是你?”来人语气充满了惊讶。 石武在千丈之外定住身形。他凹陷下去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栾粟宫中数十名侍卫以及多名上三品灵膳师被那音爆之声吸引。等他们看到对峙的二人一个是来栾粟宫做客的从圣境修士卓连,另一个是前不久进入闭关的火纹灵膳师时,他们脸上皆现出不解之色。 卓连眼含深意地看着石武道:“你是从圣境修士?” 石武否认道:“晚辈只是返虚后期修士。” 卓连握了握通体蓝色的右拳道:“返虚后期修士怎能抵挡我七成力的水灵通渊臂!而且你的速度也不对!” 就在众人诧异之时,栾粟灵膳师瞬移来到。看出此间情形的他先散去旁人:“都是误会,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有栾粟灵膳师开口,那些人即便再想留下来也只得告退。 栾粟灵膳师见场中只剩下石武和卓连,他询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为何打起来了?” 卓连回道:“我感应到栾粟宫中有修士的速度达到了从圣境。我担心是无幽谷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闯进来了,所以我就追了出来想一拳制敌。谁料碰上的居然是火纹灵膳师。” 石武哭笑不得道:“卓前辈,你这也太冲动了吧。” 卓连讲明理由道:“整座宫殿只有栾粟和我两个从圣境修士。栾粟未提前告知我有别的从圣境修士过来,我发现异常自然要出手阻止。” 石武揉了揉右臂道:“看来我又得休养一段时日了。” 栾粟灵膳师问道:“你这么赶是要去哪?” “我在闭关前托肖管事帮我售卖了三斤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他告诉我灵液已经卖出且价钱很不错。我一时激动就想快些过去。谁知在半路上就挨了卓前辈一拳。”石武如实道。 栾粟灵膳师致歉道:“卓连是我请来负责栾粟宫安全的。这件事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你伤的怎么样?” 石武忙摆了摆左手道:“栾粟灵膳师言重了。卓前辈也是在做分内之事。要是他下次能先出声喝止再挥拳擒敌就更好了。”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你先过去肖俊那边吧。如果需要疗伤的灵膳,你直接跟肖俊说。” “好的!”石武答应之后继续朝肖俊的宫殿飞去。 卓连待石武飞远才传音道:“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很多啊。” 栾粟灵膳师传音回道:“不多的话又怎会被盟主和丁阳灵膳师争相拉拢。” 卓连一听到灵膳盟的内部斗争就兴致乏乏道:“他还是待在你这里为好,免得被人当枪使。” “你放心,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了。”栾粟灵膳师道。 正坐在大殿内的肖俊见石武揉着右臂走了进来。他迎上去道:“石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出关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话说我那三斤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一共卖了多少仙玉?”石武此时更在意赤心果液的价值。被卓连那一击惊得从《玄雷击杀咒》中出来的天劫灵体不满道:“那卓连出手也太狠了。要不是你肉身之力已达从圣品阶,你这会儿多半是断臂的下场。”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出七分力就说明准备留活口。他确实把我当成了闯入的从圣境修士。” 肖俊在听到石武说没什么后就自怀中拿出一只储物袋道:“共九十枚仙玉!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石武和天劫灵体大喜道:“这么多!” 肖俊补充道:“这里面有八名上三品灵膳师的传音玉佩,我都已写好名姓。其中徐荻灵膳师和曲仁灵膳师是买下你赤心果液的。至于其它六名灵膳师则是在后续慕名而来。我告知他们我只是代为销售,一切还得看你的意思。” 石武抓着肖俊的手道:“肖道友!真是太谢谢你了!” 肖俊以能帮上石武而高兴道:“石道友,你客气了。” “肖道友,我们好好喝一场!”石武说着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五极全灵酿。 肖俊忙说道:“石道友,我等等还要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今日不便饮酒。” 石武闻言也就没有强求。他对肖俊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来找我。” “一定!”肖俊应和道。 石武作别道:“肖道友,那我先去灵膳司兑换灵膳盟贡献值了。” 肖俊向石武确认道:“你真的在闭关期间把张文灵膳师那两批灵果都炼制了?” 石武对肖俊没有任何隐瞒道:“是的。” 肖俊佩服道:“石道友果然是炼制灵液类灵膳的天才!” “我只是恰好在功法术法上与灵液类灵膳契合罢了。”石武谦虚道。 肖俊微笑道:“石道友还是这般亲和。” 石武哈哈笑道:“在自己朋友面前难道还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 肖俊想起自己醉酒的事情,他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道友,那一晚谢谢你了。” 石武扶起肖俊道:“肖道友,朋友之间互相照应再正常不过。” 肖俊点头道:“石道友,你去吧。灵膳司这段日子平静了不少。” 石武收好手里的储物袋与肖俊道了声别就御空而起朝三十二万里外的灵膳司飞去。他这次学乖了,在用返虚中期修士的速度飞了有三息后才来到灵膳司上空。 石武自顾自说道:“灵膳司总不至于有从圣境修士坐镇吧。” 石武快速下行,以极速来到魏迅的办公房间门口。 另一边的夏融看到灵力光幕上显示的那个返虚后期修士,他会心一笑道:“既然石道友已经出关,那我也该去喝他煮制的灵茶了。” 魏迅还在想门外之人是不是石武,外面就响起了石武的声音:“魏副司可在?” 魏迅立马从主座上站起,亲自为石武开门:“石道友快请进!” 石武依言进入魏迅的房间。他看到这里装饰摆设与先前别无二样,他不免在心中感叹物是人非。 魏迅殷勤道:“石道友,你恢复地可好?” “有劳魏副司挂念,我已经完全恢复。”石武客套道。 魏迅满脸喜色道:“那就好。石道友今日过来是想购买什么好物吗?我陪你去挑选。” 石武不想在这里久待。他拿出那两只灵液瓶道:“这是我炼制的蓝婴果液和赤心果液,劳烦魏副司派人帮我评测。” 魏迅不可思议地看着石武手里那两瓶灵液,因为上面赫然显示着“一千一百九十斤”和“一千零八十八斤”。已经看过石武考核影像的魏迅知道这代表着石武在短短三个月内又炼制了一批和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相当的灵果。 魏迅极力克制着,他生怕自己会发出惊呼之声。 石武问向魏迅道:“魏副司,是有什么不方便么?” “没有。我这就帮你安排。”魏迅拿出一枚传音玉佩通知手下带上评测工具过来。他在石武未曾留意时向肖扬灵膳师传去了信号。 正在自己居所内观看石武考核影像,妄图从中找出石武驱散灵体秘密的肖扬灵膳师一收到魏迅的信号就明白石武已经过去了灵膳司。他旋即瞬移至灵膳司门口,向着顶层快速行去。 彼时魏迅的办公区域内,两名灵膳司侍从已经拿着方木杆和回灵针为石武介绍起来。 石武打断道:“我先前在夏司长那边已经知晓了这两样法器的作用。你们直接用影音石记录然后开始评测即可。” 魏迅那两名手下不敢有违地照做。他们之中拿着回灵针的那名侍从当先对蓝婴果液进行了评测。被魏迅和石武盯着的他无比紧张,以致于他看到回灵针显示那瓶蓝婴果液价值五十九万五千灵膳盟贡献值时,他差点手抖地将那只灵液瓶打翻。 魏迅神色愠怒地走上前去。他传音说道:“没用的东西!把回灵针给我!” 那名手下哆哆嗦嗦地将手中银针递交给魏迅。 魏迅接过回灵针就把装有赤心果液的灵液瓶打开,那股熟悉的血腥气让他心神巨震:“他炼出的不会是考核时那种赤心果液吧?” 魏迅抱着忐忑的心情将手中回灵针伸入赤心果液内。 那银色长针方一接触下方赤色灵液,其上现出的耀眼银芒就让那两名侍从纷纷避开目光。 魏迅在看到瓶中灵液受那银芒牵引流转时,他不禁感叹这美妙奇景。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暗骂自己怎可在这时候分神。他专注地看向那根银色长针,只等上方显示出这瓶赤心果液的价值。 回灵针在整整过去半刻时后才收敛银芒将魏迅持针的左手推出。 魏迅连瓶盖都未盖上就默念灵咒,其手中回灵针蓦然升起一道血色光影,光影内“灵膳盟贡献值——一百零八万八千”等字眼骇得他双手发抖将那只灵液瓶掉了下去。 /90/90961/20992283.html 第九百六十四章 居中 魏迅的举动让那两名灵膳司侍从直接惊得张大了嘴巴。因为一旦那瓶赤心果液出现差池,他们三人就都得为此负责。 客座上的石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已将灵力注入方木杆,回灵针也确定了那两瓶灵液的价值,他要做的只是等方木杆和回灵针进行灵力比对,然后由魏迅一方将灵膳盟贡献值录入他的身份玉佩。至于其它的事他完全不想插手。 脑袋嗡嗡作响的魏迅在那只灵液瓶掉下去时猛地清醒。他隔空定住灵液瓶瓶身,可里面的赤心果液已经随倾倒的灵液瓶滴出了瓶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轰然开启,一道青色身影翩然而至。 来人第一时间赶去魏迅身旁,他抓起灵液瓶就以灵力将瓶口变大。原本从瓶口淌落的那部分赤心果液再次进入灵液瓶中。 魏迅三人见那瓶赤心果液无恙,他们全都松了一口大气。等他们看清来人是肖扬灵膳师时,他们齐齐作揖道:「参见肖扬灵膳师!」 「免礼。」肖扬灵膳师边说边将灵液瓶瓶盖盖上。 石武起身作揖道:「肖扬灵膳师,许久不见了。」 肖扬灵膳师把手里的赤心果液交给魏迅,他随即对石武还礼道:「火纹灵膳师近来可好?」 「托盟主和栾粟灵膳师的福,一切安好。」石武回道。 肖扬灵膳师看到这里正有影音石记录。他对魏迅道:「魏副司,你们先忙正事。」 「好的。」魏迅心有余悸道。 他走去那名紧握方木杆的侍从身前,以手中回灵针对准方木杆最上端中心位置扎了进去。 整根方木杆瞬间变为赤色。石武注入的那缕灵力自方木杆中冒起快速包裹在回灵针外围。 魏迅虽然看到那缕灵力带着回灵针一点一点没入方木杆,但他料定石武不会在灵液炼制上弄虚作假。他趁灵力比对的时间将石武到来后发生的事情以传音之法告知了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听到那两瓶灵液的价值时心中亦感震惊,不过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魏迅汇报完毕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回灵针上。可紧接着他双目瞪大地盯着只剩半寸在外的银针。他于心中暗道:「难道这些灵液非是石武炼制?」 就在魏迅开始怀疑石武时,回灵针内部蓦然涌出一道光耀赤芒。外围的那缕灵力被那道赤芒尽数吞噬。回灵针也在下一瞬自方木杆中快速退出。 魏迅见回灵针与方木杆完成了灵力比对,他那颗颤抖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透过石武视角将场中情形尽收眼底的天劫灵体道:「这肖扬灵膳师是个人物。若非有他镇场,魏迅这次难辞其咎。」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他在修筑灵膳塔的日子里完成了蜕变。如今的他比我第一次见到时要更沉稳内敛。」 魏迅对石武宣布道:「火纹灵膳师,根据方木杆与回灵针的判定结果,你留于方木杆中的那缕灵力和那两瓶灵液内的灵力同出一源。请你将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我,我来帮你添加所得的灵膳盟贡献值。」 「有劳魏副司了。」石武客套地将腰间玉佩递了过去。 魏迅恭敬地接下。他以手中回灵针轻触玉佩上的「火纹」二字,前面评测所现的灵力文字全部进入石武那枚身份玉佩中。魏迅又对先前测试蓝婴果液的那名侍从使了个眼色,那名侍从立即从储物袋内拿出两只全新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 魏迅将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和那两只灵液瓶交还给石武道:「石道友,已经好了。」 「多谢。」石武先把灵液瓶收进棕林袋,再将身份玉佩重新挂回腰间。 肖扬灵膳师在另一名灵膳司侍从 收起影音石后开口道:「我先前于外面碰到夏司长时还不信他所言,如今亲眼看到石道友炼制的灵液价值,肖某当真佩服!」 石武谦虚道:「肖扬灵膳师谬赞了。我不过是取巧罢了。」 肖扬灵膳师对那两名侍从挥了挥手,他们二人立即会意地躬身告退。 石武猜测肖扬灵膳师接下来的话必定与玄炴灵膳师有关。 果不其然,只听肖扬灵膳师继续道:「火纹灵膳师经由张文灵膳师一事可有想过早些做出决定?盟主一直在期待你的加入。」 石武由此知晓玄炴灵膳师已从钟天灵膳师的记忆中看到了他被张文灵膳师胁迫的事情。他笑了笑道:「承蒙盟主器重。不过北部第三据点没有第二个张文灵膳师了。」 肖扬灵膳师亦笑着道:「即便没有张文灵膳师,也还有其他对你觊觎或者生妒的灵膳师存在。据我所知,在你闭关的这三个月里,有十九名出自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对你进行了匿名举报。说你没有成为上三品灵膳师就公然售卖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他们希望灵膳司对你进行彻查以正视听。」 石武眉头微皱道:「他们真是够闲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你与夏司长约定暂不公布你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像,那些人一听说你委托肖管事售卖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他们自然心生不满。」肖扬灵膳师道。 石武听出肖扬灵膳师的话外之音。他告知道:「不公布考核影像一事我得到了栾粟灵膳师的许可。为的是在张文灵膳师的消息走漏后以我晋升上三品灵膳师以及我血脉之力可驱散灵体的消息分担北部第三据点的压力。」 肖扬灵膳师对石武现出认可的神色,魏迅脸上却只有惊讶。 石武确定魏迅已经被玄炴灵膳师排除在了核心圈子外。 肖扬灵膳师眼含深意地看向石武道:「火纹灵膳师可有什么想要购买的好物?」 石武回道:「我听夏司长说上三品灵膳师每两千灵膳盟贡献值可兑换一只返虚后期品阶不限重量的赤心果。我想把我的灵膳盟贡献值全部换成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 肖扬灵膳师这次亦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魏迅抢先说道:「石道友,灵膳盟贡献值的用途比仙玉要广很多。这种可以用仙玉购买的灵果几乎没有灵膳师会消耗灵膳盟贡献值兑换。」 石武还没回答,天劫灵体已经坐不住了:「你的灵膳盟贡献值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插什么嘴啊。」 石武轻笑道:「多谢魏副司提醒。不过你知道的,我手头上的仙玉一直比较紧。所以这会儿有灵膳盟贡献值就先用了。话说灵膳盟贡献值可以兑换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吗?」 魏迅还想说如果石武需要他可以相借一些仙玉,可他转念记起石武不愿欠下人情的性子。他回石武道:「我帮你查一下。」 魏迅拿出一块青色玉盘,在一番查阅过后他告诉石武道:「按照上三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待遇,三千灵膳盟贡献值可换一盒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 石武算了算道:「那就有劳魏副司帮我去兑换两百盒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以及五百四十五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如果我没算错,我最后还剩下一千八百的灵膳盟贡献值。」 魏迅虽感诧异,但他没有再劝:「是的。请石道友将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我。我为您去准备。」 石武摘下玉佩递给了魏迅。 肖扬灵膳师嘱咐魏迅道:「你备好火纹灵膳师所要的物品后就在专属传送阵前的宽桌旁和夏司长聊会。」 魏迅不敢有违道:「是!」 石武待魏迅走后问肖扬灵膳师道:「有事相谈?」 肖扬灵膳师点头道:「盟主想见你。」 石武心中一凛道:「在这?」 「这里最为方便。」肖扬灵膳师说罢拿出他与玄炴灵膳师专用的联络玉盘,他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内。 玉盘上方立刻显现数字「五十七」。在肖扬灵膳师倾注大量灵力后,那数字「五十七」中射出的赤色光束迅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石武起身与肖扬灵膳师向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看到石武后展露笑容道:「免礼吧。」 「多谢盟主。」石武他们直起身子道。 肖扬灵膳师在那赤色光影要对石武说话前先以传音之法将石武用两瓶灵液兑换了近两百万灵膳盟贡献值的事情告知。 那赤色光影听后呵呵笑道:「火纹灵膳师,我从一开始就很看好你!而你也用你的表现证明我没看走眼!」 「盟主抬爱了。」石武恭敬道。 那赤色光影道:「火纹灵膳师,我曾听栾粟灵膳师提过,他说你想要用自身功法兑换火之本源的分类、效用、获得途径以及晋升方法?」 石武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赤色光影问道:「那你如今还想兑换吗?」 石武留了个心眼道:「恕我冒昧,盟主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以灵膳盟的名义与我兑换?」 那赤色光影神色不变道:「这有区别吗?」 「盟主应该知道栾粟灵膳师的性子。他希望他手下的灵膳师们皆以灵膳盟为重。所以我如果要兑换也只能和灵膳盟兑换,相当于上缴给灵膳司。」石武说明道。 那赤色光影见石武拿栾粟灵膳师出来做挡,它略有不悦道:「所以你愿意兑换给灵膳盟?」 「那是自然!我身为灵膳盟的一份子,为盟里做贡献是应该的。」石武接话道。 那赤色光影思索过后问道:「你将功法效用告知于我,我来判断其价值。」 石武直言道:「我这功法可以将体内部分灵力转化为本源之力。」 玄炴灵膳师和肖扬灵膳师早就在这点上有过猜测,如今得到石武亲证,玄炴灵膳师认为石武这套功法值得他为己方炼神以下修士谋取。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道:「你开个价吧。」 石武郑重道:「盟主,我有言在先,我修炼的这套功法是我师叔补全古籍所得。我修炼至今也就练成了第一重。而且我在修炼时出现了差池,导致后续的八重功法全部缺失。我能提供的也就第一重功法的拓本。」 「一重功法就到了如今的程度?」那赤色光影狐疑道。 石武道:「更多是靠游历时的际遇。」 那赤色光影问道:「可否将你师叔请来灵膳盟?」 「望盟主见谅,我外出游历前曾立下道誓绝不透露宗门所属。」石武回道。 那赤色光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道:「那灵膳盟该如何鉴定你上缴的功法拓本?」 石武提议道:「我可用本命灵根发下道誓,确保所拓印的第一重功法内容属实。」 那赤色光影才不信什么道誓。它说道:「此事我需要跟灵膳盟的众位高层商议。你可以先出个价,我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除了原有的与火之本源相关的信息,外加八百万枚仙玉。」石武在和天劫灵体讨论过后说道。 那赤色光影直接道:「我多给你两百万枚仙玉,不过有个附加条件,你那功法由我保存两百年,两百年后再交由灵膳司供其他灵膳盟成员以贡献值兑换。」 「看来价钱还是开低了。」天劫灵体小声道。 石武讪笑道:「盟主莫要为难我。您这做法等于是以个人名义买下我那功法。若丁阳灵膳师探出事情始末,我怕是要被针对了。」 那赤色光影饶有兴致道:「那你是怕他还是怕我?」 「您和丁阳灵膳师皆是灵膳盟的中流砥柱。我对您们的敬意从我还未进灵膳盟之前就已经生出。我只希望丁阳灵膳师能协助您让灵膳盟越发壮大!」石武滴水不漏道。 那赤色光影冷声道:「你这番话应该说给丁阳灵膳师听的。」 石武坚定道:「即便丁阳灵膳师亲至,我也是这般说辞。」 那赤色光影开怀笑道:「栾粟灵膳师真是有福气,居然能得到你这么好的属下。」 「我虽然是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但我更是灵膳盟的一员。我愿意为灵膳盟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力。所以盟主若有任何灵膳上的需求皆可找我,我绝不推辞!」石武情真意切道。 那赤色光影调侃道:「你把这番话里的盟主二字换成丁阳灵膳师也很适用。」 石武并不遮掩道:「站在中立的位子上能说能做的都要多一些。」 「我真的很想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玄炴从不会亏待任何一位盟友!」那赤色光影招揽道。 石武恭敬回道:「盟主的诚意我能感受到。但您也知晓北部第三据点现在的难处。别的不说,光是影郎君当初的死亡威胁就需我和栾粟灵膳师警惕了。」 玄炴灵膳师最为头疼的就是这一点。他在石武崛起后曾让人尝试联系影郎君。奈何影郎君根本不回复。玄炴灵膳师知道除非影郎君舍弃名号,否则他定会按照当年留下的赌咒用尽所能来杀石武。玄炴灵膳师暗恨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的自作主张。在他想来,他们当初要么干净利落地灭了石武,要么就让他用重利将石武收归麾下,而不是陷入如今这两难的境地。 石武见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沉默不语,他也就静立等候。 那赤色光影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世事难料,谁都无法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哪天你在北部第三据点觉得累了,你就跟肖扬或者魏迅说一声,我灵膳盟总部有你的一席之地。」 石武俯身作揖道:「多谢盟主!」 「我听肖扬说你又买了很多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和回灵冻。你下一批赤心果液依旧来魏迅这里兑换,我全要了。」那赤色光影道。 石武知晓这是玄炴灵膳师在向丁阳灵膳师示威。他别无选择道:「好的。」 那赤色光影语气稍缓道:「关于你将功法上缴给灵膳司一事我会找时间和高层们讨论的。你先去外面将魏迅帮你备好的物品拿了吧。」 「属下告退!」石武说完就径自出去了魏迅的房间。 那赤色光影问向肖扬灵膳师道:「你怎么看?」 肖扬灵膳师毫不吝啬地评价道:「是个大才!」 那赤色光影沉声道:「那他最好为我所用。」 灵膳司顶层的专属传送阵前,魏迅正和夏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魏迅看到石武过来他连忙起身上前:「石道友,东西都在这里了。」 石武收下魏迅递来的储果盒等物。他把灵膳师身份玉佩重新挂于腰间后说道:「谢谢魏副司了。」 「石道友太客气了。」魏迅道。 石武对坐在那里的夏融行礼道:「夏司长好。」 夏融站起回礼道:「石道友神采奕奕,想必已经完全恢复了。」 「是的。」石武转而询问道,「夏司长稍后可有什么安排?」 夏融道:「今日倒也清闲。」 「那再好不过。我宫殿之中还有些返虚后期 品阶的鲜蜜桃液,用来煮制玲珑茶想必味道极佳。夏司长可要过去一尝?」石武相邀道。 夏融笑意盈盈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魏迅在石武二人对他道别时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认为石武本该邀请的是他。 石武拿起北部第三据点的地图查看了一番,在和夏融飞去栾粟宫的途中他去买了一套返虚后期品阶的碧色茶具以及一壶返虚品阶的灵泉水。 夏融见石武这阵仗,他边飞边问道:「石道友不会是第一次煮茶吧?」 「还真被夏司长说中了。不过夏司长放心,我已将玲珑茶的煮制方法熟记。我之所以买这瓶灵泉水是因为鲜蜜桃液太过粘稠,如果直接用来煮制玲珑茶我怕到时候就不是喝茶而是吃甜点了。」石武解释道。 夏融哈哈笑道:「不管石道友煮出来的玲珑茶是何口感,我都乐意品尝。」 二人直接从石武的寝殿上空落至院内。 夏融见石武这里连个侍从都没有,他惊奇道:「石道友,你平日里就这么一个人?」 石武将新买的茶具放在院中方桌上道:「夏司长请坐。我习惯了独来独往,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我会找肖道友帮忙。」 夏融感慨道:「石道友当真是清修之人。」 石武将夏融先前送的一盒玲珑茶以及自己炼制的鲜蜜桃液取出。他记得夏融当时说的是三斤灵液配二十片玲珑茶叶。于是他拿起鲜蜜桃液往那只碧色茶壶中倒了有三斤的量。而后他再往壶内倒上三斤的灵泉水,当他用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包裹那只碧色茶壶时,四十片玲珑茶叶正好被他用灵力丝线放入壶中。 石武看到那只碧色茶壶在他的阳灵火之力下真的显现为了透明之色。他倍觉新鲜道:「那吴管事没骗我,这青茗壶不仅能容大量灵茶,还可在煮制时看到壶内灵茶的情况。」 夏融笑着道:「除非那吴管事昏了头,不然他怎敢骗你。你要知道整个北部第三据点都是栾粟灵膳师的产业。」 「嗯!」石武认真地煮制灵茶。他看到棕黄的玲珑茶叶在鲜蜜桃液的煨煮下渐渐下沉。他感觉自己内心也随着灵茶的煮制获得了平静。 当最后一片玲珑茶叶落至壶底,他问夏融道:「夏司长,这壶玲珑茶应该煮好了吧?」 夏融点头道:「是的。」 石武当即提起茶壶为夏融倒了一杯。兴许是鲜蜜桃液的品阶高过玲珑茶的缘故,这煮出来的灵茶显现着澄澈的粉色。 夏融闻到玲珑茶中多了一股甜美香气。他很是期待道:「石道友,我记得鲜蜜桃不仅味美鲜甜,还具备增加气力的效果,不知相配玲珑茶会是何种口感。」 石武为自己也倒上一杯:「夏司长,请!」 「石道友,请!」夏融与石武举杯轻碰随后各自饮下。 石武觉得这玲珑茶除了变得有些清甜外其它依旧,他正想问夏融是否喝的惯,他就看到夏融正一脸惊异地盯着手中茶杯。 /90/90961/20999821.html 第九百六十五章 兑言 石武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煮制的灵茶出了问题。他觉得很可能是鲜蜜桃液的口感盖过了玲珑茶原有的味道,这让喝惯了玲珑茶的夏融产生了不适。 石武刚欲致歉就看到夏融再次举起茶杯将里面剩下的灵茶一口饮尽。 夏融握了握左拳,其骨节之间发出清脆声响。他开怀笑道:“石道友,你这壶玲珑茶当真美妙!” 石武摸不着头脑道:“还请夏司长释疑。” 夏融奇怪地看向石武道:“你没有感觉?” 石武反问道:“什么感觉?” “气力增加的感觉啊!”夏融告知道。 石武听后恍然大悟。他在气力上已与从圣境修士无异,这返虚品阶的灵茶如何能让他有此感觉。他笑着道:“我还以为夏司长方才愣神是因为我煮的灵茶不合您胃口。” 夏融也笑了起来:“石道友这灵茶虽然与我平时喝的玲珑茶有所区别,但清甜的口感加上显著的效果让我很是喜欢。” 石武又为夏融倒上一杯:“那夏司长定要喝尽兴了才行。” 夏融开心道:“今日我就不跟石道友客气了。” “夏司长,请。”石武示意道。 夏融轻抿一口,感受到气力再次增加的他满脸笑容地将杯中灵茶全部喝下。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夏融的举动,它啧啧道:“石武,这老头是真心喜欢你用鲜蜜桃液煮制的玲珑茶。”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倒是觉得下次可以直接用灵泉水煮鲜蜜桃液给他喝。” 天劫灵体在石武为夏融斟茶时说道:“说来奇怪,为何这些返虚后期的赤心果、鲜蜜桃经由你阳灵火本源的炼制会变成膏状灵液,而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却仍是蓝色液体状?” 石武边为自己倒上一杯玲珑茶边对天劫灵体道:“那是因为海猿一族对海玉桃的品阶划定和人族的不一样。元婴后期品阶的海玉桃根本不是返虚后期赤心果、鲜蜜桃能比的。” 天劫灵体惊奇道:“难道它对应的是从圣品阶灵果?” 石武也是这般认为:“很有可能。” “不对啊!若元婴后期的海玉桃真是从圣品阶灵果,那它怎会这么轻易被你吞服和炼制?我记得那些海玉桃至今为止都没生出过灵体吧。”天劫灵体提出质疑道。 石武回想起那片半蓝半红的海域。他对天劫灵体道:“那时出来的匆忙,未细探深海灵兽区。日后我们回到外隐界再过去一趟吧。看那里是否有在我身上下注之人的痕迹。” “好!”天劫灵体应和道。 夏融在石武为他倒第七杯玲珑茶时有些不好意思道:“石道友,我自己来吧。” 石武道:“夏司长在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跟我客气。” 夏融边喝灵茶边说道:“石道友,其实我今日过来是带着一项任务的。” “哦?不会是丁阳灵膳师让你在我出关后又行招募吧?”石武猜测道。 夏融摆了摆手道:“丁阳灵膳师知你对北部第三据点的感情,他就算要招募你也得等北部第三据点度过动荡期。” 石武安心道:“那就好。” 天劫灵体见夏融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它等得不耐烦道:“这老头怎么这么扭捏。” 石武倒是自在地喝着灵茶,只要不是与招募相关,他都觉得无所谓。 夏融想了有二十息才出言道:“石道友,丁阳灵膳师让我问你一下,你的功法是否可以让你获得大量的火之本源?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这是你的权力。” 若非知道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不对付,石武真要以为他们两个是约好的。石武告知夏融道:“我的功法确实可以获得大量的火之本源。如果丁阳灵膳师对我的功法感兴趣,他可以在玄炴灵膳师征询他意见时同意让我把功法上缴给灵膳司。” “玄炴灵膳师找过你了?你要把功法上缴给灵膳司?”夏融诧异道。 石武如实道:“嗯。就在刚才魏副司的办公区域。原本玄炴灵膳师想以个人名义购买,但被我拒绝了。我言明栾粟灵膳师的中立地位,我身为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自然不能做出违背他意志的事情。” 夏融佩服道:“石道友好胆识!” “我也就是仗着栾粟灵膳师在前面帮我相挡罢了。我可以感觉到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在我拒绝之后产生的怒意。”石武道。 夏融建议道:“其实在这种个人的事情上你可以先委曲求全。毕竟那可是盟主啊!” 石武轻笑一声道:“虽然他是盟主,但有灵膳盟才有他这个盟主。所以我提出将功法上缴给灵膳司后他也无可奈何。” 夏融目中现出欣赏之色:“好一个有灵膳盟才有他这盟主!” 石武在夏融对他举杯时与其轻碰对饮。 夏融这次抢先提起茶壶为石武倒上灵茶。他询问道:“不知石道友开出了什么价钱?” 石武回道:“火之本源的分类、效用、获得途径、晋升方法以及八百万枚仙玉。” “仅是这些的话盟主自己便可做出决定,根本不需要征询其他据点主人的同意啊。”夏融不解道。 石武明言道:“盟主之所以要跟灵膳盟其他高层商议,是因为我的功法并不完整,确切地说只有第一重有效。” “什么!一重功法就能达到如此程度?”夏融产生了和玄炴灵膳师一样的疑问。 石武解释道:“其中多数要归功于游历时的际遇。” 夏融感觉石武真是个直爽之人。若换了旁人,比如当年南部第二据点的艾卓灵膳师。他明知那张婴开空冥露古方有好几种炼制材料已经绝迹,他还是以高价上缴给灵膳司。以致于那些花费大量灵膳盟贡献值兑换婴开空冥露方子的灵膳师们最终找去玄炴灵膳师那里寻求公道。 夏融哪里晓得,石武只是碍于火纹灵膳师这个身份不想招惹无谓的事端罢了。 石武见时机成熟,他故作惭愧道:“夏司长,我这里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夏融道:“石道友但说无妨。” 石武直言道:“肖扬灵膳师在召唤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时定以传音之法告知了它我用灵液兑换灵膳盟贡献值的事情。等我拒绝玄炴灵膳师购买功法的要求后,玄炴灵膳师可能觉得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于是他命令我将下一批炼制好的灵液依旧拿去魏迅那里评测。他会以个人名义全部购入。所以我无法完成与夏司长先前的约定了。” 夏融还以为是什么事,他安慰石武道:“石道友不必如此介怀,你是按照正规手续上缴给灵膳司的,在谁那里评测都一样。玄炴灵膳师想争这点面子就让他争吧,我主丁阳灵膳师不在乎。” “多谢夏司长和丁阳灵膳师理解!”石武恭敬道。 夏融笑着道:“石道友客气了。” 石武在为夏融又倒上一杯玲珑茶后问道:“夏司长,我听魏副司那边说,我被很多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匿名举报。他们想让灵膳司彻查我托肖管事售卖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液一事。” 夏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确有此事。不过你放心,你通过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时间在你那瓶灵液售卖之前。即便真查起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那些举报你的多是没资格入住栾粟宫的灵膳师,他们听到风声,出于嫉妒就想方设法要把你拉下来。” “嫉妒之心么。”石武喃喃道。 夏融呵呵笑道:“石道友不必跟那帮人一般见识。他们也不想想,以你的天赋实力,既然都委托肖管事售卖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了,怎么可能没成为上三品灵膳师。所以说啊这嫉妒之心最要不得,太容易让人盲目昏头了。” 石武认同道:“夏司长所言极是。” 夏融随后与石武在院中边品灵茶边聊着北部第三据点过往的趣事。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酉时。 石武帮夏融与自己倒好玲珑茶后发现青茗壶已然见底,他拿出鲜蜜桃液欲重新煮制一壶,却被夏融拦了下来。 只听夏融说道:“石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等等还要回去灵膳司,这玲珑茶就留于下次再煮吧。” 石武将那瓶显示七斤九两的鲜蜜桃液递至夏融身前:“夏司长,那下次该轮到你来煮制了。” 夏融婉拒道:“石道友,这不合规矩。” “夏司长,当年你送我那两盒玲珑茶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石武翻起旧账道。 夏融愣了一愣,随即他笑着收起灵液瓶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日你去我那儿我们共饮这鲜蜜桃液煮制的玲珑茶。” 石武应下道:“好!” 夏融起身告辞道:“石道友,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石武站起道。 夏融在石武送他至宫殿正门外时作揖道:“石道友请留步。” 石武还礼道:“夏司长慢行。” 石武目送夏融飞远才回去院中坐下。 天劫灵体见石武在开启从圣品阶的阵法屏障后长舒了一口气。它调笑道:“左右逢源的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石武靠躺在宽椅上道:“若是可以,这种左右逢源我宁愿不要。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天劫灵体关心道:“你这三个月里可有收获?噬木灵火本源能炼化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吗?” 石武摇头道:“我的三种火之本源完全撼动不了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 天劫灵体哎了一声:“看来那些木之本源非是你的晋升途经。” “不仅是木之本源这条路走不通,据夏融所言,灵膳盟内并没有可助返虚后期修士晋升从圣境的灵膳。”石武道。 天劫灵体推测道:“会否是夏融的身份地位无法触及那一层面?” “若是如此,即便真有类似的灵膳也是掌握在玄炴灵膳师手中。而玄炴灵膳师对我招募多次从未提及要助我破境升修至从圣境,反而是让我自行晋升至灵膳天榜第十五位。”石武分析道。 天劫灵体站在玄炴灵膳师的角度道:“这等稀有的灵膳他只会给予至亲或者生死之交。” 石武赞同道:“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给一个立场未明之人。” 天劫灵体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石武问道。 天劫灵体道:“我在笑那些觊觎你功法的人。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九转化灵诀》残缺到连晋升都需自己摸索,他们定然不会拿出那么多仙玉跟你交换。” “反正我一开始就说明了《九转化灵诀》的弊端,灵膳盟同意我的条件那是最好,这意味着我可以省力很多,外界也会放弃对我功法的窥探。若不同意我也无所谓。我已是上三品灵膳师,关于火之本源的信息我后续只要用灵膳盟贡献值兑换即可。至于仙玉,有返虚后期品阶的完美灵液做底,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石武早有打算道。 天劫灵体最喜欢石武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它心情大好道:“那你还不快炼制赤心果液然后赚取一笔笔仙玉和灵膳盟贡献值!” “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石武说着就将装有两百盒回灵冻的储物袋拿起道,“这批回灵冻你先留着,后续我会再帮你兑换五百盒,就当跟你交换从血海老祖那里获得的恢复灵力类丹药。”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你这也太便宜我了。回灵冻可比那些丹药好吸收多了。” “我便宜你的事情还少了么?”石武打趣道。 天劫灵体才不跟石武计较这些,它顺杆爬道:“这下没别的事了吧。那五百四十五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还在等着你呢。” 石武并未按照天劫灵体所言拿出储果盒,而是将小型纹理盘放在手中。 天劫灵体啧啧道:“你可真是爱守承诺。”“答应的事情还是早些完成比较好。”石武说着就以灵力注入小型纹理盘。 他在主光幕上找到邹伟、胡墉、吕隐、梅荭、无虚子预留的灵力,他以自身灵力与之融合发出一个个单独聊天的请求。 约莫过去十息时间,主光幕右侧率先延伸出石武与胡墉的独立聊天框架。 胡墉传来信息道:“石道友,你闭关结束了?” “是的。胡道友,当年你们在西南第九考场为我助威时我曾允诺待我可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我必定要为你们每人炼制一份。你想要哪种类型的灵液类灵膳,我在年底前为你炼制五百斤。”石武录入消息道。 胡墉有些懵地看着石武发出的信息。正在洞府中的他不由得笑道:“石道友还真是个重信之人。” 胡墉向石武传去消息道:“石道友,你刚出关就要投入灵液炼制会否太操劳了?” 此时石武与吕隐、梅荭的独立聊天框架依次生出。他直接向二人传去了想要兑现当年承诺的消息。 吕隐、梅荭的反应和胡墉相同,他们都劝石武不用这么着急,等以后有空了再说。 石武则是告知他们自己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他想趁着有时间先帮自己人把灵液炼好。 胡墉三人听石武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坚持。胡墉告知石武给他炼制一份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即可。吕隐和梅荭二人都要了一份增加气力类型的灵液。 石武一一记下后告知他们最迟年底之前就会完成炼制。 胡墉他们纷纷对石武传去感谢的消息。 石武以三道灵力丝线在三个聊天框架中录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胡墉他们皆感受到石武的亲和。对比其他恃才傲物的上三品灵膳师,他们无比庆幸邹伟和卢康当初对石武的引荐。他们在对石武回了声“好”后就关闭了与石武的聊天框架。 石武见邹伟和无虚子迟迟未接受他的单独聊天请求,他便翻看起主光幕上的聊天信息。他看到无虚子最近一条信息是在七月初九发出的,说的是又有一批阵环星石降临北部,他用小型纹理盘发出信号,让有兴趣的纹理会成员一同追寻。 石武正想着是谁得到了那批阵环星石,主光幕右侧就延伸出邹伟与他的聊天框架。石武随即录入信息道:“邹大哥,近来可好?” 邹伟那边回道:“我还是老样子。石老弟你呢?这么快就出关了?” “嗯。我的功法比较特别,对于火之本源恢复地极快。”石武道。 邹伟笑着录入消息道:“这点我和卢道友是深有体会。” 石武知邹伟说的是他加入纹理会前的那场试炼。他传去消息道:“卢大哥可有提前出关?” “还没呢。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邹伟问询道。 石武遂将自己想帮他们炼制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的事情说出。他生怕邹伟不收,他便告知邹伟胡墉他们都已选好自己想要的灵液。 邹伟无奈地录入消息道:“他们真好意思要啊。” “你们当年不顾危险地挺身护我,特别是你和卢大哥,甚至都到了和齐黎灵膳师动手的地步。我的心意你们受之无愧!”石武诚恳地传去信息道。 邹伟看得开怀道:“石老弟果然一点都没变。” 石武笑着录入信息道:“卢大哥那份等他出关再说,邹大哥想要哪种类型的灵液?” “跟吕隐他们一样吧。我的赤獠相也就留着气力这点没有好好提升了。”邹伟传去消息道。 石武记下后回复道:“好的邹大哥。那我帮你炼制一千斤返虚后期品阶增加气力类的灵膳。我会在年底前炼制完成!” 邹伟往上翻着二人的聊天信息,他看到石武先前确实说他帮胡墉他们炼制的灵液重量为五百斤。被优待的邹伟畅快地笑了起来。他录入信息道:“石老弟,你真够意思!” 石武传去消息道:“这是应该的。” 邹伟录入道:“石老弟,那你炼制好后就通知我。我自己过去拿。” 石武看后回道:“好的!对了,你知道无虚子的近况吗?我联系不上他。” “无虚子为争夺阵环星石和玉卿宗同为返虚后期的田京起了冲突。双方互不相让各自负伤,而那批阵环星石在他们对战时反倒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得了去。无虚子气怒交加之下叫了关弥子过去助阵,田京亦喊上玉卿宗的两名返虚中期修士。五人就在那里打了三天三夜。最终是萧平前辈出面双方才停的手。无虚子自那日之后就一直处于闭关状态。”邹伟传去消息道。 石武现出不解之色,他录入道:“邹大哥,无虚子没让你们过去助阵吗?” “争夺机缘全靠个人本事。关弥子也是因为和无虚子师出同门才会前去相帮。我们纹理会的其他成员如果再插手,那田京亦会喊来外面的好友。说句自吹的话,北部那些有头有脸的返虚后期修士跟我都有些交情。到最后人是叫过去了,但打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因为我上面还有从圣境的擎奎前辈。这种又欠人情又讨不得好的事情无虚子才不会干。”邹伟告知道。 石武明了道:“原来是这样。” 邹伟传去消息提醒道:“石老弟,你身上还背着影郎君的毒誓。今后你若在北部第三据点附近接收到纹理会成员的求救信号,你千万别过去,那很可能是陷阱。” 石武心中感动地回道:“邹大哥,我会视情况而定的。” 邹伟清楚石武的性子。他录入消息道:“纹理会中我跟你交情算最深了吧,我都不让你救别人更没那面子。听邹大哥的,以你自己为先。” “邹大哥,我会想办法把影郎君除掉的!”石武传去消息道。 邹伟笑着录入道:“邹大哥相信你将来一定可以!你先好好休息吧,你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嗯!”石武回完就关闭了小型纹理盘。 /90/90961/21013581.html 第九百六十六章 摸索 天劫灵体见石武结束和邹伟的交谈后就在宽椅上凝神思索。深知石武性子的它猜到石武是在担心无幽谷一方会对邹伟、卢康下手,于是它没有去打扰。 石武直至腰间栾粟宫令牌亮起才收回思绪。他以灵力注入令牌开启了与栾粟灵膳师的实时通话。 栾粟灵膳师告知道:「今日午后盟主找上我,他将你功法的情况讲述过后问我是否同意你开出的上缴条件。我记得你十年前就准备用功法和灵膳盟交易,于是我选择了同意。」 石武感激道:「多谢栾粟灵膳师。不知您那位过去东部的朋友可有消息?」 栾粟灵膳师回道:「暂时没有。不过你放心,在北部第三据点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证!」 「我自己倒无所谓。我是怕影郎君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石武说出心中担忧道。 栾粟灵膳师想了想道:「你是说你那些纹理会的朋友?」 石武嗯了一声:「特别是邹大哥他们。」 栾粟灵膳师开解道:「邹伟的赤獠相、卢康的斩灵剑法让他们在返虚后期修士中可称翘楚。只要不是被设局偷袭,即便碰上影郎君他们亦有机会通知擎奎。所以你有为他们操心的功夫还不如先定下来突破至从圣境。」 石武趁机问道:「灵膳盟内可有提升修士火之本源的灵膳?」 「有的。」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连忙追问道:「品阶最高的那种是由哪位灵膳师炼制,可否安排我与他见上一面?」 栾粟灵膳师道:「那不用安排了。那位灵膳师就是你。」 「我?」石武不解道。 栾粟灵膳师确定道:「对!从你中四品灵膳师考核起就有人刻意在外传播,说你炼制的灵液类灵膳蕴含大量火之本源。等到徐荻和曲仁将你的赤心果液加入他们炼制的灵膳中,他们的灵膳品质皆得到很大提升,服用者获得的体魄血肉之力也比以往多上许多。我已将这消息封锁在栾粟宫中,为的是减少外面那些灵膳师找上你。毕竟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像还未公布。」 石武听得愣在了那里。他不甘心道:「难道在我之前就没有灵膳师炼制可增加火之本源的灵膳?」 「有是有,不过他们都不会像你这样全程用火之本源炼制。他们最多在同化的火灵之力中附加少许的火之本源用以提升灵膳品质。」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抓住重点道:「也就说从圣品阶的灵膳中有可能存在少量的从圣品阶火之本源?」 纵是栾粟灵膳师听到这话也不免生出好奇:「你想通过这些灵膳中的火之本源进行提升?」 石武见自己被看穿了,他沉稳地回道:「这只是我的一条尝试途径。」 「尝试途径?」栾粟灵膳师重复过后说道,「看来你那套功法的确不完整。居然连明确的晋升之路都没有。」 石武坦然道:「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庆幸选择了这套功法。如果没有这套功法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虽然后面的路充满了未知,但我已经习惯尝试与适应。」 栾粟灵膳师感叹道:「那你这条路要走的很艰辛了。灵膳盟对从圣品阶的灵膳管控极严。除了限制购买之人必须是从圣境修士外,还要记录下每份从圣品阶灵膳的购买信息。此举是为了防止与灵膳盟交恶之人获得灵膳盟的灵膳。一旦查出有人帮那些恶客购买,那人也会被列入灵膳盟的恶客名单。」 「您上次……」石武说到这里就止住了。他不愿被栾粟灵膳师认为自己是个口风不严之人。 栾粟灵膳师知道石武的意思,他理解道:「事关自身修为,你有想法也在所难免。不错,灵膳盟各大据点私底下确实会有一部分不记名的从圣品阶灵膳流出。这些 灵膳或是像我这样用于偿还人情,或是跟好友以物换物。」 「谢谢您告知我这些消息。」石武由衷感谢道。 栾粟灵膳师道:「你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想知道的与灵膳盟相关的事情尽管来问我。」 「好。」石武应下道。 栾粟灵膳师随即撤回了令牌中的灵力。 正在客座上喝着灵酿的卓连说道:「那小子真真假假让人好生难辨。」 栾粟灵膳师将令牌放于桌旁道:「好友,既然难辨就不要费那份心思了。」 卓连看向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道:「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一个返虚后期修士为何会拥有从圣品阶的肉身?」 栾粟灵膳师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道:「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我不会探索下去。我犹记得自己当年被人觊觎苍炎诀时的困境。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看重的后辈身上。」 卓连见栾粟灵膳师无比严肃,他作罢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今日你宫中有很多侍从以及数名灵膳师听到了我对那小子的评价。要是他们传了出去可不关我事啊。」 栾粟灵膳师笑了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在让他们各忙各事时就用栾粟宫外的阵法屏障拦截了从外出去的传音信号。在我们分别后我便过去将他们那段记忆抹除了。」 卓连吃惊道:「我从未见你对一个后辈如此上心。这石武莫非与你栾家有旧?」 「只是比较投缘罢了。」栾粟灵膳师回道。 卓连才不信栾粟灵膳师这话,不过他也没去深究。清楚了石武在栾粟灵膳师心里的分量,他不会去动石武分毫。 正坐在寝宫院落中的石武全然不知栾粟灵膳师为他抹平了一场风波。 天劫灵体还在埋怨道:「石武,你就不能放下点面子委托栾粟灵膳师帮你购买一两盒从圣品阶的灵膳吗?」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还没到那个时候。」 天劫灵体提醒道:「玄炴灵膳师给你的期限不足二十年了。」 「我知道的。所以现在还有些时间。」石武道。天劫灵体无奈道:「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急。」 石武拿出储果盒道:「我已经急的准备炼制灵液了。」 先前还一直催促石武炼制赤心果液的天劫灵体在想到石武前路艰难后完全没了那股劲头。 石武见状说道:「我打算炼制好这批赤心果液就去跟那八名上三品灵膳师谈谈,看可否提高每斤赤心果液售出的价钱。」 天劫灵体兴致乏乏道:「嗯,挺好的。」 「你这可不像好的样子。」石武道。 天劫灵体忽然想到了什么:「石武,你说我把那缕被凤焱大哥炼化的鸿蒙之气转赠给你,你用它来破境升修如何?」 「你确定你离了那缕鸿蒙之气可以稳住凤焱大哥赠你的红莲印记?到时候别搞得你灵体残缺不说,我们最后还欠下凤焱大哥的人情。」石武警示道。 天劫灵体哆嗦了一下:「不会这么严重吧?」 石武认真道:「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况。就怕那缕鸿蒙之气再次易主发生自爆,那我们两个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天劫灵体立马收起想要转赠那缕鸿蒙之气的想法:「那还是算了,你边等顾方的火源丹边找别的方法吧。」 石武自储物袋中拿出三目聚灵盆道:「我现在倒是希望张文灵膳师的消息可以快些传出去。这样我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售卖赤心果液,还有机会引出无幽谷的杀局。」 「无幽谷的杀局暂且不说,你的赤心果液不是已经在卖了没。一斤三十枚仙玉的价格不低了。」天劫灵体道 。 石武并不满足:「按照栾粟灵膳师所言,徐荻灵膳师和曲仁灵膳师炼制的灵膳加入我的赤心果液后在功效上得到了显著提升。这也是那六名上三品灵膳师慕名而来的原因。所以一斤三十枚仙玉绝不是赤心果液的真正价值。」 「那我们确实不会缺仙玉了。」天劫灵体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又陷入了前面那个问题,「可你晋升之路还是一筹莫展。」 石武以灵咒将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千丈,而后将其放于院落中央道:「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但我相信只要走下去就一定会有转机。何况你也说了,我们还有顾道友的火源丹做底。在此之前,我们只要好好积累仙玉和灵膳盟贡献值就行。」 天劫灵体振奋精神道:「我继续去参悟那缕被炼化的鸿蒙之气。看能否在你成为从圣境修士前率先晋升道成境。」 石武打趣道:「届时你可得自己去弄一副道成境肉身了。」 天劫灵体不上当道:「极难胜地都没道成境修士,哪有什么道成境肉身。」 石武呵呵笑道:「行了,你参悟吧。我也要开始炼制了。」 「好!」天劫灵体应和道。 石武走去三目聚灵盆旁,将棕林袋中那两只全新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放于身侧。求稳的他并没有一下子就把那五百四十五只赤心果取出,而是照旧用九十一道灵力丝线将第一批灵果带至聚灵盆内。 就像天劫灵体说的,它对石武炼制的灵液,特别是石武熟悉的灵液有着绝对的信心。石武仅用二十息时间就操控灵力丝线占据了那九十一只赤心果内部所有经络。石武甚至可以在脑中模拟出那些赤心果灵体是如何牵引灵力丝线移动的。 当他向那批赤心果中注入第二道灵力丝线时,他双掌卍字血印的红光在那些灵体发出反抗的瞬间就将它们定住并且一一驱散。 那些和巨型心脏无异的赤心果在其内灵体消失后被石武用灵力丝线顺着内部经络完美分割成一块块大小各异的赤心果果肉。 石武以另外的灵力丝线将手边那两只灵液瓶瓶口都扩至三千丈宽。他又把数以万计的赤心果果肉一式两份,分别带至那两只灵液瓶上方。 随着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那些包裹在赤心果果肉外的灵力丝线尽数变成了赤色光条。 一缕缕赤红膏状物散发着迷人光晕落至下方那两只灵液瓶中。 石武留意到左边那只灵液瓶瓶身上的数值要增长地快些,于是他在看到其上数值显示为五百斤后就把上方剩下的赤心果果肉移至右边那只灵液瓶瓶口。他则操控灵力丝线把左边那只灵液瓶瓶盖盖上将其恢复至正常大小。 等石武炼制完右边那只灵液瓶上方的赤心果果肉,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显示为六百零一斤九两。 石武在用灵力丝线盖上那只灵液瓶的瓶盖后就继续炼制起剩下的赤心果。 石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熟练而掉以轻心,他每一次炼制都按当初测试时的步骤来。最终右边那只灵液瓶内赤心果液的重量达到了六千零九十三斤。 石武看着让整只灵液瓶都显现璀璨赤芒的赤心果液。他笑着道:「天灵,我们这次又能大赚一笔了。」 未得到回应的他转而想起天劫灵体已经进入参悟状态。他默默拿出肖俊给他的那只储物袋,里面除了有九十枚仙玉和八块传音玉佩外还有他叮嘱肖俊收回来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他将那只空置的灵液瓶取出,往瓶内倒了九十三斤赤心果液。这是他准备卖给那八名上三品灵膳师的量。至于要送给胡墉的那瓶以及要跟灵膳盟兑换的那瓶则都被他收进了棕林袋中。 石武看了看天色,现在才不过戌时。他将三目聚灵盆放于院中,自己则坐回了先前 那张宽椅上。他知道现在不便去灵膳司兑换灵膳盟贡献值,于是他将那八名上三品灵膳师的传音玉佩一一放于身前方桌。他又拿出跟天劫灵体换来的那袋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丹药,像吃糖丸一样连续吞食服下。 在感觉体内灵力恢复地差不多后,石武以灵力丝线注入徐荻灵膳师的那块传音玉佩:「徐道友,我这里还有些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不知你还要吗?」 那块玉佩中很快传来徐荻灵膳师的回复:「要的!石道友现在何处?」 石武关闭宫殿外的阵法屏障打开正门道:「徐道友若方便的话直接来我寝宫便是。」 「我马上过来。」徐荻灵膳师一说完就向石武的寝宫快速飞去。 外扩耳力的石武在徐荻灵膳师落至门前时朗声道:「徐道友请进。」 徐荻灵膳师大步迈入。虽然他在钟天灵膳师的记忆中看过石武院内的景象,但如今亲临的他还是觉得这里太简陋了。 石武抬手道:「你随意坐。」 徐荻灵膳师看到石武身前的方桌上还放着曲仁灵膳师等人的传音玉佩,他坐下后问道:「石道友,不知你这次要售卖多少赤心果液?」 「十一斤。」石武回道。 徐荻灵膳师大喜道:「我全要了。」 石武止住欲拿出仙玉的徐荻灵膳师道:「可否在原有的价钱上再加一些?」 徐荻灵膳师面露难色道:「石道友,你这赤心果液的价钱比之一般的灵液要高很多了。而且你也知道的,我们灵膳师不可能永远都炼制出完美灵膳,这里面的风险是由我一个人来承担的。」 石武笑了笑道:「好吧。那就仍按一斤三十枚仙玉的价钱来。」 徐荻灵膳师生怕石武反悔,于是迅速将准备好的三百三十枚仙玉装入储物袋递给石武。 石武未去数那些仙玉,而是对徐荻灵膳师道:「还请拿只灵液瓶过来,我将赤心果液分你。」 徐荻灵膳师一听这句暗道糟糕,他明白石武为何会将其他灵膳师的传音玉佩放在桌上了。石武这是准备从他们中找出出价最高的,以后专与那人交易。 徐荻灵膳师将那只全新的灵液瓶递给石武时出言补救道:「石道友,近日有数名道友欲购我炼制的火灵方金肉。我决定提高价钱,到时你这赤心果液的价格亦可跟着提升。」 石武用手遮挡住自己那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在徐荻灵膳师那只灵液瓶中倒上十一斤赤心果液后他笑着道:「那真是恭喜徐荻灵膳师了。等你卖出去后我们再谈吧。还请验一下这批赤心果液的品质。」 徐荻灵膳师见石武没有把话说绝。他收起自己那只灵液瓶道:「火纹灵膳师炼制的灵液哪需检验!我先回去了,有事传音玉佩联系。」 「好的。」石武起身送徐荻灵膳师出去了正门。 石武边走回院中边在心里盘算道:「这徐荻应该是看出我准备让他们几个价高者得,所以才会补上后面那番话。不知剩下的七人中谁的眼光最为长远。」 石武收起徐荻灵膳师的传音玉佩,将灵力丝线注入曲仁灵膳师的传音玉佩中:「曲道友,我这里新炼制了一批赤心果液,不知你可有兴趣?」 曲仁的那块玉佩在两息过后传出声响道:「石道友,你那里有多少赤心果液,我都要了。」 「那你来我寝宫详谈吧。」石武道。 石武的寝宫外转瞬出现一名身穿白袍粗眉方脸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见石武的大门敞开,他便直接走了进去。他看到石武的三目聚灵盆都在院中放着,他对宽椅上的石武开怀笑道:「石道友当真配得上天道酬勤四字。」 石武起身作揖道:「曲道友过奖 了。快请坐。」 曲仁灵膳师还礼之后坐下道:「石道友共炼制了多少赤心果液?」 石武回道:「我能卖给曲道友的是十一斤。」 曲仁灵膳师听出石武的意思:「石道友还给别人留了?」 石武指了指桌上其余六名上三品灵膳师的传音玉佩道:「我想看看他们能出到什么价。」 曲仁灵膳师闻言立马起身。 石武疑惑道:「曲道友不买了?」 曲仁灵膳师回道:「非是不买,而是想最后一个买。」 石武呵呵笑道:「曲道友想知晓他们的出价后以比他们更高的价钱将剩下的赤心果液买下来。」 曲仁灵膳师点头道:「正是!」 「这样你会吃亏的。」石武道。 曲仁灵膳师直白道:「亏不到哪里去。我的璞莲烩因添加了你的赤心果液使得成品效果大增。其价值也从原先的三百二十枚仙玉上涨至五百八十枚仙玉。只要你不让同样得到赤心果液的徐荻出价,我开的价必定比这六人高。」 「徐荻灵膳师已经出过价了。话说你炼制时一共添加了多少赤心果液?」石武询问道。 曲仁灵膳师听到徐荻灵膳师居然先他一步,他不悦道:「石道友,想当初肖管事第一个找的是我。你怎么也得按顺序来吧。」 石武很想告诉曲仁灵膳师,肖俊根本没说售卖的先后顺序。当然这事怪不到肖俊头上,石武主动揽责道:「曲道友,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曲仁灵膳师毕竟有求于石武,他也不好让石武太过难堪。他说道:「算了。既然徐荻已经出价,那我比他高一些便是。」 石武神色如常道:「曲道友可否先告诉我你炼制那份璞莲烩加入了多少赤心果液?」 曲仁灵膳师不明白石武为何这么执着于他添加了多少赤心果液。不过这非是什么机密之事,他告知道:「肖管事那时找到我希望我购买一些你炼制的赤心果液。说实话,我那会儿真心不想买。石道友应该也知道,每个灵膳师都有自己的习惯。我的习惯就是一旦材料定下就不轻易更改。后来我想着肖管事的面子总归要给,于是就购入了一斤。恰巧我好友风清道人联系我让我帮他炼制一份璞莲烩。我想着都花三十枚仙玉买下赤心果液了,那就用它替代原有的辅助灵液炼制一份吧,大不了我不收风清道人的仙玉便是。谁曾想风清道人服用过后直言那份璞莲烩比我以前卖给他的效果好上太多。他当即表示以后我炼出同等水准的璞莲烩直接给他留着。他愿意出价五百八十枚仙玉!所以我原本要给你的价钱是每斤一百枚仙玉。不过你都说徐荻来出过价了,想必又要高出不少。」 「这……」石武听后一时语塞。 /90/90961/21013737.html 第九百六十七章 双行 曲仁灵膳师看到石武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当即生出徐荻灵膳师开价很高的想法。他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他可不愿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石武实则是在惊诧二人的态度。他们一个死命压低价钱,就连炼制时的风险都要算在里面。另一个则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获利多少,虽然这里可能也有出入,但比起徐荻灵膳师,曲仁灵膳师显然要有诚意得多。 曲仁灵膳师见石武一直不发话,他按耐不住道:“石道友,你说个数吧。” 石武将那只装有八十二斤赤心果液的灵液瓶取出:“曲道友要多少就按你出的那个价准备仙玉。” 曲仁灵膳师愣了愣后向石武确认道:“每斤一百枚仙玉?” 石武点头道:“每斤一百枚仙玉。” 曲仁灵膳师立即备好八千两百枚仙玉递给石武:“这储物袋里有八千两百枚仙玉,还请石道友点清。” 石武亦将手里的灵液瓶送至曲仁灵膳师身前:“请曲道友验明灵液品质。” 曲仁灵膳师没有客套,他拿出身上的灵膳测试法器对那瓶赤心果液检验起来。石武则打开手上储物袋清点着里面的仙玉。 双方确认无误后各自收起手中物品完成了此次交易。 曲仁灵膳师对石武说道:“石道友,这批赤心果液够我用十年了。如果你在此期间又炼制出新的,你可以找徐荻这种用过赤心果液识货的灵膳师。” 石武忍不住笑出声来:“徐荻灵膳师确实挺识货,不过他未必会出你那么高的价钱。” 曲仁灵膳师听出石武话中意思:“难道他出的价比我低很多?” 石武如实道:“很多。” “方便告知吗?”曲仁灵膳师问道。 石武道:“我怕你知道后会觉得吃了大亏。” 曲仁灵膳师笑着道:“璞莲烩乃是我的成名灵膳。我可以确保这八十二份炼制出来能赚一万九千枚左右的仙玉。我怎会吃亏?” “看来我还是卖便宜了。”石武半开玩笑道。 曲仁灵膳师直言不讳道:“确实如此。你炼制的赤心果液蕴含大量接近从圣品阶的火之本源。这些火之本源可以为灵膳的品质带来极大提升。石道友,有些话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和我们有着很大的区别。我们只是把灵膳师当成一份职业,以便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除了灵膳师品阶考核时,我们绝不会如你这般将珍贵的火之本源运用于灵膳炼制当中。这在我看来是舍本逐末的行为。当然,也许是我眼界不够,无法像石道友这样以灵膳为道。” “曲道友真是个实在人。以后不管赤心果液涨成什么价钱,你来购买我皆以每斤一百仙玉卖给你。”石武微笑道。 曲仁灵膳师大喜道:“这可是石道友亲口说的!” “我一向言而有信。”石武道。 曲仁灵膳师也不想知道徐荻灵膳师到底开出什么价了,他起身作揖道:“多谢石道友!” 石武还礼道:“曲道友客气了。” 曲仁灵膳师告辞道:“石道友,那我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石武相送曲仁灵膳师出去寝宫正门。回来院中的他将那七块传音玉佩全都收起。他一开始有预估过赤心果液的价值,但他真没想到曲仁灵膳师会出到每斤一百枚仙玉。曲仁灵膳师的话也让他有所触动,如果以灵膳为道,那会是一条怎样的路。 石武于宽椅上陷入沉思,往昔和灵膳相关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寒凉吹进北部第三据点。 人来人往的灵膳司内,部分区域的侍从正在有序地交接着工作。 顶层区域属于魏迅那方的两名侍从在交接完毕后相约过去欢悦楼小酌几杯。 穿着灵膳司服饰的他们一来到欢悦楼就被各种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二人习以为常地吩咐欢悦楼小厮带他们过去专属包厢,并要了两壶炼神后期品阶的木灵酿以及两份用于稳固灵力的狮心聚灵肉。 欢悦楼小厮领二人进入包厢后就去帮他们准备所点物品了。 这间双人包厢位于欢悦楼三千丈区域。其内设施齐全,比之一般的包厢还多了两张玉榻以及一块三丈见方的灵力光幕。客人可按自己喜好在包厢内观看歌舞、名家的术法演示等等。 这里是灵膳司特地为休假的内部人员准备。他们在这里的费用最终都会由灵膳司支付,所以很多灵膳司的内部人员在交接完工作后都喜欢过来喝上一杯。 躺在左边那张玉榻上的黑脸汉子拿起摆放于床头的灵果先啃了起来。 另外那张玉榻上的中年汉子则是神情紧绷地挑选灵力光幕上的播放影像。 那黑脸汉子咬着灵果道:“虽然灵膳阁也是免费,但论起舒适程度,还是这欢悦楼更胜一筹。” 那中年汉子此时已经选好一段歌舞。随着音乐响起,他紧绷的脸渐渐舒缓下来。 那黑脸汉子看出那中年汉子的状态不对,他关心道:“王哥,您还好吗?是不是这六个月事情太多累到了?” 那被叫做王哥的中年汉子正是午间拿着方木杆为石武评测灵液的侍从之一。他心有余悸道:“忙倒说不上,就是今儿个差点被吓死。” “发生了何事?”那黑脸汉子好奇道。 那王姓汉子正要回话,欢悦楼的小厮在外请示道:“王前辈、刘前辈,您们要的灵酿和灵膳已备好。小的能否送进来?” 那黑脸汉子开启包厢大门道:“进来吧。” 那小厮进入后将两壶木灵酿与两只灵膳玉盒放在二人玉榻中间的床头柜上。他恭敬地为二人各倒上一杯灵酿:“您们慢用。” 那黑脸汉子扔了两块中品灵石给那小厮道:“这里不需要你了,去忙吧。” “多谢二位前辈!”那小厮感激地收下灵石出去了包厢。 那黑脸汉子示意道:“王哥,先来杯木灵酿压压惊。” 那王姓汉子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那黑脸汉子随即又帮那王姓汉子倒了一杯:“王哥,怎么回事啊?” 那王姓汉子看了看四周道:“小刘,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近期不能外传。” “王哥,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刘非是什么性子你再清楚不过。我绝对守口如瓶!”那黑脸汉子保证道。 那王姓汉子遂讲述道:“今日火纹灵膳师前来兑换灵膳盟贡献值,我和徐岚得魏副司命令过去为他评测灵膳价值。我王杉负责返虚品阶的灵膳评测已有六百多年了,可我从未见过火纹灵膳师那样的怪物。你猜他炼制的那两瓶灵液价值多少?” 刘非想了想道:“十万灵膳盟贡献值?” 王杉摇头道:“往多里猜,放开了猜!” “不会有三十万吧?”刘非与王杉乃是莫逆之交,所以他清楚返虚后期品阶的完美灵膳可兑换六千灵膳盟贡献值,他觉得三十万这个数值已经很多了。 王杉喝下杯中灵酿道:“三十万我会称他为怪物么?” 刘非心痒难耐道:“王哥,他到底兑换了多少灵膳盟贡献值啊?” “一百六十八万三千!整整一百六十八万三千的灵膳盟贡献啊!”王杉激动道。 刘非倒吸一口凉气,他赶忙抓起身前酒杯边喝边倒。他一连喝了七杯才稍稍平复那颗急速跳动的心。他哆嗦道:“王哥,这也太骇人了。” “谁说不是呢。徐岚看到第一瓶蓝婴果液价值五十九万五千灵膳盟贡献值时差点把那只灵液瓶打翻。后面魏副司更是……”王杉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 刘非疑惑道:“魏副司怎么了?” 王杉觉得在外不便提魏迅的不是。他改口道:“魏副司更是亲自持回灵针对那瓶赤心果液进行了测试。结果显示那瓶赤心果液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每斤可换一千灵膳盟贡献值!” “那他岂不是炼出了一千零八十八斤赤心果液!”刘非再次震惊道。 王杉点头之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木灵酿慢慢品着。 刘非转而想到了不对之处,他看向王杉道:“王哥,火纹灵膳师这做法好像不合规矩吧。他明明是中四品灵膳师,如何能上缴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 王杉虽然没看过石武晋升上三品的考核影像,但他在帮石武评测灵膳时亲眼见到石武那块灵膳师身份玉佩上有着上三品的印记。他推测石武很可能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完成了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然后出于某种原因未曾公布。他提醒刘非道:“小刘,你有没有想过,火纹灵膳师既然都能炼制出那等品质的赤心果液了,他因何还没成为上三品灵膳师?” 刘非听出了王杉的言外之意:“莫非他已经……” 王杉止住刘非的话语道:“小刘,灵膳司对火纹灵膳师的灵膳盟贡献值进行了保密处理,除了魏副司那个级别,其他人根本查询不到。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刘非连忙举杯道:“王大哥,这一杯我敬您。” 王杉与刘非轻碰酒杯一饮而尽。二人随即拿起装有狮心聚灵肉的灵膳玉盒,打开之后一股浓郁肉香扑面而来。他们以灵力将玉盒中鸡蛋大小的肉丸送至嘴边,二人一咬下去脸上立马现出无比享受的神情。他们在玉榻上盘膝打坐,一边吞咽一边炼化。 深夜子时,王杉和刘非将狮心聚灵肉炼化完毕,二人把剩下的灵酿全部喝完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包厢。他们的府宅一个在欢悦楼北部,一个在欢悦楼的西部。是故二人出了大门就互相作别,各自通过传送阵传去府宅附近。 寒凉的秋风未减北部第三据点修士的热情。刘非一出传送阵就看到周围有数十人在排着长队。他一边感慨北部第三据点的兴旺一边哼着小曲朝自己的住所飞去。 不久之后刘非来到一片全是独栋楼宇的住宅区。他的住所在这片区域的末端,是一座二层小楼。这是他用毕生积蓄加上向王杉借的部分仙玉才买下的。 王杉那时候还问他为何要在寸土寸金的北部第三据点买那么好的居所,要知道住在他那片区域的大多都是返虚修士。刘非告诉王杉,他自小就对吃和住特别在意。他认为人活一世让自己舒服最重要。 刘非拿出专属令牌打开正门。他一走进院中整座府宅的灵力就根据他的灵力品阶调整为了炼神后期。他全身舒爽地来到小楼一层,里面的灵石灯盏尽皆亮起,将宽敞的大厅照得通亮。 一名棕袍着身面容枯槁的老者也在灵石灯盏的光亮下现出身形。 可诡异的是,刘非像完全看不到那老者一样径自走去了二层寝室。 那老者则如鬼魂一般跟在刘非身后。 刘非坐去寝室的木床上,他右手轻挥将前方窗户打开,他喜欢这种星光洒进屋内的感觉。约莫三息过后,刘非无来由地生起一股倦意。他还以为是自己炼化狮心聚灵肉炼化地急了,于是他再次闭上双目开始调息。 那一直跟在刘非身后的枯槁老者在刘非入定时自手中射出一道棕色灵力。那道灵力毫无阻碍地进入刘非脑内,紧接着那枯槁老者于心中默念“火纹灵膳师石武”,刘非这六个月来接触到的和石武相关的记忆尽数出现在那老者脑中。 那老者如将刘非的记忆拓印了一遍,在他收回那道棕色灵力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的一层大厅。坐在主座上的他向袖中传音玉佩内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当另一股灵力出现在玉佩之中,那老者口虽未言,但其声音已经传向了玉佩那头:“三哥,我这边有了石武最新的消息。他很可能已经晋升至上三品灵膳师,目前他正在疯狂炼制灵液类灵膳积攒灵膳盟贡献值。不过他的考核影像至今没有流传出来,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对他争议很大。你近来可有小影的消息?” 一道低沉的声音出现在那枯槁老者耳边:“阿七,我依旧未能与小影取得联系。他在疗伤也好,舍弃血榜第十人的名号也罢,你为他做的够多了,趁早回来吧。” 从二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那枯槁老者正是无幽谷血榜第七人血手阿七,而能被他称之为三哥的自然是灵锁勾魂阿三。 血手阿七为影郎君辩解道:“三哥,我看过栾粟与小影的对战画面。小影那次伤的很重,他这会儿定在疗伤之中。” “其实我更愿意小影放弃血榜第十人的名号。”阿三的声音愈发低沉了。 阿七不解道:“三哥,小影平日里是胡闹了些,但他有什么总会想到我们。你这话说出来未免会寒了兄弟的心。” “那我问你,你在北部第三据点这几年听到过几次石武的消息?”阿三道。 阿七如实道:“算上这次共两回,而且都是来自灵膳司。” 阿三说出自己的观点道:“由于小影的缘故,石武几乎只往返于栾粟宫和灵膳司之间。而且以石武的狡诈,他说不定都是用的分身。所以小影即便恢复也找不到灭杀石武的机会。灵膳盟的内斗确实很厉害,但你别忘了栾粟是中立状态。落栾粟一次面子已是灵膳盟所能接受的极限。如果再落一次,小影必定会交代在北部。偏偏他还冲动地对石武立下了必杀道誓,这就形成如今不死不休的局面。比起看着他身死道消,我宁愿他舍弃影郎君的名号。” 阿七恍然大悟道:“三哥,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我们二人在老大建立无幽谷时便血榜有名,何谈误不误会。”阿七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怀念之意。 阿七暗叹道:“也不知老大去了哪里游历,这么久都没传回消息。若他再不回来,那二婆娘怕是要谋权篡位了。” 阿三声音阴冷道:“老大的本命玉简在我这里,玉简一日无恙那婆娘就休想抢阿大之名!” “所幸除了老五、老六外,其他人都不买那婆娘的账,否则你我合力都不一定能镇住他们。”阿七道。 阿三坚决道:“除非他们能逼得我锁断名消,否则血榜阿大之名永远属于魔君岩苍!” “我血手阿七也只认岩苍老大!”阿七附和道。 阿三着眼当下道:“阿七,听我一句劝,趁早回来。” 阿七道:“三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自认不弱于栾粟。我想在回来前灭一灭石武的威风。” “杀一个分身有何意义?”阿三道。 阿七道:“起码可以给石武一个警告,让他以后只能龟缩在北部第三据点!” 阿三见劝不住,他改为提醒道:“千万不要恋战!” “我会的!”阿七答应道。 双方随即各自收回玉佩内的灵力。 血手阿七再次来到刘非光亮的寝室内。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法咒,一道棕色光束自他手上钻进刘非脖颈。 下一瞬,刘非轻缓地睁开双目,而他之所见全部传去了血手阿七的脑中。 刘非自语道:“看来那份狮心聚灵肉的效果要比以往好得多。我这会儿居然想快些回到灵膳司履职。我明日就联系一下王哥,看他愿不愿意跟我提前过去。” 血手阿七在确定自己散入刘非体内的灵力可以影响其想法后就隐去了暗处。只要刘非不被灵膳司外的阵法屏障查出异常,那他接下来便可通过刘非来确定石武是否去了灵膳司。他截杀石武的计划也能就此展开。 翌日清晨,初秋的暖阳自东方缓缓升起。 刘非在朝霞照进来的那一刻向王杉的传音玉佩内注入灵力道:“王哥,你有没有觉得昨晚那份狮心聚灵肉配上木灵酿效果极好。我这会儿灵力充沛地很,要不我们回去灵膳司履职吧。” 玉佩另一头的王杉回复道:“小刘啊,那灵膳和灵酿的效果确实不错。但我们难得有十日的假期,等下月初三我们去欢悦楼吃上一顿再于晚间过去灵膳司。” 刘非压下心中冲动道:“王哥说的是,那九月初三欢悦楼见。” “好。”王杉应和道。 刘非收起王杉那块传音玉佩,于木床上继续打坐起来。 血手阿七虽然可以影响刘非的部分行为,但他并没有太过着急,他要先让刘非顺其自然地回去灵膳司。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刘非和王杉在欢悦楼美餐一顿后就一同前往了灵膳司。 王杉飞至门口前还特意提醒刘非道:“小刘,你木灵酿中的酒劲都散了吧?” 刘非运转灵力观察自身道:“王哥,都散了。” 王杉点头道:“走吧。” 二人降至灵膳司正门,门前的接待小厮看到他们笑脸相迎道:“王哥、刘哥,才十天不见我怎么觉得您们的气质就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王杉对旁边的刘非道:“小刘,你说小许子今晚会怎么夸我们?” 刘非打趣道:“他肯定说我们变得愈发威严,乃是升职之兆。” 被叫做小许子的那名年轻修士挠挠头道:“刘哥,不带你这样的。” “行了,帮我们把令牌和灵力验一验,我们要去顶层交接了。”王杉摘下腰间令牌道。 小许子接过王杉和刘非的令牌。在二人进去时,他以手中门禁法器对准二人的令牌扫了一扫。王杉的令牌与本人灵力完全契合,但刘非的令牌却和本人生出了些许差异。 王杉见小许子又用门禁法器对着刘非扫了一遍。他有些不耐烦道:“小许子,差不多行了。我刚和小刘从欢悦楼赶过来,要是错过交接时间你负责啊!” 小许子递还令牌道:“我就说刘哥的灵力怎么高于十日前了,原来是才服用完灵膳。” “难道我的灵力没增强?”王杉质问道。 小许子恭敬道:“当然强了。” 刘非笑着将令牌挂于腰间:“王哥,我们该上去了。” 王杉这才没跟小许子计较。 小许子看着一起进去的王杉和刘非,他喃喃道:“刘哥的气质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 /130/130374/31410363.html 第九百六十八章 细微知著 王杉、刘非二人直接从内部传送通道传至灵膳司顶层。他们在魏迅这方一个负责灵膳评测整理,一个负责接待前来的中四品以上灵膳师。 在入口处等着刘非交接的那名长脸侍从欣喜道:「刘哥,您来啦!」 王杉对那长脸侍从不满道:「你很急吗?要用喊的?」 那长脸侍从惧怕地低下了头。 刘非拍了拍王杉的手臂道:「王哥,你快进去吧,李哥在等你了。」 王杉看时辰确实差不多了,他对刘非点头之后快步走进魏迅一方的办公区。 刘非向那长脸侍从致歉道:「祝轶,对不住。今晚是我耽搁了,下次你可以晚些过来交接。」 那被叫做祝轶的长脸侍从连忙回道:「刘哥,六个月后我会准时过来的。我很珍惜能在顶层临时当差的日子。我家里人都以我为荣。」 刘非笑了笑道:「能在这里当差确实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你把日程玉盘给我然后回去休息吧。」 「谢谢刘哥。」祝轶从怀里拿出一块青色玉盘恭敬地递给刘非。 刘非接过后一边查看上面预约的灵膳师名单一边对祝轶挥了挥手。 祝轶非是顶层正式人员,所以他无法使用内部传送通道。他向刘非做了个揖就从楼梯通道下去了。 正在刘非府上的血手阿七透过刘非的视角看到日程玉盘内没有石武的预约信息。他于心中暗道:「石武下次是要去夏融那里兑换灵膳盟贡献值还是依旧准备跳过预约?罢了,反正我在夏融那儿也有刘非这样的眼线,我等等稍加关注即可。」 阿七认为自己在两方布下暗手,一旦石武去到灵膳司,他就可以于石武返回栾粟宫的途中进行截杀。他对灭杀石武真身并没抱多大希望,他只是要让石武知道其性命永远在无幽谷的掌控之中。 丝毫不知杀劫将至的石武自曲仁灵膳师离开后就一直在思考何为灵膳之道。纵使他将往昔与灵膳相关之事尽数回顾,他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在院中想了半个月的他不免自嘲道:「参悟这种事对我而言果然很难。」 石武说着就从赤云袋中拿出四只灵膳玉盒,这是他与杜子嘟做交易时对方附赠给他的。这四只玉盒内分别装有一块他首批炼制的金露玉灵肉。这些金露玉灵肉对石武意义非凡。他曾默默立誓,等将来他们一家团聚,他要和家人一起品尝这初次炼制的灵膳。 石武无比思念地望向西南天空:「爹,娘,你们再等等。孩儿很快就会去找你们了!」 良久之后,石武收束心神将那四只灵膳玉盒放回赤云袋。他看到袋中肖俊的传音玉佩正在闪烁亮光。他以灵力注入肖俊的话语自内传出:「石道友,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石武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玉佩另一头的肖俊很快回复道:「不知为何,从你出关后,你托我售卖返虚后期赤心果液的事情又被人大肆传播。如今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都在讨论这件事。听说有些灵膳师都把匿名举报的玉简送去了灵膳盟总部。」 「肖道友,这不关你的事。是有人对我不满,在背后暗使手段。」石武道。 肖俊亦有此感,他问石武道:「你近来可有得罪谁?」 石武脑中魏迅等人的身影一一闪过:「我知道的那几个暂时都没理由使这种恶心人的手段。」 肖俊奇怪道:「那会是谁呢?」 石武突然想起什么,他打开棕林袋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块闪烁的传音玉佩。他边拿出那块玉佩边问肖俊道:「肖道友,董联灵膳师可有找过你?」 肖俊回道:「有。他问我你是否已经出关,我猜他是要向你购买赤心果液,于是我就如实相告了。他买了 多少?」 石武笑着道:「他并没有来找我。」 肖俊疑惑道:「没来找你?」 「你稍等。」石武说完便向董联灵膳师的传音玉佩内注入灵力。 石武随即听到董联灵膳师清亮的声音:「火纹灵膳师可在?」 石武抓着董联灵膳师的传音玉佩道:「董道友,我先前有事在忙,是故未留意到你的传音。董道友是想购买赤心果液吗?」 石武等了二十息都不见董联灵膳师回应。他遂对肖俊道:「肖道友,我差不多可以确定是谁添了那把火。」 「董联灵膳师?」肖俊道。 石武嗯了一声:「若我所料不差,他还知晓了我把新一批赤心果液售卖给徐荻灵膳师和曲仁灵膳师。」 肖俊追问道:「你没跟其他六名上三品灵膳师联系?」 石武回道:「没有。」 「石道友,你应该稍稍顾一下他们的面子。」肖俊觉得这件事石武做的有失妥当。 石武却是说道:「我没通知他们才是顾了他们的面子。」 肖俊不解道:「此话怎讲?」 「由于前面只有徐荻灵膳师和曲仁灵膳师购买了我的赤心果液,所以我当先找了他们二人。我从栾粟灵膳师那里知晓赤心果液让他们的灵膳品质得到了很大提升,于是我想提高赤心果液的卖价。徐荻灵膳师听后说我赤心果液的价钱已经很高了,还以各种理由掰扯。我没跟他纠缠,直接以原价卖给了他十一斤。不过他在看到我灵液瓶中还有灵液就明白了我桌上那排传音玉佩的意义。他立马表示等他提高火灵方金肉的价钱,赤心果液的价格也能提升。我并没有把话说绝,准备以后再看看他能开到何种价钱。可你知道么,等我找上曲仁灵膳师,他当即就出价一百枚仙玉每斤。说实话,我被这价钱吓到了。后来我打听到一斤赤心果液就能让曲仁灵膳师的璞莲烩从三百二十枚仙玉的价格上涨至五百八十枚仙玉。我将剩下的八十二斤赤心果液全部卖给了曲仁灵膳师。从那时起我便知晓,赤心果液往后的售价必定是每斤百枚仙玉以上。与其让那六名上三品灵膳师觉得我狮子大开口还不如让他们从旁人那里知晓赤心果液的价值。」石武说明道。 肖俊不禁为石武能将赤心果液卖到那么高的价钱而开心,但他还是不相信董联灵膳师是在背后使坏之人:「石道友,董联灵膳师乃是董逍前辈的独子。这里面会否有误会?」 石武调侃道:「看来我也有错了。」 肖俊还欲出言,栾粟灵膳师那边传来的指令就让他彻底愣在了那里。 石武见肖俊在他说完之后没了回应。他正想告诉肖俊很可能是自己对董联灵膳师的怠慢导致其心生怨恨,他就感应到宫门外出现了一个返虚后期品阶的瞬移通道。 「火纹灵膳师,肖俊与董联灵膳师求见。」肖俊大声请示道。 石武当即开门亲自相迎。他看到肖俊旁边那名衣着光鲜样貌俊秀的年轻修士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大概猜到肖俊所来为何了。他说道:「肖管事、董联灵膳师,请进吧。」 肖俊和董联灵膳师随石武来到院中。 石武示意道:「二位随意坐。」 「多谢火纹灵膳师。」肖俊他们回复后却都没有坐下。 石武陪他们站着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吧?」 董联灵膳师对石武俯身作揖道:「石道友,董联此来是向你赔罪的。」 「董道友这话从何说起?」石武问道。 董联灵膳师道:「石道友应该知晓我先前有用传音玉佩联系你,但你没有回应。」 石武点头道:「是的。我刚刚才注意到你的传音。」 董联灵膳师见石武承认,他松了一口气道:「我在八月廿四那日听说徐荻灵膳师又从你这里购得了赤心果液。于是我就传音给你也想购买一些。谁知你不曾回我,于是我就问去了肖管事那里。在得到你已经出关的消息后,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认定你是看不起我才会略过我的信息。我心中有气买通了宫外一些修士,让他们传播你托肖管事售卖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液的事情。」 董联灵膳师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小了。 石武径自坐去了宽椅上。他笑着道:「你想怎么赔罪?」 董联灵膳师赶忙拿出一只储物袋送去石武桌前:「石道友,这里面有五千枚仙玉和三盒从圣品阶的宽灵茶。是我按栾粟灵膳师的吩咐准备的。」 石武听到董联灵膳师这话,他客气道:「董道友请坐,不然肖管事还得陪你站着。」 董联灵膳师见石武态度未明,他再度认错道:「石道友,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还请石道友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董道友言重了。既然是栾粟灵膳师的吩咐,这赔礼我收了。」石武平静道。 董联灵膳师感激道:「多谢石道友!多谢石道友!」 石武见董联灵膳师一副归心似箭的样子,他顺势说道:「董道友有事就去忙吧。」 董联灵膳师看了一眼身旁的肖俊:「我确实要和肖管事回去栾粟殿述职。」 「哦,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石武道。 董联灵膳师立即告辞道:「石道友,先行别过!」 「再会。」石武回道。 肖俊在对石武做了个揖后与董联灵膳师一同离开。 石武颠了颠那只储物袋,他摇头笑道:「寄人篱下,不外如是。」 栾粟殿内,听完肖俊汇报的栾粟灵膳师眉头轻皱道:「他一点都没生气?」 董联灵膳师生怕栾粟灵膳师怪罪,他抢着说道:「石道友念我是初犯,是故原谅了我。」 「你爹托关系从北部第一据点把你调到我这里是希望我可以多照看你。我自问对得起你爹的信任。但你在明知石武已经是上三品灵膳师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在外诋毁他。你的做法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想我有必要跟你爹说一声。」栾粟灵膳师道。 董联灵膳师跪地恳求道:「栾叔,我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告诉我爹!」 卓连此时正好来到栾粟殿内,他见状说道:「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栾粟灵膳师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到了我们喝灵酿的时间吗?」卓连反问道。 栾粟灵膳师看了看外面天色,现在已是午后申时。他消除了董联灵膳师事先知会卓连过来的想法。他对董联灵膳师道:「今日之事下不为例,否则即便董逍亲临我这北部第三据点也不容你。」 董联灵膳师叩首道:「多谢栾叔!」 「退下吧。」栾粟灵膳师道。 董联灵膳师起身对栾粟灵膳师和卓连行了个礼后匆忙离开。 卓连啧啧道:「这小子犯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恼火?」 「他派人在外传播石武违反灵膳盟规矩售卖越品阶灵膳的消息。」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不以为意道:「就这啊?」 栾粟灵膳师道:「石武为了北部第三据点才未公开考核影像,董联这做法等于是背叛了北部第三据点。」 「你未免有些夸张了。」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吩咐肖俊道:「你去府库拿一坛从圣品阶的万水灵酿和一坛从圣品阶的新木酿过来。」 「是!」肖俊应下后退出了栾粟殿。 栾粟灵膳师这才对卓连道:「石武在我未让董联过去致歉时就已猜出在外散播消息的是他。石武的性子很偏激,他之所以会接受董联的道歉,是因为我让董联说出那些赔罪之物是我安排他送过去的。」 卓连问道:「石武可知董联是董逍独子?」 「肖俊告诉过他。」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直接道:「那不就结了。即使你不用人情,石武难道还敢动董联不成?」 「董联比起齐黎灵膳师如何?」栾粟灵膳师问道。 卓连道:「他如何能与齐黎灵膳师相提并论?即便是他爹董逍都差点意思。」 栾粟灵膳师道:「石武还是灵膳学徒时就敢和齐黎灵膳师对上,如果我不出面,董联的下场难以预料。」 卓连皱眉道:「我倒是忘了那小子肉身已达从圣境界。」 「所以该用人情的时候还是用了吧。如果董联在我北部第三据点出事,我无法向董逍交代。」栾粟灵膳师无奈道。 卓连坐去客座道:「你那时就不该喊董逍过来帮忙的。现在弄得自己像帮人带孩子一样,真没意思。」 栾粟灵膳师道:「我当初不确定无幽谷是否只来了影郎君一个,喊你和董逍一起比较稳妥。」 「说起来这人情还得算到石武那小子头上。」卓连道。 肖俊此刻拿着两坛灵酿瞬移出现在栾粟殿外。他进去后先将万水灵酿放在卓连的桌子上,接着给栾粟灵膳师送去了那坛新木酿。 卓连看着肖俊道:「小俊,听说你跟石武关系不错。」 肖俊不敢隐瞒道:「石道友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办了。你帮我给石武带句话,董联是有错,他下次绝不会再犯。我希望石武可以看在董逍当年和我过来堵截影郎君的份上别跟董联计较。」卓连直白道。 肖俊转向栾粟灵膳师,在见到栾粟灵膳师并无表示后,他应道:「我稍后会去跟石道友说。」 卓连笑着揭开酒封道:「每日过来喝一坛万水灵酿当真让人高兴。」 栾粟灵膳师的心情亦有好转道:「肖俊,你去吧。」 「属下遵命。」肖俊回道。 栾粟灵膳师刚想打开酒封,其身上霎时现出各色光彩。 卓连打趣道:「好友,你这是在表示心情很好吗?」 栾粟灵膳师从怀里以及袖中拿出六块颜色各异的玉盘。他向这些玉盘内注入灵力后,一道道灵力光幕出现在他桌前。 光幕中的六人第一句全是:「张文灵膳师因何道消?」 「什么?」栾粟灵膳师神色大变,他急忙询问这六人发生了何事。 原来张文灵膳师洞府所在的文岛在方才传出其陨落的消息。 现在外界有说张文灵膳师是冲击道成境未果死于天劫之下,有说张文灵膳师在炼制道成品阶灵膳时因本源枯竭而亡…… 这六名与张文灵膳师有旧的从圣境修士想得个准信才问到栾粟灵膳师这里。可很明显,栾粟灵膳师对这事也感突然。 栾粟灵膳师回复他们道:「诸位道友,我去向灵膳盟总部核实,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好!」那六人齐齐回道。 正当栾粟灵膳师关闭灵力光幕想联系玄炴灵膳师时,他怀里的赤色玉盘自行亮起。 卓连拿起酒坛道:「看来你有的忙了,我先避让。」 栾粟灵膳师在卓连瞬移离开后将自身灵力注入玉盘之内,玉盘上方立时现出数字「十一」。 约莫过去三息时间,那数字「十一」中蓦然射出一束赤芒,于栾粟殿中央汇聚形成一个赤色光影。 栾粟灵膳师走下主座对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神情凝重道:「免礼。」 「盟主,张文灵膳师他?」栾粟灵膳师问道。 那赤色光影哎了一声:「他陨落了。」 栾粟灵膳师虽然已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深感震撼。 那赤色光影继续道:「张文灵膳师在被送到灵膳盟总部后我就派人对他进行施救。奈何他的肉身太过残破,其神智更是混沌不清。我在询问其子张全的意见后为张文灵膳师准备了一具从圣品阶的肉身,并且制定好一套详细的夺舍计划。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张文灵膳师的从圣属地也由我和齐黎灵膳师合力打开。谁知张文灵膳师的元神早已处于疯狂状态,他在从圣属地开启的一刹那冲了出来欲行自爆之举。我和齐黎灵膳师与其元神沟通无果,只得收束外界道成品阶法阵。张文灵膳师的元神随即在那法阵中自爆消亡。」 「张全现在在哪?」栾粟灵膳师问道。 那赤色光影道:「他这会儿已经带着整理好的张文灵膳师遗体过去文岛了。此事是我疏忽。我没想到花径轩的天劫余威竟能影响从圣境修士的元神。文岛上看管张文灵膳师本命玉简的仆从一发现他的本命玉简破碎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栾粟灵膳师忆起与张文灵膳师共事的时光,他叹息道:「都怪我!要是我当初没找他过来监考,他也就不会遭遇这场祸事。」 那赤色光影劝解道:「这不是你的错,谁都不想这样的。我已经与张全谈好,除了张家继续执掌文岛外,他们今后的修炼资源由灵膳盟全权负责。张全会对外宣称张文灵膳师是为了追求灵膳大道,在炼制传说中的道成品阶灵膳时耗尽火之本源而亡。你找个时间过去文岛对张家以示慰问。」 栾粟灵膳师恭敬回道:「属下遵命!」 「如今灵膳天榜第二十九位彻底空出,又因其特殊性,灵膳大典时少不了一番争夺。不管最后那个位置被谁得了去,我希望你可以接受定局。」那赤色光影道。 栾粟灵膳师理解道:「栾粟明白的。」 「好了,先就这样吧。」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光束没入玉盘上方的数字「十一」,随即与那数字「十一」回归玉盘之中。 栾粟灵膳师将玉盘收起后召来了卓连。 卓连见栾粟灵膳师神情不对,他询问道:「玄炴说了什么?」 栾粟灵膳师想了想后还是把张文灵膳师在灵膳盟总部的事告知了卓连。 卓连对张文灵膳师的死因持有怀疑道:「即便张文的肉身每况愈下玄炴出于好意要帮他夺舍另一副从圣品阶的肉身,这事是不是也该经由你这北部第三据点主人的同意?」 「张文灵膳师之子张全在场。」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摇头道:「张全不过返虚初期修为,玄炴就是把他记忆全改了他都察觉不了。」 栾粟灵膳师明白卓连的意思,但事已至此追究这些毫无意义。他说道:「我要去文岛一趟,栾粟宫就拜托你了。」 卓连见栾粟灵膳师已做好决定,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应下道:「你去吧。在你回来前我会守好栾粟宫!」 /130/130374/31452377.html 第九百六十九章 预见 肖俊在栾粟灵膳师瞬移前往文岛之时才飞到石武的寝宫外。大门虽是敞开,但他迟迟没有进去。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向石武开口。他想不通石武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遭受三令五申。 肖俊思绪烦乱地就要转身离开,石武蓦然出现在宫殿门口。他微笑道:“肖道友这是来找我喝那顿酒了?” 肖俊闻言慌忙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肖道友未免太生分了。”石武佯装生气道。 心事重重的肖俊听到石武这话感觉轻松了些。他应声道:“石道友,我这会儿确实想喝酒了。” “那就进来吧。”石武邀请道。 肖俊与石武一同走进院中。他没有客气地直接坐去东边那张宽椅。 石武从赤云袋内拿出五极全灵酿和两只玉碗,他为肖俊和自己各倒上一整碗。 肖俊端起酒碗相敬石武道:“石道友,恭喜你顺利出关!” “多谢肖道友。”石武与肖俊轻碰酒碗,二人随后将碗中灵酿一口饮尽。 肖俊放下酒碗向石武致歉道:“石道友,对不起!” 石武轻笑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这次是带着任务前来。”肖俊惭愧道。 石武打趣道:“看来肖道友变了。以前的你都是以正事为先,绝不会在任务没完成前就与我喝酒的。” 肖俊承认道:“我确实变了。我甚至不想完成这个任务。” 石武神色平静道:“肖道友,你还是别为难自己了。我们只是朋友,而栾粟灵膳师与你是主仆。从你的立场上来看,栾粟灵膳师无论如何都该排在我前头。” 肖俊惊诧地看着石武,然后他释然地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奇人。” 脸上已升起酒气的石武为肖俊又倒上一碗五极全灵酿:“你就别夸我了。栾粟灵膳师交待了你什么任务?” “是卓连前辈的一段话。”肖俊道。 石武给自己倒满酒碗道:“那就边喝边说吧。” 肖俊如石武所言抿了一口五极全灵酿,他的双颊也因酒气上涌变得赤红。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卓前辈让我带话给你。他说董联灵膳师是有错,但他保证董联灵膳师绝不会再犯。他希望你可以看在董逍前辈当年和他过来堵截影郎君的份上别跟董联灵膳师计较。” 石武轻松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让卓前辈和栾粟灵膳师大可放心,我既然收下了董联灵膳师的赔礼,那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便已揭过。下次我炼制完赤心果液会主动联系他。” 石武的回答让肖俊颇感意外。他喝下一大口五极全灵酿后对石武道:“我会把你的话带回给卓前辈。可你能告诉我,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石武闻言笑了一笑。他看着碗里澄澈的灵酿,虽然有些头晕,但他还是举起酒碗喝了一口。他反问肖俊道:“你最后那句是以何种身份问的?” 肖俊正视石武的双眸道:“以你朋友的身份。” 石武放下酒碗道:“是我的真心话。不过这里面当然有不甘。我自认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过错,可我却成了那个被约束最多的人。若以我睚眦必报的性子,董联对我这般诋毁陷害我必定要从他身上找回来!但董联命好,他是董逍的儿子。他能让栾粟灵膳师不惜动用人情保他,卓前辈更是提起了他和董逍为我堵截影郎君的旧事。这些足以消去我报复董联的想法。” 肖俊抓紧酒碗沉默不语。身为栾粟灵膳师的仆人,他不能说栾粟灵膳师和卓连的不是。 石武明白肖俊夹在中间最是难受。他开解道:“肖道友,说起来这样也挺好。我最怕的就是欠人情,能还掉一部分我求之不得。” 肖俊眼眶湿润道:“你不欠他们。” 石武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举起酒碗道:“肖道友,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肖俊羞愧道:“可我这朋友什么都没帮你做。我不值得你感谢,更不配你对我敬酒。” “有时候不是一定要做了什么才能见证一段友情。你能在你所处的立场上为我考虑替我鸣不平,这就已经值得我敬你了。”石武真挚道。 肖俊激动地拿起酒碗和石武对碰道:“干了!” “干!”石武将碗里灵酿全部饮下。 肖俊擦去眼中泪水起身告辞道:“石道友,我去向栾粟灵膳师述职!” 石武点头道:“好。我也去休息会。” 石武将肖俊送出宫门便过去了寝殿密室。感到头晕的他开启宫殿的阵法屏障躺在玉榻上沉沉睡去。 回到栾粟殿外的肖俊被张韬告知张文灵膳师陨落的消息。张韬还言明栾粟灵膳师在前往文岛吊唁前让他们二人代为处理北部第三据点的事务,卓连会全力配合他们。 肖俊震惊道:“张文灵膳师怎会陨落?” “主人并未告知。”张韬道。 肖俊问道:“卓前辈可在殿中?” “正在里面饮酒。”张韬道。 肖俊向内请示道:“卓前辈,肖俊求见!” “进来吧。”卓连的声音传出道。 肖俊大步迈入,他见卓连正于客座上品着灵酿。他作揖道:“卓前辈,您交待我传的话我已全部告知火纹灵膳师。他表示他和董联灵膳师之间误会全无。下次他炼制完赤心果液会主动联系董联灵膳师。” 卓连满意道:“很好!我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才。这块令牌你拿去,栾粟不在期间你有事可直接联系我。” 肖俊接过卓连隔空递来的令牌道:“多谢卓前辈!” “你去忙吧。我回寝宫喝了。”卓连说着就瞬移消失在了栾粟殿内。 张文灵膳师陨落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北部地界。经由其子张全的确认,大多数人都认为张文灵膳师是因为追求灵膳大道而亡。 栾粟宫中亲眼目睹张文灵膳师被五色雷劫重创的那群上三品灵膳师深知这件事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过他们也很清楚其中牵扯了太多势力,一旦卷入必定万劫不复。他们默契地守口如瓶,好似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五极全灵酿的酒劲对石武而言还是有些大了。两碗下去他就睡到了隔日清晨。从玉榻上醒来的他揉了揉眉心:“酒喝得越多酒量越大这话果然是骗人的。” 石武坐起身子又休息了一会才出去殿外。 温暖的朝霞轻柔地照在他脸庞上,让他倍感舒服。 石武来到院内口念法诀将三目聚灵盆恢复至正常大小。当三目聚灵盆飞到他掌中时,其内三目炎睛兽兽魂通过雷霆咒印告知石武道:“主人,我已将那部分兽魂完全炼化。” 石武欣喜道:“果然是好事成双。” 三目炎睛兽兽魂问道:“主人还遇到了什么好事?” 石武道:“我还了栾粟灵膳师部分人情。” “那着实不错。”三目炎睛兽兽魂转而问道,“主人,我们接下来继续炼制灵液吗?” 石武笑着道:“我在你巩固修为期间已经炼制了一批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我等等过去灵膳司兑换灵膳盟贡献值,顺带再换些鲜蜜桃和赤心果回来。” 三目炎睛兽兽魂气馁道:“主人,三目如今完全帮不上您的忙了。” “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在外隐界时日夜不停地配合我炼制雪甲灵羹汤,在我下九品灵膳师考核中又奋力相助。你对我来说就是灵膳一途最好的帮手。虽然你现在因修为所限无法与我并肩作战,但我相信随着你不断晋升,他日灵膳天榜必有你我名号!”石武坚定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激动道:“三目愿生生世世追随主人!” 石武哈哈笑道:“你主人我可不信什么生生世世。这辈子能相遇相识那就是这辈子的缘分。如果真有下一世,也已是另一个你我。” 三目炎睛兽兽魂执着道:“三目不管这些。三目只知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主人。三目跟定您了!” 石武见三目炎睛兽兽魂无比认真。他收起调笑的表情道:“我可以答应你,这辈子我永远是你的主人。” “多谢主人!”三目炎睛兽兽魂于聚灵盆内部匍匐叩首道。 透过雷霆咒印看到这一幕的石武忙说道:“你快起来。明明都是喜事,干嘛要弄得这么严肃。” 三目炎睛兽兽魂难为情道:“对不起主人,我太激动了。” 石武在三目炎睛兽兽魂起身后问道:“三目,你说若以炼制灵膳为道,该以何种方式晋升?” “啊?”三目炎睛兽兽魂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它在思索了一阵后回道,“主人,三目不能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但在三目看来,灵膳是为了帮助修士修炼而存在的。若以炼制灵膳为道,那会否是通过一次次提升炼制的灵膳品阶来达到晋升的效果。不过这就又回到了修士需要先行提升修为的问题上。如此,修士必须在灵膳之道外再踏上另一条道。” 三目炎睛兽兽魂说的这些石武在那半个月里就已经想过。他越想到后面越觉得以炼化灵膳为道不切实际。因为这条道需要各种别的道来辅助,而且炼制出的灵膳最终也只是沦为修士晋升的工具罢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见石武沉默不语,它没有打扰地在那耐心等着。 石武摆了摆手道:“果然是我想太多了。还是把重心放在火之本源的晋升上吧。” 三目炎睛兽兽魂认同道:“主人在火之大道上天赋异禀,比起在其它道上花费精力,主人还不如将火之大道走到底。说不定等主人悟透火之大道,其它大道亦可触类旁通。” 石武想着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境,他不由得苦笑一声:“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 三目炎睛兽兽魂坚定道:“我相信主人可以!” 石武振奋精神道:“难归难,走归走。我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我先过去灵膳司。” “嗯!”三目炎睛兽兽魂应和道。 石武将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中。他看到里面肖俊和夏融的传音玉佩都在亮着。他一边取出二人的传音玉佩一边御空而起朝灵膳司飞去。 石武率先听取肖俊那块传音玉佩的内容。肖俊把张文灵膳师陨落,栾粟灵膳师前往文岛吊唁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石武,并希望石武近段时间留在栾粟宫中。 已经来到灵膳司上空的石武对张文灵膳师的陨落略感意外。他向肖俊传音道:“肖道友,我要去灵膳司兑换些物品,我忙完就回栾粟宫。” 肖俊很快传来消息道:“好的。” 石武随后又以灵力注入夏融的那块传音玉佩。夏融除了告知他张文灵膳师陨落的消息外,还询问他是否就此公开考核影像。石武传音给夏融道:“夏司长,劳您派人将我的考核影像公示于众。” “没问题!”夏融收到石武传音确认后立即着手公布石武考核影像的事宜。 石武以极速身化一道蓝芒从灵膳司底层的楼梯通道来到九千丈顶层。凭借腰间的上三品灵膳师身份玉佩,石武未受阻碍就到了魏迅的房门前。他向内传音道:“魏副司,我来兑换灵膳盟贡献值了。” 主座上的魏旭看到灵力光幕内突然现出的亮点便猜到是石武来了。他在石武传音时亲自开门相迎:“石道友快请进。” 石武依言进入。他见魏迅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他询问道:“魏副司这是怎么了?” 魏迅从桌上拿了一只储物袋过来。他递给石武道:“还请石道友过目。” 石武接过储物袋,打开之后他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玉简。石武笑了笑道:“这么多人匿名举报我?” 魏迅见石武没看玉简内容就猜了出来。他连忙说道:“石道友,我这里已经是少的了。我听说夏司长那边更多。还有人见在灵膳司举报不成就去灵膳盟总部那边找人举报了。” “看来我得罪的人还不少。”石武道。 魏迅生怕石武认为这些举报之人是他安排的,他主动说道:“石道友,原本你托肖管事售卖赤心果液一事鲜有人提起。可近日不知是谁在背后推动,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们再次热议起此事。石道友,若你信得过我,我愿意派人帮你调查。” “多谢魏副司好意。这件事没必要再查了。”石武道。 魏迅问道:“石道友已知晓谁在从中作梗?” 石武不置可否道:“魏副司应该听说了张文灵膳师陨落的消息。” 魏迅点头道:“我是在昨日午后得知的。” 石武将手中储物袋放在身旁茶几上道:“我已经联系夏司长让他公布我晋升上三品灵膳师的考核影像。虽然和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但只要能分担北部第三据点的压力就行。” 魏迅明白了石武的意思,只要他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像一公布,那些对他的匿名举报就不攻自破。虽然魏迅对那背后使手段之人存有好奇,但石武都不追究了,他也没必要费那份心思。他对石武作揖道:“石道友果然高明!” 石武谦虚道:“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北部第三据点最终还是得靠栾粟灵膳师、尤蓉灵膳师来支撑。” 魏迅言归正传道:“石道友,那我为你安排灵液评测。” “劳烦魏副司了。”石武客气道。 魏迅拿出一枚传音玉佩命令手下带上评测工具过来。他这次并没有联系肖扬灵膳师。倒不是他胆大到敢无视肖扬灵膳师,而是他被肖扬灵膳师告知以后石武兑换灵膳盟贡献值时只要以影音石记录下来即可,不用特意通知他。 石武在王杉和徐岚进来后就从棕林袋中取出了那只装有六千斤赤心果液的灵液瓶。 魏迅和王杉他们看到灵液瓶上的数值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想法:“这火纹灵膳师真是个怪物!” 石武问向魏迅道:“是魏副司亲测还是由你手下代劳?” “还是让我手下来吧。”魏迅转而对徐岚吩咐道,“测的时候注意些。” 徐岚神情严肃道:“属下遵命!” 石武先把赤心果液交给徐岚再走去布置好四块影音石的王杉身旁。 虽然石武没有外散任何灵力,但王杉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石武对僵在那里的王杉道:“方木杆。” “方木杆?方木杆!”王杉立马反应过来从储物袋中取出方木杆。 石武驾轻就熟地向那长杆中注入一缕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然后他就回去了客座上。 徐岚打开灵液瓶瓶盖将手中回灵针伸入赤心果液内。 那银色长针方一触及下方赤色灵液,其上现出的耀眼银芒就让徐岚承受不住地避开了目光。好在他这次心态很稳,就算撇过头去,他抓着灵液瓶的左手依旧纹丝不动。 在旁边全神贯注看着的魏迅不禁在心中赞叹道:“单论灵液类灵膳的天赋石武堪称翘楚!” 回灵针在整整过去两刻时后才收敛银芒将徐岚持针的右手推出。徐岚极为谨慎地先将瓶盖盖上,再把整只灵液瓶稳稳地放于地上。做好这一切后,徐岚开始默念灵咒,其手中回灵针升起一道血色光影,光影内赫然写着“灵膳盟贡献值——六百万”。 魏迅他们看到这个数值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前次的经历,但他们是真没想到石武炼制的这六千斤赤心果液居然每一滴都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 魏迅率先回过神来。他对徐岚使了个眼色,徐岚会意地过去王杉身前。 王杉紧握手中方木杆,配合徐岚将回灵针插了进去。 方木杆与回灵针的状态和石武初次在此评测灵液时一模一样。在回灵针即将全部没入方木杆的前一刻,一道光耀赤芒从其内部涌出迅速吞噬石武那缕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回灵针也在下一瞬自方木杆中快速退出。 徐岚拿着比对好的回灵针来到石武身前:“火纹灵膳师,根据方木杆与回灵针的判定结果,您留于方木杆中的灵力和这瓶灵液内的灵力同出一源。请您将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我,我来帮您添加所得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摘下腰间玉佩递了过去。 徐岚恭敬地接过。他以手中回灵针轻触玉佩上的“火纹”二字,前面评测所现的灵力文字全部进入那枚身份玉佩之中。 王杉在徐岚将玉佩递还给石武时一同奉上一只全新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 石武把灵液瓶收入棕林袋后握着那枚灵膳师身份玉佩道:“辛苦你们了。” “能为火纹灵膳师效劳是我等荣幸!”徐岚和王杉齐声说道。 石武对魏迅道:“魏副司,我可否向你请教一下多少灵膳盟贡献值可兑换一只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 魏迅先让王杉收起此间影音石,又吩咐二人将那瓶赤心果液放去特定的资料库。他在王杉他们离开后拿出一块青色玉盘查阅道:“按照上三品灵膳师所能享受的待遇,两千五百灵膳盟贡献值可兑换一只不计重量的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 “那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呢?”石武又问道。 魏迅回道:“五百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详细计算后说道:“有劳魏副司帮我兑换一千零五十三只重量在七十五斤左右的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五百盒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一百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以及一千一百七十二只重量在八十斤上下的赤心果。如果我没有算错,我最后依旧剩下一千八百的灵膳盟贡献值。” 魏迅震撼地看着石武,不仅因为石武于顷刻间花完了刚得来的六百万灵膳盟贡献值,还因为他预想到了石武以如此势态发展下去恐怕会成为首个未至从圣境却在灵膳盟贡献值上超过从圣境灵膳师的存在。 /90/90961/21102141.html 第九百七十章 耗一 递出手中灵膳师身份玉佩的石武见魏迅迟迟未接。他语气和善道:“魏副司,可是灵膳盟有规定不能一下子兑换那么多物品?” 魏迅回过神来道:“非是如此。我刚在想以石道友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今后定然不可限量,提名灵膳天榜也只是时间问题。” 石武谦虚道:“魏副司过奖了。我如何能与天榜上那些前辈灵膳师相提并论。” 魏迅接过那块印有“火纹”二字的玉佩道:“如果我没记错,灵膳天榜末位的秦仪灵膳师拥有三垓九千七百六十万的获取值。以石道友的炼制速度,说不定在本届灵膳大典开始前就能超过他了。” “魏副司怕是忘了我每炼制一批灵膳就需要闭关恢复火之本源。炼制的数量越多需要的恢复时间也就越长。”石武有意说道。 魏迅听出石武不愿多谈此事,他识趣道:“石道友在此稍后,我去帮你准备所要兑换的物品。” 石武起身道:“我一个人在这也不方便,我去外面等你好了。” 魏迅没有强求道:“石道友请。” 石武与魏迅一同出去了办公房间。 过道上看到他们的灵膳司侍从皆对二人躬身行礼。 守在魏迅办公区门口的刘非亦无比恭敬地俯身作揖。他正想着火纹灵膳师是何时过来的,血手阿七已经从刘非的府宅迅疾飞出,以返虚中期修士的速度来到灵膳司外围。 石武坐去专属传送阵前的休息区。他对魏迅道:“我在这里等你。” 魏迅生怕怠慢了石武,他对守在自己一方门口的刘非道:“你过来听候火纹灵膳师差遣。” 刘非心情激动地走上前去:“属下遵命!” 魏迅随即拿着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外扩耳力的石武发觉身旁这名侍从和王杉一样心跳加速。他温和道:“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回去原位吧。” 刘非惶恐道:“魏副司命小的在您身边侍奉,如果他回来看不到小的,他定会认为是我惹您不喜。” “那你就在这陪我一会吧。”石武道。 刘非感激道:“多谢火纹灵膳师!” 兴许是石武这次兑换的东西较多,魏迅去了许久都未回来。 夏融那方的侍从路过休息区时看到石武在这,他赶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火纹灵膳师。” 石武并不认识那侍从,他点头以示回礼。 那侍从自我介绍道:“小的是夏司长那边的人,可要小的帮您通禀?” 石武婉拒道:“不用了。夏司长这会儿肯定很忙,我等魏副司把我兑换的物品拿来就回栾粟宫了。” “那小的先行告退。”那侍从对石武做了个揖走去了夏融那方的办公区。 十息之后,一身紫袍的夏融笑意盈盈地来到了休息区。 刘非当先行礼道:“参见夏司长!” 石武亦站起道:“夏司长好。” “石道友不必拘礼,快请坐。”夏融道。 石武示意道:“你也坐。” 夏融没客气地坐在了石武旁边。 石武问道:“未打扰到夏司长吧。” 夏融打趣道:“石道友不会以为我要亲自去派送那些影音石吧?” “所以夏司长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石武道。 夏融点头道:“事关北部第三据点和石道友,我灵膳司当然要放在第一位。” 石武作揖道:“多谢夏司长!” 夏融摆了摆手道:“石道友太客气了。我听说你在这里等魏迅给你送来用灵膳盟贡献值兑换的物品,你这次又获得了多少灵膳盟贡献值?” “六百万。”石武并未隐瞒道。 夏融听得轻拍胸脯,刘非更是吓得倒退了一步。 夏融夸赞道:“石道友啊石道友,你真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石武赶忙说道:“夏司长谬赞了。比起灵膳天榜上的那些灵膳师,我这点灵膳盟贡献值根本微不足道。” “石道友太谦虚了。我觉得除了那些能炼制出从圣品阶灵膳的灵膳师外,你已不弱于其他任何灵膳师。你只要保持现有的水准,登上灵膳天榜指日可待!”夏融越说越激动道。 石武察觉到刘非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向夏融传音道:“夏司长,你要是再这么夸我,盟主那边就要逼迫地更紧了。” 夏融这才意识到这里有魏迅一方的人。他收放自如道:“我相信你今后定可以为北部第三据点撑起一片天。” 石武不得不佩服夏融的应变能力。他附和道:“承夏司长吉言。” 灵膳司外的血手阿七透过刘非将夏融与石武的对话尽收耳中。他对石武的杀意越发强烈。可他转而就在心底大骂道:“这小贼贪生怕死!他在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就用三具火灵分身代替本尊将小影引至栾粟灵膳师的杀局。如今过来灵膳司的很可能只是他的一具分身。” 魏迅在帮石武准备好所有物品后回到了顶层的休息区。他看到夏融在这里和石武有说有笑,他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去:“见过夏司长。” “魏副司免礼。”夏融道。 魏迅将手里物品交给石武道:“石道友,这两只特制的储果盒内是按你要求准备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和鲜蜜桃。这只储物袋中放的则是五百盒返虚后期品阶回灵冻以及一百只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还请你每样都清点一下。” 石武先将自己的灵膳师身份玉佩挂回腰间,然后他直接收起储果盒与储物袋道:“魏副司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没必要浪费时间清点了。” 魏迅笑着道:“多谢石道友信任。” 夏融见石武已经拿到了兑换的物品,他邀请道:“石道友,要不去我那儿喝杯灵茶?” 石武拒绝道:“今日就算了。我想快些闭关恢复火之本源再开始炼制灵液类灵膳。” 夏融没有勉强道:“那好吧。不过石道友下次出关定要过来和我品茶聊天。” “一定。”石武答应道。 透过刘非听着他们谈话的血手阿七无比失望。他料想石武此次肯定是以分身前来,所以才会拒绝夏融品茶的邀约。他暗叹道:“罢了,还是按原计划灭杀他分身后回去东部吧。” 血手阿七凝神聚气双目死死盯着灵膳司人来人往的正门。 当一道蓝芒从门内窜出直朝西北方向飞去时,血手阿七身形暴起从后追上。 石武还在想着这次该闭关多久合适,其体表浮络突然传来示警之意。 “从圣境修士!”石武猛地回转身形,还不待他抬起双臂格挡,一只血色手掌已重重轰在他腹部位置。 石武当即喉口呕血身子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血手阿七仰天厉喝道:“灭石武分身者——血手阿七!” 可他刚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石武那具分身不但扛下了他那一掌,居然还朝东面逃窜飞去。 血手阿七那张枯槁的脸上立时现出疯狂之意。他不再压制修为直向石武追去。 身处栾粟宫中的卓连在血手阿七的厉喝声传荡过来前就感应到了那股狂暴的从圣境灵力。可他没有任何出击的意思,即便肖俊传音请他相助石武,他也只是以要守护栾粟宫为由表示拒绝。 肖俊无奈之下只得通知远在文岛的栾粟灵膳师。 彼时的栾粟灵膳师正忙于应付张文灵膳师那些从圣境旧友,他根本没空去顾及肖俊的影音信号。 整个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在片刻后都听到了血手阿七以从圣境灵力传出的话语。他们诧异于无幽谷竟然还没有放弃对石武的追杀。不过他们也听出血手阿七灭的只是石武的一具分身。 被打断参悟的天劫灵体发现石武体内全是雷霆之力,而且石武正在以极速远离北部第三据点。 天劫灵体刚要询问石武发生了何事,石武身形直接向下俯冲,一道血色掌印险之又险地从他头顶飞过。这下天劫灵体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事了。 石武很快来到一片江面之上。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下方的宽鱻鱼群,它立马认出这是石武以前提升肉身品阶的鱻潮江。 石武并未在鱻潮江停留,而是继续向前来到了更为广阔的天林海上。他感应到后方穷追不舍的血手阿七,他以人魂对地魂内的印沁传音道:“我要你履行为我出手的承诺!” 正在地魂内打坐的印沁睁开双目道:“放弃对肉身的操控。” 石武按照印沁所言断开了人魂与肉身之间的联系。 自后追来的血手阿七见石武不知为何停在了海面上方。他怎会放弃如此良机,他身形风动双掌聚力向前。 前方空间似难以承受他掌力一般现出挤压变形之状。 “给我死!”血手阿七汇聚十成力道双掌结结实实打中石武身后脊柱。 咔咔咔的脆响之声自石武全身传出,阿七狂傲笑道:“这就是得罪我们无幽谷的下场!” “若无幽谷都是你这等货色,那别说得罪就是灭了也无甚关系。”一道冷酷至极的声音自阿七前方传来。 阿七还想说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他就发现被他打中的石武直接碎成了粉末。他立感不妙地向后退去,然而预想中的追击并未出现。他神情紧绷地循着先前那个声音看去,只见一名与石武有着相同容颜的蓝发青年正手持一把墨绿色纸伞立于海面之上。他紧皱双眉道:“你不是石武!” “我当然不是石武!”那蓝发青年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天劫灵体和人魂状态的石武脸上都现出尴尬之色。它们莫名觉得若非印沁要履行承诺,它怕是会先教训石武一顿以解前面未消的怨气。 血手阿七猜测道:“你是这里的海兽?趁我灭杀石武时夺舍了他?” 印沁用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鄙夷地看着血手阿七:“低贱之人也只配有这种低贱的思想。” 血手阿七被印沁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怒极反笑道:“我不管你是人是兽,等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看你还敢不敢说我是低贱之人!” 血手阿七双掌用力向下一拍,蕴含其从圣境灵力的海浪如一根巨型长枪直刺千丈外的石武肉身。他的身形跟随那海浪长枪一齐朝石武肉身飞去。 天劫灵体见印沁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它提醒道:“印沁大哥,石武肉身也就从圣品阶,不宜硬抗啊!” “要不你来?”地魂内的印沁冷声说着时那如巨型长枪般的海浪已经来到了石武肉身前。 可诡异的是,那些被血手阿七以从圣境灵力凝聚的海水竟然直接从石武肉身上穿行而过,未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天劫灵体看得惊诧不已。石武人魂则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九颗被印沁用秘术变为深蓝之色的圆球上。它发现那些海水冲在外面的肉身上时,这九颗深蓝圆球中有六颗闪出璀璨蓝芒。它猜测那些蕴含在海水中的攻击就是被这些深蓝圆球所吸收。 在外的印沁对血手阿七贬低道:“卑贱的土灵根修士。” 暗藏在海浪长枪后方的血手阿七神情镇定地循声攻去。他双掌破浪前行,直抵石武肉身面门。 印沁正视阿七双掌,一道墨绿色的伞面旋即阻隔在二者中间。 从将肉身交由印沁操控起就再没出声的石武人魂见印沁要用一纸清荷相挡,它忍不住喊道:“印沁,那是我……” “要么闭嘴,要么自己来应付这人。”地魂内的印沁打断石武道。 与此同时,外面的石武肉身轻喝道:“水烟步。” 石武肉身原先站立的位置蓦然生出无数细小水汽,石武肉身在血手阿七的双掌攻来前与那些细小水汽一起轰然上行。 天劫灵体见避开血手阿七攻击的印沁合上了一纸清荷。它连忙打圆场道:“石武,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同伴。印沁大哥以三次帮你出手的条件换取以后用一纸清荷与老仙长对战的机会。若一纸清荷连从圣境修士的攻击都无法抵挡,那对上老仙长必毁无疑。” 道理石武都懂,他甚至可以从印沁轻易避开血手阿七的攻势知晓它只是想测试一纸清荷的能为。但一纸清荷毕竟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念想,他实在不忍看它去承受从圣境修士的重击。 血手阿七被印沁飘忽不定的身法震惊道:“你到底是谁?” 印沁没有回应血手阿七,它在地魂内对石武道:“我数三声。若你依旧不舍,我们之间协议作废。你往后是生是死皆与我无关。” 血手阿七见印沁无视他。他愤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灵膳玉盒,服用之后他在速度上比方才再快三分。他渐渐能够跟上施展水烟步的印沁。 印沁边躲闪边开始数数:“一。” 天劫灵体以口型跟石武人魂说道:“石武,我知道一纸清荷对你很重要。但你这时候要相信印沁大哥的判断。一纸清荷绝不会轻易损坏!” 印沁继续数道:“二。” 石武人魂虽然看到了天劫灵体的口型,但他仍无动于衷。天劫灵体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它准备好陪石武一起对抗血手阿七了。 印沁亦认为它与石武之间的协议要在此终止,可就在它喊出第三声之前,石武人魂开口道:“用吧。” 这声“用吧”让天劫灵体双目放光道:“印沁大哥,外面那人的肉身给我留着啊。” 印沁打开一纸清荷,这次伞面上多出了八个与九瓣寒莲子大小相当的金色光点。 血手阿七见印沁没再闪避,他如饿虎扑食般双掌前轰,势要将一纸清荷毁去并且擒住伞后的印沁。 那双血掌直接对上一纸清荷的墨绿伞面,两相碰撞之下,双方皆不动分毫地定在原地。 天劫灵体和石武人魂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在发现一纸清荷并没有任何破损后,二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印沁接下来的举动却把他们吓得屏住了呼吸。只见印沁直接合上了一纸清荷。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对面血手阿七身上已经凝聚一层厚厚的冰霜。 天劫灵体激动道:“印沁大哥厉害啊!” 印沁理都没理天劫灵体。它心念一动,血手阿七身上立刻飞出八个金色光点。那八个光点重新回至一纸清荷的伞面上,印沁以灵族之语默念道:“水道灵宫——现!” 此处海面如被神人操控一般升起一道道由蓝色海水形成的巨型屏障。这些屏障又于转瞬之间向外延伸直至变成透明之色。 血手阿七在那些巨型屏障消失时震开了身上冰霜。他快速向后奔逃,他边飞边喘着粗气道:“是道成境法器!他拿的是道成境法器!” 天劫灵体眼睁睁地看着印沁放跑了血手阿七。它很想质问印沁,可一想到印沁的能为那到嘴的话就咽了下去。它转而对石武人魂道:“无幽谷那边一时半会是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不过你得做好以后同时应对三五名从圣境修士的准备。” 石武人魂还未回话,印沁就问道:“你的从圣品阶肉身不要了?” 天劫灵体刚想说你都把人放跑了哪来的从圣品阶肉身,它就透过印沁的视角看到血手阿七居然从东边再次飞了回来,而且看其样子好像完全没发现石武肉身的存在。 天劫灵体兴奋道:“印沁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印沁告知道:“我方才通过那八颗九瓣寒莲子与一纸清荷间的联系初步测试了一纸清荷的能为。你们也看到了,它们在配合之后能瞬间冻住以防御和气力为主的从圣境土灵根修士。虽然冷冻的程度没达到我预想的那样,但考虑到那八颗九瓣寒莲子非是实体,这结果尚能接受。” 天劫灵体庆幸自己没有出言揶揄。它恭维道:“印沁大哥,您把这血手阿七困在术法中了?” 印沁道:“我不想把灵力浪费在那等低贱之人身上。于是就使用了困系术法水道灵宫。在他震碎身上冰霜之前他就已经深陷术中。他在水道灵宫内每待一息,他身上的灵力就会被灵宫吸摄一分,随即他消耗的灵力会以倍数增涨。他会一直穿行在被他灵力外扩的水道灵宫中。直至灵力突然耗尽,成为砧上鱼肉。” 天劫灵体惊叹道:“没想到区区海水就能生出如此精妙的困系术法!” “海水怎么了?”印沁声音转冷道。 天劫灵体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术法精妙。” 印沁用天劫灵体方才的话嘲讽道:“没想到区区雷族灵体也能看出这术法的精妙。” 涉及雷族脸面,天劫灵体丝毫不让道:“印沁大哥,我们雷族也有很多拿得出手的术法!” 印沁不以为然道:“那好啊。等外面那人灵力耗尽元神离体,你就进去他的从圣属地。我不用一纸清荷,只驱动此间海水与你比试。看是你雷族术法精妙还是我水之大道更胜一筹。” 天劫灵体气不过道:“比就比!” 石武人魂劝阻道:“算了天灵,非是用最强状态比试,无论你和印沁谁赢谁输,你们都不会服的。” 天劫灵体还想争辩,却被石武人魂以口型提醒道:“印沁的术法非是我们这一层次可以对抗。你想想外面的血手阿七,他以本命灵根都斗不过印沁,你用一副不适合的肉身怎能赢它?” 天劫灵体看着外面疲于奔命却浑然不知的血手阿七。它最终还是选择咽下这口气。 印沁见天劫灵体不再跟自己相争,它满足地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这人之所以感觉不到体内灵力的流失,是因为我用了你们雷族的具象之力。” “你!”天劫灵体咬牙切齿道。 这下换成石武人魂努力劝阻道:“天灵,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同伴。没必要争这一时的意气。” 劝人易,被人劝难。天劫灵体听到石武这话直接气得捂住了耳朵。 印沁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而深陷水道灵宫术法的血手阿七也在这时跌落海水之中。 wap. /90/90961/21102142.html 第九百七十一章 层次 石武人魂透过印沁的视角看到了千丈外血手阿七的情况。它刚想提醒印沁小心为上,它就发现前方海面凭空出现一个和它现今肉身一模一样的青年。更为诡异的是,那青年手里也握有一纸清荷。 石武人魂见那青年朝血手阿七沉下的海面飞去,它不禁骇然地看向那九颗深蓝色圆球。它可以确定印沁刚才没有结印念咒,而这九颗深蓝色圆球也未现出任何光亮。石武人魂万分不解道:“不以术法灵力加持就轻而易举地凝出分身,它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石武人魂苦思之时,印沁那具分身已经立于那处海面上方。它右手虚空一抓,海里血手阿七的肉身快速上行。 不等印沁那分身将血手阿七的肉身控制,一道黑色光束就自血手阿七右侧先一步跃出海面。 印沁的分身直接被那道黑色光束缠住腹部。 先前还是背对印沁分身的血手阿七立时翻转身形双手掐诀。无数道黑色光束自海中激射而出,于转瞬之间将印沁那具分身封印固定。 血手阿七来到海面之上,他左侧脸庞有部分耷拉下来,现出被掩盖的细嫩皮肤。但他并未去管这些,他对身前被制住的印沁分身道:“你以为蛊惑了我的五感就能让我毫无察觉?你太低估从圣境修士了。你对我的傲慢注定了你的失败!黑灵封身——绞!” 血手阿七手上印诀再变,那些缠绕在印沁分身外的黑色光束全部向内旋转,势要将其绞成肉泥。 那张用以遮掩真容的面皮在血手阿七外散土之本源驰援那些黑色光束时掉落了下来。 石武人魂透过印沁的视角看到了血手阿七那张温润儒雅的脸庞。若是在外遇见,它根本不会将其与无幽谷血榜杀手联系在一起。 千丈外的血手阿七越向那些黑色光束中注入土之本源越感觉情况不对。因为他输入黑灵封身中的土之本源即将达到从圣属地中的一半。他认为即便被封之人同样在用本源对抗,先出手的他也该以黑灵封身术法绞下里面之人的部分血肉。可事实却是里面之人的抵抗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一度怀疑里面那人拥有的是道成境肉身。 血手阿七额前冷汗频出,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道:“会不会是我的感知被蒙蔽了?他其实已经被绞下了血肉!” 血手阿七心中刚有这想法,黑灵封身术法内便传出血肉切割的恐怖声响。血手阿七无比兴奋地操控一道黑色光束向外一松,一股鲜血就自那处缺口涌了出来。他再无顾虑地催动土之本源。其双掌一合间骨碎之声如其所料地接连出现。 那张儒雅的脸上现出十分享受的神情。他一点一点将黑灵封身术法向内压缩,他甚至看到有碎骨从他留的缺口蹦出。直至黑灵封身术变成了一个两尺宽的黑色圆球,他不再压抑心中感受放声大笑起来。 正在气头上的天劫灵体听到血手阿七的笑声,它厌恶道:“那大傻子在笑什么?” 石武人魂神情凝重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想要的结果?”天劫灵体不明所以道。 石武人魂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受具象之力影像,将印沁的分身当成了本体。然后他的所见所感皆与脑中想法相关。这会儿的他估计是认为自己已经用封系术法将印沁挤压成了一个血球。” 地魂内的印沁冷笑道:“只要不涉及自身,你的头脑的确灵光。” 天劫灵体虽然不愿相信,但听到这话的它不得不接受印沁可以驾驭具象之力的事实。它不忿道:“石武,这血手阿七明显名不副实,你就该自己上的。” 印沁嘲讽道:“自己上?那土灵根修士虽然卑贱,但他一掌断了石武三根肋骨。其以土之本源施展的封系术法可毁从圣境修士肉身。你让石武用什么上?用你的嘴吗?” “你说肉身毁灭就毁灭?从圣品阶的封系术法石武又不是没遇过!方易的木源禁灵术还不是被石武用《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吸摄了里面的木之本源!这什么黑灵封身术说不定也可以!”天劫灵体才不愿在言语上输给印沁。 印沁呵呵笑道:“那你倒是问问它,方易和这土灵根修士可是一个级别。” 天劫灵体看向了石武人魂。 石武人魂在两方的目光注视中倍觉尴尬。它转移话题道:“比起讨论这些,我们还是先解决血手阿七吧。印沁,等他发现不对选择元神离体时你将肉身交由我掌控。我用方易的木之本源驱动囚神篮拘禁他的元神。” 印沁见石武避而不答且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鄙夷道:“你这种人当真无趣。” 石武人魂道:“我不像你可以这般游刃有余。我要的是最实际的结果。既然我们交易已成,那你就按我所愿快些结束这场战斗吧。” 印沁没有回复石武人魂,不过石武肉身已经开始捏起印诀。 由黑灵封身术形成的那只黑色圆球外蓦然多出一个个细小的血色气泡。那些气泡中无一例外都印着蓝发石武的模样。 方才还沉浸在灭杀强敌喜悦中的血手阿七立刻心神巨震。他不敢大意直接催动土之本源护佑周身,可他的土之本源才覆盖至胸口,他的身子就直直地向前倾倒。这和他先前用计诱导印沁不同,身处水道灵宫中的他这次是真的耗尽了土之本源。 “是幻术还是灵毒?为何会出现力竭之状?难道是我从圣属地内的土之本源用光了?不可能!我明明只用了一半!到底是怎么回事!”血手阿七在倒向天林海的过程中不停地思索着,得不到答案的他开始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扑通一声,血手阿七的身子再次落入天林海中。他并未向下沉去,而是在海面上抽搐抖动。 天劫灵体以口型跟石武说道:“堂堂从圣境修士不会落得个淹死的下场吧?” “受具象之力影像,土之本源全无的他正在面对内心最恐惧的存在。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战胜恐惧死于天林海中,逃避恐惧以元神离体。”石武人魂以口型告知道。 天劫灵体以口型问道:“没有第三条了?” 石武人魂摇头之后以口型回道:“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暂时与印沁非是同一层次。印沁与元叔应该师承一脉。” 天劫灵体闻言立马萎蔫下去。印沁它还敢对抗一二,一旦涉及元叔它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印沁没去在意旁人。它自顾自地驱动术法,一道道巨型屏障由远及近变回深蓝之色。 血手阿七的恐惧在此时到达极点,他腹部从圣属地自行开启,一道棕色流光直接从海底逃窜飞出。 天劫灵体见印沁还是那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冷漠表情,它不由得生出血手阿七最好能逃掉的想法。 印沁很明显不会让它如愿。一座蔚蓝色的宫殿自海底升起,将血手阿七的元神一并带出。 血手阿七的元神这时才察觉自己仍处在印沁的术法之中。比起元神被擒,它宁愿回归肉身还道于土灵空间。 “所以说低贱之人只配有低贱的思想。水道灵宫——寒!”印沁口中“寒”字轻吐,水道灵宫立时变成一座蓝色冰堡。 以快绝身法即将没入肉身的血手阿七元神如被定住一般悬于肉身上方。 天劫灵体和石武人魂看得是叹为观止。天劫灵体也接受了石武所说他们暂时与印沁非是同一层次。 印沁对人魂状态的石武道:“我撤去肉身控制后水道灵宫还可存在三息。这应该足够让你用囚神篮拘禁这被冻住的元神了。” 石武人魂点头道:“确实够了。” 印沁率先解除灵根转换秘术,那九颗深蓝色的圆球重新恢复血色状态。而后石武体内的蓝色灵力全部回归地魂,盘旋于印沁的右臂之上。 印沁心念一动间,右臂内的八颗九瓣寒莲子金光闪动将那股蓝色灵力尽数吸摄。 印沁对人魂状态的石武道:“你接收肉身吧。” “好!”石武回应过后以人魂重新掌控肉身。他抵抗着外界奇寒从棕林袋中取出囚神篮。他以方易的木之本源驱动,一道青色光束直接照射在被水道灵宫定住的血手阿七元神上,将那元神收归于囚神篮内。 石武在把囚神篮收入棕林袋后并未停下手上动作。他又取出一具返虚后期品阶的棺柩将水道灵宫内血手阿七的肉身放入。做好这一切的他才稍稍安心。 三息过去,如冰堡一样的水道灵宫开始迅速消融。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水道灵宫消散时渐渐笼上乌云。 石武撑开手中一纸清荷,空中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他看着已无任何对战痕迹的海面,他不禁感慨道:“比起容易留下痕迹的火道术法,水之大道果然要方便很多。” 地魂内的印沁声音冰冷道:“收起你的算计。我还不至于去跟一个雷族灵体斤斤计较。” “我这次确实是有感而发。”石武道。 印沁冷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我已帮你出手过一次,我们的协议就此达成。等你的肉身可以扛住元老头的术法,你必须将肉身和一纸清荷借我与元老头一战。” 石武握了握手中的一纸清荷道:“好。” “剩下的两次出手机会你想什么时候用都可以,而且不必特意将人引来这海上。”印沁道。 石武道:“我只是想尽可能地给你提供有利环境。” 印沁并不领情道:“多此一举。” 见识过印沁能为的石武无法反驳。 印沁看到天魂内的凤焱依旧处于专心打坐之中,它对石武道:“就这样吧。我要继续炼化那份鸿蒙之气了。” “嗯!”石武应和道。 天劫灵体见地魂入口凝上了一层冰霜,它立即对着地魂方向龇牙咧嘴地做着鬼脸。 石武一边撑着一纸清荷向西飞去一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差不多行了。” 天劫灵体收起对印沁的不满。它问石武道:“你的伤怎么样?” 石武回道:“那三根肋骨已经复原,就是腹部还有些痛。” “你一开始就知道血手阿七会来杀你?”天劫灵体道。 石武摇头道:“完全不知。” 天劫灵体眉头紧皱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去从血手阿七嘴里套些信息出来。看无幽谷除了他和影郎君外还有谁对你有杀心。” 石武深以为意道:“我拘禁他的元神就是为了从他那里获得无幽谷的信息。不过得先让他的元神在囚神篮里待一阵磨磨锐气。” 天劫灵体认同道:“不错!让它多吃点苦头。” 石武向西飞了六万里便出了那片雨云区。他放下一纸清荷用深蓝色氅袍的衣袖轻轻擦拭伞面。 天劫灵体见状说道:“你完全可以用火灵之力将伞面上的雨水蒸发啊。” “按照印沁所说,一纸清荷是水属性法器。我怕我的火灵之力会对它产生影响。”石武细心道。 天劫灵体没有取笑石武,而是透过石武的目光看向了伞面上栩栩如生的图像。它问石武道:“那一池清荷旁的两个人影是谁呀?” “应该是我爹和我娘亲。这很可能是他们相遇的地方。”石武边说边珍视地看着那两个人影。 天劫灵体则念起了旁边那行娟秀小字:“一纸清荷烟雨生。果然很应景!” 石武将伞面擦拭干净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看到其上没有任何破损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收起一纸清荷披上一件炼神初期品阶的紫色长袍,他对天劫灵体道:“我们回去吧。这会儿的北部第三据点应该很热闹。” 天劫灵体嗯了一声道:“走着!” “化灵!”石武将自身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且没有溢出体外,随即化作一道紫芒向北部第三据点飞速行去。 外扩耳力的他一进入北部第三据点就听到各种嘈杂声响。有说他已经陨落的,有说他躲在栾粟宫不敢再出的,更有甚者说他已经被血手阿七生擒带去了东部…… 石武收回耳力直接以返虚后期修士的速度从栾粟宫上方轰然下落。进入自己院中的他并未看到旁人,他断定栾粟灵膳师还未回来。他将赤云袋打开,把里面肖俊、李飞、夏融以及肖扬灵膳师的传音玉佩拿出。其实他在放一纸清荷时就看到这四块玉佩亮着了。不过那时候他还未回到北部第三据点,距离太远传音内容也无法接收。 石武先以灵力注入肖俊的玉佩中。只听里面传出肖俊一连串的焦急声响:“石道友你再撑一会!我已经用传令玉佩通知主人!” “石道友,你在哪里?” “石道友,你是用分身去的灵膳司吗?” 石武心中涌过一阵暖意。他回复肖俊道:“让肖道友担心了。我在栾粟宫内。方才被灭的确实是我的分身。我这会儿刚从被袭杀的震惊中缓过来。” 石武手里的玉佩很快传来肖俊如释重负的声音:“你没事就好!主人正在赶回北部第三据点的途中。” 石武传音道:“这次又劳烦你们了。” “石道友这是哪里的话。你在北部第三据点遭遇无幽谷暗杀,主人如何能袖手旁观?”肖俊传音道。 石武告知肖俊道:“夏司长他们也给我发来了传音,我给他们报个平安。” “应该的。”肖俊传音说道。 石武将灵力注入李飞那块传音玉佩中。他听到李飞担心的问询,他以轻松的口吻回道:“李大哥,我没事。你的下七品灵膳师考核怎么样了?” 正心系石武安危的李飞一见自己那块传音玉佩亮起,他当即向内注入灵力。在听到石武的声音后,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赶忙传音问道:“你真的没事吗?我先前听到血手阿七说他灭杀了你的分身。可后来又有人说是你本尊遇袭,他们还看到你逃向了东方。” 石武传音回道:“被灭的是我的分身,我本尊一直都在栾粟宫。” 李飞彻底安心道:“那就好!你近期还是待在栾粟宫吧。有栾粟灵膳师坐镇,那些无幽谷恶贼不敢过去的。” 石武见李飞连栾粟灵膳师未在北部第三据点都不知晓,他顺着李飞的话传音道:“我会待在栾粟宫的。李大哥没有去参加下七品灵膳师考核吗?” 李飞传音回道:“我已经报好名了。下月中旬在正南第五十一考场。” 石武期待道:“那我就等李大哥的好消息了!” 李飞传音应下道:“好的!我继续去熟悉那几道灵膳的炼制过程。你多加保重!” “嗯!”石武回完李飞就分出两道灵力丝线注入夏融和肖扬灵膳师的传音玉佩中。 石武听到他们二人也是询问他的情况。他看着夏融的传音玉佩陷入了沉思,他这次上缴灵液依旧是以极速直接过去魏迅的门口。所以只有灵膳司顶层的人和肖俊知晓他去了灵膳司。肖俊作为栾粟灵膳师的仆从,他绝不会与无幽谷有牵扯。那么这次袭杀就很可能是灵膳司顶层有人给血手阿七通风报信了。 还不待石武细想,他腰间的栾粟宫令牌就亮了起来。 石武以灵力注入开启和栾粟灵膳师的实时通话。 栾粟灵膳师第一句便是:“你如何了?” “受了点惊吓。”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致歉道:“对不起,这次是我疏忽了。我正赶回来。” 石武笑着道:“您不用这么着急。我在栾粟宫安全得很。” 栾粟灵膳师道:“我会彻查此事。” “人都跑了,估计查不出什么。”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气愤道:“无幽谷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我面子。我无论如何都要以北部第三据点的名义上禀盟主!” 石武对这做法倒是很赞同:“您上禀肯定是要上禀的。可盟主会有举措吗?毕竟你我都清楚这件事和附属他的东部第二据点脱不了干系。” 栾粟灵膳师冷声道:“他要是没有举措那我就自己来点举措。不就是悬赏么,我北部第三据点不缺好物!” 石武想着自己还没从血手阿七那里套出信息,这会儿让玄炴灵膳师对付无幽谷他当然乐见其成,可换成栾粟灵膳师的话他是万万不愿的。他劝解道:“您千万别冲动。还有不到二十年就是灵膳大典了。有什么事我们等灵膳大典结束后再说。” 栾粟灵膳师见遭遇暗杀的石武一点都没生气,还反过来劝他。他狐疑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石武想着果然不能当好人,这帮人着想还被怀疑上了。他只得说道:“我有什么好瞒您的?我不过是想着您在明无幽谷那些人在暗。您就算找到愿意收下悬赏去东部追杀无幽谷成员的从圣境修士,他们也多半会死在无幽谷那些人手中。您别忘了,那些人可都是有两副面孔的。到时候人没杀成不说,反而把他们逼急了先以正面形象来北部第三据点观礼,然后在暗中破坏灵膳大典。这怎么看都是您吃亏啊。” 栾粟灵膳师细想了一遍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听了进去,他趁热打铁道:“所以啊,我们不必跟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较劲。他们想刺杀就刺杀呗,反正我分身多的是。” “你倒是挺看得开。”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嘿嘿笑道:“那是当然。毕竟花径轩都说我和他迟早会相见。我想在此之前我的小命应该保得住。否则花径轩以后的神机道算之法怕是都不准了。” 栾粟灵膳师忍不住笑道:“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你们见面的场景了。” “看来我得先开门去见另外一个人。”石武突然对栾粟灵膳师说道。 正当栾粟灵膳师疑惑之时,石武的宫门外传来卓连的声响:“石小友可在宫中?” /90/90961/21121395.html 第九百七十二章 搅浑 石武将栾粟宫令牌放在深蓝色氅袍下,他和栾粟灵膳师默契地都没撤回令牌内的灵力。 他心念一动间关闭宫殿外的从圣品阶阵法屏障,随即过去开启了宫殿正门。他对门外站着的卓连俯身作揖道:“参见卓前辈。” “石小友免礼。”卓连道。 石武问道:“卓前辈有何贵干?” 卓连直言道:“我来是跟你说一声,这段时间最好都留在栾粟宫。栾粟宫之外非是我的照看范围。” 石武明白卓连的意思。他恭敬道:“多谢卓前辈提醒。” 卓连告辞道:“你自便吧。” 石武道:“我送送您。” “不用。”卓连说罢直接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石武回去院中再次开启从圣品阶的防御屏障。他拿出栾粟宫令牌道:“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还以为卓前辈是来探我身上隐秘的。” 栾粟灵膳师深知石武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加上石武刚遭遇暗杀,他理解道:“多些防范并没有错。” 石武道:“栾粟灵膳师,我去回一下夏司长和肖扬灵膳师的传音。他们背后之人估计都在等我的消息。” “好的。”栾粟灵膳师说完便撤去了令牌中的灵力。 石武先向夏融的传音玉佩注入灵力道:“夏司长,我并无大碍,被灭的只是我一具分身。不过我怀疑灵膳司顶层有与血手阿七互通之人。劳你先对通知你去休息区的那名侍从进行搜魂,看他脑中与我相关的记忆可有异常。” 收到石武传音的夏融会意道:“你稍等。” 约莫过去六十息后,石武手里玉佩再次传来夏融的声音:“石道友,我那名手下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是魏副司一方的人了。”石武传音说道。 夏融闻言传音道:“石道友,无幽谷这次虽然没有得逞,但他们摆明不会放过你。我觉得你可以向栾粟灵膳师申请,以后让灵膳司派专人过去栾粟宫为你兑换灵膳盟贡献值。至于你要的物品,你可以委托肖管事将你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带来灵膳司,换好后再给你带回去。” 石武晓得夏融是好意,但他并不想这么麻烦。他传音道:“让夏司长费心了,这些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我此次兑换的物品够我炼至年底了。” 夏融听后疑惑道:“石道友,你兑换的物品没有散落?” 石武早已想好说词道:“夏司长难道忘了,我有三具分身。一具被灭,另一具引敌离去,最后那具则将被灭分身的物品带回栾粟宫。” 夏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我倒是忘了石道友身具郭炘前辈的火灵分身术。要是郭前辈还在,无幽谷那些宵小之徒定然不敢动你。” 石武脑海里浮现出郭炘的豪爽模样,他语气中充满了感怀:“以郭前辈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已经追到东部去了。” 夏融想着还要向丁阳灵膳师汇报。他传音道:“石道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谢谢夏司长!”石武回完夏融就将灵力注入肖扬灵膳师的玉佩内,“肖扬灵膳师,我在栾粟宫中一切安好。我派往灵膳司的那具分身被灭后那些丢失的物品也由我另外的分身带了回来。” 正在魏迅办公房间的肖扬灵膳师虽然对石武的传音内容有所怀疑,但鉴于石武在中五品灵膳师考核时也是用分身引出的影郎君以及如今安然无恙的事实,他只得相信石武所言为真。他传音道:“石道友果然谨慎!” “栾粟灵膳师前往文岛吊唁,我不谨慎些怎么行呢。”石武传音回道。 肖扬灵膳师询问道:“石道友可看清凶手样貌?” 石武告知道:“根据我分身被灭前传回的影像,他是个身穿棕袍面容枯槁的老者。” 肖扬灵膳师引导道:“会否是你别的仇家冒充无幽谷之人来暗杀你?” “你们为了撇清关系真是脸都不要了。”石武虽在心里骂着,但嘴上还是传音说道,“不失为一种可能。” 肖扬灵膳师继续道:“石道友,如果栾粟灵膳师回来后问你事情经过,你可以将与你有仇怨的从圣境修士名字报出,灵膳盟定会为你彻查。” 石武传音道:“肖扬灵膳师未免太高看我了。我自外出游历起便秉着趋吉避凶的原则。不要说从圣境修士了,就是返虚后期修士都没招惹几个。你让报出有仇怨的从圣境修士,我一时半会去哪里找?” 肖扬灵膳师神色不变道:“我只是给石道友一个方向,并非特指。北部第三据点如今正处乱局,后续还要召开灵膳大典,一切都当从长计议。” 石武听出肖扬灵膳师想让他息事宁人。他猜测这背后肯定有玄炴灵膳师的旨意。他传音回道:“我会向栾粟灵膳师说明此次暗杀存在的各种可能。至于栾粟灵膳师怎么想怎么做就非是我能控制的了。” “火纹灵膳师能为大局考虑当真是灵膳盟的福气。”肖扬灵膳师传音道。 石武传音道:“先就这样吧,我等等要闭关炼制灵液了。” 肖扬灵膳师提醒道:“火纹灵膳师还请先将功法的拓本备好。灵膳盟很可能会于近日同意你将功法拓本上缴给灵膳司。” 石武回了句“好的”便收起了肖扬灵膳师的传音玉佩。 魏迅见肖扬灵膳师已与石武谈妥,他安心道:“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肖扬灵膳师却是担忧道:“就怕他是在隐忍。等到了某一关键时刻做出不利于盟主的事。” 魏迅问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做好我们本分之事。”肖扬灵膳师说着拿出他与玄炴灵膳师专用的联络玉盘。 他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内。玉盘上方立刻显现数字“五十七”。在肖扬灵膳师倾注大量灵力后,那数字“五十七”中射出的赤色光束迅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肖扬灵膳师与魏迅齐齐向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直接问道:“怎么样,石武那边什么情况?” 肖扬灵膳师把石武方才和他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也算暂时将他稳了下来。可这次到底是谁在耍手段!”那赤色光影怒不可遏道。 肖扬灵膳师与魏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东部第二据点,但身为盟友,他们肯定不会主动说出。 那赤色光影看向肖扬灵膳师道:“你觉得呢?” 肖扬灵膳师为难道:“盟主,肖扬眼界太低无法看穿此事。” “好一个明哲保身!”那赤色光影恼怒道。 肖扬灵膳师跪地叩首道:“属下非是明哲保身。属下只是怕自己的观点会影响盟主正确的判断。” “你且放开了胆子说。”那赤色光影道。 肖扬灵膳师只得道:“假若袭杀石武的真是血手阿七,那这件事就跟东部第二据点脱不了干系。属下说的脱不了干系非是指血手阿七由东部第二据点的人委派,而是说血手阿七很可能是来帮影郎君报仇的。如果袭杀石武的非是血手阿七,那这就是丁阳灵膳师的一石二鸟之计。石武在北部第三据点遭遇暗杀,栾粟灵膳师未尽到庇护职责,东部第二据点更是有雇佣嫌疑,那受益最大的便是丁阳灵膳师。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石武与栾粟灵膳师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为的是缓解我们这方以及丁阳灵膳师一方对石武的拉拢。” 那赤色光影将肖扬灵膳师立起道:“你很不错!” 肖扬灵膳师谦虚道:“属下是结合盟主先前给我的情报得出的这些观点。” 那赤色光影道:“齐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灵膳盟总部,东部第二据点全然没有参与到此次事件。栾粟正从文岛赶回北部第三据点。接下来估计会有一场彻底的调查。我会牺牲部分埋在丁阳那边的暗手,尽量把这件事往丁阳身上靠。你们近期管好自己的部下,莫要让他们生出什么事端。” “属下遵命!”肖扬灵膳师和魏迅齐声道。 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没入玉盘上方的数字“五十七”,随即与那数字一起回归玉盘之中。 魏迅直至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离去才敢喘出一口大气。他突然觉得不做主事人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栾粟灵膳师在午后未时回到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顶层除了正副司长外的所有人以及目睹血手阿七袭杀石武的证人都被带去仔细调查。 栾粟灵膳师最终在夏融那方的两名侍从记忆里查出了与无幽谷血手阿七相关的线索。这倒让栾粟灵膳师颇感意外。他当即拿出一块赤青相间的玉盘,掐诀念咒之后召出了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那赤青光影一出现便说道:“栾粟灵膳师,我已知晓火纹灵膳师遇袭一事。怎么样,要不要你我联手先把齐黎灵膳师从东部第二据点的位子上拉下来。” 栾粟灵膳师指着跪在栾粟殿中的那两名侍从道:“你可认识他们?” 那赤青光影看了那二人一眼道:“不认识。他们是谁?” “是灵膳司夏融一方的侍从。”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青光影疑惑道:“他们犯了何事竟让你亲自审问?” 栾粟灵膳师道:“我不止审问了他们,还审了除夏融、魏迅之外的灵膳司顶层所有人。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那赤青光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道:“什么?” “根据这二人脑中的记忆,他们是按照你的指示和血手阿七搭上线,然后在石武去兑换灵膳盟贡献值时对他痛下杀手。如果血手阿七除掉石武,北部第三据点与东部第二据点势成水火,届时便可促成你我联手。若没有杀掉石武,那石武就会认为我栾粟护不了他,以他的极端性子自当投至你麾下与盟主一方对抗!”栾粟灵膳师冷声道。 那赤青光影愣神之后勃然大怒:“我丁阳敢以本命灵根发誓,若石武遇袭一事是我主导,便教我天雷着身不得好死!” 栾粟灵膳师见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直接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他心中对丁阳灵膳师的怀疑消去大半。他语气稍缓道:“这件事真是越来越蹊跷了。” “蹊跷个屁!八成是玄炴灵膳师发现此事和东部第二据点有关,为了摆脱干系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不行,我要带这二人去跟玄炴灵膳师当面对质!”那赤青光影愤怒道。 栾粟灵膳师出言道:“且慢!” 那赤青光影怒不可遏道:“你不信我?” “非是我不信你。而是你这么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我已派人查过这两名侍从的底细,他们在六百年前就于夏融手下办事。就算你带他们过去盟主面前对质,每个看过他们记忆的人都会将你当做这次暗杀的始作俑者。”栾粟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双拳紧握。它在石武遭遇血手阿七暗杀后得夏融传音,它知晓石武并无大碍且已经将怀疑目标定为魏迅那方的侍从。它觉得石武定然会找栾粟灵膳师主持公道。只要魏迅那方真有和血手阿七暗通曲款之人存在,那它就可以与栾粟灵膳师联合先对付东部第二据点。它在栾粟灵膳师联系它时还充满期待,哪知最后居然是它背上了暗杀石武的罪名。 “丁阳灵膳师,如今看来,这暗亏我们是不吃也得吃了。”栾粟灵膳师劝道。 那赤青光影道:“这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吧。” 栾粟灵膳师脸色一沉道:“现在外面都在说我栾粟连手下都保不住,更有甚者说我北部第三据点就是任由无幽谷欺负的。” “谁敢如此无礼!你为何不撕烂他的嘴!”那赤青光影怒声道。 栾粟灵膳师道:“我倒是想这么做,可我没这资格。因为他们说的句句属实。若非火纹灵膳师以分身前往,我的脸面早已丢尽。以后别人看到我就能指着我鼻子说栾粟你真是个废物,无幽谷的人在你的地盘上都能把你看重的灵膳师给杀了!” 那赤青光影听到栾粟灵膳师这番话知道其动了真怒。它问道:“你可有计划?” “我原本想出悬赏召集一些从圣境修士过去东部找无幽谷那些人复仇,但被火纹灵膳师劝下了。他说无幽谷那帮人都有两副面孔。即使那些从圣境修士过去东部也未必可以灭杀无幽谷之人,反而有可能激怒他们促使他们破坏灵膳大典。所以我想等灵膳大典结束后再清算这笔账。”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青光影皱眉道:“火纹灵膳师未免太隐忍了。” 栾粟灵膳师道:“主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赤青光影听到“证据”二字不由得看向跪在栾粟殿内的那两名侍从:“这二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栾粟灵膳师蓦然出现在那两名侍从身前。他伸出双掌将那两名侍从脑中的记忆消去部分道:“他们从哪里来我就把他们送到哪里去。盟主这么喜欢安排人演戏,那我就找肖扬灵膳师、夏融以及火纹灵膳师一起过来看一出戏。” 那赤青光影把玄炴灵膳师这次的算计记在心里道:“可要我知会夏融?” “嗯!这二人是无幽谷在六百年前安插进北部第三据点的暗针,夏融有失察之罪,他灵膳司司长的位置需让给魏迅。以后灵膳司再发生任何问题,我便直接拿魏迅开刀!”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青光影见栾粟灵膳师不仅主动帮它避开这盆脏水还准备对盟主一方下手。它感激道:“多谢栾粟灵膳师!” “别的暂且不说,单单在这件事上我们必然是要合作的。日后若我对无幽谷追责,还望丁阳灵膳师记得我为你做了什么。”栾粟灵膳师道。 那赤青光影应下道:“对付无幽谷那些没脸没皮的,我丁阳义不容辞!” 栾粟灵膳师见丁阳灵膳师答应,他便通知肖扬灵膳师和石武过来栾粟殿。 那赤青光影也重新化作赤青光束进入了那块专属玉盘中。 此时的石武正在向知晓他遇袭的邹伟他们报着平安。他在小型纹理盘的主光幕上录入消息道:“大家不用为我担心,我在栾粟宫安全得很。” 邹伟等人知道石武这么说只是在安抚他们。无幽谷血榜之上皆是从圣境修士,他们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他们一个个传来信息让石武近期最好就留于栾粟宫中。 石武录入“我会的”三字后收到了栾粟灵膳师让他去栾粟殿的传音。他告知邹伟他们后邹伟等人直言让他去忙。 石武收好小型纹理盘就御空而起向栾粟殿飞去。 天劫灵体问石武道:“栾粟灵膳师这会儿让你过去是查到什么了吗?” “应该是得到了什么线索。”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 守在栾粟殿门口的肖俊和张韬看到降下身形的石武,他们躬身作揖道:“见过火纹灵膳师。” “二位道友免礼。”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的声音从殿内传出:“进来吧。” 石武依言进入大殿,他看见这里除了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外,还躺着两名穿着灵膳司服饰的侍从。他向栾粟灵膳师行礼道:“参见栾粟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道:“不必拘礼。先去坐吧。” 石武照旧坐去了郭炘以前坐的那张客座旁。他问道:“这二人有问题?” “等肖扬灵膳师和夏融过来后再说。”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于座位上静候。 天劫灵体则是说道:“这岂不是把三方势力都聚齐了?” 石武回天劫灵体道:“要么是丁阳灵膳师借此事向盟主发难,要么就是盟主快人一步把矛头指向了丁阳灵膳师。” 天劫灵体啧啧道:“这下有意思了。” 肖扬灵膳师和夏融先后来到栾粟殿。 栾粟灵膳师让他们各自落座。他随即以外现之法将地上那两名灵膳司侍从脑中的记忆化作光影呈现。 石武他们看后脸上神色各异。 由于栾粟灵膳师已将那两名侍从脑中和丁阳灵膳师相关的记忆抹除,所以石武他们看到的光影中,这二人一开始就是无幽谷安插在灵膳司的针,为的就是监控北部第三据点的诸多事宜。此次石武遭遇暗杀正是他们通知的血手阿七。至于血手阿七是由谁派遣,这二人的记忆中全无线索。 夏融当先从座位上站起,他跪地叩首道:“我身为灵膳司司长竟然让无幽谷的奸细混了进来,还差点铸成大错,此事我难辞其咎!”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你确实要为这件事负责!你灵膳司司长的位子由魏迅代理,你先回自己居所反省半年。” “夏融领命!”夏融接受道。 栾粟灵膳师又对肖扬灵膳师道:“你将这二人带回灵膳司交由魏迅处理。顺便将任命的消息传给魏迅。火纹灵膳师这次靠着谨慎化险为夷,我栾粟的面子才算没丢。若今后再发生这种落我面子还要我吞下暗亏的事情,我不管他是谁,我就算把整个北部第三据点都拼上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肖扬灵膳师知晓栾粟灵膳师已经猜出这二人是玄炴灵膳师的暗手,他应声道:“肖扬定将栾粟灵膳师的话传达!” “除了火纹灵膳师,其他人都退下吧。”栾粟灵膳师道。 夏融和肖扬灵膳师不敢违逆地退了出去。 当殿内只剩栾粟灵膳师和石武后,栾粟灵膳师长叹道:“灵膳盟再这么下去离四分五裂不远了。” 石武并未出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你在想什么?”栾粟灵膳师问道。 石武回神道:“我在想一些我没立场说的事情。” 栾粟灵膳师不解道:“既无立场,何必去想。” 石武看向栾粟灵膳师道:“那参与混局的您是已经脱离中立状态偏向丁阳灵膳师一方了吗?” wap. /90/90961/21164682.html 第九百七十三章 随心 面对石武的问询,栾粟灵膳师竟一时语塞。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石武摇头道:“我的做法会让灵膳盟彻底变成三方对峙的局面。这非是您想看到的。” 栾粟灵膳师拍了拍身下的主座道:“这位子越坐越不舒服了。” 石武起身道:“如果您哪天真不准备坐那位子了,您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过去跟盟主和丁阳灵膳师摊牌。” “你也要离开?”栾粟灵膳师问道。 石武道:“说不定比您离开地还早些。” 栾粟灵膳师道:“恐怕盟主和丁阳灵膳师都不会答应。” “他们不答应是他们的事。我是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而这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是您。”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笑着道:“你这张嘴无论到哪都不会吃亏的。” 石武告辞道:“肖扬灵膳师说灵膳盟会于近期同意我将功法拓本上缴给灵膳司。我先回去准备了。” “看来盟主对你还是挺上心的。”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灵膳盟。” 栾粟灵膳师甩手道:“你去吧。若灵膳盟总部的命令下来,我会通知你。” “属下告退。”石武说完便离开了栾粟殿。 回到自己院中的石武坐在宽椅上闭目享受着午后的暖阳。 天劫灵体见石武坐了有半个时辰都没动一下,它轻声道:“你睡着了?” “没有。”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 天劫灵体纳闷道:“那你为何不拓印《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功法?” “暂时没心情。”石武答道。 天劫灵体啧啧道:“不就是感觉被玄炴灵膳师打了个巴掌又给了颗枣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把场子找回来便是。与火之本源相关的信息以及那八百万枚仙玉你不要白不要啊。” 石武靠躺在宽椅上道:“你看事情是越来越通透了。” 天劫灵体自得道:“我的眼光一直都很长远。你现在的确受到很多限制,但你们凡人界不是有句老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么。一旦你将火之本源晋升至从圣品阶,玄炴那些人就得为以前做过的事后悔了。” 石武惊诧地看向天劫灵体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栾粟殿的时候在想这件事?” 天劫灵体笑着说道:“我可没去窥探你。我们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只希望你到时候别顾着栾粟灵膳师的面子下不去手。” 石武意味深长道:“在栾粟灵膳师心中,灵膳盟比玄炴灵膳师重要得多。若除去玄炴灵膳师能为灵膳盟带来一段时间的和谐,栾粟灵膳师不会有异议的。” “一段时间?”天劫灵体道。 石武嗯了一声:“这世上最难灭去的就是人的野心。迟早会有人不安于现状开启下一轮的争权。” 天劫灵体闻言不以为意道:“那时你都不一定在灵膳盟了。” 石武抖擞精神道:“所以在此之前我要尽可能多地积攒仙玉和灵膳盟贡献值,然后能用灵膳盟贡献值换多少好物就换多少好物。等我为北部第三据点夺得返虚后期品阶增加气力类灵膳的头名,我就可以还清栾粟灵膳师的人情,顺带将第八颗阵环星石收入囊中。” 天劫灵体提醒道:“玄炴灵膳师给你做出选择的时间是到灵膳大典开始前。如果你不答应加入他那方阵营,你在灵膳大典上势必会受到各种打压。” “无非就是挑衅过后想让我接受各种比试。我到时候见招拆招即可。”石武道。 天劫灵体认为石武只要坚持跟那些挑衅之人比拼灵液类灵膳,那就必然位于不败之地。 石武自赤云袋中拿出一块空白玉简和《九转化灵诀》的功法古籍。 天劫灵体透过石武的视角看到就剩开篇和一转功法的《九转化灵诀》原本。它不禁想起当年石武从深海灵兽区出来后和它迫不及待查看《九转化灵诀》二转功法的画面。那会儿要不是石武及时收回灵力,不要说后面的空白页面了,就是这开篇和一转功法都不一定能保住。 石武没有天劫灵体想的那么多。他抓着那块空白玉简对照着《九转化灵诀》原本录入道:“混沌初开,鸿蒙气散,化九天十地。天地伊始,万象生机。然天地有灵,或人类、或鬼怪、或精灵……夺气运之大成者,位列天地之端。此乃古之流传术语,引无数后辈憧憬艳羡。然吾辈人修岂可迷失其间,虽未历气运大成之机,但既生于天地之间,便当以自身为契机,创先天不世之功。吾耗尽毕生心血,创出此本《九转化灵诀》。此诀非吾人族修士不练,非旷世奇才不练,非大毅力者不练。若自认符合之人,才请继续翻阅后章。吾修道数个纪元,于道化鸿蒙时才知大道之初方为关键之处。所以吾将自身之道全部散尽,于道之初寻吾道之本意。若此前有其它道心者,但请散去道心方可不受外因之扰。散道之后,吾方知吾所存之意义尽是为此《九转化灵诀》,更是在道之本意下自行创出一转功法。后辈修炼之人当谨记,一转之初为开筋扩脉,融血生肌。吾在散道之时于沉道村打碎道灵之体,共留有道灵液三瓶之多。此液专注淬体之用,可造出新生复原之力,使自身灵体毁而可修,愈修愈强。但剑有双刃,人有至极。极品灵根之天才三滴足矣,绝世之大能半瓶亦可。吾在逼近自身极限之前以两瓶道灵液淬体达身之巅峰。虽未至传闻中凤祖的凤血涅槃之力,但自认已相差无几。开筋扩脉,融血生肌结束,《九转化灵诀》进入纳气归转阶段。所谓天地灵气生生不息,若非重修之士,皆是从纳气入体开始。《九转化灵诀》的纳气之法与别种纳气之法不同。修炼之人观至此处便可得行纳口诀,印之于心。而后以胸腹为起始,四肢头颅为开口,环环相扣连接全身各处。仿天地循环,开万灵生机。一转纳气方可看出修士之能为,天才之辈可在自身周天中行纳一百八十层气旋,绝世大能者可多十倍之数,吾一转之能达到六千为止。待全部气旋如天地循环般生生不息之后,修士于体内尽数摧而毁之!血肉经脉会随着气旋的毁灭一次次破裂撕开又一次次治愈修复。这就是一转之初道灵液淬体的重要性!待气旋全部消散于体内,修炼者之体魄灵气将达到更进一步的新之天地,此为九转之一。若是重修修士,可以行纳口诀直接纳外界一方灵力于体内生成气旋之数,至极限摧毁愈合即可。” 石武录入完毕后还让天劫灵体看了一遍。 天劫灵体忍不住说道:“你不用写的这么详细吧?” “也不尽然。我省去了《九转化灵诀》功法原本可在沉道村道灵井前开启结界获取道灵液的信息。”石武道。 天劫灵体不舍道:“那你也不用把行纳之法的口诀真给他们啊。” 石武解释道:“以灵膳盟的行事作风,他们肯定会让我在上缴功法时发下道誓。说不定还会当场找人试验功法真伪。我没必要在这上面为自己挖坑。” “要是他们真有人练成了怎么办?”天劫灵体问道。 石武无所谓道:“还能怎么办?那是别人的本事。不过以后他就要自己考虑晋升之路了。” 天劫灵体喃喃道:“反正他们不像你喝过老仙长一大碗道灵液,他们谁练谁遭罪。” 石武对天劫灵体不愿别人在《九转化灵诀》上超过他的想法报以一笑道:“行了。要是有人能将那位前辈的《九转化灵诀》发扬光大也是一件好事。我最后是要归隐的,这功法埋没在我手里太可惜了。” 天劫灵体半开玩笑道:“那你干脆把《九转化灵诀》原本交出去得了。说不定灵膳盟神通广大可以找到沉道村,然后从里面获得道灵液给他们想要培养的人才使用。” “他们只是出了购买《九转化灵诀》功法拓本的费用。我还不至于上赶着把开启结界的原本附送。”石武道。 天劫灵体追问道:“如果灵膳盟开价,你会卖吗?” “会!”石武直接道。 天劫灵体颇感意外道:“你倒真是大方。” “不是我大方,而是我知道灵膳盟绝不会接受我的条件。所以即便我想把《九转化灵诀》的原本卖给灵膳盟那些高层也不会答应的。”石武道。 天劫灵体好奇道:“你想要什么?” 石武告知道:“我要他们给我提供可让返虚后期品阶火之本源晋升至从圣品阶的灵膳,且必须在我晋升成功后我才会将《九转化灵诀》的原本交出。”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换我我也不会答应。” 石武将《九转化灵诀》原本和那块拓印玉简收起道:“所以啊,还是自行其是吧。” 石武从座位上起身,他一边向院中走去一边取出三目聚灵盆。他默念咒语将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千丈,而后自怀中拿起那只装有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的储果盒。 他以雷霆咒印对聚灵盆中的三目炎睛兽兽魂道:“三目,我接下来会让一头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灵体吸纳足够的火灵之力,再将它的灵体撕碎由你吞噬。” 三目炎睛兽兽魂对于那时在石武面前逞凶的赤心果灵体全无好感,它应声道:“三目谨遵主人安排。” 石武开启手中储果盒,以一道灵力丝线将一只如巨型心脏般的赤心果带至聚灵盆内。他驾轻就熟地操控那道灵力丝线进入赤心果中。 待赤心果内部经络被那道灵力丝线全部占据,石武又以第二道灵力丝线注入灵果,他同时在聚灵盆内故意留下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 那只赤心果将外围灵力迅速凝聚,于转瞬之间形成一头十丈高三百丈长的尖嘴灵兽。它恶狠狠地盯着石武,随即以尖嘴猛冲过去。 石武见这灵体巨兽与上次的明显不同。在那张尖嘴即将刺向他肉身之时,他掌中卍字血印红光突射,将那尖嘴巨兽直直地定在身前。心通万音的他对那巨兽说道:“这赤心果是你原先的心脏?” 那尖嘴巨兽双眼眯起,杀意比先前更盛。 “看来是无法沟通了。出来吧三目。”石武下令道。 全身流淌着赤色火焰的三目炎睛兽兽魂立时盘踞在聚灵盆盆边。 那尖嘴巨兽看向三目炎睛兽兽魂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可下一瞬,它就随着那只被灵力丝线分割的赤心果变得四分五裂起来。 三目炎睛兽兽魂不消片刻就将那些四散的灵体碎片全部吞噬。它当即就生出要晋升的感觉。 石武取出一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放在地上。他一边把那些被灵力丝线分割包裹好的赤心果果肉移至灵液瓶瓶口,一边对三目炎睛兽兽魂道:“进去炼化吧。后续你就以这些返虚后期品阶的灵体作为晋升手段。” “多谢主人!”三目炎睛兽兽魂感激道。 天劫灵体在三目炎睛兽兽魂进入聚灵盆后说道:“它能遇到你真是运气。你这简直就是把食物煮好了端到它面前,它只要负责吃就行了。” 石武被天劫灵体的话逗笑道:“你当这是养猪呢。” 天劫灵体道:“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说起来三目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年保下它,它早就魂灭于忆月峰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嘿嘿笑道:“如果早知道你炼制灵液类灵膳基本不需要聚灵盆,我当年肯定让你灭了它。我现在都记得它那时候的高傲劲儿。” 石武冷不丁来了一句:“你那时候好像比它还要傲。” 天劫灵体小脸一红道:“它能跟我比吗?我可是高贵的灭像之雷啊!” “是是是,你们都高贵。就我这凡人界的村里娃最平凡。”石武边说边将体内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作用于被包裹着的赤心果果肉,一缕缕赤红膏状物散发着迷人光晕落至下方灵液瓶中。 天劫灵体贫嘴道:“得了吧你。等去至西南朱天我们就仔细调查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村里娃,别到最后整出个朱天家少主来。” 天劫灵体刚说完就看到有部分赤红膏状物要落到灵液瓶外面了。它赶忙提醒道:“注意赤心果液啊。” 石武这才回过神来将灵液瓶瓶口扩张接住了那部分赤心果液。 天劫灵体埋怨道:“你炼制灵液都能分神啊?” “我想他们了。”石武道。 天劫灵体问道:“你父母?” “还有我的弟弟妹妹。”石武道。 天劫灵体疑惑道:“你有弟弟妹妹吗?” 石武认真道:“当然有。我娘亲失踪前就怀着身孕,说不定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 天劫灵体不敢在这事上乱开玩笑。它说道:“我也挺期待你们相遇的。不过我觉得你需要更加努力。比起功法都不完整的你,你的弟弟妹妹在西南朱天拥有的资源必定超出你很多。别到时候你这哥哥反要他们保护。” 石武在最后一缕赤色膏状物进入灵液瓶后盖上了瓶盖。他微笑道:“爹说过,一家人不分你我。如果他们的能为高过我,被他们护着也未尝不可。若他们需要我相帮,我定豁出性命!” 石武见天劫灵体沉默不语,他询问道:“你怎么了?” “被你说的我也想我爹娘了。”天劫灵体涌起诸多思念道。 石武道:“算起来你跟我一起也有八十年了。你有回归雷族的方法吗?” “我可用本命雷霆开启小型接引雷门。”天劫灵体刚说完就感觉石武身形忽闪,等它再细看时,它发现他们已在一座深山之中。 天劫灵体诧异道:“这是哪?” “栾粟宫以南七十六万里外。”石武告知道。 天劫灵体着急道:“你早上才遭遇血手阿七的袭杀,你这会儿出来干嘛?” 石武道:“你想你父母了,你又有回归雷族的方法,这时候当然是回去看它们啊。你放心,我特意从北部第三据点的东面离开,然后绕了一圈才来到这里的。有幻灵佩在身,即便是栾粟灵膳师也发现不了我的行踪。” “你……”天劫灵体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武道:“比起我的想见不能见,你有相见的机会就好好抓住。” 天劫灵体讪笑道:“其实这很可能是我一厢情愿。我们雷族的亲情不似你们人族。雷族以实力为先。我晋升至返虚品阶的灭像之雷后,我与我父母就分在了不同区域。它们见我要通过层层关卡,还必须向我行礼表示尊敬。说起来在被你擒住以前,我已有五十年没见过它们了。” 石武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它们吗?” 天劫灵体点头道:“想!” “那就行了。我撤去右臂上的灵力,你出来后回归雷族吧。”石武说着就将右臂内的灵力散去。 天劫灵体问道:“你就不怕我一去不返?” “你有这么多好东西在我这,你一去不返我还赚了呢。”石武打趣道。 天劫灵体也笑了起来:“我才不会便宜你。我以小型雷门在此处做好标记,下次可直接过来。” 石武点头道:“后续售卖灵液所得的仙玉我会帮你留一半在那。对了,你回去雷族可要带些什么?仙玉?法器?或者血手阿七的肉身?” 天劫灵体白了石武一眼道:“你以为是像你回轩家村那样啊!还血手阿七的肉身,若被族长知道我一个返虚后期的灭像之雷带回了从圣境修士的肉身,我指不定要被族长调查。我这次去看看我父母就行了。你把虎筋通音佩给我。我回来后好联系你。” 石武当即从天劫灵体的储物袋里拿出那块蓝色玉佩。 天劫灵体自石武右手出来时一口将虎筋通音佩吞进嘴里。它对石武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遇事多加小心!” “知道了。印沁还可以帮我出手两次呢。要是玄炴灵膳师他们敢来强的,我直接让印沁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灭了!”石武一副准备大杀四方的样子。 天劫灵体哈哈笑道:“那你可别浪费他们的火之本源。虽然暂时炼化不了,但你可以施展行纳之法收入体内以备后用。” 石武点头道:“若真闹到那一步,不止火之本源,他们的元神、肉身、储物袋我都不会放过。” “对对对,他们的肉身帮我留着啊!”天劫灵体叮嘱道。 石武记下道:“嗯!替我向你父母问声好。这么多年真的很感谢有你陪我。” 天劫灵体挠了挠蓝色小脑袋道:“这可不行。我最多就像和兽罚之雷说的那样,告诉它们你是我炼化的人修至宝,我们一起在极难胜地经历了很多奇妙之事。” “人修至宝就人修至宝吧。我在你身上吃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石武笑着道。 天劫灵体上前抱住石武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石武触摸着天劫灵体道:“你也是!《玄雷击杀咒》的事情你族中应该还未发现,你切记不要暴露那缕鸿蒙之气。” “我会的!”天劫灵体应下道。 石武见天劫灵体依依不舍地抱着他。他催促道:“你快回去吧,你不是说以灵体形态出现会遭受极难胜地天地规则的排斥么。” 天劫灵体松开石武道:“等我回来啊!” “好!”石武像哄小孩一样挥手道。 天劫灵体双手掐诀口念灵咒道:“以灭像之源定此间四方,引吾族雷门——开!” 一道蓝色的雷霆本源自天劫灵体身上激射而出。空中顿时雷云环绕,一个仅容天劫灵体穿过的圆形开口轰然出现。 石武目送着天劫灵体进入那处小型接引雷门。 直至天劫灵体回归雷族,空中雷云渐渐散去,数十道流光才从四面八方迅疾赶来。 wap. /90/90961/21164683.html 第九百七十四章 凭义 石武在两道赤色流光准备冲进身旁雷云之前以双掌灵力挡下流光内的那两名修士。 那二人正欲厉喝却发现挡住他们去路的竟是火纹灵膳师。倍感惊诧的他们立即止步收声。 随后飞来的三十六名修士也都被石武以灵力格挡在雷云之外。 那群修士中有六名愤愤不平者刚欲对石武出手就被同伴拦下。那六名修士收到同伴的传音后皆神色一凛地看向石武。 那团雷云在石武阻下众人的过程中消散全无。此间再次变回黄昏晚照之景。 石武对那群修士作揖道:「我朋友传送的动静有些大,打扰到诸位的地方还请见谅。」 那群修士虽对石武的话将信将疑,但石武的身份在那,他们还是按照礼数向他作揖道:「火纹灵膳师言重了。」 「若无它事我先回栾粟宫了。」石武话中的「栾粟宫」三字让那些想要出言询问的修士全都收起了心思。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武向北方飞去。 待石武行远,位于正东方向的那名黑脸大汉对最先赶来的那两名老者道:「张氏双雄,那份天材地宝怎么说都有你们一份,你们为何不让火纹灵膳师拿出来平分?」 那两名身着赤袍面容相像的老者同时冷笑一声。左边那名老者道:「吴掌门,那你为何不当着火纹灵膳师的面说出这话?」 周围修士的目光全都落在那黑脸大汉身上。那汉子辩解道:「我只是替你们张氏山庄鸣不平,你们觉得无所谓那便无所谓好了。」 那张姓老者道:「火纹灵膳师乃是上三品灵膳师,其与吕前辈关系莫逆。我张氏山庄对他只有敬意,从未生出什么不平。火纹灵膳师说那道蓝光是他朋友传送时的动静,那事实也定是如此。」 「张枫,火纹灵膳师都不在了,你不必这般殷勤吧。」那黑脸大汉讽刺道。 那被叫做张枫的老者道:「吴优,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场中数名与张氏山庄交好的修士都在张枫说完后帮其出言。 吴优见状不再自讨没趣地向东瞬移。 剩下的修士也在各自道别后相继离开。 张氏双雄则边向吕隐汇报边飞回张氏山庄。 石武在吴优质问张氏双雄时就到达了北部第三据点的南面地界。与出去那会的遮掩行踪不同,飞去栾粟宫的他这次故意放缓了速度。加上腰间栾粟宫令牌的作用,一路上见到石武的修士全都向他恭敬行礼。石武也对那些修士依次点头致意。 在高调飞至栾粟宫南门后,石武降下身形将令牌交由门口守卫查验。 门口那六名守卫的表情和那些在路上与石武相遇的修士一模一样。他们震惊于石武早间才遭遇暗杀,傍晚时分就又敢在外面游逛了。 最前头那名守卫检验好石武的令牌后就把令牌交还对其放行。 石武将令牌重挂腰间径自走入栾粟宫中。 栾粟灵膳师先前还以为石武是受不了压力选择出去找处隐秘之地闭关。可他没想到石武不一会就又招摇过市地回来了。了解石武性子的他猜测石武是有了什么主意。他从怀里拿出栾粟宫令牌,刚想注入灵力却又止住了。他自语道:「还是等他来找我吧。反正他肉身之力达到了从圣境,北部第三据点还有我和卓连坐镇,即便他再挨血手阿七一掌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栾粟灵膳师说罢便继续处理起北部第三据点的事务。 飞回自己宫殿的石武顿觉心里空空落落。他苦笑道:「刚才还催促天灵快些走,现在为何这么想他。」 石武在院中休息了半刻时后收束心神道:「还是让自己尽量忙起来吧。」 他拿着装 有一千一百七十一只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的储果盒来到三目聚灵盆旁边。他将三只全新的灵液瓶放在原先那只灵液瓶的右侧。他虽未能联系上卢康、顾方和无虚子,但他还是觉得早些帮他们备上灵液放在邹伟那里为好。 他操控灵力丝线没入储果盒中,照旧以九十一只赤心果为一批次进行炼制。他熟练地用灵石丝线占据那些赤心果内部的经络,然后在里面灵体凝聚灵力之前通过掌心卍字血印将它们控住。他边以卍字血印内的红色光束驱散那些灵体边用灵力丝线把赤心果果肉完美分割。 随着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那些赤心果果肉全部化作一缕缕赤红膏状物下落。 石武看到第一只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达到五百斤后就将剩余的赤心果果肉移至了第二只灵液瓶上方。与此同时,他又开始了第二批赤心果的炼制。 兴许是想用忙碌来填补天劫灵体不在的缺失感,石武一直没有停顿下来。他在第二只灵液瓶和第三只灵液瓶上的数值分别显示为一千斤后就将第四只灵液瓶打开了。 对于讲究远近亲疏的石武而言,那瓶五百斤的赤心果液是为无虚子准备,而那两瓶重达千斤的赤心果液自然是给卢康和顾方留的。 等他把一千一百七十一只赤心果分十三批次炼制完毕,那第四只灵液瓶中的赤心果液达到了一万一千六百五十斤。 石武将那些灵液分别装好后一连服下十数颗返虚后期恢复灵力类丹药。这些丹药对别人而言炼化起来非常复杂,但在拥有行纳之法的石武这儿和直接吸收里面灵力无异。 石武灵脉中的灵力在那些丹药的作用下很快恢复。他为求安稳还在原地调息了半个时辰。待状态回至巅峰,石武当即炼制起另一只储果盒中的鲜蜜桃。 那些个头达到七丈的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在旁人眼里或许是难以处理的巨型灵果,但石武早在外隐界时就炼制过体型更巨的海玉桃了。 尽管鲜蜜桃中会产生抗拒炼制的灵体,可这对身具卍字血印的石武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石武将七只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瓶依次摆好。由于不确定卢康、顾方、无虚子想要哪种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所以他决定赤心果液和鲜蜜桃液都准备一份。 没有时间限制的石武选择以稳为主。他操控五十道灵力丝线把储果盒内对应的五十只鲜蜜桃取出。他在那些鲜蜜桃进入聚灵盆的过程中就将灵力丝线没入灵果内部快速分布于各处经络。 等那五十只鲜蜜桃触及聚灵盆盆底,一道道红色光束于石武心念操纵下驱散着鲜蜜桃中的灵体。 一块块大小不同的粉色果肉先后被石武完美分割送至第一只灵液瓶上方。 石武的阳灵火本源让包裹在鲜蜜桃果肉外的灵力丝线全部化作赤色光条。 粘稠如膏状的粉色灵液散发着迷人光晕缓缓注入下方灵液瓶中。 石武记得当初测试时那只七十五斤的鲜蜜桃炼出了十斤九两的鲜蜜桃液。所以他在第一只灵液瓶的数值达到三百斤后就开始了第二批鲜蜜桃的炼制。 在石武不间断的炼制下,第一只灵液瓶、第二只灵液瓶、第三只灵液瓶的重量数值皆达到了五百斤,而后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灵液瓶的重量数值相继显示为一千斤。 待石武分二十二批炼制完一千零五十三只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第七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定格在六千九百七十斤。 结束炼制的石武下意识地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天灵,我们这次又能大赚一笔了。」 石武说完才想起天劫灵体已经回去雷族。他默默收着地上的灵液瓶,随后念动咒语将三目聚灵盆恢复至正常大小。他通过雷霆咒印看到三目炎睛 兽兽魂正沉浸于凝神打坐之中,他未去打扰直接将聚灵盆收入赤云袋。 收拾好所有东西石武对着夜空伸了个懒腰。他见这会儿才到子时,他不禁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他坐回原先的宽椅上一边吞服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丹药一边想着接下来该干点什么。他思索再三拿出了小型纹理盘。他以自身灵力融入吕隐留在主光幕上的灵力信息。 约莫六息之后,主光幕右侧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聊天框架。 吕隐那边先行传来信息道:「石道友有何事?」 石武回复道:「吕道友,我答应帮你炼制的返虚后期品阶增加气力类灵液已经炼制完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派人过来拿一下。对了,梅道友和胡道友的我也炼制好了,如果可以,劳你帮我送给他们。」 收到石武信息的吕隐直接怔住了。 石武见吕隐迟迟不回信息,他疑惑地录入消息道:「吕道友是不方便吗?那我找栾粟宫的肖管事派人给你们送去。」 吕隐缓过神来后传去消息道:「石道友,你就一点都没受影响?」 「吕道友请放心!我先前虽然心绪不宁,但在炼制时我是全神贯注的状态,绝不会影响灵液的品质。你可以找任意一位上三品灵膳师评测,我帮你炼制的灵液绝对是返虚后期品阶。」石武保证道。 吕隐见石武会错了意。他录入信息道:「石道友,我非是在说灵液的事,我是在说你啊。若换成是我经历那些遭遇,不要说炼制灵液了,就是打坐我都不一定能静得下来。」 「我从十一岁开始就信奉杀人者必须做好被杀的准备。所以对于无幽谷的暗杀我看的很开。」石武传去消息道。 吕隐想起傍晚张氏双雄的上报,他当时还以为二人眼花了,如今看来出现在那处深山的真有可能是石武本尊。吕隐只感石武艺高人胆大,他录入道:「石道友果然非是常人!我稍后就派柳清霜过去北部第三据点。」 石武传去消息道:「那我跟胡道友、梅道友说一声,然后在栾粟宫南门等候柳城主。」 「好的。」吕隐回完便去向柳清霜下令了。 石武则与胡墉、梅荭取得了联络。 二人皆惊讶于石武这么快就把允诺的灵液炼制好了。他们不由得生出只要给石武足够的时间,他之前途定然不可限量的想法。但一想到石武如今的处境,他们也是暗自叹息。他们在对石武表示感激后说自己会与吕隐联络。 石武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将要给三人的灵液分别放入三只印好名字的储物袋中。随即他飞去了栾粟宫南门前。 门口的守卫见石武深夜到来,他们全都向其恭敬行礼:「参见火纹灵膳师。」 「诸位免礼。我在此等一个朋友。你们自便即可。」石武道。 那些守卫听了不敢多问地站立值守。 柳清霜过来时看到石武已经在这了。她赶忙上前作揖道:「晚辈见过火纹灵膳师。」 石武笑着道:「柳城主不用这么拘礼。这三只储物袋劳你交给吕道友,我已在上面用灵力注好名字。」 柳清霜郑重地以双手接下道:「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托。」 石武提醒道:「近来世道有些乱,你最好通过北部第三据点的传送阵一路传回幽兰城。」 「晚辈记住了!」柳清霜恭敬道。 石武作别道:「辛苦你了。后会有期。」 柳清霜赶忙回道:「能为前辈办事乃是清霜的荣幸。后会有期!」 石武转身进入栾粟宫中。他飞回自己寝宫后向吕隐传去消息道:「吕道友,我已将灵液交给柳城主。」 吕隐回复道:「石道友,多谢你了!」 「吕道友客气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石武录入消息道。 吕隐传来一句「好」后双方关闭了聊天框架。 石武一边向邹伟发出单独聊天的请求一边拿出七只全新的储物袋。他与邹伟的单独聊天框架在他于第七只储物袋上刻好无虚子的名字后显现而出。 邹伟传来信息道:「石老弟,你有事找我?」 石武录入道:「邹大哥,我已经把允诺的灵液全部炼好。胡道友、梅道友的那份我委托吕道友帮我代为送达。你那份是我联系肖管事派人给你送去还是像你上次说的自己来取?」 「石老弟你真是……」邹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形容石武。 石武笑着传去信息道:「邹大哥,我就是想把答应你们的事快些完成。对了,我还帮卢大哥、顾道友、无虚子道友炼制了我现在最拿手的赤心果液和鲜蜜桃液。我可否将那些灵液寄放在你那里,如果他们出关了,由你让他们自己挑选。」 邹伟见石武这么急地炼完灵液还托他保管卢康他们那份。他担心地传去消息道:「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灵膳盟有命令下来?」 「我这边一切都好。灵膳盟也未有什么命令下来。我就是防范于未然罢了。」石武安抚邹伟道。 邹伟放心不下地录入信息道:「我现在就过来,你等我。」 石武想着如今已是深夜,他传去消息道:「邹大哥你不用这么赶的。」 石武见那处单独的聊天框架中再无邹伟的信息传出,他知道邹伟定是赶来了北部第三据点。他想着无幽谷那边应该还未知晓血手阿七陨落的消息,北部第三据点又有栾粟灵膳师和卓连坐镇,邹伟这时候过来其实也好。于是他在院中静静等候。 寅时过半,石武与邹伟的单独聊天框架中再次现出邹伟传来的消息:「石道友,我已在栾粟宫西门外。」 看到消息的石武当即收起小型纹理盘飞向栾粟宫西门。其速之快让在寝宫中凝神感知的卓连差点又冲出去。 卓连握了握双拳道:「这小子真是记吃不记打。」 来到西门的石武一眼就看到邹伟锃亮的光头。他笑着道:「邹大哥,你真的赶过来了。」 邹伟哈哈笑道:「还是亲自过来一趟我才能放心。」 石武问门口的守卫道:「这位是我好友,我要带他进栾粟宫。可要登记之类?」 靠近石武的那名守卫回道:「栾粟灵膳师有令,火纹灵膳师亲自相迎的朋友无需登记。」 邹伟听了走向石武道:「那我真是沾火纹灵膳师的光了。」 「邹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进来吧。」石武道。 邹伟由石武领着飞去寝宫。他一进院内就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套象松木茶具。他怀念道:「要是卢康也在就和当年一样了。」 石武示意道:「我们先喝着。以后等卢大哥出关了我们再聚便是。」 「好。」邹伟与石武各自落座。 石武一边打开那盒赤叶茶一边问道:「邹大哥,这赤叶茶是如何煮制的?」 邹伟呵呵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把嘉月和青岑带来了。」 「邹大哥你给我讲解一遍就行了,我学东西的速度还可以。」石武道。 邹伟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应该让下人去做,怎能劳你这上三品灵膳师亲自动手。」 石武不以为意道:「上三品灵膳师又如何,即便以后登上灵膳天榜我依旧可以为邹大哥煮茶。」 「石老弟你真是对我脾气。你先将三斤灵泉水放入象松木的茶壶中煮沸,然后一次放下十片赤叶茶继续煮制,待壶嘴出现赤色水雾便可饮用了。 」邹伟告知道。 石武按照邹伟说的方法煮制。不消二十息时间,那只象松木所制的茶壶壶嘴就现出了赤色水雾。 邹伟啧啧称奇道:「石老弟,你注入茶壶内的火灵之力很强啊。」 「味道好才是最重要的。邹大哥快尝尝。」石武迫不及待地帮邹伟倒上一杯。 邹伟看着杯中澄澈的赤色灵茶,他举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赤叶茶的幽香甘醇被石武的阳灵火之力彻底激发,再加上象松木中的木灵之力相辅相成,邹伟喝下后立刻升起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将杯中茶水全部饮下。他称赞道:「味道真好!」 石武见邹伟喜欢就又给他倒满一杯。他为自己倒上后举杯说道:「邹大哥,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不远千万里过来看我!」 邹伟与石武轻碰茶杯道:「石老弟言重了。干!」 「干!」石武说完二人各自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 邹伟这次先提起茶壶为石武倒上灵茶:「石老弟,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邹大哥但说无妨。」石武道。 邹伟遂说道:「石老弟,你是个大才!你以后的成就肯定高过我们纹理会的所有人。现在的你正处在一个关键点上。无幽谷那群没脸没皮的必然还有后招。所以你要么强过他们要么选择避退。我知道让一个天才选择避让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甚至还可能影响道心。但那帮子杂碎一个个都是从圣境修士,你真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你听我一句劝,在栾粟宫中长时间闭关,一来避开无幽谷的杀局,二来找机会破境升修。」 石武见邹伟如此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他感激道:「邹大哥,真的很谢谢你!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跟无幽谷那些人的差距,不到从圣境我绝不会去考虑报仇的事情。但我的功法不适合长时间闭关,我后续还是会一边炼制灵液一边修炼。当然,前往灵膳司兑换物品的肯定是我的分身。」 邹伟举杯道:「只要你不再置身于危险之中就好。来,干了。」 石武很想说这灵膳盟内的危险一点都不比无幽谷来的少,但他觉得没必要让邹伟徒增担忧。他与邹伟碰杯道:「邹大哥,栾粟宫现在不止有栾粟灵膳师在,更有卓连前辈坐镇,只要我不出去就是绝对安全的。」 「太好了!」邹伟听后开心地喝下杯中灵茶。 石武在喝下后就把那七只印有名字的储物袋递给邹伟:「邹大哥,这些储物袋你收好。」 邹伟接过道:「他们选好后剩下的灵液我帮你送回来。」 石武摆了摆手道:「不用了,邹大哥收下即可。」 「这怎么可以!你邹大哥还没到贪得无厌的地步。」邹伟推辞道。 石武认真道:「我对人对事都讲究远近亲疏。不要说几千斤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就是万斤、十万斤邹大哥也值得!」 wap. /90/90961/21164684.html 第九百七十五章 识得 邹伟清楚石武是那种言出必践的性子。相较自己能为石武做的,他惭愧道:「邹大哥配不上你的好意。」 石武为邹伟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灵茶。他回忆道:「当年你与卢大哥在万千修士面前为我挺身对抗齐黎灵膳师,比起那份相助之情,我炼制一些擅长的灵膳送给你们真的不算什么。」 邹伟拿起手里那七只储物袋道:「你这可不是一些啊。我听韩郊灵膳师说过,灵果的品阶越高其内能炼出的灵液就越少,炼制过程中还极易出现灵体乱心之象。所以高品质的返虚后期灵液每一斤都很珍贵。」 石武喝了一口灵茶道:「邹大哥应该看过我参加上三品灵膳师考核的影像,我的炼制手法与灵液类灵膳十分契合。你说的这些对我而言都不是难题。」 邹伟想起石武游刃有余的炼制画面。他认同道:「你在灵液类灵膳上确实天赋异禀!」 石武笑着道:「所以邹大哥就安心收下吧。我加入纹理会时可是跟你和卢大哥吹嘘过的,等我能炼制出返虚后期品阶的灵膳,要让你们吃到饱。」 邹伟闻言也笑了起来:「你并不是在吹嘘,你确实做到了。」 石武看向那七只储物袋道:「那也得你们真的收到才算。」 邹伟明白石武的意思。他如石武所愿将那七只储物袋收入怀中,他举起茶杯道:「石老弟,这一杯我替卢康他们敬你。」 石武与邹伟对碰茶杯道:「好!」 二人随后边喝边聊。邹伟给石武讲了北部的很多大事,有关于妖兽作乱的,有关于人修天才的…… 邹伟在说到人修天才时着重强调了合一宗的少宗姜威。他言此人身具极品木灵根,三岁修道,七岁筑基,十二岁结丹,二十一岁成元婴修士。后一路顺行,于两百岁前开空冥达炼神至返虚。北部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都称姜威有冲击道成境的资质。 邹伟见石武听后反应并不像他想象地那么强烈。他补充道:「那姜威得道灵护境阵认可,北部第二批阵环星石直接飞去合一宗没入他右腕之内。因此有传言称姜威很可能会成为新一任的极难胜皇。」 石武对姜威修炼上的天赋倒没太过在意。可当他听到姜威那么容易就得到了整批阵环星石,他不免羡慕道:「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石老弟,姜少宗的修为可不是全靠运气。他其实和你很像,只不过你的天赋偏重于灵膳,而他的天赋则发挥在了修炼上。」邹伟顾及石武情绪道。 石武自嘲道:「我可不敢跟他比,单单阵环星石这一项我就比不了。」 邹伟连忙说道:「石老弟,你不能这么想啊。你要知道,你在灵膳上的天赋足以为你带来很多方便。你们灵膳盟有着整个内隐界最丰富的资源。别的修士在秘境里拼死拼活得到的好物,你只要炼制几百份灵膳就能兑换了。」 「邹大哥安慰人的方式挺特别的。」石武笑道。 邹伟却是认真道:「石老弟,你现在的灵膳盟贡献值不多,所以还未接触到那一层面。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从圣境修士在得到多余的好物后都会选择与你们灵膳盟进行交易。只要你把灵膳盟贡献值积攒起来,你日后完全可以去灵膳司兑换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从圣品阶法器、法袍。」 石武被邹伟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对啊,我可以先去换一件注重防御的从圣品阶法袍,如此即便再遭暗杀也能少受点罪。」 邹伟附和道:「嗯。是可以换……等等?你说你要换什么?」 石武道:「我想换从圣品阶的防御法袍,不过灵膳司未必会换给我。这事我得去问一下肖管事或者夏司长。看是只要灵膳盟贡献值足够还是需要其它的特殊条件。」 邹伟有 些没绕过来。他理了理思绪道:「石老弟,你现在有多少灵膳盟贡献值?」 「一千八。」石武如实道。 邹伟被石武的回答噎在那里。也就是石武了,要是换成旁人,邹伟怕是直接上手问对方为何要耍他了。 石武解释道:「我把灵膳盟贡献值全部兑换成了想要的物品。所以现有值只剩一千八,不过我的获取值已达七百六十九万九千八。」 才缓好思绪的邹伟再次被石武的话弄得怔在那里。他不由得看向桌上的茶杯,在确定这是赤叶茶而不是灵酿后,他问石武道:「你刚说你有多少获取值?」 「七百六十九万九千八。」石武见邹伟听的脸色都变了,他忙示意道,「邹大哥,请茶。」 邹伟拿茶杯的手抖得厉害。他想着石武成为上三品灵膳师才四个月,可他居然已经有了七百多万的获取值。按照石武这速度,兑换从圣品阶的法袍还真不是问题。 喝下赤叶茶的邹伟明显冷静了不少。他问道:「石老弟,你炼制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每斤可换多少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边为邹伟倒茶边回道:「一千灵膳盟贡献值。」 邹伟从怀里摸出那七只储物袋,他将刻有自己名字的那只递还至石武桌前:「石老弟,我和他们一样拿个五百斤就行了。另外一半你上缴给灵膳司兑换灵膳盟贡献值。等卢康他们选完我会把剩下的灵液给你送过来。」 石武当然不会收。他将那只储物袋又推回去道:「邹大哥,按我家乡的规矩,送出的礼物是不能再拿回来的。」 邹伟着急道:「我这里就是五十万灵膳盟贡献值啊!你不是还要兑换从圣品阶的防御法袍么,你快收起来!」 石武没去管桌上的储物袋,他直接从棕林袋中取出装有一万一千六百五十斤赤心果液和六千九百七十斤鲜蜜桃液的两只灵液瓶道:「邹大哥,我这里的灵液够我兑换一大笔灵膳盟贡献值。你就别跟我推来推去了,还好没被别人看到,不然多尴尬啊。」 邹伟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只灵液瓶上显示的数值。他向石武确认道:「这里面都是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液?」 石武点头道:「这赤红色的是赤心果液,这粉色的是鲜蜜桃液。我曾用鲜蜜桃液煮制过夏司长家乡的玲珑茶,夏司长喝下后当场就有气力增加的感觉。我为邹大哥准备的正是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液。你回去后可以多尝试几种服用方式。」 邹伟难掩兴奋之色道:「石老弟,你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是邹大哥和卢大哥的眼光独到。」石武笑道。 邹伟见石武不但把他和卢康夸了,还顺带夸了自己,他开怀地品着赤叶茶道:「和石老弟一起品茶聊天真是让人舒畅之事!」 二人的话题随即从邹伟讲述北部大事变为了石武告知炼制这些返虚后期灵液的心得。 石武对邹伟没有任何保留,邹伟想知道什么石武就告诉他什么。 邹伟虽然清楚石武叙述的炼制过程不可能有假,但他仍是心生震撼。毕竟那等炼制速度和成品效果放眼整个灵膳盟都不一定有能出其右者。邹伟越发觉得石武今后不可限量。 他们边喝边聊,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晨间巳时。 邹伟见石武腰上的栾粟宫令牌亮起,他提醒道:「石老弟,好像是栾粟灵膳师找你。我先回避一下。」 「邹大哥就在这坐吧。」石武劝下邹伟以自身灵力注入令牌之中。 双方开启实时通话后,石武耳边传来了栾粟灵膳师的声音:「盟主将于今日巳时过半携另外十三处据点的主人一起对你的功法进行查验。若一切无误,灵膳盟将同意以火之本源的相关信息和八百万枚仙玉兑换 你的功法拓本。」 石武应下道:「我会按时过来。」 坐于石武对面的邹伟只听到石武对栾粟灵膳师的回复,他猜测栾粟灵膳师是让石武去往某地。 石武在栾粟灵膳师那边撤去灵力后为邹伟添茶道:「邹大哥,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石老弟,这杯喝完我也该回去了。」邹伟告辞道。 石武略感突然道:「你才来不久,再多留些时日吧。」 「这几个时辰的畅聊早已让我不虚此行了。对了,要是卢老弟出关,我可否将你的事迹告诉他?」邹伟问道。 石武同意道:「当然可以。其实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我后续还会把赤心果液和鲜蜜桃液拿出来售卖。到时若你和卢大哥有需要就直接联系我,我派人给你们送过去。我们事先说好,我炼制的灵液不会收你们任何报酬,你们千万别让我难做。」 「好的!我可以想象卢老弟那吃惊的模样以及你炼制的灵液供不应求的画面了。石老弟,请茶。」邹伟期待地举杯道。 石武拿起茶杯道:「承邹大哥吉言。」 邹伟将杯中赤叶茶喝完后起身道:「还得有劳石老弟送我出去。」 「应该的。」石武和邹伟并肩走出,二人御空而起向着栾粟宫西门飞去。 路上与他们相遇的上三品灵膳师皆对石武恭敬作揖,石武也向他们一一还礼。 石武一直送邹伟出了栾粟宫西门。 邹伟见很多路过的修士都把目光投向石武。他对石武道:「石老弟,你回去吧。」 石武不舍道:「邹大哥,后会有期!」 「石老弟,等一切都好转了你来我飞霞山坐坐。」邹伟邀约道。 石武点头道:「一定!」 邹伟开启返虚品阶的传送通道,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石武在邹伟瞬移离开后才转身回去栾粟宫中。 值守于栾粟殿前的张韬见石武到来,他对其放行道:「主人已在里面等候。」 石武对张韬点头致意迈步进去栾粟殿内。行至大殿中央的石武对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作揖道:「参见栾粟灵膳师。」 「你来的倒挺早。」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道:「邹大哥看到您找我就主动提出要回飞霞山。我送完他就直接过来了。」 栾粟灵膳师道:「邹伟做人做事确实挑不出毛病。只可惜他资质有限,若无奇遇,他之修为将一辈子停在返虚后期。尽管可以做到返虚后期修士中的翘楚,但他始终要看擎奎的脸色行事。」 石武问道:「邹大哥与擎前辈之间关系不睦?」 「也不能说不睦吧。擎奎性格比较暴躁,对附属的势力很苛刻。」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疑惑道:「以邹大哥的实力,他不能选择独立吗?」 栾粟灵膳师道:「他所在的飞霞山与擎奎的独风岭只相隔三百万里,与其独立出去惹得擎奎不悦,还不如投靠擎奎给自己一个保障。」 石武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将这些默默记在心中。 栾粟灵膳师言归正传道:「你拓印的功法带来了吧?」 石武从棕林袋内取出那枚玉简隔空送至栾粟灵膳师的桌案上。 栾粟灵膳师道:「我已经问过宓濏灵膳师等人,他们全都选择了同意。盟主也提前让我将用于交易的仙玉和资料玉简备好,等众据点的主人查验好功法内容走个过场就可以给你了。」 「资料玉简我还能理解,可为何那些仙玉都是由您准备?不应该灵膳盟总部出吗?」石武连续问道。 栾粟灵膳师呵呵笑道:「你放心,我还不至 于上赶着吃亏。灵膳盟总部过段时间会将那八百万枚仙玉给我送来。我只是代付而已。」 石武哦了一声道:「那就好。如果全都是北部第三据点出,我还不如直接把功法拓本送您得了。」 「你顾念北部第三据点是好事,可你为何一点都不在乎你那功法?石武,你千万别在功法真伪上耍小聪明!」栾粟灵膳师警示道。 石武保证道:「您放心,我拓印的功法绝对货真价实。即便当场立下道誓也没问题。」 栾粟灵膳师听到石武这话才消去先前疑虑。他见外面天色还有一刻就到巳时过半。他从怀里取出那块满是符文的联络盘。在他以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投射出二到一百的每个数字。 栾粟灵膳师右手五指一张,十四道单独灵力分别向代表玄炴灵膳师和十三位其他据点主人的数字延伸过去。 当那些灵力融入那十四个指定的数字内,十四道灵力光幕瞬间现形依次立于石武正前方。 石武顿时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栾粟灵膳师不急不缓地拿起桌上物品走去石武身旁。 印有数字「十」和「十四」的灵力光幕中率先现出人影。 石武对那二人作揖道:「参见宓濏灵膳师、俞邦灵膳师。」 「免礼吧。」宓濏灵膳师和俞邦灵膳师齐声道。 俞邦灵膳师见旁边的灵力光幕中尚未有人影显现,他招揽石武道:「火纹灵膳师,有没有兴趣来我南部第四据点,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石武婉拒道:「多谢俞邦灵膳师厚爱,我在北部第三据点一切都好。他日若有机会我会去南部第四据点拜访。」 「好吧。」俞邦灵膳师刚说完,印有数字「五」的灵力光幕中就现出一赤发白眉不怒自威的老者。 栾粟灵膳师为石武介绍道:「这位是东部第一据点的主人——曾豪灵膳师。」 曾豪灵膳师见石武看到他后没有任何惧色,还极为平静地向他行了个礼。他桀桀笑道:「火纹灵膳师果然有胆色。不像我手底下那些没用的上三品灵膳师,初次见我就差没吓得跪下来了。」 印有数字「三」的灵力光幕在曾豪灵膳师说话时现出一名温润儒雅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他对曾豪灵膳师道:「你的样子有那么吓人么?」 石武不消栾粟灵膳师介绍就对那中年文士行礼道:「参见丁阳灵膳师!」 曾豪灵膳师意味深长道:「丁阳,你和火纹灵膳师是旧识啊。」 此刻印有数字「四」的灵力光幕内现出一名头戴紫钗明媚皓齿的绝色女修。她问曾豪灵膳师道:「什么旧识?」 栾粟灵膳师主动出言道:「丁阳灵膳师先前询问过石武可有多余的心音果,是故二人算是旧识。石武,这位乃是南部第一据点的主人——木芷灵膳师。」 石武立即对木芷灵膳师恭敬行礼。 木芷灵膳师看向石武道:「当真生的一副好容貌。」 「木芷灵膳师过奖了。」石武神色如常道。 栾粟灵膳师为了让石武不再被怀疑与丁阳灵膳师或者玄炴灵膳师一方有牵扯。他为石武讲解道:「灵膳天榜排名第二者为盟主玄炴灵膳师,他坐镇灵膳盟总部。排名第六者是晏椟灵膳师,为北部第一据点的主人。排名第七的韩莹灵膳师是西部第二据点的主人。第十二位的楚湘灵膳师掌管的是东部第三据点。第十三位是夏仟灵膳师,其为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至于西部第三据点和东部第四据点的主人分别是排名第十五位的闵庄灵膳师与排名第十六位的周玥灵膳师。」 石武将栾粟灵膳师所说的灵膳师排名以及对应的据点全部记下。 随着时间的 临近,灵力光幕中各处据点的主人逐一现身。 石武无需栾粟灵膳师提醒就主动对那些光幕中的据点主人行礼。 当只剩印有数字「二」和数字「九」的灵力光幕内未现人影,穿着粉色罗裙样貌与少女无异的韩莹灵膳师说道:「盟主与齐黎灵膳师近来很忙吗?」 手持黑色拐杖眯眼长眉的安离灵膳师道:「这不是还没到巳时过半么。你这么没耐心的话可以等会再来。」 身穿兽皮犹如野人一般的夏仟灵膳师道:「安老头,小莹关心盟主和齐黎灵膳师有错吗?」 曾豪灵膳师不屑道:「夏仟,韩莹算起来比你大一千多岁,你这声小莹怎么叫得出口的?」 夏仟灵膳师正要回嘴,一身白衣浓眉方脸的晏椟灵膳师就说道:「夏仟,你跟韩莹之间的事私下去说,大家没空在这看你一厢情愿。」 韩莹灵膳师见夏仟灵膳师因自己而被针对,她气愤道:「曾豪、晏椟,你们是不是在第五、第六位的位子上太久想挪挪位子了!」 曾豪灵膳师语带轻蔑道:「韩莹,不管是灵膳比试还是直接对战,你随便挑。我们前十的名号确实该挪挪位子了。」 丁阳灵膳师冷声道:「曾豪,那要不我们两个试试。说不定这灵膳天榜第三位就属于你了。」 曾豪灵膳师凝视着丁阳灵膳师,他并未立刻做出回答。 石武纵是隔着灵力光幕都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栾粟灵膳师倍感头疼地出来打圆场道:「大家今日是受盟主之命来查验火纹灵膳师功法真伪的。何必因为一些小事去扯到各自的排名。」 夏仟灵膳师生怕韩莹灵膳师受到伤害,他附和道:「栾粟灵膳师说的不错,我们还是在此恭候盟主吧。」 宓濏灵膳师、俞邦灵膳师以及周玥灵膳师也都出言相劝。 场中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石武从这几个据点主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他们各自的立场。他不禁想知道一直在把玩手中折扇,梳着两撇龙须髻的楚湘灵膳师和颈间盘有一条三尺金蛟面容白皙到病态的闵庄灵膳师是站在哪一方的。 就在这时,印有数字「九」的灵力光幕中出现了一个赤眉冷目身穿青袍的阴鸷男子。 石武没有任何犹豫对那阴鸷男子作揖道:「参见齐黎灵膳师。」 「免礼。」齐黎灵膳师不冷不热道。 场中其它据点的主人都知晓昨日血手阿七在北部第三据点袭杀石武的事。他们有些人还等着看石武与齐黎灵膳师针锋相对的画面,可没想到二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印有数字「二」的灵力光幕在巳时过半现出一名赤发赤须白眉鹰眼的俊秀男子。 在那男子出现的那一刻,无论是其它灵力光幕中的据点主人还是殿内的栾粟灵膳师和石武,他们齐齐作揖道:「参见盟主!」 /90/90961/21175075.html 第九百七十六章 各自为政 位于首位的玄炴灵膳师扫过后方十三块灵力光幕,在看到其它据点的主人全部到齐后,他朗声道:「都免礼吧。」 栾粟灵膳师在玄炴灵膳师向他投来目光时拿起手里玉简道:「启禀盟主,此乃火纹灵膳师的功法拓本。」 玄炴灵膳师下令道:「你以灵力注入外显功法内容。」 栾粟灵膳师依言照做。玉简内石武录入的《九转化灵诀》开篇和一转功法以灵力文字的形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原本只是走个过场的各据点主人在看了开头后逐渐神情专注起来。 栾粟灵膳师亦是首次看到《九转化灵诀》的内容。他越看越是心惊,因为这明显是上古大能重修之法。他想不通石武为何会愿意将这等宝贵功法上缴。可等他看下去后他就很快明白了。《九转化灵诀》最重要的开筋扩脉融血生肌阶段必须配有道灵液,否则按功法所述练下去,那摧毁体内气旋的阶段简直与自爆无异。 玄炴灵膳师神色不变地问向众人道:「你们觉得这《九转化灵诀》如何?」 曾豪灵膳师率先说道:「这功法内容简直匪夷所思。我从未听过什么沉道村和道灵液。」 韩莹灵膳师反驳道:「你没听过就代表不存在吗?创出这《九转化灵诀》的前辈修道数个纪元,岂是我们能比?我认为这功法没有问题!」 夏仟灵膳师跟着说道:「我也觉得这功法没问题。毕竟练成这功法的火纹灵膳师就在这里!」 其它据点的主人都看出韩莹灵膳师是因先前之事在和曾豪灵膳师唱反调,不过夏仟灵膳师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这功法的真伪还得从石武身上验证。 玄炴灵膳师询问旁边光幕中的丁阳灵膳师道:「你的看法是?」 丁阳灵膳师道:「我和韩莹灵膳师、夏仟灵膳师的观点一样。既然火纹灵膳师已经练成《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功法,那这功法肯定是真的。如果盟主不放心,你完全可以让一名符合《九转化灵诀》修炼条件的修士进行初步尝试。这样也能避免日后那些兑换《九转化灵诀》功法的灵膳师们生出异议。」 曾豪灵膳师冷哼道:「我们连功法中描述的道灵液都没有,如何让人尝试?除非火纹灵膳师将他修炼过程说出来我们才有个参考。」 其它据点的主人在曾豪灵膳师说完后都看向了石武。 石武并未被这些从圣境修士的气势所慑,他平和道:「曾豪灵膳师,我与灵膳盟交易的内容是《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功法拓本。如果要我详细地述说修炼过程,那就是另外一笔交易了。」 曾豪灵膳师呵呵笑道:「我就说火纹灵膳师胆色过人吧。他在你们的注视下不仅丝毫不慌,还如此冷静地跟我们谈另一笔交易。当真是后生可畏!」 栾粟灵膳师为石武出言道:「火纹灵膳师做事十分讲究原则。还请各位见谅。」 玄炴灵膳师问石武道:「如果有第二笔交易,你想要什么?」 石武直言道:「我要灵膳盟给我提供可让返虚后期火之本源晋升至从圣品阶的灵膳。等我晋升成功我会将修炼《九转化灵诀》的过程详细记下,」 不要说其它据点的主人,就是栾粟灵膳师都被石武这要求给惊住了。 玄炴灵膳师盯着石武道:「你觉得区区修炼心得可换灵膳盟倾尽资源将你培养成从圣境修士?」 「若盟主认为不值大可以拒绝。」石武道。 曾豪灵膳师等人在石武开出条件时就觉得他根本不想交出修炼心得。如今听到石武的回答,他们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玄炴灵膳师则是发现石武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莫名觉得石武身后似有倚仗。他将问题抛给各据点的主人:「你们 意下如何?」 曾豪灵膳师当先否决道:「这第一笔交易还未谈成,如何去谈第二笔?」 安离灵膳师亦是说道:「火纹灵膳师,做人还是实际些为好。」 石武不卑不亢道:「安离灵膳师之言晚辈记下了。那就请诸位前辈着眼于第一笔交易。无论是要我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确保《九转化灵诀》为真,还是你们找人尝试修炼都可以。」 安离灵膳师微眯的双眼闪过一丝精芒。他认为石武作为一个上三品灵膳师,其脾性太傲了。 这也就是天劫灵体回去了雷之空间,要是它在场,它早就让石武取消交易顺带记下这些针对他的人了。 玄炴灵膳师原本是想让自己这方的据点主人和石武打个照面先熟悉一下。他着实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不想己方与石武关系恶化被丁阳灵膳师从中获利,他按照流程道:「火纹灵膳师,你以本命灵根发下道誓,栾粟灵膳师从旁感受道誓之力。」 石武严肃道:「我石武以本命灵根立下道誓,若我所拓印的《九转化灵诀》一转功法内容有任何错误之处,教我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栾粟灵膳师在石武发完道誓后就感应到其身上涌出的道誓之力。他恭敬地玄炴灵膳师道:「盟主,火纹灵膳师的道誓已经生效。」 玄炴灵膳师等了有十息时间才对栾粟灵膳师下令道:「把记录火之本源资料的玉简以及八百万枚仙玉交给火纹灵膳师。」 栾粟灵膳师听命地将手中两只储物袋递给石武。 石武接过后向那十四道灵力光幕作揖道:「多谢诸位前辈!」 玄炴灵膳师对石武道:「交易已成,你先退下吧。」 「属下告退。」石武说着就离开了栾粟殿。 玄炴灵膳师在石武走后征求众人意见道:「这《九转化灵诀》如何定价?」 晏椟灵膳师说出自己想法道:「盟主,这功法能否正常修炼都是个问题,若冒然放去灵膳司,恐怕会引起兑换之人的怨言。」 曾豪灵膳师、安离灵膳师都表示支持晏椟灵膳师的想法。韩莹灵膳师察觉到玄炴灵膳师一方不准备将《九转化灵诀》公之于众,她看向丁阳灵膳师想寻求他的意见。 丁阳灵膳师在观阅了《九转化灵诀》的内容后就尝试以里面的行纳口诀吸摄灵力。可他发现那口诀根本无效。他猜测是因为自己尚未散去道心的缘故。他当然不会为了这残缺的功法散道重修。所以他并不在意《九转化灵诀》公开与否。 玄炴灵膳师见丁阳灵膳师一方和代表中立一方的木芷灵膳师都没有发声。他询问陷入沉思的木芷灵膳师道:「木芷灵膳师可是对这《九转化灵诀》有所心得?」 木芷灵膳师回过神来道:「我方才试了一下里面记录的行纳口诀,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我居然一点灵力都纳不进体内。」 曾豪灵膳师哈哈笑道:「木芷灵膳师是否在说,我们都上了火纹灵膳师的当?栾粟灵膳师,这《九转化灵诀》莫不是火纹灵膳师自己编撰的。你刚才真的有感应到道誓之力吗?」 栾粟灵膳师还未回话,木芷灵膳师就神情严肃道:「曾豪灵膳师,还请你把偏见放一放。若这真是火纹灵膳师编撰的,那我们就要担心了。我们身为从圣境修士,即便不用术法周围灵力也会主动聚拢在我们身外。可我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时,那些灵力竟然全部与我隔开。直至我散去口诀,它们才重新向我靠拢。」 木芷灵膳师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一凛。他们不约而同地尝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然后他们骇然地发现,原本与他们亲近的灵力真的出现了排斥现象。 玄炴灵膳师沉声道: 「栾粟灵膳师,火纹灵膳师的底细你知晓多少?此事关系到整个灵膳盟,还望你不要保留!」 栾粟灵膳师闻言只得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全部说出,其中还包括花径轩对石武的评价。 众人听到石武与善慧皇亲传弟子有所牵扯。他们都觉得这件事变得越发复杂了。 玄炴灵膳师问一旁的丁阳灵膳师道:「你怎么看?」 丁阳灵膳师回道:「火纹灵膳师十有八九是从别处天地过来的。至于他跟栾粟灵膳师说的那些,无论是他父母被人掳走还是以后想归隐山林都有待考证。对了,我这里也有一个关于火纹灵膳师的信息。我先前有让手下购买他炼制的灵液,我从灵液中感受过他的火之本源,他应该是返虚后期修士。」 玄炴灵膳师补充道:「我已经确认过,他就是个返虚后期修士。」 曾豪灵膳师听到玄炴灵膳师言之凿凿的话语,他立马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他擒住对其搜魂!这样一切都能明了了。」 栾粟灵膳师反对道:「不行!火纹灵膳师自从加入灵膳盟以来从无异心,我们怎可如此对他!」 「栾粟灵膳师,人心隔肚皮,他的真实想法只有搜了魂才能一清二楚。而且你没听到他第二笔交易开出的条件吗?他要灵膳盟倾尽资源助他成为从圣境修士!就算他现在没有异心,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因为资源叛出灵膳盟?」安离灵膳师义正言辞道。 木芷灵膳师皱眉道:「安离灵膳师,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据点的主人也都该被搜魂,看有多少是真的为灵膳盟着想,又有多少是假公济私。」 韩莹灵膳师看到安离灵膳师气得身子都在抖了。她畅快道:「我推举木芷灵膳师对天榜排名七到九位的灵膳师进行搜魂。」 一直未发表意见的齐黎灵膳师冷声道:「韩莹灵膳师,灵膳盟是由你来做主了吗?」 夏仟灵膳师据理力争道:「好像是曾豪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先在那边做主的吧?」 玄炴灵膳师止下齐黎灵膳师道:「行了,大家都只是在发表意见,不用这么互相挑刺。」 负手在后的栾粟灵膳师默默握紧了拳头。若早知曾豪灵膳师他们存着这等心思,他绝不会将石武的隐私说出。那种好似出卖朋友的感觉让栾粟灵膳师懊悔不已。 丁阳灵膳师对韩莹灵膳师和夏仟灵膳师道:「盟主在此,你们就算发表意见也要多加注意,免得稍有不慎被人记恨了。」 韩莹灵膳师和夏仟灵膳师齐声道:「丁阳灵膳师教训的是。」 丁阳灵膳师看向左侧的灵力光幕道:「安离灵膳师,不知你有何凭据说火纹灵膳师日后会为了资源叛出灵膳盟?」 安离灵膳师笃定道:「就凭他敢在我们面前索要从圣品阶资源的野心!」 丁阳灵膳师闻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安离灵膳师质问道。 丁阳灵膳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道:「你们要别人开价,别人开了价你们又嫌价钱太高。别人给你们台阶跟你们说可以放弃交易,你们下去了就怪他野心大。你们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满意?」 安离灵膳师眯眼道:「丁阳灵膳师,为何你比栾粟灵膳师还要护他?」 「收起你那多余的心思。如果火纹灵膳师真的投靠了我,今日我们不会聚在这里,你们也根本看不到《九转化灵诀》!」丁阳灵膳师严肃道。 曾豪灵膳师轻笑道:「看来丁阳灵膳师恨不得与火纹灵膳师私下交易啊。」 「如果火纹灵膳师想,我当然愿意私下交易。可他不会提起的,他跟我说过身为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他要以栾粟灵膳师的立场为先。」丁阳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似抓住丁阳灵膳师的把柄道:「诸位都听到了,丁阳灵膳师居然想私下与火纹灵膳师交易用灵膳盟贡献值才能兑换的火之本源信息。」 「曾豪灵膳师,你这就太看低我和火纹灵膳师了。若我真要和他交易,我肯定会将火之本源的信息排除在交易条件之外。何况以火纹灵膳师的能为,他绝不会因区区八十万灵膳盟贡献值就能换到的火之本源信息而违反灵膳盟的规矩。」丁阳灵膳师道。曾豪灵膳师冷哼道:「八十万灵膳盟贡献值对你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火纹灵膳师晋升上三品灵膳师才四个月。他怎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获取自己想要的资料。」 晏椟灵膳师亦配合道:「曾豪灵膳师说的不错!不要说火纹灵膳师没有八十万灵膳盟贡献值,就算他有,他会舍得兑换那些信息么!」 丁阳灵膳师满脸疑惑地问向玄炴灵膳师:「盟主,你怎么不跟曾豪灵膳师、晏椟灵膳师互通一下火纹灵膳师的消息,他们现在说的话让我觉得他们很蠢。」 玄炴灵膳师听到这里暗道丁阳灵膳师歹毒。不过面对曾豪灵膳师和晏椟灵膳师投来的询问眼神,他只得先说道:「火纹灵膳师于灵液类灵膳上天赋异禀,他的获取值已经达到了七百六十九万九千八。」 玄炴灵膳师的话让在场很多据点的主人都现出诧异表情,他们不由自主地重新看向《九转化灵诀》。 安离灵膳师则认为石武是靠栾粟灵膳师的帮助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积攒那么多的灵膳盟贡献值。他冷嘲热讽道:「栾粟灵膳师,你对火纹灵膳师还真是慷慨。」 本就有气的栾粟灵膳师盯着安离灵膳师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玄炴灵膳师还没来得及给安离灵膳师使眼色,安离灵膳师就已经自作聪明地说道:「我明白了。他之所以要那么多仙玉,是为了归还给你吧。你们真是好算计。敢情最后是我们各处据点的主人出仙玉来帮你培养火纹灵膳师。」 「安离,你不止眼睛不好,就连脑子都有问题!灵膳天榜前十的排名确实该动动了!」栾粟灵膳师厉声道。 在场除了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外的其余人都对栾粟灵膳师的态度极为讶然,因为他们就没见过栾粟灵膳师跟盟内之人有过这般强硬的态度。 晏椟灵膳师劝道:「栾粟灵膳师,莫要冲动。」 「我去你的莫要冲动!事不落在你身上嘴就轻巧是么?我凭什么要受安离污蔑!」栾粟灵膳师直接骂道。 晏椟灵膳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在了那里。 那些要出言相劝的据点主人全都收声不语。 丁阳灵膳师原本只是想让玄炴灵膳师那方的据点主人对石武印象不佳,以便石武将来选择一方势力时更偏向他。可他没想到曾豪灵膳师他们会那么极端且自以为是。如今看到他们彻底惹恼栾粟灵膳师,他乐见如此地选择静观其变。 安离灵膳师看到玄炴灵膳师眼中的愁色,他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 纵是清楚此时发声难消栾粟灵膳师的怒气,玄炴灵膳师还是不得不为安离灵膳师出言道:「栾粟灵膳师,此事是我和丁阳灵膳师的错。我们为了保护火纹灵膳师,遂安排北部第三据点的手下没有对外公开火纹灵膳师获得灵膳盟贡献值的记录,这才造成了安离灵膳师的错误想法。」 还准备看戏的丁阳灵膳师见玄炴灵膳师直接把他也拉了进去。他在心里将玄炴灵膳师骂了个遍,但他嘴上还得附和道:「栾粟灵膳师,这件事我确实需要担一份责。我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安离灵膳师赶忙说道:「栾粟灵膳师,这件事是我口不择言,望你见谅。」 栾粟灵膳师连瞧都没瞧安离灵膳师一眼。 「栾粟,差不多行了。说到底大家都是给你面子才会在今日聚首的。」曾豪灵膳师看不过去道。 听到这话的丁阳灵膳师差点没笑出声。他在心中暗道:「闹吧,你们闹得越大越好!」 栾粟灵膳师嗤笑道:「那我要不要亲自过去东部第一据点谢谢你?」 曾豪灵膳师火气上涌道:「你来,我在曾灵宫等你!」 「好!」栾粟灵膳师直接开启从圣品阶的传送通道。 玄炴灵膳师喝止道:「都给我有点从圣境修士的样子!」 木芷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在玄炴灵膳师开口之后停下了身形,她也就收起劝阻的话语。 「你们想靠武力解决就带足从圣品阶战斗类灵膳过来灵膳盟总部。我给你们设置空间屏障,让你们打到不想打为止!」玄炴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和曾豪灵膳师都未回话,他继续道,「我们现在只讨论《九转化灵诀》和火纹灵膳师如何处置,谁再扯到旁人身上别怪我不讲情面!」 各据点的主人都看出玄炴灵膳师动了真怒。 木芷灵膳师说出折中的方法道:「灵膳盟花的那八百万枚仙玉来自于十四个据点,也就是说这《九转化灵诀》功法是属于我们十四个据点的。那就由我们这些据点主人自己处置。我们可以将它束之高阁,也可以分发给手底下想要修炼的那些灵膳师们。无论后果如何,都由我们自己承担。」 丁阳灵膳师认同道:「我觉得木芷灵膳师的方法可行。」 玄炴灵膳师也点了点头。 有这三人表态,其它据点的主人自然没有异议。 玄炴灵膳师问木芷灵膳师道:「对于火纹灵膳师,你可有高见?」 木芷灵膳师不愿引火烧身:「火纹灵膳师属于北部第三据点,那就应当征求北部第三据点主人的意见。」 玄炴灵膳师看向栾粟灵膳师道:「有何想法?」 「石武可有做错什么?」栾粟灵膳师反问道。 玄炴灵膳师回道:「没有。」 「灵膳盟有没有哪条规矩强制要求灵膳师一定要把自己拥有的机缘献上?」栾粟灵膳师又问道。 玄炴灵膳师依旧回道:「没有。」 栾粟灵膳师表明立场道:「石武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上缴的功法拓本也被我们证实为真。我无法接受因莫须有的猜测就对他进行搜魂!如果实在有人想这么做,那就请他来北部第三据点。如果他有本事擒下石武对其搜魂,那我栾粟就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主动放弃北部第三据点的拥有权。」 wap. /90/90961/21181876.html 第九百七十七章 逾底 栾粟灵膳师这番话让殿内十四道灵力光幕中的灵膳盟高层神色骤变。 比起满脸阴沉的玄炴灵膳师,丁阳灵膳师那方的据点主人多是现出惊疑。同属中立的木芷灵膳师她们则满是担忧地看向栾粟灵膳师。 玄炴灵膳师冷冷地说道:「你想学那个人?」 「我比不上他!」栾粟灵膳师正视玄炴灵膳师道。 宓濏灵膳师不愿栾粟灵膳师再触禁忌,她对玄炴灵膳师作揖道:「盟主,栾粟灵膳师全因护手下心切才会冲动失言。还望您莫要当真!等他冷静下来,他自然会明白您只是在为灵膳盟的安全考虑。」 俞邦灵膳师亦行礼道:「请盟主看在栾粟灵膳师这么多年对灵膳盟忠心耿耿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的妄言!」 木芷灵膳师和周玥灵膳师也在随后为栾粟灵膳师求情。 玄炴灵膳师的视线一直未从栾粟灵膳师身上移开。他对栾粟灵膳师道:「这么多人帮你求情,你还要像先前说的那般行事么?」 木芷灵膳师她们都希望栾粟灵膳师服个软,可栾粟灵膳师却固执道:「我意已决,就这样吧。」 栾粟灵膳师直接断开联络盘内的灵力。十四道灵力光幕瞬间凝缩成十四个灵力数字。 栾粟灵膳师右手一压,那些灵力数字全部回归联络盘中。他将联络盘和手里的《九转化灵诀》玉简收起,而后他向卓连传音道:「好友,还请过来栾粟殿一趟。」 卓连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栾粟殿外。 张韬恭敬作揖道:「参见卓前辈。主人正在里面与玄炴灵膳师等人议事。」 「是栾粟通知我过来的。」卓连说道。 张韬闻言立刻放行:「您请。」 卓连一进去就看到栾粟灵膳师正站在大殿中央想着事情。他上前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栾粟灵膳师见卓连来了,他对其道:「坐吧。」 卓连在右侧客座坐下,栾粟灵膳师则过去了主座。 卓连看出栾粟灵膳师有心事,他问道:「怎么了?火纹灵膳师上缴功法的事情不顺利?」 栾粟灵膳师道:「他的功法拓本已经成功上缴。他要的东西也拿到了。」 卓连疑惑道:「那你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在想该如何向一位朋友道歉。算了,这些事与你无关。我找你来是要跟你说,我刚和灵膳盟闹掰,很可能过段时间就不是北部第三据点的主人了。你于近期回水渊洞吧。」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变得严肃道:「好友,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栾粟灵膳师认真道:「我没在说笑。我已经跟玄炴灵膳师表明了态度。若灵膳盟内有人敢来北部第三据点对石武进行搜魂,那我就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放弃北部第三据点的拥有权。」 「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不都在拉拢石武么?何人要对石武搜魂?」卓连不解道。 栾粟灵膳师知道卓连是个可靠之人,于是他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相告。 卓连听后叹息道:「你们灵膳盟内部真是有够乱的。可火纹灵膳师值得你这么做吗?」 栾粟灵膳师摇头道:「我这么做并非全是因为火纹灵膳师。灵膳盟内各自为政,我早就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我选择离开未必不是件好事。」 「可你一旦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你就得发下道誓今后再也不炼制灵膳!」卓连说到此处握紧了拳头。 栾粟灵膳师看开道:「有得必有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卓连见栾粟灵膳师态度坚决,他无奈道:「我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没有后悔的权力了。好友,你回去吧。」栾粟灵膳师道。 卓连只是在那思索着,并未回栾粟灵膳师的话。 栾粟灵膳师为卓连说清形势道:「玄炴灵膳师或许暂时不会对石武怎么样。但他手底下那些据点主人未必就能按住性子。特别是被我骂的晏椟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他们心眼素来很小,这种不但能把我拉下北部第三据点还能窥探石武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去做。」 「那我就更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了。」卓连沉声道。 栾粟灵膳师劝道:「好友,这是我们灵膳盟内部争斗,你没必要卷进来。」 「灵膳盟的事我确实一点都不想沾边。但我朋友有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心中感动道:「看来我栾粟做人还没那么失败。」 卓连轻笑道:「那是自然!」 栾粟灵膳师起身道:「你回自己寝宫吧,我稍后让肖俊给你送两坛万水灵酿过去。」 「你要去哪?」卓连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去向火纹灵膳师致歉。」 卓连阻下栾粟灵膳师道:「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如果他先前说的都是真的,那家人就是他的底线。你将他的隐私告知了灵膳盟高层,你们之间很可能会彻底决裂。」 栾粟灵膳师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道:「我宁愿自己告诉石武也不想石武从别的据点主人那里知晓。」 卓连不再相劝道:「你让肖俊多拿一坛新木酿去我宫殿,我等你一起喝。」 「好。」栾粟灵膳师应下道。 石武在与灵膳盟完成交易后就飞回了自己院中。坐在宽椅上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里两只储物袋。他将装有仙玉的那只储物袋放去桌上,随即以灵力注入另一只储物袋中的赤色玉简。 只见玉简内写道:「自灵膳盟成立以来,有记载的火之本源共有五种。其一为阳灵火本源。此种本源呈赤红之色。只需火灵根修士达到空冥境便可与火之空间相通,以元神自空间内汲取。阳灵火本源多用于术法或者灵膳炼制。修士可通过破境升修扩张本源空间来达成阳灵火本源晋阶的目的。其二是阴灵火本源,此种本源在修士之中并不多见。一般是从空冥品阶以上的灵兽兽丹中获取。阴灵火本源为墨绿色,有驱灵毒夺精元灭灵尸的效用。修士若是从火之空间获取了阴灵火本源,那需将自身灵脉加固,否则很容易出现本源反噬之象。其三为木灵火本源。此种本源多现于火木双灵根修士身上。是因这类修士在元婴开空冥的过程中以元神同时连接火之空间与木之空间。此法十分危险,若非天才之辈,其元神在接收火之本源与木之本源的洗礼阶段便会自爆殒灭。一旦承受下来,他所获得的本源之力将远远高出同境界只有一种本源的修士。木灵火本源为青绿色,可催长灵植修复肉身。其四是坤灵火本源,又名地灵火本源。顾名思义,此类本源多蕴含于地底火精之中。若欲修炼坤灵火本源,修士必须以自身火之本源引坤灵火本源入体,然后一点一点将自身本源与坤灵火本源融合。此过程极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本源爆体而亡。修炼成功者其火之本源会转变为褐色。由坤灵火本源作为基础的术法对阳灵火本源与阴灵火本源有克制之效。其五为天灵火本源,资料不详。相传源自西南朱天,颜色为天蓝。」 石武仔细看完了玉简中的内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他认为如果每一瓣红莲印记对应一种火之本源,那灵膳盟起码还有四种火之本源没有记录到。他莫名想起祁濂道人给他留的那朵赤色火莲。他在送给何小山时感应过里面的那缕火之本源。他原以为会在内隐界中找到与之相同的本源之力。可直至今日他都未曾遇见。他喃喃道:「他故意留给 我的是天灵火本源还是其它的火之本源?」 就在石武沉思之时,栾粟灵膳师的声音出现在他宫殿门外:「石武,你在吗?」 石武收回思绪关闭从圣品阶的防御法阵。他起身为栾粟灵膳师开门道:「您请进。」 栾粟灵膳师与石武一同走去院中。 石武示意栾粟灵膳师坐下,可栾粟灵膳师却直接向他俯身作揖道:「对不起。」 石武不明所以道:「您这是何意?」 栾粟灵膳师遂将石武走后发生的事情全部相告。 当石武听到栾粟灵膳师把他父母被掳的隐私都讲给了灵膳盟高层,他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可等他知晓栾粟灵膳师以自除名号以及放弃北部第三据点为代价去保他时,他心情又倍感复杂。他看着一直保持躬身状态的栾粟灵膳师,他长叹一声道:「您坐吧。」 栾粟灵膳师直起身子道:「你想如何解气尽管提!」 「那也得坐下说吧。」石武道。 栾粟灵膳师依言坐去了正东方向的宽椅上。 石武则坐在栾粟灵膳师的对面。他首先拿出那枚玉简道:「灵膳盟内只有这五种火之本源的记载吗?」 栾粟灵膳师确定道:「是的。」 「北部第三据点可有灵膳师修成坤灵火?」石武又问道。 栾粟灵膳师回道:「暂时没有。坤灵火本源对灵膳师的作用不大,很少有灵膳师会选择冒着本源爆体的危险去修炼。」 石武想着也是,谁会无缘无故去给自己招来危险。他收起那枚玉简以及桌上装有仙玉的储物袋。他正色道:「栾粟灵膳师,我把您当朋友才会告诉您与我家人相关的事情。可我没想到您居然会将这些告知玄炴灵膳师他们。在灵膳盟与朋友之间,您选择了前者。我尊重您的选择,但这无疑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会在灵膳大典上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某一类灵膳的头名,用以报答您这些年对我的关照。但你我的情谊到此为止。」 石武说完将腰间栾粟宫令牌摘下递至栾粟灵膳师桌前。 栾粟灵膳师定定地看着那块栾粟宫令牌,彼此相遇相识的画面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他抬手按在那块令牌上:「我知道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石武起身对栾粟灵膳师行了个礼:「您多保重。」 「我会的。」栾粟灵膳师道。 石武径自走出,没有回头地飞去了栾粟宫西大门。 卓连见栾粟灵膳师去了许久都未过来,他对其传音也是没有回应。他有些放心不下地瞬移至石武宫殿前。他看到这里大门敞开,于是他向内说道:「火纹灵膳师可在?」 「他已经走了。」栾粟灵膳师的声音传了出来。 卓连闻言进入院中。他看到一脸落寞的栾粟灵膳师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栾粟灵膳师收起手中令牌道:「去喝灵酿吧。」 卓连没有多问地和栾粟灵膳师瞬移离开。 石武出去栾粟宫后就以极速来到灵膳司上空。他一边降下身形一边想着后续的对策。如今他不止要防范无幽谷的袭杀,还要小心玄炴灵膳师那方的黑手。 灵膳司门口往来的人员一看到石武就齐齐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免礼。」石武不急不缓地进入灵膳司大厅,然后从楼梯通道上至顶层。 正在魏迅办公区域值守的刘非见石武到来,他赶紧上前恭敬道:「见过火纹灵膳师,您是来找魏司长吗?」 石武点头道:「是的,劳你通禀一下。」 魏迅不多时就从里面出来了。他关心道:「石道友,你以后有什么想要的直接传音 给我或者派人说一声就行了。」 「兑换灵膳盟贡献值这种事还是我亲自过来比较好。」石武说完就从棕林袋中拿出了两只灵液瓶。 魏迅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他心中已经在不屑道:「你昨日才遭遇血手阿七暗杀,就算你能静下来炼制灵液你又能炼制多少。你今天过来无非是为了想在外人面前显摆一下你不惧无幽谷罢了。」 魏迅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时,他就被那两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吓得后退了数步。他舌头打结道:「六千……九百七十斤!一万……一千……六百五十斤!」 石武没去管魏迅的吃惊,他直接道:「还请魏司长安排专人评测这两瓶灵液。」 魏迅咽了咽口水道:「石道友,我们去我房间一边品茶一边等结果。」 石武拒绝道:「魏司长让那二人出来评测即可。我等等还有事。」 魏迅听了只得对旁边的刘非道:「你去通知徐岚和王杉,让他们带上评测工具过来。」 「是!」刘非快步进入后方办公区域。 石武从魏迅的反应可以看出,玄炴灵膳师还未将早上会议的内容告知他。 徐岚和王杉很快就拿着回灵针与方木杆过来了。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还有六名在顶层办理事务的上三品灵膳师。 那六名上三品灵膳师跟石武作揖道:「见过火纹灵膳师!」 石武对照那六人腰间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向他们一一还礼。 那名为温溪的灵膳师自来熟道:「火纹灵膳师要兑换灵膳盟贡献值?」 「是的。」石武说着就把手里灵液瓶递出道,「魏副司是要亲自评测还是让手下人来?」 魏迅回道:「还是让我手下人来吧。徐岚,好好评测!」 「属下遵命!」徐岚谨慎地接过那两只灵液瓶。 那些上三品灵膳师这才注意到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他们不禁好奇石武炼制的是何种品阶的灵液。 徐岚看到左手那只灵液瓶的颜色便知里面的是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液。他这次都不敢直接抓着灵液瓶检测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只灵液瓶放在地上。 王杉则将四块全新的影音石置于此间四处方位。 徐岚首先打开装有赤心果液的灵液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霎时弥漫在灵膳司顶层。就连夏融那方的侍从也都探首看发生了何事。 等他们看到是魏迅一方在帮石武评测灵液后,他们当即将此事上禀给了被夏融指定管理本方势力的翟尹。 翟尹听闻石武到来,他先让刘丘将这消息传给在居所思过的夏融,然后他就立马出去了。 此时两方通道内已经围满了观看评测的灵膳师以及灵膳司人员。 夏融那方的侍从识趣地为翟尹让出一条道。可翟尹刚到场中就被那耀眼银芒迫地侧过头去。 那六名上三品灵膳师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被银芒牵引流转的赤色灵液。他们骇然发现,这重达一万一千六百五十斤的灵液居然是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液。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三刻之后,徐岚手中的回灵针依旧没有退出的迹象。 在场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被众人注视着的徐岚内心无比煎熬,他从未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评测,特别赤心果液中涌出的血腥气还让他仿佛在面对一头返虚后期品阶的灵兽尸体。 徐岚忍不住开始祈求神佛希望可以快些结束评测。 终于在又过去一刻时后,回灵针收敛银芒将徐岚持针的右手推出。徐岚如获大赦地盖上灵液瓶瓶盖。随即他默念灵咒,其手中回灵针立时升起一道血色光幕,光幕内赫然写着「灵膳盟 贡献值——一千一百六十五万」。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定是回灵针出错了!」 …… 评测的结果让在场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魏迅厉声道:「吵什么,都给我收声!」 作为灵膳司现任司长,魏迅的话很快就让喧闹声止了下来。他严肃地说道:「回灵针乃是从圣品阶评测法器,它怎会出错!此评测结果只能说明火纹灵膳师炼制的赤心果液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徐岚,继续评测!」 「是!」徐岚一脸傲色地打开鲜蜜桃液的瓶盖。他心中对这些大惊小怪的人充满了鄙夷。他是忘了自己第一次评测时差点把灵液瓶都打翻的事情了。 相较于赤心果液的血腥气,鲜蜜桃液散发出的清香让在场众人都有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 徐岚倍感舒爽地闻着,他不由得希望手中回灵针可以像评测赤心果液那样花上半个时辰。 可徐岚的如意算盘只打到一半就落空了。两刻时之后,那枚银色长针便自行从鲜蜜桃液中退了出来。 徐岚万分不舍地盖上灵液瓶瓶盖。等他收束心神念动灵咒,回灵针上方直接现出一道粉色光影,光影内「灵膳盟贡献值——六百九十七万」等字眼让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岚都不消魏迅提醒就走去了王杉身前。他从王杉脸上看到了和他一样的傲气。 王杉紧握手中方木杆,配合徐岚将回灵针插了进去。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回灵针与方木杆的状态。 当他们看到回灵针居然没有一丝退出的迹象时,他们有的在心里期待那根回灵针全部没入方木杆,有的则是怀疑起这批灵液到底是谁炼制的。 已经评测过两次的徐岚和王杉无比轻松地看着这两件评测法器。 在回灵针即将完全进入方木杆的前一刻,一道光耀赤芒从其内部涌出迅速吞噬石武那缕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回灵针在下一瞬自方木杆中快速退出。 这一幕让不少人脸上闪过失望之色。 徐岚拿着比对好的回灵针来到石武身前:「火纹灵膳师,根据方木杆与回灵针的判定结果。您留于方木杆中的灵力和这两瓶灵液内的灵力同出一源。请您将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我,我来帮您添加所得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摘下腰间玉佩递了过去。 徐岚与有荣焉地接过。他以手中回灵针轻触玉佩上的「火纹」二字,前面评测所现的灵力文字全部进入那枚身份玉佩之内。 王杉在徐岚将玉佩递还给石武时一同奉上两只全新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 石武把灵液瓶收入棕林袋后握着那枚灵膳师身份玉佩道:「辛苦你们了。」 「能为火纹灵膳师效劳是我等的荣幸!」徐岚与王杉齐声说道。 石武摩挲着手中玉佩道:「魏司长,有劳你带我过去一观从圣品阶法袍。」 wap. /90/90961/21192377.html 第九百七十八章 涌动 尽管魏迅清楚石武现在的灵膳盟贡献值不足以兑换从圣品阶法袍,但他可以确定,只要石武保持这炼制的速度和品质,石武入手从圣品阶法袍就只是时间问题。 魏迅不敢怠慢道:「还请石道友与我移步八千丈区域。」 「魏司长,我随身携带的鹿灵界中有从圣品阶灵植,是故不便乘坐传送阵。我从楼梯通道下去,我们八千丈区域见。」石武说明道。 魏迅对徐岚和王杉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地拿着那两瓶灵液进入已方办公区域。魏迅随即对石武道:「我和石道友一起便是。」 他们并肩向楼梯通道走去,沿途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翟尹在石武和魏迅离开后立即回到夏融的办公房间。他拿出夏融的传音玉佩道:「夏司长,石前辈这次兑换的灵膳盟贡献值高达一千八百六十二万!他如今正由魏迅陪同过去观看从圣品阶的法袍。我没机会与他搭上话。」 夏融那边很快传来消息道:「石道友这是要有大动作啊。你在灵膳司看好我方势力。我亲自过去外面等他。」 翟尹神色恭敬地传音道:「属下定不负夏司长期望!」 灵膳司八千丈区域,魏迅按照石武的意思直接带他来到了放有从圣品阶法袍的柜台前。他为石武介绍道:「石道友,这两件便是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拥有的从圣品阶法袍。这件褐色的名为坤地护身袍,土属性,附带特殊技能土灵磐固。此特技激发之后可在修士身外形成一个从圣品阶的土灵护罩。这件青蓝之色的是混元一气甲,水木双属性,附带特殊技能明心诀与木形盾。明心诀主防敌人幻术,而木形盾则可比身穿混元一气甲的修士先一步感知外界术法、器物的攻击,生成用以格挡的木灵盾牌。这两件法袍在防御上都很不错,但它们对你而言暂时存在一个缺点,那就是需要你注入大量灵力用以维持法袍的功效。」 石武向灵膳师身份玉佩内注入灵力,接着他就看到放有坤地护身袍的柜台上方显示出红色的「一垓八千万」字样。等他来到混元一气甲的柜台前,他看到这件铠甲的售价更是高达三垓九千万灵膳盟贡献值。石武问魏迅道:「灵膳司就没有火属性的从圣品阶法袍?」 「这得去光影展区看看。那边有其它十三个据点的好物影像。」魏迅回道。 石武道:「劳你带路。」 魏迅领着石武穿过一排排柜台来到八千丈区域的东面。 石武远远就看到前方悬浮着的各种好物影像。 在此看守的白发老者一见魏迅和石武,他连忙躬身行礼道:「参见魏司长、火纹灵膳师!」 魏迅对那白发老者道:「火纹灵膳师要观看其他灵膳司中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袍,你将影像调取出来。」 「属下遵命。」那白发老者自袖中取出一块紫色玉盘,他掐诀念咒玉盘之内的紫光立即照射在那些好物影像上。 悬浮在前的好物影像于那道紫光的驱使下不停变换方向。最终一件标价六垓三千万灵膳盟贡献值名为赤火鎏金袍的从圣品阶法袍出现在所有好物的首位。 那白发老者道:「魏司长、火纹灵膳师,这是其余十三据点的灵膳司中仅存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袍。」 看到价格的石武眉头微皱道:「为何会这么贵?」 魏迅解释道:「石道友,灵膳盟内全都是火灵根修士。不止火属性法袍,那些火属性的法器、法宝都是极为抢手的。若非这件赤火鎏金袍价格不菲,怕是早被人兑换了去。」 石武询问道:「可否看一下这件法袍的具体介绍?」 那白发老者识相地往手中玉盘内再添灵力。可奇怪的是,即便那道紫光照在赤火鎏金袍影像上许久,与赤火鎏金袍相 关的资料依旧未有显现。 魏迅作色道:「怎么回事?」 那白发老者额前冷汗直冒道:「属下也不知道啊。若是平时,这资料早该出现了。」 石武问道:「这件赤火鎏金袍在哪处据点的灵膳司?」 「南部第二据点。」那白发老者回道。 石武一听到南部第二据点其脑海里就浮现出安离灵膳师的身影。他猜测要么是玄炴灵膳师通知手下开始针对栾粟灵膳师,要么是安离灵膳师因被栾粟灵膳师责骂心生不满,遂在这方面耍起了小动作。不管如何,石武起码知道了这件赤火鎏金袍的价格,他对那白发老者道:「算了,也许是距离太远信息传输产生了问题。魏副司,我今日总共获得一千八百六十二万灵膳盟贡献值,请你帮我把这些灵膳盟贡献值全都兑换成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 「全部吗?」魏迅向石武确认道。 石武递出自己的灵膳师身份玉佩道:「全部。」 魏迅接下玉佩道:「石道友,那你稍等,我这就过去帮你准备灵果。」 「我在顶层的休息区等你。」石武道。 魏迅点头道:「好的。」 石武再次回到顶层时这里的人员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径自过去休息区坐着。他今日之举除了要让众人知晓他炼制的灵液价值,他还要向外界传达一个信息,他将以各种方式应对从圣境修士的袭杀。 兴许是这次只要挑选赤心果的缘故,魏迅在半刻时后就回来了。他将手里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和那只特制的储果盒递给石武道:「石道友,这盒内有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九千三百一十只。你玉佩中还剩一千八百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先将储果盒收入赤云袋,再把玉佩重新挂回腰间。他起身告辞道:「魏司长,后会有期。」 「石道友且慢。」魏迅阻下石武道。 石武心生提防道:「魏司长还有何事?」 「我只是想提醒石道友一声。灵膳司内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已不足五万,按照石道友的兑换速度,下次你很可能要选择别种灵果了。」魏迅道。 石武疑惑道:「不能及时补充吗?」 魏迅面露难色道:「灵膳司返虚品阶的灵果都是由灵膳盟总部每百年统一发放。由于这类灵果炼制难度大,对此有需求的灵膳师很少,所以百年下来一般都会有剩余。像这种还未到发放时间就申请补充返虚灵果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石武吃不准魏迅这番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他只得先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魏司长相告。」 「石道友,那后会有期了。」魏迅道。 石武直接从楼梯通道下去了灵膳司大厅。 大厅内不管是前来办理事务的灵膳师还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在看见石武后俯身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石武边对他们点头致意边走出灵膳司。 正当石武准备前往天劫灵体开启小型雷门的那处深山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夏某已在府上备好了玲珑茶,还望石道友赏光。」 石武循着传音望去,只见夏融正头戴斗笠站在西南方向。石武对夏融传音道:「还请夏司长带路。」 夏融闻言御空而起,石武在后方间隔百丈地跟着。 等行至南部的一处独栋楼宇,夏融快速降下身形。在他开门之后,石武加速上前与夏融一同进入居所内院。 夏融摘下斗笠道:「石道友,请。」 石武跟随夏融进入底层大厅。他见客座中间的茶几上已备好灵茶。他说道:「夏司长人虽不在灵膳司,但消息是极灵通的。」 夏融示意道 :「石道友,我们边喝边聊。」 夏融并未过去主座,而是坐在了石武旁边的客座上。他为石武倒上一杯以鲜蜜桃液煮制的玲珑茶。他话音沉重道:「石道友,你可知你现在的处境很不乐观。」 石武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里面的灵茶道:「夏司长此话怎讲?」 「我主丁阳灵膳师于一个时辰前通知我,他让我关注你的动向。我问他发生了何事,他遂将今早盟主与十四个据点主人的会议内容告诉了我。因你上缴的《九转化灵诀》功法太过匪夷所思,东部第一据点的曾豪灵膳师便提议对你进行搜魂。栾粟灵膳师自然极力反对,他甚至言明如果灵膳盟内部有人胆敢对你出手,他将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并且放弃北部第三据点的拥有权。」夏融道。 石武神色不变道:「所以呢?盟主一方是有人要行动了吗?」 夏融在听翟尹说石武要挑选从圣品阶法袍时就感觉石武知晓了部分会议内容。如今他见石武在闻知这消息后没有一点慌张。他越发觉得栾粟灵膳师已经告诉了石武这件事。于是他去除了本要说出的栾粟灵膳师向灵膳盟众高层公布石武隐私的事情,免得让石武认为他在挑拨离间。他回石武道:「暂时未有确切的消息。不过盟主那方的晏椟灵膳师、曾豪灵膳师、安离灵膳师在会议上与栾粟灵膳师针锋相对,丁阳灵膳师希望你近期小心为上,免得遭遇歹人黑手。」 石武又喝下一口灵茶道:「替我谢谢丁阳灵膳师的关心。」 夏融趁机拉拢道:「石道友,从你我初次相见时我就向丁阳灵膳师举荐了你。丁阳灵膳师亦对你十分看好。你后面的表现着实让所有人惊艳。我认为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修炼环境。」 石武听出夏融的意思。他婉拒道:「夏司长,你和丁阳灵膳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我这会儿转投西部第一据点,栾粟灵膳师将会沦为别人的笑柄。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出来。何况我欠栾粟灵膳师的人情还未还清,一切等灵膳大典以后再说吧。」 夏融很想说栾粟灵膳师都把你的隐私出卖了,你何必如此愚忠。但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石道友,我相信你跟我们这方会有一段缘分!」 石武笑了笑道:「我与夏司长都在一起品茶聊天了,无论怎么说都能算有缘了。」 夏融亦笑了起来,他举杯道:「敬这段缘分。」 「敬这段缘分。」石武与夏融轻碰茶杯,二人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 石武在夏融为他倒茶时问道:「夏司长,灵膳司返虚品阶的灵果可是灵膳盟总部每百年统一分发?」 「是的。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夏融道。 石武回道:「我离开灵膳司前魏迅拦下了我。他告诉我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数量已不足五万。如果我按现今的速度炼制下去,下一次我就得更换别种返虚后期灵果了。」 夏融喝了一口玲珑茶道:「魏迅在这方面确实没有骗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联系丁阳灵膳师,让他与栾粟灵膳师相商,从西部第一据点、西部第二据点、南部第三据点、东部第三据点把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调配过来。」 石武闻言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他问道:「夏司长,灵膳盟贡献值是不是每个据点通用的?」 夏融点头道:「自然是啊。」 「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如果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果消耗完毕,我直接过去别处据点便是。」石武说出自己想法道。 夏融心惊道:「石道友,你可别忘了,你不止背着无幽谷的杀机,盟主那方也在蠢蠢欲动!」 「夏司长不必担忧。想来此间灵膳司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果应该够我炼制一段时间。」石武道。 夏融这才听明白石武是要把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内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果炼制个遍,他倍感震撼的同时继续劝道:「石道友,据我所知,灵膳盟总部下次分发返虚品阶灵果是在三十六年后。以你炼制灵液的速度,怕是不消数年就能把此间灵膳司的返虚后期灵果全部炼完。届时盟主那方肯定会注意到这一点。你一旦出现在别处据点兑换灵果,那些杀机势必紧随而至。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栾粟灵膳师,你千万要三思啊!」 石武问询道:「如果栾粟灵膳师被迫放弃北部第三据点,以后还有机会重新掌控吗?」 夏融见石武根本不晓得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的意义。他原本并不想告诉石武,但如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只得说道:「石道友,栾粟灵膳师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后将立下道誓今生永不再炼制灵膳。所以不要说重掌北部第三据点,他就连成为灵膳师的资格都没有了。」 「什么!」石武没想到栾粟灵膳师竟要付出如此代价。 夏融趁热打铁道:「所以你千万不能出事!因为按照接下来的灵膳天榜排名,入主北部第三据点的很可能是彭佚灵膳师。到时候盟主一方将更加肆无忌惮。」 石武听到彭佚灵膳师之名,他目中现出一股杀意道:「看来我确实不能出事。」 夏融肯定道:「那是当然!石道友,等喝完这顿茶你就回栾粟宫安心炼制灵液吧。」 「我会时刻注意自身安全的。」石武没有正面回答。 夏融未听出什么异样,他帮石武倒上灵茶后就拿出翟尹的传音玉佩道:「你现在去存放返虚后期品阶灵果的府库内清点所有灵果数目。你再安排你以前的手下给我过去看紧。若发现有火纹灵膳师以外的人大量购买返虚后期品阶灵果,你立即通知我!」 收到夏融传音的翟尹回复道:「属下这就去办!」 石武看出夏融此举是为了帮他防范玄炴灵膳师一方。他感激道:「多谢夏司长。」 「石道友客气了。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家都处在安全的区域。」夏融道。 石武点了点头,在喝下手中那杯玲珑茶后他就借故告辞了。 夏融总觉得今日的石武有些怪异。可真要他指出是哪里奇怪,他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他把杯中剩下的灵茶喝完,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玉盘上方旋即现出一个「三」字。他以体内灵力注入外显的「三」字,一道赤青双色的光束自玉盘中蓦然射出,于夏融身前形成一个人形光影。 夏融一见那赤青光影便俯身作揖道:「属下参见主人!」 「免礼!石武是何想法?」那赤青光影期待道。 夏融随即将自己找到石武,并且邀他一起过来品茶聊天的事情告诉了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在听完全部内容后,那赤青光影突然问道:「你可有在石武腰间看到栾粟宫令牌?」 夏融愣了愣道:「好像没有。」 「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你仔细回忆一下!」那赤青光影命令道。 夏融不敢有违地回想起来。他逐渐确定石武从灵膳司出来时就未佩戴栾粟宫令牌。他再次拿起翟尹的传音玉佩:「你派人过去调取火纹灵膳师此次兑换灵膳盟贡献值的影像,然后告诉我他腰间可有栾粟宫令牌。」 翟尹刚吩咐完以前的手下整理返虚后期品阶灵果的数目,他就又收到了夏融的命令。在翟尹看来,这是夏融信任他的表现。他乐此不疲地亲自过去查阅方才记录石武灵液评测的影音石。在看到影像中的石武全程没有佩戴栾粟宫令牌后,他赶紧传音将这一情况汇报。 「你做的很不错!」夏融夸奖完翟尹就对那赤青光 影道,「启禀主人,石武从过去灵膳司到离开我的居所腰间都未佩服栾粟宫令牌。」 那赤青光影脸上笑容灿烂道:「好!真是太好了!」 夏融不明所以道:「主人为何如此高兴?」 「若我所料不差,栾粟肯定将今早石武离开后的会议内容尽数告知了石武。而石武先前跟栾粟说的那些隐私都是真的。这就导致栾粟触及了石武的底线。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算是到头了。这从你刚刚陈述的对话中,你让石武喝完这顿灵茶就回栾粟宫安心炼制灵液,他却只说会时刻注意自身安全就能看出。」那赤青光影道。 夏融被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这么一提醒,他终于明白石武奇怪在哪里了。他脸上的笑容比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还要灿烂。他兴奋道:「主人!那岂不是说石武投靠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那赤青光影欣喜之余亦生出担忧道:「石武脱离了栾粟的庇护,我怕他扛不住无幽谷和玄炴那方的暗杀。」 「玄炴灵膳师那方真会出手吗?」夏融问道。 那赤青光影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曾豪、晏椟他们的心眼。玄炴或许会安抚下齐黎进而招揽石武,但他绝不会为了一个石武同时和曾豪、晏椟、安离之间出现裂痕。既然不为他所用,那么他一定会选择灭杀石武!何况此举正好可以拉栾粟下台。如果被玄炴拿到北部第三据点,那么他便可以一方势力对抗我们这方和保持中立的木芷灵膳师等人了。」 夏融顿感不妙道:「主人,我们得想办法护住石武!」 那赤青光影若有所思道:「他的性子太傲了!如果他想被保护,他完全可以忍下栾粟的逾底行为。可他宁愿选择离开最安全的栾粟宫也要遵守自己的底线。」 夏融不由得握紧拳头道:「要是石武加入的是我们西部第一据点该多好!」 那赤青光影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石武本次兑换了一千八百六十二万灵膳盟贡献值,换算成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是九千三百一十只。按照他的炼制速度以及成品质量,他下次获得的灵膳盟贡献值在一垓一千万以上。等他再换一次灵果,他的灵膳盟贡献值将来到七垓左右。他不仅可以登上灵膳天榜,他手中的灵膳盟贡献值也足够换取从圣品阶的法袍。问题在于玄炴那方会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那赤青光影说完就朝灵膳司方向看去。它很清楚随着局势顺延发展,石武的生死难关就在那里。 wap. /90/90961/21225949.html 第九百七十九章 对招 与此同时,玄炴灵膳师一方也在讨论该如何处理栾粟灵膳师和石武。 玄炴灵膳师身前的五块灵力光幕内分别是东部第一据点主人曾豪灵膳师、北部第一据点主人晏椟灵膳师、南部第二据点主人安离灵膳师、东部第二据点主人齐黎灵膳师、西部第三据点主人闵庄灵膳师。 曾豪灵膳师对栾粟灵膳师极为不满道:「盟主,按我说就该趁这机会把栾粟拿下去。免得他转头就与丁阳沆瀣一气。」 晏椟灵膳师认同道:「不错!你们也看到丁阳刚才对石武的关照了。他就是想利用石武拉近和栾粟的关系。」 玄炴灵膳师看向安离灵膳师、齐黎灵膳师以及末尾的闵庄灵膳师道:「你们三人是何意见?」 安离灵膳师神色愧疚道:「盟主,若非我自作聪明,事情也不会变得如此复杂。」 玄炴灵膳师安抚道:「这事不怪你。栾粟为人极好面子。昨日血手阿七在北部第三据点袭杀石武,虽然最后因石武只是分身被灭而不了了之,但栾粟还是通过肖扬传话给我,说谁再敢做让他吞下暗亏的事情,他纵是拼上整个北部第三据点也要对方付出代价。今日他在听到我们要对石武进行搜魂时就已生出怨气,所以他才会抓住你那无意之言借题发挥。」 众人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安离灵膳师感激道:「多谢盟主体谅!」 曾豪灵膳师看向齐黎灵膳师道:「老齐,血手阿七可是你安排的?」 齐黎灵膳师否认道:「我从未与血手阿七有过接触。他应该是为了帮影郎君出头才会过去北部第三据点暗杀石武。」 曾豪灵膳师眼中现出鄙夷道:「我们东部的脸都要给无幽谷那帮子废物丢尽了!两大从圣境修士居然被一个返虚后期的石武耍得团团转。特别是血手阿七,这次栾粟都在文岛,他居然还是没能灭掉石武。」 晏椟灵膳师道:「我收到风声,栾粟在张文灵膳师重伤之后就邀请卓连一同镇守北部第三据点。血手阿七应该是不想被卓连缠住才会只灭了石武分身就选择离开。」 「卓连在北部从圣境修士中很强么?」曾豪灵膳师不屑道。 晏椟灵膳师虽然和曾豪灵膳师同属玄炴灵膳师一方,但身为北部修士,感觉被看轻的他回复道:「死在卓连水灵通渊臂下的从圣境修士有五指之数。若他不强,血手阿七也不会跑得那么快了。」 「现在非是讨论卓连的问题。齐黎、闵庄,你们对栾粟和石武有何看法?」玄炴灵膳师及时出言制止了曾豪灵膳师与晏椟灵膳师的争论。 齐黎灵膳师会意道:「盟主,我认为栾粟先前所言多半是赌气。不过他既然说了出来,那就做得了数。我们可以抓住机会将北部第三据点收编。」 闵庄灵膳师轻抚着颈间的三尺金蛟道:「我赞同齐黎灵膳师的观点。如果栾粟退位,那接手北部第三据点的就是彭佚灵膳师。如此我方阵营将再添一名从圣品阶的尤蓉灵膳师。这对于我们完成灵膳盟真正的统一将是重中之重的一步!」 闵庄灵膳师的话说到了玄炴灵膳师的心里。他点头道:「很好!」 玄炴灵膳师这句「很好」无疑向众人表明了他的态度。 曾豪灵膳师期待道:「那什么时候动手?是连同栾粟一起灭了还是想办法生擒石武?」 其它几块灵力光幕中的据点主人都觉得曾豪灵膳师太过直白,他们没敢接话地看向了玄炴灵膳师。 玄炴灵膳师对曾豪灵膳师道:「栾粟修炼的苍炎诀威力不俗,加上还有阚玉子亲自为他设计的炎灵大阵,想要在北部第三据点击杀他除非有三名从圣境修士豁命出手。可此刻的栾粟宫中还有一个卓连存在。那需要的从圣境修士 就得再加两名。这还是栾粟不叫其他帮手的情况下。你觉得付出如此代价值得吗?」 曾豪灵膳师皱眉道:「那就只能从石武身上下手了。可那小子狡诈成性,就连去灵膳司兑换灵膳盟贡献值都是用的分身。如果他本尊龟缩在栾粟宫,我们还不是要对上栾粟?」 玄炴灵膳师面露笑容道:「这倒不用担心。栾粟已经给了我们方法让石武离开栾粟宫。」 「嗯?」灵力光幕中的各据点主人同时一惊。 玄炴灵膳师则是不急不缓地左手轻抬,其桌上的联络盘内立时现出了数字「五十七」。他分出一道灵力注入其中,一块全新的晶莹光幕瞬间成形。 肖扬灵膳师的身影自光幕之中缓缓映出。他对玄炴灵膳师行礼过后就看到了旁边光幕中的曾豪灵膳师等人。他赶紧向他们作揖,同时他意识到玄炴灵膳师找他是有大事。 曾豪灵膳师等人都奇怪于玄炴灵膳师为何会让身份不符的肖扬灵膳师加入这场会议。 只听玄炴灵膳师道:「肖扬,石武已经彻底站在了我们对立面。我这里掌握了石武的很多隐私,我需要你记录下来然后派人以玉简的形式传播出去。」 肖扬灵膳师目中现出震惊之色,他不明白怎么才过去一天石武就和己方闹成这样了。他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躬身说道:「肖扬谨遵盟主安排!」 玄炴灵膳师遂将今早栾粟灵膳师说出的石武隐私尽数告知肖扬灵膳师,其中自然包括石武父母被人掳走一事。玄炴灵膳师问愣在那里的肖扬灵膳师道:「都记下了吗?」 肖扬灵膳师连忙回道:「全记下了!」 玄炴灵膳师提醒道:「这些信息出现在北部第三据点后,你很可能会遭遇危险。你办完此事就以闭关为由在居所开启我给你的从圣品阶法阵。」 「若属下闭关,那谁来将石武的信息通知盟主?」肖扬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吩咐道:「你闭关前把那块与我的专属联络盘交给魏迅。后续由魏迅将石武的情报第一时间上禀。你现在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切记小心为上!」 「属下告退!」肖扬灵膳师说罢便消失在了灵力光幕中。 玄炴灵膳师左手下压,最右侧那块灵力光幕迅速凝缩成数字「五十七」,进而飞进联络盘内。玄炴灵膳师对其它光幕中的据点主人道:「这样就没问题了。」 曾豪灵膳师当先说道:「盟主,石武那小贼贪生怕死,他会否为了活命忍下被栾粟曝出隐私之事?」 玄炴灵膳师道:「我与石武有过接触。此人十分重情,但也很偏执。他绝难接受被信任的朋友出卖。所以在他知晓自己告知栾粟的隐私传遍整个北部第三据点后,他离开栾粟宫是必然之事。」 安离灵膳师附和道:「石武那小贼性子很傲。只要他的隐私被传开,我们就可关注他随后的动向,进而布局擒拿了。」 玄炴灵膳师见曾豪灵膳师和晏椟灵膳师脸上仍有担忧之色,他补充道:「就算石武不出来,我也留了针对栾粟的后招。我给肖扬准备的是从圣品阶留影护灵阵。即便肖扬再小心也会被栾粟查出是他散播的石武隐私。只要栾粟对肖扬出手,我就可以通过留影护灵阵录下所有过程。我会以此为开端,再利用北部第三据点的钟天灵膳师曝出张文灵膳师是在栾粟宫内重伤濒死的消息,最后让张全配合,届时直接把栾粟从北部第三据点拉下也不是不可能。」 曾豪灵膳师等人听到玄炴灵膳师一环扣一环的谋划,他们心中满是敬佩之情。 晏椟灵膳师兴奋道:「栾粟不是好面子么,我看他这次是要面子还是要那张位子。」 曾豪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听了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闵庄灵膳师则是说道:「盟主的计划确实厉害,不过这只是备用。我们真正要详细筹谋的是该如何生擒石武。一旦他脱离栾粟的庇护,他将变得更加谨慎。如果我没记错,习得火灵分身术的他拥有三具分身。」 「我认为闵庄灵膳师所言极是。生擒石武并不容易,特别还是在北部第三据点。」齐黎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道:「那就安排三名从圣境修士带上溯灵法器过去北部第三据点。一名擒住石武的分身找到其本尊所在,另外两名挡住栾粟和卓连。」 曾豪灵膳师听到玄炴灵膳师的安排,他啐了一声道:「真是抬举那小贼了。」 「比起让派遣的从圣境修士豁命,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玄炴灵膳师转而问道,「你们手上可有合适的人选?」 齐黎灵膳师见众人都没有反应。他率先表态道:「我东部第二据点派遣冉鑫灵膳师参与此次行动。」 玄炴灵膳师随即看向了曾豪灵膳师他们。 安离灵膳师原本想着这差事怎么也该落在从圣境修士较多的东部第一据点和北部第一据点,可他发现曾豪灵膳师与晏椟灵膳师根本没有开口的意向。他顾念着玄炴灵膳师今日的护佑之情,遂出言道:「我南部第二据点派遣宣池灵膳师参与此次行动。」 「很好,这样一来只要再出一名从圣境修士即可。」玄炴灵膳师赞赏过后问向未曾发声的晏椟灵膳师三人,「你们觉得各自麾下谁比较适合?」 曾豪灵膳师抢先发言道:「我们东部已经派出排名第十八位的冉鑫灵膳师,南部也有排名第二十二位的宣池灵膳师加入,我认为剩下的那名从圣境修士最好从西部或者北部挑选。」 晏椟灵膳师和闵庄灵膳师听了都在心里把曾豪灵膳师骂了个遍。 在玄炴灵膳师投来目光后,晏椟灵膳师不得不开口道:「盟主,栾粟对我手底下的常羽灵膳师、曹舍灵膳师都很熟悉。派他们过去是可以,但难保他们不会被栾粟认出。为了计划的周密,我觉得应该挑选不易暴露身份的从圣境修士。」 闵庄灵膳师闻言是彻底对这两个平时叫得最响,真要出力时就躲后面的人无语了。 玄炴灵膳师没有去问闵庄灵膳师,因为他清楚西部第三据点的从圣品阶灵膳师只有闵庄一人。他原本也只是想让闵庄灵膳师推举曾豪灵膳师或者晏椟灵膳师中的一方,可他没料到那二人居然先一步撇了个干净。他笑了笑道:「那最后一人就由我这边来出吧。」 曾豪灵膳师和晏椟灵膳师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种费力还要欠下人情的事情他们才不愿去做。 玄炴灵膳师对五处据点的主人道:「今日就到这里。等我确定好人选我们另行商议。」 曾豪灵膳师他们正欲回复就看到玄炴灵膳师身前蓦然出现一道与他样貌相同的赤色光影,紧接着肖扬灵膳师与魏迅也以光影的形式出现。曾豪灵膳师等人知道这是肖扬灵膳师在北部第三据点使用专属联络盘召唤了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玄炴灵膳师问道:「事情办妥了?」 肖扬灵膳师恭敬道:「属下已按盟主要求派人将石武的隐私传播出去!」 「那你把专属联络盘交给魏迅便是,为何还要浪费灵力召唤出我的光影分身?」玄炴灵膳师不解道。 肖扬灵膳师手拿四块影音石道:「属下原本就是想过来转交专属联络盘的,可魏司长告诉我,石武于半个时辰前来到灵膳司,并且以炼制的灵液兑换了一千八百六十二万灵膳盟贡献值。」 「什么!」玄炴灵膳师以及其余五块灵力光幕中的据点主人全都发出不可置信之声。 玄炴灵膳师最先冷静下来道:「开启评测时的影像。」 肖扬灵膳师将手中影音石置于东南西北四处方位。当他以自身灵力注入影音石后,石武在过道内让魏迅一方评测灵液的画面立即展现在玄炴灵膳师等人眼前。 曾豪灵膳师看到那么多人驻足围观,他冷哼道:「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如此没有规矩吗?」 魏迅听见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时不时发出旁人的声音。他惊骇地传音给肖扬灵膳师道:「为何盟主今日的声音如此奇怪?」 肖扬灵膳师一边操控影音石播放画面,一边传音告诉魏迅道:「盟主本尊正在与我方五处据点的主人商议大事。方才出声的是东部第一据点的曾豪灵膳师。」 魏迅恍然大悟地放下心来。 玄炴灵膳师盯着影像中的石武,他问魏迅道:「是石武主动要求在外评测的吗?」 魏迅如实道:「是的。属下先前还邀请他过来我的办公房间,被他直接拒绝了。」 玄炴灵膳师见影像中的回灵针迟迟没有退出,他命令肖扬灵膳师道:「移至测出结果时的影像。」 肖扬灵膳师依言照做。 等玄炴灵膳师和其他五处据点的主人亲眼看到那血色光幕和粉色光影中显现的数值,他们仍感震惊。 安离灵膳师双眼微眯道:「每一滴灵液都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 晏椟灵膳师不解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玄炴灵膳师倍感头疼道:「这两瓶灵液能达到这等程度我一点都不惊奇。因为我知道他全程都在用返虚后期品阶的火之本源炼制。让我惊讶的是他那颗镇定的心!」 曾豪灵膳师他们被玄炴灵膳师这么一提纷纷反应过来。石武昨日才经历血手阿七的暗杀,而且还是从灵膳司兑换好灵果回去栾粟宫的途中。也就是说,石武在遭遇暗杀后仅用一天时间就炼制出了近两万斤达到返虚后期品阶最高品质的灵液。 齐黎灵膳师主动提出道:「盟主,我们要不要尽全力招揽石武?」 玄炴灵膳师叹息道:「恐怕来不及了。」 「为何?」齐黎灵膳师疑问道。 玄炴灵膳师通过光影分身对肖扬灵膳师道:「说说你的发现吧。」 肖扬灵膳师将影音石的画面调至初始阶段,他指着石武的影像道:「火纹灵膳师这次过来灵膳司未佩戴栾粟宫令牌。他在兑换好灵膳盟贡献值后就让魏司长陪同去查看了从圣品阶法袍的资料。等他观看完毕,他就用那一千八百六十二万灵膳盟贡献值兑换了九千三百一十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据我安排在灵膳司外的眼线汇报,火纹灵膳师离开后是朝南飞去的。结合盟主告知我的信息,我推断火纹灵膳师已经知晓栾粟灵膳师向灵膳盟高层曝出其隐私之事,并且与栾粟灵膳师彻底闹翻。对了,魏司长还提供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丁阳灵膳师一方在灵膳司顶层的代理管事翟尹于一个时辰前观阅过这四块影音石中的内容。想来也是为了确定石武与栾粟灵膳师现今的关系。」 闵庄灵膳师在心中暗道:「盟主好一个知人善用!」 齐黎灵膳师终于明白玄炴灵膳师为何会说来不及了。无论是栾粟灵膳师还是丁阳灵膳师,他们但凡跟石武讲述其隐私被曝,他们绝不会帮曾豪灵膳师等人隐瞒其欲对石武行搜魂之事。如此一来就彻底绝了石武加入玄炴灵膳师这方的可能。 玄炴灵膳师直接屏蔽了本尊这边的声音。他对灵力光幕中的齐黎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得加紧了。你们现在就联系冉鑫灵膳师和宣池灵膳师,让他们过去你们的据点。」 齐黎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齐声道:「是!」 曾豪灵膳师在这时开口道:「盟主,时间紧迫,最 后一人就由我东部第一据点出吧。」 晏椟灵膳师和闵庄灵膳师都奇怪于曾豪灵膳师态度的转变。 玄炴灵膳师则知道曾豪灵膳师必定是无利不起早。他说道:「让你们东部派遣两名从圣境修士会否太多了。」 曾豪灵膳师义正言辞道:「为了灵膳盟可以早日完成真正的统一,我东部多出些力没什么的。」 玄炴灵膳师点头道:「好吧。」 曾豪灵膳师道:「那我就派遣阮叶灵膳师参与此次行动。他手上的从圣品阶法器藤灵锁有变幻之效,最适合擒拿石武。」 齐黎灵膳师他们听到这里就感觉不对劲了。 玄炴灵膳师顺着曾豪灵膳师的话说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要让天榜排名第二十五位的阮叶灵膳师主擒石武,而让排名第十八位的冉鑫灵膳师和排名第二十二位的宣池灵膳师拖延栾粟与卓连。」 曾豪灵膳师嗯了一声道:「此乃最好的选择!」 齐黎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听了心中顿生怨气。如果曾豪灵膳师一开始就说要派人参加这次行动,他们不会有任何异议。可如今曾豪灵膳师摆明了是要从石武那里窥探《九转化灵诀》以及灵液炼制的秘密,他还让冉鑫灵膳师和宣池灵膳师去应对同为从圣境的栾粟灵膳师与卓连。若不是看在玄炴灵膳师的面子上,他们早就开骂了。 玄炴灵膳师严肃道:「曾豪灵膳师,这对阮叶灵膳师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冉鑫灵膳师与宣池灵膳师冒的风险会大上很多。」 「我愿意为冉鑫灵膳师和宣池灵膳师各提供三份我亲自炼制的从圣品阶火精灵肉羹!一份的效用足以让他们在半个时辰内增加五成火之本源。我想他们最多就用掉两份,剩下的全当是他们的报酬。」曾豪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对齐黎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道:「曾豪灵膳师此举确实显示出了诚意,你们觉得如何?」 齐黎灵膳师与安离灵膳师见玄炴灵膳师都这么说了,他们只得顺从道:「可以。」 玄炴灵膳师道:「那生擒石武拉栾粟下位的计划就此做定!你们尽快让实施行动的三人前往北部第三据点聚首。」 「是!」曾豪灵膳师等人齐声回道。 就在玄炴灵膳师准备以光影分身命令魏迅今后若遇石武过来兑换灵膳盟贡献值就上禀时,魏迅的房门外响起了请示之声:「魏司长,火纹灵膳师求见。」 wap. /90/90961/21225950.html 第九百八十章 虚实难料 不要说魏迅了,就是玄炴灵膳师他们都对石武的去而复返表示不解。 魏迅看向旁边的赤色光影,未得到指令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肖扬灵膳师替魏迅询问道:「盟主,魏司长要见火纹灵膳师吗?」 玄炴灵膳师通过光影分身说道:「以魏迅的名义让外面那侍从请石武进来。」 魏迅立即对外朗声道:「有请火纹灵膳师!」 门外的侍从为难道:「魏司长,火纹灵膳师言明要在顶层的内部传送阵前见您。他还希望您吩咐徐岚和王杉带上评测工具过去。他要用灵液类灵膳兑换灵膳盟贡献值。」 「嗯?」闻听此言的魏迅他们愈发疑惑。 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问魏迅道:「石武从离开到回来共用了多少时间?」 魏迅仔细想了想后答道:「一个时辰出头。」 玄炴灵膳师眉间愁云显现。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石武。 其身前五块灵力光幕内的据点主人虽然都在思索与石武相关之事,但比起齐黎灵膳师他们的担忧之色,曾豪灵膳师就显得较为轻松了。他脸上还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微笑。 对于曾豪灵膳师而言,石武就像一座等待挖掘的宝藏。即将先一步掌握这座宝藏的他自然希望里面的宝物越多越好。他迫不及待地联系起阮叶灵膳师。 齐黎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见状也都各自通知要参加此次行动的冉鑫灵膳师与宣池灵膳师。 玄炴灵膳师则是以光影分身对肖扬灵膳师道:「你储物袋里有分灵显影玉吗?」 肖扬灵膳师回道:「只有返虚后期品阶的。」 「够用了。」那赤色光影道。 肖扬灵膳师旋即从储物袋内拿出两块印有符文的白色玉石。他恭敬地将玉石递给那赤色光影。 玄炴灵膳师操控光影分身以双掌各握一块白色玉石。它口中默默念咒,等它松开掌心,那两块白色玉石已经被同化为了赤色。它将左手那块玉石隔空递至魏迅身前:「你散出自身灵力包裹在这块分灵显影玉上,然后用手掌紧紧握住,你之所见所闻会通过我手里的另一块分灵显影玉呈现。」 魏迅猜出玄炴灵膳师是要实时观察石武的动态。他不敢有违地一一照做。等他握紧那块分灵显影玉,他感觉有一股炙热之力从他右手掌心钻入直达他双目双耳。 下一瞬,那赤色光影左手上的分灵显影玉就以光幕的形式将魏迅所见之景展现了出来。 玄炴灵膳师对魏迅道:「去会会石武吧。」 「是!」魏迅说完直接从房内瞬移至门外。 那侍从见魏迅出现,他立即躬身行礼道:「参见魏司长。」 魏迅连免礼都未来得及说出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大怒道:「你竟敢私自调遣徐岚、王杉过去为火纹灵膳师评测灵液!」 那侍从惊惧道:「非是小的所为,还望魏司长明察!」 徐岚与王杉还在讨论这股血腥气是怎么回事,他们就看到魏迅匆匆赶来。 魏迅对要向他作揖的二人道:「带上评测工具跟我过来。」 徐岚和王杉立马拿起各自的评测工具追上魏迅。 等他们来到顶层的内部传送阵前,这里已经围满了人。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前方已经开始了灵液的评测,而且还是十一瓶灵液同时进行。 正在与翟尹等人交谈的石武看到魏迅来了。他拿起手上那瓶灵液走向魏迅道:「魏司长那边迟迟未有回复,我怕影响到你忙大事,于是就让翟管事安排人手进行了灵液评测。」 在这看热闹的温溪灵膳师附和道:「是啊魏司长,火纹灵膳师都让人通 禀了有半盏茶的工夫了。」 魏迅见这里围观的上三品灵膳师就有十数名,他不得不向石武致歉道:「石道友,对不住。我刚刚确实在忙。」 「魏司长言重了。你当然是要以灵膳司的事情为先。对了,夏副司那方的十一套评测工具全部投入了使用,我这儿还剩一瓶两千六百斤的赤心果液,有劳魏司长帮着评测了吧。」石武将手中灵液瓶递出道。 魏迅对身后的徐岚、王杉道:「还不快为火纹灵膳师评测灵液!」 徐岚和王杉听了各行其是。石武也极为配合地向王杉抓着的方木杆内注入一缕返虚后期的阳灵火之力。 魏迅扫过翟尹那方正在评测的十一瓶灵液。只见每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都显示为一万斤。 「十一万两千六百斤!」通过分灵显影玉看到这批灵液重量的玄炴灵膳师等人都对石武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叹为观止。 魏迅更是不由自主地问道:「石道友,你仅用一个时辰就完成了九千三百一十只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的炼制?」 围观人员在魏迅问完之后全都看向了石武,这也是他们心中好奇的。 石武现出一副疲态道:「是的。」 尽管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但真由石武亲口说出,在场众人还是不免发出惊叹。 自来熟的温溪灵膳师走去石武身旁:「火纹灵膳师,外界传你是用火之本源炼制的这些灵液,是不是真的啊?」 石武点头道:「我师尊曾教导我,要对每一道灵膳报以赤诚之心。遂我炼制灵膳时会用阳灵火本源提升灵膳的品质。」 温溪灵膳师释怀道:「舍得加入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灵膳品质想不高都难。」 四周围观之人脸上也全都显现豁然开朗的表情。 魏迅神色关切道:「石道友,你这般消耗火之本源会否对根基产生影响?」 「多谢魏司长关心。我乃火木双灵根修士,我在元婴开空冥阶段就拥有高出同阶修士很多的火之本源与木之本源,再加上我修炼的功法具备扩增本源快速恢复本源的效果,只要不将本源耗尽使元神陷入虚弱状态,我的根基就不会受到影响。」石武解释道。 魏迅被石武看似坦诚的回答弄得有些错愕。他不确定石武这番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温溪灵膳师则是无比羡慕道:「若我有石道友这天资该多好啊!」 石武顺着温溪灵膳师的话说道:「有得必有失。我在灵膳上的天资确实尚可,但其它方面比如修炼、对战就十分普通了。若我能再强一些,无幽谷也不至于那么肆无忌惮。」 众人想到石武身上背着的无幽谷杀机,他们之中有些人还听说了外面流传开的关于石武的隐私。他们心里的羡慕之意顿时消散一空。 魏迅出言劝解道:「石道友莫要气馁。你在中五品考核时便能将影郎君耍的团团转。血手阿七前日过来连你本尊的面都没见到。若你再添些手段,定可让那群无幽谷匪类有来无回!」 温溪灵膳师认同道:「魏司长说的不错!那血手阿七也就是趁着栾粟灵膳师去文岛吊唁才敢出手。若栾粟灵膳师那会儿在北部第三据点,他早就和影郎君一个下场了。」 在场其余人员接连附和道:「对!以后谁还敢在北部第三据点放肆,定要他好看!」 「他们动火纹灵膳师就是在打我们灵膳盟的脸!我们找个时间上禀盟主让他严惩无幽谷那帮恶贼!」 …… 石武对众人作揖道:「感谢诸位的好意!无幽谷那帮人都有双面身份,即便盟主派从圣境修士去查也不一定能有线索。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翟尹适时 地说道:「虽然石前辈这十二瓶灵液还未测出结果,但我相信它们必定可以达到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届时石前辈便可获得一垓一千二百六十万的灵膳盟贡献值,距离您换取从圣品阶法袍将更近一步。」 方才还因无幽谷对石武的恶行而感到义愤填膺的众人在听到翟尹说出那个数值后,他们不禁又嫉妒起石武来。他们想着石武若以这等速度积攒灵膳盟贡献值,不要说从圣品阶法袍了,就是从圣品阶法器、法宝都可以兑换好几件。 魏迅则在心中暗笑道:「翟尹啊翟尹,你果然没有夏融老道,这种事情能在这种场合说么?」 石武神色平静道:「我先前确实有想换取法袍以便抗下无幽谷那方时不时出现的暗杀。不过魏司长的话点醒了我。我一味地防御只会招来无止境地袭杀。所以我要反击!我要用我积攒的灵膳盟贡献值兑换从圣品阶法宝!哪怕不能让那无幽谷匪类道消身殒起码也要让他留下半具肉身!」 魏迅的办公房间内,通过分灵显影玉看到外面发生之事的玄炴灵膳师他们全都面色铁青。 曾豪灵膳师直接质问玄炴灵膳师道:「盟主,魏迅那番话不是你教他说的吧?」 玄炴灵膳师冷声道:「你是昏了头么?返虚后期品阶的分灵显影玉只能将魏迅所见所闻传回,并不能与他取得沟通。而且问题也不是出在魏迅身上。」 曾豪灵膳师扫过晏椟灵膳师和闵庄灵膳师道:「你们两个在会议期间可有与谁接触?」 晏椟灵膳师就知道曾豪灵膳师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当即发下道誓,力证自己未将他们的计划外泄。 闵庄灵膳师也不甘其后地以道誓证明清白。 曾豪灵膳师又看向了灵力光幕中的齐黎灵膳师与安离灵膳师。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齐黎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道:「我不是怀疑你们,我只是在想冉鑫灵膳师和宣池灵膳师是否可靠。」 「曾豪,冉鑫灵膳师还在我宫殿外候着。我尚未将计划告知,他怎么不可靠了?」齐黎灵膳师明显带着火气。 安离灵膳师亦不满道:「曾豪,如果我刚刚没有听错,你在联系阮叶灵膳师时把生擒石武拉栾粟下位的计划告诉了他。」 曾豪灵膳师厉声道:「你这是何意!是不相信我还是不信阮叶!」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安离灵膳师回道。 玄炴灵膳师制止欲发怒的曾豪灵膳师道:「行了,不是我们内部的问题。跟我们对招的是丁阳。」 「丁阳?」齐黎灵膳师等人皆重复道。 玄炴灵膳师道:「丁阳肯定已经与石武有过接触。他和我们作对多年,深知我们不会放过收编北部第三据点的机会。他不敢在明面上来,于是就安排手下告知了石武该如何应对我们的布局。」 曾豪灵膳师他们虽然将信将疑,但现在把矛头指向丁阳灵膳师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玄炴灵膳师对身前五块灵力光幕中的据点主人道:「我们先看下去再说。」 外面围观的众人听到石武准备兑换从圣品阶法宝反击无幽谷的袭杀,他们兴奋道:「不愧是火纹灵膳师!」 温溪灵膳师毛遂自荐道:「我稍后陪火纹灵膳师过去八千丈区域挑选法宝!」 好几名上三品灵膳师也表示要和石武一起过去。 魏迅知晓玄炴灵膳师这方已经与石武形成对立。如果石武真兑换从圣品阶法宝,保不准就要用到他们这边的人身上。他握着分灵显影玉的手微微颤抖,他很怕玄炴灵膳师会跟他秋后算账。 魏迅赶忙找补道:「石道友,驱动从圣品阶法宝需要很多灵力。如果你以分 身携带很可能连开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幽谷的匪类抢走了。若你放在本尊身上,那就更使不得了。你很可能会被那从圣品阶法宝重伤。」 翟尹居然也站出来支持魏迅道:「魏司长所言极是!石前辈,你千万不要跟无幽谷那些匪类硬拼啊!」 「多谢二位好意。但我师尊曾言,若无法阻止别人对我的袭杀,那就尽我所能让敌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不过是个返虚后期修士,能拉个从圣境修士垫背也不亏。」石武决绝道。 魏迅心中暗道糟糕。若石武真的行极端之举,弄死无幽谷的人倒还好,就怕他拉着一起死的是玄炴灵膳师派来的人。他声情并茂道:「石道友这又是何苦?无幽谷那帮子匪类确实欺人太甚!但你不能因为和那些人较劲而断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啊!你是返虚后期修士不假,可你在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世所罕见。以你如今的炼制速度以及成品品质,你登上灵膳天榜名扬整个内隐界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可以为自身和灵膳盟的未来着想,先用灵膳盟贡献值兑换从圣品阶的法袍。」 场中众人见魏迅如此设身处地帮石武考虑,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情深义重的至交好友。 温溪灵膳师听到石武能冲击灵膳天榜,他连忙劝道:「火纹灵膳师,魏司长言之有理。暂时的忍耐非是懦弱,而是为了积蓄力量挥出更重的一拳!」 温溪灵膳师刚说完,徐岚手中的回灵针便从赤心果液中自行退出。 徐岚盖好瓶盖默念咒语。回灵针上方立时现出一道血色光影。 众人注目看去,光影内赫然显示着「灵膳盟贡献值二百六十万」等字眼。 温溪灵膳师更加坚定道:「火纹灵膳师,我们还是陪你去看从圣品阶法袍吧!你绝不能出事!」 其余几名上三品灵膳师也都跟着劝道:「还望火纹灵膳师以自身和北部第三据点为重!」 温溪灵膳师见石武疑惑地看着他,他解释道:「火纹灵膳师,我们北部第三据点在灵膳天榜上留名者只有四位。其中排名第二十九位的张文灵膳师还在近日道消身殒。你也看到你炼制的灵液价值了。我想再过段时间,你登上灵膳天榜是必然之事。这不仅是你个人的荣誉,还是我们北部第三据点所有灵膳师的骄傲!」 魏迅趁热打铁道:「是啊石道友。我记得跟你说过,排名灵膳天榜第一百位的秦仪灵膳师拥有灵膳盟贡献值三垓九千七百万。如果你将这次获得的灵膳盟贡献值兑换成返虚后期品阶灵果,你下次定然可以超过秦仪灵膳师登上灵膳天榜。」 石武见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照大家所言用这次得到的灵膳盟贡献值换取返虚后期品阶灵果。我要为北部第三据点先拿下一个灵膳天榜的排名!」 温溪灵膳师等人闻言发自内心地为石武和北部第三据点高兴。 魏迅则是觉得自己总算把石武稳了下来。那么后面就算石武发疯跟玄炴灵膳师派来的人同归于尽都不关他的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翟尹的手下结束了对那十一瓶赤心果液的评测。最终的结果如翟尹先前所说那般全部达到返虚后期品阶灵膳的最高品质。 石武先将腰间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魏迅那方的徐岚。 徐岚以手中回灵针轻触玉佩上的「火纹」二字,评测所现的灵力文字全部进入那枚身份玉佩之内。 石武收下徐岚递来的玉佩和那只全新的灵液瓶。他将玉佩又送至翟尹手中道:「有劳翟管事了。」 「石前辈客气了。」翟尹收下玉佩立即让己方侍从录入石武所得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问魏迅道:「魏司长上次跟我说灵膳司内的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已不足五万,我想请问一下具体的数 目是多少?」 魏迅回道:「四万六千九百二十只。」 石武思索之后说道:「有劳魏司长等等帮我兑换四万五千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和九千零四十只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 魏迅忍住心中震惊向石武确认道:「石道友要将一垓一千二百六十万的灵膳盟贡献值全换成灵果?」 石武点头道:「我身上承载着北部第三据点诸多道友的希望。我想在下次兑换灵膳盟贡献值时就将名号留于灵膳天榜!」 「好!真是太好了!」温溪灵膳师激动道。 场中其余的上三品灵膳师也都期待地看向石武。 翟尹拿着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和一只储物袋走过来道:「石前辈,你的灵膳盟贡献值已经录入完毕。这储物袋里是十一只全新的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 石武将东西收好后把身份玉佩交给魏迅道:「魏司长,有劳了。」 「我们都是为了北部第三据点,应该的!」魏迅说着就用左手接下石武的身份玉佩,转而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魏迅的办公房间内,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问肖扬灵膳师道:「你对石武这次前来有何看法?」 肖扬灵膳师沮丧道:「我为盟主没有得到石武而感到可惜。」 玄炴灵膳师自然明白肖扬灵膳师的意思,但他这儿还有五处据点的主人在,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动摇之心。他训斥肖扬灵膳师道:「你怕不是在北部第三据点待久了,与那里的灵膳师产生了共情。不过是个在灵膳天榜末尾留名之人,有何可惜的!」 「属下失态,望盟主责罚!」肖扬灵膳师意识到玄炴灵膳师还未结束与五处据点主人的会议。 玄炴灵膳师道:「你等魏迅回来后就过去自己居所闭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外出!」 肖扬灵膳师躬身道:「属下领命!」 玄炴灵膳师又对曾豪灵膳师、安离灵膳师以及齐黎灵膳师道:「计划照旧!你们快些安排下去。」 曾豪灵膳师三人听了立即召见各自麾下要参加此次行动的从圣品阶灵膳师。 另一边的魏迅在六十息后就拿着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和两只特制的储果盒回来了。他将手中物品递给石武道:「石道友,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用一垓一千二百六十万灵膳盟贡献值换了四万五千只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和九千零四十只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你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中还剩一千八百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接过后说道:「辛苦魏司长了。」 魏迅叮嘱道:「石道友,路上小心啊。」 石武笑了笑道:「我还没准备离开灵膳司。我与翟管事有些事情要商量,先失陪了。」 石武在和温溪灵膳师他们告辞后就与翟尹一同过去了夏融的办公房间。 wap. /130/130374/31608319.html 第九百八十一章 利来利往 尽管魏迅没被告知早间灵膳盟高层的会议内容,但看到这一幕的他开始有些明白玄炴灵膳师为何要让肖扬灵膳师传播石武的隐私了。他认为石武很可能已经转投丁阳灵膳师麾下。 翟尹在石武进来夏融的办公房间后就对外面的刘丘下令道:“不管是谁!哪怕是魏司长过来也给我挡在门外!” 刘丘重重地点头道:“属下遵命!” 翟尹关上房门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他快速地将房内物品一件一件收起。等最后那张办公宽桌被收至袋中,夏融两千丈见方的房间内变得空空荡荡。翟尹对石武作揖道:“石前辈,这里够用吗?” 手持三目聚灵盆在那等着的石武回道:“足够了。” 翟尹腰间的传音玉佩在此时亮了起来。翟尹以灵力注入,玉佩内立时传出丁阳灵膳师的声音:“火纹灵膳师,你真的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完这批灵果?” 石武默念咒语将三目聚灵盆盆距扩至千丈。他取出五十五只返虚后期品阶灵液瓶,间隔地摆放在聚灵盆外围。他回丁阳灵膳师道:“有!而且炼出的灵液皆可达到返虚后期灵膳的最高品质。” 翟尹手里那块玉佩再次传出丁阳灵膳师的声音:“你可以履行交易条件让我通过分灵显影玉观看你的炼制过程了。” 石武打开那只存放赤心果的特制储果盒:“说是交易条件,其实只是您帮我想到的台阶而已。您已经知晓心音果和《九转化灵诀》的存在,那么您应该很清楚这两样便是我炼制灵液的倚仗。” “先是无偿相赠心音果,再是有偿上缴《九转化灵诀》,这些都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玉佩内传来丁阳灵膳师的好奇声。 石武以九十一道灵力丝线从储果盒中取出对应数目的赤心果。在那些似巨型心脏一样的灵果落至三目聚灵盆盆底时,灵果内部的经络就已被灵力丝线全部占据。石武告诉丁阳灵膳师道:“我早前只是想用《九转化灵诀》和灵膳盟交换火之本源的资料。奈何玄炴灵膳师并没有同意。至于心音果,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无偿相赠。实在是窥探之人太多,导致我不得不以此举息事宁人。” 石武说着就操控第二批九十一道灵力丝线注入灵果之中。 赤心果内的灵体抗拒地向外吸摄灵力,却被一道红色光束定住身形,进而不受控制地大片大片消散。 石武根据赤心果中灵体的消散顺序有条不紊地把赤心果果肉完美分割。 位于石武最左侧的那只灵液瓶则被他以另一道灵力丝线将瓶口扩至五百丈宽。 随着石武阳灵火本源的注入,那些赤心果果肉全部化作一缕缕赤红膏状物下落。 作为观看者的翟尹深深地着迷于那美妙光晕。 夏融的独栋楼宇内,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正坐于大厅主座之上。它掌中的分灵显影玉正呈现石武一批接着一批炼制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的画面。它惊叹道:“此子这般能为怕是要逼得玄炴修改灵膳盟贡献值的规则。” 在旁边恭敬站着的夏融出言道:“主人,玄炴灵膳师若想修改灵膳盟贡献值的规则,他必须征得十四处据点中半数以上的同意。属下认为现今的情况他绝难达成这个条件。” 那赤青光影哈哈笑道:“不错!他光是研究限制石武的方案就得需要时间,更别说他还要和十四处据点的主人进行商讨。今早他与中立一方弄得这么僵,方案通过的可能微乎其微。” 夏融突然叹息道:“石武都已经知晓栾粟灵膳师出卖了他,他为何还要留在北部第三据点?” “栾粟确实出卖了他。但那是因为栾粟把灵膳盟看得比石武更重。可后面栾粟发现曾豪等人只是以灵膳盟为借口来窥探石武身上的秘密。这一举动不仅玷污了栾粟心目中的灵膳盟,更让他怒形于色。所以他才会不顾木芷灵膳师她们的劝阻用自身名号以及北部第三据点的拥有权力保石武。”那赤青光影看着光幕内凝神炼制的石武道,“此子爱恨分明,即便知道自己被栾粟出卖他也要还清先前欠下的人情。” 夏融期待道:“石道友曾言一切等灵膳大典结束后再说。他是准备在灵膳大典上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某类灵膳的头名,用以彻底还清栾粟的人情。届时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对他进行招揽了。” 那赤青光影摇了摇头道:“他不会再加入其它据点了,他甚至有可能离开灵膳盟。” 夏融诧异道:“为何?” 那赤青光影道:“你没听他说么,他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火之本源的资料,最多再加一些修炼资源。” 夏融难以理解道:“他身具如此灵膳天赋,他怎么舍得的啊!” 那赤青光影轻笑道:“他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看他那架势,他是准备在离开前尽可能多地积攒灵膳盟贡献值,然后全部用来兑换想要的好物。” “主人,为何您一点都不着急?我们不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吗?”夏融道。 那赤青光影道:“他对于我们而言是一杆刺向玄炴的长枪。我们只要他还在灵膳盟期间把玄炴那方搅得混乱不堪就行。” 夏融直直地看着光幕中的石武道:“他之天赋、谋略、品性皆数上乘。他离开灵膳盟是灵膳盟的损失。” “灵膳盟损失的又何止火纹灵膳师一个。”那赤青光影怀念道。 再说回魏迅那边,他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原则先让己方侍从盯紧夏融的办公区域,然后他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魏迅都没来得及向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行礼,那赤色光影就对肖扬灵膳师厉声道:“将专属联络盘交给魏迅,然后你回去居所面壁思过!” 肖扬灵膳师把手中专属联络盘交出,在对那赤色光影做了个揖后瞬移离去。 完全不知发生何事的魏迅抓着那块专属联络盘提起十二分精神道:“盟主,属下怀疑石武已经与丁阳灵膳师一方合作!” “你先原地待命。”玄炴灵膳师通过光影分身说完就看向了身前的五块灵力光幕。 光幕中的曾豪灵膳师他们正在向参与此次行动的阮叶灵膳师等人讲明分工。 冉鑫灵膳师听说要对付的是石武,他兴奋道:“让我直接杀了他!” 齐黎灵膳师劝阻道:“冉鑫,石武的生死盟主自有定夺,你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冉鑫灵膳师发现在自己说完后灵力光幕中的玄炴灵膳师和曾豪灵膳师同时看向了他,他只得说道:“冉鑫谨遵盟主指令!” 头戴纶巾身披白衣的宣池灵膳师在听到自己要对上栾粟灵膳师或者卓连中的一人时,他当即对安离灵膳师传音道:“凭什么是排名在后的阮叶去生擒石武!” 安离灵膳师传音回道:“宣池,你别动气。盟主知道这次你和冉鑫要受累些,于是他帮你们从曾豪灵膳师那里争取到了一人三份从圣品阶的的火精灵肉羹。阮叶的藤灵锁有变幻之效,很适合擒拿石武。你和冉鑫只要拖住栾粟灵膳师与卓连,等阮叶生擒石武你们便可迅速撤离。” 宣池灵膳师瞅了玄炴灵膳师一眼,他仍是不满地传音道:“盟主不就是为了彻底拉拢曾豪么。早知如此我们何必一开始就宣誓效忠,留到最后我们反而能得到尊重!” 安离灵膳师知宣池灵膳师这话不假,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神情严肃地传音道:“宣池,这次任务结束,你欠我的两个人情就算还了。” 宣池灵膳师闻言纵是再不情愿也得点头答应。 玄炴灵膳师见他们都已谈妥,遂出声道:“我想你们都了解了此次行动的意义。待日后灵膳盟取得真正的统一,你们就是灵膳盟的英雄!” 曾豪灵膳师和阮叶灵膳师当先应道:“一切为了灵膳盟!” 安离灵膳师等人也在随后说道:“一切为了灵膳盟!” 玄炴灵膳师下令道:“你们现在就以别副样貌赶往北部第三据点。在进入据点之前记得压下修为。我会时刻关注石武的动向,一有线索就以联络盘通知你们。在北部第三据点期间你们要保持低调,切不可掉以轻心!” 阮叶灵膳师三人齐声回道:“遵命!” 玄炴灵膳师看到阮叶灵膳师他们消失在光幕之中,他对五处据点的主人说道:“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去休息吧。” “是!”曾豪灵膳师等人应和道。 玄炴灵膳师一挥衣袖,最右边四块灵力光幕旋即凝缩成四个灵力数字,而属于曾豪灵膳师的灵力光幕却依旧立于玄炴灵膳师前方。 玄炴灵膳师右手下压,那四个灵力数字纷纷没入那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紧接着他向曾豪灵膳师那块灵力光幕中再增灵力。 身处宫殿之内的曾豪灵膳师看到玄炴灵膳师的通信请求,他几乎可以料到玄炴灵膳师的用意。他极不情愿地向联络盘内注入灵力。当己方灵力光幕开启,他笑容满面道:“盟主还有什么没交待吗?” 玄炴灵膳师一脸祥和道:“我刚刚忘了说了,你让阮叶灵膳师擒住石武后带他过来灵膳盟总部。你也找个时间来吧,我们一同探究石武身上的秘密。” 曾豪灵膳师还以为玄炴灵膳师是要独吞,好在他耐着性子听完了玄炴灵膳师的话。他试探道:“安离灵膳师和齐黎灵膳师也会过去灵膳盟总部吗?” 玄炴灵膳师道:“安离灵膳师之所以派人参与此次行动是因为要还我早上的相助之情。至于齐黎那边,我们只要把石武身上的秘密全部拿到手,再把石武交给他处置就行了。” “盟主英明!”曾豪灵膳师兴奋道。 玄炴灵膳师道:“你尽快通知阮叶灵膳师,叮嘱他不要与冉鑫、宣池谈及此事。” 曾豪灵膳师立即回道:“好的!” “那先就这样吧。”玄炴灵膳师说完主动关闭了身前的灵力光幕。他的脸色也随着光幕的消失变得阴沉起来。 在房内待命的魏迅看到那赤色光影脸上现出要杀人的表情。他赶忙低下头去,身子不由自主地在那抖着。 那赤色光影冷声道:“你可知肖扬为何被罚禁闭?” “定是肖扬灵膳师做了错事!”魏迅道。 那赤色光影道:“他错在认为我方未招揽到石武是个损失!” 魏迅皱眉道:“肖扬灵膳师当真不该!” 那赤色光影盯着魏迅道:“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在你身上。” 魏迅巴不得玄炴灵膳师对付石武,他保证道:“盟主的命令永远排在第一位!” 那赤色光影道:“很好!今后你一掌握石武的确切信息就即刻上报!” “属下遵命!”魏迅应声道。 那赤色光影随即化作一道光束没入魏迅手中的专属联络盘。 魏迅如释重负地坐去主座道:“石武啊石武,这下有你受的了!” 温溪灵膳师等人在离开灵膳司后就将石武准备冲击灵膳天榜的事情传开了。 整个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们情绪高涨。他们无比期待石武可以榜上留名,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荣耀。至于外面还在传播的石武隐私,已经没多少人再去关注了。 灵膳司顶层与栾粟宫互通的传送阵忽然青光闪烁。 一脸凝重之色的肖俊自传送阵内走出。 魏迅那方的侍从正准备上前恭迎就看到肖俊走向了夏融一方的办公区域。 肖俊没有理会那些对他行礼的侍从径自来到夏融的房门前。 守在门口的刘丘俯身作揖道:“参见肖管事!” 肖俊问道:“火纹灵膳师可在里面?” 刘丘点头道:“在的。不过翟管事有言在先,无论是谁都不能放行!” “我在外面等他。”肖俊说完就站去了一旁。 刘丘尴尬道:“肖管事,要不您去贵宾区休息会?等火纹灵膳师出来我就通知您。” 肖俊只是笔直地站立,没有再说任何话。 刘丘见状也就对周围的侍从甩了甩手,示意他们去忙自己的事。 夏融的办公房间内,外扩耳力的石武自然听到了肖俊他们的对话。但他并没有受影响,他一边炼制赤心果液一边分析玄炴灵膳师与丁阳灵膳师的意图。 原来石武从夏融的独栋楼宇离开后就规避人群上行至三万丈高空。他改变样貌更换着装,在将腰间灵膳师身份玉佩放入赤云袋时,他看到里面夏融的传音玉佩闪烁着光亮。 他以灵力注入,接着就收到了他隐私被人恶意传播的消息。他气愤之余知道这是有人在逼他脱离栾粟灵膳师的庇护。他谢过夏融的通知就准备去揪出罪魁祸首。 夏融则传音告诉他道:“石道友,你不必查了。这肯定是玄炴灵膳师的手笔。他们接下来估计就要生擒你逼迫栾粟灵膳师交出北部第三据点的拥有权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那些人抓住你之前将你换好的灵果全部炼成灵液,然后用那些灵液兑换从圣品阶法宝。这样你就有机会让玄炴灵膳师一方知难而退了。” 石武听到这里就感觉这非是夏融的思维方式。他直言道:“夏司长,你可是在与丁阳灵膳师联系?” 六息过后,石武手中的玉佩内传出丁阳灵膳师的声音:“不错。我之分身正在夏融的府邸。” 石武对丁阳灵膳师传音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有自己的想法。” 丁阳灵膳师传音道:“我知道你不想欠下人情。那我们就当是做笔交易。你接受我的建议,作为条件,你让我观看你炼制灵液的过程。” “丁阳灵膳师,你确定一垓一千多万的灵膳盟贡献值能换到让玄炴灵膳师一方知难而退的从圣品阶法宝?”石武传音问道。 丁阳灵膳师闻言也是头疼道:“可能会有些差距。” 石武传音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一垓一千多万的灵膳盟贡献值再兑换成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 “万万不可!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玄炴灵膳师那边已经行动,他传播你的隐私就是要逼你离开栾粟宫。他知道你极为重情,在从魏迅那里得知你要兑换从圣品阶的法袍后,他吃定你会再过去灵膳司。你的生死难关就在那里!”丁阳灵膳师担忧道。 石武轻笑一声,他传音回道:“玄炴灵膳师他们应该不舍得杀我的。” “但他们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丁阳灵膳师传音道。 石武传音道:“那我还是接受您的建议吧。” “夏融身上有我赐予的从圣品阶法阵,你来他的府邸炼制灵液。”丁阳灵膳师提议道。 石武传音拒绝道:“我们的交易条件好像不包括我接受你们从圣品阶法阵的保护。” 丁阳灵膳师被石武气笑道:“你有必要这么计较么?” “亲兄弟还需明算账。”石武传音道。 丁阳灵膳师传音问道:“那我如何观看你炼制灵液的过程?” “夏司长的办公房间内可有影像传输法器?”石武传音道。 丁阳灵膳师听出石武还有别的计划。他传音道:“你想做什么?” 石武传音道:“我虽然接受了你的建议不去把那传播之人揪出来但我不喜欢被人谈论隐私。我准备给北部第三据点的修士提供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丁阳灵膳师好奇地传音道:“什么消息?” “自然是火纹灵膳师于今日登上灵膳天榜的消息。”石武传音告知道。 丁阳灵膳师双眉紧皱地传音道:“石武,我知道你是个天才。那九千三百一十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你或许还能在今日炼制完毕,可后续你要炼制的灵果数目超过了五万!你在灵膳司逗留的时间越久你就越危险!且不论你最后能获得多少灵膳盟贡献值,以玄炴的布局,你一出灵膳司必定遭遇从圣境修士的袭击!即便栾粟灵膳师和卓连赶来救你,他们也会在中途被玄炴安排的人拦截!” “您果然了解玄炴灵膳师。不过您有些看低我了。如果我在三刻时内炼制完九千三百一十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您能否将夏司长的办公房间借我,再提供一套影音传输法器用以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石武传音道。 夏融闻言觉得石武是疯了。他旁边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却无来由地生出期待之感。它传音道:“若你真能做到,那在你去往灵膳司之前过来夏融府邸一趟。他这里有一套名为分灵显影玉的玉石法器。你将其中一块交给翟尹,让他握在掌心即可。” “好!”石武与丁阳灵膳师约定之后就过去了天劫灵体开启小型雷门的那处深山。他以灵力丝线在山壁上开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洞口,而后他一边操控灵力丝线切割山石,一边用阳灵火之力将那些山石焚成粉末。不消片刻功夫,一个百丈见方的简陋洞府就成型了。 石武取了一块山石封好洞口,再外散自身灵力形成隔绝屏障。他随后就在洞内开始了那九千三百一十只赤心果的炼制。 虽然地方是小了些,但三刻时的时间对石武来说足够了。 等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在两刻时之后看到传音玉佩闪烁亮起,它便知道自己确实低估了石武。它为了避免石武忌惮,遂只派了夏融出去将另一块分灵显影玉放入储物袋交给石武。随后它命夏融联系翟尹,待石武过去灵膳司顶层,一切听从石武吩咐。 这就有了先前灵膳司顶层的那一幕。 如今石武已经通过外扩耳力知晓是玄炴灵膳师派遣肖扬灵膳师在北部第三据点传播他的隐私。他和玄炴灵膳师一方已是死局。而对于丁阳灵膳师那方,他认为只能短暂合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深知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新 wap. /90/90961/21245085.html 第九百八十二章 技惊四座 夏融的办公房间内,翟尹心中的震撼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他的印象里,返虚品阶的灵液炼制起来极为复杂。灵膳师不仅要了解灵果的构造,还要时刻提防炼制过程中产生的返虚品阶灵体,稍有不慎就很可能遭受灵体化形的侵害。 可石武行云流水的炼制手法以及那传闻中克制灵体的血脉之力彻底颠覆了翟尹先前的观念。目睹石武炼制过程的他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就是为灵液类灵膳而生。」 短短两刻时后,三目聚灵盆外围的五十五只灵液瓶中已有三十六只显示着其内赤心果液达到了万斤。 石武额前汗珠一颗一颗滚落。操控灵力丝线分割赤心果以及使用阳灵火本源炼制赤心果液对他而言都无甚问题,但在施展卍字血印驱散赤心果灵体阶段他体内灵力却是急速消耗。 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的石武不便拿出恢复灵力类丹药,他以灵力丝线从天劫灵体的储物袋中取出以前兑换的返虚后期品阶回灵冻。他一旦发现体内灵力少于半数就以回灵冻进行补充。 通过分灵显影玉看着石武炼制的丁阳灵膳师分身喃喃道:「他的火之本源未免太多了。」 夏融回道:「主人,石道友乃是火木双灵根修士,加之他修炼的《九转化灵诀》有扩增本源快速恢复本源的效果,他有这等表现不足为奇。」 那赤青光影皱眉道:「这些不过是石武自己说的,你怎可轻易相信!」 「属下知错!」夏融惶恐地作揖道。 那赤青光影盯着灵力光幕中的石武道:「他虽然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我们坦诚相待。我们和他能互信个六成就不错了。」 夏融清楚了丁阳灵膳师的态度,他躬身道:「属下谨记主人教诲!」 那赤青光影单手一抬直起夏融的身子道:「你是我信任的仆人,所以有些话我可以跟你明言。据我观察,石武的火之本源应该是通过普通灵力转化而来。」 「什么!那他岂不是有用之不尽的火之本源!」夏融骇然道。 那赤青光影道:「从他现在的炼制情况来看,他不就是有着源源不断的火之本源么?」 夏融提议道:「主人,我们要不要与石道友再谈笔交易,跟他换取《九转化灵诀》的修炼过程?如果我们能培养出一到两名像石道友那样的人才,我们日后对上玄炴灵膳师定可多增胜算。」 那赤青光影摇头道:「石武开出的条件我给不起。」 夏融凝视着光幕中的石武:「主人,您说我们可否在他离开灵膳盟之前把他那身功法和血脉之力留下?」 那赤青光影若有所思道:「那得用到你和石武的交情以及从圣品阶专灭元神的灵毒。」 夏融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我这儿还有石武送的两斤鲜蜜桃液,待他临行前我邀他过来喝上一壶玲珑茶。届时如果他愿意加入我方阵营那自然皆大欢喜。若他执迷不悟,属下只好为了灵膳盟的统一让他献上最后一份力了。」 丁阳灵膳师对夏融凡事以他为先的思想很是满意。他操控光影分身点头道:「我会于近期派人将灵毒送来。前面就让玄炴他们闹吧,闹得越凶石武的去意也就越坚决。最终由我们收网即可。」 「主人英明!」夏融神色恭敬道。 就在丁阳灵膳师与夏融做定之时,石武已将赤心果炼至最后一批。他的神情无比专注。盆内的赤心果在他眼中如是透明一般,每一根经络每一块果肉他都能于脑中复刻。等他以卍字血印将生出的灵体驱散殆尽,赤心果内的灵力丝线受他心念操控分散切割。那九十一只似巨型心脏一样的灵果尽皆化作一块块大小不同的赤色果肉。 那些赤色果 肉外的灵力丝线在石武阳灵火本源的作用下变得光亮无比。一缕缕如膏状的赤心果液徐徐落至第五十五只灵液瓶中。 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从两千九百零一斤七两继续增加,三千一百三十斤、三千五百八十六斤…… 直至最后一缕赤心果液落下,第五十五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停顿在了四千斤整。 石武用灵力丝线盖好瓶盖,并将瓶身恢复至正常大小。此刻的他才敢长舒一口大气。他拿出一只新的储物袋把那五十五只装有赤心果液的灵液瓶一一收进袋中。 翟尹见石武收好那批赤心果液就又将十只崭新的灵液瓶放在聚灵盆外围。他忍不住劝道:「石前辈,您刚刚炼制完四万五千只返虚后期品阶的赤心果,您休息会吧。」 石武以阳灵火之力散去身上汗水道:「多谢翟管事关心,我还撑得住。我这次炼制共用了多长时间?」 「不到三刻时。」翟尹回道。 石武神色振奋道:「那在傍晚之前我就能全部炼完了。」 翟尹见石武已经拿出装有鲜蜜桃的储果盒,且丁阳灵膳师那边也未有指示传来,他只得说道:「您多注意身子。」 石武笑着道:「好的。」 石武盘膝而坐操控五十道灵力丝线自储果盒内取出五十只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 翟尹看到每只鲜蜜桃的个头都达到了七丈,他暗自说道:「这鲜蜜桃在返虚后期品阶灵果中体型较大,即便是石前辈也不得不减少每次炼制的数目。」 翟尹还在想着那些鲜蜜桃会不会给石武造成麻烦时,三目聚灵盆内的五十只鲜蜜桃就全部变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粉色果肉。 翟尹不敢置信道:「这……」 石武回首看向翟尹道:「翟管事,怎么了吗?」 翟尹赶忙致歉道:「石前辈,对不住。小的一时惊慌打扰到您炼制了。」 「没关系。经由前面那四万五千只赤心果的炼制,这九千零四十只鲜蜜桃反而能让我放松心情。」石武说着就将完美分割的鲜蜜桃果肉送至左手边第一只灵液瓶上方。他的阳灵火本源让包裹在鲜蜜桃果肉外的灵力丝线尽数化作赤色光条。粘稠如膏状的粉色灵液散发着迷人光晕缓缓注入下方灵液瓶中。 翟尹心悦诚服道:「小的能在此观赏石前辈的炼制过程,当真是三生有幸!」 石武笑了笑道:「你别说得这么夸张。如果你感兴趣就坐我旁边看吧。所幸鲜蜜桃不似赤心果需要我用灵力屏蔽气味。」 翟尹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刚刚没有闻到一丝血腥气。他对石武越发钦佩道:「那小的就却之不恭了。」 翟尹走上前去在石武身旁坐下。闻着鲜蜜桃清香气味的他痴迷地看着聚灵盆内灵液的炼制。 石武记得当初测试时那只七十五斤的鲜蜜桃炼出了十斤九两的鲜蜜桃液。所以他预估此次鲜蜜桃液的总量在九万八千斤左右。他一批一批地炼制,等第一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达到万斤后他就立马把剩余的鲜蜜桃果肉移至下一只灵液瓶瓶口。 不消一刻工夫,前面九只灵液瓶内就各自装上了万斤鲜蜜桃液。 这让在旁观看的翟尹现出狂喜之色。他认为既然是丁阳灵膳师安排石武过来的,那么石武定然已经与他们这方联合。他们能得到石武这样的助力,日后与玄炴灵膳师分庭抗礼甚至压过玄炴灵膳师一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石武在炼制的间隙用回灵冻恢复着灵力。他要确保自己炼制完这批灵果依旧是灵力充沛的状态。喜欢将事情想得最坏最远的他认为灵膳司外很可能已经有杀局在等着他了。 第十只灵液瓶上的重量数值最终定格在八千三百六十斤。 翟尹当先站起对石武俯身作揖道:「小的恭喜石前辈于半个时辰间炼制出五十四万四千斤返虚后期品阶赤心果液和九万八千三百六十斤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液。」 石武笑着道:「谢谢。」 翟尹手中的传音玉佩也在此时发出光亮。翟尹以灵力注入,玉佩内传出丁阳灵膳师的声音:「火纹灵膳师,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阅遍体内所有灵脉,在确定自己的灵力处于巅峰状态后,他回丁阳灵膳师道:「您过奖了。我只是运气极佳,功法与炼制手法恰好契合灵液类灵膳的炼制罢了。」 那赤青光影传音说道:「如果你这批灵液在品质上没有问题,那你将获得六垓四千二百三十六万的灵膳盟贡献值。这足以让你换取三件从圣品阶法宝。」 「具体情况还得评测以后才能知道。比起这个,我觉得用于评测的时间足以让玄炴灵膳师派人蹲守灵膳司外了。」石武说完念动咒语将地上的三目聚灵盆恢复至正常大小,随即他就把三目聚灵盆收入赤云袋中。至于那十瓶鲜蜜桃液则是被他放在了装有赤心果液的储物袋里。 那赤青光影通过分灵显影玉看到石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它传音道:「你已有了应对之法?」 「现在说应对之法还为时尚早。我们先看看这些灵液能否让我挤下秦仪灵膳师登上灵膳天榜吧。」石武抓着手中的储物袋道。 那赤青光影传音道:「好!」 石武推门而出,在外等候的刘丘与肖俊同时注目看去。 他们向石武作揖道:「参见火纹灵膳师!」 「二位免礼。肖道友怎会在这?」石武明知故问道。 肖俊听见石武依旧称呼他为肖道友,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石武道:「石道友,主人听闻你为冲击灵膳天榜把一垓一千二百六十万的灵膳盟贡献值全部换成了灵果,他知道以你的性子今日便会冲榜成功,遂让我带上一块全新的联络盘过来。等你的获取值超过秦仪灵膳师,你只要将灵膳师身份玉佩按压在联络盘上便可于灵膳天榜留下你与所用聚灵盆的名号。」 石武语气平和道:「栾粟灵膳师有心了。」 肖俊传音问道:「石道友,你与主人之间到底怎么了?是因为外面那些传言吗?」 石武见栾粟灵膳师未将详情告知肖俊,他也就不打算细说了。他传音道:「肖道友,这事你以后自然会知晓的。我现在要去评测灵液,你跟我一起来吧。」 还欲问下去的肖俊听到石武后面那句不由得愣在那里。 翟尹看到石武要走,他赶上去说道:「石前辈,我是现在就安排人员帮您评测灵液吗?」 石武看了一眼从窗外照进来的夕阳,他笑着道:「好的。你让他们在内部传送阵前集合。我过去通知魏司长。我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有回应。你们就先帮我评测起来吧。」 翟尹恭敬道:「小的遵命!」 刘丘被翟尹和石武的对话弄得疑惑不解。他在石武与肖俊走后传音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石前辈还有灵液要评测吗?」 翟尹喜形于色地传音道:「石前辈已将那五万多只返虚后期品阶灵果炼制完毕!你说他有没有灵液评测?」 刘丘站立不稳向后退了数步。他满眼惊恐道:「师父,这才过去半个时辰啊!」 「小丘,千万不要以你我之眼界去看待石前辈那样的能人。我今日方知何谓绝世天才!」翟尹崇敬道。 刘丘呼吸急促道:「师父,您目睹了石前辈炼制灵液的过程?」 「那是我一辈子的荣耀!」翟尹双目放光道。 被魏迅安排在办公区域门 口的侍从们一看到石武和肖俊走来,他们个个恭敬行礼道:「参见火纹灵膳师、肖管事!」 石武道:「劳烦你们帮我通知魏司长,请他安排人手过来内部传送阵前评测我炼制的灵液。这次要评测的灵液比较多,你让他最好将本方二十套评测工具都带上。」 门口的侍从们皆现出震惊之色。他们之中资历最长的那名白发老者对石武说了声稍等便疾步向魏迅的办公房间走去。 正于主座上小憩的魏迅隐约听到外面的请示之声。他右手轻挥直接开启大门。他问那白发老者道:「何事?」 那白发老者将石武的话转述给了魏迅。 魏迅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章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那名为章锋的老者畏惧道:「司长,火纹灵膳师就在外面,属下怎敢有半句虚言。」 魏迅于宽桌前来回踱步,他问章锋道:「翟尹跟石武一起吗?」 「属下未见到翟尹,与石武一起的是栾粟宫的肖管事。」章锋回道。 魏迅当即感觉事情不妙。他对章锋道:「你在我门外候着,没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 「是!」章锋说罢便走出房间帮魏迅带上了大门。 魏迅认为这件事必须汇报给玄炴灵膳师,于是他拿出肖扬灵膳师与玄炴灵膳师的专属联络盘以秘法召唤出了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那赤色光影疑问道:「这么快就有石武的确切消息了?」 魏迅壮着胆子道:「启禀盟主,石武再次来到我办公区域外。他让我安排人手帮其评测灵液。他言明他这次要评测的灵液比较多,他让我将本方二十套评测工具都带上。」 「你说什么!」那赤色光影眉头紧皱道。 魏迅声音变弱道:「属下也不是很相信,但如今石武就在外面,还请盟主指示!」 「那对分灵显影玉呢?」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立即从储物袋里将已经恢复成白色的两块玉石拿出。 那赤色光影一把夺过以双掌向分灵显影玉中灌注灵力。待两块玉石被同化为赤色,它将右手那块交给了魏迅。 魏迅会意地把那块分灵显影玉握在右手掌心。 那赤色光影看到自己手中的分灵显影玉已经生出灵力光幕,它下令道:「去吧!我要看看石武到底搞什么鬼!」 魏迅领命之后瞬移出去门外。闻到那股血腥气的他知道石武已经让翟尹一方先行评测他炼制的灵液。他吩咐章锋道:「你去通知徐岚、王杉,让他们召集人手带上二十套评测工具过去内部传送阵前。」 「属下遵命!」章锋回道。 魏迅刚出己方办公区域就看到前方围了不下三四千人。魏迅给门口的刘非使了个眼色,刘非立马喊道:「魏司长到来,还请诸位让开!」 挡在魏迅前面的那些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等魏迅来到内部传送阵前方,他看到这里不止有石武和肖俊,就连董联灵膳师、曲仁灵膳师、徐荻灵膳师这些入住栾粟宫的上三品灵膳师都在。 魏迅对他们作揖道:「诸位好。」 石武都没开口,董联灵膳师就先帮其说道:「魏司长,你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嗯?怎么就你一个?你不准备为石道友评测灵液?」 魏迅知董联灵膳师乃是董逍独子,他不敢怠慢道:「董道友误会了。我先前正在处理要事。后面我一听到手下汇报就让他去安排了。」 魏迅刚说完,徐岚、王杉就领着己方评测人员过来了。 董联灵膳师这才没跟魏迅计较。 石武对魏迅作揖道:「魏司长,今日已多次劳烦,我本不该 再来打扰。但事关北部第三据点的荣耀,我只能厚颜了。」 魏迅见这里少说也有二十几名上三品灵膳师,那些中四品、中五品的灵膳师就更多了,他如何敢说一个不字。他左手拍着胸脯道:「石道友这就见外了。你我相交一场,我恨不得你今日就能登上灵膳天榜!」 魏迅此言一出,整个顶层数千名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情绪高涨道:「说得好!」 石武见状以灵力丝线从储物袋内取出二十瓶赤心果液道:「那就有劳了。」 魏迅看到每只灵液瓶瓶身上的重量数值都显示为万斤,他咽了咽口水对身后徐岚等人道:「我方人员开始为火纹灵膳师评测灵液!」 徐岚他们上前一人拿起一瓶赤心果液。 石武则分出二十缕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注入王杉等人的方木杆内。 魏迅趁着灵液评测的空当跟石武套近乎道:「石道友,你真是个奇人!看来你这次必定可以超越秦仪灵膳师留名于灵膳天榜!」 「魏司长过奖了。一切还得以最终的结果为准。」石武回道。 魏迅道:「那你这次共炼制了多少灵液?」 石武将手中储物袋递向魏迅右手道:「魏司长一看便知。」 魏迅很不自然地以左手接过。他看着里面的三十四瓶灵液震惊道:「你把那些灵果全炼完了?」 魏迅的举动让石武知道自己外扩的耳力没有出错,他断定魏迅掌心握有一块分灵显影玉。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道:「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还真是能想到一块去。」 曲仁灵膳师哈哈笑道:「可不是嘛。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聚在这里。我们等着看火纹灵膳师荣登灵膳天榜!」 石武微笑道:「就是太辛苦魏司长和翟管事了。」 翟尹满脸笑意道:「能为石前辈做事是我等荣幸!」 魏迅在心里咒骂道:「石武与丁阳灵膳师沆瀣一气你当然这么说了!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炼制的!为何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把超过五万只返虚后期品阶灵果全部炼成灵液。而且看这评测效果,想来又是达到了返虚后期灵膳的最高品质。他娘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落到他头上!」 曲仁灵膳师见魏迅在那发起了呆,他出言提醒道:「魏司长,你看过以后还是把那袋灵液还给火纹灵膳师吧。」 这倒是曲仁灵膳师多虑了,即便魏迅想耍小动作他也没那胆量。这里修为高过他的不下五人,没有十成把握他绝不敢动手。魏迅将储物袋递还道:「石道友,真是恭喜你了!」 石武接下储物袋谦虚道:「多谢魏司长。」 魏迅鼓动众人道:「让我们一起见证北部第三据点再添一名天榜灵膳师!」 周围的灵膳师们全都激动地附和道:「一起见证北部第三据点再添一名天榜灵膳师!」 wap. /130/130374/31630429.html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天榜灵膳师 石武虽然保持着笑容,但他知道魏迅这话绵里藏针。魏迅看似是在为他造势,实则是想将他与北部第三据点牢牢捆绑在一起。 魏迅于心中暗笑道:「石武啊石武,我这招借力打力用的可好?你既然已经和丁阳灵膳师联手,那么日后必定会转投西部第一据点。在场这些支持你的灵膳师们一旦知晓你撇下北部第三据点另投它处,他们势必恨你入骨。你就在约定与名声之间挣扎吧。」 比起周围兴高采烈的灵膳师们,肖俊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因为他知道石武与栾粟灵膳师之间出现了问题。一个是他挚友,一个是他主人,夹在中间的肖俊不知如何是好。 石武注意到肖俊的情绪不对,他猜测肖俊是在为他和栾粟灵膳师而烦忧。他向肖俊传音道:「肖道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一起向前看吧。」 肖俊勉强撑起笑颜。他传音回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确实不该瞎想。」 石武传音告知道:「肖道友,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在灵膳盟获得的所有荣誉定属于北部第三据点。」 肖俊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武随即看向那些评测人员。 场中众人也和石武一样将关注点放在了那些赤心果液上。 一时间灵膳司顶层由人声鼎沸变为了万籁俱静。所有人都在期待第一批灵液的评测结果。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翟尹那方的十一瓶赤心果液率完成评测。 那些手持回灵针的评测人员动作统一地默念灵咒。他们手里的回灵针立时升起一道血色光幕,光幕内齐刷刷地显示着「灵膳盟贡献值——一千万」。 看到那一排数值的翟尹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率先喊道:「恭喜火纹灵膳师获得一垓一千万灵膳盟贡献值!」 跟着反应过来的灵膳师们毫不吝啬对石武的赞美。他们中很多人拿出传音玉佩将第一批灵液的评测结果告知那些没资格上来的中六品以下灵膳师。 灵膳司内转瞬传出震天呐喊,这让在顶层的石武错愕不已。他问向曲仁灵膳师道:「来了很多灵膳师?」 曲仁灵膳师笑着道:「你荣登灵膳天榜乃是我们北部第三据点的大事,他们怎能不过来支持!不要说灵膳师了,就是在北部游历的修士都有不少聚在外面。」 石武语带深意地说了一句:「栾粟灵膳师真是有心了。」 此时翟尹那方的评测人员已经完成了评测法器的灵力比对。翟尹笑意盈盈道:「石前辈,根据方木杆和回灵针的判定结果。您留于十一根方木杆中的灵力与这十一瓶灵液内的灵力同出一源。请您将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我,我来帮您添加所得的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摘下腰间玉佩递了过去。 翟尹郑重其事地接下。他身旁的十一名评测人员排好队伍呈上回灵针。他一一取过用回灵针针尖轻触玉佩上的「火纹」二字,前面评测所现的灵力文字尽数没入那枚身份玉佩之内。 待翟尹将十一根回灵针中的灵膳盟贡献值录入完毕,他恭敬地把身份玉佩和十一只全新的灵液瓶递给石武。 石武收下后以灵力丝线再次取出十一瓶赤心果液道:「翟管事,劳你换一批人评测。我怕他们长时间接触赤心果液的血腥气会造成不适。」 翟尹看了看身旁那些精神紧绷的评测人员,他同意道:「石前辈说的是,我这就安排另一批评测人员过来。」 先前那十一名评测人员听了全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刘丘在翟尹说完之后就将预备的评测人员带了过来。翟尹一方随即再次投入对石武灵液的评测之中。 魏迅看见首批灵液的评测结果就知道石武今日 必然登上灵膳天榜。他不禁想回去找玄炴灵膳师看其是否有新的指示。他借故对石武说道:「石道友,我这方的二十人明显无法胜任再一次的评测工作。我去帮你准备一批新的评测人员。」 石武点头道:「魏司长速去速回。」 「好的。」魏迅说完就向己方办公区域走去。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魏迅传音给章锋道:「你去我方再挑二十名评测人员出来。若我在徐岚他们评测好灵液后没有赶回,你就让徐岚负责录入火纹灵膳师的灵膳盟贡献值,并且让新一批的评测人员继续帮火纹灵膳师评测灵液。」 章锋传音道:「属下遵命!」 魏迅吩咐好章锋便直接瞬移至自己的办公房间。他对房内正闭目凝思的赤色光影躬身道:「启禀盟主,据属下观察,石武今日定可超越秦仪灵膳师留名于灵膳天榜。属下是继续虚与委蛇还是当面拆穿石武与丁阳灵膳师勾结之事?」 那赤色光影睁开双目道:「栾粟的心有够狠的!」 魏迅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属下愚钝,还请盟主明示。」 那赤色光影问道:「你觉得为何会有这么多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齐聚灵膳司?」 魏迅回道:「他们听闻石武要冲击灵膳天榜,是故想一起见证。」 「这只是表面原因。这件事里有栾粟在后方推波助澜。」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更不明白道:「难道栾粟灵膳师尚不知石武与丁阳灵膳师联手的事情?」 那赤色光影想了想后将早间灵膳盟高层的会议内容告知了魏迅。 魏迅听得是冷汗直流。他有预感,玄炴灵膳师一方要用石武把栾粟灵膳师拉下高位。 那赤色光影再次问道:「你觉得为何会有这么多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齐聚灵膳司?」 魏迅赶忙跪地道:「属下资质平庸,难以与盟主有相同眼界。」 那赤色光影盯着魏迅道:「你在修炼上的资质本就一般,若你连谋略都没有,我要你何用?」 魏迅心惊胆战道:「属下认为栾粟之所以让那么多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过来,是因为他怕丁阳会对石武出手。毕竟栾粟说过,但凡石武在北部第三据点被人搜魂,他就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且放弃北部第三据点的拥有权。要知道董联灵膳师、曲仁灵膳师他们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势力,丁阳就算想动手也需好好斟酌。」 那赤色光影见魏迅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全推到了丁阳灵膳师身上,它右手轻抬将魏迅的身子立起道:「你之谋略还堪一用。」 「属下愿为盟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魏迅坚定道。 那赤色光影道:「那你认为丁阳灵膳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魏迅吃不准玄炴灵膳师的计划到了哪一步。他试探道:「那得看丁阳灵膳师派了多少从圣境修士过来。」 「根据我埋在丁阳灵膳师身边的暗手汇报,丁阳灵膳师共派了三名从圣境修士前来北部第三据点。他们此行都备有战斗类灵膳。」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一听面露愁色道:「若是如此,这局关键还得看石武!」 「三个从圣境修士不够?」那赤色光影质问道。 魏迅回道:「石武生性狡诈,加之他有三具火灵分身,谁都不能确定从夏融办公区域走出来的是他本尊还是用以破局的分身。由于灵膳司八千丈区域有大量从圣品阶好物,是故灵膳司外的防御法阵为从圣品阶法阵中的上乘。除了内部人员和携带身份玉佩的灵膳师外,其他人根本无法混入。所以要对付石武只能等他出去,这也是血手阿七那一日选择蹲守的原因。不过这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内部传送阵前的那 个石武是本尊还是分身。」 那赤色光影笑了笑道:「你考虑地不错,但你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石武已经与栾粟闹掰。」 「这和石武的分身有何干系?」魏迅疑问道。 那赤色光影道:「以石武的傲气,他在离开栾粟宫前必然交出栾粟宫令牌。这样一来灵膳司的防御法阵除了能保护他外也能帮我们测试从里面走出的是他本尊还是分身。」 魏迅瞬间明白道:「盟主之眼界果然非是属下可比。石武为返虚后期修士,他在灵膳司内尚可用分身掩人耳目,一旦他出去灵膳司,有从圣品阶防御法阵阻隔,他本尊将无法操控分身。这样一来,丁阳那方的从圣境修士只要在外候着即可。」 那赤色光影喜笑颜开道:「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他不会想到一时的高傲之举会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惨痛代价。」 魏迅奉承道:「区区石武如何能与盟主抗衡!」 那赤色光影听后瞪了魏迅一眼,魏迅惊惧道:「属下失言!属下就是觉得火纹灵膳师没加入盟主阵营是他今生最大的错误!否则他也不至于被丁阳灵膳师的人擒住。」 那赤色光影这才满意道:「说的好!你这灵膳司司长可以继续去外面接待石武了。火纹灵膳师荣登灵膳天榜这么大的事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毕竟这是他在灵膳盟的最后一夜了。」 魏迅握紧手中的分灵显影玉道:「属下这就过去!」 魏迅瞬移来到己方办公区域门口。他看到章锋正带着挑选好的二十名评测人员候在这里。于是他就领着他们走去内部传送阵前。 外扩耳力的石武将魏迅与玄炴灵膳师分身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他在魏迅带人过来时和肖俊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徐岚那批评测人员对回灵针与方木杆进行灵力判定。 魏迅见石武浑然不觉大限将至,胜券在握的他笑容满面地走去石武身旁。魏迅对石武殷勤道:「石道友,这些便是新一批的评测人员。等徐岚他们评测结束,我亲自为你录入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笑着回道:「真是太谢谢魏司长了。」 「石道友言重了,我身为灵膳司司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魏迅道。 曲仁灵膳师打断二人对话道:「石道友,成了!」 石武闻言看向徐岚等评测人员,他们手中的回灵针全部退了出来,这就代表他将再添两垓灵膳盟贡献值。 肖俊当先向石武作揖道:「恭喜火纹灵膳师获取值达到四垓三千零二十九万九千八!」 「恭喜石道友荣登灵膳天榜!」 「恭喜火纹灵膳师荣登灵膳天榜!」 …… 一时间灵膳司内外皆是欢天喜地的恭贺之声。 石武以灵力对众人朗声回道:「感谢大家的祝贺!」 肖俊拿出一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道:「火纹灵膳师,此为天榜灵膳师才能拥有的联络盘。栾粟灵膳师命我在你的获取值超过秦仪灵膳师后将其交给你。你只要用灵膳师身份玉佩按压在联络盘上便可于灵膳天榜留下你与所用聚灵盆的名号。」 石武恭敬地收下道:「多谢栾粟灵膳师!」 魏迅细心道:「火纹灵膳师,先让我帮你将灵膳盟贡献值录入吧。」 石武把灵膳师身份玉佩递给魏迅道:「有劳魏司长了。」 魏迅以左手接过石武的身份玉佩,又用早就伸出的右手拇指与食指拿起徐岚他们递来的回灵针。他将回灵针内的灵膳盟贡献值逐一记录在石武的玉佩之中。 徐岚他们纷纷对石武作揖道:「恭喜火纹灵膳师!」 「辛苦你们了。」石武感谢道。 徐岚 他们由衷说道:「此乃我等荣幸!」 魏迅很快就录好了所有回灵针内的灵膳盟贡献值。他把玉佩递还给石武时向徐岚使了个眼色,徐岚会意地奉上二十只崭新的灵液瓶。 石武收下后以灵力丝线取出十二只装有万斤赤心果液和八只装有万斤鲜蜜桃液的灵液瓶道:「还请继续评测。」 魏迅挥手之间他那方新一批的评测人员一人拿上一瓶灵液开始认真评测。 石武配合地将自身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之力注入那二十根方木杆中。回到原位的石武看到董联灵膳师等人正羡慕地看着他手中的联络盘。他说道:「我想等灵液评测完毕再录入自身与聚灵盆的名号。」 董联灵膳师解释道:「石道友误会了。我们非是想催促你录入名号。其实成为天榜灵膳师一直都是我们的梦想。今日能亲眼目睹石道友荣登灵膳天榜,我们皆感与有荣焉。」 曲仁灵膳师、徐荻灵膳师他们全都神情肃穆地点着头。 石武拿起代表天榜灵膳师身份的联络盘道:「诸位,望你们帮石某带些话给北部第三据点相熟的灵膳师,并让他们帮我传播出去!我石武之所以能在灵膳上取得如此成就,与北部第三据点对我的照拂密不可分!我会在灵膳大典上与你们勠力同心为北部第三据点共争荣耀。我期待日后有更多出自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扬名灵膳盟!」 场中所有灵膳师都被石武这番话说的心潮澎湃。他们激动道:「扬名灵膳盟!扬名灵膳盟!扬名灵膳盟!」 魏迅听着周围热烈的呼喊声,他心中冷笑道:「你们就跟着喊吧。反正他也没几个时辰蹦跶了。」 石武荣登灵膳天榜的消息以及他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如旋风一般迅速刮过整个北部第三据点。 不管是已经成为灵膳师的,还是正准备参加下九品灵膳师考核的,他们听后全都为之振奋。他们皆生出要在灵膳大典上为北部第三据点争得荣耀的想法。 顶层的灵液评测由翟尹与魏迅两方交替进行。 剩下的所有灵液没有任何意外地达到了返虚后期灵膳的最高品质。石武的获取值最终定格在七垓六千二百六十五万九千八。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左手持联络盘,右手握灵膳师身份玉佩的石武。 石武深吸一口气后将身份玉佩上的「火纹」二字按压在联络盘上。他顿觉自身和这块白色玉盘产生了共通,被一团火焰包裹的他看到联络盘内秦仪灵膳师的名号和赤耀灵狼盆等字眼化为虚无。接着他越过前方胡玉灵膳师、蒙珣灵膳师、朱文灵膳师的名号来到一处空白之地。他身外的火焰如受感召般在空白之处印刻下「火纹灵膳师」五个大字。石武想到先前秦仪灵膳师他们名号后方都有聚灵盆的名字,于是他心念一动尝试在留白处写上「三目聚灵盆」。 当「三目聚灵盆」被石武书写在名号后方,他灵膳师身份玉佩内记录的七垓六千二百六十五万九千八的获取值蓦然显现于最后方。 石武的意识瞬间回归现实。他看着玉盘上的数字「九十七」,他知道这就是他所获得的灵膳天榜排名。 肖俊他们齐齐行礼道:「恭喜火纹灵膳师荣升灵膳天榜第九十七名!」 石武还礼道:「多谢诸位!」 肖俊提醒道:「火纹灵膳师,按照灵膳盟的规矩,你当向联络盘内注入灵力,通过灵力光幕将你荣升的消息告知所有未闭关的天榜灵膳师。」 石武犹记得自己早上才和曾豪灵膳师他们生出过节,他有些抗拒地问道:「是必须现在就告知吗?」 肖俊点头道:「此乃荣耀之事。所有新晋的天榜灵膳师都是即刻告知的。」 石武听了不得不向联络盘注入灵 力。他看着玉盘上方投射出的一个个数字,他发现里面缺失了数字一、二十九、九十七。他想着数字九十七代表的是他自己,数字二十九则是已经道消的张文灵膳师,至于那数字一想必是那自除名号于灵膳天榜的炥焢灵膳师。 他操控九十七道灵力丝线注入剩余的数字内,一块块透明的灵力光幕以数字的先后顺序并排出现在石武身前。 玄炴灵膳师看到联络盘内传来石武的通信信号,他整理好表情以灵力接通。 石武还在想着这联络盘是何材质打造,他就看到代表数字二的灵力光幕内出现了一名赤发赤须白眉鹰眼的俊秀男子。 众人齐齐对那男子作揖道:「参见盟主!」 玄炴灵膳师朗声道:「都免礼吧。」 「多谢盟主!」石武他们回道。 玄炴灵膳师赞赏石武道:「火纹灵膳师,你于灵液类灵膳上的天赋当真旷古烁今!恭喜你成为天榜灵膳师!我很期待你晋升从圣境后为我们灵膳盟提供大批量的从圣品阶完美灵液。如此我们灵膳盟需要加入灵液的从圣品阶灵膳定能品质飞升!」 石武谦虚道:「盟主过奖了。我会以盟主所愿不断奋进!争取为灵膳盟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 「很好!本门主与众天榜灵膳师们拭目以待!」玄炴灵膳师说完关闭了他那方的灵力光幕。 丁阳灵膳师的分身通过翟尹手中的分灵显影玉看到玄炴灵膳师结束了与石武的影音通话。它之本尊适时地接通石武的影音信号。 石武和顶层众人再次作揖道:「参见丁阳灵膳师。」 丁阳灵膳师笑逐颜开道:「诸位免礼。火纹灵膳师,恭喜你了!望你今后再接再厉,于北部第三据点举行的灵膳大典上为栾粟灵膳师争得荣耀!」 「承丁阳灵膳师吉言。石武定不负您所望!」石武回道。 丁阳灵膳师点头道:「那我们灵膳大典见。」 「灵膳大典见!」石武道。 在丁阳灵膳师关闭灵力光幕后,石武又分别向出现在第四和第十块灵力光幕中的木芷灵膳师与宓濏灵膳师问好。作为中立阵营的她们也是对石武赞誉有加。 栾粟灵膳师是第五位接通影音信号的。他满脸酒气地举杯道:「火纹灵膳师,恭喜你了!」 石武向其躬身行礼道:「多谢栾粟灵膳师!」 「我与卓连喝的有些多,就不亲自过去了。肖俊,帮我传令下去,为庆贺火纹灵膳师荣升灵膳天榜,今明两日北部第三据点所有修士可尽情吃喝!」栾粟灵膳师豪气道。 肖俊应声道:「属下遵命!」 栾粟灵膳师哈哈大笑道:「诸位好好享受!切莫忘了感谢火纹灵膳师!」 众人闻言齐齐向石武作揖道:「多谢火纹灵膳师!」 /130/130374/31630640.html 第九百八十四章 掌局(上) 若非魏迅已经知晓早间灵膳盟高层的会议内容,他还真以为栾粟灵膳师与石武仍像从前那般同心同德。 魏迅对栾粟灵膳师和石武鄙夷之时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因为他发现栾粟灵膳师有了明显的醉意,那稍后玄炴灵膳师一方很可能多出一名从圣境修士对付石武。他不禁期待起石武一出灵膳司就被生擒的画面。 肖俊在栾粟灵膳师关闭影音通话后就与石武话别。他要去完成栾粟灵膳师的命令让整个北部第三据点共贺石武荣登灵膳天榜。 石武一边向灵力光幕中的韩莹灵膳师问好,一边传音给肖俊道:「肖道友,你尽量让灵膳司外的人先去庆祝。」 肖俊虽不清楚石武的用意,但他对石武有着绝对的信任。他传音回道:「好的。」 肖俊走后,这儿的少部分灵膳师们也跟着离开。 石武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做了六十六次揖才完成对那些天榜灵膳师的问候。他一结束和胡玉灵膳师的对话就如释重负地撤回了最后一道灵力丝线。那块透明的灵力光幕迅速化作数字一百,进而没入石武手中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 董联灵膳师调笑道:「石道友,累着了吧。」 石武实诚道:「我从未在一天之内做过那么多次揖。话说那些没接我影音信号的天榜灵膳师我应该不用特意去联系吧?」 曲仁灵膳师哈哈笑道:「石道友放心,那是他们的问题,与你无关的。」 「那就好。」石武揉了揉脖子将联络盘收入怀中。 徐荻灵膳师提议道:「石道友,我们过去附近的灵膳阁庆贺一番吧。」 「是啊石道友,这等天大的喜事我们今晚当不醉不归!」董联灵膳师高兴道。 石武清楚董联灵膳师等人是栾粟灵膳师送他的保命符,可他已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想再欠栾粟灵膳师人情。他笑了笑道:「你们去吧。我还要劳烦魏司长和翟管事陪我挑选从圣品阶的法袍呢。」 徐荻灵膳师他们这才想起石武身上背着无幽谷的杀机,如果在外逗留太久指不定会遭遇危险。 董联灵膳师因先前与石武有过摩擦,他怕石武再生误会,遂主动改口帮石武说道:「我们这群上三品灵膳师许久没聚了,正好趁这机会痛快地喝一场。」 徐荻灵膳师、曲仁灵膳师这些人精如何能不明白董联灵膳师的用意。他们纷纷表示今儿个要喝到尽兴为止。 石武看到周围的人比刚开始评测时要少了很多,想来都是去庆祝了。他对尚在顶层的众人行礼道:「多谢诸位能陪我到现在,还请过去灵膳阁畅饮灵酿品尝灵膳。」 「承火纹灵膳师美意,我等先行告辞。」那些灵膳师们说完三五成群地离去。 魏迅见石武居然把董联灵膳师他们都给劝走了,他强忍着笑意于心中暗道:「石武啊石武,你果然傲气地很呐。不过傲气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今夜定然在劫难逃!」 等内部传送阵前只剩下魏迅和翟尹两方势力的人员,石武自天劫灵体的储物袋内拿出四千一百枚仙玉分给在场众人道:「魏司长、翟管事,今日多亏有你们协助我才能如此顺利地评测好灵液登上灵膳天榜。这些仙玉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那一百三十名评测人员目光灼灼地看着石武以灵力丝线送至他们面前的三十枚仙玉。他们随即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魏迅和翟尹。没有这二人的命令,他们纵是再想要也不敢去拿。 翟尹当先婉拒道:「石前辈,小的们只是完成了分内之事,如何能收您的仙玉!」 魏迅这会儿只想石武快些去挑选从圣品阶法袍,然后离开灵膳司被玄炴灵膳师安排在外的从圣境修士生擒。他收下身前百枚仙玉道 :「翟管事,今天可是石道友的大日子,你怎能坏了喜庆之意。我方人员还不快谢谢火纹灵膳师!」 翟尹那方八十名评测人员全都向石武躬身行礼道:「多谢火纹灵膳师!」 石武笑着道:「翟管事,魏司长说的不错。这些都是充满喜气的仙玉,你让大伙收了吧。」 翟尹闻言只得顺从地作揖道:「那就谢谢石前辈了!」 翟尹一方的评测人员跟着作揖道:「感谢火纹灵膳师!」 「好了,我现在可以厚颜让魏司长和翟管事陪我过去购买从圣品阶的法袍了。」石武半开玩笑道。 魏迅笑意盈盈道:「石道友太客气了。要不就别麻烦翟管事了,我陪石道友去吧。」 石武握着灵膳师身份玉佩道:「从圣品阶的法袍价格不菲,我想让你们帮我多参考参考,看买哪件比较合适。」 翟尹上前说道:「我得了石前辈的仙玉,若不陪着我心里难安。」 石武哈哈笑道:「那我们三人就一起吧。」 魏迅心里虽然嫌翟尹碍事,但石武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他们三人并肩走下楼梯通道。 那些得到三十枚仙玉的评测人员在两边顶头上司离开后都不再掩饰兴奋之意。这笔仙玉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 过去八千丈区域的石武三人直接走到了放有坤地护身袍和混元一气甲的柜台前。 石武向灵膳师身份玉佩内注入灵力,接着他就看到那两件法袍的价格都变成了蓝色。他有感而发道:「想当年我初次来到灵膳司,由于那时的我还未获得灵膳盟贡献值,每个柜台里的好物其显示的价格在我眼中都为红色。这代表我买不起那些好物。我记得魏司长为了安慰我就跟我说,以我的能为,赚取灵膳盟贡献值不成问题。如今果然一语成谶。」 魏迅被石武这么一提亦是想起那段过往。他颇为感慨道:「有十年了吧。」 「嗯,十年了。」石武点了点头看向身前的两件法袍道,「魏司长,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件?」 魏迅内心闪过一丝不忍后再度变得坚决。往事随风散,比起同情稍后就会被生擒的石武,他认为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从石武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于是他说道:「我认为石道友应该过去光影展区看看那件赤火鎏金袍可有恢复具体介绍。那件法袍毕竟与你灵根属性契合,肯定要优于这里的坤地护身袍和混元一气甲。我估计上次是因为南部第二据点与我北部第三据点距离较远,所以才没能及时将信息传送过来。」 正在魏迅房间内的玄炴灵膳师分身一听这话其本尊立马向安离灵膳师发去影音信号。 安离灵膳师很快便出现在玄炴灵膳师身前的灵力光幕中。他抢先说道:「盟主,宣池灵膳师已经潜入北部第三据点。他可随时候命!」 「你赶紧通知南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司司长开放对北部第三据点的资料查询!」玄炴灵膳师来不及跟安离灵膳师解释。 安离灵膳师不敢有违地依言照做。 玄炴灵膳师则通过分身手里的分灵显影玉看着石武三人走向八千丈区域的东面。 在光影展区值守的那名白发老者见魏迅和石武又来了,这次还多了个夏融那方的翟尹。他连忙躬身作揖道:「小的参见魏司长、火纹灵膳师、翟管事!」 魏迅对那白发老者道:「火纹灵膳师已于今夜荣登灵膳天榜第九十七位!你以后行礼时将他排在我前面!」 那白发老者震惊道:「小的恭喜火纹灵膳师!」 石武笑着道:「有劳你帮我再调取那件赤火鎏金袍的资料。」 「小的遵命。」那白发老者自袖中取出一块紫色玉盘。他掐诀念咒 玉盘之内的紫光立即照射在那些好物影像上。 兴许是上次已经查阅过的缘故,赤火鎏金袍的影像很快就出现在了所有好物的首位。 那白发老者看到法袍旁边的文字介绍,他庆幸这次没有出现问题。他热情道:「请火纹灵膳师观阅!」 魏迅在石武上前观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强调南部第二据点就是想让玄炴灵膳师去与安离灵膳师沟通,而他纠正那白发老者的问候顺序则是为了拖延时间。 玄炴灵膳师对灵力光幕中的安离灵膳师道:「下次别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 安离灵膳师注意到分灵显影玉中的石武正在观看赤火鎏金袍的介绍。他低头认错道:「属下差点影响到盟主的计划,还请盟主责罚!」 玄炴灵膳师训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栾粟针对了你想针对回去没有问题。但你要分清形势!如今我们正在谋取北部第三据点,你就算再不喜栾粟也不能在双方沟通上出现问题!石武现在拥有六垓四千二百三十六万一千八的灵膳盟贡献值,那件赤火鎏金袍的售价为六垓三千万灵膳盟贡献值,如果石武在魏迅的引导下选择购买赤火鎏金袍,按照灵膳盟跨区域购置从圣品阶好物的规矩,那件赤火鎏金袍将由你南部第二据点于五日内派遣从圣境修士亲自送往北部第三据点。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在生擒石武前让他顺理成章地支付给你南部第二据点六垓三千万的灵膳盟贡献值。即便日后栾粟派人向你索要赤火鎏金袍,你也可以用非购置者本人无权收取货物为由拒绝。这才是真正地出口恶气!」 安离灵膳师茅塞顿开道:「盟主高见!」 玄炴灵膳师叹息道:「原本我们有七成把握让石武买下赤火鎏金袍,可你幼稚的行为无疑使他生出了怀疑!若他因为对你的忌惮另选别的法袍,那就等于是你亲手毁了报复栾粟的大好机会!」 安离灵膳师懊悔不已地看着分灵显影玉道:「赤火鎏金袍是盟中仅有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袍,魏迅定要以此为优势帮我极力推荐啊!」 玄炴灵膳师没再多言地看向了分身手上的分灵显影玉。 灵膳司八千丈区域,石武在看完赤火鎏金袍的介绍后问向翟尹道:「翟管事,你觉得这件法袍怎样?」 翟尹认真回道:「我觉得这件赤火鎏金袍很适合石前辈!首先这件法袍与石前辈的灵根属性契合,石前辈在维持法袍功效时无需消耗大量灵力。其次,这件法袍的两个防御技能相辅相成。技能之一的赤火化形诀可在您遭遇袭击时自主现出一个火焰分身用以抵挡本尊遭受的攻击。而在赤火化形诀发动之后,鎏金伏生术便会于您体外形成从圣品阶的防御护罩。这双重效果无疑会让您更加安全。」 在一旁听着的魏迅心里都要乐开花了。他很想问翟尹是不是玄炴灵膳师派去丁阳灵膳师那边的内应。 同样在用分灵显影玉看着的丁阳灵膳师分身和夏融都默默握紧了拳头。. 那赤青光影作色道:「你怎会派这种人去接待石武!」 夏融致歉道:「是属下失职!属下先前念着他跟石武有旧,就想在我思过期间让他拉近我方与石武的关系。哪知他竟如此口不择言。」 那赤青光影盯着石武的影像道:「魏迅在场,我们无法与石武取得联系。但愿他不要头脑一热真的买下赤火鎏金袍!」 石武清楚以翟尹的身份丁阳灵膳师肯定不会把今早灵膳盟高层的会议内容告诉他,所以翟尹这番中肯的话语落在丁阳灵膳师和夏融耳里怕是已经被他们骂了数个来回。知晓玄炴灵膳师亦在关注此间情况的石武点头道:「翟管事所言与我不谋而合!这赤火鎏金袍我着实喜欢!」 翟尹恭敬道:「小的只是给石前辈一个参考, 最终还得由您自己决定。」 石武又问向魏迅道:「魏司长,你的意见呢?」 魏迅欲擒故纵道:「我觉得这件赤火鎏金袍好是好,但价格高了些。若石道友买下来,那你身上的灵膳盟贡献值将只剩一千多万。以石道友炼制灵液的速度,那点灵膳盟贡献值兑换的灵果怕是不能满足你的炼制需求。」 听到魏迅此言的安离灵膳师破口大骂道:「盟主,这魏迅定是丁阳派来的女干细!」 玄炴灵膳师冷声道:「耐心看下去!」 安离灵膳师不敢再说地盯着分灵显影玉的画面。 石武思索之后回道:「多谢魏司长为我考虑。不过我现在不缺仙玉。若灵膳盟贡献值兑换完了,那我就用仙玉购买灵果便是。」 「后生仔就是后生仔。你不止不是盟主的对手,在我面前亦如孩童一样好欺。」魏迅在心中狂笑过后面上平静如常道,「那就没有问题了。我与翟管事的观点相同,这赤火鎏金袍是现今最适合你的法袍!」 那白发老者听到他们都这么说了,他也附和道:「火纹灵膳师,我一想到这赤火鎏金袍穿在你身上的样子我就肃然起敬呐!」 石武呵呵笑道:「说得好!那我就要这件赤火鎏金袍了。」 夏融府宅内的丁阳灵膳师分身情绪失控道:「蠢材!这石武就是个蠢材!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应对之法,没想到只是被人捧了几句他就连脑子都没了!」 早就将石武视为己方之物的夏融目光凶狠道:「若石武被玄炴灵膳师一方所擒,我定要让翟尹和戚越死无葬身之地!」 与丁阳灵膳师他们的愤慨不同,此刻玄炴灵膳师脸上满是喜色。他对安离灵膳师道:「看到了吧。魏迅是要让石武自己往里面跳!」 安离灵膳师嘿嘿笑道:「盟主安排在外的人果然个个谋略出众!我这口恶气总算可以痛痛快快地出了。」 身处灵膳司八千丈区域的魏迅见石武已经决定买下赤火鎏金袍。他给那白发老者使了个眼色,那老者会意地对石武道:「火纹灵膳师,还请您将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魏司长。与别处据点的交易需要本据点的灵膳师司长负责。」 石武闻言看向了魏迅。 魏迅适时地说道:「灵膳盟确实有这规矩。特别是从圣品阶的好物,都是本据点的司长来确定买卖关系。」 「买卖关系?」石武把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即将拿到石武那块身份玉佩的魏迅就差没把手抓过去了。他努力平复心情道:「石道友,买卖关系就是指你在北部第三据点看上了南部第二据点的赤火鎏金袍,你指定我作为这笔买卖的见证人,我再用灵膳司司长令牌与你的灵膳师身份玉佩来确定这场买卖的有效性。」 石武露出疑色道:「那我要先付六垓三千万的灵膳盟贡献值?」 魏迅耐心道:「石道友,这是灵膳盟的规矩。你放心,你支付好灵膳盟贡献值后这件赤火鎏金袍会在五日之内由南部第二据点派从圣境修士护送到北部第三据点,并且只有你本人才能收取!」 石武紧紧抓着手中玉佩道:「魏司长,在我的家乡,所有买卖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我从不信这种先付钱再收货的买卖。这可是六垓三千万的灵膳盟贡献值!」 魏迅继续解释道:「石道友,灵膳盟的规矩就是这样。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我不提供证明,南部第二据点那边凭何将赤火鎏金袍送来?你要相信南部第二据点绝不敢做违背灵膳盟规矩的事情。」 石武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在今早与灵膳盟的高层们见过一面。我还因为一些事得罪了东部第一据点的曾豪灵膳师和南部第二据点的安离灵膳师。你刚才也看到他们没有接我 的影音信号。与其交付六垓三千万灵膳盟贡献值给南部第二据点,我还不如直接在北部第三据点买下一件法袍和一件从圣品阶的法宝。」 「这……」魏迅此时想掐死石武的心都有了。因为石武这番话让他不好再劝下去。他不由得看向旁边的翟尹。 翟尹这次只是静默不语地站在那里。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最后做决定的是石武本人。既然石武已经表态,那他肯定不会有异议。 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痛快道:「好!很好!没想到安离的小心眼居然帮了我们大忙!这翟尹也很不错,石武做出决定之后他就没再添乱了。」 夏融认同道:「看来他先前也只是在真心实意地帮石武考虑。」 那赤青光影开怀道:「这魏迅的表情当真好笑。玄炴要是知晓灵膳司内的情形,他一定气得头顶冒烟。」 玄炴灵膳师没夸张到头顶冒烟的程度,不过他双目中的寒意足以让安离灵膳师生惧。 安离灵膳师惭愧道:「属下日后定改正自身品行,绝不再给盟主添乱!」 玄炴灵膳师压下火气道:「没事。北部第三据点灵膳司的坤地护身袍和混元一气甲都不契合石武的火灵根。他无论兑换哪一件都要用大量灵力维系法袍效果。这样反而可以让阮叶灵膳师轻松得手。」 安离灵膳师想要将功补过道:「盟主,属下记得石武拥有木灵火分身,这就说明他除了火灵根外还身具木灵根。而那件混元一气甲乃是水木双属性,他会否凭借木之本源熟练掌握铠甲中的木系防御技能?」 玄炴灵膳师冷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同意曾豪灵膳师的意见让阮叶灵膳师主擒石武是因为我想彻底拉拢曾豪灵膳师?」 「属下不敢!」安离灵膳师惶恐道。 玄炴灵膳师平和道:「你别说什么不敢,晏椟、闵庄他们也许都是和你一样的想法。我不怪你们,因为最后的结果会证明一切。你担心石武可以熟练操控混元一气甲中的木形盾。那你有没有想过,阮叶的藤灵锁为火木双属性法器,即便石武将木形盾施展到极致,他也绝难抵挡由从圣境修士挥出的藤灵锁。至于被木属性相克的坤地护身袍就更不用说了。」 安离灵膳师神色大骇道:「是属下们浅薄了!」 玄炴灵膳师看着分灵显影玉中的石武影像道:「比起法袍,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要选何种从圣品阶法宝!」 /130/130374/31641549.html 第九百八十五章 掌局(中) 灵膳司八千丈区域,石武已经和魏迅、翟尹回到了混元一气甲的柜台前。 石武照旧询问翟尹的意见:「翟管事,你觉得这两件从圣品阶法袍哪件适合我?」 翟尹认真看着坤地护身袍和混元一气甲的介绍。他细想之后对石武道:「我记得您说过您是火木双灵根修士?」 石武点头道:「是的。」 翟尹指向那件青蓝双色的铠甲道:「晚辈认为混元一气甲比坤地护身袍更适合您。因为身具木灵根的您施展起木形盾肯定要优于土灵磐固。」 石武打趣道:「翟管事为了安心收下那百枚仙玉果然考虑地细致入微。」 「让石前辈见笑了。」翟尹躬身道。 石武扶起翟尹道:「翟管事,你与魏司长都是我的朋友,以后这种私下场合你就不要拘礼了。」 「多谢石前辈抬举!」翟尹诚惶诚恐道。 石武转而看向魏迅道:「魏司长,你觉得我该买下哪一件?」 魏迅其实很想回办公房间问一下玄炴灵膳师的意见。可他知道现今这情况自己肯定无法抽身。他秉着只要石武防御最低就越容易被擒住的原则推荐道:「石道友,我认为这件混元一气甲确实要比坤地护身袍好上不少。但相应的,它的价格也比坤地护身袍高出了两倍不止。三垓九千万的灵膳盟贡献值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这件混元一气甲还不能完全契合你的灵根属性。所以我建议石道友再等等。外面的修士在秘境中得到各类法袍后时常过来北部第三据点兑换灵膳。说不定里面就有火木双属性的从圣品阶法袍。」 石武思索道:「魏司长此言不无道理。但我身负无幽谷杀机,我总归要买一件先防范着。」 「那是当然。我觉得这件坤地护身袍正好作过渡之用。」魏迅道。 石武问向翟尹道:「翟管事可有别的看法?」 翟尹回复道:「我同意魏司长的观点。混元一气甲的价格确实太高了。」 石武将手中灵膳师身份玉佩交给魏迅道:「那我就要这件坤地护身袍了。」 魏迅接过玉佩再从怀中拿出灵膳司司长令牌。他以令牌轻触坤地护身袍外的透明柜台。柜台内的法袍如与那块紫色令牌生出感应一般向前延伸九道褐色丝线,将令牌定于柜台 前方。 魏迅随即手持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按压在那块紫色令牌上。 石武和翟尹都看到那玉佩内放射出两排数字,前面一排为「六垓四千二百三十六万一千八」,后面一排则是「七垓六千二百六十五万九千八」。 这正是石武灵膳师身份玉佩中的现有值与获取值。 下一瞬,柜台上方显示的「一垓九千万灵膳盟贡献值」等字眼全部没入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 当玉佩内的现有值变成「四垓五千二百三十六万一千八」,自坤地护身袍上延伸出的九道褐色丝线尽数收回,柜台外面的灵力护罩也随之消失。 魏迅右手轻挥,坤地护身袍与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一齐飞至石武身前。 石武连外面的赤色长袍都没脱就将坤地护身袍穿在了身上。他把灵膳师身份玉佩收进怀中,然后尝试以灵力驱动法袍内的特殊技能土灵磐固。 石武周身旋即隐现一道球形的褐色屏障。可还没等那道屏障凝成实体,位于屏障正中心的石武已是满头大汗。石武似不愿在魏迅与翟尹面前丢脸,他最终还是强行将褐色屏障凝成实质。 石武对身侧的魏迅道:「还请魏司长一试土灵磐固的防御效果。」 魏迅赶紧出言道:「石道友,灵膳司内禁止私斗。若你真要测试效果,我们等等可以去灵膳司外面。」 石武闻言撤回灵力,其身外的褐色球形屏障亦回至坤地护身袍中。石武惊喜地发现,他方才释放的灵力竟然全在法袍内部。也就是说如果他遭遇危险,下一次他无需消耗太多灵力便可将土灵磐固术施展而出。 翟尹看到石武在用阳灵火之力散去汗水,他关心道:「石前辈,你还好吗?」 石武面色苍白道:「我没事。」 魏迅于心中冷笑道:「你怎么可能没事?从圣品阶土属性的坤地护身袍岂是你这返虚后期修士能驾驭的。你方才强撑着施展土灵磐固,如今你体内的灵力怕是已不足两成。」 夏融的居所内,通过翟尹掌心分灵显影玉看到场中情况的那赤青光影不满道:「他买下坤地护身袍无可厚非,但他为何要这么着急地施展法袍中的特殊技能。他简直和栾粟一样死要面子!」 「主人,石武说不定另有打算。」夏融道。 那赤青光影气愤道:「你觉得他是有打算的样子吗?他早就因登上灵膳天榜冲昏了头脑。我现在只希望他别忘了用灵膳盟贡献值兑换从圣品阶法宝!」 夏融盯着分灵显影玉中的石武道:「你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同样在观看石武举动的玄炴灵膳师他们与丁阳灵膳师有着截然相反的想法。 安离灵膳师忍不住喃喃道:「出去啊,现在就出去啊!你不是要测试土灵磐固么!」 玄炴灵膳师没有去管安离灵膳师,他只是把手按在联络盘上。一旦石武有离开灵膳司的迹象,他就立刻与阮叶灵膳师联系。 可石武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玄炴灵膳师和安离灵膳师露出了失望之色。 只听石武对魏迅道:「还请魏司长带我过去挑选从圣品阶法宝。」 魏迅担忧道:「石道友,我见你脸色苍白,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 翟尹也附和道:「石前辈,您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望您保重身子。」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还扛得住。」石武笑了笑道。 魏迅闻言只得领着石武过去八千丈区域的南面。 石武环顾柜台内各式各样的器物道:「这些都是从圣品阶的法宝?」 「是的。其中金属性法宝六件、木属性法宝三件、水属性法宝七件、火属性法宝两件、土属性法宝四件。」魏迅为石武说明道。 石武径自走去火属性的从圣品阶法宝前。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柄半尺长通体白色的袖珍短剑。他看见柜台旁标注着:「火雨剑,从圣品阶法宝。除返虚后期拥有火灵根的修士外,其余驱动者必须达到从圣境。驱动者当以自身本源注入火雨剑剑身,待剑身与本源之力化为同色便代表此法宝为驱动者所控。驱动者确定仇敌之后只要将火雨剑掷出,万道密如细雨的从圣品阶剑气将按驱动者心念奔袭杀敌。从圣境以下修士遇此法宝必死无疑,从圣境修士即便有防御类法袍在身亦会被剑气阻上至少二十息。火雨剑为单次类法宝,驱动者施展完毕应视情况选择去留。」 「我要买这火雨剑!」石武没有任何犹豫道。 石武此话一出,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兴奋道:「好小子!有了这火雨剑,玄炴那方就算派两名从圣境修士在外他都不用怕了。」 通过分灵显影玉看到火雨剑介绍的夏融开心笑道:「万道从圣品阶剑气齐出,即便是玄炴灵膳师也需掂量掂量吧。」 谁知夏融话音刚落,那赤青光影就眉头紧锁起来。 夏融疑惑道:「主人,您怎么了?」 「让玄炴都要掂量的法宝,你觉得石武兑换得起吗?」那赤青光影道。 夏融恍然大悟地看向分灵显影玉中的画面,他果然听见魏迅对 石武道:「石道友,你喜欢归喜欢,但也要看一下价格啊。」 石武听了以灵力注入灵膳师身份玉佩,他看到柜台上方显示着红色的「十六垓九千万灵膳盟贡献值」等字眼。石武诧异道:「怎会这么贵?它只可以使用一次啊!」. 魏迅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石道友,火雨剑虽然仅可使用一次,但它乃是稀有的群攻类法宝。持有者即便被数名从圣境修士围攻亦能寻得一线生机。所以这法宝售价十六垓九千万灵膳盟贡献值一点都不贵。」 石武不舍地看着柜台中那把袖珍短剑,过了许久他才将目光移向旁边柜台内如拇指盖大小的赤色玉石。只见那玉石前方写道:「火灵腐身毒,从圣品阶法宝。除返虚后期拥有火灵根的修士外,其余使用者必须达到从圣境。使用者只要以自身本源融入火灵腐身毒外的赤色护囊便可将灵毒投向仇敌。火灵腐身毒毒性剧烈,从圣境修士肉身沾之立即腐肉蚀骨,除断去沾染部位别无它选。不过此灵毒存在一缺陷,无论灭杀对象是谁,最多只能达到二人之数。」 魏迅见石武面露不悦之色,他上前问道:「石道友,你怎么了?是觉得这火灵腐身毒不值一垓五千万灵膳盟贡献值?」 「如今北部第三据点修士众多,无幽谷的匪类在我使用火灵腐身毒时完全来得及找两个替死鬼把灵毒耗尽。」石武说出担忧道。 魏迅心里乐呵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居然帮我们把防范灵毒的法子都想好了。」 翟尹出言道:「石前辈,若无幽谷那群匪类未提前知晓您拥有火灵腐身毒,您完全可以对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魏迅跟着说道:「翟管事所言极是。石道友可在和他们周旋之时迅疾扔出火灵腐身毒。说不定能一次重伤两名无幽谷的匪类!」 石武犹豫不定道:「魏司长,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没别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宝了吗?」 魏迅为难道:「石道友,据我所知就这么两件。要不你让翟管事再确认一下?」 翟尹不消石武吩咐就拿出一块青色玉盘帮石武查询起来。他看着玉盘内显示的资料道:「石前辈,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确实只剩这两件火属性的从圣品阶法宝了。我建议您退而求其次去看看木属性的从圣品阶法宝。」 魏迅一听这话心中杀机顿生。 通过分灵显影玉看着的安离灵膳师目光凶狠道:「这废物居然敢给我们添乱!」 玄炴灵膳师冷静道:「夏融把灵膳司的势力交给翟尹前肯定叮嘱他好好结交石武。所以他从始至终都在为石武考虑。有这种奴才是丁阳那方的福气。」 「盟主,您为何夸赞那要坏我等好事的废物?」安离灵膳师不解道。 玄炴灵膳师闻听此言就知道安离灵膳师以后还是心胸狭隘的脾性。他不愿在这上面纠结:「你先向宣池灵膳师传去信号,让他时刻准备拦截栾粟或者卓连。」 「属下立马通知他!」安离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则双目炯炯地看向分灵显影玉中的石武。 石武知翟尹要比魏迅真诚的多。所以他不愿看到翟尹因处处为他着想而死于玄炴灵膳师那方人的手上。于是他说道:「其实我的木之本源要比火之本源弱上很多,不然我早就买下混元一气甲了。」 翟尹听后无奈道:「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从圣品阶的法宝不似法袍那样可以用大量灵力来弥补灵根的不契合。」 石武叹息道:「有总比没有好。魏司长,还请帮我购入火灵腐身毒。」 魏迅接过石武递来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以一垓五千万灵膳盟贡献值的价格帮石武买下了火灵腐身毒。 石武看着被魏迅隔空递至他身前的赤色玉石 :「这火灵腐身毒平时如何保存?」 魏迅道:「石道友只要不让它直接接触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即可。」 石武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将那拇指盖大小的火灵腐身毒装了进去。 魏迅在石武收好火灵腐身毒后问道:「石道友,你还要买些什么吗?要不看看从圣品阶的法器?」 石武摆了摆手道:「从圣品阶的法器就算了。你帮我查一下灵膳司内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和黑桑瓜各有多少。」 魏迅见石武刚登上灵膳天榜就想着继续炼制灵液,即便他与石武已是对立,他也不得不佩服石武在灵膳上的纯粹。他拿出一块褐色玉盘查询起返虚后期品阶的灵果。他告诉石武道:「返虚后期品阶的鲜蜜桃数目为九万八千六百,黑桑瓜要多一些,有十三万七千七百。」 石武问道:「购买一只返虚后期品阶的黑桑瓜需要支付多少灵膳盟贡献值?天榜灵膳师的优惠会否比上三品灵膳师多些?」 魏迅如实道:「天榜灵膳师与上三品灵膳师所能获得的优惠并无变化。每只返虚后期品阶的黑桑瓜需支付两千五百灵膳盟贡献值。」 石武计算过后将手中灵膳师身份玉佩递交道:「魏司长,我现在拥有三垓零二百三十六万一千八的灵膳盟贡献值。若我没有算错,我可以兑换九万五千只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和两万五千九百四十四只返虚后期品阶黑桑瓜。还请你帮我全部换了吧。」 魏迅接过玉佩道:「好的。」 「那我与翟管事去顶层的休息区等你。」石武边说边着急地向楼梯通道走去。在与魏迅擦肩而过时,他悄无声息地从幻灵佩内分出一缕灵力标记在魏迅衣角。 魏迅转身笑问道:「石道友不会又打算炼出一批灵液吧?」 「魏司长太高看我了。我就是想快点拿上灵果回去休息。」石武道。 魏迅安心道:「稍后见。」 石武在魏迅瞬移消失后根据幻灵佩内的显示确定魏迅过去了下面楼层。外扩耳力的他甚至听到魏迅现出身形后双脚落地的声音。他对翟尹传音道:「你先瞬移至夏融办公房间,然后打开房门。」 翟尹虽然不懂石武此举何意,但他还是听从吩咐地瞬移到了夏融的办公房间。他刚开启房门就感觉一股清风拂面。紧接着他就看到大门自主关上了。 正当翟尹疑惑之时,他后颈一疼晕了过去。 站在翟尹身后的石武以灵力丝线定住翟尹。他看着那颗滚落在地的分灵显影玉道:「一直躲在后面的人可没资格欣赏这出好戏。」 石武将返虚后期恢复灵力类丹药当糖丸一样十几颗十几颗的吞服。在《九转化灵诀》行纳之法的作用下,那些丹药内的灵力迅速填充进石武体内灵脉。 待石武的灵力于转瞬之间恢复至巅峰,他从神藏穴上的血色圆球内分出一道凝聚返虚初期阴灵火分身的本源之力,并将其移至腹部。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阴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在他身前。一条条墨绿色经络在石武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阴灵火本源返虚初期的灵力时,那凝聚成形的火灵之力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当即将坤地护身袍和里面的赤色长袍脱下。阴灵火分身受他操控先把那件赤色长袍穿上,再把坤地护身袍套在外面。 等阴灵火分身戴好那顶旭日东升帻,纵是魏迅在场也得叫它一声石道友。 石武本尊在分身换装之时凝聚六根灵力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脸上骨骼咔咔作响,三息之后,其面容与被他 打晕的翟尹别无二样。 石武又以灵力丝线将翟尹身上青袍以及各种配饰褪下。他穿戴完毕后把翟尹安放在东面墙角,随即他以灵力笼罩分身以极速带着它来到顶层的楼梯通道内。 二者有说有笑当着魏迅和翟尹两方侍从的面走进了休息区。 石武刚坐在休息区的宽椅上,他就通过幻灵佩感知到魏迅瞬移去了顶层的办公房间。外扩耳力的他一边与阴灵火分身聊天一边听着魏迅和玄炴灵膳师光影分身的谈话。 魏迅对那赤色光影躬身道:「盟主,属下已帮石武兑换好所要的灵果。还请您指示!」 那赤色光影笑道:「你的动作倒挺快。」 「属下想争取时间过来听从盟主吩咐!」魏迅道。 那赤色光影赞赏道:「很好!今日生擒石武你当位列首功!」 魏迅激动地跪地道:「属下何德何能怎敢居功!」 那赤色光影道:「你虽然没能诱导石武买下赤火鎏金袍,但你在独自面对大事时显示出了极佳的判断力。石武最终在你的建议下购买了坤地护身袍和火灵腐身毒,这意味着他今夜必定被擒!」 魏迅谦虚道:「这全都是盟主教导有方!」 「好了,是你的功劳谁都抢不走的。如今还剩最后一件事。」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抬首问道:「什么事?」 「确定石武的真伪!」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主动提议道:「盟主,石武还要我陪着去外面测试坤地护身袍的功效。我们正好趁此机会生擒他!对了,您可有通知负责对付石武的从圣境修士准备两个替死鬼?」 那赤色光影哈哈笑道:「他早就在外面备着了。他说等此事结束还要重重谢你。」 魏迅感觉自己的地位经由这件事将飞速上升。他心情大好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若盟主没有别的安排,那属下就去送石武上路了。」 「且慢!我要设下最后一道保险。将你左手那只储果盒给我。」那赤色光影道。 魏迅听命地递出储果盒。 那赤色光影分出一缕灵力没入装着黑桑瓜的储果盒内。它心中大定道:「这样就没问题了。」 魏迅接过那赤色光影递还的储果盒道:「属下这就出去了?」 「去吧。」那赤色光影道。 玄炴灵膳师在魏迅瞬移离开后对身前光幕中的那名佝偻老者道:「阮叶,你可以带上那两个替死鬼过去灵膳司外面了。你现在屏蔽联络盘内除我以外所有人的影音信号。若我在石武出来前向你传去信号那就代表计划有变,反之则一切顺利。你用那两个替死鬼耗去石武手上的火灵腐身毒后,石武在你藤灵锁的威能下只能束手就擒!」 那佝偻老者发出欢快的笑声道:「盟主英明!」 /130/130374/31994316.html 第九百八十六章 掌局(下) 夜色朦胧,肖俊的身影瞬移出现在卓连的大殿前。他躬身作揖道:「肖俊求见主人与卓前辈。」 殿内传出栾粟灵膳师的声音道:「进来吧。」 肖俊依言进入,他看见里面除了栾粟灵膳师和卓连外,董逍也赫然在座。他当即对董逍行礼道:「参见董前辈。」 董逍放下酒杯道:「肖管事免礼。」 满脸酒气的栾粟灵膳师问肖俊道:「事情办妥了?」 肖俊立马回道:「属下已按您的吩咐让整个北部第三据点同贺火纹灵膳师荣登灵膳天榜。外面正处在欢庆之中!」 栾粟灵膳师点头道:「做的很好。火纹灵膳师人呢?」 肖俊迟疑地看了看卓连和董逍。 栾粟灵膳师道:「卓道友与董道友不是外人,你直说吧。」 「根据我方安插在灵膳司顶层的内应汇报,火纹灵膳师向众位天榜灵膳师问候完毕就对顶层相陪的灵膳师们表示感谢,并让他们去畅饮灵酿品尝灵膳。他在众人离开后拿出四千一百枚仙玉赏赐给魏迅和翟尹两方的评测人员,接着就让魏迅、翟尹二人相陪去购买从圣品阶的法袍。」肖俊道。 栾粟灵膳师闻言现出失望之色。石武此举无疑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卓连安慰栾粟灵膳师道:「好友,火纹灵膳师做事面面俱到,当真是你们北部第三据点的福气!」 栾粟灵膳师轻笑道:「确实如此!」 尚不知内情的董逍跟着夸赞道:「这石武从加入你北部第三据点起就一直在为你争面子。真希望我家联儿可以受他激励,于灵膳一途不断奋进!」 栾粟灵膳师举杯道:「那这杯就为你家联儿干了,让我们祝他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我北部第三据点第四位天榜灵膳师!」 「承你吉言!」董逍拿起酒杯痛快饮下。随即他边倒灵酿边问道,「栾粟,从圣品阶的火属性法袍一直都是稀缺货。你们北部第三据点还有吗?若是别种属性的法袍,以火纹灵膳师返虚后期的修为怕是很难驾驭吧。」 栾粟灵膳师听后看向了肖俊。 肖俊会意道:「属下从顶层那名内应处得知,灵膳司的从圣品阶法袍只剩土属性的坤地护身袍和水木双属性的混元一气甲。火纹灵膳师在兑换第一批灵液时已经与魏迅看过从圣品阶法袍,此次应是决定购下其中的一件。火纹灵膳师原本还想兑换从圣品阶法宝用以和无幽谷匪类玉石俱焚,但被魏迅和温溪灵膳师他们劝了下来。他们认为火纹灵膳师极有希望荣升天榜灵膳师,他们不愿北部第三据点损失这等天才。」 栾粟灵膳师嗤笑道:「我相信温溪他们是真有这份心,不过魏迅嘛就难说了。」 董逍疑问道:「我记得那魏迅是玄炴灵膳师一方的手下,他与石武有什么过节吗?」 栾粟灵膳师还未作答,卓连就抢着说道:「董道友,灵膳盟内部的事弯弯绕绕,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我们今夜要做的就是陪栾粟喝个痛快!」 董逍被卓连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他举杯道:「董某失言自罚一杯。后面我们只谈趣闻绝不提琐事!」 卓连笑着举杯:「栾粟,我们当听董道友之言,以趣闻配灵酿,喝到尽兴为止。」 栾粟灵膳师明白卓连的意思。他应声道:「好!肖俊,你去府库再拿四坛从圣品阶的新木酿来!我要和卓道友、董道友不醉不归!」 「属下遵命!」肖俊旋即朝西北方向瞬移而去。 灵膳司顶层的休息区,正与自己阴灵火分身欢快聊着的石武隐隐感觉前方即将出现一道返虚品阶的传送通道。 果不其然,魏迅的身影于下一瞬从传送通道中走出。 阴灵火分身热情上前:「魏司长,你可算来了。」 换形成翟尹模样的石武本尊亦起身跟在阴灵火分身左后方。 魏迅笑容满面道:「石道友,我知道你着急,所以我已经尽可能地快了。」 阴灵火分身笑着问道:「灵果都备好了吗?」 由于魏迅右手掌心握着分灵显影玉,他遂以左手从怀中将石武的灵膳师身份玉佩以及两只特制的储果盒隔空递出:「这两只储果盒分别装有九万五千只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和两万五千九百四十四只返虚后期品阶黑桑瓜。你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内还剩一千八百的灵膳盟贡献值。请石道友检验灵果品质。」 「魏司长这话就见外了,***。」阴灵火分身说着就将灵膳师身份玉佩和那两只特制储果盒收入坤地护身袍。 通过分灵显影玉看到休息区影像的玄炴灵膳师立即通过它在灵膳司的光影分身对注入黑桑瓜储果盒内的那缕灵力发起感应。他双眉微蹙嘴中不由得轻咦一声。 安离灵膳师见状担忧道:「盟主,这石武有诈?」 玄炴灵膳师盯着分灵显影玉中的阴灵火分身道:「非是有诈,而是此子谨慎多疑。他居然一直在用灵力阻隔身上物品与外界的联系。如今他穿着从圣品阶法袍,导致我的光影分身只能勉强感应到那只储果盒周围的物品。」 安离灵膳师闻言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这小贼心机深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能感应到他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和装有鲜蜜桃的储果盒吗?」 玄炴灵膳师点头道:「可以。」 「那应该没有问题。」安离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将今日石武的举动在脑中快速回顾一遍,他自语道:「从明面上看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安离灵膳师警惕道:「盟主,那我们要不要推迟行动?」 玄炴灵膳师纠结道:「今夜很可能是生擒石武最好的机会。」 「您联系曾豪和齐黎,问问他们的想法?」安离灵膳师提议道。 玄炴灵膳师摇了摇头:「曾豪只注重眼前利益,他在我们没发现明确证据前肯定选择行动继续。至于齐黎,他一向以我的意见为准。可我这次只是感觉不对劲,并非真的看出什么端倪。」 安离灵膳师盯着分灵显影玉中的石武道:「坤地护身袍、火灵腐身毒、返虚后期品阶鲜蜜桃、返虚后期品阶黑桑瓜、灵膳师身份玉佩,这五样东西几乎是他全部身家。其中坤地护身袍被阮叶灵膳师的藤灵锁克制,火灵腐身毒已找好两个替死鬼。我们通过魏迅观察到那小贼的动向,又有您注入黑桑瓜储果盒内的灵力确定那小贼的位置。只要那小贼出去灵膳司外面,那他等于是我们的掌中之物。」 安离灵膳师说的也正是玄炴灵膳师心里想的。玄炴灵膳师凝神静气道:「若石武出去灵膳司前其身上物品未有转移,那行动照旧!」 安离灵膳师重重地点着头。 石武虽然听不到玄炴灵膳师本尊与安离灵膳师的对话,但他已经从魏迅和玄炴灵膳师分身的交谈中知晓玄炴灵膳师在他的储果盒内动了手脚。所以他在阴灵火分身接下储果盒与灵膳师身份玉佩后就用自身灵力覆盖在阴灵火分身体外。他操控阴灵火分身对魏迅和自己告辞道:「魏司长、翟管事,我今日真的太叨扰你们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后会有期!」 魏迅脑中思绪飞转。如果他在这里跟石武分别,那石武出去灵膳司被生擒的结局肯定不变,但他的功劳将大大降低。 石武本尊见魏迅在那愣神,他学着翟尹的声音先回道:「后会有期。」 阴灵火分身看向魏迅道:「魏司长,你怎么了?」 魏迅知道不能再拖了,他欲擒故纵道:「我原本打算让石道友过去我那儿喝杯灵茶,然后再陪你测试土灵磐固的效果。既然石道友现在就要走,那我们等下次吧。」 「魏司长不说我倒是忘了,我还没测试坤地护身袍的防御技能。我们出去一试!」阴灵火分身道。 魏迅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装作为石武考虑道:「石道友可要休息会恢复灵力?」 阴灵火分身拍了拍胸脯道:「魏司长不必担心,我好着呢。翟管事,你也在旁观看吧。」 「嗯!」石武本尊顺势说道。 三者直接从楼梯通道行至灵膳司底层大厅。 他们看到这里人影稀落,不要说灵膳师了,就是待客侍从都没几个。 阴灵火分身明知故问道:「魏司长,这儿的人怎么这么少?」 尽管魏迅着急引石武出去灵膳司,但「石武」都相问了,他只好唤来一名年轻侍从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名侍从先对魏迅他们行礼,然后才回道:「魏司长,火纹灵膳师今夜荣登灵膳天榜,大家都去庆贺了。我们灵膳司能告假的内部人员大多都告假陪好友或者亲人前往灵膳阁饮灵酿品灵膳。」 阴灵火分身闻言笑道:「北部第三据点今夜真是喜庆。」 魏迅对阴灵火分身道:「石道友,要不我派人去灵膳阁帮你拿些返虚后期品阶的灵酿和灵膳过来?」 阴灵火分身婉拒道:「不用麻烦了,我身上还有些返虚后期品阶的回灵冻。我测试完法袍就回栾粟宫服用。」 「你这么急着上路,那我就不留你了。」魏迅心中冷笑过后对阴灵火分身恭敬道,「石道友,请。」 /130/130374/31994317.html 第九百八十七章 掌局(终) 魏迅在石武阴灵火分身抬脚之时满是兴奋地一起向前。他不曾发觉,位于最左侧扮成翟尹的石武本尊正与阴灵火分身同手同脚地走出灵膳司大门。 由于阴灵火分身体外有石武本尊的灵力包裹,是故石武本尊对分身的操控可达丝毫不差的程度。二者未受灵膳司门口从圣品阶法阵阻拦便是最好的证明。 出来外面的阴灵火分身望着满天星光道:“许久没看到如此美妙的夜色了。” 魏迅建议道:“石道友何不飞去百丈空中,我们于星光之下合力测试土灵磐固的防御效果。” 阴灵火分身快意道:“好!还请魏司长稍后用最强招式向我攻来!” “没问题!”魏迅满口答应。 扮成翟尹的石武心念一动,阴灵火分身体外立时现出一个直径两丈凝成实质的褐色球形屏障。 魏迅见阴灵火分身如此顺畅地施展出土灵磐固,他认定石武在他准备灵果期间服用过恢复灵力类灵膳。你暗骂道:“这人真是既虚伪又爱逞强!” 在门口值守的灵膳司侍从被土灵磐固产生的气浪吓得连连后退。 魏迅命令那侍从道:“你去里面守着,我助石道友测试法袍时不准任何人打扰!” “是!”那名侍从旋即进入灵膳司。 魏迅还想借机让扮成翟尹的石武本尊回避,石武先一步操控阴灵火分身说道:“魏司长,维系土灵磐固需要的灵力极多,我们快些测试吧。” 魏迅不想因小失大。他撇下“翟尹”对阴灵火分身示意道:“石道友,请。” 阴灵火分身如魏迅所愿携体外褐色屏障飞至前方百丈空中。 通过分灵显影玉看到这一幕的安离灵膳师直接对玄炴灵膳师作揖道:“恭喜盟主得获北部第三据点!” 玄炴灵膳师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这里面你南部第二据点功劳不小。等我彻底收编北部第三据点,栾粟府库内的珍藏由东部第一据点、南部第二据点、东部第二据点平分!” 安离灵膳师喜不自胜道:“多谢盟主!” 玄炴灵膳师看着分灵显影玉画面中立于半空的球形屏障道:“阮叶,你该动手了。” 魏迅此刻的想法与玄炴灵膳师一模一样。他在心里呐喊道:“那个伏于暗处的从圣境修士,我都帮你把人引到空中了,你倒是快出手啊!” 阴灵火分身对下方的魏迅道:“魏司长,请!” 魏迅闻言不得不神情肃穆地假装掐诀念咒。 就在阴灵火分身关注魏迅之时,两道黑影蓦然出现在土灵磐固屏障的东西两侧。 一条紫色藤蔓紧随其后将那两道黑影与护着阴灵火分身的土灵磐固屏障缠绕捆缚。 魏迅难掩狂喜之色,可他嘴里却是无比关切道:“石道友小心呐!” 看到阮叶出手听见魏迅之言的安离灵膳师大笑道:“这魏迅我喜欢!盟主,此事结束让他来我南部第二据点当差吧。” “好的。”玄炴灵膳师话音刚落,他光影分身持着的分灵显影玉就失去了影像。 安离灵膳师疑问道:“这是怎么了?” “魏迅出事了!”玄炴灵膳师双拳紧握,其心中不安达到了最顶峰。 灵膳司门口,魏迅的右手连同掌心握着的分灵显影玉被扮成翟尹的石武捏得粉碎。在痛感传至魏迅大脑之前,石武的右拳已经洞穿魏迅腹部。他松开没入魏迅腹腔的拳头,用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引燃早就藏在手中的火灵腐身毒。 魏迅连嘶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一个可怖火人。 下一瞬,火焰喷涌的魏迅尸首被石武扔向了阮叶灵膳师开启的从圣品阶传送通道。 还在庆幸任务轻松完成的阮叶灵膳师突感危机来临。他一眼看到要冲进传送通道的诡异火人,他下意识地用劲一挥,捆缚那两名替死修士和土灵磐固屏障的藤灵锁直接将魏迅冒火的尸首打得四分五裂。 藤灵锁内旋即传出那两名替死修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阮叶灵膳师根本不在乎那两名修士的死活。可让他惊奇的是,他清晰地感应到藤灵锁与那火人触碰的地方仍有赤焰灼烧。他当即以灵力探入藤灵锁内部,在确定并不是“石武”撤去土灵磐固使用火灵腐身毒后,他放下心来准备带上“石武”迅速离开。 就在阮叶灵膳师拽动藤灵锁之时,一道蓝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右侧。 阮叶灵膳师刚察觉不对,那蓝色身影已经目标明确地以双掌朝阮叶灵膳师持着法器的右手劈下。 咔咔数声脆响,阮叶灵膳师的右手现出弯折变形之状。其手中握着的藤灵锁不受控制地向下掉落。 阮叶灵膳师大惊失色。他顾不上右手伤势先行驱动法袍内的防御技能:“木佛护身!” 阮叶灵膳师全身青芒闪耀,一尊三丈坐佛迅速凝聚将其护在中央。紧接着他操控木佛左掌虚空一抓欲召回下方藤灵锁。谁知他看到的却是藤灵锁化作一道紫色流光直飞灵膳司大门。 阮叶灵膳师怒目圆睁,其从圣属地内的木灵火本源汹涌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那呈现球形即将进入灵膳司的藤灵锁被阮叶灵膳师以木灵火本源强行定在门口。 还不等阮叶灵膳师将藤灵锁召回,先前那道蓝色身影就已出现在藤灵锁旁边。 “不!”那蓝色身影于阮叶灵膳师的呼喊声中抬起一脚将藤灵锁踢进灵膳司内。 砰的一声巨响,藤灵锁深深嵌在灵膳司底层的墙壁中。两相对撞产生的威力让高达九千丈的灵膳司前后摇摆起来。 阮叶灵膳师和藤灵锁之间的联系被强行断开,其身外木佛不由自主地飞退六百丈。他怒不可遏道:“你是谁!” 回应阮叶灵膳师的是坐佛底部一个足有半尺深的凹陷拳印。与坐佛一起被打至万丈高空的阮叶灵膳师认定那用蓝芒掩饰身份的是一名从圣境体修。他不敢大意地向坐佛内注入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修复坐佛的同时他亦在思考脱逃计划。 “嗯?”阮叶灵膳师刚和下方藤灵锁取得感应就看到那蓝色身影来到了坐佛正面。 那蓝色身影二话不说直接轰拳向前。 坐佛胸口拳印立现。不过这次有阮叶灵膳师的木灵火本源及时驰援,那道拳印只没入佛身三寸就被完全抹除。 阮叶灵膳师见那蓝色身影在他用木灵火本源修复好佛身后若受刺激般疯狂地轰击在坐佛胸口。他起初还有些担心,但在他发现对方出拳再多也只能轰入佛身半尺后,他无所顾虑地嘲笑道:“从圣境体修又如何,还不是破不了我法袍内的防御技能!我拥有的木灵火本源非是你可以比拟,再耗下去你只会落个力竭身亡的下场!” 那蓝色身影闻言突然停止出拳。他在阮叶灵膳师面前拿出数十枚丹药像吃糖丸一样咬碎吞服。 阮叶灵膳师双目微凝道:“你是丹盟之人?” 那蓝色身影悬空站立根本不回阮叶灵膳师的话。 阮叶灵膳师冷哼一声决定趁机召回藤灵锁遁走逃离。可他突然脸色惨白,他慌张地从属地空间内调取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然而他与藤灵锁之间的感应依旧微不可查。他惊恐地看向身前被蓝芒覆盖之人。他醒悟过来,对方先前举动根本不是为了破开他法袍上的防御技能,而是要把他带离藤灵锁的召唤范围。 雷灵状态的石武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于转瞬之间将数十颗返虚后期品阶恢复灵力类丹药吸收完全。恢复至巅峰的他正视前方被三丈坐佛护着的阮叶灵膳师。 阮叶灵膳师心知再拖下去绝难全身而退。他求和道:“道友,别人开价多少让你保护火纹灵膳师,我出双倍!” 石武置若罔闻地张开双臂将两只手掌扩至三十丈长十丈宽。 阮叶灵膳师见那蓝色身影非但不愿和解,还施展了某种秘术。他严阵以待的同时只得期望冉鑫灵膳师他们能拖住栾粟灵膳师和卓连。 石武巨掌生风猛地合十。阮叶灵膳师还准备用木灵火本源修复坐佛,谁知石武这次气力之大直接将坐佛挤压变形,位于坐佛中央的阮叶灵膳师猝不及防间全身骨骼有半数碎裂。 阮叶灵膳师呕血不止,他自从圣属地内疯狂调取木灵火本源。他来不及去管外面变形的三丈坐佛,他现在只想用木灵火本源修复肉身进而保命。他笃定这从圣境体修不可能再施展出那等威能的合招。 可石武接下来的举动让阮叶灵膳师陷入深深的绝望。 只见那对索命巨掌再次向他闭合而来,阮叶灵膳师身外三丈坐佛不可抵抗的溃散消失,切身剧痛使得阮叶灵膳师几欲晕厥。 石武将双掌恢复至正常大小,又把体表雷霆之力收束于肉身之内。他来到阮叶灵膳师面前给出选择道:“你想回去做你的天榜灵膳师还是在这道消身殒?” 新 /130/130374/31994318.html 第九百八十八章 掌局(终一) 一身狼狈的阮叶灵膳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他嘴里不停重复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武拎起阮叶灵膳师的脑袋。他直接撕下阮叶灵膳师脸上的假面皮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从你选择以木佛固身先保自己开始,你的结局就已注定。” “藤灵锁可以对你造成威胁!”阮叶灵膳师反应过来道。 石武并不否认道:“是!否则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将你和藤灵锁分开了。” 阮叶灵膳师咬牙切齿地看着石武。他没想到此子在面对从圣境修士的袭杀时都能如此冷静。他问道:“你想我怎么对付盟主?”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用自身灵力将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影像全部拓印下来。”石武要求道。 阮叶灵膳师难以接受道:“若我这么做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何况我凭什么信你!” 石武手上用劲,阮叶灵膳师的脑袋立刻痛得嗷嗷直叫。石武语带威胁道:“你觉得你有的选吗?” 阮叶灵膳师透出一股狠劲道:“那你直接将我灭了便是!我相信盟主他们在看到我陨落后必定会制定更周密的计划。到时候你和我是一样的下场!”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成全你!”石武边说边将阮叶灵膳师身上法袍强行扒下,在把法袍内的两只储物袋收进怀里后,石武缓缓抬起左手。 阮叶灵膳师见石武真要杀他,他立马喊道:“且慢!我有话说!” “我可不准备帮敌人带遗言回去。”石武神色冷峻道。 阮叶灵膳师为自己性命着想道:“你刚才说的让我继续做天榜灵膳师是什么意思?” 石武见阮叶灵膳师妥协,于是他告知道:“在你与藤灵锁的距离超过三十五万里后被我踢进灵膳司的分身便挣开了藤灵锁的束缚。栾粟灵膳师和卓连不知为何并没有赶来灵膳司。如今灵膳司司长阵亡,夏融那方的管事被打晕,无人可拦我分身。我已经操控分身带着藤灵锁来到离我们三十五万里的边界处。你大可以试试与藤灵锁之间的感应。” 阮叶灵膳师将信将疑地驱动自身木灵火本源,随即他果然感应到了藤灵锁。他惊诧道:“这些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前半部分是。至于后半部分则为见招拆招。毕竟我也不清楚到底由谁来对付我。”石武如实道。 阮叶灵膳师看着眼前丰神俊秀的男子。他由衷地说道:“盟主选择对付你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敌人的夸赞我愿意收下。我已示出诚意,现在该轮到你了。”石武刚说完就带着只剩一件赤色内甲的阮叶灵膳师降下百丈。 阮叶灵膳师感应到他们下降后就有一条返虚品阶的传送通道从他们头顶闪过。他疑问道:“你修习的是空间法则?不对啊,曾豪灵膳师明明说过,你的《九转化灵诀》是与扩增本源以及恢复本源相关的。” “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臆想。要么你现在用自身灵力拓印下整个计划,要么我即刻送你上路。”石武不耐烦道。 阮叶灵膳师知石武有这个实力,他提出交易道:“我可否询问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反抗盟主?届时如果你已不惧盟主,我愿意弃暗投明!” 石武摇头道:“还为时尚早。我体内的火之本源最高也就返虚后期品阶。所以和从圣境修士对战我只能靠着从圣品阶的肉身速战速决,并且在这过程中用丹药恢复灵力,否则必败无疑。” 阮叶灵膳师想起石武中途吞服丹药的场景,他叹息道:“这一场我输得心服口服!我选择与你合作!还请你发下道誓,在我用自身灵力拓印下整个计划的参与者影像后将藤灵锁归还并且放我离去。” 石武提出疑问道:“我如何判断你拓印的影像是真是假?” 阮叶灵膳师道:“你先给我一块影音石,在我拓印的时候你用灵力注入我大脑,我会牵引它们看到我经历过的影像。我想这样足以让你相信。” 石武闻言拿出一块影音石递至阮叶灵膳师用木灵火本源修复的右手上。 阮叶灵膳师皱眉道:“火纹灵膳师,还请发下道誓。” “你可有听过我失信于人?”石武问道。 阮叶灵膳师思索之后说道:“好吧,我信你!还请向我脑中注入灵力以辨真伪。” 石武擒着阮叶灵膳师头发的右手开始往其脑中倾注灵力。 阮叶灵膳师则引着石武的灵力观看他脑中与此次计划相关的影像。 石武知晓被自己擒住的这人名为阮叶,灵膳天榜排名第二十五位,是东部第一据点的灵膳师。这计划由玄炴灵膳师发起,东部第一据点、南部第二据点、东部第二据点配合完成。阮叶灵膳师负责生擒他,南部第二据点的宣池灵膳师和东部第二据点的冉鑫灵膳师则负责拖住栾粟灵膳师和卓连。曾豪灵膳师更是在私下与阮叶灵膳师联系,让其在擒住他后直接带他前往灵膳盟总部。玄炴灵膳师允诺会与东部第一据共分他身上的秘密。阮叶灵膳师在潜入北部第三据点后还与玄炴灵膳师本尊取得联络。他们通过魏迅手中的分灵显影玉将灵膳司八千丈区域的事情看得真真切切。魏迅除了让他选择被藤灵锁克制的从圣品阶土属性坤地护身袍外还主动为阮叶灵膳师献上计策,让他事先准备两个替死鬼用以消耗火灵腐身毒。 石武勃然大怒道:“魏迅真是该死!” 阮叶灵膳师顺着石武的话说道:“确实如此!” 当最后一个“此”字说出,阮叶灵膳师直接以自身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固定住石武右手注入的灵力,紧接着从他属地空间内飞出的元神带着他现今所剩的全部木灵火本源顺着石武右手进入其体内。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在石武体内哈哈大笑道:“后生仔就是后生仔!哪有人会把自己灵力未达到从圣品阶这种事告诉敌人的啊!你这副从圣品阶火木双灵根的肉身我就笑纳了!以后若是我高兴,我会想起帮你对付玄炴灵膳师夺下灵膳盟盟主之位的。”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方一说完就来到石武的腹部。它以木灵火本源拼命向内轰击,欲打开石武的属地空间。可让它惊疑的是,无论它如何用力,石武体内的属地空间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还以为是石武肉身强悍的缘故,于是它准备先操控石武的肉身回去北部第三据点。 “嗯?从圣品阶木之本源?”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在用木灵火本源占据石武肉身时发现石武的部分灵脉中居然禁锢着不属于石武的本源之力。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大惊失色,它莫名觉得自己又落入了石武的算计之中。可它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如果他回去自己的肉身,那他只剩被石武灭杀的结局。它只能以自身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炼化那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好让自己拥有更多的对抗资本。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一边炼化一边说道:“石武!你到底想作甚?” 石武施展《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阮叶灵膳师,该发问的是我吧?”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停止炼化道:“你前面都是在为了引我入局!好让我帮你炼化这些从圣品阶木之本源。” 石武承认道:“不错!”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阴沉道:“我可以帮你炼化,不过你得答应我,在我炼化结束后放我一条生路!” “即便我答应你,你敢信吗?”石武问道。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进退两难道:“那怎么办?” 石武轻笑道:“我建议你先炼化下去,只有你掌握的本源之力越多,你才更有机会夺舍成功。”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吃不准石武道:“你真是个怪人!” 石武道:“在能互相利用的时候就得好好利用。最终鹿死谁手就看个人本事了。”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耍赖道:“我劝你还是先发下道誓保我安全,否则我绝不会如你所愿帮你炼化那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 “我的分身这会儿正准备带着你的藤灵锁去找栾粟灵膳师。加上外面你的肉身和那块影音石,虽然以玄炴灵膳师的能为可撇清关系,但东部第一据点肯定难辞其咎。曾豪灵膳师的脾性你比我清楚的多,到时候与你相关的人必定会被清算。”石武有恃无恐道。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在石武说完之后于其体内疯狂乱窜。可让它无奈的是,它此刻居然出不去石武的肉身。更让阮叶灵膳师骇然的是,石武天地人三魂居然仍在体内! 这超出认知的事情让阮叶灵膳师的元神颤抖道:“你到底是谁?” 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我是以局生局,掌控你生死的灵膳天榜第九十七位——火纹灵膳师!” 新 /130/130374/31994319.html 第九百八十九章 互疑 尽管石武说的字字为真,但阮叶灵膳师的元神现今是全然不信了。它暗自盘算道:“此子诡计多端,他已将我后路全部封住。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炼化他灵脉中的从圣品阶木之本源,如此我将有更大的机会占据他天地人三魂!”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做定之后便开始以自身木灵火本源炼化那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 先前石武想尽办法都不能炼化的从圣品阶木之本源一遇同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就若冰雪消融般融入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外围。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小心翼翼地驱动被其炼化的木之本源。在确定那些木之本源为己所用后,它再无顾虑地继续炼化起来。 通过《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到这一幕的石武会心一笑。远在三十五万里外的阴灵火分身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结果了?”阴灵火分身旁边的栾粟灵膳师道。 阴灵火分身回道:“嗯。此次事件由玄炴灵膳师主导,东部第一据点、南部第二据点、东部第二据点配合完成。被我擒住的那人为东部第一据点的阮叶灵膳师,欲拦下您与卓前辈的是南部第二据点的宣池灵膳师和东部第二据点的冉鑫灵膳师。” “宣池和冉鑫并未出手,想来是玄炴灵膳师叫停了行动。”栾粟灵膳师道。 阴灵火分身点头道:“玄炴灵膳师此前一直在用魏迅握着的分灵显影玉观察我的动向。是故在阮叶灵膳师将我的分身擒住后,我于第一时间捏碎了魏迅掌中那块分灵显影玉。这样一来,玄炴灵膳师将无法知晓具体发生了何事。您稍后还可以联系众据点的主人,告知他们我遇袭之事。若玄炴灵膳师问起我的情况,您以生死未卜回他便是。” 栾粟灵膳师道:“我知道了。你还会回来吗?” 阴灵火分身肯定道:“会。不过我无法给您准确的时间。” “你有这份心就好。”栾粟灵膳师道。 阴灵火分身道:“劳您将我送回灵膳司底层大厅。” “嗯!”栾粟灵膳师右手轻按阴灵火分身肩头,带着它瞬移回到灵膳司底层大厅。 手持栾粟宫令牌的卓连正将场中灵膳司侍从全部定在原地。他见栾粟灵膳师带着石武的分身回来,他问道:“事情办妥了?” “他本尊那边已无问题。”栾粟灵膳师道。 原来石武就没跟阮叶灵膳师说实话。在他将阮叶灵膳师带出藤灵锁的操控范围后,栾粟灵膳师和卓连就赶到了灵膳司。 阴灵火分身跟二人讲明大概情况就准备带上藤灵锁向西瞬移三万里。 栾粟灵膳师生怕外面还有伏击,遂提出由他护送石武分身前往。 彼时正与阮叶灵膳师周旋的石武本尊知道情况紧急,所以他没在这上纠结。 栾粟灵膳师离开前叮嘱卓连,让其将场中这些人的记忆全部抹除至藤灵锁嵌入灵膳司墙壁的阶段。 卓连对栾粟灵膳师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和这里的人一样现出震惊即可。”栾粟灵膳师说着就用藤灵锁捆缚阴灵火分身,然后将藤灵锁再次打入墙壁凹陷处。 卓连随即撤去对场中众人的控制。他们紧接着就看到藤灵锁自行散开,里面石武的阴灵火分身化作片片墨绿色灵子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灵膳司内的侍从们惊恐道。 原先值守门口的那名侍从道:“火纹灵膳师定是在和魏司长测试法袍时遭遇了袭击!魏司长人呢?” “魏迅已被这从圣品阶法器的主人当场灭杀。”栾粟灵膳师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立于场中的栾粟灵膳师和卓连。他们纷纷向二人躬身作揖。 栾粟灵膳师道了声免礼后其腰间传音玉佩亮起。他以灵力注入,里面响起董逍的声音:“栾道友,我已将联儿带回栾粟宫。你那边情况如何?” 栾粟灵膳师传音道:“灵膳司司长魏迅与火纹灵膳师分身被杀,场内遗留一件从圣品阶锁链法器。火纹灵膳师生死未卜。” 董逍听后以灵力注入传音玉佩道:“我稍后就过来。” “董道友,这里有我和卓道友足矣。你在栾粟宫中护好董联灵膳师吧。”栾粟灵膳师传音道。 董逍自然更看重董联的安危,他接受道:“好的。” 栾粟灵膳师从怀里取出那块满是符文的联络盘。在他用灵力注入后,那块玉盘上方立刻投射出一个个灵力数字。 栾粟灵膳师右手五指一张,十四道单独灵力分别向代表玄炴灵膳师和十三位其他据点主人的数字延伸过去。 当那些灵力融入那十四个指定的数字内,十四道灵力光幕瞬间现形依次立于栾粟灵膳师正前方。 同属中立阵营的木芷灵膳师等人率先出现在灵力光幕中。 木芷灵膳师还没来得及恭喜栾粟灵膳师得获一名天榜灵膳师,宓濏灵膳师就关切地问道:“栾粟灵膳师,你后方是怎么回事?” 木芷灵膳师亦发现了栾粟灵膳师后方墙壁的异样。 栾粟灵膳师于是就把自己和卓连赶来灵膳司后的所见所闻告知了木芷灵膳师她们。 木芷灵膳师盯着那根紫色锁链道:“栾粟灵膳师,请你把那锁链法器拿近些。” 栾粟灵膳师依言将藤灵锁拿去木芷灵膳师的灵力光幕前。 木芷灵膳师仔细观察后说道:“你以自身灵力注入这条锁链内部,若我没有猜错,这条锁链等等会转变为赤红之色。” 栾粟灵膳师在将灵力注入藤灵锁内部后,藤灵锁果然显现为了赤红之色。栾粟灵膳师看向木芷灵膳师道:“你识得这从圣品阶法器?” “此法器名为藤灵锁,火木双属性,具备多种变幻效果。它原本陈列于我南部第一据点的灵膳司,后被东部第一据点的阮叶灵膳师购得。”木芷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立即延伸灵力与联络盘内的数字二十五融合。阮叶灵膳师的那块灵力光幕与场中玄炴灵膳师一方以及丁阳灵膳师一方的灵力光幕一样未有影像显现。 俞邦灵膳师见状说道:“他们这是做贼心虚么?” 俞邦灵膳师话音刚落,玄炴灵膳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灵力光幕中。 栾粟灵膳师他们齐齐作揖道:“参见盟主!” 玄炴灵膳师神态自若道:“免礼。栾粟,你找我们有何事?” 栾粟灵膳师汇报道:“盟主,我方火纹灵膳师于晚间遭遇从圣境修士袭击,陪同在旁的灵膳司司长魏迅更是被当场灭杀。” “嗯?火纹灵膳师情况如何?”玄炴灵膳师询问道。 栾粟灵膳师道:“我与卓连赶过来时就看到这条从圣品阶的锁链法器自行散开,里面火纹灵膳师的分身化作灵子消失。” 栾粟灵膳师说着时,其余灵力光幕中的各据点主人尽皆现出身形。 栾粟灵膳师拿起藤灵锁质问曾豪灵膳师道:“你麾下的阮叶灵膳师现在何处?” “我东部第一据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曾豪灵膳师不屑道。 栾粟灵膳师握紧手中锁链道:“那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阮叶灵膳师的藤灵锁会捆缚火纹灵膳师的分身?” 曾豪灵膳师冷哼道:“且不说这是不是阮叶灵膳师的藤灵锁,就算真是也只能说明石武得罪了阮叶灵膳师。” 韩莹灵膳师冷不丁来了一句:“那我们以后是不是都可以去其它据点随意屠戮天资卓卓的后辈灵膳师?” 曾豪灵膳师语气不善道:“你大可以来我东部第一据点试试。” 丁阳灵膳师适时地对玄炴灵膳师作揖道:“盟主,曾豪灵膳师此言当真大逆不道!” 现今这形势让玄炴灵膳师不得不责备曾豪灵膳师道:“曾豪,你御下不严已经犯下大错,你何故还要说出那等怄气之言。” 曾豪灵膳师知道玄炴灵膳师是在给他台阶下,他向玄炴灵膳师行礼道:“属下知错。属下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玄炴灵膳师又对栾粟灵膳师道:“此事存在太多蹊跷之处。若真是阮叶灵膳师掳走的石武,他为何会将自身法器留于灵膳司。这等把证物留在现场的举动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为了挑起北部第三据点和东部第一据点的冲突。” 通过魏迅掌中分灵显影玉看到前情的安离灵膳师认定这件事是丁阳灵膳师一方在捣鬼。他附和道:“栾粟灵膳师,莫要一时冲动被人当枪使啊!” 丁阳灵膳师听出安离灵膳师话中意思。他脸上虽未有任何表现,但他心里已经将玄炴灵膳师一方骂了个遍。他是真没想到在证物齐全的情况下玄炴灵膳师他们还能把罪责推到他身上。 从石武那里知晓事情经过的栾粟灵膳师扫过众人道:“我先前的话依旧作数。你们有谁想要北部第三据点的尽管带石武过来当着我的面搜魂!” 栾粟灵膳师此言一出,玄炴灵膳师他们脸上全都现出思索之色。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着:“火纹灵膳师到底在哪?” /130/130374/31994320.html 第九百九十章 互疑(二) 正朝西南方向急速飞驰的石武若有所感地回首望了一眼。他在心中低语道:「若我功成,我之木灵火本源将率先达到从圣品阶。届时新仇旧怨皆可好好清算。」 石武说罢径自降落身形,其所到之地赫然是曾经修炼火聚阴阳术法的无灵沙漠。石武一路下潜。待行至地底万丈,他闭目凝神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密切关注阮叶灵膳师元神对他体内从圣品阶木之本源的炼化情况。 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底层,众人因栾粟灵膳师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同为中立阵营的木芷灵膳师先开口道:「栾粟灵膳师,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切不可冲动。」 宓濏灵膳师亦说道:「我相信盟主会将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和北部第三据点一个交代!」 俞邦灵膳师和周玥灵膳师也在随后附和,希望玄炴灵膳师彻查此事。 面对中立阵营的合理请求,玄炴灵膳师无法拒绝道:「你们放心,我即刻就派使者前往东部第一据点对阮叶灵膳师进行调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确定火纹灵膳师的安危。栾粟灵膳师,你能否与火纹灵膳师取得联系?」 栾粟灵膳师当着众人的面将自身灵力融入玉盘中的数字九十七。随着灵力光幕的形成,场中大多数人都希望石武出现在光幕之内。 可即便过去六十息时间,那块光幕内也未有任何影像显现。 玄炴灵膳师见石武连栾粟灵膳师的影音信号都未接收,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问向旁边灵力光幕中的丁阳灵膳师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丁阳灵膳师直言道:「盟主都让栾粟灵膳师联系火纹灵膳师了,为何不请曾豪灵膳师尝试与阮叶灵膳师联络?」 曾豪灵膳师刚欲发作就被玄炴灵膳师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只听玄炴灵膳师道:「你试试看可否联系上阮叶灵膳师。」 曾豪灵膳师不敢有违道:「是!」 曾豪灵膳师旋即向自己的联络盘中注入灵力,与其内数字二十五融合。待那块灵力光幕成形,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期待。 奈何那块灵力光幕与石武的灵力光幕一样都没有影像现出。 丁阳灵膳师趁势说道:「世间巧合之事虽多,但不可能全都凑到一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阮叶灵膳师或受人指使或擅自妄为地来到北部第三据点擒拿火纹灵膳师。而火纹灵膳师素来谨慎,在发现事有蹊跷后就用分身替代了本尊,这才有了栾粟灵膳师和卓道友看到的那一幕。」 曾豪灵膳师勃然大怒道:「丁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说的不清楚?」丁阳灵膳师正视曾豪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阻下欲反驳的曾豪灵膳师道:「那依丁阳灵膳师之见,火纹灵膳师现今是何情况?」 丁阳灵膳师道:「他要么被第三方势力保护了起来,要么已经为人所擒。」 玄炴灵膳师与丁阳灵膳师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这也衍生出了多种可能。其一为栾粟灵膳师故布疑阵,在安排从圣境修士保下石武的同时擒住了阮叶灵膳师。其二为石武已与丁阳灵膳师一方合作。丁阳灵膳师事先就派遣从圣境修士在外守护石武,阮叶灵膳师刚出手就遭遇了伏击。其三是玄炴灵膳师最不愿去想的。那就是阮叶灵膳师明知擒住的是石武分身依然选择将错就错,甚至不惜损失自己的从圣品阶法器让人认为他也遭遇了不测。实际情况则是东部第一据点要独占石武身上的秘密。 玄炴灵膳师语带深意道:「如果火纹灵膳师是被人保护起来那自然皆大欢喜,就怕是有人觊觎火纹灵膳师的隐秘,遂将他生擒了去。」 「那盟 主可得快些派人去往东部第一据点了。」丁阳灵膳师提醒道。 玄炴灵膳师道:「董赫灵膳师已经在路上。」 丁阳灵膳师对玄炴灵膳师作揖道:「盟主英明!」 玄炴灵膳师并未理会丁阳灵膳师,他向栾粟灵膳师下令道:「你先抹除场中知晓此事的灵膳司成员记忆,然后在真相未明之前封锁一切消息。」 「属下领命!」栾粟灵膳师应声道。 玄炴灵膳师又对卓连道:「卓道友,我相信你是个守口如瓶之人。」 卓连当即发下道誓保证自己不会向外人提起此事。 玄炴灵膳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叮嘱各据点的主人道:「近日怪事连连,你们要守好各自据点,莫要给外来势力有可乘之机!」 各据点主人齐声回道:「是!」 「那就先到这里,等董赫灵膳师那边有了进展,我们再联合追查此事!」玄炴灵膳师说完率先关闭了他那方的灵力光幕。 其余据点的主人见状也纷纷关闭已方灵力光幕。 栾粟灵膳师右手下压,其身前所有的灵力光幕再次化作原先的数字。他运劲一收间,那些数字尽数飞入那块满是符文的白色玉盘。 这次都不消卓连操控,场中的灵膳司成员就自行来到了栾粟灵膳师身前。 栾粟灵膳师先把石武的坤地护身袍、灵膳师身份玉佩等物品收进单独的储物袋,接着他双掌一合将那处凹陷的墙壁恢复原样。他对卓连传音道:「好友,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上去把翟尹的记忆抹除。」 卓连传音回道:「去吧。」 栾粟灵膳师直接瞬移至顶层夏融的办公房间。他看到被褪去法袍的翟尹仍在东面墙角昏睡着。他上前以右手按住翟尹头顶,将翟尹脑中石武买好火灵腐身毒之后的记忆全部清除。 做好这一切的栾粟灵膳师再次瞬移回到灵膳司底层。 待卓连清除完底层灵膳司成员的记忆,他们二人一起回去了栾粟宫中。他们知道接下来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之间必定会互相猜疑。 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料。玄炴灵膳师一结束和栾粟灵膳师的对话就向曾豪灵膳师、晏椟灵膳师、安离灵膳师、齐黎灵膳师以及闵庄灵膳师传去了影音信号。 率先显现影像的齐黎灵膳师见玄炴灵膳师满脸愁容,他刚想出言就被玄炴灵膳师以眼神制止。 晏椟灵膳师、安离灵膳师等人的影像相继出现在灵力光幕中。 当最左侧光幕中的曾豪灵膳师现身,玄炴灵膳师才开口道:「你是否真的无法联系上阮叶?」 「没人可以联系上他了。」曾豪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皱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曾豪灵膳师拿出一块影音石,在他以灵力注入后,影音石内现出翟尹那件青袍的下半段以及阮叶灵膳师说的那句「确实如此」。 「他舍弃肉身行了夺舍之法!」玄炴灵膳师震惊道。 曾豪灵膳师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但这枚影音石确实记录下了他肉身陨落前的那瞬影像。」 安离灵膳师大喊道:「盟主,对阮叶出手之人穿的是翟尹的法袍!这事果然和丁阳灵膳师脱不了干系!」 玄炴灵膳师双目微凝道:「若真是如此,那栾粟、丁阳以及石武等于是挖好了坑让我们跳。」 曾豪灵膳师冷声道:「他们未免算的太准了。」 「此次是我失策。按照阮叶灵膳师最后的情形,他应该是在虚与委蛇配合对方搜魂,然后拼命一搏行了夺舍之举。」玄炴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请示道:「这块影音石可要交给董赫?」 「交吧。我们正好投石问路看看栾粟和丁阳两方的举动。」玄炴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会意地点了点头。 玄炴灵膳师看向曾豪灵膳师等人道:「眼下局势错综复杂,你们遇事需三思而后行。」 「属下遵命!」曾豪灵膳师他们齐齐回道。 玄炴灵膳师道:「你们今夜也累了,都去休息吧。」 「是!」曾豪灵膳师他们回完各自关闭了己方的灵力光幕。 留到最后的齐黎灵膳师向玄炴灵膳师作揖道:「盟主有何吩咐?」 玄炴灵膳师卸下防备道:「我需要一个可靠的眼线留在北部第三据点,以便能第一时间得到有用的情报。」 「我稍后与冉鑫灵膳师联系,让他暗伏于北部第三据点。我会为他准备三份金齑脍,用作此次任务的报酬。」齐黎灵膳师道。 玄炴灵膳师嗯了一声:「所幸我方还有你这真正值得我信任的人存在。」 齐黎灵膳师恭敬道:「盟主言重了。齐黎全因盟主才有今日之成就。能为盟主效劳是齐黎的荣幸。」 「你去联络冉鑫灵膳师吧,我要仔细考虑今后的布局。」玄炴灵膳师道。 齐黎灵膳师作别道:「属下告退。」 待齐黎灵膳师消失于灵力光幕中,玄炴灵膳师收起联络盘闭目自语道:「栾粟、丁阳、石武,你们到底是通力合作还是各自为政?若是通力合作保下石武,那石武会在何时现身?你们又是请动了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擒住阮叶,并逼得他行夺舍之法……」 越来越多的可能在玄炴灵膳师脑中迸出,让他只感头痛欲裂。 /130/130374/31994321.html 第九百九十一章 生信 夜间亥时,翟尹轻皱着眉头从墙角醒来。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后颈:“我这是被人打了吗?” 等他发现自己就穿了一件青色内甲,他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夏融的办公房间,旁边地上还有他的储物袋。他一边小心地捡起储物袋一边回想之前发现了何事。 “我明明在陪石前辈购买火灵腐身毒,为何会像被人洗劫了一样出现在夏司长的办公房间?”翟尹越想越不对劲,他连忙打开储物袋,在确定里面的物品并没有缺失后他才稍稍安心。 不过当他看到夏融的传音玉佩闪烁不停时,他心慌道:“也不知夏司长找了我多久。若是超过半个时辰,他定会认为我怠慢了他。” 翟尹忐忑地以灵力注入玉佩之中,里面立马传来夏融焦急的声音:“你还活着吗?” 翟尹被夏融这话问的云里雾里。他向夏融传音道:“夏司长,我没事。我正在您的办公房间。” 正在居所内等待丁阳灵膳师指令的夏融没曾想先收到的居然是翟尹的传音。在得知翟尹不仅没死,还身处他的办公房间后,夏融脑中顿时生出了很多想法。他传音回道:“你身上可有遮掩面容的器物?” 翟尹听后愈发不解。他试探地传音道:“夏司长,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夏融不悦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翟尹在夏融的威势下不敢违逆地于储物袋里翻找了一遍,最终发现了一顶黑纱斗笠。他回夏融道:“夏司长,我这边有一顶黑纱斗笠。” 夏融这才满意道:“很好。你现在戴上那顶斗笠瞬移至灵膳司外,我过去接你。” 翟尹听命地戴上斗笠,他连备用的法袍都没穿就瞬移去了灵膳司外面。 同样头戴斗笠的夏融一见翟尹出来就飞至他身旁,然后在翟尹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带着他瞬移回了自己的独栋楼宇前。 所幸翟尹认出了夏融的府邸,否则他都要认为自己是被人劫持了。 夏融拿起一块蓝色阵眼法器照向府宅大门,在大门开启后他便拉着翟尹进去了院内。 翟尹感觉夏融的府宅与他前面两次来时变得不一样了。 不待翟尹细想,夏融就摘下斗笠道:“进去里面大厅吧。” “是!”翟尹收起斗笠恭敬回道。 夏融与翟尹前后脚进入大厅。他并未让翟尹就坐,而是直接拿出和丁阳灵膳师的专属联络盘,召唤出了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那赤青光影神色不耐道:“夏融,你可知我正在……嗯?翟尹竟然没死!” “主人,属下正是因为发现翟尹没死,所以才第一时间将他接了过来。说不定他这儿有石武的线索。”夏融道。 翟尹听到夏融喊眼前这赤青光影为主人,他反应迅速道:“属下参见丁阳灵膳师。” 那赤青光影右手前伸,翟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到其面前。它按住翟尹头顶道:“放轻松,你是我方之人,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要看一下你脑中与石武相关的信息。” 翟尹不敢多想道:“请丁阳灵膳师观阅!” 那赤青光影直接施展外显之法将翟尹的记忆以光幕形式呈现。它看到翟尹陪同石武时之所以那么尽心尽责,全都是因为夏融曾吩咐他要以结交石武为先。 那赤青光影看完翟尹记忆后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很可能是石武让你回去夏融的办公房间,然后趁机打晕了你。” 翟尹在那赤青光影将手掌收回后忍不住问道:“石前辈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融狠狠盯了翟尹一眼:“你有何资格向主人发问!” 翟尹吓得跪地叩首道:“属下知错!还请丁阳灵膳师责罚!” 那赤青光影不以为意道:“起来吧。你对我方的忠心我在搜魂时已经全部看到。石武很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你的善意,所以才选择以这种方式留你一命。据栾粟灵膳师所说,陪石武出去测试法袍的魏迅已经道消了。” 翟尹诚惶诚恐地站起。他这次只是在那听着,不再妄自出言。 那赤青光影对夏融嘱咐道:“翟尹暂时不方便露面。接下来的日子让他在你府宅内好生休养。” 夏融应声道:“属下遵命!” 丁阳灵膳师随即撤去光影分身,他对面前三块灵力光幕内的据点主人道:“如今又有了新的线索,你们怎么看?” 韩莹灵膳师嘟了嘟嘴道:“这会否是石武和栾粟灵膳师做的局?目的是为了给石武争取更多的时间晋升?” 夏仟灵膳师附和道:“很有可能。” 梳着两撇龙须髻的楚湘灵膳师合上手中折扇道:“石武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我们对他的关注是否太多了些。我认为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自身据点上。不论是培养忠于我们的人才还是炼制从圣品阶灵膳都要比猜测石武的去向有用得多。” 丁阳灵膳师道:“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石武真是被玄炴那方擒了去,那玄炴一方的实力定会大增。我们今后与其对抗起来胜算将更低。” 丁阳灵膳师话音刚落,他桌上的联络盘内便传来了一道影音信号。 看到这信号的四人都现出难以置信之色。因为这信号的发起者不是别人,正是丁阳灵膳师才提到的玄炴灵膳师。 韩莹灵膳师当先说道:“丁阳灵膳师,他怎会私下联系你?”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丁阳灵膳师同样不解。 楚湘灵膳师道:“我们尚未与盟主正式对立,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夏仟灵膳师劝下要出言的韩莹灵膳师道:“小莹,楚湘说的在理。” 韩莹灵膳师听从地关闭了己方的灵力光幕。 夏仟灵膳师和楚湘灵膳师也紧随其后关上了他们那方的灵力光幕。 丁阳灵膳师在收起代表韩莹灵膳师三人的灵力数字后才向玄炴灵膳师的影音信号中注入自身灵力。 随着那块灵力光幕形成,玄炴灵膳师的身影出现在了丁阳灵膳师面前。 丁阳灵膳师作揖道:“参见盟主!” “既然你都屏退了旁人那就不用如此姿态了。”玄炴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神色肃穆道:“只要你还在那个位子上,那该有的礼仪我自然得做足。不知你找我是有何事?” 玄炴灵膳师没在这方面纠结,他开门见山道:“阮叶灵膳师肉身已殒,他本命玉简中留下的最后一瞬影像是在被人搜魂。” “嗯?”丁阳灵膳师狐疑道,“盟主,你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阮叶灵膳师再怎么说都是从圣境修士。” 玄炴灵膳师道:“董赫灵膳师已经在东部第一据点拿到了记录阮叶灵膳师肉身殒灭的影音石。所以我没必要在这上欺骗于你。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下,这块影音石可要向中立阵营的木芷灵膳师他们公布?” 丁阳灵膳师吃不准玄炴灵膳师的用意。他故作轻松道:“盟主,这该是你做决定的事情。” “看来你并不在意木芷灵膳师他们知道与否。那我稍后就向众灵膳盟高层公布这一影像。”玄炴灵膳师紧绷的脸上现出笑意道。 丁阳灵膳师神色微变道:“你在试探我?” 玄炴灵膳师点头道:“起码我知道了石武不是你派人救的。” 丁阳灵膳师也笑了起来:“我以前一直认为栾粟是个中庸之辈,如今看来他藏得很深呐。” “你就确定非是我的人擒了石武?”玄炴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道:“虽然你现在的举动有掩人耳目的嫌疑,但我更相信你是担心石武被我所擒所以故意找我试探。何况若真是你擒了石武,这会儿的你应该在对他进行搜魂。反正栾粟在早间的会议上已经把你的面子扯了下来,你没理由给他留情面。” “最懂我的果然是跟我斗得最久的你。”玄炴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顺杆爬道:“那你不妨告诉我,石武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就算我告诉你不在,你信么?”玄炴灵膳师呵呵笑道。 丁阳灵膳师皱眉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真得信了。” “你那边是不是也有线索?”玄炴灵膳师问道。 丁阳灵膳师摆手道:“恕难奉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玄炴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笑了笑道:“但这堵墙可以在风透进来前为我争取很多宝贵的时间。” “那就是没得谈了?”玄炴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道:“以你我的立场,我们已经谈的够多了。再深入下去,我这方的人会以为我要把他们给卖了。” 玄炴灵膳师不忘挖苦道:“你那边除了韩莹以外,我还真一个都看不上。” 丁阳灵膳师承下道:“多谢盟主赐言。我相信不管是韩莹灵膳师还是其他你瞧不上的灵膳师们都会因你这话奋进向前。” “那我真要拭目以待了。”玄炴灵膳师说完便关闭了己方的灵力光幕。 /130/130374/31994322.html 第九百九十二章 暗谋 丁阳灵膳师在结束与玄炴灵膳师的影音通信后就将二人的对话内容告知了韩莹灵膳师他们。 楚湘灵膳师没想到玄炴灵膳师竟然也如此在意石武的去向,甚至不惜找上丁阳灵膳师试探。 夏仟灵膳师则因玄炴灵膳师的看低而气愤不已。 韩莹灵膳师虽然是被玄炴灵膳师认可的那个,但她并没有多少喜色。她语气沉重道:“丁阳灵膳师,我们得在北部第三据点布局了。” 丁阳灵膳师看向楚湘灵膳师和夏仟灵膳师。 楚湘灵膳师改变了先前的态度:“我赞同韩莹灵膳师的观点。” 夏仟灵膳师连忙说道:“我也赞同!” “那我来安排。”丁阳灵膳师道。 丁阳灵膳师那方刚做好决定玄炴灵膳师的影音信号就传向了灵膳盟的所有高层。 丁阳灵膳师对三人道:“都准备一下接收玄炴的影音信号吧。” “是!”韩莹灵膳师他们依言关闭了己方的灵力光幕。 玄炴灵膳师身前的十四块灵力光幕中很快显现十四处据点主人的影像。玄炴灵膳师手持影音石开门见山道:“经董赫灵膳师查证,阮叶灵膳师已经陨落,这是他死前留下的一瞬影像。” 随着玄炴灵膳师的灵力注入手中影音石,阮叶灵膳师边喊“确实如此”边行夺舍之法的影像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尽管丁阳灵膳师一方已经提前知晓,但在亲眼看到时他们还是免不了心生震撼。 玄炴灵膳师扫视众人。他发现栾粟灵膳师眼中的骇然之色一点也不比木芷灵膳师她们少。他忍不住在心中骂道:“你可真会装啊!” 待玄炴灵膳师收回灵力,曾豪灵膳师当先作揖道:“还请盟主为阮叶灵膳师主持公道!” 玄炴灵膳师一副缅怀之色道:“我灵膳盟绝不会让任何一名天榜灵膳师枉死!” 丁阳灵膳师他们皆听出了玄炴灵膳师和曾豪灵膳师的意图。有别于中立一方担心栾粟灵膳师发怒,丁阳灵膳师那方的据点主人全都做好了看场大戏的准备。 栾粟灵膳师不动声色地看着灵力光幕中的玄炴灵膳师和曾豪灵膳师,他知道这二人等会势必会找上自己。 果不其然,在晏椟灵膳师与安离灵膳师附和过后,曾豪灵膳师率先对栾粟灵膳师说道:“还请栾粟灵膳师将阮叶灵膳师的遗物交还东部第一据点。” “遗物?你是说那条藤灵锁?”栾粟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应和道:“正是!你也看到影音石中的画面了。阮叶灵膳师为歹人所杀,他之法器更是被那行凶者用来挑拨北部第三据点和东部第一据点的关系。” 栾粟灵膳师没有直接回曾豪灵膳师,而是问向玄炴灵膳师道:“盟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面对栾粟灵膳师的问询,玄炴灵膳师神色不变道:“你有别的看法?” 丁阳灵膳师见两方明来暗往语带陷阱,他在心里调笑道:“秉持中立确实挺有意思。” 栾粟灵膳师知玄炴灵膳师他们是要试他。他有所保留道:“在我发表看法之前,我想先弄清楚阮叶灵膳师死于何时?” 玄炴灵膳师道:“据董赫灵膳师所言,直至他过去阮叶灵膳师的洞府,其弟子才发现阮叶灵膳师并不在洞府内。等阮叶灵膳师的弟子带董赫灵膳师过去存放本命玉简的密室,他们惊骇地看到阮叶灵膳师的本命玉简已经破碎,只留下一堆粉末以及这块影音石。” “所以盟主也不能确定阮叶灵膳师到底是死在东部还是北部?”栾粟灵膳师追问道。 曾豪灵膳师大怒道:“栾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栾粟灵膳师平静地看向曾豪灵膳师道:“字面上的意思。” 玄炴灵膳师阻下欲发作的曾豪灵膳师:“除了那灭杀阮叶灵膳师的歹人,没谁可以确定阮叶灵膳师真正的死亡时间。” “那恕我难以归还藤灵锁。这是遗物不错,但也可能是证物。”栾粟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咬牙切齿道:“栾粟,你说的还是人话么!” 晏椟灵膳师亦帮腔曾豪灵膳师道:“栾粟,你这话未免太冷血了。” “大家同属灵膳盟,阮叶灵膳师都道消身殒了,你这么说不合适啊。”安离灵膳师道。 栾粟灵膳师神色冷峻道:“不合适?阮叶灵膳师的藤灵锁出现在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司就合适了?你们要搞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可以明确的受害者只有火纹灵膳师和魏迅!他们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尸骨无存!” 未能了解当时具体发生何事的曾豪灵膳师他们被栾粟灵膳师说的哑口无言。 齐黎灵膳师盯着栾粟灵膳师道:“你口口声声说火纹灵膳师生死未卜,他可是在你北部第三据点留了本命玉简?” 栾粟灵膳师否认道:“没有。” “那你是否在他遇袭后见过他,并且知晓他的去向?”齐黎灵膳师眼神阴鸷道。 栾粟灵膳师依旧否认道:“若我见过他,我早就从他那里问明是哪个杂碎动的手,然后联合一众好友过去灭了那杂碎了。” 宓濏灵膳师帮栾粟灵膳师说话道:“诸位,栾粟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他只是想揪出在北部第三据点作恶之人。在事情未明之前,我认为藤灵锁由栾粟保管并无问题。” 晏椟灵膳师阴阳怪气道:“宓濏,你也说事情未明,那就不要轻易发表意见。” 木芷灵膳师秀眉一皱道:“你晏椟发表的意见还少了?” 晏椟灵膳师冷声道:“木芷,阮叶灵膳师怎么说都和我们一样是从圣品阶灵膳师。他被歹人所害已成事实,我想他的遗物回归故里有何过错?” “晏椟,你这话可别说得太早。阮叶灵膳师究竟是被歹人所害还是化身歹人都需证据证明。”木芷灵膳师丝毫不让道。 曾豪灵膳师狠狠盯着木芷灵膳师道:“你在这污蔑一个死者,心里不惭愧吗?” “说起惭愧,你才是最应该惭愧的那个吧!”木芷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厉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你身为东部第一据点的主人,麾下从圣境灵膳师在遇到危险时都没传信给你,你不想想是何原因?你可以找理由说他是没机会。但你自己信吗?”木芷灵膳师道。 曾豪灵膳师眼神飘忽道:“你没看到阮叶在陨落前正在被那人搜魂吗?” “所以呢?你想说那人是什么修为?道成境?”木芷灵膳师反问道。 曾豪灵膳师道:“虽不是道成境,但也绝对是从圣境修士中的强者!” 木芷灵膳师冷笑道:“那真是有意思了。阮叶灵膳师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吸引那等强者的关注,让对方在东部杀完人后再赶去北部陷害他!” “行凶者的思维可以用常理推之吗?”曾豪灵膳师道。 木芷灵膳师沉声道:“起码能看出有人在对我们灵膳盟做局。” 玄炴灵膳师知道有木芷灵膳师为栾粟灵膳师出头,今日便再难探出什么端倪。他出言制止二人的争论:“我们灵膳盟确实在被人觊觎。外患当前,我们内部就该更加团结。” 十四块灵力光幕中的据点主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齐齐回道:“是!” 玄炴灵膳师对曾豪灵膳师和栾粟灵膳师道:“我知道你们二人因这场杀局心生嫌隙。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就是行凶者想看到的。他要一步一步分裂我们灵膳盟,进而摧毁我们灵膳盟。我希望你们可以放下成见通力合作,这样才能揭开事情的真相!” “属下遵命!”曾豪灵膳师当先回道。 栾粟灵膳师不冷不热道:“属下遵命。” 玄炴灵膳师又对其余据点主人道:“为了灵膳盟的稳定,我已将阮叶灵膳师陨落的消息封锁。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你们优先护好各自据点的天榜灵膳师。一旦发现与行凶者相关的信息就第一时间传达给信任之人,我相信只要我们守望相助,没谁可以动摇我们灵膳盟!”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玄炴灵膳师随即将十四块灵力光幕全部关闭。 一直静坐在栾粟殿客座上的卓连见栾粟灵膳师收起了联络盘。他端起酒杯喝下万水灵酿道:“你猜今夜之后你北部第三据点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栾粟灵膳师来到郭炘以前坐的那张客座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新木酿:“不管有多少双眼睛,他们都不会看见石武的踪迹。” “你这么帮一个已经不是你朋友的人,值得吗?”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饮下杯中灵酿道:“他无论如何都是我北部第三据点的天榜灵膳师。” “以那小子的性子,等他下次回来,你们灵膳盟内的某些天榜灵膳师怕是要遭殃了。”卓连打趣道。 栾粟灵膳师道:“若遭殃的是那些我看不顺眼的天榜灵膳师就再好不过了。” 栾粟灵膳师一说完就与卓连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130/130374/31994323.html 第九百九十三章 契合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的无灵沙漠下方正进行着可改变灵膳盟今后格局的互谋。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越是炼化石武体内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就越是心惊。因为它发现石武用于存放这些木之本源的体表浮络竟然比它原先从圣境肉身的所有络脉都要来得粗壮。 因未知而产生的恐惧让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做下决定,它要把那些炼化的木之本源进一步炼成木灵火本源,这样它才能彻底安心。 以内视之法看到这一切的石武并没有进行干涉。比起阮叶灵膳师的元神积聚本源之力欲对他进行夺舍,他更担心的是迟迟未有音讯的天劫灵体。他用埋在沙土中的右手轻轻摩挲虎筋通音佩道:“你只是回雷族探望双亲,不可能遭遇什么危险吧?” 石武见虎筋通音佩内依旧未有回应,他只得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阮叶灵膳师的元神上,以避开心中那股不安。 寒来暑往,日月更迭。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历经十年时间终于将石武络脉内的所有从圣品阶木之本源炼化,而且是以木灵火本源的形式补充进元神之中。感受到自身比初进石武体内时要强上许多的阮叶灵膳师元神不禁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这十年一直未收到天劫灵体消息的石武语气不善道:“你笑得这么欢是夺舍成功了?” 石武这话如一盆冰水浇下,让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僵在了那里。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调整心态后说道:“石武,我虽不晓得你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肉身,但你体内的灵力确实只有返虚后期的程度。你的天地人三魂如何扛得住拥有这么多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我!” “你既然这么自信,那就应该直接开始夺舍,而不是寻声辨位犹豫着该从天地人哪一魂入手。”石武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道。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见自己如此隐秘的举动都被石武看穿,它在十年前一次次中计的画面不断涌出。它对石武忌惮道:“火纹灵膳师,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愿将我在阮叶山的珍藏全部奉上,换一具返虚后期火木双灵根的修士肉身。自此我们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石武拒绝道:“我对你的珍藏没兴趣。何况你失踪的这十年间,你那些珍藏连同阮叶山或许都已易主。”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语气转冷道:“火纹灵膳师,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若我实力不济,你们怕是会做得更绝。”石武反驳道。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凶相毕露道:“这是你逼我的!我看最后是谁后悔!本源凝练——化!” 当那“化”字出口,阮叶灵膳师的元神青芒闪耀,其体内木灵火本源居然向石武的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侵蚀而去。 不消半个时辰,石武十二正经中的灵力就全部被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同化成从圣品阶的木灵火之力。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虽感事情进行地太过顺利,但如今它已没时间考虑。它要在石武想出对策前控制石武体内所有灵力,这样一来,即便石武有这副强悍的从圣品阶肉身也将无济于事。到时候它只要占据石武人魂取得石武肉身的控制权即可。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以木灵火本源在两个时辰内将石武剩余灵脉中的灵力尽数同化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之力。它信心满满道:“我倒要看看连灵力都没有的你要如何跟我斗!”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毫不犹豫地引着石武体内灵力冲向人魂通道。它可以确定石武方才的声音都是从人魂通道传出,加上人魂拥有肉身的控制权,它认为攻占人魂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还未进入石武的人魂通道,三条金色锁链就从通道内率先出现。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还在思索这三条毫无灵力波动的锁链是何物时,石武的声音蓦然响起:“玄天锁链——剿!” 阮叶灵膳师的元神神色大变,它猜测这就是石武的后招。虽然它仍未从那三条金色锁链上感觉到危险,但它出于自保还是选择以元神上的木灵火本源挡在前方。 “给我退!”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大吼一声,那些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若一张青绿盾盘般延伸向那三条玄天锁链。 无比诡异的是,那三条玄天锁链与青绿盾盘相触之后竟然直接穿透那些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继续向前。 “这是道成境法宝!”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思考。 那三条玄天锁链才不管阮叶灵膳师元神的状态,它们按照石武的指令将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层层穿透,然后同时向内旋转,直至将阮叶灵膳师的元神剿成无意识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 下一瞬,那些为阮叶灵膳师元神所有的木灵火本源以及石武体内被它同化的木灵火之力全部失控。它们在石武肉身中狂暴飞窜,像是要破开石武肉身寻得出路一般。 “玄天锁链——收!”石武先收起那三条玄天锁链守护人魂,然后再施展《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道,“行纳万灵!” “嗯?”刚施展完行纳万灵的石武疑惑出声。因为这一次他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比他的灵脉更先一步将那些无主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吸收,而且看这架势那颗血色圆球是准备将那些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全部吞下。 石武念及那颗血色圆球掌控的是他体内木灵火本源,是故他没有去阻止。他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耐心地看着那些从圣品阶的木之本源被那颗血色圆球吸入。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眉心第二瓣红莲印记开始现出耀目赤芒。 待那颗血色圆球将石武体内所有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吸摄,它仍意犹未尽地从那些被同化的木灵火之力中将含量极少的木灵火本源分离出来吸收干净。 石武看着被抽去木灵火本源后回归其灵脉中的普通灵力。他没有冒然驱动那颗血色圆球内的木灵火本源,而是先从身上拿出那只装有八百万枚仙玉的储物袋。他将左手伸进储物袋,随着里面仙玉在他行纳之法的施展下大片大片地失去光泽,他体内灵力很快恢复至巅峰。 石武深吸一口气后将虎筋通音佩和手中仙玉全部收起。紧接着他操控那颗血色圆球内的木灵火本源道:“化灵!” 一道青绿光芒直接从那颗血色圆球中激射而出。它率先将石武十二正经中的灵力全部转化为与阮叶灵膳师元神进入石武体内时一模一样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 石武按耐住内心欣喜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那道青绿光芒行过之处的八条奇经、任督二脉内亦全都是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 半息不到的时间,石武体内所有灵力就完成了从普通灵力到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转化。 那种灵力与肉身契合的感觉让石武舒服地闭上了双目。 在完全适应这种状态后,石武右脚轻踏,地底沙土微动之时,他的身子已经站在了夜间的无灵沙漠上。 石武自语道:“速度变快了,灵力反而消耗地更少了。这就是灵力契合肉身后所获得的优势吗?那术法会否也有提升?” 石武随即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灵族之语:“取桑木一枝化纷繁如焰!” 一缕木灵火本源自石武背后凭空出现。其十二正经中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飞快地向外流逝。相应的,那缕木灵火本源若在空中扎根生枝,片刻就长成了一株光华闪耀的青绿巨树。一股股澎湃的木灵火本源在巨树内流转延伸,就连每一根树枝都蕴含着恐怖的火灵之力。 石武心念一动间,他身后两万六千丈的火焰巨树迅速旋转汇聚,凝成一只半寸长的青绿火凤。他看着掌中乖巧袖珍的青绿火凤道:“凤焱大哥说过,凤焰术凝聚的火凤越小就代表威力越大。这次的木灵火凤是我施展此术以来达到的最小尺寸,而消耗的只不过区区三条正经中的木灵火本源。就是不知这木灵火凤操控起来和以前有没有差别。” 石武说罢驱动手中木灵火凤向东方天际飞去。他则在后追逐,想要一试木灵火凤的攻击速度。 出乎石武意料的是,他一时之间竟然追不上那只木灵火凤。这一度让石武怀疑是自己速度出了问题。可等他发觉自己一瞬来到了二百二十万里外,他才明白非是自己变慢了,而是由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施展的凤焰术实在太快。 石武最终还是通过与木灵火凤之间的联系将它召回手边。他对这只青绿色的袖珍火凤很是喜欢道:“今后你就是我的杀手锏了!” 就在石武准备将木灵火凤收入体内进而返回无灵沙漠继续测试其它术法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下方传荡而来:“还请石道友赴昔日茶约。” /130/130374/31994324.html 第九百九十四章 各有各命 石武脸上少有地现起惊色。因为他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将第七颗阵环星石相赠给他的混元子。要知道他此次测试凤焰术是出关后的随性而为,对方却能准备算到他停下的位置,这怎能不让他诧异。 石武将木灵火凤收入左手袖中。随即他循着混云子的声音穿过云雾来到下方一条奔腾的瀑布旁。 “混元子道友?”石武无法将眼前骨瘦如柴的垂暮老者与印象中那魁梧的混元子联系在一起。 那垂暮老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石武于他对面坐下。 虽然石武有诸多不解,但他还是按那老者的指示坐了过去。石武看到他们中间三尺见方的石桌上已经放有一壶灵茶和两只茶杯。他不由得说道:“混元子道友,十年未见,你的测算之法精进非常!” 混云子眼中现出无奈之色:“有得必有失。” 石武疑惑道:“你不想拥有那测算之法?” 混元子道:“这测算之法就是一种诅咒。它会驱使你为了真相一次一次地探究下去,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这……”石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混元子为石武与自己各倒上一杯灵茶。他说道:“石道友,我之所以在这等你,除了要完成与你之间的茶约外,更是因为我想将测算到的和你相关的部分情况告诉你。” 已经拿起茶杯的石武神情微变道:“混元子道友,你的测算之法是针对我的?” 混元子直言道:“初始目的是为了让你死于我手。” 石武玩味道:“那这杯灵茶我是该喝还是不喝?” “若是以前,你定然不能喝。但现在你已非以前的你,我也非以前的我。这杯源自我家乡的杭岭茶包含的只有诚意。”混元子说完就先举杯将那澄澈的灵茶一口饮下。 石武想着自己体内有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即便这杭岭茶中真被投放了灵毒,他也可以撑下来。于是他亦将杯中灵茶饮尽。 待石武发现这只是一杯普通的灵茶后,他自嘲道:“道友比我敞亮很多。” 混元子摆了摆手道:“修真界诡谲难辨,道友多留心眼并非什么错事。以前跟你以茶交友之人以后或许就会以茶杀友。” “嗯?这也是道友给我的谶言?”石武问道。 混元子轻笑道:“你日后便知。” 石武先将这些记在心中,接着他问道:“是什么改变了道友杀我之心?” “因为我们处境一样,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混元子枯槁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石武吃惊道:“你算出了我身后之人的布局!” 混元子否认道:“我算出的是花径轩对我的布局。” 石武刚升起的希望又回落了下去。 混元子劝慰道:“石道友,我虽然没资格成为你的助力,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花径轩?”石武道。 这次换作混元子吃惊了。不过他很快就释然道:“石道友不愧是石道友!” 石武看着面前的混元子道:“你所处的局是花径轩所布,你的测算之法也是他所授,目的是让我死于你手。我如何能去相信那种要置我于死地之人?” “那你信我吗?”混元子直视石武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眸子道。 石武没有犹豫道:“信!” 混元子闻言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 石武不解道:“被我信任值得你这么高兴?” 混元子点头道:“起码我在被你信任这事上超过了花径轩。” “为何现在苍老的你反而让我感觉像个孩子?”石武问道。 混元子回道:“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 “在我的家乡也有这种说法。”石武感怀道。 混元子若有所思道:“有时候有家人相伴的地方才是家乡。石道友,其实我想到过一个可以让你摆脱所处之局的方法,不过这个方法需要你牺牲一些东西。” “愿闻其详!”石武道。 混元子举起右腕,九个璀璨光点自他右腕内飞射而出,化作九颗自行转动的阵环星石。随着混元子的心念驱动,那九颗阵环星石在他与石武之间排列组合出各种阵法符文。 当那九颗阵环星石停下的那一刻,一座完整的传送法器轰然成形。 “这是?”石武问道。 混元子满脸自豪道:“是我结合阵环星石自行探索出的跨境传送阵!” “什么!”石武无比震撼道,“你可有利用它去过九天十地的其它区域?” 混元子回道:“有!我去了西南朱天!” 石武的双拳因激动而握得吱吱作响。 “石道友,我想到的方法便是将你送去西南朱天。如此,你将摆脱那人在极难胜地的布局。你只需得到朱天君的认可便能与你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以你的能为,我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混元子道。 石武并没有被与家人团聚这件事冲昏头脑。他问道:“我需要牺牲的是什么?” 混元子没有隐瞒道:“据我所测,应该是你在极难胜地经历的一切。” “一切?”石武确认道。 混元子道:“也许会有部分残留。” 天劫灵体以及风鸢宗众人的身影一一在石武心中闪过,待他想到与凤焱、印沁之间的约定,他纠结道:“没有别的方法?” 混元子摇头道:“这已是我能推导出的最佳方法。” 石武诚恳道:“混元子道友,虽然有些冒昧,但你在西南朱天时可有探得我父母他们的消息?” 混元子回忆道:“以我之修为和身份无法太过靠近天君府。不过我当时通过他们与你之间的联系推算出他们二人就在天君府中。” 石武起身对混元子俯身作揖道:“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混元子踉跄着站起道:“石道友,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想在道消之前赢过花径轩而已。”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带回的消息对我意义重大!”石武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混元子道友,可有我弟弟或者妹妹的消息?” 混元子道:“石道友,我们还是坐下说吧。” “好!”石武当先坐下,他主动为混元子倒上一杯杭岭茶。 混元子拿起灵茶边喝边说道:“我在西南朱天打听得知,朱天家等级森严,所有朱雀圣女皆为嫡出。新一任的朱雀圣女诞生于八十八年前,但奇怪的是,她出生不久便被钧天君收为弟子带回了中央钧天。新任朱雀圣女在西南朱天的信息很少。我只知她名为凤七。” “八十八年前!凤七!”石武屏住呼吸道。 混元子见石武如此激动,他劝道:“石道友,若你同意,我可以通过这座远距离传送阵送你过去西南朱天。” 石武此刻的心其实已经飞往了西南朱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混元子道友,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现在就进去这传送阵中。可我在极难胜地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恩仇?”混元子问道。 石武道:“另有对朋友的承诺。” 混元子哎了一声:“时也命也。我终究无法胜过那个令花径轩都忌惮的人。” “混元子道友,对不住!”石武致歉道。 混元子饮下杯中剩下的灵茶道:“这非是谁对谁错,而是各有各命。” 混元子话音刚落,其面容再老三分。那座远距离传送阵散成片片灵子,作为其内核心的那九颗阵环星石若老马识途般回到了混元子右腕之中。 石武不明所以道:“混元子道友,你的脸?” 混元子释怀道:“石道友不必担心。我早已是风中残烛,能于今夜测算到你出现在此,并对那个让花径轩都忌惮之人发起最后的挑战,我无憾矣!” 石武察觉到混元子身上的死气。他心中涌出一阵难过。 混元子浅笑道:“石道友,我与花径轩比起来如何?” “你即便知道我身后之人的强大也要以自身性命去挑战他的布局。光这一点花径轩就不能比。”石武由衷道。 混元子开心道:“能在死之前听到石道友如此评价,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石武惭愧道:“如果我能更坚决些,你或许可以……” 混元子打断道:“石道友,我说过,各有各命。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这过程中的我们是在遵循本心即可。” 石武恭敬道:“混元子道友之言石武谨记心中!” “石道友,你太严肃了。有时候还是得放轻松些。”混元子笑着道。 石武努力撑起笑颜道:“好的。” “石道友,花径轩虽然没有与你身后那人对上,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敢。他想用我除掉你就证明他只是在找一种最安全的方式。”混元子道。 石武问道:“可要我帮你报仇?” “生死相拼就不必了。若是可以,好好利用花径轩。他之神机道算之法会是你很好的助力。”混元子道。 石武点头道:“我知道了。” 混元子倒上灵茶举杯说道:“石道友,这杯结束我就不送了。” 石武与混元子碰杯道:“混元子道友,多谢!” 新 /130/130374/31994325.html 第九百九十五章 安神 随着二人各自将杯中的杭岭茶喝下,今夜的相聚也来到了尾声。 石武把茶杯轻放于桌上。他起身作揖道:“混元子道友,你的相助之情我会永远铭记心中!” 混元子此时已经没了站起的力气。他只能坐着说道:“石道友,若我推算地没错,你今后定会与家人团聚,但你切记要小心外人。” “小心外人?”石武疑惑道。 混元子还欲解释,他们所在之地突然被一大片黑色雷云笼罩。上方响雷不断,似在阻止混元子继续说下去。 石武抬首冷视,那些窜动的雷霆仿若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之意,竟齐齐向他劈来。石武对混元子道了声稍等便一跃而起。 那些雷霆在劈下的瞬间就被石武以灵力拘禁于双掌之中。等石武带着所有下落的雷霆来到上方雷云之内,里面数团雷霆好似受到莫大的侮辱一般外放出无比耀目的蓝光。 石武以雷族之语对那些开始汇聚在一起的蓝色雷霆说道:“你们是否来自雷族?” 那些蓝色雷霆根本不理会石武。它们就像在完成指令一样欲凝聚出更强大的雷霆。 “看来你们跟雷族没什么关系。”石武说罢双掌一握,其手中的条状雷霆尽数化为粉末。他再右手一挥,那些还在融合的蓝色雷霆连同这片雷云全都在他的巨力下分崩离析。 此间天空瞬间重现明朗月色。 石武回到原先的石凳旁。他恭敬行礼道:“还请混元子道友解惑。” 混元子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咽喉已无法出声。 石武见状惊疑道:“怎会?” 混元子用那干枯的右手指了指天,然后满脸忧色的他以指尖蘸着杯中灵茶在桌上颤颤巍巍地写下:“小心外人!” 这四字写完,混元子就似用光气力般趴在了桌上。 石武立即从赤云袋中拿出元婴初期品阶的蓝玉灵液。他上前道:“混元子道友,此乃我炼制的蓝玉灵液,服用后有恢复灵力增加气力的效果。” 混元子的双目已经现出迷离之状。他没有去接石武的蓝玉灵液,只是对石武轻轻地挥了挥手。 石武明白混元子是想独自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他尊重其选择,在行了个礼后便飞向了无灵沙漠。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待石武行出五千里外,一身庄稼汉打扮的元叔出现在了混元子对面的石凳上。他不慌不忙地抽着手里的旱烟,立于其肩头的情宙鸢则紧紧盯着趴在那里的混元子。 元叔每吐出一个烟圈,混元子身外便多出一缕白色雾气。 当混元子身外的雾气来到第九缕时,混元子脑袋上蓦然闪耀一道清冷白光。那道白光受混元子身外的九缕雾气所挡,在迟疑的刹那就被飞起的情宙鸢以长喙吞入腹中。 下一瞬,雾气消散,混元子的肉身于顷刻间灰飞烟灭。 回至元叔肩头的情宙鸢问道:“老仙长,我们是回忆月峰还是去秦国地宫?”元叔看了看手中的旱烟杆道:“我这还剩三口,等我抽完再说吧。” “是!”情宙鸢静立等候道。 元叔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出神地看向前方奔腾不息的瀑布。他突然感慨道:“你说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傻子?” 情宙鸢不确定元叔这话是不是在问它。它轻声道:“老仙长是在说那混元子?” 元叔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也可能是在说我自己。” 情宙鸢疑惑道:“老仙长何出此言?” 元叔收回目光道:“因为我发现我不该傲慢到让郗汲走在前面。” 情宙鸢道:“以老仙长的能为,纵是郗汲在前方层层布局也难不倒您的。” 元叔又抽了一口旱烟道:“他从没想过要难倒我,起码目前为止是这样。否则我们擒住的残魂数目会比现有少上一半。” 情宙鸢震惊道:“他在让您?” 元叔这次没有吐出烟圈,而是将最后一口烟丝抽完:“不管是谁,自以为是都需要付出代价。等我的代价支付完毕,就该轮到郗汲了。” 情宙鸢闻言便知元叔已经有了计划。 元叔一连吐出两个白色烟圈道:“走吧,我们去秦国地宫。” 情宙鸢自元叔肩头飞出。它展开双翼轻触时光,与元叔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彼时的石武已经回到了无灵沙漠。不过他并没有去进行其它术法的测试,而是躺在沙漠上静静地看着夜空。无数思绪交汇心头的他伸手向天道:“我何时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石武缓缓放下手掌。他只能一个劲地劝慰自己,起码他现在有了家人的消息。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走下去,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与天劫灵体一起前往西南朱天。 石武想到这里又不免长叹一声。他拿出虎筋通音佩道:“天灵,你到底在雷族经历了什么,为何去了这么久都未回来?还是说你们雷族的时间与极难胜地的时间不同?” 石武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必定会形成心圈。他深吸一口气后从棕林袋中拿出了囚神篮。他撤去这件从圣品阶法宝上的雷隐术。而后他用双掌捧着囚神篮,以体内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炼化起囚神篮内方易留下的木之本源。 远在内隐界东部的方易若有所感地望着西北方向:“那恶贼居然在明目张胆地炼化囚神篮!” 身处密室之中的方易刚要起身就想起石武当年出其不意夺走囚神篮的画面。他握紧双拳道:“罢了,没必要为了一件从圣品阶魂类法宝拼上性命。” 好在方易没有冲动,否则他此次北部之行怕是真要把命搭进去。因为石武拿出囚神篮除了是要稳定心神将其炼化外,他还准备把方易引过来。他确定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足以灭杀方易,在得到方易从圣品阶木之本源的加持后,他的木灵火本源势必愈发精进。 石武于早间卯时将囚神篮内属于方易的木之本源尽数炼化,并且他以自身的木灵火本源让囚神篮重新认主。他摆弄着这只青色竹篮道:“你的原主人比十年前谨慎多了。我这般无遮掩地对你炼化他都没有追杀过来,看来他以后能活的很长久。” 石武不再去管方易,他心念一动便透过囚神篮看到了里面拘禁的诸多元神。他对身处拘禁空间的血手阿七元神道:“十年时间倒是让你憔悴了不少。” 血手阿七的元神听到石武的声音,它怒骂道:“小贼,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若非有那强者相帮,你早就是我掌下亡魂!” 血手阿七的元神刚说完就被囚神篮内特有的罡风吹得惨叫连连。 石武在那些罡风摧残血手阿七元神时冷声道:“你怕不是被关傻了分不清主次。” 血手阿七的元神清楚这些罡风的操控者是石武。它强撑着直面那些罡风,没有任何求饶的举动。 石武在二十息后止住那些罡风道:“你想不想再入轮回?” 血手阿七的元神拒绝道:“我从不和敌人做交易。” 石武知道血手阿七与阮叶灵膳师有着本质的区别。阮叶灵膳师稍加恫吓就会乖乖妥协,而作为无幽谷杀手的血手阿七,若逼得紧了反而会让它一心求死。石武从棕林袋内取出存放血手阿七肉身的棺柩。他一边以灵力丝线在血手阿七肉身上将储物袋搜出,一边对血手阿七的元神道:“这十年我挺忙的,也就没来得及去调查与你正面身份相关的信息。接下来我有九年时间去弄清楚你是谁,你的势力在哪。我相信从圣境修士即便再深居简出也会有牵扯之人。” 血手阿七的元神阴沉道:“你想要什么?” “血榜之上除你以外所有人的信息。”石武道。 血手阿七的元神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那你应该快些告诉我才是。这样的话你那些同伴说不定可以帮你报仇雪恨。”石武怂恿道。 血手阿七的元神摇头道:“非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每个在血榜留名之人都需立下道誓,不得向外透露任何与无幽谷相关的信息。” 石武吃不准血手阿七的元神所言是真是假。他将那只从血手阿七身上搜来的储物袋拿在手里道:“那我只能从你开始调查了。” 血手阿七的元神冷冷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相助你的那强者是很厉害,但他不可能对付得了整个无幽谷!” 正在尝试抹除那只储物袋上灵力的石武道:“要是它想,你们无幽谷未必经得起它霍霍。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用麻烦它了。” 血手阿七的元神听见石武说要自己解决无幽谷众人。它忍不住笑道:“我真是很想看看无幽谷中谁会不济到连你都打不过。” 石武此刻恰好开启血手阿七的储物袋。他自里面取出九块印有数字的传音玉佩道:“那就得看谁跟你走得比较近了。” /130/130374/31994326.html 第九百九十六章 复测 血手阿七的元神听到石武这话,它鄙夷石武狗仗人势的同时心里不免生出一股悲凉。在它想来,若非有印沁相帮,石武这等货色它单手可灭。 石武看到那印有数字“三”的紫色玉佩闪动着光亮。他对血手阿七的元神道:“你在无幽谷的人际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这十年来就灵锁勾魂阿三找过你。” 血手阿七的元神听出石武已经开启了它的储物袋。它下意识地认为是印沁帮石武抹除了它留在储物袋上的灵力。它讽刺道:“我在这方面哪比得上你。” 石武没去跟血手阿七纠结这些。他模仿血手阿七的声音道:“但愿灵锁勾魂阿三在无幽谷的人际关系能好些。” 血手阿七的元神冷声道:“你想冒充我然后让那前辈偷袭我三哥!”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石武以血手阿七的语气说道。 血手阿七的元神不屑道:“那你就是去找死的。” 石武轻笑道:“若我死,你势力上的所有人以及这囚神篮内的元神全都要陪葬。” “囚神篮?你跟方易是何关系!”血手阿七的元神问道。 石武并不打算告诉它:“有功夫想我和方易是什么关系,你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那些族人。若他们在得知你肉身陨落后选择避祸离去,那就算他们有自知之明。如果他们贪恋权势,依旧在你的地盘靠着你的名声作威作福。那他们注定在劫难逃。” “石武,我相信报应一说。你做的那些事最终都会应到你和你在乎的人身上!”血手阿七近乎是在诅咒道。 石武神色如常道:“你相信报应一说是你的事。我只知道我至今仍在别人的局中。我生出的杀业我会去承下。若有一丝落在我在乎的人身上,我会让所有与我杀业相关的人生不如死。” 血手阿七的元神还想刺激石武,没想到石武直接驱动囚神篮内的罡风,然后在一众元神的惨叫声中关闭了囚神篮。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此刻的石武没了先前的彷徨。他虽然身处局中,但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强才能护好在乎的人。他把那九块印有数字的玉佩重新放回血手阿七的储物袋内,并且将棺椁里血手阿七身上那件棕袍一并收入其中。要对付无幽谷那些人必须制定完善的计划,他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在把物品全部收拾好后石武便重新开始了对现今状态的探索。他心念一动间那只半寸长的木灵火凤就从他左腕衣袖中飞了出来。 他可以感觉到,即便过去了一晚的时间,这只木灵火凤内外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看着在自己掌中乖巧飞着的木灵火凤,好似在看一只可爱的宠物。他轻声道:“进来吧。” 随着石武施展起行纳之法,那只木灵火凤毫无阻碍地融入了石武掌心。火凤内部包含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全部回至先前那三条正经之中。 “只要没有对敌就不会有任何火之本源的流失?”石武嘴角现出一抹笑意,他莫名感觉这是火系术法对他的宠爱。 石武随后于脑中回忆起凤焱在这里施展炎刀汇聚之法时的手印口诀以及灵力运转。在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后,他双手掐诀口念灵咒道:“火极生焰化吾念之形——木灵炎刀!” 石武的动作与凤焱别无二致。他双掌一合一开,一缕缕木灵火本源自其掌中汇聚成形。不一会儿,一把六尺长的青绿炎刀悬在了石武身前。 虽然炎刀已成,但石武脸上仍旧十分严肃。因为当年的他也汇聚出了阳灵炎刀,不过他刚一运用刀招,那把阳灵炎刀就从刀柄位置分崩溃散。凤焱告诉他,赋焰诀的炎刀汇聚之法对于本源之力要求极高,就算他拥有从圣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他也不一定能汇聚出真正的阳灵炎刀来。 石武吐纳呼吸,以右手握住眼前炎刀刀柄。相较于当时感觉不到阳灵炎刀的重量,石武发现这次他手中的木灵炎刀重量刚好。 “掠!”石武脚下弓弦之步再现,其身子于原地留下一道虚影。 “斩!”万里之外的无灵沙漠蓦然立起一座高逾三万丈的可怖沙墙。而沙墙下方的地段全都变成了焦土。 施展完掠斩之招的石武并未继续尝试回劈之招,因为他手中已无刀可用。 木灵炎刀在横斩之招招意将尽之时便应声碎裂。好在赋焰诀的术法即便失败也不会对施术者造成伤害。否则这无灵沙漠势必要和石武一同经历一场大爆炸。 回到原位的石武惊叹道:“赋焰诀的炎刀汇聚之法对火之本源的要求未免太高了。我这货真价实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居然只堪一式刀招!” 石武清楚接下来只能以赤羽刀测试火聚阴阳术法。他取出法刀后先将刀身中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吸摄入体,接着用木灵火本源慢慢灌注。谁知他的木灵火本源才注入少许,刀身便出现了融化之象。石武赶忙用《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刀身中的木灵火本源吸回。 差不多过去半个时辰之后,赤羽刀刀身彻底冷却,但刀背上还是留下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印子。 石武无奈道:“物有其极。赤羽刀终究只是返虚后期品阶的法刀,承受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果然太勉强了。眼下要么想办法弄来一把从圣品阶的火系法刀,要么找祝纹师对赤羽刀进行祝纹,以提升法刀的品阶。” 由于石武体内全是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所以他决定先将赤羽刀收回棕林袋,等等再用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试试看可否正常施展火聚阴阳术法。 在思索之后他认为有必要尝试一下现今状态的海猿神拳。他催动术法抬起右拳道:“卷浪滔天!” 远处一块三万丈见方的沙地立时升起,空中更是现出一道熊熊燃烧的青绿巨拳。 石武没想到灵力与肉身契合之后的海猿神拳威力竟然比以前强了那么多。他当即撤去拳招,可空中成形的火焰巨拳并没有消散的迹象。石武在那巨拳轰向沙地前闪身而至。他将拳劲中的木灵火本源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摄,并抬起右掌用力向内一按。 失去木灵火本源的青绿巨拳在石武右掌的作用下很快就化为了虚无。 石武看着空中洒落的飞沙,他觉得还是别在这里测试海猿神拳为好,免得一个没控制住就把这片无灵沙漠彻底毁了。 石武飞至原地运转《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查探起自身灵脉。他欣喜地发现测试到现在为止,他仅仅消耗了四条正经中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这意味着今后他即便是面对从圣境修士也可以靠着这身本源之力维持长时间的战斗。 石武从怀中拿出那只存放仙玉的储物袋。他将左手伸进袋口,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吸收仙玉内蕴含的大量灵力。 待石武将那四条正经中的灵力补充完毕,他轻声念道:“化灵!” 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那颗血色圆球立刻放射出一道青绿光芒,将那四条正经中的灵力快速转化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 观察到这一点的石武沉思道:“自从那颗血色圆球先灵脉一步将阮叶的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吸收,其就负责起了灵力的转化。这种化灵状态是永久的还是有时间限制?” 石武想到这里便撤去了体内的化灵状态。他顿时感觉身子重了起来,同时他看到那股青绿光芒退回了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的那颗血色圆球。 石武毫不犹豫道:“化灵!” 他体内灵力于瞬间转化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 石武看得真切,这些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是直接在灵脉内转化而成,并非源自其心脏位置那颗血色圆球。他拿出赤羽刀,一边将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注入刀身,一边细想着他体内为何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化灵之法。 “是因为火之本源的品阶不同?我体内的血色圆球看不上从圣品阶以下的火之本源?”石武目前为止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他在将阳灵火本源注满赤羽刀后就把刀身插入身旁沙地之中。他再次将体内灵力转化为普通灵力,而后他从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内准确地释放出一道凝聚返虚后期分身需要的木灵火本源,并将其移至腹部。随即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那道木灵火本源游遍石武全身定于其身前,一条条青绿色的经络在石武以同化灵力注入的过程中快速生出。当石武给予那道木灵火本源普通返虚后期修士的灵力时,那凝聚成形的火灵之力迅速退去原本颜色,变得与石武样貌一模一样。 石武还未测试那具返虚后期的木灵火分身,它就跪地叩首道:“求求您救救我阿大爷爷!求求您了!” /130/130374/31994328.html 第九百九十七章 示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石武直接愣在了那里。 那具返虚后期的木灵火分身并未趁机逃跑,而是拼命在那给石武本尊磕着头。 石武缓步上前,他蹲下身子道:“你阿大爷爷在哪里?” 那具木灵火分身抬头指着旁边道:“那恶人要将阿大爷爷的遗体炼成丹药……” 它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话语,因为这里非但没有阿大的遗体,就连它说的那个恶人都不存在。它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成人躯体,眼中的迷茫达到了极致。 石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白色长袍帮木灵火分身披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它道:“你刚刚是不是在跟一群饿狼争夺你阿大爷爷的遗体?” 那具木灵火分身诧异道:“您怎么知道的?” 石武继续道:“你不是那群饿狼的对手,在你们即将葬身狼口之时,一个灰衣老者挡在了你们前面。那老者右边还站着一个衣着艳丽的长发女子。” 那具木灵火分身脸上的惊色更多了:“那女子是……是……” “是一具白骨森森的尸体。”石武帮它说了下去。 那具木灵火分身当即认定自己遇到了真正的仙人。它无比虔诚道:“仙人!多谢您救了我和阿大爷爷!求您将阿大爷爷的遗体交给我,我要让他入土为安。” 石武清楚眼前这具分身因拥有太多木灵火本源而产生了自我意识。从它的表现来看,它脑中的是他当年在乱葬岗争夺阿大遗体的那部分记忆。他感慨道:“要是真的可以重来,那该多好。” 那具木灵火分身听不懂石武在说什么。它小心翼翼道:“仙人,您可不可以先把我阿大爷爷的遗体交给我?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换!” 石武按着木灵火分身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阿大爷爷已经和阿九奶奶在一起了。” “您居然还知道阿九奶奶!”那具木灵火分身愈发敬畏道。 石武沉声道:“虽然我跟你解释过后你不一定会相信,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未来的你。” 那具木灵火分身惊得说不出话来。它仔细观察着石武的面容,当它看到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眸时,它突然笑了起来:“我信!” 安卓苹果均可。】 “这会的你才十一岁,你真的能理解吗?”石武问道。 那具木灵火分身满是喜色道:“不管多少岁,不管理不理解,我只要阿大爷爷能入土为安,只要他和阿九奶奶在一起就行!” 石武目不转睛道:“这就是当初我心中的纯粹。” 那具木灵火分身疑惑道:“未来的我没有这种纯粹了吗?” 石武如实道:“现在的我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比如怎样提升自己的修为,如何避开敌人的暗杀……” “未来这么复杂,我这一路是不是经历了很多?”那具木灵火分身关心道。 石武回首过往道:“有些事只能一蹴而就,若稍稍停下就会失去前进的勇气。” 那具木灵火分身的眼中现出难过之意:“你过的很辛苦?” 被十一岁的自己安慰让石武五味杂陈道:“其实也还好。阿大爷爷说过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具木灵火分身问道:“你可以带我过去拜祭一下阿大爷爷吗?” 石武摇头道:“阿大爷爷并不在极难胜地。” “极难胜地?”那具木灵火分身疑问道。 石武讲解道:“我们以前住的轩家村在极难胜地的凡人界。凡人界之上便是外隐界,外隐界再往上就是内隐界。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内隐界北部的无灵沙漠。” 那具木灵火分身追问道:“你把阿大爷爷葬在了哪里?” 石武思索再三还是将后面发生的与阿大相关的事情告诉了木灵火分身。 在听到阿九因阿大的离世选择殉情时,那具木灵火分身伤心地哭了起来。可它随即就发现,它根本流不出眼泪。它看向石武道:“我到底是什么?” “拥有我部分记忆的分身。”石武道。 木灵火分身情绪波动道:“我不是活人?” 石武沉默了,他无法界定有思想的分身到底还是不是分身。他第一次体会到那时郭炘的处境。 木灵火分身握紧地上黄沙,那些沙子在它手中全部变成了粉末。它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个十一岁的少年。它主动请求道:“可以让我消失吗?” 石武以前凝聚出的有思想的分身全都在现形的那一刻就开始为逃生做筹谋。以至于他听到眼前这具木灵火分身的要求时产生了些许的恍惚。他问道:“你不想活下去?” 那具木灵火分身反问道:“我活下去的理由是?” “如果你愿意,我帮你安排在凡人界或者外隐界的生活。”石武道。 那具木灵火分身升起一丝希望道:“爹娘他们回到凡人界了吗?” 石武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得到了与他们相关的信息,我会在不久之后把他们安全地带回来。” 那具木灵火分身激动道:“他们没事就好!” “你可以过去临涛馆等着他们。”石武提议道。 那具木灵火分身拒绝道:“他们想看到的不是我。” 听到这话的石武一时语塞。 那具木灵火分身告别道:“送我最后一程吧。” 石武看着眼前这具拥有纯粹心念的分身,他艰难地抬起右手落在其头顶。 那具木灵火分身笑着道:“好好保重!一定要把爹娘他们安全地带回来,这是你答应我的。” “我会的!”石武说完便运转起了《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位于分身腹部的木灵火本源毫无阻碍地回归石武体内。 石武看着那具分身化作灵子飘散,接下白色法袍的他久久无法释怀。 直至秋阳从东方移至当空,石武才稍缓过来。他将身上翟尹的法袍配饰全部换下,而后穿上了那件只有炼神初期品阶的白色法袍。他要以此告诫自己今后在凝聚分身时必须循序渐进。 石武收束心神,从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的血色圆球内释放出一道凝聚返虚初期分身需要的木灵火本源,并将其移至腹部。随着火灵分身术的施展,一具返虚初期品阶的木灵火分身出现在石武身前。 石武于那分身凝聚而成的瞬间下令道:“自爆。” 那具返虚初期的木灵火分身没有犹豫地引爆了腹部的木灵火本源。 石武在爆炸扩散前以右掌没入分身体内。他施展行纳之法将其中的木灵火本源与木灵火之力全部吸摄而回。 石武认为检验分身是否产生自我意识的最好方法便是对其下达自爆的指令。在明确如今的木灵火本源可以支持他凝聚返虚初期品阶的分身后,他又开始了返虚中期品阶分身的尝试。 有前车之鉴的他对于木灵火本源的把控极为严苛。在将凝聚返虚中期分身需要的木灵火本源移至腹部后,他双手掐诀口念咒语道:“以火灵为根,纳灵力为体,吾之分身——现!” 当那具与石武样貌别无二致的分身显现,石武对其下令道:“自爆吧。” 那具分身没有任何迟疑地将腹部木灵火本源引爆。 石武则照旧以《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在爆炸前吸摄分身中的本源之力与火灵之力。 在这样重复了十次后,石武才留下最新一具返虚中期的木灵火分身。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一件紫色长袍给木灵火分身穿上,然后他在分身脑中凝出六根灵力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稍作调试便将木灵火分身的面容改变。 石武对那具木灵火分身下令道:“不停地向东瞬移。” 那具木灵火分身旋即消失在原地。 “二十万里、四十万里、六十万里。”石武感受着与木灵火分身之间的距离。 当二者相距超出六十万里后,石武便失去了和木灵火分身的联系。他身形风动,在六十万里外的一处山涧内找到了没入地底的木灵火分身。他阻下要继续向东瞬移的木灵火分身,带着它回去了无灵沙漠。 石武由此得出他现在最高能凝聚返虚中期品阶的木灵火分身。此分身每息可瞬移二十万里,他对这具分身的最远操控距离为六十万里。石武将这些信息记下后就散去了那具木灵火分身。他重新将体内灵力转化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并且拔出了插在沙地中的赤羽刀。 石武凝神静气一边挥舞赤羽刀一边口念灵族密咒:“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赤羽刀在石武口中“火”字出声之时落于离位,第一份火之本源亦被他定在正南方向。紧接着石武手里赤羽刀跟随口中密咒每落一处便留下一份火之本源。待最后一个“宇”字出口,落至正北坎位的最后一道火之本源和先前七大方位上的火之本源同时现出耀目赤芒。 代表八个方位的火之本源各凝成一个光点,通过刀势轨迹在石武身外串联成一个赤色的球形光罩。 石武握紧手中法刀正视前方道:“就剩这火聚阴阳术法了。” /130/130374/31994329.html 第九百九十八章 续缘 就在石武测试火聚阴阳术法之时,一道白色光门蓦然出现在凡人界的金平城。 原本欢闹的城池于下一瞬变得静止无声。 一名紫衣华袍的鹤发老妪率先从光门内走出。她看了看周围道:“这里还是老样子。” 在那老妪后面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拥有一副秀丽面容的清冷女修。当她踏上金平城的土地,那座白色光门直接散成九颗阵环星石,随即化作一道圆环没入那女修右手手腕。 那鹤发老妪见状露出笑容道:“绫儿,你得皓天君指点之后对这九颗阵环星石的运用越发得心应手了。” “师尊过奖了。”那清冷女修说完就满眼怀念地看着前方。幼时在滨河花船上的一幕幕尽皆涌上她心头,她轻声道:“我回来了。” 这鹤发老妪正是当年的妙音商尊,而这黑衣女修自然就是被其收为弟子带去西方皓天的琴女阿绫。 触景生情的阿绫右手前伸,九凝相赠给她的那把梅花断自行来到她身前。她双手轻抚琴身,如在与这把古琴一同回顾着往昔。 妙音商尊清楚九凝在阿绫心中的分量,所以她没有出言打扰,而是选择静静地陪在阿绫身边。 阿绫面朝滨河坐下。一曲蕴含思念之意的《寄月》在她指间悠扬传出。即便阿绫用的是凡人界的梅花断,她的琴音依旧涤荡着妙音商尊的心神。 待《寄月》愁思婉转的尾音绵延回响,一连串掌声突然自滨河上的一艘花船中传来。 妙音商尊立时变得神情肃穆。身为返虚大能的她诧异自己竟没注意到前方有修士存在。 阿绫亦收好梅花断向前直视。 一手执纸扇出尘绝世的蓝衣公子很快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那公子动静之间仿佛有一股光华环绕周身,其扇面上更是现出落英缤纷之奇景。他对妙音商尊和阿绫作揖道:“在下花径轩,来自善慧地神机峰。吾从幼时起便喜好音律,奈何资质有限,只能取悦自身。方才有幸听闻琴心天成者弹奏的极致妙乐,一时情难自制,还望二位勿怪。” “花道友言重了。吾名妙音商尊,来自西方皓天。这位是我徒儿阿绫。”妙音商尊回道。 花径轩欣喜道:“今日能与二位相遇真乃花某之荣幸。” 妙音商尊询问道:“不知花道友和同样出自善慧地神机峰的任星移前辈是何关系?” 花径轩如实道:“他是我同门师兄。” 妙音商尊护在阿绫身前道:“若是如此,那老身就不得不怀疑花道友在此的动机了。” 花径轩轻摇折扇道:“道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身为返虚修士的花道友为何会出现在这凡人界的城池中?”妙音商尊质问道。 花径轩回道:“避祸,等人。” 妙音商尊皱眉道:“避祸?等人?” 花径轩点头道:“我在内隐界晋升返虚境时惹出了一些动静。我深知在自己修为未巩固前绝不是那些有心之人的对手,于是我靠着安戌前辈给我的令牌加上手里的阵环星石一路从内隐界来到了凡人界。至于我要等的人,应该是你身后的阿绫姑娘。” “今日好像是你们初次见面。”妙音商尊道。 花径轩道:“算起来我与阿绫姑娘的缘分在数十年前就已定下。” 妙音商尊对花径轩充满敌意道:“还请花道友自重。” “我说的缘分是指我在数十年前就听闻过阿绫姑娘的事迹。那会儿我初到极难胜地,在得知金平城有一位琴心天成的少女后我欣然赶往。可惜我与阿绫姑娘缘分未至,我来时她已被道友收徒带走。我不甘之下选择以神机道算之法进行推演,即使只推演出了半首曲子,我也感受到了琴音涤心之效。”花径轩回忆道。 妙音商尊依然不信花径轩之言。她正欲告辞,其身后的阿绫问道:“不知花道友推演出的是哪半首曲子?” 花径轩道:“望阿绫姑娘借琴一用。” 阿绫拿出一把紫色长琴:“花道友,此乃我师尊赐予的返虚品阶聚魂琴。望你珍视!” “花某演奏时定会格外小心。”花径轩接过聚魂琴,在试了音色之后他聚精会神,那存于脑中的半首曲乐自聚魂琴的琴弦之间缓缓响起。 阿绫先前还以为花径轩只是信口胡诌。可当她听到第一个音符时,她的思绪就被拉回了那年的琴音坊花船上。 她仿佛看见年少的自己与石武相对而坐。彼时的她正在用琴音探索石武的病因。她的琴音就像是钥匙一样与石武的心音交融。她感受到了石武纯净的心灵。可她越弹下去,她就感觉自己的手指渐渐僵冷,好似石武心音旁有什么极寒之物开始涌向心间。她看到石武脸上现出关切之意,她听见石武的心对她说了一句“寒意没了之后就停下吧”。 随着那声话语说完,她果真感到十指之上涌过一阵暖流,将上面的僵冷全部消除。她不可思议于石武心音中冰火交缠的复杂。就在她想停下的时候,她又听到石武体内锁链捆缚心脏的声音。她认为这很可能就是石武寒疾的源头,她凝神之后加快了手指间的弹奏速度,无数缥缈多变的按音传入石武心间。可她发现自己的琴音对石武心脏上的锁链之声完全无用。片刻之后,一层层激荡而起更为汹涌的音浪向她扑面袭来。 安装最新版。】 花径轩的琴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阿绫额头冷汗涔涔,她没想到花径轩推演出的竟是这段曲乐。 妙音商尊注意到阿绫的不对,她传音问道:“怎么了?” 阿绫传音回道:“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花径轩将聚魂琴递还道:“阿绫姑娘,花某献丑了。” 阿绫收起聚魂琴道:“花道友过谦了。你之琴艺丝毫不弱于我。你凭借神机道算之法将这段过往旧曲弹出,更是让我震撼不已。” “阿绫姑娘折煞花某了。吾之琴艺怎堪与你这样的琴心天成者相比。就拿这首曲乐来说,花某只弹出其音却未现曲中涤荡心神之效。”花径轩惭愧道。阿绫没在这上纠结。她问花径轩道:“恕我冒昧,我在滨河之上弹奏的曲乐不下千首,你为何单单推演出了这一首?” 花径轩道:“凡事难逃一个缘字。想来我与阿绫姑娘的缘分就源自这半首曲乐。” 阿绫摇头道:“这半首曲乐中蕴含的可不是什么善缘。” 花径轩折扇轻摇道:“阿绫姑娘,若我没有听错,这曲乐讲述的是你对某人的护佑之情。这怎么看都应该是善缘。”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或许是善缘,但如今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恶念了。”阿绫的眼中现出杀意道。 花径轩叹息道:“如此看来,阿绫姑娘非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阿绫盯着花径轩道:“你这话会让我认为你认识这半首曲乐中的另一人。” 花径轩并不否认:“我就是在等可以化解我与那人恩怨的契机。” “你真的认识石武!”阿绫手中聚魂琴再现,金平城内顿时风起云涌。 花径轩劝阻道:“阿绫姑娘,你我可算是音律上的朋友。” 阿绫右手按住聚魂琴前三道琴弦,她对准花径轩道:“那你就该告诉我他在哪!” 花径轩合起落英扇道:“内隐界。” “极难胜地的内隐界?”阿绫确认道。 花径轩点头道:“正是。” “他果然没死!”阿绫冷声道。 花径轩深有感触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跟他很熟?”阿绫问道。 花径轩道:“至今未见上一面。” 阿绫松开手中琴弦道:“那你怎会与他生出恩怨?” “因为我和他是在同一棋盘上的棋子。我曾认为只要想尽办法将他灭杀,我就会蜕变成这棋盘上最强一子。因此我设计了一个必杀之局。谁知那必杀之局竟然从局中核心开始瓦解。这也让我看清了这盘棋的本质。”花径轩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阿绫并不清楚花径轩所说的棋盘是何意。她只在乎石武的动向:“花道友,还请告诉我石武具体所在。” 花径轩再次打开落英扇道:“阿绫姑娘,有些事只有时机到了才会顺理成章地发生。在此之前你能做的就是等。” 阿绫沉声道:“这也是你推演出来的吗?” 花径轩不置可否道:“你只需知晓时机一到你们终会相见。” “可有具体的时间、地点?”阿绫问道。 花径轩想了想道:“九年后的十一月初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阿绫惊疑道:“在此之前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花径轩确定道:“是!” 阿绫向花径轩躬身作揖道:“若一切真如你所言,那阿绫欠你一个人情。” 花径轩摇扇远望道:“虽然我很清楚你不会放弃去内隐界北部寻找,但看在这个人情的份上,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极难胜地内隐界的水深不可测,你莫要轻入!” /130/130374/31994330.html 第九百九十九章 尽心 阿绫闻言直起身子。她右手轻抬,其腕中九颗阵环星石受她心念操控迅速组合成一道白色光门。她为花径轩介绍道:“此术名为塑星门,是通过重新排列阵环星石中的力量来达到穿越空间的效果。皓天君曾言,即便我面对的是从圣境修士,我亦可凭借塑星门安然离开。” 花径轩走至塑星门前方。他手中落英扇飞快地点在那道白色光门上。 妙音商尊还以为花径轩要对阿绫出手,她赶忙将阿绫护在身后。不过她随即就发现,花径轩已经回到了原位。 就在妙音商尊想着花径轩到底在作甚时,塑星门内的光亮瞬间消失,咔咔咔的清脆响声传入了她耳中。 阿绫大惊失色道:“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阿绫姑娘认清现实。”花径轩话音刚落,塑星门上的灵子大块大块地消散。片刻之后,整座塑星门就剩下了被花径轩定在那里的九颗阵环星石。 妙音商尊不敢置信道:“你居然破除了皓天君的术法!” 花径轩泰然自若道:“任何术法皆有规律可循。” “你是在何时看穿塑星门演化过程的?”阿绫不安道。 花径轩如实相告道:“在你们通过塑星门过来金平城的五息之后。” 阿绫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从圣境修士还是道成境修士?” 花径轩否认道:“阿绫姑娘太高看我了。我于十年前才晋升至返虚境,还没那么快成为从圣境修士。” 听到花径轩说自己只是返虚修士,阿绫和妙音商尊反而愈发心惊。 妙音商尊神色恭敬道:“以花道友的能为,老身很难想象极难胜地的内隐界有谁可以让你如此躲避。” 花径轩摇动落英扇道:“妙音道友应该很清楚,在这修真界行走,最怕的便是遇到有心算无心者。我破境升修时的天劫比较特殊,引起了很多老一辈强者的关注。所谓树大招风,有些不顾脸面的老一辈强者对我身上包括神机道算之法在内的隐秘产生了兴趣。与他们相斗太耗心神,所以我选择在这里养精蓄锐。” 若是先前,妙音商尊定认为花径轩在夸大其词。但在见识过花径轩的能为后,她认定花径轩是在用自身经历告诫她们。她承下道:“多谢花道友提醒。我今后和绫儿在内隐界游历时定会格外注意。” 花径轩见阿绫正在看着那九颗被他定住的阵环星石。他问向阿绫道:“皓天君是否跟你说过,在极难胜地拥有整批阵环星石就等于有了保障?” “难道不是吗?若有人敢对拥有整批阵环星石者下杀手,那人必遭反噬魂灭无存。”阿绫道。 花径轩举起落英扇轻轻一扇,那九颗阵环星石全部飞至阿绫身前。他缓缓说道:“凡事无绝对。整批阵环星石在这五十年内或许可以作为安全的保障,但越临近极难胜境开启,拥有进入秘境资格的修士越会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对那些晋升无望的返虚后期修士来说,他们会发狂一样地攻击整批阵环星石的拥有者。所以我劝阿绫姑娘莫要在旁人面前轻易显露身份。” 阿绫郑重其事道:“我知晓了。” 妙音商尊由衷说道:“能在此遇到花道友是我们师徒的荣幸。” “妙音道友言重了。”花径轩道。 阿绫好奇道:“花道友,你为何会对阵环星石如此有研究?石武是否也获得了整批阵环星石?” “你想知道?”花径轩道。 阿绫点头道:“想!” “石武尚未拥有整批阵环星石。不仅如此,我还引导了一个拥有整批阵环星石的返虚后期修士拉石武进入必杀之局。为了增加那修士的胜算,我传授了他部分测算之法。我一步一步将他引入和石武生死对立的杀局中。只要他们动手,那修士必定为石武所灭。届时石武就会遭受阵环星石的反噬,消亡于极难胜地。可事与愿违,作为杀局核心的那名返虚后期修士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资质在测算之法上突飞猛进。他算出了我所有布局,甚至还看到了我和石武所在的棋局。他不惜用生命作为代价去探索他想要知晓的真相,最终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至此我也明白了我在极难胜地斗不过石武。”花径轩侃侃而谈道。 在那听着的阿绫和妙音商尊全都如坠冰窟。阿绫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那块棕色玉牌上。 注意到阿绫举动的花径轩温和道:“阿绫姑娘,我们是以音律相交的朋友。这层关系会从今日延续至往后。所以你不用浪费皓天君相赠给你的保命玉牌。” 阿绫松开手掌道:“石武现在也很强吗?” 花径轩轻笑一声道:“你不会懂的。在极难胜地,石武已经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了。” 阿绫确实没听懂花径轩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心中有自己的执念:“无论如何,我都要为坊主讨回一个公道!” 花径轩点头道:“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该说的该劝的我都已尽力做到,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多谢花道友!”阿绫感激道。 花径轩合扇作别道:“妙音道友,阿绫姑娘,花某另有要事,先行告辞。” “后会有期。”妙音商尊与阿绫齐声回道。 花径轩抬起右手,九个璀璨光点自他右腕内飞射而出,化作九颗自行转动的阵环星石。 那九颗阵环星石在阿绫和妙音商尊惊诧的神情中迅速组合成一座满是符文的法阵。 花径轩踏上法阵口念诗号道:“花径成溪英自落,轩来客从染尘烟。” 随着一阵蓝光闪过,花径轩的身影连同那座传送阵一并消失。 妙音商尊感慨道:“花道友比之当年的任星移还要可怕!” 阿绫却是说道:“可我为何觉得花道友对石武很是忌惮。” 妙音商尊虽亦有同感,但她并不打算深究。她对阿绫道:“绫儿,神机道算之法高深莫测,非是如今的我们可以窥探的。既然花道友言明你和石武会在九年后于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相遇,这期间我们何不过去你师叔在内隐界的那处洞天福地。” 阿绫望着前方滨河道:“师尊,我仍想去内隐界北部稍作寻找,说不定能和石武相遇。” 安装最新版。】 妙音商尊知阿绫不找上这一遭是不会定心的。她答应道:“好吧。那我们原计划要去的秦都石家还去吗?” “不用了。花道友言明石武身处内隐界,我们前往石家已无意义。”阿绫道。 妙音商尊嗯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师尊稍等。”阿绫说完双手掐诀将滨河缺失的那块河床以自身灵力补足。周围河水受灵力感召竞相流过。 阿绫见滨河恢复往日模样,她于凡人界再无牵挂。她心念一动间那九颗阵环星石重塑星门,她对妙音商尊道:“师尊,我们离开吧。塑星门已经通向了内隐界北部。” “好。”妙音商尊先一步走进那道白色光门。 待阿绫进入其中,塑星门蓦然消失于原地。 如被按下定格的金平城很快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在河堤旁走动的百姓瞥见缓缓流动的滨河水时都没反应过来。直至有人高呼“滨河完整了”他们才专注地朝滨河看去。 “真的完整了!定是神仙显灵啊!”河堤旁的百姓兴奋道。 “神仙显灵啦!”周围人都跟着呼喊起来。 他们之中还有人虔诚地跪在地上,心里祈求着神仙保佑。 被这些凡人称为神仙的阿绫在下一刻就和妙音商尊来到了内隐界北部。 走出塑星门的妙音商尊警惕地扫视四周,她发现她们所在的地方为一处密林。 阿绫快速散去塑星门术法,将那九颗阵环星石收回右手手腕。 妙音商尊道:“绫儿,按照花道友的说法,石武在内隐界北部的名声应该很响。我们一边向北部第三据点进发一边打听石武的事迹。” “徒儿谨遵师父安排。”阿绫恭敬道。 妙音商尊与阿绫御空飞起,准备先确定身处何方。她们往北飞了有三千里后遇到了一名向东飞行的紫衣修士。 妙音商尊当即飞上前去:“道友留步。” 那紫衣修士见一鹤发老妪拦路,那老妪身旁还有一名黑衣女修,他将手握紧腰间法刀道:“道友有何事?” 妙音商尊装作没看见那紫衣修士的动作。她询问道:“我与我徒儿才从别处传送过来,我想打听一下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在哪个方位?” 那紫衣修士指着东北方向道:“你们向前飞行九万里就会看到一座雄伟城池。那城池名为长都城,隶属于返虚后期的胡墉前辈。你们可通过城中行旅门的远距离传送阵直达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妙音商尊没想到她们距离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如此之近。她欣喜道:“多谢道友相告。” 那紫衣修士见妙音商尊和阿绫瞬移消失在他眼前,他才放心地继续向东飞去。 /130/130374/31994331.html 第一千章 洞悉 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栾粟宫大殿之内。 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一边查阅手里记录玉简,一边听着肖俊汇报近段日子出现在北部第三据点的各处眼线。 待肖俊汇报完毕,栾粟灵膳师沉声道:“我们这儿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肖俊请示道:“可要属下带人将那些眼线拔除?” 栾粟灵膳师不以为意道:“先留着吧。我想看看他们之中谁能将手伸进栾粟宫。” 肖俊应声道:“那属下继续派人监视。” 栾粟灵膳师还未回话,他腰间的栾粟宫令牌便亮了起来。 看到那亮光的肖俊比之栾粟灵膳师还要激动,可他很快想起那人早在十年前就已将栾粟宫令牌交还。 栾粟灵膳师向令牌内注入灵力开启实时通话。他率先说道:“花道友别来无恙。” 令牌另一头的正是昔日被栾粟灵膳师奉为上宾的花径轩。花径轩笑着道:“托栾粟灵膳师的福,我一切安好。” “道友消失十年,此刻找我必定是有要事。”栾粟灵膳师道。 花径轩道:“我方才与一琴心天成者相交为友。她名叫阿绫,会于近期和其师尊前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我希望栾粟灵膳师可以让她们避开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的眼线。” 栾粟灵膳师道:“花道友,虽然张文灵膳师因你所留的天劫身受重伤,后面更是不幸陨落,但盟主并未下令对你实施抓捕。所以你不用担心你那位朋友受你牵连。” 花径轩见栾粟灵膳师误会了,他解释道:“阿绫不仅是我的朋友,她还是石武的义妹。” 栾粟灵膳师惊疑道:“你确定?” 下方的肖俊从栾粟灵膳师的话语中知晓对面之人是花径轩。他不禁好奇花径轩到底说了什么让栾粟灵膳师如此诧异。 “花某至今为止都未以妄言相欺于您。”花径轩诚恳道。 栾粟灵膳师的脑海中涌现出花径轩离开前留下的那些谶言。他感慨道:“有时句句属实的话也很伤人。” “起码在被伤之前,您心里已有准备。”花径轩道。 栾粟灵膳师迟疑片刻后问道:“花道友,你可有违逆过天意?” 花径轩呵呵笑道:“那就要看您说的是哪片天了。” 栾粟灵膳师不解道:“天也有不同之处?” “那是自然。好比您方才说的天意,实则只是某人在极难胜地的布局而已。”花径轩语气之中透着失望。 栾粟灵膳师紧接着就听到花径轩那边传来一连串震耳响雷。他关切道:“花道友,你还好吗?” 】 花径轩咳嗽数声道:“在没有进入极难胜境之前,我不会有事。” 栾粟灵膳师感觉花径轩应是触犯了某种禁忌,所以才会引下天雷。他不由得在心中思索道:“若极难胜地发生的一切都是局,那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操控?” 花径轩猜到栾粟灵膳师所想。他提醒道:“好好善待与石武相关之人。”栾粟灵膳师顿觉不可思议道:“石武在掌控全局?可他连从圣境修士都不是啊!” “这场局虽非石武所布,但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我感应到混元子带着九颗阵环星石道消身殒,我便放弃了针对石武的所有想法。我之所以告诉你阿绫的动向,是因为我还欠您一份人情。你保住阿绫便能和石武留存一份善缘,而我亦可还清您在我晋升时的护佑之情。”花径轩如实道。 栾粟灵膳师听得心惊肉跳道:“花道友,你说的这些未免太耸人听闻了。” 花径轩道:“以后您会经历更加耸人听闻的事情,现在这些就当是给自己一个适应过程吧。” 栾粟灵膳师深呼吸道:“花道友,你以后会和石道友联手吗?” 花径轩道:“在极难胜地应该会,但出了极难胜地就不一定了。” “你们都会离开这里?”栾粟灵膳师问道。 花径轩承认道:“是的。我应该比他离开地更早。” “为何我觉得你对极难胜地充满了失望。”栾粟灵膳师忍不住说道。 花径轩那边沉默了有十息时间。 栾粟灵膳师连忙补充道:“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怪我一开始对自己和极难胜境的期望太高了。我原本以为即便身处他人局中,我也可以通过自身所学成为最强的那颗棋子。可事实却是石武早已被选定为这场棋局的赢家,旁人不过是来陪衬的。我也终于明白任师兄为何会在我离开善慧地前特意嘱咐我,让我莫要在意结果,当以获取好物为先。他定是已经推演出了极难胜境的真实用途,所以他才会在得到引玉圭后止步于锁仙局。”花径轩平静道。 纵是以栾粟灵膳师的定力,他也不免被花径轩所言惊得怔在那里。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他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栾粟灵膳师做定道:“花道友,你欠我的人情清了。” 花径轩会意道:“多谢。阿绫姑娘身穿黑衣,拥有一副清丽面容。其师名为妙音商尊,是一位穿着紫衣华袍的鹤发老妪。” 栾粟灵膳师将这些信息记下道:“我知道了。” 花径轩作别道:“栾粟灵膳师,我们来日再会。” “来日再会!”栾粟灵膳师回复道。 花径轩当先撤去己方灵力。身处山峰之上的他抬首望天道:“等凤七前来,我与你之间的仇怨就该了结了。” 栾粟灵膳师在结束和花径轩的对话后就命令肖俊关注妙音商尊师徒的动向,并且嘱咐他千万不要被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的人知晓此事。 “属下遵命!”肖俊说完便快步出了栾粟殿。 栾粟灵膳师待肖俊离开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花径轩先前所言实在太过震撼。他有那么一瞬认为花径轩是为了还清他的人情而在夸大其词。可结合他与花径轩相识之后的种种,他不得不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他自语道:“若石武真是下一任的极难胜皇,他会如何处置玄炴他们?” 妙音商尊在栾粟灵膳师沉思之时带着阿绫瞬移至长都城南城门外。她看着这里排起的长龙道:“这城池是在举行什么庆典吗?” 阿绫对于这些没有任何兴趣。她对妙音商尊道:“师父,我们进去吧。” 妙音商尊拦下要直接飞进长都城的阿绫:“这里非是西方皓天。我们还是依规矩行事为好。” 阿绫听从道:“嗯。” 妙音商尊正要带阿绫过去排队,一名头发花白的儒雅老者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周围见到那老者的护卫全都俯身行礼道:“参见城主!” 那些在排着队的修士也纷纷向那老者作揖道:“见过胡城主!” “诸位免礼。”那老者转而对妙音商尊道,“老夫胡觉,乃是这长都城的城主。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妙音商尊没想到自己都未靠近长都城对方就测出了她的修为,并且还亲自出来相迎。她只得说道:“吾名妙音商尊,这是我徒儿阿绫。我们此行是准备通过贵城的传送阵前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胡城主见谅。” “妙音前辈能来长都城那是给我胡觉面子,何来叨扰一说。若你们不着急的话还请过去我府中做客,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胡觉邀请道。 妙音商尊婉拒道:“胡城主,我们在北部第三据点确有要事。” 胡觉闻言没有勉强:“那二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行旅门。” “有劳胡城主了。”妙音商尊道。 妙音商尊与阿绫在一众人等恭敬的眼神中跟随胡觉飞入长都城。 胡觉边飞边为妙音商尊她们介绍着城内设施。 妙音商尊看着下方络绎不绝的修士道:“胡城主当真管理有方,长都城可算是我见过最热闹的城池之一了。” 胡觉呵呵笑道:“妙音前辈谬赞了。这些修士多数和前辈一样是要去往北部第三据点的。” “哦?北部第三据点有何盛事?”妙音商尊问道。 胡觉虽感奇怪,但他还是告知道:“北部第三据点将于九年后的十一月初一举行灵膳大典!届时整个内隐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过去观礼。” 妙音商尊和阿绫听到这话莫名想起了花径轩之前所言。 胡觉看到妙音商尊师徒止住了身形,他询问道:“妙音前辈,您怎么了?” “胡城主,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叫石武,在内隐界北部应该有些名气。”妙音商尊道。 胡觉喃喃道:“石武?这名字倒是分外耳熟。” 妙音商尊追问道:“你听说过他?” “这名字真的很熟,可我一时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胡觉皱眉道。 一直未出言的阿绫自储物袋内拿出一幅画卷道:“这是他年少时的模样。” 胡觉仔细看着画卷上的俊朗少年,其面容让他倍感熟悉。等他看到那双如点漆星空般的眼眸时,他惊呼道:“火纹灵膳师!” /130/130374/31994332.html 第一千零一章 伏击 无论是在下方走动还是在空中飞着的修士,但凡听见胡觉喊出石武名号者,他们全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阿绫被众人炙热的眼神看得极为不适。琴心天成的她还从部分修士身上感受到了恶念。她警惕地收起少年石武的画像,并传音告知了妙音商尊她的发现。 老而成精的胡觉知道眼前这二人和石武有着莫大的关系。但他不确定她们与石武是有旧还是有仇。他向妙音商尊传音试探道:“妙音前辈,您要找的石武乃是位列灵膳天榜第九十七位的火纹灵膳师。他在北部第三据点的事迹胡某多有耳闻。若前辈想了解的话不妨过去我府上细谈。” 妙音商尊没想到单单一个名号就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虽然胡觉的提议十分诱人,但得到阿绫提醒的她还是认为此地不宜久留。她直接说道:“胡城主,劳你带我们过去行旅门。” 胡觉秉持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观念道:“二位请跟我来。” 妙音商尊这次明显加快了飞行速度,这让带路的胡觉也不得不跟着提速。 等他们来到人头涌动的行旅门门口,此间待客小厮旋即上前作揖:“参见城主!” 胡觉刚说完免礼,一名身穿蓝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便瞬移来到他们身旁。那男子笑容满面道:“胡兄,到底是怎样的贵客能让您亲自送至我行旅门?” 胡觉为他们互相介绍道:“妙音前辈,这位是此处行旅门管事段渤。段老弟,这位乃是妙音商尊前辈,她旁边的是她徒儿阿绫。她们想通过行旅门的远距离传送阵前往北部灵膳盟第三据点。” 段渤热情道:“那就由我带二位贵客前往传送楼吧。” 妙音商尊正要表示感谢,阿绫突然神色大变地取出聚魂琴。只见她以左手食指按住宫弦,其右手无名指于同一时间拨动角弦,一道无形屏障直接升起将她和妙音商尊护在中心。 砰砰两声巨响,那道无形屏障上立时现出一双可怖拳印。拳风过处,行旅门门前近千名返虚以下修士全都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 一黒巾蒙面之人威胁阿绫道:“撤去屏障跟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勉强立住身形的胡觉连忙说道:“这位前辈,长都城乃是我主胡墉所有。望前辈看在他的面子上莫要大动干戈。” 段渤出言附和道:“还请前辈给我主人卢康一份薄面,勿伤行旅门的贵客。” 那蒙面人见胡觉和段渤拿胡墉、卢康来压他。他冷笑道:“今日即便你们主人亲至也阻不了我带走此女!” 阿绫感受到那蒙面人身上的杀意锁定了胡觉和段渤,她出言提醒道:“快走!” 那蒙面人略感诧异地瞥了阿绫一眼,紧接着他身形忽动,在胡觉、段渤还没反应过来前轰碎了二人的炼神属地。 胡觉、段渤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腹部。他们至死都没想到这蒙面人竟然真的敢在长都城逞凶杀人。 周围修士看到胡觉、段渤惨死,他们抑制不住内心恐惧,纷纷四散奔逃。 那蒙面人根本不在乎那些逃窜的修士,他盯着阿绫道:“我给你三息时间,要么你自己出来跟我走,要么我破开屏障把你打个半死再带走。” 妙音商尊左手持蓝色法琴,右手食指自商弦上一划而过。她们身前屏障内的拳印被其快速抹平。她神色凝重道:“绫儿你先走,我来断后!” 那蒙面人嗤笑道:“你这废物好大的口气!要不是你徒儿身具奇特感应,你早已胸骨断裂瘫倒在地了。你凭何敢说能断后!” 阿绫原本都已打算开启塑星门带妙音商尊离去。可当她听到那蒙面人对妙音商尊的侮辱,她心中杀意翻涌地传音道:“师尊,劳您以商字音守护宫角双音障,剩下的交给徒儿!” “绫儿,此人力道已达返虚后期修士的程度。我们不宜与他僵持。”妙音商尊传音劝道。 阿绫传音告知妙音商尊其心中所想:“师尊,此人公然杀害长都城城主和行旅门管事,他绝不敢在此久留。我们只要拖到胡墉、卢康中的任何一人前来即可。” 妙音商尊顿觉可行地传音道:“好!” 那蒙面人见妙音商尊与阿绫商议过后双双拨动手中法琴,他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双拳交汇胸前,全身气势大增。 “给我破!”那蒙面人抬起右拳以千钧之势直轰百丈外的无形屏障。 强招来临,妙音商尊丝毫不乱地施展商字音加固宫角双音障。她旁边的阿绫则以左手稳住琴身,右手双指重重按于聚魂琴上的徵弦道:“风灵徵降!” 一股旋风凭空出现在宫角双音障前方,它受阿绫所控融合徵字音变化为一只赤色巨掌直向那蒙面人抓去。 阿绫抢攻的行为让那蒙面人颇感意外。不过他自恃拥有返虚后期修为,遂不躲不避准备将那只赤色巨掌连同宫角双音障一起轰散。 就在那蒙面人的拳劲与那赤色巨掌先一步接触之时,那巨掌突然上下对分。其下端部分随拇指一起化作一条赤色锁链捆缚于那蒙面人右臂之上,巨掌上端四指在那蒙面人攻势停滞的刹那汇聚成一柄尖锐风刃,向那蒙面人咽喉飞刺过去。 “雕虫小技!”那蒙面人运劲厉喝,其灵力环绕的左掌一把将那风刃抓在手中。那蒙面人狂傲笑道,“区区返虚中期术法能奈……” 那蒙面人还未说完,只听咻的一声,缠绕在他右臂上的赤色锁链毫无征兆地窜入那柄风刃末端。那蒙面人左手五指顿时鲜血飞溅,风刃前尖顺势没入他咽喉之内。 妙音商尊见阿绫术法得手,她大喜道:“绫儿,乘胜追击!” “风灵羽箭!”阿绫双手齐动,宫角双音障外若有千军万马集结。由风灵之力和羽字音融合而成的数万蓝色箭矢铺天盖地般射向那蒙面人。 那蒙面人抓着风刃的双手淌血不止。他双目冷凝声音沙哑道:“土灵固封!” 一道璀璨棕芒自那蒙面人身上闪耀而出。那柄刺入他咽喉的风刃亦被棕芒排拒在外。 “师尊,东南方位!”感知到危险的阿绫大喊道。 还在期待风灵羽箭击毙那蒙面人的妙音商尊忽闻阿绫之言,她下意识地将商字音注入宫角双音障的东南方位。 一条棕芒环绕的手臂于转瞬间从宫角双音障东南方位轰入。 若非妙音商尊得阿绫提醒,光这一击就足以碎开宫角双音障。 阿绫又对妙音商尊道:“师尊,随我琴音而动!” 妙音商尊不敢有丝毫大意。她手中法琴接连向阿绫琴音指引的方位注入商字音。 那蒙面人见妙音商尊和阿绫精准预判了他的攻击。他愤恨地向后看了一眼,他知道是那些追击他的风灵羽箭在向阿绫传递信号。那蒙面人自储物袋内拿出一只玉盒道:“但愿你们值一盒土灵聚力羹,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安装最新版。】 那蒙面人撩起黒巾服下盒中灵膳。其身上棕芒好似化作了实质盔甲,让他看上去若天神下凡一般。 数万风灵羽箭在那蒙面人服用土灵聚力羹时射在其肉身之上。哐哐哐的硬物对碰声响让阿绫脸色无比凝重。 阿绫刚要操控右腕内的阵环星石开启塑星门,两只棕芒环绕的手掌就从她正面将宫角双音障生生撕开。 “一弦属土为宫!二弦属金为商!三弦属木为角!四弦属火为徵!五弦属水为羽!聚弦合音——碎!”阿绫深知自己若阻不下这双手掌,那她和妙音商尊都将沦为阶下囚。所以她燃烧自身返虚初期的本源之力用以强提修为,进而施展出《妙音五诀》中的至强杀招。 霎时间,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色光芒融合于聚魂琴内。随着阿绫义无反顾地将聚魂琴宫商角徵羽五弦弹奏向前,合音过处,空间破碎,万物无存。 那蒙面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化作粉末的双掌。他很想将聚弦合音归为幻术,可传来的切身之痛让他清醒地知道,若再不躲避他恐怕连性命都要不保。 “啊!”那蒙面人在不甘的嘶吼声中向旁边飞速退去。 阿绫的情况比那蒙面人也好不到哪里。她口吐鲜血气力不支地向后倒下。 所幸妙音商尊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 阿绫虚弱道:“师尊,快逃……” 妙音商尊暗恨自己连徒弟都保护不了,可眼下的情况她只能选择开启返虚中期品阶的传送通道带阿绫逃离此地。 “我准许你们走了么!”一道若从幽冥地狱传来的声响让妙音商尊心惊肉跳。 妙音商尊见传送通道还未完全成形,她只得以手中法琴向通道两侧施展徵字音拖延。就在她抱着阿绫准备踏进传送通道之时,一声闷响从通道外部传荡而来。 随即整座传送通道如受巨力冲撞般损毁碎裂。 一额头淌血双掌以及左腹缺失的可怖男子出现在妙音商尊正前方。他咧嘴笑道:“想去哪儿?” /130/130374/31994333.html 第一千零二章 后援 妙音商尊被那男子笑得背脊发凉。她双手不自觉地抱紧怀中已陷入昏迷的阿绫。 那男子如欣赏一件宝物般看向阿绫道:「此女能以返虚修为施展出从圣品阶的空间术法,即便她与石武无关,其价值亦是不菲!」 妙音商尊听出对方是为石武而来。她懊悔于她们没有听取花径轩的忠告。她做着最后挣扎道:「前辈!绫儿拥有整批阵环星石,若您对她下手,您势必会遭受阵环星石的反噬。不如这样,我奉上随身携带的所有好物换我和绫儿一条生路。」 那男子一脚踩在妙音商尊脸上:「你们两个连命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妙音商尊忍着屈辱道:「我师弟在内隐界北部有一座洞天福地,我愿一并献给前辈。」 那男子听到「洞天福地」四字,他心动道:「那座福地内的灵力达到了何种品阶?」 「里面灵力多为返虚后期品阶,但有三间密室的灵力达到了从圣品阶!」妙音商尊道。 那男子追问道:「你们和石武是什么关系?」 妙音商尊犹豫过后还是告知道:「我徒儿与石武之间有一笔血仇。我此次陪她提前来到极难胜地就是为了清算这笔仇怨。」 那男子闻言大喜,他抬起右脚道:「很好!你将那座洞天福地的位置以及进入之法说出,我保你性命无忧!」 「那我徒儿呢?」妙音商尊问道。 那男子举起残缺的手臂道:「我双掌以及肉身的伤势都是拜你徒儿所赐。如果上面的人不跟她计较,那就轮到我和她好好算一下这笔账!」 妙音商尊神色骤变道:「上面的人?」 「我真是糊涂。我在这跟你费什么话,反正上面只在意和石武相关的信息,其它的物品都会归抓捕者所有。」那男子说到此处凶相毕露道,「这丫头我暂时动不得,那就从你身上收点利息!」 那男子飞身而起,双腿蓄力下坠直击妙音商尊两侧肱骨。 妙音商尊原先就对那男子的攻势反应不及,如今她还要护着阿绫,被绝望之感环绕的她紧闭双目。她只求阿绫不要受到伤害。 那男子见妙音商尊放弃了抵抗,他心中分外畅快。他之身形越发迅疾地朝妙音商尊落去。 就在妙音商尊万念俱灰之际,一道蓝色身影破空而至。 长都城上方的返虚中期法阵在那身影靠近时就难以承受地崩裂碎开。整座城池因法阵的损毁跟着摇晃起来。 咔咔两声脆响,那男子脸上现出极其快意之色。可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看见自己居然跪在妙音商尊面前,而后比之双掌消散时更为剧烈的痛楚从他腿骨传遍全身。 那男子没有大声嘶吼,他通过自身伤势以及长都城的颤动断定是有从圣境到来。他忍着剧痛叩首道:「还望前辈现身!」 听到那男子话语的妙音商尊忍不住睁开双目。她当先看向怀中阿绫,在确认阿绫未再受伤害后她才向前看去。她看到刚刚还欲断她肱骨的男子此刻双腿血流不止地跪在她面前,而那男子背后还站着一名仙风道骨的蓝衣老者。妙音商尊当即抱着阿绫感激道:「多谢前辈相救!」 那男子闻言便知来人在他身后。他不敢抬首道:「晚辈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哪里得罪前辈的地方还请前辈海涵!」 「你这态度我很欣赏。可惜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之生死不由我定。」那蓝衣老者道。 那男子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因为他听出了来人是谁。他恳求道:「卓前辈,您应该很清楚,我这种为上面卖命的在执行外勤前都会立下道誓。一旦我被生擒,我与雇主之间将再无关系。若您对我搜魂,我体内元神会即刻自爆,所以 您就算抓了我也没任何意义。」 来人正是从圣境修士——卓连。他呵呵笑道:「好一个舌灿如莲!被你说的我都想直接把你放了。」 那男子循序渐进道:「晚辈不敢有此奢望。我只求能在别处为卓前辈和栾粟灵膳师效劳,从而换得一条活路。」 「你这就求错人了。决定你生死的不是我和栾粟。」卓连道。 那男子脑中思绪纷飞。他从妙音商尊那里得知阿绫和石武之间存有血仇,他由此判断卓连前来与妙音商尊师徒关系不大。他随即就想到了另一个人——胡墉。他认为胡墉定是在暗中投靠了栾粟灵膳师,所以栾粟灵膳师才会派卓连为其出头。那男子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灭杀长都城城主,他觉得胡墉定会狠狠敲他一笔。他认栽道:「还请胡道友现身,我愿意赔付长都城的损失!」 卓连脸上闪过一抹讶色,他没想到眼前这男子竟然也感知到了藏在东北天际的胡墉。 胡墉见卓连看向了他所在的云层,他只得装作匆匆赶来,而后降至行旅门前方。他向卓连恭敬作揖道:「参见卓前辈!」 卓连摆了摆手道:「这里怎么说都是你的地盘。你先跟他处理好赔偿的事我再让妙音小友决定他之生死。」 场中三人听到卓连所言全都震惊不已。 注意到那男子神情的卓连转念就明白自己先前想多了。那男子根本没发现隐匿的胡墉,对方只是将他当做了胡墉的靠山。 胡墉不敢扰乱卓连的计划。他对妙音商尊行礼道:「长都城内的损失不算什么,还请妙音前辈处置这宵小之徒。」 妙音商尊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弄得手足无措:「我非是什么前辈。」 胡墉还欲出言,卓连率先说道:「胡墉,如果你不想跟这人清算,那就给我去方圆百里内守着。」. 胡墉求之不得道:「晚辈遵命!」 那男子见胡墉逃也似地飞走了。他不解道:「卓前辈,你可知这二人和火纹灵膳师有仇?」 卓连根本不理会那男子,他走去妙音商尊身前道:「你怀里的是阿绫?」 妙音商尊知晓眼前这人乃是从圣境修士,她生不出任何违抗之意道:「是的。」 「那就没错了。你想如何处置此人?」卓连指向那男子道。 妙音商尊询问道:「您可否告知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连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得先决定他的生死。」 那男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道:「她一个返虚中期的废……」 一只蓝色手掌蓦然出现在那男子下颚位置。随着手掌并拢,那男子的下巴如豆腐般被其捏碎。 卓连甩去手上鲜血道:「乖乖等着别人做决定不好么?非要说这么多让自己受罪的话。」 那男子喉口呜咽,双目死死盯着卓连。 卓连冷声道:「你有本事就在这里自爆。等我参加完灵膳大典我就从你这张脸和你身上的灵力着手,将每一个与你相关之人送下去陪葬。」 那男子慌神地撇过头去不敢再看卓连。 卓连问向妙音商尊道:「决定好了吗?」 妙音商尊看了看怀中受伤昏迷的阿绫,她清楚能派遣返虚后期修士来抓她们的必定是从圣境修士。她不愿让阿绫多结仇怨道:「卓前辈,此人任务失败且四肢都已残废,他今后定是隐姓埋名地过完下半辈子。您放他离去吧。」 那抱着必死信念的男子缓缓抬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妙音商尊。 「还不快谢谢妙音小友。」卓连道。 那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得获生机的他对妙音商尊连磕了三个响头。 妙音商尊道:「你走吧。」 那男子不敢乱动地看向卓连。 「我一开始就说了,决定你生死的是妙音小友。既然她放过了你,那你就走吧。」卓连道。 那男子知卓连是一言九鼎之人。他强运灵力御空飞起,快速离开了此地。 妙音商尊在那男子走后向卓连叩首道:「前辈对我们师徒的救命之恩我们永世铭记!」 「你不必谢我。是栾粟花了重金让我过来的。」卓连说完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等他回来时,他手里多出了两条鲜血淋漓的断臂。长都城正东和东南方向的云彩全都变成了血色。卓连的声音诡异地从远处传来:「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卓连的脾气不比栾粟。这次断你们一条手臂,下次就是灭你们元神了。」 妙音商尊看着那两条被生扯下来的手臂,她不由得抖了一抖。 卓连注意到妙音商尊的反应,他将那两条断臂收进一只特定的玉盒中。他对妙音商尊道:「妙音小友,你已亲身经历北部的乱局。方才过来监视的那波人虽被我驱散,但你和令徒的样貌信息肯定已经传给了他们上层。为今之计你们最好跟我过去栾粟宫,一来你徒儿可在那里好好疗伤,二者我也能完成栾粟给我的任务。」 妙音商尊别无选择道:「有劳卓前辈了。」 卓连对识时务的妙音商尊很是满意。他对空中的胡墉传音道:「今日之事切勿外传!」 胡墉保证道:「晚辈绝不会向旁人透露半个字!」 卓连点了点头带着妙音商尊和阿绫消失在了原地。 /130/130374/31994334.html 第一千零三章 信服 抱着阿绫的妙音商尊只感一阵天地倒悬。等她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身处一座豪华宫殿前。 宫殿门口的张韬向他们作揖道:“卓前辈,妙音道友,我主栾粟灵膳师正于殿内等候。” 卓连迈步进入,妙音商尊紧随其后。 主座上的栾粟灵膳师看到昏迷的阿绫,他当先问道:“怎么回事?” 卓连告知道:“玄炴一方的眼线在我还没过去前就展开了行动。” 妙音商尊见栾粟灵膳师面露不悦之色,她还以为栾粟灵膳师是在怪卓连办事不力。她连忙为卓连说话道:“栾前辈,若非卓前辈及时赶到,我们师徒早已被歹人所擒!” 栾粟灵膳师知道妙音商尊误会了。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他径自来到妙音商尊身前,在以灵力探入阿绫体内发现她燃烧过本源之力后,栾粟灵膳师立即拿出肖俊的传音玉佩道:“你速速取十份返虚初期品阶的五灵回源冻来!” 玉佩另一头的肖俊很快回道:“是!” 栾粟灵膳师随即对妙音商尊道:“妙音小友,还请你先坐一会,我属下等等就将恢复本源之力的灵膳送来。” 妙音商尊惶恐跪地道:“栾前辈,您的相救之恩我们还未报答,如何能受那般珍贵的灵膳!” 栾粟灵膳师扶起妙音商尊道:“妙音小友莫要拘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妙音商尊愈发不解道:“若我没有记错,我们是初次相见。” 栾粟灵膳师领妙音商尊坐去客座道:“妙音小友可认识花径轩?” 妙音商尊点头道:“认识!” 栾粟灵膳师又问道:“阿绫小友是否与石武有旧?” 妙音商尊犹豫了一会道:“是。” 栾粟灵膳师微笑道:“那就对了。花道友先前和我联系,他说火纹灵膳师的故人会于近日来到北部第三据点,他让我帮你们避开玄炴灵膳师和丁阳灵膳师的眼线。” 妙音商尊双目湿润道:“花道友竟为我们考虑至此!” “花道友一直是个细心之人。”栾粟灵膳师道。 此时外面响起肖俊的请示之声:“主人,属下已将十份返虚初期品阶的五灵回源冻取来。” 栾粟灵膳师对外传音道:“进来吧。” 肖俊依言进入。他在栾粟灵膳师的示意下把装有五灵回源冻的储物袋递给了妙音商尊。 妙音商尊婉拒道:“栾前辈,我真的不能收。” “妙音小友是看不上我栾粟宫的灵膳?”栾粟灵膳师道。 妙音商尊讲明实情道:“栾前辈,我们师徒虽然与花道友是朋友,但和石武之间却有着一笔血仇。” 栾粟灵膳师疑惑道:“阿绫小友不是石武的义妹?” “是的。不过这其中牵扯颇多。我们此次过来北部第三据点就是为了与石武当面对质。”妙音商尊道。 栾粟灵膳师追问道:“是花道友让你们来的?” 妙音商尊摇头道:“花道友给出预言,阿绫将于九年后的十一月初一在北部第三据点与石武相遇。他还叮嘱我们内隐界的水深不可测,让我们切勿轻入。可我们想着反正还有时间,就决定来北部第三据点碰碰运气。谁知刚到长都城就遇到了伏击。” “花道友当真料事如神!要不是他提前通知我注意你们的动向,你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人抓去了。”栾粟灵膳师道。 妙音商尊一阵后怕道:“我们应该听劝的。” 栾粟灵膳师道:“好在最后的结果还不算太糟。” 妙音商尊见她们已至北部第三据点,她询问道:“栾前辈,据长都城城主胡觉所言,石武已荣升灵膳天榜第九十七位。他是否在您手下任职?” “石武确实是我北部第三据点的灵膳师。不过他在十年前遭遇从圣境修士暗杀,如今无人知晓他的去向。”栾粟灵膳师对妙音商尊有所保留道。 安装最新版。】 妙音商尊骇然道:“从圣境修士的暗杀!” 栾粟灵膳师肯定道:“是的。” “那他还能活吗?”妙音商尊深知石武是阿绫的心结,如果石武陨落,那这心结势必成为阿绫修炼路上最大的阻碍。 栾粟灵膳师提醒道:“妙音小友,我们要相信花道友的神机道算之法。他既然说阿绫与石武会在九年后的十一月初一相遇,那他们定然会遇到!” 妙音商尊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对花径轩有着绝对的信任。 栾粟灵膳师趁机说道:“妙音小友,这五灵回源冻是我和花道友的心意,还请你不要拒绝。等令徒伤势恢复,你们能留在栾粟宫自然最好,若你们要外出游历,我会安排卓道友送你们一程。” 妙音商尊见栾粟灵膳师对她们如此客气,她感激道:“多谢栾前辈!那我就替绫儿厚颜收下了。” 栾粟灵膳师开怀道:“我这就让肖俊为你们安排寝宫。你们在此安心疗伤,有任何需求尽管提。” 肖俊适时地走出道:“妙音道友,请跟我来。” “叨扰了。”妙音商尊向栾粟灵膳师和卓连行礼过后抱着阿绫随肖俊离开。 卓连自行坐去客座上道:“好友,你对她们未免殷勤了些。” 栾粟灵膳师回至主座道:“她们是石武的故人。” “你应该听到了,那阿绫与石武之间有着血仇。”卓连道。 栾粟灵膳师说出自己的看法道:“以花径轩之能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他还是对妙音商尊师徒做出了细致入微的安排。由此能够推断,阿绫与石武之间的血仇是可解的。” 卓连沉声道:“那小子的神机道算之法确实厉害。但他对石武和极难胜地做出的预言太过匪夷所思。” 栾粟灵膳师亲眼见识过花径轩的多次演算。他相信花径轩道:“好友,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何况与石武的故人为善不是什么错事。” 卓连笑道:“只要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栾粟灵膳师也笑了起来:“有花道友的提示,我们这边可比玄炴他们明朗得多。” 卓连认同道:“起码在阿绫这件事上就够他们查很长时间了。” 北部第三据点,玄炴灵膳师一方的某处隐秘府宅内。 一断臂修士正向肖扬灵膳师汇报着他在长都城的遭遇。 “也就是说除了你和三号暗针外,还有另外的势力过去了长都城。”肖扬灵膳师道。 那断臂修士道:“是的。那人同样被卓连扯下了一条手臂。” 肖扬灵膳师皱眉道:“看来丁阳灵膳师一方的消息也很灵通。” “肖扬灵膳师,我右臂已废,暂时无法再为盟主效力。”那断臂修士道。 肖扬灵膳师听出那断臂修士的意思。他摘下腰间那只储物袋道:“这里面的仙玉足够你换一条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的法器手臂。至于那五盒火灵赤狮肉,是我对你这五年出色表现的嘉奖。” 那断臂修士接过储物袋道:“多谢肖扬灵膳师!” “从密室内的传送阵离开吧。”肖扬灵膳师道。 那断臂修士作别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肖扬灵膳师道。 待那断臂修士传送离去,肖扬灵膳师拿出与玄炴灵膳师专用的联络玉盘。他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玉盘上方立刻显现出数字“五十七”。在他倾注大量灵力后,一道赤色光束自数字“五十七”中射出,汇聚成一具人形光影。 肖扬灵膳师俯身作揖道:“参见盟主!” “有石武的线索了?”那赤色光影道。 肖扬灵膳师将长都城内阿绫手持少年石武画像以及他派去的返虚后期修士一名音信全无,一名被断一臂的事情告知了玄炴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那赤色光影道:“三号暗针的本命玉简没碎?” 肖扬灵膳师确定道:“没有。” “如果三号暗针还活着,那他应该早就回来了。难不成是卓连生擒了他?不对!卓连很清楚这些暗针对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发现五号暗针也只是扯断了其一条手臂而已。”那赤色光影想不通道。 肖扬灵膳师道:“会否是卓连擒住了三号暗针,然后交给那老妪和那名黑衣女修处置?” 那赤色光影反问道:“她们有这么大的面子?” “属下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得调查之后才能知晓。”肖扬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道:“我记得长都城是胡墉的地盘吧?” 肖扬灵膳师嗯了一声道:“属下按您的吩咐派人着重盯梢纹理会成员的地盘。据安插在长都城的暗线汇报,胡墉将行旅门方圆百里封锁之后就悄然离去了。” “胡墉这种人精最会的便是明哲保身。你让那名暗线将记录到的影像送至灵膳盟总部。我安排人彻查那老妪和那黑衣女修的资料。”那赤色光影吩咐道。 肖扬灵膳师领命道:“是!” 那赤色光影随即化作一道光束没入那块专属玉盘内。 肖扬灵膳师收起玉盘望着栾粟宫方向道:“你们到底在和火纹灵膳师筹谋什么?” /130/130374/31994335.html 第一千零四章 入扣 有此疑问的不止肖扬灵膳师,还有在灵膳司顶层的夏融和丁阳灵膳师的光影分身。 自从魏迅道消之后,夏融便被复职启用。作为丁阳灵膳师在北部第三据点的代理人,他手中掌握着丁阳灵膳师一方所有暗子的信息。 那赤青光影听夏融汇报完长都城的情况就于房内来回踱步。 夏融注意到那赤青光影脸上阴晴不定。他不敢有任何打扰地在一旁恭敬等候。 那赤青光影走了数圈后停下脚步道:“栾粟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夏融附和道:“他在这十年间任由各种暗针插入北部第三据点,只要不是靠近栾粟宫的他根本不管。”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按照栾粟近期的性子,他没理由去长都城设局。如此一来,那老妪和那名女修很可能是石武的故人。但这里又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她们为何要在长都城大庭广众下拿出石武少年时的画像?她们是在故意引玄炴的人过去?”那赤青光影不解道。 夏融感觉他们正在被一股迷雾笼罩。他推测道:“主人,会否是灵膳盟以外的势力想趁乱取利?” 那赤青光影摇头道:“现今的灵膳盟之于极难胜地而言就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别方势力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长都城做局!” 夏融现出担忧之色道:“卓连这次连我们的人都没放过,想必是得了栾粟灵膳师的示意。他们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那赤青光影认同道:“你稍后传我命令,让我方在北部第三据点的暗针全部暂停行动。” “是!”夏融神情严肃道。 那赤青光影看向夏融道:“你近期也多注意些。虽然玄炴和栾粟无法在你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但我怕他们会拿你立威。” 夏融心中涌过一阵暖意道:“多谢主人关心!” “那先就这样吧。我还要联系韩莹他们,看能否查出那老妪和那女修的背景。”那赤青光影说罢便化作一道光束回归那块专属玉盘之中。 夏融则遵照丁阳灵膳师的命令开始通知己方暗针停止行动。 午后申时,秋阳斜照。 一只赤色圆球蓦然出现在栾粟宫以南七十五万里外的一处密林内。奇异的是,那圆球出现的地方没有任何灵兽灵虫存在。 “我的记性果然不错。”身处圆球中央的石武轻笑道。他随即迅速散去雷灵状态让阴阳光罩离位上的光点与震位上的光点易位。他手举赤羽刀挥至正南方位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其余七处方位上的光点全部回归正南离位,与离位上的光点融合之后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向赤羽刀内补足损耗的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本源,接着朝后一抛还刀入鞘。 他此次在无灵沙漠对火聚阴阳术法进行了深入测试。他发现当他施展化灵之法将体内灵力全部转化成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时,赤羽刀无法承受他在阴阳光罩内全力挥出的刀招。他后续又尝试了赋焰诀的炎刀汇聚之法,那把木灵炎刀在他横斩之招挥至半途就直接碎裂了。这无疑加剧了他对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的渴求。 所幸凤焰术未有任何异状,那只半寸火凤在阴阳光罩的加持下出击速度还略有增长。倍感欣慰的石武最后以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作为基础对火聚阴阳术法的速度进行了评测。他心念一动向东方疾驰飞行,其身前空间出现了与雷灵状态时一样的龟裂之状。他操控阴阳光罩轻车熟路地冲入其中,周围霎时变得漆黑一片。他先是用自身木灵火本源维系阴阳光罩。他在这过程中赫然发现自己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这是他以前无法做到的。但他也察觉体内木灵火本源的消耗速度比雷灵状态要快得多。 石武在一息之后停下了对阴阳光罩的灵力补给。 整个阴阳光罩立时摇晃震颤起来。 随着黑色通道光口的开启,阴阳光罩于转瞬之间脱离而出。 出来外面的石武旋即施展换形之法去附近的一座城池打探无灵沙漠和此城之间的距离。当他听闻无灵沙漠遥在正西方向三百三十万里外,他惊诧之余认定此术可作为自己的逃命之法。 石武随后又做了多番尝试。这也让他对阴阳光罩的操控越发熟练。他不仅可以在黑色通道内凭借幻灵佩的灵力标记确定方位,还能通过外扩耳力知晓周围是否有生灵存在。 等他测试完火聚阴阳术法,他便准备过去天劫灵体开启接引雷门的那处深山。他想在那里等上一段时日。 生性谨慎的他没有直接去往那处深山,而是根据当年留在那座洞府内的幻灵佩标记来到万里之外的密林中。 他以幻灵佩将外显灵力调整为和法袍品阶相同的炼神初期。同时他于脑中凝聚六根灵力细针分别插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处穴位。他脸上骨骼咔咔作响,不一会儿,他眼角外扩眉毛变粗,整张脸也成了圆形。 石武手持惑影镜看了看自己如今的面容。他对这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很是满意。在微调了鼻梁和嘴型后他便御空飞起向着那座深山行去。 奇怪的是,来到那座深山上空的石武并没有降落反而继续向前飞着。 一道黑影在石武飞过时从山中窜出。他跟了石武足足有三千里才原路返回。 外扩耳力的石武正是感知到有人暗藏于他先前炼制灵液的洞府中,这才一直向前飞行。在听见那人回至洞府后,石武自语道:“这里都被人盯上了,那北部第三据点和纹理会成员的地盘就更不用说了。看来我不得不先过去内隐界东部。好在天灵离开前带走了虎筋通音佩。虽然相距两个区域,但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就能联系上。” 石武迅疾下落来到一条河流旁。在探知四下无人后,他拿出那只存放仙玉的储物袋。他以左手伸进袋中,右手挥刀念咒道:“火引八方聚阴阳初始,现光耀之宇。” 阴阳光罩瞬时出现在石武身外。他边将体内灵力转化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边感应当年留在东部落红瀑的那道幻灵佩标记。在他确定好东南方位后,他操控阴阳光罩飞驰向前,冲进了那条黑色通道。 石武将自身木灵火本源不停地注入外面的阴阳光罩,储物袋内的仙玉则为他提供着灵力补给。施展行纳之法的他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十年过去,灵膳盟可有人将《九转化灵诀》的一转功法修炼完成?” 石武由这想法向外衍生出诸多思绪:“天灵定是在雷族遇到了什么事,否则它绝不会这么久还没回来。早知如此我该在它离开前问一下接引雷门的施法顺序。算了,它赶不上灵膳大典也许是件好事。毕竟我与玄炴灵膳师一方已是不死不休的状态。届时灵膳大典上各方齐聚,定是杀机暗伏!” 石武想到此处暗道一声糟糕。如果灵膳盟邀请霍灸和安戌过去观礼,那他的身份很可能暴露。玄炴灵膳师那方就让他很是头疼了,再加上霍灸和安戌,他觉得灵膳大典根本就是他的死局。 石武此刻愈发不愿天劫灵体回来了。他叹息道:“天灵,我这会儿好想自己是个道成境修士。这样我就不用在意那些阴谋诡计,不用去管他们会不会联手。” “你有空想这些还不如好好考虑晋升之事。”地魂内的印沁突然说道。 石武笑了笑道:“晋升的事我当然会考虑,但这并不影响我给自己一些憧憬。”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即使你成为道成境修士,你也未必能以一己之力灭杀灵膳盟的一众从圣境修士。但凡其中有两三个拥有道成境的法器或者法宝,你对战起来就会极为困难。”印沁提醒道。 石武知道印沁是好意,他受下道:“我会多加注意的。” 印沁迟疑片刻还是说道:“石武,你有没有想过,灭像之雷非是不能回来,而是不准备回来了。” 石武神色微变道:“你这就太看轻我与天灵之间的情谊了。我和它生死与共那么多年。若它不想回来,它在离开前就会跟我说明。我也一定会支持它的选择。” 印沁冷声道:“但愿如此吧。若它成为你的心结,你修炼路上将再添阻碍。” 石武完全信任天劫灵体道:“你放心,天灵从没让我失望过!” 印沁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石武亦收束心神。在又飞了百息之后,他感觉落红瀑的那道灵力标记越来越近。他外扩耳力搜寻着合适的现身地点。 待他发现右侧百里外有一处无声之地,他当即驱动阴阳光罩飞了过去。到达目的地的他撤回阴阳光罩的灵力供应,自黑色通道内脱离而出。 “嗯?”石武没有解除阴阳光罩,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口白骨累累的天坑之中。 /130/130374/31994336.html 第一千零五章 依旧 石武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看到这里除了有人骨外,还有大量断裂的灵兽兽骨。他奇怪于那些人骨都保存着完整的骨架,而那些兽骨上却是齿痕遍布。 看出那些齿痕来自某种尖牙灵兽的石武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他手举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同时口念灵咒道:“阴阳归离。” 阴阳光罩内的八处光点相互融合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紧握法刀身化一道白色流光飞出了那口天坑。外扩耳力的他忽闻南面方向五千里外有双翅振动气流之声。他屏住呼吸操控幻灵佩掩盖身上灵力,接着以下方森林中的一棵百丈巨树隐匿身形。 半息过后,一头三百丈长生有两只狰狞头颅的怪鸟叼着一只鲜血淋漓的狮型灵兽从石武所在的森林上空飞过。 尽管那双头怪鸟与下方森林相距千丈距离,但它双翅产生的气浪还是压得很多树木弯折倾倒。 石武仅从这双头怪鸟的气势便推断其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那它的肉身之力就相当于人族从圣境修士。石武凭借外扩耳力确定那只怪鸟落在了白骨坑中,紧接着他就听到獠牙啃食血肉的声音。石武压下心中好奇悄无声息地继续朝东面落红瀑飞去。 在飞离白骨坑三万里后,石武向赤羽刀内补足阳灵火本源,并将法刀收回背后刀鞘。他这一路非但没遇到任何人族修士,就连虫语兽鸣都鲜少听见。 待他又向东飞了两万里路程,他终于看到周围有修士出没。 不过那些修士似乎不愿和石武接触。他们注意到从后方飞来的石武就纷纷改道而行。 这让石武颇为疑惑。他暗自说道:“如果我是以本尊的容貌现身东部,这些修士顾忌火纹灵膳师与东部第二据点之间的恩怨选择避让,那是极其合理之事。可我这会儿已是换形后的面容,他们的行为未免有些诡异了。” 石武看准前方一名落单的红衣修士。他猛地提速来到那修士身旁,在那修士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便带着对方落至一片农田之中。 那红衣修士连石武的面容都未看清,他的双眼就现出了迷离之状。 石武在那红衣修士脑中搜索着与自己这副面容相关的信息,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连串奇怪的记忆。 原来这红衣修士根本没见过石武,他之所以避开石武,是因为他看到石武飞来的地方属于白骨坑方圆五万里内。那片区域在七年前被一只双头怪鸟和一个身份未明的怪物占领。那双头怪鸟喜欢捕捉灵兽为食,而那身份未明的怪物则常常变幻人形蛊惑经过的修士。 石武想看看可有人前来捕杀过那只怪鸟和那身份未明的怪物。但这红衣修士脑中并没有这部分记忆。他探查了一下这红衣修士体内的灵脉,发现对方的实力最多也就空冥后期。 “这种事情估计得返虚以上修士才能知晓。”石武撤去那红衣修士脑中的灵力丝线,在其清醒过来前闪身离去。 那红衣修士看着四周的农田,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道:“我是太累了吗?怎会在这里休息?” 此时的石武已经重新踏上前往落红瀑的路途。他这次虽未对上那身份未明的怪物和那只双头怪鸟,但这件事足以给他提个醒。日后他从黑色通道出来时需更加谨慎地选择现身地点。 石武放开呼吸调整外显灵力为炼神初期。在飞了有百息时间后,他怀里的幻灵佩自行向他传来信号。他留于落红瀑内的那缕灵力标记已在幻灵佩可显示的三十五万里内。 石武心中一松地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块影音石。他选择先来这落红瀑最大的原因便是当年由于时节不对,他和天劫灵体未能观赏到落红飞瀑的奇景。 如今恰逢深秋,他怎么都要一睹为快。他还准备以影音石记录,将来他和天劫灵体重逢时好给它欣赏。 石武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当他与落红瀑之间还剩下万里距离,他降至离地百丈恢复炼神初期修士的速度向前飞去。 越靠近落红瀑,周遭的修士就越多。 石武的心情也变得极好。出生在凡人界的他本就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 可等石武来到落红瀑百丈之外,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这里围聚的数千名修士全都被一座法阵阻隔。他们只能在法阵外远远观望。而在落红瀑下方,正有十数名修士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把酒言欢。 石武伸出右手想要感知这座法阵的品阶。 下方一名蓝衣女修留意到石武的举动,她连忙瞬移至石武身旁抓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命啦!” “这好像是防御法阵。”石武说道。 那蓝衣女修神情严肃道:“这的确是防御法阵,但这是三大世家联合布置的。若你擅自试探,等于是在挑衅三大世家的威严,你很可能会被处以极刑!” 石武欲询问这蓝衣女修和落红瀑相关之事,一棕袍男子就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那男子对那蓝衣女修道:“温师妹,我们不宜飞在诸位道友头顶。” 那蓝衣女修见下方众多修士都在盯着他们。她自知失礼,遂向众人俯身做了个揖。她对石武传音道:“道友,我们先下去吧。” 石武依言跟着那蓝衣女修落至地面。 还不待石武开口,那蓝衣女修自来熟道:“我名温珩,这位是我师兄张栋。我们来自落红瀑以南一百三十万里外的麒麟宗。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石武见张栋在温珩介绍时连连皱眉。他轻笑一声道:“温道友当真是性情中人。吾名象天灵,是一名外来云游修士。” 温珩羡慕道:“象道友去过很多地方?” “我是从内隐界北部游历至此。”石武道。 温珩双目放光道:“象道友真是厉害,居然可以做到跨区域游历!” “温道友过奖了。其实我都是靠城池间的传送阵进行转移的。”石武道。 张栋的防备之心要比温珩多得多。他阻下还欲追问的温珩:“象道友,我师妹平日多在宗门修炼,是故对外界之事极为好奇。若有冒犯之处,望你见谅!” “张道友言重了。令师妹古道热肠,若非她先前提醒,我怕是已惹下杀身之祸。”石武道。 温珩笑着道:“象道友太客气了。我们同为被阻在法阵外的修士,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石武呵呵笑道:“温道友说的是。” 温珩转而望向远处的落红瀑。她痴迷道:“真美啊!要是能近些观看就好了。” 石武将目光落在法阵内的十三名修士身上。他问张栋道:“张道友,我购买的地图并未显示落红瀑有所归属,不知这三大世家是何来历?” 张栋传音告知道:“落红瀑在平时确实不属于任何势力,但到了秋季那便是三大世家的专有风景。这三大世家分别是陆家、徐家以及周家,其内皆有返虚后期老祖坐镇。附近的势力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无论走到哪里还是得看实力。”石武道。 张栋深有感触道:“这就是修真界的规则。” 张栋话音刚落,一名中年男修便从落红瀑下方飞至阵法屏障前。他如挑选货物一般打量着阵法屏障外的修士。他随即指向一名美艳女修道:“你身具何种灵根,是什么修为?” 那女修紧张道:“回禀陆前辈,在下乃是空冥中期的木灵根修士。” 那中年男修满意道:“我家四少爷想邀你近距离观赏落红飞瀑之景,你可愿意?” 那女修身旁的男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很明显不想让她过去。可那女修根本不理会那男子,她喜出望外道:“晚辈愿意!” 那中年男修拿出一块青色令牌,为那女修在阵法屏障上开启了一个单独的入口。 那美艳女修于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飞了进去。 外扩耳力的石武听见落红瀑下方坐着的那十名男子正在嘲笑屏障外的修士,他们认为没有谁可以拒绝他们的邀请。石武忍不住调侃道:“你们可真有自信。” 石武身旁的温珩没听清楚,她问道:“象道友,你在说什么自信?” 石武这时看见那中年男修又为陆家二少和三少挑选了两名空冥后期身具水灵根的清丽气质型女修。他反问温珩道:“温道友,你想不想近距离观看落红飞瀑之景?” 温珩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石武没看懂道:“温道友这是何意?” 温珩对石武传音道:“我想近距离观看落红飞瀑之景,但不是以这种被人挑选的方式。” “若我邀请温道友和张道友一起过去观看,你可愿意?”石武传音道。 温珩还以为石武在哄她,她半开玩笑地传音应下:“如果是象道友邀请,那我自然是愿意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石武正要让温珩稍等,那中年男修居高临下地问向温珩道:“这位姑娘身具哪种灵根,修为几何?” /130/130374/31994337.html 第一千零六章 出手 张栋认得眼前的男子为陆家返虚初期奴仆陆档。他没想到对方竟会找上温珩,他抢先回道:“陆前辈,我师妹稍后就要回麒麟宗……” 张栋还未说完,一股返虚初期的灵力威压便落至他肩头,让他身不由己地向下跪去。 就在张栋认为自己即将丢尽颜面时,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了他的右臂。紧接着他肩上的重压也消失不见。 “你是何人?”陆档盯着为张栋出头的石武道。 石武没有理会陆档,而是询问张栋道:“张道友无碍吧?” 张栋神情尴尬地传音道:“象道友,你不该为我出手的。这样只会害了你!” 石武闻言轻轻拍了拍张栋的肩膀:“你没事就好。” 陆档见石武无视于他。他冷哼道:“看来麒麟真人已晋升至返虚后期,想和我陆家拼一拼实力了。” 张栋、温珩闻言立马脸色惨白。 周围数千名修士更是直接远离石武三人,生怕和他们有所牵扯。 落红瀑下方,徐家与周家的仆从都为己方少爷挑选好了女伴,而陆家这边就剩大少陆厢未有佳人相陪。 徐家三少徐菖搂着身旁的艳丽女子道:“我记得厢少喜欢明媚大气的火灵根女修,外面少说也有四五千人,难道就没一个符合标准?” 周家二少周陌喝了一口灵酿道:“厢少的标准可比我们高多了,起码得是炼神期以上的火灵根女修才能入得了他的眼。你们看,陆叔好像帮厢少挑中了一个。” 众人朝周陌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外面的修士唯恐避之不及地四下散开。 徐家大少徐满瞧出不对道:“好像有人在闹事。” “我倒要看看谁敢拂我陆家的面子!”陆厢怒气冲冲地飞了过去。 其余三名陆家少爷全都撇下女伴跟了上去。 徐满对周家大少周羽传音道:“我们不去帮一下厢少?” 正和座上女伴喝着交杯酒的周羽传音回道:“厢少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那两个傻弟弟说他时他估计就生气了。这会儿正好有人上赶着让他撒气,我们只需坐看他八面威风即可。” 徐满会意地传音道:“羽少说的是。” 来到阵法屏障前的陆厢果然如周羽所言受到了众修士的躬身行礼。可陆厢的火气不消反涨,因为向他行礼的修士中并没有石武。他对笔直站立的石武冷声道:“硬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石武身旁俯首作揖的张栋和温珩全都向他传音,告知他眼前这人乃是陆家大少陆厢,让他莫要与其发生冲突。 石武知道张栋他们是怕他吃亏,可他此刻想的却是要不要把三大世家一锅端了。 陆厢见石武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他当即看向一旁的陆档。 陆档没有保留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厢。他还私下传音道:“厢少,此人虽然用自身灵力抵消了我返虚初期的灵力威压,但水灵均升阵并未显示危险信号。也就是说这人的修为最多就是返虚中期。”陆厢听后心中有底。他朗声道:“还望诸位帮我做个见证。麒麟宗联合外人挑衅我陆家威严,这笔账我陆家老祖会和麒麟真人好好清算。” 那数千名围观修士纷纷附和道:“我等为厢少作证!” 张栋与温珩脑中嗡嗡作响。他们师尊麒麟真人只有返虚中期修为,如何会是陆家老祖的对手。加之陆家还有徐家、周家相助,若不妥善处理,麒麟宗必定元气大伤。 率先反应过来的张栋求向陆厢道:“厢少,错不在麒麟宗,是我一时多嘴才会造成如今局面。请厢少重罚!” 陆厢对张栋没有丝毫兴趣。但他知道他可以用张栋来胁迫石武与温珩。他话里有话道:“就责罚你一人够吗?” 温珩连忙说道:“我也甘愿接受厢少的惩罚!” 陆厢脸上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陆家二少陆椽揶揄道:“如果你非是炼神期以上的火灵根修士,那我大哥恐怕不会原谅你们。” 陆椽此言一出,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修士全都戏谑地笑了起来。 “化灵!”石武将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雷霆之力,且没有溢出体外。 随即一道白色流光穿梭于人群之中。 下一瞬,三千六百二十名嘲笑温珩的修士皆痛苦倒地。 此起彼伏的骨裂之声让那些未跟着笑话温珩的修士暗道万幸。 陆家四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陆厢传音问向陆档道:“陆叔,这是下方那刀修所为吗?” 陆档神情肃穆地传音道:“厢少,我一直都在盯着那白衣刀修。可他到目前为止连动都没动一下。我怀疑下面站着的人里藏有返虚后期大能!” “返虚后期大能!”陆厢惊呼道。 陆档传音提醒道:“厢少,你还是让羽少和满少一起过来为好。” 陆厢听从陆档之言,传音联系了落红瀑下方的周羽和徐满。 周羽嘴上先答应下来,暗地里则跟徐满传音商量道:“满少,你怎么看?” 徐满起身传音道:“去肯定是要去的,毕竟三大世家的交情在那里。不过我们顶多给他助威,真打起来还得让他自己去请陆家老祖。” “满少所言正合我意!”周羽笑着传音道。 水灵均升阵外,张栋与温珩已被周遭超出认知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是石武重创了这些修士。 石武对二人传音道:“你们想怎么处置三大世家?我的建议是全部灭杀。否则我一走麒麟宗很可能会被秋后算账。” 张栋和温珩听后连呼吸都止住了。他们从没想过自己能定夺三大世家的命运。 石武传音说道:“你们最好快点做决定。” 张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传音道:“象道……象前辈,您与三大世家有仇吗?” 石武传音道:“以前没有,现在与其中的陆家有了。他们不该侮辱我的朋友。” 张栋看着那些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修士。他小心翼翼地传音道:“象前辈,您有办法将三大世家的老祖引至一处?” 石武听到张栋这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着传音道:“这好办。” 石武说罢一跃而起,赤羽刀随其心意来到他右手掌中。他刻意减缓速度控制力道,在陆厢等人骇然的眼神中以横斩之招自水灵均升阵上开出一道口子。 “诸位少爷快走!”陆档大喊之后奋勇地冲向石武。 赤羽刀刀锋直接从陆档左侧脖颈斩下,将其半边身子连同法袍一起断成两截。 石武先夺过陆档手中阵眼法器关闭水灵均升阵,再对众人厉声道:“妄动者死!” 周家与徐家的两位返虚奴仆看到陆档死状,他们刚升起的抵抗之心瞬间瓦解。 陆家四子和赶过来的周羽、徐满都没想到石武会暴起杀人。 陆家三少爷陆德更是吓得全身发抖忍不住施展了瞬移之法。 “三弟快停下!”陆厢阻止道。 可陆德此刻哪还听得进去,只想逃命的他加速开启空冥后期品阶的瞬移通道。 就在陆德认为自己可以逃脱时,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欲伸手抹去脸上血水,却发现自己双臂沉地像是有千斤重。 不明所以的陆德接着就看到那瞬移通道从中间诡异地裂开。 “这……”传遍全身的剧痛让陆德停止了思考。他想要呼救,可他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近乎是出于本能地驱动元神离体,然而他的元神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直至这时陆德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死了。 砰砰两声,被对半劈开的陆德肉身掉落在了地上。 无论是三大世家的子弟还是那些前来观赏落红瀑的修士,在看到石武灭杀陆德后,无人再敢生出逃窜之心。 脸上沾着陆德鲜血的陆厢虽痛心疾首,但他知道现今只能以保命为先。他俯身作揖道:“晚辈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不知如何才能取得前辈原谅?” 石武直言道:“通知你们老祖过来收尸。” 陆厢闻言一怔,他认为石武是在试探他。他态度恭敬道:“前辈,晚辈真的想与您和解,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我就是在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要,我不介意让你家老祖多收一具尸体。”石武道。 陆厢无奈之下只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紫色玉佩,然后忐忑地一把捏碎。 石武满意地看着那道紫色光束向南飞去。他又对徐满和周羽道:“你们二人也通知本家老祖过来。” 徐满和周羽顿感不妙。徐满慌忙行礼道:“前辈,晚辈自问没有得罪您的地方。” “现在没有,稍后就不一定了。你们是自己通知还是我帮你们?”石武问道。 徐满和周羽一边在心里骂着陆家历代祖宗一边不敢违逆地捏碎了传令玉佩。 石武趁三大世家老祖没来之前将手里影音石隔空递给温珩道:“还请温道友帮我近距离记录下落红飞瀑之景。” /130/130374/31994338.html 第一千零七章 暗招 温珩五味杂陈地接过那块影音石。她万料不到石武竟真的实现了让她近距离观赏落红瀑的承诺,可这种方式未免太过残酷。 石武见温珩在那想着心事,他又对张栋道:“张道友,劳你陪温道友一起过去。” 张栋没温珩那么多愁善感。他向温珩传音道:“师妹,象前辈稍后还有大事,我们莫要影响他。” 温珩虽然性格明朗,但她非是蠢笨之人。她通过石武和张栋的举动猜出他们已做下灭杀三大世家老祖的决定。她轻叹一声,最终还是跟着张栋飞去了落红瀑下方。 此地本属于陆厢他们的十张宽椅如今无一人在座。 陆家和周家四位少爷连同那些女伴全都瑟瑟发抖地蹲在二十丈外的空地上。 温珩抬头仰望,她看到这千丈瀑布携两山赤叶倾泻落下,水影重叠间若有万千光华蕴含其中。 当飞流拍打至温珩身前岩石,一颗颗如梦如幻的水珠四散纷落。它们就像是精灵一般跳至片片赤叶之上,而后与气势磅礴的急流共赴向前。 首次近距离观赏到落红飞瀑之景的温珩与张栋皆现出痴迷神色。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要帮石武用影音石收录眼前奇景。 另一边的石武虽注意到了温珩和张栋的反应,但他并未打扰二人的雅兴。他此刻更在意的是三大世家的老祖为何迟迟没有现身。 陆厢等人于石武目光扫过时不自觉地抖了抖。见识过石武手段的他们很清楚若自家老祖再不过来,那他们的下场将和陆德一样。 落红瀑以南四百七十九万里外,作为三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占据着方圆十万里的地域。 陆家老祖陆烔刚收到陆厢的传令信号就欲动身前往,却被赶来的陆家现任家主陆焕拦下。 陆焕将陆档与陆德的死讯告知了陆烔,并拿出二人本命玉简碎裂后所留的影音石。 陆烔看到画面中的石武一刀就斩杀了返虚初期的陆档,他枯槁的脸庞瞬间阴冷下来。他确定石武具备返虚后期修士的实力。他先前由于陆焕阻拦而生出的不快尽皆消散。他夸奖陆焕道:“你这次做的很好。” 陆焕谦卑道:“老祖过奖了。厢儿他们应该是和徐满、周羽等人在一起。我建议您静观其变,让徐家和周家先与那刀修交手。” “这恐怕不好吧。三大世家一向同气连枝。如果被徐端和周鋈知道我故意避战,他们会生出想法的。何况厢儿他们都在那刀修手里。若我不出现,他们恐怕会似德儿那般遭遇不测。你这一脉中也就厢儿有继任陆家家主的资质。”陆烔道。 陆焕说出自己想法道:“若那刀修被徐端和周鋈灭杀,他们日后问起时老祖只需以自己在密室闭关为由便可推脱。这样他们也不好追究什么。至于厢儿三人,他们现在已经被那刀修所擒,正好可以用来试探对方的目的。” 陆烔眼含深意地盯着陆焕道:“厢儿是你最看重的子嗣啊!” 陆焕强忍心痛道:“比起厢儿,我更怕那刀修是冲老祖来的。我宁愿我这一脉骨血断绝也不想陆家的根基受到动摇。” 陆烔认可地拍了拍陆焕的肩膀:“老祖没有看错你!这等眼界心性才是一家之主该具备的!” 陆焕悲恸道:“还请老祖前往密室。我将开启陆家庄中心区域的返虚后期品阶攻击法阵。若那刀修真是冲陆家而来,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陆烔向陆焕保证道:“你放心!只要他敢来,老祖的阳炎枪加上火灵巨象阵,即便他是返虚后期土灵根修士也难保性命!” “多谢老祖!”陆焕俯身作揖道。 陆烔扶起陆焕道:“我与你一同过去开启法阵。” “是!”陆焕说完便和陆烔瞬移至陆家祖庙之内。 与此同时,收到徐满传令信号的徐家老祖徐端率先赶至落红瀑。手持棕色长刀全身散发凛冽杀气的他对同样握着法刀的石武厉喝道:“不管你是谁,速速放了我家满儿!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石武笑着对徐满道:“我没说错吧。就算先前没有仇怨,后面也会结下的。你家老祖要比陆家和周家的老祖自信坦荡得多,不过这种人死的也是最快。” 徐满听后心跳都漏了好几拍。他莫名觉得石武此次是要针对三大世家。 徐端怒气上涌。他正要发作就看到地上陆档和陆德的尸体。远处那三千多名痛苦哀嚎的修士更是让他心生不妙。他警惕道:“你到底是何人!” “象天灵,一个游历至内隐界东部的散修。”石武道。 徐端沉声道:“象道友何故拘禁我徐家嫡系血脉?” “理由已经不重要了。徐家老祖,以你一人之力最多和我打个平手。你不妨将周家和陆家两位老祖喊来,也好给己方增添胜算。”石武道。 徐端从未遇过这种等他喊帮手的情况。他心里越发没底。可他这会儿正被下方数千名修士看着。为了徐家的脸面,他不得不作色道:“既然你这般自信,那我就如你所愿!” 徐端向后撤离万丈。他从储物袋内拿出一赤一蓝两块玉盘。待他将自身灵力注入玉盘之中,两道如镜面一样的光幕悬于其身前。 一名黑发白眉的童子率先出现在蓝色光幕中。此人正是周家老祖周鋈。他看着对面法刀在手的徐端道:“徐兄这是作甚?” 徐端质问周鋈道:“周兄,难道你没收到周羽的传令信号?” “我近年一直在闭关。除了你和陆兄的镜花之术以及周放的传令信号外,其余人等的联络信号我一律屏蔽了。”周鋈解释道。 徐端这才稍稍消气。他对周鋈道:“你周家三名嫡系子弟在落红瀑被一个叫做象天灵的云游修士制住。你速速过来,我们一起将他擒下!” 周鋈问道:“你对付不了他?” “我还未和他交手。落红瀑这边有很多前来赏景的修士,如果我们拿不下他就等着被外面的势力嘲笑吧。”徐端道。 周鋈追问道:“你可有通知陆兄?” 徐端看着另一侧未有回应的赤色光幕道:“陆大哥估计也在闭关。他没有接收我的镜花之术。” 周鋈谨慎道:“徐兄,我们还是向陆焕求证一下比较好。” 徐端想到被杀的陆档与陆德。他点头道:“陆焕第三子陆德和陆家返虚初期奴仆陆档已经被那象天灵所杀。你联系陆焕时记得看他有何反应!” 周鋈神色一凛道:“好。” 当周鋈向陆焕传去镜花之术的信号,满脸愁云的陆焕立马出现在那块赤色光幕中。 周鋈还没发问,陆焕便俯身作揖道:“请周前辈为我陆家做主!” “怎么回事?”周鋈道。 陆焕述说道:“我那四名孩儿相约徐满、周羽等人同去落红瀑赏景。可就在不久前,我派去守护他们的陆档以及我家德儿的本命玉简接连碎裂。我通过玉简中所留的影音石看到是一名白衣刀修杀害的他们。随后厢儿就以传令信号求救。奈何我家老祖正在闭关炼化火灵延年丹。我本欲联系您和徐前辈,但又怕叨扰到您二老。” “让我看一下当时的影像。”周鋈要求道。 陆焕连忙拿出那两块影音石,向里面注入灵力。 周鋈没有去管空冥后期的陆德,他将目光专注于陆档死前的画面。他留意到返虚初期的陆档看清了石武的刀招,只是那把青色长刀太过锋利,其一触及陆档脖颈便毫无阻碍地将他断成两截。 “好一把返虚后期的木灵法刀!”周鋈目中森寒道。 陆焕神情悲伤道:“周前辈!我愿奉上十瓶返虚后期品阶的金灵甘露,望您为我陆家报此血仇!” “我们三大世家一向同舟共济。我如何能收你的灵液!我这就与徐道友过去擒下那恶贼,好让你陆家发落!”周鋈义正言辞道。 陆焕眼眶湿润道:“多谢周前辈!多谢徐前辈!我在陆府为您们设下晚宴,恭迎二位凯旋!” 周鋈点头道:“稍后见!” “稍后见!”陆焕行礼道。 随着周鋈消失在镜花之术的光幕中,陆焕亦收起了手里的蓝色玉盘。方才还无比激动的他刷的一下沉下脸来。他对主座后方恭敬说道:“老祖果然料事如神,周鋈和徐端真的过来向我探查情况。” 陆烔缓缓走出道:“我与他们打了近千年的交道。他们什么性子我还是很了解的。周鋈身为返虚后期金灵根修士,其手中恰好有克制那把木灵法刀的防御类法器耀光盾。加上同为返虚后期的徐端相助,他怎会放过这既能得我陆家人情又可收获威名的好机会。” “有他们二人联手,那白衣刀修定然被擒。”陆焕坚信道。 陆烔隐隐有些担忧道:“他们对付那白衣刀修自然没问题,就怕那刀修身后还有暗手。” 陆焕惊骇道:“莫不是邢荣前辈想吞下三大世家的地盘?” /74/74432/29235479.html 第一千零八章 互算 陆焕所说的这个可能陆烔先前也有想过,但陆烔结合邢荣近些年的低调作风,他认为此事应该与邢荣无关。他坐去陆焕让出的主座上:“邢前辈自十年前诸葛堡一役便开始深居简出,而且他一直在精简手中势力,根本没理由突然外扩地盘。” “如此看来,要么是那刀修自恃修为了得不惧三大世家,要么是有别处的从圣境修士在暗中做局。”陆焕分析道。 陆烔点头道:“所以还是让周鋈和徐端去试下此局深浅吧。” 陆焕很是赞同道:“那我先吩咐仆从把晚宴备好。” “嗯!你再派人将厢儿他们的本命玉简拿来。我们可以根据那三块本命玉简来判断周鋈、徐端是否擒住了那白衣刀修。”陆烔道。 陆焕明了道:“我这就去办。” 陆烔看着瞬移离去的陆焕,他幽幽道:“但愿只是那刀修一时妄为吧。” 再说回周鋈那边,看过陆档死前画面的他信心满满地对镜花之术中的徐端道???????????????:“徐兄,稍后我以耀光盾毁象天灵双目挡他法刀,你随我灵力指引砍下他持刀右手。” 徐端心存疑虑道:“周兄,你有几成把握挡下他的法刀?” “起码八成!我的耀光盾正好处处克制他。”周鋈道。 徐端听到这里握紧手中棕色长刀道:“我要让他为自己的猖狂付出代价!” 周鋈取出一面金色盾牌道:“我这就过来!” “好!”徐端说完撤回灵力,镜花之术的光幕缓缓落入玉盘之中。 仅仅六息之后周鋈就带着耀光盾瞬移至徐端身旁。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前飞去。 周家和徐家的子弟看到手持法器过来的周鋈、徐端,他们个个神情激动。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没有二老不能解决的对手。 未见陆烔身影的陆厢三兄弟心中忐忑不已。他们虽然知道周鋈和徐端会救他们,但二老定是以自家子弟为先。况且石武就在他们前方,稍有不慎就会拿他们开刀。 周鋈为了让石武掉以轻心,他语气真诚道:“象道友,我乃周家老祖周鋈。我已经从徐道友这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后辈年纪尚轻,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象道友海涵。” 石武早就以外扩耳力将徐端、周鋈他们在镜花之术中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将计就计道:“要是徐道友先前能有周道友这态度,我也不至于举刀相向。既然周道友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了,那你们就把自家的公子奴仆领回去吧。” 石武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这人这么好商量的么?”周鋈和徐端心中生出了相同的想法。 周羽、徐满等人迟疑不定地看着石武。他们很怕石武此举是为了让周鋈和徐端放松警惕,再像杀陆档一样暴起攻击。 周鋈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向石武作揖道:“那我就替羽儿他们谢过象道友了。你们这些小辈真是不懂事,还不快对象前辈行礼然后过来。” 徐端明白了周鋈的用意。他配合道:“象道友,前面是我冲动了。我在这里替自己和我家后辈向你赔个不是。” 石武轻笑道:“徐道友言重了。徐家和周家的公子奴仆都先过去吧。” 离得最近的周羽、徐满先是对石武俯身作揖,而后等自己两名弟弟与奴仆过来才向周鋈、徐端快速飞去。 周鋈和徐端自然能看出周羽、徐满此举的目的。不过他们没有太过在意,他们此刻更关注的是石武的动向。 待周家和徐家的公子奴仆安全地来到各自老祖身旁,他们全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被石武单独控制的陆厢三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周鋈、徐端,希望二老能搭救他们。 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的周鋈对徐端传音道:“徐兄,你待会听我指令行事!” “好的!”徐端传音道。 周鋈为陆厢三人求情道:“象道友,陆家老???????????????祖尚在闭关之中。还请象道友卖我个面子,让我带他们回去。” 石武拒绝道:“周道友,面子是相互给的。我与陆家的公子奴仆有直接冲突,就算他们老祖不出面起码也得是他们家主亲自过来赔礼道歉。” 周鋈思索过后认同道:“象道友所言在理。那我和徐道友过去陆家庄一趟。我相信等我们将此间情况告知陆家家主陆焕,他定会赶来给象道友致歉。” 石武对周鋈和徐端作揖道:“那就有劳二位道友了。” “象道友客气了。”周鋈暗地里给徐端传音道,“我们各自开启瞬移通道,你在我转身之时闭上双目随我灵力指引砍下那象天灵持刀右手。” 徐端依言照做,与周鋈在各自身后开启一条返虚后期品阶的瞬移通道。 他们为了减少石武戒心,还让周家和徐家的公子奴仆先进去通道中。 就在周鋈转身之际,那面金色法盾并未跟着移动,而是迅疾无比地射出一道璀璨金芒。 那金芒直击百丈外的石武,亦让所有看到它的修士双目刺痛无法睁开。 得周鋈灵力指引闭目前行的徐端准确无误地找到石武位置。双手握刀的他在将那柄棕色长刀举过头顶时其刀势亦升至巅峰。 “分山斩!”徐端大喝一声,一道三百丈长的棕色刀气与他手中法刀一起砍向石武右腕。 耀光盾受周鋈操控自那道金芒中窜出正好封堵住石武挥刀的空间。 “你这刀下去怕是要毁了落红瀑。”石武松开赤羽刀让其自行回至身后刀鞘。他随即心念一动将双掌扩至五百丈长三百丈宽。 砰的一声巨响,他把分山斩刀气连同徐端以及那面耀光盾一起合于掌心。当年从圣境的阮叶灵膳师受此重击都要负伤吐血,更别说只有返虚后期修为的徐端了。 石武迅速撤去体内雷霆之力,改以转化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阴灵火本源。他将掌中已成肉泥的徐端焚成飞灰,紧接着就把双掌恢复至正常大小。 百丈外的周鋈还以为自己和徐端已经得手。正欲散去耀光盾金芒上前擒住石武的他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周鋈还没明白发生何事,他就看到一只手掌抓着一根白色脊骨破开了他的腹部。 周鋈竭尽全力向后转头,他想在陨落前看一眼到底是谁出的手。 可石武如何会给他机会,周鋈的脑袋才转至一半就被石武以阴灵火本源将肉身和法袍焚至虚无。 在极速状态的石武眼中,除了方才施展攻击的徐端和周鋈外,一切都宛若静止。他飞至那两个开始现出消散迹象的瞬移通道前,将里面背对着他的徐满、周羽等人尽皆灭杀。 化作白色流光的石武散出四千七百七十六道灵力丝线没入下方被耀光盾刺伤双目的修士脑中。他把这些人脑内与他和张栋师兄妹相关的记忆全部抹除,并将他们统统打晕。 石武随后解除极速状态带着陷入昏迷的陆家三兄弟来???????????????到温珩身旁。近距离欣赏到落红飞瀑之景的他开怀笑道:“我下次定要带天灵一起过来看这奇观。” 听到石武声音的张栋与温珩连忙对其躬身行礼:“参见象前辈。” 石武扶起二人道:“我们和初见时那样以平辈相称即可。” 张栋看到石武身后意识全无的陆家三兄弟,他忍不住问道:“象前……象道友,你杀了他们?” 石武还未回答,温珩就瞳孔放大惊得捂住了嘴巴。 张栋顺着温珩的目光看去。远处地上躺着的数千名修士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武说明道:“我出于安全考虑抹除了那群观景修士脑中和你们有关的信息。他们过半个时辰就会清醒。至于三大世家那边,徐家老祖徐端和周家老祖周鋈已被我灭杀。我等你们欣赏够此间美景再去把陆家老祖给灭了。” 张栋与温珩脸上的表情比先前错以为石武杀了那四千多名修士还要震惊。 温珩不解地问向石武:“象道友,你不是与徐端、周鋈冰释前嫌了么?为何又在转瞬之间将他们灭杀?” 张栋虽与温珩有着一样的疑惑,但猜出石武身具从圣境修为的他不敢像温珩这般对石武发问。 石武笑了笑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落红瀑上反射的那道金光?” 温珩点头道:“有。” “那是周鋈驱动耀光盾准备毁我双目的攻击。他之所以那么客气,全是因为他想让我放松警惕,好与徐端配合断我右腕将我生擒。如果你不信可以检查我身后陆家三兄弟以及远处那些修士的眼睛。”石武道。 温珩果然看到陆厢三人眼部肿胀。她深感歉意道:“象道友,对不起!” 石武平和道:“以温道友的性子,有此疑问也是正常。我们说开了就好。” 温珩脸颊绯红道:“让象道友见笑了。” 温珩身旁的张栋突然跪地道:“还请象道友抹除我与师妹今日的记忆!” /74/74432/29248009.html 第一千零九章 除清 比起一脸茫然的温珩,石武很清楚张栋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略感可惜道:“没了这段记忆,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张栋听到这话反而心里一松。他诚恳道:“能被象道友从陆家纨绔手中解救已是我与温师妹天大的福分,我们怎敢再有贪图。” 石武点头道:“我知道了。” 张栋见石武答应,他立马感激道:“多谢象道友!” 温珩完全不理解张栋与石武话中的意思。她听从本心道:“师兄,象道友,我不愿舍弃这份记忆。” 张栋劝说道:“师妹,这么做对你我还有麒麟宗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怎会牵扯到麒麟宗?”温珩困惑道。 张栋望向石武,石武帮着解释道:“温道友,你师兄担心周家家主和徐家家主在发现周羽、徐端陨落后会向陆家寻求帮助。而从陆家对陆厢他们的态度来看,他们一收到消息定然是以避祸为先。我在此地的时间不会很长,陆家老祖却可躲上千年甚至更久。修真界讲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麒麟宗被陆家老祖找上,并从你们脑中搜魂得知今日之事,那麒麟宗势必要承受灭宗之灾。” 石武这番话顿时让张栋生出得遇知己的感觉。 明白过来的温珩发现身上法袍已被冷汗浸湿。 石武继续对温珩道:“当然,这只是你师兄的选择,你也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 张栋不敢拂逆石武的意思,他眼含期待地看向温珩。 尽管温珩很想保留与石武相遇的经历,但身为麒麟真人亲传弟子的她无法置麒麟宗上下三千九百人的性命于不顾。她做出决定道:“象道友,请你抹除我今日的记忆。” 张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石武其实已经猜到温珩会有此选择。他表示尊重道:“好的。那些观景修士醒来后这里会有诸多势力集结,于你们而言并不安全。我抹去你们这段记忆就送你们回麒麟宗。” 温珩见石武为他们考虑地如此周到。她感动道:“象道友,谢谢!” 石武哈哈笑道:“温道友太客气了。你说过的,我们同为被阻在法阵外的修士,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温珩想起先前之事,她脸红道:“温珩不知深浅让象道友见笑了。” “温道友误会我意思了。我很感激你那时能为素不相识的我着想。我在这方面不如你。”石武真诚道。 温珩受宠若惊道:“真的吗?” 石武确定道:“真的。现在的我只会将关心留给友人。” “象道友经历了很多?”温珩问道。 一旁的张栋见温珩竟然没轻没重地探究石武底细,他心跳加速惟恐石武生出不悦。 石武笑了笑道:“很多。以致于我对所有陌生人都是带着戒心的。” “这样会不会很累?”温珩有些同情石武道。 张栋在心底嘀咕道:“我的好师妹哟,你能不能顾忌一下象道友的身份,他可是从圣境修士啊!” 石武如实回道:“起先是很累,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温珩轻声道:“我以后会不会变得和象道友一样?” “你是指修为还是性格?”石武反问道。 温珩道:“性格。” 石武思索后说道:“除非麒麟宗因你遭遇大难,否则你的性子应该不会变了。” “如果今日没有遇到象道友,那我和张师兄已经给麒麟宗带去了祸事。”温珩心有余悸道。 张栋深以为然地叩首道:“象道友之恩张栋无以为报,望你受我一拜!” 石武止住要跪下的温珩,同时以灵力直起张栋身子道:“我们这会儿还是朋友,而我最不喜欢朋友对我行礼。” 张栋听了连连称是。 石武跟张栋道:“张道友,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三大世家虽然平日里相互联合,但徐家和周家这次是老祖陨落。那两家家主除非是昏了头,否则绝不会向外透露徐端与周鋈的死讯。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在做着自家老祖陨落后的应急措施。至于陆家那???????????????边,徐端和周鋈承诺会将我擒住并救回陆厢三兄弟。我留这三人性命也是为了利用他们的本命玉简让陆家放松警惕。但凡事无绝对,我们只有将事情想的最坏最远才能沉着应付突发情况。” 张栋在心里佩服道:“这般细致入微,不愧是从圣境修士!” 温珩直来直去道:“象道友真厉害!” 石武笑着道:“温道友过奖了。对了,我那块影音石记录下落红飞瀑之景了吗?” 温珩递出手中影音石道:“已经好了。” 石武珍视地接过:“多谢!” 温珩再次抬首看向那落红飞瀑之景,她莫名感伤道:“象道友,可否在将我们送回麒麟宗后再抹除我们的记忆?” 石武同意道:“好的。” 张栋暗自感叹道:“象道友对敌对友简直是两个人。” 夕阳斜照,落红瀑的光华中多了一抹柔和。 三人没再言语,只是静静观赏着眼前奇景。 半刻时后,温珩收回目光道:“象道友,我们走吧。麒麟宗在正南方向一百三十万里外。” 石武散出灵力包裹在温珩与张栋体外。他对二人道:“你们最好闭一下眼睛,不然我怕你们会感到不适。” 温珩和张栋依言照做。 在他们闭目的刹那,石武身形风动,带着五人来到麒麟宗上空。他向温珩与张栋传音道:“麒麟宗已至,我们就此告别吧。” 张栋和温珩睁开双目。看到下方熟悉的宗门,他们一个脸上满是震惊,另一个则是现出不舍之意。 温珩先收起情绪对石武作揖道:“象道友,珍重!” 石武还礼道:“温道友亦是。” 回过神来的张栋也行礼告别道:“象道友,祝你一路顺风!” “嗯!”石武说罢就遵循二人意愿将两道灵力丝线没入他们脑中,把他们今日的记忆全部抹除。 在确定无误后,石武抽出灵力丝线,于二人意识恢复的瞬间带着陆厢三兄弟继续向南飞去。 石武通过对陆厢的搜魂知晓陆家老祖陆烔根本就没闭关。陆厢外出前还特意去向陆烔请了个安。 “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猜出陆烔心性的石武在到达陆家庄地界后轻喝一声,“化灵!” 一道青绿光芒自石武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的血色圆球内激射而出。它于顷刻间将石武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 石武握了握双拳道:“还是这种全盛状态让我感觉最舒服。” 石武直接飞至陆家庄中心区域的古堡上空,他将身后陆厢三兄弟刷刷刷地向下扔去。 由于石武的力道太猛,陆厢他们的身子在半途就扭曲变形。 砰砰砰三声,陆厢三兄弟重重砸在古堡外围的火灵巨象阵上。 那法阵直至此时才有所反应。一头火焰巨象化形而出,将三人肉身焚烧成灰。 “敌袭!”身处陆家祖庙的陆焕大吼道。他的声音还未传至陆家庄中心区域,其肉身就被石武???????????????擒住先一步带至那座古堡之中。 堡内主座上的陆烔还在看着手里的三块本命玉简,他全然没发觉石武和陆焕的到来。 等石武带着陆焕行至陆烔身后,陆厢三人的本命玉简皆碎成粉末,外面亦传来轰天巨响。 看出情况不对的陆烔非是像他允诺的那般去灭杀来犯者,而是第一时间开启瞬移通道准备逃跑。 “看来周家和徐家的两位家主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石武的话让陆烔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前方瞬移通道明明已经开启,可他却不敢进去。 陆烔冷汗涔涔道:“前……” 石武没等陆烔说完就以右掌破开陆烔背心法袍没入其腹部位置。 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的陆家老祖直接在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威能下化作片片青绿灵子。 被石武制住的陆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中充满绝望,因为陆家的天塌了。 解决完陆烔的石武松开手里的陆焕道:“你不用如此。我和你陆家的恩怨在陆烔死后就算清了。” 陆焕闻言鼓起勇气道:“您为何不给我家老祖一个说出条件的机会?” “我来这里是为了验证先前所想。我在看到你家老祖的举动后就不需要听他说什么了。”石武道。 陆焕悲伤道:“我陆家到底怎么得罪您了?不但让您自降身份灭杀那些晚辈,还追至陆家庄断去我陆家根基。” “原本非是什么大事。可层层递进之后牵扯的就多了。我只能将那些暗藏的威胁全部清除。”石武说道。 陆焕闪过一个念头:“此人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附近区域的某一势力!” 谁知陆焕这念头刚刚生出,石武的声音就自他脑中响起:“下辈子别想这么多。” 陆焕焦急道:“你身为从圣境修士怎可言而无信!” 石武无比冷漠道:“我从不跟威胁到我朋友的人讲信用!” 陆焕的身子在石武说话间就被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焚至虚无。 /74/74432/29258677.html 第一千零一十章 行进 随着陆焕怀里的阵眼法器损毁,外面的火灵巨象阵彻底失控。 陆家庄中心区域地动山摇,转眼就沦为一片火海。 石武自倒塌的古堡内飞身而出,陆家族人的哀嚎呼救声不绝于耳。他对此没有任何触动。在感应到东北方向上的那缕幻灵佩标记后,他化作一道白色流光迅疾飞离。 石武这次前往东部第二据点除了要打探血手阿七的真实身份外,他还想获知东部有哪些祝纹师能将返虚后期品阶的法器提升至从圣品阶。 他于瞬息之间驶出陆家庄两百三十万里。而后他快速撤去体内化灵状态。那股青绿光芒退回其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内,他的身子顿时重了起来。 虽然他很喜欢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化灵状态,但在未确定此状态是永久的还是有时间限制之前,他觉得自己应尽量减少使用次数。 石武操控幻灵佩将外显灵力调整至返虚后期。只有这等修为才有资格打听从圣境修????????????????士的消息。 适应好体内灵力与肉身状态的石武以每息五十万里的速度疾驰向前。他沿途还施展了《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用以补足灵力的消耗。早就学乖的他避开人群和各种瞬移通道,未让自己引起旁人关注。 当他与那缕灵力标记之间的距离少于三十五万里时,幻灵佩立即向他传来了提示。 石武放缓自己的飞行速度。临近东部第二据点,周遭修士会变得越来越多。他不想被人看到他以肉身飞行的速度就能和返虚后期修士的瞬移速度相当。 不过慢下来的石武还是吸引了方圆百里内数千名修士的注意。那些未至返虚期的修士纷纷选择避让。 石武按照自己的路线继续前行。当他来到一处平原上空时,幻灵佩向他传来信号,显示那缕灵力标记就在下方。而此地相距东部第二据点还有两万里的路程。 石武当年之所以有信心跟天劫灵体说他将幻灵佩的灵力标记留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是因为这地方并不在东部第二据点。即便齐黎灵膳师对整个东部第二据点进行排查,他也找不到这缕灵力标记。 石武远远看到那尊于夕阳下巍峨伫立的灵石雕像。他轻喝一声“化灵”,将体内恢复至巅峰的灵力全部转化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他再操控幻灵佩内的灵力覆盖在肉身外围,随即从那座千丈雕像旁飞过。 作为从圣品阶的阵法法器,齐黎灵膳师的巨型雕像很快延伸出一缕灵力交缠在石武身上。 所幸石武已有准备,那缕灵力受幻灵佩的灵力牵引,在进入玉佩内后便得出了石武乃是返虚后期修士的结论。紧接着幻灵佩放开那股雕像灵力让其带着这一结论回归齐黎灵膳师的雕像之中。 石武不清楚东部第二据点的探测法阵有没有监视效果。他为求万全,拦下了一名从后飞来的修士。 那身穿赤袍的中年男子感受到石武返虚后期的修为,即使他是东部第二据点的下七品灵膳师,他也不得不向石武行礼道:“参见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我初次来到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你能否告诉我哪里有地图售卖?”石武问道。 那中年男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那张地图道:“前辈,您拿去用吧。” 石武没有去接,而是问道:“这地图在你们这儿售价多少?” 那中年男子听出石武的意思,他笑着举了举腰间印有“钟荣”二字的灵膳师身份玉佩:“前辈,我身为东部第二据点的灵膳师,对这里早就了如指掌。这份地图我已经用不上了。如果您实在要出价,您给个三万块上品灵石就行。” 石武取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他从天劫灵体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内倒了三万块上品灵石进去。他将那只新的储物袋递给钟荣道:“多谢了。” “您太客气了。”钟荣把手中地图交给石武后才接下那只储物袋。???????????????? 石武见钟荣直接将储物袋收入怀里。他说道:“我既然和你交易,那我们就是平等的。你最好点一下袋内的灵石数目。” 钟荣恭敬道:“前辈连我相赠地图都不愿接受,如何会少我灵石。” 石武闻言打开地图道:“你们东部第二据点哪里有探听消息的地方?” 钟荣上前指着地图西南区域道:“这座全信楼内不止包含东部的各类信息,就连别处区域发生的大事以及名人的资料都有收罗。” “那我先过去了。就此告辞!”石武作别道。 钟荣忙行礼道:“前辈慢行。” 石武比照着手中地图来到十六万里外的全信楼大门前。 门口的待客小厮刚要过去迎接,一名锦袍着身面容清秀的女子率先瞬移至石武身旁。她对石武作揖道:“晚辈名为青芷,是这全信楼内负责接待返虚前辈的侍从。很荣幸能为您效劳。” “你们这儿可有从圣境前辈的信息?”石武传音问道。 青芷神色不变地传音回道:“有的。请随我来。” 石武原本还担心进去以后要乘坐内部传送阵,可他发现青芷竟然御空而起直接飞向了上方。他当即跟在了青芷身旁。 青芷传音解释道:“前辈,我们全信楼高有千丈。其中三百丈以下区域接待的是未至空冥境的修士,三百丈至六百丈区域是提供给空冥和炼神修士的,六百丈至九百丈区域专门为返虚修士准备。” 石武直言道:“你们这儿的入内方式倒是和珠光阁颇为相像。” “以前非是这样的。只怪某些眼拙的元婴修士在楼内和隐匿修为的炼神、返虚修士起过数次冲突。后来齐黎灵膳师直接下令让东部第二据点所有的全信楼以修为划分楼层。未达到相应修为的不得入内。”青芷述说道。 石武点头道:“原来如此。” 二人说话间已经飞至全信楼八百九十丈区域入口。两名在此值守的侍卫向石武躬身作揖道:“前辈请!” 石武跨步走入,他看到里面被整齐地规划成一个个灵力雅间,过道墙壁上的灯盏皆是以仙玉作为灵力补给。察觉到周围灵力达到返虚后期品阶的石武看向身旁的青芷,他发现青芷体外现出了一道蓝色光晕。他询问道:“青姑娘,你这是?” 青芷回道:“让象前辈见笑了。小的只有炼神初期修为,需要依靠法器才能在这种返虚后期灵力的环境下正常活动。” 石武听到这话越发确定东部第二据点有专人在监视外来的返虚以上修士。他认为自己稍后打探从圣境修士的消息时必须更加谨慎。他微笑道:“是象某劳烦到青姑娘了。” 青芷忙说道:“象前辈言重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等会若我有不明之处,还望青姑娘解惑。”石武客气道。 青芷应下道:“好的。” 青芷手持门禁玉佩打开就近那座灵力????????????????雅间的阵法屏障。她示意道:“象前辈,您请。” 原本昏暗的房间在石武进入后变得亮如白昼。 青芷关上阵法屏障为石武介绍道:“象前辈,此处雅间内的所有器物皆为返虚后期品阶。这块墙壁内有全信楼布置的投影法器,您坐去或者躺在那张玉灵床上便可自行控制投影法器查阅想要的信息。我记得您说过您欲知晓和从圣境前辈相关的信息,我们这里的收费是每个信息五万块上品灵石。对了,玉灵床旁边的灵果您可以随意品尝。” 石武不禁觉得这价格有些贵了。当年雅闻阁与从圣境修士相关的信息每个才收一万块上品灵石。 青芷见石武在思索着什么,她没有说话地立于原地。 石武问道:“我可以用仙玉支付吗?” 青芷点了点头:“自然可以。东部第二据点一枚仙玉兑换一百一十万块上品灵石。” 石武追问道:“青姑娘,如果我想知道某一位从圣境前辈的详细资料。比如他所用的法器、他所掌控的势力范围,这些是属于单独的消息还是统统算在一起的?” “是算在一起的。但有些从圣境前辈比较神秘,您花五万块上品灵石也许只能得到极少的信息。”青芷提醒道。 石武拿出百枚仙玉道:“我是直接将仙玉交给你吗?” 青芷走去玉灵床左侧道:“这张为传灵桌,您只需把仙玉放入桌内凹槽,投影法器上便会显示灵石的数目。您在这里不但可以问询想要探知的消息,还可以按自己的需求欣赏曲乐、购买灵膳等等。” 石武依言将百枚仙玉放入传灵桌内。前方墙壁上立马现出一块十丈见方的投影光幕。光幕右上角显示上品灵石的数目为一垓。 青芷告退道:“象前辈,小的去外面恭候。” “青姑娘且慢。我想你能留在这儿。这样我有任何不懂之处就可直接向你请教了。”石武出言阻下青芷道。 /130/130374/32033313.html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了信 青芷面上虽无变化,但她心里已经生出诸多想法。她很怕这相貌平平的返虚后期刀修欲以请教为由行不轨之事。 石武以前在雅闻阁吃过暗亏。所以他不敢贸然用灵力丝线对青芷进行探查。他只能在那静待青芷的答复。 整个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青芷纷乱的思绪一再延伸。她甚至认为但凡自己答应留下,石武必定会暴露兽性。 三十息过后,还是石武出言打断了青芷的思绪:“青姑娘,全信楼是有规定不允许侍从陪同客人查询信息吗?” 青芷回过神来道:“全信楼并无这个规定。” “那就是青姑娘自己不愿了。”石武明白道。 青芷闻言大惊。她惟恐石武去全信楼管事那里言她有怠慢之举。她勉强挤出笑容道:“我是怕留在这里会妨碍到象前辈。” “青姑娘多虑了。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探寻东部有哪些祝纹师可将我这柄返????????????????虚后期法刀提升至从圣品阶,二是想拜访东部的从圣境刀修。我相信我象天灵的名号日后会在东部极为响亮!”石武意气风发道。 青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感觉石武身上散发着一股让她心动的魅力。 就在青芷要答应石武选择留下来时,石武突然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青姑娘,先前是象某冒昧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名节会有影响。你出去外面吧,我若遇到不解之处再通知你。” 青芷心情复杂地看着石武。她这会真的很想留下来,可她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她不得不作揖道:“那晚辈在外面恭候。” 石武感激道:“辛苦青姑娘了。” 青芷见石武没有挽留。她暗叹一声,开启阵法屏障出去了雅间。 石武转而靠躺在那张玉灵床上。他拿起旁边的灵果自语道:“倒是忘了问青姑娘这投影光幕该如何控制。” 石武口中“投影”二字一经说出,前方墙壁上旋即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客人,我为此处投影器灵,很高兴为您效劳。” 石武说出需求道:“我想知道东部有哪些祝纹师有实力将返虚后期品阶的火属性法刀提升至从圣品阶。” 那声音回复道:“客人,这个问题需要您支付十五万上品灵石。” 石武咬了一口手中灵果道:“可以。” 投影光幕上立时现出一名黑脸长须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影像。那声音念起影像右侧的文字道:“罗骁,上二品祝纹师,从圣境修为。其居住于东部第二据点以北四千七百万里外的火御山。他至今为止成功祝纹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法刀三百六十九把。请罗骁祝纹者需按其要求备好材料和仙玉,并发下道誓,日后为他无条件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 石武嚼着灵果在心里思索道:“别的倒还好,就这无条件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范围太广了。要是以后被他通过法刀确定我的身份,我很可能会被制约。” 那声音询问石武道:“客人,是否继续显示下一位祝纹师的资料?” “嗯。你按顺序报给我听即可。”石武道。 投影光幕上罗骁的影像和信息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看不到面容的修士影像。那声音述说道:“蒲蒙,上二品祝纹师,从圣境修士。其居住在东部第二据点以南两千九百万里外的滴炎洞。在蒲蒙手中祝纹成功的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法刀共三百二十七把。蒲蒙祝纹师有一个特殊习惯,法器持有者必须先将自身一半灵力注入其提供的一件特殊法宝内。” 石武腹诽道:“这蒲蒙祝纹师的要求比罗骁更为奇怪。” 投影光幕上的影像与信息再次更换。一名面容刚毅右脸有着十字疤痕的中年女修映入石武眼帘。那声音念着那女修的资料道:“段姝,上二品祝纹师,从圣境修为。其居住于东部第????????????????二据点以北三千三百万里外的地炎谷。段姝祝纹师成功祝纹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法刀一百八十二把。她优先欢迎拥有从圣品阶材料的法刀持有者前去祝纹。” “总算有个正常的。”石武暗自松了一口气。 投影光幕内传出那温和的声音道:“客人,以上这三位便是东部符合您要求的祝纹师。” 石武看到光幕右上角的灵石数目变为了九千九百八十五万。他追问道:“可有段姝祝纹师的详细资料?比如她生平一共祝纹了多少把返虚后期品阶的火属性法刀。” “客人,此乃段姝祝纹师的隐私,我们全信楼未曾收录。”那声音变得严肃道。 石武作罢道:“劳你将东部诸位从圣境修士的资料一一显示。特别是从圣境刀修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那声音提醒道:“据全信楼统计,除开那些隐世不出的,东部共有从圣境修士六百七十九名。他们之中有部分只记录了名姓和面容,您确定要花三千三百九十五万上品灵石探知?” “嗯!后续我问什么你直接答什么。若灵石不够,你通知我一声便是。”石武明确道。 那声音说道:“我将按照从圣境修士的住地与东部第二据点的远近为您显现影像并讲述资料。” “好的。”石武同意道。 那投影光幕上首先显现的便是齐黎灵膳师的影像资料。那声音极为恭敬道:“齐黎灵膳师,东部第二据点之主,灵膳天榜排名第九位。其成名灵膳为从圣品阶金齑脍。此道灵膳可让从圣境修士安全地扩张自身属地,进而获得更多本源之力。金灵根与木灵根的修士服用效果最佳。” 这份资料让石武觉得齐黎灵膳师在东部的从圣境好友应该是以金灵根和木灵根修士居多。 随着齐黎灵膳师的资料隐去,一名身着赤袍的清秀童子出现在前方光幕上。那声音介绍道:“彭佚灵膳师,名列灵膳天榜第十七位,现居东部第二据点以东九百万里外的彭连山。其成名灵膳为从圣品阶御龙膳。此灵膳的效用为大幅度增加从圣境修士的力量。” 石武将彭佚灵膳师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他很清楚彭旭与李榕不过是当年影郎君刺杀一事的替罪羔羊,真正的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 投影光幕此时恰好显现出冉鑫灵膳师的影像资料。那声音陈说道:“冉鑫灵膳师,灵膳天榜排名第十八位,其住地冉城坐落于东部第二据点以北九百三十万里外。冉鑫灵膳师制作的山灵烹兽羹可助从圣境修士显著提升体魄血肉之力。” 石武神色平静地看着光幕内那皮肤黝黑的长须大汉。他莫名生出一种感觉,自己会在灵膳大典对上此人。 那声音在介绍完冉鑫灵膳师后就继续为石武讲述下一位从圣境修士的资料。 石武一心多用。他边记下那人的信息边吃着????????????????灵果冷静剖析:“有那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我自问在体魄血肉之力上不输齐黎灵膳师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关键在于金齑脍和御龙膳将他们的火之本源和力道增加到了何种程度。不对,我只算了东部第二据点的从圣品阶灵膳。齐黎灵膳师作为玄炴灵膳师的心腹,玄炴灵膳师不可能亏待他。他得到的从圣品阶灵膳类型会更多,他的修为也定然高出彭佚灵膳师和冉鑫灵膳师很多。还有就是齐黎灵膳师会不会拥有道成境的法器或者法宝。” 石武想到此处不禁头疼起来。他先前和印沁有过交流,他得知即便自己晋升至道成境,在对上多名拥有道成境法器、法宝的从圣境修士时也会十分棘手。由此可见道成境宝物的厉害。他手里虽然有疑似道成境品阶的一纸清荷,但一纸清荷很明显是水属性法器,他使用起来效果肯定不如印沁。 “果然活得越久就越有优势。好在我还有印沁作为杀手锏,否则我对上玄炴灵膳师一方简直胜算寥寥。”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石武认为自己最终还是要动用印沁的出手机会。 就在这时,一张温润儒雅的脸庞映入石武眼帘。 这张脸庞的主人正是血手阿七。 只听投影光幕内那声音陈述道:“周苑,东部老一辈的从圣境修士。其为人谦和交友广泛,实力在从圣境修士中属于上乘。他最出名的一战便是在两千一百年前与同为从圣境修士的王佑争夺一处洞天福地。他在那场大战中以强悍的封印术法禁锢住王佑并将其灭杀。自那之后,封圣周苑的名号迅速传遍内隐界。他为了族人能得到最好的修炼资源,以三件从圣品阶好物请动东部阵法大家绪藏将那处洞天福地改造成占据方圆万里地域的大周山庄。周家族人在周苑的悉心栽培下人才辈出。很多从圣境修士都选择让自家嫡系血脉与周家联姻,以达到强强联合的目的。大周山庄位于东部第二据点西北方向一千七百万里外。” /130/130374/32047714.html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透彻 能在此得到血手阿七本尊的资料,那就意味着周苑陨落的消息并未传出。 石武于心中说道:“看来我在拜访段姝祝纹师之前得先去大周山庄一趟。这样我不但可以利用周家族人从周苑那里探出无幽谷的真实信息,还能获得他毕生珍藏。” 石武做定后一边吃着灵果一边观看光幕上对其他从圣境修士的介绍。 等那声音提到首位从圣境刀修龚杰时,石武立马来了精神。 远在全信楼东南方向二十万里外的地底密室内,两名身穿特制服饰的修士正通过八块灵力光幕监视着石武的一举一动。 那名略显年轻的修士满脸兴奋地对旁边那高瘦修士道:“吴哥,这象天灵看样子真是要挑战从圣境刀修!你说他能不能在东部闯出名堂?” 那高瘦修士笑道:“小许,你还是经历地少了。这种心比天高的返虚后期修士你吴哥在监控区看过不下万个。可真正把名声传到东部第二据点的又有谁呢?????????????????” “我见他好像挺厉害的。刚刚全信楼的青芷都对他动心了呢。”那被叫做小许的年轻修士道。 那高瘦修士打趣道:“你要是有返虚后期修为,你随便说几句也能俘获青芷那丫头的芳心。” 小许脸红道:“吴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那高瘦修士教育小许道:“我们在这监控区本就无聊。若再不拿点事说说笑笑,迟早憋出病来。” 小许突然变得一本正经道:“吴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但我又怕问了会惹你不高兴。” “哦?什么事?”那高瘦修士好奇道。 小许提前说道:“那你得先答应不会生气。” “我跟你能生什么气。”那高瘦修士道。 小许这才问道:“吴哥,以你炼神中期的实力,你完全可以去外面的大城池当个城主什么的。你为何会甘愿留在东部第二据点做监控者?” 那高瘦修士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道:“许凡,你小子还真是会找话。” 许凡连忙作揖道歉:“对不起吴哥!是我多嘴了。” 那高瘦修士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也好给你提个醒,免得你以后到了炼神期就禁不住诱惑去做什么城主。我吴骏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当监控者,是因为我的出身不好。我是吴家有史以来修为最高的。这也意味着吴家没法给我提供足够的修炼资源。幸好我在空冥初期时得胡管事赏识,由他引荐至监控区。我这才靠着在监控区的所得一路晋升为炼神中期修士。小许,你的资质和条件都很好,不然胡管事也不会让我来带你。你别觉得去外面当个城主很威风,那还是伺候人的活,而且风险要比在东部第二据点大得多。灵膳盟在内隐界是什么地位你应该很清楚。” 许凡会意地点头道:“吴哥,我记下了。” 吴骏看着灵力光幕中的石武道:“小许,我们虽然在实力上暂时比不了这种返虚后期修士,但我们每一步都很踏实。胡管事已经对我允诺,只要我在五百年内晋升至返虚期,我就可以接他的班。以后我将有机会执行齐黎灵膳师下达的命令。到时我的身份可比这刀修尊贵得多。” 许凡羡慕道:“吴哥,我会向您看齐,争取日后还能与您共事!” 吴骏拍了拍许凡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嗯!”许凡无比激动道。 两个时辰之后,石武看完了那六百七十九名从圣境修士的资料。他闭上双目把这些从圣境修士的样貌与信息在脑中快速回顾了一遍。 当他确定自己已经完全记下,他对前方的投影光幕道:“我想知道的就这些。” 那光幕内传出声音道:“您剩余的上品灵石数目为六千五百九十万。全信楼会安排侍从在您离开前将五十九枚仙玉和一百万块上品灵石交付。欢迎您下次光临。” 那声音说罢这座雅间的阵法屏障自行开启。 石武大步走出,外面除了站有青芷外,还有另一名穿着蓝色锦袍的男子。 那男子见石武出来,他恭敬地递上两只储物袋道:“象前辈,这里分别是五十九枚仙玉和一百万块上品灵石,还望前辈验收。” 石武接过储物袋打开后扫了一眼:“数目正确。” 那男子作揖道:“晚辈先行告辞。” 石武在那男子离开后对旁边的青芷道:“青姑娘,这次有劳你了。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我要赶往地炎谷拜访段姝祝纹师。” 青芷闻言越发惭愧自己先前的胡思乱想。她向石武行礼道:“象前辈,青芷在此祝您前路坦途,诸事顺利!” “承青姑娘吉言了。就此别过。”石武说完转身离去。 从全信楼出来的石武看到外面天色已是亥时,他确定好正北方向便疾驰而行。 吴骏和许凡在石武从正北方向的巨型雕像旁飞过时结束了对他的监视。吴骏将石武到达东部第二据点后的所有影像全部录入一块影音石中,并且在存放那块影音石的储物袋上标注好“象天灵”三字。 石武自东部第二据点出来时虽未受到那座巨型雕像的探查,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以每息五万里的速度向北飞着。直至驶离东部第二据点百万里外,石武才在一条江流的源头停了下来。他先把赤羽刀收入棕林袋中,然后操控幻灵佩掩盖住自身灵力。计算好方向的他随即耳力全开身化一道白色流光朝西北飞去。 石武仅用八息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大周山庄千丈外的草地上。他盘膝而坐远远看着自山庄内闪耀出的璀璨光华。他将手伸进棕林袋,轻触里面已被他炼化的囚神篮。 他心念一动透过囚神篮对身处拘禁空间的血手阿七元神道:“大周山庄的夜景很美。” 血手阿七的元神听到这话直接怔在了那里。石武一点都不着急地在那等着。 良久之后,血手阿七的元神开口道:“说出你的条件。” “告知我你所掌握的血榜之上其余杀手的信息并且交出你的毕生珍藏。”石武直接道。 血手阿七的元神冷声道:“你真是心黑的很呐!” 石武平和道:“周苑,我正坐在大周山庄千丈外的草地上。你的族人将你陨落的消息守得很严,所以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被石武叫出真名的血手阿七虽然恼怒,但它还是强忍了下去。它讨价还价道:“我可以奉上珍藏的从圣品阶好物,但血榜之上的杀手信息必须排除我三哥和小影。” 石武呵呵笑道:“原来你那日所说血榜杀手会立下道誓不得透露无幽谷信息是假的。你只是想保住灵锁勾魂阿三和影郎君。” 血手阿七的元神深知无幽谷除了岩苍外没谁可以在单打独斗上胜过印沁。它见石武迟迟不答应,遂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打探到我的底细,那你必定知晓大周山庄是由绪藏以一座洞天福地改造而成。作为东部阵法大家,绪藏为我周家族人共布置了两套法阵。其中从圣品阶的封天锁地阵一经开启除了具备护佑大周山庄方圆万里的效果,还能追踪混入山庄的所有外来修士。而从圣品阶的灵剑无痕阵则以那座洞天福地为基础,即便是我周家的返虚族人也可操控剑阵灭杀从圣境强敌。我之族人在我陨落后定然万分谨慎。除非你能在进入的瞬间就找到灵剑无痕阵的阵眼所在,否则你就算有那人相助,也是狼狈逃窜的结局。” “先前我还在想,周苑和血手阿七的身份你更看重哪一个。如今听了你这番话,我觉得你更在意血手阿七这个身份。”石武道。 血手阿七的元神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石武轻笑道:“你明知我有印沁相帮还想激我入大周山庄。看来绪藏不止布置了那两套攻防法阵,还应有玉石俱焚的一击。你宁愿舍弃周家族人都要保下灵锁勾魂阿三和影郎君。如此行为不就是在说明你更在意血手阿七这个身份么。” “你……”血手阿七的元神一时间无言以对。它可以确定大周山庄的底牌只有自己、绪藏以及周家现任家主周永知道。绪藏所在的风吉谷阵法遍布,石武绝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闯进去。若石武是从周永那里知晓的,那就代表石武已经攻破大周山庄对周永进行了搜魂。可这么一来石武就完全没必要将这些透露给他了。 血手阿七的元神即使很看不惯石武,但它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石武推导出来的。它沉声道:“你于谋略上确实很厉害。” 石武应下道:“我阿大爷爷跟我说过,上善伐谋。有些事情动脑子要比用武力好得多。” “阿大?你跟我无幽谷是何关系!”血手阿七的元神震惊道。 石武脑中浮现起金为的模样道:“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74/74432/29276488.html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用计 血手阿七的元神突然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好似石武在很早以前就与无幽谷结下了仇怨。 那些和金为斗智斗勇的经历让石武杀心渐起的同时变得越发冷静。他知道金为定是在内隐界的某处进行着提升。以金为的心性手段,集齐佛陀三十二相中的其余三十一相只是时间问题。 石武自语道:“若我过不了灵膳大典那一关,我将再无机会为阿大爷爷报仇,而你也永远夺不回七处隆满相。如此看来,灵膳大典更像是一场试炼。届时同在局中的你会否到场?” 血手阿七的元神并不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身处拘禁空间的它还想缓和石武与无幽谷的矛盾。它劝说道:“石武,血榜之上的杀手说白了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实力不济导致陨落身死,这我认!但我们之间,甚至是你和无幽谷之间的仇怨也该由此终结。你报仇的对象应是那个找上无幽谷的幕后主使。” 石武压下翻涌起的记忆冷冷地对血手阿七的元神道:????????????????“你这么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 “我知道这不足以消去你的怒火。若你能发下道誓放过我三哥和小影,我愿让周家族人将我毕生珍藏的从圣品阶好物送至你面前。”血手阿七的元神示出诚意道。 石武听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血手阿七的元神被石武笑得有些发毛。它补充道:“除了从圣品阶的好物外,无幽谷其它血榜杀手的信息我都可以如实相告。” 石武呵斥血手阿七的元神道:“抛开修为,你连凡人界的无幽谷杀手都不如!” “凡人界的无幽谷杀手?”血手阿七的元神诧异道。 石武没去管血手阿七的反应。他望着前方的大周山庄,心中渐渐生出一个计划。他面上泛起阴狠之意道:“你即便在身死的情况下也要顾着灵锁勾魂阿三和影郎君,你们之间的情谊必然很深。” 血手阿七的元神顿感不妙道:“你想干什么?” 有囚神篮拘禁血手阿七的元神,石武全然不惧地说道:“我要在东部来一场阳谋。我会以血手阿七的名义散出消息,言明其在东部遭遇封圣周苑袭击。虽然血手阿七拼尽全力灭杀了周苑,但他自己亦伤重垂死。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与绪藏留在周家的底牌将物尽其用。” 预见到会发生何事的血手阿七彻底慌了。它再次退让:“石武,我可以把小影的信息告诉你。” 石武断然拒绝道:“晚了。比起影郎君的信息,我更想看到灵锁勾魂阿三为了你杀进大周山庄的场面。到时你周家族人定以封天锁地阵和灵剑无痕阵拼死抵抗。等你周家族人陷入绝望之际,他们就该与灵锁勾魂阿三玉石俱焚了。当然,如果灵锁勾魂阿三对血手阿七的死讯置若罔闻,那就更有意思了。因为这样一来,你先前所做的一切皆是笑话!而你周家族人依旧是最可悲的存在。你这周家擎天之柱舍弃他们,那些让嫡系血脉和你周家联姻的从圣境修士还会想尽办法驱逐他们吞下大周山庄。” 血手阿七的元神如坠冰窟。它知道现今就算自己答应石武的条件对方也不会接受。它艰难地吐出一句:“你好狠毒!” “你和影郎君以从圣境修为暗杀我这返虚后期修士就不狠毒了?”石武反问道。 血手阿七的元神愤恨道:“我诅咒你遇到比你更为狠绝之人!让你尝遍被人算计痛不欲生的感觉!” 石武不怒反笑道:“那我要恭喜你了。你的诅咒在我十岁时就已应验。说来真巧,那时候对我出手的也是个从圣境修士。好在我挺了过去,并且走到了现在。” “装神弄鬼!”血手阿七的元神根本不信一个十岁的孩童能在从圣境修士手中存活。 石武没指望敌人能相信自己。他之所以说这些,无非是因为血手阿七的诅咒正好对上了他幼时的遭遇。他平静道:“你觉得是装神弄鬼那就装神弄鬼吧。反正你能做的只有待在囚神篮内承受罡风的折????????????????磨,然后煎熬着要不要听到我给你带来周家族人和灵锁勾魂阿三的消息。” 血手阿七的元神变得强硬道:“我都已经落至这步田地了,我最多就是魂灭无存!还有什么可煎熬的!” 石武问道:“那你可以确定我后面给你带来的信息是真是假么?” 血手阿七的元神顿时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返虚修士,而是一个擅长玩弄人心的老怪物。 “看样子你已经开始煎熬了。”石武说完就撤去了与囚神篮之间的联系。 血手阿七的元神再也抑制不住地对石武破口大骂。可没有本源之力支撑的它终究难挡囚神篮内的罡风,在骂了两三句后,其所在的拘禁空间便只剩下哀嚎惨叫之声。 石武从幻灵佩中取出一缕灵力,将其标记在地底万丈。随即他改变脑内六根灵力细针,再次换了一副面容。等他套好一件空冥初期品阶的紫色法袍,他回忆道:“按照全信楼的资料显示,距离大周山庄最近的从圣境修士应该是紫晚道人。她居住的紫晚城位于此地东北方向六百九十万里外。我正好去城中多买些空白的记录玉简。” 石武做定之后身化一道紫色流光朝紫晚城飞去。 仅仅三个呼吸间,他的身影便出现在紫晚城外围。他操控幻灵佩将灵力调整至元婴后期,随即就降落于紫晚城西城门前。 门口看到石武的那名守卫神色倨傲道:“外来修士入城需交纳十块上品灵石。” 石武拿出十二块上品灵石递给那守卫道:“我初次过来紫晚城,不知城内哪里有购买储物袋的地方?” 那守卫脸色缓和地接过灵石。他把其中两块收入自己袖中,然后才将剩余的十块放进一只特定的储物袋。他对眼前样貌普通的石武道:“小兄弟,你进城以后向前飞个十里就会看到右手边有一座名为万物阁的百丈高楼。你可以在里面买到修士所要的各种日常用品。”“多谢相告。”石武说罢快步走入城内。 兴许是临近子时的缘故,这里的人流比之东部第二据点远远不如。 石武根据那守卫指引的路线飞了有十里,其右手边果然耸立着一座气派楼宇。 万物阁的待客小厮热情相迎道:“这位客人,您想买些什么?” “你们这儿有金丹品阶的储物袋和记录玉简吗?”石武问道。 那小厮忙回道:“有的。您先请进。” 石武跟着那小厮走入万物阁大厅,里面的客人还算不少。 那小厮帮石武向大厅内的一名侍从说明其想购买的物品后,那侍从对石武作揖道:“这位贵客,小的名为靳庞,劳您随我移步西区。” “好的。”石武应声道。 靳庞带石武来到一个半丈长的柜台前。他介绍道:“客人,我们万物楼内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金丹品阶储物袋,每只储物袋售价三十块上品灵石。”石武说要买储物袋只是为购买记录玉简做铺垫,他随手指向土属性的储物袋道:“这种帮我拿一百只。” “其它属性的或者品阶更高的有需要吗?”靳庞问道。 石武摇头道:“我主要是来帮宗门购买记录玉简的。” 靳庞听到这里心中一喜道:“您跟我来。” 石武随靳庞又向南走过六个柜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块精美的白色玉简。 靳庞推荐道:“此种由灵犀玉打造的玉简可记录灵力文字十万。其在金丹品阶的记录玉简中已是上乘。” 石武对于玉简可记录的文字数量并无要求,他只想别人查不到里面的文字是出自他手。石武询问道:“我可否通过门下弟子录入在内的文字感应到他们的灵力所属?” 靳庞面露难色道:“客人,这样的话您起码得购买空冥品阶的记录玉简。空冥以下的玉简都无法保留修士的灵力痕迹。” 石武闻言心中大定,不过他嘴上却是说道:“那就没办法了。” 靳庞还以为石武不想买了。他轻声道:“客人,要不要小的陪您去看看空冥品阶的记录玉简?” 石武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就金丹品阶的灵犀玉简吧。一枚多少灵石?” 靳庞生怕石武反悔,他连忙说道:“一枚售价五块上品灵石。” “那就来一万块吧。加上先前的一百只储物袋,总共是五万三千块上品灵石对吗?”石武问道。 靳庞点头道:“是的。” 石武拿出天劫灵体专门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道:“劳你拿只储物袋出来,我没有多余的了。” 靳庞立即从怀中拿了一只崭新的储物袋递给石武。 石武向里面倒了五万三千块上品灵石,再将储物袋交还。 靳庞以检测法器扫过袋内灵石,在确定无误后他说了一声客人稍等就去为石武备货了。 /130/130374/32060336.html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钓者 石武于原地等候着靳庞。他顺便在脑中明确接下来的计划。他准备将这一万枚灵犀玉简分为两百份,然后投放在五十位从圣境修士的地盘。 虽然全信楼的资料中并未显示各名从圣境修士之间的关系,但石武认为拉这等数量的从圣境修士入局足以实施这场阳谋。 石武首先选择的自然是这紫晚城之主紫晚道人,而段姝祝纹师肯定被他排除在外。他都要过去地炎谷提升赤羽刀品阶了,如何会将乱事引去那里。至于剩下的四十九名人选,他还要根据他们住处之间的距离研究出一条最优的投放路线。 靳庞在石武考虑第二站是去西北方向一千六百万里外的白山林还是去西南方向一千三百万里外的蛮须岛时走了过来。他笑容满面道:「客人,还请验收这百只金丹品阶的土属性储物袋和这特制储物袋内的万枚灵犀玉简。」 石武随意看了看就把那些物品收入怀中。 靳庞热情道:「客人,您的花费超过了五万块上品灵石。您可以去大厅中央的休息区喝上一壶空冥品阶的灵茶。」 「灵茶就算了。我想起我师兄让我帮他带一块空白的地图玉盘,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石武问道。 靳庞见还有生意可做,他积极道:「有的!您要哪种类型?空冥以下品阶空白的地图玉盘能录入的影像十分有限,而且录好后无法修改。空冥以上品阶的由于材质提升,不仅可以收录诸多影像,还能由修士自行在里面以灵力描绘图像。」 「空冥初期品阶的是什么价钱?」石武又问道。 靳庞回道:「五千块上品灵石。」 「那我要两块。」石武说着就拿出天劫灵体存放上品灵石的储物袋。 靳庞这次都不用石武提醒就恭敬地递上一只全新的储物袋。 石武爽快地付完灵石。待靳庞检验无误后,他对靳庞道:「我去门口等你。」 靳庞应和道:「小的很快就来。」 石武刚走到门口,靳庞就拿着装有两块空白地图玉盘的储物袋一并行至。他双手递上储物袋道:「请客人验明。」 石武接过储物袋后从里面取出一块光洁玉盘。他往玉盘内稍稍注入灵力,那块玉盘就向他传来信号,询问他是要收录眼前场景还是自行录入信息或者图像。石武见这玉盘操作起来如此简单,他满意道:「很好!」 听到这话的靳庞笑逐颜开道:「客人喜欢就是最好的。」 「对了,这附近有能留宿的地方吗?」石武打听道。 靳庞指着左前方的楼宇道:「客人,那座万居楼便可提供各类灵力房间。」 石武呵呵笑道;「那还真是近啊。我先告辞了。」 「客人慢行。」靳庞说着送石武出了万物阁大门。 石武在万居楼底层要了一间元婴品阶的灵力房间,接着他就开始用空白的地图玉盘以东部第二据点为中心将那六百七十九名从圣境修士的资料一一录入。 他之所以购买空白的地图玉盘就是为了在确定这些从圣境修士的住地后更直观地选出投放路线。 石武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从全信楼获得的资料收录完毕。他右手轻抬,一张简易的光幕地图展现在他面前。他看着那些从圣境修士的名字和他们住地之间的距离道:「这样就清楚多了。」 石武将左手伸进存放灵犀玉简的储物袋。他一边从掌中散出万道灵力丝线录入血手阿七和周苑的信息,一边通过光幕地图挑选最合适的投放路线。 夜半时分,从万居楼出来的石武在紫晚城内游荡了一圈。他专挑无人之处放置那些录好信息的玉简。 等那两百枚玉简全部投放出去,石武从西城门离开朝 西北方向的白山林飞去。他于途中以阴灵火本源将身外紫袍焚成灰烬,然后又穿上一件炼神品阶的青色锦衣。随着他调整脑内六根灵力细针,他的面容亦跟着改变。 这一夜,石武以五十个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五十名从圣境修士的地盘上。 尽管这些从圣境修士很多都在自己地盘布置了可记录影像的法阵,但石武的换形之法是从内部改变容颜,所以那些法阵就算录下了他某一身份也无济于事。 丑时三刻,石武终于将最后一处飞渊堡的玉简放置完毕。驶离飞渊堡百万里外的他伸了个懒腰道:「我都这么辛苦地把饵料放出去了,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石武说着就换回了象天灵的面容。他再次穿上那件白色法袍,将赤羽刀负于背上。根据他的计算,他完成这场阳谋后只需往东南方向飞行九百三十万里便可到达地炎谷。 石武振奋精神,以每息两百三十万里的速度朝地炎谷疾驰行去。他避开人群和瞬移通道,于四个呼吸间抵达地炎谷西北方位十万里外。 石武操控幻灵佩将灵力调整为返虚后期,然后他便不急不缓地向前飞着。他越靠近地炎谷越感觉周围的温度高了起来。 石武知道从圣境修士的地盘通常都会设置阵法屏障,他为了避免误触法阵冒犯到段姝祝纹师,遂打算降低身形看看哪里是地炎谷的入口。 谁知石武还未下落,各种嘈杂的声响就传入了他耳中。 「老张,你快帮我看看!这块红磷石有没有可能开出从圣品阶的祝纹材料来?」 「你这块地精岩怎么卖?」 「不是吧?老邢跟我说这木灵石的外皮是返虚后期品阶的,怎么开出来的木灵铁只有返虚初期品阶?这也差太多了!」 石武疑惑道:「前面是地炎谷吗?为何我感觉像是来到了某种***?」 石武带着好奇向声源所在的五千里外飞去。他远远就看到一座冒着冲天火光的巨型山谷。更为奇特的是,那山谷外围若有一条光龙环绕。 等石武再靠近一些,他发现那条光龙是由一个个摊位上的灵石灯盏连接而成。石武望了望天上夜色,又看向那人头涌动的山谷外围,他不禁感叹道:「这里也太热闹了吧。」 石武刚说完,一名紫衣童子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那童子对石武作揖道:「我乃段姝祝纹师所设阵灵莫冶,道友初次造访地炎谷不知所为何事?」 石武很想知道这名为莫冶的阵灵是如何确定他是第一次过来地炎谷的,不过现在正事要紧,他还礼道:「吾名象天灵,是一名云游散修。我想请段姝祝纹师帮我祝纹一把返虚后期品阶的火属性法刀。」 「你可有准备与法刀等重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祝纹材料?」莫冶问道。 石武如实回道:「我这次来的匆忙,是故并未备好。但我看这里有这么多摊位,想必会有修士售卖火属性的从圣品阶祝纹材料。」 莫冶听后说道:「这不在我的管控范围。按照地炎谷的规则,如果你没有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祝纹材料,那你需要支付十万枚仙玉的定金,然后取号排队。而且你在排队期间得去购入十份和你法器重量相当的返虚后期品阶火属性祝纹材料。」 石武面上虽无任何表情,但他着实被这十万枚仙玉的定金吓了一跳。他问道:「若我支付完定金,我要排多久?」 莫冶左目中投射出一排数字光影道:「在你前面排着三百六十五名需要祝纹的返虚后期修士。按照一年两把返虚后期法器的祝纹速度,你需要等一百八十三年。地炎谷会在你支付好定金后发放一块传令玉佩。轮到你时你会收到信号。」 石武听见自己要等一百八十三年,他在心里自嘲道:「我能不能活 过灵膳大典都是两说,哪会用十万枚仙玉做定金再等上那么长时间。」 石武询问道:「若我等等就得到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祝纹材料呢?」 莫冶右目内投射出光影道:「地炎谷中空置的从圣品阶祝纹炉还有六十八只。段姝祝纹师在研究过你的法刀后会开出相应的祝纹价钱,你支付完就可为你祝纹了。」 「什么?也就是说段姝祝纹师宁愿祝纹炉空着也不帮后续排队的修士祝纹法器?」石武实在没忍住道。 莫冶承认道:「是的。段姝祝纹师对返虚后期品阶的祝纹材料已经失去兴致。她之所以还愿意用返虚后期品阶材料帮前来的修士祝纹,是因为她曾对一位友人许下过承诺。」 「段姝祝纹师当真是既有个性又有原则。」石武点头道。 莫冶确认道:「象天灵,你是准备排队还是想等有从圣品阶的祝纹材料后再过来祝纹?」 有求于人的石武神色恭敬道:「我可否先请教一下我这把法刀用哪种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祝纹材料效果最好?」 莫冶不耐烦道:「这种事情你去下面随意问一个摊主就行了。你回答我的问题。」 石武决定道:「我去收集与我法器等重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祝纹材料。」 「好的。你收集完后在地炎谷外围喊我名字就行。」莫冶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130/130374/32064477.html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赌料 无论是段姝祝纹师还是阵灵莫冶,她们都给石武一种极为洒脱的感觉。 可这就苦了人生地不熟的石武。他望着下方热火朝天的各个摊位道:“我直接过去询问就算不被那些摊主当肥羊宰也会被旁人盯上。我还是边观察边研究里面的门道吧。” 石武瞅准时机降落身形。他发现周围的人对他这个外显灵力为返虚后期的修士根本无甚反应。 他们的目光全都被旁边那个摊位所吸引。一名圆脸汉子正和摊位老板在那讨价还价。 只听那留着八字须的老板道:“小宋,你也说这块碧落石的外皮已经达到了返虚后期品阶,重量更是有一万七千斤,你就出一千三百枚仙玉未免太少了吧。” 那被叫做小宋的圆脸汉子道:“胡老板,你这块碧罗石的品相和重量确实很不错。但在场赌料的人都知道,这种木属性的碧罗石最容易生出灵力结晶。要是这返虚后期品阶的外皮是由里面灵力结晶催长生成,那我这一千三百枚仙???????????????玉就要打水漂了。” 胡老板笑着道:“你只算自己赌输的情况,你怎么不想想你要是赌赢了,这块碧罗石起码能值三千三百枚仙玉!” 那圆脸汉子迟疑片刻后说道:“再加两百枚仙玉。” 胡老板摆摆手道:“卖不转的。” “一千五百枚仙玉差不多了吧。”那圆脸汉子试探道。 胡老板气定神闲道:“我光是收料子都不止这个价。” 这种话那圆脸汉子根本不信。可他真的很中意那块碧罗石。他诚恳道:“胡老板,我宋捷怎么说也在地炎谷外围混了三百多年。你给我个面子,这块碧罗石一千七百枚仙玉卖我。” 胡老板摩挲着那块青色石头的外皮道:“小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生意不好做。我这边难得有块好料子,我想再等等。” 宋捷没沉住气道:“你说吧,到底多少才卖。” 胡老板等的就是这句,他拍着那块碧罗石道:“一口价,两千五百枚仙玉!” 听到这价格的宋捷兴致骤减。他很清楚这块碧罗石赌赢的价值在三千三百枚仙玉左右, 用两千五百枚仙玉博八百枚仙玉的净赚风险实在太大。 围观人群也就这价格热议了起来。 宋捷右边那名壮汉评论道:“从这碧罗石的品相和重量来看,赌赢的机会起码有九成。” 摊位最左边那名驼背老妪持不同的意见道:“除非破开一处外皮以返虚后期品阶的木之本源感应,否则即便是九成的机会也不稳当。” “那还不是要有人买下这块碧罗石才能知道里面的好坏。”一名高瘦汉子道。 一妩媚女修向宋捷暗送秋波道:“那就得看谁有这魄力了。” …… 胡老板任由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即便今儿个宋捷不买,这块碧罗石最低也能卖到一千七百枚仙玉。这比他收来时八百枚仙玉的底价足足高出一倍多。 宋捷没有被周围人的想法左右。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块直径两尺的球形青石,他对胡老板道:“让我再探一遍。” 胡老板同意道:“可以。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若你太过激动破开了这块碧罗石的外皮,那无论这块碧罗石是好是坏你都必须以两千五百枚仙玉的价格买过去。” “这我知道。”宋捷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圆盘。他以灵力注入其中,那玉盘上立时射出一道耀目白光。 宋捷一边将那道白光照射在碧罗石上,一边仔细观察着碧罗石可有异样生出。 先前那名驼背老妪道:“好小子,居然把驱灵盘都用上了。” 那老妪身旁的一名年轻男修请教道:“这位前辈,驱灵盘是何物?” 周围数名修士都有意无意地瞥了那男修一眼。 那驼背老妪讲解道:“说起这驱灵盘就必须先说说这碧罗石中的灵力结晶。它是诞生在碧罗石内部的生灵,以碧???????????????罗矿为食。它每吞下一斤碧罗矿就会让这块碧罗石重上三斤,同时还会对外皮生出催长的效果。而驱灵盘是专门针对灵力结晶的一种法器。它可以让照射到的灵力结晶受到刺激之感,随后在碧罗石上显现特殊纹路。” 那年轻男修豁然开朗道:“原来如此。那这位宋兄岂不是胜券在握?” 那驼背老妪咧嘴笑道:“真这么有把握小宋也不用如此纠结了。别说他手里的驱灵盘只有返虚后期品阶,就算他有从圣品阶的驱灵盘也不一定能确定这块碧罗石内有无灵力结晶存在。他现今这举动无非是想碰碰运气。” 那年轻男修再次陷入疑惑:“从圣品阶的驱灵盘都探不出这块碧罗石内的灵力结晶?这块碧罗石的表皮不是返虚后期品阶的吗?” 那驼背老妪很有耐心道:“小伙子,灵力结晶诞生的位置非是固定的。从圣品阶的驱灵盘自然能穿透那层外皮,可碧罗石里面呢?要是那灵力结晶出现在碧罗石中心处,然后由内向外吞食碧罗矿,你用从圣品阶的驱灵盘隔着外皮最多再探进去五六寸,根本不能照射到更深处的灵力结晶。” 那年轻男修不解地看向手持驱灵盘一寸一寸探测碧罗石的宋捷:“那这位宋兄岂不是在做无用……” 那驼背老妪打断那年轻男修道:“不可在别人研究矿料时妄下结论。一来会被人认为是你影响了他的运气,二者容易遭人记恨。” 那年轻男修明显感觉到自己说话时宋捷的身子顿了顿。他对那老妪作揖道:“张荣多谢前辈提醒。” “老身名为潘蒙,大家都是来这赌料发财的,就不用这么拘礼了。”那老妪说道。 张荣对这赌料很感兴趣。他传音问道:“潘前辈,不知可有必赢之法?” 潘蒙强忍着笑意传音道:“张公子,若有人跟你说包你赌赢,那定然是个骗子。这赌料讲究的是经验和运气。而且运气通常要比经验重要得多。” “此话怎讲?”张荣传音请教道。 潘蒙传音回道:“就拿前些日子在这一赌发家的李满来说。他根本不了解地岩精。可他愣是凭着运气在一块外皮是返虚后期品阶的地岩精中开出了足足万斤的从圣品阶地岩矿。那块矿石当场就被一名修士以十五万枚仙玉的价格买了去。你要知道,他购下那块地岩精才花了一千枚仙玉。” 张荣就是在外听闻了李满的事迹才会带着全部家当赶来地炎谷。他心潮澎湃地传音道:“不知潘前辈对哪几种赌料最为擅长?” 潘蒙谦虚地传音道:“擅长不敢当。我只是对碧罗石、地岩精、赤曜石有些研究罢了。” 张荣听到“赤曜石”之名,他更为激动地传音道:“赤曜矿的价值很高吧?” “嗯!内隐界最畅销的便是火属性材料。若能赌到从圣品阶的赤曜矿,其价值不敢相信啊。”潘蒙传音道。 张荣对潘蒙传音问道:“潘前辈,您等会有空吗?” 潘蒙传音反问道???????????????:“张公子有何事?” “潘前辈,实不相瞒,我这次带了三千两百枚仙玉过来。我想请您陪我一起过去挑选赌料。当然,我不会白白浪费您的时间,我愿意向您支付仙玉。”张荣传音交底道。 潘蒙思考过后传音说道:“张公子,我这会也在观望阶段。若你信得过我,等胡老板和宋捷谈完这块碧罗石,我们就一起去挑选赌料。” 张荣求之不得地传音道:“多谢前辈!” 二人说完就都将目光看向了宋捷。 宋捷此刻已经完成了对那块碧罗石的再次探查。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紧盯着那块球形青石,仿若要将它看穿一般。 这座摊位前的很多修士都在想,若让他们选择,自己是该买下还是该放弃。 沉默了六十息的宋捷开口道:“两千三百枚仙玉。若你同意,我们立即成交。” 胡老板也看向了那块碧罗石。他摸着自己的八字胡,似在做着考虑。 同样是六十息的时间,胡老板点了点头:“也就看在你小宋的面子上,其他人这个价绝对拿不下来。” 宋捷没有多说什么。他把相应数目的仙玉装进一只储物袋递给胡老板。 胡老板接过后就用检验仙玉的法器对储物内扫了一遍。当他看到那法器内显示“仙玉两千三百枚,品质上乘”等字眼,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单生意他净赚了一千五百枚仙玉。 胡老板不慌不忙地把那袋仙玉收入怀里。他示意道:“这块碧罗石是你的了。” 宋捷直接将碧罗石收入储物袋中,然后向摊位南面飞去。 摊位前的一众围观修士纷纷随行。 在旁观望的石武看出宋捷是要去某个地方确定那块碧罗石的价值。他亦御空而起跟了上去。 张荣见状问一旁的潘蒙道:“前辈,他们这是要去哪?” “开料坊!一个让人疯狂的地方。”潘蒙露出兴奋之意道。 /74/74432/29292244.html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渐熟 外扩耳力的石武听到潘蒙对开料坊的描述,他脑中顿时涌现阿大当年带他去聚财赌坊的记忆。 石武的身子停在了半空。温柔的月色让他无比怀念道:“阿大爷爷,我好想你。” 石武不自觉地望向了西面。他知道阿绫当年离开极难胜地时带走了整条花船,他阿大爷爷和阿九奶奶的骨灰定然也被其带到了西方皓天。 念及此处,石武心生愧疚道:“若我那会儿能再考虑地周全些,阿九奶奶和阿绫的命运就可以变得不同了。” 自后飞来的潘蒙和张荣发现前方有个悬于空中的返虚后期刀修。潘蒙警惕地对张荣传音说道:“此人在那愣神的样子很像是赌料赌输了。我们最好避开他。” 张荣现在什么都听潘蒙的。他传音应下道:“好的前辈。” 二人一起改道从石武左侧千丈外快速行过。 “等我处理好极难胜地和西南朱天的事情,我就去一趟西方皓天。除了跟阿绫道歉外,我想征求她的意见看能否把阿大????????????????爷爷和阿九奶奶的骨灰接回轩家村埋葬。”石武做定后就向一千九百里外宋捷等人的落地之处飞去。 潘蒙正要带张荣进入开料坊正门,她就突然察觉到石武不知于何时出现在了她身旁。潘蒙还以为石武是冲她来的。谁知石武根本没理会她,还先他们一步走进了开料坊。 潘蒙认出石武方才也在胡老板的摊位前。他暗自说道:“看来是我猜错了。” 张荣向潘蒙传音道:“前辈,这人好快的身法。” 潘蒙传音回道:“地炎谷外围最不缺的就是返虚后期修士。你在这里需多加注意,千万不要得罪他们。” 张荣感激道:“我定谨记前辈教诲!” “好了,我们进去吧。我记得小宋最喜欢九十九号开料位。他这会应该在那了。”潘蒙道。 张荣跟着潘蒙来到开料坊内部。他发现这里比地炎谷外围还要热闹。一个个巨型数字下方围满了各种观看开料的修士。 “涨涨涨”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让走向九十九号开料位的张荣跟着兴奋道:“前辈,这些人是赌赢了吗?” 潘蒙笑道:“哪有这么多赌赢的人。他们喊‘涨涨涨’无非是想盼个好兆头。” 张荣讶然道:“还能这样?” “别觉得奇怪。等你赌料的时候说不定喊地比他们还要响。”潘蒙道。 张荣自恃返虚初期修士的身份,他努力平复心绪道:“应该不会的。” 潘蒙道:“反正我赌料到现在就没见过几个能忍住的。” “我相信我可以。”张荣以灵力压下了那股躁动的感觉。 潘蒙没有和张荣纠结这些。像张荣这种赌料新人她见的多了。他们一开始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沉迷,可最后十有八九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途经七十六号开料位时,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道:“潘老,您这是要去哪啊?” 潘蒙显然认识来人。她停下道:“小宋买了一块外皮是返虚后期品阶,重量达到一万七千斤的木属性碧罗石。我过去看看能解出个什么料子来。” 那汉子问道:“他花多少仙玉买的?” 潘蒙告诉他道:“两千三百枚仙玉。” 那汉子拿出一块玉盘查阅过后说道:“宋捷怕不是疯了。按照今天的市价,他起码得开出一万一千斤返虚后期品阶的碧罗矿才能回本。” “他在赌那块碧罗石能大涨。说不定里面能开出从圣品阶的碧罗矿呢。”潘蒙笑着道。 那汉子鄙夷道:“即便那块碧罗石大涨,他能赚到的仙玉也不过一千多枚。至于您说的从圣品阶碧罗矿,他宋捷有这运气吗?” 虽然潘蒙和那汉子是一样的想法,但她不会直接说出来。她劝那汉子道:“小刘,小宋那块碧罗石还没开呢,你这么说不好。” 那被叫做小刘的汉子笑道:“我这人向来实事求是。何况我刘峰又不怕他宋捷,被他听了去也无妨。” “你这人啊就是太直了。”潘蒙摇头道。 刘峰看到潘蒙旁边的年轻人不时瞥向前方开料位。他问道:“这位是?” 潘蒙介绍道:“他名为张荣,想跟我合作赌料。我们看完小宋那块碧罗石的开料结果就去地炎谷外的摊位上挑选一番。” “潘老,那我就先在这祝您和这位张道友能赌到大涨好料了。”刘峰恭敬道。 潘蒙高兴道:“就冲你这句话,等我们开出好料,你的喜钱定不会少。” 刘峰半开玩笑道:“潘老,我可真记下了啊。” “你都叫我一声潘老了,我怎么都得说话算话的。”潘蒙道。 刘峰作别道:“那您先忙,我去看赵黎可有决定好去开那块方金石。” “嗯!”潘蒙说罢就带着张荣继续向九十九号开料位行去。 张荣见潘蒙不急不缓地走着。他询问道:“潘前辈,我们不快点吗?” 潘蒙道:“小宋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他此刻估计在敬香呢。” “敬香?”张荣好奇道。 潘蒙点头道:“是的。他开料前会对四方天地行叩拜大礼,然后花三枚仙玉购买三支引神香虔诚地敬献于赌料鼎中。” 张荣追问道:“这样可以更有机会开出好料吗?” “起码他认为可以。”潘蒙道。 张荣不明其意道:“他认为?” 潘蒙解释道:“我先前跟你说过,对于赌料之人,运气要大过经验。他这么做是在向天地借运,以求能达成开出好料的意愿。” 张荣诧异道:“这未免太玄乎了。” “玄乎归玄乎,小宋靠这法子在这三百年里赌料几乎没亏过。不然他一个毫无背景的炼神中期修士怎会有万枚以上仙玉的身家。”潘蒙道。 张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没想到区区炼神中期修士就能拥有比他多上三倍的仙玉。他都有些后悔跟潘蒙交底了。 潘蒙看出张荣的窘迫,他开解道:“张公子,只要你运气到了,说不定仅用一块赌料就能抵上小宋三百年的摸爬打滚。” 张荣听后生出雄心壮志道:“不错!我一来地炎谷就能遇到潘前辈,这就是我好运的证明!我一定可以靠赌料发家!” “我也期待你我的联手。”潘蒙真诚道。 张荣随即请教道:“潘前辈,要是我们开出了好料,该如何售卖?” 潘蒙见这人连赌料都没买就在想着售卖好料的事情了。他于心中冷笑的同时回复道:“开料坊一旦有好料出现,那些收货商就会自行找来。你可以和他们单独议价,最后选其中开价最高的那个。” 张荣记下后又问道:“潘前辈,我刚才看见赵道友手里的玉盘记录有今日碧罗石的市价。这儿的矿料每日价格都不同?” 潘蒙道:“会有浮动。” “那我们开出好料后还是先观望观望,等到价格最高时再卖出去。”张荣说道。 潘蒙对这好高骛远的张荣都有些不耐烦了。她指着前方道:“九十九号开料位到了。” 张荣见这里没有宋捷的身影。他担心道:“我们不会错过了吧?” 潘蒙从袖中拿出一块刻有“开料坊”三字的紫色玉盘。她向内注入灵力,与九十九号开料位相关的信息便以光影的形式浮现在玉盘上方。潘蒙看到了宋捷以及那块碧罗石的资料,他告诉张荣道:“小宋已经把那块碧罗石登记好了。半刻时后正式开料。” “潘前辈果然厉害!这等消息都能知晓。”张荣佩服道。 人群中一名妩媚女修听到张荣这话,她痴痴笑道:“潘老的厉害之处你在后面才能真正体会到。” 张荣认出此女方才亦在那处摊位前参与过讨论。他感觉这人似乎跟潘蒙有着过节。 潘蒙语气平和道:“赵婉,老冯、老邓都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一高瘦男子笑着道:“赵婉,你说吧。我冯志帮你听着。” 那高瘦男子右侧的健硕壮汉道:“我邓碌也想听听赵道友要说些什么。” 赵婉神色不变道:“三位道友误会了。我只是佩服潘老在赌料上的经验。” 邓碌冷声道:“那你就该说清楚些。” “我下次会记得的。”赵婉应和道。 张荣始终觉得赵婉先前所言另有深意。可初来乍到的他这会儿无法明白。 此时宋捷正好从九十九号开料坊的休息区走出。 与他相熟的邓碌上前道:“小宋,不过是一块返虚后期的碧罗石罢了。你没必要这么严肃吧。实在不行我跟你合开便是。” 宋捷婉拒道:“多谢邓老好意。我从赌元婴品阶的矿料起就是一个人承担所有。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 “你小子是怕别人跟你分成吧。”邓碌打趣道。 宋捷面露笑容道:“知我者邓老也。” 邓碌拍着宋捷的肩膀道:“你的眼光和运气一向不差。等等你就开个好料出来气死胡藤那抠搜的老家伙。” 宋捷重重点头道:“好!” /130/130374/32073445.html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变故 身处九十九号开料位的石武看出潘蒙、冯志、邓碌三人在赌料界的威望很高。而且他隐隐觉得这三人似乎和赵婉同属一个组织。 不过这里面也有石武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潘蒙对张荣的态度。从他获得的信息来看,张荣跟他一样是初来乍到。按理说以潘蒙的身份,他根本不可能搭理张荣,但事实却是潘蒙不仅有问必答,还欣然接受了张荣合作赌料的请求。 石武原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可等他听到赵婉阴阳怪气的话,他笃定这里面暗藏着秘辛。 寅时二刻,一名头发斑白的紫衣老者瞬移出现在九十九号开料位。 潘蒙等人齐齐向他作揖道:“萧道友好。” 那老者还礼道:“诸位道友别来无恙。” 众人寒暄过后,那老者走至宋捷身旁:“上面安排我以从圣品阶木灵锯帮你开料。若你有异议,现在就提出。” 宋捷恭敬道:“能由萧老开料是宋捷的荣幸。我并无异????????????????议。” 那老者点头道:“开料人既已确定,你选一下开料方式吧。” “请萧老用木灵锯自那块碧罗石顶端竖切对分。”宋捷道。 那老者呵呵笑道:“我萧林最喜欢你这种爽快人。我先在这祝你能赌出好料。” “承萧老吉言。”宋捷俯身行礼道。 萧林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他问宋捷道:“你允许这些人观看开料过程吗?” “允许。”宋捷脱口而出道。 萧林又问道:“你是在这通过投影光幕观看还是与我一同进去开料间?” 宋捷道:“我去休息区等待结果。” 萧林知道每个赌料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他应下道:“好的。如无意外,那块碧罗石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开完。若中途出现变故,我会派人通知你。” “有劳您了。”宋捷说完便走去了九十九号开料位的休息区。 萧林右手轻挥,一块十丈见方的投影光幕快速成型。光幕中显现的赫然是宋捷那块返虚后期品阶碧罗石。 萧林对潘蒙四人道了声失陪就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随即看见萧林的身影出现在那块碧罗石旁边。 萧林自储物袋内拿出一瓶绿色灵液倾倒在碧罗石顶端。那灵液缓缓淌下,均匀地覆盖在碧罗石外皮之上。 张荣虽然和周围修士一样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光幕中萧林的操作,但他知道如果他这时候再不去请教潘蒙,那他与潘蒙之间的合作关系就要断了。他自从听到赵婉那番话便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他猜出潘蒙很可能对他别有所图。可他也很清楚自己在赌料方面就是个门外汉。他想靠赌料发财最好的途经就是倚仗潘蒙。 “地炎谷有段姝祝纹师坐镇,即便潘蒙想对我耍手段,她也得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连本带利赌赢价值一万枚仙玉的好料就收手。我在这谨慎一些应该不成问题。”张荣做定之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询问潘蒙道,“潘前辈,萧前辈这是在作甚?是和他先前所说的变故有关吗?” 潘蒙听到张荣这话,她依旧和善地为其解惑道:“肖道友在用木须液浸润碧罗石外皮,好让后续的开料过程更为顺畅。至于他说的变故是指木灵锯遇到相应品阶的矿石出现无法切开的情况。这就需要找矿料的主人重新商议开料方式了。” 张荣惊骇道:“萧前辈曾言木灵锯乃是从圣品阶法器,那与它相应的岂不是从圣品阶碧罗矿?” “若真开出从圣品阶的碧罗矿,胡藤估计都要气得好几天不去摊位了。”潘蒙道。 张荣不解道:“胡老板都把这块碧罗石以两千三百枚仙玉的高价卖出去了,他有何好生气的?他又不会自己去开。” 潘蒙还未回话,邓碌已经先说道:“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赌料人开出五百斤以上的从圣品阶好料,那买到好料的修士需封????????????????一份不低于千枚仙玉的喜钱给摊主。这条规矩建立在双方都以心理价完成交易的前提下。方才胡藤的行为大家皆看在眼里,他从这块碧罗石上起码赚了千枚仙玉。所以就算小宋开出万斤从圣品阶的碧罗矿也不用给胡藤任何喜钱。” 冯志呵呵笑道:“老邓,要是真有万斤从圣品阶的碧罗矿,胡藤那老小子怕是会上赶着问小宋要喜钱。” “他敢!”邓碌外散灵力道。 冯志立马劝阻道:“老邓,你火气别这么大啊。” 邓碌直言道:“小宋有我年轻时候的影子。我见不惯别人欺负他。” “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小宋和胡藤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不存在什么欺不欺负。要是真有人敢地炎谷对付小宋,不用你动手我就废了他!”冯志拍着胸脯道。 邓碌一脸嫌弃道:“谁不知道这里有阵灵莫冶守护。任何主动挑事之人都会被段姝祝纹师处以极刑。哪轮得到你出手!” 石武闻言暗自庆幸。如果他在和阵灵莫冶作别后就急于求成地擒下这儿的某一修士搜魂探信。那他等于坏了规矩。能不能打得过有从圣品阶法阵相助的段姝祝纹师还是小事,毕竟他有逃遁之法保命。他怕的是此间法阵的品阶高于他怀里的幻灵佩,那样的话他赤羽刀上的掩饰就形同虚设了。他后面以象天灵这个身份在东部游历将举步维艰。 潘蒙提醒邓碌和冯志道:“萧老那边要开始了。还是先看看能开出什么吧。” 众人听后皆看向了身前的投影光幕。 只见光幕内的萧林拿出一把六尺长且薄如蝉翼的锯状法器。他双手掐诀念咒,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把青绿法器中。 四道如触手一般的青色光源自木灵锯首尾两端延伸而出,把那块被木须液包裹的碧罗石悬于半空。 紧接着萧林心神专注,操控木灵锯自碧罗石顶端慢慢锯下。 比起别处开料位热烈的叫喊声,九十九号开料位甚至可以用沉闷来形容。 石武瞥了一眼站在最前方外散气息的邓碌。他知道是因为此人在这,九十九号开料位才这么安静。他根据邓碌刚才所说推测其也是个散修出身,后来靠着自己的能力拥有了现今的地位。他不由得对邓碌、潘蒙他们所属的势力产生了兴趣。他决定等这块碧罗石开料结束就跟着潘蒙和张荣,一来可以了解赌料的常识,二来说不定还能探到与潘蒙所属势力相关的信息。 邓碌见萧林操控木灵锯于半刻时内就顺利地开至碧罗石顶端以下一尺位置。他在心中叹息道:“看这情况,这块碧罗石蕴含的碧罗矿怕是在品质上都有问题。” 场间数名经验老道的赌料人也都和邓碌有着一样的想法。他们之中有的为宋捷感到可惜,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一些赌料人预计邓碌稍后会发脾气,遂悄悄离开了九十九号开料位。 石武虽然才刚接触赌料,但他从这些????????????????人的反应看出,宋捷这次应该是亏了。 就在九十九号开料位前只剩下十六名修士时,投影光幕内的木灵锯突然定在了那里。 邓碌当即看向了萧林,待他看到萧林眯起的眼睛,一股期待之感油然而生。 赵婉因为被潘蒙、邓碌他们联手威胁,所以她连宋捷都记恨上了。她盯着萧林的影像暗暗说道:“你倒是动啊!那小子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好吧!” 萧林还真在赵婉心念下动了起来。不过他非是继续驱使木灵锯,而是掐诀念咒将那块开至一半的碧罗石稳稳地放回原位。 四道如触手一般的青色光源随后回归木灵锯内。萧林以右手双指轻触木灵锯下端,其点了点头道:“邓道友,是我派人去喊宋捷还是由你代劳?” 邓碌哈哈哈地狂笑起来:“这是小宋第一次开出从圣品阶的矿料!这等喜气我当然要好好沾沾!” 邓碌说完就疾步走去了九十九号开料位的休息区。 旁边九十八号和一百号开料位的修士闻听邓碌之言全都蜂拥而至。他们见开料人是萧林,便知不会有错。他们纷纷打听和这块碧罗石相关的信息。 “什么?宋道友花了两千三百枚仙玉?这超出市价太多了!”从九十八号开料位过来的一名蓝衣修士道。 张荣忍不住说道:“这不是已经开出从圣品阶的碧罗矿么?宋道友这次赚大了。” 那名蓝衣修士摇头道:“这位道友,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赌料是为了赚取仙玉,所以我们必须研究要买下的料子,再根据掌握的信息评定其价值。我可以打包票除非是那种纯凭运气盲买的,否则九成九的赌料人都不会花两千三百枚仙玉购入这块碧罗石。” 那蓝衣修士的话让众人忍不住去想,宋捷到底是靠运气还是靠经验。 陪宋捷从休息区出来的邓碌打断他们的思绪道:“小宋能赌中从圣品阶矿料自然是经验和运气并存!” /74/74432/29300456.html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大涨 宋捷很感激邓碌对他的维护。他一边向恭贺他的修士们还礼,一边穿过人群来到投影光幕前。 萧林以正事为先道:「宋捷,你这块碧罗石自顶端切至下方一尺位置时出现了从圣品阶的碧罗矿。你现在可以选择从别处方位继续开料,也可以取回碧罗石自行售卖。」 周围一众修士的目光全都落在宋捷身上。这让宋捷颇感压力。 宋捷询问邓碌道:「邓老,您可否给我些意见?」 邓碌为宋捷认真考虑道:「小宋,以如今的情况来看,若你取回这块碧罗石对外售卖,你起码可以获得万枚以上的仙玉。要是你想自己搏一搏,那就真得看运气了。从圣品阶的碧罗矿每斤售价在二十枚仙玉左右。也就是说,里面只要有一百一十五斤从圣品阶碧罗矿你就能保本,然后多出来的都是你的利润。」 邓碌刚说完,一道清亮的女声就自人群中响起:「我灵器山庄愿以一万五千枚仙玉买下宋道友这块碧罗石。」 「一万五千枚仙玉!」 「不愧是灵器山庄,出手果然阔绰!」 「如果这块碧罗石是我的该有多好,我肯定卖了!」 一名雍容华贵的气质女修在左右护卫的陪同下来到了投影光幕前。那女修向邓碌等人作揖道:「灵器山庄袁雁见过诸位长辈。」 邓碌他们显然和这袁雁认识。只听邓碌道:「雁儿,你来的也太巧了。」 袁雁轻笑一声道:「这就说明宋道友这块碧罗石和我灵器山庄有缘。」 「若按袁姑娘的说法,那我百炼城应该跟这块碧罗石更有缘才是。毕竟我一听见这里的喜讯就从九十八号开料位赶过来了。我愿出一万八千枚仙玉收购宋道友这块碧罗石。」一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 袁雁脸上闪过不悦道:「孙章,要是你真有诚意早就该出价了。而不是在我灵器山庄报价后再添一脚。」 那名为孙章的男子没有立即回复袁雁。他先向邓碌他们行了个礼,而后才对袁雁说道:「仙玉便是我百炼城最好的诚意。」 袁雁闻言就要加价,却被邓碌阻了下来。邓碌道:「雁儿,孙少城主,你们先停一停。小宋还没决定是否出售这块碧罗石。」 邓碌这话让众人再次看向了宋捷。 宋捷与先前比起来显得平静了很多。他对袁雁和孙章作揖道:「多谢二位道友对我眼光的肯定。」 袁雁和孙章齐齐还礼道:「宋道友客气了。」 宋捷接着道:「这是我第一次赌中从圣品阶的矿料。所以我想看看这块碧罗石到底能出多少从圣品阶的碧罗矿。」 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他们有说宋捷有胆量的,有说宋捷应该求稳将这块碧罗石卖给百炼城的…… 「宋道友,我灵器山庄愿将价钱提到两万枚仙玉!」这是袁雁根据那块碧罗石的开料表现所能给出的最高价。 宋捷回道:「袁道友,这并非价格的问题,而是我心中的一个执念。还望袁道友理解。」 孙章看出宋捷心意已决。他率先表态道:「宋道友,我百炼城祝你能开出万斤以上的从圣品阶碧罗矿。」 「承孙道友吉言。」宋捷感谢道。 袁雁从邓碌的传音提醒中知晓宋捷是个言出必践之人。她随即对宋捷作揖道:「宋道友,灵器山庄期待以后能与你合作。」 「肯定有机会的。」宋捷应声道。 邓碌对宋捷传音道:「小宋,和萧道友商议开料方式吧,别让他久等了。」 宋捷会意地请教萧林道:「萧老,以您的经验,下一步如何开料最为合适?」 萧林其实在宋捷过来前就 有过思考,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由于这块碧罗石呈现直径两尺的球形状,而且正好在一尺位置触及从圣品阶好料。所以我建议接下来从左侧横切过去。这样应该能观测到从圣品阶碧罗矿在里面的分布。当然,具体要怎么开料还是得由你这矿料的主人决定。」 宋捷恭敬道:「我在赌料方面还有些心得。开料的话就得看萧老这等经验丰富的开料人了。您的提议我全部接受。」 萧林开怀笑道:「好小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开这块碧罗石。」 「萧老请!」宋捷示意道。 萧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盒胶冻状灵膳服下,其全身气息再次增强。他以灵力灌注进那把木灵锯,八道如触手一般的青色光源瞬间自木灵锯首尾两端延伸而出。 那块碧罗石被八道光源触手牢牢固定。萧林随后双手掐诀操控木灵锯自碧罗石左端切入。 九十九号开料位前的众多修士皆屏息以待。 不过这会儿的邓碌显得格外轻松。因为他已经确定宋捷不会亏了。他调笑道:「小宋,这是你第一次看开料过程吧。」 宋捷笑了笑道:「是第一次看自己买的矿石被开料的过程。」 「什么感觉?」邓碌问道。 宋捷如实道:「比起在休息区直接知道结果,还是有些紧张的。」 邓碌哈哈笑道:「那你要不要先回休息区,等这边有结果了我再过去通知你?」 「这样太麻烦您了。而且我也不想让萧老觉得我有怠慢之意。」宋捷婉拒道。 邓碌满意地点头道:「识大体知分寸,很好!」 宋捷谦虚道:「您过奖了。」 人群中的张荣看着那把木灵锯越来越靠近碧罗石正中那条细线。他仿佛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思绪纷乱道:「我当时为何不花两千五百枚仙玉买下这块碧罗石!那样的话我根本不用管潘蒙是否对我别有所图,我的事迹还能被人广为传扬。」 潘蒙的传音适时地出现在张荣耳边:「张公子,你看到了吧。这一块从圣品阶矿料就可抵上宋捷三百多年的赌料积累。」 张荣被说得心潮腾涌。他传音回道:「潘前辈,我第一次过来就能亲眼目睹从圣品阶矿料的开出,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提示。我今日的运气定然不差!我们一看完这里的开料结果就去挑选赌料!」 「好的。」潘蒙笑着传音道。 赵婉见不得被邓碌看重的宋捷鸿运当头。她连招呼都没打就御空而起离开了九十九号开料位。 石武见状自语道:「这里只有开料坊内部人员才能施展瞬移之法?」 萧林驱使的木灵锯在半刻时后终于来到最先被切开的那条正中细线处。两道光源触手贴合着左上位置的矿石外皮将被切出的那部分碧罗矿抬起。 下一瞬,一道璀璨绿芒自碧罗石内激射飞出。整个开料间被照得通亮。 即便是萧林亦被这绿芒迫地撇过头去。 外面除了石武和邓碌外,其余观看开料过程的修士全都难以承受地闭上了双目。 邓碌边以自身灵力护着宋捷边回首相看,在发现石武与他一样没有受到影响后,他对石武点头致意。 石武同样点头回礼。他由此推测邓碌在肉身之力上已达从圣品阶。 萧林于六息之后适应了那道璀璨绿芒。他首先将切下的碧罗石取至身前,在看到两边切面都呈灰褐色后,他又把目光放在了闪耀着绿芒的碧罗石左半边切面上。他以右掌在那绿芒切面上来回按压,接着便神情兴奋地再次操控木灵锯沿着绿芒切面继续向右切割。 萧林的举动让光幕前的冯志大喊道:「 是重身矿!」 邓碌谨慎道:「老冯,萧道友未下结论之前莫要妄言。」 「看萧道友的动作差不多就是重身矿了。小宋,你这运气好的出奇啊!」潘蒙感叹道。 宋捷依旧谦逊道:「是我侥幸罢了。」 袁雁和孙章眼带深意地看向宋捷。他们都觉得这个炼神修士身上藏有隐秘。 九十九号开料位因从圣品阶的碧罗矿吸引了很多修士聚集,如今听说这碧罗矿还属于罕见的重身矿,从四处赶来的修士就更多了。 张荣见周围修士都在激烈讨论着那块被称为「重身矿」的碧罗石。他轻声询问道:「潘前辈,这重身矿是何物?」 潘蒙这会儿正在计算宋捷能靠这块碧罗石赚到多少仙玉。他见张荣什么都不懂,他耐着性子告知道:「你可以把重身矿看成是一块矿料将精华部分重合在一起,进而产生了超越外皮表现的全新矿料。这种重身矿有对半成形的特性。也就是说,下面那一整块都是从圣品阶的碧罗石。」 「什么!」张荣震惊到无以复加。 潘蒙看了看投影光幕中专注开料的萧林,又望向旁边的宋捷道:「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宋这次赌料至少能赚十五万枚仙玉。」 邓碌闻言略显不满:「老潘,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你说出来干嘛?」 潘蒙呵呵笑道:「有能力在地炎谷出手的绝不会为了十五万枚仙玉去落段姝祝纹师的面子。至于那些有胆无脑的,在他们生出不轨之举的同时就已经被阵灵莫冶灭杀了。」 /130/130374/32083152.html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名动 潘蒙的话无疑是给在场众人提个醒,让他们收起对宋捷的心思。 邓碌听后也不再去责怪潘蒙什么。他见萧林即将切割完右边上半部分的碧罗石。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宋捷向邓碌传音道:“邓老,我们能开出从圣品阶的碧罗矿就足够让胡藤气上好几天了。你没必要再为其它事影响心情。” “你得到越多的从圣品阶碧罗矿胡藤就会越气。我巴不得看那老抠搜气到吹胡子瞪眼。你必须答应我,如果胡藤找你讨喜钱,你绝不给他。”邓碌传音要求道。 宋捷传音保证道:“邓老的话我定然会听。” 邓碌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九十九号开料位前此刻已围满了修士。 石武作为最先到来的那批看客,他身处的位置距离投影光幕较近。他从潘蒙的讲解中知晓了重身矿的特性。他与袁雁、孙章他们一样都觉得宋捷身上有和赌料相关的隐秘。但石武现在关注的非是宋捷,而是来自????????????????灵器山庄的袁雁以及百炼城少城主孙章。 他根据全信楼的资料知晓灵器山庄位于地炎谷东北方向七百三十万里外,其庄主袁钿为从圣境修士,身具上二品打造师的实力。作为灵器山庄竞争对手的百炼城在地炎谷正东八百八十万里外,城主孙铉与袁钿齐名。 石武很清楚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器在内隐界的稀缺程度。对比去这两处打听法刀的消息,他更倾向于来地炎谷寻求段姝祝纹师相帮提升赤羽刀品阶。只是他没料到这其中会有这么多麻烦之处。 如今他看到袁雁和孙章在此,他就想趁这机会向二人咨询一下与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有关的信息。但他知道袁雁和孙章的心思这会儿全在那块碧罗石上,他唯有等开料结束才能与二人接触。 众人眼见着那把木灵锯一寸一寸向右切割,直至来到碧罗石右侧边缘。谜底终于要揭晓的兴奋感让他们情绪高涨。 萧林作为经验丰富的开料人,推测出这是一块重身矿的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驱使木灵锯用和原先一样的速度切割完了最后半寸。 当木灵锯从碧罗石中移出,萧林毫不犹豫地操控两道光源触手贴合右上位置的矿石表皮将被切出的那部分碧罗石抬起。 一道与左半边切面上一模一样的璀璨绿芒显现于开料间内。 萧林已经适应了自从圣品阶碧罗矿中射出的这种绿芒。他用手掌在右半边切面上来回按压。待他确定两边切面齐整平滑之后,他掐诀念咒将木灵锯首尾相连。他操控木灵锯对准碧罗石外皮与内部矿料的贴合处继续向下切割。 这一次显然比前面的切割要来得更为顺畅。约莫百息过后,一个半球形的外皮就被萧林从碧罗矿上剥离。 萧林以木灵锯上的光源触手捧起那块通体翠绿的从圣品阶碧罗矿,投影光幕前的众人都现出沉醉之色。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有些修士更是忍不住说道:“太美了!” 萧林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只方形玉盒。他将玉盒扩至三尺长宽,随即把那块半球形的从圣品阶碧罗矿缓缓放至其上。 玉盒前方很快投射出一行灵力文字“八千五百斤”。 虽然光幕前的修士们心里早有预料,但真的看到宋捷赌赢一块重达八千五百斤的从圣品阶碧罗矿,他们之中很多人还是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嫉妒。他们都在想为何不是自己买下了那块碧罗石。 萧林长舒了一口气。他对外宣布道:“此块碧罗矿属于重身矿范畴。其下半部分矿料皆达从圣品阶,并且重量为八千五百斤。宋捷,恭喜你了!” 宋捷俯身行礼道:“多谢萧老为我开料!” 萧林收起木灵锯,然后带着被切割好的矿料瞬移至宋捷身旁。 众人近距离看到那绿芒闪耀的从圣品阶碧罗矿。有些修士眼中不自觉地现出贪婪之意。 萧林将所有矿料都递还给宋捷:“你检验过后就收下吧。” “我信得过萧老,无需检验了。”宋捷说道。萧林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但开料坊的规矩我们还是要尽量遵守。如果你没有从圣品阶的检验法器,你可以让信得过的人代劳。” 宋捷闻言便向邓碌作揖道:“劳烦邓老帮我检验一下。” 邓碌从袖中拿出一块青色玉盘。他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一道和这块从圣品阶碧罗矿相似的绿色光源缓缓升起。 邓碌手持玉盘先将那道光源照射在碧罗矿的切面上。那块玉盘立时投射出“从圣品阶木属性碧罗矿”等字眼。 邓碌从切面左端开始仔仔细细地检验过去。那块玉盘上的灵力文字一直未有改变。待切面部分确认无误,他又对半球形的侧面逐一检查。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邓碌喜笑颜开道:“小宋,萧道友这份喜钱你可得用心了。” 宋捷明白邓碌的意思。他当即应声道:“我会帮萧老好好准备!” 萧林笑着将怀里的传音玉佩递给宋捷:“按照开料坊的规矩,矿料人的喜钱我们必须得收。我在这先说声谢谢了。” 宋捷双手接过玉佩道:“萧老客气了。” 萧林向邓碌等人作别道:“我要把这次的开料结果汇报上去。就此告辞。” “萧道友慢行!”邓碌他们齐声回道。 随着萧林的瞬移离去,九十九号开料位前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恭贺之声。 宋捷对众人还礼道:“多谢诸位的支持!” 开料结果已出,在场修士却无一人离开。他们都想看看这块重达八千五百斤的半球形从圣品阶碧罗矿能卖到个什么价钱。 那些后来的收货商们准备联合买下这块碧罗矿。可他们没走几步就看到孙章和袁雁在这里,他们皆不敢与二人相争地停在原地。 孙章见袁雁这次没有立刻开价。他估摸着袁雁是想出刚才被他加价的怨气。他轻笑着对宋捷道:“宋道友在赌料上当真天赋异禀。我相信日后地炎谷中会有很多与宋道友相关的有趣传闻。” “孙道友谬赞了。”宋捷道。 孙章切入主题道:“宋道友,这块碧罗矿你准备出手吗?” 宋捷点头道:“嗯!从圣品阶的矿料对于现今的我来说是用以提升修为的阶梯。等我哪天能具备邓老那样的修为,我估计就要考虑收集从圣品阶的木属性矿料了。” 孙章展现诚意道:“若宋道友想要仙玉,我百炼城愿出十八万枚购下这块碧罗矿。若宋道友需求提升修为的好物,我百炼城亦可按宋道友开出的条件全部备齐。” 宋捷清楚今日从圣品阶的碧罗矿每斤价格是二十枚仙玉。也就是说,他这块碧罗矿市值十七万枚仙玉。 他非是死贪之人。他对孙章十八万枚仙玉的出价很是满意。 不过袁雁怎会让孙章如愿。她立即加价道:“宋道友,灵器山庄认为这块碧罗石起码值十九万枚仙玉,并且愿用二十万枚仙玉买下。” 听到这价格的围观修士顿时炸开了锅。 “即便这是一块完整的半球形从圣品阶碧罗矿,袁道友的出价也着实高了。” “你懂什么!袁道友这是在为灵器山庄结交宋道友。” “宋道友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 袁雁得意地看向孙章,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怎么往上加。 孙章笑着摇了摇头。他问宋捷道:“如果我出到二十一万枚仙玉,宋道友会不会为难?” 宋捷确定道:“会。” “那这二十万枚仙玉刚刚好。”孙章道。 宋捷如释重负道:“多谢孙道友理解!” 孙章拿出自己的传音玉佩道:“我近期都在地炎谷。若你再开出从圣品阶不低于五千斤的好料,我百炼城愿意在市价的基础上再加三万枚仙玉收购。” 灵器山庄和百炼城都不是他宋捷能得罪的。孙章这退一步的举动着实是替他解了围。他赶忙收下玉佩道:“好!” 冯志对邓碌传音道:“百炼城后继有人了。” 邓碌深以为意地传音回道:“他这以退为进之举不仅得了小宋的人情,还保住了百炼城的面子。” 并未明白其中关要的袁雁戏谑道:“孙章,你不是说仙玉便是你百炼城最好的诚意么?你怎么不……” 与灵器山庄交好的邓碌打断袁雁道:“雁儿,恭喜你们灵器山庄获得了这块重达八千五百斤的从圣品阶碧罗矿。你和小宋在此完成交易吧。” 邓碌在明言的同时以传音之法告知了袁雁孙章此举的效用。 袁雁没想到自己花二十万枚仙玉买下这块从圣品阶碧罗矿,最后居然还不如只说了几句的孙章。 袁雁气鼓鼓地盯着孙章。她很想发作。可邓碌已经提醒过她,再和孙章逞口舌之快只会堕了灵器山庄的脸面。 袁雁听从邓碌的建议拿出装有二十万枚仙玉的储物袋。谁知她还未将储物袋交给宋捷,九十九号开料位就被一股诡异迷雾笼罩。 /74/74432/29310150.html 第一千零二十章 明息 场中唯有石武察觉到那股迷雾是从后方生出,旋即迅速扩散。他不用想就知道是有人对袁雁手里的二十万枚仙玉动了心思。他以灵力护体,将迷雾隔绝在身外的同时静待好戏开场。 邓碌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与袁雁离得较近的他隐约看到一个纤瘦身影自迷雾中钻出,其目标直取那只装有二十万枚仙玉的储物袋。他没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个纤瘦身影。 “这笔仙玉是我的了!”那纤瘦身影一把抓向近在咫尺的那只储物袋。 就在她即将功成之际,她突然发现前方不知何时生出了一道紫色屏障。她立感不妙地飞速后撤,欲从开料坊正门逃离。 砰的一声巨响,那纤瘦身影撞得眼冒金星。原来她的后方竟也有紫色屏障拦路。 九十九号开料位的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众人看到袁雁身旁多出了一座紫色囚笼。一个模样可爱的童子正笑着坐在那囚笼上端。 炼神中期的袁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看了看囚笼内的青衣女修,转而问向邓碌道:“邓老,她是谁?” “想抢你手上仙玉之人。”邓碌直白道。 袁雁旋即对那童子俯身作揖道:“多谢莫前辈相助之情!” 莫冶落于袁雁身前道:“袁姑娘不必拘礼。我乃此间阵灵,保护前来地炎谷的修士是我的职责。你想如何处置她?” 那青衣女修不待袁雁开口就争辩道:“我只是途经袁姑娘身旁,并未有任何不轨之举。还望莫前辈明察。” 】 邓碌、潘蒙等人闻言全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莫冶右手双指一弹,一块灵力光幕凭空展现在那女修身前。里面清楚地记录着她驱动法宝外散迷雾,以及抓向袁雁手中储物袋的举动。 那青衣女修顿时脸色惨白。她向莫冶叩首道:“晚辈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望前辈饶我一命!” 莫冶没有理会那青衣女修。它对袁雁道:“按照地炎谷的规矩,她的生死由你掌控。” 袁雁本就因孙章之事心中有气。如今她还遇到了这种不长眼抢到灵器山庄头上的修士。她决绝道:“莫前辈,此人于开料坊内公然抢掠,罪该当诛!” “好!”莫冶右手一握,那青衣女修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成千上万道紫色光束穿透肉身灭去元神。 先前那些产生过贪婪想法的修士全都心神一凛。他们庆幸自己没有付之行动,否则下场定和这青衣女修别无二样。 莫冶对袁雁和宋捷道:“你们继续交易吧。” 袁雁按莫冶所言将储物袋递给宋捷:“还请宋道友点清。” 宋捷打开储物袋匆匆看了一眼就放入怀里:“数目正确。” 袁雁的气终于顺了下去。她对右边那名护卫道:“荣叔,将这块从圣品阶的碧罗矿收起来。” “是!”被称为荣叔的那名老者依言照做。 莫冶向场中众人保证道:“你们在地炎谷范围内不必担心自身安危,只需考虑能不能开出好料。”“多谢莫前辈!”邓碌他们带头说道。 莫冶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石武就凭空消失了。 前来围观的修士们也都三五成群地散去。 此间之事很快传遍整座地炎谷。 袁雁过去邓碌身前告辞道:“邓老,我先和荣叔他们回灵器山庄了。” 邓碌询问道:“可要我送你们一程?” “不用劳烦邓老了,我们乘坐灵器山庄的专属传送阵即可。”袁雁婉拒道。 邓碌点了点头道:“也好。” 孙章见袁雁要走,他主动道:“袁姑娘不再多留一阵?说不定宋道友等等就能赌中从圣品阶的火属性好料了。” “你看我想理你么?”袁雁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开料坊正门走去。 那两名护卫在向邓碌他们行了个礼后匆忙跟上袁雁。 孙章摸了摸鼻梁道:“袁姑娘还没消气吗?” “她就是想快些把那块碧罗矿送回灵器山庄罢了。”邓碌维护袁雁道。 ???????????????孙章顺着邓碌的话说了下去:“看来灵器山庄又要多一把从圣品阶的木属性法器了。” “好一个恰如其分。”邓碌心中忍不住对孙章赞叹道。 潘蒙跟邓碌、冯志道了声别就领着自认为今日也将鸿运当头的张荣过去赌料摊了。 孙章亦准备跟邓碌他们告别时,他发现一个身穿白衣样貌平平的修士向他走来。他通过身上感应灵力的法器知晓此人身具返虚后期修为。 行至孙章身前的石武作揖道:“孙少城主,吾名象天灵,是一个云游散修。我有一些事想要请教。” 孙章还礼道:“象前辈言重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了。” “你们百炼城可有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石武直接问道。 孙章愣了愣后回道:“象前辈,百炼城中暂无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若您有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我可以联系家父为您量身打造。” 石武又问道:“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每斤售价多少仙玉?打造一把法刀通常要消耗多少斤矿料?” 孙章如实相告道:“今日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的价格是每斤三百枚仙玉。我们百炼城共打造过九十六把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每把法刀需要准备的火属性矿料皆不少于两万斤。” 石武笑着道:“这里面还未包含孙城主打造法刀的费用吧?” 孙章不明白石武这声笑是什么意思。他生出警惕道:“家父是在打造完法器后根据法器的效果来收费的。” “我可否问一下最低收费是多少?”石武道。 孙章没有隐瞒道:“五十五万枚仙玉。” 石武明了道:“多谢孙少城主为我解惑。” “前辈客气了。”孙章道。 石武和邓碌点头致意后就向开料坊大门走去。 冯志等石武行远才问邓碌道:“老邓,你这朋友是什么来路?他刚才连正眼都没看我!” 邓碌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先前在那块从圣品阶碧罗矿射出绿芒之时发现此人与我一样不受影响。是故我向他点头打了招呼。若我推断的没错,此人的肉身之力应该达到了从圣品阶。” 冯志皱眉道:“肉身之力达到从圣品阶的刀修!” 邓碌提醒冯志道:“十个刀修中起码有九个是心性狠绝之人,你最好别招惹他。”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既然他修为高过我,那被他无视就无视吧。”冯志看开道。 邓碌对宋捷使了个眼色,宋捷会意地拿出一只全新的储物袋装了两千三百枚仙玉进去。 宋捷将那只储物袋递给冯志道:“冯老,多谢您对我的支持。这是我孝敬您的喜钱。” 冯志没有客气地接过道:“小宋,我祝你今后能开出更多的从圣品阶赌料。” “承您吉言。”宋捷恭敬道。 孙章在宋捷准备下一份喜钱时作别道:“邓老、冯老还有宋道友,我要去和几位收货商就金属性从圣品阶矿料的价格再讨论讨论。先行告辞了。” 邓碌他们纷纷???????????????说道:“孙少城主慢行。” 待孙章离去,冯志直言不讳道:“此人晋升返虚期后简直是脱胎换骨。实力方面就不用说了,其言行举止亦是面面俱到。” “孙铉前辈乃是从圣境大能。孙章身为他的独子,他怎会让其弱于旁人?”邓碌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相比于承受长辈的福荫,我们白手起家的经历说出来会更让人心潮澎湃。” 宋捷闻言笑了起来:“邓老,您太顾着我了。” 邓碌亦笑着道:“谁让你小子这么对我脾气。” 冯志清楚邓碌把宋捷当儿子一样对待。他适时地说道:“我得了小宋的喜钱,怎么都该去赌上几块好料。我先过去了啊。” “老冯的眼力劲一向很好。”邓碌看着疾步行去的冯志道。 宋捷由衷说道:“您们对我都很照顾。” 邓碌止住要去抓取仙玉的宋捷道:“小宋,我的喜钱你拿一枚仙玉就够了。” 宋捷万般不肯道:“这怎么行!” 邓碌拍了拍宋捷的肩膀道:“你的路还很长,以后要用到仙玉的地方会有很多。我之所以问你要一枚仙玉的喜钱,是想留作纪念。毕竟这是你第一次赌中从圣品阶的矿料。” 宋捷俯身作揖道:“宋捷永世铭记邓老对我的关爱!” 邓碌伸手道:“那你还不快把喜钱给我?” 宋捷赶紧从那装有仙玉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然后郑重其事地放入一只崭新的储物袋内。 邓碌珍视地把宋捷递来的储物袋收进怀里。 宋捷告别道:“邓老,我先回灵力屋了。” “我送你过去吧。你现在风头正盛,保不准有人会盯上你。”邓碌道。 宋捷脑中莫名浮现出那名白衣刀修的面容,他同意道:“好的。” 二人并肩前行,出了开料坊后邓碌就以瞬移之法带着宋捷来到地炎谷东北方位的一排排屋舍前。 邓碌直至把宋捷送进屋内才安下心来。随即他御空而起向着赌料摊飞去。 /130/130374/32090965.html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对策 当邓碌驶离灵力屋千里之外,他的身形蓦然停顿在半空。他转身向后,一袭白衣的石武映入其眼帘。 “原来道友想找的人是我。”邓碌开口道。 与邓碌保持百丈距离的石武回道:“我倒是想找宋捷来着。但此举定然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你了。” 邓碌隐约猜到了石武的心思。不过他没有挑明,他笑着道:“小宋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炼神修士,道友找他作甚?” “我准备靠赌料获得三万斤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所以我需要宋捷身上与赌料相关的隐秘。当然,我不会亏待他。我愿花两百万枚仙玉向他购买,并且发下道誓永不外传。”石武全盘托出道。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邓碌被石武的话说得怔在那里。他从开料坊出来就感应到了外散气息的石武。他起先还没太过在意,毕竟关注宋捷的不止石武一个。可等他以瞬移之法带宋捷来到灵力屋区域,他发现石武的气息居然也跟???????????????了过来。这就不得不让他生出警惕了。好在宋捷最终安全地进入了灵力屋。有灵力屋格挡,即便石武欲对宋捷不利,阵灵莫冶也能及时出手制止。邓碌随后故意未施展瞬移之法,他想看看石武到底冲谁而来。 如今了解石武目的,听到石武开出条件的邓碌严肃道:“象道友,小宋这次能赌中从圣品阶的碧罗矿纯粹是运气。他身上没有你想的那种隐秘。” “我知道你护着他,是故我并未直接找他。如果你觉得我给少了,我可以追加到三百万枚仙玉。我甚至能于道誓中再添一项,一旦我赌赢足够打造一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的矿料,我永世不再参与赌料。”石武展现诚意道。 邓碌疑惑道:“象道友,你都有这么多仙玉了,何不直接从收货商手里购买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以今日的市价你能买下足足一万斤!” 石武右手双指轻动,其身后赤羽刀应声出鞘。 邓碌见状还以为自己哪里冒犯到了石武。他正想提醒石武此地亦在阵灵莫冶的管控范围,他就看到赤羽刀是刀柄对准的他。 石武说道:“还请道友感受一下此刀的重量。” 心存好奇的邓碌按石武所言伸手向前。 石武在邓碌握住赤羽刀刀柄时撤去上面的灵力依托。 邓碌右臂猛地下沉,他赶紧催动灵力稳住身形。他估摸手中法刀的重量起码在两万斤以上。他也终于明白石武不用那笔仙玉购买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的原因。若换成是他,在材料相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用这些材料打造一把从圣品阶的火属性法刀。 邓碌将赤羽刀掷还给石武道:“道友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不过我还是那一句,小宋身上没有和赌料相关的隐秘。” 石武收刀入鞘道:“看来我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告辞。” 石武说罢身化一道白色流光向赌料摊飞去。 “此人修为在我之上!”邓碌喃喃自语道,“幸好地炎谷有段姝祝纹师和阵灵莫冶护佑。否则他定然会对小宋强行搜魂。” 邓碌不知道的是,若非石武顾忌段姝祝纹师,不止是宋捷,就连他都会被搜魂取信。 走在赌料摊人流中的石武于内心暗道:“邓碌连这等条件都不接受,即便宋捷真有与赌料相关的隐秘我也无法探得。我现有的仙玉是五百九十三万七千枚,连购买最低标准的两万斤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都不够。我当年还觉得这把赤羽刀买贵了,如今看来,禄锐打造师真是良心之人。我眼前暂时只有两条路,要么去赌料拼运气,要么去别处抢掠凑够九百万枚仙玉。” 石武思索过后还是决定先从赌料入手。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外扩耳力搜寻潘蒙和张荣的所在。 他差不多行了有三十息才听见西北方向两千里外潘蒙与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他循声过去,在一处人数不多的摊位前看到了潘蒙和张荣。??????????????? 此刻的潘蒙一手拿着驱灵盘,一手托着一块方形黑石。在细致地检验过后,她问那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道:“邓老板,这块赤曜石才九千六百斤,你卖我三千枚仙玉不合适吧?” 那中年男子道:“潘老,您在赤曜石方面是行家。这块赤曜石的外皮已经达到返虚后期品阶。按照今日的市价,您只要开出三千斤返虚后期品阶的赤曜矿便能回本。这块赤曜石很值得一赌。” 潘蒙和这邓老板有着相同的观点。不过她只是帮着挑选赌料,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张荣。她传音给身旁的张荣道:“你觉得如何?” 张荣这一路已经跟潘蒙挑选了不下两百块赌料。可他不是嫌能赚到的利润太少就是觉得赌料不合眼缘。他上前观察着那块方形黑石。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向潘蒙传音道:“潘前辈,这块赤曜石乌漆墨黑的,看着就与鸿运当头的我犯冲。我们还是去别处挑选吧。” 潘蒙努力平复自己翻涌的怒气。她将那块赤曜石放回原位道:“多谢。” 邓老板挽留道:“潘老,我这里还有返虚后期品阶的碧罗石和地岩精,您可要选一选?” 潘蒙摆了摆手就带着张荣离开了摊位。 石武出言问道:“老板,这块赤曜石不能再降了吗?” 邓老板见潘蒙停下了脚步,他顾着潘蒙的面子道:“三千枚仙玉是最低价了。” “我可否观察一下?”石武又问道。 邓老板点头道:“自然可以。” 石武过去拿起那块赤曜石。他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后以右掌托举着那块方形黑石。他将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他刚操控灵力丝线从右掌没入赤曜石,他就听见掌心传来一声脆响。 邓老板脸色尴尬道:“客人,您不会破开了这块赤曜石吧?” 邓老板的话虽不是很大声,但吸引来的修士着实不少。石武直接从储物袋内取出三千枚仙玉摆在柜台上。 邓老板当即以法器检验这批仙玉。在确定仙玉数量和品质皆没问题后,他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豪客。他喜笑颜开道:“您还要别的料子吗?” “等我先将这块赤曜石开完再说。”石武言罢翻转手中方形黑石。 只见那块石头表面已有碎裂的痕迹。石武可以清晰地感应到里面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之力的信号。可石武没有显现任何喜悦,因为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让那道灵力丝线不留痕迹地进入矿石内部。谁料这块赤曜石的外皮刚和他的灵力丝线接触就不堪重负地崩开了。 石武撤去体内化灵状态,改以普通的灵力丝线向被右掌托举的赤曜石另一面钻去。 清脆的声音再次从他掌中传出。 石武这次依旧无法用灵力丝线穿透矿石外皮,并且他还失去了对里面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之力的感应。 石武呵呵笑道:“???????????????在赌料上投机取巧果然很难。” 邓老板和众多围观修士皆对石武的言行感到好奇。不过那块赤曜石已经被石武以三千枚仙玉买下,石武想怎么处置都是他的自由。 这种接连失败的情况若是换旁人遇上,这会儿估计就要放弃了。可石武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觉得十分有趣。他又将体内灵力转换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阴灵火本源。那道汇聚阴灵火之力的灵力丝线即便缠绕在赤曜矿上也未像阳灵火之力的灵力丝线那般向他传来信号。 “有意思。”石武心念一动间其喉口正下方两寸位置上的血色圆球立刻放射出一道青绿光芒。他体内灵力于顷刻间全部转化为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 石武刚将肉身与灵力完美契合,周围所有修士就齐齐作揖道:“参见段姝祝纹师!” “免礼。都去忙各自的事吧。”一道粗犷的声音自石武后方响起。 石武转身回看。一名面容刚毅右脸有着十字疤痕的中年女修站在距他三丈远的空地上。石武将手中赤曜石放回身旁柜台,他对段姝祝纹师行礼道:“段道友好。” 这声“段道友”让刚才暗自嘲笑过石武的修士们立刻胆战心惊起来。 段姝祝纹师客套道:“象道友造访地炎谷乃是我段姝的荣幸。你为何不早些让莫冶通禀?” 石武指了指那块赤曜石道:“段道友,可否让我先赌完这块返虚后期品阶的料子?” 段姝祝纹师嗯了一声道:“好。” 石武以右手抓起那块方形黑石。他掌心由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形成的灵力丝线刚一触及赤曜石侧面完整的外皮,那处外皮就毫无意外地碎裂开来。 “还是不行么。”石武说话间收回掌中灵力丝线。他旋即操控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焚去除却赤曜矿外的所有杂质。有先前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本源的感应,那块呈椭圆形的赤色矿石分毫不差地被石武取出。 /130/130374/32092931.html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以诚 周围修士见石武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完成了对返虚后期品阶赤曜石的开料。他们心中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石武手举赤曜矿问向柜台旁的邓老板道:“你这儿可有称重法器?” 邓老板殷勤地拿出一块白色圆盘:“您放这上就行了。” 石武依言将赤曜矿放在那块白色圆盘上。圆盘前方很快投射出一行灵力文字“六千二百斤”。 “恭喜前辈赌得好料!”邓老板激动地就像是自己赌赢了一样。 石武轻笑着把那块赤曜矿收入储物袋:“我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于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张荣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如果他听从潘蒙的建议买下那块赤曜石,他身上的仙玉立马就能翻一番。 潘蒙倒没在那块赤曜石上纠结。她只是觉得石武好像在跟踪她和张荣。不过这想法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她自认没有能让从圣境修士图谋的地方。 石武穿过人群来到段姝祝纹师身前:????????????????“段道友,我之所以没在莫冶面前显露修为,是因为我不想麻烦到你。谁知你这儿的法阵品阶如此之高,我赌料时稍稍外露了些修为就被莫冶察觉到了。” 段姝祝纹师爽朗地笑道:“还不快出来谢谢象道友的夸奖。” 那名紫衣童子显现于段姝祝纹师右侧。它对石武作揖道:“象道友过奖了。” 石武原以为这里非是地炎谷中心区域,即使自己将灵力提升至从圣品阶也不会被发现。然而事实却是段姝祝纹师不仅注意到了,还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石武为了避免双方尴尬,他主动说道:“我刚游历至东部便听很多道友夸赞段道友在祝纹上的造诣。遂心里生了个念想,我一定要过来地炎谷请段道友相帮提升法刀品阶。” 段姝祝纹师见石武如此捧她。她邀请道:“象道友,那我们边喝灵酿边谈。”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如此甚好。”石武应和道。 段姝祝纹师当先飞起。 石武与她一前一后向着东北方位行去。他看到他们的目的地果然是那座冒着冲天火光的山谷。他心中警惕之感再增,一有不对他就施展赋焰诀的火聚阴阳之法逃遁。 段姝祝纹师带着石武落至山谷内的一处平台。 阵灵莫冶已经在这里为他们备好了灵酿。 段姝祝纹师示意道:“象道友,请。” “段道友请。”石武等段姝祝纹师坐下才坐去她对面那张位子。 阵灵莫冶为二人依次倒上灵酿。 段姝祝纹师举杯道:“象道友初次来我地炎谷,这第一杯我敬你。” “多谢段道友。”石武亦拿起酒杯,与段姝祝纹师各自饮尽。 段姝祝纹师看到石武如此爽快,她开怀道:“象道友,我这地炎酿口感如何?” 此刻的石武脸上虽无任何波澜,但他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因为他发现他喝下去的灵酿中有一缕褐色灵力没入了他天突穴上的血色圆球。在听到段姝祝纹师说这灵酿名为地炎酿时,他回复道:“此灵酿入口甘醇,其内蕴含有一股温和的火灵之力。让我饮后倍感舒爽。” 段姝祝纹师点头道:“象道友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段道友此话怎讲?”石武不明其意道。 段姝祝纹师告知道:“我以此灵酿招待过许多初次来地炎谷的从圣境道友。他们大多都是婉拒,有些就算是喝下也会提前探测灵酿中是否混有灵毒。如象道友这般一口饮尽的少之又少。” 石武想着若非身具九颗血色圆球的恢复之能,自己肯定也是和那些从圣境修士一样的做法。他笑了笑道:“段道友,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些道友初来贵宝地,谨慎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那象道友何以敢直接饮下?”段姝祝纹师问道。 石武目中现出怀念之色道:“我在前不久遇到了一位行测算之法的朋友。他在道消前给了我很多提示,其中一项便是让我留心????????????????共同饮茶之人。所幸我们今日喝的是灵酿。” 段姝祝纹师显然没想到石武会这么答她。她有些错愕道:“象道友信命理玄说?” 石武点头道:“由于自身诸多的经历,我不得不信。” 段姝祝纹师听闻这涉及石武的经历,她识趣地不再问下去。 石武在阵灵莫冶为他们再次倒满后举杯道:“段道友,这一杯我借花献佛相敬于你。” 段姝祝纹师与石武轻碰酒杯痛快饮下。 段姝祝纹师见石武要继续喝第三杯,她对阵灵莫冶使了个眼色。 阵灵莫冶出言提醒石武道:“象道友,此灵酿中的坤灵火之力虽然温和,但如果一下子积聚地多了也有可能会让火灵根饮者产生不适。” 石武借机问道:“这里面的坤灵火之力是何品阶?” 阵灵莫冶如实道:“从圣品阶。” “莫道友不必担心。我修炼的木灵火本源与坤灵火之力并无冲突。”石武言罢将杯中灵酿一滴不剩地喝下。 阵灵莫冶不再多说地于旁边侍奉。 段姝祝纹师还是首次遇到敢在地炎谷如此豪饮的火灵根修士。她对这名为象天灵的刀修越发感兴趣了。她看向石武背着的赤羽刀道:“象道友,可否将你的法刀借我一观?” “象某求之不得。”石武说完就以灵力将赤羽刀连同刀鞘一起送至段姝祝纹师面前。 段姝祝纹师单手接过赤羽刀。她在石武撤去依托刀身的灵力时并未出现邓碌那样的状况。她以右手轻抚刀鞘,仿若在与其对话一般。随后她哐的一声拔出赤羽刀,以自身灵力一寸一寸地检验着整把法刀。 段姝祝纹师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定,这让石武不免担心起自己先前测试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时是否对法刀内部产生了损坏。 约莫过去半刻时后,段姝祝纹师将赤羽刀收回刀鞘。她把法刀递还给石武道:“象道友,可以了。”石武心念一动,赤羽刀自行飞至其背后。他询问道:“段道友,我这把法刀是有什么异常吗?” 段姝祝纹师反问道:“象道友,你以前是不是将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注入过法刀之内?” 石武没想到段姝祝纹师连这都能从法刀上查探出来。他承认道:“我那会儿一时兴起,想看看这把法刀可否承受住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谁知我才注入少许,刀身便出现了融化之象。我赶紧收回木灵火本源。刀身于半个时辰后彻底冷却,但刀背上还是留下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印子。” 段姝祝纹师叹息道:“象道友,你糊涂啊。” “还请段道友明示。”石武道。 段姝祝纹师说明道:“你这把法刀是由产自南方炎天的赤精陨铁打造而成。这种材料具备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能吸收周围灵力积聚于刀身。但这种材料同时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它最忌讳高过其品阶的法器或者本源之力。你虽然只向里面注????????????????入了少许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且及时收了回来,但那股本源之力还是对刀身内部造成了损毁。刀背上的那个印子便是法刀内部平衡被打破的证明。” 石武疑惑道:“可我这几次使用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效果啊。” 段姝祝纹师双指轻抬,她和石武中间那张桌子上立时出现一座缺了一根支柱的高楼模型。段姝祝纹师以外力落至那高楼模型上:“这座模型就好比你那把法刀内部的情况。虽然它还可以立在那里,但每一次的受力都会加剧它的倒塌。段道友,暗藏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 “致命”二字一出,那座高楼模型正好碎成粉末。 石武看的是冷汗涔涔。若他在生死时刻以赤羽刀施展火聚阴阳之法逃遁,他刚进入那条黑色通道赤羽刀就突然崩裂,那他很可能永远迷失其中。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他恭敬道:“段道友,可有修补之法?” “如果祝纹成功便能完全恢复。不过我觉得你与其花费两万七千斤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对这把返虚后期品阶法刀进行祝纹,还不如去灵器山庄或者百炼城让他们帮你打造一把全新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因为祝纹的风险要比打造大得多。祝纹失败整把法刀和材料都可能废掉。而打造法刀即便过程中出现失误,也只需多加时间就可逐渐弥补。”段姝祝纹师道。 石武见段姝祝纹师如此中肯。他直言道:“段道友,我在东部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不说我现在没有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就是有,我也是首选让你帮我祝纹。” “象道友,灵器山庄庄主袁钿和百炼城城主孙铉信誉都极好。你完全可以在收集到足够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材料后交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进行打造。一旦打造完毕他们就会用传令玉佩通知你。就算你不能及时赶至,他们也会把法刀封存,等你亲自过去领取。”段姝祝纹师说道。 石武缓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130/130374/32092984.html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前探 段姝祝纹师见石武陷入沉思之中。她没有任何地催促。她觉得事关两万七千斤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石武多考虑考虑是应该的。 她不知道的是,石武此刻根本没在想赤羽刀祝纹或者重新打造一把从圣品阶法刀的事情。 石武在段姝祝纹师说出让袁钿或者孙铉为他打造法刀时就已经做好决定。既然灵器山庄和百炼城都没有现成的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那他自当首选祝纹。虽然祝纹存在风险,但其具备耗时短,成功后效用与从圣品阶法刀无异的优点。 相较于法刀的事情,石武这会儿的心思全在坤灵火上。他通过多次饮用地炎酿,再根据从莫冶那里知晓的信息确定自己天突穴上的血色圆球对应的是坤灵火。 他记得灵膳盟的资料中有过记载。若欲修炼坤灵火本源,修士必须以自身火之本源引坤灵火本源入体,然后一点一点将自身本源与坤灵火本源融合。此过程极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本源爆体而亡。修????????????????炼成功者其火之本源会转变为褐色。由坤灵火本源作为基础的术法对阳灵火本源与阴灵火本源有克制之效。 石武暗暗说道:“天突穴上那颗血色圆球方才是直接吸摄的那几缕从圣品阶坤灵火之力。若我身处满是从圣品阶坤灵火本源的环境中,我有七成把握靠《九转化灵诀》的行纳之法将外界的坤灵火本源提供给那颗血色圆球。如此说来,罗骁的火御山、蒲蒙的滴炎洞应该都像地炎谷这般有着从圣品阶火之本源的存在。” 换源app】 石武想到这里忍不住心情激动起来。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另一条晋升之路。他现在要做的是付诸于实践。 段姝祝纹师见石武将左手握得吱吱作响,她问道:“象道友,你还好吗?” 石武松开手掌道:“我没事。段道友,我之所以想将法器提升至从圣品阶,是因为要去找人报仇。我没那么多时间等袁道友或者孙道友另外打造从圣品阶法刀。” 段姝祝纹师点头道:“我明白了。等你把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集齐,我就全力为你祝纹法刀。” “多谢段道友。”石武行礼道。 段姝祝纹师拿出一只储物袋道:“这里面有五百块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重量品相各不相同,象道友可按自己喜好从中任选三块。” 石武婉拒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得段道友款待已经很过意不去,怎可再收这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 段姝祝纹师道:“象道友初次来我地炎谷便能给我面子畅饮地炎酿。区区三块赌料而已,象道友切莫推辞。” 石武听到这话更感窘迫。因为他在喝下地炎酿的瞬间就用灵力散去里面酒劲,然后让天突穴上的血色圆球吸收灵酿中的从圣品阶坤灵火之力。他这会只能以从未怀疑过段姝祝纹师为理由来安慰自己。他应下道:“那象某就厚颜选上三块了。” 段姝祝纹师为石武打开储物袋道:“象道友请。” 石武伸手入袋。他快速比对里面赌料的重量,最终选了两块三千斤的赤色球形赌料和一块五千斤的青色方形赌料。他选好后举杯道:“段道友,我敬你。” 段姝祝纹师亦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石武止住要为他继续倒上灵酿的莫冶。他与段姝祝纹师作别道:“段道友,我先告辞了。等我收集到两万七千斤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再来叨扰。” 段姝祝纹师并未强留道:“好!地炎谷东北方向的那些灵力屋是专门给赌料人建造的。道友只需取下闲置屋舍外的门禁玉佩便可进去歇息。” “嗯!”石武对段姝祝纹师行了个礼便带着那三块赌料朝灵力屋方向飞去。 阵灵莫冶在石武驶离地炎谷上空后双掌一合,将特意为石武留出的法阵出口关闭。它拿起酒壶为段姝祝纹师斟满道:“主人,这象天灵很不简单。” 段姝祝纹师抿了抿杯中灵酿道:“你不要对他????????????????有过多探究。刀修本就心性狠绝,何况他身上还背着血仇。我们与他之间始于亦止于商客的关系。” “我知道了。”阵灵莫冶恭敬道。 再次来到灵力屋区域的石武随意挑了间没人的屋舍住下。 屋子虽然不大,但里面床榻座椅样样齐全。 石武把那两块三千斤重的赌料放在桌上,接着他手捧那块一尺见方半尺来厚的青色赌料坐去了东边床榻。 他很清楚欲在地炎谷探查从圣品阶的坤灵火本源,那就必须与段姝祝纹师有所接触。是故那两万七千斤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是重中之重。他看着手上那块赌料道:“纯靠运气是无法赢够那么多火属性矿料的。” 石武屏息凝神,他以蕴含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双指在那块青色赌料的外皮上缓缓划过。 兴许是木灵火本源没有直接接触赌料外皮的缘故,亦或是从圣品阶矿料的承受程度更佳。石武这次的探查并未对赌料外皮造成丝毫损毁。不过他的收获也是寥寥。那块赌料的外皮就像是一座完整的阵法屏障,彻底隔绝了他双指对赌料内部的探查。 石武转而将那块方形矿料立于床榻之上。他双手十指对应地按在矿料左右两面。随后十道由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形成的灵力丝线自他十指螺纹中钻出。 专注耳力的他旋即听见十道灵力丝线贴附赌料外皮的声音。他先将左手拇指内的灵力丝线收回,然后移开拇指仔细观察方才被按住的地方。在确定赌料外皮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他操控左手食指内的灵力丝线向赌料外皮施压。 一道与利刃没入豆腐相似的声音立马传入石武耳中。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因为这代表他的灵力丝线破开了赌料外皮。 石武收回所有灵力丝线,并把双手移开。 其左手食指刚才按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需要仔细辨别才能发现的孔洞。石武头疼道:“那些摊位老板必然对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格外留心。不要说这个如绣花针针尖一样的孔洞,就是再小一些的都会被他们检查出来。到时候肯定是赔付仙玉的结果。我要么放弃这条路,要么就得把灵力丝线缩小至连从圣品阶法器都查探不出的程度。” 石武想到此处将身前青色赌料和桌上那两块三千斤的赌料全部收入棕林袋中。他出去屋外,于转瞬间之间飞至邓老板的摊位前。 正要把一块返虚后期品阶地岩精交给身前修士的邓老板看到石武去而复返,他赶紧放下地岩精对石武俯身作揖道:“参见象前辈!” 周围路过的修士亦知晓地炎谷来了一位从圣品阶的象姓刀修。在看清石武样貌后,他们纷纷向其行礼。 石武淡然道:“诸位免礼。邓老板,你先完成这笔交易吧。” 肥头大耳的邓老板就差没把那块地岩精扔给那名买下的修士了。 那修士匆忙收起地岩精。虽然他对邓老????????????????板的怠慢之举很是不满,但顾忌到石武从圣境修士的身份,他只好忍气吞声。 邓老板摊位旁的修士们都停步驻足。他们想看看石武此来为何。 邓老板满脸堆笑道:“象前辈,小的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石武说明来意道:“邓老板,你这里可有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 “您叫我小邓或者邓谷就行了。我这儿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共有九块,不过重量和品相都很一般。”邓老板恭敬道。 石武笑了笑道:“还是叫邓老板顺口些。” 邓谷受宠若惊道:“承蒙象前辈抬举。” “可否把你所说的那九块从圣品阶火属性赌料拿出来看看?”石武询问道。 邓谷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邓谷从怀里掏出一只蓝色储物袋。他以自身灵力打开之后将九块大小不一的矿石依次摆放在柜台上。邓谷为石武介绍道:“象前辈,这三块赤曜石属于阳灵火品类,重量分别是三千七百斤、五千二百斤、九千八百斤。这四块炎灵晶属于阴灵火品类,重量均为六千斤。剩下的那两块一块是四千五百斤属于木灵火品类的朱森石,一块是三千七百斤属于坤灵火品类的岩砂精。” 石武赌赢那块返虚后期品阶的赤曜石时就对矿料品类有过猜测,如今得邓谷证实,他对那块属于木灵火品类的朱森石格外期待。 石武不曾表露地拿起了那块五千二百斤重的赤曜石。 还未说出那块赌料价格的邓谷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怕石武又像刚才那样破开赌料的外皮。 石武在认真查看了一番后就把那块赤曜石放了回去。他见邓谷面露纠结之色,他明知故问道:“邓老板,怎么了?” 邓谷本着在商言商的原则鼓起勇气道:“象前辈,按照地炎谷的规矩,我需要用从圣品阶的检验法器查看您拿的那块赤曜石是否有破损之处。” /130/130374/32100211.html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备齐 邓谷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虽然没有说错什么,但这番话或多或少落了石武面子。他真的很怕石武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从圣境修士的手段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石武在一众修士关注的目光中平和道:“既然是在地炎谷,那自然要按地炎谷的规矩来。还请邓老板仔细查验。” 石武的回应让那些抱着看戏心态的修士大感失望。有些修士甚至怀疑石武到底是不是从圣境刀修。 身处地炎谷平台之上的阵灵莫冶在石武出去灵力屋时就向段姝祝纹师汇报了。 段姝祝纹师看出莫冶对石武很是好奇。她给莫冶定下不可探测石武肉身的底线后就允许了它对石武的观察。 莫冶旋即利用地炎谷内法阵将石武所在区域的影像以光幕形式实时传输。莫冶疑惑道:“主人,就算他有求于您,他也不用对一个炼神中期的摊位老板这么客气吧?” 段姝祝纹师边喝灵酿边说道:“这应该是他性格使然。” 莫冶摸了摸下巴道:????????????????“主人,我觉得他好像在进行着某种尝试。他刚刚在灵力屋内……” “你好大的胆子!未经我允许竟敢私自窥探灵力屋内的从圣境修士!”段姝祝纹师冷声道。 说漏嘴的莫冶赶忙跪地道:“莫冶知错!” 段姝祝纹师的目中闪过一丝不忍:“起来吧。下不为例。” 莫冶如获大赦道:“多谢主人!” “他方才在灵力屋内做了什么?”段姝祝纹师问道。 莫冶直接分出一块光幕,将被它记录下的石武在灵力屋中的影像播放了出来。 段姝祝纹师迅速浏览完影像内容。她命令道:“将象天灵左手食指按压的那处地方放至最大。” 莫冶依言照做。可即便影像已经放至最大,那处如绣花针针尖一样的孔洞还是未能显现。 “不能放得更大了吗?”段姝祝纹师疑问道。 莫冶尴尬道:“主人,那象天灵毕竟是从圣境修士。我怕被他发现,所以没敢靠的太近。他左手食指按压的地方是有什么异常吗?” 段姝祝纹师道:“没有清晰的影像,猜测始终只是猜测。” “可要我在他回去灵力屋后近距离记录他的举动?”莫冶请示道。 段姝祝纹师否决道:“万万不可!此人给我一种无来由的危险感觉。而且他到地炎谷后处处遵守我们的规矩。我们记录其在外的影像尚能以法阵效用为借口。若是被他发现我们还记录了他在灵力屋内的影像,我们就只剩理亏了。” 莫冶不敢再自作主张道:“莫冶遵命!” 段姝祝纹师让莫冶销毁石武在灵力屋内的影像,他则继续关注起邓谷摊位前的情况。 此时的邓谷已经忐忑地检验完了那块五千二百斤的从圣品阶赤曜石。 石武出言问道:“有损毁的地方吗?” 还在回想自己检验过程中可有疏漏的邓谷不得不说道:“没有。” 石武真诚道:“邓老板,你要不要再找个信得过的人驱动法器检验一遍?这种事情最好当场清清楚楚。” 邓谷哪有这个胆量。他装作义正言辞道:“不必了。我已履行地炎谷的规矩,亦完全信任象前辈的为人。” 石武呵呵笑道:“邓老板,你的爽快很对我的胃口。” 邓谷赔笑道:“象前辈过奖了。” 石武指着那块五千二百斤的赤曜石道:“这块赌料售价多少?” “啊?”邓谷愣了愣神后说道,“您要买?” 石武确定道:“是的。” 邓谷没有被这喜讯冲昏头脑。他提醒石武道:“象前辈,我事先就跟您说过,这九块赌料品相很一般。它们之中出从圣品阶好料的可能很小,我希望您慎重考虑。” 石武半开玩笑道:“你这么介绍货品,你背后的卖家怕是要急到挠头咯。” “家主曾言,每块赌料都有它特定的有缘人。有些会很早相遇,有些则需要等等。是故他并没有规定具体的售出时间。”邓谷现出崇拜之意????????????????道。 石武看着那些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道:“那我得多挑几块。毕竟我首次赌料就在你这摊位上赚了一倍多的仙玉。” 邓谷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石武执意要买他自然不会拦着。他首先讲出那块赤曜石的价格:“象前辈,这块五千二百斤的赤曜石售价为十五万六千枚仙玉。按照今日的市价,您开出五百二十斤从圣品阶的赤曜矿便能回本,多出来的都是您的利润。” 石武又指向属于阴灵火品类的炎灵晶道:“这块呢?” 邓谷回道:“十八万枚仙玉。” “那朱森石和岩砂精的售价应该是十三万五千枚仙玉与十一万一千枚仙玉了。”石武道。 邓谷嗯了一声:“是的。” 石武问询道:“赌赢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真的这么难吗?” “不然也不会高到每斤三百枚仙玉。”邓谷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道。 石武指着那四块矿料道:“邓老板,起码在外皮的表现上它们都属于从圣品阶赌料吧。” 邓谷保证道:“这您放心。我家主人与段姝祝纹师乃是好友,他不会做落段姝祝纹师面子的事情。” “好!这四块我全要了。”石武说完就从怀里拿出那只存放仙玉的储物袋。他向一只全新的储物袋中倾倒好五十八万两千枚仙玉就把那只新的储物袋递给了邓谷。 邓谷在石武问他赌赢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是不是真的那么难时还以为这笔生意会告吹。如今看着石武递来的储物袋,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石武打趣道:“邓老板,你好歹把仙玉拿过去检验一下吧。” 缓过神来的邓谷接过储物袋道:“让您见笑了。” 石武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邓谷验明仙玉。 邓谷拿出一面银色法镜。在他打开储物袋后,里面密密麻麻的仙玉让他不禁生出震撼之感。他努力稳下心神,驱动手中银镜照射在储物袋内。 一道银色光芒于袋中快速穿梭。约莫过去百息时间,那道银芒记录好仙玉的数目与品质,重新回归镜面。 一行灵力文字投射而出:“仙玉五十八万两千枚,品质上乘。” 邓谷激动地俯身作揖:“象前辈,这四块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归您了。” “邓老板,你验完了仙玉,是否该轮到我检查其它三件赌料是否完好?”石武道。 邓谷递出一块赤色圆盘道:“象前辈,您只需跟我刚才一样把灵力注入验料盘中,再对准所要检查的赌料便可。” 石武手持验料盘将炎灵晶、朱森石、岩砂精依次检查过去。在确定无误后,他又对邓谷道:“那块称重的圆盘呢?” 邓谷闻言立即奉上称重盘。他非但没觉得石武麻烦,还认为理应如此。 那四块赌料的称重结果与邓谷所言完全一致。石武举了举手中圆盘道:“邓老板,我身上并无用于赌料的工具,这验料盘和称重盘可否作为此次交易的赠礼?” 验料盘和称重盘非是什么????????????????贵重物品。盼着交易能快些完成的邓谷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石武满意地收起那两块圆盘以及所买的赌料。他笑着道:“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邓谷彻底放下心来。 周围一众修士全都羡慕地看着邓谷。他们知道这单生意邓谷所能得到的提成起码在五千枚仙玉以上。 石武告辞道:“邓老板,那我先走了。” 已把石武当成自己贵人的邓谷恭敬道:“前辈慢行。日后若有赌料方面的事情,您尽管找我。” “如此甚好。”石武道。 就在石武准备回去原先那座灵力屋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大周山庄那边有从圣境修士打起来了!” 紧接着与大周山庄相关的消息迅速传遍地炎谷外围。有说大周山庄老祖周苑陨落,引得各方从圣境大能争夺资源的。有说一名手持锁链的从圣境修士将周家血脉屠戮殆尽的…… 听到这些消息的石武对邓谷挥了挥手,随即身化一道白色流光飞至自己那座灵力屋前。 通过光幕看着石武进去屋内的阵灵莫冶道:“主人,这象天灵如此缺仙玉,他居然对周家的资源不为所动。” 段姝祝纹师将一枚枚传音玉佩放于桌上道:“此次去往大周山庄的从圣境道友超过了二十位,其中我知道的身具土灵根的道友就多达十三名。这象天灵没有称手的法刀,即便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何况他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 “您不去大周山庄看看?”阵灵莫冶问道。 段姝祝纹师悠闲地喝着灵酿道:“我对周苑的封系术法没什么兴趣,就不凑那个热闹了。至于大周山庄那边的战况,以丘韬的性子,他定会用影音石录下。日后他过来喝灵酿时我让他放给你看便是。” 】 阵灵莫冶见段姝祝纹师说出了它的心思。它腼腆道:“果然任何事都逃不出主人法眼。” 段姝祝纹师看着前方光幕大有深意道:“这可未必。” /130/130374/32102198.html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未明 石武一回灵力屋便坐去了那张床榻上。身为幕后主使,他很清楚在自己布下那场阳谋时大周山庄被各方分食的命运就已注定。如今听到有疑似灵锁勾魂阿三的修士将周家血脉屠戮殆尽,他只需再等一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石武神色如常地从棕林袋中取出刚买的朱森石。他以蕴含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双指在那块赤青相间的赌料上细细探查。尽管他的本源之力与朱森石的品类对应,但他依旧未能透过赌料外皮感知到里面有木灵火之力的存在。 “还是得把重心放在灵力丝线上。”石武内心自语之时其右手食指再次触及那块形状怪异表面粗糙的朱森石。一缕由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形成的灵力丝线自他食指螺纹内悄然钻出。 石武之所以这般谨慎,是因为他不想让段姝祝纹师通过灵力成线之法将象天灵与火纹灵膳师联系在一起。他于九十九号开料位见识过莫冶的能为。他知晓地炎谷的法阵具备记录影像的功效。他????????????????不确定自己这间灵力屋是否也在记录范围。喜欢把事情想得最坏最远的他干脆认定自己正在被监视。 他将贴合在朱森石外皮上的那缕灵力丝线不停地旋转凝缩。直至砰的一声脆响,那缕灵力丝线超出所能承受的极限,在石武食指与朱森石之间爆开。 石武立马感应到数股杂而不纯的木灵火之力从朱森石内部传来。他暗暗说道:“从外部直接探索的方法估计得道成境的修为才能实现。我还是老老实实地以灵力丝线尝试吧。” 石武将那块朱森石翻转,然后继续用右手食指按在未破损的石料表面。凭借先前失败的经验,石武这次很快就把那缕灵力丝线凝缩成迄今为止的最细状态。 石武操控那缕灵力丝线轻而易举地没入朱森石外皮之中。当那缕丝线行至矿料下方六寸,他清晰地感应到与方才数目相同的那几股木灵火之力。 石武左手从棕林袋内取出验料盘,右手翻转将朱森石破损的那一面展露在上。他以灵力驱动验料盘,将那道透出的赤芒照射向朱森石。 石武旋即接收到验料盘传来的示警信号。与朱森石破损部位一模一样的影像亦出现在他脑中。 石武见验料盘表面未有任何异样,他安心地自语道:“验料盘探测到的信息果然只会传递给使用者。” 随着石武手持验料盘继续扫向朱森石其它部位。验料盘的示警信号逐渐减弱,那处破损部位的影像也跟着消散。当验料盘内的赤芒靠近石武右手食指,他配合地抽离那缕灵力丝线,并将手指挪开。 出乎他意料的是,验料盘的示警信号再次传来。那幅显现于石武脑中的影像还定格在了他右手食指原先按压的位置。 石武可以确定那个孔洞已经小到无法辨别。奈何从圣品阶的检验法器还是能查出端倪。他叹息一声道:“这方法都不行的话,那我真要去撞大运了。” 谁知石武话音刚落,验料盘的示警信号竟开始慢慢减弱。石武看着自己动都没动的双手,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约莫十息之后,验料盘的示警信号彻底消失。 石武还以为是验料盘坏了。可等他照向那处破损的部位,验料盘的示警信号和破损部位的影像第一时间于他脑内显现。 石武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验料盘的赤芒照在他右手食指的左侧。没有得到任何示警信号的他直接把那块朱森石放去一旁。他迅捷地从棕林袋中取出那块重达五千二百斤的赤曜石。他将那块三尺见方一尺来厚的黑色巨石立于身前,以右手五指按在石料表面。 自食指螺纹中钻出的灵力丝线在石武的心念操控下旋转凝缩至最细程度,然后毫无阻碍地没入赤曜石外皮之内。 石武于那道灵力丝线延伸进赤曜石内部二十寸后将其快速抽离。待他默数到十,他移开右手,以验料盘上的赤芒照射在他刚才按住的地方。 石武一动不动地照了有两刻时。验料盘从始至终都未传来示警信号。石武眉头深锁,他又以同样的方法测试了炎灵晶与岩砂精。结果和赤曜石的测试情况别无二样。 石武撤回验料盘内的灵力躺在床榻上。他脑中思绪纷飞:“压缩到极致的从圣品阶灵力丝线顺畅无阻地进入这些赌料内部我尚能理解。可为何在灵力丝线抽离后,这些赌料会恢复原状?而且连从圣品阶的专属检验法器都查不出端倪。是赌料的品质问题还是灵力丝线在压缩到极致后有了新的效用?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石武想得头痛欲裂之时,天劫灵体曾经的劝告回荡在他耳边:“想不通就别想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所有缠绕着石武的困惑于瞬间清空。 从思绪中解脱的石武咧嘴笑道:“即便你不在我身旁也还是能帮到我。” 石武说罢自床上起身。他要对那块赤曜石进行下一步的测试。他这次没有用其它四指作为掩饰,而是直接以右手食指按在身前黑色巨石上。他压缩螺纹内的灵力丝线,轻车熟路地进入那块赤曜石内部。 他从邓谷那里得知这块赌料属于阳灵火品类,所以由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形成的灵力丝线探测不出里面是否存有矿料。于是乎他在灵力丝线伸入赤曜石三十寸后就将其收回。他同时撤除了体内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化灵状态,改以转化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 一道纯正的返虚后期品阶阳灵火之力以及一股微弱的高于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顺着那缕灵力丝线开出的孔洞传至石武食指之上。 十息时间一过,那两道阳灵火之力的感应便再无踪迹。 “这块赤曜石是亏大发了,不过后面的从圣品阶赌料我会大赚特赚!”石武信心十足地将自身灵力全部转化为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 他掌中青绿火焰蹿升而起,包裹在那块赤曜石外围。 立于石武身前的黑色巨石如冰雪遇艳阳一般渐渐消散,最终留下两块一大一小闪耀着红芒的矿料。 石武隔空一抓,那块鸡蛋形状红芒更盛的矿料率先来到他手中。石武感受着矿料上的温热道:“还是得出去一趟。” 】 石武将房内赌料全部收好就离开了所在的灵力屋。 此时的邓谷一个劲地在摊位上傻笑着。他已经向其家主汇报完自己卖出四块从圣品阶火属性赌料的情况。在得到其家主夸赞的同时,他被奖赏了五千八百枚仙玉。对于炼神中期的修士来说,这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一笔巨款。 那些从邓谷摊位前经过的赌料人都听说了他的事迹。他们对其无不羡慕,毕竟他们来这就是为了赚取仙玉的。 正想着该怎么花那五千八百枚仙玉的邓谷看到一身白衣的石武凭空出现。 他起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石武主动开口:“邓老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邓谷慌忙起身。他俯首作揖道:“还请象前辈明示!” “你不必如此拘礼。先帮我看一下这块矿料是何品阶。”石武递出掌中鸡蛋形状的赤曜矿道。 邓谷抬头看到那块红芒闪耀的矿料。他激动道:“象前辈,您这块应该是从圣品阶的赤曜矿!” 邓谷这话顿时吸引来周围众多修士的目光。他们无不嫉妒石武的好运。 石武正色道:“我要确切的答案。” 邓谷明白了石武的来意。他一拍宽厚额头:“象前辈,是我疏忽了。以您从圣境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去开料坊。” 邓谷说着就从储物袋内拿出一面棕色法镜。他恭敬地递给石武:“象前辈,此乃从圣品阶评灵镜。您只需向镜中注入灵力,再用从中射出的棕芒照在所要评测的矿料上。评灵镜便能为您测出矿料的品阶。” 石武问道:“这块评灵镜在世面上卖多少枚仙玉?” “这种特定的评测法器一般都不贵。像之前的验料盘和称重盘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十枚仙玉。这块评灵镜的售价在六十枚仙玉。”邓谷如实道。 石武取出六十枚仙玉放在邓谷的柜台上。 邓谷惶恐道:“象前辈,您这是?” 石武道:“这块评灵镜我买下了。” “您折煞小的了。这面法镜理应相赠于您!”邓谷无比恳切道。 石武讲明道:“验料盘和称重盘是我们前一笔交易的赠礼,我自可收下。但我们那笔交易已经结束。要么我花六十枚仙玉买下这面评灵镜,要么我去别处摊位问问,看他们可有评测法器出售。” 邓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吃不准石武意欲何为。他很怕石武是在给他下套。他背冒冷汗,思来想去终于得了个法子。他握紧手中法镜请求道:“象前辈,可否让小的帮您评测这块赤曜矿的品质?” /130/130374/32111367.html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逐行 石武自然能看出邓谷的小心翼翼。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应对着那些实力高过他的修士。他和善地笑了笑,把手中赤曜矿隔空送至前方柜台。 只怪石武换形的这张面容太过普通,加上其现在是从圣境修士的身份,导致他的笑落在邓谷眼里意味深长。 “糟糕,他不会是因为赌料赌输了特意过来找我难堪吧?怎么办?我要不要把家主报出来?不行!家主之名虽可暂退此人,但事后若他找去顾家,那牵扯的将会更多。不管了,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如果我在检验这块赤曜矿的过程中没有出现异常,那就是我多虑了。象前辈来这只是为了购买矿料评测法器。他坚持支付仙玉也仅仅是遵守原则而已。”邓谷念及此处壮起胆子驱动了评灵镜。 一道棕色光束自法镜中射出。其受邓谷操控照在那块鸡蛋大小的赤曜矿上,将赤曜矿包裹着缓缓带起。 石武与众多修士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都想确认这块赤曜矿的????????????????品阶。 邓谷额头的汗珠滴答滴答地落下。他以炼神中期的修为驱动评灵镜显然还是有些勉强。 好在这块赤曜矿并不大,评测的时间也无需太久。 三十六息后,那道棕色光束就把赤曜矿轻轻放下,随即回归评灵镜中。 紧接着一行灵力文字显现于评灵镜上方:“从圣品阶赤曜矿。” 看到这结果的围观修士们纷纷热议起来。 “真是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象前辈这运气也太好了!” “我记得那块赤曜石重达五千二百斤,象前辈这是赚了多少啊?” …… 石武开口打断众人的讨论:“你们就别捧我了。那块五千二百斤的赤曜石就出了这么一块从圣品阶的赤曜矿。它顶多三斤重,你们觉得我是亏是赚?”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邓谷的心更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石武本想降低些关注,谁料竟把气氛弄得如此尴尬。他只得保持微笑道:“但凡是赌,那必定有赢有输。我象天灵的赌品一向很好。” 石武说的是实在话,可听的人就有万种理解了。 邓谷发现周围不少修士正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额上汗珠滴得比驱动评灵镜时还要快。 注意到这一点的石武明白跟这些人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他干脆用行动来证明。他对邓谷道:“邓老板,多谢你帮我评测矿料。如果仙玉的数目与品质无误,还请将法镜和赤曜矿给我。” 邓谷哪还顾得上去检验那六十枚仙玉。他赶紧以双手捧着那块赤曜矿连同评灵镜一起送至石武身前。他恭敬道:“请象前辈验收。” 石武接过后自己操控评灵镜测了一次。得到相同结果的他满意地收起法镜:“邓老板,你验完那笔仙玉我们的交易就算成了。” 邓谷不敢有违地走至摊位旁。他取出检测法器对那六十枚仙玉查验了一遍。在看到法器显示那批仙玉没问题后,他激动道:“象前辈,仙玉……仙玉都对!” “那就好。我继续去开其它赌料了,你忙吧。”石武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邓谷没想到石武说走就走。他那颗悸动的心终于平缓下来。他钦佩道:“从圣境前辈果然潇洒非凡!” 地炎谷平台之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段姝祝纹师和阵灵莫冶表情各异。 阵灵莫冶满是不解:“主人,这象天灵到底要干什么?” “赌赢两万七千斤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段姝祝纹师道。 阵灵莫冶挠着头道:“我是问他现在做的这些有何意义。” 段姝祝纹师喝了一口灵酿道:“看起来像是在为赌料做准备。不过多半是混淆视听。至于真正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阵灵莫冶见石武回去了灵力屋。它喃喃道:“我方才虽未观测那座灵力屋内部的情况,但我感应????????????????到他的气息时高时低。他定是在做着筹谋。” 段姝祝纹师将杯中灵酿饮尽。她说道:“地炎谷有你我联手。就算象天灵心存不轨,他也绝难成功。何况他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在遵守地炎谷的规矩,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阵灵莫冶点头道:“我知道了。” 深秋的晨光于此刻从东方天际轻柔照下。 段姝祝纹师起身道:“辰时了,我去看一眼那十二只祝纹炉内的火候。” “主人请!”阵灵莫冶躬身道。 待段姝祝纹师瞬移离去,阵灵莫冶若有所思地望向石武所在的灵力屋。只要它想它就能通过地炎谷的法阵观测到石武的一举一动。可它在纠结过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比起它对石武的好奇,它更重视段姝祝纹师的命令。 石武在阵灵莫冶进行思想斗争时就已完成了对那块朱森石的开料。他在开料前就知道里面不会有从圣品阶的朱森矿。等他用从圣品阶的木灵火本源将除却矿料以外的杂质全部焚尽,他总共得到返虚后期品阶朱森矿三百三十九斤,返虚中期品阶朱森矿一百零七斤,返虚初期品阶朱森矿六十八斤。 石武开完这块料子自己都笑了:“十三万五千枚仙玉的成本最后连五百枚仙玉都收不回来。这种赌法要是运气背些,即便是从圣境修士也扛不住。” 石武边说边拿出十六只全新的储物袋。他在储物袋上依次以灵力标注好矿料的品阶和所属品类。在把三种朱森矿放入对应的储物袋后,他又将先前获得的三斤从圣品阶赤曜矿以及九千五百斤返虚后期品阶赤曜矿各自放好。 石武见自己买的两块料子都亏了,他迷信地拿出从段姝祝纹师那里得到的青色方形赌料,准备用来转转运。他以右手食指贴合于石料外皮,将自螺纹中钻出的从圣品阶灵力丝线凝缩至最细状态。 那缕灵力丝线顺畅无阻地进入赌料内部。石武原本还在想要是这块赌料不属于木灵火品类,那就在灵力丝线延伸进二十寸后改以阳灵火或者阴灵火本源感应。谁知那缕丝线在行至十五寸时就有一道纯正的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顺着其开出的孔洞传到他食指之上。 石武旋即撤回灵力丝线。待他于心中默数好十声,他拿起旁边的验料盘对这块方形赌料仔细检查过去。 与石武预料的一样,从圣品阶的验料盘并未在那块方形赌料上查出任何端倪。那处被灵力丝线钻出的孔洞也已消失无踪。 尽管石武没再去深思形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但他还是通过抽离灵力丝线的速度感知到那些赌料是从丝线底端逐步复原的。 石武右掌青绿火焰升起。那块五千斤重的方形赌料在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的威能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解。赌料中一旦出现与木灵火相关的感应,那些本源之力就会另行改道,将别处的杂质焚成灰烬。 不消二十息时间,一整块绿芒闪耀????????????????的方形晶石就悬浮于石武眼前。 石武操控评灵镜将那束棕芒照射在那块方形晶石上。 兴许是石武注入镜中的灵力达到了从圣品阶的缘故,那面法镜在转瞬之间就投射出一行文字:“从圣品阶炎青矿。” 石武把那块方形晶石放于称重盘上。当他看到这块炎青矿重达四百七十三斤,他不喜反忧道:“段姝祝纹师的这份礼有些重了。” 石武又将另外两块三千斤重的赤色球形赌料拿出。他双掌按在球形赌料的上端,分别操控左右食指内压缩到极致的灵力丝线对它们进行探查。他发现就算灵力丝线没入两块赌料内部二十寸,里面依旧未有感应传来。 石武当即判定这两块赌料应该属于阳灵火品类。他抽离灵力丝线,撤去木灵火本源的化灵状态。等他把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他左右食指皆感应到了赌料内的阳灵火之力。相较于右边那块赌料只传来返虚中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左边那块赌料中除了有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之力,还存在着一股微弱的从圣品阶阳灵火之力。 石武心里有数后将体内灵力再次转化为从圣品阶木灵火本源。他以双掌青绿火焰从那两块球形赌料上端开始熔解。虽然石武的木灵火本源对阳灵火品类的矿料没有感应,但他凭借多年炼化灵液的经验,在矿料出现的刹那就迅速移开木灵火本源。 这种操作对石武来说可谓得心应手。当他收回外散的本源之力,其身前多出了两大一小的赤色矿料。 石武先用评灵镜对那块成人拳头大小赤芒最盛的矿料进行评测。法镜上方很快显现出一行灵力文字:“从圣品阶红磷矿。” 石武随后又对另外两块红磷矿进行了检测。他测出它们的品阶分别为返虚后期和返虚中期。他将获得的炎青矿和红磷矿全都收入一个新的储物袋中,他自内开启屋门道:“莫道友,还请进来一叙。” /130/130374/32120932.html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多面 地炎谷平台上的阵灵莫冶忽得石武相邀,它下意识地生出警惕之心。因为此刻段姝祝纹师正在检查祝纹炉的运转情况,除非有紧要大事,否则绝不能打扰。它嘀咕道:「象天灵选的这时间是巧合还是有意?」 莫冶思索了半息之后消散身形来到石武门前。它虽然不清楚石武的目的,但它认为就算石武心怀不轨,它凭借地炎谷内的法阵足以应付一个没有趁手法刀的从圣境刀修。 莫冶在外作揖道:「不知象道友找我何事?」 石武见莫冶并未入内。他拿起装着炎青矿和红磷矿的储物袋走出道:「方才段姝祝纹师相赠给我三块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我单单从那块炎青石中就开出四百七十三斤从圣品阶的炎青矿,我受之惶恐。这只储物袋里是那三块赌料开出的矿料总和,还请莫道友替我转告段姝祝纹师,我希望与她平分。」 纵使莫冶有过诸多猜想,它也没想到石武会以这个理由让它过来。它越发看不懂眼前这样貌平平的男子了。它瞅了一眼那只储物袋道:「象道友,你也说那三块赌料是我主人送你的,怎有收回的道理?」 石武面露难色道:「如果是百来斤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我或许还能厚颜收下。但加上那块从圣品阶的红磷矿,总重怕是要超过五百斤了。」 「此乃象道友自己的运气,你尽管收下便是。我家主人正于谷内检查祝纹炉的运转情况,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打扰。等她忙完我立马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她定会为象道友开心的。」莫冶这番话听着真诚,实则暗藏试探。它向石武透露段姝祝纹师的消息就是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石武则是奇怪莫冶好歹是从圣品阶的阵灵,怎会用如此低劣的试探之法。他暂压其它思绪语带感激道:「有劳莫道友了。我身上还剩两块买来的从圣品阶火属性赌料,莫道友是进屋看我开料还是继续守护地炎谷?」 莫冶刚欲抬脚就猛地意识到不对。如果它进去,那就代表它身处这间灵力屋亦能守护地炎谷。这等于间接承认石武先前于屋中的所有举动尽在它监控之中。莫冶暗怪自己多嘴,它就不该把段姝祝纹师的信息告诉石武。眼下它只得回道:「我很想观看象道友开料,奈何分身乏术。」 「莫道友此言何解?」石武故作疑惑道。 莫冶顺着石武的话说道:「地炎谷极为重视修士的隐私,我无法在灵力屋内操控外界法阵。现如今我家主人忙于正事,我必须坚守职责。」 「你装的倒是挺像。」石武内心暗笑之时其嘴上附和道,「莫道友自当以地炎谷为先!那我就不叨扰了,请。」 莫冶作别道:「象道友,我祝你能开出更多的好料。告辞!」 「承莫道友吉言。」石武说罢关上了屋门。 莫冶不便逗留,旋即过去了地炎谷平台。 三个时辰之后,段姝祝纹师的身形出现在莫冶旁边的座位上。她对陷入沉思的莫冶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莫冶这才发现段姝祝纹师回来了。它起身作揖道:「参见主人!」 「行了,这里又无外人,你不必如此拘礼。」段姝祝纹师道。 莫冶坐下来说道:「主人,你检查祝纹炉期间那象天灵找我过去了。」 「哦?他找你何事?」段姝祝纹师好奇道。 莫冶遂将石武灵力屋前的那段影像播放给段姝祝纹师观看。 等段姝祝纹师看完,莫冶询问道:「主人,您说象天灵是如他面相般诚恳老实还是善于伪装的女干险小人?」: 「你不是都已经试探过他了么,还来问***嘛?」段姝祝纹师道。 莫冶苦恼道:「我没探出来。」 「哈哈哈…… 」段姝祝纹师闻言放声大笑道。 莫冶羞得就差没钻去地底。它细语道:「主人,不带您这样的。」 段姝祝纹师收敛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莫冶道:「您就不帮我分析分析?」 段姝祝纹师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好分析的。除去被顶级世家培养出的从圣境修士,其他的几乎都是从阴谋诡谲中一步一步向上晋升。象天灵很明显属于后者,否则他不必为了一把从圣品阶的法刀跑来我地炎谷。至于你对他的试探,估计早就被他看穿了。」 「所以他是故意的咯?」莫冶追问道。 段姝祝纹师点头道:「是!」 莫冶气愤道:「敢情他拿我当傻子耍呢!」 「谁让你先把他当傻子的。」段姝祝纹师道。 莫冶辩解道:「是他招惹我的。我谨遵主人命令没再去观测他灵力屋内的情况。」 段姝祝纹师说道:「他非是招惹你,而是在按他这个身份展现的性格行事。」 莫冶不明白道:「主人,何谓展现的性格?」 「你确定你看到的象天灵就真的是象天灵吗?」段姝祝纹师反问道。 莫冶困惑道:「主人,我听不懂。」 段姝祝纹师笑了笑道:「其实你不需要懂修士间的尔虞我诈。你身为阵灵,守好地炎谷就够了。」 莫冶失落道:「可我想尽可能多地帮到主人。特别是对上从圣境修士的时候。」 段姝祝纹师轻抚着莫冶的脑袋,她温柔道:「那我先帮你理清思绪,以后你再帮我一同对敌。」 莫冶立马喜笑颜开道:「谢谢主人!」 段姝祝纹师说道:「这象天灵出现地太过突兀。是故我在检查完祝纹炉后向丘韬打听了他的信息。丘韬明确地告诉我,整个东部都没有和从圣境修士象天灵有关的消息。随后他动用人脉查到象天灵曾以返虚后期修士的身份出现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并且在那里获取了东部明面上所有从圣境修士的资料。」 「象天灵所说的仇人在东部?」莫冶插嘴道。 段姝祝纹师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我现在能确定的是他需要一把从圣品阶火属性法刀以及他那张脸非是他的真容。」 莫冶难以置信道:「他易容术法的品阶竟高过坤火炎御阵?那他到底是何修为?」 段姝祝纹师道:「也许他用的非是术法,而是别人的面皮。当然,他也有可能用外力改变了脸部骨骼。」 「别人的面皮?改变了脸部骨骼?」莫冶惊诧道。 段姝祝纹师说明道:「最好的换容之法是找到适合自己脸型的活人,割下其面皮后用灵力蕴养在自己脸上。待两张面皮完全贴合,即使是道成境的法阵扫过也查不出那人脸上的破绽。」 「那改变脸部骨骼之法呢?」莫冶问道。 段姝祝纹师道:「此法弊端颇多。不仅需要修士承受巨大的痛苦,还不容易恢复原貌。是故很少有人选用。」 莫冶回想着石武平平无奇的面容:「我就说一个从圣境修士怎会生得如此普通。他定是用了别人的面皮。」 「我不是因为他的样貌普通才怀疑的他,而是他不该说自己身负从圣境修士的血仇。」段姝祝纹师道。 莫冶看着段姝祝纹师道:「主人,这里面有必然的联系吗?」 段姝祝纹师耐心道:「他身为从圣境刀修却没一把趁手的法刀。那他的仇敌有绝大可能在实力上高过他。他敢这般有恃无恐地暴露行踪,十有八九是在面容和气息上做了改变。你也说过,他身上有掩盖修为和变换法刀样式的从圣品阶法器。」 莫 冶提出假设道:「主人,象天灵所说的从圣境仇敌会不会压根就不存在。」 「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不过在这点上我更倾向于他并未扯谎。」段姝祝纹师道。 莫冶对段姝祝纹师的判断向来信服。它自省道:「主人,我错了。我不该去试探他的。」 段姝祝纹师宽慰莫冶道:「没事。以象天灵的心性,他只会觉得你的举动很可爱。」 莫冶嘟着嘴道:「我第一次觉得可爱这个词是那么不友好。对了主人,我们看到的这个象天灵是什么心性?」 段姝祝纹师迟疑片刻后说道:「他对人对事谦和有礼,喜怒不形于色。」 「是由于他身处地炎谷且有求于您的缘故?」莫冶道。 段姝祝纹师道:「非是如此。根据丘韬那边传来的信息,象天灵在东部灵膳盟第二据点时与在地炎谷的表现一致。他应该是想以这个形象在东部游走。」 莫冶轻松道:「怪不得他就算看出了我对他的试探也没有过激的回应。他估计很想与主人结交。」 段姝祝纹师正色道:「莫冶,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千万不要自以为是!象天灵给我的感觉就如一片深海。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一旦触及其底线,那迎来的必定是滔天巨浪。我们和他之间仅为商客关系。最多因我帮他将法刀祝纹成功结一个点头之交的善缘。」 「我记住了。」莫冶刚说完就现出满是讶然的表情,因为它看到石武又去了赌料摊。 /130/130374/32120933.html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倚仗 段姝祝纹师看到莫冶的异样,她知道定是地炎谷内发生了什么。 莫冶会意地上禀道:“主人,象天灵去了赌料摊。他这会儿正在挑选木灵火品类的从圣品阶赌料。” 段姝祝纹师听到是石武的消息。她指示道:“我们对他保持平常心即可。你该监控的照样监控,不该探究的就别越界。” 莫冶应和道:“好!” 石武这次并未过去邓谷的摊位。虽然他知道那里还有几块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但一来那几块赌料品相不佳,二者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在故意威吓邓谷。 “象前辈,这块赤绿石重达八千九百斤,其外形正方表皮光滑,是一块难得的好料。先前有数名从圣境大能也看中了这块料子。奈何他们都对自己的运气和经验没有信心,这才留至现今。”石武身前的摊位老板卖力推荐道。 已经用灵力丝线粗略测过一遍,确定里面存在从圣品阶赤绿矿的石武附和道:“料子是好料子,可这八十????????????????万枚仙玉的价格实在太贵了。” 那名头发斑白的摊位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他加紧道:“象前辈,今日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的市价为每斤三百枚仙玉。也就是说您只需开出两千六百七十斤的从圣品阶赤绿矿便能稳赚不赔。我相信以您的运气和经验,必定可以开出高于此数的好料!” 这个叫刘宏的老者给石武的观感远远不如邓谷。起码邓谷不会用话术鼓动他购买赌料。石武笑了笑道:“刘老板,与其讲这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给我降降价来得实在。我前面花五十八万两千枚仙玉买的四块赌料赔了个底朝天。我这会儿急需开块好料回回本。” 刘宏试探道:“那象前辈认为多少合适?” “我讨个好兆头,就二十八万枚仙玉吧。”石武出价道。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全都愣在了那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们还没见过有人这么还价的。 石武身前的刘宏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双手不知在何时握紧了拳头。若非顾忌石武从圣境修士的身份,他怕是已经打上去了。刘宏耐着性子道:“象前辈,这价格实在卖不转。” 石武本就没抱刘宏能接受这价格的奢望。他笑问道:“那刘老板倒是说说,哪个价格卖得转?”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刘宏先前从旁人那里得知,石武在邓谷的摊位连价都没还就买下了四块品相不佳的从圣品阶火属性赌料,是故当石武过来他摊位前问他有没有木灵火品类的从圣品阶赌料时,他想都没想就把那块赤绿石拿了出来,并且在他原先的心理价位上多加了十五万枚仙玉。 谁料石武非但没有痛快买下,还把价钱压得极低。 刘宏摆正态度,不再将石武当成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他思索过后说道:“若象前辈诚心想要,我愿以六十六万枚仙玉的价格出售这块赤绿石。” “这是你能接受的最低价?”石武确认道。刘宏坚定道:“是!” 石武注视着那块赤绿石道:“我可否再仔细探查一遍?” “象前辈要探查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您于探查过程中对这块赤绿石造成任何损毁,那无论这块石料里面是什么情况,您都必须以六十六万枚仙玉的价格买回去。”刘宏提醒道。 石武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刘宏将从圣品阶的验料盘抓在手里。他示意道:“您请。” 石武于众人的注视下将右手五指贴合在那块两丈见方的巨石正面。其五指螺纹内压缩到极致的五道灵力丝线毫无阻碍地没入赤绿石外皮。它们受石武操控在赤绿石内部快速探索。一旦感知到里面有从圣品阶的木灵火之力,它们就沿着那股木灵火之力继续延伸,从而确定那块从圣品阶赤绿矿的大小。 此法是石武在灵力屋内用了三个时辰才掌握的。他那会儿练习的材料还是炎灵晶和岩砂精。由于那两种赌料与木灵火之力并不匹????????????????配,所以石武只得先用由木灵火之力形成的灵力丝线开道,然后撤离丝线,改以返虚后期品阶的阳灵火本源进行探索。虽然过程十分繁复,但知晓这会为自己带来巨额利益的石武乐此不疲。 石武花费百息时间将整块赤绿石探索完毕。他通过那五道灵力丝线知晓里面存在六块从圣品阶的大料和三块从圣品阶的小料。按照它们的大小来算,重量应该已经超过这块赤绿石的一半。 石武移开手掌对要去检测赤绿石是否完好的刘宏道:“这块赌料我要了。” 刘宏笑逐颜开地作揖道:“多谢象前辈!” 石武拿出那只专门存放仙玉的储物袋,向一只全新的储物袋内倒入六十六万枚仙玉。他递出储物袋道:“还请刘老板查验仙玉的品质与数目。” 刘宏连忙把手里的验料盘放下。他接过石武递来的储物袋,自袖中取出一面银色法镜。他心情激动地打开袋口,以灵力驱动手中法镜照向那密密麻麻的仙玉。 一道银色光芒于袋中飞速穿梭。 约莫三百息之后,那道银芒记录好仙玉的数目与品质,重新回归镜面。 一行灵力文字旋即投射而出:“仙玉六十六万枚,品质上乘。” 刘宏心中大定道:“象前辈,这块赤绿石是您的了。” 石武运转灵力将那块赤绿石装进棕林袋。 那群围观修士见石武又花六十六万枚仙玉买下一块从圣品阶的火属性赌料,他们皆夸赞着石武的豪气,并祝愿石武能开出好料。 石武只是微笑回应,没有多说什么。他正欲离开之时在人群中看到了神色复杂的孙章。石武心里纳闷道:“这百炼城少城主为何这般看我?” 石武径自朝孙章走去。众人为他让开了一条道。 孙章对走至他身前的石武俯身作揖:“参见象前辈。” 石武亲和道:“孙少城主免礼。” “多谢前辈。”孙章直起身子道。 石武问道:“少城主也是来看料子的?” 孙章如实道:“确切地说是来看您买的那块赤绿石。” “孙城主看中了这块料子?”石武第一时间想到了从圣境的孙铉。 孙章回道:“是我家一位世叔看中了。不过他对这块料子的价格有些纠结,是故一拖再拖。他听闻我要过来地炎谷,就交待我帮他看看这块料子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他让我争取把价钱谈到六十五万枚仙玉以内。” 石武讲明道:“孙少城主,我买下这块赤绿石是为了能开出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所以我并不打算转让他人。” “那是自然。前辈已与刘老板完成了交易,那块赤绿石便是前辈之物。无人可要求前辈割爱。”孙章恭敬道。 石武作别道:“如此我先告辞了。” “前辈留步。”孙章出言道。 石武疑惑道:“你还有何事?” 孙章双????????????????手奉上一块传音玉佩道:“晚辈恰好在经营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的生意。方才听闻前辈想开出此类矿料,遂希望与您有个联络。以后您不管是购买还是出售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皆可找我。” 石武欣然收下道:“好的。对了,孙少城主可知地炎谷还有哪些摊位出售五千斤以上且属于木灵火品类的从圣品阶赌料?” 孙章直接回道:“我一共知晓六处。若您不嫌弃,我可为您领路。” 石武作揖道:“那就有劳孙少城主了。” 孙章赶紧还礼道:“前辈客气了。请随我来。” 待石武与孙章远去,刘宏摊位前的修士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位象前辈出手也太阔绰了。他这一日花费的仙玉就有一百二十多万了吧!” “象前辈乃是从圣境修士,这点仙玉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比起这些,我更想看看那块赤绿石能开出什么。” “我听闻象前辈来地炎谷是为了祝纹法刀的。他不会是想靠赌料赢够所需的祝纹材料吧?” “怎么可能!象前辈不久前才说过,那块五千二百斤的赤曜石他只开出一块三斤重的从圣品阶赤曜矿。这种赌法他还不如直接问孙少城主买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呢。” “象前辈收下那块传音玉佩指不定就是想向孙少城主购买从圣品阶的火属性好料。” …… 这时候的孙章也和刘宏摊位前的那些修士有着一样的想法。他甚至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规划,如果石武开口问他借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矿料,他愿意拿出八千斤来与石武结下这个善缘。 孙章不知道的是,他旁边的石武已经不再为法刀的祝纹材料发愁。他此刻正在考虑,自己是赌赢两万七千斤火属性矿料就收手还是利用可以探知赌料内部的优势大赚特赚。 等石武发现孙章居然带他来到了胡藤的摊位前,他仿若受到启示一般咧嘴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130/130374/32120940.html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收揽 听到这话的孙章有些发懵。他不动声色地在脑中思索着石武与胡藤之间的关联。他随即想起石武在九十九号开料位站的是离光幕较近的位置。他由此推测石武是首批过去的修士。 尽管孙章还没想通石武为何会对返虚后期品阶的碧罗石感兴趣,但他可以断定,宋捷从胡藤手里买下那块赌料时,石武就在现场。 孙章故意露出困惑之色:“象前辈,什么天意?” 石武没有隐瞒道:“今日是我初次造访地炎谷。因为我来的匆忙,所以没准备从圣品阶的火属性祝纹材料。在询问过莫道友后,我决定先学学赌料,看能不能开出我想要的火属性矿料。我第一个光顾的便是胡老板这摊位。当然,我在赌料方面一窍不通,肯定是以观察为主。说来也巧,我在这里亲眼见证了宋小友挑中那块蕴含从圣品阶碧罗矿的好料。” 孙章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石武看到摊位上的胡藤耷拉着脑袋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向孙???????????????章传音道:“孙少城主,我先前听邓碌的语气,他似乎很瞧不上这胡老板。” 孙章传音回道:“象前辈,您叫我小友或者小章就行了。胡藤之所以不受待见,是因为他出了名的抠搜。就好比宋道友买那块碧罗石的料子。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胡藤在察觉宋道友十分看中那块赌料后愣是死命要价。这种常常把高风险推给赌料人的摊主风评自然不佳。” “那我就叫你孙少好了。照你所说,胡藤会否在我想要的赌料上讹我?”石武传音问道。 孙章传音道:“象前辈放心!既然是我带您过来的,那我就有把握让您在合理的价位购买到想要的赌料。但我不能保证石料内是否有匹配其价值的从圣品阶矿料。” 石武笑着传音道:“这种事情无人能保证的。赌料嘛,除了经验以外,更重要的是运气。” 石武的通情达理让孙章有些不知所措。他接触过很多从圣境修士。他们虽然会看在他爹孙铉的面子上对他客客气气,但他们亦会于不经意间流露出从圣境修士的傲气,让他敬而远之。而石武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同阶修士一般。 石武见孙章没有回他。他传音打趣道:“你不会要我立个道誓吧?” 孙章惶恐地欲俯身作揖,却被石武一把止住。石武传音道:“你若再这么多礼,我就自己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去找所要的赌料。” 孙章传音回道:“您是从圣境前辈,我对您尊重是应该的。” “你把这份尊重放心里就行。我不喜欢劳烦别人的同时还让别人对我点头哈腰。这违背了我对人对事的原则。”石武传音说道。 换源app】 孙章情不自禁道:“象前辈真是个很特别的人。” 石武呵呵笑道:“这份夸奖我收下了。孙少,请吧。” 孙章明了地点了点头。 胡藤根本没留意过来他摊位前的孙章和石武。 还是孙章先开口道:“胡老板,你这儿可有五千斤以上木灵火品类的从圣品阶赌料?” 胡藤兴致乏乏道:“我要收摊了。改日再说吧。” 孙章没想到胡藤会这般落他面子。他沉声道:“夕颜城梦家的谱是越来越大了。” 胡藤听到这话猛地一惊。等他看到来人是百炼城少城主孙章以及从圣境刀修象天灵时,他连忙起身道:“参见象前辈、孙少城主!” 石武轻笑道:“胡老板免礼。孙少,既然胡老板要收摊了,我们还是去别处摊位看看吧。” 胡藤抢着说道:“小的先前遇到了些晦气事,所以才想着收摊。如今看到二位大驾光临,小的立感鸿运当头。” 孙章看到胡藤直接取出两块赤青双色的巨石,他的气才稍稍顺下去。 胡藤见石武和孙章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接着道:“这两块炎青石都是符合孙少要求的从圣品阶赌料。左边这块重量为七千七百斤,售价五十八万枚仙玉。右边这块重量在九千五百斤,售价六十八万???????????????枚仙玉。孙少,您是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的行家,应该知道这两块料子值得一赌。” 孙章言明道:“我今儿个是陪象前辈过来挑料子的。值不值得赌还得看象前辈的意思。” 胡藤明白过来象天灵才是正主。他殷勤道:“象前辈,您可要对这两块赌料探测一番?” “好!”石武当先走去左边那块直径半丈的球形巨石前。他将右掌按于巨石上端,以五指螺纹内压缩到极致的灵力丝线没入炎青石内部。 胡藤正欲提醒石武小心,他立马想起自己才得罪过石武。他可不想被从圣境修士记恨,那到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比起胡藤害怕石武损坏那块炎青石,孙章则是将关注点放在了石武的探测手法上。他从未见过这种新奇的探测方式。 有过在刘宏摊位的购买经历,石武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他这次直接用五道灵力丝线将下方炎青石彻底探索过去。他只在巨石左侧感应到一小块从圣品阶炎青矿的存在,其余的要么是杂质要么是返虚后期品阶的炎青矿。 九十息过后,石武抬起手掌道:“这块炎青石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 胡藤紧紧盯着石武右手按压的位置,生怕那里出现损毁的痕迹。虽然他没看出那里有什么异常,但他知晓只有用从圣品阶的验料盘才能真正确定。 石武主动说道:“胡老板,还请你先用验料盘确认这块赌料的完整,然后我再感应另一块炎青石。” “小的遵命!”胡藤立马取出一块从圣品阶的验料盘,对着那块七千七百斤重的炎青石仔细检查过去。特别是石武用手按住的地方,他反复检查了三遍。 石武探测赌料只花了八十息时间,剩下的十息是抽离灵力丝线留给赌料复原的。在察觉到胡藤脸上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后,石武知道对方没有探出什么。 胡藤恭敬道:“象前辈,这块赌料是完整的。” 石武点了点头走去右边那块炎青石前。他以右手按在那块方形巨石的正面,那五道灵力丝线刚进入炎青石内部他就感应到右侧传来一股纯正的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 石武操控一道灵力丝线顺着那股木灵火之力延伸过去,其余四道灵力丝线则是在巨石左侧探索。可让他奇怪的是,巨石左侧的石料内连一丝木灵火之力都没有,而最开始发现的那股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竟然占据了巨石的整个右侧。 “重身矿”三字立马浮现在石武脑中。 石武操控五道灵力丝线联合确认,在发现巨石右侧是一整块从圣品阶的炎青矿后,他暗自道:“这是巧合还是夕颜城赌料具备的特性?” 石武收回灵力丝线,直接对胡藤道:“胡老板,这块炎青石给我的感觉不错。我要了!” 还准备帮石武还价的孙章愣在了那里,他觉得石武出手也太阔绰了。 胡藤顿觉喜从天降:“多谢象前辈!多谢象前辈!” “胡老板客气???????????????了。”石武说着就把六十八万枚仙玉备好交给了胡藤。 胡藤以双手接过那只储物袋,旋即拿出法器对里面的仙玉进行了检验。当法器上方显现出“仙玉六十八万枚,品质上乘”等字眼,胡藤对石武躬身行礼道:“象前辈,这块炎青石是您的了!” 石武散出灵力将那块炎青石收入棕林袋内。石武问胡藤道:“你们夕颜城还有五千斤以上的此类赌料吗?” 胡藤回道:“有的。” “把你的传音玉佩给我。我近期都在地炎谷,等你这儿有新货了记得通知我。”石武道。 胡藤受宠若惊地将自己的传音玉佩递给石武。 石武收下道:“多谢了。我再和孙少去别处看看。就此告辞。” “您们慢行!”胡藤躬身作揖道。 待石武与孙章行远,胡藤神气活现地对围聚在这的赌料人道:“瞧见了没?我这儿的好货不愁卖!” 那些看不惯胡藤的赌料人气的是咬牙切齿。他们能理解石武不还价是因为从圣境修士的豪气,可他们不懂石武为何会主动向胡藤索要传音玉佩。这等于是给胡藤站了台,表明他这里的料子好。 和石武并肩而行的孙章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石武看出孙章的心思,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帮胡藤?” 孙章本能地回道:“晚辈怎敢对您妄自揣测。” “你这就有些过了啊。若你我身份互换,我肯定会这么觉得。”石武直白道。 孙章细声道:“家父曾告诫过我,让我在外谨言慎行。特别是面对从圣境前辈时。” 石武操控幻灵佩将外显灵力降至返虚初期:“这样总行了吧。” 孙章被石武弄得哭笑不得道:“您是我见过最随性的从圣境前辈。” “这句我也当是夸奖了。”石武亲和道。 孙章很喜欢与石武相处的状态,他倍感轻松道:“请前辈为我解惑。” /130/130374/32138839.html 第一千零三十章 供需 石武停下脚步把那块刚买的炎青石从棕林袋内取出,并将其立于道路中央。他在周围众多修士的注目下对身旁的孙章道:「你试着把这块赌料卖给我。」 孙章清楚石武这么做必定有其用意。还未参透的他只得从那块炎青石入手。他拿出从圣品阶的驱灵盘一边扫过炎青石一边介绍道:「象前辈,这块重达九千五百斤的炎青石品相极佳。从它的外皮表现来看,它达到了从圣品阶,且整块石料向内六寸皆没有灵力结晶。这种赤青双色的炎青石曾多次开出占据赌料重量四成的从圣品阶好料。这块炎青石绝对值得一赌!」 石武笑着道:「话术不错。」 孙章亦笑了起来:「如果身份对换,前辈会如何向我出售这块炎青石?」 石武拍了拍身前巨石道:「我会把这块石料的重量和价格说出,至于其它的,我一句都不会多讲。」 孙章好奇道:「如此敷衍我怎会去买?」 石武???????????????坚定道:「因为你需要。」 「我需要?」孙章突然记起石武提过,他没有准备从圣品阶的祝纹材料,他在向阵灵莫冶咨询后想以赌料的方式获得相应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换言之,石武身上的仙玉不足以购买与其法刀等重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孙章心中暗喜不已,他认为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与石武结下善缘。 石武见孙章似乎明白了。他继续道:「我的法刀重有两万七千斤。按照市价来算,要八百一十万枚仙玉才能买齐所需的祝纹材料。其中还不包括祝纹的费用。我出来云游怎会携带那么多仙玉。所以我需要靠赌料来收集。我首选便是这种有机会开出大量从圣品阶好料的巨型矿石。很多人都觉得胡藤抠搜,说他把风险推给了赌料人。可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地炎谷内不存在强买强卖,做决定的始终是赌料人自己!胡藤只要不把利益全占了去,那他的开价便属合理。赌料的魅力不就在于有机会从所选料子上获得超出成本十倍、百倍的收益么?」 石武这番话让周围的摊主和一众赌料人生出不同感想。 大部分赌料人认为石武是夕颜城梦家的好友,所以才会在这里为隶属于梦家的胡藤说项。而很多摊主则觉得石武言之有理,买卖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供需关系。 此时孙章的关注点已经从石武的行为是否在相帮胡藤转移到石武这种赌法有几成胜算。他脱口而出道:「象前辈,您实在缺祝纹材料我可以借您。」 孙章刚说完就发现包括冯志在内的众多修士用一种近乎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孙章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冯志于心中暗道:「这孙章真是昏了头。这种话岂是他一个返虚修士能说的!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象天灵如此被落面子,看来孙章得请段姝祝纹师出来调解了。」 正通过投影光幕看着这里情况的阵灵莫冶也和冯志他们有着一样的想法。 谁知石武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随即说道:「我身上还有四百零一万一千九百四十枚仙玉。等我用这些仙玉买完赌料,我就连同前面买的那两块一起开了。届时如果没有攒够两万七千斤从圣品阶的木灵火品类矿料,那我就厚颜向百炼城借了。」 地炎谷平台上的莫冶忍不住说道:「好一个象天灵!他用百炼城替代孙章,无疑是给自己和孙章都找了台阶下。」 段姝祝纹师笑道:「孙章之所以会说那话,是因为象天灵给他的感觉太过放松。他完全把象天灵当成了朋友。而象天灵亦是在以朋友的立场出言相帮。」 「象天灵就不要面子的吗?他好歹是个从圣境刀修啊!」莫冶不解道。 段姝祝纹师道:「显而易见,他把朋友看得比面子重要。 」 莫冶嘟喃道:「主人,这孙章感动地就差没给象天灵跪一个了。象天灵不会是想借孙章这块跳板与孙铉结交,然???????????????后改变主意把攒够的材料交给百炼城打造法刀吧?」 段姝祝纹师不以为意道:「无论象天灵是请我祝纹法刀还是让百炼城另行打造,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只需等一个结果。」 莫冶听了认同道:「主人所言极是!」 石武在为孙章解围后就收起了那块炎青石。他见孙章还处在激动之中,他打趣道:「孙少,你可得盼着我鸿运当头。否则我要借的矿料怕是不少。」 孙章生出一股莫名的信心道:「象前辈定能开出足够多的好料!」 石武示意道:「请孙少带我过去其余五处摊位。」 孙章点了点头:「象前辈请随我来。」 有百炼城少城主为引,加上石武从圣境刀修的身份,那五处摊位的老板都十分配合地拿出赌料供石武挑选。 石武凭借压缩到极致的灵力丝线对总计十六块从圣品阶木灵火品类赌料进行了彻底探查。他比对赌料内部从圣品阶矿料的大小,最后选出了七块总重达到五万八千九百斤的石料。 在旁陪同的孙章看到石武把所剩的六十二万零四十枚仙玉连同储物袋一起交给了第五处摊位的秦老板。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石武望着已近黄昏的天色,他咧嘴笑道:「今儿个真是开料的好日子。」 孙章发现石武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他传音问道:「象前辈,你有把握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 石武传音回道:「仙玉都花出去了,有把握没把握一样得开。与其忐忑担心还不如认定每一块都有超过半数以上的从圣品阶好料。」 孙章由衷地钦佩道:「象前辈是我见过最洒脱的从圣境修士!」 「我也就这时候能洒脱些了。」石武拿出那块鸡蛋大小的从圣品阶赤曜矿道,「孙少,这是我开出的第一块从圣品阶好料。就当是对你引路之情的感激。」 孙章连忙拒绝道:「这块好料对您意义非凡,我怎可收下!」 石武将赤曜矿递出道:「正因为有意义所以才值得作为赠礼。它会让我们都记住今日的相遇。」 「多谢前辈!」孙章恭敬地以双手接过。 石武作别道:「孙少,我先回去灵力屋开料了。」 孙章握着手中那块温热的赤曜矿道:「前辈,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定要找我!」 石武呵呵笑道:「好的!等我开料结束,那些多到的从圣品阶好料就全卖你了。」 孙章愣了愣后会心笑道:「嗯!」 石武身化一道白色流光回至自己的灵力屋内。 不止是地炎谷外围的赌料摊,就连开料坊和灵力屋区域都传扬着与石武相关的消息。他们都在议论石武用五百三十五万一千九百四十枚仙玉的成本最终能从那九块木灵火品类的从圣品阶赌料中获得多少好料。 因石武曾讲过偏帮胡藤的话,导???????????????致很多赌料人把对胡藤这种吝啬摊主的恨意转嫁到了石武身上。他们巴不得石武亏得血本无归,从而看到他悔不当初的模样。 赌料摊主中对石武有好感的也不是很多。毕竟石武只关照了那八名摊位主的生意,并且他开料的过程还是隐蔽的。以利益为先的他们权当看个热闹。 坐去灵力屋床榻上的石武从不在意无关之人的想法。他把评灵镜、称重盘等物放在身旁后就从棕林袋内取出那块重达九千 五百斤的炎青石。他右掌青绿火焰窜起,从身前巨石的左端开始焚烧。 与他在购买时用灵力丝线探到的结果一样,这块巨石的左半部分全部都是无用的杂质。当青绿火焰来到炎青石正中位置,石料内纯正的从圣品阶木灵火之力如孩童找到母亲般依偎着石武的木灵火本源。 短短六息时间,一整块赤青双色的方形矿料便展现在石武面前。 「真的是重身矿!」石武欣喜地拿起评灵镜。他以自身灵力催动法镜,将那束棕芒照射在炎青矿上。 那道棕色光束环绕着炎青矿检验了有半盏茶的工夫。当它回归评灵镜中,镜面上方旋即现出一行赤青双色的灵力文字:「从圣品阶炎青矿。」 石武见之心中大定。他以灵力将那块半丈见方两尺来厚的炎青矿放于称重盘上。圆盘前方迅速投射出「四千七百五十斤」等字眼。 「这重身矿当真奇特。一旦开出就是总重的一半。而且夕颜城似乎比其它地方更容易产出重身矿。如果有机会,我要用象天灵的身份去拜访一下夕颜城的梦家。」石武压下对夕颜城的兴趣改以专注木灵火品类的从圣品阶好料,「加上段姝祝纹师那块赌料开出的四百七十三斤从圣品阶炎青矿,我拥有的此类矿料达到了五千二百二十三斤。如无意外,这批赌料开出与法刀等重的祝纹材料绝无问题,就是不知孙章身上的仙玉够不够买下多出来的从圣品阶火属性矿料。」 /130/130374/32142845.html